《顶级机甲师是只小老虎》 第1章 《顶级机甲师是只小老虎》作者：竹叶寒【完结】 简介： 因拒绝进行非人道主义实验，星际顶级机甲师林砚被人陷害，重生到了一个实验残次品身上。 林砚每天只能维持六小时的人形形态，其余时间都是一只站起来还没有成年人小腿高的奶萌小老虎。 为了安全活下来，他开了一家自助宠物店，在一群猫猫狗狗中装成一只无害的小猫咪。 直到某天，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了已经关门的宠物店……轻薄了变身为小老虎的林砚。 被当成猫撸的林砚很不客气地咬了他一口。 —— 学校的东北角开了一家宠物店，无人看管自愿消费，简直是社恐大学生的福地。 老板年轻瘦弱不爱露面，总是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吹风做重活。 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s级限购的机甲零件，林砚分分钟成批生产。 各路专家找不出问题的报废战甲，林砚随手一摸就知道问题所在。 甚至在联邦的机甲比赛中，林砚开着自己用捡来边角料造的无级别机甲，笑盈盈地一炮将对面的s+战甲轰成了碎片。 星际军方对这位从来不露脸的青年发出诚挚邀请。 林·机甲统治者·砚用虎爪在传送器上敲字： 谢邀，本人天生性格孤僻，无法融入贵方的集体生活。 —— 后来，林砚掉马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天赋极高却残忍傲慢的机甲师是星际c大自助宠物店里的年轻老板。 而作为宠物店常客兼军方特种部队队长的方棋京，成为了大家的采访对象。 大家很好奇他对林砚的看法。 方棋京摸了摸自己昨晚被咬出明显牙印的锁骨和第一次见面就被狠咬一口的小腿，一本正经道： “他有什么不良嗜好……” “咬人算吗？” *看起来病弱实际上强得一批受x看起来很直男实际上懂得一批攻 *受并不坏，只是前期看待事物的方式有些冷漠 *强强人设，感情线是甜的甜的甜的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机甲 星际日常 主角视角林砚互动方棋京 一句话简介：老婆喜欢咬人怎么办 立意：在任何困难下，都坚守本心 第1章 腊月的雪从昨晚开始下，到了今天已经攒了厚厚一层，阳光照下来亮闪闪的。 林砚提着一大袋宠物用品，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走过来，从袖口里伸出冻得发红的手指，解开了店门的指纹锁。 “小林回来啦。”隔壁超市的阿姨探出头，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不那么清楚，“刚刚有几个学生顶着雪过来你店里玩，发现你不在特意给你留了话。” 林砚半个身子都钻进了店里，听到阿姨的话顿了一下，然后扬起冻得通红的脸微笑道：“好的，谢谢金姨。” 门一关，外面的风雪瞬间被隔绝。屋内暖气很足，有点冻僵的手指得到了一点缓和，林砚顾不上休息，脱下大衣就半蹲在地上开始拆宠物用品的包装袋。 一只小西施狗从屋里跑过来，摇着尾巴就要往林砚身上扑。林砚眼疾手快把它抱起来丢到一边，一边整理袋子里的东西一边道： “阿呆别闹，今天事情多，收拾不完这些东西你们晚上都得饿着。” 今天风雪太大，林砚等车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等到，幸运的是碰见了机甲改装院一个善良的大学生，顺路给他捎回来。 不幸的是，因为路上的耽搁，距离他维持人的状态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林砚上辈子被扣在实验室没日没夜做科研的时候就在想，下辈子投胎死活不再做苦命打工人。 结果因为昼夜工作精神不振，一场实验意外直接结束生命，随后便穿到了一个实验半成品身上，成为了每天只有六小时人形状态的倒霉蛋。 林砚迅速整理好宠物用品，简单收拾完屋内卫生，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擦手的功夫顺便看了看镜子中现在的自己。 他现在这副身子被改造过，而且还失败了。原主的名字年龄等身份信息林砚一律不知，年龄从外形上看应该不超过二十岁，长得倒是十分清秀，一双眼睛尤其好看，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弱得好像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林砚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因为每天最多维持六小时人形只能去打小时工，吃不饱穿不暖还没地方住。林砚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赚了一笔钱，租下了星际c大角落里一间二层小阁楼宠物店，这才有了一个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想到这，林砚叹了口气，自己上辈子好不容易在机甲师行业混出了名头，参与了军方的实验项目，只等着实验成功就能拿着一笔丰厚的奖金提前开始养老生活，不成想一夜打回解放前，没吃没喝还没钱。 宠物店的大门的感应器突然叮了一声，林砚走出去一看，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都这个时间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宁意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他在外面被冻坏了，在门口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哈着气抱怨道：“外面太冷了！我路上耽误了一会儿，没迟到没迟到。” 林砚的时间观念很强，宠物店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关门，宁意有一次两点零五来，找遍了整个宠物店也没看见林砚，只能悻悻回去。 “东西在这儿，给你看一眼。”林砚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推到宁意面前，“付完尾款就能带走了。” 宁意连忙拿过来，把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东西仔仔细细看过后，放在包里长舒一口气道：“太好了，我的成绩有救了。” 林砚顺手把柜台上的灰擦了擦，看着宁意爽快地付完钱，随口问道：“学校为什么要求你们学生做这种东西？这远高于你们学生的水平。” “以前都是不需要的，谁知道今年怎么就突然变了。”宁意丧着一张脸，“听说是星际军方的领导来视察，学校为了展示学业水平，突然布置了作业。我做不出来，又不想挂科，所以只能来买了。” 林砚听到“星际军方”四个字就想起来自己上辈子近在咫尺的退休生活，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 “对了哥，我有几个朋友上午来找你，你那时候不在店，他们给你留言了。” 林砚想到进门时隔壁金姨对他说的话，盘算着时间大概不够他仔细去看门口的留言器，索性直接问：“找我什么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们跟我一样都做不出来作业，我那天随口提了一嘴你这里可以买，就是价格有点高，他们可能来找你商量这个事。”宁意跟林砚挥了一下手，“我走了哥，下午还有实习呢。” 林砚心道宁意这个大嘴巴果然不靠谱，买作业这种事也要大肆张扬。当初意外被宁意发现他对机甲有研究，后面便来求他帮忙做作业，林砚本来不想帮，就直接开口要了高价，没想到宁意人傻钱多，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没人跟钱过不去，林砚算了算，接了这单自己至少可以放一周的假，果断答应。 宁意走后，林砚扫了一眼留言板，果然是要买作业的事情。想着今天维持人形的时间快到了，林砚大致记住留言板的内容，直接上了楼。 二楼的小隔层有点矮，林砚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他快步走到窗边的电脑前，启动电脑打开设备，在变成小老虎的前一秒，成功通过人脸识别登录上了自己的账号。 林砚低头看看虎爪，又看看镜子里的虎脑袋。 时间刚刚好。 林砚第一次变成小老虎的时候，那真是措手不及。他当时正在踮着脚拿架子上的东西，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好像瞬间踩空，短暂的自由落体后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随后，摔懵了的林砚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站起来还没有人小腿高的小老虎。 林砚花了好几天才摸清楚这具身体的神奇构造，原主到底经历了什么林砚不知道，但这种改造显然是非法的，背后牵扯的势力说不定很复杂，所以目前林砚不仅不能去正规医院做检查，而且还要藏好不被别人发现。 这具身体每天只能在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之间维持人形，其他时间林砚就躲在小阁楼里，重操上辈子的旧业。 “昨天的机甲订单……”林砚用虎爪熟练的打开网页，忽然一顿，“怎么这么多？” 他登录的网站是个非正规的老网站，早年很多没有取得机甲证的机甲师会在这里偷偷交易。林砚上辈子早期就是靠这个吃饱饭，这次重新登回自己的账号，倒真有种重头再来的感觉。 因为使用网站的人不多，林砚每天接的订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虽然挣得不多，但胜在安全。 可昨天的订单一下子冲破预期，更奇怪的是，下单的物品基本上都是机甲零件。 林砚接有关机甲的一切业务，他滑到最早的订单链接，点开聊天框，直截了当问：需要的等级是？ 第2章 对面很快回复：都可以，只要是个成品就行。 林砚：？ 对面立刻跟来解释：其实是我们学校突然布置的作业，但我做不出来，也不想挂科，所以才来买。 …… 这段话好像在哪听过。 林砚又随意点开几个订单，得到的回答基本相同。 林砚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个学校突然搞这种事情不算稀奇，但好多学校一起搞就有点奇怪了。 “明天还是先问问宁意，”林砚关掉对话，把这些订单全都先移到待定区，自言自语道，“但愿他能知道得多一点。” 林砚伸了伸虎爪，跳到床上钻到被子里。 睡之前他算了一下时间，明天上午宁意他们班有一节实操课，他刚好能在变回人身的时候赶回去。 实操是机甲班毕业的重要考核项目，跟其他可以耍小聪明的课不同，实操考试完完全全就是凭自己实力，而且考不过还没有补考机会，只能重修。 林砚赶到训练场地的时候，场地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他找到挤在人群里的宁意，把他拉到一边。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今天测试精神力，会根据测试结果为我们准备考试使用的机甲。”宁意说到这，语气中带了点小骄傲，“我可是s级呢。” 机甲师在考核时并不是很注重精神力，高的精神力固然可以更好地操控机甲，但机甲师的主业并不是带着机甲上前线，所以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林砚没想到宁意身为一个机甲师居然有这么高的精神力，小小的惊叹了一下。宁意的小虚荣得到了满足，顺口问道：“你的精神力是多少？如果之前没测过现在可以去免费测一下，学校的设备很准的。” 林砚微怔，他好像真的没有系统的测过精神力。 上辈子，林砚经手的所有机甲都能顺利控制，没有人告诉他这些机甲是什么级别的，他也从来没问过。 而这辈子，他对这具身体完全不了解，温饱问题才刚解决没多久，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这个以后再说，我有别的事情问你。”林砚对精神力一直都不怎么在意，何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宁意，“你买的那个作业老师有说交上去做什么用吗？” 宁意摇头：“老师没说，我是我们班最后一个交的，但别的班还没到截止日期，兴许他们知道。” 林砚来这学校两个月，学生中也就跟自来熟的宁意有点交情。更何况他现在维持人形的时间本就不多，根本无法再分出来考虑其他事情。 “宁意！宁意你怎么在这！” 同班的男生跑过来，重重一拍宁意的肩膀，道：“老师正四处找你呢。” 宁意不解：“找我干什么，我精神力已经登记过了啊。” “是教务处的陈主任，他让你现在就去他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 第2章 教导主任室，星际c大的陈主任看着学生交上来的作业，摸着仅剩几根头发的光滑脑袋，满脸愁容。 “让一群大三的学生去做机甲前臂轴，结果真就收上来一堆废品。”陈主任拿起一个零件，推到对面坐着的男人面前，“方队，你们选拔人的计划看来要失败了。” 方棋京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零件，倒没什么遗憾的情绪：“很正常，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陈主任从桌子下拿了个纸箱子，准备把这些零件都装起来，装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方棋京道：“等一下。” 陈主任停下手上的动作，就看见方棋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起他刚刚装到箱子里的零件轴。 方棋京的个子很高，但眉眼长相却是少见的男生女相，乍一看想让人夸一句漂亮。陈主任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他一直觉得军方应该是硬朗利落的，但当方棋京真正站在他身边，他完全忽视了长相，能明显感觉到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无形压迫感。 “这个是谁做的？” “机甲三班宁意，这孩子……”陈主任调出资料，快速浏览道，“成绩中等，没有违规违纪，没参加过比赛没得过奖，和老师同学相处的不错，没有矛盾。” 方棋京过去看了一眼资料。 宁意这样的学生大概就是学校最常见的，成绩一般且不担任班级任何职位的普通小孩，老师和其他同学对他印象都不会太深。方棋京微俯身将短短两行叙述看了三遍，陈主任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可以说是这一堆里唯一一个能用的。”方棋京再次看了看宁意交上来的零件轴，突然微微直起身子，“……这是战斗机甲的前臂轴，等级粗略估计在b级。” 战斗机甲由军方专业人员制造，属于军方机密，方棋京这句话深究起来，相当于在说这个大学的学生泄露军事机密。陈主任一听这话顿时站起身，舌头都转不过来弯了：“战……战斗机甲？方队你要不再好好看看？这……这怎么可能……” “先别激动。”方棋京看陈主任脸色都变了，解释道，“这是老式的战机轴，专业的机甲研究书籍上会有所提及，如果制造者的能力很强，光看理论是可以做出来的。” 陈主任的一颗心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从嗓子眼稍微落下来一点，但又不敢完全放下：“要不然把这个学生找来，问清楚吧。” 宁意被叫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身为一个在大学存在感极低的小透明，他连导员都没见过几面，更别说来主任办公室。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外的牌子，轻轻敲了敲门，探出半个身子道：“陈老师。” 方棋京看到宁意的那刻就知道战机轴绝对不是他做的，他一眼就看出来宁意不是那种无师自通的聪明小孩，他看着宁意慢吞吞走过来，有些局促又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自己。 方棋京有点失望，星际c大好歹也是有名的高校，临时布置这个作业就是想借此机会挑出来几个好苗子带回去着重培养，结果这群学生做的一塌糊涂。 陈主任也看出来宁意的紧张，连忙招呼道：“先坐，老师有点事想跟你核实一下，你别紧张。” 宁意的余光瞥到了桌子上一堆零件，陈主任拿着他的作业，略带期待问道：“宁意同学，这个是你做的吗？” 宁意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顿时出了汗，底气明显不足了：“……是。” 星际c大校规很严，考试作业作弊这种事一旦被发现，轻则取消成绩，重则取消学位。宁意心里虽然不安，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下来，毕竟林砚当初跟他保证过，这个作业只此一份，绝不会有雷同。 陈主任看了一眼方棋京。 方棋京一直在盯着宁意，凭他在军方呆了这么久，他当然清楚宁意在撒谎。短暂的沉默后，方棋京笑了一下。 宁意无端觉得这个笑容让人后背发凉，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方棋京道：“宁意同学，我想邀请你到寻鲸制造实习，期限为三个月。” 这下连陈主任都愣住了。 寻鲸制造是军方机甲制造大厂，里面都是星际数一数二的机甲师，一旦成功入职，不光你本人可以享受各种福利，连你的家属也能同等待遇。 这基本上算是每个机甲师的梦，宁意整个人都呆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问：“我？我……我行吗？” “不用紧张。”方棋京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实习而已，如果有任何不满，你可以随时离开。” 天降大馅饼给宁意砸晕了，他本来还担心自己能力不够，现在这样一看，就算自己因为能力问题主动或被动离开，这次实习也可以写在简历上，对以后就业帮助非常大。 宁意走后没多久，方棋京跟陈主任客套了几句后就离开了，走在回学校准备的住所路上，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叔，星际c大有个学生，过两天会去公司实习，麻烦你给安排一下。” 对面显然有点奇怪：“星际c大？你在那个学校捡到好苗子了？” “什么好苗子。”方棋京嗤笑一声，“一个普通学生而已，你把他安排在边缘职位，等他扛不住自己来提辞职就告诉我。” 挂了电话，方棋京摸了摸口袋，想到自己今天似乎应该买点水果吃了，于是随手拦住旁边走过来的学生，问：“学校的超市在哪？” 学生给他指了方向。 星际c大分最大的超市在北区，方棋京从南区一路走了过去，在超市买完东西后刚准备抬腿离开，突然发现自己脚边爬了一只小奶猫。 “呦，这是隔壁小猫的崽崽吧，这么大一点怎么跑出来的。” 方棋京扭头，刚刚帮他结账的金阿姨走过来抱起小奶猫，道：“这天这么冷，小家伙在外面很容易冻死的，我把它送回去。” 方棋京这才注意到旁边门上面有一个小牌子，上面用很可爱的字体写着“自助宠物店”五个字。 第3章 方棋京觉得有点意思：“自助宠物店……卖宠物的吗，有学生买宠物养？” “这里面的宠物不卖，都是老板自己养的，平时学生来跟宠物玩按小时收费。”金阿姨敲了敲门，对里面道，“小林，你店里的猫崽崽跑出来了，你出来接一下。” 等了好一会，屋里都没有回应。金阿姨看了眼时间，一拍脑袋道：“诶呦我给忘了，小林下午不开门。” 方棋京奇怪道：“下午不开门，那他什么时候开门？” “一般是上午，中午也开一会。”金阿姨看了看怀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猫，低下头在店门的电子锁上迅速输了密码。 门锁滴的一声开了。 小奶猫被放在地上，地跑回猫窝里，方棋京跟着一起进来，随意地打量着店内的设施。 店里的几只宠物漂亮又亲人，看见有人进来主动跑过来示好，金阿姨顺势弯下腰摸了摸它们，随后转身对方棋京道：“店里的宠物都很乖的，小林不常在店，我有时候会来帮忙照顾一下。” “我得回去继续上班了。”超市不能长久离人，金阿姨简单帮着添了点水和吃的，起身招呼方棋京跟她一起离开。 等金阿姨走进超市后，方棋京输入密码打开门，靠在店门口的柜台边慢慢观察宠物店内。 金阿姨输密码时是侧过身背对着他的，但方棋京如果能被这点小伎俩蒙混过去，他都对不起自己在军队呆的这么多年。 店内空间不大，装饰也很普通，方棋京顺着柜台往里走，一直走到了阁楼的楼梯前。 就在他准备落脚踏上第一节台阶时，一道小小的身影闪过，方棋京的腿猛地一疼，忍不住吸了口气。 林砚在监控里看到方棋京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悔把门锁的密码告诉别人。当初是因为自己变成小老虎时处理事情实在不方便，金阿姨善良热情，看他年纪小经常来帮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林砚就把密码告诉了她。 偶尔金阿姨来帮忙时会进来几个学生，虽然是在非营业时间，但问题也不大，学生的素质普遍比较高，逗完猫猫狗狗后就自觉离开了。 像方棋京这样没有礼貌直接要往阁楼上闯的人，林砚第一次见。 他本来都要躺下休息了，但方棋京在一楼晃了几圈还不知足，居然还想上二楼，林砚忍无可忍地跳下床，一路飞奔下楼梯，扑向他的小腿狠狠咬了一口。 方棋京用两根手指扒开林砚咬着他的牙，捏起后颈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宠物店还养小老虎？”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他知道为什么这家宠物店不对劲儿了，从进门开始，他就感受到一股很奇怪的精神力，跟以前见过的不一样，是好几种精神力打碎了糅合在一起，混成了一种新的精神力。 林砚被方棋京抓得不舒服，在他手里挣扎起来。 方棋京提着林砚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像撸猫一样把林砚抱在怀里，从虎背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林砚两辈子都没被人这么轻薄过，气得恨不得把方棋京的手咬断，方棋京被他咬了几下后，用了点力气制住，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真诚发问：“灵兽？什么等级的？” 林砚只恨自己不能说话。 方棋京笑笑，顺手摸了一把林砚毛茸茸的脑袋，惹得林砚直接龇了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顺手把林砚放在沙发上，接通电话。 “方队，研究院那边出事了。” 打来电话的是方棋京的副队长，语气很急：“他们的实验室跑了一个实验体，现在请求我们协助，尽快找回实验体。” 方棋京快步走出宠物店，关好门后冷静道：“实验体是什么形态，什么级别，它的移动速度以及攻击性等信息。” 对面顿了顿，随后咬牙切齿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们的实验人员甚至都不知道跑了一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方棋京站在c大的林荫路上，不间断地骂了研究所管理人员二十分钟。 偶尔路过的几个学生，在经过方棋京时都会好奇的看过来。 对面自知理亏，一直在道歉，并且好声好气的请求他们一定帮这个忙。 方棋京冷笑：“怎么帮？你甚至都不知道跑的是什么东西，难道要我们在路上阎王点卯，点到谁就把谁抓回来？” “诶呦方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对面赔笑道，“不是特别危险的东西，您稍微留意一点，平时碰见什么异常告诉我们就行。” “那就是不着急了？” 对面一噎，悻悻道：“实话跟您说了吧，这次实验损失惨重，五十多个实验体就成功了三个，就这样还跑了一个。实验体一天找不回来，那些后面等着用的设备就要多烧一天的钱，我们研究所是真的没钱了。” 研究所现在的院长与联盟的某高层有点不好说的关系，所有审批几乎没有被拒绝过，资金更是周一申请周末之前就能批下来。说他们缺钱，简直是联邦的笑话。 方棋京懒得戳破他的谎言，核对好已知的一点信息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近几年研究所与军方的关系已经开始紧张，虽然研究所仍然隶属于联邦军方，但实际很多实验项目已经独立出来。现如今还能维持和谐的表面关系，只是因为双方都无法彻底断开与对方的联系。 方棋京这段时间本来是准备待在学校挑挑好苗子，现在正好成了合理的拖延借口，反正急的是研究所不是军方，就算这件事情日后闹大了，也是研究所不占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回了学校给他安排的公寓，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落了什么东西。 冒着从柜台上摔下来的风险改完电子锁密码的林砚，此时正叼着方棋京落下的那袋水果，把那一盒洗干净摘了叶的高档草莓挑了出来。 众多水果中，林砚唯独喜欢吃草莓。上辈子自己也算是半个高知人士，较高的社会地位让他身边从来不缺讨好的人，草莓更是中午想吃下午就有人能送来。 这样算算，距离上次吃草莓已经快两个月了。 林砚用虎爪撕开包装，在睡前给自己加了一餐。他本意也是想找机会测试一下这副身子的承受力到底是人是虎，正巧有人送上门，不吃白不吃。 测试结果不错，在后面观察的几天，林砚没有任何不适，每天准时变回人形。 宁意朋友那两份作业的单子拖了太久，那两个学生托宁意来问问进展，林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宁意说清。 “——你要退单？” 宁意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万分不解：“为什么退我朋友的单？你当初接我这单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 昨天宁意被叫走后，林砚又和几个同专业的学生聊了聊，越聊他越觉得这次作业不简单。 上辈子林砚参加实验项目之前，军方曾经邀请他作为机甲顾问。 林砚懒洋洋的拒绝了：“不了，我无法做出适合你们队员的优质机甲，量身订造的机甲永远不会是顶级机甲，人只有控制了高于自己的机甲，才能发挥出1+1>2的作用。” “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机甲去找适应的人。” “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不是后天增长的。”林砚笑笑，“要找也得早点，真正有天赋的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林砚说这些话的时候才二十出头，他的名号因为一场比赛直接打响，成为联邦最年轻最有天赋的机甲师，军方亲自给他递了邀请函，却被他笑着拒绝。 林砚拥有天赋也敬畏天赋，他尊重每一个努力的人，也因为他们付出如此多的汗水而终将无法达到顶峰而惋惜。 他提出这个建议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快也最简单的筛选方式。 “我没有时间接。”林砚自然不会跟宁意这个大嘴巴说这些事，他随口扯了一个谎，“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比较忙。” “你要走？！” 宁意把他拉到一边，丧着脸小声道：“我还有事情想让你帮帮我呢。” 那天宁意欢天喜地签了实习合同，结果第二天入职，就被公司的高强度工作吓得傻了眼。 “既然你都能自己做出来战斗机甲的前臂轴，那这些零件对于你来说肯定不是问题，今天做完单子上这些，下班前我来查收。” 负责人说完这些就直接走了，留宁意在工位上独自凌乱。 他本以为自己至少会有一个带教老师，先教他一段时间再正式开始工作，没办法，宁意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勉强交了工，结果自然是被负责人骂得狗血淋头。 宁意不是什么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毕竟不好受，干了三天，他就忍不住想跑路。 他连自己身体不好不能长期工作这种烂借口都想出来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忐忑地跟负责人提了这件事，负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不怎么在意道：“要走也可以，再做一个你之前做的那个前臂轴。” 第4章 “为什么！” “你之前做的那个已经投入到机甲的组装中了，当然需要生产同种零件。”负责人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慢慢做，在毕业之前做好就行。” 宁意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签合同时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霸王条款，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毕业之前做不好怎么办？” “那就延毕啊。” 宁意呆愣在原地，负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你参与的是军方项目吗，所有参与人员在项目期间对外保密，学生在没有完成项目前在学校保留学籍，社会人员在此期间不得入职其他公司。” “可是当初让我签合同的时候说的是随时可以离职啊……” “你随时可以离职。”负责人收拾好文件，边走边道，“项目结束后我们会通知你的，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去下一家公司任职了。” 宁意刚沮丧地说完这些，就听见林砚嗤了一声，道：“寻鲸制造这种公司你也敢随便签合同，自己有多少本事心里没数？” “我当时太激动了。”宁意欲哭无泪，“要不你再帮我做一个吧，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林砚拒绝得很果断：“帮不了。” 他上辈子不愿意跟军方打交道，就是因为觉得约束太多，更何况自己已经猜到这次选人的目的，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凑上去。 “别啊别啊，哥，大哥，我的亲哥！”宁意死死抓住林砚，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不想拿不到毕业证啊——” 林砚现在属实没精力管他，维持人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不可能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上。但宁意死活不愿意松手，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要一直纠缠你的意思。林砚被烦得不行，只能提了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 “我现在给你把制造方法写出来，你照着做，能不能造出来就看你自己。”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宁意，林砚拿出手机，置顶的消息是个加密号码给他发的一个地址。 林砚与这幅身子共存了两个多月，迄今为止却还不知道原主叫什么名字。他现在没钱没权，甚至可能因为这具古怪的身体面临一些危险，调查显然不能走寻常路，林砚找了一个信息贩子，要求他把近半年内的失踪人口信息找出来，着重要参加实验或进入实验基地的人员名单。 对方狠敲了他一大笔钱，又要了三个a级的机甲模型，林砚拿到一沓厚厚的资料，边走边看。 最终，他在一篇新闻报道的合照中找到了原主。 那是一张集体大合照，粗略估计有二十多个人，原主因为身材瘦小站在前排边缘，木木地看着镜头。 新闻的大致内容是一家名为蓝鲸的制药公司招募五十名志愿者，上面是部分志愿者的合照，照片上的那些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除了第一排中间两个人写了名字，其他人包括原主的姓名都被一个“等”字直接代替。 报道上没说蓝鲸公司具体找这些人做什么，反倒着重写了蓝鲸公司的发展史和近些年的成就，各种变着花样的夸。 洋洋洒洒一大篇，都是没用的东西。 这篇新闻的时间是半年前，那段时间林砚在研究所参加的项目进入了瓶颈期，所有人基本上日夜连轴转，每天睁开眼就是做实验，计算数据，寻找突破口，再做实验，计算数据……循环往复，根本无心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 林砚只能根据报道上的信息上网搜查，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很少很少，他翻了好久才找到了一篇关于志愿者的介绍。 这些年轻的志愿者们都来自一家福利院，网上说蓝鲸公司的老板曾经为福利院捐赠过一大笔钱，很多孩子靠着这笔捐赠才活下来，所以福利院上下对此都很感激，这次听到蓝鲸公司招募志愿者，很多人踊跃报名。 “这个福利院……” 这个福利院的名字和自己小时候住过的福利院一模一样，福利院里的小孩多，规矩也多，林砚自小就不喜欢被管束，十多岁跑出来后就再也没回去，时隔这么久，还能记住名字已经很不容易，其他的事情早就忘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回去一趟找人问清楚，但现在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即将变回小老虎。林砚只能先记下地址，先回到宠物店。 宠物店上午是开门营业的，偶尔会有学生来消费，林砚推门进来时，简单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摸猫的男人，等他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柜台抽屉里收好时，发现男人已经走过来站在自己对面。 林砚抬头，微微一怔。 方棋京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最后定在林砚那双有些淡漠的眼睛上，笑了笑。 “林老板，我等你很久了。” 第4章 林砚对方棋京没有任何好感。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未经允许打开门锁且摸了自己的男人，现在正站在他面前，没什么礼貌地上下打量着他。 林砚淡淡道：“有事？” 方棋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再见见那只咬了他的小老虎，上次离开的比较仓促，没能仔细看看。这回他特意早一点来，可呆在这快一上午，也没能再见到。 方棋京摸不清林砚究竟知不知道小老虎不寻常，林砚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跟外面那群没什么烦心事的学生一样大，说不准也只是一时善心从外面捡回来，跟一堆宠物养在一起。 短暂的沉默后，方棋京道：“我前几天来这，好像落下了一袋水果，不知道林老板还能不能找到了。” 林砚万万没想到方棋京会问这个，一时间无语大过警惕：“……我这不保存顾客的遗留物品，楼下没有就是没有了。” 他说完就开始快速收拾屋内卫生，距离变成小老虎的时间不多了，林砚懒得跟方棋京废话。方棋京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砚忙前忙后，最后放下打扫工具，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不怎么友善地看着他。 “要关门了。” 方棋京看了眼时间，刚好下午一点半。 他来之前找学生打听过，这家宠物店的开门时间很奇怪，问什么原因学生们也说不出来，有人猜测说老板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估计身体不太好，所以不能长期营业。 “这么早关门？”方棋京站起身，他比林砚高出很多，看林砚时好像在看一个小孩，“上午很少有学生来，如果只想开半天还不如下午开。” 林砚抬眼。 林砚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的，方棋京一直在观察他，他的目光好像都没怎么变过，一直都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用你操心。”林砚靠在柜台边，“你呆了两个小时，一共120星币。” “一小时15星币，两小时应该是30才对吧？” 林砚抬手指了指门口的监控，道：“你上次来，撬开了我的门锁，换锁花了90星币。” 方棋京：…… 他在心里暗道林砚是个奸商，上次他来明明只是打开了锁，根本没有破坏。但林砚吃准了他与其承认自己是个窃取别人密码的小偷，不如直接按照暴力破坏处理，左右都要赔钱，后面的名声说出去还能比前者好点。 看来这位林老板与学生口中并不一样，既然如此，自己也不用再绕弯子了。 这点钱对方棋京来说不算什么，他笑笑，对着电子器扫了过去。 “150星币，多的那30星币就当作我给你们店里的小老虎加营养餐。”方棋京在走到门口时转头看向林砚，意有所指道，“那么爱咬人，是主人不给饭吃么。” 林砚看着方棋京走远，迅速关上门。 他上辈子不是没跟军方的人打过交道，联邦军队审核要求很高，能进去的就算不是什么人中龙凤，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他们可与那些单纯好骗的学生不同，这样一个人经常出入自己的店，难保不被他看出什么问题。 林砚摸了下柜台下面的隔层，从里面抽出一个箱子。 自从他开始调查原主身世，他就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的钱完全不够。 方棋京说得没错，上午不是大学生活动的主要时段，宠物店人流量并不多，勉强能解决温饱问题， 上辈子林砚不是没穷过，起初他在街边的小店里打下手，攒了一些钱后就自己开了家店做机甲零件生意，后来生意慢慢变好，越来越多有钱的客人找上来，他的经济条件才好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比上辈子要糟糕，因为不能过多露面，林砚只能在网上接单，而且还是一些不需要机甲师资格认证，却压价很低的非正规小网站。 比如他前几天接到的这单，a级民用机甲小腿骨大修，酬劳只是市价的一半。 修理这种民用机甲对林砚来说简直是用牛刀杀鸡，他把箱子抱上楼，甚至不用工具辅助检查，简单看一遍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到半个小时就修好了。 第5章 他把修好的零件扫描上传，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并爽快地付了尾款。 林砚刚准备关电脑，屏幕忽然闪了闪，对方又跳出一条消息。 【军用机甲能修吗？】 林砚点开随着消息一起发来的全息扫描图，一个破破烂烂的机甲瞬间投影到自己面前。 自重生到现在，林砚第一次看到军用机甲，虽然是很久以前的老款式，但性能和制造还是远远高于那些民用机甲。 军用机甲一般都有专门的修理基地，以防止泄露军事机密。这架机甲虽然多半是早就淘汰的款式，但真的被有心人追究起来，私自修理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林砚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刚准备拒绝，对面就抢先发来一段消息。 【这款机甲是我们的比赛机甲，在联邦有记录的。近期也是因为我们团队的机甲师突然有急事，临近比赛还不能会来，我们只能来找外人帮忙。】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后面又传过来一张联邦登记的截图。 【如果能修，我们愿意出双倍价钱。】 林砚准备拒绝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一会，他用虎爪敲下了一条回复。 【三倍。】 . “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啊，还有五分钟八点，他怎么还没来？” 街边小吃店里，一对兄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留意门外经过的每个人。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说了八点见面，多等五分钟你会死吗？”颜良拿起一个包子塞住自己弟弟的嘴，“我让你带的东西没忘吧？” 颜玉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机甲师资格证，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抱怨道：“你宁愿相信一个连机甲师资格证都没有的人能修好我们的机甲，也不愿意去好好找家修理店。” 颜良对自己弟弟这个蠢脑子简直无语，咬牙切齿道：“这可是我们参加比赛的一号机甲，放在修理店修你敢放心？！” 颜玉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那找一个三无机甲师来修你就放心？” 要不是因为在外面，颜良估计直接一巴掌拍在便宜弟弟脑袋上了。正当他准备再说点什么，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是你们要修机甲？” 颜良抬起头。 面前的年轻人瘦瘦弱弱，年龄在二十左右，穿着一件普通白色卫衣，灰色的宽松长裤，背着一个斜挎包，活脱脱一个大学生。 颜玉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本以为自己哥哥临时找来的怎么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即使没有机甲证，也总有些经验的野路子机甲师。可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 林砚垂眸看了眼桌子上的机甲证，伸手就要拿，被颜玉抢先一步收回去。 “你……你先修好。”颜玉抱着机甲证，不怎么信任地打量着林砚，“修完了我再给你。” 林砚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才从星际c大所在的一区赶过来，现在脑袋都快被晃晕了，闻言他只是微微点头，简短道：“带路。” 一直没说话的颜良站起身，道：“跟我来。” 相比于一区的繁华先进，二区显然更具有烟火气。两兄弟走在街上，不少人都跟两人热情地打招呼，林砚跟在两人身后，七拐八绕走到了一个像仓库一样的地方。 颜良走过去拉开仓库的门，林砚走过去，看到了放在中间的破烂机甲。 “机甲后面写了基本信息，你……”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林砚在绕着机甲看了一圈后，直接徒手爬上去，半个身子钻进驾驶舱，叮叮咣咣开始一阵敲。 仓库里回荡着敲击的声音，每一下都异常用力。颜玉凑过来，小声问道：“他不会要把咱们的机甲拆了吧？” 颜良没吭声，看着林砚敲了十多下后，翻身跳下机甲，拖来了一个小凳子在机甲前坐下。 他微微侧过头，对着站在一边的两兄弟伸手道：“修理包。” 颜玉立刻把之前那位机甲师的修理包拿来，林砚打开一看，瞬间皱了眉。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破烂了。 包里面的东西很杂，林砚挑了半天才挑出来几个能用的零件，成功给机甲换上之后，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道：“修好了，试试。” 颜玉惊了：“修好了？？？” 从他们走进仓库开始算还不到半个小时，这个速度很多专业的修理店都不能实现。 颜玉跑上去启动机甲，林砚走到颜良身边，道：“这机甲有些年头，很多功能都老化了，我修的时候顺便把速度系统优化了一下，作为你们给我办理机甲证的回报。其他问题我都处理好了，外观问题我不负责，你们自己找家店美化一下吧。” 刚刚动都不能动的破烂的机甲现在已经被顺利启动，颜玉兴奋的声音透过机甲传来：“哥！真的修好了！而且它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林砚走过去把机甲证翻开，虽然是二区认证机甲师，不及一区的机甲师权限高，但相比于什么都没有，已经很好了。 颜良付了钱，在林砚准备离开的时候拦住了他。 “我想聘请你作为我们团队的机甲师，直到春季赛结束。”颜良对上林砚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眸子，又补了一句，“价格跟今天一样，三倍市价。” 第5章 联邦每年都会举办两次机甲大赛，分别是春季赛和秋季赛，为鼓励各大团队参赛设置了丰厚的奖金，冠军还会被军方特招，给予荣誉和职位。 但组建一支队伍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光是一场机甲比赛后机甲的维修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字，所以参赛选手要么自身有很厚的家底，要么背后有人或团队支持。 颜玉还沉浸在机甲被优化的喜悦中，开着机甲满仓库转。林砚看了看对面的颜良，只稍一思考，就做出了判断。 这两兄弟应该是前者。 “我可以接受你的邀请，但有三个条件。” 颜良示意他说。 “一，我不做随队机甲师，只在每场比赛后负责机甲的维修工作，工资要按次数付给我。” 颜良点头。 “二，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这次的机甲师资格证。”林砚晃了晃手里的资格证，“以后还有其他事情要你们帮忙。” 颜良皱起眉，林砚补充道：“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的。” 颜良没有直接回应问题，只是道：“你先说第三个条件。” “三，我们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出了这个仓库，谁也不要多问谁。” 这次颜良彻底不说话了，林砚等了一会儿，直接道：“不答应算了。” 他说完就直接走，颜玉开着机甲炫耀够了，高高兴兴地跑到哥哥身边，兴奋道：“我真的觉得这次可以拿到区赛冠军，这个野路子机甲师真的有点东西。” 于是，已经走到街边准备坐车离开的林砚，被颜良拦了下来。 站在林砚的角度来说，做一个不知名团队的机甲师其实还不如自己开个账号做定制机甲。 但站在原主的角度，和两兄弟合作能最快获取二区消息，对身世调查大有帮助。 比如现在，两人达成共识后，林砚就向他们打听起福利院的事情。 这家福利院是二区最大的儿童福利院，迄今为止已经二十多年，收养儿童不计其数。这些年一直收到企业家捐赠，平时也会向社会开放，欢迎大学生来做义工，福利院院长是一个很和蔼的奶奶，网上能找到关于她的照片，福利院总体对外的口碑评价很好。 因为地理位置有点偏，林砚赶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 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在追逐玩闹，虽然院内很多设施都更换了，但林砚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自己小时候呆过的地方。他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直到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 “是来做社工的大学生吗？” 林砚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一双眼睛，闻言顺势嗯了一声。 “那进来吧。”中年女人对他笑笑，“不用紧张，就是帮着打扫一下卫生，陪孩子们玩一会儿就好。” 福利院里的大人不多，中年女人给了他一把笤帚，跟他说如果要拍照都随意，林砚一边扫一边观察福利院的环境，环境似乎比他记忆里好一些，看来这些年的捐赠还是对这里有一些改善的。 “……小白哥哥？” 脆生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林砚转过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林砚向她走进一步，小女孩往后退了退，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道：“你不是小白哥哥，你是谁？” “我是小白哥哥的朋友。”林砚半蹲下身，试图展现出来自己温声细语的一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上下打量着他，最后一撇嘴，道：“小白哥哥怎么会交你这样的朋友，说话跟蚊子叫一样。” 林砚：…… 第6章 很好，第一次跟小姑娘温柔说话，还被嫌弃了。 好在小女孩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道：“小白哥哥之前说要去参加一个活动，但后面就没再回来，阿姨说他以后都住在外面，他还答应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好吃的呢。” 林砚翻出背包里的小零食——都是颜玉塞给他让他路上吃的，递给小女孩，道：“你的小白哥哥托我给你带的。” 小女孩拆开包装，坐在一边开始吃，林砚坐在她旁边，问：“小白哥哥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就说他要出去一段时间，如果可以回来就给我带好吃的。” 如果可以？ 林砚凝神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如果小白真的跟她这么说，那就代表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回不来。 可新闻上说这些人只是去当志愿者，一个志愿者，为什么会让小白觉得自己回不来？ 小女孩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在想什么？” 林砚呼出一口气，道：“那他有跟你说他要出去干什么吗？” 小女孩摇摇头，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认真道：“不过他叮嘱我不要随便跟别人走，等过几年可以出去打工就尽快离开这里。” 正巧中年女人回来了，看到小女孩在吃林砚的零食，立刻过来拍了她一下：“吃了哥哥的东西，有没有跟哥哥说谢谢？” 小女孩吐吐舌头，跑到林砚身后。林砚顺势站起身，对中年女人道：“这里我都打扫好了，学校还有一些事，我就先走了。” 中年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她手边还有事，也没多留林砚。林砚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林砚回头，小女孩跑过来，抬头看着他。 她就这样看着林砚也不说话，林砚等了一会就要转身，突然听见她开口。 “我知道你不是小白哥哥的朋友，但是我还是跟你说这些事。”小女孩直直盯着他，“你可以告诉我，小白哥哥还活着吗？” . 林砚基本上可以确定，原主小白一定知道自己参加的不是单纯的志愿活动。 一开始，他以为原主是个倒霉蛋，被人骗去或者直接被抓去做实验，现在看来，小白是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自愿去的。 那就更奇怪了。 一个这么年轻的人，面对明知的危险，不反抗已经很异常，怎么还会自愿凑上去。 在回去的路上，林砚着重找了有关蓝鲸制药的信息。这个制药厂名义上隶属于军方，但这些年的经营都是独立的，药物研发成功率很高，近十年只有两年前的一个项目，处于未完工的状态。 这个项目属于保密项目，除了名字和开始日期能搜到，其他信息一律不知。 林砚坐在车上，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两年前的开工日期，林砚所在的研究所刚好也迎来了一个新项目。林砚本不想参与，但对方给他开出了极为丰厚的报酬，足够他后半生潇洒养老。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项目会交给林砚全权负责。 林砚当初拒绝军方邀请转而进研究所本就是因为后者相对自由，他散漫惯了，最讨厌有人管束自己，在他看来，在一条条规则下做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灵气，自然也不能有所突破。 这次研发只给了林砚一个方向，剩下都让他自由发挥。林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个星期，写出了一份大致方案，通过审核后就开始动工。 这个项目一做就是近两年，林砚很少出门，专心做着自己的养老实验，却在某一天意外得知某制药厂也在同步进行着实验。 那天恰好是上面有人来了解项目进度，进了实验室之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紧接着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实验室桌子上离开了。 林砚进行完手上的动作，一转头就看见了。 他以为是给自己的资料，很自然地拿过来看，看到一半才发现不大对劲儿。 物品清单上一列列学术的药物名字，林砚快速翻了翻，发现资料上的这个实验跟自己的这个实验开始于同一天。 他正在看，接电话的人回来了。 “哎呦这个拿错了。”那人从林砚手里把资料抽回去，在林砚的目光下悻悻笑道，“您的资料稍后会有专业的负责人员传给你。” 林砚表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下却找了很多人问了这件事。他那时候因为是研究所的骨干人员，大家对他都很客气，平时跟他们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很熟络，但想打听一件事很容易的。 同期进行的实验是一个药物实验，似乎还跟自己目前进行的实验有些关联，林砚想不通机甲方面的实验会和药物方面的实验有什么关系，于是在某天，他亲自去了一趟那个实验的研究所。 常理来说，保密项目是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去的，但林砚当时有点特权，再加上两个项目之间本来也有关联，管理人员便同意他进去参观。 林砚至今记得，他站在实验室外，看着巨大玻璃后穿着白衣服的实验人员抓来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注射了整整一管的药物。 两三秒后，小兔子开始剧烈抽搐，过程大概持续了三四分钟，然后那只小兔子一蹬腿，不动了。 实验人员们摇摇头，转过身开始重新调配药剂。 林砚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切，身边的人叹了口气，抱怨道：“这个月失败的次数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后面的进程都要推后。” 林砚问：“新药物研制？做什么用的。” 身边人看了他一眼，露出来的笑容意味不明：“基因移植。” 参观的时间到了，工作人员来请林砚离开。 林砚皱起眉，在离开观察室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问：“跟我的机甲研制有什么关联么？” “当然有的。”那人停住脚步，看着林砚笑道，“如果成功，那会打造出来一支史无前例的优秀队伍。”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北方的春天相比于冬天还是很舒爽的，没了刺骨的风，大家更愿意出门。宠物店生意不错，林砚靠在柜台边，看着来往的学生欢声交谈。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如果没有方棋京站在自己身边的话。 自从那天他把方棋京赶走，方棋京每天准时在早上八点来到宠物店，一直呆到下午自己关门。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星期。 方棋京靠在柜台边，阿呆咬着他的裤脚也不在意，只是笑盈盈地跟不搭理他的林砚搭话： “林老板看起来年纪不大，有二十吗？” 林砚全当没听见，低着头继续写字。 “现在气温升高了不少，如果下午开店，生意肯定会更好。” “林老板？” 一道阴影投到了林砚写字的纸上，林砚被迫抬头，方棋京半个身子探过来，林砚瞬间看见了他那张放大的漂亮脸蛋。 方棋京终于在林砚那双一直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看到了厌烦的情绪，连一直客气平淡的语气都带了一点怒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跟你聊聊天。”方棋京笑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 林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你想知道？”林砚冲他勾勾手指，等方棋京靠过来，才慢慢道，“因为你的话太多了，吵得我烦，我怕我忍不住想把你的舌头拔了。” 方棋京看他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林砚的嘴角还挂着一点笑意，带着一点学生气的脸上，眸子中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迄今为止，林砚遇见的人要么是单纯善良的学生，要么是有点蠢笨但没有坏心思的合作对象，身处在这种充满包容善意的环境，他都快忘了自己上辈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讨厌蠢货，但更厌恶方棋京这种伪善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方棋京道：“早这样不就好了，装那么久不累么。” “店里临时有点事，需要提前关门。”林砚收起表情，对着店里的学生们道，“不好意思啊，大家今天就先到这吧。” 大学生的包容性很强，大家很爽快地表示了理解，不过五分钟，店内就只剩林砚和方棋京。 方棋京拖来凳子坐在林砚对面，他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年轻人。 长相清秀，肤色很白身材偏瘦，是很标准的文弱书生长相，只不过很善于骗人。 如果他没有跟方棋京说出过那番话，方棋京觉得自己近一段时间还只是会把他当成耍点小心思的学生。 林砚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因为身高的差距，他需要微微仰起头看方棋京才能与他对视，但他却只是微抬眼皮，以一种很散漫地态度看着方棋京。 “连续一星期往我这里跑，也不说目的。”林砚开口，“你们军方的人看起来都这么闲么？” 方棋京已经不意外林砚看出自己的身份了，刚刚在短暂的沉默时间，他迅速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第7章 林砚对他的了解一定是高于他对林砚的了解，不然也不会几乎没有破绽的在他面前装了一星期。 但那又怎样。 “你的店里养了只老虎幼崽，我怀疑是灵兽。”方棋京用着客气的字眼，语气却不容拒绝，“现在请交出来。” “灵兽……”林砚重复着这两个字，噗嗤一笑，无辜道，“这种由军方统一管理的东西，我怎么会有？” 方棋京料到林砚不会承认，站起身道：“是不是灵兽不是你说了算，交出来，军方会给出答案。” 林砚踢了一脚柜台，椅子原地转了一圈，再次停到正对方棋京的时候，他回道：“交不了。” “你说它是灵兽，那你就拿出证据。”林砚伸了一个懒腰，“没有证据就来要，这是准备明抢吗？” 方棋京不打算跟他玩文字游戏，直接转身上了楼。 林砚始终没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看着方棋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慢悠悠地提醒道：“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关门时间，按照联邦规定，没有搜查令算私闯民宅，要被关监狱哦。” 十分钟后，方棋京从楼上下来了。 他的袖子挽起来了，露出半截结实的手臂，林砚猜他一定把楼上翻了个遍，不然也不会连头发都有些凌乱。果然，方棋京走过来，直接质问道：“上面那些机器是做什么用的。” “个人爱好，喜欢搞些小零件。” 方棋京盯着他：“你这么了解联邦法律，难道不知道是不允许私自制造零件么？” “这样啊。”林砚一副恍然的样子，伸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样东西扔在方棋京面前，“我在闲暇时期考了这个，应该不算私自吧。” 方棋京捏着机甲师资格证的手指逐渐发白，他把证重重放在柜台上，再次看向林砚。 “星际二区机甲师，呆在一区的大学里。不去正规的地方工作，就喜欢自己搞些小零件？” 林砚反问道：“不可以么？” “可以。”方棋京点点头，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露出了他刚见到林砚时的笑容，“没关系林老板，这段时间我很闲，我们会常见面的。” “随时欢迎。” 方棋京转身就要离开，林砚突然用手指敲了敲柜台。 “付钱——”他提醒方棋京，“这种事情要我每次都提醒你吗？” 出了门的方棋京深吸了一口气。 自他爷爷那辈开始，方家就一直在军方任有实职，而方棋京本人也十分争气，顶尖军校毕业，成绩考核名列前茅，后面升了队长，带领自己的小队执行了很多次任务，屡受赞扬。 没想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吃了亏。 林砚滑得像只泥鳅，自己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尾巴，可转头就被不着痕迹地甩开。 他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突然接到了一个军方朋友的电话。 “棋京，你现在是在星际c大吧？” 方棋京刚受了气，语气不怎么好地回道：“我在这呆了快一个月了。” “你……”朋友嘶了一声，道，“有星际c大的公民报案说，有军方人员违规毁坏他的私人用品。” 他顿了顿，不解道：“你干的？” …… 方棋京咬着牙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朋友听完他的叙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才慢慢道：“所以，对方稍微激你一下，你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方棋京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他只是对你放了句狠话，你就违规搜人家的屋子，还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朋友叹气道，“这么不冷静的事情，不像你能干出来的啊。” “他私自豢养灵兽，我亲眼见到过，我甚至感受到了它的精神力。”方棋京道，“至于弄坏东西，属实是因为那间屋子太小，难以避免磕碰，我可以赔偿。” 朋友无语：“……那灵兽呢？” 方棋京没吭声。 “豢养灵兽是很严重的罪名，没有证据怎么能轻易给人定罪。”朋友试图劝解他，“这不是你带队出任务，有什么疑点就直接搜，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是不能……” 方棋京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进去搜吗？” 朋友噎了一下，就听见方棋京深吸一口气，悠悠道：“我找人拿到了店内一楼的监控，从我见到那只灵兽的那天到今天，那只灵兽根本就没离开过这间屋子。” “……” “我敢保证屋内没有暗门，除了那个楼梯，没有第二条路通向二楼。”方棋京继续道，“我每天来店内，就是在等今天这个机会。” “虽然是先斩后奏，但一旦拿到证据，我不介意受到一点处罚。” “你我应该都清楚公民豢养灵兽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知道。”朋友轻叹道，“可是棋京，你的‘证据’并没有找到。” 方棋京闭上眼睛：“会找到的。” “这件事我先帮你压下来，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上报。你现在不要再管了。”朋友道，“带队执行任务你在行，这种事情你真的做不好。” “还有一星期，你就该归队了。” 挂掉电话后，方棋京沉默地站在马路边。 他可以保证自己拿到的监控是真实的，他也可以保证店内除了大门没有第二个门，他更可以保证在短短十分钟搜查中，被他搜了三遍的小屋子里没有灵兽。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林砚懒散的笑还回荡在他脑海里，这个年纪轻轻的宠物店老板违规豢养灵兽，并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灵兽藏起来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真的让人汗毛倒立。 联邦在多年前就因为公民私自豢养灵兽吃到过极大的苦头，惨痛的教训使联邦上层对当即颁布了法规——所有灵兽只能由军方统一管理，一旦抓到有人私自豢养，严惩不贷。 可不仅有人养，还躲过了搜查，甚至可以利用漏洞反咬自己一口。 方棋京忍不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个人，星际二区注册机甲师，林砚。”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林砚以为颜玉的机甲怎么也能再撑一轮比赛，没想到第二场刚结束，他就被紧急叫了过去。 熟悉的仓库里，林砚蹲在地上翻看着已经成了零件的机甲，最后站起身道：“修不了，已经全烂了。” 颜玉冲过来，焦急道：“那怎么办，一星期后就是下一场比赛，我总不能没有机甲空手上场吧？” “上备用机甲吧。”林砚道，“如果要重新制造机甲最快也要半个月，肯定是赶不上你的比赛。” 颜玉没吭声，上一次见面林砚就看出来两兄弟之间是颜良拿主意，就直接开口道：“去问问你哥的意见。” 颜玉听话地去打电话了，林砚站在破烂的机甲零件边，伸手翻了翻。 上一周他修理机甲的时候顺便检查过机甲的性能，这架老式军用机甲除了稍微有些磨损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好，放在二区的机甲大赛里，就算不是一等一，也是排在前面的。 结果一场连进位制都算不上的比赛，就被对方轰成了这样。 颜玉已经打完了电话，颜良同意林砚的提议，并说明自己马上就过来。颜玉从仓库里面搬出来一个已经落了灰的机甲，放在林砚面前，闷闷道：“其他备用机甲都在原先的机甲师手里，仓库里只剩它了。” 林砚看了看，评价道：“好破，按照你的水平，三回合都撑不过。” “……”颜玉大怒，“我的水平怎么了！” “那么好的机甲给你用简直是暴殄天物。”林砚耸耸肩，“现在地上这摊废零件之前可是军用战甲，二区的比赛级别……除非你在原地站桩，不然怎么会被轰成那样。” 颜玉年轻气盛，最不能接受别人瞧不起自己，解释的声音都高了不少：“我是上一届二区机甲赛的亚军！只差一点就可以进联盟赛，你说我原地站桩？！” 林砚瞥了他一眼。 “你不信？”颜玉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红字认证，往林砚怀里一塞，“你自己看！” 林砚被迫去看，偌大的星际联盟钢印盖在颜玉的名字边，纹路细节，不是伪造的。 林砚做机甲师也有十多年了，只有最后几年进入研究院前才彻底摆脱了“黑户”身份。但他对比赛并不是一无所知，机甲大赛算是富人圈子玩的东西，烧钱都是小事，很多人打了一辈子比赛，也不过就是一个区冠军。 颜玉在二十出头就已经获得这种成绩，足以证明自身实力，他已经比很多军校毕业的新兵优秀了。 只是这样就更显奇怪，一个有实力且拿着好机甲的参赛者，按理来说应该能打出1+1＞2的效果。 第8章 除非对面是一个实力还要高于他的人。 颜玉还在一边控诉林砚对自己的轻视，林砚只觉得自己耳边好吵，刚走到仓库外，就看见了远远赶来的颜良。 颜玉看到自己哥哥后立刻停止了抱怨，直接跑过去带着点委屈道：“哥！他刚刚……” 颜良压根没理他，直接朝林砚走过来，开门见山道：“新造一个机甲最快可以多久？” “半个月。”林砚算了算，“前提是所有零件都能找到加工厂，今天就能开始动工。” “这个没问题。”颜良看了一眼身边的颜玉，道，“你能给颜玉量身制造一个机甲吗？” 林砚上下打量了一下颜玉。 设计机甲简直是林砚的老本行，上辈子他就是因为这个一战成名。军事战甲都不知道设计过多少款了，一个小小的比赛机甲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颜良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价格就按照我之前答应你的，市面上定制机甲的三倍。” 林砚喜欢和爽快的聪明人打交道，当即拍板。颜玉的情况信息很快就发送到林砚手机里，走时是颜良单独送的他，两人并肩走着，颜良突然开口。 “我弟弟小孩心性，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但他的天赋真的还算可以，人又努力，所以平时心高气傲一点我也不会多说，上次比赛对他打击挺大的，回来后就找了家机甲训练室整整呆了一天，直到今天来见你才出来。” 林砚停住脚步，想了想问：“上场比赛你去看了吗？” 颜良点头，随即又皱起眉，道：“第一次比赛的时候颜玉虽然不是碾压式胜利，但能明显看出对方和他是有差距的，那场颜玉赢得很轻松。但这次比赛，对方好像对我们的机甲异常了解，要不是颜玉的实力摆在那，可能毁掉的就不只只是机甲了。” 比赛中一方实力突然变强这种事很常见，林砚不怎么在意道：“对方换人了？毕竟是团队参赛，第一场打不过第二场换人很正常。” 颜良却摇摇头：“没有。” 林砚这回没马上说话，反而转到另一个话题：“你们队原来的那个机甲师呢，还没回来？” 颜良叹了口气，林砚继续道：“机甲师直接翘掉两次赛后，这对于团队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颜良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猛一扭头，盯着林砚，眼里闪过错愕：“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林砚目光淡淡，语气也没什么波澜，“我只是听到颜玉说你们的其他备用机甲都在那位机甲师手里，随口提醒你一下。” 颜良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他应该，应该不会……” “你也说了是应该。”林砚向远处驶过来的车招招手，对着站在原地的颜良道，“设计稿下午给你，记得付我定金。” 回去的路上，林砚抓紧时间把颜玉的情况看了一遍。 体能，速度，反应力，实战知识都是很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受过专业训练战士，但总比林砚上辈子合作的买家优秀多了。 所以，他更能肯定这两兄弟多半是被那位原先的机甲师背后捅刀了。 机甲比赛全程无人机监控，还有专业人员观察情况，规则森严，想在比赛途中动手脚根本不可能。 但出了比赛场，就没人管了。 机甲是比赛的主要工具，机甲的好坏极大程度决定了比赛的胜负。而每个团队对机甲最了解的甚至不是参赛选手自己，而是机甲师。 有些团队在赛场上打不过人家，就会在背后搞些恶心的小动作，包括但不限于找到接触过比赛机甲的社会人员买消息，在对方制造机甲零件的时候动手脚，或者直接一步到位，干脆花大价钱收买对方的机甲师。 这招数一点都不高明，甚至都要被玩烂了，但人嘛，往往会被自己信任的人捅出最深的一刀。 林砚在听到颜玉说机甲师拿走其他备用机甲的时候就已经把前因后果猜的差不多了，至于出言提醒两兄弟，倒并不是因为他善良。 他一直都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过几次合作，他们的关系又没有熟到可以互相照应，这次提醒只不过是觉得这两兄弟出手大方，林砚不想让他们太早被比赛淘汰。 一个傻乎乎的弟弟，一个聪明同时能给自己带来大笔收益的哥哥，这么好的合作对象，林砚还不想失去。 至少在找到更好合作对象之前，还不想。 回到星际c大后，林砚直奔宠物店，直接开始画设计图。 方棋京在吃橘子，看到林砚回来，很自然地跟了过来。 “林老板画设计图呢？” 方棋京只看了一会儿就猜到林砚在做什么，林砚毫不意外，也没打算避着他，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这不会是林老板接的私单吧？”方棋京顺手推过去一瓣橘子，林砚瞥了一眼就直接拿手推开，手上的笔沙沙响着，很快就画出来一个雏形。 林砚是野路子出身，在机甲方面根本没有人系统地教过他，所以画设计图的方式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方棋京皱着眉看了半天，才听见林砚慢悠悠地问： “方队长有什么指教？” 上次报案已经让他知道了方棋京的名字和职位，林砚把设计图往方棋京面前一推，方棋京的瞳孔一缩，忍不住磨了磨牙。 设计图乱糟糟一片，很多标注都是简写，比起标准的简直就像小孩子的涂鸦。方棋京在军校时，怎么说这门课也是a+结课，专业能力不输职业机甲师，但面前这样一个乱糟糟的东西，他一时竟然无法分辨出来每个板块的细节。 林砚等他看够了才收回了设计图。方棋京看着他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单薄瘦弱的身体微微弯下，露出来一段白瘦的侧腰。 “我听说林老板身体不好，怎么还有精力接私单？” “没钱啊。”林砚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戏谑，“多亏了方队长前些天在我屋里一顿乱砸，让我本不富裕的经济雪上加霜。” 方棋京道：“我已经赔偿了。” 林砚转过身，那扫帚敲了敲方棋京的小腿，示意他让开。方棋京走到一边，，就听林砚悠悠道：“但我要重新买设备，重新组装，并且还要搬上楼，这些事情耽误的时间，可不是简单的赔偿能解决的。” “方队长也说了——”林砚摊摊手，似乎在感慨，“我的身体不好啊。” 方棋京在良心和怀疑之间短暂的纠结了一下，最终听从朋友的建议对林砚疑罪从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林砚等得就是这句话，扯出一张纸沙沙写下几个地址和设备名字，递给方棋京，道：“辛苦方队长替我跑一趟，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这准时等着新设备。” 第8章 林砚的购买清单与众不同，他不买成品，只买零件。每个需要购买的零件还都在不同的店里，方棋京按照最优路线，从城南一路买到了城北。 这些年除去军方下达的任务，方棋京还真没被人当成苦力用过，他前一天忙了一下午，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宠物店门口。 准时来开门的林砚看到方棋京和他后面的车，挑挑眉：“方队长来得很早啊。” 方棋京把零件都搬进了屋，林砚蹲下来检查了质量，就拿了几个零件，坐在小凳子上开始组装。 方棋京越发觉得林砚有意思，能独立组装机器的机甲师很少见，这种机甲师往往都是有极强的自我意识，在制造机甲时会融入很多自己独特的想法。 不过这也造成了两种极端的结果，制造出来的机甲要么是独一无二难以复刻，要么是无人能用一摊垃圾。 方棋京心里不太敢相信林砚是前者，林砚的年纪太轻了，方棋京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天才。 他看着林砚很快组装好第一架机器，走过来跟他坐在一排，看着他。 林砚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方队长如果实在没事干，可以找个扇子给我扇扇风。” 方棋京：“……嗯？” 因为长时间低着头，林砚抬起来的时候颈椎有些酸痛，下意识抬高头转了一圈。 细瘦的脖颈透出几条青筋，肤色甚至比脸还要白一点，脆弱得好像一只手就能用力折断。方棋京的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喉结无意识地动了下。 方棋京觉得林砚身上有种脆弱感，像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毁掉。但方棋京又知道林砚的本质与他的外表完全相反，他狡诈又阴险，聪明且自私。 “方队长？” 林砚微微拖长的声音把方棋京叫回过了神，他坐直身体，看着林砚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你还真把我当苦力了？” 林砚的手上沾了零件上的一些灰尘，他用袖口拨了拨额前扎在眼睛上的几绺头发，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组装下一个机器。 屋内只剩叮叮当当的声音，方棋京一直坐到林砚把所有机器都组装好，跟着他一起站起身。 第9章 林砚伸了伸有些酸的腰，小白这副身体确实不如自己原先的身体好，以前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无论是造零件，还是画设计图，经常一坐一下午，站起来照样活蹦乱跳。 “搬到楼上吧。”他看向方棋京，发现方棋京的脸色不是很乐意，补充道，“既然说了要帮忙，那就要有始有终。” 方棋京觉得这不是有始有终，这是蹬鼻子上脸。 二楼的空间很小，方棋京上次搜查的时候全程弯着腰，一转身就能碰掉一样东西。这次房间里虽然空了不少，但高度还是没变，方棋京弓着腰，费力地把机器放在了林砚指定的位置。 一起身，方棋京的头重重磕在天花板上。 这一下把他撞的头脑发昏，直接就捂着头蹲在了地上。 林砚转过身，忍不住牵牵嘴角。 “嘶……”方棋京倒吸凉气，一边揉着头一边抬头看林砚，“你住在这种蜗牛房里，真的不难受么。” “还好，毕竟我不像方队长一样身体条件这么优越。”林砚微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处和方棋京对视，“再起来的时候小心点，我的天花板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 林砚再次见到颜良颜玉，是半个月后他带着新的机甲来到小仓库的时候。 颜玉垂着头坐在门口，连林砚走过来也罕见的没有跟他打招呼。 颜良低声道：“上一场比赛他又输了，现在我们的积分已经落后对方六分了。” 一轮比赛一共四场，明天是最后一场比赛，对手的积分已经可以保底晋级，但颜玉这边就很危险，已经在淘汰边缘。 林砚看了眼颜玉：“你还没告诉他原先机甲师的那个事么？” “没。”颜良叹气，“他那个脾气，如果知道了说不定会直接在场上失控，破绽会露出更多。” 林砚客观评价道：“一个合格的战士不应该被这种小事影响，他还是需要人多多引导。” “先不说这个了。”颜良转向颜玉，招呼他过来，“先来试试你的新机甲。” 颜玉闷闷不乐地走过来，林砚看着他，突然哼笑一声。 颜玉本来就倍受打击，整个人异常敏感：“你笑什么？” “笑你。”林砚抱着胳膊，不客气道，“输了两场比赛就气得丧鼻子丧脸，就你这心态是怎么得的亚军？” 颜玉几乎瞬间暴起，颜良甚至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揪着林砚的领子把他推得后退好几步，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林砚淡淡看着他。 “颜玉放手！”颜良在一边喝道，他冲过来掰开颜玉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颜玉的眼睛都被气红了，他愤愤松开手，林砚整理了一下衣领，冷冷补了一句：“就你这个样子，我严重怀疑你的精神控制力能不能成功驾驭s级机甲。” 颜玉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目光从林砚身上转到了旁边的机甲上，走过去不敢相信的摸了摸，又转回林砚：“……你说这是s级机甲？” 颜良也怔住了，林砚之前只说定制的机甲做好了，让颜玉过来试试，完全没跟他提机甲的等级。他的预想是一个a级机甲，如果好一点能达到a+，这笔生意就是他们赚了。 “这是我通过你的精神力预测后造出来等级最高的机甲，我需要你全身心冷静下来操控它。”林砚冷冷道，“现在，把你的情绪调整好，不要糟蹋我的机甲。” 颜玉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脸上的不满一扫而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冷静，我现在已经冷静了。” 说完他就迫不期待爬上机甲，打开操纵器，将机甲启动。 颜良看着机甲开始移动，颜玉将基本操作试了一遍后，对准仓库内一块战斗测试板，发射了前臂炮。 巨大的轰炸力把整个仓库都震得一颤，战斗测试板当场裂开，轰的一声摔烂在地上。 “我——去——！” 颜玉兴奋地半个身子探出来，对林砚高声道：“这个攻击力简直太可以了！你真的太牛了——” 颜良也对这个结果感到震惊，他犹豫片刻，对林砚道：“我以为你会造一个a级机甲。” 林砚正在欣赏自己的成果，闻言道：“这是我这辈子正式造的第一个机甲，如果低于s级，以后被扒出来我都觉得丢人。” “……什么？” “没什么。”林砚摆摆手，“合适就行。” 颜良道：“机甲很合适，但是价格方面……我付给你的是a级机甲的钱。” 林砚瞥了他一眼，不怎么在意道：“那你下回记得把钱补上。” 颜良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好一会低下头笑了笑。颜玉测试完机甲就直奔林砚，一个飞扑撞得林砚退了几步。 他好像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揪着林砚的领子放狠话，现在抱着林砚兴奋地直转圈。 “有这个我下场比赛一定会赢！” 颜玉孩子心性，情绪外露特别明显，下手更是没轻没重。林砚被他勒得呼吸困难，连着拍了好几下他的胳膊，颜玉才松开了手。 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问林砚：“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帮忙去办机甲师资格证？” 半个月就能造出来一架s级机甲，单靠这一点别说二区的机甲师资格证了，就算是一区也能顺利拿到。林砚不想解释这个，但又怕颜玉会追着问个不停，随口扯谎道：“因为我身体不好，过不了体检。” 机甲师的体检虽然不像军事体检那样严苛，但身体素质过于差的还是有不通过的风险，颜玉看看林砚瘦弱的小身板，顿时生出几分遗憾。 “真可惜啊，你的水平这么高，居然卡在了体检这一关。”颜玉大概是想安慰林砚，可想了半天只干巴巴憋出来一句，“不过没关系，现在也拿到证了。” 林砚有点奇怪地看了看颜玉，道：“有什么可惜的，我现在又不是赚不到钱，一张证而已，只有去别人那里打工才用的到，我又用不到。” 颜玉被他的想法惊到了，瞪着眼睛看着林砚。 他们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与此大不相同，所有人得到肯定前似乎都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比如技术工需要资格证来证明，实战工需要战绩来证明。 林砚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两辈子他都是这样活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自己身份特殊，又遇见方棋京对他起疑这种事，他早就像上辈子一样在街边开机甲店了。 客人是靠实力积累的，又不是靠一张证招来的。 “好好打比赛。”林砚拍拍颜玉的肩膀，“这家机甲算是我对你的测试，如果你打不好下回我会考虑给你的定制机甲降级的。” 颜玉一听这话立刻保证：“我肯定会赢得，下场比赛我要是输了，我以后都不参加机甲大赛了。” 林砚对于这种小孩子气话一般的誓言不以为意，颜玉说完之后突然抓住林砚的胳膊，看向他的目光闪着期待。 “明天的比赛，你能跟我哥一起来现场吗？” 第9章 “欢迎大家来到二区机甲大赛春季赛，这里是第一轮第四场第五分赛区。” 赛场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开始介绍，林砚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和颜良并排坐在团队席，露出的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比赛台上的颜玉。 颜玉站在机甲边，冲他们挥了挥手。 “颜玉的状态看起来不错。”颜良冲他点点头，接着对旁边的林砚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现场呢。” 林砚看着赛场上的颜玉，道：“其实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 他想看看那个能把颜良团队原先机甲师挖走的团队到底是什么样的。 既然能挖人家的墙角，那必然证明各方实力都是远高于现在颜良颜玉，如果能和他们合作……自己的客户群体或许可以提升一个阶层。 颜良还在等着他的后半句，林砚顿了顿，道：“颜玉都那么说了，我再拒绝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 颜良笑道：“一开始见到你，感觉你除了挣钱，其他事情好像都不怎么在意，与人交往时情感更是淡漠，和颜玉完全是相反的。” 林砚心道你感觉得没错，表面上却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现在请双方握手——” 颜玉走上去和对方握了一下手，随后上了机甲。 林砚对这个等级的机甲比赛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只看了一回合，就对这局比赛的胜负有了数，中场时间一到，颜玉就高高兴兴地下来，语气中难掩自豪：“我厉害吧？” 颜良和工作人员一起上去检查机甲破损情况，林砚的目光越过颜玉，看向对方团队的候场区。 刚刚跟颜玉对打的那位选手被一圈人围住，几个人面色不是很好看，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林砚拍了下颜玉，提醒道：“对方换人了。” 颜玉立刻转头看过去，对方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二十多岁，很高很壮，穿着紧身的作战服。 第10章 颜玉走过去，照例和对方握了握手。 随着铃声响起，第二局开始。颜良刚刚走过来坐下，对面就走过来一个人。 “颜队长。” 颜良看见来人，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几分冷意，对着那个人道：“陈述，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陈述嗤笑一声，满满恶意道：“好歹也是合作过的朋友，怎么也要在最后一场比赛过来打个招呼嘛。” 随后，他的目光转到了林砚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惊道：“不会吧颜良，这就是你们新找的机甲师？看起来还没颜玉大呢。” 林砚平淡地看着他。 陈述被看得有点不舒服，他错开目光，继续对颜良道：“看在咱们合作过，我好意提醒你一下。” “这次春季赛算你们倒霉，这个队伍是一定要拿冠军的，它要争积分第一，保证自己下一轮轮空直接晋级。”陈述抬手一指比赛场，“场上那个是专业队员，颜玉不是他的对手。” 颜玉已经被逼到了边缘，整个人几乎被压着打，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对方一脚踹翻在地。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等他起来，直接就开始蓄力发炮。颜良立刻站起来，陈述拦住他，道：“裁判还没叫停。” “让开！”颜良一把推开陈述，冲向比赛台。陈述稳住身形，看看坐在原地没动的林砚，道：“你好好劝劝他，我们好歹合作一场，颜玉一直把我当哥哥看，我不想看着他受伤。” 林砚乜了他一眼，冷笑道：“不希望他受伤，所以把战甲的弱点和细节都告诉了他们，你就是这么对待弟弟的？” 陈述噎了一下，身后的比赛场上响起巨大的轰隆声，裁判紧急叫停，颜良和医务人员一起冲上去，把颜玉从掉出赛场的机甲里拖出来。 林砚起身走过去，路过陈述时被他喊住。 “话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别不识好歹。”陈述高声道，“那人不是个善茬，早点投降退赛，别让颜玉后半辈子都参加不了比赛。” 颜玉被拖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血，好在人还是清醒的。医务人员为他进行紧急包扎，颜良检查他身上其他位置，碰到胳膊的时候颜玉倒吸一口气。 他忍着疼痛小声道：“我的胳膊动不了了。” 林砚站在一边，微微皱眉。 颜玉最后被颜良和医务人员一起抬上了急救车，场馆外，林砚看着紧攥拳头的颜良，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他们的团队只有两个人，所有比赛都是颜玉上场，颜良低着头，慢慢道：“实在不行我上场。” “你打得过？” 颜良沉默。 “那完全没意义。”林砚道，“颜玉现在已经受伤了，如果你再出问题，他在医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样吧，我上场。” 颜良怔住了，他错愕地看向林砚：“你？” “反正已经这样了，又不能更惨。”林砚的谎话向来张口就来，他甚至为了显得真实一点，语气都变得可怜起来，“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不能参加比赛，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 颜良面色复杂，如果情况真如陈述所说，对面是专业人员参赛，那么这轮比赛的结局必然是被淘汰，林砚前面帮了他们这么多，这个时候圆他一个愿望也不是不行。 他最终点头，有点担心地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一旦有什么危险立刻弃赛。” 林砚听话地点点头，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牵起来。 自从上辈子他进了研究所，他和机甲之间的接触就只剩试驾，安逸日子过久了，林砚还真有点怀念最开始那段没有王法，以力量实力为尊的日子。 尽管后面的日子再舒适，自己的地位再受人尊重，也比不上那种权势握在手里的感觉。 因为那时，别人对你的尊重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裁判第三次摇铃时，林砚走上了比赛场。 “现在红方派出了他们的替补队员，这位队员我们之前没有见过。”裁判对林砚进行了简单的介绍，随即道，“现在请参赛双方握手。” 对面向林砚伸出手，林砚握上去，准备松开时，发现对方握着他的手死死不放。 “瘦瘦弱弱的，第一次打比赛？”对方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弟弟，扛不住了可以求饶，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林砚微垂眼睛，笑起来。 “好啊，”他笑得眼睛弯弯，“扛不住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 “棋京？棋京？” 方棋京被身边人猛拍一下，回过神道：“嗯？” “你在看什么？”卓亦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根本没什么可疑的人，“怎么了？” 方棋京已经归队一周，这次和朋友一起来二区取一个东西，路过机甲大赛分会场。 就在刚刚一个转身的功夫，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尽管整整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对方又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一双眼睛，但那个身形方棋京眼熟得很。 毕竟前不久，他刚刚在人家的蜗居房里喜提撞头一次。 “我好像看到林砚了。”方棋京皱着眉，他再次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身处的位置，“他来这干什么？” “林砚？谁是林砚？”卓亦然被方棋京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迷茫，想了一会才道，“哦……是那个把你投诉的c大公民吧，怎么，他也在这？” 方棋京却是完全没搭理他，直接走过去，卓亦然连忙跟上，试图阻止：“喂，你干嘛，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呢，棋京！方棋京——我在跟你说话！” 方棋京伸手推开他拦着自己的手，简短道：“现在时间充足，我进去看看。” 卓亦然头都大了：“不至于吧，人家就是投诉了你一次，你还抓着人家不放了。” 方棋京不为所动，直接买了票进场，边走边道：“他就是一个二区机甲师，肩部能抗手不能提，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这里。” 卓亦然心道我怎么知道，赛场内观众并不多，方棋京简单扫了一遍，没有发现林砚的身影。 不在观众席，那就只能在选手席了。 上一次他还说自己只是一个业余机甲师，平时喜欢随便搞搞小发明。 结果转眼就成了参赛队伍的职业机甲师。 方棋京回想起林砚那双黑亮的眼睛，还有他说话时慢悠悠的样子。 这个骗子，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方棋京正想着，场上忽然一阵惊呼，裁判的惊呼伴随着巨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蓝方机甲被红方击中了！它现在倒地，它……等等，红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红方扑上来了——” 方棋京看过去的那瞬，正好看到红方机甲一脚踩在蓝方机甲的左小腿上。 咔擦一声，左小腿发出短促的警报声，象征着控制器的灯闪了闪，彻底灭掉。 咔擦—— 咔擦—— 咔擦—— 在裁判与观众目瞪口呆中，红方机甲接着踩断了蓝方的右小腿和两臂。 已经失去四肢的蓝方机甲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仰躺在地上，像一只折翼的飞蛾一样用力蠕动。 “这……”卓亦然捂住脸，“好羞辱人的打法。” 裁判显然也被惊住了，参赛选手多半受过教育，拥有良好的战斗素养，机甲比赛只是切磋，士可杀不可辱，往往点到为止。 “走吧棋京，这人的战斗素质太低了。”卓亦然简直没眼看，他拉着方棋京，一边看时间一边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交任务了。” 第10章 那天后面方棋京是被拽走的，但他没看到的后续，很快被人完整地传到了网上。 【二区机甲大赛罕见野路子机甲师，机甲素养有待考量！】 这个视频还是卓亦然转给他的，方棋京点进去一看，短短五分钟的视频，在网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方棋京有幸把自己前面没看到的片段看了一遍。 因为是观众自己录制的，所以画质很不清晰，但从开始的几回合，就清楚的看到红方很轻易地把蓝方压制，接着就是一系列擦着规则线的攻击。 不可以攻击头部，他就攻击颈部，总有那么一两下“无意”打偏。 不可以攻击驾驶位，他就直接正面炮轰，机甲震颤带给驾驶位的冲击只大不小。 不可以造成毁灭性破坏，他就把对方的四肢弄断，看着对方没有失去战斗力却一点都动不了，最后只被判了个扰乱比赛的黄牌。 方棋京默不作声地看完了整场，卓亦然询问他的感想。 “野路子机甲师，这名字起得挺合适的。”方棋京把视频拉回标题，“他的打法的确跟别人不一样。” 卓亦然一脸嫌弃：“这不就是没有受过教育低等打法么，正规比赛哪有人这么打。” 第11章 “低等打法？”方棋京重复了一遍，盯着卓亦然，反问道，“你知道这种打法在什么地方最常见吗？” “野战任务中。” “我刚从军校毕业的那几年，也非常信奉军事化打法，也就是你说的正规打法。”方棋京拉到视频下面的评论区，一边看一边继续说，“直到某一天我出任务，碰见了一伙武装劫匪。” “那次之后我就学会了军校不会教的‘脏’打法，”方棋京笑了一下，“不得不说，有时候这种打法远比书本上教得方法好用。” 卓亦然跟方棋京不同，他主要负责后方，对战斗的了解更多是从视频和书本。视频下面评论区也有很多跟他一样不理解的，少数言论过激的，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怎么会有这种人混入联盟的机甲联赛，真是晦气。】 【机甲联赛本就是和平切磋，这样下死手的人就应该禁赛处理。】 【这人没赢过吧，用这种方式摁着别人往死里打，报复心理太重了。】 方棋京划过这样的言论，外行人看起来确实是红方在把蓝方往死里虐，但在方棋京看来，红方的打法更像是一种戏弄。 老油条对新人的戏弄，不会要了新人的命，却能在最大程度上让新人难受。 最下面是一条与这些不同的发言。 【红方也没犯规，人家的打法联盟都认可，你们技不如人就在这黑人家？】 这条发言自然遭到了多数人的连番轰炸，这人大概懒得跟他们争执，直接发了一句话配上一张图片。 【有什么不服你们去找这个选手线下solo啊，看看你们的正规打法能不能打的过人家的野路子。】 下面的图片是比赛结束后红方参赛选手跳下机甲时拍得，大概因为是偷拍，非常模糊。 方棋京在看到这张图的时候，瞳孔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很好。 他转过头，问卓亦然：“我之前让你帮我查的那个二区机甲师，怎么样了。” “林砚啊。”卓亦然已经快对这个名字免疫了，面无表情道，“人家没什么问题，证是真的，人也挺安分——除了上次投诉你。” “安分吗？”方棋京把照片放大给他看，“看看野路子机甲师是谁。” “我靠——” 卓亦然瞪大了眼睛，人都懵了：“敢情你那天冲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的人，在赛场上啊。” 卓亦然绕过桌子坐回来，重新把视频又看了一遍，忍不住感慨道：“别的不说，我是真没想到野路子机甲师居然是他这样的年轻人。” 方棋京的手指无意敲了敲桌子，他边想边道：“你觉不觉得，他这个年纪会得东西过于多了。” “二区认证机甲师，同时也是赛场上的老油条，撒谎熟练到连我都看不出破绽。” 卓亦然立刻接过他的话：“一定有人教过他。” 方棋京默许了他的猜想，卓亦然点开军队内网的信息页，翻了一会儿突然道：“有一个人。” “应该是几年前招进研究院的，我找找信息……”卓亦然低头搜索了一会儿，道，“军方系统没有记载他的信息，多半是因为和研究院签了保密协议。” 卓亦然把少部分资料整合在一起，直接发给方棋京。 方棋京刚一点开就皱起眉：“他叫001？” “可能吧，你在意这个干嘛。”卓亦然催促道，“看看重点好吧。” 这位001没有照片没有详细信息，资料上只有他的性别和出生年份，和一场只有一分钟且没露脸的比赛视频。 这打法跟林砚简直是复制粘贴，001也会自己制造机甲，从年龄上看，他比林砚大了七岁，教林砚完全不成问题。 卓亦然的补充印证了方棋京的想法：“有人说001在二区的确收过徒弟，这个林砚以前也在二区，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就是师徒关系。” “这个001现在还在研究院吗？能不能见一面。” “你在想什么啊大哥。”卓亦然无语道，“我们现在跟研究院只剩下点表面的客套了，人家研究院的宝贝底牌能让你随便看？” 方棋京道：“我记得研究院的新项目和军方也有些联系，迟早都要见面的。” “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卓亦然退出内网，吐槽道，“研究院的这个项目都做了好几年了，说是由这个001负责，但一直没有后续。上面一直没说情况，多半是不太好。” 方棋京等他整理好东西一起离开，刚出部队大门，方棋京就往反方向走。 卓亦然拦住他：“你去哪？” “星际c大。”方棋京道，“我看看这回他还打算怎么骗我。” . 校园里的桃花开得漂亮，方棋京在路上碰见好几个打卡拍照的学生，还有一些热恋的小情侣，手挽着手亲昵地在树下聊天。 他想到林砚看起来也跟这些学生差不多大，却总是一副好像对什么都恹恹的样子，而自己跟他相处这么久，也从来都没看透过他真的在想些什么。 还没走到宠物店，方棋京就看见宠物店门外聚集了一些学生。 春天到了后，宠物店的生意确实好了一些，但那也仅仅是比之前好一点。方棋京走过去随便拍了个学生，指着问：“这是干什么呢。” “宠物店这星期搞活动，不限时间免费撸猫。”学生看了看前面的队伍，叹气道，“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上。” 方棋京走上前看了看，门口站着一个女生，看他过来就礼貌道：“请到这边排队哦。” “里面什么情况。”方棋京往里面看了眼，一群人围坐在一个桌子前，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但被挡住了。 一圈人围坐在一起，似乎在听那人讲着什么。 方棋京看一时半会儿也排不上，干脆坐在店门口看过几天就准备执行的任务资料。等到门口的学生散得差不多了，他才走进去。 刚刚围坐一圈的人走了几个，方棋京看到了那个被围着的男生，有点眼熟。 “那等老板回来你一定得跟他说说，我真的急需，钱的问题都好说。”一个同学拉着那个男生，“别忘了哈，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行行行，你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被缠着讲了自己在公司实习经历近一上午时间的宁意，此时口干舌燥，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磨磨唧唧的同学，一转头却发现门口还站着个人。 “今天关门了，明天再来吧。”宁意走到柜台后的抽屉里拿出狗粮和猫罐头，一边倒在碗里一边回头道，“你怎么还不走，有什么事……” 他的后半句话在看见方棋京脸的那刻瞬间止住。 这几个月在寻鲸制造的痛苦经历，让宁意明白了两件事。 一，这个世界上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自从提出离职无果后，宁意只能拿着从林砚这求来的救命稻草硬着头皮自己做。起初那些日子，他身边的人还跟他保持着客气的关系，有些人对他一个在校大学生进寻鲸表示好奇，但后来大家发现宁意就是个草包之后，交往就渐渐淡了下来。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忙，一旦发现宁意不会是他们未来的同事，大家自然不会在交际上下功夫。 宁意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在学校里他有自己比较要好的朋友，但公司里没有，他找不到别人来帮忙，又联系不上林砚，只能照着那份制造方法依葫芦画瓢，在经历了数不清次数的失败后，终于勉勉强强交工。 成功离职那天，宁意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香的。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第二件事。 林砚是真的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要不是林砚给他的那份制造方法，单凭宁意自己，他可能这辈子也研究不出来那个机甲零件。林砚的制造方法和书本上教得不同，一开始看会觉得云里雾里，但某一天宁意把自己之前学的东西全部推翻，转而顺着林砚的思路去思考时，他似乎摸到了一点点门道。 就是这一点，让宁意成功把零件做出来了。 所以他出来后的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来找林砚，还没来得及好好说道，林砚就给他下达了任务。 “你既然出来了，那就帮我看几天店，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林砚从柜台底下找出来背包，收拾完东西叮嘱道，“不用一直呆在店里，每天中午回来打扫卫生，然后给宠物准备好食物和水就行。” 宁意试图开口打断：“我其实……” “二楼你不用管，管好一楼就行。”林砚背上包就要离开，走到门口了转头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宁意道，“这几天宠物店的收入都算你的，就当你兼职的费用了。” “哎，不是，我……” 林砚头也不回的走了，宁意感觉自己的小腿被蹭了蹭，一低头，看见小狸花正在用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于是，宁意就这样成了勤勤恳恳的铲屎官。 第12章 “我总感觉你很眼熟啊……”方棋京眯起眼睛看着宁意，突然道，“宁意同学，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在寻鲸制造吧？” 宁意已经紧张到说话都不太稳了：“我辞职了。” “哦……”方棋京若有所思，他上下打量着宁意，又看了眼时间，道，“这家老板人呢？” 第11章 “一会儿我们先检查东边这片区域，一队过去检查，二队留下来做好警戒，时间为一个小时。” 林砚斜靠在临时搭建的吊床上闭目养神，身边忽然有人走过来，道：“林先生，西边的地势比较陡峭，未知因素更多一些，晚上探索比较危险。我的建议是明天白天再去探索，您的意思呢？” 这片地域温度多变，昼夜温差极大，营地边的篝火已经早早点起来了，林砚走过去往里面丢了些燃料，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明天可能要下雨。”林砚俯下身摸了摸脚边的土壤，“这里泥土湿滑，睡前记得把帐篷加固一下，避免晚上发生危险。” “好的，好的。”见林砚没有反对，对方立刻转身按照要求吩咐下去，林砚钻进了搭好的机械帐篷里，点开手表上的电子地图，放大拖放到面前。 迄今为止，他已经在这片森林呆了三天了。 那天比赛结束后，林砚就和颜良一起去了医院。 颜玉的伤虽然没严重到进icu，但也不能马上就活蹦乱跳，下一场比赛就在一周后，医生的建议是让他最少静养一个月。 “我没事的！”颜玉当然不愿意，他晃着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哥你看，我这胳膊就是受了点小伤，不耽误比赛的。” 颜良把他摁回去，喝道：“你给我老实呆着！” 医生说完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颜玉被留在病房里，颜良跟着林砚出来，沉默地通过玻璃门看着屋内的颜玉。 “下场比赛肯定是比不了了。”颜良叹了口气，道，“这次算我们倒霉。” 林砚靠在门边，突然开口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你们现在去申请伤痛补助，赛方会派专业人员来核实情况，情况属实立刻冻结积分。秋季赛前会有一场复活赛，你们那个时候上场，只要能在复活赛中杀出去，就能直接晋级秋季赛八强。” 颜良震惊地看向林砚：“……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上辈子，林砚不知道帮别人打了多少次复活赛，有些参赛队伍会钻联盟规则的空子，在正式比赛的时候“意外受伤”，等到复活赛再直接进四强，用最少的比赛次数来达到隐藏战术的目的。 这种事情通常发生在一区的机甲大赛上，一区比赛冠军的福利更好，参赛队伍竞争自然更激烈，到了后期队伍之间会研究对方的打法，所以越少暴露在对方面前，越不容易被针对。 林砚觉得二区没什么必要搞这些，二区本就是商业较发达的地区，机甲发展远不如一区，而且参赛选手的实力大多很一般，也不怪颜玉这样的半吊子都能混一个亚军。 “反正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林砚避开颜良的问题，“颜玉那个脾气，如果带伤上战场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你考虑一下，如果要申请需要尽快提交材料。” 以林砚对颜良的了解，他一定会接受这个方法。颜玉估计会不大乐意，这小子天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在赛场上夺冠，但被他哥吼一句也就老实了。 颜良跑去办手续了，林砚跟颜玉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了c大。 当时他在赛场上去接手打第三场比赛，并不全是因为想帮颜玉。 颜玉受伤的那场比赛，对方明显不是普通的参赛选手，本来是抱着必胜把握的，结果半路杀出个林砚，用野路子打法把他截杀了。 过度高调必定会招来关注，当天下午，就有人联系上了林砚。 林砚的诉求很明确：提供一支可以供自己调遣的搜查队。 对方的诉求也同样明确：一，林砚及其队伍要彻底退出这次春季赛；二，一个定制的s+级别战甲。 林砚当时啧了一声，回道：“抢劫啊？” 对方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我们的队伍是一区侦查队，队里一半是退伍军职人员，这次搜查你有全部事项的决策权。” 林砚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战甲只能是s级的。” “哎呦，别这么斤斤计较么。”对方笑道，“短时间内不会找到比我们更好的团队了，你的时间很宝贵的。” 短暂的沉默后，林砚皮笑肉不笑道：“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随时可以。” 林砚一点亏都不愿意多吃，当天晚上就组织团队进了森林。 机械帐篷里有自动供暖的功能，林砚舒舒服服躺下，一边看地图一边从衣服里衬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放在嘴里。 上周，林砚在颜良的介绍下结识了一位二区的药剂师。 二区的军事力量远不如一区，但商业经济却可以跟一区相较，中产阶级家庭如果想走仕途，会更倾向于把后代往医学领域培养。 联邦定论，一区养前线，二区养后方。 在这里找一个有点实力的药剂师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林砚的要求也不高，能根据现有的问题进行药物调制就行。 毕竟他现在只想延长自己维持人形的时间。 药剂师很快就根据林砚的要求调制出了药品，不过因为是实验品且时间仓促，药效还不能有一个准确的定义。 一颗的时效是一天，一共七颗，他稳定维持人形的时间最多是一星期。 刚刚吃的那颗，是第四颗。 因为林砚自身情况特殊，药剂师不能保证下次还能制造出适配的药物，所以对于林砚来说，能否继续靠药物维持人形是未知。 在出发之前，林砚给了队长一张清单，上面写着这次进森林要搜索的东西。这片森林是野生森林，很多无主灵兽都在这里生存。也正是因为被这些灵兽的精神力滋养，森林深处养出了很多市面上难以购买的药材原料。 林砚做足了功课，根据季节和气候条件列出了一张药材清单，如果运气好，他们或许还能在这些药材之外收获一两只灵兽。 但在森林里呆的这三天，别说是灵兽了，药材都没看见几株。 林砚对此非常不满意。 他在入队第一天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团队，队长叫李繁，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经验丰富，团里的人都听他调遣。此人很有契约精神，即使面对老板那些看起来不怎么合理的提议，也只是表达建议从不自作主张地拒绝，林砚跟他沟通得很顺利。 森林里的情况本就瞬息万变，空手而归只能说明运气不好，除了亏点钱以外也不会怎样。 但林砚可不止是付出了钱，对于他来说，付出的时间得不到回报，那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赔本买卖。 第二天早上，林砚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 他拉开帐篷，李繁的帐篷前围了一圈人，林砚走过去，就听见有一个声音异常不满。 “我们这几天又不是没干活，森林里这么干净，明显是被其他队伍搜索过，这怪得了谁。”那人越说越激动，“现在我们的机甲还出了问题，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森林里？” 李繁没有直接回答，挥挥手道：“先修一下机甲，其他事情等林先生醒了再说。” “队长！”那人拨开人群追上来，声音越来越高，“他就是个小孩他懂什么！出了危险送命的是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那人顶着一张还没收起表情的脸跟林砚撞了个对视。 林砚盯着他，直到那人有点心虚地错开视线，才转向李繁，问：“我听到机甲出问题了。” “是。”李繁快速道，“昨晚山体落石，砸坏了三架机甲。” 机械帐篷自带隔音功能，只有守夜的人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李繁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检查了机甲情况，并安排队里的机甲师尽快修理。 但因为是在野外，工具和操作实在受限，修理效果并不好。 “哦。”林砚点头表示了解情况，“李队长怎么看。” 李繁还没开口回答，刚刚那个人就接了林砚的问题，道：“当然是现在就撤退！森林里情况难料，一旦出了意外，造成伤亡怎么办？” “三架机甲的折损对于一区的侦查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林砚继续对李繁道，“之前的那几天都没有什么收获，我想听听李队长后面的计划。” “什么叫不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李繁的话被那人第二次抢掉，“这片森林连军方都没有详细的记录，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你一个坐在课堂里只学理论的学生，说得倒是轻巧啊！”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插嘴了。” 林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话却是对李繁说的：“李队长，你平时都不立规矩的么？” 第13章 “你个小毛孩你——” “够了！”李繁呵了一声，随后转身对林砚道，“林先生跟我来一下这边。” 其他人纷纷上前去劝，林砚跟着李繁走远了一点，才听见李繁道：“不好意思林先生，事发突然，队员比较激动。” 林砚摆摆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上辈子听过多少比这更难听的话，自己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说说后面的计划吧，时间比较紧张。” 李繁道：“搜查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折损的三架机甲不是战斗机甲，不影响搜查，但防御方面可能会被影响，所以……” 他的目光停在林砚身上，林砚反问道：“所以你是担心我的安危？” 队里其他人都是有丰富搜查经验的老手，就算出了意外保全性命也不成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面前这位年轻的雇主。 所有收获都是建立在安全回去的基础上，雇主要是出了问题，那以后谁还敢找他们做生意。 “不用管我。”林砚轻笑道，“我的安危我自己负责，你只需要做好我交给你的任务就行。” 第12章 这一次李繁没有立刻答应林砚。 他见过太多自以为是的雇主，仗着身边有专业人员保护，搞出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虽然迄今为止李繁还没碰见解决不了的情况，但林砚这样一个大隐患，让他不得不更小心一点。 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要么听话得要命，要么自信得要命。 第一天认识的时候，林砚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李繁想，这学生白净瘦弱有礼貌，不像是喜欢惹是生非的。 第三天还毫无收获的时候，他猜就算是性格再好的人也该有脾气了，但林砚不仅不生气，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冷静淡然得好像花出去请他们的这笔钱不是他的一样。 李繁长舒一口气，真想当即许愿下次请再赐他一个这样的雇主。 所以当得知机甲损坏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准备劝林砚回去。 但是…… 被不着痕迹拒绝提议的李繁收拾好东西，在人群里看了一圈。 “阿鸣，”他走过去拍了拍队员的肩膀，“我一会儿亲自带一组去西边搜查，你和其他人留在这里修整。” 阿鸣先是看了看李繁，随后立刻转头，指着林砚的方向道：“你是要我看好这小子吧。” 李繁欣慰于队友和自己的默契，道：“别因为早上的事不高兴，他年纪小又是咱们的雇主，别跟他当面起冲突，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嗐，我还能跟个小孩计较不成？”阿鸣宽慰道，“放心吧，你带队出去注意安全，这片森林有点邪性。” 林砚并不知道今天的搜查是李繁亲自带队，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只在意搜查结果。此时此刻，他正蹲在地上，面前是那架昨天被山体落石砸坏的机甲。 随队机甲师大概二十七八岁，已经蹲在这修了快一个小时了，林砚挤过来看了一会儿，直接开口道：“别修了，修完了也是一堆废铁。” 机甲师抬起头看向林砚：“……你懂机甲？” “我在学校学的就是机甲专业。”林砚向来扯谎扯得面不改色，站起身的同时还顺手扶了一把因为蹲太久脚发麻站不稳的机甲师，“现在没有专业工具大修，留着也没什么用，把里面的核心机械拆下来，其他的该扔就扔。” 阿鸣站在林砚身后，看见林砚在旁边指导着队里的机甲师把本就烂的机甲拆了个稀巴烂，忍不住探了一个头想看看他究竟准备干什么。 林砚微微侧头：“有什么指教？” “哦……没有。” 阿鸣深记李繁的叮嘱，他对机甲了解程度不高，一般不会贸然提出意见，反正那机甲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修好的样子，如果拆了能让小雇主心情好不作妖，阿鸣不介意亲自去拆。 核心零件很快就被拆完，林砚转身离开，阿鸣快步追上去道：“今天李队带一组人去西边搜索，我负责你的安全，有什么问题都跟可以跟我说。” 林砚没回复，阿鸣以为他还在生气，继续道：“现在是在森林里，有很多未知危险，发现了什么异常一定要立刻跟我说，知道吗？” 他是真怕林砚因为这点小矛盾造成严重后果。 林砚原本是一直在走，闻言突然停住脚步，道：“确实有一个问题。” 阿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紧张，反正心是一下子提起来了：“什么问题？” “伙食问题。”林砚在阿鸣一点点石化的表情中认真道，“能不能打几只野味，吃了这么多天营养剂，我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阿鸣低下头磨了磨牙根，再抬头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甚至还挂上了一点勉强的笑容，“想吃野鸡还是野兔？” “都可以。”林砚轻松道，“希望今天中午就能吃到，辛苦了。” 林砚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帐篷边休息，阿鸣招来几个队友，道：“去打点野味。” 队友：“……啊？” “啊什么，快去！”阿鸣一指林砚，“今天中午吃不到，谁知道这祖宗还会提出什么更难搞的要求。”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林砚也对这个队伍有了一些了解。 这支队伍和军方传统的小分队差不多，主要分为前阵和后勤，李繁今天带走的一组，成员大多是属于前阵，前阵成员战斗素质更强，非常适合执行搜查和战斗任务。 而剩下的这部分人，自然是战斗力弱一些的后勤成员，俗称战场上的老弱妇孺。 林砚打开放大版的电子地图，这份地图是李繁从黑市买来的，说是记录了森林里很多珍稀药材的坐标，实际上只是在整座山上给你画了个标注，具体是山顶还是山脚，就全靠你自己摸索了。 地图上已经划掉了三个大块，前三天林砚在这些地方颗粒无收，剩下两个大块标注和记载并不多，尤其是今天李繁带队搜查的西边区域，空荡荡只有一个山谷标注。 阿鸣派出去的队员很快提着只野鸡回来了，后勤队员架柴生火，香味很快飘过来，林砚和其他队员围坐在一起，看阿鸣把烤好的鸡腿掰了一只递给自己。 “哎呦呦，鸣哥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啦。” 不知道是谁打趣了一句，阿鸣脸一黑，掰下来另一只鸡腿丢过去，道：“去去去，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人家花了多少钱请我们，吃个腿怎么了！” 那人笑嘻嘻地捡起鸡腿啃起来，阿鸣坐在林砚旁边，林砚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咬下来一口不紧不慢地嚼着，配上他白瘦的模样，倒真有一点有钱人的矜贵。 阿鸣看看身边这些狼吞虎咽的队友，又看看出淤泥而不染的林砚，下意识微微克制了一下自己不雅的吃相，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道：“下午我派几个人守着，你去帐篷里睡一下，李队回来可能得晚上了，我们可能会晚上赶路去下一个地方。” 林砚咀嚼地动作微顿，他拿起一边的水喝了一口，忽然开口道：“可能没机会了。” 阿鸣微怔：“……什么？” 林砚把手掌贴在地面上，低声道：“地在颤。” 阿鸣瞬间站起身，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异常，迅速呈防御阵型警戒起来，林砚被围在中间，冷静道：“在三点钟方向。”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森林深处缓缓走来。 “是灵兽。”阿鸣微攥拳头，低声命令，“两人一架机甲，四人为一组快速向西撤退。” 在整只灵兽暴露在视野中时，阿鸣一把抓起林砚，直接把他扔上了最近的一架机甲，随后自己也翻了上来，操纵着机甲飞速前行。 灵兽的吼叫声穿过机甲的层层防护传进耳朵里，林砚盯着监视器，身后的灵兽根本没管另一组人，直直向他们追来。 林砚微微皱眉。 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快，灵兽的样貌身形无法看清，但林砚总莫名觉得很眼熟。 “鸣哥，它跟着我们的方向来了。”对讲机里传来另外一架机甲的声音，“它的移动速度很快，我们没办法甩开它。” “我知道，先跟它保持距离就行。”阿鸣看了一眼监视器中后面穷追不舍的灵兽，忍不住骂道，“xx的，这几天没摸到一根药草不说，还被这玩意追，什么破运气！” 阿鸣一个急转甩开灵兽，林砚被这一下晃得眼前发晕，忍不住道：“急转前先减点速，这要是个坡路咱俩刚刚就已经飞出去了。” “这不是没飞出去么！”阿鸣无视林砚的建议，再次一个急转，还附加了句怒吼，“祖宗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我们在逃命！逃命啊！！！” 林砚直接被甩到座椅前面的保护杠上，胸口顿时传来一阵闷痛。 “不会开就给我让开。”林砚深吸了两口气，撑着保护杠站起来，在阿鸣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抓住机甲的发射器，用力一推—— 第14章 “等等，你……” 阿鸣惊得浑身发凉，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枚炮弹就这样在林砚的操控下发出。 轰隆—— 阿鸣的吼声伴随着身后的巨响一起传到林砚耳朵里：“你在干什么！灵兽移动速度这么快，你怎么能打得中它！！！” 林砚面不改色地将发射器拉回来，盯着监视器道：“这不是打中了么。” 身后的灵兽被炮击打得后退了很多，瞬间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阿鸣趁机带着另外那架跟随他们的机甲拐进了旁边的山洞里。 等外面灵兽的怒吼声渐渐消失，阿鸣才打开机甲，谨慎地下来看了看周边的情况。 林砚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来，另一架机甲里紧跟着下来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正是刚刚和林砚一起拆机甲的那个机甲师。 林砚挥手招来他，道：“趁着这会功夫检查一下机甲。” 刚刚进来得太急，阿鸣没来得及观察这里的情况，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冷汗都瞬间爬了满背。 山洞里异常凉爽，地面铺满了很多筑窝时的茅草，挨着溪流的泥土上还留着几个杂乱的脚印。 糟糕的猜想在阿鸣捡到一根兽类长毛时得到了应证。 “运气不怎么样啊，”林砚看着他手里的毛，叹气道，“刚从一只灵兽爪下跑出来，转头就钻进了另一只灵兽的窝里。” 森林里无人管教的灵兽凶猛异常，机甲装备的炮弹有限，他们可以继续跑，但如果再碰见外面那只，又该怎么逃呢？ 阿鸣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往常做这种决定的都是李繁，他和其他队员只负责执行，这样一下子把决策权交给自己，他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林砚悠悠开口：“我有一个办法。” 阿鸣顾不得思考：“什么办法？” “杀了这只灵兽。”林砚捏着兽毛，说话的语气似乎还带着几分轻松，“这么好的居住地，它喜欢，我也喜欢。”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阿鸣的嘴险些成了一个o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要杀什么？” 林砚把手里的兽毛弹开，抬手虚空点了一下阿鸣：“就是你身后的那个东西。” ！ 阿鸣猛地回头，林砚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险险躲过灵兽的飞扑，山洞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那个机甲师手里还拿着维修工具，小跑出来问道：“怎么了？什么声音……” “快回去，上机甲！”阿鸣一把把他推回去，随后缓缓拔出腰间的机械弩。 “喂，”他轻声叫了一下林砚，“我去偷袭它，你赶紧往机甲上跑。我只有这一发弩箭，跑不掉我也保不住你。” 林砚莫名地看了他一眼，阿鸣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林砚直接伸手掐住他的手腕：“别抖了。” “你再这么抖下去，我很怕你下一秒就打在我身上。”林砚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在阿鸣震惊的目光中轻声道，“我感觉它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灵兽扑了个空，微压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砚盯着它。 这灵兽身形似虎像狼，林砚拿不准它究竟是什么，只能一点一点缓慢靠近。阿鸣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林砚走到了灵兽身边，对灵兽伸出了手—— “别！” 下半句话生生卡在嘴里，林砚的手已经放在了灵兽的头上。 阿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灵兽发出呜噜的声音，随后，它乖顺地俯下身子，大头在林砚的手上蹭了蹭。 阿鸣：？ 他看到了什么？ 林砚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微怔片刻，然后顺着灵兽的意思再次摸了摸它。 然后，他看着这只一口就能把他咬成两断的灵兽仰躺在自己面前，冲自己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阿鸣目瞪口呆。 林砚安抚好灵兽走回他身边的时候，阿鸣喃喃道：“……你给它下药了？” 林砚回头看了眼乖乖趴在外面的灵兽，没说话。 他大概猜到原因了。 刚开始看到这只灵兽时，林砚就觉得有点眼熟，但因为情况紧急，他完全没时间细想，当灵兽对他露出肚皮的时候，林砚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这样的肚皮，林砚见过。 好巧不巧，就是自己。 林砚很少观察自己变成小老虎时的样子，那种形态的他又小又弱，连上个桌子都困难，就那一次看到自己的肚皮，还是因为没适应身体脚一滑从楼梯上摔下来，滚到了镜子面前。 林砚不是没怀疑过与自己这副身子共存小老虎本体是只灵兽，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何况这件事对他影响不大，在更重要的事没解决前，花时间去验证这个未免无用了一些。 那这情况就很好猜了，小老虎本体如果真的跟面前这只灵兽有关系，那么灵兽对于同类展现出善意与柔软也是正常情况。 而一边的阿鸣，则是彻底懵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带着疑问走到正在烤火的林砚身边，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林砚面不改色道，“我以前做过驯兽师。” 阿鸣：“……啥？？？” 普通人要成为驯兽师，最少要经历三年培训，五次考核，才能获得资格证，林砚的年纪也就是个大学生，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已经是驯兽师，那他至少在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开始接触驯兽了。 就算不想说也不用这么骗自己吧，阿鸣闷闷地坐过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能成功驯服它呢？如果它不听你的，攻击你怎么办？” “我留了后手。”林砚反手从侧腰抽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熟练地玩了一圈，“如果它攻击我，我就一刀插进它的喉管。” “你……”阿鸣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看了一眼趴在外面，体型不知道是林砚多少倍的灵兽，缓慢道，“你……认真的？” 林砚把匕首往地上一插，反射出的寒光晃得阿鸣偏了一下视线。林砚拍拍手，道：“刚刚那个距离，我有40％的把握在它咬死我之前杀掉它。” “那你还敢上！” 林砚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弓弩，道：“就你那穿透力一般的弩，配上抖成筛子的技术，我不上咱俩一起等死么？” “……” 被怼到没脾气的阿鸣最终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面子辩解一句：“我在对内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太久没用武器了，手生，手生。” 好在林砚没继续说他，一旁的机甲师从刚刚莫名其妙被推上机甲，到如今站在山洞口远远看着那只灵兽，整个人还处在不知所措中。 “鸣哥，外面那个是……” 灵兽对林砚友好，但不见得会对其他人友好，阿鸣知道这个道理，连忙警告道：“你离它远一点啊，别招惹它。” 机甲师探头探脑，好奇道：“鸣哥，这灵兽怎么这么乖？” 阿鸣冲林砚努努嘴：“你问他。” 林砚对上机甲师期待的目光，道：“真想知道？” 机甲师点点头。 林砚勾勾手，机甲师赶紧凑过来，就听见林砚在他耳边道：“因为它跟我有点亲缘关系。” 机甲师瞪圆了一双眼睛。 林砚说完就笑起来，机甲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悻悻地闭了嘴。外面的灵兽突然发出低低的吼声，林砚走出去一看，看见灵兽不知道从哪叼来一只野兔，特意丢到林砚面前，还把头伸过来讨好地蹭了蹭他。 林砚揉着灵兽的大脑袋，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啊，看起来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家伙居然还是只高级灵兽。” 灵兽之间除了亲缘关系还有等级关系，低等灵兽会自主对高等灵兽臣服，具体表现为行为顺从和主动供奉食物。林砚之前以为这只灵兽对他亲近是因为本体的那只小老虎与它是同系灵兽，多半是沾亲带故。但仔细想想，面前这只灵兽除了肚皮上和自己一模一样，其他并不相像，硬要说是有血缘未免太勉强。 那就只剩等级这一种可能性了。 但自己的本体实在太软萌弱小了，以至于林砚在指使灵兽前短暂地犹豫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下一秒，他就心安理得地吩咐灵兽继续去捉野味了。 物尽其用才是林砚的做事准则。 阿鸣和另外两个队员借了林砚的光，连着几顿吃得面色红润，俗话说吃人嘴软，这些天林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上升不少，之前最看不惯他行事风格的阿鸣在面对非原则性的问题时，居然会带头对他百依百顺。 林砚觉得蛮有趣的，就问他：“你之前不是很看不上我的做派么？” “这是什么话！”阿鸣啃着今晚新鲜的烤兔腿，一边嚼一边大大咧咧地笑起来，“之前我是怕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惹出大祸，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你要是早说你这么厉害，我肯定和李队一样了。” 第15章 这倒也不能全怪阿鸣，林砚这副一阵大风就能吹倒的瘦弱样子，任谁也不太敢相信他是什么厉害角色。 既然提到了李繁，林砚便顺口提醒道：“我们从营地里跑散了，李队还能找到我们么？”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机甲都装有自动定位系统。”阿鸣自豪地拍拍那架他带着林砚逃跑时驾驶的机甲，“定位系统昨天就修好了，过不了多久李队就会带人来到这里。” 林砚的手停在口袋里，摸了摸仅剩的两颗药粒。 还有两天，他们就该回去了。 如果单单从物品收获上来看，这次他绝对是亏大了，钱花了，药材却一株也没见到。 林砚赚点钱也不容易，大概是老天爷发慈悲，让他半路遇到了这只灵兽，进而顺利推出本体的小老虎十有八九就是这片森林里住着的高级灵兽。知道了这个，也不算白来一趟。 但顺着这个思路，就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了。 小老虎既然是生长在森林里的高级灵兽，这片森林又是一个连军方都不随意插手的野生地方，多少灵兽聚集在这里，想随意带走一只高级灵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难道进行这场非法改造的人真的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林砚正想着，山洞外又传来灵兽的低吼声，他以为灵兽和刚刚一样给他叼来了野味，没有理睬。但灵兽的声音越来越急躁，它不断在山洞口徘徊，爪子用力抓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刮挠声。 “怎么回事？”林砚被这声音弄得不舒服，刚走出山洞，灵兽就一口咬住他的衣服，用力将他拖出去好几步。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这灵兽面对林砚时一直温顺得跟猫似的，从来没这样粗鲁过。林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抬头看向天。 时间临近晚上，天灰蒙蒙的一片，湿气好像压在了人身上，裹得整个人都潮乎乎的。 远处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林砚脸色一变，转身跑回山洞内，一脚踹在准备休息的阿鸣身上，吼道：“快开机甲——” 被莫名踹了一脚的阿鸣痛得跳起来，林砚一跃爬上机甲，顺手捞起来旁边吓傻了的机甲师，随后对着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的阿鸣道：“顺着溪流的方向跑，快——！” 机甲师惊魂未定地坐在机甲上，林砚直接把加速踩到了底，巨大的惯性把他撞得想吐，深吸好几口气才哆哆嗦嗦问道：“这是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巨大的落石夹着泥流从四面八方滚下来，林砚在操纵着机甲在落石的夹缝里躲闪，咬着牙把他的问题回答了。 “这座山要塌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落石带起来的泥流严重阻挡了林砚的视线，躲避的同时机甲的速度还不能慢下来，这样驾驶非常损害机甲，没开多久中心显示器上面就响起了警报。 机甲师在一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提醒道：“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分钟机甲就要解体了。” 急转时机甲底座被落石划出刺耳的滋啦声，警报瞬间由黄色变成了红色，林砚被迫减速，一手打开地图，一手摁着对讲设备，道：“阿鸣，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对讲机里同样传来阿鸣那边的警报声，听声音似乎比林砚还要糟糕一些，“我刚刚被落石砸了一下，撑不了多久。” “听我说，前面三百米的地方是一道悬崖，如果地图属实，悬崖边应该有一个落石砸不到的死角。”林砚冷静地加快语速，“我们可以躲到那边。” “好，我现在——” 阿鸣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伴随着短促的惨叫声，对讲机被掐断了。 林砚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驾驶舱的全方位监视器，后方已经完全被巨石堵住了，本来跟在他们后面的阿鸣的机甲也不见了影子。 “鸣哥……”机甲师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声音止不住在发抖，“鸣哥不会已经……” 林砚调整监视器的视角，冷静道：“应该不是被砸中了，机甲被砸碎之前会有激烈的报警声，他多半是被击飞了。” 机甲师震惊地看了林砚一眼，都这种时候了，林砚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不是捧吹的时候，他跟着林砚在监视器上按照搜取定位，终于找到了闪着微弱红点的破损机甲。 机甲挂在悬崖中下方的粗壮树枝上，摇摇欲坠。 机甲师跳下机甲，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趴在悬崖边冲下面吼道：“鸣哥——！” 好一会儿，下面的机甲晃动了一下，阿鸣沾满血污的脸从里面露出来。 “你先别动！” 机甲因为晃动又蹭出去了一点，林砚站在悬崖边紧急呵了一句，随后转身拿出机甲仓中的绳索，绑在了身后的巨型落石上。 “这块石头暂时可以给我们挡一下后面的落石，把你们拉上来不切实际，所以现在还有一个方法。” 林砚伸手一指了指另一边。 阿鸣的机甲摔在了悬崖的西侧，东侧一个偏低的地方，正是林砚之前说得那个死角。 “阿鸣，你伤得严重吗？” 阿鸣擦掉脸上的污渍，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幸好还不至于太惨：“我还好，刚刚摔下来的时候被小满护了一下，只擦破了一点皮。” 他身边的小满情况很不好，因为剧烈撞击已经陷入了昏迷。 林砚进行了快速的思考，随后道：“你先检查一下小满的情况，我一会儿会放一根绳子，你绑在小满身上。至于你……” 他看向机甲师，机甲师心觉不妙，吞了下口水，紧张道：“我……我怎么了？” 林砚把绳子塞给他，道：“绑好，我把你荡到东边。” 荡？ 机甲师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他观察着林砚的神色，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终于崩溃了。 “这怎么可能啊！下面是悬崖，你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把我荡过去？！” “你又不是一个死人，自己也动一动。”林砚见他毫无反应，直接开始动手绑绳子，机甲师哆嗦着手想阻止他，被林砚一把拍开，“阿鸣受了伤没办法先过去，下面还有一个昏迷的，只能是你打头阵。” 机甲师看着绳子绑在了自己身上，面如死灰道：“我从来没干过这个。” 团队的机甲师一般归属于后勤人员，不像战士一样需要经常亲身涉险。林砚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情况紧急，身后的巨石不知道还能挡多久，有解决方法就不错了。 “我相信你的第一次会成功的。”林砚拍拍他的肩，“人在危机时刻激发出来的潜力是无限的。” 机甲师抓着绳子一点一点下去，直到高度差不多了，林砚回到机甲上，用机甲的右前臂缠住了绳索。 惯性带来的晃动很大，机甲师成功被甩了过去，解完绳子就腿一软跌到了地上。 林砚如法炮制，成功把昏迷的小满送了过去。等到阿鸣的时候，他虽然被破碎的机甲卡住了衣裤，花费了一些时间挣脱，但总体也算是顺利到达。 三个人都安全到了，机甲师照看着着受伤的小满，阿鸣则探出一个头，对林砚高声道：“你也快下来，我在这里接应你。” 林砚正在往自己的腰上绑绳子，最后一个结打好时，他突然眼前一黑。 剧烈的头晕伴随着呕吐的冲动，林砚难受得忍不住蹲在地上。在下面等着的阿鸣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砚？” 林砚的手死死压着胃，在天旋地转的眩晕中，他好像与周边的声音隔绝，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咚咚的心跳。 第一次变成小老虎时，也是这样。 距离他上一次吃药已经超过了一天，口袋里的药因为逃跑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现在药物供应不上，他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林砚？林砚？你怎么了——” 阿鸣在下面大声叫着，林砚想回答，但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冷汗已经把他浸湿了，林砚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用力抬起头。 身后的巨石在晃，后面的落石积攒得太多，它马上就要挡不住了。 一旦巨石被击碎，后面的落石会直接把林砚砸成碎末。 下面的阿鸣都要急疯了，他明显能感觉到四周在颤动，就在他准备再次出声提醒林砚时，林砚突然跳下来了。 与其说是跳下来，不如说是滚下来，林砚连抓绳子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荡在绳子尾端，随着巨石被撞击的冲击力一下一下晃动。 “把手给我，林砚。”阿鸣半个身子都悬出来，奋力伸出手来抓挂在半空的林砚，他不知道林砚是不是受伤了，整个人毫无生气地挂着，脸色白得吓人。 林砚在恍惚中听到了阿鸣的声音，他在身体贴近峭壁边缘时用力踢了一下，作用力把他送到了阿鸣伸手的方向。 第16章 “还差一点！”阿鸣怒骂一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上方的巨石轰然一声巨响，绳子因为失去了控制剧烈下坠，在阿鸣的惊叫声中挂在了悬崖边缘。 林砚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手脚都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变得冰冷，麻木。 阿鸣试图去抓绳子，但绳子离他太远了，他的指尖只能擦碰，连勾住都做不到。 上面的落石越来越多，每一块石头擦过绳子，阿鸣的心脏都要剧烈跳一下，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这根绳子就要彻底断掉。 悬崖下面是一条急流。 在阿鸣第三次尝试抓绳子时，一块尖锐的落石狠狠划过绳子。 嘶啦—— 绳子断了。 阿鸣目眦欲裂：“林砚——！” 林砚昏昏沉沉时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剧烈下坠，他好像听见了阿鸣的声音，但是太模糊了，他听不清。 最后一个念头林砚还在想，那个药剂师真是不靠谱，配药的时候怎么没说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 “这片森林是临时发生的山体滑坡，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方棋京听完队员的汇报，看着电子地图，头也不抬地问道：“近期这里有人员流动吗？” “这片森林是野生森林，就是我们军方也没有管辖权。”队员头疼道，“因为有很多灵兽长期生活在这里，有些组织会偷偷过来抓灵兽，出入森林没有记录，生死由命。” 方棋京接到这个任务完全是意外。 卓亦然之前只跟他说军方有任务下达，但并没有说具体。方棋京跟着回去了才知道研究所那边的实验卡在了关键时期，需要取几只犬科灵兽的牙齿。 方棋京上一次跟研究所打交道还是因为他们的实验体跑了，对方请求自己来找，他虽然口头答应了，但一直也没付出过什么行动。这次如果不是上面直接下达了命令，他才懒得管研究所的破事。 卓亦然刚刚在一边看这次天灾的严重程度，此时走过来，面色不虞道：“棋京，这次情况很不乐观，总部那边预测大概在两三天内，还会爆发第二次坍塌，且规模比这次要大。” 方棋京他们这次是带着任务进来的，研究所那边催得急，他们甚至没能等地势完全稳定，就急匆匆进了森林。现下这情况更是使难度上了一个层次。 “方队！” 方棋京刚起身，就看见有一个队员从远处跑来，焦急道：“方队，我们在坍塌处发现了伤员！” 来这里的人一半图灵兽，一半图药草，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现在天灾面前，首要任务不是纠结谁对谁错，方棋京立刻命令救人，医疗队很快从坍塌处带出来了几个浑身血污的人。 为首的人只受了点轻伤，还算清醒，方棋京半蹲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问道：“姓名，年龄，来这片森林做什么？” “李繁，三十一岁，来这里采集药材。” 方棋京命人核实他的身份信息，李繁却在他起身时抓住了他。 “这位队长，”因为受伤，李繁说话时带着一些气音，“我还有几个兄弟跟我们走散了，麻烦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们。” 这样大的灾难面前，失踪几个人再寻常不过，方棋京没有过多情绪，只是叫来旁边的队员，道：“记录一下他们的年龄和名字。” “阿鸣，小满和戴元，他们都是二十五岁。”李繁缓了一口气，又道，“还有一个叫林砚，年纪小一点，二十岁左右。” 方棋京本来都转过身准备离开了，闻言突然停住脚步。 “林砚？” 第15章 “棋京，你觉得这个李繁说得林砚是那个林砚么？” 方棋京刚和队友一起搬走碎石，一转头就听见卓亦然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就过来搬石头。”方棋京无语片刻，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二十岁还会修机甲的林砚还能是谁？” 卓亦然在看地图，闻言不解道：“可是他几天前还在二区机甲大赛的现场。” 春季赛才刚进行到中期，按理来说机甲师不应该脱离队伍，但距李繁交代，他们这个队伍就是几天前进的森林。 那场比赛的视频到现在还挂在机甲大赛合集的前排，虽然打法饱受诟病，但结果毋庸置疑。方棋京当时去查了林砚所在的队伍，发现他们居然在那场比赛结束后就申请了积分冻结。 这支队伍走得是捷径。 现在林砚身上发生什么事方棋京都不觉得奇怪了，他越发肯定林砚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点，那个人非常精通联盟的机甲机制。 十有八九，那人就是研究院的001。 这些事情方棋京没跟卓亦然说，现在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方棋京索性道：“你要是真好奇，一会把人找到了自己问清楚就是了。” 卓亦然看着面前的坍塌叹气道：“但愿还能找得到。” “找得到。”方棋京皮笑肉不笑道，“那小子滑得很，我几次去抓他都没抓到，他那么精明，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面栽。” “可是……”卓亦然还想说什么，但转头一看方棋京，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棋京你不对劲儿啊，你很少在这种事情上有大的情绪波动的。” 方棋京手上的动作一顿：“我有么？” 卓亦然肯定地点点头，还补了一句：“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 作为一个合格的特战队队长，方棋京鲜少有大的情绪波动，他一直都是冷静的，果断的。 卓亦然猜，是因为这个叫林砚的年轻人让方棋京吃了亏，方棋京不愿相信一个把自己耍了还成功跑了的小滑头会折在这种地方。 “队长！这边发现了伤员！” 方棋京顺着叫声过去，两个队员合力抬出一个陷入昏迷的人，后面两个伤得比较轻的则是被医务员搀扶着，坐在一边进行简单包扎。 “刚刚问了名字，是那几个失踪的人。”队员跑过来跟方棋京汇报情况，“阿鸣，小满，戴元，年龄和名字都对得上。” 方棋京的目光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扫过，最终看向队员：“林砚呢？” “啊？”队员道，“没有叫林砚的人。” 方棋京没有继续再听他后面的话，他直接走到阿鸣面前，道：“林砚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他人呢？” 阿鸣抿了一下嘴唇，没吭声。 这种反应让方棋京忍不住心悸，他盯着阿鸣，又问了一遍：“林砚人呢？” “我们遭遇了坍塌，逃命的时候受了伤，林砚用绳索把我们荡到了悬崖上的山洞里，但他自己……” 阿鸣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微微颤抖：“下来的时候，他的绳子断了。” “他掉下了悬崖。” 方棋京怔住了。 阿鸣抬手指了指，喃喃道：“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能看到那边的悬崖。” 方棋京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了过去。 卓亦然追上来，试图阻止：“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方棋京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冷得吓人，“我就去看一眼。” 卓亦然明显觉察出他的不对劲儿，他一路跟着，道：“他掉下悬崖了！那是悬崖，不是什么山坡陷阱，普通情况下掉下去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落石跟他一起掉下去！” 方棋京还在快步走着，任凭卓亦然说什么也不回答。卓亦然几次劝阻无果，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 “方棋京——！” 卓亦然用力拉住他，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怎么了？这个林砚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我说不清。”方棋京错开视线，他看着前面透过光已经看到一点的悬崖，微微皱起眉，道，“我只是觉得，林砚那么聪明，他不该死在这。” 卓亦然长叹一口气：“他就算再聪明也是个人，不是神仙大罗。” 方棋京摇摇头，他说不出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明明自己这些年出任务看过数不清次数的生死，但这件事放在林砚身上，他就是不相信。 那天他从林砚的宠物店无功而返，晚上就登录了军方内网搜查有关林砚的信息。 林砚的信息登录在二区的一个小县城，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名下没有财产，所以信息记录得非常粗略，基本信息栏那里只有姓名和性别，连生日一栏都是只有一个大致的年份范围。 十多年前小地方的信息收录系统不算完整，只要报了名字就可以收录，但这样简陋的信息禁不起任何探查，这也证明林砚在小时候根本没有去规范的学校读过书，不仅如此，他在成年后也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方棋京很疑惑林砚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无父无母无监护人，没有学上没有钱赚，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活下来。 但林砚活下来了，不仅如此，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他还对机甲如此精通，方棋京觉得，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那林砚必定就是天才了。 第17章 之前他不是没有和林砚打过照面，林砚是一个滑头，每当方棋京觉得他抓住林砚的把柄，林砚总能不着痕迹地从他手里跑掉。 这么狡猾的人，不会突然死在这一场坍塌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甚至有过一闪而过的怀疑，林砚不会是因为这次被自己抓到的把柄不好脱身，用这种方式跑路吧？ “棋京，那边还有几个伤员等着救助呢。”卓亦然下了最后通碟，“你这样的做法有违军校准则，你不能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人放弃其他人的生命。” 方棋京的脚步终于停了。 “你说得对。”他转过身，当着卓亦然的面摁住了对讲机，面无表情地下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听卓副队长调遣，护送伤员出去，即使得到救治。” “方棋京你疯了吧？” 卓亦然破口大骂，他咬牙切齿地夺过对讲机，怒道：“一队护送伤员，二队原地待命，等着我和方队回来！” “方棋京我他妈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卓亦然挂断对讲机就骂道，“独自一个人在有二次坍塌风险的地方呆着，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方棋京低下头笑了一声：“我没那么疯狂，如果明晚还找不到我就离开了。” “那也不行。”卓亦然狠狠推了他一把，道，“快点去找，找不到我们好赶紧离开。” 两人很快走到了悬崖边，悬崖下面是一湍急流，因为之前的坍塌，很多大块的落石都砸在下面。 方棋京实话实说道：“这要是真的掉下去了，活的几率不大。” 卓亦然以为他想开了：“那我们……” “我们下去看看。”方棋京接过他的话，道，“如果他摔死在下面，尸体多半会被冲下去，我们去下流找一找。” 卓亦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劝自己，没事，不过就是陪他呆到明天晚上，三十多个小时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下山的时候比较艰难，山体本来就很湿滑，在碎石中找路更是难上加难。两个人费了好半天才安全下去，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很快就走到了下流流域。 卓亦然走在前面，突然听到后面的方棋京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一看，方棋京半蹲在地上，正在用手里的匕首割着什么东西。 卓亦然走过去的时候方棋京已经把匕首擦完收起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两颗尖锐的牙齿。 “犬科灵兽的牙齿。”方棋京扔给他，“这一路看到不少被砸死的灵兽，恰巧有犬科灵兽，拔了它们的牙也算是顺便做任务了。” 卓亦然本来都打算申请取消这项任务了，这片森林里高级灵兽太多，本来就很危险，现在又赶上了坍塌，进来一次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大概是坍塌砸死的太多灵兽都被冲到了下流，两个人一路挑挑拣拣，倒也真的拔到了几颗高级犬科灵兽的牙齿，卓亦然统一把它们装在一起，扫描了几张全息影像上传到研究院。 等他做完这一切时，看到方棋京正直勾勾看着他。 “怎么了……” 方棋京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示意卓亦然，他身后有东西。 卓亦然缓缓转过头，后面的东西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猛地跳开一段距离，躲在了树丛里。 方棋京这才走过来，低声道：“是只灵兽，像老虎。” 狼，虎这类的灵兽往往比较凶猛，他们两个人孤立无援，最好还是避开为妙。卓亦然刚准备离开，却被方棋京拉住。 “它跟了我们好长一段时间了，我刚才才发现。它似乎没什么恶意。”方棋京试探着向那只灵兽的方向走了走，突然盯着地上的某处道，“你来看，它受伤了。” 被浸湿的深色泥土里混着暗红色的血迹，顺着灵兽离开的地方，留下了几个鲜红的爪印。 “它在求救。” 卓亦然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在他看来，野生灵兽对人类始终是抱有敌意的。但野外经验他又确实没有方棋京丰富，此时方棋京都已经慢慢走过去了，他也只能摸出机械弩，跟在方棋京身后小心靠近。 灵兽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直到把两人引到了一个小山洞前，才钻进去不见了踪影。 方棋京拿出手电，对着里面照了照。 山洞是空的，那只灵兽钻到里面不见了。 “棋京，你来看这是什么？” 方棋京闻声看过去，卓亦然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只蜷缩的小兽。 小兽脏兮兮的，腿上沾满了已经干掉的血渍。 他走过去蹲下靠近了才发现，这小兽有点眼熟。 是一个月前在林砚的宠物店看到的那只小老虎。 第16章 林砚从昏迷中转醒后的第一眼，就是方棋京那张放大的脸。 “你把这小家伙捡回去干嘛。”卓亦然伸手勾了一下林砚的脸蛋，“这么小一只，还受伤了，捡回去也是个死。” 一只？受伤？ 林砚挣扎着动了动，然后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小老虎。 方棋京不怎么温柔地抓着他的后颈，把他整个拎起来，仔细地看。 身上肯定是受了伤，腿上尤其疼，头也昏昏沉沉，林砚缓了一会儿才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绳子断了之后，林砚在半昏迷的状态下飞速下坠，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这样摔下去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灵兽的低吼。 林砚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看到了那只之前一直跟着他，任他吩咐的灵兽向他伸出爪子。 意识完全消失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缩小，最后完全依附在了灵兽温暖的肚皮上。 是那只灵兽救了他。 “那只灵兽跟了我们那么久，就是为了让我们救它。”方棋京抬起林砚那条受伤的腿，仔细瞧了瞧伤势，道，“伤得不算重，能救好的，回去养养就没事了。” “嘶……”卓亦然一脸怀疑，“棋京，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养灵兽的爱好？” 方棋京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居然笑了一下，然后把林砚单手抱在怀里，一边做简单的处理包扎，一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道：“我觉得不算灵兽，应该算宠物。毕竟它的主人就是这么偷偷养它的。” 林砚磨着牙，在方棋京的手放在他的嘴旁边时，毫不犹豫地咬了他一口。 这一下软绵绵的，方棋京一点都不疼，他抱着小老虎，更加肯定刚才的想法。 “你的主人在哪儿？”方棋京摸着林砚的脑袋，轻轻晃了两下，“别装，我认出你了。” 如果说方棋京刚刚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刚刚被咬的这一口就让他彻底肯定了。 真是一模一样的咬人方式。 这小家伙之前在他腿上咬的疤痕现在还没消掉。 林砚盯着方棋京看了几秒，然后一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方棋京的身上，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方棋京认出他了，但还没完全认出来。 林砚敢肯定，只要自己没在他面前变成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卓亦然看看跟小老虎说话的方棋京，又看看懒得搭理方棋京的小老虎，一时间不知道哪个对自己的冲击更大一点。 两厢对比，他决定跟方棋京这个人对话：“你在跟它说话？” 方棋京很自然地回道：“一些高级灵兽可以听懂人类简单的对话，更何况这只小老虎之前养在人身边，会比野生的灵兽更聪明一些。” 卓亦然终于理清了情况：“所以，你手里这只是林砚私自豢养的灵兽？” “是呢。”方棋京抱着小老虎，“就是那只我把林砚屋内翻了三遍也没找到的灵兽，要不是因为没找到这小家伙，林砚也不至于在我面前嚣张这么久。” 林砚微微抬起眼皮。 卓亦然眼尖，立刻道：“它刚刚瞥了你一眼！” 方棋京垂眸，林砚刚好转开视线，就听见方棋京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物，连瞧不起人的样子都跟林砚一模一样。” 林砚：…… 好好好，这么说是吧。 方棋京原本想着，林砚的小宠物居然在这，那林砚多半就在附近。这小老虎通人性懂人话，他跟着小老虎找林砚总比自己漫无目的地找要方便。 谁成想，自从他说完这句话，小老虎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一次，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小老虎都一直闭着眼睛，不搭理他。 方棋京后知后觉，这是生气了。 他对着小老虎哭笑不得，对卓亦然道：“我收回刚刚那句话，它比林砚的脾气还要大。” 卓亦然坐在一边休息，闻言瞥了一眼小老虎，道：“那你现在准备怎样，它不帮你，你怎么办？” “在这等。”方棋京淡笑道，“他的灵兽在这，我不信他不回来。” 第18章 卓亦然不解：“你就这么肯定？万一他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 方棋京抬手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慢慢道：“那我就抱着这只小老虎去找他，除非他这一辈子都准备当个没名没姓的黑户，否则一旦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以私自豢养灵兽的罪名逮捕他。” 卓亦然的脸色变了又变，沉默片刻道：“……你还对这事念念不忘啊。” 方棋京微顿，突然问道：“你不觉得林砚这个人挺危险的么？” “怎么说？” “他可以轻松打败机甲大赛中的种子选手，这证明他对机甲的了解不亚于你我。他在二区可以找到雇佣兵组织，这证明他在二区有一定的人脉和财力。他敢把灵兽养在自己房间里，并且在被我发现后还能顺利脱身，这证明他聪明且胆大。” 方棋京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而这些，还是在他完全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前提下。” 卓亦然喃喃道：“他是个天才啊。” “是。”方棋京转过头看向卓亦然，“可这样的人才，军方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 “他……”卓亦然皱起眉，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想，“他在有意躲着我们。” 两个人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才机甲师可以是联邦的首席技术人才，也可以是联盟的头号通缉犯。 走哪条路，其实只不过是在林砚的一念之间。 听到全程对话的林砚闭着的眼睛微微颤了一下。 方棋京果然是一个难缠的主。 自从第一次见到方棋京，林砚就觉得这个人不怎么好惹，为了避免麻烦，他一直躲着避着，可还是被方棋京抓住了把柄。 林砚觉得，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过于离奇，方棋京很可能已经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现在自己落在方棋京手里了。 还是以这副样子。 方棋京刚好和他想得一样，他勾勾林砚的脸蛋，道：“你放心，我们在这等你的主人，等他来了，我不会难为你。” 这对林砚来说太糟糕了。 先不说方棋京会不会真的抱着小老虎形态的自己去通缉人形的自己，单就方棋京这副不见人不放虎的架势，林砚就招架不住。 他的小老虎形态只能维持几个小时，方棋京这样抱着他，明天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该是不穿一件衣服的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 今天的字数少了点，明天还是更新3000+ 第17章 方棋京说到做到，真的准备在山洞等一晚，为了能在林砚出现的第一时间发现，他甚至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红外识别器，但凡有生物靠近，都会有警报响起。 卓亦然看他把一个好好的山洞搞得跟猎兽场一样，非常不解：“林砚是个人又不是个神，我们轮班看守就行了，没必要这样吧？” 方棋京回道：“那可不好说，他太狡猾了。”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卓亦然说不过他，直接钻进了随身携带的机械睡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随你吧，反正我就陪你呆一天，明天晚上我们就走了。” 方棋京抱着小老虎，没接话。 怀里的小家伙自从他说完那番话就一直在睡觉，也不知道是真的困，还是单纯的不想搭理自己。 “还在装？”方棋京揉揉它的耳朵，“脾气不好也就算了，气性还这么大？” 这倒是冤枉林砚了，他是真的很困。 自从变成了小老虎，他最大的感觉就是自己浑身无力，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受了伤所以很虚弱，可方棋京帮他紧急包扎过后，他伤得最重的小腿已经不再流血了，期间他也断断续续睡了一会儿，但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睡脑子越沉。 林砚只能把这一切暂且归于是药剂的后遗症。 方棋京把他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摸。他身上很暖，林砚靠着他比靠在冰冷的地面上舒服不少，听话地缩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外面下了小雨，雨滴轻打在地面的声音和溪水流淌的声音混在一起，山洞里太静了，这些声音被无限放大，传进方棋京的耳朵里。 卓亦然睡着了，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就观察起怀里的小老虎。 说是小老虎，其实细看起来更像一只猫，幼崽时期的小老虎连牙都没长好，根本没什么攻击性，此时乖乖趴在自己怀里，倒让方棋京的心里生出几分柔软。 他没养过宠物。 他身边多是和他一起考入军校的同学朋友，实力相当，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往往是合作共赢，并不存在单方面的保护。 方棋京想起自己沿路看到的其他灵兽，它们的毛发粗硬黯淡，目光也多是警惕充满敌意，牙齿和爪子极为锋利。这些森林里的灵兽要靠着自己的能力捕食生存，尊重的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但怀里这只小老虎和它们不一样，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去后，方棋京能看到它有一身柔顺光亮的毛，一看就是被精心养过的，爪子和身体都是软软的，连用力咬人时也只不过是留下一个永久的小牙印罢了。 除了这只小老虎，林砚店里的其他宠物也都是干净健康的，虽然店内不常见林砚的人影，他好像每天都很忙，但即使如此，他养的宠物都被照顾的很好，没有任何一只被忽视。 第一次和林砚相处，方棋京就觉得这个人有点冷淡。 他对外界的事情没有那么关心，对身边的人也是淡淡的，是一种非常有边界感的疏离。 林砚的身边甚至没什么朋友。 他很难想象林砚这种人会养宠物，这样独来独往的人，往往不会喜欢身边有跟随者。 方棋京还在思考，手腕上的传输器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的手放在林砚的身上，所以林砚也被震动刺激了一下，睁开眼睛。 方棋京没注意到，他直接点开发来的文件，发现是一份关于研究院的研究报告。 他把报告拉到面前放大投在对面的山洞石壁上，从第一条慢慢开始看。 这次的报告就是之前研究员人员委托方棋京帮忙找逃跑实验体的那个项目，虽然逃跑的实验体还是没找到，但项目在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下，已经有了可观进展。 项目的介绍非常详细，记载了项目开始的日期，每一次进展的情况，期间花费的金钱，方棋京一路看下来，大致对这个项目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这个项目是基因方面的研究项目，主要是研究基因移植是否能成功，先前做的实验大多应用在动物身上，如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研究院便提出希望军方可以辅助他们进行进一步研究。 所有研究最终的投入方，都是人。 报告最后附加了一张军方的同意书，配上那句“请方队长支持我们的工作，号召身边人参与实验”，倒显得有几分仗势压人的感觉。 方棋京完全皱起了眉，这个基因移植的项目他之前就有所耳闻，但因为这个项目终究不是军方主要负责的，所以他一直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看法。 但现在事已经摆在自己面前了，方棋京不知道对方怎么拿到了上面的同意，但如果要问他本人的看法，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基因移植这种存在极大风险的实验，单单使用在动物身上就很可能造成难以解决的局面，现在居然想用在人身上。 不管是一只高级灵兽拥有了人的思维，还是一个人有了高级灵兽的身体强度，这对于社会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方棋京甚至没打算等到回去，就在这样一个小山洞里，他果断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传输器开始不断震动，大概是那边也没想到在有了上面同意的基础上，方棋京也敢拒绝，一连串的消息轰炸。方棋京也没管，直接关掉了传输器，低头一看，小老虎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刚刚投影的地方。 方棋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是单手把它抱起来，问：“醒了？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小老虎用虎爪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方棋京以为是这个姿势让他不舒服了，立刻把它放下。没成想小老虎一被放下，就马上跳到他的腿上，用力抓着他手腕上的传输器。 方棋京把手抬高，小老虎立刻一个飞扑，结结实实踹在了方棋京的胸口。 方棋京大为不解，他直接站起来，看着小老虎在他脚下急得团团转，有点不敢置信地晃了晃手腕，问道：“你还想看报告？” 小老虎立刻不动了，直直地看着他，说不上多乖。 “见鬼了……”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方棋京，此时也结结实实地震惊了，“你还能看得懂这个？不是说现在不允许灵兽成精了吗？” 大概是想推翻自己的猜想，方棋京试探性道：“那你冲我撒个娇，撒个娇我就给你看。” 第19章 于是，小老虎用爪子轻轻抓挠他的裤腿，时不时还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一蹭他，一边抬头看着他一边有些别扭地讨好他。 方棋京：“……” 真的成精了！！！ 林砚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屈辱要求。 关键是，他、还、照、做、了！ 尽管心里恨不得把方棋京一刀一刀剐了，但现在他缩在方棋京怀里，如愿看着刚刚的那份研究报告。 相比于几年前林砚看到的版本，这个版本显然更完整，林砚把刚刚看过的那份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又读了一遍，只觉得背后越来越凉。 几年前林砚见到这个实验项目时，它还只有一个雏形，当时不是没有人邀请林砚加入这个项目，但无论对方吹得如何天花乱坠，甚至对他立下军令状保证这个项目一定会运用在日后的军事上，林砚永远只有一个回复。 绝不同意。 实验室外，研究人员第三次追在他身后，锲而不舍地请求他道： “林先生，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这对您的机甲事业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砚在传输器上预约了三分钟后的军方专用战机，在等待的时候平淡地回了一句：“我已经说过我的立场了。” “林先生，我想您一定还没有了解过我们的项目。”那人气喘吁吁道，“您一直不愿意看我们的资料，那我口述给您听，我们这个项目……” “我知道。”林砚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基因移植，将人类的基因与灵兽的基因融合，成功打造一个拥有灵兽体魄的高智人类，如果成功，你们还准备将这项技术投入到机甲生产中，从而打造一批有高智思想的战甲。” “原来您都知道！”那人的眼睛都亮了，“我们这个项目一定会成功的！等到时候，机甲将具有自我意识，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仍然可以上阵杀敌，我们就可以创造一个无伤亡军队！” 林砚听着他的想法，只觉得可笑。 “它们既然有了人类的思维，那么它们究竟是机甲还是人？” 那人被问得一愣，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机甲。” 林砚冷笑一声，道：“不，它们会觉得自己是高于人类的种族。” “它们拥有高于人类的体魄和战斗力，有世界上顶尖人类的智商，甚至拥有人类的情感。”林砚慢慢道，“我们会逐渐无法控制它们，直到某一天彼此之间发生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你猜猜，留下来的会是谁？”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尽管后面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亲自来找过林砚，但林砚仍然不为所动。 再后来，林砚潜心投入到机甲的研究中，也再没有听到过有关这个项目的任何信息。 直到他上辈子死亡的那一刻，他都以为这个项目已经被禁止了。 但它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卓亦然难得在出任务的时候睡了个自然醒的好觉，他醒的时候，看见方棋京已经在旁边吃完早饭了。 卓亦然起来借着泉水洗了脸，随后十分自然地拿起了方棋京放在身边的营养剂。 营养剂便于携带，又能快速补充人体所需要的养分，除了味道上差了一些，其他方面简直是为了野外生存而生的。他们这次出任务带了不少，算是他们在野外的主要食物。 “这个不是你的。”正当卓亦然准备撕开包装，方棋京突然道，他伸手一指卓亦然身后，“那才是你的。” 卓亦然莫名回头，地上摆着几个青色的果子。 他不敢相信道：“你让我吃这个？” “我刚刚吃的也是这个，放心吃，没毒。”方棋京在卓亦然不解的目光中把营养剂从他手里拿回来，道，“小老虎受伤了，更需要补充营养。” 卓亦然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老虎”指的是什么，顿时连果子都没心情吃了，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道：“不是，你们才呆了一个晚上，它在你这就有这么高的地位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方棋京啧了一声，“你少吃点最多瘦了，它没有营养可能就没命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啊。” 卓亦然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也不见得真的跟一只灵兽计较，于是啃着果子坐过来，一本正经地打趣道：“以前也没见你有多关心灵兽，怎么，出来一趟善心大发了？” 趴在一旁的小老虎好像被这边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方棋京，好像在发呆。 方棋京撕开营养剂的包装袋，递到它的嘴边。 “啧啧啧，这服务我都没享受过啊。”卓亦然走过来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酸溜溜道，“特种部队队长亲自喂你，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方棋京伸手拦了一下，卓亦然大为不解：“干嘛，还怕我把你的宝贝灵兽摸坏了？” “……”方棋京磨了一下后牙，“我是想提醒你，它喜欢咬人。” 卓亦然连忙收回手，不过小老虎似乎没有要咬他的意思，只是盯着方棋京看。 方棋京倒是很有耐心地把营养剂推近了一点，示意小老虎可以吃了。 卓亦然觉得这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看似比较合理的可能性：“你对它这么好，不会是准备收养它吧？” 灵兽不可以私自豢养，但如果饲养者符合条件，可以去军方登记，拿到许可证之后就可以合法饲养了。 方棋京刚准备开口否认，话到嘴边了却顿住了。 自己救这只灵兽就是为了用它抓林砚，而这件事的结果也无非两种情况。 一，林砚被自己抓住，以私自豢养灵兽的罪名送到星际监狱。 二，林砚成功逃脱，躲在一个自己永远找不到他的地方。 这两个结果造成的后果是相同的——这只小老虎会被弃养。 按照联邦法律，灵兽要么送往野生山林，任由它们生存斗争，要么由军方统一圈养，以备不时之需。 小老虎才几个月大，之前一直被养着，必定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但如果直接交给军方…… 方棋京想到昨晚收到的那份文件。 小老虎的下场估计只会是实验室。 卓亦然见他不反驳，惊道：“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你你你……” 方棋京打断他的话：“别瞎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硬要说，方棋京只是觉得这只小老虎那么聪明，又十分通人性，真的被送去实验室未免太可惜了点。 他正想着，手里的营养剂突然被拽了一下，方棋京低头一看，小老虎正咬着营养剂的袋子。 卓亦然的声音从另一边幽幽传来：“如果你不打算养它，那我只能想到另一种情况了。” 方棋京本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又怕他胡思乱想：“什么？” “我追我女朋友时得知她家养了只银渐层，所以我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特意给它准备了猫条和罐头，小家伙吃饱喝足后随我摸摸抱抱。” 方棋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卓亦然抿抿嘴唇，继续道：“你不会是想和它的主人发展点什么，提前先和它打好关系吧……” 方棋京手一抖，营养剂被打翻，小老虎一下子跳开，发出极度不满的叫声。 “你疯了吧？” 把自己爪子上沾到的营养剂蹭掉的林砚，觉得方棋京那四个字骂得很对。 昨天晚上林砚看完了全部文件，还没从情绪中出来，就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按照正常规律，他会在第二天早上变回人形。 林砚简直不敢想象，第二天自己在方棋京怀里变回人，那画面得有多惊悚。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方棋京的怀里跳出来，头也不回地开始往外跑。 方棋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只手就把林砚捉了回来。 “你往哪跑？” 林砚再一次体验了双脚离地的感觉，以及被比自己不知道强大多少倍的人控制住的不爽。 因为有了之前被咬的经验，方棋京这回很轻易地把他摁住，半蹲在他面前，道：“刚在我这看完军事机密就要跑，真不愧是你主人养出来的。” 然后他就看见小老虎冲他呲了呲牙。 “又想咬人？”方棋京迅速收回手，捏着林砚的后背把他重新抓回自己身边，“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呆着，等明天你主人来接你。” 林砚两辈子都没这么无助过，他被方棋京强行抱在身边，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等着方棋京睡着再找机会跑。 方棋京被他盯了一会儿，刚闭上没多久的眼睛又睁开，和林砚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啧了一声。 “你……” 方棋京欲言又止。 有那么一瞬间，方棋京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林砚盯着。 第20章 他跟林砚的交集并不多，但几乎每次，他在林砚那都会吃点亏。 所以每一次他都印象深刻。 林砚宠物店里的其他宠物都是普通宠物，唯有这只小老虎是灵兽，方棋京在想林砚会不会对小老虎会更上心点，所以才把小老虎养得更像自己。 方棋京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忍不住伸出手开始揉小老虎的脑袋。 “快睡觉。” 林砚被晃得头昏，左右无法反抗方棋京，索性乖乖闭上眼睛，想先骗过他，再等方棋京睡着了再走。 可方棋京的手时不时就在他头上揉一揉，林砚本来就不算太清醒，被这样揉了一会儿，真的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陌生环境下，林砚通常习惯保持警惕，但这一觉他睡得格外得沉，要不是早上听到卓亦然的说话声，他还不知道要睡到啥时候。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面前是方棋京的时候，整个人呼吸一滞。 本来还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甚至飞快地想了好几个应对策略。 但这些都没用上。 因为林砚很快发现，他并没有变回人形。 方棋京似乎对小老虎形态的他格外照顾，林砚盯着面前堪称野外生存必备的营养剂，几乎没怎么犹豫，果断地接受了方棋京的“示好”。 他在心里已经权衡了利弊，现在自己这个形态，呆在方棋京身边远比自己在外面要安全得多。 方棋京虽然在自己的身份上过于较真了一些，但大事方面，他还算靠谱。 林砚正这样安慰着自己，下一秒他就被泼了一爪子的营养剂。 一旁的卓亦然看见方棋京这个反应，立刻嗅到了一点苗头，更加肯定道：“你瞧瞧你，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我就说你对林砚有想法！” 方棋京脸都黑了。 “不过你这个情况有点难搞啊。”卓亦然似乎真的在为好兄弟的幸福思考，“你之前对人家可不算客气，而且这个林砚又是一个身份不怎么明确的人，你如果和他在一起……” 方棋京咬着牙道：“没有这个可能。” “你不要气馁啊。”卓亦然继续道，“林砚的身份还是可以查的，如果查出来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完全可以在一起，虽说我们的职业对配偶的身份要求会更严格一些，但是……” 卓亦然顿了顿，随后用力拍了拍方棋京的肩膀：“我相信你可以成功的。” 方棋京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真有那天，我可一定会请你喝喜酒呢。” 卓亦然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阴阳了，不过他心大，从不介意这些。他看了看在一边蹭爪子的小老虎，轻叹一口气道：“棋京，说正事，今天我们该回去了。” 方棋京慢慢敛住了情绪。 无论刚刚他们怎么开玩笑，现在面临的事实就是，林砚还没有出现。 昨晚是林砚带走小老虎的最佳时机，方棋京布下的红外抓捕紧密得连小老虎都跑不出去，没有反应就只有林砚没出现一种可能。 溪流下流昨天两个人也搜查过了，考虑到尸体可能会被被野兽叼走，方棋京甚至去几个野兽的洞穴里走了一圈。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方棋京抱着小老虎坐了好久，等卓亦然出去捡了一圈灵兽犬齿回来时，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卓亦然沉默地收拾好东西，开口道：“坍塌形成的落石大小不一，很容易把尸体砸碎……”他没有再细说下去，只是道：“棋京，生死有命。” 方棋京明白他的意思，自然灾害本就是不可预料的，林砚就算再厉害，在真正的灾害面前也是渺小的。他已经任性地多留在这里找了林砚一天，现在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考虑，自己都该接受事实了。 方棋京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老虎。 小家伙刚刚睡醒，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你的主人……”方棋京揉着小老虎的脑袋，慢慢道，“但愿是他不愿意要你了。” 林砚打了个哈欠，他在方棋京怀里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 虽然他跟方棋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两天，但他发现，方棋京在面对别人时，并没有像面对自己一样咄咄逼人。 至少照顾小老虎形态的自己时，还是蛮细心体贴的。 方棋京没有再多说，就着这个姿势把林砚抱起来，拍了拍站在一边等他的卓亦然。 卓亦然知道方棋京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时间到了，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会按约定离开。 但他的目光停在了方棋京的怀里。 “棋京……这是什么意思？” “它主人不要它了。”方棋京淡声道，“我总不能把它也扔在这里。” 林砚有点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到没想到方棋京还是个有爱心的人，愿意去无偿照顾比自己弱小的生物。 只是，林砚总觉得自己在他的话中听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难过。 第19章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救出来的伤员已经全部脱离危险。你们交上去的犬科灵兽的利齿也通过了实验室方的检验，实验成员对你们表示感谢。” 方棋京微微点头，把实验人员带来的的感谢信随手放起来，就听见一旁的杨副参继续道：“下午研究院要派人过来跟我们谈项目，你负责接待。” 因为之前基因移植项目的事情，方棋京对研究院的人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这件事落到他身上了，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杨副参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情愿啊？” 方棋京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杨副参对面的位置坐下，闷闷道：“杨叔，你知道我不喜欢跟研究院那帮人打交道。” 这句杨叔瞬间把两个人的关系又拉回到方棋京小时候，那时候杨副参还是方父手下的一个警卫员，方棋京连路都走不稳，但天天就是喜欢粘着杨副参给他讲队里的新鲜事，相比于常年忙于工作的方父，杨副参对方棋京的耐心和陪伴居然更多一点，后来方棋京走上军校这条道，跟杨副参也有很大的关系。 “不喜欢的事情多了，那又能怎么办？”杨副参从旁边一沓资料中抽出一张纸，放在方棋京面前，“军方与研究院的合作条约已经正式签订，以后少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你身为特种部队队长，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看到那份合约的瞬间，方棋京瞳孔剧缩，他迅速扫了一遍，震惊道：“我明明拒绝了！” 杨副参抿了一口茶，淡声道：“所以他们把报告直接打到上面了。” 方棋京一时语塞，他将合约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最后又放回了杨副参面前，道：“我接待不了，谁签得合约谁去接待。” 杨副参抬眼盯着方棋京看了一会，在方棋京近乎无所畏惧的回视下，终于无奈地摇摇头。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杨副参放下茶杯，“这次来的是研究院的秦阳元，他指名道姓要见你。” 方棋京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瞬间炸开了，足足克制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也没克制住自己的厌恶：“他来这里干什么？” 杨副参乐了：“有仇？” 秦阳元是研究院里最年轻的项目负责人，更是院长的独子，不出意外研究院的下一任院长就是他。军方和研究院的关系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两方还有很多合作实验，无可避免会有一些交集，很多方案的商讨都需要面议。 但方棋京宁愿来得是与自己意见大为不合的秦老爷子，也不愿意是秦阳元。 方棋京是一个很注重第一感觉的人，比如他第一次看到卓亦然，就感觉这是个没什么坏心眼可以去深交的人，再比如他第一眼看到林砚，就知道这是个很敏锐并且善于伪装的人。 但唯独秦阳元，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单纯的不舒服。 说不清是哪方面不舒服，如果从玄学角度来讲，方棋京比较相信是两个人气运相冲。 方棋京第一次见到秦阳元应该是七年前，那时候军方和研究院刚刚达成了第一次大型合作，院长带着手下几位顶尖的研究员来谈合作上的细节。 当年的方棋京也参加了这场谈话，说是参加，其实就是秦院长和军方代表在屋内聊细节的时候，他被派出来在门口等候。 而门外，除了跟他一起守着的队友，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 一起过来的研究员们都在另一间房间休息，方棋京和旁边的队友对视了一眼，低声问：“哪来的小孩？” 队友耸耸肩，回道：“秦院长带过来的，好像是他儿子。” 他们的说话声音并不大，秦阳元本来是侧对着他们，但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忽然转过身朝他们直直看了过来。 之前秦阳元进来时是跟在研究员的后面，方棋京在前面负责秦院长的接待，所以一直都没能看清秦阳元的长相。 第21章 现在他看清了，其实秦阳元和其他十七八岁的男生没什么区别，少年气还没有完全褪去，独自站在边上，身上还带着点青春期的叛逆感觉。 方棋京的目光停在了秦阳元的胳膊上。 刚刚秦阳元一直侧着，方棋京只能看见他左半边身子，这下转过来他们才发现秦阳元的右胳膊吊着绷带。 大概是发现了对方的目光，秦阳元也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然后对着方棋京露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笑。 “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有点严重。”他解释道，“本来我爸不想让我来的，但我听说军方的这边最近也在招募研究人员，所以我特意来看看。” 方棋京身边的队友突然道：“你这个伤口的包扎方式好像不太对啊。” 秦阳元嘴角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后道：“这是我哥给我包扎的，他没有学过这方面知识，手法不是很专业。” “他这岂止是不专业，他这简直……”队友在一边明显有点急，直接走过去，“旁边就是医务室，我带你去重新包扎一下吧，你这样很影响恢复的。” “不需要。” 队友愣在原地，他大概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好一会才道：“我是说带你去重新包扎一下。” “我说不需要。”秦阳元把身子微微侧回去，以一种有点防备的姿态对着两个人，“不用你担心，我以前受了伤他也会这样给我包扎，恢复得很好。” 这话就差把不用你多管闲事几个字明着说出来了，队友没想到自己真碰上一个好心当驴肝肺的人，索性再懒得管。方棋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意有所指道：“我们军方的研究人员和你们研究院的不太一样，体检时身上有伤的人可不要。” 秦阳元没应声，他像是等得无聊了，顺着走廊开始一间间屋子逛，这层的房间大多是作为接待使用，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他每个房间进去看看就出来了。 方棋京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秦阳元突然停住脚步，问道：“你们的研究人员招聘标准是什么。” 方棋京不动声色道：“联盟官网上面有，你可以自己去查。” “我查过，第一条要求就是身份清白。”秦阳元转过身，“所以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如果面对一个有绝对实力，但是身份不明的人，你们会把他招进军方吗？” “联盟军方里的每个人的身份背景都会被调查。” “这样啊。”秦阳元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方棋京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放心什么？” “放心联盟的安全。”秦阳元走到方棋京面前，冲他伸出手，“未来的三个月我也会一同参与这个项目，希望我们这次合作能圆满结束。” 方棋京没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平静道：“没有明确通知的事情，不要太早下结论。” 他一不相信毫无研究成绩的秦阳元能跟着这批优秀的研究员一起参加这个项目，二不相信一直参加外勤任务的自己会与这个项目有什么合作。 但当天下午，通知就下来了。 方棋京在参与项目的成员名单中发现了自己，也发现了秦阳元。 “这可是近几年最大的项目了，无论是咱们还是研究院非常重视，你看看在这个名单上面的人，哪个不是有实绩的？”队长大概也没想到方棋京不想出现在这个名单上，只能苦口婆心劝导道，“你们以后都是联盟要重点培养的，这个项目一旦成功，肯定是会记在你们的履历上的，对你们未来的发展有很大帮助的。” 方棋京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抗拒这个事，天大的馅饼落在自己头上，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但是第六感就是告诉他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沉默了一会，道：“那秦阳元为什么也在这个名单上。” “人家秦院长又出钱又出人，给自己亲儿子挂个名很正常。”队长摆摆手，“反正一个刚成年的小孩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就当他不存在就行。” 项目在半个月后正式启动，但进展并不顺利，本来计划三个月就能完成的第一阶段，在第二个月月末的时候才之前开了个头。 项目的损耗非常大，先前预备的材料很快见了底，方棋京和几个队友被频繁外派，有一次他刚刚从外面结束任务回来，就听见有人说实验室里的人吵起来了。 军方这边的实验室主要负责研究机甲类军工项目，大多数数据都是有固定的范围，平时研究员进行实验前都会参考这个数值，几乎不会出现太大的误差。但这次吵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数值出现巨大误差，导致研究员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这些数值流传下来这么久，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研究的前提是要尊重前人的成果。 而另一派认为，一味守旧是不可能有新的突破的，数值的偏差极有可能意味着更优秀的成果诞生。 两派争吵地十分激烈，实验室本来就是一个高敏感的地方，安保人员见局势不妙，赶紧向上级说明情况。 上级得到消息后就立即派人调解，但他们显然低估了这次争吵的威力，就在方棋京等人前往的路上，那边传来了紧急消息。 实验室发生意外，爆炸了。 一场调和瞬间变成了救援，方棋京和队友们拼尽全力从火海里救人，十多位研究员有六位当场死亡，剩下的全部重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这场意外给军方造成了极大损失，项目被迫暂停，直到三年后才重启。 这件事情的责任最后如何追究的，方棋京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天秦阳元也在实验室，他觉得这个事情一定和秦阳元有些关系，但秦阳元在那场爆炸之后就被秦院长接走看护，完全销声匿迹。直到一年前，才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军方的视野中。 这一年研究院与军方合作频繁，方棋京有意避着，可这次被点名要求接待，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 接待当天，秦阳元从车上下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停在了方棋京身上。 相比于七年前，秦阳元明显成熟了不少，他走到方棋京面前，客客气气地伸出手道：“方队长，幸会。” 方棋京回握了一下就马上松开，秦阳元也没介意，反而笑笑，道：“我听说，方队长拒绝了我的提议。” “是。”方棋京目光沉沉，“所以合作愉快这种话就没必要再说了。” “方队长对这次合作这么不看好吗？”秦阳元顿了顿，在方棋京的沉默中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有一位朋友也跟方队长的想法一样，我劝过很多次，他仍然固执己见。” “他是这方面的天才，如果他愿意加入我们，那我们的项目会进展得很顺利的。”秦阳元惋惜道，“唉，真的很可惜。” 方棋京淡声道：“那我倒是很希望和你的朋友见一见。” “你见不到他了。”秦阳元停住脚步，慢慢道，“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死了？” 方棋京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秦阳元啧了一声，道：“方队长这是什么眼神，他是意外身亡，又不是我搞死的。” “那可说不准。”方棋京嗤笑道，“七年前那场爆炸也是意外，但死的那几个研究员可都是和你意见不合的。” “没想到方队长还挺喜欢翻旧账。”秦阳元轻微地皱了下眉，脸上的情绪说不清是烦躁还是郁闷，“但凡我那位朋友愿意加入我，这个项目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我更不至于在这里跟你谈合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棋京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把话说开。 “既然咱们两个对这次合作都不满意，那不如秦工辛苦一下，往上面打个报告，咱们也没必要再继续聊下去了。” 秦阳元摆摆手：“方队长是现阶段最能给我这个实验提供帮助的人了，如果方队长能帮我找到综合能力更好的人，我马上打报告换人。” ……综合能力更好的人。 有一个名字从方棋京脑海里瞬间划过，能自制机甲，能在机甲大赛上把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能组织佣兵团队进有多数野生灵兽的森林。 记忆最后停在了林砚从机甲上跳下来，对手下败将露出怜悯笑容的脸上。 方棋京轻轻吸了口气，把思绪从林砚身上转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那只小老虎。 昨天回来之后他就带着小老虎去了一趟c大的宠物店，然后不出意外的见到了看店的宁意。 “我怎么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也想让他赶紧回来。”兢兢业业铲屎的宁意哭丧着一张脸，“我每天上那么多课，还要抽时间过来打理店铺，方队长您神通广大，要不然发布个寻人启事吧，我真的忙不过来了。” 方棋京看了眼自己车里面的小老虎，头也不回道：“寻人启事就不用了，再等一个星期，如果还没有消息就发通缉令吧。” 第22章 留下宁意一个人在宠物店独自凌乱。 秦阳元没跟他过多聊，核对了一些合作协议就直接带着人去看实验室了，方棋京安排了一些人陪同，然后自己回了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看见窗帘轻轻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方棋京走过去一把揪起它，抱在怀里顺了顺毛：“你还挺会享受，知道晒太阳对身体好。” 林砚睁开一只眼睛瞥了瞥他，翻了个身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接着睡。 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后来的冷静，再到现在心安理得把方棋京当成伺候自己的投喂仆人，其实也就过了几天。 定时定点的营养餐，无微不至的照顾，如果自己没有被限制在方棋京方圆几里的范围内，林砚不介意短暂地享受一下这样的日子。 方棋京把桌子上的果盘拿过来，放在林砚面前。 红彤彤又圆润饱满的草莓正贴在林砚的鼻尖，林砚被清甜的香气勾得心痒，眯着眼睛用爪子勾过来一颗草莓，扭过头两口就给吃掉了。 方棋京一边浏览电脑上的文件，一边用余光看小老虎迅速把果盘里的草莓扫荡一空，忍不住牵起嘴角。 他本以为，林砚养的灵兽大概会跟主人一样敏锐狡猾，必定会对自己有很强的戒备心。但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小老虎除了懒一点以外，好像跟其他猫科类宠物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挺喜欢粘着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棋京进行了短暂的心里斗争，现在林砚生死未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要他一天不出现，这只小老虎就是最关键的证据，要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它身体不好，要每天细心照顾，平时非常挑食，水果只吃最贵的草莓，还不像其他宠物会对主人主动撒娇，甚至在自己主动示好的时候都爱搭不理。 但是…… 方棋京的目光从电脑转到了趴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看文件的小老虎身上。 小老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爪子拍了方棋京的手。 方棋京：“……下一页？” 小老虎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 点完下一页的方棋京觉得自己大概也有点不正常了，短短三天，就这么心安理得接受了它能看懂字这件事情。 一人一虎沉默地开始浏览文件，在看完最后一页后，林砚只感觉自己被气得眼前发黑。 他呆在方棋京身边的这几天，跟方棋京一起看文件的次数并不多，因为方棋京属于军方人员，很多都是军事机密，林砚并不想知道。 这次他趴在电脑前把文件从头看到尾，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实验项目正是自己上辈子全权负责的那个。 从在实验室发生意外到如今已经适应这具新身体已经四个多月了，林砚本以为自己上辈子兢兢业业负责的实验项目就算没什么大的突破，至少也能维持在自己死前的进度。 但这份文件却告诉他，这个项目即将与研究院的项目合并，负责人由研究院那边决定。 不仅如此，为了迎合研究院的研究现状，这个项目的研究方向也要进行大幅度更改。 举一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一个孕妇辛辛苦苦怀胎七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把胎儿抢走了，并且对外宣称这孩子从此与孕妇无关，他将有新的父母，新的人生。 如果林砚还活着，大概会直接到下达这份文件的人面前好好问问是什么意思，再不济，一把火烧光实验室里所有关键数据，这个项目以后谁都别想继续做。 方棋京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自从七年前军方与研究院的合作以十分惨烈的结局告终后，两方都没有再提过合作，偶尔碰见需要对方的时候，也是只把需要处理的那部分发送过去。 而现在，秦阳元刚刚代表研究院跟他们合作，结合文件上更改项目负责人的说法，结果似乎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方棋京没有亲自参加这个项目，但他知道军方一直对这个项目很看重，从项目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五年的时间，所有研究人员日夜坚守，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如今把自己的努力拱手让给他人，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了几下，卓亦然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进来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研究院的人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卓亦然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啧啧道，“这个项目结束之前，你要遭大罪了。” 方棋京翻了翻面前的文件，面无表情地推开，道：“他负责的是实验室，我负责的是外勤，这火怎么烧也烧不到我。” 卓亦然苦笑一声，从众多文件里抽出一份，清清嗓子，字正腔圆的念道：“后续实验室还需要大量灵兽骸骨做试验，军方需每月提供不低于以下数目的实验用品，犬科牙齿十个，腿骨二十个，猫科……” 卓亦然足足念了半分钟，方棋京黑着脸听完，咬牙切齿道：“他是想把联盟的野生灵兽都杀光吗？”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上面已经批准了。哦还有这个。”卓亦然把文件翻到最后，继续道，“两个月前，我们向方队发出捕捉逃跑实验体的请求，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对实验后续进展造成很大影响，望军方这边加快搜捕速度，及时补救。” 哗啦—— 方棋京猛地站起身，手边的文件被扫掉好几份，趴在桌子上的林砚敏锐地跳到沙发上，刚刚好躲开了飞过来的文件。 “加快搜捕速度，及时补救。”方棋京一字一顿重复着，冷笑道，“秦阳元是把我们当成研究院的警卫队了么，我怎么不知道特种部队什么时候姓秦了？” 卓亦然很少看见方棋京发火，识相的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办公室里瞬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好一会儿，卓亦然才听见方棋京冷冷道：“这些文件都是他的事？” 卓亦然沉默着点点头。 “好，很好。” 方棋京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外衣，头也不回地就走，拉开办公室门的那刻卓亦然才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他：“你去哪？” “我去问问这些文件究竟是谁批下来的，他们到底什么意思。”见卓亦然还打算说什么，方棋京抢在他前面道，“我暂时不会跟秦阳元起冲突，但前提是，我希望能问出来满意的答案。” 卓亦然还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方棋京却把他推开，指了指办公室里面，道：“你留下来看着那个小家伙，别让它跑了。”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卓亦然感觉自己被巨大的风扇了一巴掌，怔了一会才坐到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来之前他就猜到方棋京会生气，自他们被派到森林猎杀野生犬类灵兽，到后面收到基因移植计划的通知，方棋京一直对上面的安排不满意，秦阳元恰好是一个导火索，两人本就互相瞧不起，借此机会刚好可以彻底撕破脸。 卓亦然瘫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才想起来方棋京交给自己的任务，四处看了看，试探性叫了一句：“那个……额，咪咪？” 他不知道林砚养的小宠物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好像是只猫科动物。 “咪咪？你在哪里啊？”卓亦然一边找一边亲切呼唤，“要不要出来吃罐罐？” 办公室里完全没有回应，卓亦然把角落都找了一个遍，连学猫叫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也没看见小老虎的影子。 “躲哪去了……”卓亦然大为不解，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从进门到方棋京出门的全部过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方棋京的号码，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棋京，你刚刚把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那小家伙不会跑出去了吧？”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资料已经给方棋京送过去了。” 研究员四处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军方的人后，才凑过来压低声音继续道：“秦工，您吩咐带走的那批实验样品也都已经装车了，现在已经安全出了军方的管辖区域，等您这边一给消息，他们就可以走近路回研究院。” 秦阳元微微点头，他瞥了一眼手表，道：“五分钟后关口会换岗，让他们趁着这个时间过去。” “是。” 研究员领了命令却没动，秦阳元扫了眼，道：“还有事？” “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研究员犹豫了一下才问，“我们既然已经和方棋京达成了合作——尽管是表面上的，那为我们提供实验样品是他应该做的，我们完全可以要求他给我们运送。” 秦阳元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接过他的话，反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自己弄一辆车，还大费周章避开军方的眼线吧。” 研究员用力点头。 “方棋京在联邦军方里的地位跟我在研究院差不多，往上数数，三代都在军队里挂过不低的职位。我们七年前就不对付，实验室的那场爆炸炸死了他不少人，他到现在还记着这个仇呢。”秦阳元似乎有点烦躁，“实验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我不想把精力浪费防备他这种事情上。” 第23章 秦阳元说完短暂地顿了顿，随后很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感慨。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这种合作的事情向来都是他比较擅长，毕竟他在谈判方面可比我有经验。” 研究员有些疑惑，刚想开口问这个“他”是谁，秦阳元突然敏锐地一皱眉，冲着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呵道：“谁？” 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消失，秦阳元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大步走过去，研究员愣了一下才赶紧小跑跟上来，然后，他看见秦阳元微微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研究员这才看清，这居然是一只还没有小臂长的小老虎。 “这里怎么会……” 研究员下意识发出疑问，秦阳元盯着小老虎看了会儿，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实验室之前跑了个实验体，到现在军方还没给我们抓回来。” 下一秒，小老虎就被他直接扔给研究员。 这一下太突然，小老虎发出短促的尖叫，研究员手忙脚乱地接住，整个人都处在一个不知所措的状态里：“秦工，你这是？” 秦阳元扭过头摆摆手，道：“跟着那批实验样品一起带回去吧，就当是军方赔给我们的了。” 研究员难以置信道：“我们那一批都是材料，这可是活物啊……” “做实验难免用活体再正常不过，你都在实验室呆过好几年了，有什么好震惊的。”秦阳元瞥了他一眼，“怎么，动恻隐之心了？” “那倒没有……”研究员悻悻道，“它是在军方这里发现的，我怕后面军方追究起来，会闹不愉快。” 秦阳元用一声嗤笑作为回应。 研究员不再说话，抱着小老虎默默离开了。 车就停在门口，研究员把小老虎放在样品箱旁边，锁好车门就绕道前面上了车。 司机等了好一会儿，一见他上来立刻发动车子，抱怨道：“啧，怎么磨蹭那么久，马上就要到换岗时间了。” “跟秦工多说了几句话。”研究员兴致不高，转身把身后的小窗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确定小老虎乖乖趴在样品箱边，才道，“走吧，别耽误正事。” 司机是老手，趁着换岗的时间混过关卡，彻底开出军区后，就把车停到了服务点。 “我下去上个厕所，顺便去一趟旁边的超市。”司机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询问研究员，“有什么要带的吗？” 研究员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脖子，调整成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道：“一瓶水，谢谢。” 为了尽可能避免出现在监控内，司机走的都是有些偏僻的小路。研究员一路颠簸很是劳累，刚打算闭目休息一下，余光忽然扫到后视镜里身后小窗一闪而过的剪影。 下一秒，一根尖锐的木刺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别动。” . 方棋京在接到卓亦然的电话后果断去了监控室，在清楚地看到小老虎是被秦阳元捡走之后，毫不客气地闯进了秦阳元的私人办公室。 秦阳元正在整理文件，对于方棋京的无礼十分不满：“方队长懂什么叫敲门吗？” “那只小老虎呢？”方棋京沉着一张脸，命令道，“交出来。” 秦阳元眨眨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道：“什么？” “我看了监控，你的人抱走了它。”方棋京一字一顿，“现在，马上把它交出来。” 秦阳元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装作恍然大悟，道：“是那只灵兽啊，我让我的人把它带回研究院了，研究院正缺灵兽级别的实验品，军方迟迟不交货，我就只能自己找了。” 他观察着方棋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居然还笑起来：“方队长这么着急，难道这只灵兽是你养的？哦不对啊，我记得军职人员禁止私自豢养灵兽，方队长不会……” 方棋京用一声冷笑打断了秦阳元。 “那只小老虎涉及一桩私自豢养灵兽的案子，是物证。”方棋京抬手指着秦阳元，“你私自盗取物证，我有理由怀疑你与嫌疑犯有关系，有权抓捕你。” 他走近一步，厉声道：“最后问你一遍，灵兽在哪儿？” 短暂的权衡后，秦阳元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它在运送实验样品的车上，我现在就联系负责人。” 方棋京盯着他拨通号码，过了几十秒后，秦阳元蹙眉道：“没有人接。” “到现在你还在耍花样。”方棋京怒极反笑，“看来你是真的觉得秦院长能一次又一次地保住你。” 秦阳元这次没反驳，他甚至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方棋京说话，直接打开电脑上的一个软件，在键盘上迅速敲了敲，紧蹙着眉等待电脑给他回应。 那一串字符方棋京看着很眼熟，几乎是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那是一个调取监控权限的设置。 电脑屏幕折射出来的光打在秦阳元脸上，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方棋京，道：“方队长，现在有比抓我更难搞的事情了。” “实验样品的运输车失联了，车内监控被破坏，车辆定位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土路上。” “劫匪未知，伤亡未知。” 有了定位去找人，其实并不是一件麻烦事。 在方棋京的默许下，军方出动了一个小分队，很快找到了秦阳元说的地方。 小分队很快和方棋京连上视频，现场实时报告情况。 “报告方队，现场一位司机一位研究员，司机暂时处于昏迷状态，但无生命危险，研究员已经由昏迷转醒，现在可以正常说话思考。” 秦阳元就坐在方棋京旁边，研究员一看见屏幕那边的他，立刻走近两步，开始了自己惊魂未定的控诉。 “我们到达服务站的时候，司机去上厕所，我就在车上休息。可是，可是突然间——”研究员瞪大双眼，手在自己的脖子边挥舞着，“一只特别细特别白，握着木刺的手就这样抵在我脖子上，它，它居然是从后面的小窗里伸出来的！我看不见他的脸，后车厢里居然藏了人！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我……” 研究员语无伦次，秦阳元皱着眉头听了一会，直接打断道：“有丢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刚刚去清点后车厢的材料，什么都没丢。”研究员喃喃道，“但是车上的监控被带走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方棋京示意自己的队员把研究员带下去，然后询问道：“两个人身上有受什么伤吗？” “脖颈处都有击打的痕迹，嫌疑人多半是将两人一击打晕。” 方棋京又简单了解了一些细节，随后关掉了连线视频。 屋内又安静下来，方棋京看看秦阳元：“秦工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先听方队长的想法。” 方棋京面无表情道：“这时候没必要再套我的话了，叫上你的人跟我走一趟吧。” 秦阳元淡定自若的表情终于变了。 “你们这辆车并非军方的运输车，走的还是监控死角，车上究竟运送了什么现在一查便知。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现在的重点是，在我严令要求你归还小老虎后，你的运输车立刻就被打劫了。车上别的东西都没丢，单单丢了监控和小老虎。”方棋京顿了顿，似乎也不是很能理解，“秦阳元，你是疯了么才想出这种漏洞百出的点子，让你的人演这样一出戏，就为了骗过我把灵兽带走？” 秦阳元终于体验到了被冤枉的滋味，所有证据确实表明，就是他自导自演一出被洗劫的好戏，目的相当简单也相当明显，伪造小老虎被劫走的假象。 “……我没那么蠢。”秦阳元用力磨了一下后槽牙，脸色难看地解释道，“我这个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做戏栽赃这种事也没少干，但这一次，我真没必要这么做。” “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尽管是表面上的，但这个实验终究是两方都关注的，我要什么军方都会给我支持。我承认那只灵兽确实算是极品，但它终究也是一只灵兽而已，我再想要也不会拎不清轻重，甚至搭上自己的一条运输线。” 说到后面，秦阳元甚至有点咬牙切齿，方棋京静静地思考了一会，继续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计了你？” “可是那个人对你的车那么熟悉，他甚至知道你车上的隐蔽监控。”方棋京在如此苍白的解释面前笑出了声，“你怀疑谁？我还是车上那两个被打晕了的倒霉鬼，或者……是那只从你车上消失的小老虎？” 作者有话说： ---------------------- 久等了久等了久等了，我回来了 第22章 垃圾场旁点燃火堆边，林砚把换下来的衣服和监控芯片全部扔进去，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在火光中，他静下心来好好地捋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从森林离开后，林砚就被方棋京带到了军方基地。这里看守森严，到处都是监控，方棋京治好了他的伤，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甚至在看文件的时候也不会避开他，在明知自己可以看懂的前提下，允许自己一起看。 第24章 但唯独，他不允许自己离开这个房间。 森林里是最佳的逃跑地点，林砚非常清楚，自己当初没跑掉就是栽了，方棋京绝对会盯死自己，直到某一天自己变回人身的秘密彻底暴露。 下场大概有两种：一，作为实验品被送到研究院，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中结束自己这辈子；二，作为数罪并罚的星际罪犯，一辈子被关押在监狱，在四方的天地下永远失去自由。 不管是哪种结局，都相当糟糕。 林砚有思考过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自己会怎么做。 上策：与方棋京谈判，两人达成合作关系，林砚会作为军方的机甲设计师加入以后的研究项目，成为了为军事领域添砖加瓦的公职人员。中策：谈判失败，但方棋京依旧会利用他，自此以后林砚就会活在军方的监视下，无条件参与并服从一切指令，直到他们不再需要自己。下策：鱼死网破，最惨不过死在基地里，比生不如死能痛快点。 但秦阳元的突然出现彻底扭转了局面。 如果来的是别人，林砚还可能会犹豫一下，可这个人是秦阳元，是那个自私自利，手段卑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秦阳元。 林砚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他赌秦阳元的本性还跟以前一样，于是，他趁着方棋京开门的时候故意跑出去，溜到秦阳元面前。 他赌对了，秦阳元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出现在他面前的灵兽，林砚成功被带出了基地，车上两个丝毫没有警惕性的押送者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后车厢，给了他极大的逃跑机会。 林砚原本的计划，是等到了研究院再找机会跑。毕竟路上跑被发现的风险太大，而研究院里跑就不一样了，林砚对研究院太熟悉了，上辈子秦阳元亲自把他带进了研究院，亲手把院内的一砖一瓦，每一道门的密码奉上。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林砚的计划发展，才刚上车没多久，林砚的身体就发生了巨大的反应，随后，他就在这种不恰当的时候变回了人。 短暂的权衡过后，林砚果断地打晕了两个人，拿走车上的监控，顺着树林逃回了二区。 押送实验用品的车出了事故，军方和研究院一定会一起追查，林砚的处境显然不太乐观，不过既然到了二区，也不是完全没人可以帮他。 . 街边的饭店里，颜玉用左手拿着筷子，有些笨拙的夹着菜。 颜良见他半天也夹不起来一口菜，从旁边的餐具盒里拿出一个勺子递过去。 颜玉瞥了一眼，直接拒绝：“不要。” “随你。”颜良直接把勺子搭在盘子上，再次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了看门外，道，“一会儿我去见林砚，你就在这里等我。” “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颜良指了指他还挂着石膏的右臂，冷着脸呵斥道，“医生让你静养，你就是不听是吧？非要给自己作废了才高兴？” 颜玉嘴一撇，小声嘀咕道：“那你不还是让我跟来了。”见他哥要发火，立刻站起来晃晃胳膊，一脸认真道：“真没事了哥，之前医生一直说恢复得很好，再说了，我只是跟你去见见林砚，又不是去打架，你不用这么紧张。” 颜良还打算说什么，饭店门口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起身出去，颜玉见状也连忙跟上去，跟着他哥一路绕到了巷子里面，才看见了靠在墙边的林砚。 林砚没想到颜玉会一起跟来，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伤好了？” “好多了。”颜玉原地跳了两下来证明自己的胳膊腿都没啥大问题，被颜良呵了一句才老老实实的站好，反问林砚道，“你这是怎么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上次见面林砚虽然穿着普通的卫衣，但好歹是干干净净的，这回穿在身上的t恤旧的像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不仅透着泛黄的颜色，而且还一点都不合身。 “说来话长啊。”林砚居然还笑了一下，“惹到了有点难缠的人，被通缉了。” “谁欺负你了！”颜玉是真性情，听见林砚有麻烦了立刻道，“我哥在二区也是有很多朋友的，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 颜良瞪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问林砚：“难搞吗？” 林砚不太想把实话告诉他们，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回道：“还好，只不过最近不能露脸，要麻烦你们帮我找个地方住。” 通缉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林砚不细说保不准是在保护他们。颜玉没心眼想不到这一层，还在追着问林砚到底干了什么事，但颜良明白其中的关系，所以只点了点头，道：“我一会就给你找地方，衣服我也给你再买几件吧，你身上穿的这个……不太合适。” 林砚低头看了眼衣服，他对这些东西倒不怎么在意，不过颜良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拒绝。颜玉见两个人把正事聊完了，又凑到林砚身边，一脸期待道：“那你是不是就要在这边住一阵子了？” 林砚瞧了他一眼：“你有事？” “我就想着，你既然住的这么近，那咱们以后沟通肯定很方便。”颜玉笑嘻嘻道，“上次那个机甲彻底报废了，你就帮我再定制一款呗。” 林砚的目光落在他挂着石膏的胳膊上，啧了一声：“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机甲啊。” “这都是小问题，下周就可以去拆线了。”颜玉见林砚没有马上拒绝，更觉得这件事有希望，“我这几天一直在模拟训练室研究战术，等我完全好了之后，我还要再去测一下精神力，上次测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既然能操控你给我造的s级机甲，那我的精神力肯定是高于s级，那我完全可以用更高级机甲去参加秋季复活赛，到时候你的机甲配上我的战术，那我岂不是……” 他越说越兴奋，好像下一秒就要勇夺二区秋季赛冠军，林砚只能打断他的憧憬，道：“秋季赛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你现在就开始想这些，太早了吧。” “我想提前练习啊。”颜玉顺势就想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下周拆完线我就立刻去做精神力检测，一旦出结果我马上把数据给你传过来，你就可以给我量身定制机甲了。” 林砚摇摇头。 颜玉充满期待的表情瞬间垮掉了。 “我从来不根据数据定制机甲，那样效率太低了。”林砚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颜玉，“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你敢不敢试？” “什么方法？” 林砚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复，只是道：“你先把伤养好。” 因为林砚在颜玉这里的信誉度很好，所以颜玉乖乖地跟他哥回了家。林砚住在颜良给他安排的屋子，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不确定方棋京有没有在二区对自己下通缉令，他更不确定秦阳元有没有和方棋京达成某种合作，他连着招惹了军方和研究院两方势力，目前的处境怎么看怎么不妙，非必要情况下林砚不会出门，需要什么东西颜良都会帮他搞定。 但有一件事，颜良搞不定。 那就是林砚这副身子原主的身世。 林砚当初来到二区就是为了查这个名叫小白的原主的身份，但查到最后也只查出来他所在的那个福利院，而关于他的其他信息仍然是一片空白。林砚对此很是头疼，查不到原主身份，他就永远不知道这副身子究竟经历了什么，自然也没有办法解决自己时不时变成小老虎的问题。 “我托人找到了那个福利院这些年几乎所有儿童入院时的资料，里面没有叫小白的人。”颜良将所有资料全息投影在林砚面前，一张一张翻看着道，“不过福利院这种地方，很多小孩的名字都是院长起的，主打一个不拗口就行，所以这个小白……” “停。” 颜良一愣，林砚面前是一份姓名处是空白的小男孩的资料，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录入得并不清晰，男孩大概七八岁，头发短短的，但如此模糊的照片也掩盖不住他五官的端正漂亮。 “这份资料的录入时间是二十年前，你要找的那个小白二十年前还是个小婴儿，年龄对不上，不可能是他。” “我知道不是他。”林砚盯着面前的照片，有点突兀地笑了一声，“但我大概知道这个小白是什么人了。” 颜良疑惑地看着他。 被全息放大的小孩照片还立在两个人眼前，林砚沉默地盯着看，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 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这张脸了。 他几乎快忘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第23章 林砚上辈子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福利院度过的，那个时候福利院还不受联盟的资助，只能靠好心人做慈善，所以因资金不足而无法经营下去是很寻常的事情。 自林砚有记忆起，他就频繁辗转于各个福利院，最后一家福利院是他八岁时进去的，这家福利院比他之前呆过的所有福利院都更大更完善，据说是有一个庞大的慈善组织一直在背后提供资金支持。 第25章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叔叔，平时笑眯眯的，也许是因为林砚是那一批孩子中最健康最好看的，所以院长格外关注他，每次有来领养孩子的人，林砚都会被第一个叫出来。 或许当时他真的是出于好意，可那个时候林砚的年纪已经太大了，领养人们虽然不会当着林砚的面明说自己的顾虑，却也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带林砚离开。 这些事情经历得多了，林砚慢慢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反正福利院里不缺他吃喝，他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呆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晚上，福利院突然进来两个成年男人，林砚趴在窗边，隐约听到了几句他们和院长的对话。 “……对，要十岁左右的小孩，太小或者太大都会有风险。” “都是上面要求的，上面着急完成实验，所以我们才半夜过来。” “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人会找他们，你就踏踏实实把心放在肚子里……” 谈话声消失没多久后，院长就进了房间，拍醒了包括林砚的几个小孩。 院长把他们骗上了两个男人的车，林砚趁着两个人下车抽烟醒神的功夫溜走，摸着黑跑了一晚上，跑到了二区。 本来这些陈年旧事林砚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十多年过去，这家福利院搬迁过很多次，里面无论是人还是设施都换了一批又一批。如果不是林砚今天凑巧在厚厚的资料中看见了自己，这一切还真的没办法串联起来。 十七年前把小孩当成实验品送出去的福利院，十七年后仍然继续着这些肮脏的勾当。 线索已经给到这里了，只缺有人去调查。只不过查这件事最好的人选，现在貌似正在通缉自己。 林砚迅速理清了思路，在颜良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没什么，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 颜良谨记当初他跟林砚达成的三条约定，林砚不主动说，他绝不开口多问。但两个人之间了解甚少，于是话题只能聊到了颜玉身上：“颜玉昨天拆了线，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他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能给他定制机甲。” 颜玉对机甲的热爱不必少年时期的林砚少，林砚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不会轻易食言，他想了想，对颜良道：“明天或者后天上午吧，你帮我约一个机甲训练室，我去试试颜玉的水平。” 于是第二天早上，异常兴奋的颜玉就生生把还在睡觉的林砚敲醒了。 “你想把整栋楼的邻居都吵醒么？” 颜玉的手还维持着锤门的姿势，见林砚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也不恼，像一只快乐的小狗眼睛亮亮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砚垂眼看了看他的胳膊，跟他进行最后的确定：“胳膊是真的好了？” “好了好了，完全好了！”颜玉当场给林砚来了一次胳膊的一百八十度旋转，“你看，我现在非常健康。” 林砚点点头，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道：“那一会儿好好发挥你的实力，机会只有一次，打得不好就没有好机甲。” “你要测试我的实力？”颜玉跟在后面追问，“我哥没说你有请专业的老师啊。” “我就是啊。”林砚指指自己，“我有二区机甲师资格证。” 颜玉大惊：“你的证是我哥帮你弄的！” “但我打赢了你没打赢的那场比赛。” 那场比赛简直是颜玉的耻辱，颜玉立刻不乐意了，小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用了野路子打法。” 林砚听见了，很认真地回道：“那一会你也可以用野路子打法。” “那怎么能行，切磋怎么能用那种要人命的打法，太没有战斗素养了。”颜玉愤愤道，“而且这种打法很容易受伤，我跟你打，真的把你伤到了怎么办？” 林砚的眼睛弯起来，像是在笑：“我还没见过在机甲上能赢我的人，你就放开了打，打赢我我就送你一套sss级的顶配战甲。” 颜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不过，打输了也别哭。” “开玩笑！”颜玉听不得输这个字，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怎么可能输！” 在爬上机甲前，颜玉还在思考怎样在不伤害到林砚的前提下赢得比赛，但在他被林砚一炮轰出去几米后，他就没有闲心思考了。 “认真点。”林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你应该不想拿着一个a级机甲上赛场吧。” 颜玉已经无力反驳嘲讽，在自己又一次被林砚操纵的机甲一脚踹飞时，他终于意识到林砚那句“输了别哭”不是在开玩笑了。 被追着满场地跑都是小事了，最关键的问题是，颜玉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方式。 林砚不仅对自己的机甲熟悉，更对他的战斗方式了如指掌，明明刚刚开始过招的时候，颜玉还能跟林砚打个有来有回，可随着战斗回合的增加，林砚就好像完全摸透了他的套路，逐一破解并且根据他的破绽展开猛烈的攻击。 轰—— 一发巨大的炮弹照着颜玉机甲的操控室就轰了过来，颜玉用力拉动操纵杆堪堪避开，身后的墙壁在一瞬间被打的稀烂，伴随着破碎泥土砸下来的响动，林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不错啊，居然可以躲过这一炮，看来我要对你重新评级了。”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夸赞，颜玉怒道：“不要小瞧我！我好歹也是——” 话音未落，林砚的机甲已经擦着地面飞奔而来，一脚踩在他的机甲右小腿上，然后一个漂亮的旋踢，直接横扫机甲的头部！ 颜玉在驾驶室里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连人带甲被踹飞，摔在了刚刚那堆被炮轰碎的土渣渣里。 机甲发出滴滴的警报声，下一秒，主控制台的指示灯熄灭，所有操控全部待机，颜玉的机甲成了一堆冷冰冰的废铁。 颜玉在天旋地转的冲击中回过神，他爬到操控台前，用力拍了拍紧急启动的按钮。 没有任何反应。 林砚这一脚精准地踢爆了主控制系统，在颜玉试图用各种方式重启机甲时，他已经从自己的机甲上跳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拿着对讲机走到颜玉的机甲前。 “还能爬起来吗？” 失败的羞耻大于身上的疼痛，颜玉执拗地拍着启动按钮，一下一下越发用力，林砚站在那没等来回复，直接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室，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没事。” 驾驶室里传来不是很明显的闷响，林砚猜测大概是颜玉发脾气踢了什么东西，等里面的声音消失后，他直接伸手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机甲虽然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但外观上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林砚靠在驾驶室的门边看着蹲在控制台前发怔的颜玉，捏了捏眉心道：“你是打算一直在这跟它同生死共进退么。” 颜玉面色复杂地转过头。 林砚伸手指了指他：“准备用这个姿势跟我说话？” 颜玉磨磨蹭蹭地起身，在跳下机甲的那一刻，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不是机甲师吗！” 林砚点点头。 “那你怎么——” “怎么能打过你？”林砚自然的接过他的话，并且把问题重新抛给了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能打过你？” “因为你是机甲师啊！”颜玉理直气壮道，“你可以在机甲的制造和维修上赢了我，但你怎么能在战斗上赢了我！” 林砚盯着他，直到颜玉的气势渐渐弱下去，他才开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连一个二区冠军都拿不了么？” 颜玉刚降下去的火立刻又被激起来了，林砚完全不管他的情绪，一针见血道：“因为你刻板的印象。” 颜玉忍着不满道：“你是说我小看你们机甲师了？” “机甲师是最了解机甲的人，一个强大的战士不一定是顶尖的机甲师，但一个顶尖的机甲师必定是一个强大的战士。”林砚平静道，“你对机甲的了解太少了，你从来没想过好好去了解你手中的机甲，你只想着要拿它去赢比赛。” “我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赢啊！” “那你赢了吗？” 颜玉怔愣了好一会，随后他慢慢走到一边的椅子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了下去。 沉默半晌，林砚才听到他小声问道：“那我怎么样才能赢啊。” “从刚刚的比试中我大致了解了你的能力，有个还算好的消息先告诉你，你的实力达到了操控s+机甲的标准，所以你的新机甲会是s+级。” 颜玉抬起垂着的脑袋，呆呆地看着林砚。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去学习一切关于机甲的知识，等你达到我的标准的时候，我才会把你的你的新机甲给你。” “……”颜玉站起身，走到林砚面前，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你不仅要给我造新机甲，还要教我机甲知识？” 林砚嗯了一声。 大概是短时间内的情绪波动太大，颜玉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高兴多一点还是不解多一点：“……为什么啊？” 第26章 林砚牵了牵嘴角，好像是在笑：“我要你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去参加一区的联盟赛。” 作者有话说： ---------------------- 第24章 在没有遇见林砚前，颜玉最大的目标也就是拿到二区冠军，他不是没有想过参加一区的联赛，但一区的参赛选手和二区的完全不是一个水准，一区有太多职业选手和军方人员，人家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打颜玉这样的个人爱好者轻轻松松。 可现在他遇见了林砚，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颜玉却坚定地认为一切在林砚身上皆有可能。 比如现在，颜玉短暂地怔了一下，随后带着期待小心翼翼问道：“……拿冠军吗？” “当然。”林砚道，“我就没拿过亚军。” “喔——！”颜玉惊呼一声，声音中是无法抑制的激动，他紧紧抓着林砚的胳膊，再次重复道，“你说要带我拿一区联赛的冠军！对不对！！！” 林砚认真地点点头。 颜玉绕着训练室一边欢呼一边跑，兴奋得就差在地上打个滚，林砚等他微微冷静下来，对他道：“你知不知道今年一区联赛冠军的奖品是什么？” 颜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可以冲刺一区联赛，更没想过自己还可能拿冠军，自然不会去提前了解。林砚拿出手机搜出官网说明，全息投影在颜玉面前，用手指了指在最后一排的奖品。 冠军奖品：获得免试进入联盟军方的名额一份。 联盟军方是全星际最权威的地方，进入到里面进行系统专业的学习，几乎是所有机甲从业者的共同心愿。颜玉瞪着眼睛看了半天，问：“以前的奖品也是这样吗？” “不是。”林砚若有所思道，“这是联赛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用军方名额作为奖品，还挺稀奇的。” “很稀奇吗？” 林砚坐在训练室旁观席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星际联盟的机甲大赛在一区和二区的官方称呼是相同的，但在多数公民口中，大家习惯把二区的比赛称为机甲大赛，而一区的称为联赛。” “除了比赛的难度不同以外，机甲大赛的报名条件和比赛方式在一区和二区也都有很大的差别。”林砚猜到颜玉这方面的知识多半是空白，索性给了他简单的解释，“二区的机甲大赛只需要拿着身份证明去填写登记表就好，但一区不一样，一区的报名条件中，有一条是限制报名人员户籍的。” 颜玉大概听懂了：“一区的比赛只允许一区的人参加？” “如果走报名这条路，是这样的。”林砚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在几年前这条规矩就因为太多公民投诉而进行了整改，二区公民如果也想参加一区的比赛，可以走第二条路——” “二区机甲大赛的冠军的奖品一直有两种可供选择，奖品一是物质奖励，每年都会有变化，而奖品二就是获得参加一区机甲大赛的资格。” 颜玉喃喃道：“……我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两种奖品。” “很正常，因为选择奖品二的人太少太少了。”林砚呼出一口气，“大家对自己的实力都有着清晰的认知，二区的比赛说好听点是观赏性更强的表演赛，说难听点就是半吊子之间的过家家游戏。” “简单来说就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即便去参加了一区的联赛，最终的结果也逃不过第一轮就被直接淘汰，与其被实力差距巨大的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还不如守好自己二区冠军的名声，拿了奖品又得了荣誉。” “这就是一区的比赛被叫作联赛的原因么？”颜玉慢慢道，“说到底，只有一区的比赛筛选出来的才是联盟所看中的优秀人才。” 林砚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许：“不错，脑子转得还算快。” 颜玉低着头不再吭声了，曾经他还跟林砚炫耀过自己二区亚军的成绩，现在想想，林砚那时候恐怕在心里笑他是个连表演赛冠军都拿不到的废物吧。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它的冠军奖品太有指向性了。” 颜玉抬起头看向林砚。 “一区的联赛举办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奖品。”林砚略一思索，“看起来就像是给谁专门开通的绿色通道，让他有一个名头，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联盟军方。” 颜玉终于理清了这一环扣一环的关系，刚刚的兴奋劲儿慢慢消失：“既然是给关系户留的位置，那我们还有希望吗？” “你在这问那肯定是没有，不过你如果愿意去抢，那我觉得还是有的。”林砚笑道：“你运气不错，刚好赶上有人愿意牵线搭桥，我们只需要稳稳地踩过这道桥，就可以了。” “……”颜玉将这段美化过的语言简单总结成了一句话，“你要抢这个冠军。” “怎么能叫抢。”林砚不满地啧了一声，“这叫能者上位。” 颜玉对林砚的思维方式颇为惊叹，憋了半天才闷闷憋出来一句话：“上位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我？” 颜玉罕见地看见林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闷声闷气地解释道：“对啊，你又是研究冠军奖品又是研究报名方式，应该也安排好得了冠军之后的事情了吧。” 林砚的水平究竟如何颜玉其实并不清楚，因为刚刚的比试中，他整场都被林砚压着打，根本看不到林砚的上限有多高。 可林砚对于参加一区联赛拿冠军这件事计划得如此周全，很明显就是奔着得冠之后进入军方这个目的。别的机甲师进联盟军方或许只是因为那里是机甲师最好的归宿，但林砚不同，颜玉总觉得林砚身上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他懂得太多也太聪明，总能想到很多自己和哥哥都想不到的事，但林砚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却一直是淡淡的，就好像早已经得到过别人的一生所求，没有动力也没有目标。 颜玉曾认为，或许林砚就是这样一个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人。可是就在刚刚，林砚对于一区联赛的冠军之位立下了明确的目标，所以颜玉有理由相信，林砚得到这个冠军一定是为了些什么。 不过话刚问出口颜玉就后悔了，因为颜良曾经叮嘱过他不要过多询问林砚的事，但话都说出口了，又收不回来，颜玉只能撇撇嘴，心道大不了就是被林砚嘲讽几句，反正这种事林砚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意料之外，林砚没有笑他。 “我进联盟军方干什么，我现在还是联盟的通缉犯呢。”林砚说得十分轻松，“你不是一直对机甲很感兴趣么，进了联盟你可以更好的学习相关知识。” 这会轮到颜玉难以置信了：“我？” 林砚对于他这个反应不满意：“不想去？” “想想想！”颜玉直接从椅子上蹦下来，几乎是飞扑到林砚面前，因为激动连话都说得有些颤抖，“你是说要把冠军的奖品让给我，让我获得进联盟军方的机会，对吗？” 林砚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生怕颜玉下一秒一兴奋就把自己扑倒：“不是让给你，这本来就是你的。参赛所注册的团队信息会用你和你哥的身份，我只作为替补机甲师，所以取得的所有成绩都是你和你哥的。” “替补机甲师？”颜玉第一次如此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不应该是随队机甲师吗？” 林砚摆摆手，道：“随队机甲师我另有人选，其实这两个的区别也就是名字是否会被登记，我暂时有点小麻烦缠在身上，就先不登记了。你也不用担心审核问题，二区机甲大赛审查没有那么严格，不会过多地询问替补信息。” 把被联盟通缉称作小麻烦的恐怕整个星际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林砚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变回小老虎还剩一个小时，于是他起身拍了拍衣服，对颜玉道：“明天我会针对你的情况给出一份详细的学习流程，现在距离秋季赛还有两个多月，我会每隔半个月对你进行一次考核，你的每次成绩都对你的机甲等级有影响。” “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怎么学过这些……”颜玉以为林砚要给他恶补机甲方面落下的理论知识，有些苦恼地抓抓头，“二区的学校没有很注重机甲知识的教育，我现在会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看比赛学习的。” “靠自学就能到这个地步，天赋还算不错。”林砚难得夸了他一句，“你的情况我知道了，秋季赛拿冠军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两个月，林砚一直住在二区盯着颜玉的训练，期间宁意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但林砚都没接，直到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他才回了一次星际c大。 暑假只有少数的学生留在学校，林砚到宠物店的时候，店内有两个女生在撸猫，他一进去，坐在柜台后面的宁意就熟练地起身招呼道：“欢迎光临自助宠物店，如果需要宠物玩具和小零食请这边购……” “买”字就这样生生卡在嘴边，宁意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林砚，半晌之后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林砚！” 林砚蹲下身摸了摸凑过来的小西施狗，这么久没见，这小家伙居然还被宁意养胖了不少。宁意快步从柜台里绕出来，弯下腰凑近林砚的脸看了又看，惊道：“你真是林砚！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第27章 林砚径直绕道柜台里，查了查电脑上的账单，随后干净利落地把这几个月的盈利转给了宁意，顺口道：“经营得不错。” “你别岔开话题。”宁意也跟着绕进了柜台，急切诉说自己的不满，“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暑假是要回家的，就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连家都没回去！” “遇到了点麻烦。”林砚被缠得没办法，只能道，“你现在上网搜一下，或许还能搜到我的通缉令。” 宁意瞬间想到了几个月前方棋京闯进店里撂下的话，一边拿手机搜一边喃喃道：“不是吧……你真的犯事了？” 林砚的余光扫了眼门外的身影，下一秒，这个身影推门进来，站在柜台前微笑着打量着自己。 “方队长。”林砚以同样的微笑打了声招呼，“跟了我一路了，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聊聊么？” 作者有话说： ---------------------- 第25章 从通缉令发放在一区的那一刻起，方棋京就把90%的关注度给了抓林砚这件事上。 只是他从来没在与林砚的博弈上占过上风。 小老虎在手里时，所有人都打探不到林砚的任何消息。小老虎刚丢，林砚疑似出现在二区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方棋京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一人一虎同时出现，进而顺理成章借着林砚私自豢养灵兽的由头将其逮捕，只要有合理的理由把人抓了，方棋京就不怕摸不透林砚的身份。 抓住小老虎本来已经是相当大的进展，但被秦阳元一搅和，一夜打回解放前。 哦不对，不能说是解放前，因为林砚已经对自己有了极大的防备，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林砚太警惕太聪明，方棋京的重新开始只会难上加难。 不管秦阳元是有心还是无意，方棋京都以盗窃实验样品罪逮捕了他。 不过对于秦阳元来说，这只不过是他爹秦院长来吃一顿饭，来陪一顿酒就能解决的事。 今天早上，秦阳元就被保释了。 方棋京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所有人好像都在他要逮捕秦阳元的时候拦住他，劝他不要记较，不要破坏军方和研究院的的和谐。 劝的人多了，方棋京甚至开始反思，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他不明白如今军方和研究院究竟还有什么情谊在，这些年军方也发展了自己的研究所，有了自己固定的研究人员，一般的项目完全不需要再依赖于研究院。但这样越来越好的进展换来的不是两方的互相尊重，而是研究院的得寸进尺。 弄丢的实验体让他们找，大量的稀有实验材料让他们寻，出了任何事来兜底擦屁股的都是他们。 这不是合作，这是一方给另一方当狗。 方棋京受够了。 就在他准备去找杨副参说明自己退出这场名义上的合作时，有人告诉他，林砚从二区来了一区。 自从小老虎丢了后，方棋京彻底改变了之前的策略，又主动进攻转变为暗处观察，为避免打草惊蛇，他没有在得到林砚消息的瞬间就进行调查，而是暗暗观察了林砚两个多月。 盯梢的人很少见到林砚，他出门频率不高，大概半个月才会出去一次，每次出门都是口罩帽子遮的严严实实。平时的时候会有人给他送一些生活用品，次数比较多的方棋京已经调查出来了，是名字叫颜良颜玉的两兄弟。 方棋京确信林砚一定知道自己在抓他，林砚清楚二区鱼龙混杂，不是方棋京的主场，所以才躲了这么久。 直到今天，林砚才彻底再次出现在一区。 方棋京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他没想到林砚居然直奔星际c大，回了宠物店。 他一路跟过来，看着林砚跟那个叫宁意的学生说笑，确定面前这个人就是狡猾的林砚无误后，才推门进入。 “好久不见啊，”方棋京对上林砚笑盈盈的眼睛，开口道，“林老板。” 饶是粗枝大叶的宁意也感受到两个人的气氛很微妙，恰巧那两个来撸猫的女生准备付款离开，宁意看看手机上刚刚跳转出来的通缉令界面，又看看林砚，咳了一声道：“……那个，我先走了哈。” 说完他就跟在两个女生后面一起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口的标牌改为暂停营业。 方棋京看着宁意做完这一切飞一般溜走，转过头简单打量了一下店内，林砚不在的这些日子店里没什么异样，几只宠物甚至还肉眼可见的胖了。 林砚大概也是发现了，他一边捞起来跑过来蹭蹭的小狸花，一边小声道：“宁意都给你喂什么了啊，都胖成一个小球了。” 小狸花不满意地喵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军方陷入焦虑与怀疑太久，看见这一幕的方棋京居然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林砚侧过头看他，方棋京把视线从小狸花身上转回来，看了林砚一会才开口道：“林老板好像瘦了点。” “是么，”林砚也打量着方棋京，淡声道，“方队长跟了我一路，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 方棋京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目光也随之转了转，问道：“最近的生意还好吗？” 林砚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下了，他知道方棋京这个人是不赶就不走的，通缉自己了两个多月绝不是为了跟自己聊家常，所以这一聊估计也会聊一会，坐着比站着轻松一些。 “方队长不来，我这的生意就很好。” 方棋京啧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林砚，你好像对军方很抗拒。” “有么？”林砚看着他，思索道，“大概是方队长给我留下的初印象实在太差了，让我不自觉的上升到了联盟层面。” 方棋京敲着柜台的手停下来了，他低头微微凑近林砚：“你很记仇啊。” 林砚的眼里带着一点冷淡的笑意：“以抓我为最终目的而不惜给我扣上豢养灵兽的帽子——方队长，你做的事很难让人不记得啊。” 虽然早该想到两个人的沟通不会顺利，但此时此刻的方棋京还是流露出来一点遗憾，其实他的本质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抓林砚，他只是想把林砚控制住。 林砚是个危险的人物，方棋京想的是把林砚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在可控范围内而已，并非真的要把林砚抓进监狱。 如果真的以抓林砚为目的，那根本不需要小老虎作为证据，直接一个随随便便的借口就可以了。 沉默了片刻，方棋京慢慢开口道：“林砚，你应该庆幸我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林砚这次没有马上回应，他盯着方棋京，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方棋京不讲原则来强硬的，自己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林砚在上辈子遇到过，当时他年轻心软，选错了方法，以至于酿成大错，留下了一生的隐患，连自己的意外死亡说不定都与之有关。 所以如果方棋京也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毫不犹豫地把他解决掉。 这个世界上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在背后害自己的人。 “一个合法的公民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相比于之前两个人的剑拔弩张，方棋京的语气和态度都已经缓和了不少，“林砚，你有考虑过成为一区的机甲师吗？” 林砚淡淡回道：“没兴趣。” “是不想，还是不能？” “方队长好会戳人的痛处。”林砚语气不善，“明知道我身体不好不能通过一区的体检，还非要一遍一遍强调这件事。” 方棋京继续问：“真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 林砚有些厌烦地看了他一眼。 方棋京的情绪没有被影响，仍然继续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免去体检的名额。” 林砚微微坐直身体，方棋京的话好像是在劝说，但仔细去听更像是善诱：“不仅如此，我甚至可以推荐你进入寻鲸制造——你应该对这里有印象，你的那位朋友宁意曾经是那里的机甲师，虽然后面他毅然决然的选择离职了。” 林砚当然有印象，他甚至还记得宁意是怎样欲哭无泪地求自己帮忙完成寻鲸制造交给他的任务，也记得这个机甲制造业的的大厂是怎样骗着倒霉的宁意签了保密协议。 在别的机甲师眼里，寻鲸制造给的福利待遇是行业中的佼佼者，是机甲师顶好的归宿。但在林砚眼里，他只看到寻鲸制造姓方。 “哇，方队长真是个大好人啊。”林砚故作惋惜，皮笑肉不笑道，“可惜我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无福消受方队长的好意了。” “那倒也没必要，我看过你的比赛，你把对手四肢踩碎的战术还是蛮有意思的。” 林砚觉得方棋京背后多半有高人指点，上一次还是直来直去一点就炸，这次却已经学会跟自己打太极了。 “既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监视我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好公民会请雇佣兵去野生森林吗？”方棋京又靠近了一步，“你一个机甲师去那里是想找什么呢” 第28章 这个距离已经离林砚很近了，方棋京个子高又是站着，居高临下紧盯着的感觉让林砚有些不舒服。于是林砚伸腿踢了一脚柜台，利用反作用力连人带椅子滑出去一段距离，才道：“我讨厌陌生人离我太近，方棋京，离我远点。” 这是林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林砚一口一个方队长，总是有一种他在仗着权势压人的意思。但这回他叫了方棋京，尽管语气带着厌烦与警告，但方棋京却觉得，自己的名字被林砚喊出来别有一番感觉。 方棋京站在原地没动。 被笼罩的不适感消失了，林砚恢复了平静，回道：“去露营，去野炊，去体验野外生存，我喜欢大自然。” “露营请雇佣兵？” “毕竟是野生森林，里面也是有很多野生动物的，我惜命，请雇佣兵来保护我。”林砚抬手指了指时间，提醒道，“如果你今天就是为了跟我聊这些话，那你可以走了，我要关门了。” 方棋京当然不是来说这些的，来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审问林砚的准备，几个月的监视让他对林砚的生活习性有了少许的了解，方棋京不信自己会一无所获。 但现在，那些提前预备好的说辞他全都不打算说了。 林砚不吃这一套，自己来强的只会让他更警惕，他可以撒谎不眨眼，更可以在一瞬间想出对策，只要自己没有实质的证据，林砚绝不会承认他所做的任何事。 方棋京低头摸了摸鼻子，再抬起头时，他微笑看着林砚。 “一区联赛现在开始预报名了，你对机甲颇有研究，有兴趣来参赛吗？” 作者有话说： ---------------------- 方棋京：不敢来硬的了，怕老婆再消失好几个月 ??` 第26章 林砚有点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觉得方棋京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整个人性情大变，居然想出这种邀请自己参赛的方式来监视自己。 “一区联赛的奖品很丰厚的，我这边刚好有一支参赛队伍，正缺一个机甲师。” 林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军方还缺机甲师？” “倒是确实缺一个你这样有想法的机甲师。” 方棋京的语气听起来竟还有几分真诚，这个场景和林砚曾经的经历高度重合，他似乎看到了上辈子自己被军方邀请时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两辈子了最终都还是被军方的人盯上。 他呼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看着方棋京：“方队长，我感觉你不像是在夸我。”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为联邦军方未来的发展作出贡献，那么你就是整个星际的栋梁之材，星际公民都会以你为榜样。” 冠冕堂皇如果书面文件一般的话语让林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夸我还需要这么长的前提条件，你的夸奖我还真是无需消受。” 方棋京顿了顿，随后也笑了，语气中有些无奈：“林砚，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防备，总是对我阴阳怪气呢。” 林砚对此表示非常赞同，他抬手指了一下方棋京，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真的很讨厌。” 从一开始莫名其妙闯到自己的店里，到后面调查自己监视自己通缉自己，这些一而再再而三触碰林砚底线的行为真的把林砚搞得很厌烦。他上辈子活了二十七年都没遇见这么难缠的人，而方棋京又是个手里有实权的主，不仅难缠也非常难搞。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会变成小老虎的秘密。 方棋京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也没有生气，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摸到林砚的性子了，吃不吃软不清楚，但一定是不吃硬的。眼见林砚下一秒就要对自己下逐客令，他对林砚发出最后的邀请：“队伍里没有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林砚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好吧，我本来以为你跑去二区打比赛是为了拿冠军，进而来一区参赛。”方棋京透露出一点遗憾，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我想帮帮你的，但看来是不需要了。” 林砚在他背后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一趟。” “我说了啊，我想帮你。”方棋京转头道，“我并不支持这次的联赛冠军奖励方案，更不希望某些人把这个奖励拿到手。” “某些人？”林砚抓住了话中的重点，“你指的是谁呢？” 方棋京对他笑了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二区秋季赛的八强争夺已经开始，希望你那支队伍冻结了积分的可以顺利参赛，赢得冠军。” “承你吉言。” 方棋京走后，林砚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二区春季赛积分排名前八的队伍，按照机甲大赛的规则，春季赛算是海选，目的就是选出八强，而秋季赛就是在这八强中抉择冠军。 而二区的秋季赛和一区的秋季赛又有一些不一样，二区采用抽签的方式，每轮比赛有四支队伍参赛，两两对决，最后以积分高低取胜；而一区则是用车轮战，每轮比赛只有两支队伍参赛，五局三胜的原则，一轮定输赢。 秋季赛两个区是同时开始的，但因为二区的比赛效率更高，往往二区的冠军已经出来时，一区才刚刚打到四强赛，如果二区的冠军队伍想在这个时候参加一区的联赛，就可以即刻申请报名，审核无误就可以即刻进入车轮战。 已经进入八强的队伍在开赛前有一次修改参赛成员的机会，这个时候多数队伍会选择换掉队里实力偏低的选手，有的队伍会不讲武德地请外援，联盟对这种现象不做评价，反正玩机甲大赛的说白了也就两种人，要么有实力要么有财力。 如果林砚接受了方棋京的邀请，那么他也就自然成为了方棋京请来的“外援”。二区请外援的现象更严重一些，大多数队伍的人员名单都是卡着截止时间交上去的，林砚简单浏览了一下目前二区八强的队伍，发现居然有一支队伍已经提前锁定了人员名单。 林砚只觉得这支队伍好像有点眼熟，点开基本信息后才发现，这就是当初把颜玉打进医院的那支队伍。 林砚还记得，那支队伍的实力是突然间暴涨的，极有可能是队员里加入了专业人员。林砚特意比对了一下春季赛和秋季赛他们的参赛成员，只变动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当初被林砚用野路子打法完胜的人。 换来的新成员名字叫钟亦朗。 林砚简单了解完信息后就关掉了界面，二区的八支队伍里，只有这支有专业选手在的队伍需要留心，他把队伍的信息全部发给颜良，让他尽可能找找队伍成员的参赛视频，让颜玉简单了解了解对方的打法。 自己这支队伍的参赛成员除了颜玉以外，还需要报上一两个替补成员，这个问题不大，让颜良去解决就好，当务之急需要解决的事另一个问题。 队伍内的机甲师名额是空缺的。 机甲师的名字是会和首席成员的名字并列排放的，林砚不希望顶着这张脸引起太多关注，他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要我去打比赛？！” 宁意瞪着一双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你你你你认真的？” 林砚点点头，把面前这张个人信息表递到宁意面前，道：“就当是你照顾店里宠物的报酬，填好信息我明天就带你去见见队员们。” 宁意平生第一次受到参赛邀请，而且这比赛还是联盟很有权威的机甲大赛，他仔仔细细从信息表的第一行看起，恨不得把每个字都读一遍。 林砚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宁意大概是太紧张了，每隔一会儿就会冒出来一个问题。 “我这个机甲师是只需要负责机甲方面，还是也需要上赛场？” “必要时机甲师也会上赛场，但你不需要，我们有替补队员。” “那……如果我们真的赢了，会有奖金吗？” “没有。”林砚看着宁意有点失落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不过这种权威性的比赛可以加学分，也可以写在你的简历上，未来会对你的职业发展大有帮助。” “那也不错。我需要出钱吗？我们在比赛期间住在哪里？” “不需要，食宿方面你都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带几件常穿的换洗衣服就好。” …… 填好信息再三确认后，宁意郑重地在机甲师的职位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真没想到我也要参加比赛了。”宁意双手捏着报名表举起来看了又看，忍不住感慨道，“还好开学已经大四了，不会有过多的课程来耽误时间。” 林砚把报名表从他手里拿过来，想起来他这个天生大嘴巴的性格，叮嘱道：“回去别到处跟人说这件事。” “为什么？”宁意不解道，“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诶，我的朋友们肯定会为我庆祝的。” 林砚收好报名表，道：“事以密成。以后等你拿了冠军，他们再给你庆祝也不迟。” 第29章 宁意满脸欣喜：“我们会拿冠军？” “你相信就会。” “我记得二区的冠军奖品很丰厚的。”宁意已经开始美好的畅想，“你会分我一点点的吧，毕竟我也出力了。” “……” “到时候我说不定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年仅二十一岁就拿到了机甲大赛的冠军，说不定还会成为优秀毕业生，在毕业晚会上致词。” 林砚：“……” 林砚不想继续听他的美梦，告诉了他第二天集合的时间地点之后就果断把他赶了出去。 宁意一走，宠物店里都安静了不少，林砚收拾好店内卫生就上了楼。 昨天回来忙着应付方棋京，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就变成了小老虎的形态。这会儿距离变身还早，林砚熟练地登录了一个网站，把钟亦朗的名字输了进去。 昨天颜良按照他的要求搜了比赛视频，那支队伍的其他成员还好，多多少少都能找到相关信息，唯有这个钟亦朗，不仅找不到比赛信息，连个人信息都很少。 网站是十多年前的，加载起来很慢，过了好一会儿，关于钟亦朗的点点信息才慢慢出现。 钟亦朗 性别：男 年龄：二十四岁 学历水平：高中毕业 就读院校：二区慈善小学，二区慈善中学 林砚的目光停在就读院校这一行，这种直接以慈善命名的学校不多见，不出意外，这所学校恰巧是林砚当年在福利院时读过的。虽然当时只读到了三年级，但这也算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校园经历，所以林砚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读慈善学校的小孩百分之九十五出身于福利院，剩下百分之五是因为家庭极度困难，无法负担得起普通学校的学费，所以才把孩子送到这里。林砚按照这个思路查了一下钟亦朗，想顺藤摸瓜看看他是不是也出身于福利院，但很可惜，钟亦朗的个人信息里并没有他在任何一家福利院呆过的记录。 看来运气并不好，小概率事件被他碰上了。 林砚把钟亦朗的照片放大看了又看，很普通的长相，不丑，但是也没什么记忆点，就是那种放在人堆里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普通样貌。林砚试图从这张脸上找到一些记忆点，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林砚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跟福利院有某种关联。他在桌子前静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合上电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无论这个钟亦朗是什么人，最终他们都会在比赛场上遇见，到时候或许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第二天，宁意提早了近半个小时到达集合地点，等了好久才看见林砚踩着点来了。 “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二区吗？”得到林砚的肯定后，宁意又缠着他问道，“你给我讲讲队友们都是什么人呗。” 林砚被他缠得没办法，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回道：“一个负责比赛所有相关事情的后勤成员，一个脾气炸但也好哄的参赛成员。” 宁意：“……就没了？” 林砚指了指他：“还有我和你。” 宁意大惊：“搞什么啊，我们的队伍只有四个人吗！” “准确来说是主要成员只有四个。”林砚道，“队员在精不在多，二区的比赛不是团队赛，一个队伍不需要那么多人。” “但你当时给我看的报名表上有好多人呢，好像有叫李繁的，还有叫阿鸣的，还有……反正登记上的至少有七八个人。”宁意努力回忆，控诉道，“你现在说其实你们只有四个人，这是诈骗！！！” “那些都是挂名字的，用来蒙蔽对手。”林砚跟一个第一次参加比赛的小孩很难解释这些，“反正不管队里有几个人你都是呆在下面负责机甲工作的机甲师，不影响。” 宁意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你不会真是在骗我吧？” 林砚耐心告罄，面无表情看着宁意道：“我要是真想骗你，你早就在当初签订寻鲸制造的霸王合同时就被机甲行业封杀了。” 宁意总算想起来当初还是林砚的制造方法把他从寻鲸制造救出来，想反驳又自知理亏，最后只能自己小声嘟囔道：“我就多问一句，谨慎点又没有错……” 颜良和颜玉早早在等着他们，颜玉对于新成员的加入十分热情，主动过来跟宁意打招呼：“你好啊，我是颜玉，这是我哥颜良。” 宁意赶紧道：“你好你好，我叫宁意，队里的机甲师。” “这就是你说的机甲师！”颜玉看看林砚，又看看宁意，“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啊。” 林砚指指宁意，介绍道：“星际c大的高材生。” “喔，名校的大学生！”颜玉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学习不好的小孩更容易对学霸产生敬佩，“c大的机甲专业很出名的，你肯定跟林砚一样厉害。” 宁意被夸得耳朵都红了，自己在学校是个没人关注的小透明，没想到放在外面还成了优秀的高材生。他刚想谦虚一下，就听林砚道：“先别聊了，你去把最里面那台机甲拆了，告诉我里面的核心机械有哪方面的优势。” 宁意提着工具箱就过去了，颜玉也跟着过去，蹲在他旁边看他拆。颜良站在林砚身边，看着宁意的背影道：“这个机甲师靠谱么？” “应该还算靠谱。”林砚思索了一下，道，“脑子没问题，学东西也还算快。” 那边叮叮咣咣了好一会儿，林砚看见颜玉跑过来，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儿。 “林砚，你确定他是高材生吗？”颜玉用余光看宁意一边小声道，“他到现在还没把核心机械拆下来呢。” 林砚也在观察宁意，闻言道：“人家拆零件和你拆零件又不一样，你胡乱一顿砸把零件砸个稀巴烂叫拆，人家把零件完完整整拆下来也叫拆。” 另一边，半跪在地上的宁意已经感觉的腿开始发麻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复杂的机甲，拆了半个多小时却只把最外面一层拆掉。 身后的目光如有实质，宁意急得直冒冷汗，上次遇见这种情况，还是在寻鲸制造做不出来零件的时候。 下一秒，林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拆的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 第27章 宁意有一种上课摸鱼被老师发现的紧张感，结结巴巴试图混过去：“快了……快了。” 林砚只看了一眼就拆穿了他，啧了一声道：“拆了这么久只拆掉了外壳。” 林砚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责备，更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站在远处的颜玉和颜良在小声说着什么，宁意听不清，但是在高度紧张下他的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幻想。 颜玉会说什么呢？ 对自己c大学生的身份产生质疑吗？还是下一秒就要准备直接跟林砚抗议，把自己踢出队伍呢？ 好糟糕啊。宁意在心里对自己说。 在寻鲸制造的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学不会，什么都做不好，被所有人嫌弃。 到了林砚这里还是这样，明明是机甲专业的学生，却连拆卸机甲这种基本工作都完不成，这样日后打比赛别说能为团队做贡献了，不拖后腿都是好的。 宁意越想越沮丧，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低着头不动了。 之前填写参赛表格时的兴奋和期待已经被目前的情况打击掉一多半了，宁意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瞬间蔫了。 原来林砚说得队员在精不在多是这个意思。 按照林砚的性子，下一秒，自己多半该被请走了。 宁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许当初就不该在林砚这里买作业，这样他也不会被方棋京关注，进而被骗进寻鲸制造，在与真正优秀的人的极大差距下深受打击。 自己原本就是学校里一个老老实实的小透明，就应该等着好好毕业，少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夺冠梦想。 在他终于组织好语言决定站起来跟林砚说时，身边的林砚突然蹲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呢？” 宁意小声道：“我……我还是走吧。” “走？”林砚皱起眉，“去哪儿？” “你们还是另外再找一个机甲师吧，我……”宁意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先回学校了。” 他甚至都不敢多看林砚一眼，就站起身低着头就要走。 “哎？”颜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宁意一言不发就要走，赶紧拦住，“你这是要找什么吗？我跟哥帮你找。” 宁意还是不说话，绕开颜玉就继续走，颜玉眼疾手快的拦住他，喊林砚道：“这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了？” “报名表都交上去了，你确定现在要走吗。” 林砚捏捏眉心，走过来把走到一半的宁意拽回来，指着那个他一直拆不出来的机甲道：“就因为你拆不掉它？你知道这是什么等级的机甲吗？” 宁意并不清楚，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机甲很难拆，林砚问了，他就试探性猜测道：“……s级？” 第30章 “s+级别军事专用战斗机甲。”林砚道，“就算是寻鲸制造的机甲师来了，也没有把握能完整地拆下来。” 这句话把在场的三个人都惊了，颜玉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军事专用！那岂不是防御伤害速度都拉满了的完美机甲！” 林砚嗯了一声。 军事机甲算是机甲中的顶配机甲，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实用性，甚至连外观都可以甩掉普通机甲几条街。军事机甲的制造过程非常麻烦，每一个零件都需要自己打磨，零件与零件之间环环相扣，任何误差都可能导致这台机甲无法达到军事机甲严格的评判标准，所以除了军方的专业人员以外，几乎没有机甲师可以独立制造一台军事机甲。 而林砚不仅制造出来了，而且等级还在s+。 “那为什么要拆了它啊！”颜玉完全抑制不住对军事机甲的喜爱，连着哎呀了好几声，看向林砚惋惜道，“拆了多可惜啊，留下来给我用呗。” 林砚有点嫌弃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道：“那你是不打算要sss级的顶配机甲了？” “还有顶配机甲？！” “虽然你到现在也没能打赢我，但是看在你最近训练非常刻苦，实力提升很大，给你个奖励。”林砚又指指刚刚宁意拆的那台，“至于这台，本来就是备用机甲，准备给宁意拆着练练手的。” 被提到名字的宁意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林砚刚刚那番话的意思，看看无比激动的颜玉，又看看淡定自若的林砚，小心翼翼问道：“所以我拆不掉它是情理之中，对吧？我……也没有很差吧。” 林砚一时无言地看着他。 他承认自己确实看走了眼，平时宁意大大咧咧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林砚以为他是有一定的抗打击能力的，可没成想这小子这么敏感，不仅对自己一点都不自信，而且遇到点挫折就想着要逃。 颜玉那样自信心爆棚的需要时不时打压一下，避免他不知天高地厚，但宁意这样没什么自信的需要鼓励一下，避免他畏手畏脚不敢尝试。 宁意还是不太敢看林砚，其实问出来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林砚的嘴一直不怎么客气，自己问这种问题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但意料之外，林砚居然没损他。 “你好歹也是s级的精神力，没那么差劲。”林砚两辈子都没鼓励过别人，只能用他能想到最善意的语言道，“拆不出来很正常，毕竟我也没指望你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宁意：“……” 这话好像也不是很好听。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让你拆这个就是想试试你的能力，方便后面我给你制定学习计划。”林砚又道，“颜玉这样的我都能教会，你也没问题。” 颜玉：“喂——！！！” 颜良在一边笑了笑，在颜玉要好好理论理论之前拦住他，对林砚道：“你让我找的那些比赛视频我都给颜玉看过了，问题不大，都不是很难缠的对手。” “不过那个钟亦朗好像是第一次参赛，我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他的比赛信息。”颜良看着林砚，“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吧。” “不好说。”林砚第一次用不太确定地话语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钟亦朗可能是有点问题的。” 颜良少见林砚对什么事情没有把握，面色也凝重起来：“那有什么解决方法么？” “没有。”林砚道，“因为我不信第六感。” 赛前最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宁意每天都来林砚这里，跟着林砚学习有关机甲的一切，事实证明林砚没有完全看走眼，从当初宁意靠着他给的一份制造方法就能自己复刻出来军用零件就能证明，宁意的悟性是很高的，只不过缺少正确的引导。 秋季赛很快正式开赛。 颜玉的水平在这段时间里有了极大提升，加上sss级顶配战甲的加持，几乎是一连几轮横扫对手，登上了新闻头条中最有机会夺冠人选的榜首。 比赛期间非常忙碌，林砚为了便捷直接住在了二区，宠物店也全权交给隔壁超市的金阿姨代理看管。这天林砚要回去拿点东西，他前脚打开密码锁走进宠物店，后脚就有人跟了进来。 这些天宠物店一直处于停业状态，学校里的大学生都知道。林砚顺着声音回头一看，看到了站在柜台边的方棋京。 几个月没见，方棋京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周身都带着高兴的气息。他无视林砚对他冷淡的态度，主动开口招呼道：“好久不见啊。” 林砚低着头收拾东西，闻言没有太大反应。方棋京自顾自靠近了一些，继续道：“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林砚还是不理他，于是方棋京就凑得更近了一点，道：“关于钟亦朗的。” 林砚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方棋京就知道林砚一定会对这个名字感兴趣，然而下一秒，林砚冷冷道：“我说过我讨厌陌生人离我太近。” “我们都认识半年多了，在你眼里还算陌生人？”方棋京感叹道，“到底什么样才算和你相熟呢？” 林砚有点想念方棋京最初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虽然剑拔弩张，但却不像现在一样，字字句句都是钩子，就等着他一不小心咬上。 “你看见外面‘暂停营业’四个字了么？”林砚把整理好的箱子往柜台上一放，柜台长久没人擦拭，弹起一层薄灰，“出去。” 方棋京被呛得咳了一声，他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拦住了准备走的林砚。 “让开。” “不愿意做朋友，那就做个交易吧。” “军方近期的实验项目到了瓶颈，有个数据怎么算也算不出来。”方棋京抢在林砚拒绝前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如果你能帮我们算出来，我愿意给你提供一些钟亦朗的信息。” 林砚冷淡道：“不需要。” “战斗视频也不需要吗？”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方棋京笑笑，道：“我的车就在外面，走吧。” 短暂的思考后，林砚放下箱子，跟着方棋京上了车。 这是林砚第一次坐他的车，虽然非常不礼貌地直接坐在了后排，但并不影响方棋京的心情变得美好，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在后视镜看到林砚乖乖坐在后面时，心脏会有细微的颤动。 不过林砚的乖只是假象，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维持人形的药，神态自若地放进嘴里。 方棋京看见了，立刻问：“你在吃什么？” “维生素。”林砚回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体不好么。” 方棋京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一边敲方向盘一边道：“我那里有联邦发的营养剂，一会你拿一些回去。” 林砚从后视镜直视着拒绝了他：“不需要。” “你不需要，小老虎也不需要吗？” 冷不丁的一个钩子就这样甩给了林砚，但林砚哪是那么轻易上当的，他冷静得连神色都没有一点变化：“什么小老虎？” “你的灵兽啊。”方棋京一个拐弯把车开进了军区实验基地，“就在这里，我养了它好几天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车子停好后，有实验人员过来接林砚走专门通道去实验室，而一边的方棋京刚一下车，就被站在一旁的卓亦然狠狠拍了一下。 “行啊棋京，你还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方棋京看着林砚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卓亦然还在低声追问：“你用什么借口把他抓来的？我看他看你的目光可不怎么友善，你不会是把人绑过来的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方棋京瞥了他一眼，“我用钟亦朗的战斗视频作为交换，他同意了。” “你还真打算把钟亦朗的视频给他啊！”卓亦然的声音都提高了，在发现自己吸引了周边一些目光后，他又压低道，“林砚那么聪明，那些战斗视频他只要看一遍就绝对能记住钟亦朗的打法，你这是在帮他作弊！” “他们为了进军方把联赛奖品都改了，我这点手段跟他们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方棋京不以为意，“而且就算我不透露，以林砚的野路子打法，钟亦朗也不见得是对手。” 卓亦然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了一点不对劲儿，他吸了一口气，不解道：“不对啊，方棋京，你以前不是这样评价林砚的。” 方棋京抬眼看了看他，卓亦然抓着头发，眼神中越发透露几分怀疑：“好像就是从几个月前你再次见到林砚开始，你这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以前你可不会天天去宠物店门口蹲他，而且你今天下车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的。”卓亦然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你不会是喜……” 后面没说出来的话被方棋京一记肘击掐断，卓亦然捂着肚子，控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林砚被实验人员带着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 颜玉：喂！不要随意拉踩啊！！！ 第28章 “这么快就算好了？” 方棋京大步走过去，林砚淡淡地看了看他，道：“数据不全，没办法算。” “这样啊……”方棋京点点头，“辛苦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林砚没动，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高于地面两阶的门口处微垂着眼看着方棋京：“视频。” “你上车，我放给你看。”方棋京微微走近，在林砚耳边低声道，“毕竟这属于保密文件，你不可能带走。” 林砚的目光在方棋京身上停了停，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保密文件？” “你用尽各种方法都找不到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大概也不会同意过来。” 两个人对视片刻，林砚先抬腿向车走去，方棋京在他走过自己后，给了站在一边的实验人员一个眼神，随后也跟了上去。 卓亦然站得离他们远了一点，听不清他们说话，看得云里雾里，刚准备跟上去问问，就被身后的实验人员叫住。 “卓副队，请等一下。” 卓亦然回头，跟林砚一起下来的那个实验人员已经走过来，把几张稿纸塞到他手里，道：“方队让我把这个给你。” 卓亦然打开看了看，纸上面写着一堆数字符号，很是杂乱，他看不懂，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刚刚那个年轻人演算时用的草稿纸，方队叮嘱我留下来。” 于是卓亦然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但林砚写得毫无章法，他看得头疼，忍不住吐槽道：“不是没算出来么，这种东西还留着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通过草稿纸找出来点思路？” 突然，卓亦然止住了话。 “思路……”他快速翻看着草稿纸，喃喃道，“对啊，找思路。” 卓亦然转向一旁已经走到车旁边的方棋京，林砚这回坐在了副驾驶，方棋京在他后面也跟着上了车。 他迅速把草稿纸收好，对实验人员道：“刚刚他算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只问我要了数据，然后拿了支笔就在纸上开始算。”实验人员一边思考一边回，“我本来还担心他算完了会把纸带走，结果算完了他就直接把纸留给我了。” “啧。”卓亦然忍不住道，“他对这些很懂啊。” 实验人员连连点头：“他对这些实验数据特别熟悉，而且计算的准确率很高。卓副队，这是你们从哪里请来的专家么？” “……算是吧。”卓亦然的目光停在两个人上去的那辆车上，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他应该发现数据有问题了吧。” “你还真猜对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没发现，后来他走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下回再来就教我一眼就能看出缺什么数据的技巧。” 卓亦然觉得实验人员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在期待着林砚多来几次一样，想起方棋京之前对于林砚的评价，他不得不提醒道：“你们确定没泄露重要数据吧？” 实验人员摆摆手，道：“这个请放心，方队长叮嘱过，我们用的数据都是之前错误研究方向的失败数据，没什么参考意义。” 卓亦然这次沉默片刻，啧了一声，目光再次看向两个人坐上的那台车里，不解道：“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地去算啊？” . 车内。 时长三分钟的全息战斗视频播放完毕，方棋京收好播放器，微微侧过身看向林砚，用朋友间闲聊的语气开口道：“跟他打，有把握吗？”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林砚的回答，于是伸手拍了下林砚的肩膀，鼻腔发出疑惑的“嗯”的声音。 林砚被这一拍打断了思路，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回道：“嗯。” 方棋京啧了一声：“……好冷漠啊。” 林砚无视了方棋京这种没话找话的行为，那个视频他刚看了个开头悬着的一颗心就基本放下了，钟亦朗的战斗基础十分扎实，但打法中规中矩，不具备很强的自我意识，老手不难猜到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招。 跟颜玉打，他或许能打个有来有回，但跟自己，撑不过五回合。 颜玉的临场发挥能力很强，在两方实力不相上下的时候，应变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综合来看还是颜玉的胜算更大一些。 林砚在心里很快理清了这些，方棋京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轻笑道：“看来是真的没问题了。” “多谢。”林砚转身就准备开车门，“告辞。” 车门纹丝不动，方棋京看着他轻叹一口气，似乎在感慨：“你还真是用完了人家就一脚踹开啊。” 方棋京这辆车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隔音防爆效果都很好，一旦反锁无论里外都很难打开，同时，无论车内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一概不知。 “所以方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林砚摊开手指了指车门，“准备反悔了吗？” 方棋京笑起来，语气有点无奈道：“你怎么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我好歹也是特种部队的队长，没必要出尔反尔。” 林砚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车门。 “林砚，你不用这么防备，我只是想跟你多聊几句。” 方棋京自认为拿出了自己最诚恳最真挚的态度，况且他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确实很久没见到林砚了，有点怀念之前跟林砚聊天的日子了。 可惜林砚并不领情，不仅不领情，还很不客气：“我们有熟到可以一起聊天的地步么？” “……好吧。”方棋京被噎得没脾气，“那我们说正事，下周比赛，你们多半会和这支队伍交手，对上钟亦朗的，是你还是颜玉？” 因为上次出手在网上引起一番风波，所以这次，林砚决定秉承着颜玉能出手自己就不动的原则，道：“颜玉能搞定。” “你对自己教出来的人挺有信心？” “你又开玩笑了。”林砚牵牵嘴角，“我就是一个机甲师，职责就是造机甲，怎么能教一个专业的战斗师打比赛呢，战斗方面都是颜玉自己悟出来的。” 方棋京也不拆穿，只是继续道：“等颜玉拿到冠军进入联盟，我会申请让他加入特种部队，我亲自带他。” 林砚终于抬眼看向他，方棋京在那一瞬间的目光里接收到了很多种情绪，不过最终都变成了淡淡的戏谑：“那颜玉会很高兴呢。” 林砚这个语气实在不像是真心的，方棋京揣摩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道：“你怀疑我另有所图？”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的这个行为叫作弊啊。”林砚觉得方棋京问的问题很好笑，哼笑一声道，“如果我因为这个战斗视频赢了钟亦朗，那么你，就是破坏联盟赛事公平的罪魁祸首。” 他顿了顿，再次看向方棋京，道：“这对你的名声可不好，日后被人翻出旧账，晋升无望哦。” 方棋京笑出了声。 “没有这个视频你也会赢，至于所谓的‘公平’……”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再次着重嚼了嚼这两个字，“公平早在冠军奖品设立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 林砚马上反问道：“你在质疑联盟比赛的公正性？” 方棋京用一种明知故问的目光看着林砚，看了一会儿才回道：“联盟机甲大赛举办过这么多届，什么时候给出过这样的冠军奖品？” 林砚摸不透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想套自己的话，于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以前没有，不代表一直没有。” 方棋京嘲讽一笑。 “林砚，你很聪明，同样很多疑。”方棋京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已经猜出来我为什么让你算一份毫无意义的数据，对吧？” “你想看我的计算思路，你早就开始怀疑我了。”林砚开诚布公道，“我的计算方法的确跟别人不同，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几个月前在宠物店那次？” “是。” “你一定要拿我的计算思路，是想证明什么？” 林砚很少一次性跟自己说这么多话，方棋京一边觉得稀奇一边又对他这种突然转变的对话方式有点不适应，道：“以前你跟我说话还绕绕圈子，现在不装了？” “我多疑，你也不是什么善茬。”林砚摊开手，“没必要继续绕圈子，绕来绕去谁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方棋京爽快地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我在内网查到过一个人的战斗视频，他的打法和你如出一辙，我用了点手段搞到了他的信息和他曾经在研究院留下的实验演算草稿，一会儿就能跟你的对比一下。” 方棋京微顿，他观察着林砚的神色，企图抓住一些情绪起伏：“他叫001，你知道么？” “知道啊。” 方棋京心跳一滞，立刻追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这次林砚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与方棋京预想得不太一样，不是被拆穿后的慌张恼怒，而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茫然。 第32章 “什么关系……”林砚皱着眉想了想，最终有点艰难道，“我们算是认识吧。” “我查到001在二区收过徒弟，你又恰巧在二区生活过，战斗方法和计算方式是不是他教给你的？你们是师徒关系？” 这次林砚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 方棋京登时愣住。 研究院并未登记001的死亡状态，他所查到的信息虽少，但也从未有这方面的指向，可这两个字从林砚口中说出来轻飘飘的，太淡然了。 好像在陈述不容置疑的事实。 “我都没有查到他已经死了，你居然知道。”方棋京的声音提高，“为什么这么肯定他死了，你看到了还是你参与了？” “这个你应该去问研究院而不是问我，毕竟001是他们的人。”林砚继续道，“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现在查这件事，因为牵扯到我会影响最近的比赛，我无法到场，那么颜玉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你不会想看到这个局面。” 方棋京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情平复了一点道：“你说对了，我的确是要靠你去拦住那支队伍。” “你跟钟亦朗有仇？还是跟他背后的人有仇？” “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在赛场上教训一下他们。”林砚笑道，“放心，合规的。” 方棋京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我只是不希望那支队伍拿冠军，不需要搞什么非常手段。” “既然这场联赛我们的目标相同，那也算是达成短暂的合作了。”林砚冲他点了下头，“合作愉快。” 方棋京伸出手，在林砚握过来的那一刻道：“合作愉快。” 短暂的相握后，林砚干净利落地准备离开，在车门打开那一瞬间，方棋京突然叫住了他。 林砚的胳膊搭在车门上沿，微微低头。 “林砚，你可以多笑笑。”方棋京探出一点身体，看着林砚的眼睛道，“笑起来显得更真诚一点。” 第29章 “今晚，是二区机甲大赛的冠军之战——” 历经几周终于到了冠军赛，主场的赛台更大更精美，台下的观众席位也更多，台上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对双方队员进行介绍，林砚和颜良并排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颜玉随着主持人的点名站出来与观众打招呼。 “你还真没猜错，到最后留下来的果然是我们和钟亦朗的那支队伍。” 颜良把顺势把带来的吃的递给后面的宁意，见林砚没有搭话，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钟亦朗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他们的对面就是那支队伍的座位席，林砚看见钟亦朗起身后并没有往台上走，而是径直走向反方向的位置，微微弯下腰和面前坐着的人说了些什么。 那位置刚好避开灯光，钟亦朗又挡在那人面前，等钟亦朗说完话侧开身子的时候，林砚才看见那个人。 可惜戴着口罩和帽子，林砚看不清他的脸。 颜良也看了一会，但距离太远场内又太吵闹，他实在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只能用胳膊肘碰碰林砚，问：“你看清他们说什么了吗？” 林砚微微眯起眼睛。 “一会儿的比赛好好打，输了你知道什么下场。” 钟亦朗微垂着眼，低低应了一声是。面前的男人似乎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不耐地挥挥手：“赶紧上台吧。” 台上已经开始叫自己的名字，钟亦朗清楚自己应该马上上台，专心应对比赛，步子都迈出去了，却突然又停住。 他回过头，语气中带着一点恳切的希望：“我弟弟……” “他参加的是保密项目，跟家人不允许有任何通信。”男人微抬起头，把眼睛从帽沿下露出来，上下打量着钟亦朗，“不过等打完比赛，我会允许他给你写封信。” 钟亦朗的眼睛瞬间亮了：“谢谢您！”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了，钟亦朗快步走上台，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嗤笑。 旁边的人非常有眼色，立刻道：“这个钟亦朗真是不懂事，都说了是保密项目还多嘴去问，您的脾气也是真好，还愿意给他这个参赛机会。” “怎么说这个机会也是他弟弟给他换来的，而且就是一个二区的比赛，让他上场也没什么。”男人抿了口一旁准备好的茶水，继续道，“不过他弟弟倒是挺可惜的。” 旁边的人表情一滞，试探性道：“他弟弟已经……” “是啊，不过那也是他自愿的。”男人的语气中没多少惋惜，而是有几分赞赏，“他知道自己烂命一条帮不上钟亦朗，现在这个局面是他这条命的利益最大化了。” “那……您就不怕钟亦朗知道？”察觉到男人的脸色变得不悦，旁边的人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万一发起疯来，坏了您的好事怎么办。” “我怕什么。”男人嘲笑道，“是他弟弟自己找上我，主动要参与这个项目，实验室的柜子里现在还留着他的申请书，钟亦朗就算告到联邦去也没有理。如果他不打算走寻常路，来跟我玩硬的——”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那这世界上消失一个孤儿也是很容易的事。” 说完，他还转过头，似乎在询问旁边的人的意见：“你说呢？” “额，是，您说的都对……” 旁边的人擦了擦头顶的冷汗，眼睛转了转，试图转移这个越来越危险的话题：“咱们先看比赛，先看比赛。” 而五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大错特错的话。 钟亦朗的机甲被对手一个滑铲踢飞，在边缘处堪堪躲过对方的炮轰，狼狈地想爬起来，却在对手新一轮的攻击下只能滚到角落。 目前的局势显然已经处在下风。 男人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旁边的人已经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满，下一秒，钟亦朗被对手彻底击飞，机甲的报警灯极速闪烁，随后彻底熄灭。 “废物。” 这两个字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尤其突出，片刻，工作人员把困在机甲里的钟亦朗救了出来，钟亦朗推开来检查他身体的医务人员，踉踉跄跄地跑回座位席，站在男人面前。 “对不起，我……” “你输了。” “我还没有！”钟亦朗急于辩解，语速都加快了不少，“三局两胜，我下把一定会赢的。” 男人微抬着头，一字一顿道：“一个二区的小屁孩都打不过，你没有机会了，滚吧。” 钟亦朗僵在原地。 旁边的人立刻示意来人把钟亦朗拉走，钟亦朗被拖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剧烈挣扎着喊道：“等等，刚刚是意外，我可以的——我可以赢！” 他的声音很快被其他观众的吵嚷淹没，男人有些烦躁地揉揉太阳穴，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实验不让我省心，比赛也给我掉链子。” 旁边的人悻悻笑道：“现在这个情况，您看……让哪个替补上比较好？” “那些替补都是一群连钟亦朗都不如的废物，指望他们？”男人冷笑，他看着台上蹦蹦跳跳欢呼着下台的颜玉，道，“他叫颜玉是吧？行，我来会会。” “我都说了你们不用担心！你看，轻轻松松就赢了嘛！” 颜玉接过宁意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大口后仍然在喋喋不休：“你们三个就把心全放在肚子里，等着我下一局直接提前结束比赛！” “少在这骄傲，要不是刚刚钟亦朗露出了一个小破绽，你以为你能这么快结束比赛？” 颜玉不满林砚对他泼冷水，争辩道：“能抓住破绽也是我的实力好吧，有本事也让他抓我的破绽啊。” 颜良最知道自己弟弟什么样，本来就骄傲，在这种开门红的情况下再夸两句，估计就直接鼻孔朝天了。于是拍拍颜玉的肩膀，叮嘱道：“还有两把呢，好好打，别出错。” “放心吧哥。”颜玉冲他挤挤眼睛，脸上掩不住兴奋，“等着我带你们冲进联赛拿到冠军吧！” “等会。” 颜玉顺着声音看向林砚，林砚抬手指了指赛台，道：“他们换人了。” “换谁了？”颜玉马上转过身张望起来，“诶，那个人怎么戴着口罩和帽子啊，不好意思见人吗？” 颜玉看不出来，但一边的颜良却瞬间想到上一个这副打扮上场的人是谁。 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颜良看向林砚：“会不会是他们临时请的外援？” “不知道。”林砚也皱着眉，他在大脑里快速地过了一遍那支队伍的资料，最终道，“我没有在参赛战士中见过这个人的资料，要么是机甲师要么是挂名外援。” 颜玉倒不是很在意，大手一挥道：“管他是谁呢，反正都是对手，打赢就行了。” “别逞强，也别掉以轻心。”林砚总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但遮得太严实实在看不出来，最终只是道，“一会如果有任何不受控制的情况，我和你哥会立即叫停比赛，你不许硬撑。” 第33章 颜玉不以为意：“能有什么意外啊。” 中场休息的恰巧结束，主持人在台上请两位选手就位，颜玉最后喝了一口水，然后转身就准备再次上台。 颜良在后面不放心道：“记住我们说的话，不许逞强！” “知道啦知道啦！” 赛场观众席的最佳位置，卓亦然趁着脖子观察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第一时间用力拍了下身边的方棋京：“棋京，蓝方换人了！” “我不瞎，看到了。” “可惜他又戴帽子又戴口罩，完全看不到脸。”卓亦然若有所思，“诶，棋京，上一次咱俩看见这个装扮的好像还是林砚吧，难道因为那个视频火了，连这身装扮也有人模仿上了？”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无聊吗？” 卓亦然讨了个没趣，看着台上的两个人互相握手之后，又问方棋京：“你觉得这局谁能赢？” “林砚。” “大哥拜托你走走心听一听我的问题行吗？”卓亦然无语，“我说这两个人里谁会赢。” “林砚。包括最后二区的冠军，也一定是林砚。”方棋京顿了顿，补充道，“……和他的队伍。” “……你现在满脑子除了林砚没别人了。”卓亦然捂住了脸，感慨道，“你已经被他迷惑了，再也不是那个冷静的队长了。” 台上的比赛已经正式开始，方棋京一边吃着茶点一边道：“之前那张草稿纸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计算方式和思路都跟001之前留下来的一模一样。”卓亦然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到这个001，我向研究院那边发了一份询问，那边否认001已死亡这个情况。” 方棋京道：“那我要见他。” “早问过了。”卓亦然押了一口茶，“人家不同意，说001现在正在参与院内的保密项目，如果没有联盟的指令，绝不可能见任何人。” 方棋京啧了一声。 卓亦然看着台上两个人有来有回地打着，道：“棋京，现在这个情况真急不来，咱们没有合理的理由见001，研究院更不可能疯了主动让001来见我们，所以林砚才是我们的突破口。” 卓亦然的表情变得郑重，他用力拍拍方棋京的肩膀，大有一副天降大任的意思：“棋京，我相信以你跟林砚的关系，你一定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一些线索的。” 方棋京目不斜视：“我跟林砚什么关系。” “你们那天可是在车里聊了那么久，而且我记得，他走的时候你还送了他基地一大半的营养剂。” “我是看他身体不好。” “你怎么不看看我呢，咱俩相识这么多年，你有送过我吗！”卓亦然大怒，“你个重色轻友的混球，送营养剂也就算了，基地里一共就那么点新摘得草莓，你也全送出去了，你有考虑过我这个跟你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吗？！” 见方棋京不说话，卓亦然越想越气：“反正这个事就交给你了，问不出来拿你是问，你……” “嘘。” 卓亦然的话被突然打断，方棋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道：“看赛场上。” 红方的机甲被一炮轰开，还没等爬起来，立刻被蓝方一拳打翻，随后蓝方扑上来，抬脚踩碎了蓝方机甲的右臂。 好在红方反应还算快，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舍弃断裂的右臂，一个翻滚躲过了下一秒蓝方对于驾驶位的致命一击。 “好阴毒！”卓亦然惊道，“如果刚刚没躲开，驾驶位里面的人非死即伤！” 方棋京的表情有点凝重：“你觉不觉得这个打法有点眼熟？” “……” 卓亦然的表情一点点变了，他的嘴唇颤抖片刻，也没把话说出来。 “野路子打法。”方棋京道，“准确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野路子打法。” 卓亦然还记得方棋京之前就评价过这种打法，完整的打法招招致命，非常阴毒狠辣。 “野路子打法不是林砚的打法吗？”卓亦然喃喃道，他想起来赛场上那个人的装扮，难以置信，“难道他是……” 方棋京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可能，那个身高体型绝不是林砚。” 滴—— 赛场里忽然响起长笛声，伴随着黄色的警示灯，台上的两台机甲被强制叫停。 主持人接到通知后迅速上台，清清嗓子道：“红方因为个人原因叫停比赛，本局蓝方胜利，当前战绩1:1！” 观众席一片哗然。 方棋京紧紧盯着选手席那里，赛场上的颜玉被医务人员搀扶下台，走回队员所在的席位，短暂的中场休息后，方棋京看见他被宁意带到了后面。 随即，代替他走上赛场的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 卓亦然皱眉道：“看来他们已经清楚这局要输，紧急叫停换人也是为了降低自己的损失，减少己方伤亡。” “换上来的人……”方棋京的手微微攥紧：“是林砚。” 卓亦然的眼睛微微瞪大，他探出身体仔细看看台上遮盖严实的人，又回想了一下林砚的身高体型，慢慢坐回位置上，喃喃道：“好像还真是……” “棋京，”卓亦然看向旁边脸色绷紧的方棋京，犹豫道，“你觉得林砚的胜算有多大？” 沉默片刻，方棋京摇摇头。 “我们一直都不知道林砚的真实实力，唯一看到的那场关于他的比赛也只不过是场表演赛，林砚根本没有认真打。” 卓亦然的脸色也不是很乐观：“现在这个局势，最糟糕的情况不是林砚输掉，而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方棋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蓝方招招式式都是杀意，普通观众可能看不出来，但方棋京和卓亦然非常清楚，颜玉刚刚能手脚健全的下赛场，完全是叫停叫得及时。 如果林砚打得过，那自然是好事，但如果林砚打不过，下面的队友又没能及时发现问题申请停赛，那就糟糕了。 方棋京拧着眉看了看林砚队员所在的位置，倏得站起身，迈开步子就向那边走去。 “你干什么！”卓亦然大惊，连忙跳起来抓住他，“那边是选手席，你去做什么！” “我去跟他的队员说清楚，顺便观察场上的情况。”方棋京道，“在这里，我还不会对蓝队做什么。” 林砚走上台时，回头看了一眼被宁意带走的颜玉。 颜玉一定是感受到了这个对手的实力远高于自己，所以一直打的都是防守站，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躲过驾驶位的致命一击。 不然，如果那一炮真的轰过来，他现在一定已经被抬离赛场了。 男人站在赛场的另一边，看见他走上台，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你的队友实在让我不爽，不过你们认输的速度也是超乎我的想象。”男人的语气嘲讽，冲林砚伸出了手，“你可以现在就认输，不然你的下场会比他还要惨。” 林砚握住那只手，低低地笑出了声。 “果然人的品性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你还是那个没有任何原则底线的烂人。”林砚微微抬起头，帽沿下的目光直视着男人，一字一顿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秦、阳、元。” 作者有话说： ---------------------- 修改了一下之前一笔带过的地方[墨镜] 第30章 “这么正规的比赛居然还有人半途投降, 啧啧啧，到底是二区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对比赛胜利的执念。” “二区么, 都是一群半吊子在玩机甲，你指望他们能玩出什么名堂啊。” “你看你看, 红方新上场的参赛队员也?遮得?严严实实，两方还都戴着帽子口罩，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诶——说不准两边都请的是外援呢, 怕露脸以后不好接活了呗哈哈哈哈……” 从第二局红方认输开始，台下观众的议论声就一波高过一波，大多数人都是来看个乐子，没有专业知识，自然看不出内里?的弯弯绕绕，对于这种中途弃赛的逃避表现发出鄙夷。 以前的比赛中, 也?会遇到选手中途弃赛, 但那种选手一般在春季赛就被?淘汰了, 不会有机会进入总决赛。主办方难得?一遇这场景, 为了平复观众席的吵闹，让主持人上台询问一下两位选手的意见，希望可以提前结束中场休息，尽快进入第三轮比赛。 “你认出我?了？” 秦阳元握住林砚准备松开的手, 道：“你是谁？” “红方机甲师。”林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悦道，“没礼貌的东西，如果你不懂赛场礼仪，我?可以好好教教你。” “好啊！”秦阳元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正常的兴奋，他走近林砚一步, “你想怎么教我?？像你的队友一样打?不过就跑吗？” 林砚嗤笑道：“就凭你？” “就是我?啊。”秦阳元没有生气，他继续靠近林砚，似乎想更仔细地打?量，“但是这回你没有叫停的机会了，我?一定会让你下不了赛场。” 第34章 “额……那个，”刚刚上台的主持人看看秦阳元又看看林砚，忍不住开口道，“如果两位都准备好了，那咱们要不然现在就开始比赛？” 秦阳元马上道：“当然可以。” 主持人立刻看向林砚。 林砚微微点头：“我?准备好了。” “好！”主持人转向观众席，高声道，“二区机甲大赛总冠军争夺战第三轮，现在开始——！” 林砚转身上了机甲，刚刚颜玉开得?那台损伤严重，短时间无?法?修理，所?以现在这台其实是连级别都没有正式测过的备用机甲。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红方选手更换了机甲，这台机甲在赛场的级别测试是……”主持人顿了顿，“是s级，嗯……不错的机甲。” 到了总决赛的赛场，s级早就不算稀罕物，而且刚刚颜玉那台机甲还sss级的顶配战甲，这样一对比，差距未免太过于明显。 机甲上的差距可以通过实力来弥补，但是在双方实力不相上下时，输在机甲的配置上，又显得?太可惜。 林砚迅速启动?机甲，简单拨弄几个按钮，一边熟悉操作系统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攻击方式。 机甲是他自己造的，一切利弊他都很清楚，况且在他使用机甲从来不论级别，至于他现在这个对手秦阳元—— 林砚在思考到底是废他一条胳膊还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机甲的指示灯忽然闪了闪，紧接着，一条申请跳到了他的面前。 是秦阳元申请和他进行对话。 战斗机甲通常配有雷达搜索功能，在野外发生意外失联时也?能轻易被?其他战斗机甲搜索到，两台机甲无?论型号级别，只要在同一片信号范围内，就可以相联。 “蓝方居然向红方发起申请？”主持人对这个场景表示震惊，“迄今为止赛场上从未出现两个对手一边聊天一边比赛的情况，赛场上一分就可以决定胜负，任何一点对手的信息都对比赛结果有着至关重要的影……” 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主持人就看见林砚的机甲同意了申请。 “这……”主持人目瞪口呆，不过专业素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我?们的红方选手也?是不走寻常路，这么果断的接受了对方的申请，想必心里?一定是已经有了对策吧。” 机甲内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林砚刚一通过申请，秦阳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还真敢同意。” 林砚操纵着机甲侧身进攻，语气平淡道：“为什么不？” “有意思。”秦阳元躲过攻击，干净利落地回身一脚扫过，“你那个队友……颜玉是吧，他的战斗方法?是谁教的？” 林砚就知道他跟自己对话一定有目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自己被?认出来，可当这个问题一出口，林砚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难道看不出来？”林砚一边笑呵呵地反问，一边回手一炮把秦阳元轰出几米，“——这招熟悉吗？” 秦阳元那边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等他爬起来，就看见林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了他的身，一脚踢在机甲的驾驶位。 这一脚极重，秦阳元被巨大的冲击震到眼前发黑，凭借战斗记忆操作机甲站起来，但对手对他的战斗方式极其熟悉，而且总能提前算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并?且直接给予重击。 反复几次，秦阳元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盯着面前的机甲，恻阴阴地道：“原来，咱们也?算师出同门啊。” “师？谁是你的老师？”林砚一记勾拳扫过去，秦阳元的机甲顿时咔擦一声脆响，驾驶位都被?挤压成了一个凹型，“谁又跟你算同门？” 秦阳元的笑声有些疯：“颜玉也?是吧，都是他教出来的，怪不得?我?看他的招式也?有些眼熟。” 他像是自毁一样，顶着林砚的炮猛地扑过来，大有一副要死一起死的架势。林砚呼吸一滞，千钧一发之际调转方向，这一炮落了空，在赛场边缘炸起滚滚尘土。 “颜玉学?成那个半吊子，他不生气吗？”秦阳元的声音越来越高，似乎生气的更像是他自己，“他不是瞧不上一切废物吗？怎么还能容得?下颜玉？！” 林砚觉得?他大概是疯了，出招完全?不考虑后果，同时也?破绽百出。林砚一边招架着他，一边嘲道：“说别人是废物之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可秦阳元好像根本?没听到林砚说了什么，又或许是听到了，但不在意，自顾自地，咬牙切齿狠狠道：“早知道是这样，刚刚在赛场上就不应该客气，就该在刚开始打?的时候直接把他弄死。” 砰——！ 林砚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从赛场的边缘瞬间移动?到秦阳元身边，勾住他的机甲，借助着自己的机甲将它撬起，然后飞起一腿扫过去，直接踢到赛台边缘！ “非常漂亮的连招！”主持人激动?万分，“红方选手以极强的专业水平精准地擦过赛场边缘，在背后偷袭了蓝方！只不过只差了一点点，就差一点，蓝方就出局了！” 在秦阳元飞出去的那一刻，林砚迅速冲了上去，在他落地瞬间抬起一脚重重踩下。 机甲已经接近四?分五裂，驾驶位的凹陷导致机甲的主体?几乎全?压在秦阳元的身上，在这个破碎的仓位中，主持人的声音渗了进来。 “我?认为红方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远距离轰过来一炮，但是红方选择了近距离压制，啊，蓝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比赛已分胜负，让我?们恭喜……诶，等等，红方在做什么？” 秦阳元忍住胸口翻涌的血气睁开眼，林砚已经举起了炮，黑漆漆的炮口直直对着驾驶室—— 他想杀自己。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林砚冰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你没有机会了，你今天就会死在我?手里?。” 秦阳元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巨大的冲击让他耳鸣，所?以他没听到林砚后面的那句话。 “你早该死的，当初就不该留你一命。” 就在炮火开始蓄力的那一瞬，秦阳元抬起沾着鲜血的手，用力拍在一个隐蔽的按钮上。 主持人看出林砚的意图，惊呼道：“蓝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红方选手立即住手！” 但是已经晚了，炮口已经隐隐露出了火星。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突然调转炮口，本?来应该轰击到秦阳元机甲上的炮火打?在了旁边的台面，台面被?生生击穿，飞石炸裂，险些砸到第一排的观众。 赛场内一片慌乱。 工作人员和医务人员蜂蛹上台，将林砚和浑身是血的秦阳元从机甲里?带出来，秦阳元被?医务人员围住的时候还在笑，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没能一起带走你。”他盯着林砚，断断续续道，“……太可惜了。” 林砚的目光定在秦阳元那台机甲上。 驾驶室下面一个不易察觉的位置上高频闪着红光，像是催命的符咒。 那是机甲的自毁装置。 这种装置通常用于战斗型机甲，一旦启动?，机甲再受到任何攻击就会在第一时间爆炸销毁。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装置。 两台机甲的距离太近，林砚就算反应再快，也?不可能马上操控机甲躲开，一旦这一炮打?在了秦阳元的机甲上，下一秒，他也?会随着爆炸被?炸成碎片。 秦阳元想拉着他一起死。 这场比赛以极其惨烈的局面告终，林砚的队伍虽然取得?了最终胜利，但林砚本?人因为违规操作被?红牌警告，禁赛三个月。 赛事?结束后，颜良问林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二区，林砚摇摇头，比赛刚结束那会，他看见了方棋京，这场比赛生出的事?端这么多，方棋京一定会来找自己。 但走出赛场，林砚却只看到了卓亦然。 “临时有紧急任务，棋京先离开了。”卓亦然看见林砚就直接道，“不过他托我?给你带句话，下周末他会去宠物店找你，有很多事?情他需要你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林砚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事?情的发展因为秦阳元的突然出现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他也?不确定这些事?还能再瞒方棋京多久。 他又想起来方棋京跟他说的话。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相信一下方棋京？ 林砚一路都在犹豫，他就这样一边想一边走，在走过一个小巷的时候，猛然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林砚闪身躲在拐角处，在那人跟上来的时候突然伸脚，对着那人的小腿一踹。 那人一声痛呼直接跪在地上，林砚压住他的胳膊，道：“为什么跟着我?？” 不成想那人居然剧烈挣扎着转身，林砚怕他手里?有武器，立刻后退一步。 那人转过身仍跪坐在地上，他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口罩。 第35章 林砚看到那张脸，瞬间愣住了。 钟亦朗盯着林砚，嘴唇颤抖：“真的是你……” 他向前扑了一步，一把抓住林砚的手，激动?得?声音不稳。 “小白，是我?啊，我?是哥哥。” 第31章 自从林砚在这?具身体里?重生, 他就无数次设想遇到原主亲人朋友的场景。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应该是亲人，然后自己可能会面临质问，指责, 甚至是哭求，让自己归还这?具身体。 然后应该是朋友, 彼此相处久了自然也会发现问题，不过朋友的反应或许不会像亲人那样激烈，但终归是个隐患。 林砚当初用各种方法追查原主身份, 可查到最后也只查出一个名字，没查出一点关于原主亲人朋友的信息。 而后面又发生太?多事情，导致他连这?个名字都快忘记了。 直到刚刚，有人再次叫出了这?个名字。 “小白？”见林砚有些发愣，钟亦朗迅速站起身，担忧道, “你怎么了？” “我……”林砚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将小白的资料与?钟亦朗的资料快速串联起来?, 扯出了一个能跟他所了解信息对?上的谎, “我去参与?了一场实验，之后脑子就经常很乱，反应……也有些慢。” 钟亦朗有点怀疑地看着他，林砚垂下的眼睛转了转, 随即清清嗓子, 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开口道：“哥，我没事，你放心吧。” “变化确实有点大……”钟亦朗喃喃道，不过下一秒他就把林砚紧紧抱在怀里?, “还好你没事，我当时?听?到你们实验室出事的时?候吓死了，还好出事的不是你参加的这?个实验。” 实验室出事？ 林砚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点，钟亦朗刚一松开他，他就立刻问：“实验室出什么事了？” 钟亦朗一愣，道：“你……不知道？” “我参加的这?个实验是保密实验，参与?途中禁止跟外?界接触。”林砚观察着钟亦朗的神色变化，“我才刚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去了解。” “这?样吗……”钟亦朗抿抿嘴，林砚能看出来?他在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钟亦朗把林砚带到了一个酒馆。 这?个酒馆位于二区边缘贫民?窟附近，林砚上辈子虽然在这?一片呆过，但也仅限于他刚刚从福利院跑出来?的那几?年，后面经济条件好了他就搬到了市中心。 十?多年没再来?过，林砚的记忆已经很模糊，贫民?窟的现状似乎比自己当初那会好了一些，至少?他一路走来?，没有再看见流浪汉跟狗抢吃的的场景。 钟亦朗带着他穿过一条小巷走进酒馆，酒馆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明显是认识他们，一见他们进来?立刻挂上殷勤的笑容迎过来?，迅速给他们收拾干净出一张小圆桌。 “还是老样子吗？”老板搓着手问钟亦朗，但钟亦朗没有搭理他，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看看林砚，故作惊叹道，“哎呀，好久不见小白了，看着真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林砚摸不准老板跟小白的交情如何，但钟亦朗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索性也没说话。老板连着在两个人这?都吃了闭门羹，也不气?馁，反而更殷切地为他们介绍起来?酒馆的招牌。 钟亦朗只听?他说了两句话就抬手叫停，直接道：“还是老样子。” “好嘞。”老板连连点头，“您二位稍等。” 老板一走，钟亦朗就发出一声嘲笑，道：“真是十?足的狗腿子。” “他怕是忘了以前怎么欺负我们的了。”钟亦朗看着老板爬上高凳，伸手要把放在最上面的好酒拿下来?，冷笑道，“自从知道我现在在秦先生手下做事，每次再来?都是这?副嘴脸。” 林砚眉头一紧。 之前打比赛的时?候他就在疑惑秦阳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二区的冠军赛，冒出来?钟亦朗一匹黑马已经很不正常了，而秦阳元是什么身份，作为研究院院长的独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区区二区机甲大赛的冠军，如果秦阳元想要，根本就没必要出面，有的是人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给他。 但如果钟亦朗是在为秦阳元做事…… 那么这?支队伍幕后的操控者就是秦阳元，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夺冠，而是让这?支队伍夺冠。 林砚想起来?自己当初问方棋京，知不知道泄露钟亦朗战斗视频这?件事是在作弊，是在破坏比赛的公平性。 而方棋京的回?答是，这?场比赛早在冠军奖品设立的那一刻就不存在公平了。 这?些话在林砚脑海里迅速穿成了一条逻辑线，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最开始的疑点。 冠军奖品。 冠军奖品的设立就是有预谋的，二区的是，一区的更是。 而这?些人大费周章，只是为了给秦阳元铺出一条路——他的队伍会拿到二区冠军，进而直接空降一区参加四强争夺战，再顺理成章拿到一区冠军。 一区的冠军奖品是免试进入联盟军方。 林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秦阳元已经把手伸到了军方，而且这?一步走的非常高明，因为秦阳元选择了钟亦朗。 从身份上来?看，钟亦朗自小在二区长大，家境贫寒，年少?时?读书都读的是慈善学校。而从实力上来?看，钟亦朗有很扎实的基础，虽然在战斗技巧上有待提高，但好歹也是通过二区比赛一点一点打上去的，而且人也很年轻，是个可塑之才。 历届比赛的冠军都会被联盟重点关注，钟亦朗进了联盟，总有一天会坐到重要位置。 没有人会把钟亦朗这?个二区出身的穷小子和秦院长的独子联想到一起，更没有人会发现钟亦朗实际是在为秦阳元做事。 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有了解释，为什么颜良颜玉团队原先的机甲师会突然背叛，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机甲师信誓旦旦说他们那支队伍一定会拿冠军。 一切都有迹可循。 如果不是自己这?副身体和钟亦朗有着这?样的关系，而钟亦朗又对?原主毫无保留全盘托出，林砚就算再聪明也很难想到这?一层。 林砚又想起来?方棋京说希望自己这?支队伍拿冠军，结合他前前后后对?自己的“帮助”，林砚几?乎可以确认，方棋京是知道内幕的。 方棋京是联盟军方的人，可他即便知道却没有直接提出，而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阻止。 看来?，联盟内部也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 钟亦朗见林砚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想到了以前的难过事，马上安慰道：“没事，以后哥保护你，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林砚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钟亦朗现在把他当成小白，才会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这?一切，这?种信任让林砚有种被石头压住的窒息感，很罕见的，他心里?生出一种不太?舒服的情绪。 相互利用相互算计林砚经历了很多，但被这?样单方面无条件信任，还是第一次。 利用别人对?自己的信任是一种很卑劣的行?为。 但是话又说回?来?，钟亦朗信任的人是小白，而利用这?份信任的人是林砚。 理清了这?层关系，林砚很快调整心情恢复了平静，如果日后有机会，他会多给小白烧点纸作为补偿。 “哥，”林砚现在已经可以十?分自然地喊出来?，他看向钟亦朗，“秦先生对?你好吗？” 钟亦朗明显顿了一下，事实上秦阳元对?他好不好林砚早就在今天的比赛场上就看得清清楚楚，说难听?点，秦阳元大概根本没把钟亦朗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当条还算忠心的狗还差不多。 “挺好啊。”钟亦朗最终还是挤出了一个自认为轻松的笑容，“要不是有你引荐，秦先生真不见得会同意我跟着他，我更不会有机会去参与?这?场比赛。” 这?话一出，林砚再次怔住。 钟亦朗能跟着秦阳元，居然是小白在背后引荐。 林砚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当初他在调查小白身世的时?候，查到小白曾经去一家制药公司做了志愿者。 当时?林砚还觉得奇怪，小白是孤儿出身，如果为了钱去做实验品试药还勉强说得通，但作为无偿的志愿者，林砚属实觉得他脑子有点问题。 但如果那家制药公司是跟研究院有合作，那一切又都说的通了。 小白用自己的身体和秦阳元达成合作，主动?参与?甚至可能还号召孤儿院的其他人一起参与?这?场实验，来?换钟亦朗脱离贫民?窟的机会。 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小白或许已经成功了。 钟亦朗会顺利进入联盟，不仅是他本人，他以后的爱人，孩子，都会享受联盟公职人员家属的各种福利，永远摆脱贫民?窟的身份。 第36章 林砚还记得自己重生后第一次照镜子，镜子里?面倒映出来?的就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长相清秀，但肤色却是一种营养不良的苍白。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危害力的人，居然敢去和秦阳元谈交易。 “来?，二位慢用！”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端着酒走过来?了，林砚没仔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他现在的思绪有点乱，想也没想直接拿起来?喝了一大口。 喝到嘴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这?是果汁？” 钟亦朗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这?大概是他这?段日子唯一一次真正开心：“不是果汁是什么，你又不能喝酒，你忘了你小时?候偷喝我的酒，喝一次吐一次吗。” 林砚只能佯装自己被呛到，低着头没接话。 好在钟亦朗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林砚问道：“小白，今天是二区机甲大赛的总决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比赛现场呢？” 第32章 “我听说今天是二区机甲大?赛的总决赛, 挺好奇的，就过来看看。” 钟亦朗只参加了第一场比赛，输给颜玉后?他甚至都没能继续留在赛场上, 就被秦阳元命人带走了。而最后?一场比赛林砚又?全程戴着帽子口罩，即便日后?有人查比赛视频, 也不见得能认得出来他。 横竖钟亦朗也没见他上过赛场，自?己一口咬死?是观众能免去很?多麻烦。 林砚笑盈盈地看着钟亦朗，目光真诚地好像他是真的来看比赛一样：“哥, 你为什么只上场一局呢？” “我那局……输了。”钟亦朗挠挠头，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所以秦先?生让我下去了。” 林砚顺着他的话?道：“那确实有点可惜。” “也不算可惜，毕竟当时上场打比赛就是为了等赛后?……”钟亦朗止住后?面没说完的话?，喝了一大?口酒，道, “你怎么突然对机甲大?赛感兴趣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这些?的。” 林砚摸不准小白以前是什么性子, 所以只模棱两?可地回道：“不算感兴趣, 只是来看看。” 钟亦朗“哦”了一声，略显遗憾道：“秦先?生为了这次比赛打造了很?多台顶级机甲，如果你对机甲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仔细看看。” “比赛的专用机甲可以随便拿出来么？” “秦先?生认为上过一次赛场的机甲就没有用了, 因为高手会通过短短几分钟的打斗推断出机甲的优劣。”钟亦朗解释道, “所以这些?机甲往往会在比赛结束之?后?被销毁，销毁之?前我们都可以去随便看。” 林砚忍不住“啧”了一声。 自?己当初靠着一场比赛就能判断出机甲优劣的时候，秦阳元还是一个闹着离家出走的青春期叛逆少年，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这件事。 钟亦朗看林砚一副有些?嫌恶的样子, 就问：“怎么了？” “没事，”林砚道，“只是觉得这样挺浪费的。” 一台机甲的制造成本那么高，秦阳元说销毁就销毁。如果是林砚，核心零件拆下来改良一番，就又?成了一台新机甲。 看来秦阳元接管研究院后?，手头相当富裕。 “秦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可能是真的不差这些?钱，也可能是觉得比赛比这些?钱更?重要。” 他说到这，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道：“那支赢了我们的队伍，秦先?生不会放过他们的。” 林砚虽然对秦阳元的秉性有些?了解，但那是因为他上辈子跟秦阳元有些?交际，可钟亦朗和秦阳元又?没有，他怎么会如此肯定秦阳元会做出背后?暗害的事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秦阳元现在已经不再掩盖自?己的想?法，所以身边人都知道他阴狠记仇，报复心极强。 秦阳元的手段其实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林砚在赛场上明确对他流露过杀意，所以要报复，第一个报复的绝对是自?己。 钟亦朗一边喝酒一边叹气：“我被带出去后?没能看见后?面的比赛，更?不知道队内参赛的人是谁，不过不管是谁，输了比赛，都不会好过。” 林砚其实有点好奇如果他知道参赛的就是秦阳元，并且还输了比赛的表情，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在钟亦朗手中那杯酒快要见底的时候，林砚终于把话?题带回了他最初的问题。 “刚刚在外面，你说实验室出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话?一出口，钟亦朗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微微靠近林砚，低声道：“实验室发生了小规模的暴动，实验人员六死?多伤，好几个实验体都跑了。” 林砚疑惑道：“实验室为什么会发生暴动？参与?的实验人员们发生冲突了？” “不是。”钟亦朗紧紧皱着眉，“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参与?实验的那几个研究员关系都很?好，目前传出来最可信的说法，是实验体主动攻击研究员。” 林砚上辈子也短暂的接触过活体实验，但选用的实验体一般都是白鼠兔子，偶尔也会选用黑猩猩，长?臂猿一类和人类拥有相似基因的动物，但是一旦涉及这种有攻击能力的动物，都会配备完善的守卫。 实验体伤害人的行为不仅是在林砚的研究生涯中没出现过，在整个联盟，都极度罕见。 “那……那些?实验体现在抓回来了吗？” 钟亦朗的目光微微扫过酒馆中的众人，随后?看向林砚，很?轻地摇了摇头。 实验体出逃对于研究院来讲是一级危险事件，尤其这次出逃的实验体还极具攻击性，但林砚从来没听见方棋京提起过这件事，那也就意味着，要么这件事的危机程度不够让方棋京重视，要么这件事研究院根本没打算上报军方。 大?概两?年前，秦阳元就已经从秦院长?手里把研究院接管过来，他接管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掉了很?多秦院长?在时的很?多项目，着手进行新的研究方向。 当然这些?事情林砚也只是听说，他那个时候已经签了军方的保密协议，只一心管好手上的项目，无暇去了解其他事情。 他也没想?到秦阳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危险系数这么高的实验体一天没找到，对公民造成的伤害就永远是一个未知数，日后?东窗事发，追究起来，秦阳元这个负责人第一个被问责。 但秦阳元好像不是很?在意，否则如果真的想?找，也不至于找了这么久都没有音讯。 “那这件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秦先?生叫停了项目，研究院的实验项目那么多，少一个也不会怎样。”钟亦朗看了看林砚，见他沉默着没说话?，清清嗓子，道，“不说这个了，小白，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林砚在二区的住所是颜良给找的，他不想?透露出去，于是回道：“我在大?学里面打工，老板包吃住。” “那你的老板人还挺好。”钟亦朗低头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硬塞到林砚手里，“今天出来的比较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这个给你，里面是我跟着秦先?生之?后?拿到的钱，你拿去花，别太辛苦。” 林砚看了一眼手里的卡，立刻放下，拒绝道：“这个我不要。” “哎呀你拿着就好了，”钟亦朗直接站起身，把卡硬塞在林砚衣服的口袋里，还摁住了他的手，“秦先?生对我挺好的，我吃得好住得也好，这些?钱我花不上。” 林砚垂下眼睛看着卡，问：“这里面有多少钱？” “十多万星币呢。”钟亦朗语气轻快，见林砚没有再推脱，他才放下心，“是一次性付清的，秦先?生大?方吧。” 大?方吗？ 林砚捏着卡。 原来在秦阳元眼里，十万星币就可以买钟亦朗这条命。 恰好这个时候，钟亦朗的手机响了，对面大?概是有什么急事，林砚坐在他的对面也能隐约听见手机里的人说话?的语速很?快。 “秦先?生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去处理一下。”钟亦朗急匆匆地站起身，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止住要走的脚步，“自?从你说要去做志愿者之?后?，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你了。” 这或许是一个得到秦阳元那边消息的契机，林砚存下了钟亦朗的联系方式，钟亦朗又?再三?叮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他，见林砚点了头才离开。 钟亦朗走后?，林砚独自?坐在那整理思?路。 通过刚刚的聊天，其实不难看出，原主小白与?钟亦朗的感情非同一般，而且钟亦朗对小白非常信任，完全可以成为林砚安插在秦阳元身边的一个内应。 但或许也是因为太了解，今天钟亦朗也不止一次对林砚的行为举止发出疑惑，只不过因为重生这种事太过离奇，钟亦朗更?愿意相信“小白”只是性情变了。 第37章 只要林砚的身份没暴露，钟亦朗这边就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但是秦阳元这边可就有些?棘手了，别看现在秦阳元没什么声响，那是因为他受着重伤，但等他能顺利爬起来的时候，为了找林砚，多半会把二区翻个底朝天。 之?前盯着自?己的是方棋京，好不容易两?个人有了共同的利益，短暂达成了合作关系，又?冒出来一个秦阳元。 林砚揉着太阳穴，眉头越拧越紧。 有一句话?叫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研究院与?军方水火不容，破开现在这个局面的最优解已经摆在了林砚面前。 秦阳元再厉害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与?整个联邦军方作对，况且自?己现在有方棋京这个短暂盟友，让他保证自?己的安全不是个大?问题。 可林砚如果真的这么做，那他会变成小老虎的秘密多半也守不住了。 方棋京前前后?后?对他试探了这么多次，林砚都不为所动，比赛一结束居然主动找上门，方棋京怎么可能不起疑。 唯一的方法就是等。 方棋京说，下周末他会来宠物店找林砚，林砚拿下了这次比赛的冠军，他们的合作关系依然存在，林砚也还有谈判的资本。 而且这个资本现在多了一条，实验体暴乱伤人后?出逃，可以给秦阳元制造不小的麻烦。 林砚掏出手机，找到方棋京，编辑好消息，果断摁下发送键。 【周末见。】 第33章 周末算是大学里学生比较少的时候, 上了一周课的学生们要么窝在?寝室里养精蓄锐，要么和?朋友结伴去附近的城市玩耍。 而林砚的宠物店也?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方棋京看见这个?牌子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总归是两个?人有了合作关系, 林砚终于对他表露出一点重视，以前的林砚别说是关门清客等着自己, 自己进?门没被?赶出去都是他客气了。 方棋京推门进?去的时候，林砚正?坐在?柜台后面，听见声音微微抬眼。 一周没见, 方棋京总觉得林砚好像遇到了烦心事，眉头之间一直微微蹙着，连身形都消瘦了一点。 “随便坐，我?去拿点东西。” 林砚简单招呼了他一句，随后转身上楼。方棋京记得楼上就是那个?撞了自己好几次的蜗牛房，也?记得狭小的空间内摆满了各种组装机甲用?的器材, 他在?下面等了一会儿, 就看见林砚抱着一个?箱子下来了。 方棋京走过去想帮忙接一下, 林砚却把箱子直接扔在?地上, 他蹲下身打开盖子，里面是拆散了的机甲零件。 方棋京随手拿起来一个?仔细看了看，这个?零件的做工十分精细，但边角处有很明显的磨损, 显然是近期使用?过的。 方棋京一边把玩一边道：“你做的？” “当然不?是。”林砚起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目光盯着方棋京手里，“你再仔细看看。” 方棋京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他用?指腹用?力摩挲了一下，不?出意外感受到了军方制造时雕刻的模纹，他沉默半晌, 道：“你从哪儿拿到的？” “这是上周比赛时险些?被?我?一炮轰烂的那台机甲，你应该很熟悉吧。”林砚弯腰从箱子里又捡出来一个?，直接扔个?方棋京，“如果?拿去你那进?行详细鉴定?，估计连是哪一批次生产的都能查出来。” 方棋京把两个?零件一起扔回箱子里，指着箱子道：“这里面都是？” “不?全是，因为这不?仅是一台机甲的零件，不?过里面有模纹的很多，应该都是军方一批生产出来的。” 林砚顿了顿，看向方棋京：“军方最?大的机甲制造厂应该就是寻鲸制造，我?如果?没记错，寻鲸制造应该姓方，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可以保证寻鲸制造绝对不?会把任何零件私自售卖。”方棋京从箱子边走到林砚身边，“但是出了寻鲸制造，其他人会怎么做，我?不?能保证。” 林砚长长的“哦”了一声：“寻鲸制造只给?军方供应零件，你口?中的其他人就是联邦军方吗？” 方棋京微微挑眉，没肯定?也?没否定?。 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没办法把话说明，但是没有否定?往往就相当于肯定?。林砚得了这个?回答，仰靠在?椅子上，用?手背遮住眼睛，叹息道：“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更糟糕啊。” 这个?角度方棋京刚好可以看到林砚暴露出来的脖颈，他的目光在?上面来回扫视，直到林砚放下胳膊，方棋京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那箱零件，问：“所以，你是怎么拿到那支队伍的机甲零件？” 那天和?钟亦朗分开后，林砚回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跟跟钟亦朗一起去看看那些?机甲。 钟亦朗对于他能主动来找自己很高兴，当即带着他去看，还问他要不?要试坐一下，体验一把开机甲的感觉。 林砚拒绝，随即问道：“这些?机甲要怎么处理？” “拆开，然后销毁。” 钟亦朗话音刚落，几个?机甲师就冲过来开始拆机甲，大概是几个?人配合得并不?是很好，拆得又太急，一个?零件直接飞出来，直直向林砚砸过来。 林砚比钟亦朗先一步反应过来，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哎呦不?好意思。”一个?机甲师连忙过来道歉，“没砸到你吧？” “没事。”林砚弯腰顺手把零件捡起来，下意识用?力磨了一下，“给?……” “你”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上辈子林砚参与?了军方的研究项目后，每天经手的机甲零件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这种零件摸一下不?仅能知道是哪里生产的，甚至如果?想知道生产时间，仔细查查也?不?是难事。 机甲师眼巴巴看着林砚，伸手道：“麻烦还给?我?吧。” 几个?机甲师很快拆好，林砚看着他们把一箱又一箱的零件打包放在?车上，便问钟亦朗：“这是要送到哪儿？” “送去销毁。”钟亦朗跟着一起上了车，转头问林砚，“要一起去看看吗？” 林砚同意了，车开到半路，司机要去上厕所，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林砚看司机走远了之后，就对钟亦朗道：“那些?零件可以给?我?一箱吗？” 钟亦朗不?解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看完机甲大赛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对机甲蛮感兴趣的，就想拿几个?零件玩玩。”林砚展现出自己最真挚的一面，道，“放心，我?只是自己研究，不?做别的。” 钟亦朗看了他好几眼，还在?犹豫：“秦先生吩咐把这些?东西处理的，如果?流到外面……” “不?会的。”林砚马上保证，“我?不?会拿去卖，也?不?会拿给?别人，如果?你不?放心，我?拿回去玩几天就还给你。” 钟亦朗皱着眉想了想，道：“那你一会儿在?旁边等我?。” 似乎是不?放心，他再一次叮嘱林砚：“千万不?能拿给?别人，玩完了要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林砚听话地等在?一边，过了一会，钟亦朗果?然抱着一个?小箱子来了。 当然这些?没必要跟方棋京说，林砚只是道：“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有我?的办法。” 林砚不?愿意说的事方棋京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他坐在?林砚旁边，若有所思道：“这样看来，那支队伍的负责人很值得去查一查。” 他说完看向林砚，意有所指道：“不?过我?看你在?赛场上对对方的参赛队员痛下杀手，你们有仇？” 林砚脸上挂着不?怎么真诚的笑容：“因为他先对颜玉下死手的，我?不?过以牙还牙。” “是吗？”方棋京没那么好骗，“但我?觉得你们的打法都是想把对方往死里打，不?像是在?赛场上刚结的仇。” 林砚笑盈盈地看着方棋京，方棋京也?看着他，两个?人在?短暂的对视后，林砚忽然凑近了一点，道：“其实我?是在?为了你报仇。” 方棋京发出了“嗯”的疑问声。 “我?知道你近期饱受研究院的压制，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准备帮你出出气。”林砚笑得更开心了一点，“我?觉得在?赛场上合理暴打一顿研究院院长的独子，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方棋京也?笑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可是你后面真的想杀他了。” “是啊。”林砚的语气似乎有点遗憾，“我?意识到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杀了他，后面他一定?会杀了我?。本来都找好机会了，谁知道他居然要跟我?同归于尽，我?觉得我?这条命很金贵，跟他死在?一起太亏了。” 林砚摊摊手，道：“问完了吗？” 第38章 他知道方棋京肯定?早就查出来秦阳元的身份，来问自己只不?过是想套出来他跟秦阳元是什么关系，方棋京被?拆穿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谎是林砚自己说出来的，方棋京这么理解也?没问题，所以林砚将计就计，凑近了一点，眼睛笑得弯弯的，问他：“所以你开心么？” “如果?是真的我?会很开心，但是我?知道你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大骗子。”方棋京挪开视线，在?林砚退回自己座位上又道，“所以我?只有一点开心。” 林砚有点摸不?透他了：“我?骗你，你还开心？” “谎言无法避免地存在?于人与?人的交往之间，你骗我?很正?常。”方棋京道，“况且你确实帮我?出气了，看到秦阳元重伤躺在?医院，我?当然开心。” “看来有仇的不?是我?跟他，而是你跟他啊。”林砚啧了一声，“我?们的合作关系从这一刻开始，更牢固了。” “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我?觉得我?们彼此应该更坦诚一点，不?妨一起聊聊为什么我?们都会与?秦阳元结仇？” 林砚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先说。” “我?第一次见到秦阳元就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他这个?人太阴了，虽然说话做事没有特别失分寸，但跟他相处总有一种随时会被?卖了的感觉。”方棋京微顿，自嘲道，“不?过那时候我?还总被?派去跟他合作，越相处就越难受，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在?多年前的一场实验意外中，秦阳元弄死了好几个?与?他意见相左的研究员。” 这确实很符合林砚对秦阳元的印象，他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道：“后面军方没有追究吗？” “都说了是意外，意外就是不?追究的意思。那场意外也?把他炸成了重伤，他后面被?秦院长接了回去，躲在?研究院里养伤，近几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接手研究院，还主动提出要和?军方合作，甚至……动用?了他爹的噱头，点名?要求我?作为这次合作的负责人。” “秦阳元明知道你和?他不?合，却还要你负责你们的合作。”林砚反问道，“他是怕这场合作太顺利了么？” “我?也?不?明白，反正?实验进?展得相当不?理想，不?过……这还不?是重点。”方棋京突然看向林砚，“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林砚冲他挑挑眉。 “就在?前一阵子，秦阳元被?我?抓到有自己运输实验样品的路线，把军方的实验样品偷偷运回研究院。” 林砚淡笑道：“你们有合作在?先，实验样品本就是由军方提供给?研究院的，他这个?行为最?多就是提前预支一下自己的东西，算不?上大罪，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大概率没人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 “你说对了。”方棋京道，“可是，我?在?他的实验样品中发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哦？” “是一只小老虎，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方棋京四处张望了一圈，道，“林砚，那好像是你养的那只小老虎。” 林砚恍然：“真的吗？那你把它带过来给?我?看看。” 方棋京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没有接他的话：“我?以盗窃的罪名?逮捕了秦阳元，不?过秦院长很快就把他保释了。” “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我?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秦阳元大概也?是看出来这一点，知道我?注定?不?可能跟他站在?一起，也?就放弃对我?的拉拢了。” 林砚觉得最?后一句话很有趣：“他还拉拢过你？” “算是吧。”方棋京大大方方地承认，“毕竟我?这个?身份做很多收尾的事都很方便，他总归会弄出一些?烂摊子，如果?有人帮他收拾会方便很多。” 方棋京说完就看向林砚：“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我?跟秦阳元的仇可是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一时半会讲不?清楚。” “那就长话短说。”方棋京不?依不?饶，“在?这种事上也?要遮遮掩掩，你对于我?们的合作也?太没有诚意了。” “以后有机会会跟你说的，放心，绝不?让你吃亏。”林砚抢在?方棋京开口?之前道，“为表示诚意，我?用?另一件事作为交换。” 他凑近了方棋京一点，神神秘秘道：“秦阳元的实验室出事了，他的实验样品跑了。” 方棋京不?为所动：“我?知道，研究院早就上报军方了，但因为没有任何关于实验体的信息，所以我?们一直没抓到。” 他耸耸肩，道：“这个?事情貌似没有什么交换价值。” “这样啊……”林砚想了想，一脸无辜道，“抓了这么久都没抓到，你们应该是不?知道他的实验样品带有强烈的攻击性，是一级红色预警危险样品，甚至已经完成了制造暴动杀掉研究员的战绩吧？” 方棋京皱起眉：“什么？” “果?然不?知道。”林砚拄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道，“这么久了，我?猜那批实验体应该躲不?住了，如果?爆发大规模伤人事件，这件事的责任应该归为谁呢？” 方棋京没有说话，林砚就自顾自说下去：“本应该是秦阳元的，毕竟这是研究院的实验，但如果?查下去就会发现?，这个?情况研究院早就已经上报了军方，但因为军方的不?重视，导致实验样品迟迟没有被?抓捕——” 他看着方棋京，询问道：“那这个?责任，该是谁的呢？” “他上报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说明样品的等级是一级危险，更没有告知实验样品有伤人记录，属于知情不?报。”方棋京板着脸，冷冷道，“真正?追查下来他也?逃不?了责任，甚至责任比我?更大。” “诶呦喂——” 林砚真的要被?方棋京这种一板一眼分配责任的样子给?气笑了，他站起身，指着方棋京道：“你现?在?还没想清楚秦阳元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吗？他根本不?在?乎你们俩谁的责任更大，他只是想拖你下水。” “他自己是烂泥一坨，也?见不?得你好，他需要有一个?罪名?把你拖下去，无论这件事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他不?会介意两败俱伤，他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子。” 最?后，林砚叹了口?气，总结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 “在?比赛场这种只要认输就能活命的地方，他都愿意一命换一命，你真的要跟一个?不?怕死的疯子硬碰硬吗？” 第34章 方棋京陷入了沉默。 林砚以为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步策略，就听方棋京道：“你为什么这么了解秦阳元？” 林砚：“？”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好?像根本不了解我。”方棋京语气怪怪的, 他微微皱眉看着林砚，“但是?你却把秦阳元的脾气秉性摸得透透的, 为什么？” 林砚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为什么？” “你是?真的跟秦阳元有交集啊。” 方棋京的语气越发?不对劲儿，林砚瞪着他，半晌才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震惊之余憋出?来一句话?：“你在抱怨？！” 方棋京耸耸肩，不置可否。 林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道：“反正?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早做打算吧。” 方棋京对此没有回应，反而突然从一旁拿出?一个袋子, 递给了林砚。 林砚上下?打量着：“这是?什么？” “上次你拿回去的营养剂应该吃的差不多了, 我又给你带了点东西。” 林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次方棋京给他东西他就不想?要, 但又怕被过多纠缠，所以拿回来之后，除了水果洗干净吃完了，剩下?都放在二?楼的柜子里。 而这次方棋京又主动给自己带东西, 营养剂的保质期虽然挺长, 但也架不住一直增加，于是?他果断拒绝道：“不要。” 方棋京的手还那么举着，劝道：“你先打开看看。” 林砚看了他一会?，终于伸手接了过来。 袋子像是?高档商场的，林砚刚一打开, 就看见里面放着一盒红彤彤的草莓。 “我妈退休之后就很?喜欢搞一些园艺，有时候种花，有时候种菜。”方棋京见林砚的视线停在草莓上，继续道，“这批草莓我尝过了，很?甜，给你带点尝尝。” 隔着透明盒子，林砚都能闻到草莓的清甜，他的喉咙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 自己重?生之前草莓基本上是?自己的第二?主食，重?生之后一来手里没钱，二?来事情太多顾不上，草莓就一再降级，快从生活中消失了。 第39章 算起来，自己这辈子为数不多吃到的草莓好?像都是?方棋京给的。 “不要。”林砚嘴上仍然拒绝，但目光一刻也没挪开，“你上回给我带的水果我已经吃过了。” “那是?基地里种的，这个是?我家种的。”方棋京指了指袋子，“我觉得我家种的更好?吃。” 林砚的手已经悄悄伸进袋子里了，方棋京忍着笑把盒子拿出?来，直接走到洗手池前洗干净，再放回到林砚面前：“尝尝。” 林砚挑了一颗小的咬了一口，他本想?意思一下?，然后找个借口说草莓不好?吃，然后让方棋京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但是?……很?好?吃。 方棋京见林砚没吭声，只是?一直垂着眼睛吃，笑道：“我妈养花经常养死，但种菜种水果却种得很?好?，也是?蛮奇怪的。” “里面的营养剂也换了一种口味，上次的口味还吃得惯么？”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营养剂。”林砚把嘴里的草莓咽下?去，看向方棋京，“那东西甜甜腻腻的，吃着口感很?差劲。” 方棋京来了兴致：“那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话?把林砚问的一愣，除了草莓，他好?像真的说不出?来第二?个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前他难以养活自己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去选择吃什么，便宜的营养剂是?最经济实惠的东西，后来他有钱了，却对吃的没了执念，不管是?贵的还是?便宜的，在他嘴里都差不多。 他没说话?，但方棋京会?自己看，面前的盒子已经空了大半，于是?他道：“哦，草莓。” 林砚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吃了这么多，总归来说毕竟是?方棋京好?心带来的，吃完了连句话?都不说确实不太礼貌：“挺好?吃的。” 方棋京牵牵嘴角，道：“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林砚虽然没有当场表示不满，但是?手上已经非常明显地把草莓盒子往旁边推了推。 方棋京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直接笑出?了声：“不至于啊，又不是?什么很?难办的事，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林砚不会?随便答应，只是?道：“你先说。” “军方的机甲实验遇到了瓶颈，按照图纸和设计生产出来的这一批机甲竟然大多都是?残次品，找了很?多业内的专家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方棋京道，“我想?邀请你作为星际c大的机甲顾问，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砚哼笑一声，看着他：“如果我说不呢？” “我猜到你会?拒绝，因为你好?像一直很?讨厌有关?军方的一切事情。”方棋京看着林砚的眼睛，收敛了笑容，平静道，“但是?我认为，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个机会?。” 林砚示意他继续说。 “你和秦阳元的关系已经到了想?把彼此弄死的地步，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目前结果就是?这样?。而你和秦阳元的身份差距又很?大，如果我没记错，秦阳元挺喜欢使一些小手段，你敢保证自己能一直不被他阴到么？” 林砚淡淡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军方这么抗拒，如果是?因为身份问题，我可以帮你搞一个干净的身份。”方棋京顿了顿，“当然，作为交换，你要成?为军方的机甲顾问。” 林砚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这个交换我不满意。” 他站起身靠在门口的柜台边，逆着光看向方棋京：“你说要给我一个干净的身份，这句话?好?奇怪啊，我的身份哪里不干净了？你查出?来我以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我们从认识的那天起你就在调查我，查了半年多，查出?什么了？” 林砚摊开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给我的东西是?我根本不需要的，我为什么要免费帮你做事？方棋京，我看起来很?便宜么？” 方棋京抿抿嘴，道：“但你也不敢保证你的身份完全干净，所以如果我一直查下?去，总会?查到什么的。” “好?啊，那你查吧。”林砚无所谓道，“查到了尽快来抓我。” 方棋京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片刻，他终于还是?低了头：“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的你都会?给么？” 方棋京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在道德和底线不被触及的情况下?，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林砚的手指在柜台上有规律的敲了一会?，思考片刻后，他指着方棋京，道：“那我要你。” 方棋京：“……我？” “对啊，要你。”林砚重?复了一遍，“既然你觉得我的人身安全会?受到伤害，应该去寻求军方的庇护，那我为什么不干脆找你来保护我呢？ “你可以调动整支特种部队，也可以一个人单独保护，比军方申请的保护令好?用?多了。” 方棋京抬眼：“你还知道保护令？” “我还申请过呢。”林砚笑盈盈道，“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没有用?呢。” 军方保护令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申请下?来的，方棋京盯着林砚，林砚等了一会?没等来回复，就催促道：“同不同意？” 方棋京还是?没回答，他直接站起身向林砚大跨步走过来，就在林砚以为他是?要直接越过自己摔门离开的时候，方棋京突然在他身边停住脚步。 突然，他微微低头靠近林砚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成?交。” 呼出?来的气息是?热的，全都吐在林砚的耳朵上。林砚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侧开一点身体，入眼就是?方棋京一张放大的脸。 林砚否认过方棋京很?多东西，但唯独没否认过他这张脸，方棋京是?真的生了一副好?样?貌，又因为是?男生女相，眉眼非常柔和漂亮，让这副样?貌更升了一个档次。 “……你干什么。” 林砚向旁边躲了一步，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行为，方棋京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的心脏，痒痒的。 大概是?因为方棋京的行为过于亲密，自己不适应。 林砚在心里默默道，方棋京越界了。 “不是?你让我保护你的么？”方棋京一脸无辜，“为了你的安全，我当然要贴身保护啊。” 意识到他在故意调戏自己，林砚瞥了他一眼，咬牙回敬道：“那你以后可得随叫随到，时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呢。” 堂堂联邦特种部队队长，怎么可能随叫随到，林砚只是?想?讨回在嘴上吃的亏，根本没指望方棋京同意。 没想?到方棋京一口答应：“当然，我会?保护你不受到一点伤害。”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林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上下?打量着方棋京，声音都小了一些，板着脸道：“……保我不死就行。” “好?的。”方棋京抬手做出?邀请的手势，“那请问我的顾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呢？” 对于方棋京一反常态的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林砚只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正?常点行不行？” 方棋京哈哈大笑起来。 当天下?午，林砚就再次坐着方棋京的车，跨进了实验基地的大门。 卓亦然收到消息，带着其他实验人员来欢迎新的顾问，他看见方棋京的车缓缓开过来，停住后，后排下?来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人。 卓亦然：“……” 他抢先一步走到方棋京身边，压低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不是?要带顾问来吗？” 方棋京指指自己身边的林砚，面不改色道：“这就是?啊。” 林砚十分有礼貌的冲卓亦然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顾问，你可以叫我小林。” 卓亦然整个人好?像石化在原地，他的目光从方棋京脸上挪到林砚的脸上，最后停在他伸出?来的手上。 卓亦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低声道：“你是?觉得你戴了口罩我就认不出?来你了么？我在你们俩眼里是?傻子吗！！！” 隔着口罩，卓亦然好?像都能听到林砚强压着的笑声，他主动拉着自己的手浅握了一下?，随后道：“辛苦卓副队装一下?了，就当作不认识我。” 身后一群实验人员还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卓亦然只能平复完心情，转过身，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咬牙切齿地道：“这位就是?林顾问，大家欢迎一下?。” ----------------------- 作者有话说：卓亦然：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么[裂开] 第35章 因为之前方棋京说的是去请专业顾问来?解决难题, 所以实验人员们对于林砚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林砚简单跟大家打了一下招呼，就直奔主题道：“具体哪里出?问题了？” 第40章 立刻有一个?年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实验人员过来?, 回道：“我们新研制出?来?的机甲好像无法做到攻防速全面发展，三要素只能满足两点, 如果硬要把三点集齐，那么就只会早出?来?一个?三方面都不?行的东西。” 攻击，防守, 移速是战斗型机甲的基本三要素，但一台机甲很难同?时将这三要素都做到极致，军方的机甲再要求上肯定更高，难度上自然也高了一个?级别。 “有没有成品，让我先看看。” “有的。”实验人员立刻回道，“仓库里还放着我们最后一次组装好的机甲, 我带您去看看。” 其他实验人员还有工作要忙, 索性让那个?实验人员给林砚带路, 林砚跟着他一路走过去, 他多看了林砚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我看您好像很年轻的样子，您是研究生刚刚毕业吗？” 林砚摇摇头。 实验人员更震惊了：“这么年轻就已经读完博了？” “没有。”林砚冲他笑?了笑?, 虽然带着口罩, 但是眼睛明显弯了一下，“我在?机甲方面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一直都是自己研究的。” “啊……这样啊。”实验人员挠挠头，有点尴尬道，“我听卓副队说新的顾问来?自星际c大, 我以为我们是校友呢。” 卓亦然的消息都是从方棋京那里得?到的，林砚大概能想到方棋京是怎么说的，但卓亦然多半是会错了意，以为方棋京真从学?校里找来?一个?老?师或者学?生。 林砚看了他一眼：“你是星际c大毕业的？” “对，本硕博连读，去年毕业直接进了实验室，满打满算在?这里一年时间?了。” 林砚在?这两辈子的时间?里，其实都没有好好读过书，上辈子自从他从福利院跑走后，他就开?始了在?贫民窟讨生活的日子。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小白应该比他好一点，至少读完了义务教?育，可惜再高一点的教?育，就没有受过了。 或许人确实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更心?动一些，一听到他是本硕博连读的高知人士，林砚的目光都变了不?少，甚至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林砚。” “您好，林顾问。”实验人员立刻双手握上来?，“我叫乐嘉裕。” 实验废品统一放在?一个?大型仓库内，仓库里面还标了分?区，乐嘉裕带着林砚走到了最里面，推开?了一个?小门，进去后打开?灯。 林砚才发现仓库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 “这个?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组装的机甲。”乐嘉裕介绍道，“攻击力和?速度都很强，可惜没过防御测试。” 地上放着一台倒下的机甲，驾驶室有一个?很大的凹陷，林砚皱着眉道：“这防御力也太差了，如果是真人在?里面驾驶，这个?时候不?死也残了。” 乐嘉裕叹了口气：“之前的机甲都是着重保留攻防能力，但攻防投入得?多了，速度就提不?上来?，这台机甲着重提了速度，结果防御力就一落千丈。” 林砚绕着机甲走了一圈，在?手臂的位置停下，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乐嘉裕也走过去蹲在?林砚身边，就听他问道：“做防御测试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手臂格挡能减缓多大的冲击吗？” 乐嘉裕愣了一下，林砚指着手臂，解释道：“我看这个?手臂上没有太明显的攻击伤害，是没有去挡还是没来?得?及挡？” “应该是……没有去挡。”乐嘉裕犹豫了一下，“测试机甲的时候主要是考验这台机甲的基础性能，一般不?会去人为格挡。” 林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他招呼乐嘉裕：“帮我把它抬起来?。” 乐嘉裕赶紧过去帮忙，两个?人一起把机甲抬起来?后，林砚用力扯了一下已经变形的驾驶室门，一把把它拉开?。 “你要干什么？” “上去看看。”林砚双手一撑爬了上去，乐嘉裕在?下面急得?团团转，抻着脖子担心?道：“林顾问，你小心?一点啊，里面被打得?很多地方都碎掉了，你别受伤。” “我没事。”林砚的声音隔着机甲传来?，“你离我远一点，我看看能不?能启动它。” 乐嘉裕一边跑远一边叮嘱道：“你不?要开?太久啊，这个?机甲在?测试之后没有维修，里面很多线路都是断的，很容易走火！” 林砚摁下了启动键。 机甲虽然经历了重创，但功能还是很完善的，林砚左右打量一番，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台非常优秀的战斗机甲。 他驾驶着机甲围着仓库绕了一圈，把除攻击技能以外的其他技能都试了一遍，还没等他尝试一下连贯招式，机甲就发出?了警报声。 乐嘉裕在?旁边急忙喊道：“林顾问，你快下来?！” 林砚关掉机甲准备开?门，却突然发现驾驶室的门卡住了。 驾驶室本身就凹陷严重，他刚刚又暴力拆门，大概是碰掉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现在的情况。 乐嘉裕看林砚半天没下来?，跑到机甲边，用力拍了拍，喊道：“林顾问？” “门卡死了。”林砚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冷静，“我在?研究怎么出?去。” “什么？！”乐嘉裕可没有他那么冷静，一听到林砚被困在?里面了，立刻慌了，“这怎么办！要不?然我去喊卓副队过来?吧，林顾问你别紧张，我现在?就去！” “不?需要。” 乐嘉裕刚转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就听林砚吩咐道：“你站远点。” 乐嘉裕不?知道林砚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躲远了一点。 紧接着机甲内传来?一声巨响，乐嘉裕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机甲内又传来?一声比刚刚还大的声音。 意识到林砚在?干什么的乐嘉裕哆嗦了一下嘴唇，声音都不?稳了：“你你你别强拆啊……” 他的话音马上被淹没在?第三声巨响中，伴随着声音的，还有被踹开?一半摇摇欲坠的门。 林砚从里面钻出?来?，看了一眼还在?乱晃的门，皱了下眉，随即干脆利落地一抬手，不?知道拽了哪里，居然直接把门拽了下来?！ 乐嘉裕被这一系列操作震惊到瞪大了眼睛，哆嗦着手指，指着被林砚扔在?一边的门：“你……你徒手把它卸了？” “这种情况你把卓亦然他们叫过来?，他们也只能强拆，而且从外面拆还没有从里面拆方便。”林砚向乐嘉裕走过来?，道，“机甲既然是你们自己组装的，那肯定知道有些零件拆下来?并不?需要多大力气。”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能非常精准的找到那些零件，乐嘉裕看林砚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他指着已经没有门的机甲，道：“那这个?怎么办啊……” “这个?不?是已经淘汰了么？”林砚回头看了一眼，不?解道，“难不?成你们还要用？” 乐嘉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抓着头发道：“但是这个?毕竟是我们现阶段最好的成品，我们还要在?它的基础上进行研究，你这……这可怎么办啊。” 人是他带进来?的，本来?真的只是想让林砚看看，结果现在?机甲被拆成这样，要是以后真的还要在?这台机甲上做研究，他和?同?事估计都要费更大的精力。 林砚有点无奈地啧了声，见乐嘉裕真的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安慰道：“没事，真要还用的话我也有办法，我能修。” 乐嘉裕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嗓子眼里来?回跳动：“都成这样了，你还能复原？” “能。”林砚的回答十分?肯定，“我见过的所有机甲，都可以复原。” 乐嘉裕犹如吃了一剂定心?丸，但反应过来?林砚到底说了什么，他又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你过目不?忘？还是说，你，你有什么独门绝技？” 林砚不?再跟他解释这些，刚刚在?机甲上查看一番已经让他有了对策，于是只是道：“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你先带我去见方队长。”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卓副队长也可以。” 办公室内，四个?人面面相觑，卓亦然最先开?口道：“林……顾问，乐工说你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林砚点点头，道：“我去看过了，其实你们已经把这台机甲能做的做到极限了，任何?改变都只能让它走下坡路，不?能再往上了。” 三双眼睛看向他，林砚又道：“我的意思是，它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乐嘉裕明显有点慌了，刚刚林砚可不?是这样说的，他是说有办法了，自己才急忙联系得?卓亦然。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方棋京就先道：“所以你的方法是？” 林砚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看着方棋京道：“机甲战斗看两方面，一是机甲的基础属性，二是操控机甲的人。” 第41章 “既然机甲已经没办法再优化了，那可以从人的方向入手。” “我们研究顶尖机甲就是为了给人军队中最优秀的一批人使用，打造精英队伍。”方棋京道，“他们打败了成千上万的竞争对手，各方面已经达到身体的极限了，再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砚摇摇头。 他看着在?座的三个?人，道：“就算是一支所有人都顶尖的队伍，人终究是独立的个?体，人与人之间?必然存在?细微差异。我认为可以利用这个?差异，为每个?人打造专属机甲，必定能把机甲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卓亦然立刻道：“这怎么可能！先不?说人力物力财力这些的消耗，你怎么敢保证能精准发现每个?人的优缺点，并且完美利用？” “要想真正?达到突破，必定要付出?时间?精力。至于发掘每个?人的优缺点……”林砚看着卓亦然，语气肯定且自信，“我能保证我可以做到。” 卓亦然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十岁开?始协助别人修理机甲，十一岁就能独立维修，十二岁制造出?自己的第一台机甲。我有这个?实力给每个?人量身定制机甲，就看你们敢不?敢让我去试。”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方棋京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林砚脸上，道：“好，我可以让你试。” 林砚垂着眼睛微微笑?了笑?。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有没有试验的人选。” “有。”林砚顿了顿，他的目光看向卓亦然和?乐嘉裕，随后毫不?避讳地对方棋京道，“但是我想单独告诉你。” “我走我走。”卓亦然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拉起来?还处于懵的状态的乐嘉裕，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低声说，“他俩有点什么事就喜欢偷偷摸摸的说，我都习惯了，你以后也得?习惯。” 乐嘉裕：“……啊？” 卓亦然一脸嫌弃，道：“因为方棋京是个?重色轻友的混球，我跟他这么多年的兄弟，都比不?过林顾问冲他笑?一笑?。” 俩人一路小声嘀咕着走出?门，办公室门刚一关上，方棋京就说：“现在?只剩我们俩了，说吧。” 林砚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颜玉。” “颜玉？”方棋京皱眉道，“为什么是他？” 林砚深吸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我们拿了二区冠军，不?久之后就要参加一区的联邦机甲大赛，我本身也要为颜玉制造出?一台高质量机甲，这个?机会来?的刚刚好，你们可以通过这一次看到我的实力，颜玉也可以拿着这台机甲打出?好成绩。” “所以……你是想用军方的高级材料和?先进设备给颜玉造机甲，让他的冠军之路更加顺畅一点。”方棋京打量着林砚，笑?容中透露着明显的不?高兴，“好一招借花献佛啊，可惜，不?可能的。” “为什么？” “这批机甲是以后应对大型战事的保障，是完全保密的状态，绝不?可以出?现在?赛场上，被别人拆解。”方棋京道，“况且颜玉也不?是保密人员，又年纪轻轻，有泄露机密的风险。” 林砚皱皱眉，没说话。 方棋京一直看着他，等了一会才道：“不?过，我倒是有个?人选。” 他指了指自己，在?林砚略显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我。” “你给我设计出?来?一款机甲，我亲自去评判。”方棋京道，“怎么样，敢不?敢试试？” 林砚盯着他：“你才是真会算计啊。” “我们是合作状态，这是双赢。”方棋京探着身子，离林砚近了一点，“而且你给我设计出?来?一台优秀的机甲，保不?准哪天我就开?着它救了你一命呢？” 林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最好是。” 方棋京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语气顿时轻松不?少：“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上面证明你的能力，我们需要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 方棋京笑?道：“一场战斗。” 第36章 军方有一块专属的测试基地, 一般用来测试实验品的各项数值，自从上一次的机甲测试没通过，这块基地就一直没被人再开启。 “基地里有实时监控, 你出手的时候注意点。” 林砚侧过头看了一眼方棋京，意外道?：“没想到啊, 你居然?好心会提醒我。” “于公，你是我介绍进来的，真要是被查出来有什么问题, 我也脱不了干系。”方棋京停住脚步，见林砚转过身看向自己，才继续说，“于私，我本人也不希望你被军方盯上，影响我们后续的合作。” 林砚哼笑一声, 道?：“你总算有了那么一点合作的诚意了。” “我一直都很?有诚意的。”方棋京的表情有点无辜, “只不过你好像从来没感受到。” 说话的这会功夫, 两?个人已?经一路走到了测试基地, 基地正中央摆放着那台前几天被林砚一脚把门踹掉的机甲，而乐嘉裕和卓亦然?站在?机甲旁边。 林砚走近了才听?见两?个人在?聊什么，卓亦然?指着机甲问：“之前不是说被拆了么，这么快就修好了, 林砚修的？” “也不全是……”乐嘉裕组织了一下语言, 道?，“准确来说应该是林顾问指导我们修的，你别说，林顾问这个人真的挺厉害的，他看待问题好像一直都有新思路, 跟常规的方法不太一样。” 卓亦然?满脸写着不理解：“你是说林砚现?在?已?经可以指使你们做事情了？” “诶，别这么说。”乐嘉裕连忙阻止，他想了想，道?，“这不能?算指使，最多算是指点，他给我们提供了新思路，我们按照他的思路去做。” 卓亦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余光瞄到林砚已?经走了过来，于是马上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林砚走到他身边，对他笑了一下，道?：“卓副队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我没说啊。”卓亦然?矢口否认，“术业有专攻，研究不是我的强项，我不对你们实验方面的事情做评价。” 林砚点点头，赞许道?：“有道?理，所以一会儿的战斗测试，卓副队要不要来试试？” “不是棋京上吗？” “他要在?旁边做记录，没办法专心操作。”林砚道?，“不过他说你跟他的水平差不多，你来也是一样的。” 卓亦然?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方棋京果然?站在?操作室外，看见自己抬头，挥了挥手。 卓亦然?又看了一眼林砚，对方已?经打开了机甲驾驶室的门，场内现?在?只剩自己和乐嘉裕，于是，卓亦然?抓了把头发，嘀咕道?：“我上就我上。” 说完，他又叮嘱乐嘉裕道?：“你在?下面观察机甲的状态，如?果有问题的话立刻叫停。” 这个测试场地主要是为了测试机甲的防御力和速度，一共设有六个可移动的攻击炮口，操作台可同时控制。卓亦然?打开对讲，连接到林砚的机甲上，询问道?：“林砚，能?听?见我说话么？” 林砚的声音稳稳传来：“可以。” “好。开始之前我跟你再次说明，这次测试主要是测试防御和移速，不涉及攻击测试，我方将对你进行攻击，你可以躲避，但不可反击，如?果有任何问题及时叫停，听?懂了吗？” “明白。” 卓亦然?推动了基地的开启把手，伴随着地面微微低沉的震动声，林砚突然?看见另一台设备连接上了，随即听?到了方棋京的声音：“开始了。” 林砚一边启动机甲，一边问道?：“你在?卓亦然?身边？” “没有，我用的是分?机。”方棋京停住了，随后笑了一声，道?，“咱俩说话他是听?不到的。” 那边的卓亦然?已?经开始了进攻，林砚熟练操作着机甲进行躲避，顺手还打开了机甲的上方视野，看了看方棋京的位置，道?：“你应该再往左站一些，那才是纵观全局的最佳位置。” 方棋京没动，他知道?林砚在?看他，于是微微向前探了探身体，道?：“但是我现?在?站的位置是观察你的最佳位置。” “观察我？”林砚轻松地躲过一波连击，微微缓了一口气，道?，“看我会不会死吗？” “你怎么总把死挂在?嘴上，多不吉利。” “我是唯物主义者?。”方棋京听?见林砚似乎笑了一声，随后有些无奈道?，“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关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情况了。” 方棋京也笑，他看了一眼操作室内聚精会神发起攻击的卓亦然?，回道?：“你也没被打中啊。” 卓亦然?已?经把同时攻击的炮口增加到三个了，三个方向几乎是封锁了基地内的所有道?路，但林砚总能?从各种角度擦着边躲过。 第42章 卓亦然的手停在增加炮火数量的按钮上，为了保证林砚的安全，他还是先按在?了对讲上面。 “现在准备增加到四个攻击口，同意的话请回复‘同意’。” “同意。”林砚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点轻松，“下次可以直接加，不用问我。” 第四个炮口在?下一秒启动，多了一条攻击路线，林砚的操作似乎更快了一点，方棋京一边观察一边道?：“现?在?还有闲心跟我聊天么？” “聊点我想听?的。” 方棋京想了想，问道?：“比如?？” “比如?……”林砚突然?操纵着机甲用力一跳，单手抓住场地的上边缘，用惯性把整个机甲荡起来，完美躲过各方向的攻击，“我的操作怎么样？” 不过下一秒，传来的是卓亦然?的声音。 “我靠——！”卓亦然?整个人扑在?操作台前，拉近视野仔细看了看林砚抓住的那一块极小的凸起，惊道?，“林砚，你是要飞吗？！” “你也没说不允许这样啊。” 规则确实没说不允许，但是这个操作过于惊险，凸起只有一小块，而这个操作需要精准定位凸起的位置，跳起，再单手抓住，甚至要借力躲过炮轰。 这中间任何一步出了问题导致的后果都是很?严重的，卓亦然?实在?不知道?林砚是真的不怕还是真的有把握。 “你……”卓亦然?不知道?是被惊得还是被气得，他用力拍了一下操作台，道?，“不许这样，太危险了！” 林砚直接掐断了通话。 卓亦然?直接被气到七窍生烟，他看了一眼外面悠闲的方棋京，顿时更气了，立刻招手示意他进来。 方棋京刚打开操控室的门，就听?见卓亦然?大吼道?：“你快管管他！这种不要命的测法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方棋京歪着头看了看下面的林砚，道?：“他出不了事，你就测你的吧。” “你！你们俩！”卓亦然?操作按钮的声音都随着怒气越来越大，方棋京直接关上门退出来，回到了他一直站着的地方。 林砚在?刚刚的攻击中还抽空看了一眼操作室，方棋京听?到他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卓副队长生气了？” “他担心你出事。”方棋京道?，“他认为你的操作太危险了。” 林砚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后问：“那你认为呢？” 方棋京在?本子上写了什么，随后合上本子，看向机甲上那个摄取外界画面的小小摄像头：“我认为这对你来说只是小儿科。” 这个角度林砚在?机甲内刚好能?与方棋京对视，机甲自动捕捉到了方棋京的面容，随后十分?贴心的放大查看。 于是，林砚就看到了一张清晰的放大的帅脸，他一边不停手下的操作，一边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方棋京似乎能?通过机甲看到，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你在?看我？” 林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淡淡回道?：“别做梦了。” 上面的卓亦然?已?经把炮口加到了五台，方棋京惊于林砚居然?还能?跟自己聊天，他观察了一会儿，发自内心夸赞道?：“你真的挺厉害的。” “比你厉害？” “那可不好说。”方棋京看着林砚躲避的速度越来越快，心里也有点痒痒的，“哪天有空比一场，就知道?了。” 林砚在?完美躲避过一次□□炮弹后，突然?叫了一声：“方棋京。” 方棋京：“嗯？” “如?果坐在?操作室的人是你，你有把握打到我么？” 方棋京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认真看了看卓亦然?的操作，又看了看林砚的躲避方式，最后回道?：“不能?。” “卓亦然?的操作已?经很?好了，但你的反应力快到出奇，换我上也一样打不到你。”方棋京的语气十分?正式，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甚至认为你能?躲过六炮攻击。” 林砚笑了声，回道?：“我也认为。” 他的话音还没落，基地内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滴滴提示音。 这是六个炮口全开的提示音，因?为六个炮口全部?打开之后伤害力是非常大的，一般只会用于测试防御力，这个提示音也是在?提醒如?果场内有人在?，需要尽快离场。 打开炮口后，卓亦然?并没有马上开始攻击。 “林砚。”他再次打开通话，等?那边有了回复才继续道?，“现?在?已?经把所有炮口全部?打开了。” 下面的机甲也停了下来，林砚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 “我必须要提前跟你说一下，之前我们没做过全开躲避测试，因?为全开之后攻击威力会非常大，你现?在?所用的这台机甲，如?果不幸被轰中，那下场就就会是你第一次见到它的样子。” 林砚那边没有马上回复，卓亦然?再次叮嘱道?：“你再慎重思考一下，要不要下来。” 那边传来了一点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一会儿，林砚道?：“我想提一个要求。” “你说。” 林砚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没怎么动过的方棋京，好像有着某种默契，方棋京也在?看他。 “让方棋京来全开测试。” 卓亦然?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方棋京，随后打开了门。 方棋京听?到了他们全程对话，闻言二话不说走过来，接替了卓亦然?。 林砚听?见连接的对面换了声音，重新启动了机甲，道?：“开始吧。” 方棋京没有急着攻击，反而问道?：“刚刚你叮叮咣咣在?做什么？” “刚刚？”林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方棋京说的是什么，“坐久了有点太累，站起来跳了跳，防止整条腿麻掉。” “……我以为你在?做什么准备工作。”方棋京无言片刻，发出了无奈的笑声，“林砚，看来我还不够了解你啊。” “那你很?幸运，接下来可以先了解了解我的躲避方式。”林砚摁下按钮，“开始吧。” 六炮全开的攻击已?经强到有些绚丽的程度，上面的卓亦然?拿着本飞快地记录，而下面的乐嘉裕已?经惊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觉得林砚的机甲已?经快到出现?了残影，有好几次他甚至都没看见炮火的路线，而林砚已?经完美的躲过去了。 乐嘉裕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我的天呐……” 他以为林砚只是在?机甲研究上有很?强的造诣，没想到林砚在?战斗上面更胜一筹。 方棋京那边逐渐停下了所有炮火。 卓亦然?还在?飞快记录，迄今为止，星际联邦从来没有人可以驾驶着机甲躲过全开攻击，林砚是第一个。 他甚至来不及等?方棋京出来说话，直接就拿着笔记走了。 方棋京办这个测试只是为了让林砚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进而达到在?向上申请批准的时候能?更轻松一点。 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这份批准估计可以直接一路绿灯了。 林砚打开门下来，他除了脸有点红以外，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方棋京走出操作室，站在?上面看着他，突然?道?：“林砚，你是第一个通过全开测试的人。” 林砚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你是不是该下来跟我说话？” 不一会儿，方棋京就走了下来。 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乐嘉裕终于反应过来，凑到林砚身边，眼里只剩崇拜：“林顾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熟能?生巧。”林砚简单回了一句，随后对着已?经走过来的方棋京道?，“现?在?你相信我说得话了吧。” “这台机甲毋庸置疑已?经是顶级机甲了，但是对于我个人来说，它在?速度上的投入有些过多了。” “我的反应能?力很?快，所以如?果是给我私人订制机甲，机甲的速度方面可以减少?投入，因?为我可以凭借我的反应力补全这一缺失。而把剩下的空余留给攻击上，这台机甲才能?打出最强性价比，才是对于我个人的完美机甲。” 林砚盯着方棋京的眼睛，道?：“这，就是我说的给每个人定制机甲。” 第37章 定?制机甲的计划很快被通过, 起初是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大会，讨论这个?计划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结果就是大多数人都认为可行性?很低。但当方棋京把林砚完美躲避全开炮火的视频放出来后, 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杨副参：“其?实……这个?方案也不是不可行哈。” 有了一个?人开头，后面附和的声音就更容易了。 最终这个?计划以极高的票数通过。 林砚觉得这个?消息在意料之中, 并且对方棋京带来的另一个?消息也没有太?大反应。 第43章 “上面想见见你。” “不见。”林砚语气淡淡，他?一边对着机甲的图纸进行标注，一边道, “我是外聘顾问，没有义?务去服从你们的指令。” 方棋京没有马上回?这句话，而是凑过来看了看，道：“你的标注还是这么特别。” 林砚抬眼瞥着他?，忽然笑道：“是不是很适合你们传送机密？” “的确是加密语言，敌人捡到了都看不懂你写的是什么。”方棋京指了指某一处标注, 捂住眼睛道, “可是你的独创语言也防住友军了, 友军也猜不出你写的是什么啊。” 林砚笑笑没说话, 等他?把整篇图纸都标注完后，抬头看了眼方棋京，道：“其?实官方的标注我也会，只不过我觉得我自己的这个?更方便, 而且我这个?用的更久。” 方棋京有些好奇：“这种标注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 我自己研究的。”林砚微顿，方棋京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我小时候只偷偷看过几本机甲方面的书。” 方棋京注视着他?：“偷偷？” “是啊，偷偷。” 林砚把写好的图纸收在下?面的箱子里，一抬头看方棋京还在看着他?, 垂眸道：“因为书是老板的，我只有在老板儿子学习的时候才能跟着一起看看。有一次我晚上偷偷翻那本书，被老板抓到了。” 林砚本来都不想继续说了，但方棋京却追问道：“然后呢？” “我被老板打?了。”林砚有些突兀地笑了一声，“他?觉得他?儿子那么不喜欢学习，但我却一直在学，他?认为是我抢了他?儿子的气运。” 方棋京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连声音都低了一些：“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他?也不敢把我打?得太?狠，毕竟第二天还指望我修客人的机甲。”林砚摊摊手，“只可惜后来我再也看不到那些书了。” 方棋京没有再说话，宠物?店陷入了沉默，直到小狸花跑过来蹭蹭林砚的腿，方棋京才再次开口：“他?们父子的下?场是什么？” 林砚蹲下?来摸着小狸花，道：“你也觉得我会在长大之后去报复么？” “倒也没错，我后来确实去找过他?们。”林砚语气平淡，“他?儿子因为跟别人打?架，被打?成了终身瘫痪，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了。而那个?曾经打?过我的人，他?结仇太?多，被不知?道哪个?仇家剁了一只手，店铺也被砸了，欠了很多债，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哦。” 方棋京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两个?人下?场听起来生不如死，可方棋京并不觉得痛快。 “觉得血腥吗？”林砚继续淡淡道，“贫民窟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小巷子里经常能看见各种被砍成残废的人，然后慢慢被野狗吃掉。” 林砚一把捞起小狸花，抱在怀里用力?揉了揉，道：“一个?疯子和一个?残疾在那里是活不久的，所?以我看了一眼就走了，杀了他?们都算是给他?们痛快了。” 手机忽然响起，林砚抻着胳膊把手机从台上拿下?来，接通。 打?电话过来的是颜玉，一区的比赛就快开始了，他?来问林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不会回?去。”林砚话音未落，对面的颜玉立刻传来哀嚎，林砚等他?嚎完才道，“我被禁赛三个?月啊，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我抽中了下?周的比赛，你来指导指导我呗。”颜玉见林砚没回?话，终于忍不住小声道，“……我的机甲还没有着落呢。” 林砚从接通电话就猜到他?肯定?是为了机甲的事来找自己，没想到这小子也学会绕弯子说话了。 “机甲你不用操心，我这边正在帮你造。” “真的吗！”颜玉欢呼了一声，随即道，“哦对了，我听说你被军方邀请了，你是去参加什么项目吗？” 方棋京还在身边，林砚瞥了一眼，反问道：“谁跟你说的？” 颜玉嘿嘿一笑：“哎呀这个你就别问了，你就说是不是。” 林砚又看了一眼方棋京，方棋京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算是。” 颜玉的声音微微压低，但语气中都抑制不住兴奋：“那我的机甲是不是可以用更好的材料了？” 偌大一个?方棋京就站在身边听得清清楚楚，林砚起了逗颜玉的心思，道：“我给你用军方制造高级机甲的材料，怎么样？” “那那那太?好了！”颜玉激动到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机甲的级别是不是就更高了？sss级？不对不对，这个?应该不能用普通的级别来评判了，应该……” “高级的军用材料，可以造就一台高于sss级别的无限制机甲。”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眼见林砚理解了自己的想法，颜玉继续道，“那我到时候就可以拿着这台机甲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然后……” “然后你就进了联邦监狱。” “对……”颜玉嘴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后才愣了一下?，“啊？” “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林砚一盆冷水泼下?来，“军方材料私用是多大的罪名你知?道么？” 颜玉不吭声了，好一会才悻悻道：“不至于吧……” 林砚冷冷道：“谁怂恿你来问的？” “没有……” 颜玉一开始还嘴硬，直到后来林砚直接威胁，如果颜玉不说实话，机甲的事情就自己想办法，颜玉才支支吾吾交代了。 “是……钟亦朗。” “钟亦朗？”林砚眉头一蹙，“你怎么会跟他?有交集？” “我还想问问你呢，那天他?突然来找我，跟我说他?是你哥哥，问你的情况。”颜玉也有点懵，“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个?事啊。” 林砚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哪有那么蠢啊，他?莫名其?妙找过来，我什么都没说。”颜玉对于林砚对自己的看法表示了极度不满，“我只说你现在不在二区住，如果他?想找你的话可以去一区看看。” 颜玉的回?答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方棋京感觉林砚似乎放松了一点，颜玉见林砚没有继续说他?，就继续道：“不过钟亦朗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他?就简单问了我一句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没回?他?。”颜玉抿抿嘴，小声嘀咕道，“我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怪怪的，跟你也不像很熟的样子。” “行，我知?道了。”林砚道，“你现在专心准备比赛，钟亦朗那边我来处理。” 颜玉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你跟这个?钟亦朗……” 林砚语气不善：“机甲——” “好好好，我不说了。”颜玉马上止住话头，“我闭嘴。” 电话挂断后，方棋京看着林砚：“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一下?的吗？” “你想听什么？我和钟亦朗的关系吗？” 方棋京示意他?说。 “我要是说，他?认错人了，把我当成他?的弟弟。”林砚说完这些话，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你会信么？” 意料之中，林砚没有等到方棋京的回?复。 “既然今天你都听到了，那我索性?也把话说开。我呢，的的确确是跟钟亦朗有联系，如果你介意这个?点，那我们的合作现在就可以终止。” 方棋京很轻地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钟亦朗有联系呢？你明知?道他?是秦阳……” “我知?道。”林砚的声音也很轻，“我说了，如果你介意，我们的合作现在就可以终止。” 方棋京看着他?，林砚好像在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很多种情绪，不过最后都没了。 他?问林砚：“你会把跟我的合作告诉秦阳元么？” 林砚斩钉截铁道：“不会。” “……好。”方棋京一直盯着林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信你。” 林砚愣住。 “我想你大概有自己的理由，你做事情总有自己的想法。”方棋京道，“我愿意选择去信你。” 林砚的指尖捏到发白，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叫了方棋京的名字。 “我要去见一次钟亦朗。”林砚慢慢道，“我要确定?他?是否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如果不是，我需要尽快进行割舍。” 钟亦朗能找到颜玉那里，那必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已经产生了怀疑。 钟亦朗这个?人的立场本来就跟自己不同，只是因为林砚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跟他?有感情。林砚也从没打?算改变他?，因为他?忠于秦阳元，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林砚决定?去见钟亦朗，也是因为他?想知?道钟亦朗对自己的怀疑到了哪一步。 林砚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人约了出来，这次的地点是钟亦朗选的地方，选在了二区一个?边缘的位置。林砚在地图上查了一下?这个?地方，非常偏。 第44章 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钟亦朗那边只说自己在那边做任务，这次见他?都是抽空。 林砚最终还是把实时定?位发给了方棋京。 “小白，怎么突然来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钟亦朗穿着防护服，他?没有离林砚太?近，只是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林砚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你这是在？” “帮秦先生处理一些事情，刚刚在进行大批消杀。”钟亦朗隔着防护服对林砚笑了笑，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有个?问题问你，你……” 林砚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看见钟亦朗的表情发生剧烈变化，甚至拖着笨重的防护服向林砚跑过来。 林砚马上觉察出不对劲，但一只手已经从身后伸过来，一块手帕狠狠地摁在了他?的口鼻上。 有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看见钟亦朗扑过来，嘴巴张张合合，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 第38章 头晕, 恶心。 比视觉先恢复的是胃部?的恶心，大概是那个迷药里加了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林砚有些?难受地干呕了一声。 “醒了？” 身边传来声音, 林砚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脚, 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反绑在凳子上。 不仅如此，眼睛也被蒙住，透不进一丝光亮。 “我以为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输得起放得下，谁想到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林砚向声音的方向微微抬头，“秦公子，你把我绑来想做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双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扯下了林砚眼睛上蒙的布条。 头顶的灯光非常刺眼, 林砚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等自己?适应了才睁开。 秦阳元坐在他对面?, 微微向前探着?身子, 盯着?自己?。 他的胳膊上还打着?绷带，林砚瞥了一眼，冷笑道：“还活着?呢？” “托你的福，还活着?。”秦阳元也笑, “谁让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同归于尽呢。”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被绑着?, 林砚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出去?：“你也配？” 秦阳元好像不是很在意林砚的态度，他靠在椅子上，仔仔细细把林砚打量了一番，道：“我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这段时间我查了查你。” “福利院长大的小孩, 从小到大省吃俭用，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唯唯诺诺活到了十九岁，终于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有意义的决定——” 秦阳元顿了顿，继续道：“你来找我谈判，以你自己?和其他福利院的儿童作为条件，换取你那个曾经因为打架斗殴蹲过看?守所的哥哥进军方的机会。” “我答应你了，也确实给了钟亦朗这个机会，只要他顺利赢下这场比赛，他就能进军方。” “你哥哥很高兴的，他一直跟我说?，等以后进了军方，联邦给他的所有福利都给你。”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就是你带队把他的冠军抢了。”秦阳元看?向林砚的眼神中满是戏谑，“我替你保守了这个秘密，是不是很善良？” 林砚皱起眉，一字一顿道：“你很恶心。” 秦阳元收敛了表情，缓慢而又疑问地“哦”了一声。 “钟亦朗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张牌，还是张随时可以弃掉的牌，你让他进军方也是为了让他当你的探子，如果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你就把所有事?情全推给他。”林砚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一直都在骗我，现在又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秦阳元似乎并不理解他的话：“我骗你？” “我当初用我自己?和整个福利院的小孩跟你做交易，但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秦阳元盯着?林砚看?了很久，久到林砚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林砚感受到的情绪不是秦阳元被拆穿的恼怒，而且有种发现了什么事?情的兴奋。 秦阳元冷不丁开口道：“小白，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林砚心里咯噔一声。 “我在调查你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本来一个做任何决定都要瞻前顾后的怂包，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小白，”秦阳元突然话锋一转，“你是怎么学会开机甲的啊？” 林砚大脑飞速转着?，秦阳元的态度太不正常，让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秦阳元猜到他是谁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先不说?自己?重生这件事?情有多匪夷所思，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性格也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出入，秦阳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认出自己?？ 根据那场机甲比赛吗？ 不对，颜玉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操控机甲的方式和自己?一模一样，秦阳元却没怀疑过颜玉。 秦阳元笑盈盈地看?着?他，见林砚不回复，甚至直接自己?开始回复道：“我来替你说?吧，是不是想说?，有人?教了你，那个人?很年?轻，年?龄还不到三十岁？” 林砚继续沉默。 “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做事?手?段也很厉害，最重要的是——”秦阳元顿了顿，声音微微低下去?，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怀念，“他对自己?的徒弟很好，只要决定教，那必然会尽心尽力。” 林砚被绑在椅子后面?的手?攥了起来。 秦阳元的目光一直停在林砚身上，里面?有几分难以描述的深情。 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林砚的脸，轻声道：“哥，你现在叫什么啊？” 林砚偏过脸，连眼神都一起偏了过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你其实真的真的很聪明了。”秦阳元叹息着?，突兀地又笑起来，“你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小白和钟亦朗的关系，进而想到钟亦朗为什么能在我身边，把整个事?情的因果关系都整理出来。” 他抬手用力拍了几下，赞许道：“很厉害。” “可是——” 秦阳元微微俯身，平视林砚的眼睛，笑道：“有一点你万万没想到。” 林砚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终于回到秦阳元身上。秦阳元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他吊足了林砚的胃口，才道：“小白，从来就没见过我。” 林砚只感觉耳边如炸开一般。 秦阳元说?他万万没想到，是真的说?对了。 他千算万算，连小白和秦阳元合作的条件都算出来了，却万万没想到两个人?根本就没见过面?。 “他也不想想，他一个一无所长的孤儿，怎么配见我，怎么配跟我谈合作。”秦阳元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他把我手?下不知道哪个打着?我的名号去?福利院找人?的人?当成了我，并且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小白这个蠢货，自认为和‘我’达成了合作，钟亦朗就必然可以成功进入军方，从此高枕无忧。” 秦阳元嗤笑一声，道：“他太高看?自己?，也太高看?钟亦朗了。” “钟亦朗十几岁就因为打架斗殴蹲过看?守所，只不过因为年?纪小，认错态度又很好，所以才没留案底。但这些?事?只要军方想查，简直易如反掌。” “就算他侥幸进了军方，没多久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他用不用进监狱都是一回事?。” 林砚抬眼，已经有点发白的嘴唇微启，道：“你早知道这些?了。” 刚刚一直都是秦阳元自己?在说?，这会儿林砚给了他回应，秦阳元顿时兴奋起来，道：“当然。” 林砚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他睥睨着?秦阳元，厌恶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畜牲。” 秦阳元毫不在意，甚至还因为林砚多跟他说?了几句话而感到高兴。他凑近林砚，单手?撑在他身后的椅背上，呈环状把林砚圈住，笑道：“我的畜牲是谁教的？” “我教你机甲，带你打比赛，教你说?到做到，教你做人?要有责任有担当。”林砚直接啐了他一口，道，“你是畜牲是因为你天?生就是，跟我没关系。” 秦阳元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拿纸慢慢擦掉，垂着?眼睛笑了声，道：“那又怎样，你现在后悔教过我了？” “后悔——”林砚的眼里全是狠厉，一字一句是彻骨的寒意，“当初留你一命。” 秦阳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又看?看?林砚，道：“当初你也是这样，毫不留情地打断我一条胳膊。现在我这条胳膊的伤一直没好，也跟当初留下的伤有关系。” 林砚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眼神冷淡得吓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伤我两次，除了你。”秦阳元喃喃道，“在赛场上，你都决定要杀我了，为什么又不想让我死了？” 第45章 “你不配让我跟你一起死。” “撒谎。”秦阳元提高声音，十分肯定道，“当初你为了从研究院逃走直接放了一把大火，如果不是我带你从密道跑出去?，你早死在那场火里了。” “那个时候你怎么说?的？‘死就死了，大不了同归于尽’，那时候你为了弄死我们可是不择手?段的，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 林砚忽然笑了一声。 “当年?我确实觉得如果逃不出去?，就算死也要拉你们所有人?陪葬。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因为我有了朋友，有了跟我想法?相同并且会一直支持我的人?，我觉得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我要活着?。” “秦阳元，”林砚的表情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挑衅，“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一只孤零零的可怜虫。” 秦阳元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绕着?林砚走了一圈，最后一脚踢在他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把椅子直接踢飞。 椅子砸在对面?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后，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 “跟你想法?相同并且会一直支持你的人?？！” 秦阳元猛地转过头，眼睛因为愤怒发红，他指着?林砚，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道：“谁？钟亦朗吗？如果他知道你不是他弟弟，他还会无条件相信你，支持你吗？” 林砚犹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轻笑道：“不是。” “那还有谁？那个跟你一起参加比赛的小崽子？还是那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你身边所有人?我都调查了，还有——”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被猛地掐断。 “我知道了。”秦阳元单手?撑在林砚的椅子把手?上，他靠着?林砚很近，林砚几乎能听到他气?到咬碎后槽牙的声音。 他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是那个特?种部?队的队长。” 林砚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秦阳元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盯着?林砚，道：“真的是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砚看?着?秦阳元像个疯子一样爆笑起来，笑到连腰都直不起来。 秦阳元笑够了，才站直身体?，道：“哥，你脑子被驴踢了么？” “他是方棋京啊，软硬不吃、原则比命还重要、永远效忠联邦的方棋京啊。”秦阳元百思不得其解，高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干过什么事?啊？是不是忘了你因为什么才被追杀，逼不得已只能跑回贫民窟啊？” “你以为你以前是什么好东西吗？”秦阳元的手?指用力点在林砚的胸口，一声接一声地质问，“你跟他坦白这一切了么？你敢吗？！” 林砚微抿的嘴唇轻颤了一下。 秦阳元缓了一口气?，往林砚心口上插了最深的一把刀。 “哥，你还真当自己?是小白啊。” 屋内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林砚呆坐着?，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连身体?都开始阵阵发凉。 攥着?的手?猛然松开，全是冷汗。 他了解秦阳元，秦阳元也了解他，林砚活在这副身体?里将近一年?的时间，时时刻刻在伪装，分分秒秒在改变。 秦阳元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方棋京不知道他上辈子做过什么，他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个优秀的机甲师，只是身世成谜，他很信任自己?，愿意与自己?合作，甚至还想为自己?担保，让自己?进联邦。 可林砚自己?没忘记自己?上辈子做过什么。 林砚第一次沉默了这么久，秦阳元有种扭曲的快感，他缓缓蹲在林砚面?前，温声道：“哥，我们才是一类人?。” “我知道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也是这样的人?。”秦阳元继续慢慢道，“你不好奇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吗？” 林砚抬眼。 秦阳元仰起头，眸子里倒影出林砚的脸。 “哥，实验成功了。” 第39章 禁闭的房间在三楼的最里面, 钟亦朗蹲在三楼楼梯的角落里，在看到?来人时立刻上前。 “钟哥？”那人被突然窜出来的钟亦朗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掉了, “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去四楼见过秦先生，刚下来。”钟亦朗伸手扶了一下, 装作刚看到?的样子问?，“这是？” “噢，里面那位。”那个人晃了晃手里的水, 道，“秦先生吩咐两?个小时给?他喂一次水。” 钟亦朗仔细看了看，道：“光给?水不给?饭？” “秦先生说他脾气挺大，先饿几天，反正也饿不死。” 那人说完了就要?越过钟亦朗进去，钟亦朗反应过来后, 立刻拉住他。 “那个, 兄弟, ”钟亦朗清了清嗓子, 四周看了看，低声道，“你也知道这里面关的是我弟弟，我不知道他哪里惹了秦先生, 但是从昨天到?现?在他一口饭都没吃, 我实?在是有点担心……” 钟亦朗的目光时不时瞟在那个人手上，那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明显也有点为难：“钟哥，你这是……” “我就进去看一眼他，给?他带几口吃的。”钟亦朗摘下手上的表, 直接塞在那人手里，“通融通融。” 那人捏着表掂了掂，脸上顿时就带了点笑意，反手把水直接递给?钟亦朗，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那你快一点。” 钟亦朗又道了几声谢，接过水和钥匙，赶紧进了门。 屋内只点着一盏很暗的灯，林砚被反绑在角落的椅子上，听到?有人进来微微抬了下眼皮。 “小白！” 钟亦朗连忙跑过去，蹲在林砚身边看了又看，急道：“你还好吗？” 林砚这才看清来的是钟亦朗，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皱眉道：“是你？” 钟亦朗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开始从口袋里拿出吃的，递到?林砚嘴边。 “秦先生只给?你水，我带了点吃的，你先吃吧。” 林砚垂着眼睛看看他，张开了嘴。 钟亦朗一点一点把食物和水都喂给?他，等林砚吃得差不多了，才道：“小白，秦先生为什么关你？” 林砚咽下嘴里的东西，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把我骗过来？” “我没有！”钟亦朗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秦先生会出现?在那里，我更?不知道……” 林砚冷冷地看着他。 被关起来的这些时间，林砚一直在想，钟亦朗当初把他约在那个地方?见面，究竟是无心还是故意。 毫无疑问?，钟亦朗是秦阳元的人，如果站在林砚的角度，自?己的行程一定是他暴露给?秦阳元的，或许钟亦朗没想害自?己，或许他只是出门的时候被秦阳元看见了，但终究是他导致自?己被抓。 但如果站在小白的角度…… 林砚不是真正的小白，他和钟亦朗也没有见过太多次，可就这么短短几面，林砚也感觉到?了他对小白的感情。 那些关心那些爱护不是假的，钟亦朗真的把小白看得很重要?。 他会害林砚，但绝不会害小白。 今天钟亦朗来见林砚，林砚其实?并不意外，秦阳元昨天说得那番话，就是铁了心要?断林砚的后路，最先下手也最好下手的就是钟亦朗。 将?近一天的时间，足够他把林砚不是小白这件事?情告诉钟亦朗了。 但钟亦朗会信么？ 其实?林砚也一直有些疑惑，小白和钟亦朗的感情显然不一般，就算没到?不分你我的地步，彼此的脾气秉性一定是互相了解。 但林砚刚遇见钟亦朗的时候，因为对小白丝毫不了解，言谈举止可以说是漏洞百出，钟亦朗不但没怀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多问?，只是一个劲儿?的对自?己好。 这些细节越想越奇怪。 林砚很难不去怀疑，钟亦朗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或许知道现?在所有的解释都很苍白，钟亦朗没有再?继续说，他把吃剩的东西收拾好，慢慢站起来。 林砚抬起头，他在观察钟亦朗下一步的动作，而?凑巧的是，钟亦朗也在看他。 过了好久，钟亦朗深深叹了口气。 “秦先生说……你不是我弟弟。” 林砚心道，果然，秦阳元是不会放弃把钟亦朗这个头号忠心的人从自?己身边拔掉的机会。 可还没等林砚说任何?话，钟亦朗就自?顾自?地笑起来：“怎么可能?呢，你就是小白。” 林砚有些意外。 秦阳元最擅长软硬兼施，恩威并行，钟亦朗在被他告知后还如此坚定，太不符合常理了。 事?情绝对有蹊跷。 既然如此，那把水搅得更?浑。 林砚盯着他，缓慢而清晰道：“我不是。” 犹如霹雳在头顶炸开，钟亦朗哆嗦着嘴唇，半晌干笑一声，道：“小白，你……” 第46章 林砚淡淡一笑：“爱信不信。” 钟亦朗呆立在原地，屋内又恢复了长久的沉默，直到?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他好像瞬间反应过来什么，突然蹲下身子，用一把小刀挑开了林砚手上的绳子。 一直被绑着的手腕得到了放松，林砚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钟亦朗摁住了肩膀。 “这个屋子是三楼最里面的屋子，屋外没有人把守，但是楼梯口有人。”钟亦朗在林砚耳边低且快速道，“凌晨两?点到?三点是看守最懈怠的时候，你可以在那个时间跑。” 林砚反手抓住他的领子，低声道：“为什么帮我？” 钟亦朗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 “秦先生说你很厉害。”他轻声道，“如果你真的能?跑，那就跑吧。” 那把小刀被留在了林砚的手里，钟亦朗扯开他的手，退到?门口，在开门前的一刻转头看向林砚，低声道： “我不希望你被抓住，逃出去，你就有机会，我也有机会。” 随后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门一开一合，林砚有一瞬间的怔忪。 不管是在知道他不是小白的情况下选择帮自?己，还是最后留下的那句“我也有机会”，林砚都不明白。 不过有一句话没说错，一直被秦阳元关着不是办法，逃出去才有机会。 林砚一边活动着手腕把玩着手里的小刀，一边盯着门口。 研究院的每一个房间林砚都走过，纵然过了这么多年，房间内部的构造发生了改变，但大体结构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钟亦朗刚刚说这里是三楼最里面的房间，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凌晨三点，警报伴随着送水人员惊慌的呼喊声一起响起。 秦阳元被人叫醒，披着衣服下楼，就看见了那个送水人员哆哆嗦嗦走过来说明情况。 “人跑了？” 秦阳元的语气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意外，他的目光从面前的人脸上扫过，嗤笑道：“意料之中，我就说他不会乖乖听话。” 身边的人凑过来，低声道：“秦先生放心，已经派人去抓了。” 秦阳元呵呵一笑。 “你们抓不住他，也不需要?抓。让他跑，他从研究院大摇大摆地离开，就已经是自?己断了自?己在方?棋京那的后路。” 秦阳元眯着眼睛，慢慢走下楼梯，一边走一边抬起手指划过身边的几个人，最后停在了钟亦朗身上。 钟亦朗浑身的肌肉微微绷紧。 “我现?在想知道，是谁放走了他？” . 研究院的构造没有任何?改变，林砚凭借着记忆顺利摸着黑逃了出来，甩掉了后面几个抓他的人之后，靠在一棵树旁微微喘息。 小白这副身体的健康程度虽然不如自?己上辈子，但好歹也算是练了快一年，不至于跑几步路就感到?这么累。 他只能?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放轻脚步往前走，但刚走了几步，身体上奇怪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林砚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找药，但身上的东西早就被秦阳元全部收走，林砚怔了怔，随后找到?一簇比较茂盛的草丛旁，抱着膝盖坐下。 没有药，自?己会变成小老虎。在这种荒郊野岭，不要?遇见成群的野狗就好。 他的脑袋逐渐开始发沉，隐约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秦阳元追过来了？ 不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叫林砚。 那是谁？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把自?己抱住，林砚才抬起已经有点不聚焦的眼睛。 “……方?棋京？” “是我。”方?棋京四处看了看，把林砚扶起来，道，“车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林砚打了一个激灵，用力推开方?棋京，喃喃道：“不行。” 他走路都在晃，方?棋京很轻松地抓住他，皱眉道：“你的状态很不对，跟我去医院。” “不行！”林砚抓着方?棋京的衣服，似乎在努力克制，“不能?带我去医院，也不能?带我去基地，找一个空房间，快点……” 林砚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一副样子，方?棋京只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就直接把林砚背起来，快速跑回车上，启动车子在小路上飞快行驶。 这边曾经是一片厂区，现?在已经荒废了，方?棋京一路边开边看，很快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厂房。 林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看着方?棋京把他放在屋内，小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定位到?了钟亦朗的手机，锁定了你们最后消失的范围，联系不上你之后就一直带着队伍在那片搜索。”方?棋京把林砚放在那张有些破旧的床上，“你这是怎么了？” 林砚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或许还好遇见的是方?棋京，而?不是那群饥肠辘辘的野狗。 再?醒过来的时候，林砚没看见方?棋京。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人。 甚至身上还盖着方?棋京的衣服。 房间的门微掩着，透出来一点点外面的光。林砚把方?棋京的衣服囫囵套了一下，走过去，推开门。 方?棋京蹲在门外，听到?声音马上回过头，看见林砚后面色有点复杂的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对视片刻，方?棋京先开了口：“你是林砚，对吧？” 这个反应必然是什么都看见了，林砚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道：“是，我现?在是人。” 方?棋京抓着脑袋，又皱着眉，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 林砚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林砚道，“我确实?应该跟你说说，关于我的所有事?情。”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开始讲林砚上辈子的事 第40章 “诶, 那个小孩已?经站在那看?了好久了。” 早上的集市人来?人往，包子?铺的老板一边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一边跟自?己的丈夫说：“衣服也是破破旧旧的, 是不是家里没有大人管啊。” 男人把手往围裙上一抹，走过去微微弯下腰, 问道：“你?家大人呢？” 男孩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睫毛长长地垂下来?，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 看?着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谁知道一张口?却是：“都死光了。”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女人直接打?开热腾腾的笼屉，抓了一个包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塞在男孩手里, 大咧咧道：“吃吧, 吃完了别在这站着了。” 包子?很烫, 但?男孩实在是饿坏了, 只仓促吹了几下就一顿囫囵吞了下去。 女人看?他吃完了，才转身准备走，没成想男孩一把抓住她的围裙，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我可以干活, 我会打?扫屋子?, 可以帮忙端菜。”男孩的手紧紧攥着，嗓子?有点哑，显得更可怜了一点，“我没有地方?去了。” “哎呦，我这早餐店要什么人端菜, 走吧走吧。” 女人推开男孩的手，但?男孩不死心地跟在她身后，女人被缠得没办法，只能?指了指对面那家还没开门的店，道：“那家机甲店常年招人，你?去那边问问吧。”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周末，机甲店直到十点多才开门，老板刚一出门，就看?见门口?蹲了个男孩。 这一片挨着贫民?窟，经常有乞丐过来?乞讨，男孩穿的又破又旧，老板也没客气，直接伸脚踢了一下：“一边儿蹲着去。” 男孩被踢了个踉跄，站起身道：“听说你?这招人？”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有点嫌弃地挥挥手：“我这不要小孩，赶紧滚蛋。” “我十六了！” “你?多大？”老板一边高声质问一边推了他一把，男孩的声音立刻弱了一点：“……十四。” “还十四，我看?撑死十二。”老板往地上啐了一口?，“没饭吃找孤儿院，我这不要小孩，滚滚滚！” 男孩被连着推了好几下，一边伸着脑袋一边大声道：“我会修机甲，我可以帮你?修机甲！” 老板的动?作停了停，乜了他一眼，道：“你?？” “我会修简单的机甲，就那台！”男孩抬手指着摆在店中心的机甲，坚定道，“我现在就能?给你?修！” 不知道老板是真的不信，或者只是被他缠的太?烦了，他最终让开路，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小兔崽子?，你?要是修不好，老子?绝对把你?那张吹牛的嘴给扇烂。” 男孩跑过去，先是蹲在地上简单看?了会儿，然后从工具箱里捡起几样工具，对着地上的机甲一顿敲敲打?打?，然后站起身。 第47章 “好了。” 老板走过去摁了启动?的按钮，看?见指示灯亮了后，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男孩。 男孩的五官细看?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那双眼睛，黑黑亮亮的，一看?就很机灵，只是瘦瘦弱弱的，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老板摸着下巴在心里算了算，雇一个会修机甲的人，一个月少说也得花出去三千星币，但?雇一个小孩…… “行，你?留下吧。”老板四处看?了看?，最后指着角落的一个破沙发，“以后就住那，一天?供两顿饭。” 男孩看?了一眼那个沙发，道：“那你?每个月给我多少钱？” “钱？你?还想要钱？”老板一听到钱立刻急了，“知不知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给你?口?饭就不错了，不爱干就滚蛋，我这还不想要你?呢。” 男孩攥了攥衣角，老板看?出来?他这是同意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叫什么？” “林砚。” 这是林砚从福利院跑出来?后的第一份工作，一干就是一年多，老板姓刘，有点秃顶，二区这边的人都叫他刘秃子?，二区这边开机甲店的人不多，刘秃子?生意不错，有了林砚的帮助之后，修理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直接甩开其他店铺好几条街。 起初其他机甲铺子?的老板还会过来?专门看?看?刘秃子?招了什么人，看?见是一个小孩之后，免不了要对刘秃子?进行一番提醒。 “老刘，联邦可不允许雇佣童工啊。” 刘秃子?头也不抬：“谁说是童工了，这是我外甥，书读不下去了过来?帮忙了。” “你?外甥？”那人弯腰仔细看?了看?林砚，“你?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种？” 刘秃子?瞥过来?一眼，道：“不是我家的种难道是你?家的？不信你?自?己问他啊。” 那人还真拿手指捅了林砚一下：“老刘是你?什么人啊？” 林砚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那人连着捅了林砚好几下，林砚都没搭理他，最后只能?悻悻道：“是个哑巴啊。” 碰巧有人来?修机甲，刘秃子?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那人赶走，等和客人谈好了价格，才把林砚叫过来?看?情?况。 林砚蹲在那台民用机甲前面看?了看?，又检查了几个关键零件，随后冲刘秃子?点点头。 刘秃子?立刻道：“五天?后来?拿。” 客人顿时喜笑颜开，道：“我问了好几家店，都让我去一区找人修，没想到你?这居然能?修。” 刘秃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这可是二区最专业的机甲店，以后有什么修不了的都来?找我，我这全没问题。” 客人走后，刘秃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店内挑工具的林砚，道：“我出去一趟，你?赶紧修，明天?还有一个大单子?。” 刘秃子?喜欢喝酒，平时除了吃饭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全用来?买酒。林砚没搭理他，他就骂了一句，随后拿着钱就奔着酒馆就去了。 刘秃子?一走，店内就安静了不少，林砚坐在椅子?上专心修着零件，但?还没过一会儿，里面那间房间的门就开了。 屋里探出一个脑袋，四周看?了看?，确认刘秃子?不在店里，才叫了一声：“林砚。” 林砚一只脚踩在机甲上，正在用力撬某一个卡死的零件，闻言头也不抬地丢过去一个字：“说。” “我爸走了，你?快来?给我写作业。” 刘秃子?有个儿子?，叫刘寅，随了刘秃子?那个劣根，打?架斗殴样样会，读书学习样样烂，被他爸逼着念了初中后，天?天?都跟着一群小混混一起，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他刚见到林砚的时候，以为?林砚跟他一样都是十二岁，经常把自?己的作业丢给林砚让林砚写。不过当年刘秃子?就猜错了林砚的年龄，林砚那时候才十岁，根本没学过刘寅的那些课程，好在刘寅没心思在读书上，林砚自?己拿着书本翻翻看?看?，居然也学会了。 自?此，刘寅的作业基本上就成了林砚的活，不过林砚也不是全帮，他一般只帮着看?看?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好在刘寅对作业的要求也不高，写了凑数够交上去就行。 刘秃子?不知道这件事，他虽然自?己酗酒，但?还对刘寅的未来?抱有极大幻想，指望他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 林砚用力把零件拔下来?，仔细拿布擦了擦，才道：“这个机甲你?爸着急要，我没空。” “你?熬个夜就行了，现在趁着我爸不在，赶紧帮我写个作业。”刘寅直接过来?把林砚从椅子?上拉起来?，“快点快点，我晚上还要出去呢。” 林砚直接甩开他的手，道：“熬夜也做不完。” 刘寅急了：“林砚！！！” 林砚垂下眼睛，见刘寅是真急了，才慢慢道：“不过如果你?能?把你?爸那本机甲制造拿来?，我可以考虑一下。” 刘寅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你?要那个干什么？” “看?看?怎么快速修机甲。”林砚算准了刘寅就是个废物点心，连谎都懒得撒得再完美一点，“你?要是不给我拿，那你?就自?己写作业吧。” 刘寅抓着头发，林砚在旁边不紧不慢道：“快点决定啊，再过一会你?爸就回来?了。” 这一句话彻底刺激到了刘寅，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屋子?，一顿翻弄，最后把一本厚厚的书拿出来?扔在林砚面前。 林砚随手翻开看?了看?，微微一笑。 刘秃子?虽然让他住在店里，但?却时时刻刻防着他，店内有关于机甲的书都锁在柜子?里，只有遇到两个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才会拿出来?一本让林砚想办法。 林砚之前虽然在福利院翻看?过有关机甲的书，但?学到的终究只是一些基础的东西。他之前在福利院就有过自?己造机甲的想法，这一年的时间又频繁接触机甲，早已?经对机甲的构造了如指掌。 他知道刘秃子?有一本专门讲机甲知识的书，只不过刘秃子?防他防得紧，他一直没机会拿到手看?看?。 好在有刘寅这个蠢货。 刘秃子?今天?又是喝醉了回来?的，刘寅不知道跟什么人跑出去鬼混，估计得第二天?早上才能?回来?，林砚跑到刘寅的屋子?，点着小台灯开始看?那本书。 林砚看?书从来?不一页一页看?，那样效率太?低，他一般都是带着问题找答案，在拿到这本书之前，他就已?经把目前不太?确定的问题整理好了。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刘寅轻手轻脚地摸了回来?。 林砚那时候刚好收拾完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刘寅玩了一晚上也累得很，根本没仔细看?，回来?就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 父子?俩都在屋里睡觉，上午店里静悄悄的，林砚把自?己这段时间攒的零件拿出来?，按照昨晚书上说的方?法开始组装。 这种没人打?扰的时间很难得，林砚组装的太?认真，以至于根本没发现对面那条街的机甲店老板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看?了半天?了。 “小林砚，你?在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林砚吓了一跳，还好他的手比较稳，才不至于把零件装错了位置。 林砚的面前是组装了一半的机甲，开机甲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林砚一抬头直接对上了那人的眼睛，只能?道：“在搞机甲。” “这不是在修吧。”那人好奇道，“你?这是在造机甲？老刘什么时候接了造机甲的活？” 林砚想把这件事含糊过去：“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嘿，老刘不厚道啊！”那人大声道，整条街的人被他的声音吸引得向这边看?过来?，“他什么时候自?己敢接造机甲的活了，以前都是哥几个一起接的啊。” 已?经有几个人因为?好奇凑过来?了，或许是讨论的声音大了不少，屋里的人发出了声音，随后，睡成鸡窝头的刘寅揉着眼睛推开门。 他一眼就看?见堵在门口?的那个老板，迷迷糊糊道：“叔，你?来?这干啥啊，找我爸？” 那人看?出来?的是刘寅，大概也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小辈计较，只是有点气愤地挥挥手，走了。 刘寅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瞅瞅林砚，问道：“喂，他来?干什么？” 林砚把最后一颗零件拧上，懒得多说一句话：“睡你?的吧。” 刘秃子?睡到下午才醒，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出屋子?找吃的，刚好撞见了刚睡醒没多久的刘寅。 刘秃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口?就骂：“你?个兔崽子?，不去上学在这干什么？” 刘寅立刻狡辩道：“今天?学校提前放学了，我早点回家写作业。” 第48章 撒谎撒得都这么拙劣，刘秃子?气到冒烟，一把抓住刘寅的鸡窝头，用力拧了拧，在刘寅的鬼叫声中怒骂道：“逃学还撒谎，我看?你?是皮痒欠揍了！” 街区里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有任何?热闹大家都会来?看?，对于刘秃子?揍儿子?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围了一圈七嘴八舌地看?起了热闹。 林砚坐在店内修着机甲，这场面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刘秃子?在刘寅那里不顺心，下一步就是要发泄在自?己身上。 刘寅到底年轻，刘秃子?一个没看?住就让他跑了，刘秃子?挺着啤酒肚追不上儿子?，就只能?来?堵林砚。 他冲着林砚坐着的椅子?就是狠狠一脚，林砚反应快，腰身一扭就躲了过去，刘秃子?用力过猛还踢空，险些摔一个跟头。 林砚淡淡道：“小心点，老板。”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刘秃子?大怒，踢不到林砚，他就一脚踢飞工具箱，指着林砚骂道：“没爹妈的小杂种，就是你?带坏我儿子?，让他天?天?不学无术。”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爱学习是他骨子?里就不爱学习，遗传的。” 刘秃子?直接抄起一个扳手砸了过去。 扳手没砸中林砚，但?砸到了林砚身旁的机甲，力气大到表面立刻就被砸出了一个凹陷。 机甲是客户的机甲，砸坏了得赔，刘秃子?短暂的清醒了一点，骂骂咧咧地回屋了。 林砚面无表情?地坐下，继续修机甲。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刘秃子?一直都是这样，一有不顺心就打?骂他，不过或许因为?他经常酗酒，小脑逐渐麻木，真正打?到林砚的次数并不多，而那些难听的话，林砚也早就练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刘寅连着一星期都没再回家。 刘秃子?从一开始的暴怒到后面的担心，早些年妻子?忍受不了他常年酗酒，早早和他离婚，刘寅是他唯一的孩子?，虽然不成器，但?确实是独苗苗。 刘秃子?去刘寅的学校打?听，得知刘寅这段时间根本没去上学，这所学校本来?就是社会性学校，教学管理都不严格，介于刘寅经常性逃学且屡教不改，学校也没把这次的情?况当回事，更没有想着去通知家长。 刘秃子?这回是真的急了，他连酒都不喝了，每天?一睁眼就是去外面四处打?听刘寅的消息。林砚对这父子?俩的情?况毫不关心，刘秃子?不在店里，他就光明正大地开始组装机甲。 又过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刘寅才回了家。 他回来?那天?刘秃子?已?经准备去警局报警了，林砚看?见他晃晃悠悠地回来?，只是道：“你?爸找你?找疯了。” “找我干嘛？”刘寅眼睛一瞪，“他不会还想揍我吧？” 林砚懒得理他，刘寅凑过来?看?看?他，啧了一声道：“林砚，你?当初也是不愿意读书所以才从家里跑出来?吗？” 见林砚不搭理他，刘寅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林砚身边，道：“你?知道不，我最近结交了几个好哥们，他们有个大哥，专门负责替人平事，他们每做成一单就有几百星币呢。” 林砚眼都没抬：“打?架斗殴呗。” “诶，你?怎么跟学校里那些老东西一样。”刘寅拍着林砚的肩膀，跃跃欲试道，“我这段时间都跟他们待在一起，虽然他们的生活环境有点差，但?是他们非常讲义气的，但?凡得来?什么好东西，都是大家共享。” “为?首的那个，好像叫东哥，说他们的团队正缺一个会玩机甲的。”刘寅顿了顿，用力揽住林砚，“我就说我家店里的小兄弟刚好懂点机甲，东哥可高兴了，说想见见你?呢。” 最后一颗螺丝已?经完美装上，林砚拍拍手上的灰，终于正眼瞧了瞧刘寅，道：“你?去对面那块地界了？” 刘寅有点惊讶：“你?怎么猜到的？” 林砚面无表情?道：“对面是贫民?窟，那个东哥是贫民?窟年轻一辈的老大，你?惹上他了？” “我怎么会惹上他！”刘寅不满地叫道，“我跟东哥相见恨晚，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林砚嗤笑。 “少跟贫民?窟的人相处，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林砚把机甲扶起来?放在墙边立好，又拖走椅子?，“他们眼里没有律法，下手做事都不知轻重。” 刘寅对于林砚的说辞非常不满，刚准备说什么，只听见门口?传来?高声的怒骂。 “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刘寅腾的一下跳起来?，刘秃子?提着笤帚就冲进来?，一笤帚直接抽过去：“我让你?逃学不学好，我让你?去贫民?窟鬼混！” 刘寅被打?得嗷嗷直叫，林砚抬腿想走，没想到急了的刘寅一把抓住他，拼命把林砚往自?己身前推，一边躲一边叫：“读那个破书有什么用，林砚也没读过书，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林砚无缘无故挨了好几下打?，胳膊上火辣辣的疼，他想躲又被刘寅死死抓住，忍无可忍终于双手夺过那根笤帚，用力甩开。 刘秃子?清醒了一点，他怒视着林砚，眼睛气到血红。 这两天?他忙着找儿子?，几乎是挨家挨户得问，今天?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约来?了这条街上其他几位开机甲铺子?的同行，请他们帮帮忙。如果再找不到，他真的要报警了。 这条街上的机甲店向来?互相帮助，但?今天?中午，来?的人居然只有一个。 刘秃子?非常不解，不过酒过三巡，菜吃了一半，那人迷迷糊糊间也说了实话。 “老刘……你?这个人是真不讲究。” 刘秃子?皱着眉：“我怎么了？” “你?背着我们偷偷接机甲单子?啊。”那个人大着舌头，吐字都不清楚了，“你?外甥……小林砚，那天?他组装机甲都被我看?见了。” 刘秃子?没听清他的话，焦急道：“那小崽子?不是一直在我的店里修机甲么，别说这些了，先说刘寅……” 那人连连摇头，一边摆手一边道：“不是修，是……造，制造。” 刘秃子?这回听清了，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说林砚制造机甲？” “是啊，要我说啊，你?这个外甥比你?儿子?聪明多了，同样的年纪，你?儿子?连算数都算不明白，他都能?自?己造机甲了。老刘啊，你?还不如好好培养培养你?外甥，将来?把这家机甲店留给他，做大做强，以后阿寅也不至于饿死……”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刘秃子?喝了这么多年酒，好歹也是有点酒量的，此时还没醉，顺手拿起餐馆的笤帚就准备去找林砚算账。 不过一出门，就撞见邻居跟他说，刘寅自?己回来?了。 于是，刘秃子?的怒火就自?然而然转到了刘寅身上，此时看?见林砚，才想起他拿笤帚的真正目的。 他猛地扑上去，照着林砚的脸就是一巴掌。 林砚的反应已?经很快，但?架不住刘秃子?突然发疯，巴掌擦着林砚的下巴打?过去，他顿时脸上一麻，直接摔在地上。 旁边的桌子?直接被两个人掀翻，刘寅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后退了几步。 “小贱种！”刘秃子?一边疯狂揍着林砚一边骂道，“背着我偷偷造机甲，还带坏我儿子?，我打?死你?这个小杂种，打?死你?！” 林砚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嘴里全是血腥味，他被刘秃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竭力伸手抓到旁边工具箱里的扳手，对着刘秃子?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 刘秃子?惨叫一声，捂着脑袋滚到了一边。 林砚马上爬起来?，紧紧攥着扳手后退了好几步，刘秃子?捂着脑袋的手指缝里渗出血迹，刘寅在一边，吓得一声也发不出来?。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扶刘秃子?。 被众人搀扶站起来?的刘秃子?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林砚，嘶哑着声音骂道：“这个小畜生，偷我的零件造机甲，还敢打?我，给我，给我把他摁住，我今天?不弄死他我不姓刘！！！” “我没有偷！”林砚大声辩解，“那都是你?不要的废弃零件，我捡回来?用而已?！” “放屁！就算是废弃的也是老子?的东西！”见身边没有人动?，刘秃子?直接一推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他啊！！” 他们到底是一起相处多年的邻居，这种时刻没有人有心情?关注事情?究竟如何?，有几个成年男人真的开始慢慢向林砚靠近，林砚的手微微发抖，厉声喝道：“别过来?——！” 可惜那些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的警告而退缩，林砚被团团围住，在一个男人伸手抓他的时候，他用力挥起了扳手。 第49章 后面的事情?林砚也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惊惧到只知道挥动?扳手，具体砸到了几个人，有没有砸死人，他根本不清楚。 扳手上有血，不知道是刘秃子?的还是别人的。 林砚跑了。 他在刘秃子?的怒骂声中和周围人的叫嚷声中顺着街道拼命地跑，一直跑到听不到任何?声音，林砚才力竭一般瘫坐在地上。 天?已?经开始黑了。 林砚缓缓松开握着扳手的手，扳手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他怔怔片刻，才抬起眼睛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破败的墙壁泥泞的土地混杂着阵阵恶臭，林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上沾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漂浮，只感觉刺鼻的感觉直冲肠胃，搅得他只想吐。 他微微扭转头，看?到了一块碎了一半的石碑。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 是贫民?窟，他居然误打?误撞跑到了贫民?窟。 林砚对于贫民?窟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福利院的一个小孩，他生在贫民?窟，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七八岁的时候妈妈也染病死了。 他被福利院收养的时候，其实已?经得了病，没多少日子?了。林砚有一次隔着玻璃看?他，他戴着很大的口?罩，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跟林砚说话。 “听说过贫民?窟吗？那是一个所有难民?挤在一起，每天?都会有人死掉的地方?。” “那里的空气很臭，弥漫着血腥和腐烂，你?在那里不仅要小心人，还要小心动?物。” “野狗是很可怕的，他们会成群觅食，找到那些死掉的人的尸体，分食掉。” “不要被它们咬到，有的时候它们不介意你?是活人……” 曾经的话回荡在耳边，一阵冷风吹过，林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里的岔路口?很多很乱，林砚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顺着几盏为?数不多的老旧路灯走，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林砚感觉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探起身子?往巷子?里面看?了一眼。 巷子?里面太?黑了，林砚什么都看?不见，他感觉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和一些奇怪的声音。 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用力把他拽倒。 林砚还没来?得及挣扎，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后有人在他耳边道：“嘘……别出……声。” 面前是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见林砚没有再挣扎，慢慢放下捂着他嘴巴的手，小声道：“你?……还敢往里面进，不要……不要命了啊。” 男孩说话结结巴巴，林砚眨眨眼睛，低声道：“里面怎么了？” 小结巴把身边一盏小灯微微抬起，光线刚好可以打?在巷子?里，林砚顺着光看?过去，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七八只野狗围绕着一个人形的东西在啃食，暗红色的血迹流淌了很远很远，而最恐怖的是，林砚还看?见，那个人的腿在颤抖。 林砚只感觉自?己脊背发凉，他看?着小结巴，道：“那个人，还没死？” 小结巴放下灯，小声道：“可能?吧，不过……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刚刚……如果进去了，野狗会把你?，把你?扑倒，然后你?就会被它们活活咬死。” 林砚一阵后怕，他似乎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喃喃道：“野狗吃人吗？” “不是稀奇事。”小结巴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因为?……这就是贫民?窟。” 第41章 “这里还?可以挤一下, 你就……就先在这将就一晚上吧。” 四面漏风的屋子里，小结巴用袖子把角落里的一块地面蹭了蹭，又抗过来一条有点旧的被子, 递给?林砚：“有点薄，不过……这里也没有其他被子了, 你先将就一下。” 林砚接过来，大概是?在地上堆了太?久，被子有点潮。小结巴帮着林砚拍了拍, 又小声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裹得严实一点，不然，不然第二天一定会感冒，这边买不到药，感冒很……难好。” 一直嘎吱作响的门突然被推开?，小结巴惊得一颤, 随后?, 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微微弯腰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林砚, 脸色一变, 呵道：“你是?谁？” 小结巴赶紧站出来，挡在林砚身前，他一紧张就更结巴，断断续续也说不清楚一句话, 女人挥挥手, 直接拔出一把刀对着林砚，道：“你说。” 刀尖闪着白光，林砚微微吸了一口气，道：“我在巷子口被他救了，你放心, 我只?在这呆一晚上，明?天天亮我就走。” 女人上下打量着林砚，慢慢靠近一点，命令道：“把被子放下，手举起来。” 林砚照做，女人走过来搜了他的身，确定他身上没带什么危险品，才道：“你不是?这的人，我没见过你。” “我之前一直住在二区福利院，今天才来到这边。” 女人警惕地盯着他：“有好好的福利院不住，跑来这边干什么？” 林砚很轻地抿抿嘴唇，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女人，道：“我打伤了人，逃命逃到这边的。” “那你逃错地方?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亡命之徒，逃到这里你只?会死得更快。”女人冷笑一声，缓缓放下刀，道，“不过看样子，你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林砚没吭声，蹲下身捡起被子，坐在了刚刚小结巴给?他指的位置。 小结巴看看两个人，最终走向女人，小声道：“姐……” “你能不能长点心！”女人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砚意有所指道，“什么人都往回捡。” 小结巴的声音更小了：“他差点被……野狗吃掉了。” 林砚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点，女人清清嗓子，叫道：“喂，你叫什么。” “林砚。” “提前跟你说一下，这里是?要交保护费的，具体怎么赚钱你自己想办法。”女人把小结巴拉自己身边，展开?厚重的被子，道，“明?天天亮你就自己走，不然别怪我把你杀了。” 屋子里潮湿阴冷，林砚这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屋子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刚睁开?眼，就见睡在那边的女人已经握着刀翻身下床，连小结巴也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看了林砚一眼，就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把被子蒙在他的头上。 林砚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子蒙得不是?很仔细，他透过间隙看到有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男的闯进屋子，直奔女人。 女人把刀横在身前，冷冷道：“还?没到收保护费的日子。” “是?还?没到日子，不过最近这边不太?安全，老大让我来通知一下大家，下次的保护费要涨点。”刀疤男伸出几根手指晃了晃，歪着嘴笑了笑，“兰依，我可是?第一个来通知你的，早做准备啊。” 兰依拧起眉，刀疤男四处看了看，看到小结巴的时候啧了一声，随即大跨步地走过来。 小结巴原本是?站在林砚前面的，但刀疤男一过来他就下意识想往后?退，这一退就踩到了林砚身上的被子。 被子被踩掉了一角，刀疤男立刻发现不对劲儿，一把推开?小结巴，扯开?被子。 “呦呵，这还?有一个。”刀疤男瞅瞅林砚，转头对兰依道，“兰依，你喜欢做慈善的毛病还?没改啊？这也算个人头，你得交三份保护费了。” 兰依瞪了一眼刀疤男：“知道了，赶紧滚。” 刀疤男打了个哈哈就走了，兰依盯着他走远后?，扭头看了林砚一眼，提着刀走了过来。 林砚马上感知到危险，站起身，呈防备状态看着兰依。 但兰依没有走得太?近，她停在距离林砚三步的位置，道：“听到刚才那个刀疤男的话了吧，赶紧去挣你的保护费。” “怎么挣？” “偷，抢，或者去杀人，随你便。”兰依道，“后?天就是?他们来收保护费的日子，你得快点。” 林砚呼吸微滞，道：“不交会怎么样？” 兰依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了，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把你的手脚砍了丢进巷子里喂狗。” 她说完就直接走，林砚追上去拦住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现在要去杀人吗？” 兰依皱起眉，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结巴就跑过来，抢先道：“我姐不……不杀人。” “就你话多！”兰依打断小结巴的话，对林砚冷冷道，“让开?，不然马上就让你知道我杀不杀人。” “我知道这里，这边有一个人叫东哥，他会拿钱平事。”林砚一边想着刘寅说过的话，一边飞速道，“与其不断把钱送给?那群人，还?不如请东哥来帮我们，一劳永逸。” 兰依的表情有了一点松动，微微转身道：“你认识东哥？” “我有听说过，东哥这个人很讲道理，只?要钱给?够了，就能办事。” 第50章 兰依嗤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他收一次钱办一次事，这次有钱他会帮我们，但下次没钱呢？” 林砚定定道：“我有办法让他一直帮我们。” 兰依的眼睛里已经透露出明?显的怀疑，连攥着刀的手都更加用力了。林砚有一瞬间觉得，如果自己下一句话说错了，兰依可能会直接用刀杀了自己。 他换了一口气，微微镇定下来，才开?口道：“东哥近期一直在找一个会玩机甲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但我恰好懂一些机甲，我可以以这个作为?交换，让他帮我们。” 屋子里陷入了安静，兰依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林砚：“你多大的脸，想跟东哥谈条件。” 林砚面不改色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有病。”兰依推开?他，“想去找就自己去，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别挡着我。” 眼看着她已经走到门口，林砚只?能提高?声音，道：“你这次是?凑够了保护费，但他下次再涨呢？下下次再涨呢？你总有凑不够的那天，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反抗吗？” 林砚一指小结巴，道：“现在不反抗，真?到了那一天，你怎么办，他怎么办？” “少在这自作聪明?了。”兰依厉声打断他，“你才在这呆了一晚上，就开?始说这样的大话，你以为?以前没有人反抗吗？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她揪起林砚的领子，一字一顿道：“你想早点死我不拦着你，别拉上我们。” 林砚看着她的眼睛：“这个赌，成功了我们三个以后?都不用交保护费，失败了是?我一个人被喂狗，你稳赚不亏，怕什么。” 兰依盯着他，半晌才道：“这种稳赚不赔的事，你为?什么要找我们？” “我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实在不了解，我需要有熟悉情况的人帮我。”林砚的目光停到小结巴身上一会，又慢慢转回到兰依，“你们不是?恶人。” 兰依冷笑道：“那你错了，我们是?。” “好人在这里很难活下去，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生?存理念。你们会这么做，我以后?想活下去，也得这么做。” “带我去见那个东哥，你肯定知道他在哪。”林砚看了看兰依手里的刀，道，“你不想一直靠杀人活下去吧。” 兰依把手里的刀往身后?收了收，道：“你对机甲了解多少？” “工具零件齐全的情况下，只?要你能说出来你想要的样子，我就都能做出来。” 兰依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福利院出身么，福利院教这些东西？” “这些你就别管了，先带我去试试。” 昨天进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林砚没能清晰地看到这边的每一条小巷子，现在太?阳出来天亮了，他跟着兰依走过一遍，才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贫民窟的道路多以土路为?主，很多巷子其实就是?由土墙隔开?，歪歪扭扭的一条小道，这边的路不太?好走，方?向也很混乱，林砚走了一会儿，只?感觉人都被绕晕了。 “这些弯弯绕绕是?为?了方?便逃命。”兰依大概看出来他的想法，主动开?口解释，她挤进了一条极窄的道，侧着身子边走边道，“等你被人拿着刀砍的时候，会感谢这些路。” 挤过这条窄路，兰依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干净一些的房子，道：“就是?那了。” 房子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内坐着几个人，林砚刚走近几步，就有人看过来。 坐在最外?面的人歪着头道：“平事的？” 林砚停住脚步，道：“不，我是?来入伙的。”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直接站了起来，刚刚那个发问的人走上前，上上下下把林砚看了一遍，才道：“你？” “我听说东哥在找会玩机甲的人，我会。” “又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倒霉鬼。”那人转头跟其他人一起嘲笑道，“你会修机甲吗？” “会。” “会造机甲吗？” “会。” “会造什么样的？” “只?要你能说出来，我都能造。” 林砚平淡地回答了这几个问题，几个人的笑声慢慢低下去，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他。 “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一个人对林砚道，“被拆穿了我们会剪掉你的舌头。” 大概觉得林砚会被吓到，他们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林砚也笑了笑，在他们的笑声中开?口道：“那就开?门让我进去吧。” 第42章 门一开, 整个屋子的结构就?全部展现?在眼前。 与寻常人家居住的屋子不一样，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除了最里面有一扇门将那个小房间与其他地方分隔开, 剩下的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空地。 空地中间蹲坐着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眼前的一堆零件发愁。 大概是因为过?于投入, 林砚走到他身?边他还没有反应。林砚也盯着地上的零件看了几秒，随后?蹲下身?，拿起左前方的固定器, 直接摁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零件上。 身?边的人来不及阻止，微微震惊地看着他。 “你?想组装一个前臂，第一步肯定是要先固定前轴。”林砚把已经固定好的东西递过?去，一边给他指一边讲道?，“固定器要卡死在这个位置，不然后?面安装其他东西的时候会出岔子。” 那人显然没想到林砚会这么自然的把眼前的零件当成?自己的东西, 带着林砚进来的人先开口道?：“他说他是机甲师, 想来见见你?。” 林砚道?：“东哥。” 东哥站起身?打量着林砚, 大概是因为不太敢相信, 他上下看了两遍，才转头对那个人道?：“他说是你?就?把他带进来了？你?不长脑子的啊，小孩也往我面前带，我这里是福利院吗？” 那人缩缩脑袋, 道?：“我吓唬他了, 但他不怕。” 东哥无声地骂了一句，接过?林砚手里固定好的零件，问道?：“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兰依。”林砚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一堆零件，“我听说你?在找机甲师，我就?是。” “兰依那丫头应该不知道?我在找机甲师。”东哥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 他逼近林砚，“我讨厌在我面前说谎的人。” 林砚站在原地没动，平静道?：“我没说谎。” “确实是兰依带我过?来的，但真正告诉我你?这里缺机甲师的是刘寅。”林砚顿了顿，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刘寅是谁，我换一种说法——是你?在二?区认识并且说要给你?介绍机甲师的人。” 东哥皱着眉回忆了一会儿，大概是记忆对上了号，态度随之也缓和了一点：“哦，你?是那小子介绍过?来的，不早说。” 林砚却摇摇头，道?：“并不是，我只?是从他那得知你?这里需要机甲师，但我来这里跟他没关系。” 东哥疑惑：“嗯？” 林砚垂下眼，这个动作显得他很乖，但说出来的话却和他现?在这副样子有着很大的反差：“我把刘寅他爸给开瓢了，为了逃命才跑到这边，可一到这边又要被强制收保护费，我不想去偷去抢，更不想杀人，所?以来你?这做点正经营生。” “……”东哥再次重?新审视林砚，大概也有点不太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既然不想杀人，那你?为什么开瓢他？” “他撒酒疯想打死我，我为了自保。” 东哥沉默片刻，不屑地笑笑，道?：“这个理由在这里可站不住脚。” “这里的人，有的是因为出生就?在这里，有的是因为犯了事逃命到这里。”东哥一针见血地指出林砚话中的漏洞，“你?既然是自保，那你?应该做的是报警，而不是跑到这里。” “我报不了警。”林砚慢慢道?，“我是黑户。” 他从福利院跑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黑户，他的所?有信息都在那天?晚上被抹掉了，如果不是自己跑了，他这个人估计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抹掉。 东哥这次没有再问，成?为黑户的情况也就?那么几种，林砚年纪又这么小，刚刚又说了不想杀人，看起来不像是亡命之徒，多?半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林砚见他没有继续赶自己走的意思，目光转到地上的机甲，道?：“你?是想要组装机甲前臂么？” 东哥点了下头。 林砚就?蹲在地上开始把零件一个一个装起来，边装边随口问道?：“是什么类型的机甲，速度型还是力?量型？” 林砚问的这两种类型正是民用机甲的常用类型，他以前修理的时候也经常会碰见，他猜想东哥可能在做倒卖机甲的生意，毕竟正规机甲店的手续很复杂，收入也要缴税，黑市倒卖能赚的更多?，也更轻松。 第51章 “都不是。”东哥微微俯身，道，“我不做民用机甲。” 林砚的动作停住。 机甲只分两种，不是民用那就是军用了。 市面上大多机甲店都是民用机甲店，相比于民用机甲店的各种手续，军用机甲店直属联邦，每一台军用机甲不管是联邦使用，还是各类比赛专用，都需要登记记录，管控的严格程度不亚于军火。 “私自造用买卖军用机甲是重罪。”林砚抬起头，盯着东哥看了几秒，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东哥对他这个反应有点意外，道：“既然你懂点法，那就应该知道我这里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他提醒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走。”林砚组装的速度越来越快，等一条完整的前臂装好后，他才继续道，“再不正经也比杀人放火好。” 东哥愣了几秒，忽然笑起来。 他拿着林砚组装好的前臂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道：“速度很快啊。” “我之前有看过关于军用机甲的组装图，有一点印象。如果你能给我详细的设计图和零件，我可以组装出来一个完整的机甲。” 东哥看过来的目光终于有了点变化，他一手提着那只前臂，一手在林砚的肩上弹了两下：“你还会看组装图？” “哪有机甲师不会看组装图。”林砚微微仰头看着东哥，“我进来的时候就说了，我是机甲师。” 还没等东哥说话，林砚就继续道：“我愿意加入你们，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东哥眯起眼睛：“我还没说让你加入，你就跟我谈起条件了？” “你要是没有想法，早把我赶出去了，根本不会听我说这么久。我这样的身份最好控制，是你的最佳人选。”林砚面不改色，道，“况且我的条件对于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的想法被看透，东哥也没有生气，只是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说。”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不被强制收保护费，你在这里的地位很高，只要你发话了，以后都不会有人为难我。” “确实不难办。”东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不需要交那个莫名其妙的保护费，你加入了以后也不用交。” “不止我一个。”林砚道，“还有兰依，和她弟弟。” 林砚其实也不敢保证东哥到底会不会答应，但他答应了兰依，就要说到做到。 意料之中，东哥的脸上似有不悦，他皱起眉，反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另外两个人？” “我不确定。”林砚微微抬头，黑黑的眼睛看着东哥，“但我答应了他们，总得试一试。” “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 林砚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平静道：“那我只能另谋出路了。” 东哥进行了近一分钟的思考，说是思考，其实就是在权衡林砚能给他带来的利弊，林砚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道：“我可以给你白干一年，不要钱，只需要你护着我们三个，不用交保护费。” “小小年纪张口闭口就是谈条件谈钱，谁教你的？” 林砚偏开视线没回答，好在东哥也不是非要他给个答案，他冲林砚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年。你给我白干两年。”东哥道，“不过这两年时间里我不会限制你做其他事，只要我的事情你做完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林砚立刻道：“成交。” 他答应得很果断，东哥有点喜欢他的性子了，多问了一句：“你那么护着兰依和她那个结巴弟弟，你们关系很好？” “我们昨天才认识，但是他们救了我一命。”林砚抬起头笑了笑，道，“人得知恩图报，对吧？” 东哥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点头道：“你这小孩还真是有点意思。” 林砚对于“小孩”一称呼表示了抗议：“我叫林砚。” “林砚。”东哥重复着他的名字，“好，我记住了。” 林砚出来的时候，兰依正蹲坐在送他进来的那个路口，盯着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砚走到她面前，影子刚好投射在那块地上。 兰依抬头：“完事了？” 林砚也蹲下来，道：“猜猜结果怎么样。” “有什么好猜的，要是没成你多半就得横着走出来了。” 在兰依口中的东哥好像跟那些收保护费的混混没什么区别，动不动就要断手杀人，林砚想了想，道：“我觉得没那么可怕。” 兰依已经站起来了，林砚跟她一路往回走，边走边问道：“这个东哥到底是什么人？” “不太清楚。东哥那几个人是半年前突然到这的，刚来那会，刀疤也去他那收过保护费，东哥他们几个人都交了，后来保护费越涨越高，东哥他们不肯，他们就打了一架。” 林砚道：“然后呢？” 兰依冷笑一声：“刀疤的脸上差点再添一道新的。” “刀疤他们吃了大亏，跟缩头乌龟一样缩起来了，东哥和刀疤的老大谈了一下，然后他们的关系就是现在这种井水不犯河水了。” 兰依说完，又看看林砚，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感觉这个东哥不像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才跑过来的，他身边的人也是，他们对于弱小者是怀有怜悯之心的。” “怜悯之心？”兰依似乎不太能接受这四个字，“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而且还活得好好的，真稀奇。” 林砚看了兰依一眼，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兰依不客气道：“想说就说，少卖关子。” “好大的脾气。”林砚小声嘟囔，兰依一记刀眼飞过来，他全当没看见，继续道，“东哥在做机甲生意，你知道吧？” 兰依一副“要说就说点有用的”的表情。 “来之前我以为他在做民用机甲的倒卖生意，这里是灰色地带，没人去管，做做这种踩线的生意很寻常。但刚刚我跟他说话才发现，他做的是军用机甲。 “先不论他私自造军用机甲是多大的罪名，我们或许应该想一下为什么他要去造军用机甲，以及他怎么会有门路出售。” 林砚着重在出售两个字上面停顿了一下，兰依也跟着一起思考，不过显然她没有思考出来什么结果，只能问：“为什么？” “他，或者说他整个团队，以前从事的职业跟军事机甲有很大的关系。”林砚十分肯定，“目前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曾经是军方的人。” 兰依瞪圆了眼睛，道：“军方的人为什么要跑来这？” 林砚摊开手：“和我们一样，都是来逃命的呗。” “这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兰依相当不认同这个观点，“我们这里的人多半是黑户，还有一部分是犯了事才来到这边，他们怎么会……”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也犯了事？” “不止，准确来说应该是犯了大事，不然以他们的身份，不至于躲到这里。” 在兰依的观念里，他们这些缩在贫民窟的人就像烂泥，活一天是一天，而军方的人则是高岭之花，受过好的教育，有着丰富的知识，为维护联邦的和平献出自己的力量。 林砚这番话有点打碎她的滤镜的意思，兰依进行了短暂的思想斗争，还是不愿意相信，只是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砚也没有很在意，归根结底他对东哥的身份也只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兰依信不信都没什么。 “别想太多，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暂时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靠山。”林砚申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道，“可以过一段时间的轻松日子了。” 兰依却放松不下来，她再三向林砚确认道：“是保我们三个人，还是就保你一个人？” 林砚啧了一声，似乎是怪她太不相信自己：“当然是三个，我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兰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兰依刚刚有点高兴的情绪又被压了下去：“他没有名字，他也不是我亲弟弟。” “我跟你一样，都是被他捡到的。” 林砚想起来自己刚见到兰依的时候，她就在斥责小结巴随随便便往回捡人，当时林砚只觉得她作为姐姐担心自己的弟弟，没想到是因为小结巴有先例。 “当时我的肚子上被捅了一个很大的血窟窿，我以为我要活不下去了，没想到他把我捡回去了，不知道给我用了什么药，让我好了。” 第52章 兰依垂下眼睛，慢慢道?：“我也问过?他叫什么，但他说他生下来爸妈就?没给他取过?名字。” “为什么？”林砚不解道?，“福利院的小孩都会有自己的名字，他为什么没有。” “因为……”兰依顿了顿，语气似乎在模仿小结巴当初对她说话的样子，“‘我爸妈说，这里的人都活不长，尤其是小孩，今天?出生今天?或许就?死了，没必要费心取名字。’” “他就?是这样说的，我就?问他，那我以后?总得有个叫你?的称呼吧，他说，随便我怎么称呼，叫‘喂’也可以的。” 林砚听完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所?以他就?一直没有名字吗？” 兰依轻轻点了下头，道?：“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事，他平时不爱说话，跟我住在一起之后?连人都很少出去见了，除了刀疤和我们?附近那几个人知道?他以外，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林砚慢慢地“哦”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林砚没再说话，打开门的时候，小结巴正坐在桌子前，拿着一个碗弄着什么。 他看见两个人回来了，很高兴地跑过?来，拉着林砚左看右看。 “没……没什么事。” 林砚被逗笑了：“当然没事，而且以后?我们?都会没事。” 兰依走到后?面看了看那个碗，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结巴跑过?去把碗收起来，解释道?：“我以为他会……会受伤，先给他弄一点药。” 林砚有点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小结巴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条缝：“没事……就?好。” 林砚加入东哥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刀疤去找东哥确认过?这个事，林砚不知道?他们?直接有没有做什么交易，反正结果就?是他再也没来收过?他们?三个的保护费。 或许是东哥在这里有一些?威望，其他人也没有再来找过?事，林砚安安稳稳在这里呆了一年多?。 他造的机甲质量越来越高，东哥也逐渐放下一开始对他的戒心，林砚有了自由出入房子的权利，甚至和那间屋子里住得其他人一样，开始拿分红。 东哥问过?林砚，要不要直接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反正房间还有空余。 林砚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来是他这一年里一直和兰依小结巴住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二?来他和兰依也偷偷靠着机甲生意赚了不少钱，换了新的住处，不需要男女挤在同一间屋子。 东哥猜出了他的想法，于是道?：“那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林砚跟着他上了二?楼，在里面的一间屋子里，东哥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串字母，页面随即跳转到了一个十分简陋的网站。 “记住这个网站。”东哥指着电脑道?，“这是老牌的机甲交易网站，很多?黑活都可以在上面接。” 林砚微微一愣。 “我知道?你?一直在外面接活，但是口口相传的方式很容易被察觉到，你?现?在还没被盯上只?是因为你?的交易金额不大。”东哥道?，“这个网站有专门的防护系统，不会被轻易定位，更安全。” 他看向林砚：“记下来了吗？” 林砚默读了一遍字母，肯定地点点头。 东哥笑笑，眼里是明显的赞许，他拍拍林砚的肩膀，道?：“你?小子是真的聪明，天?生就?是吃机甲这碗饭的。” 他一边收起电脑一边问：“过?完年你?就?十四了吧。” “对。” “十四岁，可以报名参加机甲大赛了。”东哥的语气有点惋惜，感慨道?，“可惜你?在这里，不然可以在赛场上大放异彩的。” 他看向林砚的目光很复杂，林砚感觉自己曾经在上学期间见到过?这样的目光，那是老师对于优等生的爱怜。 不过?东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林砚也没多?想，只?是道?：“参加机甲大赛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这里造机甲。” 对于机甲大赛，林砚其实是很熟悉的，他们?这里很多?机甲单子都是仿着机甲大赛中的优秀机甲造的。 比赛的机甲不会被公开，只?有赛事录像可以看，林砚就?是一帧一帧扒着视频，把机甲仿出来的。 近几年的机甲大赛他都有看，对于一些?比较寻常的打法，林砚早就?烂熟于心。 参赛选手的操作林砚并不评价，因为他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只?有东哥偶尔会教他一些?基本?的招式。但机甲方面林砚有发言权，他不止一次跟东哥说起过?，有些?参赛选手的机甲和人并不匹配。 东哥当时有点意外：“你?觉得选手的水平太低么？” “不。”林砚皱着眉，仔仔细细把赛事录像调到某一个点，指着屏幕道?，“这个选手的优势明明是在攻击上面，但他的机甲却着重?在速度上，不仅没有发挥出选手的优势，反而增加了选手的操控难度。” 东哥把视频的倍速调慢，又看了一遍，疑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选手的优势是攻击的？” “怎么看出来？”林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似乎也在困惑为什么有人看不出来，“很明显的啊，他的每一招攻势都很漂亮，只?是这个机甲不适合他。” 东哥却道?：“人应该通过?训练，适应每一种机甲。” 林砚想了想，还是不赞同这个观点：“人可以适应机甲，但机甲服务于人，这个因果不能变。要想打出完美的效果，一定得是一台扬长避短的机甲。” 东哥多?瞧了林砚一眼，没再说话。 林砚自觉自己的观点很多?人都该想得到，也都应该投入进实践中，但他看了这么多?场比赛，发现?能理解他的想法的人太少太少。 机甲大赛在林砚眼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感受到林砚对机甲大赛的抗拒，东哥也不过?多?解释：“二?区的机甲大赛后?面还有一区，一区高手如云，你?总会遇见对手的，有机会可以去试试。” 林砚听了，但也没放在心上，但东哥下一句话却让他怔住。 “林砚，我要走了。” 林砚一时没反应过?来，东哥继续道?：“我和其他几个兄弟搞到了二?区的身?份信息，以后?我不是黑户了，也不会再呆在这里了。” 林砚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也明白他为什么把自己叫过?来告诉这些?，微微笑了一下，道?：“是好事。” 东哥看着林砚，道?：“如果你?想走，我这里还有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男孩的信息，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林砚，”东哥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要走吗？” 第43章 令东哥没想到的是, 林砚拒绝了。 “为什么？”东哥十分困惑，他试图站在林砚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林砚摇摇头。 “不是不想, 是现在还不能。” 东哥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理由是什么, 只?能问：“你现在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就这样跟你走了，兰依和她弟弟怎么办？” 东哥皱了下眉，他知道林砚说的是什么意思?, 兰依姐弟俩拒交保护费的这一年时间?里，早就把刀疤和他背后的老大得罪透了，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和林砚一起加入了他们，所以刀疤他们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可他们这样一走了之，兰依和小结巴必然要被报复，说不定会成为杀鸡儆猴中的鸡, 被活生生折磨死。 可是, 东哥是人不是神, 额外搞出来一张预留给林砚的身份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的最?大限度了, 他没办法再帮兰依和小结巴。 “你留下来也保护不了他们。”东哥叹息道，“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刀疤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走了，到时候你会一起成为他们报复的对象。” “我留下来只?是为了稳住他们, 兰依从?半年前就已经在搞有关二区身份的事?了。”林砚看向东哥, 道，“等到他们拿到二区的身份，我们一起走。” 这的确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林砚决定的事?情?很?少会动摇，所以东哥也不再劝, 只?是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来联系我，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那?张身份我也先帮你留着。” 他站起来，拍拍林砚的肩膀，道：“我在二区等你。” 林砚冲他笑笑：“一路顺风。” 东哥他们是在某个?晚上悄悄走的，到了二区就给林砚发了消息，林砚当时正在熬夜处理机甲的订单，看到消息之后就顺手?回了一下。 兰依半夜出来喝水，刚好看见林砚在回消息，以为他还在跟顾客聊，就叮嘱道：“早点睡吧。” 第53章 林砚看着屏幕，脸上带着一点倦意：“东哥他们走了。” 兰依微微清醒了一点，她揉了揉脸，道：“我和小结巴的两张身份也马上下来了。” 林砚点头，他一边画着机甲的设计图纸，一边道：“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这边刚刚接了一个?大单子，顾客要我过去。” 自从?林砚拿到了东哥给的网址，他们接的机甲订单也从?日用机甲变成了战斗机甲，战斗机甲价格高，顾客豪爽，但有一个?通病，就是会把人带走去他们自己的地?方完成单子。 这倒也能理解，毕竟质量越高的机甲保密性就越强，顾客出于安全考虑，这么做很?正常。 兰依见了几次这种情?况，也没有怀疑，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林砚看看他，又道：“我很?快就会回来，这几天你们别和刀疤他们起冲突，尽量避着点。” “知道了。” 东哥他们前脚才刚走，刀疤必然不会马上来找他们的麻烦，林砚盘算着这个?机甲的制造时间?大概也就是一星期，为了加快进程，他第二天联系了顾客，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去了。 下单的顾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中等长相，放在人堆里都不怎么会被认出来。林砚到了地?方简单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把设计图递了过去。 老板认真地?看了会儿，道：“这个?设计图看起来还可以，只?不过这上面的标注……额，这些应该是标注吧？” 他指着林砚画在设计图纸旁边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林砚看了一眼，就道：“是标注，我自己写得一些简写，有哪里不明白可以直接问我。” 老板揪着几个?关键的地?方问了问，感觉没什么问题后又把设计图递给自己身边的机甲师，得到肯定的回应后，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现在就可以。” “那?太?好了！”老板非常高兴，指挥身边的人道，“你们，快去好好协助人家，有什么需要都跟我提，我们的终极目标就是要把机甲给造好。” 身边的几个?机甲师连连应声，林砚也跟着点点头，随后就跟着他们走进了专门打造机甲的房间?。 他其实是有点心?不在焉，兰依上午刚跟他发了消息，说自己也要去二区再催催身份的事?，但她叮嘱小结巴了，让他呆在家里别乱跑，好好等她回来。 小结巴很?听话，但林砚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让他一想起这个事情就会不自觉的焦虑。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三天，每天在林砚旁边的那个机甲师终于发现了他不太?对劲儿。 林砚是他们老板请来的，他们自然对他很?尊重，那?个?机甲师看了他半天，才试探性问道：“您最近好像状态不太?好，是没有休息好吗？” “嗯？”林砚回过神，揉了下眼睛，“……我没事?。” “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们老板申请一下，毕竟我们的制造速度很?快，稍微歇两天老板会同意的。” “不需要休息，快点造完我也好快点回去。”林砚从?一堆零件中精准地?找到了一颗打磨不是那?么完美?的零件，干净利落地?重新打磨了一次，还顺嘴批评了一下负责打磨的机甲师，“这个?零件是谁打磨的？这么粗糙，真到了安装的时候会很?影响整体效果的。” 被点到名字的机甲师连连抱歉。 林砚也没多说什么，这些机甲师都是有人资格证的正规机甲师，有基本的专业水平，也听他的话，这几天他们的合作还挺顺利，偶尔出一点小差错是很?正常的事?情?。 加班加点干到了第五天，机甲终于组装完整。 老板看着面前的机甲，眼里都是满意，连连称赞：“不错，真的不错。” 林砚喝了一口水，道：“我现在去测试一下功能，您在一旁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结尾款了。” 老板看了看林砚眼下的一片乌青，道：“明天再测试吧，我看你状态不太?行。” “我没事?。”林砚强打起精神，道，“早点测完早点结款。” 老板强硬地?把林砚摁回去，道：“钱不会差你的，你先跟着他们好好休息，正好明天这台机甲的操控者会来，你当面演示给他看，能省去很?多后续的麻烦。” 老板说的有道理，林砚想了想，给兰依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大概明天做完最?后的测试后就可以回去了。 兰依很?快回复：【身份已经差不多了，我明天上午就回去。】 发完这条消息林砚就去睡觉了，他这几天为了赶进度，基本上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身体极度疲倦。 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刚醒的时候林砚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瞬间?清醒。 和他住在一起的机甲师见他醒了，立刻道：“你醒了？老板和他的朋友在场地?等你呢。” 那?位朋友估计就是机甲的操纵者，林砚快速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就要走。 “不用急不用急。”那?个?机甲师看他的样子，安慰道，“老板的朋友说，等你睡好了再过去，他不着急的。” 林砚赶到场地?的时候老板和朋友都已经吃完午饭了，林砚过去打了声招呼，对那?位朋友道：“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这台机甲。” 这位朋友看起来比老板年轻一点，长着一双看起来很?精明的吊梢眼，他打量着林砚，道：“他刚刚跟我说你年纪不大，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但我属实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 “从?事?机甲行业已经四年，其中独立制造机甲已经三年，您可以完全放心?我的专业水准。”关于自己年龄方面的质疑，林砚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他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平静道，“这边请。” 男人跟着林砚走到机甲面前，在林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打断他，道：“基本的东西不用介绍了，我刚刚自己看过了，说点特别的。” 于是，林砚抬起的手?改变了方向，直指驾驶室下面的位置，道：“因为老板之前的诉求是在保证攻击防御的数值基础上，增加机甲的移动速度，所以我在这里增加了两个?高速滑轮。” “这两个?滑轮很?隐蔽，即使是在静止状态下开启，也不会被轻易发现。”林砚打开驾驶室，爬上机甲，“我现在已经开启了。” 男人弯着腰仔细看了看，道：“确实隐蔽。” “下面我就展示一下它移动时的效果。”林砚快速操作着按钮，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男人，“您往边上让一下。” 但下一秒，男人忽然抓住机甲，直接爬了上来。 因为是一人驾驶的机甲，所以驾驶室的位置并?没有很?宽敞，两个?人在里面虽然达不到拥挤的程度，当总归是不太?方便。 林砚看了看男人，男人把胳膊抱在胸前，道：“我就在这里看，能更仔细一点。” 秉承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林砚当着男人的面开始操控机甲，很?快，所有功能都测试结束，机加性能很?完美?。 “测试已经完成，您还有其他问题么？” “没有，很?完美?。”男人走过来随意拨弄几下按钮，“不介意我现在试驾一下吧？” “当然。”林砚让开位置，道，“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当场改正。” 男人上手?的那?一刻，林砚就知道这是个?熟手?。 等他开着机甲把所有功能全部都试过一遍后，林砚发现他皱了皱眉。 “总感觉哪里有点不顺手?。”男人想了想，又摇摇头，道，“算了，大概是还没熟悉它。” 他说完就径直下了机甲，林砚跟在他身后下来，突然道：“不，其实是这台机甲没那?么适合你。” 男人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从?刚刚的操作来看，你的优势在于攻防切换，而速度方面的操控并?没有很?好，所以这个?滑轮的优势在你手?里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男人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 林砚摇摇头：“不能改了，这台机甲已经是达到要求的最?佳配置，没办法改动。但如果抛去配置方面的要求，重新造一台，的确有更适合你的机甲配置方式。” “更适合我？”男人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定制机甲么？” “是。”林砚看看那?台机甲，道，“不过定制机甲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如果有需要下次再来找我吧。” 说完，林砚就走向站在一旁的老板，老板得到男人的肯定后，把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了他。 “谢谢。”林砚拿在手?里掂了掂，道，“再见。” 他转身去拿自己的包和手?机，还没等拿起来，就看见手?机居然是亮着的。 他刚刚上去测试机甲，不方便携带手?机，放在下面调了静音。 第54章 林砚觉得不太?对劲，拿起来一看，兰依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 林砚快步走出场地?，在拐角处赶紧给兰依回拨了过去。 铃声刚刚响了一秒就被接起，兰依急促到发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林砚，小结巴出事?了！” 第44章 林砚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点开了兰依给他发?来的?视频。 小结巴被反绑在椅子上，嘴上缠着好几圈厚厚的?胶带，额角上能看出来明显的?伤。 刀疤在画面外调了一下摄像机的?机位, 随后走到小结巴身边，对?着镜头露出来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今天晚上八点, 就在你们住的?这栋房子里，我要?你们带着钱来赎人，钱不多, 就是你们这段时间没交的?保护费。”刀疤揪着小结巴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我们老大知道你们赚了很?多钱，这点钱不在话下。” 这个角度林砚能完整的?看到小结巴脸上的?所有伤，他能认出来，很?多都是暴力拖拽造成的?伤。 刀疤说完，从?小结巴身后绕到他的?另一侧, 道：“如果你们不来的?话……” 他拔出腰侧的?一把小刀, 刀刃在小结巴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划过, 隔着屏幕, 林砚都能听见沙沙的?响声。 “每隔半个小时就随机切掉他一根手指，如果比较幸运，选到了小拇指，那以后的?生活还可?以继续, 如果比较倒霉, 选到了大拇指——” 刀疤用?刀片拍拍小结巴的?脸，笑道：“那你后半辈子就彻底废了。” 视频结束，手机屏幕黑下去，林砚盯着屏幕里自己绷紧的?脸，手微微发?抖。 他收起?手机, 刚准备转身离开，一扭头，居然?看到刚刚跟自己测试机甲的?男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于是就这样盯着男人，没说话。 “好凶的?眼?神?，又不是我抓了你的?朋友。”男人摊摊手，“遇到大麻烦了？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呢。” 最后一句话让林砚一怔，他收敛了自己的?目光，问：“你能帮我？” “我的?生意做了这么久，好歹也是认识一些人的?。”男人考究一般看向林砚，道，“跟我详细讲讲吧。” 在男人的?设想中，林砚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立刻抓住自己这根救命稻草，但事情?好像跟他想得?不太一样，林砚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不需要?我帮忙？” 林砚终于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图利，顺手的?帮助是善意，但大事情?上主动帮忙一定是有所图谋。 林砚刚刚不是没有想办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东哥求助，但东哥刚刚有了二区的?身份，如果这个时候再在贫民窟闹出什么事情?，很?容易惹上一身麻烦。 东哥答应过林砚，所以只?要?他开了口?，东哥一定会来帮他。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东哥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常住贫民窟，刀疤他们也一定会知道，这次或许能和平解决，但以后会后患无穷。 面前这个男人，或许是永绝后患的?更好选择。 短暂的?沉默后，林砚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再次重复了他的?问题：“你帮我，是想要?什么？” 男人把林砚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慢慢道：“你觉得?我图你什么？” “世人交往皆为利，我身上必然?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才会主动提出来帮我。” 男人盯着他，突然?笑了。 他赞许地拍着手，道：“看来我的?眼?光真的?很?不错，我喜欢你的?聪明和自信。” “我欣赏你的?能力，来我这里做机甲师吧。”男人道，“我在一区和二区都有训练基地，那里有各种等级的?零件，你想做的?任何机甲都可?以在那里实现。” 他伸手摁在林砚的?肩膀上，微微附身，道：“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埋没在这里。” 林砚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道：“要?多久。” 男人没明白他的?意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我要?给你打多久的?工。”林砚平静道，“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喜欢受制于人，既然?谈条件，那就要?把时间谈清楚。” “林砚，我是真心邀请你成为我的?机甲师的?。”察觉到林砚的?目光又开始变得?警惕，他解释道，“我刚刚从?朋友那里知道了你的?名字，别?介意。” 名字这个东西知道起?来太容易了，林砚也并不很?介意这个，他微抬起?下巴，男人见他的?反应没有太强烈，便继续道：“在我这里，你可?以得?到最先进?的?仪器，最完美的?设备，以及所有等级所有规格的?零件。” “你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我会尽全力协助你，而你也需要?为我造出最顶尖的机甲。”男人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像哄小孩子一样，道，“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这番话换一个其他在贫民窟的?人，可?能就要?感动了，但林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第三次重复了他的问题：“多久？” 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直起?身，轻叹一口?气。 “两年。你为我工作两年，两年后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男人道，“但这两年时间里你不能拒绝我在机甲方面的?要?求，当然?我也不是周扒皮，不会无休止的?压榨你。毕竟你这样的?人才很?稀少，我舍不得?。” 林砚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就这样？” 男人点头：“就这样。” “我答应。”这三个字说完，林砚就看见男人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笑意，“但是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刚刚有听到，你的?朋友被绑架了。”或许是目的?达成，男人的?心情?很?好，“时间地点给我，我帮你把人救回来。” “不，光救人怎么行呢。” 林砚牵起?嘴角，但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得?让绑匪付出一点代价。” . 兰依站在路灯旁，看了一眼?手表。 已经七点半了。 她有些焦急地张望着，捏着手机的?手反复点亮屏幕，最后还是忍不住拨给了林砚。 铃声刚刚响起?，她就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砚！” 兰依挥着手大声喊道，林砚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兰依大步跑过去，但走近一点，她才发?现林砚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兰依的?脚步放慢了，等林砚走到她身边，她小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刀疤不是什么善类，我们两个人去太危险，这些是我找来保护我们的?。”林砚看出兰依的?顾虑，安慰道，“放心，他们只?远远的?跟着，刀疤不会发?现的?。” 兰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她数了数，一共有七个人，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穿着冲锋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兰依觉得?他们好像不是什么普通人，但现在的?情?况她也没有机会再考虑这些，只?能拉着林砚快步前进?。 身后几个人也一直跟着，快走到地方的?时候，兰依想提醒他们，一转身却已经发?现人都不见了。 林砚拍拍她的?肩膀，跟她一起?踏进?了院子。 自从?林砚赚了些钱，他们三个就搬进?了新的?房子，新房子带一个小院子，而刀疤带来的?人零零散散地呆在这个院子里，吃着或玩着房间里的?各种东西。 两个人一进?院子，就被要?求搜身。 林砚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搜，几个人仔仔细细搜过之后，才放他们进?屋。 屋里只?有刀疤和他的?一个手下，刀疤坐在餐桌前，正在啃一只?烧鸡，林砚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小结巴的?身影。 “小结巴呢？” 刀疤吐出骨头，随手抹了抹嘴上的?油，道：“钱呢？” “我藏在一个地方了，毕竟大晚上提着那么多钱走在这边，实在是很?不安全。”林砚看着刀疤，道，“我要?先看一眼?小结巴。” 刀疤摸出腰间的?刀，斜着眼?睛看向林砚：“你现在有什么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么？” “这不是谈条件，我只?是想确认小结巴是否还活着。”林砚平静道，“外面都是你的?人，我们两个人站在这，你还怕我们跑了么？” 刀疤皱着眉挥了一下手，他的?手下走过去打开了里面的?一间房门，小结巴被绑在里面，看见他们来了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第55章 “行了，人也看过了，钱在哪。” 林砚没有回答，只?是道：“东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这么逼我们，不怕东哥哪天回来么？” “少在这诓我了。”刀疤嗤笑道，“我们老大早就查清了，东哥那群人拿到了二区的?身份去了二区，从?这里出去的?人没有回来的?，他们不会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罩着你们了。” 他拿着刀直指林砚的?鼻尖，有些不耐烦地喝道：“钱在哪？” 林砚笑了一下，他的?目光很?冷：“你跟我来。” 他说完就直接往门口?走，刀疤张开腿迈了一小步，又停住了。 “你直接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很?难形容。”林砚道，“你也知道咱们贫民窟的?巷子一条接着一条，为了省时省力，我亲自带你去。”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搭在门的?把手上，微微侧过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刀疤：“走啊。” 刀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手下立刻明白，直接走到兰依面前把兰依摁住。 “别?耍花样。” 林砚低低地笑了一声。 在刀疤快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林砚突然?一把拉开门，门外瞬间冲进?来几个人，毫无防备的?刀疤被直接围住，立刻扯着嗓子喊道：“来人——！” “别?喊了，外面一共二十六个人，全都不会进?来救你了。” 刀疤立刻看向一边的?手下，但就在刚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有人拿了什么东西，对?着手下的?腿就是一击，如今手下正抱着鲜血淋漓的?腿疼得?满地打滚。 刀疤的?刀被身边的?人干脆地夺下，人直接被摁在了还堆满烧鸡骨头的?餐桌上。 兰依跑过去迅速给小结巴松绑，然?后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小结巴快速离开房间。 林砚等他们关好了门，才对?着刀疤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砚生得?一副很?好的?相貌，青春期的?小孩多半会经历一个尴尬期，但他的?五官太优越了，这种年龄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个笑容很?好看，但刀疤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弯腰捡起?来掉在地上的?那把刀，走过来，在刀疤的?脸上拍了拍。 “现在距离八点还有三十秒，如果在八点之前有人来救你，我就放过你，如果没有，我就随机切掉你一根手指。” 刀疤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他哆嗦着嘴唇：“不……不要?……” 身后的?人已经把他的?两双手都压在了桌子上，林砚站在一边开始读秒，刀疤一边疯狂地挣扎一边语无伦次喊叫。 “救命！啊！救命啊——！！！” 三十秒怎么会那么短。 八点一到，林砚就提着刀走了过来。 刀疤看着他拿着刀在自己的?五根手指上慢慢划过，最后停在了大拇指上。 “呀，你有点倒霉，我选中大拇指了。” 刀疤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林砚晃晃刀子，道：“左手还是右手？” “别?！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 林砚打断了他有点聒噪的?求饶，似乎在回忆：“你的?视频里，刀子好像放在小结巴的?右手上面。” 刀疤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林砚已经干净利落地抬起?了刀—— 惨叫声瞬间在整个屋子里面响起?。 林砚有些嫌弃地扔掉刀子，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脸和手，拉开门离开。 兰依和小结巴站在院子里，兰依一眼?就看见了林砚身上沾的?血迹。 林砚走到小结巴身边，低头瞅了瞅他头上的?伤，道：“回去养养就能好。” 小结巴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衣服上的?血上面瞄。 “没事了。”林砚的?语气平平淡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今天不能住在这里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屋内的?几个人大概是做好了处理，纷纷走出来，林砚跟着他们一路走过去，看到了在前方开着车等着他们的?男人。 “衣服脏了啊，一会让人给你买套新的?，哦，也给你的?朋友们买点。”男人似乎对?面前的?场景见怪不怪，他揽过林砚的?肩，道，“走吧，跟我回去咯。” 第45章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么一收拾，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 林砚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穿惯了松松垮垮的运动服, 突然穿上这种修身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就在回?来的路上，为表诚意?，男人主动告知了自己的名字——杜英津。 “谢谢杜老板。”林砚怎么穿怎么觉得不舒服, 解开?扣子?就准备脱下来，“但我还是穿我以前的衣服吧。” 杜英津也没阻止，只是问：“不喜欢穿正装？” 林砚点点头?，半晌又摇摇头?，道：“以前没穿过，乍一穿感觉不太适应。” “那我再给你买几件日常的衣服。”杜英津道, “不过正装你得尽快适应, 毕竟以后如果参加正式的比赛, 你总不能穿得太随意?。” 他说完又问林砚：“你那两个朋友呢, 他们?穿着衣服还合适吗？” 他指的自然是兰依和小结巴，昨天他们?一起坐着杜英津的车回?来，杜英津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也派人给他们?送来了几件衣服。 不过兰依和小结巴都没动那些?衣服, 他们?用屋内的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 就早早休息了。 直到现在，那两袋衣服应该还在屋子?里原封不动地放着。 杜英津对?此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甚至笑了笑，语气也很轻松道：“让他们?安心穿吧，两袋衣服又要不了多少钱, 我也不会从他们?那索要什么。” 林砚点了下头?，正好有?人敲门询问杜英津中午准备吃什么，杜英津就看了一眼林砚，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砚又补了一句，“我不挑食。” 福利院长大的小孩哪有?挑食的资格，有?的吃就不错了。 杜英津就随意?地点了几道菜，他对?林砚的态度很随和，也尊重林砚的喜好，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砚就看见了兰依和小结巴。 小结巴身上的伤都被仔细处理过了，他看见林砚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拉着兰依就要坐到林砚身边。 兰依看到了一旁的杜英津，用力拉了一下小结巴。 “随便坐，随便坐。”杜英津注意?到他们?，他看了看小结巴，关心道，“伤口怎么样了？” “还好。”小结巴笑笑，“涂了药……感觉就没那么疼了。” 佣人给他们?分?发了餐具，杜英津指了指林砚面前的一道菜，介绍道：“我们?这师傅的拿手?菜就是爆炒牛舌，尝尝。” 林砚夹起一块尝了尝，道：“很好吃。” “喜欢吃就好。”杜英津也动了筷子?，还顺便招呼道，“你们?也吃，不够的话告诉师傅，让他再给你们?做。” 他们?就这样在杜英津这里住了快一个星期，杜英津的这栋房子?在二区的某一片别墅区，远离闹市，很清净，每天都有?佣人送来新鲜的食品，林砚粗略地数了数，这栋房子?里除了他们?以外，至少还住了二十个佣人。 之前他答应了杜英津会去给他造机甲，因此，林砚也一直在等着杜英津给他分?配任务，但等了这么久，杜英津丝毫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 林砚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兰依就先找上了他。 “之前那个答应办理二区身份的人回?复我了，要我今天下午去找他。”兰依的眼睛亮亮的，她抓着林砚的手?，高兴道，“等我和小结巴都拿到了身份，你就去找东哥，也赶紧把身份办下来。” 林砚一直留在贫民窟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兰依高兴他也高兴。兰依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杜英津问林砚需不需要他派人跟着点，被林砚拒绝了。 办理假身份总归不是什么要大肆宣扬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杜英津没问兰依去做什么，也没强硬要求跟着，只是提醒道：“她到底不是二区的人，一个人在外面晃很不安全，遇见查身份的人，很有?可能会被直接抓走。” 林砚垂着眼睛道：“她很小心的，没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林砚还是担心了一下午，晚饭前兰依回?来了，林砚悬着的心刚放下来一半，就发现兰依的脸色不对?劲儿。 他跟着兰依回?了她的房间，问：“怎么了？” 兰依盯着面前的桌子?，喃喃道：“我拿到了身份，但是……只有?一张。” 林砚心头?一紧：“什么叫只有一张。” 兰依沉默地拿出手?机，在网页的浏览栏上输入几个关键词，随后跳出几张视频的截图和一大段文?字。 第56章 林砚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用加大加粗字体写的标题。 贫民窟再现绑架案件，现场二十多人全部重伤。 林砚快速浏览着文?字，文?字中详细介绍了小结巴被绑架的整个过程，虽然没有?透露他们?的姓名，但下面的两张视频截图，完整地透露了小结巴和刀疤的长相。 林砚的手?指停在了小结巴被绑架的图片上，慢慢道：“这件事?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联邦上面下了命令说要整顿贫民窟，那天晚上有?个记者溜进贫民窟，恰巧撞到了这起绑架案，为了热度，他在我们?走之后就进去拍了很多照片，写了这篇文?稿。”兰依的语气微微发抖，“至于小结巴的照片，他应该是从刀疤手?机里发给我们?的那段威胁视频中截取出来的。” 兰依捂住了脸，声?音从指缝中渗出来：“小结巴的照片被泄露了，之前那个人不敢给他办理身份了，把钱退给我就跑了，所以我只拿到了我自己的身份。” 她看向林砚，眼里全是无措：“怎么办，林砚，我们?不能把小结巴一个人留在贫民窟啊。” 林砚听完事?情的经过，皱眉道：“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那天有?记者闯进贫民窟，偏偏他还撞见了这起绑架，甚至在他们?走后还拍到了照片。 “我也觉得太巧了，可是现在不是该纠结巧不巧的问题。”兰依看着林砚焦急道，“贫民窟我们?是不可能回?去了，杜老板这里我们?也不能长住，可没有?二区身份，小结巴也没办法跟我一起在二区搞到营生。” 林砚凝神道：“先别急，我来想办法。” 这件事?他们?两个最终也没告诉小结巴，林砚回?到房间后，几乎是在床上想了一夜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他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下楼吃饭。 杜英津一眼就看见他的大黑眼圈，道：“嚯，昨晚没睡啊？” “昨晚在想事?情，没休息好。”林砚揉揉眼睛，坐在小结巴旁边，对?上了小结巴关切的目光，勉强笑笑，“没事?。” 吃完早饭后，他跟着杜英津一起上了楼，杜英津看他一直跟着自己，就问：“有?事?？” 林砚开?门见山道：“你能搞到二区的身份，对?么？” “二区的身份啊，确实不难。”杜英津想了想，问，“不过……是你们?三个谁要？” 林砚敏感地意?识到他在强调什么：“我们?三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如果是你或者是那个女孩，那很容易。”杜英津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那个男孩，那不太容易。” 林砚在心里已经猜到了为什么，却?还是问道：“为什么不太容易？” 杜英津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你没看新闻吗？你们?的那起绑架案上了头?条，现在联邦严抓贫民窟的暴力案件，谁敢顶风作案。” 林砚盯着他，突然道：“为什么那里会突然有?记者出现？” 杜英津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或许是凑巧，或许是别的原因，又或许是那个绑匪团伙嚣张跋扈名声?在外，引来联邦的注意?。”杜英津摊摊手?，道，“记者嘛，哪里有?风声?就会往哪里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林砚没再说话，杜英津看他沉默着，又道：“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办，只不过麻烦一些?，我可以帮那个男孩找找关系，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林砚依旧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杜英津点点头?，转身就回?了房间。 他没有?等太久，两天后，林砚就来找他了。 杜英津一点都不意?外，新闻舆论闹得那么大，没有?几个人有?实力在风口上做这件事?，而能做这件事?的人，林砚只认识他一个。 “说一下他的名字，年龄。” 杜英津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准备记录，但林砚却?笑了笑，道：“不是给他办理，是给我。” 杜英津一愣：“你？” “对?啊。”林砚道，“给他办理不好办，给我应该很好办了。” 那天林砚回?去之后，只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就果断地打电话给了东哥。 东哥接到他的电话很高兴：“你准备来二区了吗？” “东哥，你手?里那个二区的身份先给小结巴吧。”林砚平静的声?音与手?机那边东哥的喜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结巴跟我一样大，他顶那个身份不是难事?。” 东哥沉默了一会儿，道：“林砚，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林砚苦笑一声?，道，“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再去跟你解释。” 半晌，东哥道：“好。” 小结巴的身份很快送了过来，两个人早早收拾好行李，林砚送他们?出了别墅区，站在路口跟他们?告别。 “林砚，我们?安稳下来就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要过来啊。” 林砚笑笑，道：“开?店的手?续我已经办理好了，你们?拿着卡里的钱去选一个商铺，开?一家机甲店，我拿到二区的身份之后就去找你们?。” 兰依过来抱了一下林砚，道：“我们?等你。” 小结巴也过来抱了抱林砚，松开?的时候，他突然抓着林砚的手?，道：“林砚，我……有?名字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一字一顿很认真?道：“我叫兰安，平安的安。” 第46章 “你的那?两?个朋友去二区准备做点什么？” 午饭后, 杜英津就要带林砚去一区，在二区的小别?墅吃的最后一顿饭上，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砚一边在思考为什么两?个人的午餐要做出来八菜一汤, 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开个机甲店，这两?年他们也跟着我学?了一些关于机甲的知识, 开个小店不成问题。” 杜英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抬眼看看林砚：“机甲师资格证和一些其?他的基础证件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林砚礼貌道，“如果他们碰见任何?问题, 会主动联系我的。” 杜英津多?看了林砚一眼，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解，道：“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言谈举止这么成熟呢？” 林砚笑笑没回话。 跟杜英津相处的这几天，林砚对他有了简单的了解。 杜英津出生在一区一个富裕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 从小对生物研究有着强烈的热爱。不过因?为家里的产业都是跟机甲有关的, 杜英津又是家中独子, 所以他的学?业方向一直都是机甲方向。毕业后家里原本想让他直接继承家业, 但杜英津不愿意?，偏要跑出来自己闯荡，没想到闯荡了几年还真让他穿出了一点名堂，家里人看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也就渐渐不再对他管得那?么严了。 杜英津的家庭条件以及生长环境都是林砚无法想象的, 就像杜英津也想象不到林砚小小年纪是怎么自己在外面活下?来的。 不过两?个人都很有分寸的没有互相询问, 午饭吃过后，林砚就坐上了去往一区的车。 那?是林砚第一次踏进一区，和他从小的生长环境完全?不同，杜英津先带着林砚去自己常去的几家店定制了衣服，又带着他到了自己的机甲基地。 “这里我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训练基地, 当?初包下?来这么一大片场地，就是为了搞一个大的训练场。”杜英津打?开基地大门的指纹锁，大门开启的那?一刻，林砚的眼睛都微微睁大。 这个训练场似乎比他以前呆过的福利院都大，各种?测试设施依次排开，一眼居然望不到头。 林砚之前不是没去过其?他老板的训练场，但这么大的地方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这里不仅是机甲的测试场，还是机甲的训练场。”杜英津道，“我的机甲师都很自由，他们随时?都可以来这里训练，如果你也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一起来。” 杜英津看了眼林砚，问：“你有自己的机甲吗？” 林砚很轻地摇了下?头。 “这样啊……本来想让你把机甲录入到这里，方便你以后过来训练。”杜英津的语气有点遗憾，但他很快调整情绪，道，“不过你以后可以用我的零件造机甲，免费的。” 林砚眼睛一亮，道：“可以随便用吗？” “可以。”杜英津马上补了一句，“但是不可以拿去卖。” 在林砚说那?两?个朋友在二区开机甲店的时?候杜英津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呆在自己这里，林砚这个人安全?感极其?缺失，很难轻易相信人，并且习惯性给自己留好退路。 杜英津主动提起给他的朋友办理二区身份，但林砚拒绝得很干脆，这件事情后杜英津就去找人查了查，看到结果之后，他也有些意?外。 第57章 林砚宁愿选择把自己已经到手的身份给出去，也不愿意?让他帮忙。 杜英津其?实挺不理解的，对于自己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自己赏识林砚，如果能靠这样一点帮助拉近彼此的关系，再好不过。 而对于林砚来讲，找自己帮忙也是最容易的方式，自己也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当?杜英津站在林砚的角度尝试思考后，他有点理解了。 林砚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怀疑态度，他不希望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有任何?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把损失降到最低。 于是在林砚的想法里，他认为自己有把柄落到杜英津手里，比小结巴有把柄落到杜英津手里更好一点。 这是林砚能做到最好的选择了，可他还是低估了杜英津的人脉和能力，如果他真的想查，林砚竭力维护的两?个朋友的身份信息都如同虚设。 不过杜英津不打?算这么做，林砚和自己之间的信任本就很脆弱，他不想让林砚时?时?刻刻都防备着自己。 他给林砚权限让他随便用自己的零件，是对于林砚能力的肯定，但并不代表他会心?甘情愿当?冤大头。 林砚“哦”了一声?，语气明显没有像刚刚那?样兴奋，但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为你定制机甲呢？” “现在暂时?还不需要。”杜英津看了看日期，“现在临近春季赛，春季赛是积分赛，我们只需要保住四强的位置就可以，等到秋季赛总决赛你再出手。” 接了这么久关于比赛的机甲单子，林砚也多?多?少少对机甲大赛的一些“漏洞”有了解，越是大型的比赛，前期隐藏实力就越重要，减少?王牌露脸的次数，才能在最后的决赛上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林砚这样一个入行没多?久的人都能看出来，杜英津这种机甲大赛的常驻选手不可能不清楚。 “好。”林砚没有多?问，只是询问了一下?杜英津对自己的安排，“那?我需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想回二区找你的朋友们？”杜英津猜到了他的想法，道，“随便，不过这一个星期你先住在这，会有人录入你的信息，帮你办理门禁。” 林砚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办理门禁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当?第二天他跟着负责人跑前跑后在每一个门禁前依次录入自己的指纹和瞳孔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种?信息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反复录入，录入一次不就行了吗？” 负责人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老板的每个门禁都是独立系统，虽然操控起来比较麻烦，但是安全?指数非常高。” 整个基地比林砚想象中要大很多?，他每天一睁眼就是跟着负责人跑遍各个地方，到了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负责人的表情也有了一点终于结束工作?的笑意?：“这是最后一个了。” 林砚录完，眼睛一偏突然看到旁边的一扇隐蔽在绿藤之间的门，道：“这个还没录呢。” “这个是最高级别?的门禁，目前只录入了老板一个人的信息。” 林砚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负责人这么说了，他不免有点好奇，停在原地多?看了几眼。 杜英津基地的建筑风格非常统一，都是黑白灰的通用色。但这个地方却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浓密的绿藤后面透露出来一点非常艳丽的颜色，在整个基地的衬托下?显的非常鲜活。 负责人拍了林砚一下?，提醒道：“该走了。” 晚饭比平常更丰盛一点，因?为杜英津觉得应该庆祝一下?林砚成功录入所有信息，正式加入了他们的大团队。 这天一起吃饭的人还有杜英津其?他的机甲师，一个有七个人，他们对于林砚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杜英津跟他们吃饭一点都不端着老板的架子，大家的热情很快让林砚放松下?来。 “林砚，你到底多?大啊？” 林砚的年龄成为了饭桌上大家的共同疑问，林砚实话实说道：“十四。” “喔——” 惊叹声?此起彼伏，有人对杜英津道：“老板，你这回去少?年班挖人了？” 杜英津笑盈盈道：“二区找到的。” “厉害啊老板。”那?人看看杜英津又看看林砚，“二区居然有这种?少?年天才，我们遇见你，还有机会和你一起共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林砚垂着眼，压了压嘴角的笑意?，道：“以后还得大家多?多?帮助。” 杜英津看出来林砚挺高兴的，他手下?这群机甲师都是很优秀的人，而且他们的优秀不止在于能力方面，也在素质和品格上。 聊得多?了，大家也熟了不少?，林砚想到今天最后看到的那?个绿藤后面的门，就问杜英津那?里面是什么。 “那?里面是老板的生态园，老板可宝贝了。” 不知道是谁抢先回答了，林砚更好奇了，问：“生态园？” “是啊，我一直对生物研究非常感兴趣，包下?这片基地后就在后面留出了一块自然空地作?为生态园。”杜英津对林砚道，“里面有很多?动植物，都是我亲自照料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林砚想到负责人说过的话，又看看桌子上的其?他人，道：“……还是不了吧。” 林砚不知道桌上的其?他人有没有去过，但负责人告诉他那?个门禁只录入了杜英津一个人的信息，而杜英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林砚觉得这种?特权还是不要为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杜英津道：“不用不好意?思，他们都进去过。” 林砚一愣，坐在他旁边的机甲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啊，老板的生态园很好玩的，去看看吧。”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生态园里面的东西，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林砚点亮屏幕，看到了兰依给他发来的消息。 【有大单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47章 “十台机甲？” 机甲店的铺面前天才刚收拾好, 就上门了这样一笔大生意。 林砚看看兰依，似乎不太相信有人要一次性订购十台机甲：“他认真的吗？” “是的。”兰依弯腰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林砚, “他还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说一旦决定接单立刻联系他。” 林砚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上面只留了一个电话号码，他想了想，拿着店里的专用手机播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林砚只问了一句：“是你要买机甲吗？” “是是是，是我要买！”对面立刻应下?来，林砚这边没有马上回复，对面就试探性问道，“十台机甲，都可以做吗？” 林砚没有直接答应, 而是问：“都要什么?类型的, 以及什么?时候要。” “我现在去店里跟你说吧。”隔着手机, 林砚都听到了对面收拾东西的声?音, “我很快的！”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林砚似乎听到了门一开一关的声?音，对方?似乎已经在来的路上，林砚语塞, 半晌才道：“要不要我给?你发个位置？” “不用！我知道你们家店。”对面大概已经出了门, 声?音全都埋没在风里，“只有你们一家店没有当?场拒绝这个单子！” 挂断电话后，兰依好奇道：“什么?情况？” 林砚与她对视片刻，道：“……价格报低了。” 兰依：…… 顾客来得特别快，一进门就直接高声?道：“我来了我来了, 刚刚是哪个老?板答应给?我做机甲啊！” 林砚当?时正?在拆一箱新的零件，闻言把脸从一堆箱子中抬起来，冲顾客挥了下?手。 林砚本就是蹲坐在地上，又生了一张很年轻的脸，顾客看了眼他，明显没当?回事，又冲着屋内道：“老?板呢？老?板在不在啊？” 本来在屋子里面的兰依被他一声?接着一声?叫了出来，她本来以为林砚不在这里，想着先?安抚一下?顾客，谁知一转头就看见了蹲在箱子堆里的林砚。 “你在这？”兰依满脸不解，“那你干什么?不答应。” “我答应了。”林砚站起身?，“但?是顾客好像没听见。” 顾客这才把目光转向林砚，林砚以为他又要像其他人一样开始表达对自己?年龄的疑惑，没想到顾客只愣了几秒，然后就热情地过来和他握手道：“你好你好，真是年轻有为啊。” 林砚伸出手和他回握，顾客主动介绍起自己?道：“我姓何，单名一个三，老?板贵姓？” “我姓林。” “林老?板。”何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风风火火道，“我先?跟你说一下?机甲的情况吧。” “这十台机甲啊，都是战甲。”见林砚马上皱了下?眉，何三立刻道，“不过战甲和战甲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有七台战甲你的质量只需要过了基本标准就行，而剩下?的三台，需要拿出你最好的水平。” 第58章 林砚把何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准确的说出来了他的身?份：“何先?生是二道贩子吧。” 何三被戳穿了也不恼，反而嘻嘻地笑了下?：“林老?板小小年纪，看人还挺准呢。” 他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职业，道：“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是，我就是二手贩子，不光是机甲，其他行业我也涉足，不过目前主攻机甲行业。” 林砚“哦”了一声?表示疑惑。 “玩机甲的有钱还大方?，我赚得多。”何三笑嘻嘻道，“我也对你们家店做了调查，你们是家新店，没有什么?固定客源，而我手里正?好有不少客源，所以我想着如果这单生意我们做的好，以后我也跟你们谈个长期合作。” “我长期给?你们介绍客源，你们呢，也给?我个折扣价，怎么?样？” 一旁的兰依听了半天也明白了何三的意思?，看了眼林砚，有些不悦地皱皱眉。 何三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觉得他们是新人，觉得他们在这边没有人脉没有客源，所以想低价从他们手里买机甲。 这个头不好开的，毕竟这个行业是有自己?的一套价格标准，他们刚入这行就打破标准，会遭到同行的排挤以至于被整个行业联手抵制。 三个人刚到二区人生地不熟，本来就该谨慎行事，何三这么?一搞，客源是有了，但?他们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兰依能想到这一层，林砚自然也能想到，他看向何三，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肯接了。” 何三笑而不语。 “不好意思?何先?生，你要白跑一趟了。”林砚转身?继续蹲在地上收拾零件，道，“我们也不接这种低价的批量单。” 何三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但?他还是不死心，试图劝说林砚：“林老?板，你还是太年轻，机甲行业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玩机甲的人虽然有钱但总的人数并不多，很多店铺开了一年半载都没什么?收入，普通人哪扛得住这种花销。” 林砚垂着眼睛没回复他，何三顿了顿，继续道：“低价单子虽然利润少，但?总归是有利润的，比你们手里完全没有单子要好很多的。” 林砚终于抬起头，何三以为他想通了，立刻又挂上了自己标准的笑容，但?没想到林砚下?一句话却道： “何先?生既然涉足于机甲行业，那应该是明白机甲店也是有自己?的等级的，我这个店只接s级及以上的定制机甲。” 二区毕竟不是机甲的玩家的聚集地，机甲店的数量不多，基本上也都是维修和民用机甲，少数几家接定制战斗机甲的店，也从来没有限制等级的。 何三笑不出来了，他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了一眼店面，难以置信道：“你这个店？s级？别开玩笑了。” “不相信的话，你下?一单不就知道了么?。” 何三只觉得好笑，他干机甲行业的二手贩子也干了挺久了，从来没见在二区见过要求等级的机甲店，别说二区了，就算在一区，这种店也不多。毕竟真正?需要买并买得起高等级机甲的顾客少之又少，专做高等级的店都是有固定客户的，不然一个店的人岂不是都要去喝西北风。 他再?次把林砚打量了一番，语气中隐隐带了一点阴阳，道：“林老?板还真是志向远大，那就早日祝你们成功吧。” 林砚也不生气，在何三准备走的时候还叫了一声?：“如果有s级以上的定制机甲何先?生还是可以来我们这里下?单的，我们随时欢迎。” 何三扫了一眼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呵，希望吧。” 何三刚走，兰依就过来蹲在林砚身?边，微微担心道：“我们得罪了何三，不会惹麻烦吗？” “谈不上得罪。”林砚平静地解释道，“筛选客户是机甲店应该做的事情，二区普通的机甲店已经饱和，我们如果跟他们做的一样，很难从他们手里抢到客户。” 在林砚还在刘秃子店里做事的时候，他就发现他们那片的一些老?牌机甲店在排外方?面上有着很强的默契，在他们的业务范畴内，他们是绝对垄断的，他们掌握着老?客源，彼此之间又会通风报信，而那些新开的机甲店只能在他们的业务范畴外接到单子。 可实际上刘秃子那群人已经掌握了大众对于机甲的基本需求，所以林砚在那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观察下?来，发现只有少数新开的机甲店成功存活下?来了。 那几家店没有例外，都是靠着接那些刘秃子他们接不了的单才赚到钱。 “我开这家机甲店本来就不打算和其他机甲店抢客源，我们的目标群体不一样。” 林砚说得轻松，兰依却并不乐观：“可是你所说的这些客户在二区并不常见啊，我们上哪找他们。” “前期肯定不常见，不过没关系，东哥之前有留给?我一个网站，我在那上面有账号，能接到单子。” 兰依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和小结巴也出去找找其他工作，这样也能减轻一点你的负担。” “千万别。”林砚果断拒绝，“我让你们开这家店就是为了让你们以后有一个稳定的生计，毕竟咱们的身?份禁不起细究，尤其是小结巴，最近千万不要让他随便露脸。” 他说完这些，又道：“你们暂时先?接一些修理的单子吧，你和小结巴都跟我学过一些机甲修理的知识，修理寻常机甲不成问题。” “至于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之前我在东哥那里也攒下?来不少钱，足够维持店里的开销。” 兰依听话地点头，林砚看着何三刚刚离开的地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我觉得这个何三一定还会回来。”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他想赚钱，就一定还会来二区找机甲店，如果他想赚大钱，就一定会接高等级的定制机甲。”林砚牵牵嘴角，慢悠悠道，“二区没有比我们等级更高的机甲店了。” 话音未落，柜台边打开的电脑就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林砚走过去一看，是有人给?他的账号发消息。 【我想定制十台机甲，什么?时候能交货？】 兰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兜兜转转还是找到我这里，何必呢。”林砚无?奈地笑笑，一边回复消息一边道，“从店内跑到线上，看来何三是真的很想赚这个钱。” 兰依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网站？” “太正?常了。这个网站上本就鱼龙混杂，像何三这种二道贩子多的是。不过他在这上面下?单也省了我们很多麻烦，毕竟在这里我们只需要交货，不需要管其他手续。” 兰依从林砚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轻松：“那你准备在这上面接他的单吗？” 她的话音未落，就在电脑屏幕上看见了林砚的回复。 【不接低等级量产机甲。】 林砚回复完何三才转头回复兰依：“当?然不可能，我这个账号一直也是做高等级机甲的，怎么?会因为他改变客户群体。” 回复完林砚就准备退出页面，可何三的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不全是低等级机甲，其中有三台是s级别的，接吗？】 林砚盯着消息，半晌才笑了声?。 兰依也怔了怔，不解道：“他有s级的为什么?刚刚不说，我们不是说了可以接s级的么?。” “他不相信我们。”林砚回道，“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是新店，他有担心或者?顾虑都是正?常的。” “那……咱们接吗？” “接。” 林砚这边刚回复完，何三那边就把机甲所需要的信息发来了。 林砚只简单浏览了一遍，就得出结论道：“怪不得之前没人同意接这个单子呢，原来他要做的是比赛用的战甲啊。” 兰依眼睁睁看着林砚把价格整整提高了一倍后发了过去，犹豫道：“……坐地起价不太好吧。” “他不主动提及这是比赛用的战甲就是为了压低价格，只不过他骗错了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林砚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桌子，“他骗人都没觉得不太好，我给?他提提价格是应该的。” 如林砚所料，对面的何三对这个价格并不赞同。 【怎么?突然翻倍了？这样不好吧。】 林砚回道：【比赛用的战斗机甲就是这个价格，我做了这么?多战甲，你不会觉得我看不出来吧。】 何三没再?回复，林砚猜他肯定去其他账号询问了，过了好一会，何三又回来了，对价格点了同意。 林砚等他付完了定金，才把那张写着机甲需求的单子保存下?来，坐在一边开始画设计图。 林砚认真工作的时候身?边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兰依收拾完地上的一堆零件就上了楼，等到林砚的设计图画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趴在桌子前看着自己?画图的兰安。 第59章 林砚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兰安抬眼看着他，小声?道：“你教教我……画设计图呗。” 林砚罕见地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这个我还真教不了。” “为什么?啊……”兰安有点失落地坐起身?，直直看着林砚，非常认真道，“我会很努力地学的，就像你教我修机甲那样。” 林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把设计图推过去给?兰安看。 兰安皱着眉看了半天，犹豫道：“这些标注……都是专业术语吗？” “不是，这些是我自创的。”林砚抓抓头发，道，“所以我没办法教你，我写的东西只有我自己?才能看懂。” “不过我这里有一些有关机甲的资料，你如果想学的话可以看看这些。”林砚从电脑上导出一份资料发给?兰安，道，“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但?是林砚还是高估了兰安，他以为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可以自学成才，可实际上兰安只是一个普通人，自学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兰安捧着资料学了半个月，林砚的机甲都造出来两台了，他还在资料的第二章 徘徊。 第一章 都是一些基础的理论内容，兰安多少还能看懂，第二章就是实践了，兰安实在是看不懂，只能去找林砚。 那时林砚正?准备画第三台机甲的设计图，兰安来问他，他就直接拿着手边的这张设计图做例子。 “画设计图的第一步是要了解这个机甲的类型，民用机甲和军用机甲的架构完全不同，像我现在画的这个，就是偏军用机甲的战斗型机甲。” 他一边说一边画，很快就画出来一个机甲的雏形。兰安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连忙摁住他的手，道：“等……等一下?。” 林砚就停下?来看着他。 兰安看看资料，又看看设计图，完全明白了才道：“懂了，可以……可以继续了。” “了解了基本架构，那么?下?一步就是根据机甲的性能进行设计。”林砚的笔唰唰唰在纸面上滑动，很快就画出来一个略显详细的驾驶室，“驾驶室是操控机甲的，需要保障它?所有性能的优先?性。” 兰安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设计图，一个画好的驾驶室就已经在纸面上了。 林砚还在细化这个驾驶室，一边画一边讲，但?兰安已经听不清他在说啥了，他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好在林砚很快发现他走神，停下?笔敲了敲桌子：“听懂了吗？” 兰安感觉自己?的脖子像生锈了一样，他缓慢而茫然地摇摇头。 林砚不解，他觉得自己?讲的很清楚了：“哪儿?没听懂啊？” “从驾驶室这里。”兰安小声?道，“我根本没看懂你为什么?……这么?画。” “……”林砚一时无?言，他拿过资料，随手一翻就翻到了某一页，指给?兰安看，“这里不是有写了该怎么?画吗？” 兰安的声?音更低了：“这里我……也没看懂。” 林砚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兰安观察着他的表情，林砚的表情说不上是生气，更像是不解和迷茫。 兰安小心翼翼地问道：“林砚，你不觉得你其实……很聪明吗？” “还好吧。”林砚皱着眉，道，“我在机甲上面确实很有天赋，很多人都这样说过，我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不不不。”兰安连连摇头，“不仅仅是机甲上面，你在很多……地方?都有天赋，你刚刚随手一翻就能翻到对的那页，我就……找不到。” 林砚不解：“看一遍就能记住，随手翻到不是很正?常吗？” “看一遍……就能记住叫过目不忘……”兰安慢吞吞道，“你在上学的时候没有……老?师说你很聪明吗？” “我只上到三年级。” 林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明白了兰安的意思?，他当?时拿着刘寅的课本自学，只觉得里面的内容很简单，但?刘寅就是学不会，所以林砚一直觉得刘寅是个蠢货。 但?现在仔细想想，刘寅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学的没有自己?好而已。 兰安对此进行了最后的总结：“你好聪明，但?是……确实不太适合教别人。” 他想了想，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笨了，不是学习那块料。” 林砚用笔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道：“等过一段时间我给?你找个老?师吧，这种东西还是得让专业人士给?你讲讲。” 林砚说到做到，一个星期后他真的给?兰安找了一个机甲方?面的老?师。 与此同时，何三要的三台机甲也全都制造完成。 交易地点选在了一个略略偏远的仓库，林砚提前一周把仓库租了下?来，三台机甲分批次运了过去。 收完尾款，林砚就把地址发了过去，何三找到了仓库，输入林砚给?他的密码打开了仓库的门。 他满心欢喜等着大门打开。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三台依次排列的高大漂亮的机甲，但?是中间的机甲上面坐了一个人。 何三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走进看了看。 林砚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盈盈地打招呼。 “何先?生，好巧啊。” 第48章 何三看着面前笑嘻嘻的?林砚, 一时间?怀疑自己眼花了。 “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交易啊。”林砚从机甲上?跳下?来，拍了拍身后?的?机甲，道, “何先生?来验验货吧。” 何三一时间?站在那也不?是，走过去更不?是, 他的?步子迈开?又收回，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你是来帮忙送货的?，对吧？” 林砚一脸无辜, 看着何三道：“老板亲自来送货，何先生?貌似还不?太?满意啊。” 何三的?表情一点一点石化。 “林老板。”何三欲言又止，指着机甲的?手都在哆嗦，“你的?意思是这三台s级机甲是你做的?？” 林砚“嗯”了一声。 何三立刻捂住脸，长叹一口气，道：“完了。” 林砚靠在机甲旁, 看着何三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开?始找其他卖家, 友善提醒道：“现在再找新的?卖家也来不?及了。” “不?指望找新的?卖家, 只想找一个能对机甲进行调整的?机甲师。”何三头也没抬, 一点也不?遮掩了，“不?然把货这样送给买家，我以后?也别想做生?意了。” 林砚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开?驾驶室的?门, 爬了上?去。 何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在林砚启动机甲的?时候，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林砚驾驶着机甲来到何三身边，打开?门，道：“上?来。” 何三立刻拒绝：“我不?。” 林砚瞥了他一眼，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他扯了上?来。 何三没想到林砚能有这么大的?劲儿，驾驶室的?门一下?子就关?了，他退无可退地站在门边，盯着林砚：“……你干什么！” “第一眼见你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跟他们一样。”林砚开?始操控机甲，一边操控一边讲解，“我现在开?始给你介绍，你听好了，这是那台速度型机甲，尾部添加了高?速滑轮，启动键在这。” 驾驶室的?空间?不?大，何三没有躲的?地方，被迫看着林砚开?始操控机甲，林砚依次讲解完之后?，看向他，道：“还有哪里还不?明白？” 何三是二手贩子不?是正规的?机甲师，对于?机甲的?专业知识一直处于?一知半解，只能根据客户给他的?要求一一对照。 实话来讲，客户的?要求的?确都达到了，但何三看着林砚那张极为年轻的?脸，还是忍不?住问：“你确定?这台机甲不?会出问题么？” “我确定?从我手里交出去的?机甲不?会出问题，但后?续的?使?用得看顾客自己。”林砚回道，“你当初从网站上?找上?我，肯定?也是看过我的?往期订单，同类型的?机甲我少说也做过十多台了，没有任何一个顾客说有问题。” 何三揉揉鼻子，一脸纠结。林砚走近一点，道：“与其在这跟我打哑迷，还不?如直说，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你实在太?年轻了。”何三叹气道，“我在网站上?找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怎么也是个三十多岁的?老手，你这……” “入机甲这行四年多，独立制造机甲三年，s级的?机甲至少造过几十台。”林砚摊开?手，“除了没有机甲师资格证，我跟机甲师没有任何区别。” 何三抓到了漏洞：“你为什么没有机甲师资格证！” “因为我才十四啊。”林砚叹息道，“机甲师资格证需要年满十六才能考。” 第60章 “你居然才十四……”何三喃喃道，“老天爷啊，这让我怎么敢交货。” 林砚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索性也懒得再跟他墨迹，直接道：“反正货我交到了，钱你也付清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就走了，至于?你相?不?相?信，后?续会不?会找其他机甲师来看，都跟我无关?。” 林砚跳下?驾驶室，挥挥手道：“再见，何先生?。” 何三生?等着林砚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在手机的?联系人里找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三十多岁的?机甲师过来了。 “这什么地方啊，这么偏僻，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何三一把把人拉过来，直接领到了三台机甲面前，道：“先干正事，来，帮我看看。” “这就是你电话里说得机甲？”机甲师绕着机甲看了一圈，道，“怎么了？我看着挺漂亮的?啊。” “先别管它漂不?漂亮，我这有一份顾客的需求单，我呢不?是这行的?专业人士，你上?去帮我看看这台机甲符不符合。” 机甲师接过来瞧了一眼，道：“嚯，这么长的?需求，价格不?低吧。” “别管这些，快去看看。”何三把人推了上?去，叮嘱道，“看仔细一点啊。” 机甲师在上?面测试机甲，何三就在下?面忐忑不?安地等结果。这三台机甲都是同一位顾客下?的?单子，顾客出手大方付钱爽快，唯一的?要求就是机甲的?质量得好。 十台机甲的?单子中，这三台是何三赚得最多的?，这种顾客是顶好的优质顾客，而且他们一旦认定?一个机甲师，后?面就不?会轻易更改，何三跑遍了二区所有的机甲店，除了林砚那家店，没人敢接这个s级的单子。 但林砚那家店敢接，何三还不?敢下?呢。 是个新店不?说，店里一共就三个人，唯一一个看起?来成年了的?女生?还不?是老板，自称老板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几岁。 何三全当他们年轻气盛什么海口都敢夸，听完了转头就在网站上?开?始物色机甲师，好不?容易精挑细选了一个经验十足成交率很高?的?机甲师，没想到居然就是那个男孩。 不?夸张的?说，林砚承认机甲就是他造的?时候，何三真的?觉得天都塌了。 他这些年干机甲的?生?意，接触过很多机甲师，有天赋有能力的?他都见过，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在十四岁就造出来s级机甲，那他应该在联邦的?少年班，而不?是二区的?路边摊。 “老何？老何？” 何三顺着声音看过去，机甲师已?经下?来了，几步就向他走过来，皱眉道：“这个机甲是谁造的?？” 何三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外行人看不?出来，但内行人绝对能发现问题，他立刻道：“我就说这肯定?有问题，问题大不?大？你能不?能修？” 机甲师连连摆手，何三的?心都凉了一半：“不?是，你先别急着拒绝啊，你再看看，这简直……” “——这简直太?牛了！” “我知道它……”何三到了嘴边的?话突然一顿，愣愣地看着机甲师，“啊？” “太?牛了！”机甲师眼里满是钦佩，“怎么会有把每个性能把握得如此精准的?机甲师！这台机甲不?仅满足了这张纸的?标准，而且还做到了高?轻便高?攻击高?防御，完全是在s级标准范围内的?顶配机甲！” 何三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机甲师抬手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埋怨道：“何老三啊何老三，你居然还认识这么牛的?机甲师，以前这么不?说呢？” 何三干笑两声，明显底气不?足道：“刚认识的?，刚认识的?。” “给我介绍介绍呗。”机甲师满脸期待，“我也想见见这位高?人，跟他学习一下?。” “额，他……他……” 机甲师看了一眼他，道：“你什么时候还结巴上?了？” 何三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如果这个机甲师是一个十四岁连机甲师资格证都没有的?小孩，你信吗？” 机甲师愣了愣，转而大惊道：“十四岁？！” “对。”何三咬了咬牙，道，“你也不?敢相?信，对吧？” 机甲师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还真不?一定?。” “机甲这行跟其他行业不?同，这行非常吃天赋，有些人生?来就长了颗机甲脑袋，老天爷赏饭吃，只要想干这行，饭直接喂到嘴边。” 何三感觉自己的?信念马上?要崩塌了，但机甲师话音一转，道：“不?过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种人应该出现在联邦的?名单上?，怎么会让你遇见呢。”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何三一拍大腿，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这种天才怎么可能让我遇见，我何老三什么时候撞过这种大运啊！” 机甲师没再接话，何三喊完也冷静了一点，他看看面前的?三台机甲，道：“不?过，你能确定?这三台机甲没问题，是吧？” 机甲师肯定?道：“没问题。” 好歹也算解决了眼前的?一个大问题，何三短暂地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先把机甲给老板送过去，老板那边急着要呢。” 他说完就出去打了个电话，等到回来的?时候，机甲师还站在那三台机甲面前。 何三走过去拍了拍他：“还看呢？” “何老三，我有个想法。”机甲师的?目光仍然停在机甲上?，慢慢道，“我这边刚好认识一支准备参加二区机甲大赛春季赛的?队伍，他们的?队伍里正缺一个机甲师，现在在高?价招募。” “你把那个小孩介绍过去。” 何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想用这个法子测试这三台机甲是不?是真的?是他造的?？” “如果他是真的?，何老三，你真的?发财了。”机甲师一字一顿道，“你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手里有一个天才机甲师的?资源能带来多大的?利润。” 第49章 “当参赛团队的机甲师？” 林砚听见这个邀请的时候头也不想抬一下?, 直接果断拒绝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何?三?大为不解，他快走?几步绕开林砚面前铺了满地的零件，站到林砚身边, 半弯下?腰劝道，“这是好事啊, 修修机甲，指导一下?后面的打法，钱就来了, 比你?光在这里造机甲赚得多多了。” 林砚用胳膊隔开何?三?，道：“那?我也不去。” “你?别跟我说你?现在只接高级机甲是为了人?生追求，不是为了赚钱。”何?三?和林砚对视片刻，考虑到天才的想法或许跟别人?确实不一样，于是松了口，“就算你?不为了赚钱, 你?这个店得养活吧, 你?那?两个朋友得吃得喝吧, 没有人?跟钱过不去的啊。” “这不是钱的问题。” 林砚终于停下?手里的工作, 何?三?看他有意跟自己说话，立刻道：“那?你?说是什么问题，只要是我能解决的，我现在就给你?解决！” 林砚抱着胳膊看了看他, 道：“机甲师也算是参赛选手, 需要详细的个人?资料和参赛资格证，我连机甲师资格证都没有，怎么参赛？” 表面上是年龄不符没有资格证才无法参赛，实际上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当下?这个身份完全?经?不起细查，杜英津给他做身份的时候, 除了名字和性别，其他都没用确切信息，这种东西?不查还好，一查必然会出问题。 到时候连带着兰依和兰安一起被查出来，那?他们赚再多钱都是得不偿失。 “小瞧我啊。”何?三?拍了拍胸脯，道，“我好歹也是在这边混了这么多年，改个年龄算多大的事。” 林砚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光是年龄，是要直接给我弄一个假身份，毕竟我这个身份不希望被关注被打扰。” 何?三?的眼睛转了转，林砚这么说，那?就意味着他并不想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外面，他不会用林砚的身份在外面接参赛机甲师的工作，不就代表他以后接的每一次工作，都要通过自己么？ 这样的高价单子多来几单，自己光赚介绍费就完全?不愁吃喝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何?三?顿时喜笑颜开：“完全?没问题，我帮你?解决。” “行，那?我说说我的第二个条件。” 何?三?洗耳恭听。 “我不喜欢受人?摆布，要我当参赛机甲师可以，但选手必须听我的，我要求我对机甲有完全?的决定权。” “这个嘛……”何?三?明?显有点?为难，苦恼道，“人?家队伍是请你?来当机甲师的，不是请你?当老板的。” 林砚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摊开手：“那?没办法了，我不喜欢给别人?打工。” 第61章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何?三?急得恨不得直接长了八张嘴，一边四张把两边全?劝好。 最终还是舍不得这笔钱，他一咬牙，道：“你?等着，战队那?边我去沟通。我确定一下?啊，是不是给你?搞到了身份，再让你?在队内有机甲的决定权，你?就同意去做参赛机甲师？” 林砚扬了扬下?巴。 “好，你?等着。”何?三?一边说一边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还转过头重复了一遍，“等着啊！” 何?三?走?后，听完了他们全?程对话的兰依就从另一边探出头，问：“你?真要去参赛？” “东哥之前提过这个比赛，他建议我有机会就去试试。杜英津也提起过，不过他说得是一区的，一区的比赛好像更正规实力也更强，但我没有一区身份，所?以只能先去二区的看看。” 兰依之前对这个没有太多了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赛啊。” “简单来说，就是联邦为了机甲爱好者组织的正规交流场所?。”大概觉得这个解释太官方，林砚又道，“反正二区的比赛含金量不高，基本上就是一群业余爱好者互相切磋。” 兰依想了想，道：“既然没有什么含金量，那?为什么东哥要推荐你?去参加啊？” “可能东哥想看看我的水平。” 在东哥身边那?两年，林砚也学了点?机甲战斗的招式，大概是因为真的有点?天赋在上面，林砚很快就能跟东哥打个有来有回，后面甚至能压着东哥打。 东哥的水平是他那?支队伍里面最强的，林砚能打得过他，自然也能打得过其他人?。只不过东哥教他的那?些?招式都不太正规，他后面提出让林砚去参加比赛，可能也是希望林砚学学正规的打法。 可惜林砚一直对这件事兴致缺缺，更何?况他本就不想过多的露脸，跟联邦沾边的事，他都不太愿意参与?。 “之前东哥让你?去，你?不去，这回何?三?让你?去，你?怎么就同意了？” “因为杜英津。” 兰依显然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林砚解释道：“杜英津经常打比赛，他的机甲以后肯定会有很大一部?分是比赛用甲，我现在提前适应一下?机甲师的身份，也算是能为了日后给他更好地造机甲。” “你……”兰依抿了下嘴唇，道，“不是不想给别人?打工吗？” “都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林砚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去做机甲师还有第二个原因。” “什么？” “这个活是真的赚钱啊。”林砚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他能在隐藏我身份的前提下?一直帮我接到这样的活，我们的机甲店很快就能搬到市中心附近了。” “可是这么做算违反规定吧。” “不算。我了解过机甲大赛的规则，每一季比赛每支队伍都有一次更换成员的机会，我可以作为初始队员，也可以作为被更换的队员。”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兰依很快理解了规则，并找到了漏洞，“你?甚至可以在每场比赛接不同队伍的单子，只要他们有更换队员的名额，你?就可以去。”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不过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很有可能就被参赛队伍群起而攻之了。”林砚笑了笑，“看何?三?的本事了，如果他有本事搞到不同的身份，我就可以实现所?有队伍一起轮换。” 兰依到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林砚说他们很快就能搬到市中心了，真要是所?有队伍一起轮换，就是一季比赛直接赚别的店一整年的利润。 三?天后，林砚等来了何?三?的电话。 “成了成了！你?的新身份是十八岁的在校大一学生，有二区机甲师资格证，读的专业是机甲制造。” 林砚把手机拿远了点?，道：“战队那?边同意听我指挥了吗？” “同意是同意了，但是吧，他们也有个条件。”何?三?收了收自己的情绪，道，“他们要跟你?签对赌协议，你?要保证他们在春季赛稳进八强。” “签。” 何?三?没想到林砚居然一口答应下?来，愣了愣才笑起来：“诶呦我就说你?肯定有这个实力！签，咱们现在就去签，你?肯定能……” “反正我的身份是假的，真要是没赢他们也只能找你?赔钱。” 冷不丁的一番话好像一盆冷水直接泼了过去，何?三?的笑声戛然而止，林砚等了一会也没见他有任何?回应，才道：“逗你?的，八强而已，不是难事。” 刚刚的玩笑把视钱如命的何?三?吓得不轻，心脏犹如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大概是怕林砚再搞这么一出，他匆匆忙忙赶到店里，二话不说就带着林砚直奔战队那?。 签了对赌协议摁了手印，对方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林砚看看他们，道：“现在距离春季赛开始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临时新造机甲肯定来不及了，有造好的机甲吗？我拿来改一改。” “有，就在我们的仓库里。” 仓库离得不远，何?三?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那?人?见何?三?走?了，就问林砚：“你?真是大学生？看着不太像啊。” “哪不像？” “身上没什么学生的感觉。”那?人?也是直白，直接道，“我妹妹就在念大学，都快毕业了还整天一副天真的模样，你?跟她就一点?都不一样。”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仓库门前，打开门后，里面齐刷刷摆着四台机甲。 林砚走?过去把每一台都看了看，随后挑中正中间的一台，道：“这台还可以，谁开？” “我。”那?个人?走?上前拍了拍这台机甲，语气中带着骄傲，“你?眼光不错，这是我们队里最好的一台机甲，评级过了s级。” 林砚直接道：“你?上去，开一圈给我看看。” 那?人?虽然不明?白林砚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既然已经?签了对赌协议，他自然也就不会干预林砚的决定。 等他开着机甲绕了一圈再回到林砚身边的时候，林砚就直接道：“工具箱拿来。” 他提着工具箱上了机甲，叮叮咣咣一顿后，扔下?来了两个零件。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大声道：“你?要拆了它？” “不完全?拆，只是调整一下?。”林砚继续手里的工作，“有些?地方不太适合你?，拆掉还能减轻一些?机甲的重量。” “不是，你?拆不拆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那?人?急了，“而且这台机甲本来就刚刚过s级，你?拆完之后降级了怎么办？” “你?的机甲是用来比赛的，又不是用来评级的。” 那?人?被怼了，还是气不过道：“那?要是因为你?拆了机甲，我输了比赛怎么办？！” 林砚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人?。 那?人?觉得他在林砚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嫌弃。 “对赌协议都签了，你?怕什么啊。”林砚偏过目光，平淡道，“你?要是输了我就替你?上场，保你?稳稳进八强。” 第50章 “诶呦, 你可真是我的钱袋子啊——！” 比赛才刚结束，时隔近一星期没见面的何三就在选手离场处，拿着?水喜笑颜开地等着?林砚。 林砚跟着?他走出人群, 扯掉口罩和帽子，喝了一大口水, 才道：“换一个口罩，太闷了。” “好?好?好?。”何三满口答应，看林砚出了汗还殷勤地给他扇了扇, 见林砚的水喝的差不多了，才道，“比赛怎么样？” “按照现在他们的积分排名?，只有后续不出太大的意外，进入八强没问题。” 机甲改造之?后的确好?用很多，只不过林砚还是高估了他们的实力, 打了两场比赛, 他们的积分就已经在淘汰边缘晃了。 林砚对此?的评价是, 早知道他们是这种水平,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多拆几个零件给机甲减减重，还能跑得快点。 毁约就要?赔钱，而且对以后接单也有影响，林砚只能提出来换自?己上场。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 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不是个犟种, 机甲师本就有上场权，他明智地同意了林砚的提议。 于?是林砚紧急把机甲改装了一下，过了赛方的检查之?后就上了台，连着?两场比赛就把积分一举从淘汰边缘拉了回来。 然后何三就找了回来。 林砚多少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就道：“怎么, 有别的队找上来了？” “对咯。”何三没有一点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眼里全是激动，道，“你猜有多少支队伍找上来？” 他伸出四根手指在林砚眼前晃了晃。 “这才两场比赛，怎么就有四支队伍找上来了。”林砚皱皱眉，“他们是怎么找上来的？” 第62章 何三知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身份出问题，赶紧道：“这个你放心，都是你那个大嘴巴队友干得好?事，不过他们既然找到我这里，而不是直接找你，也就侧面证明你的身份没有出任何问题。” 何三虽然贪钱，但好?在有原则，林砚也懒得追究究竟是谁把身份泄露出去的，直接道：“哪支队伍出价高？” 何三喜欢和林砚这种直白的聪明人对话，他把四支队伍的信息都调出来给林砚看了一眼，道：“如果我选呢，那肯定是这个价格最高的，但这还得看你，我只是建议，建议。” 林砚把这几支队伍的信息看了一下，拎出来那支价格最高的，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在后面的某场比赛里，这支队伍一定会撞上我现在所在的队伍。” 何三不理解：“对战列表不是没排出来吗？” “对战按照积分排列，三场比赛之?内，他们必定遇上。”林砚看着?这支队伍的信息，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舍，“不过他们给的价格确实高……” 何三识趣地在一旁没打扰，林砚自?己想了一会，就道：“我可以去这里，但有个条件。” 有条件就是有的谈，何三瞬间眼睛一亮：“你说。” “我毕竟为?了他的上一家制造了机甲，我了解那台机甲的所有优缺点，出于?职业道德，我不会泄露那台机甲的数据，更不会去新队伍里打那台机甲。”林砚道，“如果新队伍能接受这个条件，那我可以加入他们。” 何三为?难道：“可是他们请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一点么。” “但为?了我以后的生意，我不能这么做。”林砚道，“比赛机甲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性，如果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机甲并没有保密性，那谁还敢在我这里定制机甲？” “但是这个钱真的很多，你要?不再想……” “想赚大钱就按我说得做。”林砚直接打断了何三的话，“现在就去回话，如果他们不同意，就去找出价第二高的队伍，反正这个条件不能变。” 何三还想再说什?么，林砚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杜英津打来的电话。 林砚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才接了电话。 “林砚，”电话那边的杜英津似乎心情不错，“最近机甲店的生意似乎不错啊。” 杜英津有人脉，林砚对于?他了解自?己在做什?么一点都不意外，道：“还好?，接了几台定制机甲。” 杜英津笑道：“不错啊，刚开张就能接到定制机甲，还是一区的比赛用甲。” 林砚之?前就猜测那三台s级机甲是比赛用的机甲，而二区的比赛用甲大多级别没有那么高，一支团队有一台s级机甲就不错了，一下子定制三台，多半是一区的队伍。 林砚缓缓“嗯”了一声，道：“你在比赛场上看见了？” “是啊，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造的。”杜英津道，“只不过那个人的技术不行?，这机甲给他用很可惜。” 林砚也跟着?笑了笑，淡淡道：“所以你打赢了吗？” “你应该问‘我的团队’打赢了吗，春季赛我不出场，只坐观众席。”杜英津纠正了林砚的错误，顿了顿才继续道，“赢了，都说了这个机甲给他们用可惜了。” “那如果你的团队没能成功进入八强，怎么办？” 林砚不喜欢绕弯子，但在赛程里说人家会被淘汰多少会犯点忌讳，好?在杜英津也不信这个，直接回道：“按照常理来讲是不会的，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我会申请冻结积分打复活赛。” 林砚在联邦的规则中听到过复活赛这个设定，但那需要?满足受伤条件才可以。不过一个验伤检查对于?杜英津来说不算什?么，赛场上枪炮无眼，受点伤太容易了。 他仔细想了想，道：“这算是捷径吗？” “你猜到了，果然聪明。”杜英津赞许道，“的确会有队伍为?了掩盖实力走这条路，不过验伤也是有标准的，这种牺牲队友的路子非必要?情况下我不愿意走。” “诶对了，还有一个事。”杜英津话锋一转，道，“你怎么突然跑到二区去打比赛了？” 林砚微微惊于?他为?什?么连这个都能发现，毕竟自?己用得不是真实身份，赛场上甚至都是全副武装，连脸都没有露。 杜英津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我说了，你有很明显的个人风格。虽然你把身份和脸都隐藏起来了，但是我还是通过那段比赛视频猜到你了。” “你从来没见过我开机甲，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你的打法太有意思了。”杜英津在那边笑了一会才道，“谁教你杀念那么重啊，打个比赛而已，又不是要?致对方于?死地，下手那么重，被黄牌警告了吧。” 林砚被他笑得有点不高兴：“……我又不知道比赛不能那么打。” 他确实不了解比赛规则，林砚的所有打法都是东哥以前教给他的，东哥教得这些都是为?了让他保命，自?然是怎么让对方无反击之?力就怎么来。 “比赛讲究的是竞技，以后下手轻点，黄牌吃多了就成红牌了，会被禁赛的。” 林砚本人倒是无所谓，但考虑到那些花了钱请他的人和视钱如命的何三，还是道：“知道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杜英津终于?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这边的机甲师团队碰见了一点小问题，你过来看看，教他们解决一下。” 杜英津的机甲团队都是高学?历的人才，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林砚势必得先问问：“怎么了？” “联邦最近有研制新型机甲的意思，我家里面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了，让我带着?手下的机甲师试试。”杜英津的语气?中满是无奈，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就直接交给他们去做了，不过前几天他们跟我说遇到点麻烦，问能不能请个专家来帮忙看看。” “那你应该去找专家啊，找我做什?么。” “找专家要?么去军方那申请，要?么去研究院那申请，都太麻烦。恰好?有人提出来说可以让你试试，我一想，对啊，我有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呢。” 林砚的语气?听不出太大的情绪：“那你还挺高看我。” “我一直都很相信我的眼光。”杜英津直接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现在就派车去接你，一会儿?就给你发位置。” 来接林砚的车很快就到了，杜英津做事不拖沓，晚饭前，林砚已经成功到了杜英津一区的基地。 晚饭是他和其他机甲师一起吃的，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给林砚讲述目前遇到的困境。饭后，林砚就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看情况。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要?想提高速度就得牺牲掉原先的防御能力。” 林砚蹲在半成品机甲面前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机甲的右侧臂道：“如果在这里加一个辅助滑片呢？” “这个位置太小了，现阶段市面上能买到的零件里没有那么小的东西?。”一个机甲师苦恼道，“我们甚至有尝试用军用零件，但是还是不行?。” 林砚想了想，道：“那你们有尝试过自?己打磨零件么？” 机甲师们微微一愣，摇头道：“军用零件已经是性价比最高的零件了，我们自?己打磨的东西?不可能超过它们。” 但不管怎样，林砚还是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几个人把林砚的想法发给了杜英津之?后，很快等来了回复。 “林砚，老板让你去找他。”收到消息的那个机甲师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看林砚，“他在生态园等你。” 第51章 林砚上一次只来?到了这个生态园的门?口, 他还记得那个人跟他说，生态园的门?禁是最高?等级的，目前只录入了杜英津一个人的信息。 但当林砚走到那扇门?前时, 识别器忽然嘀了一声，随后门?居然就这么开了。 林砚愣了愣, 然后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门?后的那一刻，林砚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生态园。 门?口一棵很有年头的树，高?度跟外面的围墙差不多, 林砚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树边徘徊着?几只鸟，有的甚至还在上面筑了巢。 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耳边只剩下大自然的声响，连风声都格外清晰，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自然界, 山水湖泊, 花鸟鱼虫, 应有尽有。 一只金毛从旁边的假山后面绕出来?, 看见林砚，兴高?采烈地?扑过?来?用力蹭着?他的腿。 林砚弯下腰揉揉它的脑袋，金毛又在他身边嗅了嗅，然后突然开始向前跑, 跑了几步还回头看看林砚。 林砚意识到它可能是让自己跟上去, 便一边走一边观察，金毛带着?他走了一会儿，林砚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杜英津正?躺在一个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第63章 金毛摇着?尾巴跑到杜英津身边, 杜英津拍了它一下，夸道：“干得好。” 林砚走近，杜英津坐起来?，一脸自豪地?展示道：“怎么样？” “很好。”林砚发?自内心道，“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大。” 杜英津站起身，边走边道：“来?我这里的很多人都挺喜欢这里的，觉得这里像个世?外桃源。” 林砚挺赞同他这个话，之前他只知道杜英津一直对生物研究感兴趣，没想到他真的搞了一个自己的生态园区。 “这里除了狗，还养了其他宠物吗？” “很多啊，猫，兔子，牛，羊，鸟，鱼，还有一些昆虫。”杜英津回道，“不过?我不太喜欢把它们当宠物，它们从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我的实验体，我一直在观察它们。” 林砚对于生物实验并不了解，他只是震惊于这里的空间居然这么大：“这里能容得下这么多动物吗？” “山后面还有很大一片空地?，这里比你看到的要大很多。” 林砚下意识往山那边看过?去，杜英津拍拍他，示意他跟着?自己，道：“那边有机会再带你看，先跟我来?。” 他带着?林砚穿过?一条河道，在一片满是爬山虎的墙面上摸索了几下，然后突然用力摁了摁。 墙面开始微微晃动，随后竟然缓缓从中?间裂开一个供一人进入的空隙。 杜英津在空隙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林砚，道：“这里面相比于外面更危险一些，我没有带别人进去过?，敢进来?吗？” 林砚直接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杜英津轻笑一声，两个人刚一进去，那条空隙就像之前的大门?一样，自动关上了。 墙后是一条长廊，快走到尽头时，林砚发?现右侧放着?一个很大的篮子，他探着?头看了看，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弓弩，枪械。 杜英津从里面捡出来?一把巴掌大的弓弩，在手?里转了两圈，微微侧开身，对林砚道：“挑一个。” “干什么用？” “防身。”杜英津平淡道，“我说了，里面会有点危险。” 林砚最终也挑了一把弩，学着?杜英津刚刚的样子在手?里转了一圈。 杜英津眼尖，立刻挑挑眉：“玩过?？” “没有。”林砚低头看看弩，“之前玩过?匕首，应该跟这个差不太多。” 杜英津当着?林砚的面给他演示了一遍，林砚马上有样学样，杜英津发?出“嚯”的赞赏：“学得很快啊。” 他说完就把弩插在腰边，一边开门?一边对林砚道：“把弩收好，里面的东西看到你带着?武器进来?会不高?兴。” “里面是什么东西？” 杜英津这次没回答，他打开门?后就径直走了进去，里面跟外面的区别不是很大，依旧是一个很大的生态园区，只不过?温度似乎更低了一点，噪声也跟小?。 杜英津吹了一声口哨。 远处的树丛里开始有声音，过?了一会儿，一只狮子露了头，慢慢向他们走过?来?。 林砚呼吸微滞，手?下意识放在了腰侧的弩上面。外面的园区里有猫狗有牛羊真是有飞禽，但唯独没有这种大型的食肉动物，他本以为?是杜英津觉得大型动物不好驯养，没想到是分开养了。 狮子一点一点靠近，林砚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它走近一步，林砚的不适感就更强一点，直到它停在了杜英津身边，慢慢向杜英津伸了伸脑袋。 杜英津伸手?，像摸小?狗一样摸了一下狮子毛茸茸的大脑袋。 林砚站在杜英津身后一点的位置，杜英津侧过?头，道：“你也过?来?摸摸它。” 狮子很听杜英津的话，但是并不听林砚的，林砚刚走过?来?一步，它就盯着?林砚。 那是野生动物盯着猎物的眼神，林砚微微眯起眼睛，和?狮子对视片刻，忽然拿出自己腰侧的弩，直接抵在狮子的脑袋上。 杜英津有点意外地?侧目看他，林砚冷冷地?看着?它，大拇指拨动了一下弩箭的开关。 卡吧一声，箭已经在弦上，只要林砚一松手?，就能立刻打入狮子的脑袋里。 狮子的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呜噜声，然后乖乖地?伸了伸头。 林砚这才把弩收起来?，伸出手?满意的摸了摸它。 杜英津拍拍狮子，狮子就很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消失在丛林里。 林砚等它完全消失之后才看看手?里的弩，问道：“如果刚刚我松手?了，它会死吗？” “这里面是麻醉剂，它会马上倒下，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杜英津淡笑道，“这里面的比外面的贵了不止几倍，我怎么舍得它们死呢。” 林砚抬眼看向他：“那我岂不是伤了你的宝贝？” “它们是很珍贵，但如果敢袭击我或者其他人，我也会亲手?解决它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林砚看了一眼杜英津，突然道：“这只狮子不是普通的动物吧。” 杜英津转着?弓弩的手?微顿，缓慢而清晰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它靠近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点不舒服，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面对野生动物的恐惧，就是一种……”林砚皱着?眉想了想，有些困难地?组织着?语言，“心脏好像跟它的气?息产生了互动，会跳的更快一点。” 杜英津认真地?把林砚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问：“林砚，你有没有去测过?精神力？” 林砚摇头。 精神力这个词林砚只在东哥嘴里听见过?，跟机甲相关的职业一般都会有这样的要求，满十四岁了就可以去指定地?点测试，这种地?点一区和?二区都有。 林砚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没到十四岁，一边拆零件一边随口问东哥，测这个有什么用。 东哥当初给出的解释是精神力与控制机甲息息相关，精神力越高?的人，就越能控制高?等级机甲。 林砚当时也没当回事，自从他接触机甲开始，就没有他控制不了的，所以这件事聊完了就过?去了，直到今天杜英津再次提起。 想到这，林砚抱着?胳膊，道：“我知道精神力和?操控机甲的等级有关系，但这只狮子又不是机甲，我对它产生反应和?我的精神力有什么关系。” 杜英津垂下眼睛低笑一声。 “看来?那个给你讲述精神力的人也并不是很了解。” 他走到旁边的一棵树旁，靠着?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林砚坐过?来?。 林砚刚走过?去，就听见杜英津悠悠开口： “精神力除了能控制机甲，还能控制灵兽，灵兽作为?高?等级生物，拥有着?远超于普通生物的战斗力与智商，而精神力越高?的人，越能与高?级灵兽产生共鸣。” 林砚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刚那只狮子……” “是灵兽。”杜英津接过?了他的话，“而且还是高?级灵兽。” “你见它的第一面就能发?现它的不同，并能和?它产生共鸣，那也意味着?你的精神力不会很低。” 林砚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淡淡道：“或许吧。” 杜英津盯着?林砚，他大概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道：“刚刚你为?什么拿弩对着?那只狮子？” “我感觉到它想攻击我。”林砚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我不喜欢它对我有这么强的敌意，我要让它听我的话。” 杜英津的眼睛亮了亮，看向林砚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兴致：“林砚，你知道驯兽师这个职业吗？” 林砚连灵兽都没听过?，哪听过?驯兽师，杜英津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直接自问自答道：“驯兽师是专门?驯服管理灵兽的人，灵兽作为?稀有的高?智生物，不能用驯服普通动物的方式对待它们，因此也就衍生出来?驯兽师这个职业。” “你是驯兽师么？” 杜英津笑了笑，道：“因为?实在喜欢生物研究，又对灵兽有着?很浓的兴趣，我做驯兽师一是为?了更好的接近这些灵兽，二也是在保证自身安全。” “你养的灵兽，也会攻击你么？” “不不不，它们不是我养的，它们只是在这片园区里生存而已。”杜英津解释道，“如果一定要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你可以理解为?合作关系。” 林砚对于这个回答感到意外：“合作？它们能给你提供什么？” “灵兽的基因与寻常动物不同，它们的基因似乎更接近于人类，我一直对这个很感兴趣，也一直在研究。”杜英津对着?空气?又吹了一个很长很响的口哨，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中?道，“它们是我的观察对象。” 林砚还没有完全理解观察对象的含义?，就看见几只狼跑了出来?，直奔他们刚刚进来?的那个门?口。 第64章 杜英津打了一个手?势，领头的那只就带着?剩下的乖乖等在门?口，一直到门?缓缓打开。 林砚看着?那几只狼有序地?跑出去，皱起眉：“你把它们放出去了？” 杜英津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它们也需要觅食的。” 空气?静了一瞬，林砚的声音被衬得格外清晰：“所以外面的生态园，是里面这个生态园的食物。” 杜英津笑起来?，他一边拍着?林砚的肩膀，一边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我把这里取名为?生态园，就是因为?这里存在着?与自然界相同的食物链。”杜英津看向林砚的目光充满赞赏，“我带很多人去过?外面的生态园，但是只带你来?到过?这里。” 他的手?指用力指了指面前的土地?，道：“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实验基地?。”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对你现在进行的实验并不感兴趣。”林砚挪开视线，淡淡道，“不会是想把我也当成变量，给你的实验品加餐吧。” “诶——怎么这样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当变量。” 林砚没说话，杜英津看出来?他确实在怀疑自己，宽慰道：“放轻松，我带你来?纯粹是因为?我欣赏你的天赋。” “你没测过?精神力，但却能感知到高?级灵兽，没做过?驯兽师，但却天然知道该怎么驯服它们。”杜英津的眼中?闪着?欣喜，“林砚，你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不用呢？” “我有在用啊。”林砚道，“我不是已经成为?你的机甲师了么。” 杜英津练练摇头：“单单是这样就太浪费你的天赋了，你比你想象中?的还有能力。” 林砚平静道：“我对生物研究没有兴趣，对你的实验基地?也没有兴趣。” 说话间，那几只狼已经跑了回来?，林砚也已经起身，在他准备向门?口走的时候，杜英津突然叫住了他。 “林砚，你对成为?驯兽师也没有兴趣吗？” 林砚脚步一顿。 杜英津缓缓起身，走到林砚身边，在他耳边打了一个指响。 那几只狼得了指令，顺从地?依次排队离开。 余光看着?它们消失，林砚微微转过?头。 杜英津笑盈盈地?看着?他，十分肯定也十分清晰道：“你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驯兽师的。” ----------------------- 作者有话说：下章回归主时间线 第52章 微掩的门被风带过, 封闭了?最后一道?光透过来的缝隙。方棋京缓缓抬眼，看向因为?说了?太多话而口渴喝水的林砚，道?：“所以, 你成为?了?驯兽师？” “算是?吧，但其实也仅仅在杜英津的生?物?基地里, 我没有通过正规的考试，更没有正规的资格证。” 林砚放下水杯，对上了?方棋京审视的目光, 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吧，过了?今天概不回答。” 方棋京挑了?他最在意的问题作为?开始：“联邦法律规定，严禁私自豢养灵兽，杜英津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一片生?态园区用来豢养高级灵兽？” “那是?太多年前了?, 那个时候联邦对于灵兽豢养的标准还没有那么高, 与杜英津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搞生?物?研究, 他自己有钱, 家族有人脉，给他弄一块地盘很简单，至于里面养了?多少灵兽，当年除了?我以外, 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方棋京道?：“那时候你多大？” 林砚在心?里算了?算, 回道?：“十?二三年前的事了?，那是?我应该是?十?四?……十?五岁吧。” “十?五岁。”方棋京喃喃道?，“即便是?优秀的驯兽师，最少也要经过五年的培训考核，才能?正式接触驯化灵兽, 你在杜英津身边呆了?这?么久么？” “五年？”林砚很轻地笑了?一下，“杜英津才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我十?六岁就正式接管了?他的生?态园区，在给他制造机甲的同时驯养灵兽。” 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方棋京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他知道?林砚在机甲方面异于常人得厉害，但没想到在驯兽方面，他也一骑绝尘。 可是?这?种?惊人的天赋并没有用在正道?上，林砚说讲述的过去里，他用这?颗天才的大脑造非正规机甲，打破坏公平的比赛，还在联邦的眼皮子底下帮着?别人养灵兽。 方棋京很难不把事情往坏处想：“后来呢？” “有了?我帮他处理机甲方面的事情，杜英津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投入到生?物?研究上，直到我十?八岁，我们的观点发生?了?很大的分歧，我拒绝再为?他工作，从他那里跑了?。” 方棋京抓住了?字眼：“跑？” “是?的，跑。”林砚平静道?，“因为?我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但又完全不支持他所想所做的事情，我认为?留下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跑了?。” 方棋京皱了?皱眉，道?：“不对吧，如果杜英津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那你真的能?跑得掉么？” 林砚这?次没有回答，他垂着?眼睛，手指慢慢蹭过杯子的口，似乎在想什么。 方棋京抬手摁住林砚手里的杯子，逼得林砚不得不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林砚，你现?在还准备骗我么？” 方棋京的语气里其实并没有太多质问的情绪，但林砚就是?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是?方棋京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已经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了?，信用是?会被一点一点透支掉的。 林砚盯着?方棋京，他在方棋京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微微紧绷的脸，半晌，他垂下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说了?，你会信么？” 方棋京字字清晰：“你说，我就信。” “好。” 林砚点点头，他的声?音平稳而缓慢：“我当初确实是?成功跑掉了?，为?了?防止被抓到，我躲回了?贫民窟，直到听不到搜捕的风声?，我才回了?二区。” “这?里面确实有很多疑点，杜英津知道?我在二区的店面，只要他坚持坚持，稍稍派一些人手过去盯着?点，不出三个月就能?把我蹲个正着?。” “不过他没有，他就这?样放过我了?。” 方棋京警惕地眯起眼睛，连声?音里都带了?点情绪：“杜英津对你……” 林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他大概是?觉得真这?样把我弄死?有点可惜，毕竟留着?我还能?帮他干很多事情。” “……” 林砚见方棋京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道?：“你以为?是?什么？” 方棋京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没什么。” 林砚还是?觉得不对，但是?方棋京抢先用问题阻止了?他继续问下去的想法：“所以杜英津到底在做什么，让你这?样抵制。” “我一开始以为?他养灵兽只是?在研究灵兽与普通动物?的区别，包括捕食方式，群体互动等，直到某一天，我看见他将一管灵兽的血液提取出来，经过提炼和处理后，打入了?普通动物?体内。” 林砚顿了?顿，继续道?：“他在完成这?一切后，冷漠地看着?那只实验的幼狼在痛苦的挣扎后死?掉了?。” “我走过去问他在做什么，他一边处理幼狼的尸体，一边说，他想试试能?不能把灵兽的特性注入到普通动物身上。” “我虽然不懂生?物?研究，但我知道?，一切实验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投入到人身上。” 林砚低下头笑了?笑，道?：“我就直接问他，如果在狼身上成功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在人身上继续实验了。”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并且问我要不要加入他的实验。当然，我拒绝了?。” “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他认为?如果实验成功，这?就是?对全人类身体机能?的提升，而我认为?这?是?违反道?德底线的事情，我们观点不同，我提出了?离开，他不同意，所以我就跑了?。” “你的观点是?对的，生?物?实验有严格的审核标准，杜英津属于严重违反联邦律法，应该被抓捕。”方棋京道?，“十?多年前的事情，还可以追溯，军方可以申请抓捕令，即刻抓捕杜英津。” 林砚却摇摇头：“抓不到了?，已经毁掉了?。” “这?属于重大案件，结合他有私自豢养灵兽的经历，即便没有证据也可以先申请抓捕令。” 方棋京的手已经放在手机上，似乎下一秒就准备立刻发送抓捕请求，林砚长叹一口气，微微抬起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点淡漠的情绪。 “其实一场爆炸毁掉的不光是?生?态园区，还有里面的所有生?物?。”林砚慢慢道?，“包括人。” 第65章 方棋京立刻道?：“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我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方棋京的话音突然止住，林砚牵牵嘴角，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场震惊全联邦的灵兽暴动案，全联邦的公民都知道?。” 方棋京一口气屏在胸口，瞳孔微颤道?：“你是?说那个案子是?他——” “因为?这?件事情，联邦修改了?灵兽豢养的相关条例，颁布了?新法。”林砚叹息道?，“这?件事情闹得挺大的，军方应该有记载资料，我以为?你至少对杜英津这?个名字有印象。” “灵兽暴动案是?我爸处理的最后一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他受了?重伤，提前病退了?。”方棋京目光冷淡，道?，“我读过这?个案子很多次，但是?我能?肯定，绝没有见过杜英津这?个名字。” 林砚收敛起神色，微微坐直身体：“不可能?。” “爆炸的范围太广，造成的死?伤极其惨重，基地外的人尚被波及，更何况基地内部。”方棋京思索片刻，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杜英津死?在了?那场爆炸里，我们连他的尸首都没找到，自然不会过多记载这?个人；要么，杜英津这?个名字本?就是?假的，他的真名是?别的。” “这?片基地挂的是?谁的名字？” “是?杜氏集团某一个子公司负责的，最后这?件事情集团的高层多少都受了?牵连，也都判了?刑。” 林砚皱着?眉，久久没说话。 “林砚。” 林砚把视线挪回到方棋京身上，方棋京坐直身体看着?他，目光居高临下，像是?审问：“这?件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他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跟林砚说过话，林砚微怔，就听见方棋京继续道?：“你对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甚至高于军方，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砚道?：“我没有参与。” 方棋京盯着?他，语气微微放缓：“无论你是?否参与，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会对你追责，我现?在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我说，我没有。”林砚一字一顿，他微垂着?眼睛，目光停在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你如果实在不相信也没办法，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方棋京用力摁压了?一下太阳穴，道?：“我之前说过，只要你说，我就信。但是?你在十?八岁从杜英津的基地逃离之后，直到灵兽暴动整整五年的时间?，你是?怎样未卜先知，预判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呢？” “十?八岁我是?跑了?，但是?二十?岁的时候，我又回去了?。” 方棋京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我得罪了?人，被追杀了?。”说到这?里，林砚居然还笑出了?声?，“是?真的被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贫民窟回不去了?，那边的人都见过我的照片，回去了?我连睡觉恐怕都得睁着?眼睛。二区也去不了?了?，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的朋友也受了?牵连，只能?跟着?我一起东躲西藏，我在一次逃跑途中受了?伤，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又出现?在杜英津的基地里。” “甚至……我休息的那间?房间?都跟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落到杜英津手里和落到那群人手里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在我养伤的一个星期后，杜英津来见了?我。” “但奇怪的是?，他只是?来询问了?一下我的伤，然后叮嘱我好好养伤，其他的什么话都没说。” “伤养好后，我去找了?他，跟他摊牌，我对于他救了?我这?件事情表示感激，顺便问了?一下他的生?物?实验，并表明我仍然坚持我自己的原则，不会参与。” “他对此只是?淡淡一笑，说尊重我的选择，让我继续在这?里给他做机甲师就好。” “我当时忙着?打听我两个朋友的消息，对他这?句话没有很在意，只是?简单地以为?两年时间?过去了?，他应该早就放弃这?个实验了?。” “他不再让我进生?态园，但时间?久了?，我发现?他的实验并没有停止，他似乎找到了?其他的合作伙伴，完成了?一定的突破。” “这?个发现?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我再一次从他那里逃走了?，而这?一次，他也没机会再来找我，因为?没过多久，灵兽暴动就造成了?基地的爆炸。” 林砚呼出一口气，给这?个故事定下了?结局：“结果你也知道?，基地里的人全死?了?，包括他。”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方棋京一动不动地盯着?林砚，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他手边的传唤器就响起来。 林砚的目光扫过，认出来这?是?他们队内的信号，道?：“下次再跟你说，先看看你队友说什么。” “不用看，这?是?位置信号。”方棋京起身，到门边把门拉开走出去，“他们已经找到附近了?。” 远处果然传来脚步声?，很快，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出现?在林砚的视线里。 “方棋京你个畜牲！！！”人还没到，骂声?就先传了?过来，“通讯器是?干什么用的你不知道?吗，信息不回位置也不开，我们找了?你整整一晚上！一个小时前才通过强制信号定位找到你——！” 卓亦然一路怒骂着?跑到方棋京面前，一拳打过去，怒道?：“我以为?你死?外面了?！” 方棋京被打得一个踉跄，卓亦然直接进来，拿起桌子上的水就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方棋京擦擦嘴角，指着?林砚道?：“昨晚照顾他来着?，通讯器没开。” “你照顾人跟不开通讯器有什么关系！你……”卓亦然大怒，刚想继续问候方棋京，但当目光转到林砚身上时，他顿时语塞，“你照顾他……你……” 林砚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眼自己，顿时明白了?。 变成小老虎后，他的衣服早就不知所踪，如今虽然已经变回了?人，但是?身上裹得却是?方棋京的外套。 方棋京出来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一套衣服，外套这?种?东西尚可以脱下来给自己，但其他东西就不行了?。 比如……裤子。 好在方棋京人高马大，外套都是?大号的，而小白这?副营养不良的身体又瘦又小，衣服的长度把该遮的都遮了?，不至于露出点什么重要部位。 卓亦然的目光流转于两个人之间?，他连呼吸都放慢了?，试探道?：“你们俩昨晚在干嘛？” 方棋京也意识到林砚目前这?个样子确实有点不适合见人，他挪了?挪身体，挡住了?卓亦然的视线，道?：“他昨天受伤了?，在这?里休息，我照顾他来着?。” 卓亦然抻着?脖子又看了?一眼林砚，林砚面色红润，身上也没有明显伤口，除了?神色厌厌看起来有点没睡够以外看起来似乎比跑了?一夜的自己还健康。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大声?道?：“他身上哪有伤啊，而且他为?什么穿着?你的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呢？” “衣服坏了?，就扔了?。”林砚见卓亦然一直在看自己，怕方棋京说出什么有关小老虎的事情，直接抢先道?，“我是?受伤了?，这?里就是?。” 他说着?举起手腕，在卓亦然眼前晃了?晃，被秦阳元用绳子捆绑在椅子上留下的深红色印记让卓亦然一激灵。 卓亦然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方棋京，方棋京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最后手抬起来却只是?捂住了?脸。 卓亦然咬牙切齿低声?道?：“方棋京啊方棋京，我把你当兄弟，你连有对象这?种?事都要瞒着?我。” “我知道?单身男人可能?会一时冲动。”卓亦然用手很隐晦的指指林砚，控诉道?，“但你也不至于这?么急吧？人才刚找回来，荒郊野岭你就……你还玩这?种?，还撕人家衣服，你你你……” 林砚听不清他说什么，刚走近一步，卓亦然立刻站起身，道?：“那个，我去外面的车里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衣服，你等会哈。” 他说完就跑了?，林砚看着?卓亦然的背影，疑惑道?：“他怎么了?？” 方棋京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幽幽道?：“他误会咱们的关系了?。” 林砚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棋京是?什么意思。 方棋京摊开手，询问道?：“要我去解释一下吗？” 林砚还没来得及开口，方棋京又道?：“不过这?样你会变成小老虎的事情可能?就要瞒不住了?。” 林砚顿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方棋京看他绷着?脸，好一会才吐出三个字：“不用了?。” 第66章 第53章 “先穿这?个吧, 我只找到了这?一套。”卓亦然把?衣服递过去，打量了一下?林砚的身形，“你穿可能会大一点。” “没事。” 林砚进房间换衣服的功夫, 卓亦然把?方棋京拉了出来，走了几步才用?力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我早看出来你俩不对劲儿！”卓亦然眼里?全是探知的兴奋, “什么时候开始的？快讲讲。” 方棋京一个头两个大，卓亦然今天误会了他和?林砚，明天整个队伍都得?认为?他们的方队长是个衣冠禽兽了。 见他不说话?, 卓亦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瞪圆了眼睛：“你现在装什么装啊，昨天捆人家的时候怎么没不好意思。” 方棋京忍了又忍：“你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卓亦然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屋子紧掩的门，小声?嘟囔着控诉，“畜牲啊, 人家才多大……” 方棋京一巴掌拍过去, 直接物理打断了他的声?音, 卓亦然还要再?争辩, 门突然打开，林砚穿着换好的衣服走了出来。 衣服确实大了一点，也长了一些，为?了穿起来方便?点, 林砚把?袖口和?裤腿都挽了上去。 这?样?一卷, 他手腕上的勒痕就完全露在外面?了，林砚皮肤白?，卓亦然很难不注意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小声?问道：“你这?个……是自愿的吧？” 林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看起来很像有受虐倾向的人么？” 方棋京走过来, 把?林砚拉到一边，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要是不想他误会咱俩的事情传遍我的整支队伍，你就想个法子跟他解释清楚。”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放在卓亦然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苍天啊，前?一天那么对人家，转头还威胁上了，方棋京平时一副正经的样?子，没想到私下?里?居然这?样?。 两个人又说了一点什么，然后?方棋京就走过来，对卓亦然道：“你想说什么就去跟他说，别在这?胡思乱想。” 卓亦然心道你俩都商量好了我还问什么，但林砚已经看了过来，于是他挠挠头，半晌憋出来一句话?：“衣服还行哈。” 林砚：“？” “上车上车，其他人还等着咱们呢。”卓亦然直接揭过这?个话?题，一手抓住一个，就把?两个人推上了后?排，自己拉开了驾驶位的门。 车一路开出，林砚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等车开到主路的交叉口时，忽然被关卡拦住。 身着服饰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敲敲窗户，卓亦然把?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那人立刻敬了一个礼，道：“卓副队。” “嗯。”卓亦然应了一声?，指指后?面?，“后?面?是我们队的队长和?队员。” 那人往后?面?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人都穿着和?卓亦然统一的服饰，他也就没多问，把?证件双手递还后?，道：“谢谢配合。” 车开出去一段路，方棋京才问：“怎么回事？” 卓亦然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开口道：“今天凌晨，研究院失火了。” 方棋京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林砚，林砚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研究院掌握着联邦很多重点的研究项目，秦阳元第一时间上报联邦，要求我们彻查这?件事。” 方棋京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卓亦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透过后?视镜在林砚脸上停了一会儿，见林砚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道：“从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意外，因为?秦阳元说，是一个实验体放的火。” “实验体？” “对。”卓亦然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重点是，这?个实验体放完火后?还跑了。” 这?已经是方棋京今年第二次听见实验体跑了的消息了，他皱着眉，毫不掩饰对秦阳元的厌恶：“研究院的安保都是摆设吗？”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因为?这?个逃跑的实验体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且有类似于人类的思维，联邦已经把?它列为?一级危险物，必要时候可以当场击毙。” 卓亦然顿了顿，道：“不过秦阳元申请，最好还是能抓活的，毕竟这?是他们实验室为?数不多的成功实验品。” “实验体是秦阳元故意放走的。” 卓亦然在一个红灯路口处猛地踩下?刹车，回过身看向林砚，惊道：“你说什么？” 林砚把?头微微侧过来，平静道：“实验品只有出逃了，他才有理由要求军方介入，并彻查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但是上一次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关注，所以这?次他索性直接把事情闹大。” “上一次确实没有引起很大的关注，可就算这?样?，他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卓亦然百思不得?其解，“毁了研究院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疯子。”林砚看向窗外，淡淡道，“如果研究院对他而言很重要，他就根本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用?这?个借口来挑衅。” 一直沉默的方棋京突然开口：“所以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启动，林砚看着外面倒退的路灯，道：“一，找到所有出逃的实验体，无论是这?次的还是之前的；二，你们这?段时间盯他盯得?太紧，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推掉工作?，躲起来；三……” 他看了一眼方棋京，忽然话?锋一转：“如果我没记错，他上次上报实验体出逃事件，负责处理的是你。” 方棋京嗯了一声?。 “那你惨了。”林砚摊开手，一脸遗憾，“他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给你找麻烦的。” 像是有预示一般，他的话?音刚落，方棋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方棋京拿出来看了看，微微皱眉：“是杨副参。” 电话?刚一接起，对面?就传来一声?叹息。 “棋京，研究院之前?给你上报过实验体出逃的问题，对吗？” “是。”方棋京听出来杨副参的语气不对，“杨叔，怎么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拖到现在都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原因有很多，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方棋京直接道：“杨叔，你就直接说吧。” 杨副参微顿，道：“二区发生了实验体伤人案，根据留下?的线索来看，并不是今天凌晨秦阳元报案的实验体。” 方棋京马上反应过来，心也跟着猛地一沉：“是之前?那几个？” “是。”这?一个字像是从杨副参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缓了缓，“上面?对于之前?的事情进行了调查，查到了当初负责这?件事的人是你。” 方棋京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杨副参下?一句话?就是：“棋京，我把?话?说在前?面?，这?件事你躲不掉了。” 方棋京沉默着，杨副参听不到他的回复，只能叹了口气：“下?周开始，你先放个假吧，在你的处罚正式下?发之前?，队里?的事情交给卓亦然负责。” 车内很静，静得?连坐在前?面?的卓亦然都能把?手机那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抬眼看了一眼方棋京。 方棋京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微微发白?，嗓子像是被堵住：“当初这?件事并没有上报最高级别，实验体的体貌特征也没有如实描述，如果真的因为?这?个追究下?来，牵连的人太多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杨副参的语气重了点，也急了点，“实验体出逃的的确确是你没有解决的问题，如今还出现伤人这?种恶劣事件，无论牵扯多少人，都是你首当其冲。” “杨叔，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我只是希望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停我的职。”方棋京语气恳切，“我对出逃的实验体有了解，能对抓捕有很大帮助……” “你现在还保留着职位，还在外面?呆着，而不是坐在审讯室里?，已经是我能争取到最大的限度了！”杨副参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也别说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提前?让你有个准备，这?是个通知。” 对面?挂断了，方棋京举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了手。 “你的领导人蛮好的，还给你争取到了自由。”林砚侧过头看向他，语气居然带着几分轻松，“现在知道秦阳元是什么样?的做事风格了吧。” 方棋京眼睛里?似乎朦了一层冷意：“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他的做事风格就是玉石俱焚么？” “是的。”林砚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不能如愿的，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如愿。” 第67章 车内又陷入了沉默，卓亦然在一个路口道：“棋京，基地你暂时先不要回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的目光又转向林砚，试探道：“林砚你……我送你回学校？” “哦不用?，我跟方棋京一起。”林砚道，“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方棋京有些意外地侧眸看他，林砚轻轻弯了弯唇角，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反正你现在闲下?来了，帮我做点事情。” 这?个动作?略显亲密，车内的空间又不大，方棋京想躲都没地方躲，只能侧过头有些含糊的嗯了一声?。 留下?独自在前?排凌乱的卓亦然，把?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在两个人到地方下?车后?，又打开窗户叮嘱道：“……注意身体哈。” 随后?一脚油门，飞一般地开走了。 方棋京看着车开走，转向林砚：“有什么事，说吧。” “你怎么看待实验体伤人这?件事？” “事件重大，影响恶劣。”方棋京难以控制地皱起眉，眼里?全是担忧，“实验体身上携带太多未知的危险，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难得?我们对某一件事达成了共识，虽然看待的方向依旧不太一样?。”林砚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没错，站在公民的角度，这?确实是一件影响极其恶劣的危机事件，但是，如果是站在实验体的角度呢？” 方棋京微怔，下?一秒就马上反应过来：“你……” “对啊，我也是实验体。” 林砚把?手搭在方棋京的肩膀上，露出一点点笑容，道：“你不想亲眼看看，实验体是怎样?伤人的吗？” 第54章 方?棋京用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林砚是什?么意?思?, 短暂的震惊过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你认真的？” 林砚抬头?微笑着看着他。 “如果追究到最开始，我也算是第一批出逃的实验体, 变成小老虎大概就是这个实验失败的后果之一，同一批次的实验体出现的症状应该差不多, 既然那些?实验体近期陆续有了?攻击倾向，那么也就间?接证明这是另一种后果，我身上应该也很快会出现这种症状。” 林砚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应该……不会等很久, 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回到基地?任职，留下?来观察我，等算出了?一定的规律，也好让卓亦然想想抓捕对策。” 林砚说完就看向方?棋京，没想到方?棋京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语气斩钉截铁, 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砚的眼里闪过一瞬的茫然, 他大概觉得方?棋京会错了?意?, 又强调道：“我的意?思?是，我是现成的实验体，你可以通过观察我，来近距离观察实验体伤人的过程, 进而准确且快速的找到应对措施。” 方?棋京拧起眉, 一字一顿道：“我说，不行。” 他用力搬过林砚的肩膀，强制要求林砚正视着他，正色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身体就是现成的实验体, 不用白不用。” “对啊……” “对什?么对！”方?棋京厉声打断，“你刚刚才说实验体出现伤人这种行为是因为实验失败了?，而他们选择攻击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们却并不知道，你在不知道后果的前提下?就选择亲自去尝试，你疯了?吗？” “如果伤人的原因是因为无?法维持人的思?维而失控，如果你在失控之后无?法恢复原状，你该怎么办？” 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直接让林砚哑然，他没想到方?棋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微微发怔。 方?棋京缓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联邦会自己?去查，不需要你把自己?当成新的实验品，供人研究。” 林砚终于搞明白了?方?棋京生气的点在哪里，他鲜有地?有些?无?措，避开方?棋京的目光，道：“但这就是最有效且最快速的方?法。” 方?棋京作为唯一一个已经完全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的确出乎林砚的意?料。 物尽其用是林砚的法则，他理所应当地?把自己?的想法代入给方?棋京——一个现成实验体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理由不去好好研究一下?。 可方?棋京的道德底线好像比自己?想象得要高很多。 “方?棋京，”林砚主?动打破了?沉默，“你拒绝我的提议，是因为你的原则告诉你，不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实验品吗？” 这次轮到了?方?棋京开始沉默，好一会，他才回道：“不全是。” 林砚被他勾出了?好奇：“还?因为什?么？” 方?棋京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林砚的提议无?非是最快速最有效的解决方?式，从道德角度来讲，活人实验的确太不人道，但林砚其实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实验品，活体实验是每个实验的必经步骤，虽然残忍，但很寻常。 可这个实验品是林砚。 纵然这些?很常见，甚至林砚自己?都接受了?这个命运，可方?棋京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林砚被当作一个摆在研究台上的实验品，承受非人一般的一次又一次折磨。 哪怕动手的极有可能?是自己?。 林砚得不到回复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靠在门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有一个人对这些?事情很了?解。” “谁？” 林砚却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过没用，找不到的。” “……杜英津？” 林砚有些?欣慰于方?棋京跟自己?还?挺默契，但这份默契并不能?带来实质性的作用：“杜英津的生物研究很大程度涉足于这个方?向，他最后一直没能?成功的实验也正是把灵兽与人类的基因相融合，我曾怀疑过，秦阳元做这个实验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他的启发。” 他顿了?顿，叹息道：“不过现在讨论这些?没什?么意?义了?，人已经死了?。” “如果他没死，倒是真的可以去问问，可惜啊。”林砚侧目看着方?棋京，道，“联邦军方?应该也有其他生物研究方?面的专家，你有没有认识的？” 方?棋京直直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砚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 “不一定。” 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地?蹦出来，林砚皱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方?棋京继续道：“我刚刚想到了?一个逻辑不通的地?方?，当初的灵兽暴动案的根本原因并没有对外声张，杜英津的生物研究具体进行到了?哪一步只?有联邦高层知道。”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杜英津进行这项研究至少花了八年的时间?，而从灵兽暴动案到现在，才只不过过了四年。” “秦阳元的本职专业并不是生物研究，他在这方?面也没有很强的天赋，那么他怎么能?做到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就达成了杜英津八年来未完成的实验呢？” 方?棋京为自己?的猜想下?了?一个定论：“我觉得杜英津可能?没有死，并且和秦阳元达成了?某种合作，秦阳元在杜英津八年?实验的基础上，将实验推向了?现在这副半成功的模样。” 他说完就看向林砚，林砚摇摇头?，毫不留情道：“你的推理简直漏洞百出。” “我如果没有记错，当年?杜英津的实验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因为他的过激操作，导致灵兽暴动，所有实验资料与数据毁于一旦。按照你的说法，灵兽暴动案后杜英津没有死，且与秦阳元达成了?合作，那么他们根本不需要再耗费整整四年?的时间?，才搞出来这样一个半成品，你这不仅是对杜英津智商的侮辱，更是对秦阳元脾气的误解。” 方?棋京对于秦阳元这个名字很敏感：“秦阳元什?么脾气？” “不太清楚，但绝不是能?等四年?的性子。”林砚继续道，“而且秦阳元之前的实验方?向多用于机甲方?面，在没有发生重大事件时突然完全改变研究方?向，不符合常理。” 在对秦阳元的了?解程度上，方?棋京确实不如林砚，他顺着林砚的思?路想了?想，道：“那该怎么解释在杜英津死掉后，所有资料被毁得差不多的情况下?，秦阳元依旧推动了?实验的进行？” “我想到了?两种情况。一，军方?内部有秦阳元的人，并且级别不低，至少是能?接触到当初的灵兽暴动案，并且能?将里面的信息透露给他，这样秦阳元才有可能?在杜英津已经死了?的情况下?，接手这个实验。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秦阳元的手真的能?伸得这么长，那么他没必要在前一阵子的二区机甲大赛中硬要把钟亦朗作为自己?的眼线送进联邦。” “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想。” 第68章 “如你所说，杜英津其实没有死，他也的确向秦阳元透露了?一些?信息，只?不过绝对不是在灵兽爆炸案之后，粗略猜测应该是在近一年?的时间?里，而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杜英津并没有全盘分享自己?的实验成果，这也就导致秦阳元只?拿到了?部分资料，进而导致这场实验只?处于半成功的状态。” 林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难免有点口渴，只?不过他现在还?站在方?棋京的家门口，而方?棋京正聚精会神地?思?考，完全没有要招待他一下?的意?思?。 “所以……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秦阳元忽然对生物研究有了?兴趣？”方?棋京喃喃自语，“一定是一件大事，不然秦阳元不可能?突然改变自己?的研究方?向。”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电光火石之间?，林砚忽然想到了?。 一切的因果在林砚脑海里都迅速串起来，他终于明白当秦阳元见到他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奇怪。 那不是发现林砚成为了?另外一个人的震惊与怀疑，而是对于目标成功达成的欣喜与激动。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林砚突然抓住方?棋京，在方?棋京开口前直接命令道：“上车，快！” 虽然不知道林砚想到了?什?么，但方?棋京还?是麻利地?上车，半句废话都没有：“去哪儿?？” “你的办公室。”随着方?棋京一脚油门踩下?去，林砚冷静的声音也响起，“我要在你的权限没被限制之前，看到当初因为灵兽暴动案所牵连的所有杜家的人。” 方?棋京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道：“你现在已经确定杜英津还?活着。” “而且我的思?路没有错，秦阳元就是和杜英津达成了?合作，原因我已经猜到了?，只?要让我看到案件的资料，我就能?把他的目的也推理出来。” 去基地?有一条专门的道路，方?棋京一个掉头?拐进这条路，林砚看了?一眼不远处把守的工作人员，道：“你现在应该还?没被停职吧？” “没那么快。”车牌通过了?电子审查，方?棋京打开窗户冲工作人员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随后就一脚油门开出去，“文件要层层审批，我们还?有时间?。” 专用道路车很少，方?棋京以最快的速度开回基地?，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下?来的卓亦然。 “诶，你俩怎么回来了?？”卓亦然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他看看林砚又看看方?棋京，对方?棋京道，“杨副参不是让你先在外面呆着么，你急着回来干什?么？” “有事情。”方?棋京没有时间?和他过多解释，只?是向他确认了?最重点的问题，“我的办公室有被锁吗？” “还?没有。” 话音未落，林砚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方?棋京紧随其后，卓亦然呆愣在原地?，直到一旁拐角处听到声响的队员走过来，探着头?好奇问道：“你在跟谁说话？方?队吗？我好像看见他了?。” 反应过来的卓亦然立刻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哪有方?队。” 队员将信将疑地?探着脑袋又往楼梯口看了?看，被卓亦然挡了?一下?，斥道：“实验品出逃的案子有线索了?吗？不去处理一级紧急案子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办公室的门被顺利打开，方?棋京直奔电脑，登录上自己?的身份信息后直接打开了?内网资料。 林砚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四年?前因为各种原因涉事进了?监狱的人员信息全部显示了?出来。 因为那片基地?是杜家的产业，所以牵扯到很多杜家的亲戚，这些?人混在其他的案件里，林砚一眼扫过去，密密麻麻很多姓杜的。 “如果杜英津还?活着，必定已经改了?名字，这些?人里都是姓杜的太多了?，没有办法一眼找出来。” “我们重点错了?。”林砚把每一个姓杜的人的资料一一点开飞速查看，一边对方?棋京道，“灵兽暴动案闹得那么大，社会影响又极其恶劣，如果你是杜英津的父母，会想出怎样的办法，让他安然无?恙地?躲过整个联邦的严密搜查？” 鼠标的摁动声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半晌，方?棋京沉沉开口：“没有办法。” “对，没有办法。”林砚目不斜视道，“因为当他们发现杜英津在做什?么时，他们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无?力阻止，那么就只?能?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鼠标的声音突然停住，林砚微微直起身体，让开电脑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名叫杜钥的人，方?棋京看着屏幕，缓缓道：“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像是对方?棋京与自己?有默契的赞许，林砚满意?地?点点头?，抬手一指屏幕，道：“他们提前把杜英津改名换脸，送进了?监狱。” “灵兽暴动案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情况，那个基地?里的人几乎全都死了?，随后又是爆炸又是火烧，基地?被毁的根本无?法看，新闻报道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死亡人数。”林砚继续道，“连尸体都无?法辨认的情况下?，伪造一个死去的人并不难，至少他们当初就成功骗过了?你们。” “而真正的杜英津，早就在灵兽暴动前被他们以……”林砚扫过资料，道，“过失伤人的理由送进了?当地?的小监狱。” 林砚缓了?口气，若有所思?道：“这样看来，当时灵兽暴动如此惨烈，并非全是实验失败的后果，兴许也有人为因素。” 方?棋京盯着屏幕，沉默片刻才道：“你的推理听起来的确有理有据，但世界上有这么多姓杜的人，即便有时间?限制，地?点限制，但你怎么确定这个杜钥就是杜英津？” “你以为我刚刚看资料主?要看的是什?么。”林砚用手指点点屏幕，在杜钥某一行个人资料上画了?一个圈，“在他坐牢的这几年?里，前三年?的时间?，杜钥基本上以半年?一次的频率被探视，但是从去年?开始，探视的频率突然提高了?很多。” “而这个打破规律的第一次探视，也恰好在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 方?棋京盯着资料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时间?是……”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军方?实验室发生实验意?外的第二天。” 话音刚落，方?棋京就拧眉看着林砚：“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说来话长，四年?前我从杜英津的基地?第二次逃跑，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回他恐怕是不会放过我了?，前有之前得罪的人还?在追杀我，后又有一个准备卸磨杀驴的杜英津，恰巧这个时候军方?有人来招安我，我权衡了?一下?利弊，就顺势进了?军方?。” 这番话简直给方?棋京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所以你是以研究员的身份进入军方?的？” “不不不。”林砚摇了?摇手指，“我跟普通研究员还?是有区别的，我拥有对实验方?向的绝对决定权，并且可以进行独立研究，不受任何方?面的打扰。” 绝对决定权，独立研究。 这几乎是联邦可以给研究人员开出的顶级条件了?，方?棋京瞠目看着林砚，喃喃道：“所以这个实验相当于整个军方?为你保驾护航，而你只?需要潜心钻研就行了?。” “可以这么理解。其实军方?当初是希望我去做部队的机甲师的，但我并不想长久的呆在那里，所以拒绝了?。”林砚微顿，“这个实验是我给自己?找的后路，只?要实验成功，我就可以拿着一笔丰厚的奖金，在军方?的庇佑下?过上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快乐日子。” “只?不过事与愿违，就在实验马上要出结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大概是坐得有些?久，林砚站起身，微微靠在方?棋京的办公桌上，慢慢道：“你是军方?的人，你应该对这件事有了?解。” 军方?实验室一直都是独立管理，方?棋京虽然隶属于军方?，但他所在的部队与实验室属实没有太多的交流。可尽管如此，方?棋京也对一年?前的那场意?外有所耳闻，原因很简单，这场意?外对于军方?造成的损失太大了?。 如林砚所言，当年?的实验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这场意?外不仅损毁了?很多研究数据，更对所参与这场实验的研究人员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想到这，方?棋京看向林砚：“所以，当年?的你到底是怎么从那场意?外中全身而退的。” 林砚垂着眼睛，低低地?笑了?笑。 “我根本就没从那场意?外中全身而退，原来的我，已经死了?。” “或许这一切听起来真的很匪夷所思?，但无?论是我还?是你，现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第69章 林砚微微弯下?腰，他抬起手指用力点了?点自己?，缓缓地?，但很清晰道：“那个在军方?实验室任职的林砚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杜英津长达近十年?实验的成功样品。” 第55章 好一会儿, 方棋京才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原来林砚上?辈子的?结局是这样的?，在他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曾短暂地拥有过友情, 但很快又成了一个人。 方棋京没有亲眼看见林砚这一生，但从林砚只言片语的?叙述中, 竟能感受到莫名的?压抑。 天赋让他被太多人盯上?，可他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只能不断游走不断寻求庇护, 甚至到了最后落得一个尸骨都不一定完整的?下场时，还要被人拿去做实?验。 他怔怔地看着林砚，林砚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于是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方棋京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砚愣住，方棋京缓缓呼出一口气，慢慢道：“林砚, 你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 还不到三十, 还那么年轻。 “嗯。”林砚垂了垂眼, 半打?趣半玩笑?道, “或许老话?说得对，天才大多都是英年早逝。” 方棋京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他松开林砚的?手腕，道：“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话?音刚落,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方棋京拿出来看了一眼, 立刻皱起眉。 林砚的?余光瞟过来：“杨副参？” 方棋京刚一接起来，对面的?声音就清楚的?在办公室里响起。 “你是不是跑回基地了？还走的?是专用通道？我看你的?内部账号还是登录状态，你想干什么啊！你是不是生怕别人想不起来处理你的?事！啊？！” 方棋京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等对面吼完了才道：“反正?都是要停我的?职，知不知道能怎样啊。” “你……你！”杨副参被气得脑仁发昏, 缓了半天才继续骂道，“你少给我搞出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停职只是暂时的?，调查清楚就没事了，你别给我搞情绪。” “放心吧，杨叔。”方棋京一边把账号退出去，一边道，“我虽然对停职一事很不满意，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少扯这些。”杨副参明显是被气到了，直接道，“要不是小卓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我看你是打?算直接瞒着我了。别的?我不说了，有个事我得提醒你，内网的?资料很多涉及到保密文件，你带进办公室的?外人，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你心里有点数。” 林砚半坐在办公桌前，杨副参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他看向?方棋京，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方棋京和他对视片刻，声音沉下来，回道：“他不是外人，他是我聘请的?机甲顾问。” 杨副参本意只是想提醒他谨慎一点，并没有恶意，见方棋京这么说，也没有再继续，只是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办完了事别在那儿多待，小心被有心之人找个理由给扣下来。” “知道了。”方棋京笑?了声，“谢谢杨叔替我争取时间。” 杨副参那边顿了顿，随后骂了一句：“臭小子别跟我贫了，赶紧滚蛋。” 电话?挂掉了，林砚笑?盈盈地凑近了一点，问道：“哪些是我不能看的?啊？” 方棋京白了他一眼，反问道：“哪些你没看到？” “那我怎么知道。”林砚无辜地眨眨眼睛，“不过看都看完了，你准备怎么办呢。” 方棋京把电脑关上?，又顺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头也不抬道：“我本来也没打?算防你。” 林砚怔了怔，他看着方棋京收拾好一切东西，然后把钥匙留在了办公桌上?。 他想了又想，才道：“方棋京，你是不是有我的?什么把柄？” “知道你会变小老虎算吗。”方棋京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回过头来看林砚，“你准备留在这儿和办公室共存亡么？” 林砚跳下桌子，一直走到方棋京身边，他还是皱着眉。方棋京拉开办公室的?门，直到走出去，林砚才开口：“你肯定不止知道这一件事。” 方棋京不理解他的?想法，边走边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敢让我看那些东西，肯定已经?有把握，不然你难道不怕我今天看完，明天就传播出去吗？” 方棋京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等林砚也坐到了副驾驶上?，他才道：“我不怕，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你相信我？”林砚一时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他低头笑?了一会才道，“方棋京，我骗过你很多次的?，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但这和我现?在选择相信你并不冲突。”方棋京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却看向?林砚，“因为在你选择向我讲述你上辈子的事情时，你也选择了相信我。” 林砚的笑容慢慢散去，他微侧过头，看向?窗外。 他选择相信方棋京了吗？ 不，并没有。 林砚不认同方棋京的?说法，他跟方棋京说了自己上?辈子的?事，完全是因为自己变成小老虎的?事情被方棋京撞了个正?着，没办法再隐瞒了，于是作为让方棋京保密的?交换，他说了自己上?辈子的?事。 这本质上就是一场利益互换，并不存在信任。 方棋京等了一会没等来他的?回复，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林砚伸出手在车窗上?蹭了蹭，道：“去见杜钥。” “准确来说，应该是出狱没多久的?杜英津。”林砚打?开导航，输入了一个地点，“我刚刚在资料上?看到了他现?在的?住处，以及他现?在的?营生。” 方棋京看了一眼那个地址，疑惑道：“动物园？” “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喜欢养小动物。”林砚双手抱在胸前，道，“走吧，现?在就去拜访一下。” 动物园开在一个稍微有点偏僻的?地方，两个人到的?时候已经?临近闭园，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道：“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闭园了，您二?位明天再来逛会更合适一点哦。” 林砚摆摆手，直接道：“我找你们杜老板。” 工作人员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犹豫道：“……您是？” “你就跟你们老板说，我跟他聊聊实?验的?事。”林砚对工作人员笑?了笑?，“去吧，你们老板会同意的?。” “您稍等。” 工作人员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方棋京看了看林砚，微微皱眉：“这么说杜英津就能来见你么？” “不一定，不过他最好来见我。”林砚耸耸肩，道，“不然明天只能让卓亦然用搜查的?借口强势逼他露面了。” 工作人员很快挂断了电话?，走出来对林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老板在里面等着二?位，二?位请跟我来。” 他带着林砚和方棋京走到了旁边一个三层高的?小别墅前，推开门，示意两个人进去。 林砚看了方棋京一眼，道：“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自己进去。” “为什么？” “你身上?的?气质太明显了。”林砚打?趣道，“他一眼就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很多问题不会说实?话?的?。” 方棋京看了一眼门内，低声道：“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 林砚进去后，门就被关上?了，他站在门口微微环视了一下这栋别墅的?一层，随机便听到有人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砚循声望过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倒茶。 林砚走过去，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对面，男人给他递过去一杯茶，林砚没有喝，直接道：“杜钥。” 男人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微微抬眼看着林砚，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换一个名字你应该会认识了。”林砚把胳膊拄在大腿上?，微微向?前探着身子，慢慢道，“杜英津。” 杜英津倒茶的?手微顿，他放下茶壶坐直了身体，皱眉道：“你是谁？” 林砚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他依旧这样看着杜英津，慢条斯理道：“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多么？为什么还没猜出来我是谁？”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确实?不多，可是你并不是他们的?人。”杜英津道，“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我不喜欢跟人绕圈子。” “‘他们’。”林砚着重咬了咬这两个字，“这个组织应该是研究院吧，和你有关系的?应该是一位姓秦的?人。” 林砚笑?了笑?，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来感谢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也算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杜英津站起身，林砚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想赶我走？这并不是一个好做法，今天来的?是我一个人，但如果你把我赶出去，明天来的?就是联邦的?人了。” 第70章 杜英津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林砚抓住了他的?表情，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门外站的?是什么人了，我特?意把他留在外面，就是想单独跟你聊聊。” “但是你好像并没有要聊天的?诚意。”杜英津最终还是慢慢坐下，但语气带着冷意，“年轻人，你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 林砚弯起眼睛：“不知道杜老板还记不记得林砚这个人。” 杜英津陡然一惊，他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林砚：“你……你是……怎么可能？” “看来杜老板还对我有点印象，我有点欣慰。”林砚换了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不相信是吗，那我就说点我们之间知道的?话?题。” “驯兽师。” “生物实?验。” “私人机甲师。” 杜英津的?脸色随着林砚每说一个词就变化一次，到了最后，他抬手揉搓了一下脸，喃喃道：“你居然……没死。” “其实?是死了的?。”林砚语气平淡，“不过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你又把我救活了。” “……什么意思？” 林砚没有马上?回复他，他盯着杜英津看了一会，才道：“你把你的?实?验研究数据给秦阳元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房间内很安静，静到林砚能听见杜英津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但是很快，他像是卸了力一般，低下头犹自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杜英津的?语气说不出是感慨还是悲哀，他连着笑?了一会，才抬起头看向?林砚，“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他要救的?人居然是你。” “林砚啊林砚，当年追杀你的?人是他，而如今救了你的?人还是他。”杜英津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林砚一直等他平静下来，才道：“说说你们的?交易吧。” 杜英津没有马上?说话?，他上?下打?量着林砚，林砚抬起双臂，道：“放心，我身上?没有什么录音设备，毕竟联邦的?人就在门外，如果真的?想抓你，我大可以把他直接带进来。况且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怎么光彩，没必要去做这种自己给自己留把柄的?事情。” 思索了十几秒，杜英津缓缓开口。 “你十八岁那年从我那逃掉，一逃就逃了整整两年，说实?话?，我当时很生气，也很不理解你为什么对我的?实?验如此抗拒。但我这个人还是惜才，后面打?听到你回到了二?区，我想着只要你不为别人所?用，那么我就可以放你一马。没想到两年后再见面，你居然被别人追杀了。” “说实?话?，我当初是有些窃喜的?。你那时候的?处境非常不好，受了重伤还被下了通缉，对方俨然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除了我这里你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也是个聪明人，伤养好之后还是留在我这里，虽然没有改变最初的?想法，为我的?实?验研究做一份贡献，但是却接受了继续为我制造机甲。” 林砚打?断了他：“那个时候你已经?和秦阳元达成了合作，对么？” 杜英津摇了摇头：“不是秦阳元，是秦院长。”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我爸妈组的?局中认识了研究院的?秦院长，非常意外的?是，他对我的?生物研究很感兴趣，并且不止一次感慨说如果自己的?儿子能把从机甲上?面花费的?时间挪一半到生物研究上?，就太好了。” “我当时觉得蛮有意思，因为我爸妈巴不得我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机甲上?面。我和秦院长兴趣相投，他时不时会问我一些关于生物研究方面的?问题，我难得遇见一个很理解我兴趣的?人，所?有问题都会一一回复。” “后来，我捡到了受伤并被追杀的?你。其实?直到那个时候，我仍然只是在秦院长的?口中听到过秦阳元这个人，并不认识，更不知道原来四?处追杀你的?人就是他。其实?只要他向?秦院长说出你的?名字，秦院长再向?我透露一番，为了维护我跟秦院长的?友好关系，我是一定会把你亲手交出去的?。”杜英津顿了顿，道，“不过我很好奇，既然这两年你都跟他呆在一起，那么他为什么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因为我从来没对他主动透露过我的?名字。”林砚牵牵嘴角，“多亏了你，因为怕你抓到我，我在那段时间一直用的?都是化名，所?以秦阳元直到今天都不知道我到底姓甚名谁。” “原来是这样。”杜英津讽刺地笑?了笑?，“那秦阳元还真有点可怜。” “后来，我的?实?验研究越来越成熟，和秦院长的?联系也越来越密切，我爸妈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事情，于是暗自来调查了一下，顿时知道了我在做什么。” “出乎我的?意外，他们的?反应居然跟当初的?你一模一样，他们愤怒且恐惧，并且严肃地跟我说这件事一旦败露，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我当时的?状态确实?有点……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了，我一心只想完成这个实?验，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于是我爸妈把我强行弄回了家，关了我好几天，但是没有用的?，我仍然不肯松口，不愿意放弃。” “于是他们只能把我改头换面，送进监狱里暂避风头。他们说现?在联邦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实?验，我需要进去躲一躲，他们来帮我料理后面的?事。” 林砚轻挑了一下眉：“所?以，他们的?解决方法是？” “他们骗了我。”杜英津垂下眼睛，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你知道我在监狱里看到基地发生灵兽暴动的?时候有多震惊吗？不夸张的?说，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新闻报道的?图片做了模糊处理，但是我还是能认出来那是我养的?灵兽。” “它?们是我亲手驯化的?，我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这场实?验失败后的?所?有危险后果我在脑海里不止想过一遍，但灵兽暴动——绝无可能。”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爸妈的?手笔，但他们确实?还算完美地处理了这件事，只不过一同被处理的?，还有基地里的?所?有生物。” 杜英津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生态园里的?灵兽和动物，生态园外的?人，无一生还。” 他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掌心中，用力揉搓，又狠狠吸了一下鼻子，轻声道：“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或许应该再挣扎一下，至少这样就不会让那么多人一起丧命了。” 这的?确有些出乎林砚的?意料，杜英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林砚看了看他，道：“所?以，那场暴动不是你做的?。” 杜英津苦笑?一声：“实?验数据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生态园内外，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在你眼里，那些机甲师都是你的?朋友吗？” “是。”杜英津看了林砚一眼，道，“其实?我本来也想和你做朋友的?，但是我们的?观念相差太大，对此我一直很遗憾。” 林砚微微抿了一下嘴唇。 “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恶劣，联邦判定我多半也死在了那场暴动里，于是很快通过我查到了我爸妈身上?，我们家的?多处企业受到牵连，很多亲戚都被判了刑，我的?爸妈成为了杜家人眼中的?罪人，同时也成为了联邦的?首席监视对象。” “他们怕我被查出来，所?以根本不敢和我见面，我坐牢的?这段时间里，只有他们安排的?人定时来看我一眼，关心一下我的?近况。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直到，我看到了秦阳元。” “就在大约一年前的?时间，秦阳元突然找上?了我，开门见山就直接问我要当年的?所?有实?验数据。” “我之前说过，我根本没见过他。所?以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他直接用我的?爸妈威胁，说如果我愿意和他合作，那么他会为我申请提前保释，但如果我不交出实?验数据，那么我一定会后悔。” 林砚微微皱眉：“他想怎样，说出所?有实?情，把你的?爸妈送进监狱么？” 说完，林砚又觉得这种处事风格好像并不符合秦阳元，果然，杜英津冷冷一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不算威胁了，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合作，我的?爸妈会像当初那些死在灵兽暴动案里的?人一样，尸骨无存。” “虽然他们一手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但那毕竟是我的?爸妈，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且一切的?一切也是因为我。”杜英津抱住了头，慢慢道，“我答应了秦阳元，写下了所?有实?验数据，他定期找人来探视我，给我看他的?实?验进度，在我的?指挥下，这场实?验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第71章 “我一直不知道这场实?验究竟是怎样的?结果，但某一天，我突然被通知，可以提前释放了。” “我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了我爸妈，还好他们安然无恙，不过等我去找秦院长的?时候，却发现?研究院如今已经?由秦阳元说了算。” “他见了我，我问他实?验的?结果，他面无表情地回了我三个字。” 杜英津看向?林砚，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道：“他说，失败了。” “我当时心里居然有一丝庆幸，一切的?一切都源自这场本不该存在的?生物研究，如今实?验失败，似乎为整件事情都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是我没想到，秦阳元也骗了我。”杜英津看着林砚，“其实?是成功了。” “不，秦阳元并没有骗你，我的?确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林砚平静道，“如果你的?基因研究真的?成功了，我就不会在人类和灵兽的?形态之间互相切换了。” 杜英津搓了搓手，他沉默地想了一会儿，道：“我大概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不过……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这场实?验早该落幕了。” “看来你的?确不了解秦阳元。” 杜英津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林砚，林砚的?目光一点一点冷下来，道：“秦阳元比你想得还要无耻，还要贪婪。” “除了我，这一批还有很多实?验品，其中不乏有一些并不稳定的?实?验体，秦阳元将它?们故意放走了，造成了不止一起的?实?验体伤人案。” 杜英津惊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实?验生物与?生物之间的?基因转换。”林砚抬眼，声音淡淡道，“他想做的?实?验，比这个要更违背人伦。” 林砚缓缓地，一字一顿道。 “当初，他追杀我，是因为我拒绝参与?他的?实?验。” “而现?在，他救活我，也是因为只有我能让这个实?验彻底成功。” 第56章 “这样吗？”杜英津若有所思, “我以为父子之间?应该有一些相像之处的，原来秦阳元和秦院长一点都不同啊。” 他看?看?林砚面前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杜英津道：“既然你想问的都问清楚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明摆着要送客的意思, 林砚没有动，而是道：“要我走可以，交出?来当初所有的实验数据, 并且给我配出?能让我身体?恢复正?常的药。” “数据我都给了秦阳元，你想要就去?找他吧。”杜英津摊开手，满脸无奈，“现在的我在联邦的法律意义上并不是杜英津，我只是个动物园园长而已。” 林砚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是不打算帮我这个忙了？” 杜英津微微一笑：“爱莫能助。” 屋内静了一会儿, 林砚忽然低着头嗤笑一声。 “你当初没把我逼到绝路, 所以我本?来也并不想和你完全撕破脸的。”林砚住着下巴, 微微叹息道, “我对你坦诚相待，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 杜英津的笑容散去?，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我好歹也是跟秦阳元相处了两年的人，秦阳元的机甲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他的脾气秉性, 能力?风格，我都太清楚了。” “我本?不想拆穿你的，可是，你好像把我想得太笨了点。” 林砚歪着头看?向杜英津，眼睛弯弯道：“秦阳元应该还不知道你给他的只是半份实验数据吧, 如果?这个事让他知道了，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杜英津脸色微变，林砚继续慢悠悠地提醒道：“哎呀，你之前说，他在监狱里是怎么威胁你的？” 杜英津捏着茶几边缘的手一瞬间?收紧，他缓了一会儿，才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你把这些告诉秦阳元，那就相当于你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了他，他会对我下手，但也不会放过你。”杜英津抬眼看?着林砚，“两败俱伤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两败俱伤确实不是上上签，但是如果?你执意不帮我，我只能选择拖你下水了。”林砚长叹一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哀伤，“秦阳元目前很需要我，所以我能肯定?他绝不会对我下手，但是你呢，你有这种自信吗？” 不算太长的沉默后，杜英津拧着眉道：“我记得你以前并不是这种性子。” “人总是会变的嘛。”林砚笑着站起?身，“我想一星期的时间?足够杜老板把这些整理好了，一星期后我来找你。” 直到他走出?大门，杜英津也没有回复，方棋京看?见他出?来，立刻过来问：“怎么样？” “跟我们分析的没有太大区别。我跟他谈好了，一星期后他会把所有实验数据给我们，并且……”林砚顿了顿，道，“他也会交出?让我身体?恢复的药。” “可以啊。”方棋京挑挑眉，眼中?划过几分揶揄，“你跟杜英津说了什么啊，他就这么答应了。” 林砚抬眼瞥了下：“用了点非法手段，你也想学学吗？” 方棋京摊开手：“那还是算了。” 两个人一路走出?园区，回到车上后，方棋京开口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砚的胳膊搭在窗户边，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车门，道：“颜玉的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 方棋京一边打开手机搜索有关赛事的信息，一边道：“他运气不错，打完那场比赛之后一直轮空，所以现在为止他只打了一场，赢了。” 林砚微微歪着身体?往他的手机上看?了看?，这个角度方棋京一垂眼刚好能看?见林砚的脑袋，头发很黑很软，有点像小老虎毛茸茸的脑袋。 林砚认真看?着赛事报告，回道：“下场比赛刚好在一星期之后，现在用的那台机甲已经出?场太多次了，我回去?给他造一台新的。” 他抬头看?向方棋京，却先一步看?到了方棋京快贴到自己头顶的手：“……你干嘛？” “哦，没什么。”方棋京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有点生硬地接过了他的话，“那你后面准备住在哪儿？回学校？还是跟我……” 林砚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样：“当然是回学校啊，不然我去?哪儿？” 方棋京“啊”了一声，试图解释道：“你那个地方那么小，我想着换一个地方制造机甲或许更方便？” “好像有道理。”林砚思索了一会儿，拍板道，“那我让颜良给我找一个大点的地方。” 方棋京：“……” 他转过头启动车，林砚坐了一会儿就问他：“你不把我送去?二?区找颜良吗？” 方棋京板着一张脸：“送你回学校。” 林砚觉得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又?想不出?来为什么不高兴，索性也懒得去?想了，直接拿出?手机道：“那我给宁意打个电话。” 原本?的手机在被?秦阳元抓的时候丢了，这个是方棋京新给他买的，林砚打开后，一眼就看?见联系人的行列里存着唯一的一个号码。 林砚拿着手机晃了晃，问方棋京：“这是干嘛？” 方棋京用余光看?了一眼，回道：“有什么事情联系我会很方便。” 林砚有点无奈：“方棋京，我其实从来不存别人的号码，有需要的人我会用脑子记住的。” 方棋京不说话了。 林砚给宁意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准备回去?了，宁意那边没有回复，林砚到了宠物店门口的时候，宁意才回了消息，他说刚刚在考试，并声明自己前阵子给宠物店换了新密码，随后把新密码一起?发了过来。 方棋京站在旁边，林砚看?了他一眼，他就转过了身。 “你可以看?，我不介意。”林砚道，“反正我的秘密你全都知道，也不差这一个密码了。” 宠物店里没有其他人，林砚刚打开灯，缩在屋里的宠物就争先跑了过来。 林砚蹲下来抱住了最先扑过来的小西施狗，在怀里揉了半天?才放下。方棋京环视了一下店里，店里干干净净，宠物也都很健康，看?来宁意把店照顾得不错。 方棋京坐在了沙发上，一只猫咪跳上来，冲他哈了哈气。 林砚笑出?了声：“看?来它不喜欢你啊。” 方棋京伸手要去?抱它，猫咪猛地跳开，跑到林砚这边，盯着方棋京。 方棋京肯定?不会跟猫计较，他问林砚：“制造新机甲的材料有买吗？” “还没。”林砚靠在柜台边，抽出?一张纸就快速罗列了一排清单，然后递到方棋京面前，“辛苦咯。” 方棋京接过来看?了看?：“现在命令我已经这么自然了吗？” 林砚摊开手：“那你做不做呢？” “明天?我去?买。”方棋京收好清单，“不过我记得你被?禁赛了，一区机甲大赛晋级四强之后要双人竞技，除了颜玉，另一个名?额是谁？” 第72章 “我当时被?禁赛三个月，如果?颜玉能坚持到总决赛，我可以上场打最后一场冠军战。”林砚的目光停在方棋京身上，“至于之前的比赛……我的确有人选。” 他伸出?手，隔空点了一下方棋京。 “我？”方棋京微微震惊，“你让我上场打比赛？” “本?来想让颜良上场撑一撑的，但是现在你被?停职了，刚好闲下来，所以我就有了更好的选择。”林砚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来打一场？” 方棋京摆摆手：“我打过一区的比赛，当时就拿了冠军，你让我现在跟那群小孩打，这不是纯纯欺负人么。” “你就那么肯定?参加比赛的人都是小孩？” “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区别。”方棋京摊开手，“他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我拿专业的东西去?打他们，于情理上不太好。” “看?来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林砚呼出?一口气，道，“前些时间?我细想了一下之前跟秦阳元的那场比赛，他当时没认出?来我，所以对我下的是死手，但这个做法成功的结果?是，他不仅会被?永久禁赛，他所在的团队也会被?取消比赛资格。” “他既然想通过这次比赛来拿到进入军方的名?额，那为什么又?会在比赛场上做出?这种功亏一篑的事情呢？” “我不觉得他是一时冲动，我更倾向于他给自己留了后路。”林砚微顿，继续道，“秦阳元很大概率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在二?区能组一支队伍，在一区也未尝不可。” 方棋京皱眉，他再次打开赛事信息，把每一支参赛队伍都点开仔细看?了看?，道：“这些队伍都很正?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真的很难辨认。” “钟亦朗是明处的幌子，而在暗处，他也藏了一支队伍。” 方棋京道：“我现在登录不了内网，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卓亦然帮忙查一查。” 林砚摇摇头。 “查不出?什么的，一区机甲大赛的审核机制更复杂也更严格，他能躲过这些审核，自然能保证让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我认为，只有把冠军的位置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完全杜绝任何可能。” 方棋京抬眼看?向林烟：“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参与你的团队的原因？” “刨去?我和秦阳元的私人恩怨，我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林砚微微一笑，“颜玉在机甲上面是有天?赋的，他脑子聪明又?肯努力?，让他进入军方进行系统的学习会很好。” “你什么时候对颜玉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好歹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当然希望他有个好前程。”林砚观察着方棋京的表情，“颜玉知根知底，你们也不用有什么顾虑。” 方棋京垂着眼睛思索，半晌，他才道：“林砚，那你以后会考虑进军方吗？” 林砚没有说话。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方棋京等了一会儿，犹自笑了声，道：“也是，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应该没让军方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 林砚避开了这个话题，直接问道：“你答应吗？” “我可以答应。”方棋京爽快地让林砚都觉得有些意外，只不过下一句话就是，“不过，我也有条件。” 林砚抬抬下巴：“你说。” “我想要一台由你亲手为我定?制的机甲。”方棋京看?向他的眼睛亮亮的，“林砚，你还没有给我定?制过机甲。” 这对于林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林砚当即答应下来：“可以，就这个吗？” 方棋京眼睛弯了弯：“就这个。” “好。”林砚扯出?一张纸，“身高，体?重，三围先报一下。” “185，75kg，至于三围……”方棋京眼睛转了转，他站起?身，冲林砚张开手臂，“我不记得了，你来量一量？” 第57章 即便衣服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是?扣好的, 林砚也能看出来方棋京的身材是?不错的。 他就这样张着手臂，笑着看向林砚。 笔在手指间?转了一圈，随后被啪的一声摁在柜台上, 林砚从柜台里面的箱子里翻出卷尺，冲方棋京勾了勾手指。 方棋京走近了几步。 林砚展开卷尺, 把胳膊环在方棋京背后开始量，方棋京微微垂下眼?睛，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感?觉挺好摸的脑袋。 短暂的内心挣扎后, 方棋京把手放在上面摸了一把。 林砚颇为意外地抬起?头，方棋京这次没再躲，大?大?方方问道：“可?以摸吗？” “……你不都摸完了吗。” 方棋京见他没有太排斥，抿着嘴唇笑了下，但下一秒，林砚的手忽然搭在他腰上, 捏着他的皮肉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方棋京“哎呦”了一声。 林砚抬眼?, 黑黑的眼?睛望着他, 一脸无辜：“可?以拧吗？” “……” 后面方棋京老老实实让林砚量完了, 林砚把数据一一记录后，才?道：“一星期后我把设计图给你看，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去采购材料吧。” 方棋京“哦”了一声：“还?要我自己?采购材料？” “你对机甲有了解，自己?想用什么材料就自己?去买。”林砚道, “哦对了, 最近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看看颜玉，你们两个一起?磨合一下。” 方棋京似乎不大?愿意：“我跟颜玉应该谈不上‘磨合’吧。” 林砚想了想，认同了他的观点：“颜玉现?在的水平确实跟你不在一个等级，不过也应该不会差太多, 我的眼?光不会差，你多教教他就好。” 方棋京打量着林砚：“你怎么不继续教他了？” “正规的打法我都教过了。” 方棋京不依不饶：“不正规的为什么不教了？” 明?知故问，林砚看了看他，还?是?回答了：“他以后要进?军方，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学了。” 方棋京静默半晌，道：“颜玉知道这件事吗？” “我跟他提过让他进?军方的事情，他挺高兴的。” 门?外忽然传来密码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宁意刚进?门?就看见了站在林砚身边的方棋京，顿时一愣。 不夸张的讲，宁意对方棋京最深的印象还?是?他狠狠坑了自己?一把，虽然此时此刻方棋京距离他还?有段距离，甚至友善地冲他笑了下，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林砚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宁意，转头又跟方棋京道：“其实他也挺聪明?的，要不然你们一起?给收了？” 宁意如临大?敌：“你们说什么呢？” 没有人理他，方棋京很慎重地思考后道：“他不是?机甲专业的么，来军方做什么。” “你们军方也是?需要机甲师的啊，而且你最初来这个学校，不就是?为了找找优秀学生么。”林砚一边说一边转头看了一眼?宁意，道，“他可?以的。” 方棋京不认同：“那他最开始还?拿你给他做的东西当作业。” “不过他在只看了我的设计图的情况下，成功还?原了零件，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宁意听?着他们视若无睹地讨论自己?，忍不住开口道：“……可?不可?以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向他。 他对方棋京还?是?有点犯怵，于?是?就看向林砚，道：“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到底在商量些什么呢？” 林砚牵牵嘴角：“帮你找工作呢。” “把我送进?军方？把我送到他手下？”宁意吓得声音都变了，他顾不得方棋京就在他面前，直接指着他控诉道，“你明?知道之前他是?怎么搞我的啊，他还?拿我的毕业证威胁我——” 但他的控诉马上就被方棋京打断了。 “什么叫我搞你，明?明?是?你自己?能力不足还?贪小便宜。” 宁意顿时嘴一撇，哭丧着脸道：“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啊。” 方棋京淡淡道：“实话。” 宁意被气得脸都红了，林砚觉得论嘴上功夫，宁意大?概率说不过方棋京，于?是?抬手拍了一下方棋京，道：“别欺负大?学生了。” 宁意不理方棋京，直奔林砚走过来，半趴在他面前的柜台上，道：“要不然我跟着你干吧。” 林砚瞥了他一眼：“跟我干什么？” “颜玉都跟我说了，你经常能接到单子，我就在你这帮你打下手，我的专业知识还是可以的，做简单的机甲维修和护理都没问题的。” “可?我不需要别人来给我打下手，我的订单也没多到忙不过来的程度。” 林砚的能力宁意是?知道的，只要顾客敢提要求，他就敢接，并且能交出来让顾客非常满意的机甲，玩机甲的人不差钱，林砚这种水平，就算要价再高也不会缺单子，无非就是?看他想不想接。 第73章 如果他想赚钱，会有数不胜数的a级，s级战斗机甲单子，这种单子难度不大?，但价格偏高，非常具有性价比，但林砚好像并不想接这些。 大?概在不缺钱之后，人总会追求一些有些不同的事物。 这么一想，宁意确实也没有合理的理由?留下，于?是?他四周看了看，突然道：“那我可?以帮你照顾宠物店啊，你看我把它们养的多好啊。” 趴在窝里的小猫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林砚看了一眼?，道：“我大?多数时间?还?是?会待在这里的，可?以自己?照顾，偶尔需要出门?的话，我可?以找大?学生兼职。” 宁意的表情瞬间?垮掉，林砚看了看他，有些不解道：“颜玉知道自己?能进?军方进?行系统的学习，都开心得不得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你对军方有什么意见吗？” 宁意大?惊：“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啊！”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方棋京，方棋京摊开手，道：“没事，今天是?咱们三个聊天，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宁意心道谁想跟你一起?聊天，但明?面上还?是?挤出来一个笑容：“其实也不是?有什么意见，我就是?觉得军事化管理太辛苦了，我……我不太想被管着。” “那你这一点跟我还?挺像的，我也不喜欢被管着。”林砚看了一眼?方棋京，笑道，“所以方队长邀请我的时候，我拒绝了。” 宁意没想到林砚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顿时眼?睛一亮，不过林砚下一句话就是?：“但是?我们又不一样，我能很好的养活自己?，但是?你毕业之后很难找到好工作。” 宁意微怔，方棋京顺势接过了话，解释道：“你有在寻鲸制造工作的经历，你忘了吗？” 如此痛苦的回忆宁意当然不会忘，可?是?一时间?他想不出这跟自己?找不到好工作有什么关联：“……什么意思？你当初不是?说进?入寻鲸制造会为我的履历添彩吗？” “是?这样的，但我没想到你才?干了几个月就辞职了。”方棋京叹了口气，“寻鲸制造是?直接和军方对接的机甲工厂，你的这段入职经历会一直留在你的档案上，如果同等级的机甲制造行业准备录用你，那么一定会去调查你的档案，也一定会查到这段经历。” 宁意听?得一愣一愣：“这段经历对我找工作有什么影响吗？” “那就要看人家怎么想了。” 这话说得宁意心里一咯噔，他求助一般看向林砚，林砚挪开目光，道：“别看我，我没给正规公司打过工。” 时隔好几个月，宁意不敢相?信自己?再次被方棋京下套了：“不会吧……” 方棋京看他真被吓到了，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这些都是?不一定的，我只是?给你列举出来这种可?能性，你别太紧张。” 他现?在说出来的每个字宁意都不愿意相?信了，宁意不死心，又对林砚道：“你真的不考虑让我在你这干吗？” 宁意想留在林砚这里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一来是?林砚确实有点实力在身上，宁意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二来是?之前他们一起?打比赛的时候，林砚尽心尽力教了他不少关于?机甲的知识，而且林砚不止对他好，对颜玉也很好。 宁意觉得林砚这个人是?真的挺好。 他的这点小心思被林砚猜出来了一多半，林砚直接道：“没必要，不过你要是?真的不想进?军方，但又想学点关于?机甲的深度知识，我这倒是?有个人选。” 这话一出，方棋京有点意外地看了过来。 方棋京在脑袋里仔细回想林砚还?认识什么人，不过很遗憾，并没有什么结果，宁意一听?不用进?军方，立刻追问：“是?谁？” “军方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我记得他还?是?你的学长呢。军方实验室独立于?军方管辖，你不用被军方的条条框框限制，算是?当下最符合你期待的事情了。” 宁意站在一边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方棋京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林砚说的人是?谁，于?是?用胳膊碰了下林砚，低声问：“你说的是?谁？” “就是?之前我作为顾问去实验室解决机甲问题时，接待我们的那个研究员。好像叫……” “乐嘉裕。” 方棋京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微微一愣：“他？” “他就是?星际c大?毕业的，而且性子跟宁意也十分合得来。”林砚转过头对宁意道，“你考虑一下吧，如果决定了我就去帮你联系联系，你也好早做准备。” 大?概是?准备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宁意没呆太久就离开了，宁意走后，林砚也不装了，直接问方棋京：“你刚刚是?不是?在吓唬他？” “你看出来了？” “我才?不相?信一段工作经历就能影响他后面找工作，辞职又不是?什么很大?的过失。” 方棋京笑了笑：“确实，不过正规的公司的确会做背调，电话打到寻鲸制造，说不定就是?我接的呢。” 林砚抬眼?瞧他，方棋京继续道：“别用那个眼?神看我啊，我不会说对他不好的话的。他当初虽然干了作弊这件错事，但也已经付出代价了，我看他那个胆小的样子，估计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砚没接话，方棋京就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致力于?让宁意走这条路呢？” 在林砚开口前，方棋京抢先一步打断：“不要再跟我重复宁意确实有点天赋这种话了，你知道真正有天赋的人是?什么样子，宁意的天赋应该还?不至于?让你这么上心。” 有时候太了解彼此也不是?一件好事，林砚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因为秦阳元。” 他看向趴在角落里的猫咪，慢慢道：“秦阳元善妒且狠辣，颜玉仅仅学到了我的打法，他就想在赛场上痛下杀手，如果宁意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很难保证他没有什么危险。” 方棋京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以前也做过这种事么？” 林砚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把你的朋友……”方棋京忽然想到了林砚之前跟他讲过的那两个朋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直白的问出来就是?在揭人家的伤疤，于?是?又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林砚忽然道：“所以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也会被他记恨上的。” “你担心他来找我的麻烦吗？”方棋京微微弯下身子，笑道，“他给我找的最大?麻烦不也就是?让我停职么，不过如此。” 林砚却?摇摇头。 “不会这么简单的。”林砚语气淡淡道，“等着吧，很快你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第58章 方棋京根本不怕, 特种部?队出过各种任务，危险的艰难的什么?样的他都见过，一个秦阳元而已, 他并不觉得?能怎样。 但林砚都这么?说了，他也并不想浪费这个送到面前?的机会：“那?你想怎么?保护我呢？” 林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保护你？你还用我保护？” “区别对待啊。”方棋京不满道, “颜玉和宁意就?被你保护起来，我呢。” 林砚瞥了他一眼，淡笑?道：“那?你努力官复原职吧, 联邦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一星期在?忙碌中很快过去，等到了和杜英津约定的时间时，林砚和方棋京再次前?往了动物园。 杜英津还在?那?栋小别墅里等着他们，但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方棋京跟着一起进来了。 杜英津对方棋京倒没有太大的抵触，还很客气?地给他倒了杯茶。 “实验数据, 在?这, 关于你身体状况的用药说明, 在?这。”杜英津把两摞资料放在?左右两边, 伸手示意林砚，“你想先看哪个？” 林砚看了一眼方棋京，然后两个人几乎同时伸手。 非常默契，林砚拿起了用药说明, 方棋京拿起了实验数据。 十几分钟后, 林砚放下资料，道：“如?果按照上面的说明配制药，能保证几成的成功率？” “六成。”杜英津想了想，“我可以在?你每次用完药之后对你的血液进行检测，进而判断下一次的药剂需不需要进行调整。” 杜英津微顿, 语气?有点无?奈：“——当然，这是建立在?你们还相信我的基础上。” “杜先生这种聪明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们选择相信。” 杜英津的目光从林砚身上挪到了方棋京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这位是？” “我的贴身保镖。” 杜英津的表情经历了快速的变化，末了，他才道：“林砚，你变化挺大的，懂得?惜命了。” “要是之前?没遇见你，我应该会更早懂得?这个道理。”林砚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了，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第74章 方棋京拿着整理好的两摞文?件跟着林砚就?出去了，刚一上车，林砚就?把有关药物的信息截取拍照，发给了颜良。 “二?区的药剂师颜良认识的多一些，有了这些详细的资料配出来的药应该会比之前?的更好。”林砚伸了个懒腰，舒服的靠在?车上，“现在?我们得?去做下一件事情了。” 林砚买过很多次零件，这次跟方棋京一起，无?非是因为他们需要根据两份设计图买两套不同的零件，为了加快速度，所以才一起行动。 林砚算是这里的熟客，也有经常光顾的店铺，他进去挑选了几样零件，到柜台前?结账时，出示了自己的参赛证明。 联邦对于机甲的管控还是比较严格的，不光是完整的机甲需要编号记录，s级及以上的零件也是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可以购买。 比如?林砚想购买的高等级战甲零件，就?需要出示自己团队的参赛证明，保证没台战斗型机甲零件的使用者都能被记录，这样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能通过购买记录快速锁定公民。 林砚等着老?板录入完自己的信息就?付钱，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老?板的回复，只能主动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联邦新出的规定，你没有看到吗？”老?板在?手机上点了点，递给林砚，“非常时期，参赛团队也不能购置战斗型零件了。” 手机上真是联邦新发布的关于机甲的规定，林砚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微微皱眉。 这些天他在?忙着画设计图，根本没关注联邦的事情，况且这种赛事进行到一半突然改规则的情况，也算是史无?前?例。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林砚拿出来一看，是方棋京。 “你看到联邦出的赛事新规了么?？”方棋京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我刚向卓亦然问了情况，卓亦然说多半还是研究院，为保证公民的安全，联邦现在?已经全面严格管控战斗型机甲。” 林砚已经放下挑好的零件走出了店铺，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道：“因为那?些实验品？” “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不过肯定有一些关系。出逃的实验品卓亦然还在?带着队伍搜寻，已知的信息是，它们拥有人类的思考能力，很有可能躲藏在?每一个人身边。” 林砚呼出一口气?，慢慢道：“如?果它们真的和我是同一批次的实验品，那?么?我身上的状况很快就?会发生在?它们身上。” 手机那?边的方棋京微微一顿，随即接过了他的话：“无?法维持人类形态么?。” “嗯。”林砚道，“不过你前?面说了，它们已经具有人类的思考能力，那?么?它们也很快会意识到这一点，从而想出解决方法。” “我知道了。”方棋京马上理解了林砚的意思，“我会提醒卓亦然多盯一盯二?区的药剂师的。” “除了药剂师以外，还有非联邦管辖的野生森林。如果实验体恰巧和我一样，是高等灵兽，那?么?在?非人体形态时躲到野生森林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方棋京那?边应了一声，随后道：“现在零件是买不了了，虽然规定说可以去联邦赛事旗下指定的机甲店定制机甲，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这么做。” “机甲比赛要想赢，操纵者的实力和机甲的性能两者必不可少，而拥有随队机甲师最大的优势就?是机甲完全保密。”林砚嗤笑一声，“真要是大家聚在?一起造机甲，那?就?没有比赛的必要了。” “买原材料吧。”林砚一边往回走一边眯起眼，叹息道，“看来又要重操旧业了。” 方棋京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宠物店的二?楼看到的那?些机器，一想到林砚要窝在?那?个小地方不停歇地打磨每个零件，他就?道：“要不然把机器搬到我那?，我那?里的空间会大一些。” 之前?林砚只在?方棋京的家门?口转了一圈，连门?都没进去就?匆匆赶往基地，这次面对方棋京的邀请，林砚思考了一下：“去你家？” “这段时间联邦恐怕会有事情发生，我作为你的贴身保镖，最好要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起。” 林砚十分缓慢地吐出一个字：“哦？” 手机对面的声音严肃且认真：“介于你的住所实在?太狭小，住两个成年人很拥挤，而且你的屋子里并没有第二?张床，如?果一定要住在?你那?里，我……” 林砚打断了他的话：“你睡地上。” “二?楼连让我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那?就?睡一楼。” “那?恐怕也不行，店里的小猫很怕我，我睡在?下面会影响它们的。” 林砚陷入了沉默，方棋京乘胜追击道：“我家里有很多空房间，你一间，我一间，你的机器一间。” 之前?的一星期，方棋京每天准时从他家来宠物店，到点再准时离开?，从不迟到早退，比上班打卡还敬业。 他来了也不干什么?，就?是单纯地坐在?林砚身边看他画设计图，偶尔有学生进宠物店消费，为了不打扰到林砚，方棋京会主动去招待。 林砚还是没说话，方棋京继续道：“宠物店可以暂时交给宁意打理，反正?那?天我看他好像也挺喜欢帮你做事情，你这段时间会很忙，估计也没精力再分给宠物店。” 方棋京不说，林砚其实也准备把宠物店短暂的关几天，找一些有经验的人来照顾一下宠物。自制零件必定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和精力，如?果要按照原先的计划定制好机甲，林砚很有可能要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所有时间都花在?这上面。 一切成立的基础就?是林砚要保证好自己的休息，但他这段时间又要去使用根据杜英津给他的资料配置出来的药，实验的不确定性给这个计划又添了几分风险。 这个时候有一个懂机甲，又能随机应变的人能在?身边帮忙那?肯定再好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方棋京的提议都是上策。 方棋京见他迟迟没有回复，又道：“家里还有很多蔬菜水果，都是我妈自己种的，她定期会让人给我送一批，不过我之前?总是没时间回去吃。” 他顿了顿，故意强调道：“有新鲜的草莓。” 于是当天晚上，林砚就?带着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搬到了方棋京的家里。 虽然都是两层，但方棋京的两层是实打实的，不怪他一直觉得?林砚住得?阁楼太小。 “你住这里吧，我就?在?你的隔壁，有事直接来找我，或者打桌子上的电话都可以。”方棋京道，“不过不要在?房间里直接喊，隔音效果很好，我很可能听不见。” 林砚的机器被放到了一楼的书房里，机器与书房的建造格格不入，林砚踩了踩脚下柔软的地毯，提醒道：“打磨零件必定会有很多细碎的杂质，你的地毯会被弄脏的。” “无?所谓。”方棋京的样子是真的不在?意，“会有人定期来打扫的，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其余的不用管。” 他说着，低头用鞋子捻了捻地毯的边缘。林砚的余光看到了，问：“怎么?了？” “铺这个地毯本来是为了方便在?这里赤脚行走的，不过你既然准备在?这里打磨，那?还是不要赤脚了，免得?脚受伤。” 方棋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林砚已经搜了一下这款地毯的价格，在?看到蹦出来的一串数字以及各种注意事项，林砚微微挑了下眉。 方棋京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林砚随口道，“第一次来参观这么?高档的住所，比较惊讶。” 方棋京已经走到了房门?边，单手抵着门?框看向林砚，笑?道：“喜欢哪个？我可以送你。” 第59章 林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么阔气？” 方?棋京笑着?抬了抬下?巴。 林砚没有立刻回答, 他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那我得好好想想，等我想到了再回答。” 接下?来的时间, 林砚就全身?心投入进了制造零件的工作，因为时间过于紧张, 所以林砚连着?通了几?天的宵，方?棋京再看?见他的时候，他的眼下?已经是深深的乌青。 方?棋京拿着?茶的手都顿了一下?：“嚯, 你这是连着?熬了几?天。” 林砚靠在沙发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神色恹恹道?：“三?天？四天？记不清了。” 方?棋京走过来微蹲下?身?，道?：“'怎么样了？” “零件全部都磨好了，只剩组装了。”林砚困得眼皮开始打颤，他定神看?了一会方?棋京, 喃喃道?, “我先睡一会儿, 好困。”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你直接去睡就行……”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看?到林砚闭上眼睛靠着?沙发睡着?了。 方?棋京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走过来轻声叫了一句：“林砚？” 第75章 回应他的只有林砚平稳的呼吸声。 这几?天方?棋京很少能这样安静地看?着?林砚，很多次他推开书房的门, 林砚都在忙, 有时会让他拿来一些东西，有时甚至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方?棋京第一次见到这样毫无防备的林砚，他微微仰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 这副身?体的肤色最开始是一种营养不良的苍白?, 但林砚后来把身?体养好了不少，虽然?看?起来还?是瘦瘦弱弱的，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羸弱。 方?棋京之前被林砚脆弱的外表所欺骗，后来林砚不在他面前装了，也?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脆弱的样子。 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林砚的睫毛乖乖地垂着?，和乌青的黑眼圈混在一起，浅色的嘴唇微抿，大概是因为熬夜熬的太狠，下?巴似乎更尖瘦了一点，凸显得脸部轮廓越发清晰。 方?棋京挪开眼睛，他有点忙碌地四周看?了看?——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在这睡肯定会感冒。” 他蹲在林砚身?边，小声叫了一句：“林砚？” 声音太低了，林砚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棋京又小声道?：“去床上睡吧。” 依旧是没有反应，方?棋京盯着?林砚的脸看?了一会，又小声念叨了一句：“我抱你？” “……不回答就当作答应了。” 于是，在睡梦中的林砚只感觉身?体一轻，没一会儿，就被放到了一个更舒适柔软的地方?。 方?棋京给他盖好被子，林砚翻了个身?，刚好把被子卷成了一个春卷，裹得严严实实不动了。 方?棋京第一次想用可爱来形容林砚，他在床边看?了好一会，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给他关上了门。 林砚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他才醒过来。 因为这几?天昼夜颠倒过于劳累，林砚对于自己睡着?前的事情并没有很大印象，他只看?了看?四周，确认了这就是方?棋京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后，就揉着?头发下?楼了。 方?棋京在楼下?看?电视，看?见他下?来之后就道?：“厨房里放着?菜，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 林砚的头还?晕乎乎的，他揉了半天眼睛，才嗯了一声。 方?棋京也?看?出来他还?没睡醒，于是直接走过去帮他把菜端出来摆好，林砚刚睡醒味觉还?在苏醒状态，慢吞吞地吃了几?口，才尝出来一点味道?。 方?棋京看?着?他的眼睛亮了亮，连精神都好多了，就问道?：“好吃吗？” 林砚对食物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但面前的菜确实味道?不错，于是他点点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你做的？” 他是不太相信方?棋京还?会做这些，果然?下?一句，方?棋京就道?：“不是，酒店送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菜都点了，你要是不喜欢这几?样厨房里还?有别的。” 林砚挑挑眉：“挺奢侈啊。” “多吃点。”方?棋京叹了口气，“你现在这副身?体还?是有些弱，太轻了。” 昨天他抱林砚上楼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林砚的身?材偏瘦，几?乎已经跌出了成年男人正常的体重范围。方?棋京也?不确定到底是这副身?体底子太差，还?是林砚最近太忙太累，只能在第二天在酒店定了各种菜品，希望林砚在第二天一醒过来就能吃上。 林砚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只听见他让自己多吃点。睡了那么久他本来肚子就饿了，方棋京既然给他准备好了，自己当然?也?没必要客气。 “你现在住在我这，我当然?要好吃好喝供着?你。”方?棋京看?着?林砚吃得香，心情也?好了一些，“总不能过几?天你去颜良颜玉那走一圈，还?让他们发现你瘦了吧。” 林砚对于这种话从方棋京口中说出来颇感意外，他连嘴里的菜都不嚼了，盯着?方?棋京看?了看?，才道?：“我没听错吧？” 方?棋京的语气有点古怪，似乎是对林砚持有怀疑态度的不满：“你之前在杜英津那里住着?的时候，他不也是好吃好喝供着?你吗？” 林砚不以为意：“那是因为我对他有很强的利用价值啊。”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抬头看?向方?棋京，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方?棋京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貌似偏离了正确轨迹，连忙道?：“别乱想啊，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 林砚长长的“哦”了一声。 方?棋京大概是想解释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泄气道?：“你之前不是说?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啊。”林砚笑道?，“我都住到你家里了还?不相信你么？” 方?棋京品不出来这话到底哪里不对，林砚吃完了饭就靠在椅子上道?：“刚刚颜良给我发消息了，他联系的药剂师已经配出来了药，让我在晚上之前就去拿。” 之前林砚把相关资料发过去的时候就问了大致的时间，得到的回复是大概要三?四天，算算日子现在也?该到时间了。 时间紧，为了不耽误后面机甲的组装，林砚只在饭后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就开着?方?棋京的车去了约定的地方?。 方?棋京本来要跟着?一起的，但林砚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就是，敢接这个活的药剂师多半不是什么正道?上的，方?棋京这种自带气质的人一靠近，保不齐就把人家直接给吓跑了。 约定的地方?在二区一个略显偏僻的地域，林砚在天黑前勉强赶到，等了他许久的药剂师把药交给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等等。” 药剂师回头，皱眉看?向林砚：“干嘛？” 林砚把药丸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道?：“我后续怎么联系你。” “颜老?板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有什么问题跟他说?，他会联系我。”药剂师四处张望着?，见四周没人才凑过来，小声道?，“你下?次来的准时一点，我在这边看?到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还?好我躲得好，不然?真就被发现了。” 穿着?统一制服？ 药剂师说?完就走了，林砚顺着?他刚刚指的方?向走过去看?了看?，果然?在这一片看?到了一些正规军的搜索痕迹。 林砚打开定位看?了一眼现在所处的位置，顺便转发给方?棋京，方?棋京那边很快有了答复，大概意思是卓亦然?带的队恰巧在那一片搜索，所以留下?痕迹的多半就是他们。 那时候林砚已经顺着?痕迹走出一段路了，看?到方?棋京的回复之后就问了问卓亦然?的搜寻结果。 这一次方?棋京没有马上回复，林砚边等边走，很快就发现地上的痕迹不太对劲儿。 林砚虽然?不知道?军方?具体的搜索方?法，但与最开始的痕迹相对比，这里的痕迹明显凌乱了不少，像是很多种不同的样式混合在了一起，林砚蹲在那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之前在那片野生森林里也?见过这样的痕迹。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林砚用手摸了一下?地面，摸到了湿湿的触感。 这些痕迹并不是同一时间留下?来的，后留下?来的痕迹明显更杂乱。林砚在这里做了一个定位标记，随后又拍了几?张略显清晰的照片，发给了方?棋京。 方?棋京很快回复：【这是哪里？】 林砚半蹲在地上回复消息，一句话还?没打完，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砚迅速把手机扣过去，屏幕的微弱光亮被他的手遮住，身?后的声音随着?光亮的消失突然?停住。 林砚屏住呼吸，寂静的环境下?，他隐约可以听到类似于野兽的喘息声。 他不动声色地撩起自己的裤腿，从靴子边摸出一把小刀。 这刀是方?棋京给他的，以前方?棋京出野外任务经常会带着?防身?，现在他被停了职，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于是就自然?而然?就到了林砚手里。 刀划过靴子，发出很轻的沙沙声，身?后的喘息声也?停住，林砚极慢极慢地转过身?，在看?清身?后的场景时，呼吸煞时顿住。 一只大概有一人高的猛兽微附在他的身?后，暗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喉咙里发出越来越高，代表着?危险与很强敌意的低吼。 . “那片区域的确是我们今天才搜过的，不过没有太大的收获。” 隔着?手机，方?棋京也?能听见卓亦然?那边有滋啦滋啦的烧火声，卓亦然?一边指挥队员做好休息前的检查工作，一边道?：“那几?个实验品很聪明，它?们大概知道?我们在追捕它?们，躲得挺严实。” 第76章 虽然?卓亦然?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打哈哈，但方?棋京知道?目前的形势并不乐观：“上面有下?最后通牒吗？” 卓亦然?一下?子不说?话了，好一会，方?棋京才听到他无奈地叹息。 “这周如果还?没有任何线索，整支队伍都要被问责。” 方?棋京猜到这样的结果了，卓亦然?说?完就又笑起来，道?：“没事，多半把我的位置给让出来而已，咱们的其他兄弟不会被牵连，我嘛，也?没那么大官瘾，打不了一辈子呆在少校呗。” 方?棋京知道?这真的有可能影响卓亦然?后面的仕途，严肃地骂了一句：“别说?这种话。” “诶，不说?我了。”卓亦然?适时地岔开话题，“林砚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他在那干嘛啊。” “那个药剂师选在那里做交易，他去了之后就看?见那有点问题，所以拍了照片给我看?。” 卓亦然?有点意外：“他之前不是在搞新的机甲准备参加比赛吗？怎么，机甲先不搞了，要先研究他那副身?体吗？” “他的机甲已经差不多了，零件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剩下?组装了。” “这么快？”卓亦然?颇为震惊，“联邦不是下?了规定，不允许高等级机甲零件买卖吗，你们从哪里搞到的零件？” “林砚自己做的。” “两台机甲，成千上万个零件，你说?林砚自己做的？！”卓亦然?的声音越来越高，难以置信道?，“他做了几?天？” “三?天吧。他这三?天出了吃饭就是造零件，基本上没睡觉。” 卓亦然?连着?磕巴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最后只是喃喃道?：“……他还?是人吗？” 方?棋京刚想说?什么，手机那边传来消息，他一边点开一边道?：“等一下?，林砚给我发消息了。” “呦呦呦，林砚给你发消息了。”卓亦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情绪瞬间转变为好奇，连带着?八卦之魂都冉冉升起，“我看?你们俩是越来越熟了啊，不是，棋京，你们俩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记得之前你俩还?一直水火不容呢，怎么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到一个星期，关系就这么好了？” “少打趣我。”方?棋京点开林砚给他发过来的图片，“我们关系一直都不错，从来没有……” 他的话突然?停住，卓亦然?见他不说?了，哼笑道?：“没有什么？你敢说?你俩当初没有矛盾？当初是谁被林砚一个投诉举报了的？” 方?棋京还?是没说?话，卓亦然?在电话那边咳了一声：“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先等等。”方?棋京有些急促地打断了他，他的手指快速放大林砚给他发过来的那张图片，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之后，果断发给卓亦然?，“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卓亦然?在接收到图片的同时嘀咕了一句，不过随后，他那边也?没有声音了。 是方?棋京打破了沉默：“你有没有觉得这张图上面的痕迹很眼熟？” 卓亦然?马上道?：“这是两种痕迹混合形成的，有一种是我们探查是留下?来的，而另一种，多半是野生灵兽的爬行痕迹。” 方?棋京盖棺定论道?：“所以照片里的地方?有野生灵兽来过。” “这个地方?我有印象，就是我们今天刚刚探查过的地方?，不过当时并没有野生灵兽出现的迹象，所以这个痕迹一定是我们离开之后才出现的。” “我已经问了林砚这具体是哪里。”方?棋京敲打手机的手指忽然?一顿，连带着?呼吸都停了一下?，“这个痕迹，是不是过于新鲜了？” 卓亦然?顿了顿，才道?：“……好像是。” 方?棋京看?着?聊天框里林砚的名字，道?：“这只野生灵兽或许还?在附近。” 他的手指已经点开了拨号页面，就在点到林砚名字的那一瞬间，他顿住了。 不能拨。 如果野生灵兽真的在附近，那么林砚很有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这样贸然?拨通电话发出声音，更能吸引野生灵兽的注意。 方?棋京不确定这只灵兽的体貌，也?不确定如果它?真的向林砚发起攻击，林砚有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受伤。 他快速退出拨号界面，把林砚的手机定位直接发给卓亦然?，道?：“你现在全副武装带几?个人去这个地方?看?看?，这里不会莫名出现野生灵兽，十?有八九就是那几?个实验体，我怀疑林砚现在有危险！” 第60章 暗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闪着光, 林砚紧紧盯着它，握住刀的手缓缓收紧。 他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自己一击击溃它的概率，如果他没猜错, 这多半是只?犬系灵兽，并?且还是那种有强攻击性的肉食性偏狼类的灵兽。 从体型上看, 林砚可以?说是毫无胜算，他唯一的优势就只?是相比于灵兽更?灵活，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拥有一次抢先攻击的机会, 如果可以?刺中面前?这只?灵兽的要害，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 林砚的目光在灵兽身上划过，下肢，眼睛，最后停在了脖颈。 如果要刺，这里是最佳选择。 林砚在观察灵兽的同时, 灵兽也在观察他, 它给林砚的感觉和当初那只?在野生森林遇到的虎兽一样, 似乎都很?喜欢先审视对方, 从而找出弱点更?好?下手。 这对于林砚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因为太过于聪明的灵兽很?不好?对付。 一人一兽对视片刻，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天已经黑透了, 林砚觉得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那只?灵兽的状态忽然由审视转换成?了防御，喉咙里发?出急促且愤怒的低吼，爪子在地上用力摩擦, 整只?兽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林砚做过训兽师，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这只?灵兽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它在害怕自己。 林砚盯着灵兽暗绿色的眼睛，手里的刀在每根手指间灵活的玩转，最后稳稳地反手握住，在那双暗绿色的眼睛面前?迅速划过。 刀刃折射出来的白光伴随着灵兽惊慌的吼叫声，它猛地后退一步，警惕而又畏惧地盯着林砚。 林砚冷冷地直视着它，直到它屈服一般的低下头，才冲它抬起了手。 “过来。” 灵兽的喉咙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随即慢慢的爬过来，像狗蹭主人的手一样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林砚。 林砚用力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灵兽吃痛，叫了一声想抬起头，但随即就被更?用力地拍打了一下。 “还敢叫。” 灵兽彻底垂下了脑袋，乖乖趴在林砚面前?，喉咙里只?剩下委屈的哼哼声。 林砚这才收回手，微俯下身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只?灵兽。 这只?灵兽肯在自己面前?低伏，并?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是驯兽师，再?厉害的驯兽师，在不能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都很?容易被灵兽反伤。 林砚不认为自己手里这把刀对面前?的灵兽能造成?多么大的威胁，在如此大的体型差距下，就算自己手里有把强弩，这只?灵兽也不见?得会怕。 它肯低伏，是因为自己身体里小老虎的气息。 之前?在野生森林里，那只?巨型的虎型灵兽也是这样向自己臣服，那时林砚就猜测，这只?小老虎的形态多半是高级灵兽，其他虎类灵兽对它有天生的畏惧，而虎又是百兽之王，虎类灵兽对其他灵兽本身就有压迫，面前?这只?狼型灵兽害怕自己天经地义。 灵兽没有林砚的吩咐不敢起来，只?能乖乖趴着，林砚绕着它走了一圈，开始仔细观察起它身上的痕迹。 这儿?的附近并?没有什么野生森林，而灵兽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离开森林，跑入人类生存的区域的，结合刚刚在地上发?现的痕迹来看，林砚觉得这只?灵兽的身份也越发?清晰起来。 它很?有可能就是逃跑的实验体之一。 不过这里边的疑点也有很?多，比如，既然它与林砚同为实验体，为什么林砚在变成?小老虎形态时尚可以?保存着人类的神志，而面前?这只?灵兽无论从思想还是行?为举止，都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灵兽。 毕竟只?有灵兽才会对高级灵兽臣服，但凡它真的有人类的神智，完全?可以?借着现在的体型优势，直接杀死自己。 肯定了这一点，林砚直接爬上灵兽的背，在它茂盛的毛发?中不停拨弄翻找，灵兽被他弄得有些不适，但却一点都不敢动，就只?能轻微地扭动着身体，企图把林砚晃下去。 不过这个行?为被林砚的一声轻呵制止了。 “别动！” 第77章 灵兽不敢再?动了，林砚打开手机的手电，照在了灵兽后颈的某一块皮肉上。 这里有一块不算特?别明显的伤痕，如果不是刚才灵兽在晃动，林砚还真不一定会注意到这里。 因为距离受伤有一段时间，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变浅，但林砚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伤痕不是野兽之间撕咬造成的，而是用专业的工具制造的。 林砚曾经在实验室的各类动物身上都见?过这种伤痕，这是捕捉时为了不伤动物本事的最快方法。 纵然其他方面还有疑点，但不管怎样，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只?灵兽一定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 林砚打着手电，对着灵兽的伤痕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方棋京。 消息发?出去时，林砚才发?现，方棋京在这段时间几乎以?两分钟一条消息的频率不间断的在关心自己的安危。 【你?的附近可能有大型野生灵兽，现在赶紧躲起来！】 【我把你的定位发给卓亦然了，他离你?不远，马上就会带人过去。】 【林砚，如果你?是安全?的，就给我回一条消息。】 【你?的定位一直都没有动，手机不在身边吗？】 【林砚，回我一句吧。】 当发?现身后有声音时，林砚就第一时间关闭了手机的所有通知声音，刚刚又忙着检查灵兽身上的伤痕，也就忘了把通知再?次打开。 他刚想回复方棋京，方棋京那边就已经抢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方棋京。”林砚平静的声音一出来，对面的呼吸似乎都慢慢缓下来，“我没事。” 林砚能给自己回消息，还接了自己的电话，多半是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方棋京还是不放心：“身边没有什么大型的灵兽吗？” 林砚垂眼看了看伏在自己脚边的灵兽，道：“有一只?，但是我已经把它驯服了。” “……什么？” “没事，我现在是安全?的。”远处忽然出现闪烁的车灯，林砚伸着脖子看了看，道，“我看到有车过来了，应该是卓亦然他们。” 话音未落，脚边的灵兽就挣扎起来，它似乎更?畏惧汽车的声音，甩开林砚迅速跑进黑暗之中。 它想跑，林砚也没办法阻拦。车没一会儿?就驶了过来，卓亦然最先从车上跳下，直奔林砚跑来。 “有受伤吗？” 林砚摇摇头，卓亦然身后的队员上来检查附近的情况，林砚悄悄点开刚刚拍下来的图片，放在卓亦然眼下。 卓亦然立刻心领神会，到远处检查附近情况的队友已经回来了，他迅速把林砚的手机关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报告卓队，附近确实有大型灵兽活动的痕迹，要现在实施抓捕吗？” “留下两个人原地等待支援，其余人跟我一起立刻进行?搜查！”卓亦然说完了看了一眼身边的林砚，又点了一个人，命令道，“你?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并?且通知家属前?来陪护。” 被点到的那个人立刻应下，林砚看了一眼卓亦然，卓亦然向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在经过卓亦然身边时，林砚听到他轻声道：“如果有人问你?话，你?什么都不要说，等棋京到医院就好?。” 林砚很?快被送到医院，医生要对他进行?检查，被他拒绝了，只?说自己现在很?害怕，想等家人来陪同再?进行?检查。 医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看他年龄不大像个学生，也没有强求，只?给他安排了一个病房，让他先休息。 林砚独自靠在病房的床上，他的手机给了卓亦然，现在也没有联系别人的方式，只?能看着窗外的夜色发?怔。 方棋京赶到的时候林砚还在思考，走到床边林砚才听到了声音，回过了头。 大概是晚上有些潮湿，方棋京整个人都带着水汽，他站在床边平稳了一下呼吸，道：“还好?吗？” 医生就在旁边，见?方棋京来了之后就道：“既然家属已经来了，那就例行?流程先做一下基础检查吧。” “稍等。”方棋京看向医生，道，“他受了惊吓，我想先跟他说几句话。” 医生表示理解，并?且贴心的离开房间并?帮他们关上了门，医生一出去，林砚就立刻低声道：“我不能做检查。” “我知道。”方棋京低着头发?了几条消息，随后坐在林砚的床边，“我刚跟医院的人打了声招呼，一会我就带你?走。” 林砚微微侧过头：“你?不都被停职了么？” “我被停职只?是暂时的，我们家在军方这么多年，认识太多人，所以?大家多少都会给我卖个面子。” 确认不会出问题后，林砚微微点头道：“手机我给卓亦然了，那里面有我拍的照片，灵兽的体貌特?征都有，应该对于他后面的搜寻有很?大的帮助。” “卓亦然那你?不用担心，他自己会解决好?的。”方棋京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去了，军方极有可能对你?进行?传唤问询，毕竟你?是见?到野生灵兽的目击者。” “不用再?叫野生灵兽了，我现在百分之一百肯定，那就是出逃的实验品。” 方棋京皱了下眉：“有什么证据？” “上辈子因为某些原因，我见?过研究院里那些捕捉来的活体生物，它们身上有和我发?给你?的那张图片一模一样的伤痕。”林砚平静道，“研究院捕捉灵兽都是这样的，你?可以?理解为这只?灵兽已经被打上研究院的标识了。” “而且那处伤口已经明显有了愈合的趋势，所以?必然不可能是近期造成?的，按照恢复程度来看，多半是在近一年时间之内生成?的，而近一年研究院发?生的实验也只?有那么一件。” 林砚缓了缓，继续道：“不过这里面的事情显然也没有那么简单，从实验结果来看，这个实验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但如果这个实验品从一开始就是以?灵兽的形态存在，那么自然不会成?功隐藏这么久。” “结合研究院曾经对你?说过的那句——‘我们也不清楚实验体究竟是什么形态’，我现在严重怀疑那几个实验体与我一样，会在人与灵兽的形态之间互相转换。” “在身为人形时，他们拥有着人类的思维，所以?他们会有意躲避军方的搜捕，但身为灵兽形态时，它们也就同时失去了人类的思考能力，所以?当面对我时，它们展现出来的只?有低级灵兽对于高级灵兽的服从。” “形态决定思维吗？”方棋京思考片刻，反问道，“那为什么你?在小老虎形态时，仍然具备人类的思维呢？” “这个我暂时也没搞清楚，或许是我比较幸运，相比于他们算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又或许是因为我的灵兽体等级更?高，与我人类的思维可以?很?好?的融合。” 林砚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药剂师亲手递给他的药丸，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但我知道的是，它们既然已经恢复了灵兽形态，那我多半也不远了。” 第61章 药丸看起来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 方棋京在一边皱眉看了半天，不信任道：“这个真的能?行么？” “不确定，但是情况应该不会更糟了。” 方棋京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砚就果断地把药丸放进了嘴里，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方棋京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林砚, 林砚侧目看了看他，道：“怎么了？” “……你会马上变回小老虎么？” 林砚摇头道：“这个药是抑制我?变成小老虎的，如果药效没问题的话, 我?应该在短时间都不会变成小老虎的。” “那如果药效有问题呢？” 方棋京从林砚的目光中读到了一点不解，于是他换了一种问法：“我?的意思是，你找的这个药剂师是正规的么？” “那肯定——不是啊。”林砚停顿了一下?，“哪有正规的药剂师敢接这种单子，你想什么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无所谓，颇有种生死都随便的意思, 方棋京头都大了, 连带着语气都慢慢沉下?来：“你什么都不确定就敢吃, 你这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反正都死过一次了, 有什么好怕的。”林砚没有注意到方棋京脸色的变化，继续道，“以前的我?也一样啊，三教九流什么都认识, 也经常和?他们合作, 没什么大事。” 方棋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 林砚看了看他板着的脸，有点纳闷：“……不高兴了？” 方棋京没说话，东西不多，他很快就整理好了, 林砚绕到了他面前，拦住提着东西准备走的人：“干什么啊，有话就说，别搞这副样子。” 方棋京淡淡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自己?的命，你想怎么样我?还能?管得了吗？” 第78章 林砚对这种阴阳怪气还挺熟悉，毕竟以前他也没少阴阳方棋京，但是看到方棋京居然跟自己?学?坏了，林砚还是觉得挺好玩，他忍住笑?意，道：“看不惯我?跟他们混在一起？” 方棋京从小受过良好教育，长大进入军方后一心维护联邦和?平，他的成长轨迹导致他的三观注定和?林砚有着很大的区别，以至于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注定也是不同的。 放在几个月前，林砚是断断不相信自己?和?方棋京竟然能?和?平地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如他不理解方棋京为?什么能?一直为?联邦效忠，方棋京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从始至终都对军方存在怀疑与?敌意。 医院那边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方棋京带着林砚畅通无阻地离开，直到上了车，他才开口。 “不是看不惯你跟他们混在一起，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不重视自己?的生命的行为?。”方棋京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身子微微转向?林砚，认真道，“生命是很可?贵的，不要轻视。” 林砚明显愣了一下?，方棋京说完就发动车子离开，林砚盯着窗外看了很久，突然道：“那你每次参加危险任务的时候，会怕死吗？” “会。”出乎林砚的意料，方棋京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如果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或事需要我?守护，我?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林砚点头道：“所以说，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追求。你在重要的人或事情上愿意选择牺牲，那么我?在我?的追求上也可?以不顾性命。” 方棋京侧目看他：“你在追求什么？” 林砚笑?了一下?，他打开窗户，把手?搭在床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 “可?能?是自由吧。” 车开回了家，林砚在简单的洗漱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转身，发现?方棋京靠在门口看着他。 “怎么？” 方棋京提醒道：“你现?在还没有变成小老虎，是不是证明这个药生效了？” “算是吧，不过现?在还不能?肯定。”林砚坐在床上，一边换衣服一边道，“如果我?明天还没变，那才彻底证明这个药是有用的。” 他说完就躺下?来，方棋京还站在门口，林砚打了个哈欠，问：“你要一直站在这看我?睡觉么？” “有事就打电话。”方棋京转身准备离开，在屋内灯关上的那一瞬间，林砚听到了他轻声道，“晚安。” 一开始，林砚其实睡得很好，但等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不顺利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林砚是挣扎着从被子下面爬了出来的，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他衣服还缠在四肢上，林砚快速扯掉后跳下?床，站在屋内的穿衣镜前陷入了沉默。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早。 镜子里是一只赤身裸体，还面带几分幽怨的小老虎。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微掩着的门被推开。 方棋京明显在门口愣了几秒，随后才走过来，蹲坐在地上，皱眉道：“……林砚。” 林砚歪了歪头表示回应。 方棋京的手?都伸了一半了，又在空中顿了下?，语气中有一点很难察觉的担心：“还好吗？” 对于突如其来的关心，林砚投来狐疑的目光，方棋京收回了手?：“我?多余问，我?看你好得很。”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拿了个毯子铺在地上，坐在了林砚身边。 一人一虎沉默片刻，方棋京才继续道：“现?在这个情况是在你的计划范围内吗？” 小老虎点了下?头。 方棋京又问：“要联系杜英津么？” 小老虎摇摇头。 大概找到了和?他沟通的方法，方棋京又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后，林砚忽然伸出了爪子，在他的腿上拍了一下?。 方棋京一时间没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微愣：“嗯？” 林砚的黑眼睛转了转，然后又拍在了他的口袋上。 方棋京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来了手?机，放在林砚面前，林砚用爪子在上面敲敲打打，很快写出了一句话。 【不要跟任何人说。】 他打完这句话就看了方棋京一眼，确保方棋京看到了之后快速删掉，继续打出了下?一句话。 【带我?去机甲组装室。】 当初为?了方便后续的安装工作，方棋京特意拿出来一个房间作为?组装室，所有打磨好的零件都按照林砚习惯的摆放方式放置在那个房间，只等到所有零件都准备齐全，就可?以直接开始组装。 林砚是趴在方棋京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上楼的，方棋京本来想单手?抱他，但明显又没有抱猫狗的经验，下?手?没轻没重，林砚怕他弄伤自己?，索性直接趴在了方棋京肩膀上。 这个位置距离方棋京的脸很近很近，甚至微微侧头，他就能?感受到小老虎光滑柔顺的毛扫在耳边，有点发痒。 方棋京不养宠物?，也从来没有人靠他这么近，表情都变得有点不自在。但林砚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他只是有点奇怪方棋京今天为?什么走得这么慢。 组装室的门一开，林砚就从肩膀上跳到了桌子上，然后用爪子拍了拍自己?面前。 方棋京立刻明白，把手?机解锁后放在了他面前。 【把左边角落的箱子拿回来，打开。】 左边最?角落里是一个很高的箱子，一看就是装大型零件的，方棋京把箱子拖过来后打开，在林砚的指挥下?搬出来机甲的主体。 组装机甲是军校的基础课程，方棋京没一会就把机甲主体组装好，但是和?常规的机甲不一样，这台机甲的驾驶舱主驾驶位的左下?角，有一个空隙怎么也合不上。 方棋京敢肯定自己?没有遗漏哪个零件，机甲拼装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到，就在他发怔的时候，林砚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去看手?机。 【把里面那个红色标的箱子拿出来。】 方棋京顺着林砚指挥的方向?走过去，在一堆凌乱零件的后面，找到了一个贴了红色贴纸的小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一个很小的通讯器，尺寸刚好可?以放在那个空隙里。 方棋京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了。 机甲有高防护属性，在抵御攻击的同时会自然而然将外界的声音进行隔绝，所以为?了与?队友或者其他人进行沟通，往往会选择安装通讯器。普通机甲的通讯器是安装在驾驶室内部的，作用范围基本上就是一公?里，优点是不易被损坏。 但面前这个显然不是，这条刚刚好的空隙就是给外接通讯器留的。 方棋京根本不需要再去向?林砚确认，他迅速装把通讯器装在机甲上，然后爬上去，启动了机甲。 驾驶室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方棋京忍不住赞叹。 这真的是一架非常漂亮的机甲。 机甲通体都是浅灰色，被灯光一照，有一种素净柔和?的感觉。驾驶室规整利落，空间虽然不大，但战甲该有的功能?一个都没少，以方棋京对战甲的熟悉程度，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台机甲的级别至少在sss级。 林砚蹲在他的肩膀上，和?方棋京一起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这台机甲，林砚做事情喜欢有始有终，如果不是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实在没办法完成收尾工作，这架机甲一定不会假手?于人。 毕竟，这是自己?这辈子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台机甲。 “外接通讯器……”方棋京仔细打量着，微微侧过头看向?林砚，道，“参赛战甲可?用不到这种好东西。” 林砚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方棋京觉得他应该在笑?。 不过大概是看错了，因为?下?一秒，林砚就直接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跑下?机甲。 方棋京愣了一下?，随后跟上去，只见?林砚站在装机甲零件的箱子上，看着他。 一人一虎对视片刻，方棋京微微扬了下?头。 “机甲大赛，我?会赢的。”方棋京顿了顿，缓慢而坚定道，“冠军。” 第62章 “哇塞——” 灯光亮起来的瞬间, 颜玉的惊叹声几?乎冲破方棋京的耳膜，方棋京眼看着?他几?乎是生扑到机甲上?，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这是给我的吗！是吗是吗！”颜玉兴奋得甚至原地转了个圈, 恨不得给方棋京当场表演一个深情相拥，还好方棋京反应快, 侧身躲过了。 “这是林砚送给你的，要感谢你去找他。”方棋京着?重强调了林砚两个字，但?又怕颜玉真的一激动去给林砚展示出来刚刚那一系列操作, 赶紧又道，“不过林砚现在身体?不太好，你这几?天别去找他。” 向来只有一根筋的颜玉显然没有想到后?面那一层，他只听到了前面半句话：“林砚生病了？” 第79章 林砚的事情毕竟涉及军方一些保密细节，方棋京不好多说，只能随便应付过去：“……也?不是, 就是这两天累到了。” 颜玉看看面前的机甲, 短暂的思考后?, 他小心问道：“是因为连夜赶制机甲, 所以累病了吗？” 这么说似乎也?没问题，方棋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颜玉当他默认了，立刻道：“那我去看看他。” 方棋京心道这要是让你看见林砚变成小老虎那还了得, 当时就板起了脸, 道：“都说了林砚在休息，你还去打扰。” 要是宁意，估计就乖乖闭嘴了，但?颜玉不怕方棋京，不仅没闭嘴, 反而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是去探望！探望！林砚对我们这么好，他生病了你都不去看看吗？” 方棋京第一次知道颜玉也?是个犟种，罕见地被怼到没话说，沉默半晌才道：“机甲大赛就要开始了，你确定不抓紧时间赶紧训练训练吗？” “我的训练一直都是林砚指导的，林砚不在我……” 大概也?是觉得让一个劳累过度的人来指导自己有点过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变成瞟了一眼方棋京，然后?默默闭上?了嘴。 方棋京抬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干脆道：“上?去。” 颜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愣：“什么？” “今天开始，我来教?教?你一些正规打法。”方棋京微微眯眼，露出了一个笑容，“你赚了，林砚和我教?给你的东西足够你以后?都能在机甲行业中杀出自己的名声了。” . 咚咚咚—— 依旧是熟悉的三?声敲门之后?，卓亦然的脸从?门后?露出来，扫视一圈后?，笑嘻嘻地拉长?声音道：“咪咪——” 林砚总觉得卓亦然这副笑嘻嘻的样子有点不怀好意，但?卓亦然又是方棋京吩咐每天给他送吃送喝的人，纵然林砚觉得他有阴谋，但?为了现阶段的口粮，他也?没给卓亦然什么坏脸色。 ——当然，也?没给什么好脸。 卓亦然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方棋京收养了林砚的灵兽，任劳任怨来照顾的却是自己。 照顾也?就算了，灵兽每天还对自己爱搭不理，显得自己好像两边不讨好。 卓亦然喊了一圈也?没看见小老虎，习以为常地把带来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果?然他刚把东西拿出来，小老虎就从?某个毯子上?慢悠悠地出来了。 方棋京家里?的东西就没有特别便宜的，卓亦然粗略估计，这么一小块毛毯少说也?得五位数，现在就被小老虎随意地裹在身上?，团成了毛燥燥的一团。 “你还真是没有好东西就不出来啊。”卓亦然和小老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认命一般起身把带来的水果?一样一样洗好，摊开在小老虎面前，“吃吧，祖宗。” 林砚照例先选了草莓，方棋京舍得在吃上?面砸钱，所以即使现在早就不是吃草莓的季节了，送过来的草莓还是又大又甜，林砚这边吃了一会儿，总感觉脑袋顶上?有一束不自在的目光。 一抬头，卓亦然果?然在盯着?他看。 之前卓亦然也?看过林砚吃东西，主要还是好奇居多，就像主人观察自己的小宠物一样，林砚懒得管，毕竟他现在对外的身份也?就是方棋京的小宠物。 但?今天卓亦然的目光显然不太一样。 林砚停下?来，也?盯着?卓亦然看。 卓亦然的目光带了点慈祥，半晌，他抬起手摸了摸林砚的脑袋，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咪咪，棋京说你能听懂人话，是这样的吧？” 林砚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卓亦然嘿嘿笑了笑，继续道：“我跟你商量个事，我朋友家吧，也?养了只小老虎，跟你差不多大，最重要的是，那是个女生……” 他十分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林砚，目光里的慈爱更加明显：“所以啊咪咪，你有没有兴趣为基因与血脉的延续做出一点贡献呢？” 下?一秒，卓亦然被一颗草莓砸在鼻尖上?，嗷的一声痛叫。 “没兴趣没兴趣。”卓亦然捂着鼻子，痛得嘶了好几?声，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别动手啊。” 林砚属实没想到卓亦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得亏他现在是一只小老虎，不然遭殃的就不止是卓亦然的鼻子了。 卓亦然被打了之后?非常明智的与林砚拉开了一段距离，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小声抱怨道：“好大的脾气啊。” 林砚不理他，重新拾起刚刚吃到一半的东西，卓亦然在一边看了他一会，突然又凑过来，道：“咪咪，你觉得呆在棋京这里?好，还是呆在林砚那里?好啊？” 林砚歪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草莓。 卓亦然不依不饶道：“林砚都回来了，你却不愿意回去，那肯定是棋京这里?更好吧。” 林砚懒得对这种幼稚的问题做出任何反应，卓亦然像是感受不到一样，甚至还凑过来了一点，道：“诶，你应该能看出来吧，其实棋京挺喜欢你主人的。” 嚼草莓的动作嘎巴一下?停住了。 卓亦然大惊：“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我的天啊，你们一个两个是天生没有那根弦吗？”卓亦然框框锤了两下?地板，“棋京那个大直男死不承认也?就算了，林砚那么聪明也?看不出来，你，算了你是林砚养出来的，随了他了。” “我之前就奇怪，棋京那家伙个人条件又不差，家庭条件更是能打败90%的男人，就算再怎么直也?不至于?打光棍打到了三?十岁。”卓亦然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林砚，“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哪是直，你们脑子里?就完全没有那个概念。” 林砚皱着?眉看过来。 卓亦然捂住了脸，认命一般道：“行了行了，别用那个眼神看我，知道你听不懂，你也?是随了林砚了。” “不过你可以跟林砚通通气。”短暂的停顿后?，卓亦然还是不死心，他像是操心孩子单身问题的家长?一样，努力介绍道，“棋京这个人吧，其实哪里?都挺好，就是不太会表达，见到喜欢的人也?不会展示展示自己，更不会撩……” 嗯……不会撩？ 林砚仔细思考了一下?，总觉得卓亦然这句话似乎不太对，但?让他说又一时找不出来理由。 “你主人天天沉迷在机甲上?，棋京早该借助职务之便，多跟他接触接触，比如?谈谈心呀～”卓亦然一想到这，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结果?俩人见面要么是谈论制造机甲，要么是商量怎么抓秦阳元。” 卓亦然生无可恋道：“早知道这样，你们何必两个人单独呆着?，直接往我们基地的会议室一坐，大家一起商量，说不定还能更快的商量出来呢。” ……这句话好像真没说错。 卓亦然说完这些，长?叹一口气道：“好不容易这次你主人受伤住进了棋京家里?，我寻思着?俩人总该能擦出来点……火花吧？结果?没日没夜就顾得上?造机甲，机甲造完人直接走了，问棋京怎么回事，他就只说林砚去处理事情了，要不是看见你在这，我还真以为他又玩了一出失踪呢。” 最后?，他似乎做了一个总结，苦口婆心对林砚道：“棋京是个死脑筋，我这边已经放弃了，不过林砚是个活络的，实在不行等过几?天他回来了，你跟他说说？” 今年再不成功，方棋京又要打破上?一年他树立的单身记录了。 卓亦然看见小老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有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没等卓亦然想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小老虎就点了下?头。 那天走的时候卓亦然还挺开心，暗暗高兴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着?落了，不过没几?天，他就被方棋京叫到了家里?。 一推开门，就看见林砚靠在桌子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卓亦然觉得小老虎十有八九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林砚了，而林砚的表情也?让他觉得离成功不远了，顿时有种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的感觉。 方棋京在屋子里?，过了好一会才下?来，他刚一下?来，林砚就道：“听说这两天方队长?不在家，都是卓副队帮忙照顾我的灵兽，小老虎还胖了几?斤，多谢了。” 卓亦然一听，顿时挺起胸膛，顺便给一旁什么都不说的方棋京使了个眼神：“你看看人家，你呢，不表示表示？” 方棋京的目光都没从?林砚身上?挪开，道：“表示什么？给你送个助人为乐的锦旗要不要？” 卓亦然当即一个白眼翻过去，心道你马上?就知道我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做出多少贡献了，果?然下?一秒，林砚慢悠悠道：“小老虎回去也?跟我说了点话，所以我也?来问问方队长?的建议。” 在卓亦然自信且期待的目光中，林砚道：“卓副队觉得我的小老虎好像到了年纪，该为延续血脉做点贡献，所以不辞辛苦为它找了一位伴侣，我想着?毕竟是灵兽嘛，就来问问方队长?的意见。” 第80章 他的目光转向方棋京，眼里?全是笑意：“方队长?觉得呢？” 第63章 林砚欣赏到了一场精彩的变脸。 卓亦然从?一开始的自信变成了疑惑, 再后来，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不是……就没?了？”卓亦然看向林砚，又看向方棋京, 似乎解释都不知道从?谁开始，最终他还是决定先问?林砚, “咪咪……你的小老虎没?跟你说别的？” “小老虎怎么会说话呢卓副队。”林砚笑得眼睛弯弯，慢悠悠道，“我只是发现小老虎有点不对?劲儿, 就问?了问?，才问?出来了这件事?。” 方棋京看出来林砚在逗卓亦然，不过他也乐得配合：“你真要把小老虎送去□□？” 卓亦然恨不得回到几天前，把那个什么都跟小老虎说的自己抓过来抽两巴掌，但现在事?已至此，他只能?道：“就只是这些？” 林砚装作听不懂, 惊讶道：“还有其他的吗？” 卓亦然气得在心里重复了一万遍以后再替方棋京说好话, 自己就是狗, 咬咬牙, 道：“没?了……对?，没?有了。” 最后这场单方面的逗趣以卓亦然找个了借口溜走而结束，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一眼方棋京。 方棋京不理解：“他瞪我？” “可能?是恨铁不成钢吧。”林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棋京，几天不见, 方棋京似乎精瘦了一点, 于是他打趣道，“怎么，颜玉这么难教吗？都把我们方队长给累瘦了。” 林砚对?颜玉的事?一直都很上心，方棋京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想把颜玉送进?军方，让他接受正统教育, 不过颜玉这小子确实聪明，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透，除了……比较执拗这一点。 方棋京教给他的，只要他肯学就能?学会，但是有些死?活不肯学的，方棋京也无可奈何?。 “脑子够用?，脾气倒是不够好。” 林砚对?这个评价表示不解，方棋京想了想，继续道：“颜玉还是挺有性格的，他喜欢过有选择的生活，军方可能?不太适合他。” 林砚长长地哦了一声，把这番话翻译了一下：“就是说，颜玉这小子是个犟种，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碰都不碰，不服管教，军方不要这种没?有服从?性的人。” 方棋京低声笑了笑。 “他跟我以前挺像的，年轻有个性，不服输有冲劲儿，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也不喜欢被管着。” 方棋京道：“既然你知道他不喜欢，那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进?军方？” 林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我上辈子最后也进?了军方，你觉得是为什么？” 答案就在嘴边，方棋京却说不出来了。 林砚当初选择进?军方完全是走投无路，只要他在外面一天，秦阳元和杜英津就得在整个机甲行业追杀他，他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为了活命才进?了军方。 那段时间林砚一定过得很不好，后面即使选择进?入军方还是被暗算了，方棋京觉得再提这件事?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尽管林砚可能?大概率已经不在意了，但他还是不想这么做。 “怎么不说了？”林砚看着他，无所谓地眯眯眼睛，“怕揭我伤疤吗？” 无论林砚的态度如何?，方棋京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又转回了颜玉身上：“可是颜玉不需要担心这些，颜玉……大概率不会遭遇这些事?情。” 林砚静默了一会，道：“方棋京，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说话方式，你可以直接开口说实话的。” 方棋京干脆道：“颜玉那个水平，暂时还达不到让整个机甲行业重视他的地步。” “我知道啊。”林砚道，“他如果安安稳稳的，肯定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但很遗憾，他跟我沾上关系了。” 方棋京道：“我训练他的时候他还提到了你，我说你病了，他还想来看望你。” 林砚顿了顿，半晌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却没?有嘲讽，反而是无奈：“他还以为认识我是什么好事?，这种时候都不知道离我远一点吗。” 方棋京盯着他看了一会，叫了他的名?字：“林砚。” 林砚抬眼看他。 “林砚，颜玉和宁意都是挺好的小孩，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他们是真的想关心你。”方棋京轻声道，“我知道你也关心他们，不然你也不会想把他们俩都送进?军方。” 林砚抿了下嘴，方棋京又道：“你担心因为你的原因他们出事?，但是现在杜英津已经对?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了，你还在担心谁，秦阳元吗？”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大的问?题是秦阳元没?错，这一点除了林砚和方棋京这两个参与者，其他局外人也都能?看出来。 但林砚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确定。”林砚道，“尽管所有事情的指向都是秦阳元，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的危险程度远低于躲在他背后的东西。” “你觉得躲在他背后的是谁？” 林砚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军方的人，也或许可能?都不是人，只是一个选择，一个事?件所造成的因果。” 方棋京没?有马上说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林砚在危机上面的敏锐度是高于自己的，但下定一切判断之前都需要证据是军方的规矩，方棋京没?办法?给林砚一个肯定的回复。 林砚懂这些，也从?来不向他寻求什么确切的答案，他问?的问?题很多都只是点到为止，方棋京不确定他是在体贴自己多说多错的工作性质，亦或许只是习惯了彼此之间的长期算计与计较，不再去要求得到什么准确答案。 有的时候，方棋京也想给他一个能?让他稍稍安心的准确答案。 但他的身份限制了太多太多。 “——想什么呢？” 林砚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方棋京回神，看见林砚换了一个微微舒适的姿势看着他，低声道：“……没?什么。” 他用?力摁了摁太阳穴，林砚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道：“机甲大赛明天就要开始了。” 方棋京嗯了一声，林砚继续道：“这是一次观察秦阳元后续动作的好机会，我会全程在台下观察，一旦有任何?不对?劲，我都会马上联系你。” 方棋京皱眉：“你觉得秦阳元会在这次机甲大赛搞事?情？” “以我对?秦阳元的了解，这是必然的事?情。”林砚微微一顿，“新的实验品需要进?行一次高强度的测试，而这次机甲大赛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在方棋京微微诧异的目光中慢慢道：“觉得不可思议对?吗？可是秦阳元就是这种人，他眼里只有他自己，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至于比赛现场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 “那些人的性命，他视如草芥。” 方棋京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按照实验的正常步骤，每一个实验体都要经过严密的观察与测试才能?下定论，这些事?情是一定要在实验室进?行的，规范的实验室会有很强的安保性，这也是为了保障实验品和实验人员的安全。 但秦阳元向来不走寻常路，这个人自私，冷漠，轻视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身上的不确定因素比那些不合格的实验品要多太多太多。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阻止这一切发生？”林砚盯着方棋京看了一会，鼻腔里发出了淡淡的哼声，“没?办法?的，我早就想过了，没?有任何?办法?。” “秦阳元借伤躲避着军方审查，他的身份注定你们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去进?行控制——况且就算现在去控制也不见得能?解决这个情况，已经来不及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方棋京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卓亦然的号码。 卓亦然还在为刚刚的事?情郁闷，接起?电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气：“什么事?？” “明天的机甲大赛会有一些危险状况发生，记得带安排人提前控制好现场。” 一听是正事?，卓亦然立刻收起?刚刚的私人情绪，正声道：“确定吗？” 方棋京看向林砚，林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毕竟只是他自己的一种猜测，就算他很了解秦阳元，但他也不能?让方棋京为自己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担着后果。 “我确定。”方棋京的眼睛是看向林砚的，但话确实对?卓亦然说得，一字一顿，非常肯定，“我确定，后续如果有任何?审查我都愿意接受。” “好，我现在开始安排。” 方棋京把手机往林砚的方向递了递，示意自己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卓亦然说，林砚想了想，道：“卓副队，之前追击的那些实验品有后续结果了吗？” “成功抓到了几只，现在已经送去军方研究所了，那边已经在加急进?行基因提取，很快就可以出结果了。” 第81章 “好。”林砚点点头，“一旦出了结果，把研究报告给我发一份。” 军方的研究报告一向不外传，但林砚不算是外人，卓亦然很痛快的答应了，方棋京这边又叮嘱了他几句话，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林砚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但节奏很乱，方棋京看出来这是他有些焦躁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道：“放心吧。” 敲桌子的动作停住了，方棋京听到了林砚很轻很轻呼出了一口气，以及他平缓的声音：“记得一直保持通讯器的联通，有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第64章 “欢迎大?家来到?一区机甲大?赛秋季赛总决赛现场——！” 灯光随着主持人级激昂的声音依次亮起, 巨大?的战斗台慢慢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瞬间激起了现场的一片欢呼声。 林砚坐在战队席里最佳的观察位，身?边是准备起身?上场的颜玉和方棋京。 颜玉一脸斗志, 丝毫不知?道?这场比赛可能会面临的危险，看见林砚今天面色还不错, 还高高兴兴道?：“你的病已经好了吗？前两天他跟我说你病了，我还想去?看看你呢。” “我没事?了。”林砚只微微点了下头，他看看方棋京, 方棋京明白他的意思，扭头对颜玉道?：“一会上场了要听我的指挥，一旦遇到?危险千万不可以逞强，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好几遍了。”颜玉不怎么高兴道?，“我是冲着冠军去?的, 就算真的受了点小伤也是值得的, 机甲比赛嘛, 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是寻常的比赛, 方棋京不会阻止他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这个比赛显然不是这样，于是他只能再次强调道?：“你的安全要排在胜负的前面，清楚吗？” 颜玉已经被他说得不耐烦了, 刚想开口?反驳, 就听见林砚开口?道?：“颜玉，听方队长的话。” 颜玉悻悻地闭了嘴，不怎么服气的哦了一声。 随后，他就到?了赛场后面进行准备，方棋京见他走了, 才跟林砚道?：“刚刚卓亦然已经带人把赛场搜查一番了，没有发?现秦阳元的身?影。” “他不会来的。”林砚淡淡道?，“如果你们去?查，应该能查到?他在医院养伤的消息，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更应该在研究院。” 方棋京只微微一思考就明白了林砚的意思：“等待第一批实验对象出结果吗？” 林砚点头，随后又道?：“刚刚我看了一眼他那支队伍的参赛成员和机甲信息，参赛人员都是隐藏过背景的生人，至于那些机甲，全都是没有进行过评级测试的。” “机甲大?赛的机甲可以不评级就参赛吗？” “以前不可以，但是今年是特殊情况。”林砚解释道?，“因为联邦对机甲的原件进行了管控，所以参赛机甲制造的方法?只有两种，要么统一在联邦规定的地方进行制造，要么自?己?找机甲师，自?己?打磨零件。” “虽然基本在所有的参赛队伍都选择了后者，但前者是联邦所规定的，就算没有人实行那么也要为这个方案想出一套完整的体系。” 方棋京接过了他的话：“所以，他们取消了参赛机甲必须要检测评级这一规定，毕竟同在一个地方造机甲已经算是把每个队伍的机甲构造公?之于众了，再来一波测试，相当于精准定位哪台机甲是哪个队伍的了。” 林砚点点头。 顺着这个观点，方棋京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觉得这一切也是秦阳元计划好的吗？” “应该不是。”林砚道?，“首先，导致参赛机甲被严格管控的根本原因虽然是实验体出逃，但最终下了这个决定的是军方，是联邦，我不认为秦阳元有精准判断联邦想法?的能力，他没有那么厉害。” 方棋京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林砚很快就下了另一个决定：“不过我认为军方内部确实是有秦阳元的人的，就算管控事?件没发?生，他也有办法?躲过机甲测定。” 主持人冗长的前置语已经快结束，林砚话风一转，道?：“不过现在去?查这些很容易打草惊蛇，再等等吧，这场比赛之后一定会找到?一些线索的。” 赛事?官方已经在号召各大?参赛选手迅速上场了，林砚示意方棋京赶紧上去?，第一场是颜玉的单人赛，方棋京只上去?进行简单的赛前礼仪交流，随后便回到?候场区上了机甲打开了通讯器。 这其实是一种踩着红线的做法?，联邦机甲大?赛的规则上是允许在机甲战斗中进行队员之间的沟通的，毕竟双人比赛两个人要配合，那就一定得沟通。 而像林砚他们这种场外沟通的情况，其实很少见很少见，一来是机甲战斗的场地本来就非常大?，坐在观众席和选手席未必能在通讯器的可使用范围之内，军方内部使用的通讯器又不会随意售卖，多数负责制造机甲的机甲师没有自?行制造通讯器的能力，自?然无法?满足这个情况。 二来，为了争夺比赛的冠军，上场的选手几乎全是对内最优秀最厉害的人，外部的指导对于他们来讲不见得是帮助，说不定更像是干扰。 前几场比赛进行的非常顺利，颜玉的单人赛以三局两胜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上了候场处方棋京的机甲，看见方棋京坐在驾驶位上，好像在调试着什么，旁边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指导。 颜玉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林砚的声音，凑过去?看了看通讯器，惊道?：“这东西是你从哪来的？” 对面的林砚听到了颜玉的声音，微微止住现在进行的对话，道?：“刚刚的比赛不错，既然来了，那就也一起听一下关于机甲的调试。” 刚刚的三场比赛，林砚已经把对战机甲的优劣势和参赛成员的战斗套路摸得差不多了，一会的双人战这台机甲并不算是一个大?问题，他现在让方棋京调试的是双人配合中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 输赢事?小，但如果后面真的遇见了不可控的情况，这也是对方棋京和颜玉人生安全的一大?保障。 短暂的中场休息之后，双人赛正式开始。 对面派出来一台新机甲，体型照比寻常的参赛机甲更加大?，按理来讲，在保证功能完善的情况下，机甲其实是越小越好，毕竟这种具有攻击性的比赛，一个大?家伙在赛场上，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我觉得这个大?机甲不太对劲，它加了很多正常机甲不需要考虑的东西。”比赛开始后，林砚就开始对方棋京进行了指挥，“攻它左腿，看看那里究竟添加了什么。” 方棋京立刻和颜玉左右夹击，将那台大?机甲逼到?了角落，随后方棋京迅速瞄准左腿，发?出了干净利落的一炮。 “非常漂亮的一击！”主持人的声音立刻响起，“现在蓝方选手这个位置非常难躲避，这一炮如果限制了蓝方机甲的移动能力，那后面蓝方会非常被动……什么？！！” 不止主持人的话音急转，连场内的观众也一片哗然。 那台大?机甲，没有左右躲避，而是在众目睽睽下直接跳了起来，以极其优越的弹跳能力，躲过了避无可避的一击。 “怎么可能！” “不可能！” 颜玉和方棋京的声音同时在通讯器中响起，大?机甲落下之后立刻展开了反击，方棋京一边应对一边道?：“这不可能做到?，这不符合重?力。” 另一边微微沉默，半晌之后，两声手指轻叩耳机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上场前林砚与方棋京约定的暗号，如果一旦遇见了不可控的情况，最先要稳住的就是颜玉。 赛场上最忌讳慌乱，一慌就破绽百出，方棋京迅速切断了和颜玉的连接，冷静道?：“你说吧。” “我认为现在情况已经向最糟糕的地方发?展了，接下来我说的话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准确度高达90%。”林砚声音清晰，一字一句道?：“这台大?机甲就是秦阳元在机甲研究上的实验体，它现在极度不稳定，刚刚那一跳不像是参赛人能操纵出来的，更像是……生物?的本能。” 实验室里的常见情况，也是最危险的情况——实验体失控。 方棋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有极高安保系统的实验室，而是比赛现场，现场是成百上千观众手无寸铁的观众。 而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面临失控状态，拥有高攻击力高防御力，堪称铁桶的战甲。 方棋京飞快地开始思考对策，林砚在对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把情况告诉卓亦然了，从现在开始，他会尽全力保障现场观众的安全，至于赛场上，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大?机甲已经开始疯狂的攻击，这种攻击强度远超人的承受能力，即便是作战能力相当丰富的方棋京，也只能堪堪护住自?己?和颜玉，丝毫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 第82章 “蓝方的进攻怎么……”惊愕之余的主持人连声音都不太稳了，在那台大?机甲毫无征兆对着自?己?的队友轰出致命一炮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大?声道?，“蓝方居然对自?己?的队友进行了攻击！这不对！停止比赛！立刻停止比赛！！！” 蓝方的另一台机甲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受到?了致命一击，瞬间被轰得亮起了红灯，而大?机甲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调整好位置之后迅速对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队友亮起了炮口?。 这一击下去?必死无疑，方棋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操作着机甲用力撞了过去?！ 炮口?被撞骗，堪堪打在了一边，方棋京喘着粗气道?：“再这样拖下去?，颜玉也逃不过。” 赛场内已经一片混乱，有些观众发?现不对劲，已经开始准备逃离这个失控的现场，赛事?管理人员已经派了专业人员进行控制，但因为大?机甲的各方面的指标都完全超过了预期范围，他们连近身?都做不到?，更别提去?控制。 方棋京这边没得到?林砚的回复，下意识看向选手席，却发?现林砚已经不见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了心头。 他立刻打开了机甲的全方位视野，终于在慌乱的人群中看到?了已经跑到?后台的林砚。 下一秒，林砚挣脱管理人员，一个翻身?翻上了战斗台！ 第65章 很?久很?久之后, 方棋京再想?起来那一幕，还是会止不住心?悸。 满是尘土的赛场上，林砚在失控的机甲里快速穿梭,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不会被机甲踩中，亦或是被炮火击中, 化为一摊血肉模糊的碎末。 颜玉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情?景，看见林砚向?自己冲过来的瞬间，连操控机甲的手都在发抖, 下一秒，林砚扑到机甲上，不知道摁了外面?的哪个开关，一把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与此同时，一颗炮弹也轰了过来。 颜玉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彻底僵住了，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转着一双眼睛, 眼睁睁看着炮弹向?正在往驾驶室里爬的林砚飞过来。 轰—— 颜玉被扑倒, 压在他脖子上的手很?凉很?凉, 冷得他瞬间清醒。 不是因为炮弹打过来，是方棋京的机甲撞了过来，他把颜玉的机甲撞离了炮弹的射程，又让林砚借着冲击力安全扑进了驾驶室。 颜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砚, 林砚一巴掌扇过去, 他才?反应过来，立刻爬起来，语无伦次道：“你上来，你你……你怎么上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都得死。”林砚擦了一下眼睛周围的灰，直接站在驾驶位前?, 一手快速接管机甲让它?重新动起来，一手在通讯器上面?操作。 万幸，这台机甲的通讯器还没被打坏，方棋京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林砚——” “我没事，颜玉也没事。”像已经知道方棋京准备说什么一样，林砚很?冷静地接过了他的话，“大赛官方在筛查机甲失控的原因，为保证场上大多?数人的安全，他们不会贸然出手。卓亦然已经在安排撤离了，最快十分钟，整个场地就可以完全清空。” 如果他们官方一直没查出原因，那么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要在场上撑十分钟。 现在每一分钟都危险至极，饶是方棋京也没有把握能安全活过这十分钟，林砚听见通讯器的另一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道：“林砚，你带着颜玉和蓝队那个重伤的队员赶紧走吧。” 林砚还没来得及说话，颜玉就哑着声?音大声?道：“你说什么呢？！” “闭嘴，你留下来只能添乱。”方棋京一点也不客气?道，“我还得分心?保护你们，会更危险。” 想?起刚刚自己手脚僵硬无法移动时，方棋京冲过来撞开自己的机甲，颜玉顿时语塞。林砚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颜玉，随后对通讯器道：“我不需要你保护。” “很?危险。” “你觉得我会怕？”林砚淡淡回了一句，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颜玉，命令道，“找一个地方扶好，我开机甲很?猛的。” 颜玉的手刚抓好，下一秒，林砚就对着冲过来的大机甲迅速一侧身，以几乎完全倾斜的角度把攻击点精准控制在了腿部的连接处。 这一下险些把没有任何防护纯靠双手握力支撑的颜玉甩飞出去，与此同时，方棋京也在另一边展开了攻击，大机甲只能选择保住一个方向?。 它?瞬间做出来一个聪明的决定。 林砚动作太快了，就算去躲避也不能保证完全成功。 “智商高反应快，还真不太好对付。”方棋京啧了一声?，第?二次对林砚强调，“林砚，我不能走是因为我有军人的天职，我和卓亦然一定要保护联邦公民?的安全，而你不一样。” “我确实?对保护他们的安全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单纯想?看看秦阳元费尽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到底研究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林砚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淡声?道，“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砚笑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幅度，仅仅只是微微扬了下嘴角，颜玉莫名觉得这个笑有点瘆人，因为林砚的目光太冷了，冷到他觉得林砚在看的是一件死物一样。 方棋京从他的语气?中觉察出来一丝不对劲，立刻道：“别?胡来，你如果想?研究大可以在我们把它?抓回实?验室后再好好研究，千万别?在这种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砚的声?音就打断了他：“方棋京，机甲测试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通讯器的那一边瞬间安静，颜玉喘了几口粗气?，颤巍巍地接过了话：“……战斗测试。” 大机甲招架着林砚和方棋京的轮番攻击，两个人的打法完全不一样，大机甲很?快就跟不上速度，在林砚用力轰了一炮之后终于响起来咔擦一声?。 它的左腿不堪连击，断掉了。 失去了移动能力的大机甲犹如一个被等待击中的靶子，只能用它?尚且还完整的手臂进行攻击，但?这相比于之前?就太好对付了，没几下它就再也不能动一下了。 场外传来了声?音，紧接着，一群工作人员一起涌了上来，把那台大机甲团团围住。 方棋京从机甲上跳下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林砚拖着有点腿软的颜玉下来，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准备向大机甲走过去，被林砚拦了一下。 “xx的，我现在就去问问这群货是直属于哪个单位的！”方棋京罕见地骂了脏话，愤怒使他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刚刚那么危险的情?况居然没一个人上来，负责人员都死了吗？！” 如果是因为担心?不了解大机甲的情?况就擅自出手会把事情?搞得更危险，方棋京还能理解，但?十几分钟都过去了，关于这台大机甲的情?况还一点都没查出来，联邦是养了一群废物么？ “没什么意义。”林砚瞥了那边一眼，“如果不是上面?有规定，你觉得他们真的敢这样么？” “反了天了。”方棋京咬牙切齿，林砚不知道他是更气?军方内部已经有了秦阳元的人，还是更气?堂堂一区机甲大赛这么多?负责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顾及联邦公民?的安危。 林砚的话虽然不至于劝住方棋京，但?也是为他提了个醒，于是，冷静过后的方棋京大步走过去，推开了团团围住那群机甲的人，道：“有没有急救？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了！” 刚刚他们团团包围着大机甲，林砚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方棋京挤进去之后林砚才?看到，大多?数人围在那里并不是在救人，而是在那台大机甲面?前?记录着什么。 方棋京这边吼了一嗓子才?有人站起来往这边张望，林砚大致扫了一眼，受伤最重的蓝方队员那边只有三个人在实?施营救，挪了半天才?刚把人抬到担架上。 林砚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之前?他和秦阳元的那一场比赛，秦阳元伤得差一点就死了，都能被专业的急救人员给救回来，这回遇见的工作人员显然和之前?不是同一批，甚至连普通的医务人员都比不上。 方棋京也发现了，立刻跑过去对已经休克的蓝方队员实?施了简单的急救，一开始那三个工作人员还想?阻止，但?被方棋京瞪了一眼之后，顿时都不敢出声?了。 林砚这边则是直接走到了那台大机甲面?前?，二话不说就拿起一边的工具开始撬驾驶室的门。 “你在干什么——？”一旁拿着一个本子记录了半天的工作人员连忙阻止，见林砚没搭理他，直接伸手过来拉他。 林砚直接反手把他推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脚踩在那个他记录了半天的本子上，冷冷道：“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如果还想?把这份记录拿上去交差，现在就老老实?实?地跟我一起救人。比赛现场如果出现了死人的现象，谁也别?想?逃过联邦审查。” 第83章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没吭声?也没动，林砚用力把驾驶室的门撬开后，吼了一句：“——都是死人吗？” 驾驶室里的人满脸是血，眼睛微微动着，看到林砚和其他人一起来抬他，眼里的目光才?慢慢亮起来，林砚把人弄出来的时候还听到了他微弱的呼救。 机甲失控，亲手把自己的队员打成重伤，本来以为比赛结束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没想?到一群人只是围着机甲转，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说不绝望怎么可能。 另一边的人员疏通也已经好了很?多?，卓亦然带着几个队友过来查看这边的情?况，林砚能明显察觉到那些人看到卓亦然之后的神态立刻发生了变化。 方棋京看到卓亦然就知道里面?的联邦公民?都已经成功撤离了，于是低声?道：“这几个工作人员都不太对劲儿，都带回去好好调查。” 卓亦然随后就以了解情?况把这些人带走了，方棋京跟着看见伤员都上了救护车，四周张望间却没看见林砚，便抓住一个队友，道：“看见林顾问了么？” 队友也四周看了看，疑惑道：“刚刚还跟卓队在一起呢。” 方棋京一怔，立刻找到卓亦然，开门见山就问：“林砚呢？” “刚刚他过来问我秦阳元研究院里跑的那批实?验品的研究结果出没出来，我发给他了，他就说自己先去看看。”卓亦然也跟着方棋京的目光找了一圈，“可能先回车里了吧，你找他有什么事？” 方棋京说不出来自己找林砚到底想?干什么，或许只是觉得林砚这个时候呆在他身边能让他安心?一些，他一边慢慢往车的方向?走，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道：“那本记录的笔记本呢？” 卓亦然没听懂：“什么？” “刚刚我和林砚过去救人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记录那台失控机甲的实?时状态，我觉得这个对于我们后续的研究很?有帮助。” “没看见记录的本子啊。”卓亦然完全不知道方棋京在说什么，只能叫来人问这个情?况。 被叫过来的人仔细想?了想?，回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本子好像是被一个工作人员拿走了，我本来想?去问一下的，结果林顾问说他去看看就行。” 方棋京心?里一紧：“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这边帮忙了。” 方棋京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拉着那人走到卓亦然从比赛场里带出来的所有人，问道：“是谁带走了笔记本？” 那人认认真真把这群人看了两遍，摇头道：“不在这里。” 卓亦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儿，立刻道：“林砚把那人带走了？” “不，不是林砚把他带走了。”方棋京看着远处，幽幽道，“是林砚跟着他走了。” 第66章 如?果说有?哪条路林砚两辈子都不会?忘, 那估计就是他现?在正在走的这?条，去往研究院的路。 凌晨的户外一片漆黑寂静，只有?研究院灯火通明, 林砚一路跟着那人来到了研究院的防护外围，看着他在大门处经历了层层审查, 最后成功在一群守卫的跟随中进去了。 大概是经历了上次自己跑掉的事情后，秦阳元加多了研究院的人手。 不过这?对林砚来说，并不算个?问题。 说来也是讽刺, 上辈子自己似乎为秦阳元做了太?多，多到连研究院的所有?安保系统，他也参与了。 林砚一路摸进了研究院，研究院内部并不像外面那么?静，所有?人都很忙碌，甚至根本?没有?人在意?穿了其他人衣服, 摸进来的林砚。 林砚很快就找到了实验室, 奇怪的是, 这?里居然没有?什么?人林砚顺顺利利地进来后, 按照卓亦然发给他的资料，找到了几个?对上号的实验体。 这?次上场的大机甲是秦阳元第一批实验对象中的一个?，所以很多问题都暴露得特别明显，尤其是基因方面的融合问题, 可以说是非常失败。 林砚在看到这?台大机甲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秦阳元的实验目的, 他试图将灵兽的优越基因融合进这?些机甲里，打造出来一个?具有?强攻击性与敏锐反应力的机甲，可事实是，当这?些真的融入进机甲时，这?台机甲同时也拥有?了自我意?识。 一台不受控制的机甲, 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确定它的爆炸地点是敌方还是己方。 况且，秦阳元这?个?人毫无人性，为了彻底观察实验对象，甚至不惜不顾自己人的死活，如?果这?场比赛上场的不是林砚和方棋京，那蓝方那两个?队员的下场大概率就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坏种是天生?的，秦阳元更是坏种中的坏种。 每台实验体前都有?单独的封锁，林砚走进去把每一台都看了一遍，最后走到了最里面的那一台面前，停住了脚步。 与其他的不同，这?里面是空的。 秦阳元实验了各种形态的机甲，以林砚对机甲的了解程度，单一眼他就能看出来这?里面涉及了太?多领域，战斗型机甲，速度型机甲，甚至还有?民用型机甲。 种类越多，证明日后的危险性就越大。 而这?个?空出来的位置，很显而易见就是今天在比赛场上的那台。 嘀—— 实验室的门缓缓打开，林砚侧身躲进了实验体的后面，但还是在看见进来的人时微微一怔。 按照秦阳元的性格，钟亦朗在把他放走之后应该只有?死路一条才对，但现?在钟亦朗不仅活得好好的，甚至还穿着实验人员的衣服。 更诡异的是，他进来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奔着林砚的方向过来了。 不对，这?不对劲儿。 林砚很肯定自己进来前已经将整个?实验室的监控系统黑掉了，实验室的各项系统应该是暂且处于瘫痪状态的才对，不过当务之急，他该考虑的并不是钟亦朗怎么?进来的，而是他想做什么?。 钟亦朗停在了距离林砚五步远的地方，突然开口道：“出来吧。” 林砚快速思索了一下，随后慢慢走了出来。 钟亦朗看着他的目光里没什么?温度，瞳孔微微泛着灰白，林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淡淡开口道：“你看不见了。” “嗯。”钟亦朗很平静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砚没有?回应，他往前走了两步，钟亦朗也没动，依旧用那双灰白的眼睛看着他，林砚试探性地往旁边挪了挪，钟亦朗的眼睛也跟着他挪了一下。 “别试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你在这?。”钟亦朗道，“我之前把你放走了，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林砚走近他，伸手搭在他的脖颈上，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早知?道你这?么?不珍惜这?条命，那天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秦阳元的手里。” “秦阳元不会?弄死我。”林砚道，“而如?果再来一次，你也还是会?放我。” 钟亦朗扭开了头。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小?白。”短暂的沉默后，林砚道，“可是我终究是我，不是小?白，我也不会?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 林砚说完，转过身对着那台空的设置台输入了密码，警示灯立刻亮起，密码错误。 钟亦朗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你们确实都该死。” 林砚连头都没有?回，一边继续输入密码一边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等一会?你找机会?出去，外面会?有?人接应你，找到一个?姓方的，你跟他说是林砚让你来的，他会?帮你的。” 密码错误的提示音伴随着钟亦朗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 “随便。”林砚抬头看了眼警示灯，道，“反正我欠你的人情算是还完了，你领不领是你自己的事。” 钟亦朗缓缓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林砚，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一层都已经是秦阳元的实验室了，我们都出不去了，你，我都一样?。” 林砚没有?回复，钟亦朗说完就直接离开了，林砚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才走到后面的一面墙前，随意?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推—— 一条一人宽的通道出现?在林砚面前，林砚没有?往里面走，而是盯着面前的漆黑，道：“你想在里面听到什么?时候呢？” . “棋京，你坐下来待一会?吧。” 办公?室里，卓亦然把头从电脑前抬起来，道：“杨副参已经把申请递交到上面了，只要上面一批准，马上就可以包围研究院。” 自发现?林砚不见之后，方棋京第一时间就让卓亦然申请了对于研究院的搜查令，纵使审批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方棋京还是焦躁得连坐都坐不下来。 其实他们都知?道在这?着急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本?能反应就是会?控制不住。 第84章 卓亦然还想再劝一句，话还没出口，电话就先响起来了。 方棋京比他更快一步，摁下了免提。 “报告卓队，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轻伤的那个?参赛队员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我们例行对他进行了一些问询，问询结果已经发送过去了，请查收。” 蓝队的那两个?队员被第一时间送进了附近的医院，驾驶失控大机甲的那个?队员伤得轻一点，经过简单的伤口处理之后就转入了病房进行观察，而他的队友就没这?么?幸运了，抢救过后在重?症监护室现?在还没醒，而且医生?说，以后就算醒过来了，身体大概率也会?留下点问题。 因为时间紧急，卓亦然只能先派自己的队员先观察那个?受伤较轻的，好在那位也是很配合，在能说话后立刻答应了问询。 卓亦然立刻点开了传送过来的文件，快速浏览后，他道：“搜查令一下来，秦阳元那边立刻可以实施行动，这?些——” 他的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敲了敲，一字一顿道：“都是证据。” 方棋京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开了一点，不过只舒展了了一会?，他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道：“我让你帮我查的另一件事，有?结果了么?？” 卓亦然的目光从电脑上挪开，他盯着方棋京看了一会?，最终好像妥协了一样?，叹息道：“方棋京啊方棋京，你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方棋京的语气十分平稳，“我的的确确已经开始怀疑军方内部有?人和研究院勾结，违背联邦法律，进行非法实验。” “你有?证据么?？” 短暂的沉默后，方棋京道：“秦阳元那里一定有?，只要一搜，就有?了。” “那就是说现?在还没有?是吧？”卓亦然直接打断他的话，“棋京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军方一直都是讲证据的，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要随随便便去怀疑，去搜查！” 卓亦然缓了口气，在方棋京准备辩解前立刻堵住了他的话：“更何况你怀疑的对象还是军方，这?都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的战友！” 方棋京张开一半的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半晌，他才低声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老师和战友，我也不可能忍到现?在。”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了，两个?人谁也没再继续说话，说句实话，方棋京怀疑到这?个?程度，卓亦然也不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他一直逃避着这?个?事情，其实本?质原因也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卓亦然，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人太?多人，一旦真的开始查，他不愿意?面对审讯室对面的人。 因为那可能是悉心教导过他的老师，与他出生?入死的挚友。 “棋京，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林砚给你透露什么?消息了？” 方棋京摇摇头，摇到一半他又顿住了：“我……不确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林砚根本?没有?给我透露任何消息，但是他又好像一直在引导着我，让我往这?个?方向思考。” “林砚……一直都这?么?聪明，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你怎么?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么?？”卓亦然苦笑道，“棋京啊，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我自愿的。” 卓亦然还想再说点什么?，下一秒，一声提示音在电脑上响起。 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方棋京立刻站起身，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完消息的卓亦然也站起身，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大衣，边走边在对讲机里命令道：“搜查令到了，现?在立刻包围研究院。” 第67章 漆黑的环境很容易放大所有声音, 林砚在那一刻只听见了浅浅的呼吸声，好一会，前面才传来一声轻笑。 “我以为你还会从这里跑的, 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秦阳元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对着?林砚露出了一个笑容, “惊喜么，哥？” 林砚看?他的目光没什么温度，秦阳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示意林砚回到实?验室里，道：“别在这站着?了，这里说话多不好呢。” 秦阳元站在这里，那必然意味着?这条路已?经被彻底堵死，就?算自己现在弄死秦阳元也出不去。林砚只做了短暂的思考，就?选择转身回到了实?验室。 秦阳元好像有很多话想跟林砚说, 密道的门刚一关上, 他就?看?向林砚, 眼里的目光带着?一点闪烁的期待：“你还没回答我呢, 看?到我惊喜么？” 林砚牵了下嘴角，秦阳元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怎么，想揍我？” “上次你跑的时候把?我的胳膊扭断了, 我现在阴雨天还有点疼呢。”秦阳元抬起自己的胳膊晃了晃, 又笑了，“不过胳臂断了还能接上，就?像你，你就?是死了我也能给你救回来。” “为什么不说话啊，哥, 你在想什么呢？” 林砚抬眼乜着?他：“我在想自己当年为什么没直接把?你弄死，留你一命让你害人?。” “因为你舍不得呗。”秦阳元的语气中甚至有些得意，他微微凑近林砚，在林砚极度厌恶的目光中继续道，“先?不说现在，就?说那个时候，你还是真的舍不得弄死我吧。” 林砚上辈子一共也没有几个朋友，秦阳元算一个，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被秦阳元骗进研究院之后，是真的恨。 秦院长和?秦阳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目的很是明确，林砚在机甲上面是天才，如果林砚愿意加入他们，那必然能突破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实?验瓶颈。 那时候的林砚也才二十岁，在秦院长眼里还是个小孩，但秦院长没想到的是，这小孩太聪明，只去了一次实?验室就?猜到了他们正在做什么实?验，随后，异常坚定?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秦院长软硬兼施都?没让林砚改变主意，最后终于失去了耐心，给秦阳元下了最后的通碟。 如果林砚不愿意为他们所用，那就?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点秦家还真是一脉相承。 林砚从秦阳元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早看?出来研究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既然被骗进来了，他也没幻想能好好的出去。 秦阳元劝他再好好想想，研究院不会亏待他的。林砚当时盯着?秦阳元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 “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们做这种实?验，同样，我就?算死，也一定?会拉着?你陪葬。” 秦阳元当时的表情有点哀伤，沉默片刻后，他道：“哥，你再好好想想吧。” 之后，林砚的确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绝不妥协，直到某一天，秦阳元提出来带他再去一次实?验室——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 在秦阳元没暴露身份之前，林砚和?他还是有过一段十分和?谐的时光，林砚是真的把?这个自己在二区捡到的小孩当成自己的徒弟悉心教?导，包括在秦阳元询问?他对实?验室的建造问?题时，林砚也毫无保留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没想到最后这成了林砚逃出去的方法。 他在实?验室对毫无防备的秦阳元出手?，秦阳元打?不过他，他似乎也并不想打?过他，他只是想拦住林砚。 但林砚打?折了他一条胳膊，然后在秦阳元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中，从自己亲口提议建造的密道跑了。 “那天，其实?我是有话想对你说的，但是你一直打?我，我没机会说出来。” 林砚靠在实?验台的密码旁边，微微扬起下巴，这是一个附视的姿态，他在秦阳元面前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姿态，秦阳元也习惯了，甚至因为他这个样子而觉得有些高兴。 “其实?我已?经说服我爸了，你只需要?帮我们突破机甲研究的瓶颈就?好，至于其他的实?验，你不想参与就?算了。” 秦阳元叹了口气，道：“可惜你都?不给我机会，让我开口说出来。” 林砚很轻地皱了一下眉，语气非常不耐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秦阳元，你还在装呢？” “‘只需要?帮你们突破机甲研究的瓶颈就好’，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无论?是你还是秦院长，你们真的会放我走？” 秦阳元的表情很认真：“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这是真的。” “哦——所以我跑了之后，你们对我下了追杀令，这也只是为了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吗？” 秦阳元的笑容僵了一瞬，林砚接着?道：“联合杜英津一起把我逼得不得不进军方，又在我发现你们相互勾结的时候设计爆炸把?我炸得尸骨无存，秦阳元，今时今日你还在跟我演，有意思么？” 林砚在秦阳元的脸上发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己会装的本性?：“我不想你死的，那场实?验是意外。” 第85章 秦阳元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林砚已?经不想去分辨了，他不想再对自己上辈子的事情进行回忆，于是直接打?断道：“你对钟亦朗做了什么？” “他啊，背叛我。”对于其他话题，秦阳元显得兴致缺缺，“他把?你放走了，所以我给他一点惩罚，不过分吧。” 林砚冷笑一声：“你心里清楚不论?钟亦朗来不来我都?能逃，你选择惩罚他，是在给自己立威，还是有别的目的？” 还没等秦阳元回答，林砚就?笃定?道：“你从来不在意研究院的人?怎么看?你，所以我认为是后者，让我猜猜，我堂堂秦大公子三番五次让你来参与我拥有顶级实?验设备的实?验，你为什么不识抬举？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加入我呢？” 在秦阳元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林砚下了结论?：“——恰巧这个时候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还敢插手?这件事，好巧啊，我的实?验室也正缺一个实?验品，就?用他吧。” “哥，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啊。” “不，你其实?比这更畜牲。”林砚道，“在明知道这个实?验已?经失败的前提下还选择继续进行活人?实?验，秦阳元，你真的毫无人?性?。” 秦阳元被骂了也不生气：“所有实?验的最后一步都?是活体实?验，我并不觉得这怎么样，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是自愿的，拿了我的好处却不想帮我做事，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他们到底是真的自愿还是被你哄骗的，你心里清楚。”林砚盯着?他，“骗人?都?骗到福利院去了，这么丧良心的事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我怎么……哦，我想起来了，哥你就?是福利院里出来的。”秦阳元仿佛恍然大悟，他惊讶地看?向林砚，不敢置信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心疼他们吗？因为你曾经在那里呆过？不是吧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好人?呢？” “没有他们参与我的实?验，你怎么可能活过来呢？”秦阳元的声音提高道，“你只看?到了我的实?验让多少人?丧命，但是我为了什么你知道么？！我最终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复活你么——” 他的话音未落，林砚就?一拳打?过去，秦阳元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啐出一口血沫，恨恨道：“你总说我在装好人?，那你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和?那个特种部队队长搭上了你就?能洗白了？别做白日梦了哥，你手?上难道没有人?命吗？！” 还没等他回复，林砚的下一拳就?接着?打?了过去：“这辈子还没有，你可以当第一个。” 秦阳元平白无故挨了两拳也开始恼火，迅速和?林砚扭打?起来，论?格斗技巧上，林砚更胜一筹，但是实?验室毕竟是秦阳元的主场，天时地利占了一个地利，倒也没落了太多的下风。 林砚本来想这辈子既然有了一个看?似干净的身份，那就?顺着?这个身份好好活下去得了，不过秦阳元的话倒也提醒他了，必要?情况下，他也是不介意弄死秦阳元这个畜牲。 秦阳元很快被打?得摔在地上，林砚压着?他一拳接一拳地打?，直到秦阳元被打?的满脸是血，他才慢慢放下了手?。 算了，还是留给方棋京吧，让方棋京好好审一审，说不准还能审出来军方那边究竟有哪些人?在和?研究院合作。 林砚站起身，踢了一脚咳血的秦阳元：“密码是什么？” 秦阳元歪着?头看?他，居然露出了一个笑，断断续续道：“你猜猜啊……你已?经试了我的生日，试了你来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再猜猜啊……” 林砚不确定?刚刚他躲在密道里听到了多少，他踩在秦阳元的胸口上，冷冷道：“你要?是告诉我，我能让你死的舒服点。” 秦阳元又笑起来，他一笑就?有血沫从嘴角喷出来：“你一定?选择要?我死，而不是跟我走吗？” “我从来都?不会跟你走同一条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砚微微俯下身体，清晰道，“秦阳元，我跟你不一样。” “好！好——！” 林砚突然发现秦阳元的手?在口袋里似乎在拿着?什么东西，他立刻一脚踢开他的胳膊，随即直接踩住他的手?。 但是迟了，秦阳元已?经摁下了摁钮。 实?验室的大门几乎瞬间关闭，警报的声音瞬间充斥着?整个实?验室，林砚微微抬头环视四周，所有屏幕上都?开始闪烁着?红色警告的标识。 “既然不想一起活，那就?一起死吧。”秦阳元疯了一般笑道，“这个实?验室已?经开启了人?类活体识别功能，一旦实?验室内的活体数发生变化?，整个研究院会在顷刻间爆炸。” 他看?向林砚，目光癫狂：“哥，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呢？” 第68章 “一队现在已经把研究院完全包围了, 随时可?以实施突破。” 方棋京摆弄着?手边那台刚刚在赛场上已经被打得快散架的?机甲，卓亦然走过来看了看他，不解道：“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带着?它呢？” 这台刚刚在赛场上保了方棋京一命的?机甲, 现在正在队伍后方的?空地上安放，这是方棋京点名要求的?, 在两个人出门的?那瞬间，方棋京突然说要带上这个。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觉得该带上它。”方棋京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研究院, 眉心微拧，道，“现在能确定林砚在这里吗？” “不能。”卓亦然摇头，“研究院本来就有专门隔绝信号的?设置，林砚身上没有带军方专用的?定位器，定位不到他的?位置。” 方棋京没有说话, 林砚在里面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 不能说而已。 “卓队卓队, 一对?申请现在立刻进入研究院。” 对?讲机里的?呼叫声?打断了方棋京，卓亦然抬头看了一眼研究院，微微吸了口气，道：“同……” 意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 卓亦然的?话立刻转了个弯：“什么情?况？研究院里面出什么事了？” 一直站在机甲旁边的?方棋京也?抬起头，沉沉道：“那是研究院的?自?毁系统。” 卓亦然马上对?着?对?讲机开始进行新的?部署，但?这些方棋京已经听不见了，他现在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 研究院的?自?毁系统已经启动，而林砚还在里面。 一些比较机灵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从研究院里面往外跑了, 守在外面的?一队接到了几个研究员，带到了卓亦然身边。 “自?毁系统是秦阳元设计的?，一旦启动就不能关闭。”逃出来的?研究员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一把抓住卓亦然，“快走吧长官，如果真的?爆炸了，整个研究院都会夷为平地，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块地方也?会被波及。” 除了包围研究院的?一队，其他人距离研究院中心至少有三公里的?距离，如果这种?距离都会被波及，那这场爆炸的?威力足可?以把里面所有物?件炸成粉末。 “开启自?毁系统之后，距离爆炸还有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研究员拼命摇头，“我不清楚这些，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有其他条件，我真的?不知道……” 研究员被其他人带走了，卓亦然握着?对?讲机的?手攥紧又松开，最终道：“研究院的?大门关闭了吗？” “并没有，现在有很多人都在往外跑，场面非常混乱。”对?面的?声?音明?显很嘈杂，“卓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大门没关闭，那就证明?还可?以进去。” 卓亦然微愣，在反应过来方棋京说这句话的?意思后，他一把抓住了方棋京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方棋京的?目光很平静：“林砚还在里面。” 方棋京的?目光太淡然了，卓亦然越发感觉自?己心里发毛，抓住方棋京的?手都收紧了：“你先冷静点棋京，我们想想办法。” 方棋京很轻地笑了一下。 “如果有办法，林砚这个时候已经出来了。”他看着?卓亦然，感受着?卓亦然攥紧他的?手慢慢松开，“林砚比我们更了解研究院，他现在没出来，或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方棋京没有继续往下说，而卓亦然的?手已经完全松开了，他张张嘴似乎想说出点什么，但?最后却陷入了沉默。 方棋京打开了那台机甲驾驶室的?门，驾驶着?破损的?机甲向研究院的?方向开始行驶。 机甲启动的?声?音还是很大的?，有很多人被声?音吸引过来，其中一个小支队的?队长赶紧去阻拦，他不清楚机甲里坐的?是谁，以为是某个想到办法的?队员：“机甲并不能抵抗爆炸，快停下来！” 第86章 “他有分寸的?，你们跟着?他就行。” 卓亦然发了话，支队队长只能照做，他带着?自?己身后的?那一小支队跟着?方棋京往研究院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就看见方棋京打开了机甲的?通讯器。 支队队长好心提醒道：“我们有尝试着?呼叫里面的?，但?是整个研究院有着?很强的?信号阻隔，我们联系不上里面的?任何。” 任何，包括的?不仅是机甲，还有人。 方棋京没有任何回?应，研究院里的机甲有太多太多台，他不知道林砚在哪里，只能一台接着?一台轮换着?呼叫，万幸的?是，这台机甲的?通讯器是林砚亲自改良过的?，居然可?以突破研究院的?信号阻隔，取得微弱的链接。 那一刻，坚信唯物?主义?论?的?方队长，第一次想虔诚的?祈求上苍，帮帮他们。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林砚觉得越来越冷了。 他站在操作台前，盯着?密码出神。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密码往往会被设置成对?自?己有意义?的?数字或日期，林砚刚刚已经试了秦阳元的?生?日，也?试了她第一次来到研究院的?日子，可?惜，都不对?。 秦阳元被他绑在角落里，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倒不是为了其他原因，只不过刚刚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林砚下手略重了一点，粗略估计应该是打碎了他身上哪个脏器，如果放任秦阳元自?己在那流血，没多久他就得死掉了。 “你处理伤口的?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烂。” 林砚回?头，秦阳元盯着?自?己身上绑的?布条，慢悠悠道：“反正我们都活不成了，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吧。” 林砚转过了头，继续盯着?密码思考，秦阳元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来：“别想了，你猜不出来的?。”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嘴堵死。” 秦阳元果然闭嘴了，毕竟他清楚林砚是真的?能干出来这件事的?，林砚站在密码前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秦阳元道：“你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不怕遭报应么？” “我从不信这些啊。”秦阳元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点兴奋，“况且现在我不觉得这是报应，跟你死在一块，也?算是挺好的?结局了。” 林砚嗤笑一声?，道：“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是么？不过你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如果以前这种?场景，你应该会先把折磨个半死吧，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在必死的?局面里，你是不会让我死得太舒服的?。” “必死的?局面吗？我不觉得。” “哦？”秦阳元拖着?长长的?尾音，笑起来，“那你怎么不跑啊，别告诉我，你真的?想和我死在一起。” “那我们也?算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咯。” 林砚忽然抬起头。 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一下一下摁出了一串数字。 嘀—— 操作台的?红灯闪烁了一下，随后慢慢打开。 “真猜到了啊……”秦阳元叹息道，“惊喜吗？是你的?生?日。” 林砚一边快速浏览着?资料，一边道：“少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与其说是我的?生?日，不如说是你第一个半成功实验品的?生?日。” 秦阳元又不说话了，林砚看完资料之后，又起身把实验室内的?机甲都打开，然后挨个上去启动检查。 秦阳元看出来他想做什么，道：“研究院内有很强的?信号屏蔽器，你别想着?能联系到外面。” 林砚面不改色的?继续手上的?动作，秦阳元微闭着?眼睛，在听到很短促的?一声?嘀的?时候，他瞬间睁开眼睛。 “你可?能忘了一件事，当初对?于信号屏蔽器的?设计，我也?提出过一点意见。恰巧前一阵子方棋京让我帮他制造机甲，我也?想试试我的?记忆有没有出错。” 林砚站在通讯器旁边，看着?秦阳元微微发红的?眼睛，道：“秦阳元，你永远输我一招。” 半晌，秦阳元冷笑道：“这次不会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我没输。” 微弱的?信号连接下，林砚听到了方棋京微微沙哑的?声?音。 “林砚吗？你在哪里？” “秦阳元的?实验室，我看到了全部的?实验资料。”林砚明?显感觉到方棋京的?情?绪变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现在就跟你说，你记好。” 方棋京心里一咯噔，尽管已经猜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现在说，为什么不出来再告诉我？” 那边没有马上回?复，方棋京开始不受控制的?后悔，他想把话收回?来，因为如果不问，他就听不到他不想听的?答案了。 林砚的?声?音混合着?电流的?嘈杂一起传了过来：“我出不去了。” 方棋京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里的?信号太差了，差到他听不到林砚在说什么了。 “具体?的?位置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人总是喜欢在得到不想要的?答案的?时候挣扎一下，林砚的?目光扫过秦阳元，他现在的?状态已经趋于休克，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方棋京的?声?音还在不停地传来，林砚轻声?打断了他：“没用的?，这个自?毁装置是检验人体?生?命特征的?，一旦有任何变化，马上会启动倒计时。我无?法在倒计时前离开研究院，你们没办法过来救我，我出不去了。” 方棋京马上道：“那就是说，你只要呆在那里不动，不破坏现阶段的?生?命特征平衡，研究院就不会自?毁对?吗？” “不，秦阳元在我身边。”林砚慢慢道，“他快死了，他失去生?命体?征的?那一刻开始，整个研究院就会开始死亡倒计时。” 方棋京微微低下头，林砚也?没再说话，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好像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了。 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林砚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方棋京的?声?音：“你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的?原因，林砚觉得方棋京的?声?音有点哽咽。 接下来林砚说得每个字方棋京都没有听进去，支队长站在他旁边负责记录着?林砚的?每句话，方棋京目光空空的?盯着?前方，直到林砚的?声?音结束，支队长才轻轻叫了他一声?。 方棋京下意识揉了下眼睛，眼前才清晰了一点。 “都记录好了吗？” 支队长点了下头，又看了看通讯器，最后拍了拍方棋京的?肩膀，默默从机甲上面下来了。 “你们也?撤退吧。”林砚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道，“撤出爆炸范围内，别造成无?辜伤亡了。” 方棋京说不出来一个字，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林砚的?声?音和电流声?混在一起，就像是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跟他轻声?告别。 “我以为这辈子我可?以过得安稳一点，活得长一点，但?是我又错了。”林砚笑了一声?，“方棋京，我现在有点相信命了。” “但?是我确实有点舍不得，因为这辈子好像确实比上辈子快乐了一些，其实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我和你的?结局多半是你把我抓起来关进联邦监狱，不过现在，你抓不到我了。” “方棋京，你还在听么？” 方棋京微微含糊的?嗯了一声?。 他张了张嘴，声?音和林砚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 “再见了。” “我爱你。” 下一秒，通讯器的?光亮彻底熄灭。 第69章 方棋京的手压在通讯器上?, 支队长站在不远处这样看着?他，直到手里的对讲机响起。 他小跑过去，把对讲机递给了方棋京。 “棋京, 找到林砚了吗？”卓亦然的声音很焦急，他那边似乎很嘈杂, 大概是在部署着?什么，“爆破组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可以?进研究院。” “来不及了。” 卓亦然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什么？” 方棋京的声音听起来空空的：“秦阳元开启的是人体生命特征感应自毁装置, 他快死了，林砚没办法?在他死之前逃出来，爆破组也来不及在他死之前拆掉所有炸弹，爆破威力?太大了，现在派进去的所有人跟送死没区别，撤退吧。” 卓亦然似乎还在犹豫, 方棋京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没权利再命令你们, 但是你想一想, 想想当年杜英津生态园爆炸的后果。” 当年生态园爆炸案也算是轰动了整个?联邦, 那场爆炸涉及的伤亡甚至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值，太多人在高?温下瞬间汽化，连尸骨都找不到，因为影响太过于恶劣, 联邦甚至还为此修改了法?律。 第87章 如果方棋京举的是其他例子, 那么卓亦然还能再跟他争论?争论?，但他说?的是生态园爆炸案。 军人不怕牺牲，但是在无用的牺牲面前，谁都会犹豫。 卓亦然往身后看了一眼，身后是一群全副武装, 二十出头的孩子们，如果真如方棋京所说?，这将是他看这群孩子们的最?后一眼。 “撤吧。” 这两个?字里充满着?叹息，卓亦然能通过对讲机明显的听见那边有机甲启动的声音，方棋京准备开着?机甲撤退到安全区域了。 身后的爆破组的孩子们还在看着?他，卓亦然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就在他准备开口下达命令时，突然看到一个?队员向他跑来。 “报告队长！发现一条密道！” 犹如绝望中迸发出的一点希望，卓亦然立刻道：“在哪里？” “刚刚有几个?人从研究院那边逃出来，说?是秦阳元让他们守在一条密道那边，但是警报响了之后，他们觉得不太对劲儿，就没再继续守着?，直接顺着?密道跑出来了。” 卓亦然立刻打开对讲机，几乎是嘶声道：“方棋京，研究院有密道！林砚是有机会从密道逃出来的，我现在就派爆破组去密道那边接应！” 但凡有一点希望，也要试一试。 方棋京驾驶着?机甲的动作?立刻停下，他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开了通讯器向林砚刚刚回复自己?的那台设备进行连接。 林砚知道研究院有密道吗？ 方棋京心里其实更希望他是不知道的，似乎这样林砚存活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卓依然很快就把具体位置发给了方棋京，他几乎和爆破组同时进行，在过去的路上?，他一直尝试着?与林砚取得联系，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密道距离研究院有一段距离，很隐蔽，爆破组先对环境进行了简单的评估，随后阻止了试图从密道进入的方棋京。 “成年人从这条密道进入最?少要两分钟，如果研究院发生爆炸，冲击力?会使这条密道完全坍塌，到时候救援的可能性?都非常非常小。” 话音未落，研究院就响起了长长的警报声。 “自毁系统彻底启动了，现在开始倒计时了。”爆破组的人看了眼方棋京，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里面的人……大概率是出不来了。” 他还是保留了一点善良，没把话完全说?死，但其实这已经跟说?死没什么区别了，如果情况真如方棋京刚刚所说?，即使里面有人知道密道，可倒计时开始后，现在的时间也完全不够出来，最?后的结果多半就是被?坍塌活埋在密道里。 方棋京却盯着?研究院，一字一顿道：“在它没有爆炸前，我不信。” 他不信林砚会逃不出来，林砚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他可是林砚啊。 每一秒过得极为漫长，在最?后二十秒时，爆破组对方棋京道：“撤退吧，这里也在爆炸的余波范围内，再不撤也会被?波及的。” 方棋京死盯着?漆黑的密道，突然，他夺过手电，微微弯腰冲着?里面照了照，随即立刻大吼道：“里面有人！” 爆破组的队员立刻围了上?来迅速实施营救，当林砚整个?人出现在方棋京面前时，方棋京的手都在抖。 他一把把林砚搂进怀里，几乎是半抱着?林砚，飞快往爆炸的反方向跑。 轰——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窜天的火光，巨大的冲击力让方棋京来不及做任何措施，只来得及把怀里的林砚紧紧抱住。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方棋京低下头，对上了林砚那双漆黑的眼睛。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医院的病床里了。 视线还很模糊，听觉和嗅觉也都受到了损伤，方棋京是在小护士叫喊的声音中醒过来的，他看着?一群医生过来为他例行检查，随后，卓亦然和几个?队员也一起进来了。 “你命是真大啊。”卓亦然看着?病床上?快裹成木乃伊的方棋京，忍不住道，“医生都说?要是换个?别人，要么胳膊腿早就分家了，要么来个?脑损伤，直接一辈子在床上瘫着了。” 方棋京费力?的张了张嘴，卓亦然立刻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道：“林砚没事，他伤得比你轻，昨天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被?带到军区总医院进行检查了。” 眼见着?方棋京想抬起手，卓亦然赶紧补了一句：“只是例行询问而已，现在林砚可以?说?是联邦的宝贝疙瘩，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的。” 一周后，方棋京可以?说?话了。 “恢复得不错。”医生微笑着?看着?检查结果，给方棋京换完药，道，“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下周开始可以?允许探视了。” 虽然是从下周才允许探视，但实际上?这几天卓亦然也没少往这边跑，主要是每天跟他聊聊林砚的情况。 卓亦然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也算是某种促进方棋京恢复的手段。 但是说?得再多，也不如他亲眼看到林砚。 那天卓亦然在跟方棋京讲林砚昨天做了什么，讲到一半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卓亦然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是什么样子。 林砚的状态比方棋京好太多了，除了胳膊上?还吊着?一条绷带，其他看起来就像没受伤一样。 卓亦然识趣地出去了，林砚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细细打量着?方棋京。 林砚在打量方棋京，方棋京也同样在打量林砚。卓亦然没有骗他，林砚确实被?照顾得挺好，身上?虽然还带着?一点病气，但是脸似乎圆润了一点，整个?人的状态也很不错。 方棋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林砚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方棋京也跟着?笑，他的目光停在林砚的胳膊上?，“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摔断了，不过现在也已经接上?了。”林砚也低头看了看，随后又转到方棋京身上?，“你都成这样了还担心我呢？” 方棋京摇摇头，在看到林砚真的没事后，他的心情真的变得很好，甚至打趣道：“我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身体那么弱，不光是我，整个?军区医院的人都怕你挺不过来。” 林砚垂下眼睛，道：“那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希望我活。” “对了，我告诉你的那些研究资料你们军方怎么说?？” “很有帮助，”方棋京道，“卓亦然昨天还跟我说?，实验室那边已经根据资料内容配制出来特效药了，之前那些实验品用过药之后明显出现了好转情况。” 林砚点点头：“那就好。” 他似乎还在想什么，但是方棋京一直盯着?他看，林砚被?看了一会，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方棋京还是看着?他，半晌才道：“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字面意思?，如果爆炸时林砚没有逃出来，那么在研究院内部的他会瞬间消失，尸骨无存。 尽管现在林砚就坐在他面前，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方棋京还是会有一种很强烈的窒息感。 不过还有个?问题，他也一直没搞清楚。 “林砚，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林砚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方棋京一会，叹了口气道：“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你能下床的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林砚的这句话有激励作?用，方棋京恢复得比其他人都要快，等他下床走路都完全没问题的时候，他又向林砚提出了这个?问题。 林砚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方棋京出院的那天，林砚开车带着?方棋京去了二区。 路越走越偏，直到完全走到二区的边缘，林砚才停下了车。 方棋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家福利院，当年他在调查林砚原身和钟亦朗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跟这个?福利院有点关系，当时还牵扯出来福利院的一些事情，导致院长和一些管理人员都一起被?带走调查。 林砚带着?他穿过福利院，爬上?了后山。 直到走到半坡处，方棋京才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坟。 没有立碑，但是阳光可以?从树影下透过来，像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羽翼。 “这是……” 林砚蹲下身捡了捡落叶，道：“是小白和钟亦朗的。” 第70章 “最后一刻还要跟他告别, 你们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林砚的目光从断掉的通讯器上转移到?了声音发?出的位置，秦阳元眯着眼睛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戏谑：“有那时间?让他听完资料, 怎么不让他来?救你呢？” “想这样激怒我？太?蠢了点。”林砚的声音淡淡的，秦阳元在他的眼中看不出来?喜怒, “你想多拉几个人陪葬，做梦去吧。” 第88章 秦阳元哼笑几声，道：“本来?咱们都不会死的, 你说说你，何必呢？” 林砚找了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没有专业的救援条件，秦阳元的结局已经注定，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多半就是回光返照。 实验室的大门已经完全封死, 凭借他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打开, 唯一有希望的就是那条密道。 可是, 该怎么解决这个能捕捉到?人体生?命特征的感应系统呢？ 咔吧—— 几乎是瞬间?, 林砚和秦阳元同?时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密道的门微微晃了晃，紧接着，一个身影在下一秒出现！ 林砚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钟亦朗直接走?了进来?。 实验室内静了几秒, 秦阳元突然爆发?出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最后是你这个蠢货打破了平衡, 我还以为会是军方那帮人呢。”秦阳元边笑边看向林砚，“不过也无所谓，他们能来?陪葬我当然高?兴，他们要是不来?——” 他看着林砚，道：“你陪我死我也不亏。” 林砚无暇顾及秦阳元说的那些恶心话, 他看着钟亦朗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试剂。 秦阳元的笑声慢慢弱下来?，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儿，扭头看了看整个实验室，微微皱起眉。 钟亦朗侧过头用有些空洞的眼睛看他：“笑啊，怎么不继续笑了？” 秦阳元的目光回到?了钟亦朗身上，跟刚刚看林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你做什么了？” “你不该问?问?自己对我做过什么吗？”钟亦朗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看秦阳元，反而转向林砚，把手?里的试剂再次往前递了递，“拿着。” 林砚伸手?接过来?，在指尖触碰到?钟亦朗的手?心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钟亦朗见林砚一直盯着自己，微微扬起下巴，道：“刚刚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感应系统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是一直这样，还是偶尔这样。” 钟亦朗想了想，道：“应该是偶尔，毕竟有的时候我从红外感应经过的时候，还是可以触发?警报的。” 林砚道：“那就是不确定了。” “不确定也比必死无疑要好，这种时候也没时间?较真了。”钟亦朗毫不避讳角落里的秦阳元，直接道，“我刚刚在另一个实验室里摸到?了半成?品试剂，给我自己打了一支，一会应该会从现在的灵兽混合形态短暂的恢复成?人身，一会你可以卡着我变成?人的这一刻从密道爬出去。” “这支试剂你带出去吧，虽然是半成?品，但是也能对你们后面的研究有一些帮助。” 林砚一时间?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钟亦朗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说话的声音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拼凑在一起的：“虽然我觉得?你们都挺该死的，但你占了小?白的身体，那就好好活下去。” 林砚攥了攥那支试剂，道：“你原本可以带着这支试剂跑出去的。” “没什么意义?，我已经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也不太?想活了。”钟亦朗是面对着秦阳元的，但是话确实对着林砚说的，“我知?道你也不想和他死在一起。” 秦阳元的目光里立刻闪过一丝阴毒。 钟亦朗视若无睹，他本来?也看不见，只是微微靠近林砚，小?声道：“你把小?白的身体好像养得?胖了点。” 这一切还得?拜方棋京所赐，钟亦朗顿了顿，继续道：“挺好的，小?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他性子又软，被欺负了也不敢反击，每次都要我发?现了才肯说实话。” “唯一一次主动的，还是他跟我说自己去参与了一个实验计划，不管成?功与否，都可以给我们搞到?两张在二区的干净身份，我们以后也不用当黑户了。” 他说到?这戛然而止，林砚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秦阳元，又看看手?里的试剂。 秦阳元挑了下眉：“怎么，舍不得?我死了？” “是啊。”林砚露出了一个笑容，一边转着手?里的试剂一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舍不得你死的这么舒服。” 下一秒，在秦阳元蓦然瞪大的双眼里，林砚将试剂狠狠扎在了秦阳元的后颈上。 一直一副无所谓样子的秦阳元终于露出了恐惧，林砚盯着他，道：“原来?你也怕你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啊。” 他一点一点把试剂推进去，秦阳元的呼吸都变了调，最后哆嗦着嘴唇说出来?了不成句的话：“别……你别，哥……” 林砚把试剂全部推了进去，他微微后退，冷眼看着秦阳元崩溃一般的抽搐挣扎，最后瞳孔一点一点散开，只剩下很轻的呼吸声。 “秦阳元，有句话你说的没错，实验确实是检验的最后一步，所以这支试剂的实验品，理所应当就是你。” 秦阳元用力眨了眨眼睛，钟亦朗站在他旁边看完了这一幕，微微挪开视线，道：“试剂给了他，浪费了。” “试剂军方根据研究资料很容易配出来?，观察到?了一次临床反应，不算浪费。”林砚见钟亦朗开始向密道的方向靠近，道，“到?时间?了？” “嗯。”钟亦朗推开了密道的门，两个人站在边缘，他对林砚道，“一会我就把你推出去，门关上后，你就直接跑，别回头。” 这条密道林砚走?过，不需要多说，钟亦朗对着他站着，突然伸出手?。 林砚不确定他想做什么，钟亦朗的手?在距离他的脸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然后放下来?。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最后道：“好好活着，好好对小?白的身体。” 他那双空洞的瞳孔里印出来?林砚，紧接着，他将林砚用力一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密道的门。 被推进密道里的林砚盯着面前的门倒数了三?个数，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响之后，他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往外跑。 密道的前半段还算宽敞，但逐渐便从一人直立行走?的位置变成?了弓身爬行的窄缝。 密道上方传来?了警报的声音，秦阳元已经死了，自毁系统开始了倒计时。 最后这一分钟，林砚拼尽全力，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应该是磨破了，在密道里留下了两条湿漉漉的血痕，他不禁想起，当年他也是这样，拖着满身的伤从密道里爬出去的。 只不过当时他身后没有催命的倒计时，林砚缓了口气，他的所有感官似乎在这漆黑无尽头的地方被彻底放大了。 时间?每秒都跳的很慢，这条路格外得?长，长到?他一边爬一边开始胡思?乱想。 他刚刚已经把所有资料都跟方棋京说过了，方棋京有记录下来?么？ 应该是有的，方棋京听得?很认真，连说话都没有，导致后面他都开始怀疑，通讯器的另一边究竟还是不是方棋京本人。 如果不是钟亦朗的出现，那真的就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对话了，方棋京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多说点。 不过他最后好像跟自己说了什么，可惜信号那个时候已经很不稳了，林砚都没听清方棋京说的是什么，就彻底断掉了。 方棋京啊方棋京。 身后的倒计时越发?急促，林砚用力抬头，终于看到?密道前微微闪烁的光亮。 还有一张熟悉的脸。 林砚愣了一下，他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因为他好像明明让方棋京带人赶紧撤的。 直到?被方棋京和其他人一起拉出来?护住时，林砚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上辈子他是自己孤零零爬出密道的，前面等待着他的只有逃亡。 而这辈子，身后的倒计时在索命，但前面有一双双手?在抓住他，让他奔向新生?。 . 小?小?的土坟前，阳光投射下来?的光影已经随着太?阳角度的变换变了样子。 林砚单膝半跪在前面，一边捡着坟边散落的落叶，一边继续道：“如果不是钟亦朗，秦阳元就真的把我困死在实验室里了。”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方棋京沉沉开口，“如果秦阳元不丧心病狂地用钟亦朗作为实验品，他也不能顺利进来?将你换出去。” 作为报应，秦阳元在死之前变成?了他口中最看不起的实验品，他是以一个怪物的身份死掉的，这对他来?讲，真的是莫大的羞辱了。 林砚捡完落叶就站了起来?，他的膝盖还没有完全好，起来?的时候微晃了一下身体，方棋京眼尖，立刻伸手?扶住他。 林砚笑着扶开他的手?，论伤势来?看，方棋京比他重多了，但是这一路下来?，一直都是方棋京在护着他，林砚觉得?这人变化?有点大，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打趣道：“怎么，以后是要把我当成?林妹妹了么？” 方棋京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头看他：“现在你可是全联邦的重点守护对象，我想保护你，还得?排队呢。” 第89章 “这样啊……”林砚一边打火一边思?考了一下，道，“那我允许你在我这里有优先权，允许你插队。” 林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笑出来?的微微光亮，方棋京一直知?道他这双眼睛生?得?好看，但以前总是感觉蒙上了一层情绪，让人看不透。 但现在，林砚一条胳膊扶着方向盘，另一条胳膊伸出窗外，肆意地搭在外面。 外面的风把方棋京吹得?也很舒适，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林砚：“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回宠物店，继续养养小?宠物。”林砚把头靠近窗户，更清晰地感受着吹过来?的风，他的声音也在风中变得?更轻松，“不过如果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还是很乐意的。” 他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就按照亲情价打六折吧。” 方棋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道：“要不搬到?我那去吧，我给你申请一个家属院怎么样？保证比你那个小?蜗居舒服。” 第71章 三个月后。 方棋京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弄醒的, 他本身睡眠质量就没那么好，再加上林砚这个住所可以说是完全不隔音，外面?有任何声音都能传进来。 他看了看旁边的林砚, 林砚似乎也被声音吵到了，翻了个身, 一把拽过被子把脸蒙上，继续睡。 方棋京下床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一边下楼一边心里暗暗在?想, 后面?有机会一定要再跟林砚说说搬到家属院的事情。 上一次提到这个话题，林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方棋京问他为什么，林砚就只说他觉得星际c大挺好的，就喜欢住在?大学里，大学生没什么心眼, 他住在?这里很自由很轻松。 方棋京劝了一路也没让林砚动摇, 最后只能跟学校申请了一个更大一点, 采光更好的二层小?楼, 让林砚和他养得一群小?宠物搬过去住。 这个小?楼比林砚之前的那个大了许多，为了为自己常来做打?算，方棋京特意关注了一下高度问题。 毕竟，他不想在?上二层的时候再磕脑袋了。 楼下有几个来做兼职的学生, 正在?打?扫卫生, 见方棋京下来都到了个招呼，方棋京绕到门口看了看，转头问他们：“外面?怎么那么多人？” 林砚刚搬到这边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忠实?的学生顾客得了信，一起跟着?过来了, 不过他的宠物店一直都是学生来光顾，一直也没有特别火爆过。 直到某一天?，林砚在?外面?又加了一个牌子。 方棋京那天?来找他，站在?门口看了半天?那个牌子，最后忍不住道：“你?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闲了吗？” 林砚弯腰看了眼自己亲手?写的牌子，没觉得怎么样?：“就是增加点业务嘛。” 开宠物店，林砚面?对的顾客多半就是学生，但一旦增加了机甲业务，按照林砚现在?在?联邦的名声，那顾客群体可是从联邦的东部排到了西部。 消息一旦走漏就收不回来了，一时间，星际c大里涌入了社会各号人物，不过林砚面?对这些顾客一视同仁，甭管你?是家财万贯的二代，还是身居要位的高官，只要你?想订机甲，那就排队。 方棋京连着?好几天?都险些被来订机甲的顾客挤得进不来，最后好不容易进来了，直接就以林砚身体不好为由，限制了每天?接待的顾客数。 “一个月最多造三台机甲，这也太?少了吧？”林砚靠在?床边画设计图，抬起眼睛瞅了瞅方棋京，“你?这样?我少赚多少钱呢。” 方棋京一本正经道：“这也是联邦在?对你?的身体进行评估之后做出的决定，当然，为了保证你?的生活条件，联邦每个月都会给你?发?补助的。” “不干活，还有钱拿，这么好的事啊。” 方棋京走过来把林砚手?里的设计图抽走，揉了下他有点长的头发?，道：“联邦重点保护对象的待遇就是这么好。” 后来，林砚果然减少了接机甲的数量，卓亦然听说这件事后还挺惊讶：“你?确定？那可是林砚啊，林砚会乖乖听你?的话？” “是啊，就是听我的话。”方棋京耸耸肩，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羡慕么？” 卓亦然白?了他一眼，方棋京和林砚待久了，也从林砚那学来了点气死人的说话方式，没事就来怼一怼他们这群人。 不过自从限制令出来之后，来这边的人确实?少了不少，宠物店恢复了之前的正常人流量，像这种突然被一群人为在?外面?的情况，实?属少见。 打?扫房间的几个学生一听方棋京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叽叽喳喳为他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来找林老板的呀，老板现在?可是真出名了，昨天?联邦机甲大赛的官方放出来了去年赛季的高清视频回放，我们几个人一眼就看出来是林老板！” 方棋京凑过来就着?他们的手?机看了看，视频是昨天?晚上发?出来的，好几个视频中，林砚所在?的那个视频到现在?已经有了将近一个亿的播放量，远远甩开第二名。 机甲大赛可谓是联邦全体公民?都有耳闻的比赛，林砚的身份很容易被扒出来，方棋京又往外看了看，除去少部分来消费的顾客，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各个电台的记者。 方棋京有点头大，林砚这家伙自带吸睛体质，太?容易出风头了，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吸引到各路目光，他正坐在?门里面?想对策，大门突然开了一下，接着?，外面?一群人乌泱乌泱都想挤进来。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还没有开门！”一个人从人群中挤进来，又费力把门关上，冲着?门缝里那些想挤进来的记者喊道，“林老板还没上班呢，别急啊大家！” 成功关上门之后，他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里面?沙发?上的方棋京。 “——你怎么又来了？！” 宁意是真的不想见方棋京，奈何他好像就是跟方棋京犯冲，每次好不容易从实验室请了假跑过来找林砚，都能碰见方棋京。 方棋京看了眼宁意，之前他听林砚的话，乖乖跟在?林砚为他找的带教老师那里，进了军方的实?验室，现在?已经在?那实?习了快半年。 脱离了学校，宁意身上的学生气也去掉了一点，现在?站在?这，还真有点专业研究人员的那种书生气。 方棋京没理他的问题，直接反客为主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视频了呀，”宁意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心眼，“昨天?做完实?验就发?现了，所以我今天?特意跟老师请了假，过来问问林砚。” “林砚还没醒吗？”他说完还往楼上张望了一下，又看看挂在?一边的钟，“马上就要到开门的时间了。” 林砚为什么还没醒方棋京清楚得很，他本意也是想让林砚多睡一会儿，就道：“还没呢，让他多睡一会儿，我来应付这些记者。” 宁意瞥了他一眼，道：“你?用什么身份应付啊？” “家属呗。”方棋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门后，立刻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问过来，方棋京应对如流，介于那场比赛他也在?赛场上，所以就连问比赛细节的记者们也对他的回答挑不出错处。 “还有别的问题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问出了重要的问题：“林砚先生在?哪里啊？可以出来漏个面?吗？” “他在?休息，后面?如果有需要你?们应该和军方取得专门的联系，预约专访时间。”方棋京扫视了一下在?场的记者们，“你?们现在?这样?，太?冒昧也太?不符合规矩了。” 他的语气没有很重，但这番话说完之后，没有一个记者敢再说什么，空气静了几秒，方棋京就道：“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那各位请回吧。” 没有采访到关键消息，记者们谁也不愿意空手?而归，有一个记者指了指楼上，鼓足勇气道：“那我们可以上去拍一些林砚先生的生活照吗？” 方棋京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容，道：“私自窥探联邦军务人员的生活是违反联邦律法的。” 记者们见真的问不出来什么，都收起器材悻悻地回去了，方棋京帮着?把下面?打?扫了一下，顺便又出去买了点水果，等他再回来时，刚好赶上睡醒了的林砚从楼上下来。 林砚的头发?没怎么打?理，比较肆意的支起来，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了楼。 楼下跟兼职学生聊天?的宁意立刻跑过去，张嘴就像汇报一样?，叽叽喳喳开始说自己在?实?验室里的进展。 实?验室的项目是保密的，但林砚现在?身上还挂着?军方的顾问身份，后面?如果真的遇到什么瓶颈，说不定还得指望林砚帮帮忙，所以这些对外的保密项目在?林砚这里，就是完全透明的。 第90章 方棋京的水果都切好了，宁意还在那滔滔不绝，他把果盘放在俩人中间，算是打断了宁意的话：“实验室不忙么，你怎么还在这？” 宁意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基地不忙么，你怎么还在这？” “我现在还处在养伤阶段，基地里的事暂时管不到。”方棋京摊开手，林砚眼见着宁意说不过，抬手吃了颗草莓，对宁意道：“我刚跟你说的你都记得吧，如果后面真的出现那些问题，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就好。” 门突然被敲了敲，一个看起来跟宁意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进来，直奔林砚道：“是林砚先生吗？” 方棋京一眼就看见了她衣服前口袋里的录音笔，道：“你们这些记者不都走了吗？” “我还没走，我一直在外面等着。”小姑娘被识破了身份也就顺势承认了，她看向林砚，“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因为一直在外面等着，小姑娘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林砚看了看她，示意她坐在对面。 小姑娘立刻拿出准备好的问题，林砚都一一回应了，到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小姑娘转向了方棋京。 采访结束后，小姑娘表达完感谢就离开了，林砚看着黑着一张脸的方棋京，忍不住笑道：“你刚刚怎么不回答她的问题啊？” 方棋京拿了一块苹果，一边吃一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凭什么问你的都是关于机甲关于比赛的问题，而问到我这就变成了——‘方先生对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样的呢’？” “那你说啊，”林砚笑得眼睛弯弯，“我想听听。” 方棋京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他看看林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道：“……也没什么要求，别咬人就行。” 林砚噗嗤一声笑出来，方棋京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锁骨那里，那里现在还有一个淡淡的牙印，他凑近林砚，在他耳边轻声道：“真的，林砚，你咬人挺疼的，别再咬我了。” 林砚笑着抽回手，水果盘被吃得见了底，他把最后一颗草莓解决后，问方棋京：“颜玉怎么样？” “训练得不错，考核成绩也名列前茅。卓亦然前几天去看过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可以招进特种部队了。” 颜玉成功进了军方进行了系统的培训，宁意进了实验室，跟着那个同样从星际c大出来的带教老师进行研究。 军方内部的肃清已经接近尾声，牵扯到秦阳元研究院案子的人都已经被隔离审查，接受审判。 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林砚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阳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他刚来到星际c大的那天，阳光也是这样灿烂。 而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说：历经这么长时间，终于写完啦！ 第一本文还有很多需要学习需要修改的地方，感谢一直陪伴的宝宝们，是你们的陪伴和鼓励让我坚持下来的！ 我们下一本文见啦[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