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同人] 成柱!但上贰是男友》 第1章 [bg同人] 《(鬼灭同人)成柱!但上贰是男友》作者:狂舔酸奶盖【完结】 文案: 身为流星街雇佣兵的千夏,穿越了 睁眼就是恶鬼屠杀现场 好消息:耶!再也不用出刀口舔血的任务了! 坏消息:靠!一群奇形怪状正朝她扑来! 鬼杀队的柱从任务现场捡到一个小家伙 好消息:嘴甜,有天赋 坏消息:皮实,贼闹腾 个子不高,脾气很大 干啥啥不行,偏爱黏着柱跑前跑后 全员下注:赌风柱大人几时把她踹出门 直到恶鬼围困那天 众人看着平日里最是懒散的家伙,霹雳带闪电一路杀穿 恶鬼的血溅了三尺远,陨灭之后的灰烬,在空中飘了一夜 这时众人才知道,这家伙哪里是小家伙,简直就是个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移动大杀器 —————— 身为上弦贰的教主遇到了一个小家伙 坏消息:她是鬼杀队的,且非常强 好消息:披着人皮,骨子里,是同类 十二弦月饭后谈: 上弦贰大人最近不对劲啊,不琢磨升级,整天哼着小曲儿琢磨,怎么勾搭鬼杀队的新人 无惨扫了眼他脑子里的画面:啧,恶俗又刺眼,随他去吧 直到围困鬼杀队的那天,鬼王被打得不成人形,该死的上贰却抱着他脑子里的那个女人,笑得满脸荡漾,这时,他才恍然 他最得意的上弦,叛变了 内容标签: 强强 因缘邂逅 异能 甜文 鬼灭 日常 主角视角:千夏 上贰 其它:鬼杀队、上弦贰 一句话简介:人和鬼皆大团圆 立意:爱能创造奇迹 第1章 第一章 千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 夜色如墨,大雨磅礴而下,虽然看不清前况到底有什么,但耳边阵阵的嘶吼声在告诉她—— 危险离她很近! 头顶雷电撩过,视线蓦然清晰,就这一瞬,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如果她没看错,那嘶吼的东西是一只只人形的怪物,他们个个瞪着猩红的眸眼,张着锋利的牙口,正向她包围而来。 但!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千夏尝试着凝聚念气,汇聚指尖,将「气」变化作蓝色电弧,随即挥手而下。 “哐擦——” 她手指所到之处,雷鸣如咆哮恶犬,不停炸响。 那远处被击中的怪物瞬间皮开肉绽,抻着爪子直挺挺抖了两下,“咚”地一声,倒地不起。 至少在她看来,是一副绝对无法生还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她便愣住了。 因为他们,又爬了起来。 他们速度不减,反以更快的、更迅猛的姿态向她扑了过来。 千夏加大念气,对着他们抬手又是一下。 “刺啦——” 被击中的怪物抖两下,倒地不起。 没多久,它们又爬起来。 犹豫便会出事,千夏抬手对着他们又是一下。 “刺啦——”怪物倒地。 没多久,他们又再次爬了起来。 大量念气的流逝让她迅速感到疲惫,心情也一阵烦躁,“没完没了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哐擦——” 头顶雷声轰隆作响,雨水越发凶猛。 千夏将视线看向身侧的大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决定以树为媒介,为自己开辟道路—— 「雷域展开」 “滋滋~~” 千夏将念气裹紧全身,随后放出,以自身为圆形向四周蔓延,抬手指天,蓝色光弧在指尖噼里啪啦作响。 “哐擦!” 巨大的雷电划破苍穹,直劈而下,顺着她的指尖迅速蔓延。 电弧网炸开并蔓延四周,恶鬼瞬间全部被电得伫立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而她体内念气也恰好濒临绝境,腿一软,整个人倚靠着树,缓坐而下。 “喂!打起精神来!” 脑袋昏昏沉沉,千夏靠着树刚喘了一口,耳边便突然炸响一声咆哮,整个人被“砰——”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抱着,撞出老远。 她心一紧,手指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再劈一下。 猛抬眼,人却愣了。 来人不是令人恶心的怪物,而是一张帅到无法忽视的面孔。 千夏后缩着脖子拉开距离,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好看的白发迎风而舞,眉骨锋利,几道伤疤横贯鼻梁,衬得那双眼睛如刀般锐利。 他内里穿着一件黑色立领军装,外裹一件白色外套,深浅不一的战斗痕迹布满微微袒露的胸膛,手紧握的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 看上去正气凛然。 千夏打量着实弥的同时,实弥也在打量着她。 怀里的少女小小个,头顶才堪堪够到他的下巴。 巴掌大的小脸圆润,一双杏眼清澈透亮,正灵巧地转动着,毫不怯生地观察他。 她的装束很奇特。 茸茸的白色外套,触感柔软得像动物皮毛,却又明显不是,一对垂在身后的兔耳,捏在手里绵软得不可思议,像是夹了奶油的糯米团子,让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生怕一不小心捏坏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本人,此时的她就跟只小兔一样,面对如此危险,既没尖叫也没挣扎,安静得不像话。 这种反常的镇定莫名让他烦躁的心情缓和了些。 “你没事吧!” 出于关心,他还是粗哑着嗓子问了一嘴。 千夏愣了愣,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震得她耳朵嗡嗡。 她瞥着视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树,那里正落着一道巨大的蓝色电弧,电弧炸开,正将整棵大树劈得焦黑,在杂草间嘶嘶流窜。 但令她震惊的不是电弧,而是距离。 那里离她现在的位置,至少有十五米。 如果她感知没错,刚刚在雷电劈下的瞬间,这个丝毫没有念能力的少年就带着她闪到这里。 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少年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伸手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头。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厚实的掌心带着几分温度,落在头上,让人心莫名很是安心。千夏随着他拍头的动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话说,他是不是把她当普通人了? 嘶!虽然他不是第一个把她当普通人的。 要拒绝么? 告诉他,她不是普通人。 不过,陌生的环境,唔...... 嘶—— “嘤!”千夏双手抱着胳膊瑟缩了一下,双眼波光粼粼,“我好怕怕~” 老规矩,装一装,见机行事,不能辜负这张娃娃脸的说。 实弥手愣在了半空,满眼的愤怒夹杂着心疼无法藏匿,“别怕,我是鬼杀队,专门杀那玩样儿的。” 他的嗓音下意识轻了几分,“等我们把他们杀光,就带你出去。” 我们? 千夏眸光微闪。 还有其他人? 她顶着张粉嫩嫩的小脸,捏着嗓子软软应了声:“嗯~” 风云骤起,电闪雷鸣间,少年“歘——”地一下消失不见。 片刻后,怪物被屠戮殆尽的灰烬,落满了整片丛林。 天蒙蒙亮,一个脸上缠着绷带、脖颈绕着条白色小蛇的少年,落在了她身边。他抱着刀,面无表情地开口:“不死川,这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白发少年也落回她身边,神色复杂。 他叫不死川? 千夏歪着头看向身边的人,眨巴着大眼睛,表情尽可能装得乖巧。 “带回去吧。这里的人......” 不死川的话没说完,千夏却已在心底接了下去,这里的人,早已无一存活。 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伊黑小芭内轻轻点了点头。 暮色渐散,青石板铺就的古旧长街在脚下延伸,两侧朱红的灯笼次第熄灭,初升的夕阳映照着往来行人色彩斑斓的衣袂。 千夏伏在不死川实弥的背上,看着陌生世界的景象在眼前流转。 那些飞檐翘角的建筑,那些奇装异服的路人,还有方才在她面前灰飞烟灭的恶鬼,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事实—— 这已经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了。 不死川的背脊宽阔而温暖,即便背着她疾行数里,呼吸依然平稳得不带一丝紊乱。 同行的伊黑小芭内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缠绕在他颈间的白蛇吐着信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 "所以...鬼到底是什么?鬼杀队又是怎样的组织?"千夏试探着问道。 空气突然凝固。 两位剑士不约而同地沉默,仿佛触碰到了某个禁忌。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卷起几片枯叶。 “到目的地再说。”实弥堵回了所有问答。 第2章 千夏知趣的闭上了嘴。 当眼罩被摘下的刹那,漫天的紫藤花如紫色瀑布倾泻而下。 花海掩映间,一座古朴的宅邸静静矗立,空气中浮动的花香里,却隐隐透着刀锋般的寒意。 宅邸内,千夏席地而坐,少时,身边就围上了一群人。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头戴蝴蝶发饰的少女适时递上了一杯热茶,言语温柔。 “我叫千夏。” 千夏轻声回应,目光在众人脸上游移,“来自流星街。”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 蝴蝶发饰随着少女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看向不死川实弥,又转向伊黑小芭内。 “没听过!” “不知道。” “是一个街道的名字么?” 蝴蝶少女思索一瞬,问道:“那,你是怎么到东京边村的?” 东京边村? 千夏在心里重复了一声这个名字。 陌生,没听过。 既然如此...... “我...我不记得了。” 千夏咬了咬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跟哥哥一起去黑暗大陆探险,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可怕的鬼,然后这位大哥哥就出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好可怕喔。” 实弥跟伊黑小芭内交换着眼神,蝴蝶发饰少女则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可怜,据说那个村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那你要不要,留在蝶屋?”蝴蝶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在这里,你很安全。” 千夏抬眼看了眼不死川,“这个大哥哥会在这里么?” “嗯~~”蝴蝶忍摇了摇头,“不死川住外面。” “这样呀,”千夏眼眸微闪,垂下了眼眸。 静谧的环境里,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答应,就连实弥也这么以为。 然而。 “我不要。” 千夏拒绝了。 “嗯?”蝴蝶忍有点惊讶,“为什么?” 千夏仰起脸,直直望进不死川的眼底,“我能,跟你走么?” 实弥想都不带想的拒绝了:“不行!!” 干脆的拒绝,少女眼眶瞬间红了,嘴瘪了,整张脸皱巴巴到了一起。 实弥顿感不妙。 然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哇哇哇哇——” 尖锐的哭嚎声,响彻天际。 ...... 实弥从未觉得自己救了一个麻烦,甚至从未后悔将她带回蝶屋。 按道理来说,是不能带回的,可他实在是见不得她这么可怜。 然后...... 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家伙不单是个麻烦,还是个大麻烦。 从繁华的街道到蝶屋的路上,千夏一直表现得都是安安静静的受难少女。 直到她听完关于鬼的完整叙述后,一切都变了。 她像只受惊的小兽,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 每当有人试图拉开她,她就发出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 蝴蝶忍试图用糖果哄她,却被她一个转身躲开;伊黑小芭内想用严肃的表情震慑她,却只换来更响亮的哭声。 实弥低头看着像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腿上的人,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蝶屋的护理人员神崎葵强行留了她一晚,第二天就把人打包送了回来:“带不了,根本带不了。” 神崎葵一脸无奈,“她一个人在屋顶嚎了整晚,闹得整个蝶屋都以为进了鬼,严重影响其他伤患休息。” 实弥铁了心不想沾这个麻烦,转身就走。 可他还是低估了少女的恒心。 例行柱会议这天,这小家伙竟躲过了所有隐的耳目,跟着蝴蝶忍冲进了会议现场。 隐成员吓得脸都白了,四个人大气不敢喘地追着她跑,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连产屋敷耀哉脸上都露出了惊讶。 在场所有人冷汗直冒同时,手中的刀嗡嗡作响。但凡她敢乱来,几道呼吸间就能将她砍倒。 可这家伙像是精准看透了局势,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抱着实弥的大腿,扒着他的裤腰带哭得泪流满面。 实弥烦得头都要炸了,他从来没被人这么黏着,怎么扯都扯不开。 偏这小家伙穿得软乎乎的,像坨棉花,让他根本不敢使劲。 产屋敷抬手安抚了众人,低头看向揪着实弥衣服不放的少女,表情微妙,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矛盾的人,却并不讨人厌。 他望着她背上一抖一抖的兔耳,声音也放柔了:“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哭得一抽一抽的千夏,声音闷闷的,满是委屈:“大哥哥不要我了,他要赶我走。” 主公听到这话,直接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 而被抱着大腿的实弥简直焦灼到极点,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尴尬得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捡了个无家可归、上蹿下跳,还差点搅黄柱会议的麻烦精。 实弥咬碎了后槽牙,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小家伙赖上了。 蝴蝶忍在一旁轻声蛐蛐,“雏鸟情结。” 甘露寺蜜璃立刻贴心补充,“就是小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特别依赖啦~” 伊黑小芭内低低嗤笑一声,补了句,“实弥麻麻~” 实弥:“……” 第2章 第二章 几人手忙脚乱,终于是将人哄走,会议也是勉勉强强开完。 整体的会议里,最引人注目的只有一件事—— 在鳞泷大师手上训练的,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和他身为鬼的妹妹灶门祢豆子。 其他的,都没什么变化。 实弥对鬼向来是嫉恶如仇,每次讨论到灶门祢豆子,他都要跳脚,嚷嚷着鬼是没有人性,必须杀死。 可这一次,他似乎没有了跳脚心情,全程沉默,会议一结束,人“咻”一下,就没了影。 实弥回到蝶屋的时候,千夏正一个人缩在柜子下面哭得一抽抽。 蝶屋的人站在一旁着急得不知所措,见到匆匆而来的实弥和看戏的蝴蝶忍,纷纷上前叭叭。 “不死川大人,你终于来了,千夏她已经不肯吃东西,人就知道躲在下面叫你的名字。” “蝴蝶忍大人,你看她!” 神崎葵其实气得只想打人,因为这坨白白的兔子,已经严重影响到整个蝶屋的运作了。 实弥气得也想打人,撸起袖子,抬腿对着柜子就是一脚,目露凶光,“给我出来!” 他要狠狠教训她,至少让她知道会议期间是不准随意闯入的。 “不要!” 柜子下千夏稚嫩的声音很干脆。 “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干什么!你个骗子,说好会带我去找哥哥,还要我不准离开你的视线一步,骗子!大骗子!” 实弥气得火冒三丈,只觉自己当时脑子有问题,“我到底哪根神经不对,把这家伙背回了蝶屋?” 蝴蝶忍在一旁笑得很开心,“伊黑先生说,是你在一声声哥哥中,迷失了自我。” 实弥捏着鼻梁,头痛不已。 如果他生活在千夏的世界,就会知道这做法是有一个专业名词的。 它叫—— pua,或者捧杀。 “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声音冷得宛若寒冰,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而千夏的做法是越发向里躲,只留了个圆溜溜的绒绒尾巴,蜷成一坨的白团像极了要挖墙钻洞的兔子。 兔子双手抱膝,蹲坐在地,扭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你说过,会帮我找到哥哥的,大人不能说话不算话。” 实弥做着深呼吸,脑中回想起刚刚产屋敷的话,“这孩子很有天赋,没有呼吸法却能让四个隐都抓不到。” “实弥,好好教她,她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千夏能感受到他的犹豫,既然是犹豫,就说明还有可能。 她挪着小屁股在柜子底下转了个身,朝着实弥伸出小手。 “你要不要我?带不带我走?我很好养的,我吃草都能活。”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比这个世界上所有小孩子的眼睛都漂亮,宛若璀璨的琉璃宝石,看得人心软软。 伸出的小手瞅着就嫩得跟个豆腐似的,一看就是被家人养得很好的孩子。 “啧!” 实弥实在忍不住想骂人,转身大步朝外走,他实在不明白怎么就没缠上伊黑小芭内,只缠上了自己呢。 千夏脸瞬间垮了,她不懂,她都这~么~可怜了,他为什么还无动于衷,哎~想找一张免费饭票咋就这么难呢。 走出大门的实弥,偏头看向屋内,女孩此时低垂着头,耳侧卷卷的刘海散落在脸颊侧,遮住了面上所有的情绪。 第3章 可眼里的泪无法遮挡,滴滴答答落了满地,揪着衣摆的手泛着白得泛青。 看着就让人心疼! “还不快跟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实弥烦躁地吼了一嗓子。 千夏低垂着头,红唇轻抿,无人所察的角度,缓缓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再次抬起的面色瞬间柔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载惊喜,“哥哥!等等我!” 这一声哥哥甜得,是个有妹妹的人都受不了。 蝴蝶忍捧着脸发出一声长叹,“真好啊~”十有八九,小兔子会成为实弥的继子吧。 她将视线悠悠然地看向一侧香奈乎,随后再次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香奈乎也能变得这么活泼呢。 ...... 不死川的宅邸内,千夏和实弥分坐桌子两头,千夏握着笔宛如大敌。 “我说你写,听见没!”实弥双手抱胸,面色冷戾。 千夏头戴兔子耳朵,眨巴着大眼重重的点头,心里却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东西又没有念能力约束,写估计也就做做样子。 实弥何尝不知道这作用性没多少,但总比什么也不做,任由她到处闯祸强。 “第一,晚上不准哭,不准随意到处跑,更不可以闯进...会议。” 千夏握着笔,认真在纸上用猎人语缓缓写下,一、晚上不准哭,不准随意到处跑,不准打扰开会。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实弥面色好了一点,“闹鬼似的,吓到人不好。” “第二,家里不养闲人,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得归你。” 实弥眼神冷冽,“你会做这些么?” 千夏想也不想的摇头。 会也说不会,会的话就要被当保姆了。 “啧!不会就要学,这些必须都要会,没有谁能一直照顾你,做不到你就滚出去,听见没?” 实弥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知道自己是留了个祖宗。 千夏瘪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手却老老实实地在纸上写,第二,要洗衣服做饭搞卫生。 “第三,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我一起训练,成为鬼杀队的成员。” 千夏“啊”了一声,抬头看向他。 不是,还要训练? “啊什么啊!” 实弥指尖轻叩击桌面,眼神睥睨,“没找到你哥哥前,你总得养活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准备怎么活。” “哦!” 擦!千夏蓦然有种被反pua的感觉。又是保姆又是训练还要成为队员? 擦!为了口饭,忍了! 千夏握着笔在书面上正常写下,「训练当鬼杀队。」 之后的条约是越来越多,写得千夏火都要冒出来了,但一想到自己处境,还是默默忍了下来。 并在心中疯狂念:三天河东三天河西,女子报仇,十天不晚。 洋洋洒洒一张纸写完,千夏的胳膊都酸了。 “还有么?”她甩了甩略带僵硬的肩膀,小声道,“没有了,我就签字啦。” 实弥浓眉紧皱,眼神上上下下的扫着她,满脸嫌弃,“嗯,目前就这些。” “明天一早起来就跟我去跑步,现在去洗漱,准备睡觉,热水已经给你烧好了,衣服你先穿我小时候的,明天再带你去买新的。” 千夏“哦”了一声,签上自己的大名,起身就朝浴室走去。 转身的瞬间小嘴便已经勾成了翘鱼头,这人嘴上凶巴巴的,考虑得倒是真细致。 包吃包住还包工作教学,不愧是我挑的人,至于家务,呵~不是我吹,还没人能成功让我干过这东西。 实弥看着小家伙远去的背影,忍不出叹了一口长气,主公发挥了所有资源,硬是死活都没找到一个活着的,叫千鹤的人。 这孩子相依为命的哥哥,恐怕,凶多吉少了。 算了,算了,自认倒霉,当继子先养着吧,好歹也算个有天分的,就当是为部队做贡献,培养人才了。 他拿起桌上写满了字的纸,刚熄灭的火瞬间迸发三尺高,“千夏!” 浴池里,千夏正巴适地仰躺在温热的水里,适宜的温度让她整个人毛孔都舒展了,“啊~真爽啊。”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砸地狠狠摇晃了一下。 千夏眼里杀气顿起,一手迅速捞起浴巾裹在身上,另一手,电流噼里啪啦闪着蓝色光芒。 她发誓,不管是谁,只要敢闯进来,就让他立刻生不如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断。 做这些事,选择这个人,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真是个表面如一正直的人。 如果他不是...... 哼!! 站开门口拿着鬼画符纸张的实弥,蓦然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他觉得身上凉嗖嗖的,可周围又没嗅到鬼气。 “洗完澡给我滚出来!”他叉着腰,敲了敲门,“听到没?” 说完他转身就走,以防万一去周围巡查一下吧。万一有恶鬼就不好了。 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千夏手中的电流也随之消散,她有点不太明白这人又在发什么脾气,随便搓两下赶紧出来。 洗完澡出来的千夏依旧穿着自己那套毛绒绒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脚丫子无所适从地抠着地板。 “大哥,怎么了?”她老老实实盘腿坐在桌子上,余光则是不经意地使劲往锅上瞄。 吃的!晚饭! “你写的这是什么字?”实弥将纸拎在手上,面目狰狞,“你自己念的出你写的什么么?” 千夏挠了挠额头,恍然意识到,哦豁,两个世界的字居然不通用。 “我家乡用的就是这个字,”她眨着无辜大眼,“我可以从头到尾念给你听。” 说完她就这么就着实弥的手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句句都正确,没有错误。 文字这块,实弥还真有点没办法,看着小屁孩一脸瑟瑟惶恐的模样,他对恶鬼的气“歘”一下又升得老高了。 第3章 第三章 该死的!他要剁了无惨,把他放在太阳下晒干! 这孩子的村都被屠杀殆尽了,连个托孤的都没有,要不是他,他至于受这个气? “多加一条!”实弥“啪”一下把纸拍在桌上,“每天要学习一小时通用文字。” 到时候找几本小孩子用的书让她抄,他负责教读,应该问题不大。 “哈?”千夏脸瞬间拧巴成一团,“我跟谁学?不会还要去学校吧!” 不要啊!她堂堂雇佣军战神,成名十八载,归来还要跟一群小孩子坐在一起a—i—u—e—o?? 脸丢尽,谢邀! “我!有问题?” 这小屁孩一脸嫌弃是怎么回事?! 实弥实在没忍住,握拳“咚”一下在敲在她脑袋顶上。 脑瓜子发出闷闷一声脆响,并不疼,但会让人觉得很丢人,千夏抱着头嗷呜了一嗓子,“嘤嘤嘤,没问题!没问题!别打我头!会长不高的。” 这家伙怎么跟她哥一个样,动不动就敲脑袋。 “啧!”实弥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落在她小而短的五根手指上,“死心吧,你长不高了。” 千夏傻眼了。 这怎么说话,还带人身攻击的! 一怒之下,她怒了。 “你胡说!”她跳上桌子,怒视汹汹,“我哥说女人可以长到三十,我不光现在会长,以后会长,将来怀孩子会长、生孩子也会长!” “你不要小瞧我!” 看着站在桌子上还没自己高的小孩,实弥没忍住“呵呵”了一声,“你哥骗你的,还有——” 话说一半,实弥手呼了起来,速度很快,甚至能看到空中被浮起的风,千夏下意识就想躲。 不过正常人,这个速度应该是躲不过的。 “砰!” 千夏又挨了一下,整个人重心失衡向后仰。 实弥眼疾手快提溜住她后脖颈,将人提起来摁在桌子边坐好,“再加一条!不准站在桌子上!” 千夏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呜呜!好痛!” “这是吃饭的地方,”实弥懒得理她,手上多少力道他有数,根本不至于这么夸张。 “吃完早点休息,明天早起训练。” 千夏噘着嘴,看着他端碗揭盖,舀锅中食物。 千夏很生气,她很想说她不吃,就算饿死也不吃。 锅盖打开,实弥舀满满一碗,“咚”一声放在她面前。 千夏闭嘴了。 真香啊! 实弥看着她馋兮兮的模样,盘旋在胸口的火,“嗤”一下消了,“吃吧!” 他端着碗坐下另一边,舀着木勺刚喝一口,就听见门外一声哨音,“吱——” 声音清脆,响亮,且急促。 “吃完早点休息!” 实弥端着碗张嘴直接倒,刀一抄,人瞬间没了影子。 千夏低垂着头,握勺在碗中转圈圈,看着上头腾腾直冒的热气,蓦然出神。 第4章 “咻——”一声。 热消气散,桌上两只空碗独立,桌边人皆没了身影。 ...... 这几日的东京一直阴雨连绵,雨夜过后的天空宛若厚重的墨汁,深沉铺展天地间,为万物披上一层神秘而幽暗的面纱。 藏在夜色深处的恶鬼宛若挣脱束缚,肆虐猖獗,悄无声息给悠远的黑夜蒙上了一层血色阴霾。 “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蛇之呼吸壹之型委蛇曲折!” “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利刃出鞘,光影交错,恶鬼头颅高高飞起,随后灰飞烟灭。 “啧!又不是弦月!”实弥落在被血色侵染屋顶上,淋漓的鲜血从发丝蜿蜒而下,湿了一身。 “不死川,”伊黑小芭内落在树上,满眼嫌弃,“你打算就这么回去?你家小孩看到你不会害怕么?” “害怕?”实弥烦恼地甩刀收刃,“害怕什么?” 伊黑小芭内侧身倚在树上,“你难道不知道?” 他们见过许多有相同经历的人,对于那些全家被恶鬼屠杀后仅余一人的惨状,他们也屡见不鲜。 对于唯一存活的人什么样,伊黑小芭内言尽于此。 实弥冷哼一声,顺着屋檐滑落在地,“为了一破小孩,难不成我还要收拾收拾,洗干净再回去?” “这小孩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你自己也看到了,她在蝶屋里上蹿下跳,在会议上四处捣蛋,面对我们几个柱蜂鸣的刀,她硬是一点都不带怕。” “她今天在我家直接上桌跟我呛声,你敢信?这孩子,心理素质比你我都厉害,要不是她是人类,我都差点以为她是无惨给鬼杀队派来的卧底。” 蹲在一旁偷听的千夏满脸黑线,默默缩紧了脖子。 她哪里知道正常被鬼屠光的人是什么样。她当雇佣兵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留活口的。 躺在树上的伊黑小芭内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死川说话,这可算是他与不死川成为同事以来,除了讨论恶鬼话题外,他说得最为滔滔不绝的一次话外题。 这小子自己都没发现,提起小孩的时候,他面上生动了不少,上一次这么生动,还是他得知弟弟跑去培训,嚷嚷要加入鬼杀队。 那一次......啧啧!不提也罢。 “你问小孩身份信息了么?她全名叫什么?今年多大?家中除了一个哥哥千鹤,可还有其他亲戚?” 伊黑小芭内适时将话题接回小孩的身份上,“主公查过村庄相关人员名册,那村里好像没有叫千夏千鹤的两兄妹喔。” “而且,那村子很不对劲,你没注意到么?” “身份啊,”实弥卡壳,“今天匆忙,没来得及问,年龄我猜也就十二三。跳起来还没到我胸口。” 他比了脖子以下的高度。 “小不点一个。” 差一个月成年的千夏心“咯噔”一下碎了。净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她,的确还没人家胸口高是事实,但问题是,他这么拿出来当闲聊,合适么? “哐啷——” 一道胳膊粗的雷从天而降,直劈实弥。 堂堂风柱自然不会被被雷劈中,脚尖轻点,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落在了伊黑小芭内的身侧。 “嗯?打雷了?要下雨了么?”实弥瞅着被劈得黢黑的泥土地,眉头紧锁。 失手的某人气结。 ...... 实弥带着一身血回家时,屋内烛火亮成一片,屋前烛火也亮成一排,照亮了整个院落。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门口蹲着的小孩。 小小的娃娃被单裹紧自己,只留了两只眼睛,遥遥望着门口的方向,在实弥出现的瞬间,那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健步如飞,小家伙光着脚丫子就冲着他过来了。 实弥第一反应就是躲开,他身上脏死了。 话音还没出口,就见脚丫子踩着长长被单人一歪。 “咚!” “嗷呜!” 额头撞入怀中的声音清脆,某人凄惨的叫声也很清脆。 用不着装惨,千夏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是汪洋一片了,“哇!!!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晚上有多黑?有多可怕!” 她被单裹紧全身,尽量让自己里面唯一的毛毛衣不碰到他,毕竟这衣服沾了血巨难洗,她就这么一件,弄脏可就不好了。 实弥无奈极了,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带回了一个麻烦,如果是男娃娃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女娃娃,这可如何是好。 “我不是说了让你早点睡么?刚收到信息附近有人被恶鬼袭击了,我去......” “呜哇!!好可怕!”千夏自然知道他干嘛去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完善人设,“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房里黑乎乎的,就跟那天我哥一样。” “我哥也是说出去一趟,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呜哇哇哇哇!连尸首都没给我留!” “我!好惨!啊!” 他好惨啊。 实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额头青筋炸起,脑瓜子随着她一抽一抽的哭泣声嗡嗡直响。 可偏偏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确实没想到小孩一个人在家反应这么大。 好烦!好吵!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吵的小孩! 打晕把她丢回蝶屋吧。 手刚抬起,小屁孩就一把抱住了他,仰头直盯着他的大眼,波光粼粼。 啧!下不去手。 “我送你回蝶屋吧,”实弥尝试着跟她交涉,“那里人多,安全,隐蔽。不用担心会有恶鬼侵扰。” “我不要!”千夏干脆拒绝。 好不容易出来又回去,那不是白演了。 实弥要炸,跟这小屁孩说话,还不如去杀一千只恶鬼爽,“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办?” “晚上,带我出门!或者,你找个人留下来陪我!”千夏瘪着嘴,委屈巴巴,“不然,我害怕。” “你还不是队员,不能参与行动,大家都忙,可没这个时间来陪你。” “可是我会害怕!” “所以我说送你去蝶屋!” “我不要!我就要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那晚上我要出门灭鬼,你没成为队员前,只能一个人在家。” “可是我会害怕!” 实弥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 他想杀鬼了!就现在!非常想! ...... 第4章 第四章 天色微微亮,伴随着一声鸡鸣,迷迷糊糊的千夏被人夹在咯吱窝,一路带上了山。 清晨雾气弥漫,实弥抬手将人摁在山顶的草地上,指着山下就一句话。 “早饭前到家,没到,就别吃了。” 人瞬间消失。 千夏也就在这声“早饭”中,“歘”一下睁开了眼,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眼扫了一圈四周。 “哪里有早饭?骗人!” 头一歪,睡着了。 实弥吃完早饭,在庭院里练了一会儿刀,又巡查了一趟周围,阴雨绵绵的天气,太阳被厚重的云层紧紧遮盖,不见天日。 锅里的饭菜热了凉,凉了热,门口方向迟迟不见人影。 实弥放心不下,提着刀,再次上了山。 然后,他在山顶看到了,撅着个屁股睡得正香的娃娃。 “千夏!!” 实弥拔刀。 “啊——” 凄厉的一声惨叫响彻天际,惊得藏匿于深林中的鸟群扑棱着翅膀,纷纷高飞而起。 在森林里采药草的蝴蝶忍面色一凛,“香奈乎你快回去,我去看看。” 沿着声音的方向一路追,蝴蝶忍都怀疑起自己来了,按道理来说大白天的恶鬼是不出来,但架不住今天是阴天。有些恶鬼真饿极了,还是会有赌一赌的。 “啊——” 千夏抱着头,捂着长长的兔耳,尖叫一声,高高跳起。 “哐——”一声。 泥土地面上被拉出长长一道沟壑。 下一刻,头顶劲风掠过。 千夏赶紧缩着脖子朝前一扑。 “哐——”一声。 两侧大树被拦腰截断。 “啊——要死啦!杀人啦!啊——” 膝盖落地,千夏接了一个翻滚,头也不回地爬起来就跑。 蝴蝶忍赶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坨软白白的物体在朝自己扑过来,面上求生欲几乎拉满。 “忍姐姐!救我!” 千夏一眼就看到了健步如飞呈现进攻状态的蝴蝶忍,她跳起来,扯着嗓子疯狂喊,“忍姐姐,我身后......” 蝴蝶忍吸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认真,“恶鬼么?” 真的嚣张了,白天也敢出来觅食,不死川心是不是心太大了,就这么将人丢在深山老林。 “虫之呼吸——蜂......” 刀刃刚出,就听见熟悉的一声暴吼。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旅风-削斩!” 第5章 蝴蝶忍出鞘的刀顿住,这声音,不是不死川先生么? 不远处的千夏像是预感到什么,捂着屁股“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小小的人跟个兔子似得一蹦老远。 脚下生风,一溜烟地就窜到了蝴蝶忍身边,张嘴就是一阵熟悉的干嚎,“忍姐姐!!救命啊,实弥要杀我!” “你过来!”实弥身影出现,手上的刀因为愤怒嗡嗡作响,一双眼睛血丝充斥,看起来很是吓人。 蝴蝶忍不明所以,“不死川先生?” “忍,你让开,这事跟你无关!”实弥眼睛瞪得老大,“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然她真要上天。” 蝴蝶忍看了一眼揪着自己衣服委委屈屈却毫发无伤的千夏,又看了一眼握着刀,明显气到不行的实弥,歪头,“不可以哦,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解决的呢?” “而且,不死川先生,不可以将鬼杀队的日轮刀对着人类哦,主公知道,会不高兴的哦。” 千夏不管蝴蝶忍说什么,都是一脸赞同的模样,点头如捣蒜。 “是的,是的。” “没错,没错。” 实弥收刀入鞘,“啊,我不用刀就是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千夏咽了咽口水,揪着蝴蝶忍衣袖的手慢慢变成了环住她胳膊,整个人藏在她宽大的衣袖后,表情委委屈屈,“忍姐姐,嘤嘤嘤。” 蝴蝶忍将人拉出来,温柔地将她帽子拉下,抚好她头上乱糟糟的啾啾,“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怎么惹得不死川先生这么生气?” 千夏瞄了实弥一眼,“我,实弥带我来山上跑步......” 小家伙欲言又止。 “嗯?”蝴蝶忍很疑惑,“跑步跑得打起来??” “然后......我在山上,睡着了。”千夏低垂着头,羞涩得不行。 实弥冷哼一声,“啊,我在山下,饭食给她准备好了,这家伙在干嘛,撅着个屁股,呼呼大睡。” 千夏头颅低得更低了。 这真不能怪她,谁家天还没亮,鸡还没叫,就出来跑步的。 “千夏,这就是你不对了哦,”蝴蝶忍牵起她的手,满脸担忧,“今天天气这么差,附近可能有恶鬼活动,你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啊?”千夏愣了一下,“恶鬼不是晚上才出来么?” “不是哦,”蝴蝶忍摇摇头,“他们只是畏惧阳光,阴雨天、雪天,只要没有太阳,他们还是会出来的。” “这样啊,”千夏默默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蝴蝶忍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这么困,是因为昨天没睡好么?” 千夏眼睛一亮,“对对对,我昨晚没睡好,老是做噩梦,嘤嘤嘤。” 她一把扯着蝴蝶忍的袖子哽咽得不行,“我根本就睡不着,嘤嘤嘤,一闭眼全是家人惨死的画面,嘤嘤嘤。” 实弥闭眼像是在忍耐什么,手愈发握紧刀刃。 感受着不对劲的氛围,千夏不敢嘤了,她感觉,再嘤下去,刀就得架在脖子上了。 蝴蝶忍只觉得有点奇怪,“嗯?怎么了?不死川先生。” 怎么还越发火气大了。 “你猜我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实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蹦出来的。 “因为,这家伙昨晚打了一晚上的呼噜!!!!” “风之呼吸-削斩!!” “啊——” 一声惨叫拔地而起。 千夏懵懵的:阿勒?她还没张嘴啊。 “不好,真出事了!” 实弥跟蝴蝶忍对视一眼,瞬间移动。 “诶!别留我一个人啊。”千夏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紧赶慢赶,可结果还是来晚了。 赶到时,惨叫的男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铺头散发的女人埋头在他脖颈间吭哧吭哧,一口一个嘎嘣脆,像啃萝卜一样。 千夏是这么觉得的,但她不敢说,她怕挨揍,因为实弥和蝴蝶忍的表情太凝重了。 两人对视一眼,刀剑出鞘,寒光凛冽,女人也没了生息。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连带着周遭氛围都沉重了两分。 实弥和蝴蝶忍一人仰头不说话,一人低垂着头手中刀捏得死紧。 “明明我就在这里,”实弥浑身都在颤抖,带着寒气的雨水落了他一身,他却恍然未知。 “我明明可以救下他的。” 蝴蝶忍没有说话,手腕翻飞,挽出一道漂亮的剑花,最后收刀入鞘,“走吧,我让鎹鸦去找隐了,我们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不远处,白绒绒一身的千夏正抱头龟缩在树下,一双长长的兔子耳朵沾了些许雨水,显得很是蔫蔫。 这是害怕了么? 蝴蝶忍走过去,拢着衣袖蹲下身,“千夏。” 她的声音很软,很温柔,“别害怕,有我跟不死川先生在呢。” “嗯?” 害怕?害怕什么? 以为她在害怕那个恶鬼么? 还是害怕那个被当萝卜啃的男人? 所以,要害怕么? 千夏犹豫着,然后,“嗯。我很害怕。” 她抱着头,抬眼看向蝴蝶忍,一双灰色的眼眸无精打采,“你能让雨停下来么?我想回去了。” 雨越下越大了,衣服会弄湿的。 蝴蝶忍笑容微顿,一时间心疼得不行。 “抱歉,我不能让雨停下来。” 千夏听着这话,人更蔫了,刚想回一句没事,眼前蓦然一黑,香气充盈鼻尖,满身温暖。 她伸手扒拉两下,是一件白色的羽织,上面正绣着特有的蝴蝶纹。 “这是,”蝴蝶忍的羽织? “但我可以保护你不受雨水淋哟。”蝴蝶忍撑着膝盖,笑得满脸温和,“所以,没问题,没问题的!” 千夏:“......” 尸体暖暖的,怎么回事?? 实弥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眼神复杂而深邃,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紧锁的眉头却透露出他内心的忧虑与不安。 千夏这孩子,似乎很不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 当心有疑惑,找主公就对了。 “她的情绪,都是假的。” 实弥单膝跪地,诉说着昨天的所见所闻。 “见到恶鬼和那可怜的男人时,千夏是什么表情?”产屋敷并不在场,他也没办法解答实弥心中的疑惑,他只能试图了解更多的情况,再加以分析。 实弥实话实说,“当时我跟蝴蝶忍都着急救人,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到她的状态。” “但是等我回过神去看她时,她正躲在树底下躲雨,面上没有丝毫恐惧。”实弥回忆着当时她的状态,“她脸上只有烦躁,似乎在担心自己衣服会被雨水弄脏。” 真正的幸存者什么样,他跟实弥见的都多,自然也最清楚应该什么样。 心中虽有答案,产屋敷还是选择多了解一点,“在你家这段时间,她是什么样子?” “吃得很好,睡得香,很懒,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很不像是一个,失去家人的......幸存者,谈论起恶鬼,她的眼里,没有恨。” 产屋敷也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着手调查的。这几天,你多关注她,带着她多见见其他人,带她多出出任务。” “她不害怕,也是好事不是么?” ...... 第5章 第五章 害怕这件事千夏确实没体验过。 从小到大,她哥给她灌输理念就是怕死就直接去死,活着浪费空气。 而千夏也一直很争气,基本每次都能把自己干到半死不活,剩着一口气回来。 也许是过惯了死去活来的日子,一时间真闲下来了,她还有点真不习惯。 有一种,每天不知道干什么的感觉。 大概就是每天只能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却不知道自己一天干了什么的无力感。 她倒是想找回家的线索,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自从那天下山回来,实弥便忙了起来。 说是什么雪天即将到来,恶鬼活动会愈发频繁,必须要加大巡查力度。 一连几天,千夏每天还没醒,他人就不见了。 而她睡着的时候,他才带着一身疲惫回来。 下雪的日子来得一点也不突然。 那是一个清晨的午后,千夏清闲地盘腿坐在走廊,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然后,洁白的雪花就点点飘落了。 阴沉沉的云朵像一张棉花被,压在头顶,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更让她喘不过气的,是手里的食物。 实话实说,这实弥准备的饭是真不行,能吃,但着实有点难以下咽。 按他的说法,食物能饱腹就行,做饭的时间节约起来可以多挥两下刀。 第6章 他说自从家人过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饭了,基本都是吃队里提供的免费食物。 “唉~” 千夏就着底下包着的海苔随意啃了两口,随手搁置,面无表情看着廊外阴沉沉的天空。 要不,支棱两下,加入鬼杀队算了? 怎么着也包吃包住啊。 只不过,怎么突然有一种,好日子要到头的感觉。 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好的感觉往往不怎么准,但坏的感觉,一感就准。 深夜,在家中睡得正香的她,蓦然在一阵颠簸中骤然清醒。 上一秒还陷在枕头里的额头,此刻正随着狂奔节奏不断撞击冰冷的躯体。 腐肉堆沤的恶臭灌进鼻腔,像是有蛆虫顺着气管往肺里钻。 她勉强转动眼球,正好看到地面月光透过树冠投下的蛛网状阴影,看到后方林间浮动着十数点猩红—— 每团红光下都晃动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蚕蛹包裹,以及那些反曲膝盖奔跑的佝偻轮廓。 远处都市的霓虹在天际线缩成颤抖的光斑,扛着她的鬼物突然发出锯木般的怪笑。 千夏感觉脊椎被利爪扣紧,失重感伴随着骤然拔高的视野袭来。 不是!她这是被谁给掳走了? 不过,他这是要把她......们,带到哪里去? “你好!你是哪位啊?”她尝试着问了一声。 扛着她的恶鬼置若罔闻,单纯一味地只知道跑,速度越来越快,越发向丛林深处前进。 千夏指尖一撮,蓝色的电流瞬间缠绕胳膊,她眯着眼转了一圈,又觉得—— 放长线,钓大鱼。 这恶鬼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路,十有八九是要带她去大本营。 说不定能找到老家,到时候可以一网打尽。 她犹豫着,干脆掰几根头发扔在地上。 金色的长发很少见,应该能成为线索之一。 可是,这样得丢到什么时候,万一路程太远,薅秃了怎么办。 她垂眸看向裹着自己的被子...... 恶鬼扛着符合大人的女人跑了一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手里的人越来越轻,越跑他反倒越觉得轻松。 到了目的地,扭头一看。 手里被子空荡荡,被子另一头被撕开了破口,棉花落了一地。 要死! “啊!到目的地了?” 穿得一身软软的女人懒懒地靠在他肩上,扭头朝他微笑。 见他看着她,她还朝他弹着舌发出“der”的一声响,龇出一口森森白牙,“你好啊?” 恶鬼哪里见过这种人类,当场腿就软了。 同行看不下去,“砰”一下,给了他一脚,“你干什么呢!” 恶鬼后知后觉这里是自己大本营,又赶紧支棱起来,“你...给我老实点!” “啧!” 这恶鬼,不仔细看不觉得,仔细一看,顿时觉得丑得她只想抽它。 然后,她就这么干了。 “啪——” 恶鬼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歪着头,半天没回过神。 千夏后知后觉自己居然真打了,又非常不好意思的将他丑得难以直视的脸扶正,小脸满带微笑,“恶鬼先生,你还好么?” 恶鬼确实没见过这么个阵仗,他从有意识开始一般就只见到两种人。 一种见了他尖叫着仓惶逃跑的人。 一种见了他举着刀疯狂要砍他的人。 而像千夏这种给了一巴掌,又轻柔抚摸他脸问他要干嘛的...... 还叫他先生的...... 头一个。 挨了一巴掌没个动静,这恶鬼是傻了么? “嗯?”千夏歪头看向他。 恶鬼终于回神了,它慢悠悠地抬起头,眼里涔涔含了一筐泪水。 “能......再给我一巴掌么?” 千夏:“......”什么神奇脑回路。 “你打我的时候,我觉得好爽。” 千夏:“......”这感情还是个m型的恶鬼。 提前满足可是s的大忌,千夏后退了两步,“您能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大人需要优秀的祭品,我觉得,你挺优秀的。” 恶鬼羞涩地低下了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娇羞得不行。 “闭嘴!”同行恶狠狠瞪了千夏一眼,揪着恶鬼的耳朵就走,“走走走!别丢人现眼。” 小小的房间,只有一个出口,泪眼婆娑的恶鬼一步三回头,衣角消失在门口处。 “哐啷——哐啷——” 门反锁的声音很清脆,随后便是“叮咚”一声。 千夏就这么看着一片金灿灿的钥匙,砸落在了铺满稻草的地面上。 嘿呀!这恶鬼还挺有意思的。 她眨巴眨巴眼,就准备上前捡。 “蠢货!别被他骗了。” 啼哭声阵阵的周遭,这一番斥责的言辞很是刺耳,千夏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钥匙,被人一脚踩住了。 “嗯??” 视线顺着脚缓缓上挪,仰头就看到了一个留着深色鸡冠头,右脸有一道延伸至鼻头伤疤的男人。 此刻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跟个被人胖揍了一样。 “你谁啊?” 千夏皱着小脸,莫名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这眼睛,这口吻,这疤痕。 跟实弥好像。 男人没有理她,俯身捡起钥匙直接塞进了自己兜里,“我是鬼杀队......” 喔!跟实弥一个地方的。 千夏点点头,刚准备说一声你好,就听见他接了一句,“的预备队员。” 千夏脚下一个踉跄,“预备队员??” 男人目露凶光,“就是还没通过最终选拔的队员,怎样!有什么问题!你有意见?” 千夏:“......” 到底是谁对谁有意见。 不死川玄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面前这个攥着衣角的女孩,简直是把"愚蠢"二字刻在脑门上。 鬼物怎可能突发善心?那些哄骗少女的甜言蜜语,分明是陷阱边缘涂抹的蜜糖。 “但凡带脑子的都该知道!” 他举起手中钥匙,布满老茧的拇指擦过金属暗红的纹路,“恶鬼是没有善心这种东西的。” 他刚准备再训斥两句,就见到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女孩瘪着嘴,“哇——”的一声哭了。 “闭嘴!不准哭出声!”玄弥暴喝一声。 “呃——”女孩噎住呜咽,鼻尖瞬间憋得通红。 “嘤嘤嘤.......” 她抱着膝盖蜷成小小一团,泪珠子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在死寂中溅起细碎回响。 玄弥人傻了,就这么看着她越哭身子越低,最后直接抱着双膝疯狂抽泣。 “你太过分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声,窸窣声从围观人群里蔓延开来。 玄弥后颈汗毛竖起,他太熟悉这种危险的骚动—— 就像当年在道场,当暴怒的教习挥刀劈向颤抖的学徒时,那些在阴影中蠕动的窃窃私语。 “人家已经够可怜了......” “这种时候还欺负小姑娘......” “是啊,是啊。” “对啊,对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织成密网,玄弥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想解释,不是这样的,他其实是担心她会出事的,他只是下意识就...... “砰——” 门被猛地一脚踹开,本就长得丑的恶鬼由于愤怒现在更丑的五官歪八七扭,蜷缩在一起的模样像一坨不明形状的球。 “你这家伙把我话当耳边风了是么?多管闲事??坏规矩的虫子——” 恶鬼脖颈猛然拉长三尺,蛇形头颅悬停在玄弥鼻尖前,“就该碾成肉泥拌着脑浆吃掉!” “啊!!” 人群蓦然爆发出一阵惊声尖叫,疯狂朝着角落拥挤。 恶鬼张嘴猛地咬向玄弥的肩头。 玄弥人都傻了,双手使劲在身上摸着,越摸面色越差。 糟糕!他的枪!不在身上! “嗤——” 剑刃划破脖颈的声音清脆,恶鬼只觉自己视角蓦然变矮,脸贴着地点,咕噜噜地转了好几圈。 “啊嘞?” 它仰头看去。 正好看到自己没了头颅的身躯,和俯视着它,面上笑盈盈的女人。 金色的长发随风摇曳,她的嘴角正勾勒出一抹恰好的弧度。 “辛苦啦~下辈子好好做人哟。” 恶鬼:“......” 千夏握着匕首在恶鬼衣服上蹭了两下,确定差不多后收入刀鞘,贴身放好。 这匕首是蝴蝶忍送给她的礼物,说是日轮刀同款材质。 千夏很喜欢,却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使用。 这下能用上,她很开心,削鬼脖子跟个豆腐一样,一个字—— 爽! ...... 第6章 第六章 昏暗的房间里,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汗臭和霉味,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好艰难。 第7章 被斩断脖颈的恶鬼像是沾染烈焰的碎纸屑,徐徐燃烧,化为灰烬。 “臭死了!恶鬼都这么臭么?” 这味道像极了堆积个把月的泔水,让人恶心。 千夏捏着鼻子,干呕了两声,精致的眉眼扭曲成一团,她泄愤般将正消散的头颅踢远,毛绒绒兔耳朵突然僵住。 同款毛绒兔式样的拖鞋沾染缕缕青烟,原本雪白的绒毛尖端卷曲焦黑,活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 千夏瞬间傻眼。 玄弥目光仍定格在女孩收刀的腰侧,喉结不自觉滚动。 他见过太多鬼杀剑士的斩击。 水之呼吸的优雅弧线,雷之呼吸的暴烈电光,炎之呼吸的炽热轨迹。 但从未见过如此......随意的斩杀。 没有蓄势待发的紧绷,没有呼吸法特有的韵律,甚至连最基础的吐纳都省略。 眼前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女孩轻蹙眉头,一声不耐,刀锋便已划出完美的弦月。 那姿态不像在斩杀恶鬼,倒像在庭院里随手劈开一颗熟透的西瓜。 “咿呀——!!!” 尖叫声如锈铁片刮过玻璃,听得缩在墙角的村民们集体哆嗦,更加剧烈地收缩身躯。 玄弥按住嗡嗡作响的右耳,看着前一秒还杀气凛然的女孩蓦然跪坐在地,捧着拖鞋泪眼汪汪。 “限量版......托人排队了三天才买到的......”没人跟我说这恶鬼燃烧的时候,真有温度啊。” “.......” 玄弥咬紧牙关,齿缝渗出铁锈的腥味,他觉得刚刚发生的事,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女孩撞大运。 一个还没自己高的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呼吸法都没用,一刀就砍下恶鬼头颅。 这衬托得他,像个笑话。 破碎的纸门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庭院外的樱花树打着旋儿坠落,迟迟不见下一个恶鬼身影出现。 门外恶鬼没了么? 月色在榻榻米上蜿蜒出血色纹路,玄弥瞥了眼依旧在抽噎的女孩。 她赤脚蜷缩,把沾染些许污垢的鞋子紧搂在怀中,豆大的眼泪滴滴砸落,看上去很是脆弱。 刚刚,一定是错觉,这傻子怎么可能会一击砍下恶鬼的头颅。 啊,一定是的。 不然她怎么会也被抓到这里来。 玄弥不断地质问着自己,烦躁地磨着后糟牙,爆裂的怒火在胸口盘桓,却又不得结果,只能强忍着捏紧拳头大步朝庭院走去。 这个见鬼的地方,早点离开,找鬼杀队的柱来相助才好。 “你干嘛去?”清冷的声音贴地袭来,衣袖被毫无征兆地拽住。 好快!没有一点声息!什么时候? 玄弥浑身一震,寒意顺着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仿佛微弱的电流在脊背爬行。 名为理智的弦,应声崩断。 “你这个家伙!别太得意!” 他旋身暴起,五指张开裹挟着劲风直驱少女头顶,“你装什么!” 触及头顶发丝的刹那,靛蓝色的光猝然炸裂,如蜘蛛网状般的电弧在空中凝结。 “呲——” 电弧爆鸣声割裂死寂,玄弥踉跄着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依旧抱着那只糯米似的拖鞋,眼角泪珠依稀可见,可那噙着泪的眼里,却是—— 杀意如刀。 他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重重跌落在地,名为死亡的恐惧丝丝蔓延。 这是第一次,他在人身上感受到如此纯粹的杀意。 而这道杀意,在他的认知中向来都是对准恶鬼的。 而这一刻,他也确定了另一件事—— 她确实没有用呼吸法。 她是凭借着别的东西,杀死了恶鬼。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腥甜的气息,家人惨死的画面在眼前闪回,自己无力与绝望的呐喊就在耳边,哥哥孤寂而决然的背景就在眼前。 玄弥沉默了。 千夏非常确定这个人刚刚是想伤害自己,他怒火不似作假,额间暴起的青筋此刻还在跳动。 她指尖微动,蓝色弧光围绕,声声炸响。 在她的认知里,蔫坏儿的人类与恶鬼并无二异。 杀之,不可惜。 然后—— “咚——” 额骨撞击榻榻米的闷响在死寂中炸开,少年双手交叠于额头的姿态,虔诚得仿佛在叩拜神明。 “求您,教授我,灭鬼之法。”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月光从破碎的纸门漏进,将他佝偻的脊背拉成一道扭曲的剪影,恍若一把被折断的刀。 家人都死在了恶鬼口中,他因哥哥的庇护而苟活于世,曾经他对哥哥的那声“刽子手”,如今在喉结的刀疤里化脓生蛆。 每一次呼吸都是对他的凌迟。 他曾无数次跪倒在培育师的门前,听着里面一声声呼吸法的破空声,感受着凌冽的杀意,却无法入内。 由于体质而被任何一个呼吸法拒之门外的日子,早就化作骨缝里的锈蚀,将他骄傲寸寸蚕食。 无法与哥哥并肩作战,无法斩尽这世间所有恶鬼,这是他毕生的遗憾。 而他今天终于见到希望—— 一个不用呼吸法就可以斩杀恶鬼的希望。 “求您......” 空荡荡的庭院外,只有樱花簇簇落下,寂静得不像话。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玄弥抬起头颅。 夜风卷起恶鬼陨落的灰烬,在空中打着几个旋儿,悄然消散。 眼前早已没了人的踪影。 ...... “啊,红的!” “啊——好红!” qaq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从哪里出去啊。 千夏仰着头,瞳孔里倒映着连绵的赤色砖瓦,迷宫般的回廊里,每一处转角她都觉得似曾相识。 朱漆的梁柱、绯红的瓦当、相同的飞檐翘角,连门楣上的题字都如出一辙,或许跟她认不得那些字有关。 庭院曲曲折折,石阶蜿蜒如蛇,每一阶都被经年的苔藓染成墨绿。 她光脚抱着一双兔子拖鞋,在道上跑得飞快,“这个地方,恶鬼也不对劲,人也不对劲,早点离开为好。” 也不知道实弥有没有发现她留下的线索。 再不找来,她都要在里面迷路了。 “赶紧找,人肯定还在教内。”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各色人影举着灯笼火把在庭院里穿梭。 火光摇曳间,整个空间被照得通明。 啊——好麻烦。 大不了就杀出去算了,就是费点念能力而已,只是,实弥那张饭票......就不好...... 她应该贯彻标准:柔弱可欺,等人救。 思索间,千夏全身裹着隐匿气息的「绝」贴着廊柱疾行,转过第七个弯时,一扇漏着烛光的纸门横在了眼前。 千夏缩了缩脖子,没由来只觉后颈发凉。 前有狼,后有虎,双拳难敌四手。 还不知道这破地方有什么玄机,也不知道实弥什么情况。 她果断拉开了眼前的门。 摇曳的烛光里,两双眼睛看了过来,一双浑浊黯淡,一双闪着五彩琉璃般的眸孔。 而那浑浊的眼眸正压在琉璃身上。 千夏面色一沉:“艹!怎么这个世界也有这种恶心的事!” ...... 昏黄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童磨斜倚在烛光斑驳的室内,鎏金铁扇在指尖翻转,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扇骨开合间,带起气流,掀动地面燃烧殆尽的积灰。 草木灰簌簌翻动,露出里面一串暗红色,刻满晦涩梵文的串珠。 “哦?”童磨饶有兴致地捻起佛珠。 指尖触碰到珠身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席卷全身。 好似有什么无形枷锁,“咔嚓”一声,骤然崩解。 长久以来如影随形的鬼王压制之力烟消云散,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如同暖流般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嗯?” 这种脱离掌控的轻盈感……前所未有。 他带着一丝新奇和试探,在心底默念:“鬼舞辻无惨?” 气息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寂静。 绝对的、死一般的寂静。 无事发生。 “哎~~”童磨拖长了调子,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有趣~” 他不再迟疑,手指捻动,让那滚烫的佛珠一颗接一颗,缓慢而刻意地滑过冰凉的指尖、苍白的掌心,最终缠绕在纤细的腕骨之上。 “滋——嗞……” 血肉与佛珠接触的瞬间,刺耳的灼烧声如同活物般响起,皮肤肉眼可见地焦黑、碳化,腾起缕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噢哟~~~” 灼烧的痛楚,让童磨愉悦地眯起了眼眸,喉间甚至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仿佛这不是血肉的哀鸣,而是来自极乐彼岸的无上梵音。 第8章 “啊——舒服~~这是什么好东西?” 他拖长了尾音,像只慵懒的猫科动物般舒展身体,每一寸骨骼都发出细微的轻响。 “簌簌——” 就在这时,一侧阴影中窥伺已久的老人,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冲出。 “恶鬼!还我妻儿命来。” 嘶哑的咆哮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他猩红的眼眸燃烧着绝望的火焰,恶狠狠地将身体连同手中的短刀,一并撞向童磨。 “哦莫!” 童磨毫无诚意的轻呼,任由那枯瘦如柴的身躯,将自己重重扑倒在地。 冰冷的刀锋“噗嗤”一声,深深没入了他苍白的肩胛。 童磨没有阻止,体贴地伸手扶住了老人颤抖的身体,防止对方摔倒。 “不是你向我许愿,希望妻子、儿子消失的么?” 童磨歪着头,七彩的瞳孔倒映着老人涕泪横流的脸庞。 “你说儿子老是阻止你去赌博,妻子不愿意帮你去陪客人赚钱。你看~他们再也不会阻拦你了。” 他悲悯地叹息一声,指尖温柔地拂去老人眼角的泪水。 “我实现了你的心愿呀,这难道不好吗?” “不!不是这种消失!不是这种啊!!啊啊啊——” 老人崩溃地嘶吼,浑浊的泪水混杂着涎水喷溅而出,滴落在童磨染血的衣襟上。 双手被制住,他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朝着童磨的肩膀,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响起。 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老人半张狰狞扭曲的脸。 “歘——” 血腥撕咬瞬间,一道清凉的气息凶猛灌入,随后骤然刹停。 咬人的老人:“......” 被咬的童磨:“......” 开门的千夏:“......” 第7章 第七章 昏暗的室内内,微弱的烛光剧烈摇曳,两双眼睛看了过来。 一双浑浊黯淡,浸满疯狂,伴随满嘴猩红的血肉,愈发狰狞,形同刚从地狱爬出的食尸恶鬼! 另一双则闪烁七彩琉璃的光泽,苍□□致的脸庞上溅满了刺目的鲜红,带着一丝茫然和无辜的脆弱感。 此刻,形如恶鬼、满嘴是血,狰狞、凶戾、非人的老人,正将一个浑身浴血、脆弱、破碎感十足的彩眸少年死死压在身下。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让千夏目光瞬间定格,强烈的恶心和怒火蓦地涌上心头。 童磨挺意外。 在他正享受着这场超度带来的小小调剂时,一个兔子似得,毫无呼吸法痕迹的少女,突袭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眸中,满是杀意。 令他惊讶的是,她爆发的杀意竟然不是指向他,而是—— 他的猎物。 “歘——” 少女的手快如鬼魅,一把扣住老人的后领,沛然巨力爆发,将那本就气息奄奄的身躯,狠狠甩开。 “砰——!” 沉重的躯体砸落地面,在死寂的房间内里激起沉闷回响,格外刺耳。 老人浑浊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千夏,里面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滔天的不甘。 他猛地挣扎起来,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嘶吼着,挥舞起染血的匕首,恶狠狠扑向千夏。 然而! 他仅仅向前一步。 “砰——” 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预兆地、重重地向前栽倒,身躯砸在冰冷潮湿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室内陷入死寂。 千夏眼神一凝,缓步上前,屈膝蹲下,指尖精准地探向老人颈侧动脉。 毫无动静。 再探鼻息,一片冰冷死寂。 这怪物...... 断气了! 这...... 然而,就在她轻触鼻息瞬间,老人“歘——”一下睁开了眼。 这一次,他眸光愈发浑浊,动作却更加迅速。 千夏想都不想,抄起他的胳膊,直接来了个过肩摔,全身念气蓬发,电流径直穿过老人胸膛。 “嘭——” 老人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千夏低头看了一眼。 没有念气流动迹象,不是念兽,也不是念能力,但伤口就是在缓慢愈合。 确定了,这东西,有问题,她杀不死,得赶紧离开。 这样想着,她看向身侧的少年。 这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少年,一身雪白的外衣搭配猩红色内衬,加条纹长裤,白皙的脸庞,五官精致,最好看的,当属那双眼睛。 当真是,美得五颜六色。 此刻,跌坐在地的少年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眸色无喜无悲,只有一抹淡淡的好奇。 是的,千夏打量童磨,童磨亦在打量千夏。 面前的少女小小个,巴掌大的小脸圆润,一双镶嵌着灰色眸孔的杏眼清澈透亮,正灵巧地转动着。 装束奇特,是那种类似玩偶的绒毛织物衣服,长长兔子模样的垂耳帽落在身后,很是惹人喜欢。 “你没事吧!还好么?”迎着他的注视,她慢慢向他靠近。 童磨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强忍住了想开扇的指尖,腕骨上滋滋灼烧的痛感真实。 啊哈~ 这不是梦… 有一个疑似鬼杀队的人,当着身为恶鬼他的面,杀了一个普通人。 有意思。 他看着她,歪头轻笑出声,“嗯哼。” 千夏收刀入鞘的动作干脆利落,刀鞘与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她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此刻却鬼使神差向那个男人伸出了手。 或许是因为他眼中闪烁的星光太过璀璨,又或许是他银白的发色太过刺眼。 就冲他这头发的颜色,她也不太想看他出事。但凡换个颜色,她扭头就走了。 童磨垂眸凝视着少女伸来的手,那抹夹杂着点点猩红的莹白,在夜色中像误入蛛网的蝴蝶。 送上门的实验品?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千夏的手悬在半空,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巡逻,那打量的目光让她有点不太舒服。 她循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嘴角忍不住微抽。 “啊,抱歉。” 她悻悻地收回手,手“吧唧”一下拍纸门上,将指尖染上的血液像擦鼻涕似得蹭在上面。 这下嘴角抽搐的人,换成了童磨。实话,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样式儿的女人。 这么,不羁? 千夏受不了的碎嘴叨出声,“这点血就被吓到,也太弱了吧。” 流星街的孩子哪个不是生里来,死里去,几乎从有意识开始就跟垃圾,鲜血打交道。 不是她嫌弃,这个世界的人,流星街十二岁孩童恐怕能一挑十。 一连糊了几个手掌印,手也干净得差不多了,千夏便开始用手背蹭脸颊,企图将脸上的血液也这样擦在纸上。 岂料,脸上的鲜血很是黏腻,没擦干净就算了,反倒随着她胡乱地动作越发扩散。 血渍在瓷白的肌肤上拖拽出妖冶纹路,从脸颊到下颚,蔓延至耳垂下方。 童磨愣愣地看着她,缓缓歪过了头,当她用沾血的小指勾开黏在脸上的碎发时,他听见了自己正在肋骨间轰鸣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唾液划过喉管发出的咕咚声,很是清脆,唾液流经喉管直达胃部,带来极大的空虚感。 而这一声“咕咚”,让本就无语的千夏,更不想说话了。 “哎呀!马上好,马上好。” 她后退几步,侧头用干净的手背不断蹭着脸,手背用完用手指,手指用完用指尖,然后再糊门上。 可笑的是,最后脸没擦干净,手和门反而更脏。 虽然看不到自己啥样,但从少年越发难以自抑的抽气声中,她预想到了情况的不妙。 “哎呀!好难擦啊!”千夏都有点想发脾气,“什么东西,真难伺候!” 真不是她想骂他,是这人真脆弱。 “你这样,是擦不干净的。” 童磨尝试着朝她伸出手,但凡少女反抗一下,铁刃制成的扇面就会划破她的脖颈,他的牙齿便会咬穿她的动脉。 然而,她却很轻易的被他触碰到了手腕,很轻易的被他收拢手指,很轻易的一点一点被他拖近自己。 脉搏在他掌心很有规律的跳动着,没有一丝异样。他的指尖却已经抚上她的脸颊。 千夏愣了一下,像是为了更方便他行动,微微侧过头,“谢谢啊。” 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鬼杀队,她不必隐藏自己。这人一闻就知道不是坏人,也没必要太警惕。 再说,这么点的距离,她杀他,易如反掌。 第9章 “嗯~” 好乖,想养! 童磨低低的笑着,视角也随之从平视变成了仰视,“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千夏,来自流星街,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离这里远着呢,你呢?叫什么?来自哪里?” 所谓交流,就是有来有往,这个道理,千夏懂的。 “童磨,是本地人喔。” 他轻捏着自己宽大的外白色衣袖,一点一点蹭着她脸上的血迹,脸也愈发向她靠近,好似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般。 夜色浓稠,四周很是安静,只有衣袖摩挲过肌肤,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千夏鼻尖轻嗅,阵阵似有若无的檀香夹杂着许久未闻到过的烤肉味道拂过鼻尖,有几分微熏。 莫名,她开始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之前太过着急还未注意,此时凑近她才发现,这人似乎不是少年级别。 相反,他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男人。 此刻的他,微微倾身向前,内里绷紧的打底衣料勾勒出身上每一寸劲道的肌肉,隐约间,似乎还能看到几分成熟的腰腹线条。 “呃——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啊。” 千夏眨了眨眼,歪头看着他,视线掠过他修长的脖颈,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青筋,正随着他吞咽口水的动作而轻轻跳动着。 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嗯,是前面准备动手,然后被她打断了么? 千夏侧眼瞄着身后早就断气的男人,“你是不是,应该能打得过他啊。” 童磨眉眼微抬,身后昏暗的烛光在少女眼中碎成点点碎屑,恍然间,纯澈的眼神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 而当初的那个人,现在早已经化作了一地破碎的月光。 “不不不,”他眯起眼睛,连连摇头,舌尖舔舐过带着几分锋利的虎牙,笑意在唇角荡漾开。 “我当时,害怕极了。” 那男人的味道,让他恶心想吐,这也是他向来喜欢吃女人的原因。 “还好有你来了。” 童磨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话音间,手也圈住了她的腰身,一点一点,将人拢紧,一点一点,将人越发向自己靠近,脸也随之轻靠而上。 “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他的姿态虔诚得似乎有些过分,像极了在拥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绒毛衣物柔软得不可思议,呼吸拂过头顶,激起阵阵细微的战栗。 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女人养过的兔子,那时候,它们也是这样温顺地依偎在她怀中。 他是舒服了,但千夏浑身僵硬得不行。 她有点不是很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她深刻理解当时实弥救下她的无奈了。 无语归无语,千夏还是摁在了他的肩膀,想将人推开。 指尖接触肌肤的瞬间,她猛地又抽了回来。 原因无他,少年的体温冷得十分过分,冰得都有点不似人类。 联想到他刚受到惊吓的一幕,千夏最终还是放弃了推开他。 这人,被吓到全身冰凉了耶,好可怜,好可怜。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学着蝴蝶忍的腔调,安抚出声,“没问题,没问题,有我在。” 词是安慰的词,但干巴巴的嗓音,没有丝毫安慰的调调,像是在念课文般僵硬,一字一蹦跶。 诶!杀人她倒是拿手,安慰人她就不是那块料。 “那个——” 千夏决定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她清了清嗓子,将他从怀中推开。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这里有很多恶鬼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他们为什么抓人,你知道么?” 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似的蹦出,童磨却只是歪着头,轻眨着彩绘般的眼眸,看上去疑惑比千夏还多。 “啊,谁知道呢?大概是想祭什么神明吧。” 少年声音依旧轻盈,烛火摇曳,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那双异色瞳愈发妖冶。 千夏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俯身猛地凑近他的脸,“啊——你眼睛......” 第8章 第八章 她慢慢凑近,仔细辨认,“唔......好像有字,天生的么?挺好看的。” sorry~什么字她还真不认识,她是文盲,谢谢。 不过,只要她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这件事。千夏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默默打call。 听着她丝毫没有起伏的心跳声,童磨弯起了嘴角,这人越是单纯,他越想逗弄。“嗯,不是哦,不是呢,是后天的呢。” 他空出一只手,指尖轻轻点着眼尾,“你想要么?不过现在没有位置,我给你整个下弦二?” 说话时,虎牙若隐若现,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但他的眼神却纯净得像个孩子,这种反差让千夏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下弦二?”那他这是下弦几? 一二三四五六七? 得!记下来回家问实弥。 千夏抿着唇,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乱来很容易损伤眼睛的,你家大人也是心大。” 擅长念线的玛奇都不敢在眼睛上动刀子,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人一二三四五六七??? 离谱。 此时的她还未意识到“大人”非“大人”,并不是所谓的监护人。 她的话让童磨微微一怔,直接大笑出声,“哈哈哈,嗯,挺过分的。” 看他笑出声,千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退后几步,再次向他伸出手,“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这一次,童磨没有再拒绝,轻握而上。 掌心冰凉的温度让千夏心头一颤,但她很快便被其他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千夏只觉眼前蓦然一暗,烛光在少年身后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而千夏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里。 千夏下意识“哇呜”了一声,“跟西索一样的大高个儿,你多高?” 之前少年坐着的时候,她还没注意,这会儿他站起身,她发现,这人居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两个脑袋。 “唔......不知道。”童磨手中铁扇轻点下颚,“不过下次可以跟大家比一比。” 一问三不知!!! 千夏无奈点头,“行,挺好的,你腿长,跟紧我应该没问题。” 童磨“嗯哼”了一声,将面容藏进打开的铁扇里,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 好戏登场! 腥臭的血气游入鼻腔,千夏耳尖微动,迅速捕捉到暗处此起彼伏的黏腻吞咽声。 “有恶鬼来了。” 话音刚落,屋顶猛然炸裂,伴随袅袅烟尘,一只张着血盆大口,淌落涎水的恶鬼从天而降。 “在这儿待着别动,顺便把你身上这件衣服借我穿一下,谢谢啊。” 她快速嘱咐,也不顾童磨愿不愿意,踮着脚直接去扯他身前的外套。 童磨并未反抗,反而很是乐意的配合着,将自己外袍披在她身上。 外套脱离童磨瞬间,蓦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上位者恶鬼气息,面对千夏的低等恶鬼,直接傻在了原地。 千夏拢巴拢巴有点大的外袍,侧身抽出了腰侧匕首。 嘶!这鬼臭得她微堵的鼻子都通了。 千夏冷哼一声,念气蓦然爆发,蓝色电弧如蛛网般在四周炸开。 她足尖点地,手中刀刃划出新月般的弧光。 首级飞起的刹那,腐血在半空凝成诡异的血珊瑚,撒在一侧门上,寸映着月光折射出妖异的虹彩。 恶鬼头颅滚落地面,消散间隙,瞳眸中还带着几分迷茫。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类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上弦的气息。 他不敢动弹!! 童磨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檀木珠串正发出细微的腐蚀声,将苍白皮肤灼出缕缕青烟。 他曾经想过,自己身上的气息会被隔绝,人类无法察觉。 但没想到,竟然连鬼都无法分辨。 “这可真是......”童磨喉间溢出轻笑,彩色琉璃般的瞳孔微微收缩。 惊喜啊。 恶鬼的头颅滚落在地,千夏的第一反应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她转头就对上了一张呆愣的俊脸。 “赶紧走!”千夏喊了一声,伸手想去拉他的手。 童磨下意识藏起了那只千疮百孔的手,他看着这抹疾风般卷至跟前的身影,饶有兴致地歪过头,“你先,我跟着你就好。” “你!啧!这话给你说的。” 千夏甩去刀锋残血,瞥了眼少年身躯上紧实的臂膀。 虬结肌肉与精致面容形成诡异反差,高大的身躯和想躲在她身后的行为,亦是让人觉得意外。 她咂了咂舌,这人着实比不上实弥半分。 光长得好看,实则没一点用。 俗称,白瞎。 “跟上。”千夏叹了口气,转身直接离开。 第10章 实话,她有点想实弥了。 慕强是刻在流星街人骨子里的习惯。 她们的行动到底还是晚了,转过一角,迎面就撞上了一群提着灯笼的人类。 童磨后撤藏进拐角的阴影里,任由自己的教徒,直勾勾锁定在千夏身上。 “祭品逃出来了!” 为首的男人面目狰狞,手中灯笼剧烈晃动,噌亮的刀刃“唰唰”出现。 “杀了她!用她的血献祭极乐神!” 声浪在狭窄的过道中回荡,童磨侧身轻倚长柱,唇角弧度越拉越大。 如果是鬼杀队那群剑士,他们应该会想尽办法不伤害吧。他很好奇,这位非鬼杀队的少女将会如何应对这场围猎。 念头刚起,那群人就已经扑过来了,千夏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云层忽散,月光如瀑倾泻,鲜血如墨泼洒,在青石板上开出朵朵妖冶、鲜红的彼岸花。 少女身影在月影中若隐若现,寸长的匕首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寒芒。 童磨瞳孔微缩,喉结滚动。 这一刻,他再次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沉寂百年的心跳声。 多么...美妙的艺术...... “千夏!” 一声粗犷的呼喊从不远处发出,带着熟悉的呼吸法味道。 千夏踩着滑腻的血液一个踉跄,手中挥洒剑刃的姿势瞬间变得狼狈。 她“嗷”的一嗓子,解决掉最后一个人,扭头就朝童磨冲了过来。 她拉着他转身就跑,直接将人塞回了最初的房间。 “你在这儿老实待着,我待会儿找人来救你,记住,你从来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我杀鬼杀人,听见没?帮我保密哈。” 童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门便被“刷”一下关上了。 实弥的怒吼声由远及近,千夏只觉得头皮发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杀得兴起的时候出现。 她脱下身上满是鲜血的白色外袍,就着干净的内侧擦吧擦吧,扭头就朝之前的牢房方向跑。 拐过两个弯,迎面撞见实弥正揪着一只耳朵训斥。他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里爆发出雷霆般的怒意。 “你是傻子么?就你还加入鬼杀队?一段时间不见,都学会撒谎了?培育师没教你要学会看清自己么?” 耳朵的主人,正是在牢房见过的猪头少年,此刻他正倔强辩解着。 “我真见过不用呼吸法就砍下恶鬼头颅的人,兄长,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这话听得千夏心头一阵窒息,脚步猛地顿住。 猪头叫实弥什么? 兄长? 难怪她总觉得这猪头少年眉眼间有几分熟悉,原来竟是实弥的弟弟!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相较于实弥的眉头紧锁,玄弥则是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眼睛“唰”地亮了。 他手指直直指向千夏:“兄长,她就是......” 千夏心头一紧,后背渗出冷汗。要是让实弥知道她一直在装柔弱,怕不是要提着日轮刀追杀她三条街。 电光火石间,她灵机一动。 “实弥!哥!哥!!” 千夏“嗷”一嗓子,喉管爆发出尖锐的干嚎。 “砰——”的脆响,是微曲的膝盖顶上玄弥下颚,某人哼都没来得及哼,白眼一翻倒地的声音。 “咚——”的脆响,是千夏跟个小炮弹似得撞进!实弥怀里,手脚并用缠上他的声音。 千夏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双腿盘上他的腰际,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脸往他颈间一埋,哭腔控诉直接炸响,“嗷呜!!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那个恶鬼,他、他把我扛在肩上,哐哐哐地砸我的头!我额头都青了!还有那个鬼,身上臭得跟腐烂三个月的咸鱼一样,滂臭,我现在全身我滂臭,到处滂臭......” “你干嘛去了,这么晚才来,是我头发不够亮,还是棉花掏的不够多......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默认了自己的无能!” “菜就多练!你知不知道......” 「无能且菜」的实弥想死的心都有了,脑瓜子嗡嗡,太阳穴的青筋随着她一惊一乍的声音突突直跳。 他在干嘛?他为什么没躲开? 就犹豫了那么一秒,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怎么就突然无能且菜了?天底下有这样倒打一耙的人么?哪里产的? “还有人,他们说要把我献祭给什么什么神,要让我血溅三尺,把我头挂在墙头风干!拔掉我的指甲,剥了我的皮制成美人鼓......” 蹲在房顶的童磨撑着头,差点笑出声,这家伙还挺懂怎么折腾人的,风干墙头?美人鼓么? 亏她瞎编得出来。 “你!给我!闭嘴!”实弥实在受不了,本就胀疼的脑瓜子更是嗡嗡的。 他反手揪着她的衣领,“下来!” “我不!”千夏"嗷"地一嗓子,手臂在他颈后拧成麻花状,双腿更是死死缠住他的腰,“我害怕嘛!” “你真是!”实弥气得直磨牙,他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我有正事,这里鬼气冲天,肯定有弦月鬼在,我要把他找出来杀掉。” 千夏“喔”了一嗓子,拖长了音调,“你去啊~我又没锁着你腿,你尽管大步向前走就是了。” “你挂在我身上我怎么走?!脑子进水了吗?给我下来!” “我不!” “下去!” “不要!” 当蝴蝶忍、伊黑小芭内和富冈义勇赶到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荒诞的画面。 实弥双腿微张站立,一手紧握日轮刀,另一手正徒劳地推搡着怀中的人形挂件。 “人形挂件”纹丝不动,活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玄弥四仰八叉地倒在一边,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实弥麻麻~”伊黑小芭内忍不住揶揄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蝴蝶忍和富冈义勇同时侧目,三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 屋顶上,童磨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幕。三个柱级剑士齐聚,今晚还真是热闹非凡。他轻叹一声,目光流连在千夏身上。 多么有趣的小家伙啊。在她眼中,人与鬼似乎并无分别。童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扇骨,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他也想被那样紧紧拥抱,若是他,定会温柔地将她揉进骨血,永不分离。 不过......童磨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过,这群鬼剑士应该还没见过小家伙杀人的模样吧。看她模样,似乎是在有意识隐藏自己呢。 那,可就有意思了,这么美的场景,怎么能就自己一个人看到呢? 他思索片刻,注意既定。 “好好好,就这么干吧。小家伙,今天就先放过你咯~” 夜风拂过,红衣身影如烟消散。 千夏若有所觉,猛地抬头望向屋顶。 红色的砖瓦,银色的月,唯有落叶盘桓。 “又怎么了?”实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千夏“嗷呜”一声,将脸更深地埋进实弥颈间,“实弥麻麻~” “.......滚!!!!” ...... 第9章 第九章 三柱出手,该杀的恶鬼,一个都没留。可惜尽是些刚转生,神志都没开的鬼。十二弦月的鬼影都没看到。 东京幕府的人第一时间赶到,协同处理。将该抓的人,一个都没放过。可惜大多都已神志不清,问什么都是咧着嘴流着口水呵呵笑。 清晨阳光彻底照耀大地时,案发现场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也没留下。 恍若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没有看到人?” 千夏脱下了她那身毛绒绒,换上了一身粉粉嫩嫩的宽袖和服,搭配鹅黄色的蓬蓬连裤裙,怎么看怎么软甜。 像一坨糯糯萩饼,这是实弥的第一感觉。 “怎么可能没看见人,就一个,这~~~么高的。”她踮脚站在桌子上高举着小手比划。 “跟我同一个头发颜色,眼睛也跟我一样好看的......女人。” “就是她救得我,欻欻歘把好多鬼杀了。” “咚——” 拳头扣在头顶的声音很是清脆,像是在拍熟透的西瓜。 “说了多少遍,不要踩着桌子,这是吃饭的地方!!!”实弥提溜着某人的衣领将人拽下桌,摁在小垫子上。 千夏呆愣的看着他,顺着他向下摁的力道“吧唧”一下落座。 “看什么看?自己手写的内容不记得了?”实弥戳着她脑袋,“回去抄十遍!” 千夏被戳得脑袋一仰一仰,两只小手后知后觉抱上丝丝冒疼的头,泪水溢满眼眶,“呜呜......” 实弥眯起厉眼,“不准哭!敢哭试试看!叫你训练你睡觉,叫你睡觉你乱跑,有脸哭?” “今天我能救你,以后呢?一栋屋子都罩不住你,你想干什么?造反?想变成鬼?” 第11章 坐在一旁的甘露寺蜜璃双眼瞪得圆溜溜,捧着热茶一脸看戏的表情,来来回回打量实弥和千夏。 蝴蝶忍笑眼眯眯,指尖都压不住嘴角想弯起的弧度。 不怪她们这样,是这一幕,着实太有意思了。 实弥脾气是整个队里公认的差劲,但不知为何,这一幕她们并不觉得有多可怕,反而却觉得有爱极了。 他们能感觉到,此刻实弥是关心大于生气的。他们见过实弥真正生气的样子,那叫一整个无法收拾。 其他人熟悉实弥,但千夏不熟悉,她只知道自己突然被骂了,被打了,而柔弱的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然后众人就看到千夏的眼眶红了,泪水汪汪,可怜吧啦的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一边哭还小嘴抿着抿着,然后瘪了。 “不是我乱跑......” “不是你乱跑,鬼能去房间抓你?”实弥伸手继续戳她额头,“撒谎!” 提供衣服的甘露寺蜜璃心生不忍,小声为其辩解,“那个,她说的是真的哟,其他受害者也是这么说的......呐。” 话音一落,她迅速学着蝴蝶忍捂住嘴,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笑出声。 蝴蝶忍松开压嘴角的手,“嗯嗯,是的呢,据说是有一个能遁地的恶鬼,直接将人拖进地里的哟。” 实弥面色一僵,“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扭头看向伊黑小芭内,后者微微颔首。 蝴蝶忍轻笑,“一听到千夏出事,你跑的比兔子还快,那里还顾的上这些。” 这话即是揶揄实弥,也是在讲给千夏听的。她想让千夏知道,实弥是关心她,才会这么生气。 千夏自然懂她的意思,但这并不能抵消她挨打了的事实,抿紧的嘴缓缓松开,细细的啜泣声从唇齿间冒了出来,“嘤嘤嘤——” 实弥面色瞬间一片铁青,连连后退数步,双手捂住耳朵, 捧着茶的甘露寺蜜璃:??? 捏着糕点的蝴蝶忍:??? 纯粹看戏的伊黑小芭内:??? 推门而入的神崎葵眼见不妙,对上千夏瘪着的小嘴,脚下一个刹车,直接将开了的门又半阖上了。 “哇——呜——哇呜——” 尖锐的嗓音直冲云霄,甘露寺蜜璃手中茶杯应声而碎,蝴蝶忍手中的糕点落了一地,伊黑小芭内脖子上的小蛇晕了,蹲在屋顶唠嗑的众鎹鸦纷纷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下了屋顶。 实弥:“……”他就知道。 屋子里的人霎时间手忙脚乱起来,哄的哄,顺毛的顺毛,最后以实弥被摁着头,甘露寺蜜璃鼓起勇气敲了两下才安歇。 “咚咚——” 千夏缩在蝴蝶忍的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嗅着好闻的香味,听着清脆的两声,终于是露出了笑脸。 “所以,是真的没看到那个小哥哥么?”千夏不死心问了最后一遍。 所有人统一摇头。 “可能他提前逃出去了,”蝴蝶忍摸着她软乎乎的脑袋,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么?” 千夏瘪着嘴,认命地点了点头。 感受到屋内气氛的缓解,候在门外多时神崎葵拉开了门,“大人们,不死川玄弥醒了。” 站在门口看了一场闹剧的玄弥绑着一身绷带,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扑通”一声就跪下。 “求大人,教我灭鬼之法,收我为徒。” 第10章 第十章 “咚——” 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脆,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正前方。 他并没有具体说哪个大人,所有人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蝴蝶忍身上,随后又看向不死川实弥。 不死川玄弥是不死川实弥的亲弟弟,也是不死川实弥如今在世的唯一亲人。所有与实弥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弟弟加入鬼杀队。 至于原因,说来也是让人唏嘘。玄弥体质特殊,根本无法修炼任何呼吸法。 所有人视线皆在蝴蝶忍和实弥间跳跃,就连蝴蝶忍自己都在以为玄弥是在看自己,她善毒,自然也善药理,大概玄弥以为她能改善他的体质吧。 而事实上,他看的从来都不是蝴蝶忍,而是千夏。知道真相的,大概只有玄弥自己和千夏。 玄弥能感受到千夏在有意隐藏自己实力,原因他不知道,但尊重,但他也不想放过今天这个机会。 不知情的蝴蝶忍叹气出声,“你其实找我,我也没办法,你的体质恕我爱莫能助,我没办法助你修炼呼吸法。” 而无法修炼呼吸法,就意味着无法成为鬼剑士。 这,是一个死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实弥动了。 他的动作比所有人反应都快,身影如疾风般掠过,眨眼间就已经将玄弥按倒在地,“滚出这里!不准再给别人制造麻烦!” “嘭!” 拳头重重砸在玄弥的脸颊上,沉闷的撞击声令人心惊。 一颗带血的臼齿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玄弥口中飞出,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千夏倒吸一口冷气,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实弥一拳打完,起身就揪着玄弥的衣领就往外拖,过于用力的指节泛着几分青白。 “你给我滚出这里!有多远滚多远!鬼杀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你也不准再出现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恐惧。 他愤怒着弟弟会给别人带来了麻烦,也恐惧着不会呼吸法的弟弟会乱来。 玄弥狼狈的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扣着门板回身反驳。 “哥哥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你是在小瞧我吗?你难道是在害怕将来的我,会将你取代么?” 鲜血和鼻涕混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但他倔强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呵!笑话!连呼吸法都不会的废物,还妄想取代我?你在说什么弥天大笑话。” 实弥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在伤害弟弟,但有些事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从家人受伤被恶鬼攻击的那天开始,有些事便早已没了回旋的余地。 他慢悠悠地松开玄弥的衣领,转而抓住他紧扣门扉的手腕,暗暗用力,“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我就废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拿刀!” “卧槽!” “住手!实弥!” 众人同时惊呼,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赶紧上前阻止。 “滚开!别逼我连你们一起打!” 对上众人的拉扯,实弥毫不手软的发起回击,像头暴怒的狮子,力气大得惊人。 所有人一时间都被他阻止在了原地。 “实弥大哥!” 一抹粉色的和服,没有丝毫减速的“砰”一声,撞了过去。 实弥骂骂咧咧挥拳,眼神对上一双哭红的眼睛,硬生生又顿在了原地。 “咚——” 他任由她将自己扑倒在了地上,手稳稳撑在地上,怒视汹汹,“你瞎凑什么热闹?这里是你能胡闹的场面么?你跟他一样,在没学会呼吸法前,不准再出现蝶屋!” 实弥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千夏压制他的力道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手触摸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使不上力气。 千夏几乎是骑在他身上,固执地用双手摁着他胳膊,张嘴嘴嗷乱叫,“你管我!!你信不信我咬你。” 玄弥看着她细胳膊细腿咋咋呼呼的模样,眼中燃烧的怒火“嗤”一下就散了。 往事浮现,曾几何时,他揍玄弥的时候,贞子和琴也是这么阻拦他的。 实弥手摁着她的头,使劲揉搓,“小屁孩儿胆子不小啊,放手!这是我家的事!别逼我揍你!” “我不!”千夏低着头,寸步不让,手中微电流悄眯眯地释放,“我现在就住在你家,你家就是我家,你家事就是我家事,你不准揍我的弟弟!!” 实弥手指酥酥麻麻,下意识松开了她,“你的弟弟?”他嘴角直抽抽,他今天算是又见识到了这粘人精的另一面——会蹬鼻子上脸。 “哥哥......” 另一边的玄弥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其实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选择,我想跟哥哥一起战斗......” “哥哥,你就答应他吧,”千夏看不下去了,她揪着他轻轻哼哼着,“你答应他,我也答应你行不。” “以后我们一起跟着你好好训练!我不偷懒,不耍赖,不在山上睡觉,可以不。主公说我很有天赋不是么?” 前一句答应,千夏看的是实弥,而说后一句答应,千夏却看向了玄弥。 经过这一遭,她看出来玄弥这小子人还是挺不错的,体格在线,也算个念能力的好苗子。 第12章 听到这句话的玄弥眼睛瞬间亮了,“咚——”的一下又磕了好几个。 这是他俩的秘密,而换在其他人眼里,则是以为他又是在向他哥求助。 实弥看了眼自家弟弟,又瞪了一眼压在身上的千夏,后糟牙磨得作响,“你两一伙儿的么?” 千夏生怕他还会乱来,腰一弯,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双手紧紧捏着他腰线两边的衣服,腿也顺势缠上他的小腿,“,一伙儿的!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 粘人又讨嫌,实弥气结。 你说他揍她吧,这家伙还是个不会呼吸法的小孩,伤到她难得费神。 你说随她去吧,这家伙又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晒衣服。 实弥叹了口气,心里只感谢这人还好不是自己家的。也不知道她家那个叫千鹤的哥哥怎么带的她。 “撒手!” 他扯了扯千夏,小妮子手劲很大,指甲都有点抠进肉里,倔强的眼神,咬紧的牙关,一看就是不示弱的主。 千夏手指收紧,“我不!” 实弥白眼一翻,烦躁的挠了挠头,干脆随她去了。 他看向自家弟弟,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对比之下,玄弥就显得不要听话太多。 “哎……”他叹了口气,“玄弥,这里不是过家家,鬼杀队从来就不是让你逞英雄的地方!” 他何尝不知道自家弟弟的秉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有人都看着实弥,玄弥也很是紧张地看向实弥。他在心里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答应的人是千夏,但行不行这件事,其实主要决策人还是哥哥。 “先回家再说吧。” 这是实弥现在唯一能服的软了。 ...... 产屋敷宅邸内,产屋敷耀哉听着鎹鸦的汇报,整个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看来,千夏和玄弥都是很好孩子。至于隐藏实力,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没关系的,终有一天,她会打开心扉的。实弥也是个好孩子不是么?” ...... 第11章 第十一章 实弥是不是好孩子,千夏不知道。 但玄弥绝对是个好孩子。 坏孩子可不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干活。 一连好几天,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千夏在干嘛呢? 她正抱着手臂,啃着苹果,看着玄弥里里外外跑,顺带指挥作战。 “啊对对对,那边那边。” “啊对对对,这边这边。” “啊对对对,就这个意思。” 玄弥:“......” 他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家。 “行了,你自己忙吧,我去瞅瞅你哥。”打了个小饱嗝,指挥完玄弥,她拍着屁股就准备溜。 她要去瞅瞅一连几天不见人影的实弥到底在干嘛,搁平时她这么折腾玄弥,他早一木棍削过来了。 看着她真准备走,玄弥下意识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后,眼神巴巴。 千夏瞪着玄弥,然后...... “咔嚓!咔嚓!” 她抱着苹果疯狂一顿啃,硬是中心核都没留,嚼吧嚼吧给吞了。 “我吃完了,没了。” 玄弥:“......” 唯恐他不信,千夏张开嘴,伸出舌头,“啊——嚯啦~看哈,没了。” “我没想跟你抢苹果,”玄弥表情一言难尽,“我也不爱吃苹果。” 千夏眨了眨眼,“这样啊,不早说。” 她嘴一撅,噗噗噗的吐出几颗籽儿。 玄弥很是无奈,“你也没问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愣了,“......” 被带偏了。 “千夏!”他尝试着找回话题,“你什么时候教我那个,我们都回来好几天了。” 他皱着眉头,一脸茫然,“你每次就知道叫我打扫卫生,这个对学习你那个有用么?” “有用啊!怎么没用?”千夏挠了挠下颚,一脸肯定。“因为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啊。” 接着她就开始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哈,擦地需要用到腰腹力量和脚尖蹬送力量。” 她踮起脚尖,示意玄弥看自己的脚,连连蹦跶两下,“这样可以让你跑起来,飞快。” “扫地呢,可以训练你手臂力量,均衡的用力才能扫干净。做饭呢,可以锻炼你的刀功和...” 编不出来了。 “总之,搞卫生就是很好的锻炼~”千夏笑眼眯眯,“听我的~打好基础后,我再教你。” 玄弥抱着扫把站在原地呆愣愣,“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介入的一声,听得千夏浑身一个激灵。 她仰头看去。 不知何时,实弥正坐在屋顶,撑着膝盖向下看着她们,一旁同等姿势的伊黑小芭内,“啧啧啧~撒谎的孩子要被蛇吃的喔。” 千夏扭头看了一眼玄弥,“他们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她硬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回事? 玄弥紧握着扫把,紧张兮兮,“你说打扫卫生能锻炼的时候。” 千夏,“......” 一点也没有感觉。是她修炼真太过懈怠了?还是这两人太强了? “咚——” 一颗细小的石子落了下来,正正当当砸在千夏的头上。 “干嘛!”她捂着头,一脸生气地看着罪魁祸首实弥,“你不要用石头砸我头。” “你这脑袋又懒又笨,再不敲敲,你就要成木鱼了,”实弥冷哼嘲讽着,“既然你说搞卫生有利于锻炼,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家里卫生。” “我不用!”千夏仰着头拒绝,“我不用锻炼,我还是小孩子!” 实弥抬手又是一颗石头,“你不训练就给我滚去蝶屋!” 千夏扭着腰躲了一下:“......”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我有个任务需要出远门,蛇柱这段时间会照看你,”实弥叮嘱着两人,“听到没?” 千夏眼睛猛的一亮,布灵布灵,“好呀好呀好呀!” 实弥不在家的第一天!去逛街。 实弥不在家的第二天!去吃拉面。 实弥不在家的第三天!去逛夜市。 好耶! 与欢欣鼓舞的千夏形成鲜明对比,玄弥低垂着头,拳头攥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也渴望随行出任务,但实力的差距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实弥将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去收拾行李!” “诶?”千夏猛地抬头,一脸错愕。 玄弥则瞬间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挺直了腰板。 不是...要他们一起出任务? 那她的逛街计划怎么办? “哎呀!”千夏突然娇弱地侧倒在地,用衣袖半掩着脸,“我...前几日受了伤,恐怕...” “那就去蝶屋。” “不用啦,我在家修养几天...” “只能去蝶屋。” “我认床......” “搬床去蝶屋。” “你狠!”咬碎一口牙的千夏翻身而起,拉着玄弥就朝门里走,“收拾收拾!现在就出发!” 房间里乒铃乓啷响成一团,明显能感受到某人的怒气。 伊黑小芭内侧眼看向实弥,“她为什么讨厌蝶屋?” 实弥随意丢着石子,“她不讨厌蝶屋,她只是不想去蝶屋好吃懒做而已。” 在这里多好,吃喝拉撒睡无人管,无人顾,蝶屋可没这种好事。 少时,背着大包小包的玄弥和两手空空的千夏出来了。 “出发!让我们去拯救世界!消灭所有恶鬼!”千夏高举拳头,一脸正气凛然。 实弥抬手一记暴栗。 “嗷呜——好痛!别敲我的头啊!” ......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夜色浓重,昏暗的街道上,实弥和蛇柱伊黑小芭内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在最前面。 他们速度快得惊人,身影在月光下几乎拖曳成两道模糊的残影。 奔跑间,实弥侧头瞥了伊黑一眼,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伊黑异色的瞳孔微眯,绷带下的脸浮现一丝冷笑——无需言语,战意已熊熊燃烧。 “我速度很快!!”实弥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 “哼,我更快。”伊黑轻哼一声,脚步陡然加快。 “啧!我还能再快!” “巧了,我也是。” 两人你追我赶,身影在街巷间飞掠,完全没注意身后被甩开的同伴。 千夏叹了口气,轻盈地跃到气喘吁吁的玄弥身旁,无奈道:“他俩好幼稚啊!”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架不住四周安静,这一下,“欻欻歘”三道目光都看了过来。 随后,实弥和伊黑震惊地对视一眼,双方眼里均是写满的不可置信。 第13章 小芭内:你看她!? 实弥:我看到了! 实弥:你敢相信? 小芭内:你问我? 相较于实弥和小芭内只是简单的震惊,玄弥内心则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敢相信,千夏这样一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人,居然实力这么强。 他哥跟伊黑先生是谁? 柱啊! 鬼杀队里最顶尖的存在啊。 论速度在整个队伍里都排得上名号的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千夏居然步步紧跟,一点落后的趋势都没有,更可怕的是,她还有力气说话!?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压力好大,甚至怀疑,自己真的适合鬼杀队这个职业么? 爱莎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却完全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毕竟,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接触的不是柱就是精英队员,个个都是经过严苛选拔的顶尖战力。 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现有多惊人,甚至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种程度的速度和体力,是这个世界人的基本操作。 夜色依旧深沉,四个身影在月光下飞驰,各自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绪,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队伍停下来时,玄弥的呼吸在寒夜中凝成白雾,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颤抖的双腿暴露自己的极限。 而当他一抬眼。 千夏正悠闲地坐在青石上,嘴里叼着根野草晃着腿,对上他的视线,甚至还有余力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递过一根草,“你要么?” 那轻松的模样,让玄弥胸口像堵了团火,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任务地点在哪?”玄弥被她看得浑身难受,他提高音量转向实弥,生怕自己的狼狈被人知晓。 然而千夏还是注意到了,她看着脚步虚浮、呼吸明显乱成一团的玄弥,眉眼轻挑:哦豁!她好像知道不对劲的点在哪儿了。 实弥听到玄弥的声音,转过身来,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即便是他,这么跑也并非毫不费力。 他手指向正前方,“就在前面,那里有个村庄受到了恶鬼袭击。” 说完他看了一眼千夏。 “嗯?”勾着对上他的视线,还歪着头回看了他一眼,脸颊上是泛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额角挂着细密汗珠,整个人“哈——哈——哈——”的喘着粗气。 看起来并无异样。 实弥和小芭内两人对视一眼,又默默瞥开眼。 实弥:刚刚是错觉? 小芭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只有玄弥在旁一脸见鬼地盯着她:不是!怎么你就喘上了?运动大喘气还有滞后性? 千夏以手做扇,恶狠狠瞪了玄弥一眼,是威胁也是警告。 月光穿过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四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中,只留下树随风晃动的沙沙声,和千夏沉重的假喘息,玄弥的真抖腿。 “走吧!” 休息得差不多了,实弥指着浓雾笼罩的不远处低声道:“在天亮前我们要解决掉恶鬼。” 千夏伸着脖子朝前方看了一眼。 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浓稠的雾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将隐约的村庄包裹其中。 阴冷的风掠过,带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分不清是风声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啊啊啊,好可怕,黑乎乎的呢。” 小芭内抱刀而立,蛇一般的异色瞳孔紧紧盯着千夏,仿佛要看穿她的伪装。 千夏被他盯得发毛,下意识往实弥身后躲。 天知道她最怕蛇了,偏偏蛇柱身上挂着蛇,眼睛还是异瞳,好是好看,就是瘆得慌。 实弥伸手拍了一下千夏的头,“跟紧我,就没问......” 上一秒还落在头上的手,顿住了。 实弥眼神骤变,周身呼吸流转。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开腐肉般的腥臭,浓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蔓延。 “哇~这雾气,好像跟不太对劲!”千夏伸手一把扯过实弥,挡在自己面前。 人是躲起来了,可眼睛却滴溜溜的从他胳膊窝里探出脑袋,盯着雾气弥漫的地方不停地看。 头顶鎹鸦沿着村庄,俯视角度环绕一周,随后回来“呀呀呀”的叫出声。 “不死川实弥、伊黑小芭内、千夏、不死川玄弥,东南方向发展恶鬼踪迹!东南方向!但请小心雾气,这是血鬼术!有毒!” 血鬼术? 千夏心里默默记下这个词,只觉自己又长知识了。 “要进去么?”伊黑小芭内看向实弥,眼里满是认真。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冲进去了,根本就不带询问。可现在身边多了2个人,还是两个呼吸法都不会的人,势必要谨慎行事一点。 实弥拔刀轻挥,眼神凄寒。 然而他还没开口,躲在他身后的千夏蓦然插话了,“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 她紧紧揪着实弥衣服,满脸兴奋,眼睛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打起来!打起来! 她想看他们“欻欻歘”的杀恶鬼! 想见识神奇的呼吸法。 实弥:“......” 小芭内:“......” 不是!她胆子怎么忽大忽小。 这对么? ...... 第13章 第十三章 圆月当头,四人快步奔走,紧赶慢赶地到达目的地。 入村的村口就在一颗干枯的樱花树旁,树枝上满挂褪色的红布条,风吹过,“簌簌”摩擦着,在月下,像是无数只招魂的手。 千夏和玄弥紧跟在实弥和伊黑小芭内身后。越过樱花树时,凉飕飕的阴风正好划过,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步入村庄,便开始调查。 此刻,明明是晴朗的夜晚,周围却升腾起了浓郁的雾气,像一锅煮沸的尸油,黏稠地裹在四周,蔓延在身侧。 月光穿透雾霭,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清灰色光斑,拉长着诡谲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吓人。 调查第一步,敲接应人的门。 然而意外的是,接应人居然不在。 于是他们开始准备敲其他人的门。 然而也无人应答。 实弥跟小芭内对视一眼,果断翻过倒塌的篱笆,钻进半掩的门户,攀上屋顶,掀开松动的瓦片往里看。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结果,这里压根儿没人。 别说恶鬼袭击的痕迹,这里连一个活人生存过的气息都没有。 冰冷的灶台,干涸的水缸,蜘蛛网密布的房屋,整座村庄仿佛被抽空了生命,只剩下一具空壳。 “怎么办,还查么?”千夏扯了扯实弥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看起来没人啊,是不是误报了。” “再看看,有的恶鬼知道我们回来,会使用血鬼术迷惑我们,实弥手紧紧握着刀,继续深入村庄。 千夏无奈地“哦”了一声,加快脚步,紧紧跟上实弥和小芭内。 随着位置的越发深入,那股子诡异的气息不见消散,反而愈发浓烈。 预感不好的千夏,下意识调动起了体内的念力,做好有任何危险就跑路的准备。 雇佣兵第一条,打不过,就跑。 心里这样想着,她人却是在慢慢靠近实弥。 从一开始的一人距离,发展到一个胳膊距离,最后,变成紧跟在实弥身后,寸步不离。 直到—— 实弥“嘶”了一嗓子,脚步停顿,猛地扭头,看向千夏。 千夏“嗯?”了一声,抿唇抬头看天,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 奇奇怪怪的调子跑得七零八落,在死寂的村庄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旁的小芭内微微蹙眉,脖颈间的小白蛇歪着头,猩红的信子吐了吐,似乎在困惑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哼!”实弥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杀气,转身继续前行,靴子重重碾过地面的枯枝,发出"咔嚓"的脆响。 千夏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跟上。 下一刻—— “嘶——” 实弥再次猛地停住,这次连后颈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你!” 他转过身,怒视汹汹,“再踩我脚后跟!试——试——看!” 他食指“咚咚咚”地戳着千夏的脑门,逼得她“呃啊呃啊呃啊”的往后推退,“砰”一声撞在玄弥身上。 玄弥默默伸手抵住她的后背,让她不至于摔倒,却也被哥哥突然爆发的怒气吓得缩起了脖子。 “你们两个!”实弥一声吼,手指向正前方,“走前面!” “是!!” 两人瞬间化身受惊的兔子,一溜烟窜到队伍最前方。 实弥单脚跳着提起后跟,看着摇摇欲坠的鞋帮子,磨牙的声音,吓得小白蛇“嗖”地钻进了小芭内的衣领,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第14章 昏暗的山村,此刻到处是浓浓的雾,看不清东西,可偏偏月亮布灵布灵的,像个灯泡似的挂在天上,拉长着四人的身影,在地上摇曳。 千夏其实胆子很大,却也很小。属于那种喜欢看恐怖片,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却看完晚上又睡不着,唱玛卡巴卡的人。 玄弥倒是不怕这些东西,在他们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最恐怖,无非就是食人的恶鬼,而人死后的存在,更像是幽灵。 但是,此刻,相较于七七八八的东西,他更怕身后怨念噗噗直冒的亲亲哥哥。 因此,她跟着玄弥两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走才好。 “你两磨磨唧唧干什么!” 弥抱着胳膊在后面怒吼,“给我走直线!” 千夏和玄弥“哧溜”一下,挺直了腰板,像两根笔直的木桩子一样机械地向正前方迈步。 小白蛇从小芭内领口探出头来,歪着脑袋看这对活宝,信子“呲溜呲溜”的吐着。 “快点!跑起来!” 实弥一声吼,千夏跟着玄弥便开始在阴森恐怖的老村里狂奔,身后的实弥,仿佛是一根沾了辣椒的小皮鞭,疯狂抽打着两人的脊背。 直到玄弥终于没了力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才停歇。 然而,这一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莫非...”伊黑小芭内捏着下颌,“真情报失误?” 实弥双手抱胸,视线环绕一圈,“嗯,但感觉很不好。” 千夏也觉得感觉很不好,她喘着气,高扬起头,怒翻白眼。 这一翻不要紧,一翻倒是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但... 她想了想,细声嘟囔了一声,“啊嘞嘞,好奇怪啊~” 她的声音很小,却在浓雾中和细碎的脚步中,显得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一双冰冷的蛇瞳“歘——”突到了脸上。 “我草!”千夏嗷了一嗓子,连连后退好几步。 伊黑小芭内看着她,脖颈间的小白蛇随之探首,露出猩红的信子,盯着她。 千夏摸了摸脖子,想象着小蛇缠绕脖颈的感受。 咿~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伊黑小芭静静看着她,蛇眸微眯,带着审视的意味询问出声。 “什么奇怪!” 嗓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几分磁性,却也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千夏视线从他脖颈间的小蛇上移开,“唔——”了一声,“就是很奇怪。” “你不觉得这个...”她伸长着手指,指了指上方,“很奇怪么?” 她仰起脸,眯起眼睛,“明明雾气都要大到看不清人了,可它,却是亮得刺眼睛。” “像不像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夜风拂过,雾气微微流动,月光忽明忽暗。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轻轻蠕动,飘过。 “歘——” 耳边蓦然一声轻响,千夏愣住了。 “啊嘞?”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狭长的路,脑子空空。 不是,刚刚伊黑小芭内还在脸上的,怎么突然一下就不见了。 “蛇之呼吸!壹之型—委蛇曲斩!” 一声低沉的呢喃从头顶响起,千夏下意识仰头看去,只见夜空中骤然绽放数十道银白色蜿蜒的刀光。 “哗啦——” 耳侧一声清脆的,犹如布匹被剪刀划开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浓浓雾气蔓延,伊黑小芭内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 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夏转身回望。 一身阔袖白色羽织,内搭紧身黑色对队服的实弥,和身穿普通黑色练功服的玄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磨磨唧唧的,还不跟上!”实弥扛着刀,怒吼出声,“遇到恶鬼,小心吃了你。” 千夏眨了眨眼,挠了挠头,“啊?” 不是,她刚刚不是在跟... 突然,阴风吹过,她的耳边,蓦然响起“簌簌”的树枝摩擦声音。 跟... 谁...? 哦,对,她跟实弥和玄弥一起来做任务的。 “来了,我刚刚走了一下神。” 千夏回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 “谁吃我的肝了。” “我没吃,我吃的腿。” “我吃的爪子。” 这条一个非常热闹的街道,左边是荒废、杂草丛生的农田,右边是一排灯火通明家户,人声鼎沸,透过薄薄的纸糊窗,能清晰看到里面的人是多么开心。 伊黑小芭内就这么站在街道的中间,蓦然出神。 他清楚地记得前一刻,还在跟千夏对话。 千夏说,月亮不对劲。 于是他尝试着去切一切。 没想到,还真让他切到了。 刀刃划开的手感,像极了眼睛,带着脆生生皮肤的触感。 但也就在切开月亮的瞬间,落地他便发现自己变了地方,而千夏他们... 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千夏背着双手,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着实弥的影子朝前走。 她眼角余光斜睨了眼影子的主人,拽着玄弥往后悄咪咪退了两步。 “我问你哈,我看你哥蛮厉害的,为什么你不跟你哥学什么呼吸,反而要跟我学......能力?” 玄弥眨了眨眼,“因为我学不了,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学习任何一种呼吸法。” “唉?那你就不担心,我这个你也学不了?”千夏凑近他,胳膊肘轻撞着,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玄弥叹了口气,“试一试,总比什么机会也没有强,你这种方法不行,我就用其他方法,总有一种方法可以适合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头颅,“其实我已经有一个方法了,但......就是太危险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不要用的好。” “唉?什么方法?很危险?”千夏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脑袋又往前凑了凑,“怎么个危险法?” 玄弥没有说话,他伸手挠了挠头,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 突然,千夏定住了脚,刹停在原地。 玄弥被她弄得吓一跳,也跟着刹停在了原地,“怎么了这是?” 千夏一手紧揪住他的衣袖,视线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面色冷凝,“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跟千夏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玄弥这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凝重的表情,就像是如临大敌。 “我们就,出来做任务啊,你跟我,两个人接了个任务啊。” 玄弥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他扫了眼周遭。 喔!浓郁弥漫的村庄,头顶红月高挂,却是会让女孩子感觉害怕了点。 “你别怕!有我在......”他刚想拍胸脯保证。 “做什么任务?”千夏猛地扭头看向他,眉头紧蹙,“谁跟谁?” 玄弥咽了咽口水,“你跟我啊?” 千夏追问:“几个人?” 玄弥:“两个。” “狗屎!”千夏爆了一声粗口。 “你一个预备队员,我一个连预备都算不上的人,接哪门子任务?” 玄弥顿时瞪大了眼睛,“对哦!我们都还不是正式队员,没有接任务的权利,那我们...这是...” 千夏眼神锐利如刀,“所以换句话说......来这里的应该不止我们两个,我们现在在跟谁做任务?” 玄弥被问得脑子 “嗡” 一声,像被泼了盆冷水。 “我哥!” 他反手攥住千夏的手,恍然大悟,“我们是跟我哥一起出来的!” “那你哥呢?”千夏反问他,“刚刚我们是不是还忘了这件事?” 话音一落,她抬手紧忙捂住口鼻,声音闷在掌心,“这雾有问题!能搅乱记忆!” 玄弥后知后觉,赶紧也一把捂住口鼻,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大吸了口气。 千夏一脸惊愕:“你没事吧!我手里可没有溜溜梅。” 玄弥大口吸气,“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玄弥?千夏!” 突然,正前方浓雾散开,一道隐隐绰绰的身影出现。 白发怒张,眉眼凌厉,正是不死川实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任务都快完成了。” 他厉声呵斥,手里的日轮刀还在往下滴着深色液体,身上几道伤口渗着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玄弥却皱起眉,脚步钉在原地没动,甚至悄悄把千夏往身后拉了拉。 “有问题,小心!”玄弥低声提醒,朝他点了点头。 用不着他提醒千夏也知道有问题。 她拍了拍玄弥的手,扬声问道:“实弥大哥,我问你,我今年多大了?” — 与此同时,浓雾的另一边。 实弥看着面前抱着玩偶,一脸惊恐的「千夏」,眉头拧得死紧。 第15章 “实弥哥,我好害怕~~~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千夏」抬手朝他扬了扬,嗓音矫揉造作。 “实弥哥哥~~~” 实弥皱着眉头看着她,因为他有点不确定,这人到底是真还是假。 突然,「千夏」抬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实弥哥哥,我今年多大,你知道么?” 多大? 实弥想了一下,回答道:“八......十八?” 实弥并不知道千夏年龄多大,但他想得很清楚,不管这个「千夏」是不是真的,都要用日轮刀割上一割。 割了就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让她露出破绽,就得先惹毛她。 — “多少?” 这边的千夏听到回答,整个人都炸了。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实弥」,眼里的怒意噼里啪啦地往外冒,几乎要烧起来。 「实弥」眨了眨眼,语气一本正经,“八十八。” 这答案是他从真·实弥那里扒来的,此刻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他是童磨大人新提拔上来的鬼,「雾镜」是他的血鬼术,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浓雾制造出一片区域,同时镜像模拟陷入浓雾的人。 利用他们相互之间的信任,靠近后,击杀。 今天本是四个人入雾,一个硬闯出了幻境,剩下这俩手牵着手走得紧,实在难分开。 他才不得不一边扮「实弥」,一边扮「千夏」,想分头引爆他们。 只是,出师不利,他总感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八十八这个数字一出,别说对面的少女了,就连他自己都怀疑有问题。 不过还好,对付这种有防备的人,他另有其招数。 招数名为——「自相残杀」。 果然,八十八数字一出,千夏眼里的怒意 “噌” 地炸开,抬手就劈出一道刺眼的惊雷! 恶鬼早有准备,瞬间遁入浓雾,只留下惊雷在原地炸开。 顺势将笼罩在三人间的浓雾驱散。 “呲啦——” 实弥被惊雷劈了个正着,浑身猛地一颤,踉跄着后退几步,瞬间拔刀出鞘,眼神狠戾如狼。 “你果然是恶鬼?!” “恶鬼你个头!老娘今年十八,你说我八十八,管你真的假的,去屎吧你!” 千夏怒喝着纵身跃起,周身噼啪炸响细碎的电光,拳头裹着淡蓝雷弧就要朝实弥砸去。 实弥眼神骤寒,只当是恶鬼借千夏模样装疯卖傻,手腕翻转间日轮刀已横挡在颚前,刀刃映出他染血的白发。 “满口胡言的怪物!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喝声落,凛冽的风刃陡然炸开! 气流瞬间凝成锋利的弧光,像深秋卷着碎冰的山风,贴着地面横扫而来,周遭的浓雾被割得四分五裂,连空气都泛起刺骨的寒意。 千夏只觉脸颊被风刃刮得生疼,脚下的泥土竟被气流削去一层,惊得她猛地后跳闪避。 “恶鬼,我弟弟和千夏,被你弄到哪儿去了!说!” 实弥步步紧逼,刀身再旋,风势更烈,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千夏被这股狠戾的气势压得心头一紧,慌忙拽住玄弥的手腕往后缩。 “不对劲......恶鬼里怎么会有人用风之呼吸?这招式、这气势,跟真人一模一样!” 玄弥也被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这好像,真是我哥。” 千夏的脸 “唰” 地黑成锅底,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你!不!早!说?!” 玄弥一脸无辜地:“我也刚猜出来!” “靠!那我岂不是露馅了,我以后还怎么在鬼杀队摸鱼!” 千夏都要被气死了,哪有自家弟弟一眼认不出哥哥的,一看就是个关系不好的兄弟。 另一边的实弥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他看着眼前两个窸窸窣窣聊天的两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想是自家弟弟和千夏,可刚刚千夏露出的那一手...... 又实在诡异。 这样想着,对面的千夏突然猛地转过头来。 “嘿!嘿!嘿!”她咧开嘴笑得一脸狡黠,肩膀还故意上下颠着,“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她用手背蹭鼻子的动作极其猥琐,又故意粗哑着嗓子,拖长语调。 “小娘子和小哥儿现在就在我山洞里躺着,待会儿我就去吃了他们,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我们啊...” 旁边的玄弥直接傻在了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这什么发展节奏,怎么好端端的,千夏就......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这是被刚才的雷劈坏脑子了? 千夏见他杵着不动,赶紧用胳膊肘狠狠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如果你想要学我的能力,就得帮我一起瞒着你哥,傻愣着干嘛,演戏不会么?恶鬼姿态不会?” 玄弥如梦初醒,慌忙抿紧嘴唇,努力学着平时见过的恶鬼模样皱眉瞪眼。 只是那微微发抖的指尖和僵硬的表情,怎么看都像个被老师点名罚站的学生,半点凶戾气都没有。 实弥看着眼前一个傻不拉几、一个硬凹凶相的两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诡异的画风…… 千夏知道不能光站着演戏,眼神骤然一凛,指尖轻响,“雷暴—贯日!” 刺眼的雷光瞬间冲破掌心,像一道银箭直直射向雾中的实弥,空气都被灼得噼啪作响。 实弥心头疑云更重,但攻击已至,他岂会坐以待毙?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 他不再犹豫,提刀朝着雷光来处疾冲,刀身旋出剧烈的风涡,凛冽的风刃如同一道青色屏障,带着破竹之势劈入浓雾。 风与雷骤然相撞,交织出震天的巨响,浓雾被震得剧烈翻涌,连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眨眼间,实弥的刀已破开电光,直逼千夏面门。 玄弥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哥!不......” 狂风将少女面额前的金色刘海尽数吹散,也将一双瞪大了的眼睛露了出来。 清澈、干净、灵动,带着几分惊愕...... 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孔,听着这一声呼喊,实弥眸孔微睁,手腕翻转,刀柄旋转,锋利的刀刃瞬间朝向内侧。 眼看刀就要落在脖颈,千夏哪里分辨的出这是刀刃还是刀背,惊恐地整个人都要叫出声。 却不知为什么,下一瞬,实弥动作竟在空中愣了半秒。 千夏眼睛一亮。 “神速!” 一瞬间,她的全身冒出蓝白色的弧光,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片绚烂的雷光之中。 “呲~” 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浓雾像是被远远甩在身后,连风都追不上那道快到模糊的雷光。 玄弥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实弥也瞳孔骤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速度,无论是人,还是鬼。 “呲~” 又是一声脆响,蓝色雷弧炸开。 千夏如鬼魅般出现在实弥身侧,一脚狠狠踹在他握刀的手腕上。 “哐当!” 日轮刀被瞬间踢飞,她顺势再补一脚,直接将实弥踹得踉跄倒地。 实弥顿觉不妙,刚想翻身起身,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拳头已如雨点般砸来。 千夏跨坐在他身上,摁着人就是一顿猛揍,拳头带着电光砸得实弥后背咚咚作响,一边揍还一边朝玄弥嚷嚷。 “徒弟!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啊!一起来揍鬼杀队啊。” 玄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看着自家亲哥被按在地上揍得闷哼,又看看千夏那副 “我在演戏别拆穿” 的眼神,急得脸都红了,手在身侧攥得死紧,愣是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后退。 这......这叫什么事啊...... 第15章 第十五章 千夏骑在是实弥身上,小拳头使劲砸着实弥的背,一边砸一边招呼玄弥过来一起。 “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你还想不想当我的徒弟?” “啧!啧!啧!”玄弥咂了下舌,撸起袖子就往前迈。 千夏的拳头落得又快又密,眼瞅着没处下手,玄弥干脆瞄准实弥后腰,抬脚...... 一双满带杀意的眼眸就看了过来。 实弥撑着地面侧过脸,瞪向玄弥的目光里,明晃晃写着—— 你敢! 玄弥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高高举起的脚顿在半空,一时之间落也不是,抬也不是。 他看出自家老哥是真生气了,当下掐着千夏的咯吱窝,将人提溜起来,拔腿就往雾里钻。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干嘛?”千夏被玄弥吓了一跳,悬空蹬了好几下,不明所以。 “你!这!家!伙!” 实弥撑着地站了起来,刀刃摩挲着地面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摩擦声,听得人心里也毛簌簌的。 第16章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眨眼间就到了玄弥的面前,抬脚对着玄弥侧腰就是一脚。 玄弥带着千夏两人“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咕噜咕噜落地滚了好几圈的千夏,有被吓到,旋转跳跃,脚落地,站稳的瞬间,也用不着玄弥喊,麻溜撒丫子就跑。 “徒弟!!快跑!!鬼杀队发飙了!” 转眼,人已经钻进浓雾里没了影。 没来及跑的玄弥呆愣在了原地,他捂着腰,伸长手朝着雾里气若游丝地喊。 “千......等等我!” “shinazugawa——!genya——!” 实弥拖长着尾音,一步一步靠近,手中的日轮刀斜垂,寒光凌冽,映着他阴沉沉的脸,周遭弥漫的浓雾都像是被冻住,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 玄弥缩着肩往后退了半步,喉结滚了滚,声音发颤,“哥哥...?” 突然,“哐嚓——”巨雷毫无征兆地在浓雾深处炸响,蓝白色的电光瞬间撕裂灰蒙蒙的雾幕,刺眼的光芒直扎得人睁不开眼。 “血鬼术——!” 听着这个前缀,实弥心猛地一沉,下意识举刀抬至胸前,刀刃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预备随时反击。 “雷域展开!以雷霆击碎——” “哐擦!” 巨大的雷电划破苍穹,直劈而下,在周围炸响。 炸开的电光像无数条蓝白色的毒蛇,在地面上窜动蔓延。 刺目的弧光将整片浓雾照得如同白昼,连地上的泥土都清晰得晃眼。 实弥下意识眯紧眼,睫毛被光刺得发颤,最后干脆抬手挡在额前,指缝里还紧攥着刀柄,警惕地盯着周围。 然而,闪光之后,无事发生。 等光芒渐渐褪去,浓雾重新拢上来时,他身旁只剩下空荡荡的地面。 他侧过头扫了眼刚才玄弥站着的地方。 他紧抿着唇,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刀柄而泛白,眼神里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 千夏几乎是拽着人在跑,还被说,小小的个子,力气倒是蛮大。 不知道跑了多久,确认实弥没有追来,千夏“duang”的一下,靠着树疯狂喘气。 “呼~呼~呼~我靠,吓死我了,你哥呢?有没有追......啊嘞?” 她扭头看向身侧被自己牵住手的人,愣住了。 记得出门的时候,玄弥还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衣服,搭配黑色长裤,木屐。怎么这下,换上了条纹裤,红色衣,黑色长外套。 还长高了?手指也感觉变长了。 千夏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冰冰凉凉的,像一块玉石般。 顺着手一路向上,仰头。 “啊!是你!当麻!” 千夏眼睛瞪大了,很是惊喜。 童磨眨了眨眼,一扇子轻敲在她头顶,“是douma,不是touma!” “咿~差不多差不多。”千夏摸了摸小脑袋瓜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她伸头看了一眼他身后,“我刚刚拉的人,不会一直是你吧。” “是的,一直是我,”童磨双手撑着膝盖蹲下身,笑眼眯眯地看着她,“在浓雾里,噼里啪啦的,我就想来看看,刚到你就拉着我一顿跑。” 千夏笑了笑,张嘴—— “撒谎。” 第16章 第十六章 “我是奔着玄弥去的,不可能拉错人!你老实交代,中间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把人给我换了?” 千夏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童磨鼻尖,语气又急又利,根本没给他半分说谎的空隙。 童磨垂眸看着那根递到眼前的手指,眉梢轻轻一挑。 多少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类这样指着鼻子。 这小妮子,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打从骨子里就这么嚣张? “嗨嗨~好吧好吧,骗不过你。” 童磨慢悠悠掏出把金纹折扇,指尖一勾就轻轻拨开她的手,语气带着点敷衍的妥协。 “我承认,是在你冲过去牵玄弥手的时候,偷偷把他的手剁了,再趁你不注意换了我的。” “撒谎!”千夏“哼哼”一笑,一把握住他的扇子,踮脚凑近,“剁手会有血喷出来吧?我离那么近,连滴血都没沾到,怎么可能?” “我提前用冰把伤口冻住了呀。” “又撒谎!周遭温度和湿度都没变化,冻没冻过我还分不清?” “那就是我早就提前冻好玄弥的手了。” “撒谎!我从冲过去到拉错手,前后不过三秒,你哪来的时间?你又不是神?” “......”童磨无奈了,“唉~~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妈生的好脑子~”千夏轻撩长发,对着童磨打了个的响舌,“劝你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噗!哈哈哈!”童磨仰头笑出声,连眼角都沁出点水光,“你这家伙,可真惹人喜欢。” “算你有眼光。”千夏双手一叉腰,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行吧,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刚才的事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童磨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嗯?什么问题?” 千夏,“你是不是鬼?” 微风拂过,头顶的树沙沙作响,两人头发也随之起舞。 童磨愣了半晌,随后,慢慢笑开。 “唉?你知道了?” 重点是,她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半分避讳都没有。 “猜的呗!” 千夏双手叉腰,笑得满脸狡黠。 “十二鬼月,眼中会有字,左边刻上下弦,右边刻数字。虽然我不知道你眼睛里的字是什么,但我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字的。” “话说你这个字怎么刻进去的。” 一边说着,她踮脚仰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要用手扒开,狠狠看个清楚。 童磨嘴微张,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唉~~~千夏很聪明啊,可是,你就这么说出来,就不害怕么?” 千夏跟着疑惑地“唉?”了一声,歪头,“害怕什么?” 童磨扇子轻轻敲打着下颌,“嗯~~”的拖长音调,“一般人知道我是鬼都会害怕呢,害怕我吃了他。” “那你要吃我吗?”千夏眨了眨眼。 童磨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目前为止,没这个想法。你挺有趣的,也没有需要我救赎的感觉。” “那不就得了。”千夏双手抱胸,下巴抬得高高的,“不是我吹,就算你想吃我,也没那么容易。” “唉?真的么?你是鬼杀队的柱么?” 童磨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明明她是在小看他,他却生气不起来。 尤其她这幅小傲娇的模样,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喜欢的紧。 但是,如果她是柱的话,就得另当别论了。 “啧!”千夏咂了下舌,表情满是嫌弃,“柱怎么了?是柱又怎样,不是柱又怎样?柱就高人一等吗?” 她往前踏了一步,语气更冲了,“我想当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看着她气鼓鼓跳脚的样子,童磨忍不住笑出了声,金扇在掌心敲了敲。 “看样子,现在还不是柱呢?” “以后一定会是!” 千夏恶狠狠地瞪着他,小脸都鼓了起来,又突然话锋一转。 “话说回来,你找我到底干嘛?总不是为了跟我拌嘴,嘲笑我不是柱的吧?”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童磨侧身倚靠在树干上,半弯的身体刚好和直直站立的千夏平等对视,金扇在指尖慢悠悠转了个圈,语气里少了几分玩闹,多了点探究。 “我想问你,你杀过人类么?” 千夏“嗯?”的疑惑了一声,目露凶光。 “你来就为了问我这个无聊问题?这不,妥妥浪费我时间么?” “哎呀,别这么凶嘛。” 童磨往前凑了凑,金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袖口。 “我就是好奇而已,毕竟你可是跟鬼杀队走得很近嘛。” “杀过啊!”千夏点头,“很多,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杀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淡定,没有丝毫的心虚,没有任何躲闪行为。口气也很是平淡,就像是把杀人当做吃饭一般说着。 “唉???这样啊。那......” 童磨的眼睛亮了亮,扇子往身侧一收,指尖勾住扇柄转了个小圈,凑近她时,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千夏想成为鬼么?成为鬼就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喔。” “唉不是!我的天,你这问题这跟我杀人有什么关系么?你话题怎么跳这么快?” 千夏猛地转头瞪他,“你想把我变成鬼?唉不是,我可是听说你们这些鬼都是为了一个叫无惨的人打工啊。” “你这家伙,打一辈子工打上瘾了,还想把我也拉进来!” 第17章 新奇的话题,童磨愣了愣,顿时瞪大了眼。 “就知道你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你肯定是被你老板pua了。这样,我问你,你给无惨打工,你有工资么?呃,工资就是银钱的意思?福利,收益。” 童磨眉眼微抬,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他按月给你吃,给你喝了么?”千夏又追问,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童磨又摇了摇头。 “你给他打了多少年工?” 童磨顿了一下,“两百年左右。” “我靠,你两百多岁了。” 千夏惊得声音拔高了些,看到童磨瞬间幽怨下来的眼神,又赶紧清了清嗓子。 “咳!抱歉,我家那边两百多的都入土为安了,初次见到活人,有点惊讶。” “咳咳,你真惨,你给无惨工作了两百来年。” “你看哈,你给他做事,他不给你发工资,不包吃,不包喝,不包住,压榨你,剥削你,心情不好还骂你!我说的对不对。” 童磨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扇子往腿边一垂,认真地点了点头。 确实,无惨大人不是骂他们,就是在给他们下任务,基本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 “你怎么会知道的,”童磨有点好奇了,“你认识别的鬼?” “没有,就你一个,但我也是打工人。”千夏挠了挠有点痒的鼻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虽然不是鬼,没有给无惨干过活,但对资.本家那一套还是挺了解的。” “所以,综上所述,我不才当鬼,尤其是给无惨当鬼。当人挺好的,潇洒过一生,老了就尘归尘,土归土,美滋滋。” 说完千夏竖起一根大拇指,露出标准八颗牙齿,“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唉~那,你能不能不进鬼杀队?”童磨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不当柱。” “为什么?鬼杀队很好的,”千夏瞪大了眼,满脸惊讶,“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发工资,衣服从头到脚,还有装备。” “据我所知,就算是最底层的,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当了柱更了不得,还有房子分配,可比抠搜无惨好多了,我为什么不当?” “可你进了鬼杀队,就要面对鬼,你要死在别得鬼手里,我会很伤心的。” 如果是这样,不如先让他吃了算了。 童磨,是这样想的,想着想着眼泪就出来了,指尖轻拭,模样一整个伤心极了。 “哎哟,我的天哪。” 千夏自然不知道他是这种想法,在她得眼里,她只看到了一个眼泪汪汪的大男人。 顿时她就慌了。 “你怎么哭了,”千夏手足无措,“你这也太担心我了吧。” 千夏捧着他的脸,学着他第一次给她擦脸的样子,给他擦眼泪,随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哎呀,其实我很厉害的,真的,待会儿我就杀它两只给你露露手行不。倒是你,这么柔柔弱弱,好不容易爬到十二鬼月,现在不去抓人吃,去讨好领导,反而担心我的事,这样没问题么?” 童磨被她说得一噎,暗自感叹这十二鬼月,怎么到她嘴里就变了味儿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不怪我吃人?”童磨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 千夏顿时哑声,“实话实说,我确实有点隔应你吃人,第一个是不好,第二个我听说人吃人是会变笨的,说是人的身体里有种毒素,人没办法消化,只能堆积在脑子里,会变蠢的。” “话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人啊,感觉笨笨的。” 第一次被骂笨的童磨,眉头皱了起来。他有点不太理解,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没等童磨反应,千夏就收回给他擦眼泪,揉揉头的手。 她压着眉眼,一脸无奈,随后“欻——”的一下抽出腰间别的日轮刀。 “别哭!这样,姐给你露一手,来个一刀秒恶鬼怎么样~” 千夏恢复笑眯眯地模样,抬手刃尖指向一侧屋顶看戏的男人。 “喂!看够了么?看够了就来付个费呗。” 第17章 第十七章 恶鬼白雾认为,这一趟旅途,简直是大开眼界。 本是恶鬼盘踞、生人避之不及的区域,竟有一男鬼和一女人凑在树下聊得热火朝天。 浓雾环绕看不真切,他却能感觉到那男鬼很强,而那女人很是柔弱。 可那朦朦胧胧的雾中,他却看到那个柔弱的女人指尖戳着男人鼻尖,半分客气没有。 凑到耳边说话时,又笑得很是肆意,满满都是挑衅。 更让白雾无法理解的事,那女人腰间是别着一把日轮刀的,一看就跟鬼杀队脱不了干系。 可他那强势的同类,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就这么由着她对自己指指点点。 啧啧啧! 他暗自咋舌:果然恋爱只会影响男人拔剑速度,要是大人知道了,肯定会要剁了他。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盯着的普通男人,正是他心心念念、敬爱的上司,十二鬼月之一。 而没认出来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因为一串佛珠。 只道是这串佛珠并非寻常饰物,而是能将鬼气彻底屏蔽的法器。 别说他这种新晋下属,就算是同为弦月的恶鬼,不凑到跟前细细查验,也绝认不出这看似闲散的男人,正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贰。 此刻,白雾只当对方是个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蠢货,正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蹲在屋顶。 然而,两人凑着脑袋嘀嘀咕咕的说了点什么,就见那女子“歘——”的一下,亮出了一把刀。 银亮的刀刃泛着冷光,划破浓郁的雾气,尖端直指的方向,赫然就是他藏身的屋顶。 “喂!”女人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看够了么?看够了就来付个费呗。” 屋顶的白雾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吃瓜竟能吃到自己身上,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他决定要给他两点颜色看看。 “呵!不知死活的人类!”白雾冷笑着,满眼戾气,亮出的爪子蹭亮,“在我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简直找死!” “呐呐~你的能力是什么?”千夏手腕翻转,手握刀柄,刀刃藏匿背至身后,“你是十二鬼月么?” “狂妄!”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高扬着头,满脸倨傲,五爪轻挥间,雾气愈发浓郁,头顶圆月红得好似要滴出鲜血。 “就凭你还想见十二鬼月大......” 话音卡在喉咙里,他猛地眨了眨眼,瞳孔骤然紧缩。 啊嘞刚刚树下明明还是两个人的,怎么这下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持剑的女人就呢? 靠在树干上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嘴角勾着抹漫不经心的笑,眼尾轻轻弯起,竟还朝他缓缓抬了抬下颚,目光若有似无地往他身后飘去。 那眼神很是古怪,像在看一个即将落网的猎物。 “喂~你在看哪里?” 轻柔的声音贴在耳侧响起,声音藏进风声里,淡得几乎不可闻,可不知为什么,他浑身的汗毛却瞬间炸起,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想转身,想挥爪,想调动全身的鬼气反击,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四肢百骸被灌了铅,所有动作都慢了半拍。 就在这迟滞的瞬间,银光乍现。 那道寒光太快了,快到连空气都被割出细碎的声响,快到他连刀刃的轨迹都看不清。 下一秒,剧痛姗姗来迟,顺着脖颈的断面蔓延开来。 白雾的意识还停留在“我要反击”的念头里,头颅却已经倒悬着飞向了空中,咕噜噜地落在了地上。 视线天旋地转后稳定,他看见一个无头人顶着滑稽的前扑姿态,被一只手轻按在瓦砾上固定住,无数灰黑色的灰烬袅袅升起,洒满天空。 啊嘞?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迟钝地想:那没头的身体好像是他的。 哦! 原来是他的头被割下来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个靠在树上的男人缓缓走近,步伐轻缓。 指尖轻捻一串佛珠,珠子擦过肌肤发出“呲啦呲啦” 灼烧的声音,竟比他脖颈喷血的闷响还清晰。 男人垂眸看向他,垂眸时眼尾勾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瞳仁里映着他滚落的狼狈,像在看一只误入绝境的蝼蚁。 “哦……原来,是十二鬼月大人啊……” 念头刚浮起来,浓重的黑暗就涌了上来,意识尽数消散。 他醒悟得太晚,且到死都没想清楚,为什么他没有一眼认出自己的上司,为什么从大人的身上嗅不到半分鬼气,更为什么,大人没有制止这个女人杀了他。 然而这些问题,他已经来不及问了。 “怎么样?刚才那一刀,够帅吧?” 青瓦上的血迹还没干透,千夏扛着日轮刀往屋檐上一坐,刀刃斜搭在膝头,刚沾过鬼血的银面泛着冷光。 第18章 她晃了晃脚尖,朝地面的童磨抬了抬下巴,声音里满是得意。 童磨指尖捏着折扇收了扇骨,扇面叩击着掌心 “啪啪” 作响。 “非常厉害,完全有柱的潜质。” 他眼尾弯得更甚,瞳仁里映着屋顶的少女,漫不经心的笑意里藏着点邪气。 “千夏小姐这手利落劲儿,我都忍不住动心了。” 千夏大拇指轻撮鼻尖,“嘿嘿”一笑,“你也别跟无惨混了,跟我混,我养你啊。” 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半步远,眼底亮晶晶的,语气直白又洒脱。 童磨愣了一下,唇齿间无法抑制地溢出低沉的笑意,那笑声裹着点慵懒的邪气,“我对生活要求很高的哦。” 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千夏耳边,舌尖轻轻扫过下唇,语气里带着点引诱似的暧昧,“尤其在吃的方面~” “没关系啊,”千夏没有半点退缩,反而侧头看向他,指尖勾着他宽大的衣摆,笑得狡黠,“跟姐混,姐以后杀鬼养你,当了柱,工资很高......的。” 此刻两人目光相对,呼吸间气息交错,在两人唇瓣之上盘桓,童磨的拇指轻轻蹭过她腕骨,视线往下落了落,停在她微抿的唇上,距离近得再往前半分,就能碰到。 千夏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勾着他衣摆的力道又重了点。 佛珠被她指尖碰得轻轻晃了晃,童磨眼底的邪气更浓。 “千夏!” 呼唤从消散的浓雾中传来,千夏猛然清醒,下意识撤了一步,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 “我......那个,我伙伴来找我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实弥的声音越来越近,千夏收刀入鞘,仓惶地拨弄着头发,以手做扇,给火辣辣的脸疯狂降温。 “哎~~~”童磨拉长着音调,言语里满满的都是不情愿,“要跟千夏分开??” “没办法,我现在还不是柱,正寄人篱下呢,”千夏呼哧呼哧扇着,做贼似得转着眼珠子,“你等我将来成了柱,有了工资,有了自己的家,就不用担心了。” “千夏!!!” 实弥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了,千夏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原地一跳,脚丫子直接蹬了起来。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溜!有机会再见哈~” 话音一落,瞬间没了人影。 童磨舔了舔嘴角,抬手轻嗅那曾摩挲过她皮肤的指尖,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丝丝属于她的味道。 “呵~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千夏酱~” 第18章 第十八章 千夏几乎是落荒而逃,胸腔里的小心脏擂鼓似的“咚咚”跳着,连耳尖都烧得火辣辣的。 救命。她有心动对象了,貌似心动对象也对她心动。 可惜对方不是人。 但那又怎么样? 在她熟悉的世界里,还有人和珍稀异兽缔结羁绊呢。 连人兽相恋都能被接纳,人和鬼又为何不行?故事书里不也有人与吸血鬼跨种族缠绵?人与千年僵尸相守一生么? 至于“食物”那档子事,很好解决,以后不让他吃就是了。 敢吃,打断他的牙! 唔……但这些都得往后放放,眼下最紧要的,是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人生在世,所有底气都藏在实力里,所有自信都扎根在经济上。 恋爱里的两个人,更是如此。 实现经济自由,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平等地去爱一个人。 想到这儿,千夏心底冒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决定—— 她要成为柱。 还要成为最顶尖的那一个。 先赚钱,再谈爱!先立业再成家。 有了目标,千夏整个人瞬间活络起来,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她要去问问实弥怎么成为柱。 “千夏!哥哥!” 远处那道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恶鬼消散,周遭浓郁的雾气渐渐褪去,来人的身形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千夏目光骤然一紧。 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穿着与玄弥一模一样的制服。 而他对面,正有七八只恶鬼朝向他。 那青灰色的皮肤绷着狰狞的纹路,锋利的爪尖在微光里泛着冷光,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囊中之物。 “千夏!”玄弥微微侧头,“你不要过来!” 能回话就说明问题还不大,千夏念头一过,腰间日轮刀出鞘,银亮的刀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弧。 她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跃起,衣摆被风掀起,眼底凝满厉色。 面对一群恶鬼,玄弥整个人都要慌死了。 上一刻还在跟千夏揍自己的哥哥,下一秒哥哥和千夏就都不见了,徒留他一个人在浓雾中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这时,他遭遇了恶鬼的袭击,不是一只,不是两只,而是一群。 他没有呼吸法,也不会千夏那神奇的念能力,没办法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 咬了咬牙,趁着一只恶鬼扑来的间隙,他猛地俯身,狠狠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臂上。 浓烈的腐臭味瞬间钻进鼻腔,带着恶鬼独有的阴冷气息,下一秒,一股陌生的力量便顺着齿间涌入体内,流遍四肢百骸。 紧绷的肌肉骤然充满了爆发力,他挥刀对向恶鬼。 然而,这股力量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过眨眼的功夫,那股灼热感便消退大半,玄弥瞬间又软了。 面对数个依旧凶戾的恶鬼,他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这时,千夏来了。 他下意识呵斥她撤退。 然而。 “玄弥退后!” 一声呼唤,刺眼的雷光划破浓雾,千夏身影落在了他的身前。 指尖凝着电弧噼啪作响,淡紫色的雷光在她周身缠绕,像有生命般窜动。 “神速!” 她清喝一声,日轮刀裹着狂暴的雷电,化作一道残影横扫而过。 凄厉的惨叫声中,恶鬼瞬间被雷光吞噬,身体在电流中扭曲、碳化,最后化作一滩黑灰消散在空气中。 玄弥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千夏的背影。 厉害!好厉害!似乎比哥哥,还要厉害。他是否也能拥有这个力量,不用靠吞噬恶鬼,也能这样干脆利落地保护自己、保护别人呢? 不远处的林间,实弥正疯了似的寻找两人,骤然亮起的雷光让他猛地顿住脚步。 他抬头望着那片被染亮的天空,指节因用力攥紧日轮刀而泛白,胸腔里的心脏狂跳。 “那是什么?是鬼的血鬼术,还是……” 他不敢深想,快速赶了过去,满脑子都是千夏和玄弥的安危。 另一侧,伊黑小芭内正收刀而立,突如其来的雷电让他停下了入鞘的动作。 他缠绕在颈间的蛇微微抬起头,吐了吐信子。 小芭内眯起异色的眼眸,望向雷光亮起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这股力量……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他调整方向,朝着雷光消散的地方快步而去。 “我靠!”消灭完恶鬼的千夏回头看向玄弥,眼睛倏地瞪大,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是怎么回事?玄……玄弥?” 眼前的玄弥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模样? 眼白彻底被墨色吞噬,只剩一双漆黑的眼瞳透着凶光,嘴角不受控地咧开,露出尖锐的齿尖。 整个人弓着背,肩线紧绷得像蓄势待发的野兽,连指尖都隐隐泛着冷硬的弧度,活脱脱一副恶鬼化的模样。 要不是那一头标志性的头发,此刻她还真未必能认他出来。 玄弥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慌忙抬手捂住嘴别过身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别看我……我、我马上就好。” 还能说话,说明神智没丢。 千夏悄悄松了口气。 她走上前,轻轻戳了戳玄弥紧实的二头肌,又碰了碰他小臂上绷起的肌肉。 指尖传来的触感陌生又坚硬,和记忆里那个略显腼腆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这模样,看着倒挺强的。所以……你现在是变成鬼了?” “没有,我只是……” 玄弥捂着嘴,刻意避开千夏的视线,声音闷在掌心里,直到他周身的戾气渐渐褪去,身体才一点点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哦~~”千夏拖长了语调,“厉害啊,刚还凶凶的,一会儿子就弱了。” 玄弥无语地半耷拉下眼皮,额角似有黑线划过:“千夏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你难道不该先问,我为什么能变成鬼,又能变回来吗?” “啊,对哦,你说。”千夏反应过来,立刻弯起眼睛,露出八颗白生生的牙,笑得一脸乖巧。 “我能通过吞噬恶鬼,短暂获得它们的力量。” 玄弥垂着眼,声音沉了些。 “但吞噬的鬼等级越高,我鬼化的程度就越重,维持的时间也会越长,吞噬的鬼如果很弱,就一会儿一会儿就会恢复原样。” 第19章 千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那要是碰到等级特别高的鬼……你会不会就变不回人了?” 玄弥愣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不知道,我没试过。但……确实有这个可能。” “难怪你哥哥不愿意你加入鬼杀队。” 千夏忽然懂了,暗道实弥先生果然嘴硬心软,嘴上说着弟弟好弱,只会拖后退,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弟弟的。 这样想着,她轻轻拍了拍玄弥的肩膀,脸上蓦地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行吧,我也想好了。我准备朝着柱的目标进发啦,一个人练是练,两个人练也是练,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但前提!!”千夏手指着玄弥,“不准把我教你的东西,告诉别人,你哥也不行。这是我两之间的秘密。” 玄弥眼睛“歘——”一下亮了,“好!” “来,叫我师傅。” “师傅!” “哎~~徒儿真乖,以后那个吞噬鬼的法子就别用了,伤身体。” “好!” ...... “千夏!玄弥!” 急促的呼唤从天而降,千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虽说她的目标是成为柱,可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实弥这张“饭票”可万万不能得罪。 念头起,千夏眼珠子“滴溜”一转,手腕一松,她身子一软,“er”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玄弥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胳膊,“喂!千夏,你怎么了?” 千夏朝他眨了眨眼,捏着衣袖,“哎哟~~我好怕怕啊,玄弥,这群鬼好可怕,呜呜呜~” 实弥跟伊黑小芭内赶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玄弥沙愣站着,倒在地上的千夏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眶红通通的,两人身后,是恶鬼消散后落下的漫天黑灰。 “发生了什么事?”实弥上前,面色冷凝,“刚刚有谁在这里么?” “好可怕啊,实弥君~~~~” 千夏见到实弥,直接嗷的一嗓子,“啪”一下抱住了他的小腿,肩膀一抽一抽,“要不是,刚刚有一个白头发、用扇子的帅哥救了我们,我们早就死了。” “呜呜呜呜呜——” 千夏嗓音又尖又亮,实弥顿时只觉太阳穴突突。 后脚到达的伊黑小芭内见状,脚步顿在原地,眼疾手快地翻身跃上旁边的树干,干脆踮脚蹲坐在枝桠上。 不下去就不用担心被千夏缠着,还能远离噪音。 “闭嘴!”实弥瞪了一眼千夏,手使劲摁着她的头,把自己的腿从她怀里拔出来,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你别老嗷嗷嗷的,吵死了!” “呃——” 千夏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乖乖侧坐在地上,用衣袖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声抽噎着,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滚。 “实弥好凶~” 玄弥站在一旁,看着千夏前一秒还惊天动地,后一秒就收放自如的样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实在摸不透千夏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后知后觉,她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能力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瞒,可玄弥自己也有心事。 他同样不想让哥哥知道,刚刚为了自保,他又吞噬了恶鬼。 于是,当实弥的目光扫向玄弥时,他立刻点头附和。 “是、是的……就是千夏说的那样,那个白发少年用的好像是雷电系的呼吸法,一下子就把所有恶鬼都解决了。” 一场心照不宣的谎言,就这么顺理成章。 在两人的描述里,凭空多了一位白发持铁扇、善用雷之呼吸的少年,成了他们这场“危机”里的救命恩人。 阴影笼罩的建筑角落,童磨指尖捻着串光润的佛珠,颗颗珠子在他指间轻轻转动,划出细碎的声响。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底都染着几分饶有兴味的探究。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呢~” 他的声音很轻,像晨雾里飘来的絮语,混着佛珠转动的轻响,消散在渐渐明亮的空气里。 不多时,旭日彻底跃出地平线,暖融融的阳光铺洒开来,将这片方才还残留着恶鬼气息的狼藉之地尽数包裹。 黑灰般的恶鬼残骸在阳光下渐渐消融,地面上的血迹也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回家!训练!” 实弥收回望向晨光的目光,眉头依旧拧着,抬手就给千夏和玄弥的头上各敲了一棒槌。 “看你们还敢不敢偷懒!每次都要别人救!” “嗨~~”千夏揉着发疼的头顶,拉长了语调应得漫不经心。 “好的!哥哥!”玄弥却立刻挺直脊背,声音响亮又认真,眼里满满都是兴奋与渴望。 从此,山间僻静的小林里,多了两道身影。 清晨,晨光刚漫过树梢,就能看见日轮刀的寒光在林间划出道道锐弧。 实弥双手叉腰,一遍遍纠正两人的呼吸节奏,带领着他们用刀刃劈开晨雾。 而夕阳西下,实弥离开后,深林深处隐蔽的空地上,又会出现另一番景象。 千夏盘腿坐在青石上指尖轻点他的眉心,帮他稳住涣散的心神,手把手教玄弥调整呼吸,进入冥想,帮助他打开全身的气孔,感受「气」的存在。 玄弥在专注学习,试图掌握这不同于呼吸法的力量;而千夏则在等待。 她在等一个,能正式加入鬼杀队,然后告白的机会。 第19章 第十九章 晨雾还没散尽,林间空地上已响起均匀的吐纳声。 千夏盘腿坐在青石上,视线始终落在玄弥身上。 “「缠」,让气裹住全身,就像给自己穿件看不见的铠甲。” “你试试把注意力集中在掌心,感受那股暖烘烘的劲儿,时间坚持越久越好。” 千夏这么说着,随后撑着膝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玄弥咬着下唇,额角渗着细汗,双手紧紧攥成拳。 他按照千夏说的,试着把心神沉到掌心,果然摸到点微弱的暖意,可刚想抓住,那股劲儿又散了,胳膊瞬间软下来。 “不要急。” 千夏看得很清晰,「气」正顺着玄弥全身的精.孔,喷涌而出,如果再学不会「缠」。玄弥便会出事。 但,她又不能告诉他,说出这个事,只会让他更焦虑外,毫无益处。 “不要紧张。” 千夏屈起指节,轻点玄弥眉心,尝试介入。 “感受它的存在,想象一下你现在就在瀑布下方,水流正顺着头颅冲泄而下,而你想留住它们。” 千夏循循善诱,指点着他感受自身的变化,蓝银色的「气」随指尖散开,一起帮玄弥稳住乱窜的气流。 “你想让水流从你的左臂膀略过,到肩头,到头顶,再到右肩膀......” 循环两周天以后,玄弥周身的「气」成功稳固了,再过两周天,他的身上便多了一层纯白色的光环。 “噢哟,做的意外得好哎......” 千夏感叹出声。 她想过玄弥会有天赋,却没想过会这么有天赋,从冥想开始到「气」孔全开,到学会「缠」,不过才短短三个月。 这徒弟,性格坚韧,吃苦耐劳,是个非常好的念能力苗子。 这样想着,千夏撑着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收了吧,收的时候注意慢点儿,吸气时让气顺着喉咙往下走,走到丹田再往上涌,手束体内。” 玄弥咽了咽口水,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睫毛颤了颤。 这一次,他没再急着用力,而是跟着千夏的呼吸节奏慢慢调,终于,掌心的暖意稳住了,顺着胳膊爬上去,裹住了整个肩膀。 “对咯!”千夏眼睛亮起来。 玄弥睁开眼,眼里的兴奋无处藏匿,他低头看像自己的双手,开合间,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涌出。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傻孩子你这是把自己当煤气灶耍呢?”千夏看着他一冒一冒的掌心,哭笑不得,“早点休息,这两天就专门练这个,过两天我再教你别的。” 说完千夏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抬脚就准备离开。 “等下!”玄弥叫住了她,“我现在三个月练成这样,算个什么程度,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你才练多久就想像我这样?” 千夏双手抱胸看着他,“着急了?急可不行喔,念能力的修行太操之过急是会透支生命的,有的人二三十年才入门呢。” “二三十年!!”玄弥面色大变,“我等不了这么久的,我......最终选拔马上就要到了,我......” 玄弥咬着牙,咽下了剩下的话。 千夏自然知道他省略的话是什么,但,“不能急,越是着急,越是要缓。” “再说,就你也是够够的了。我9岁开始学习念,12岁才开「气」孔,四大念能力基本功学了一年,而你,三个月就完成了我三年半的成就。” 第20章 “玄弥,你是非常这个的。” 千夏朝他伸出一个大拇指,随后继续道:“所以,不用担心。跟着我,六个月后的选拔,我包你过。” 鼓励一波到位,玄弥眼睛“欻——”的一下亮了,他重重点了一下头,用力“嗯!”了一声。 千夏又适时劝了两句回家休息,玄弥死活不肯。 没办法,千夏只能伸着懒腰,撒了一通谎,脸不红心不跳地自己走了。 在确定玄弥看不见自己的角落里,她悄咪咪地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小冰鹤。 “磨磨头~带路带路~” 口中气轻吹一口,指尖一点,冰鹤扑棱着翅膀就飞了起来,朝着山下的方向摇摇晃晃而去。 半个时辰后,冰鹤停在了祭典的入口处,“咯噔”一声散了。 千夏愣了一下,站在祭典的入口,瞅了一眼街道里密密麻麻的人,歪了歪头。 她有点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往日的约会地点,明明都是在森林深处的。 这么犹豫着,手腕就被人从身后轻轻拽住了。 千夏想也不想一巴掌就过去了。 手被接了个正着,抬头间,迎面便对上了一张画着繁复绘图的狐狸面具。 半遮面的狐狸面具下是微微扬起的嘴角,面具镂空的两个洞口处,赫然是一双炫彩的眼眸。 “你来晚了哦~” 一身暗色浴衣的童磨,瘪着嘴戳了戳千夏的脸,手里的糖葫芦在她眼前一晃一晃。 “抱歉抱歉,来晚了。作为惩罚,今晚我多陪你半小时啊,嘿嘿嘿。” 千夏笑嘻嘻地朝他呲出牙齿,就着他的手,张嘴咬了口山楂。 糖霜裹着山楂入口直接甜到心底,顿时让她快活得眯起了眼睛。 童磨最是喜欢她这副笑眯眯的模样,甜甜的小酒窝挂在脸颊,看起来又软又糯,看着就想抱着狠狠咬上两口。 这样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 他伸手一把将人揽过,紧紧抱在怀里,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间满溢鼻腔,手感好到他心里直痒痒。 “啊~~只多半小时么?好过分哦,我可是等了你一天呢。” 压在头顶的下颌轻蹭着,带着属于童磨独一份的檀香,千夏也觉得整个人都很开心。 “好吧好吧,那就到天亮。” 一边笑着,她拉着童磨的手就要往祭典里走。 “这还差不多。”童磨满意地点了点头。 秋日的祭典很是热闹,摊位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卖棉花糖的摊位飘着甜香,还有小孩子举着风车跑过,笑声脆生生的。 童磨牵着她的手,指尖微凉,却攥得很紧。 他陪着她逛摊位,她看面具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等,偶尔帮她挡开挤过来的人;她想买糖画,他就掏出钱,还笑着让师傅画个小兔子。 因为千夏上次说过,她喜欢兔子。 “这个好看么?”戴着兔子面具的千夏高举着糖画看向童磨,“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宝贝回来,不要离开~” 童磨听不懂她唱的什么,但不妨碍他欣赏千夏开心的模样。 “嗯~好看好看~” 两人就这么一边逛一边闹着,逛到一半,天边突然“咻”地一声,炸开朵金色的烟花。 千夏立刻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眼睛瞪得圆圆的。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升起来,红的、粉的、蓝的,把夜空染得五颜六色,碎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嘴角的笑都亮了。 童磨站在她身边,目光没落在烟花上,反而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的眼睛里盛着烟花的光,像落了满眶的星星,连嘴角的梨涡里都沾着甜意。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千夏回头看他。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嘴里还含着块糖,说话有点含糊。 低头一看,千夏就这么一嘴把整个糖画兔子吃掉了,此刻口齿间全是拉丝的糖酱,吐出的气息都齁甜齁甜的。 童磨没有回答,只是轻嗅着属于她的味道,下意识亮出了尖牙,微微俯身—— “卧槽!” 千夏突然低喊一声,手快得像阵风,“啪”地摁住他的脸就往旁边扒。 童磨的鼻尖蹭到她的耳垂,视线微动,就见她眼睛亮得惊人,正越过他肩头往远处瞅。 他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那是两抹他并不熟悉的影子。 那是一个穿着黑白条纹和服,脖颈间缠着一条小白蛇的男子和一个穿粉色和服的粉头发女孩。 两人说两句都要脸红半天,脸红完又凑在一起说。行走间双方指尖蹭过对方的手时,都会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去,活像两只偷碰爪子的小兽。 千夏眼睛亮了,刚要咋呼,扭头又瞥见街道另一头:身穿紫色和服的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正和一个裹着拼色羽织、脸比夜空还冷的少年站在一起。 不知道少女说了句什么,指尖轻轻敲了下少年的胳膊,嬉笑间,对方耳尖悄悄红了点。 “哦——!!” 千夏拖着长音,活像发现了新大陆,胳膊肘还怼了怼童磨:“队内恋情!队内恋情!” 童磨眉梢微挑,刚要问点什么,后脑勺就被“啪——”的一下按住,硬生生转了回来。 童磨并不生气,甚至有点好奇。 好奇她会怎么做。 “怎么了怎么了?不让看啊?”他轻笑着揶揄出声。 他哪能不知道,这丫头准是瞅见鬼杀队的人了。可知道归知道,看着她鼓着腮帮子藏秘密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逗。 眼前的姑娘脸此刻凑得极近,笑起来时虎牙都露出来,眼里的狡黠快溢出来,连鼻尖都沾了点糖香,甜得人心尖发颤。 “我喜欢你,童磨!” “砰——” 巨大的烟花轰燃,照亮半边天空。 而童磨愣住了。 告白混在烟花的轰鸣声里,童磨还没反应过来。软乎乎的唇便轻轻碰了下他的。 微凉,还沾着分糖化的甜意,快得像被烟花烫到似的,一触即分。 第20章 第二十章 微凉的触感,像极了头顶绽放的烟花,只一瞬便分开,却在唇上留下了清晰的余温。 “咿呀——!!” 熙攘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这声惊呼像一滴滚油落入沸水,瞬间引起周遭骚动,杂乱声响伴着烟花炸裂声愈渐蔓延。 千夏松开童磨,正要探头去看,脑袋刚扬起就被他摁了回去。 “千夏~人家好高兴嘛,呐呐,再跟我说一次好不好呀?” 童磨眼里含着泪,嗓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仍带着惯有的、轻飘飘的甜腻感。 他扣着千夏手臂的力道惊人,压迫得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微微弯折着腰,才勉强撑住两人相拥的姿态。 千夏眨了眨眼,身体先思维一步做出反应—— 她回抱住了他。 童磨的胸膛远比她想象中宽厚,即便她用力将脸颊贴紧那片温热,手臂也只能堪堪环住他的脊背。 耳边是烟花不断炸开的轰鸣,人群的尖叫与骚动此起彼伏,可千夏所有注意力,都被他温润的手臂与微微颤抖的肩膀占满,再无暇顾及周遭其他。 义勇、蝴蝶忍、甘露寺、小芭内从她身边匆匆而过,透过小小的面具眼孔,千夏清晰看见他们脸上的仓皇。 “发生了什么事?”千夏喃喃出声。 窝在童磨怀里的她,下颌磕在他绷紧的胸膛,语气不免带了几分含糊的软糯。 童磨舔了舔嘴唇,没有立刻回应。他微抬眼,目光越过千夏的发顶,幽幽投向不远处。 那里几个普通人瘫倒在地疯狂蠕动,身下渗出的暗红血迹在烟花光线下格外刺目。鬼杀队成员正试图压制他们,却手忙脚乱,根本控制不住。 毕竟,鬼杀队只会对付鬼啊…… “没什么啦,只是烟花在响而已哦~” 童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他紧搂着千夏的腰肢,将她稳稳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颈,轻轻扣在她后颈处,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不让她回头看那片混乱。 “千夏喜欢烟花吗?这可是人家特意为你准备的节目呢~” 他原本想让鬼杀队的人都看看。看看不一样的千夏,真实的千夏,和寻常人类不同的千夏。 可此刻抱着怀中人温热的呼吸与柔软的身躯,他突然觉得,那些多余的观众根本没必要存在。 这样鲜活的千夏,似乎要更有意思些。 “唔——!还行,看得多了也就那样。”千夏如实回答,“以前没手机的时候,组织里互相通信就用烟花,噼里啪啦的,各种颜色,早就看熟了。” “你能松开我一下吗?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被扣着后颈,没法回头,只能顺着他的力道把脸颊埋在他温热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像雪后梅枝般清冽又带甜意的气息。 第21章 可这令人心安的气息里,却混着周遭越发严重的骚动。 清晰的撕裂声,还有人压抑的痛哼,让她莫名觉得很难受。 “童磨,那真的只是烟花吗?” 她又小声问了一遍,手指无意识攥紧他背后的衣料。 方才掠过的鬼杀队成员,他们的仓皇根本不像看到普通骚乱,倒像是……遇到了极危险的事。 “嗯~没有喔,人家骗你的啦。” 童磨低头,下巴抵在千夏发顶轻轻蹭了蹭,语气满是安抚的温柔,却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过千夏不用管那些哦,只要乖乖待在人家身边就好啦~” 他说话时,把脑袋轻轻靠在千夏肩头,侧脸在她柔软的发间细细磨蹭,像在汲取某种能让他安心的气息。 “走开!都给我走开!” 实弥的怒吼在嘈杂人群中格外刺耳,带着他惯有的暴躁,既像在驱逐围拢的看客,又像在压抑某种失控的情绪。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千夏身躯骤然一僵,“我说真的,你先放开我。” 她轻轻推着童磨的手臂,从他怀里退出来,目光下意识朝声音来源望去。 混乱还在蔓延。 不远处,一个男人瘫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原本带血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指甲泛出暗沉的青黑,喉咙里不断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 明明还残留着人类的轮廓,却被一股诡异气息包裹,像正处于人与野兽转化的临界状态。 周围人群被这惊悚景象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惊恐与茫然,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压抑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却没人敢上前半步,只能远远围着。 实弥和小芭内正死死按着地上抽搐的男人,两人手臂肌肉紧绷,额角渗出细汗,脸上却没了往日斩鬼时的果决,只剩迟疑与仓皇。 蝴蝶忍正探查他的脉搏,眼神里满是迷茫,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 可周围人群的喧哗、男人的嘶吼与远处烟花的轰鸣交织在一起,细碎的话语淹没在嘈杂声响里,根本传不到千夏耳中。 千夏看着那片混乱的中心,下意识朝那边迈了几步。 可刚走出没两步,手腕就被一股温热的力道紧紧攥住,前进的脚步瞬间被拽停在原地。 童磨从身后伸出胳膊,一条手臂横向绕过她的肩头,将她稳稳扣在自己身前。 “千夏~?”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把自己的身影满满灌进她的眼眸。 千夏看着他,细细看着眼前这张过分俊美的脸,对视着他始终笑眯眯的眸子,轻声开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可好?” 她抬起胳膊,慢慢挣脱他的束缚,一点一点从他怀中退出来。 扣紧的面具遮住了她所有表情,只有微微下沉的嘴角,泄露了她略带愁意的心情。 “他们是鬼杀队的,你别过去,在这里等我,嗯?” 千夏轻柔地安抚着他,眼神却在看到那抽搐的男人爆起冲向玄弥时,蓦然瞪大。 “不好!” 千夏眼神一凛,一把夺过童磨手中的金属铁扇。 蓝银色电弧闪动,童磨双手抱了个空。 肌肤相触的地方,还残留着彼此的温度,童磨指尖微微蜷缩,就这么静静看着千夏决绝的背影,慢慢收敛起了笑意。 “哥哥!” 玄弥从拥挤人潮中窜出来,脸上满是慌乱,目光死死锁在与地上男人纠缠的实弥身上。 他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还有妻儿……” 地上的男人还在挣扎,手脚被实弥和小芭内死死按住,无法动弹,只能拼尽全力颤抖着发出求救声,声音里满是绝望与对生的渴望。 这微弱却凄厉的求救声,瞬间吸引了周围看客的注意。 原本只是观望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指着实弥几人,满脸愤怒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他们!” 还有人朝远处挥手,高声呼救:“来人啊!这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此起彼伏的指责声、呼救声混杂在一起,让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棘手。 “怎么办?”义勇皱着眉看向蝴蝶忍。 蝴蝶忍的指尖早已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灰色。 她收回搭在其中一男人脉搏上的手,摇了摇头,声音冷静却带着难掩的沉重。 “他们现在还算人类,但恶鬼的血液在他们体内扩散得太快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她能清晰感受到这几人身上不断膨胀的鬼气,也能从他们痛苦的眼神里,看到那尚未完全泯灭的人类意识。 那是对生命的眷恋,是对人世间的牵挂。 而正是这双写满渴望的眼睛,让她握着日轮刀的手,怎么也扬不起来。 突然,其中一男人眼神巨变,周身轰然炸开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 “轰——!” 巨大的能量冲击瞬间扩散,周遭围观的人群像被狂风卷起,尽数被掀飞。 尖叫声、碰撞声此起彼伏,本就混乱的现场彻底失控。 男人眼眸猩红,张牙舞爪地扑向离他较近、看起来相对柔弱的玄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想拔刀时,男人已经距离玄弥只有一步之遥。 “玄弥!” 实弥目眦欲裂,嘶吼着松开身下被压制的人,猛地朝前扑去。 他的动作很快,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歘——!” 清脆的破风声骤然响起,温热的血液像断线的珠帘般洒落满地,飞溅得周遭人身上、脸上都是斑驳的猩红。 少时,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央。 她穿着最简单的粉色和服,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华丽的配饰,脚下踩着一双朴素的木屐,每一步落下都轻而稳。 脸上扣着一只小巧的白色兔子面具,只露出下颌线条与一截淡粉色的唇,面具上用简单的墨线勾勒出兔子的圆眼与长耳,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 她手中的铁扇高高扬起,扇面上还沾着一抹刺目的猩红,扇骨边缘的寒光尚未褪去,显然刚完成一记利落的斩杀。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已身首分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从出现到斩杀,不过瞬息之间,干净利落,带着令人心惊的雷厉风行。 “不!我的丈夫!” 女人凄厉的叫声拔地而起,响彻街角。 也正是这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 “她……她刚刚杀人了吧?” “啊!杀人了!” “啊——!啊——!” 人群彻底骚动起来,周遭瞬间乱作一团。 混乱的人群里,依旧在死死压制濒临鬼化人类的几人,愣在了原地。 蝴蝶忍紧紧盯着千夏手中的金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喃喃出声,“你是谁?那把扇子……” 实弥则紧紧护住玄弥,上上下下打量着,看他是否安好。 被哥哥护住的玄弥,一脸凝重地盯着眼前的人,又扭头看向面色惊恐的蝴蝶忍,重重咽了咽口水。 他不敢出声,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喊出她的名字,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静候在远处的童磨,单手开扇,半遮微微上扬的嘴角,眼中的兴味无处藏匿。 “啊嘞嘞~都说了别过去了。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千夏~酱~”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千夏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蝴蝶忍。 在她的印象里,蝴蝶忍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模样。即便动了怒、生了气,也不过是唇角微勾,目光沉沉地盯着,从不会失了从容。 可现在,被义勇紧紧扣住的她,像一头野兽,情绪汹涌得难以遏制,连嘴角都在抽搐。 “那把扇子……和当年一模一样,我亲眼见过,绝不会记错。” 扇子? 千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握着的金色铁扇。 扇骨沉重,很有手感,扇面展开,刃口锋利,流光在繁复的纹路间浮动。 是一把好扇子。 千夏心头一沉。 而,这把扇子,蝴蝶忍认得? 这把扇子,属于童磨,这么说来,蝴蝶忍认识童磨? 她下意识转头,望向人群深处。 茫茫人潮中,那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格外扎眼,他戴着一副狐狸面具,正与自己遥遥对视,目光深邃难测,读不出半分情绪。 千夏沉默片刻,转回头重新看向蝴蝶忍等人,刻意压低了嗓音,“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 声音带着刻意的掩饰,但仍能听出是女子的声线。蝴蝶忍眉头骤然拧紧。 第22章 当年,姐姐与一个手持双扇的恶鬼缠斗到天明。 等她赶到时,姐姐早已毒素侵体、奄奄一息,若不是恰好遇到一位少女相助,姐姐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而在姐姐身边,就有这样一把扇子。 这些年来,她日夜将这把扇子的模样刻在心里,片刻不敢忘。 因此,她绝不可能认错! 但同时,她也记得很清楚。 那个恶鬼,是男的。 “你那把扇子,从哪里来的?” 蝴蝶忍咬着下唇,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少女,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质问。 在千夏听来,这语气竟像是正妻在质问第三者,让她莫名觉得头顶一绿。 “是我朋友的。” 说朋友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蝴蝶忍眼眸微眯:“你的朋友,是鬼?” 这下轮到千夏眯起眼睛。 蝴蝶忍果然认识童磨,看样子还不是简单的认识。 她再次侧头望向身后。 人群里,童磨的身影不见了,倒是不远处,吹着哨子的警卫正快步靠近。 是遇到前女友,心虚逃了么? “靠!”千夏忍不住低骂一声,心头火气直冒,“脚踏两只船的渣鬼。”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连蝴蝶忍都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脚踏两只船? 渣鬼?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人不会在跟鬼谈恋爱吧?? 先不论她是否真的认识伤害姐姐的恶鬼,单说她朋友是鬼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匪夷所思。 “不,我想阁下是误会了。” 蝴蝶忍受不了被这样误会,她不想跟鬼有任何关系。 “我和他之间,是血海……” 义勇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神色严肃。 “没错!你的朋友就是脚踏两只船,我建议你,带我们一起去找他当面对质。” 所有人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义勇,其中尤以玄弥的神色最为复杂。他直勾勾地盯着千夏,恨不得穿透她脸上的面具,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实在不敢相信,千夏不仅有了男朋友,对方还是他们的宿敌——鬼! 但义勇一开头,他又立马转头看向义勇,满脸难以置信。 欸欸欸??这是水柱吗?被邪祟附身了? “不必了。” 千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义勇的提议,抬手将铁扇收起,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如果真有这种事,我会自己处理。” 听到这话,蝴蝶忍瞬间猜到了义勇的心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沉沉地看向千夏。 “他很危险,你最好还是带我们去找他。” “不!” 千夏拒绝得干脆利落。 “你们是鬼杀队的,你们的话,我也不信。”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们说的事,我会自己去求证,若是真的,我绝不会放过他,不用你们动手。” 义勇跟蝴蝶忍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实弥和伊黑小芭内。 几人默契的同时亮出刀鞘。 最先出动的,是实弥。 “听不懂好赖话,那就抓你去见!” 他眼神一凛,拔刀而出,直冲对面人。 千夏脚尖轻点,身形一跃而起,铁扇“歘”地一下在身侧完全展开,沉声轻喝。 “雷电!招来!” 周身的「气」爆发,顺着指尖、沿着铁扇蔓延而出,化作一条蓝银色的龙形虚影,在半空升腾盘旋。 手指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其中,既包括玄弥,也包括刚赶到千夏身旁、正高举着棍子准备落下的警卫。 跃至半空的实弥落在地面,感受着酥酥麻麻,完全没有任何力气的手指,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千夏。 “你到底是谁?” 令人恐惧的力量,完全没有看见她怎么出手的。 这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千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看了一眼满地无法动弹的人,还有傻愣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玄弥,转身就要离开。 她很清楚,这次能得手全靠出其不意,众人并不知道「气」为何物,也看不见她所使用的念能力。 而玄弥目前还停留在「炼」的阶段,自然也看不见。 她摸了摸稳稳扣在脸上的面具,脚步不停。 “不准走!” 一声冷厉的呵斥响起,伴随着粉色流光一闪而过,千夏被吓了一跳。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瞳孔骤然收缩。 甘露寺竟硬生生扛住了电流的麻痹,挥刀冲到了她的面前!? 靠!这是什么逆天的身体素质? 千夏下意识挥扇去挡。 “叮——” 刀刃与铁扇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脆响。 千夏只觉得虎口一阵酥麻,冲击力顺着手臂蔓延,疼得她胳膊都在发颤。 更让她震惊的是,甘露寺的刀,竟然是软的! 她用扇子挡住了半截刀身,可弯曲的刀尖却绕到了她的身后,带着破空的风声直袭而来。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伤我同伴,不可饶恕。” 中气十足的声音听得千夏心里直高呼:完蛋! “叮——” 又是一声脆响。 身后的刀刃并未落在身上,而是被另一把扇子稳稳接住,下落的面具也被稳稳扣在了脸上。 挥刀的甘露寺迅速向后跳开,满脸戒备地看向突然出现的人。 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 这人又是谁? 眼前漆黑一片的千夏只觉腰际的手很紧,她抬手稳住面具,透过面具的眼孔仰头望去。 黑发轻舞,面孔白皙,笑眼眯眯的模样,一如往昔。 黑发? 千夏眨了眨眼,反复确认,才敢相信自己没看错。 “童……童磨?” “是我哦。” 童磨点头应声,随后笑眯眯地看向地上一群无法动弹的人。 “啊啦啊啦~大家为什么都躺着?是烟花太好看了么?” “唔~我刚刚听说有人很喜欢我的扇子哦。” 童磨就这么一手揽着千夏,一手掏出一把扇子抵在唇齿边,轻敲。 “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哪里买哦。” 腕间的佛珠顺着胳膊直直滑落在肘弯间,灼烧进血肉里,但他面上却没显露出任何不适。 “咿呀咿呀,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好朋友~” 言必,他歪头看向千夏,“对么?亲爱的~?” 千夏:“......”他皮痒痒了吧。 实弥:“......”什么东西? 蝴蝶忍:“......” 黑色的头发,并不浓郁的鬼气,陌生的面容,眼底也没有标志性的文字。 蝴蝶忍恍然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认错人了。她半阖双眼,绷紧的身躯骤然松懈,随后整个人瘫软地跌坐在了义勇怀中, 失落是如此明显,千夏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应该是个误会吧。 千夏顿觉心情又好了很多,笑道:“小姐姐,看样子,你认错人了哦。” 蝴蝶忍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持续落在扇子上。 千夏舔了舔嘴角,在确定她们没什么事后,一把牵住童磨的手,转身就跑,“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足够在场所有人认出眼前的男人是鬼。 而这个鬼此刻正被人牵着走,要离开。 “喂!他是鬼啊!” 坐在地上的甘露寺朝她喊道,“就算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恶鬼,可他终究是鬼啊!!” 千夏头也不回地扬声回应,“我知道,谢谢你提醒,恋柱大人~” 她知道我是恋柱? 甘露寺愣了一下,起身就准备继续追,脚刚抬起,一道刺眼的闪光蓦地爆出。 电弧哔哩啪啦作响,甘露寺脚步一顿,下一刻人就被伊黑小芭内抱着跳离了原地。 而就是一下的功夫,一人一鬼的身影已经悄然远离。 奔跑间,童磨左手依旧紧紧牵着千夏,头颅却缓缓向后转去。 回眸间,他脸上温柔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那双原本含着暖意的眼眸,此刻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寒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像是故意要让他们看清一般,当着所有人的面,眼底伪装褪去,「上弦贰」的字样骤然清晰浮现。 字迹迎着七彩斑斓的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冷光,就像是在对他们发出无声的挑衅。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重新转向千夏,脸又切换回那副温和爱笑的模样,眼底的冷意消失无踪,仿佛方才那个眼神阴鸷、带着杀意的恶鬼从未存在过。 第23章 这短暂却惊心的一幕,被实弥护在身后的玄弥,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千……夏……”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心里只剩下慌乱。 他不能再为千夏遮掩下去,她身边跟着的是上弦贰。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甚至可能被卷入无法挽回的危险之中! 就在他心中天人交战之际,一声带着疑惑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你们还好么?喂喂喂,怎么都躺在地上这个样子?” 随着声音落下,缠绕在众人身上的麻痹电流如同潮水般迅速消散,身体终于恢复了动弹。 玄弥猛地翻身坐起,抬头望向声处。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穿着一身淡粉色和服的千夏,就站在一步之遥的不远处,手上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纸包,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没吃完的冰棍,眼神里满是纯粹的疑惑,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玄弥:“???”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千夏,又下意识回头望向方才两人消失的方向,脑子里一片混乱。 — 千夏几乎是扯着童磨走,拐过角落,摘下面具,就准备跑路。 童磨拉住她,一脸疑惑,“你干什么去?” “我刚刚差点露馅了啊,我得去想个办法,露个面,摆脱嫌疑。” 千夏拆下头发,随意以手为梳子弄着。 “不回去,不好么?”童磨歪头看着她。 “不行不行,我需要工作,需要收益,考入鬼杀队,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她好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边整理着身上略带皱巴的和服,一边转过身侧头对他说。 “快来,帮我系一下蝴蝶结。” 身后枕头式样的背包松松垮垮,千夏直接扯掉,随后将长长的缎带塞进童磨手里。 “可以搞一个大一点的蝴蝶结,式样跟之前不一样就行。我待会儿再去买点东西,假装在逛街......” 絮絮叨叨的话童磨听不清了,他望着她修长而毫无防备的后颈,隐约间还能看到皮肤底下在跳动的血脉。 口水顺着喉管落入腹部。他莫名冒出一个念头—— 不知道这里的血,是否也像她本人一样鲜活。 “发什么呆呢?”千夏反手拍了拍后背,“快点啦。” 童磨老老实实接住了她手中的带子,却没有如她所愿的为她绑紧,而是顺手从身后抱住了她,将人压在了墙上。 “所以,你还是要回去?” 侧首间,他看向深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让所有人都睡」 下弦一字样的少年站在漆黑的巷子里,嘴角微勾,随后朝他点头示意,又慢慢隐没。 千夏没有丝毫察觉,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身后。 身后的人将她抱得很紧,一手正绕到身前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摩挲着轻轻松开了她的缎带。 缎带一松,和服也随之微微敞开。千夏只觉脊背一凉,下意识地环抱住胸前,抓紧衣襟防止它滑落。 要知道,这和服穿起来想要服帖,唯一方法,就是里面什么也不穿。 “你干嘛?” 千夏侧过头瞪向身后,语气里带上一丝嗔怒,“我现在有正事要办,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不管说什么、聊什么,你这家伙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是这样?” 面对她的责备,童磨只觉有趣极了,他低头看着她。 此刻,怀中的少女嘴上絮絮叨叨,发着小脾气,身体却毫无防备地倚靠墙边,将脖颈暴露在他眼前,任他采撷。 明明她是可以推开他的...... 童磨低头轻嗅。 这小家伙,真是,可爱得让人着迷...... 可是……在满足之余,他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还能更畅快一些? 但要怎么做呢? 遵循本能,他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颈窝。 丝绸般细腻温热的肌肤贴在他的脸颊旁,鼻尖萦绕着她身上属于少女的清香。 随后他侧过头,轻轻舔了一下。 怀里的少女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啊~你做什么!” 千夏死死揪住即将松开的衣襟,转身瞪他,“你舔我干什么?你这家伙,不会想吃了我吧。” 细细的惊呼声让童磨迅速回神,他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眼中的兴味愈发浓郁,“因为你很甜啊~” 千夏蹙起眉头,冷冷“哼”了一声,“油腔滑调。” “不跟你闹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加入鬼杀队,等我成了柱,我就有房有车有工资。”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推开他,无奈地自己整理起衣服。 “到时候,你别跟无惨混了,过来跟我混。再过一段时间,我帮你杀了无惨,助你脱离苦海......” 身前的少女只有自己胸口高,呼吸浅浅,身上也没有多少刻意修炼的痕迹。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却大言不惭地说要杀了无惨,拯救他,言里言外,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而这份憧憬里,有他。 童磨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但莫名觉得有几分想笑出来。 千夏瞥了一眼就知道傻笑的童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认命地将和服随意拢好,长长的缎带在身前绕了好几圈。 童磨看着她气鼓鼓又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是这样的哦。” 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带子,一层一层抚平,仔细缠绕在她纤细的腰际,一圈一圈又一圈。 “我哪儿知道什么样?”千夏嘟囔着,“你知道,早帮我弄不就好了。” 童磨轻挑眉眼,“你没穿过和服么?” 千夏摇了摇头,“我家那边,没有和服这一说,不过有很多好看的连衣裙,或者那种蓬蓬的洛丽塔裙裙,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种软软的毛织。” 说话间,她的表情并不好,身体却老老实实地张开双手,任由他操纵着她转圈圈。 童磨点了点头,“是类似于上次你穿的那件兔子?” 千夏:“嗯啊,不过不是真兔子毛,是纺织的假毛毛,穿着软软的。” 整理好衣服,轮到头发。 童磨拆开她乱糟糟的发辫,轻巧地盘成一个髻,插上一支七彩莲花的金簪。 全部整理完毕,千夏转过身来,摸了摸头发,又低头看了看一身整齐的和服,顿时笑逐颜开。 “啊~~你手好巧啊,开心开心。” 童磨歪头注视她,只觉得此刻的她,像极了陈列柜中精心打扮的人偶娃娃。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愿意花大把银子买各种华贵娃衣。 大概这就是,满足感吧。 千夏,是他的娃娃呢~ 想到这儿,童磨觉得心情好极了。 可只是一个晃神,千夏就几步跳开了。 她就这么站在巷口朝他用力挥手,“我还有事,先走啦,拜拜~” 她的身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绚烂的烟花在她头顶不断绽放,将她灿烂的笑容映照得格外清晰,仿佛她整个人都站在光里。 童磨停留在巷子深处,阴影从他身后蔓延而来,几乎吞噬了他的身影。 他脸上习惯性的笑意微微凝滞,指尖无意识地抬起,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巷外是喧嚣人间,巷内是寂静之暗。千夏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连带着香甜的气息都淡了。 ...... 千夏一路跑,顺便捞了一堆东西塞在怀里。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遮掩自己身份的借口,甚至想好,要是真被怀疑了,那就直接摊牌,反正她很强,鬼杀队需要她。 ╭(╯^╰)╮哼~ 然而她当做好一切准备,到达目的地时,面对一地呼呼大睡的人,她小小的愣了一下。 站在正中间的唯一清醒的男孩抬眼看向她,嘴角勾出一丝餍足的笑意。 “大家,都睡得很香哦~”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或惊恐、或愤怒、或挣扎的人们,此刻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他们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极深的睡眠。 实弥、玄弥、蝴蝶忍、义勇、小芭内、甘露寺......所有鬼杀队的成员,无一例外,全都陷入沉睡。 唯有的一个例外,便是场地中央,站着的一个陌生少年。 少年看着年龄并不大,鬓边垂落的刘海一长一短,发尾还挑染着一抹殷红。他脸上正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餍足的诡异微笑,静静地看着千夏。 是个人都看出不对劲,千夏脚掌后错半步,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周身已泛起淡淡的湖蓝色光晕,那是「气」开始流转的征兆。 第24章 “你是什么人?” “哎呀,还有一个醒着的呢?真有趣......你的梦里,会有什么呢?” 魇梦偏了偏头,眼眸轻眨,随后—— “睡吧。” 千夏一个激灵,头颅沉重,一股无形的力量试图侵入她的脑海,像温柔的潮水,诱人沉沦。 警铃在脑中炸响,意识到危险,她迅速运转起「气」,在周身形成的天然屏障,将这股催眠之力牢牢隔绝在外。 再次睁眼,她的眼中恢复了清明。 下弦之壹——魇梦,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难怪......「那位大人」对你感兴趣。” 那位大人? 这称呼,千夏立刻联想到了大boss无惨。 感兴趣? 莫不是她勾搭童磨的事,被无惨知道了,所以现在派鬼来杀她了? 思考的间隙,魇梦轻笑了一声,身影如同鬼魅般消散,又瞬间出现在她身侧,指尖点向她的太阳穴。 指尖戳到少女的脸颊,双眼对视。 在对上的一瞬间,魇梦愣住了,他的血鬼术好似被一层坚韧的屏障给挡住了。 “哦!!”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真是厉......” “砰!” 帅气的一张小脸挨了个正着,小小的身躯旋转跳跃,飞出老远。 “唧唧歪歪的,讨厌死了。” 千夏收拳立定,全身暴起湖蓝色的光芒。 魇梦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渗出血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盯着千夏周身的湖蓝光晕,眼神凝重。 “你竟能完全抵挡我的血鬼术......莫非你是柱?” 话音落时,他张开双手,细小的唇舌与眼珠立显。 唇舌发出细碎的吧嗒吧嗒声,眼珠则死死盯着千夏。 魇梦准备就绪,刚正要发起攻击,对面少女面色突然大变,脚一个呲溜,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er~zzzzzz~” 看着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千夏,魇梦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刚才还能抵挡血鬼术的人,怎么突然就睡了? 就在这时—— “去死——!” 一声压抑着暴怒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倒在地上的实弥,竟凭着对恶鬼深入骨髓的仇恨,强行脱离了魇梦的催眠控制。 他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住魇梦,手中的日轮刀被攥得指节发白。 下一秒,淡绿色的气流开始在他周身盘旋,像锋利的刀刃般切割着地面,留下细碎的划痕。 几乎同时,伊黑小芭内也被脖颈上的镝丸咬醒,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意识回归。 他撑起身体,蛇瞳冰冷如霜,迅速锁定魇梦,显然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另一边,蝴蝶忍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的解毒剂,已刺入自己的手臂。 淡紫色的药液注入体内,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缓缓睁开眼睛,蝴蝶发饰微微颤动,几缕淡粉色的气流缠绕在指尖。 柱级别的队员,正凭着各自的毅力与技巧,陆续挣脱血鬼术的控制! 看着陆续苏醒的柱,魇梦微笑着歪过头,他知道同时面对多位苏醒的柱,绝无胜算。 “看来今晚的安眠曲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身影开始淡化,像要融入夜色。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特别的女孩......下次,请务必让我看看你的梦......” 话音落下时,他的身影已变得透明,眼看就要消失。 “别想逃!” 实弥猛地站起身,淡绿色的风之呼吸骤然暴涨,他踩着风的轨迹,朝魇梦消失的方向追去,日轮刀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直劈向魇梦的残影。 魇梦自然不会停在原地,他操纵着陷入沉睡的人类朝实弥发起了围堵。 数十个普通人像提线木偶般,晃悠悠地挡在他身前,若实弥继续攻击,必然会伤到人类。 面对恶鬼,实弥向来毫不手软,可面对无辜的人类,他的刀却硬生生顿了顿,动作明显迟疑。 然而,有这种现象的,不只是实弥。刚苏醒的义勇、甘露寺、蝴蝶忍也被围上来的人类挡住了脚步。 千夏叹了口气,停止了装睡行为,转而悄咪咪地朝前挪了几步,目标直指前方的电线杆。 她的想法很简单,用点高压电,让周围人都倒地。 这样,他们就不能捣乱了。 可她刚挪了一步,头顶就挨了一下轻敲,伊黑小芭内冷酷的声音近在咫尺。 “撅着个屁股,你想去哪儿?这是弦月鬼,不要到处乱跑。” 千夏脚一刹,瞪着伊黑小芭内,满脸不敢置信:什么叫撅着个屁股?这人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伊黑小芭内根本没心思跟她计较,伸手把她往旁边的电灯下一塞,“待在这别动!” 动作很是不耐烦,言语里却带着一丝保护的意味。 说完,他转身再次冲向魇梦。 这一次,柱们已找到了应对之法。 实弥率先发动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 淡绿色的风刃如同旋转的陀螺,避开人类的同时,狠狠削向魇梦的手臂。 甘露寺蜜璃则挥舞着日轮刀,粉红色的恋之呼吸化作柔软却坚韧的气流,将围上来的人类轻轻托起,送到安全的地方。 义勇站在人群后方,深蓝色的水之呼吸缓缓展开,水流如同温柔的绸缎,将实弥削飞的人类稳稳接住,轻轻放在地上,连一丝磕碰都没有。 蝴蝶忍则借着水之呼吸的掩护,身形如蝶般穿梭在人群中,淡粉色的虫之呼吸化作细小的刀刃,直刺魇梦的要害,逼得他连连后退。 魇梦被逼到绝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仍想操纵人类挡在身前。 可这一次,甘露寺的恋之呼吸已将所有人类送到远处,柱们再无顾忌。 “风之呼吸四之型升上沙尘岚!” 实弥的声音响起,淡绿色的风刃如同龙卷风般卷起,将魇梦困在中央。 “水之呼吸五之型干天的慈雨!” 义勇的日轮刀划出柔和却致命的弧线,深蓝色的水流包裹着刀刃,精准地刺向魇梦。 “噗嗤”一声,魇梦的头颅被斩断,高高飞起,带着血丝的头颅在空中翻了个圈,咕噜噜掉落在千夏脚边。 温热的血溅到千夏的裤脚,她却没像以前那样皱眉,反而死死盯着柱们收刀的动作。 实弥的风之呼吸渐渐平息,淡绿色的气流消失在空气中;义勇的水之呼吸也收了回去,周身的深蓝色渐渐褪去。 千夏靠在电线杆上,原本抱胸的手慢慢放下,眼神渐渐变得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震惊。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柱和弦月鬼战斗。 刚才实弥挥刀时的气流轨迹,义勇水流的运转方式,还有蝴蝶忍那精准到极致的呼吸节奏......一个个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他们的呼吸法是很强,却像没被好好引导的洪水,看似汹涌,实则在浪费力量,甚至消耗生命。 她低头看着脚边魇梦的头颅,又抬头望向柱们稍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一个念头悄然冒出来。 在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 玄弥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他并没有遇见千夏,而是继续以变鬼的方式加入了鬼杀队,还遇到了一个名叫炭治郎的人,和一个已经变成了鬼的祢豆子。祢豆子是鬼,却会为了人类而战,会跟随大家一起杀鬼。 后来的后来,他跟着哥哥还有很多柱一起战胜了无惨,很多柱都死了,音柱退役,蝴蝶忍死了,炎柱死了,恋柱和蛇柱也死了,他......也死了。 梦的最后,他最心爱的哥哥,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没过多少年,也死了。 “啪——” 额头被重重拍了一下,梦被打断,他猛地睁开了眼。 刺眼的光灼烧着眼皮,眼角不知何时浸出了泪珠。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梦里惨死的众人此刻都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点伤,但肉眼看上去,都没什么大碍。 不远处,一身燕尾服的一只恶鬼正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他的头颅就倒在自己不远处的角落,映着下弦壹字样的眼眸也正在黯淡。 这是,下弦壹? 天呐!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遭遇了弦月鬼? “喔,醒了!” 战损状态的伊黑小芭内双手抱胸,俯视着他。 “嗨嗨嗨,没事吧,这是几?” 千夏蹲在他面前,伸手挥了挥,随后伸出一根手指。 玄弥眨了眨眼,“一。” 见状甘露寺蜜璃大松了一口气,“啊~~吓死了,吓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玄弥一脸懵逼。 这?什么情况,跟个出了大事一样。 第25章 “喂,还好么?”实弥朝他伸出手,“做梦做傻了,怎么这幅蠢样子。” 玄弥伸手一把握住实弥的手,借力站起来。他看了眼被风吹散的恶鬼灰烬。 “哥,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他挠了挠头,梦里的画面在褪却,随之而来,是清晰的,关于刚刚的记忆。 恍然想起,他是出来逛街,然后莫名其妙就睡着了。 所以,刚刚一切,都是梦? “嗤,梦而已。” 实弥不屑一顾,转身大步朝前,“现在下弦鬼也是愈发嚣张了,当着五个柱的面还敢来,啧啧。本事没多少,胆子倒是挺大。” “走了,去买点好吃的零嘴赔给千夏,不然这家伙又要叫个没完了。” 蝴蝶忍偷笑,“那才叫噩梦。” “啊啊啊啊!什么啊,我哪里会叫.....你污蔑我!” 千夏一跳而起,伸手就要去打实弥。 实弥手点着她的额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千夏手脚并用,却怎么也顾不到自己的模样。 听着众人哈哈哈的笑声,脑子迷迷糊糊的玄弥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具体忘了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概是梦吧。 梦醒了,就忘记了。 ...... 夜色深深,蝴蝶忍回到了蝶屋。 房间里没有点灯,很是昏暗,可早已熟悉这里一切的她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指尖抚过熟悉的木门纹理,轻推开门,穿过寂静的走廊,踏入后院,再绕过爬满青藤的回廊。 她停在一处格外幽静的小院前,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开合间带起细碎的风。 房门拉开又闭合,她摸起桌上的柴火,“嗤——”的一声划过,随后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烛火燃起,将蝴蝶忍的身影拉得老长,也将房间里照亮。 房间并不大,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子,还有一个,陷入无限魇梦的少女。 蝴蝶忍举着油灯缓步走近,将灯座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她俯身凑近床沿,指尖极轻地拂过沉睡少女的发梢,声音轻得像叹息。 “姐姐,你睡了好久好久了,你的梦,是什么样的呢。” “今天我们一起除掉了一只下弦鬼哦,还是一只下弦壹哦。” “听说他有名字,叫魇梦呢。真是可笑,恶鬼居然也有名字。” “姐,我今天,好像梦到了杀你凶手的线索。” “可惜,只是梦。” 夜风从窗口灌入,将唯一的光源熄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蝴蝶忍的呢喃声,异常清晰。 “但也许,又不是梦。” ...... 魇梦死了。 死在五个柱的围攻下。 消息传回无限城时,暗室里的烛火正微微摇曳,映得无惨苍白的脸愈发阴沉。 “一个下弦壹,敢去碰五个柱,谁给的胆子?” 无惨的声音没带多少怒气,却像冰锥扎在人心上,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跪在下首的几名上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上弦壹黑死牟跪坐在最前,墨色衣袍垂落在地,连头都没抬,只余一把长刀斜倚在身侧,沉默得像尊石雕,周身的威压却让空气都凝了几分。 童磨倒是笑得乖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银白长发垂在肩头,连声音都软乎乎的。 “魇梦是属下培养的呢,他是个很棒的孩子呀。” 这话一出,暗室里的气息更静了。 猗窝座皱着眉,下颌线绷得极紧,看童磨的眼神像淬了冰,那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连听他说话都觉得刺耳。 上弦肆半天狗则缩在柱子后,只敢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瞟着童磨,又飞快地低下头,生怕被大家注意到。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棒」?” 无惨终于动了怒,声音陡然拔高,指尖的敲击声也变得急促。 他说的是反话,可童磨这副装傻的模样,简直是在故意气他。 面对无惨的怒火,童磨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他确实很棒呢,在他的攻击下,五个柱的招式,属下都看清了;他们的弱点,属下也记下来了。” 无惨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眉头紧紧蹙起,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嗯?招式?弱点??” 童磨终于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七彩的眼眸缓缓睁开一条细缝,目光直直望向高位上的无惨,声音也沉了下来。 “在他们的美梦里,属下看得一清二楚,招式路数,珍重的家人,甚至……鬼杀队的根据地。” “在哪儿?” 无惨猛地前倾身体,眼眸瞬间瞪大,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找到根据地,就能把鬼杀队一网打尽,这是他盼了几百年的事。 “不知道哦~” 童磨扬起笑脸,语气轻快得像在开玩笑,“他们去的时候,都蒙着脸,属下没看清具体的路呢。” 无惨的脸一沉,“所以,你是在用肺说话?”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童磨分明是在耍他! “哈哈哈,大人真幽默!” 童磨笑得前仰后合,银白长发都跟着晃动,完全没在意无惨的脸色。 “放心吧大人。” 在无惨终于要炸的时候,童磨再次开口了。 “为了您,也为了属下的女孩,属下一定会找到鬼杀队的根据地,把他们全除掉的。” 无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疑惑。 女孩?什么女孩? 他为什么读不到童磨的心了? 暗室里的烛火又晃了晃,童磨却没再解释,只是重新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个「女孩」的秘密,悄悄藏进眼底。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那天晚上的小插曲,谁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对柱们而言,那不过是无数次任务中再平常不过的一次。 在千夏看来,也只是一如既往的掉马日常,掀不起什么波澜。 而对玄弥来说,他只是安稳地睡了一觉。 日子就这样平稳地向前推进,直到最终选拔,来了。 一个紫藤花开得格外繁盛的清晨,实弥毫不客气地将玄弥和千夏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一手一个,扔到了饭桌旁。 玄弥清醒得快,几乎是立刻睁大了眼睛。 千夏却顶着一头乱发,直接栽倒在桌面上,呼吸均匀,睡得正沉。 实弥想也没想,抬手就朝她后脑勺扇去—— “啪”的一声轻响。 巴掌并没有真的落下,而是被一只突然抬起的手稳稳接住。 千夏猛地睁开眼,视线直直瞪向实弥,可那双瞳孔里空荡荡的,显然神志还没彻底醒转。 实弥的手腕被千夏抓着,他挑了挑眉,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一丝这才像话的神色。 他手腕一抖,轻易就挣脱了千夏的钳制。 “醒了就赶紧吃饭,别磨蹭!” 他粗声粗气地吼道,顺手把盛满米饭的碗“咚”地一声放在千夏面前,“选拔在即,没时间让你做梦!” 食物的香气终于钻进了千夏混沌的意识。她眨了眨眼,瞳孔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冒着热气的味增汤和米饭,也看清了旁边正襟危坐、已经开始默默扒饭的玄弥,以及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盯着她的实弥。 “知道了知道了……”千夏小声咕哝着,揉了揉眼睛,终于拿起筷子,“凶什么嘛,一大清早的……” 玄弥悄悄松了口气,生怕两人又像往常一样争执起来。他快速吃完自己那份,主动收拾起碗筷:“大哥,千夏,待会儿我来收拾。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嗯。”实弥应了一声,目光却仍落在慢吞吞吃饭的千夏身上,“吃完过来找我。最终选拔不是儿戏,你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进去就是给鬼送点心。” 千夏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终于彻底清醒,“少瞧不起人了,我现在可是很强的。” “上次任务,要不是我赶到,你差点被那只鬼的血鬼术困死。”实弥毫不留情地揭短。 “那是意外!而且最后不是解决了吗!” “哼,嘴硬。速度。”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吵吵嚷嚷的饭厅里。玄弥看着这熟悉的日常,心中却因为即将到来的选拔而微微发紧。 他知道,这样平凡的清晨,或许持续不了几天了。 最终选拔,就像一道分水岭,即将改变他们此刻平静的修行生活。 千夏终于扒完最后一口饭,气势汹汹地站起来:“走吧!让你看看我特训的成果!” 实弥嗤笑一声,转身大步朝训练场走去。 对于这个叫千夏的女孩,实弥心中始终萦绕着一层疑虑。 他几乎可以肯定,她绝对隐藏了实力。但究竟隐藏了多少,深浅几何,他却摸不透。 第26章 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像脚底板下卡了一粒看不见的沙子,对生活影响不大,却膈应得让人难受。 平时的训练,她能偷懒就偷懒,对练时更是滑不溜手,专挑不痛不痒的角度打。 一旦他稍稍加强攻势,她便立刻借力退开,摆出一副打不过认输的无辜模样。 可偏偏在偶尔的瞬间,比如格挡偷袭时,或是身形将稳未稳之时,那发力的方式、精准到可怕的角度把控,都会泄露出她的不普通。 那绝不是普通队员能达到的境界。 这种刻意的藏拙,让实弥本能地戒备。鬼杀队与鬼的斗争残酷至极,任何不确定性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她为何要隐藏? 是别有用心,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思绪流转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默默跟随的玄弥身上。 这股戒备心里,多少也掺杂着对弟弟的担忧。 这段时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玄弥的变化。 自己的亲弟弟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倔强、敏感,带着点不顾一切的莽撞。 可最近,玄弥眉宇间那股总是绷着的戾气似乎缓和了些,训练时也更沉得住气了。似乎还找到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实弥看得出,玄弥很信任,甚至可说是依赖千夏。 这让他心情复杂。 他乐见玄弥的成长,却又深怕这份信任所托非人。万一千夏的隐藏背后有着对鬼杀队、对玄弥不利的企图…… 想到这里,实弥的眼神便又冷硬了几分。 思绪间,三人来到了训练场中央。实弥提起木刀,刀尖直接指向千夏,“来。” 说着,他便快速攻向了千夏。 他的攻势一如既往的迅猛,如同狂风暴雨,毫不留情。 千夏依旧采取守势,灵活地闪避格挡,看似狼狈,却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 “只会躲吗?” 实弥低喝一声,刀势陡然一变,速度再提三分,木刀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直取千夏中门大开的胸口。 这一击,以她目前表现出的速度,绝难完全避开。 然而,就在木刀即将触碰到身体的瞬间,千夏的眼神却有了一刹那的凝实。 出于本能,持刀的手腕以一种极小幅度却妙到毫巅的角度一抖,木刀并非硬接,而是贴着实弥的刀身顺势一引一带! “咯噔!”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实弥这迅猛的一击,轨迹竟被带得微微偏斜,几乎是擦着千夏的衣角掠过。 千夏也因此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显得颇为狼狈。 而她的表现,却让实弥的瞳孔微微一缩。 刚才那一瞬间的化解技巧,绝非巧合。那需要惊人的洞察力、对力量流动的精妙感知以及远超常人的胆识。 这绝不是平时那个插科打诨的千夏能用出来的招式。 实弥收刀而立,没有继续追击。他盯着气喘吁吁的千夏,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她所有伪装。 “……果然。”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千夏稳住呼吸,脸上迅速换回了那副惯有的、带着点抱怨的表情。 “哇!实弥哥你刚才来真的啊?吓死我了!你好过分啊。” 她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差点点就被伤到了。” 实弥冷哼一声,没有戳破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他知道她不会承认。但种子已经埋下了,他无论如何都要往下挖一挖。 “继续。”实弥重新举起了木刀,“玄弥!你也给我过来!今天两人如果不能在这里打倒我,你们就不用去参加选拔了。” 千夏愣了一下,“啊!为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玄弥面色也变了。 我打我哥? 怎么可能? 实弥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单手握刀,“我让你们一只手,你们有两种胜利方式,一,逼我用出左手,二,打倒我。” 他的目光尤其在千夏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压迫。 他就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他们出手,最好是逼出千夏的真正实力。 他倒要看看,这个一直藏拙的家伙,在关系到玄弥能否参加选拔的关键时刻,还准不准备继续装下去。 玄弥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千夏,眼中原本的迟疑逐渐被坚定的战意取代。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想用「念能力」了。 千夏与他视线交汇,瞬间读懂了他的意图。她几不可察地、飞快地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传递出“可以,但要谨慎”的默许。 得到她的首肯,玄弥眼中光芒大盛。他不再犹豫,握紧木刀置于身侧,微微屈膝,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气」被他熟练地激发,如同坚固的铠甲般包裹住全身,同时丝丝缕缕地缠绕上了手中的木刀,令那普通的训练器械仿佛平添了几分沉重的质感。 正对着他的实弥面色变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此刻他的身上正有一股骇人的戾气爆发而出,周遭空气肉眼可见的在扭曲,在变化,连带着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刺骨的冷意袭来,实弥竟觉得自己恍然处在一个高冷的冬季,而他则不着寸缕的就这么站在寒风中。 “砰——” 玄弥动了,脚下的泥土因为他的用力而微微凹陷,整个人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实弥的脸上,刀刃直击实弥的肩膀。 实弥大惊失色,紧忙挥手格挡,并迅速调整站姿和呼吸。 “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狂暴的旋风以实弥为中心轰然炸开,气流如无形墙壁般猛烈推出,硬生生将凌空的玄弥掀飞出去。 玄弥重重落地,木刀脱手,如离弦之箭般斜射向地面。 “嗤”的一声,那柄木制刀身竟深深没入土中,直没至刀镡处,仿佛插入的不是坚硬地面,而是松软的豆腐。 实弥面色凝重如铁,死死钉在那柄“嵌”在地上的木刀上。 他抬步上前,指尖刚触到温润的木柄,五指正要收拢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眼底翻起惊澜。 这刀…… 好重! 握在掌心的刀柄,仿佛被某种无形而致密的东西紧紧包裹着,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掌心,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质感。 “啊!” 千夏忽然大喝一声,手指指着实弥,使劲哆嗦,“你......你......你你你你!” 实弥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眉梢拧成个小小的“川”字,“???” 玄弥也是一脸疑惑。 千夏:“你用左手了!!” 玄弥:“......” 实弥看了一眼握住刀柄的左手:“......” 这也算? “噗——哈哈啊哈哈!!” 头顶的笑声爆发而出,像是无法终于无法再压抑般冲天而起。 千夏扭头一看,只见高高的屋檐上,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还有蝴蝶忍正排排蹲坐着,而笑得前俯后仰的正是甘露寺蜜璃。 察觉到千夏的视线,意识到不太好的她赶紧一把捂住了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噗——!我一般都会忍住的。噗——!” 话没说完,又忍不住漏出一声笑。 蝴蝶忍双手托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不知为何,千夏从她身上读出了一丝丝的愤怒。 愤怒? 她在生气?生气什么? “我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伊黑小芭内双手抱胸,满脸倨傲,“不死川,出发吧。” 实弥没应声,只攥着那柄依旧沉得惊人的木刀,指腹摩挲着刀柄上的细纹路,沉默地转身进了房间。 是他多疑了,玄弥被她教的很好。 刺目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那道挺拔的背影拉得又细又长,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郁。 少时,两个包裹从房间里飞了出来。 紧接着,实弥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不耐。 “滚滚滚!没通关,就不要回来见我。” “哎~好嘞!” 千夏脆生生应着,半点不介意他的语气。 她弯腰抄起地上的包裹,一手一个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直接拽住玄弥的手腕,脚步带风地就往院外冲。 玄弥还没反应过来,被她拉得踉跄了半步,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跑。 刚冲出去两步,头顶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伊黑小芭内像只飞燕般从屋檐上掠下,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便稳住身形,手中还握着两把泛着冷光的日轮刀,顺势递到两人面前。 其中一把刀锷是沉稳的玄黑色,线条利落,透着股久经沙场的厚重感。 另一把则截然不同,刀锷泛着软乎乎的粉,像把初春的樱花揉进了金属里,连边角都显得格外温柔。 第27章 “这把粉色的,是我没成柱前一直用的。” 甘露寺蜜璃也从檐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千夏身边。她指尖轻轻绞着和服下摆,耳尖还透着点薄红,声音软乎乎的,尾音带着点不确定的颤。 “我、我希望你能喜欢……也盼着它能给你多添点助力。” 她说着,眼神亮晶晶地落在千夏的手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那模样像是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会听到不喜欢的答案,满是小心翼翼的希冀。 千夏向来是不用刀的,但对上甘露寺的期待,伊黑小芭内的警告,到嘴的拒绝怎么说不出口。 “我很喜欢!”千夏接下刀,满脸郑重,“有你的祝福在,我们一定没问题。” 蝴蝶忍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挥着手,像是在作告别,面上的表情淡淡,嘴角虽是勾着的,但说不上有多快乐。 千夏将她矛盾的表情看在眼里,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挥了挥手。 一路朝着地图的方向前进,直到暮色漫上山头,一轮圆月悬上头顶时,千夏和玄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被紫藤花裹住的山,藤蔓顺着山势攀援,淡紫的花瓣层层叠叠,像从山腰垂落的花瀑,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簌簌往下落,连空气里都飘着香气。 此时山顶的空地上,已经聚了不少等候考核的考生,有身形单薄的少年少女,也有几个看着稍年长些的青年,年纪大多都在十来岁上下。 此时有人正攥着腰间的短刀来回踱步,鞋尖蹭得地面发白;有人缩在角落,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眼神直勾勾盯着山路尽头;还有人试着挥舞手里的武器,却因为紧张,动作都带着几分僵硬。 纵使神色各有不同,眼底的紧张,却都是一样的。 玄弥站在千夏的身边,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指节攥得发白,连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 他目光扫过周围时,眼底不自觉带出几分警惕的锐光,像是绷紧的小兽。 旁人被他这眼神扫到,要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要么飞快挪开视线,没人敢跟他对视。 就在千夏正要开口劝他放松些时,玄弥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确定。 “千夏,你看那个人!”他指尖悄悄指了个方向,“是蝴蝶忍大人的继子。” 千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站着个穿淡紫色和服的少女。 她垂着肩,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站姿透着股沉静的利落。唇角弯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可那笑意却没映进眼底,眼尾依旧是淡淡的冷,和平日里蝴蝶忍倒有七分像。 此时她正抬着右手,指尖停着一只浅蓝的小蝴蝶,翅膀轻轻扇动,她的目光也跟着放空,显然是走神了,连周围的喧闹都没入不了她的眼。 “还真是!” 千夏眼睛一亮,刚准备上前搭腔,一只手忽然轻搭在她肩上,指腹带着浓郁到刺鼻的檀香,力道不重,却稳稳按住了她的动作。 “千夏~” 轻柔嗓音,裹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尾音轻轻往上挑了挑,熟悉得千夏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缓缓转过身,视线刚触到来人的脸,瞳孔 “咚” 地一下放大,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些,带着点满满的不敢置信。 “我靠!这你都敢来?” 第24章 在千夏的认知里,但凡牵扯到考核的事,最让人不安的从不是考验本身,而是难测的人心。 就像她老家那边的猎人考试,规则里明明没说需要人与人直接对抗,可总有人在暗处下绊子、用阴招淘汰对手。 而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多淘汰一个对手,少一个人分猎人资格的名额。 所以在来时的路上,她还特意叮嘱过玄弥,要尽量保持低调,别惹人注意。 可偏偏此刻,全场最引人注目的,竟是她自己。 这一嗓子刚落下,考场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过来了。 千夏盯着那一片齐刷刷的脸,脑门上仿佛都要蹦出“ =-= !”的符号。 糟了,玩脱了。 不是说这座山被紫藤花缠得密不透风,恶鬼连山脚都靠近不了吗?难道这破防御只防得住杂鱼小鬼,对上弦根本屁用没有? 得,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咬了咬后槽牙,往前跨出两步,稳稳地挡在了童磨身前,吸气—— “看看看!看什么看?” 她双手往腰上一叉,下巴微微扬起,满脸倨傲地扫了一眼全场。 “再看,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所有人愣住了,皆是一脸惊讶地将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脸上。 此刻少女的脸正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扭曲着,咧开的嘴里飚出唾液,搭配凶神恶煞的口吻,看起来极其恶劣。 “哈?本小姐可是风柱、不死川、实弥、大人的继子,你们这些连呼吸法都没练明白的家伙,也配看我?” 看不下去了,有人皱着眉往后缩了缩,显然是不想怵这个眉头;但也有人攥着日轮刀的刀柄,指节泛白,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服气。 站在一旁的玄弥瞪大了眼,嘴微微张着,恨不得要把耳朵凑过来再听一遍。 他没听错吧?这还是那个一路上跟他念叨了八百遍要低调、别惹事的千夏? 这……对吗? 千夏哪里顾得上对不对,低调不低调,比起这场试炼,她现在更怕童磨身份暴露。 要是童磨暴露,单是“跟鬼牵扯不清”这一条,就足够让鬼杀队的人把刀架到她脖子上。 到时候别说通过选拔了,能不能完整地走出这座山,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拽到自己身上,只要没人盯着童磨,只要那身白毛、那抹笑不被人多想,就安全。 也不知是千夏的威胁,还是风柱继子这身份,总之周围的视线确实收敛了不少,没收敛的,也全黏在了千夏身上,没再往她身后飘。 相较于旁边那头白毛、笑得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跳脚骂人的千夏,显然更惹人视线。 “吧嗒——” 一片死寂里,刀落地的声响格外清脆。 所有人循声扭头。 一个穿一身明黄色衣袍的金发少年,哆嗦着腿捡起了地上的刀,结结巴巴地开口了,“对、对、对不起……” 这一声,也总算唤醒了众人。 “嗤——现在鬼杀队真是没落了,什么人都能进。” 一个壮硕的男子站在老远,狠狠瞥了眼千夏,眼里满是鄙夷。 “就这胆子,一看就是走后门来的,到时候连给鬼塞牙缝都不够……”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砰——”地一下飞了出去。 庞大的身躯撞进粗壮的树干里,入木三分,头顶紫色的花瓣漫天而过。 在纷飞的花瓣中,千夏收回踢出的腿,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半耷拉着眼皮。 “哈?你敢嘲笑我?” 少女扭曲的面目。 嵌在树干里的壮汉。 所有人瞬间噤声。 玄弥咽了咽口水,小声,“他好像说的不是......” 千夏一个眼神过去。 “咕咚——”玄弥再次咽了咽口水。 有意思! ! 童磨看得眼睛都亮了。 看着像破麻袋似的撞进树干的壮汉,他低低笑出声,手里的佛珠被指尖捻得打了个转,目光黏在千夏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她收回腿时腰腹还绷着劲儿,拍裤腿的动作明明是装的,却透着股不服输的烈气,倒比漫天飘的紫藤花还鲜活。 等玄弥被千夏一眼瞪哑火,童磨没忍住往前凑了凑,沾染着几分灰烬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千夏的衣角,“千夏好凶呀~” 这话也好不意外的收获了一枚白眼。 “千夏小姐,他们是你的队友,不可随意出手喔。”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隔着人群,千夏看清了说话的人。 产屋敷耀哉之子—— 产屋敷辉利哉。 小孩子,嗤! 千夏歪头看向他,脸拧成一团。 “是他先招惹我的。” 她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在她的惯性思维里,没法低调的时候,就要尽可能高调。 高调到让他们就算想使绊子,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然而,身穿紫色和服的产屋敷辉利哉与产屋敷日香显然无法认同。 他们站在选拔入口前,静静望着千夏,轻声劝诫,“千夏小姐,日轮刀的敌人从始至终只有鬼,还请不要将刀刃对向人类,再有下次,鬼杀队将永远不会有您的位置。” 千夏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她瘪了瘪嘴,扭头瞪了眼嵌在树干里的壮汉,冷冷哼了一声。 可再一头扭回,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个身穿绿黑格子市松纹羽织的少年,正凑在童磨身前,一遍遍地嗅着。 第28章 童磨也是一脸笑眯眯地由着他转,还下意识半举着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干。然而,他的视线却在落到少年耳饰上时,微微愣了一下。 似曾相识的耳饰...... 千夏将他的愣神看在眼里,却也只当他被吓到,赶紧一把将前面推开,“你干什么?” 这一下她用了念力,几乎将少年掀飞。 少年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推飞,“哎哎哎”地落地后,踉跄的又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瞪圆了眼睛看向千夏。 他先看了眼千夏,又看了眼童磨,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圈,随后才开口。 “抱歉,我刚刚好像闻到了鬼的味道。” 这话让千夏心里猛地一咯噔,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少年。 这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深红色头发与朱红色眼瞳异常惹眼,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很好,不认识。 “闻?你当自己是小狗么?” 千夏伸手指着他的胸膛,毫不客气,“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里可是最终选拔,鬼杀队的地盘。你睁大眼睛看看周围!” 她伸手绕了一圈,“这里可都是鬼杀队的地盘,哪个鬼会活腻了,来这儿?” 说着她看向产屋敷辉利哉与产屋敷日香,“我说的对么?” 话一出口,千夏就后悔了,这话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在场的人都只是十来岁的孩子,似乎没人往深处想。 最先回应千夏的,是产屋敷辉利哉。 他睁着一双大到几乎要失真的眼睛看向炭治郎。 “是的,这里是囚禁恶鬼之地,四周都是恶鬼最为惧怕的紫藤花,鬼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说到这儿,他又看向童磨,“不过,我确实没有收到关于这个阁下的选拔信息,请问,阁下属于哪个训练师。” 童磨“哈哈”笑了一下,双眼眯成一条几乎要看不见的细线,他手指着千夏,“我是她训练的。她很厉害的喔,我也很厉害,我不能参加么?” 千夏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反身一把将人薅住,凑到他的耳边怒吼,“你疯了?你搞什么?你参加什么最终选拔。你一个......参加灭鬼的选拔,这怕不是脑子坏了?” 凑到耳边的唇几乎要擦到他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度,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童磨眼里的光亮了,他非但没躲,反而微微偏过头,让她的唇离自己耳廓更近些。 啊哈~好好玩~ 然而,他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产屋敷日香打断了。 “按道理,是不行的。”她这么回答着,视线久久落在童磨身上,“最终选拔是非常危险的事,必须要训练师的推荐信才可以。” “对对对!说的对,就是不行!” 千夏转身再次挡在了童磨的身前,企图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让大家忽略他。 而事实上,站在童磨身前的她,除了突显她身材的娇小,该遮住的地方,是一点也没遮住。 站在千夏身后的童磨愣了愣,他是真没料到千夏会这么做。 事实上,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挡在鬼的身前,将背后交给鬼。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小矮子,从这个角度,他能很清晰地看到她那张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小脸,看到她一晃晃,搞搞竖起来的留海。 多么鲜活的反应啊,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就这么一直看着。 但前提是,他得留的下来,或者,带得走。 “可是,我真的很想加入呢~” 童磨手顺势搭在了千夏的肩上,看向产屋敷两兄妹,轻轻歪过头。 “想跟千夏,一起~” 一起这两个字,从童磨嘴里出来,莫名只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产屋敷辉利哉盯着童磨看了许久......然后...... “选拔即将开始,在这座山上存活七天,就是最终选拔的合格要求。” “那么,祝大家一路顺风。” 这话的意思便是首肯了? 童磨眼睛顿时一亮。 产屋敷话音一落,他便拽着千夏的手就往里走,将众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哎哎哎,不是,我靠,你是真的疯了。” 千夏嘴里小声念叨着,脚后跟硬生生在地上犁出二里地。 一路跟着走的玄弥,一脸凝重,“你这人谁啊?” 他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对千夏这么熟稔,而他自己也莫名对这个男人有几分眼熟。 “这是我的哥哥,千鹤。” 面对玄弥,千夏选择这么解释。 哥哥? 童磨忍不住笑了,看了一眼被拉出一道长长痕迹的泥土,一个弯腰—— “哎哎哎?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千夏的后背撞在童磨肩头,粗糙的衣料蹭得她皮肤发紧,挣扎间手肘撞到他的肋骨,却只换来对方一声轻笑。 “我带妹妹走。” “放我下来!” 千夏攥着童磨的衣领往后扯,指腹却在触到一片冰凉的肌肤时,又收回了手。 童磨脚步不停,踩着地上的枯枝发出“咔嚓”脆响,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乖,里面的鬼可凶了,哥哥得把你护好才行。 ” 千夏就这么被扛着着,一路越过在场所有人,进入了最终选拔的场地。 而所有人其中就包括了炭治郎。 清风摇曳而过,鼻腔里的腐臭味骤然变浓,像是有无数只虫豸钻进喉咙,他忍不住捂住嘴咳嗽起来,目光却始终死死盯着前方那道扛着人的背影。 这样盯着,就见前方的人忽然回过了头,银白的发丝在风里晃了晃,那双七彩虹色的眼瞳扫过炭治郎时,像在看无关紧要的摆件。 他的声音隔着风飘来,软乎乎的调子裹着寒意。 “小朋友,别跟着啦,山里危险哦。” ...... 与此同时,无限城的回廊里,橘色的灯光晃动,建筑渗着暗红的纹路,像凝固的血。 下弦之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埋得极低,不敢抬头看王座上的身影。 无惨指尖摩挲着白玉杯的边缘,杯里的血色液体晃出细碎的涟漪。 他没说话,空气却沉得能压垮人的脊梁。 “紫藤花对他没用?” 下弦之伍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直到无惨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是、是的大人!” 听到无惨的声音,弦之伍连忙应声,“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鬼的气息,紫藤花靠近他时,甚至……甚至还会枯萎。” 无惨抬了抬眼,猩红的瞳孔在昏暗里泛着冷光。他将白玉杯放在手边的桌台上,杯底与木制的桌面碰撞的轻响在殿内格外清晰。 “我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遵命!” 下弦之伍恭敬地应着,缓缓退了出去。 无惨望着空无一人的殿门,眼神沉了下去。 童磨,不对劲。 他会成为第二个珠世么? 第25章 千夏不知道童磨对不对劲,但她知道身后跟着的五个人非常不对劲。 三个光明正大的跟着。 一个狗狗祟祟,东张西望的跟着。 一个戴着个猪头套“嘿嘿嘿嘿”扭曲爬行的跟着。 五个人形象各异,但脚步却是出奇的一致协调。 “哎!哎!哎!这几个人一直跟着我们耶。”她伸手戳了戳童磨的肩膀,小声询问出声。 “哎呀呀,看来千夏很受欢迎呢~大家都想跟着你。” 童磨的脚步轻快,即使扛着个不断扭动的千夏,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出声的嗓音里还带着惯有的轻佻。 “受欢迎个鬼啊!” 千夏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压低声音。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红头发的小子鼻子灵得很!还有那个戴猪头的,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他们肯定发现你不对劲了!” “嗯?有吗?” 童磨故作惊讶,脚下却不着痕迹地加快了步伐,林间的树木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掠去。 “我觉得他们只是担心千夏被坏人拐跑了呢。” “你也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坏人啊!”千夏气得牙痒痒,奈何姿势别扭,使不上力挣脱。 童磨轻笑了一声,甚至连呼吸都没乱,只是微微侧过头,用那双七彩流转的眼眸瞥了一眼身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玄弥跟了一路,他的想法只是单纯想跟着千夏,在他的心里,在千夏身边,就是最安全的。 结果,跟着跟着,身边就多了好几个人。 手一直放在刀柄上戒备的香奈乎。 抱着刀哭得叽里呱啦,脚程却一直没落下的金头少年。 鼻子很好,闻到男人身上味道不对的黑绿色格子服少年。 还有一只四脚朝地,扭曲阴暗,分不清是人是兽的野猪。 第29章 玄弥脑子有点疼,刚准备呵斥他们走开,就听见“嗤——”的一声,正前方的人刹停在了原地。 山间林影幢幢,天色昏沉如墨,远处隐约传来凄厉的啼叫,像是什么正被撕碎在风里。 前方人一手扛着千夏,一手持扇轻打。 “欻——” 金属贴片开合的轻响,一股凌冽的寒意迎面袭了过来,肉眼可见,四周的花丛树木竟起了一层薄薄的霜。 炭治郎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连连后退,大喝出声,“危险!快后退!” 其他人倒是听了他的话,脚步刹停并迅速后撤。唯独—— “桀桀桀——看招!猪猪突刺!猪猪突刺!嗷——” 头顶叽里呱啦一阵声音,蓝色的身影从头顶而过,然后整个被冻成了冰雕,“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炭治郎眼疾手快,赶紧将人薅住,拖离危险地。 戴着的猪猪头套掉落,露出的竟是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模样。迷迷瞪瞪的模样,翻着白眼,但也就几秒,迅速复原。提着刀就是一跃而起,面目狰狞。 “嘿嘿嘿!本大爷知道你的套路了,吃本大爷一招!” 这一手,连带着玄弥也不淡定了,赶紧跟着炭治郎将人一把薅住。 玄弥:“你冷静一点,不要伤到千夏啊。” 炭治郎:“你别过去啊,很危险的。” 少年:“放开本大爷,看大爷我,猪猪突刺,猪猪突刺!” 三人就这么倒在地上开始拉拉扯扯,扭打成一团,唯一的女孩子歪着头,面色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那个......”瑟缩在一旁的金色头发少年,紧张着小脸,凑上前,“他们好像已经走了......” 一句话瞬间打破僵局,所有人齐齐仰头。 正如金色头发少年所说,他们面前早已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唰啦——!” 数条布满粘液、如同触手般的藤蔓毫无征兆地从两侧的密林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直取队伍中最显眼的香奈乎! “危险!” 炭治郎大喝一声,翻身而起,瞬间拔刀,水之呼吸的湛蓝流光已然亮起。 “哇呀!” 金色头发少年吓得尖叫,转身就跑,“咚”的一声,撞在树上,晕了。 雌雄莫辨的少年“桀桀桀——”兴奋怪叫着,双刀交错,如同野猪冲锋般就要撞上去。 下一刻却又来了个紧急刹车。 郁郁葱葱的黑暗丛林里,一双猩红的眼睛亮了,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 随后,密密麻麻的眼睛,不断亮起。 始终笑眯着眼的香奈乎歪了歪头,手中硬币高高抛起。 “叮——” ...... 不知道童磨做了什么,千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薄雾弥漫的丛林。 “哥哥,”她伸手拍了拍扛着自己跑了不知道几里路的童磨,刻意拉长了尾音,带着点戏谑,“可以把你亲爱的妹妹放下来了吗?这么扛一路,你就不嫌累?” 童磨“哈哈哈”笑着,顺从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确定了几人都没有追上来,随后他弯下腰,将千夏安置在了路边一块高高凸起的岩石上。 “呐,千夏酱,”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像陈年的蜜酒,带着蛊惑的醇香,“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哦。” 岩石的表面沁着夜露的微凉,坐上石面,千夏的视野陡然拔高,不得不微微垂眸,才能对上那双仰望着她的、流光溢彩的眸子。 此刻,他一只手仍稳稳地扶在她的腰侧,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托着她的下颌,力道恰到好处,让她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月光挣扎着穿透稀薄的雾气,在他苍白的发丝和精致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就这样仰视着她,七彩的眼瞳在晦明之间,仿佛蕴藏着旋涡,要将人吸入。 周遭寂静,只有不知名的夜虫在草叶间低吟。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叶,以及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冷冽甜意的檀香。 各式奇异的味道交杂,构成一种危险又诱人的氛围。 千夏感到自己的鼻尖有些发痒,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挠,指尖动了动,却又放下。 一种微妙的、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情愫,如同细小的藤蔓,悄悄攀上了心间。 她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靠近,如同曾经无数次接近那些任务目标。唇齿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极限,呼吸可闻,她却猛地刹停。 她歪过头,嘴角扯起一个混合着挑衅与玩味的弧度,像极了得手前猫儿的戏弄。 这表情她练习过无数次,深知其恰到好处的诱惑与距离感。 “然后呢?”她轻声反问,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没有别人了......所以......” 她的目光大胆地在他脸上巡梭,如同评估一件拍品,或是判断一个猎物的危险等级。 “你准备对你这个妹妹,做点什么呢?哥、哥?”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恶劣的调侃。 月黑风高,花团锦簇,孤男寡女,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好约会,发生点什么的地方。 千夏并不讨厌发生点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发生点什么,太正常不过了。 在她过往的履历中,情感曾是达成目的的利器,也是工作之余不错的消遣。 她享受那种各式情绪交织的快乐,迷恋那种短暂迷失又始终保持清醒的刺激。 她熟练于此,也乐在其中。 当然,她也深深懂得,何为适可而止。 不过,也许这一次,她好像.....快要失去兴致了......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唇瓣几乎相触,可他那双眼里,没有情动的迷离,没有欲望的氤氲,甚至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像是在生物学家在观察一个奇特的标本;游戏者审视一件新奇的玩具;解密者分析一道难解的谜题;收藏家发现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品。 而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目光灼热,却与爱无关。与她审视那些任务目标时的眼神,何其相似。 有的只是一种......纯粹的......兴趣...... 看这眼神,心底那点游刃有余的掌控感,如同被细针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轻微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碎裂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精心编织的网,或许从一开始,就未能触及对方分毫。 原来这一局,她好像......才是那个被评估、被观察的对象...... 她好像,失败了呢。 “啊~~无聊无聊!” 千夏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兴致,带着孩子气的蛮横,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懒洋洋地瘫坐回青石上,语气满是索然无味。 “你也是个没有心的人,无聊的人,一点意思也没有。不玩了,不好玩,不好玩!” 童磨被她推得微微直起身子,却并不恼怒,反而就着她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动听,却没有温度。 “唉呀呀,被千夏发现了呢~” 他慢条斯理地用指尖弹了弹方才被她触碰过的衣襟,七彩的眼瞳在月色下流转着非人的光泽,精准地捕捉住她试图隐藏的那一丝挫败。 “不过,也这个字,用得可真妙呀。” 他歪着头,笑容甜美,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故作洒脱的表象,直抵那颗同样不曾为谁真正跳动过的内核。 “我早就看到了哦,”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吟诵诗歌,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在你的眼睛里,映照着我同样的模样。” “空空荡荡,却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铁扇“唰——”地在掌心展开,遮住了他下半张脸,只留下一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弯成了愉悦的月牙。 “所以,何必急着说不玩呢?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呀。而且,我有预感......” 扇沿轻轻点向她的方向,他的语调拖长,带着某种诱人堕落的韵律。 “我们会一起玩很久,很久。直到你......变得和我更加相似的那一天。” 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如同黑暗中悄然蔓延的蛛丝,暗示着那个她终将踏入的、属于鬼的永恒世界。 第26章 “不要!” 千夏拒绝的很干脆,她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从青石上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又来了,三句话不离劝人当鬼。当鬼有什么好?受人钳制,不见天日,食谱单一。” 她伸展了一下腰肢,俯身直视着他那双非人的眼眸,语气重新变得鲜活而充满诱惑,仿佛在向他展示一个他从未真正理解过的宝藏。 “当人才有意思。” 第30章 她紧紧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尽一切无限的事,创造一切无限的可能。” “你知道冰淇淋是什么味道么?你尝试过一个月登顶天空竞技场么?你去过世界树的顶端么?见过跟山一样高大的龙么?去过黑暗大陆么?” “哦对,这边没有黑暗大陆。” 童磨微微偏头,这些陌生的词汇在他脑海中无法形成任何具体的感知,但...... “这些成为鬼,也能吃,也能做啊。” 千夏噎了一下。 “可你,就感受不到那种游离在生死边缘,生命悬于一线的快乐了。你不怕死亡,不是么?” “因为,你不会死。” “再说,你不能见紫外线,世界树上面突破了平流层,紫外线无法隔绝哦。” 童磨浅浅沉默了一下,“那这个确实不能。” 千夏被他诚实的回答又噎了一下,气势弱了半分。 “等等!” 她挠挠头,再次迅速捕捉到一个关键点,“你能吃别的?我以为你们只能吃人来着。” 这是她一直以来对鬼的认知。 “没有哦,什么都能吃。” 童磨“啪——”地打开铁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写满无辜的七彩眼睛,“唔~说起来,我最不爱吃的就是人了。可惜啊.......”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扇沿轻点太阳xue ,仿佛有些困扰,“总有一群信徒,哭着求着希望我能超度他们,品尝他们的罪孽......我也很为难呢......” 千夏表示不相信,“ ......他们是有什么毛病么?求着被吃。” 童磨用扇骨轻轻点着精致白皙的下颌,抬头望向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声音里带着一种空洞的怜悯。 “很多人啊,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灵魂污浊......他们渴望被吞噬,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净化,通往他们想象中的极乐。” 他垂下眼眸,视线重新落回千夏身上,那目光里依旧没有爱,却多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兴趣。 一种在无尽荒芜中,终于发现了同类,并且这个同类还能不断带来意外的兴趣。 “你看,人类是不是很有趣,也很悲哀?” 他微笑着问,像是在与她分享一个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关于这个世界的黑色笑话。 千夏没有说话,却蓦然想起了流星街的生活,也想起了自己雇佣兵的职业生涯。 流星街,世界的垃圾场,一切弃物的最终归宿。雇佣兵,利益驱动下临时拼凑的杀戮机器。 挣扎、掠夺、背叛与生存是唯一的法则,人性的底色在极端的环境下被剥离得赤裸而直接。 千夏见过太多为金钱、权利、欲望而出卖家人、朋友、爱人的人。 忠诚、友爱、爱情……这些被普通人珍视的情感,在极端的环境下,往往脆弱得像一张浸水的废纸,可以为了最实际的利益被轻易撕碎、出卖。 然而,在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却又坐在十字架前,卑微的恳求着神明洗去他们的罪孽,宽恕他们,让他们死后不用下地狱。 此刻,童磨那双空洞眼眸中所映照出的,正是这片被剥去所有温情外衣后,人性深处那片荒芜而真实的荒原。 这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纽带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建立。 它并非源于温暖的爱意,而是根植于对人性中某种共通的、荒诞乃至阴暗底色的认知。 如同两个在无边人海中漂泊的、没有心的异类,于万千灵魂中,意外地捕捉到了彼此频率中那一丝微弱的、相似的杂音。 一点点,微不足道,却在此刻无比清晰、无法否认的...... 共鸣。 然而,这共鸣并没有坚持几秒,童磨眉眼微抬,蓦然伸手拦在了千夏的面前。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冲天而起,巨大的蘑菇云从山的另一端炸响,随后蔓延而开,如同苏醒的凶兽,张牙舞爪地膨胀、蔓延。 “唰——” 爆炸的余波呈环状扫荡而来,如同无形的巨镰挥过,气浪裹挟着灼热的尘埃与草木碎屑,形成一股毁灭性的飓风。 所过之处,合抱粗的古木如同脆弱的芦苇般被拦腰折断,或被连根拔起,抛向空中。 无数木屑在高温与冲击中被瞬间蒸干、碾碎、化为齑粉,只留下焦黑的枯枝与漫天飞舞的尘埃。 死亡的灰烬,混着泥土的腥气与火焰的焦灼,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童磨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阿啦啦~好像出事了呢。” 千夏哪里看不出出事了,扒拉着童磨的手,脸都变了颜色。 “我靠!玄弥小鬼有危险!!!” 她低声呢喃而出,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足尖一点,便要向那片毁灭的漩涡中心冲去。 然而,童磨的身影比她更快。 铁扇“唰啦——”一下的展开,并非攻击,却如同一道屏障,轻巧地拦在了她的身前。 他依旧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七彩的眼眸在弥漫的烟尘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纤尘不染的姿态与周遭的狼藉格格不入。 “别去嘛,千夏酱~” 他的语调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抱怨,“那边现在,可是很危险的哦。无惨大人都来了呢~” “那我更应该去了。”千夏试图绕过他,语气急促,“玄弥还是个愣头青,可能有危险!” “愣头青?”童磨微微歪头,故作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啊~是那个一直跟着你的,不起眼的小家伙吗?” 他扇沿轻点下颌,笑容甜美而残忍,“能被这样的烟火送走,对他短暂的人类生涯来说,说不定是场华丽的落幕呢。” 千夏无奈地耷拉着眼皮,“别闹了,乖!听话听话,他是我带出来的人,自然要好好带回去。” “你的人?”童磨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千夏,你是在玩同伴游戏吗?真是可爱呢。”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视她紧绷的敌意,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蛊惑。 “但是啊,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哦。你关心他的安危,究竟是因为他真的那么重要,还是仅仅因为......他目前是你有用的所有物,不想轻易损失呢?”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细针,精准地刺向千夏内心深处那片她自己都不愿细探的灰色地带,试图将她所有的行动都解构为冰冷的利己主义。 然而,就在那片被毒液浸染的思绪荒原上,一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顽强地破土而出。 是玄弥那双总是追随着她的、带着些许笨拙却无比真诚的眼睛。 是他得到她随口一句认可时,那毫不设防、如同阳光破开阴云般纯粹的笑容。 是实弥那粗声粗气的责骂背后,默默为她扫清障碍、在她疲惫归来时永远备好温热食物的、不曾宣之于口的守护。 这些片段,这些瞬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如同细小的火星,猝然溅落在童磨试图构建的冰冷逻辑之上。 它们微弱,却真实地灼烫着。 童磨将她的愣神看在眼里,却下意识的认为是她被自己说动了。 “看,我们其实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锁住她,声音如同月下寒泉,冰冷而诱人,“无法理解人类那些无聊的牵绊,却热衷于模仿、扮演,从中汲取一丝乐趣。背负着罪孽,灵魂空空荡荡,在这个世界上流浪......” 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苍白如玉,发出不容抗拒的邀请。 “别再欺骗自己了,千夏。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人类的感情只是束缚。那样的生命,转瞬即逝,有什么可留恋的?” “来吧,跟我走。摆脱这具躯壳的限制,获得真正的自由。我们会是永恒的同行者,一起将这个世界,变成我们永不腻烦的游乐场。” 他的承诺描绘着一幅永恒而疯狂的图景,充满了对人性价值的彻底否定。 千夏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又抬眼看向童磨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彩的虹瞳。 有一瞬间,空气几乎凝滞。 然而,下一秒,她扯起嘴角,“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心里空空荡荡,罪孽深重。” “但是,童磨——” 她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斩断了所有暧昧的犹疑。 “我觉得,我还有救。而你,没救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力量爆发,不再是迂回巧取,而是猛地撞开了童磨的阻拦,头也不回地冲向那片仍在燃烧的、玄弥所在的方向。 童磨被她撞得微微后退半步,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并未恼怒,只是缓缓收起铁扇,回身望着她消失在烟与火中的背影,那双七彩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疑惑。 “为什么……”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是在询问夜风,“明明我们才是同类,你自己心底……也是清楚的,不是吗?” 第31章 这困惑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只激起片刻涟漪,随即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覆盖。 那不是挫败,而是兴趣如同被浇上了热油幽火,轰地一声,燃烧得更加炽烈而扭曲。 “不过,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口是心非的女孩子,还真是可爱呢。” 他轻声自语,勾起的嘴角在漫天灰烬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诡异。 “挣扎吧,奔跑吧,我亲爱的千夏酱......你终会明白,你无处可去。” “唯有我的身边,才是你唯一的归处。” 第27章 几乎在藤蔓出现的瞬间,炭治郎便动身了,他腰腹猛地用力,身体如同游鱼般落地、转身、抽刀一气呵成,日轮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 “歘!歘!歘!” 蓝色光芒闪过,袭来的藤蔓在瞬间被斩成数截,断裂处焦黑一片,散发出难闻的糊味。 粘稠的汁液溅落在地,腐蚀得泥土滋滋作响。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眨眼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炭治郎已经收刀而立,微微喘息着,开始打量四周。 静。 一片死静。 金发少年撅着个屁股,睡得正香甜。 香奈乎低头看看地上断裂的藤蔓,面上笑容始终未变。 蓝色头发少年眼睛都瞪大了,他一跃而起,兴奋地用刀指着他。 “喂!绿衣服的!你很厉害啊!来跟本大爷打一架!” “请保持安静。”炭治郎下意识伸手,制止了他想说出来的话。 伊之助高举着刀,抬着脚愣住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却又下意识这么做了。 然后,他看到了炭治郎身后,亮起的无数斑斑点点猩红之光。 炭治郎看不到身后的东西,可他却嗅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影影绰绰,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恶鬼味道。 同样感受到危险的玄弥后撤一步,拔刀而出与他并肩而立。 此刻,四周鸦雀无声,群山如同沉默的巨兽,在夜色里投下幢幢黑影。 “有什么东西来了……不像是漫无目的……简直像被什么东西统一指挥着!”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所有星星点点的眼睛又急速褪去。 突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毫无预兆地炸响,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锤,裹挟着碎石与尘土向四周猛冲,刮得人脸颊生疼,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眼或抬手遮挡。 “我去,紫藤花……在枯萎!!” 混乱中,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划破喧嚣。 众人强忍着不适向视线略低的山下望去,心脏几乎骤停。 只见山道两旁,那原本繁盛如紫色云霞的紫藤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凋零、湮灭! 绚烂的紫色在夜色中大片大片地黯淡下去,如同生命被瞬间抽空。 那景象诡异而壮烈,带给人的却不是美感,而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桀桀桀桀——!!” 几乎在紫藤花屏障彻底消失的同时,整片山林仿佛某个禁忌的开关被打开了。 在炭治郎敏锐的嗅觉里,原本只是潜伏的气息,瞬间被无数倍于之前的、狂暴而贪婪的恶鬼气息填满! 它们像是终于挣脱了枷锁,从巢xue 、从阴影中蜂拥而出,却又诡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腾而去。 它们要去哪里? ? ? 炭治郎脑子飞速转动,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快!快走!” 当机立断,炭治郎朝着在场所有人大声嘶吼。 “我们必须立刻赶到藤袭山的入口处!” 此刻没人理解他的意思,但在群龙无首、危机四伏的当下,跟随他的判断成了唯一的选择。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入口,前脚刚踏出那片被紫藤花环绕的界限,后脚便对上了满脸惊惶的产屋敷辉利哉与产屋敷日香。 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 “咚...…咚...…咚...…” 地面开始传来沉闷的震动,如同千军万马奔腾。 远处林鸟惊飞,发出凄厉的鸣啼,在空中混乱盘旋。 随着滚滚烟尘的逼近,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烟尘滚滚处,有无数挤在一起、摩肩接踵、面目狰狞的恶鬼群。 它们嘶吼着,獠牙毕露,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汹涌扑来!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是鬼啊,好多鬼!” “啊,妈妈!我要回家!我不加入鬼杀队了。” 见到这场景,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拔腿就跑,有人却拔刀而立,准备随时应战。 炭治郎面色冷凝,恶鬼狰狞的面目让他也不由得心生恐惧,腿哆嗦着忍不住直直后退。 退啊退啊退,一转身...... 目光之所及,越过混乱的人群,越过已然湮灭、失去庇护力量的山麓,遥遥落向山下那片沉静的谷地。 在那里,一点,两点……无数点温暖的灯火,在深沉的夜色中静静闪烁,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 千家万户的窗棂里透出的光芒,是家人等候的灯盏,是家庭团聚时的烛火,是无数平凡却珍贵的家。 刹那间,胸腔里翻涌的恐惧仿佛被一股更加炽热、更加沉重的东西硬生生压了下去。 炭治郎猛地转过身,原本颤抖的双腿如同磐石般死死钉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所有的恐惧与动摇化作一声响彻战场的怒吼。 “大家——!!不能退!!一步也不能再退了!!” “绝不能让这群恶鬼……踏足山下!” “山下有我们的家人啊。” 跑到一半的人猛地刹车,纷纷抬头看向山下,那处点点星火映在眼中,也缓缓燃在了心中。 那里,有他们的家人。 “不退!杀——!” 不知是谁率先咆哮出声,选拔者们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红着眼,扭头直接迎向了那片汹涌而来的鬼潮! 可那么多恶鬼,他们又能打得过么? 在这儿的恶鬼,可都是凶神恶煞,存活了无数年,吞噬了无数人类的凶残之鬼啊。 而在这儿的人,却都不过是才十来岁,才不过刚学会呼吸法的新人,甚至连「队员」都称不上。 敌我悬殊,犹如飞蛾扑火啊。 然后,在场所有人竟无一人后退。 眼看着恶鬼群在逼近,所有人都下意识握紧了日轮刀,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大家,我们已经通知鬼杀队队员和柱前来相助了,五分钟,大家,坚持五分钟就好。” 产屋敷辉耀栽和产屋敷日香也与众人站在一起,面上的恐惧也渐渐消散,剩下的都是坚定。 “咚咚咚——” 是远处恶鬼群的脚步声。 “咚咚咚——” 是众人心跳在加速冲撞胸膛的声音。 就在这时。 “真是一群傻子,就凭你们还想打上一架不成。”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众人头顶响起,瞬间打破所有沉寂。 所有人下意识仰头看了过去。 鸟居之上,一抹蓝色身影静立其上,清风摇曳,衣摆长发也随之翻飞,她背着手,俯视众人。 “千夏!”玄弥眼睛亮了,声音里满是惊喜。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路啊。”她飞身落地,扯着他就要走。 玄弥反手拉住她,“不能走啊,紫滕花湮灭,山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我们一走,他们会有危险。” 千夏眨了眨眼,“你圣母么?” 玄弥一愣:“?” 什么东西。 “山下的人你都认识?”千夏瞪着他。 玄弥解释,“没有啊,但那毕竟是人类。” “你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死活关你屁事。” 千夏抬手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 “就你这样的,搁我老家不知道要死多少回,我老家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似乎没想到千夏会说出这样的话,听着直叫人浑身冷得刺骨。 炭治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同的,他无权干涉。他能做的,就是无愧于自己的心。 挨了打的玄弥捂着脑袋“嗷呜”了一声,而这一下,却也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我听不懂千夏说什么,但我知道,我所看到的每一个陌生人,都是他人所珍重的家人、爱人、亲人。” 玄弥再次睁眼看向千夏的眼里多了一份倔强。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鬼杀队的职业就是保护人类,保护人类这份感情。” 第32章 千夏嘴角抽搐,“你中二病发作了吧。什么鬼职业理论?工作就是工作,不要跟生活混为一谈。为了工作而死,你不想你哥了?你要是死了,你哥会伤心的吧。” “少看点狗血热血少年剧,最烦的就是你这套圣母理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生存之道。” “我不!”玄弥摇了摇头,猛地彻底挣脱她的手,“如果我逃了,我哥才会真正伤心,对不起。” 千夏:“哈?” “你走吧!” 玄弥伸手推了她一把,默默跟握刀戒备的炭治郎等人并肩而立。 “你好,我叫不死川玄弥,是风柱不死川实弥的弟弟!” “你好,我叫灶门炭治郎,很高兴认识你。” “我......我叫村田太志,很高兴认识大家。” “我叫织物由美,请多多指教。” 众人被玄弥的一番话激励,纷纷握刀上前,眼神坚定。就连那个被她埋进树桩的壮汉也在其列。 一旁的千夏只觉得自己要被气死。 “真是一群傻子,明明能自己走,偏偏堵在门口自己找死,一个两个就算了,居然全都这样。” 玄弥并不知道千夏在想什么,可他却能看出千夏在生气。 他叹了口气,“千夏!你快走吧。” “喊!喊什么喊,就知道喊!还有,你应该叫我什么?”千夏怒视着他。 玄弥抿唇一笑,“老师。” 众人:老师? 风柱的弟弟是这个人的徒弟? 不对啊,她不是自称是风柱的继子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嗤~收了你这个徒弟也是倒霉。” 对着一群疑惑的小脸,千夏满意点点头,“看在你老老实实唤我一声的份上,为师便给你争取上三息。” “但也就只有三息,抓紧时间,赶紧带着众人下山去吧,光靠勇气是战胜不了这群东西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亮出背后的手,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 一把弓,一根箭。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是很懂这要干嘛。 一把弓,一根箭,能干嘛? 争取三息? 三息是多久? 千夏直接忽视众人的狐疑,飞身落地,立在众人面前,随后满拉弓弦。 众人更是疑惑了。 这是要干嘛? “嗤——!” 蓝白色的雷光,蓦然浮现,一点一点,随后交织成磅礴的蓝白色雷光,轰然炸响。 所有人齐齐后退两步,面露惊恐,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能做到的。 蓝色雷光愈发聚集,如同活物般攀上她的双臂,缠绕弓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巨响。 狂暴的能量激荡起猛烈的气流,吹得她衣发狂舞,也吹得身后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支纯粹由狂暴雷霆凝聚而成的璀璨箭矢,“轰——!”的一声直直朝着恶鬼群冲了过去。 就在那支雷霆箭矢离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箭矢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地面被逸散的雷弧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 光芒璀璨,以至于众人眼中只剩下一片灼目的蓝白,连恶鬼那可怖的形貌都被彻底吞噬。 没有撞击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 “嗡——!” 雷霆箭矢在触及恶鬼群的瞬间,骤然停滞,随即……轰然爆发!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蓝白色雷球膨胀开来,将前排的数十只恶鬼瞬间气化,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是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外疯狂扩散,后排的恶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肢体在雷光中寸寸碎裂、焦化,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色灰烬。 强光与巨响之后,是短暂的死寂。 众人视野中残留着雷球的残影,耳中嗡鸣不止。 他们呆呆地望着前方,原本如潮水般涌来的恶鬼群,此刻竟被硬生生清出了一片扇形的真空地带,边缘处还有零星的雷蛇在跳跃,灼烧着侥幸未死的恶鬼,发出凄厉的哀嚎。 仅仅一箭之威,竟至于斯! “我勒个去??” 一路疾驰、几乎跑断腿的宇髄天元前脚刚到,后脚就一软,差点没站稳。 随后赶来的不死川实弥和伊黑小芭内也齐齐刹住脚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千夏收弓,扭头对上他们的视线,整个人瞬间蔫了。 “什么啊,不是说还有五分钟么?早知道你们来,我就不动手了。” 靠!这么容易就暴露,之前她的努力都白费了啊。 实弥眯着眼靠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 这真是那个坐在屋顶上鬼哭狼嚎的千夏?是那个抱着实弥的刀瑟瑟发抖、嗷嗷尖叫的千夏?是那个一有动静就钻进桌底、只露出个兔子似的身影的千夏? 假的吧……这一定是假的吧。 尽管心中惊涛骇浪,此刻却不是追问的时候。 千夏这一箭虽威力惊人,可箭矢并非日轮刀材料所铸,无法真正将鬼彻底诛灭。 不远处残存的恶鬼仍在蠕动、修复,战场仍需清扫。 “晚点再跟你算账。” 不死川实弥咬牙低吼一句,随即纵身跃过她,径直冲向那些正在缓慢再生的恶鬼。 “所有人,跟我上!趁他们还没恢复,斩下他们的头颅!” 他一声令下,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战意。队员们纷纷拔出日轮刀,如潮水般涌向前方,越过千夏加入战局。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对手几乎无力反抗的时刻,岂能错过? “什么嘛……就不能将功补过吗?” 被众人留在原地的千夏撇了撇嘴,一边收起长弓,一边也拔出自己的刀,迈步向前。 “再说我这么厉害,主公大人怎么会生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大家的反应也太不持久了,明明该多震惊一会儿才……” 话音未落,她的脚步便猛地一顿,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从后方环住她肩头的手臂很紧,强硬地掰过她的脸颊,迫使她偏向一侧的力也很紧。 颈项侧的长发被齐齐切断,冷风吹得搜搜的,可落在那一处肌肤上的温度却近乎滚烫。 千夏眨了眨眼,下意识想侧头转身,可不知为何,全身竟然像被冻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这股力量,这气味。 “童.....童磨?” 这是又在发什么神经? “是我,千夏。” “呐,千夏……你啊,太耀眼了,都快看不见我了。” 耳侧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语调里缠绕着一种孩子气般的委屈与不甘。 紧接着,他又低低的笑了起来,像是无法抑制般兴奋的笑着。 “呐,变成鬼吧。爱你唷~永~远~” “嗤——!” 利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快得让她无从反应。 剧痛炸开,视野里五彩斑斓的世界被蛮横地灌入粘稠的猩红,仿佛血液逆流涌入了眼球。 一股灼热的异样感随之在血管里疯狂奔窜,所过之处,如同熔岩流淌,要将她的肌肉与经脉尽数烧毁、重塑。 不远处,玄弥、宇髄天元、伊黑小芭内都在往她这里跑,他们所有的动作都似乎时间拉长,一呼一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看到了实弥。 他目眦欲裂,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狂暴,整个人如一道离弦的箭矢扑来。 他手中的日轮刀高高挥起,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狠狠刺向她的身后。 束缚她的冰冷力道骤然一松。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她便落入一个滚烫得几乎灼人,却令人无比心安的怀抱。 “千夏——!千夏——!” 实弥的吼声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传来,焦急、惊惶,一遍遍撞击着她逐渐模糊的意识。 而在这一切之上,另一个带着笑意的、缥缈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精准地钻进她耳中,带着令人战栗的期待。 “千夏,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我等你。” 话音落,手腕间猛地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指尖缠绕而上。 刺骨的灼烧感袭来,将猩红的视野、滚烫的怀抱、焦急的呼唤与那恶魔的低语,一同拖向无尽的沉寂。 第28章 “嗯哼哼~哼~嗯哼~” 一身广袖黑色鎏金长衣拖地,童磨笑得很是惬意。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大步朝着万世极乐教的方向走,路上遇到几个教徒,还特别开心的跟他们唠唠嗑,度化度化。 “嘿哟!” 从万世极乐教的大门入内,轻快地跨进房间,扬声唤来侍女。 “啊啊~佑姬啊,帮我准备些茶和甜点,要甜一点,啊——” 话到一半,他忽然顿住,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一般。 第33章 “嗖嘎~我刚想起来,千夏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呢。嘛嘛~算了算了,你退下吧,我自己来给她准备。” 他歪了歪头,七彩的眼眸弯起。 “千夏爱吃甜食,对了~佑姬啊,你认不认识喜欢吃甜食的人呀?啊,佑姬你喜欢吃甜的吗?” 半夜被叫醒的侍女一脸茫然,她从树上一跃而下,逆反心理作祟。 “不喜欢,我喜欢吃苦。” 不然她也不会脑子一抽成为上弦二的侍女,然而半夜三更在这里听他叭叭。 童磨转着脑子想了一会儿,摆摆手,“喔,那算了,你走吧。” “砰——” 门一开一合,再无声响。 童磨眨了眨眼,“......” 佑姬似乎心情不好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佑姬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单纯不想看见童磨那张脸而已。 虽说童磨半夜发神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这次绝对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次。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佑姬想着,脑子还在转,下一秒,视线居然也跟着天旋地转了。 是真的在转,物理意义上的旋转。 视线滚落地面,初次映入眼中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以及鞋边缭绕升起的冰寒雾气。 谁啊......这么奢侈,出门还自带冷气? 啊不对,有客人来了,现在该通知童磨才对...... 佑姬:“......”她可真敬业。 她在干嘛......喔哟,脑子还真掉了,智商都变低了...... “啊啊~无惨大人,好久不见~” 感应到无惨的气息,童磨“歘——”的一下拉开门,几步跃出,张着一双七彩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呐!无惨大人是特意来看我的吗?好过分呀,现在才来,上一次见到您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啦~” “对了对了!无惨大人,你是看到了么?看到我把一个叫千夏的女孩变成鬼了?她叫千夏哟,千夏酱超——厉害的哟!又漂亮又强,绝对会让大人大吃一惊。” 视线微动,童磨歪过头,透过无惨的咯吱窝,看向他身后。 “啊嘞——佑姬,佑姬你怎么了,你要洗头么?怎么把头抱在怀里,啊啊啊帮我一起洗一下怎么样?我现在摘下来给你?啊啊啊,不行不行,现在晚上洗头容易感冒,不如直接切了重新长来得快哦,佑姬,佑姬,你听见了么......” 默默捡起头准备开溜的佑姬:“......” 闭嘴吧你! 耳侧人的声音絮絮叨叨,听得无惨只觉得脑瓜子都大了,“闭嘴!”一声冷斥,威压如冰霜般覆满整个房间。 童磨后缩脖子,眨眨眼,乖巧地闭了嘴。 开溜的佑姬眼睛都亮了:无惨大人一如既往的好帅~声音也好好听~无惨大人...... 无惨:“.......” 有什么上级就有什么部下,童磨这情商也别指望他身边有什么正常人。 他不该来的。该死! 来之前,无惨预想过许多种场面,唯独没料到这一种。 他知道童磨在追一个鬼杀队的女孩,一个金发蓝眼,个子不高的鬼杀队女孩。 最近这段时间,他与童磨的联系断断续续,可从其他鬼的视角中,也足够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废物。 除了哭哭啼啼没一点用,相较于她,他更在意昨天晚上那个一箭穿云的女人。 如果她能成为鬼...... 那一定是绝妙的事情。 无惨静立在光影交界处,梅红的眼瞳在昏暗中泛着危险的光,他没有回应童磨殷勤的目光,转而将视线瞥向四周。 “你跟鬼杀队的女孩做了什么?” 四周的环境一如多年前初遇,童磨似乎有好好听他的话,老老实实稳定着教会人数,不大不小的规模,不大不小的建筑。 威压倾泻而出,童磨身躯被迫弯了下去,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灿烂,仿佛落在他身上的只是一抹普通的空气。 “无惨大人是说刚才的事吗?”他甜甜地笑着,“只是突然想吃点甜的,可惜千夏已经不能陪我一起......” 无惨打断他,“我问的是,你之前做了什么?” 他向前一步,皮鞋无声地落在地板上,“别在我面前玩弄这些无聊的把戏。告诉我,为什么,我读不到你的记忆?” “读不到记忆么?不知道喔~” 童磨眨了眨七彩的眼睛,笑容不改,藏进袖口的珠串上下撸动着。 “不过啊,我平时想不起来事情的时候,会伸手进脑袋里,摸摸自己的小脑~无惨大人要不要也试试看?” 他热情地匍匐上前,将头凑近无惨。 “来来,大人把手指放这儿!我现在就在想象呢,千夏如果尝到甜甜的人类,会露出怎样可爱的表情......” 童磨的眼神纯粹,毫无喜悦,也毫无恐惧,哪怕他是在笑,眼里也空空如也。 这熟悉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竟让他一时分不清,是这家伙太会演,还是真的天生没有心。 这家伙,恐怕真脱离掌控,也够鬼杀队的人喝一壶。 “你在期待什么?” 心里有了答案,无惨唇边终于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 “那个叫千夏的女人,你把她变成了鬼。” “是呀是呀!” 童磨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在等待夸奖。 “无惨大人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吧?她那么特别,金色的头发像阳光,蓝色的眼睛像最清澈的湖水,变成鬼的话,就能一直美丽下去了呢!” “到时候,我把她的眼睛和我的眼睛都挖出来,送给大人好不好。” 无惨:“......” 梦回当年夸了他一句,结果他连着七天送眼睛的噩梦时刻。 “就因为这个原因?这种肤浅的原因?”心里是奔溃的,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诶?肤浅么?”童磨歪着头,七彩的眼眸里流露出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真诚。 “我喜欢她呀,想让她永远陪在我身边。看到美好的事物,就想据为己有,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就像无惨大人追求完美与永恒一样,我可是无惨大人的骄傲。”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带上了一点骄傲意味,却让无惨眼中的寒意更深。 “你喜欢她?一个,来自鬼杀队的女人。” 无惨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那么,当她转为鬼后,来找你,甚至想杀你的时候,你的喜欢又会在哪里?” “啊,那个啊......”童磨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随即恍然,“没关系哦!她现在是我的了,会慢慢理解我的。” “而且,她痛苦、挣扎、抗拒的样子,也非常非常美丽呢!比人类时候那种僵硬的笑容生动多了!我想她是开心的,到时候我把我看到的画面分享给她,她一定会喜欢的......” 他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不正常。 无惨沉默了。 他读取过无数鬼的记忆,见识过贪婪、恐惧、憎恨、痴迷,却极少遇到像童磨这样。 情感仿佛浮在水面的油彩,看起来斑斓绚丽,底下却空无一物。 他的喜欢、开心、遗憾都像是模拟出来的,缺乏核心的驱动,也因此无法被真正解读。 这种空洞,比任何明确的恶意都更让无惨感到...... 不适。 这家伙,简直比他还像个恶鬼。 “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游戏。” 无惨最终冷冷地开口。 “我对你的情感游戏没有兴趣,对那个女人也没有兴趣。记住你的身份,你的职责。我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内,我要知道鬼杀队总部的所在,知道蓝色彼岸花的所在。如果你做不到......” 他没有说你们,只说了那个女人和你。 在无惨看来,千夏不过是童磨一时兴起捡回来的物件,无关紧要。 他现在无法确定,童磨是否真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尝试着读取他的记忆,毫无阻拦;尝试着读取他的思想,也毫无阻拦;可在他说「喜欢」时,他却读不到他的任何情绪,感受不到丝毫的爱意。 当下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有趣玩具的收集欲。 但不管如何,童磨终究是起了脱离他掌控的苗头,一年时间,是他看在他够恶心的情况下,所允许的最大时间。 “是!谨遵无惨大人的命令!” 童磨眨了眨眼伏下身,语气说不上有多恭敬,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完美的笑容。 “无惨大人要留下来看看千夏吗?她一会儿就来咯,她一定也会觉得无惨大人非常帅气的!” 无惨:“......不必了。” 不知为何,他有种威胁和怒气发泄了在棉花上的错觉。 第34章 这家伙,真不怕死。 “啊啊~无惨大人是要去忙么?啊啊啊,那么多年了,大人还是那么忙碌~” 童磨脸上笑容不变。 “不过没关系,下次再带给无惨大人看,无惨大人一定会喜欢千夏的。无惨大人现在能感受到千夏的所在么?” 童磨歪着头,看向无惨,眼眸在月光下流转着虹彩的光芒。 美丽,却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刚才那番激烈言论,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心里,依旧是一片虚无的寂静。 无喜无悲无爱。 无惨瞥了他一眼,嘴角竟然缓缓勾勒出了一个微笑。 “啊,说来真是有意思。我并没有感受到有新的鬼加入哦。” 童磨脸上的笑容猛地一顿。 “啊嘞?” ...... 第29章 “你现在什么感觉?” “不想睡觉的感觉。” “有没有想吃什么的感觉?” “有。” “想吃人?” “想涮羊肉,然后来一罐啤酒,最好配个花生。” “ ......” 空气静了三秒,在场所有人齐刷刷往后挪了小半步,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这回答好像没毛病,但又哪里不对劲」的怀疑。 鬼杀队的最终试炼,本应在藤袭山中存活七日。结果倒好,不到一天就稀里糊涂结束了。 没人知道是谁搞的鬼,也没人说清到底发生了啥。总之,试炼就这样戛然而止。 除了几个扛不住压力主动退出的,剩下的全员通关。毕竟,每个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天色依旧昏暗,满地落着紫藤花的空地上,不死川实弥、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内、宇髄天元、蝴蝶忍这几位柱凑在了一起,周遭还围着几个赶都赶不走,探头探脑跟看热闹似的新晋队员。 紫藤花所环绕的中间,千夏正盘腿而坐,一双猩红的眼睛亮得扎眼。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嘀咕一句:不对劲。 接着,便发生了开头的对话。 “怎么办?” 玄弥咽了咽口水,面上带着几分愁意,“千夏好像变成鬼了,又好像......不太像。” 蝴蝶忍指尖轻点下巴,“啊啦啊啦~不如让我先抽两管血研究一下?” “光看千夏的眼睛,还真挺像个鬼的。”蜜璃弯着腰凑得近近的,眼里的好奇溢出框,“你真的没别的特别感觉吗?比如想咬东西啥的?” “甘露寺蜜璃,离远点。她现在状态不明,危险。”伊黑小芭内凑到她身边,眼神跟盯猎物似的警惕着千夏。 蜜璃眨了眨眼,笑着摆手,“没事啊,没事啊,我感觉千夏没有恶意的,她看起来好乖哦。” 千夏自己也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判断是不是鬼啊?我觉得我挺好的啊,除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一点难受都没有。” “也没想着要逮着人啃,耳朵里也没你们说的那个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哦对了,我刚才是不是说他名字了?”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瞬间炸了锅。 “唉???能喊出鬼舞辻无惨的名字???哇!!” “不是说鬼只要念了无惨的名字就会爆炸么?” “所以才说她不像是鬼嘛。” “那会不会是还没转变成功?” 人群议论纷纷,而实弥始终沉默地盯着千夏。就在众人讨论着要不要等太阳出来晒一下试试时,他有所动作。 “歘——” 刀刃出鞘的声音很是清晰,所有人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实弥,而千夏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救命,原来是人的时候,不觉得有的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变成了对立面,实弥的气场瞬间变得吓人。 “哥!冷静点啊!”玄弥一看这架势,差点当场跪下,手脚并用地扑过去抱住实弥的胳膊,“别冲动!再看看啊!” 实弥太阳xue青筋“砰砰砰”冒了好几根。 实弥和玄弥的反应都在千夏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但有一人,让她觉得极其不对劲。 是之前疯狂在童磨面前嗅味道的,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 她自认为跟他并不熟悉,可他现在却紧握着手中的日轮刀,神情坚定地挡在她面前。 “滚开。” 实弥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拳把玄弥撂开,又一掌把炭治郎掀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两个不算瘦小的人跟块破布似的被甩开,在场的人瞬间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炭治郎和玄弥还想爬起来拦着,伊黑小芭内和宇髄天元立刻上前按住了他们。 伊黑拧着炭治郎的胳膊把人按在地上,语气冷硬,“别太放肆,小鬼。” 宇髄天元更直接,一把把玄弥扛到肩上,举得高高的,“嗨嗨嗨~小朋友别掺和大人的事,乖乖看就好~” 当着所有人的面,实弥并没有向千夏发起进攻,而是反手紧握刀刃,随后—— “嗤——!” 利刃划过掌心,浓郁的血腥气迅速弥漫开来。 实弥攥紧流血的拳头,径直递到千夏面前。 知道内情的人顿时了然。 实弥的血是稀有血型,对鬼有着致命的诱惑,如果千夏真是鬼,绝不可能抵抗。 所有的视线再次聚焦于千夏,屏息等待她的反应。 而她的反应,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面对实弥鲜血淋漓的手,她眼中的红光愈发炽烈,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口水,甚至能清晰听见她“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 就在众人心里一紧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 “嘿嘿......饭馆味儿......” 实弥:“ ......” 众人:“ ......” 伊黑脖子上的蛇都顿了顿,好像在琢磨“饭馆味儿”是啥意思。 说归说,千夏却半点要扑上去的动作都没有,就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盯着实弥的手流口水,活像只看见小鱼干却不敢动的猫。 炭治郎扭头看着她,原本紧绷的脸慢慢柔和下来,眼里渐渐有了光,那模样,跟看到了希望似的,连攥着刀的手都松了点。 蝴蝶忍蹲下身,歪着头凑近千夏,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几分狡黠,“你不想吃吗?不觉得饿吗?有没有想扑上去咬一口的欲望呀?” 千夏舔了舔嘴角,“忍姐姐,你身上,紫藤花的味道有点浓耶。”一边说着,她一边闭着眼轻嗅,“那种,从你皮肤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蝴蝶忍愣住了,她也学着实弥一刀划开手,递上前,“那你想试试么?” 千夏慢慢睁开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特别干脆。 “不要。” 她的拒绝让众人愣住,实弥原本晦暗的眼神,也因这句话泛起微光,像是看到了希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身体的欲望很真实,它在叫嚣,在告诉我,你们会有多好吃。但是......” 千夏伸手擦了擦嘴角,大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看向众人。 “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清风吹过,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天亮了。” 突然,人群里有人急促地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山头光影摇曳,橙黄色的曙光蔓延。 而令人费解的是,对这束光反应最激烈的居然不是玄弥,也不是实弥,而是...... 少年,灶门炭治郎。 只见他异常熟练地掏出一个背篓,对着千夏喊,“快进来,快进来,太阳要出来了!” 在场所有人一脸茫然:“......” 哪里来的竹篓? 同样一脸茫然的千夏:“......” 少年,你这个行为不太对劲喔。 ...... 千夏最后还是被打包托运回了鬼杀队分部。 说出来都有点丢人,她全程缩在个竹篓里,头顶还盖着层厚布料,活像刚从山里挖出来的珍稀菌子。 一路不死川实弥风速狂奔,她被晃得七荤八素,差点就要跟昨晚的晚饭打招呼了。 “委屈你先在这儿待会儿~” 鬼杀队分部地下室的栅栏外,蝴蝶忍依旧是那副笑眼弯弯的模样,就是话里的「委屈」一词听着有点轻飘飘的。 旁边的不死川实弥全程抱臂站着,脸冷得像块冰,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谁也猜不透他脑子里在盘算什么。 倒是当初提议用竹篓装她的那少年,眼神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她。 就是吧,千夏总觉得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搞得她都想回头瞅瞅,是不是有个隐形人跟在自己身后。 她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随后老实接了蝴蝶忍的话,“没事的,不算委屈,可以理解。” 话音刚落,就听蝴蝶忍话锋一转,“那你介意我抽管血,做点小研究吗?” 说这话时她依旧笑不露齿,可不知为什么千夏总觉得后颈有点凉。 第35章 “可以啊,当然可以。”千夏并没觉得这个要求有多过分,很是爽快地撸起袖子伸了出去。 然后蝴蝶忍掏出了一根,有十厘米长的针筒。 “我靠!你这是想把我血抽干了熬红豆汤吗?!”千夏当场瞳孔地震。 一旁的不死川实弥一把紧握住蝴蝶忍的手,眼里满满都是不赞同,“别太过分。” 蝴蝶忍轻笑着眨了眨眼,捂着嘴笑得眼尾都弯了。 “逗你们的啦~就喜欢看你们吓得炸毛的样子,超可爱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几支正常大小的小管,那十厘米巨无霸被她收回去了。 千夏也随着松了一口气,有一说一,她能感觉到蝴蝶忍刚刚是认真的。 但她没证据。 然而真相她是没有得到的,因为几管血出去后,蝴蝶忍人就消失了,随之离去的还有迟迟没说话的实弥几人。 没一会儿,伴随着一声铁门“吱嘎”关闭的声音,地下室就只剩下了千夏一个人。 千夏也不客气,她拢了拢身后的枕头,打了个哈欠。选择倒头就睡。 “累了累了,睡一觉再说。” ...... “千夏~酱~” 昏昏沉沉中,千夏只觉得自己一阵阵呼吸困难。 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般,连带着眼皮子都重得不行。 她拼尽全力,这才勉强将眼皮扯开一道细缝。 然而一睁眼,她就看到了童磨那张帅气到人神共愤的脸。 此刻他像陷在柔软的大枕里,双臂紧紧环着她,连双腿都缠在她的腹部,将她困得动弹不得。 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笑,宽大连帽垂落的麦穗正落在她脸颊旁,随着他歪头打量的动作轻轻晃动。 痒意细细密密地漫上来,千夏却没有抬手拂开的力气。 周遭的光线很暗,房间装潢全然没有居家的暖意,可具体是哪里,她根本辨不清。 是童磨半夜三更把她从鬼杀队分部偷出来了? 不不不,估计是做不到。 联想到之前她在做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 她在做梦? ? “是的哦,我们是在梦里哦~” 童磨好似读到了她的心声,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从肩侧一直抚上脖颈,抵达下颚。 “你都不来找我,我便只能来找你了。” 下颚被高高抬起,他的气息轻轻落在她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来找我~最喜欢的~千夏酱~” 第30章 倒悬的视野糊得眼眶发沉,每一次眨眼都带着眩晕的涩意。可罪魁祸首的脸,却偏偏清晰得扎眼。 鼻梁高挺,小虎牙若隐若现,下颌线绷得利落分明,那张足以让人屏息的脸上,挂着一抹淬了毒似的假笑。 “千夏怎么不来找我呀?我等啊等啊等啊的,都没看到你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去找极乐神了呢。” 见到她在看他,来人垮下了嘴角,声音黏糊糊,带着故作委屈的拖腔。 帽檐上的麦穗轻刷着脸颊,带来酥麻的痒意,千夏却浑然不觉,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眼前这张瘪着嘴、带着哭腔的脸上。 “你等我干什么?” 千夏的声音发颤,不是恐惧,而是气到极致的失控。 不是!他倒先哭上了? 该抱怨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这算什么? 倒反天罡? 童磨眨了眨眼,理直气壮,“我等你一起感受恶鬼的快乐啊,永生不死的快乐。” “……”千夏眯起眼,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先让我能动,这个视角很难受。” “哦~”童磨拖长尾音,指尖轻弹。 身体重获自由的刹那,千夏一拳挥出,怒喝声里淬着碎冰般的冷意。 “我看你是活腻了!感受恶鬼的快乐?我先让你感受恶鬼的愤怒!” 这一拳毫无保留,“咔哒”一声脆响,童磨的下颚骨应声碎裂。 他被这一击带得后仰倒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千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翻身跨坐上去,揪紧他的衣领将人提起。 “不是说好不把我变成鬼吗?我说了不要!你、到、底、在、做、什、么?” 童磨的下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眨眼恢复如初中他抬眼望她,眼底漾开细碎笑意,语气无辜又软糯,“千夏怎么还偷袭呀?好凶哦。” “不是你先偷袭的吗?” 千夏抬手朝他刚复原的脸连扇几巴掌,“还「爱你唷」?爱你、爱你、爱你个屁! ” 每一声「爱你」都伴着一记耳光,第一下打得他头歪向一侧,第二下又将其抽回,第三下时,她掌心发麻,童磨脸上的红肿却已迅速褪去,不留痕迹,他甚至还笑着歪头,舌尖舔过唇角,语气黏糊得气人。 “千夏打得我好疼呢……可是,又凶又鲜活的样子,好像更可爱了。” 话音未落,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顺着她揪衣领的力道微微起身凑近,呼吸带着甜腻气息拂在她脸上。 “要不要再打几下?我还能再疼一点哦~呵呵呵呵~千夏的手好烫呀,是不是打疼了?让我吹吹?哎呀,你刚成鬼,还不会控制痛觉呢,别太用力哦~” “滚开!” 一瞬间千夏胸腔里的火像是被泼了油,烧得更旺,她猛地甩手想挣脱,手腕一拧,试图将他胳膊反折。 “我不要永生不死,我不要喝人血,我不要变成鬼!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变成鬼的——你撒谎!你根本就在骗我!” 童磨的身体如无骨般顺着她的力道侧身,甚至故意轻哼一声,假装吃痛。 “哎呀,千夏好凶,胳膊要断啦~不过没关系,断了也能马上长好,你想怎么拧都行。” 这话让千夏彻底愣住。 “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变态的人……” 打又打不死,骚又骚不过。真是—— 气死人了! 童磨注视着她怒火中烧的模样,眼底笑意稍敛,却非愤怒或是愧疚,而是带上了几分近乎贪婪的温柔。 他手腕轻转挣脱她的钳制,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 “千夏凶起来真好看。” 他的拇指蹭过她眼角,语气软如棉絮,“你看,变成鬼之后,再也不会生病,再也不会变老。我们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再也不会分开……这样不好吗?” “好个屁!”这次千夏没躲,身体却绷得像石头,牙齿咬得嘴唇发颤。 童磨望着她瞪得通红的双眼,忽然笑了,小虎牙露出来,带着狡黠。 “千夏要是真的气不过,不如咬我一口?我的血很甜哦,说不定你会喜欢。咬人可比打人省力多啦~” 说着,他真的偏过头,将颈侧皮肤凑到她面前。淡青血管在苍白肌肤下隐约跳动,属于恶鬼的生命力在其中流淌。 “你看,这里很软,很好咬的,”他语气轻快,像在分享糖果,“试试嘛,说不定咬过之后,就不那么气了?” 千夏自然不会咬。她翻身而起,转身欲走,“懒得理你。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离开这里,离你远远的。” “不可以。” 童磨瞳孔微缩,伸手一把将人捞回怀里。 “你有病啊!放开我!” 千夏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挥着拳头就要将人揍开。 然而下一刻,她却再次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地倒在了童磨怀里。 “我真是,阳了狗了。” 失去所有手段的千夏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拳头、膝盖、脚全都用上,一边捶打一边怒骂。 “你给我撒开!变态!神经!有病!” 童磨满脸无所谓,他扣着她的肩膀将人扶稳,双臂紧紧环住她,下颌顺势抵在她肩侧,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情绪。 怀中的女孩即使成了鬼,也带着独有的香气,熏得他几乎毛孔舒张,心底悄悄冒出得意的小泡泡。 =v= 真好。 打着打着,千夏也累了,她蜷在童磨怀里,整个人蔫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等你一起感受恶鬼的快乐啊。” 童磨的声音从她肩侧传来,带着满足的轻喃,他将她从怀中稍稍推开,“嚯啦,你看啊。” “哐当——!” 一声巨响,四周建筑轰然倒塌,凛冽寒风咆哮着灌入,卷起漫天冰晶与雪屑。 童磨紧紧环着她,抬手指向前方。 在断壁残垣的烟尘与雪雾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极致纯净的苍茫。 他们正立于万丈高山之巅,脚下是翻涌不尽的云海,头顶是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穹。 连绵雪峰如巨神的脊背,在斑斓极光下闪烁着冷冽而圣洁的银辉。 无尽雪花自空中静谧飘落,覆盖一切杂色,将世界染成一片仿佛亘古不变的、孤独的白。 第36章 “欢迎来到,我们的极乐净土,”童磨的声音在风雪呼啸中格外清晰,带着近乎沉醉的赞叹,“这,才是永恒的模样。” 刺骨寒意瞬间包裹千夏全身,与肩头传来的、属于恶鬼的冰冷体温交织在一起。千夏望着眼前这片吞噬一切的、壮丽而残酷的雪白绝景,瞳孔微微颤动。 “人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尽一切无限的事,创造一切无限的可能。而鬼,可以在无限的时间里,做尽一切你想做的事,创造一切无限的可能。” 童磨的手臂收得更紧,力道大得像要将她融进骨血。落在他耳畔的话语带着清浅笑意。 “我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千夏,跟我一起吧。” 千夏凝视漫天雪景,雪花落在发梢,融成水珠,凉意让她回神。她缓缓侧身,看向童磨。 “你……”她轻声开口,“我靠,你是在告白么,这......合适么?” 风声仍在耳畔喧嚣,千夏却莫名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她紧紧盯着童磨的唇,连呼吸都放轻,生怕错过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不知道哦,谁知道呢。” 风雪似乎小了些,只剩雪花簌簌落下的轻响。童磨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还不如不说,“告白是什么……谁知道呢......” 千夏不是纠结的人,她自认不是感情白痴,但显然,童磨肯定白痴。 思索片刻,她换了个问法,“我们在梦里对吧。” 童磨眼睛弯成月牙,“嗯啊。”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 “我想你会开心。” “但这是做梦。” “你来找我,我们就出发。” “你还想带我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哦,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只要跟我在一起就行?” “嗯哼。” “为什么?你找别人不一样么?” 童磨摇摇头,伸出舌尖轻舔下唇,笑容里多了几分孩子气的雀跃,“跟千夏在一起,比跟那些只会哭着求我带她们去极乐的人……有趣多啦。” 千夏惊叹,“有趣?我靠这神奇的描述词,你是小孩子吗?我的天……” 她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指腹贴着他眼角,感受那细腻却无温的皮肤,“我这样抱着你的脸……你是什么感觉?” 童磨歪头想了想,像在认真分辨某种陌生情绪。 片刻,他莞尔一笑,小虎牙露出来,显得格外鲜活,“很温暖。” 千夏指尖微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她注视着他眼中那片虚假却绚烂的虹色,忽然明白了什么。 风又大了些,卷起的雪沫扑在脸上,凉得人缩了缩脖子,千夏跪坐起身,身躯因为脱力而微微晃动着。 童磨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温热的身躯透过衣料传来,让他心情越发的好。 下一刻,在呼啸的风雪中,温热落在了—— 他的唇上。 柔软一触即分,绚烂的色彩在眼前绽放,童磨彻底怔住,瞳孔微微收缩。 千夏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看着他微蹙的眉,看着他下意识抿紧的唇,看着他眼里愈发盛大的光,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逐渐清晰。 风更疾了,卷起的雪沫如白色沙暴,几乎将两人身影淹没,极光在头顶无声流转,幽绿与紫红光晕缠绕,映得他们的脸忽明忽暗。 “你啊……这什么白痴表情啊。” “闭眼吧,傻子!” 得!自己招惹的家伙,受着吧。 第31章 地下室最后一点烛火蜷成豆粒大的光,挣扎着燃尽最后一丝暖意时,千夏睁开了眼。 萦绕耳侧的、带着委屈的呢喃褪得干干净净,凛冽风雪的呼啸也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一片沉甸甸的死寂,压得空气都发闷。 千夏眼珠缓慢地从头顶挪移到了侧边,随后她抬起了手。 近处的五指纤细,根根分明,连带着指甲缝隙里的黑色泥土都看得一清二楚。 远处的桌椅花纹清晰,连带着上面深浅不一的坑洼,都看得清晰。 浑身轻松,浓稠的黑暗无法阻隔视线。原来这就是鬼的感觉。 “哇哦,”她在心里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这就是鬼的视力吗?如果早一点成鬼,是不是读书就不用点那么多蜡烛了,多省钱啊。” 下了床,站在栅栏前,千夏伸手。 “嗤~” 一股熟悉的、像是摸到了烧红烙铁的灼痛感顺着指尖窜上来,烫得她“嗖”地一下把手缩了回来。 低头一看,掌心竟烫掉了一小块皮肉,黢黑的创面与日轮刀斩过恶鬼的痕迹如出一辙。 “猩猩绯砂铁......” 她盯着掌心,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淡去,最终只剩一点浅红印子。 “原来被日轮刀伤到,是这种疼。” 栅栏是用猩猩绯砂铁混合普通铁打造的,边缘处绯砂铁含量高,才会有灼烧效果。 随后她的视线移向了门锁,指尖轻触,冰冷的触感传来—— 是普通的铁。 她握住铁锁,稍一用力。 “咔”的一声脆响,铁锁竟直接被掰断。 =—= 所以,这是只防鬼,不防君子么。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地下室出口。 门在头顶,稀薄的光线从门缝里漏下来,带着点诱人又危险的气息。 她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那道光线。 毫不意外,指尖迅速被灼烧出一个小小的创面。 想来若是此刻推门出去,怕不等站稳就会被晒得魂飞魄散。 “唔——” 千夏托着下巴,复原的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脸颊,正思索着对策。 正巧这时,肚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咕噜”一声。 饿意像潮水般涌上来,喉咙里还泛着淡淡的干渴。这是变成鬼后,身体第一次发出需要进食的信号。 可她该去哪找吃的? 又该吃点什么呢? 千夏扫了一圈周围,视线落在了头顶一处通风管道上。 她试着往地下室通风口探了探,通风口内,一缕淡淡的饭菜香飘了进来。 ...... 鬼杀队藤袭山分部,建在藤袭山山脚一处隐蔽的山谷里。四周依山傍水,满是大片大片的紫藤花,淡紫色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 分部负责人阿水,从前总拍着胸口跟人保证,“除了总部,咱们这儿就是最安全的地儿,有紫藤花护着,恶鬼闻着味儿就得绕道走!” 可就是这么个被她夸得天花乱坠的地方,最近却出了件天大的事—— 他们分部,“养”了一只鬼。 “哎哎哎,据说我们的地下室关了一只被鬼咬了的队员,是真的么?” 一侧的假山后,几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阿水用脚指头猜都知道是几个小姑娘在聊八卦。 阿水下意识想去制止,可听到里面的内容时,她又不自觉停了下来,反而缩着脖子偷偷停了起来。 “听说这个鬼是风柱大人的继子,这件事是真的么?” “好像是真的,听说还特别有本事呢,最终选拔的时候,她一箭就把所有恶鬼杀了呢。” “天呐,那也太吓人了!她这么厉害,怎么还变成鬼了啊?” “那还能为什么,人主动变成鬼无非就是追名逐利,追求永生呗。” “才不是,才不是,我听我叔叔的儿子的朋友的弟弟说,她是因为一箭射死了所有鬼,遭到了弦月鬼的报复,然后把她变成了恶鬼的。” “叔叔的儿子的朋友的弟弟” “嗯嗯嗯。当时他就在现场,亲眼所见!那个鬼啊,偷袭,一把抱住她,然后就咬了她一口。哎哟,你是不知道,当场小姑娘就红了眼睛,哭了。” “啧啧啧,可怜的孩子。” “得了得了,别可怜她了,还是可怜可怜咱们自己吧!今天柱们都去总部开会了,万一那姑娘冲出来把咱们吃了可咋办啊?” “应该没事吧?新晋队员不都在这儿休整呢吗?” “那些新晋队员都是些没经验的菜鸟,顶啥用啊!” 耳边的叽叽喳喳像群麻雀,吵得阿水脑子嗡嗡响。她不是不知道有队员变成了鬼,可没想到事情会传得这么离谱。 又是风柱继子,又是弦月鬼报复,听得她都心慌。 可这些事说到底跟她没关系,她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把分部的杂事理顺就够了。 这样想着,阿水清了清嗓子,快步走过去,“都在这儿聚着干啥?活儿都不用干了?”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阿水摇摇头,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催午餐。 可刚拉开厨房门,满屋子的喧闹声就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 厨房里的人正到处乱蹿,有的在翻米缸,有的在掀蒸笼,个个脸上都带着慌色,连锅铲掉在地上都没人捡。 第37章 “干什么!造反啊!”阿水提高了嗓门。 厨房负责人初纺哭丧着脸冲过来:“阿水大人!不见了!特供餐食,全都不见了!” “哈?”阿水愣住了,赶紧去看餐食。 出餐台,原本应该摆得满满的味增汤、紫菜饭团、天妇罗,此刻空空如也。 “嘶!”阿水只觉得眼前一黑。 “阿水大人!!”初纺的哭声还黏在耳边,阿水迅速回神。 “哭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却没带怒气,只剩急慌,“现在找不着,就赶紧重做!哭有什么做什么” 厨房众人愣了愣,方才乱作一团的脚步竟渐渐停了。 厨房瞬间重新动起来,煎虾的滋滋声、揉饭团的“啪嗒啪嗒”声混在一起,却比刚才的混乱多了几分章法。 阿水搅着面糊,眼角余光瞥见初纺眼眶还红着。她心里软了软,“别慌,咱们快些做,总能赶上。” 太元吸了吸鼻子,点头道:“阿水大人,我害怕......” “别怕。”阿水打断他,声音却有些虚,“问起来,就说......” “厨房进老鼠了......” “呃~?”初纺愣了。 “别呃呃呃啊啊啊了,快!” 阿水推搡了她一把,开始加速。 一时间,厨房里一片手忙脚乱。 终于,在听到正厅里熙熙攘攘人群声音的一刻,饭食正常出餐。 厨房众人劫后余生般跑去送餐,阿水独自靠在灶台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灶膛里火苗微弱的“噗噗”声,以及...... “嚼嚼嚼......嚼嚼......” 阿水浑身一僵,耳朵竖了起来。 “嚼嚼嚼......吧唧吧唧......” 阿水攥着围裙的手猛地一紧,方才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的慌乱还没彻底褪去。她发现,满鼻尖的饭团香里,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油星子的肉香。 不是从灶台飘来的,而是从堆放柴火的角落。 那里堆着半人高的干柴,顶上盖着块旧布,布角耷拉下来,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 阿水放轻脚步走过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悄掀开布帘一角。 一道蜷缩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咀嚼声阵阵,听得人顿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声。 鬼?是鬼?在吃人么? 恐惧瞬间攫住了阿水的心脏,让她浑身发抖。 似乎察觉到她,那背影一顿,慢慢地......转了过来。 一双猩红的眼眸亮晶晶,膝盖上放着个啃了大半的酱色肘子,油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沾得指节亮晶晶的,嘴角还沾着一圈浅褐色的酱汁。 她啃得很认真,连骨头上的筋膜都要细细抿掉,像是怕浪费一点。瞳孔里还带着点鬼特有的浅红,却没有攻击性。 对上阿水的视线她也跟着愣了愣,下意识把手里的酱肘子往身后藏了藏,指尖的油蹭在深色的衣料上,留下一小块印子。 “呃......”她张了张嘴,“我会还的。真的,等我发了津贴就还。” 阿水:“......” 是鬼,可眼里没有传闻里要吃人的凶狠,也没有追名逐利的算计,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小心翼翼的饥饿。 这鬼......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餐厅里。 炭治郎盯着餐盘里那个小得可怜的饭团,陷入了沉思,“初纺小姐,你确定......厨房进的是老鼠?” 炭治郎盯着手里小得可怜的饭团,沉默半晌,“这老鼠是不是还特别挑食?专挑天妇罗和酱肘子吃?” 我妻善逸在一旁瑟瑟发抖,“什么样的老鼠会偷吃饭团和天妇罗啊?!这分明是鬼吧!是鬼啊!” 初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重复着阿水大人交代的统一口径,“ ......是老鼠。一只......特别大、特别挑食的老鼠。但问题不大,阿水大人会处理的。” 嚼嚼嚼的伊之助,“我其实可以帮忙抓......” 初纺,“吃你的,闭嘴!”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 ...... 时光飞逝,距离最终选拔结束已有半月。 通过试炼的队员们早已佩上日轮刀,奔赴斩鬼的战场。 而在这场选拔中最耀眼的新星——千夏,却被独自留在藤袭山分部的地下室,度过了整整十五个日夜。 鬼杀队的考量十分周全。 分部终年环绕着紫藤花香,地下室建于后山空地,墙体更是采用与日轮刀相同的材质打造。 他们确信,这样的环境足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半个月的观察期,既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摸清她的底细。 而今天,正是验收成果的日子。 连日来坐立难安的不死川实弥带着同样忧心忡忡的弟弟玄弥,天色蒙蒙亮之际就来到了藤袭山。 在分部门前,他们恰好遇见了前来查看情况的蝴蝶忍。 “千夏的血很特别呢。” 蝴蝶忍一见到实弥,就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却带着点惊讶。 “她的血液里混杂着数不清的毒素,杂乱得像个毒药铺子......就连无惨的鬼血与之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 这并非危言耸听。她抽取了多管千夏的血液进行研究,在显微镜下,无惨的血液几乎瞬间就被吞噬、中和,转化成了全新的物质。 她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那千夏会怎么样?”玄弥急切地追问。 “我不知道。”蝴蝶忍轻轻摇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血液。也许她会变回普通人,也许......会成为比无惨更可怕的存在。” 在场众人顿时神色凝重,玄弥更是脸色发白。 实弥刚想再问点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个身影。 分部执勤的女孩,看见他们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转身就想溜。 “站住!跑什么?”实弥眉头一皱,伸手就把人拦住了。 被拦下的是个年轻女孩,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尿急......” 这番作态让众人更加不悦。 实弥语气严厉,“待会儿去,现在,带我们去地下室。” 女孩“哎呀呀”地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后,悻悻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她露出副“该来的总会来”的表情,磨磨蹭蹭地领着众人往地下室走。 很快,他们就明白这女孩,以及整个分部,在隐瞒什么了。 沿着地下走廊一路向下,还没见到人影,就听见一道熟悉的欢快声音。 “啊哈~王炸!没想到吧!我又赢啦!快给钱给钱!或者酱肘子也行。” 众人脚步一顿,面面相觑。 好像是千夏。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昏暗的地下室此刻灯火通明。千夏盘腿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脸上贴满了白色纸条,都快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想不到吧!我这可是千年鬼手的弟子!” 一双猩红的眼睛光芒闪烁,哪有半点被囚禁半月的阴郁。 倒是她对面的队员哭丧着脸,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你是不是用血鬼术出老千了?” 千夏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尖牙,“才不会,我刚做鬼十五天,血鬼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这叫天赋异禀,天生的。不服,再来一局?” 走下楼梯的几人,集体石化。 玄弥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想象过千夏憔悴、崩溃、甚至凶性大发的样子,唯独没想过......她居然在开赌场? ! 这......合理吗? 千夏一抬头,正好看见目瞪口呆的实弥等人,立刻开心地挥舞着手里的纸牌。 “实弥、玄弥、蝴蝶酱!你们来啦!快来快来,刚好打完这一圈,我赢了好多肘子哦!” 她指尖的纸牌轻轻晃动,脸上的纸条随着动作滑落几分,那顽皮的模样活像个贪玩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食人恶鬼的影子。 不死川实弥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额头爆出青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千夏,来自流星街,变化系,职业雇佣军兼职杀手。” 千夏半倚在榻上,双手乖巧地叠在膝头,坐姿端正得像课堂上最听话的学生。她微微歪着头,长发从肩头滑落,眼底的绯红在昏暗光线下像极了两朵盛开的石榴花。 此刻地下室跟千夏打牌的藤袭山队员早就离去,只剩下了蝴蝶忍和实弥几人。 他们几个身为柱,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可他们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流星街、变化系之类的。 雇佣军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杀手...... 玄弥压了压嗓子,率先提了一个问题,“流星街在哪里。” “优尔比安大陆偏南方的地方,跟友客鑫同处同一个大陆。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就是了。流星街大约有一千万人口哦。”千夏解释着。 第38章 “ ......”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分不清她到底是说真的还是瞎掰。 “雇佣军是什么?”玄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算是一种职业的称呼。”千夏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尖牙,“有人付钱给我,我就帮他们完成任务~就像接委托一样!有点类似于宇髄天元大人的忍者。” 实弥抱着双臂,眉头紧锁。 “接委托?接什么委托?” 千夏食指轻点下巴,微微仰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大多是当保镖,护送货物,或者保护重要的人~” 随后她“啊”地轻呼一声,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心,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偶尔也会接一些杀人的单子,或者帮忙抢点东西。” 她晃了晃悬空的脚,语调依旧轻快,“总之啦,只要报酬合适,什么都可以做!”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众人注视着榻上这个看似纯良的少女,只觉得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他们不太理解,“杀人”这个词,怎么她就说得这么容易,跟个他们说“杀鬼”一样,脱口而出。 在众人的注视中,此刻的千夏,像是终于不再隐藏,露出了她最真实的模样—— 那天真如稚子,周身却隐隐散发着历经杀伐的锐气的模样。 天真与危险在她身上交织...... 很是突兀。 有一种,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样子。 实弥双手抱胸,“你之前为什么要装作一副......那种样子。” 千夏歪头“唔~ ?”了一声,随后才道:“哪种样子?你是说,装小孩么?” 众人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明晃晃写着:你说呢! 千夏“咳咳”的轻咳嗽了两声,随后委屈巴巴地缩起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看起来柔弱又无助。 “不能怪我嘛……”她小声抱怨着,“人家初到这个世界,被鬼追了一晚上,吓都吓死了。然后实弥一路歘欻欻的出现,伊黑小芭内脖子上还挂着蛇,人家当然会害怕呀。” 她抬起水汪汪的红眸,小动物般怯生生地瞅着众人,“对不起嘛,我只是本能地伪装自己。到后来……我知道大家是好人,可已经开始欺骗了,大家都相信了,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了。” 她低头玩着发梢,声音软糯,“大家知道的呀,一个谎言是需要一万个谎言来圆的……” “其实,”她小声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我之所以一直没说明白,也是因为害怕你们不要我了......” “但是!”千夏突然抬起头,“我现在知道了,与其继续隐瞒,不如坦诚相待。我很强,我就该用这份力量,和你们一起战斗。” 尾音未落,她又轻轻发出几声“嘤嘤”的呜咽,肩膀微微瑟缩,“求你们了,我最喜欢你们了。” 千夏向来懂得如何利用自己外表的优势。虽然与鬼杀队众人相处不久,却早已摸清他们的脾性。 这群人表面一个比一个冷硬,骨子里却都是心软的主。 果不其然,方才还气势汹汹要来算账的几人,此刻眼神里已不自觉松懈了几分。 千夏敏锐地捕捉到这份松动,立刻乘胜追击。 “其实我一直都在暗中杀鬼的!”她抬起头,眼神诚恳,“不信你们问玄弥。仔细想想,你们应该也有所察觉才对。” 她稍稍停顿,指尖轻轻抵在胸前,“我的念能力,是这个哦——” 话音落下,一股陌生的气压骤然从她周身迸发。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蓝白色的电弧毫无征兆地在她周身跃动起来。 “嗤——”的一声轻响,千夏的头发在瞬间化作绚丽的蓝白色,发丝间电光流转,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电光之中。 她歪着头看向众人,眼睛在电光的映照下更显猩红,却带着几分天真,“我其实,很厉害的哦。” 实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前一步,手已经按在了日轮刀的刀柄上。 “哦,很厉害是有多厉害?” 千夏眨了眨眼,周身的电弧随着她的情绪轻轻跃动,“非常非常厉害。” 她伸出食指,一道细小的电光在指尖跳跃,“欢迎大家来试炼一下我哦。” 不死川实弥哪里受得了这种话,他冷笑一声,日轮刀出鞘,“那就,来试试?” 蝴蝶忍轻轻“啊啦”一声,拦在两人中间,手指了指头顶,“但现在不是很好比划的时间哦。” 大家顺着蝴蝶忍手指的方向看去。头顶稀疏的阳光正顺着缝隙倾泻而入,也就在这时,众人这才想起,现在貌似还是大清早。 不死川实弥冷冷哼了一声,重新收刀入鞘,“那晚上给我等着。” 他放着冷话,千夏也跟着收敛了周身的气场,电光瞬间消失,发丝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她重新变回那个乖巧坐着的少女。 “好啊好啊,今天晚上,就让我展示一下,我能够为鬼杀队做些什么?” “当然,如果表现好的话,能不能多给我一个酱肘子作为奖励呀?或者......” 她歪着头,露出那颗可爱的小尖牙。 “给我一个封个柱行不行,名字我都想好了,鬼柱!咋样。” 实弥沉默片刻,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她头上的啾啾上。 “你在想屁吃。” 千夏并没有躲,而是任由他打得自己的头发一晃一晃,随后她摸了摸头,笑眯了眼。 她就知道,拿下他们,易如反掌。 “对了,”蝴蝶忍撑着膝盖与她对视,“能再给我一点你的血么?” “可以啊!”千夏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量大管饱。” 这话实诚得蝴蝶忍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连带着胸口最后一点芥蒂,也消散了。 她最讨厌鬼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屠尽天下恶鬼,尤其是那个伤了她姐姐,使得她姐姐一直昏迷不醒的凶手。 可千夏,到底是自己看着从人变成鬼的孩子,况且她还这么特殊,一点鬼的样子都没有。 要不是亲眼看见她怕光,她还真不一定能确定,她成了鬼呢。 想到这儿,蝴蝶忍叹了口气,“那个,话说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么?你体内的血。”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血液,滴滴致命,尝试着用药物消除某个毒,结果药物反被毒扼杀。” 千夏点点头,“知道啊。我从九岁开始就进行耐毒训练,十几年未变,现在的我,一滴就能毒死一头鲸鱼的毒,差不多三十分钟就能消化代谢......吧。” “不过我师父更厉害,十分钟就能代谢。不过不能跟他比,他是天才。” 蝴蝶忍:“厉害了。” 一旁的实弥愣了一下,“等等,九岁开始训练,十几年未变?你今年多大?” 千夏眨了眨眼,随后…… “咿呀~~” 她羞涩地遮住了小脸,“不要问人家女孩子年龄嘛~这是,秘~密~喔~” 实弥:“......” 想抽她。 第33章 夜色渐沉,烛火在微风中不安地跳动,将室内映得一片朦胧。 童磨身着一袭暗红鎏金的长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穿这件好看吗?”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还是该穿那件?” 佑姬怀里抱着一大摞被他换下的黑衣,面无表情地瞥开眼。 不想说话。 不都是黑的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差别呀~” 偷听到心声的童磨笑吟吟地凑近,手指轻轻扯起自己的衣领。 “喏,你看这里。这是条纹暗纹。” 他指尖点着自己衣襟边缘,接着又从她怀中拎起另一件黑衣,“而这件,是菱形格纹。” 佑姬垂眼看了看他手中那件乌漆嘛黑的衣裳,又抬眼看了看他身上那件在烛光下黑得五彩斑斓的长袍。 “就身上这件吧,大人。”她语气平静,“很适合您。”都黑得发亮。 “还有大人,请不要偷听我的心声,我会忍不住骂你的。” “哈哈~好哦好哦,人家忍不住想跟佑姬亲近嘛。”童磨开心地抚掌,眼中流光溢彩,“我们眼光一样呢,真好,真好。” 他转身再度望向镜中的自己,笑容愈发灿烂。 佑姬站在他身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被童磨看上的人,真倒霉。 - 夜色如墨,训练场四周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不死川实弥与千夏相对而立,空气仿佛凝固,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实弥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凛冽气势,“来吧,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厉害。” 他缓缓抽出日轮刀,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风之呼吸特有的青色流光开始在他周身隐隐流动。 千夏脸上笑意依旧,猩红的眼瞳在夜色中亮得惊人,“那~来咯来咯,实弥老师~” 第39章 她没有拔刀,只是随意地摆了个起手式,周身却隐隐有细小的蓝白色电弧开始跳跃、闪烁。 “哼!”实弥冷冷哼了一声,音刚出口,抬眼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笑脸。 “好快!”旁观的宇髄天元低呼出声,“歘”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没人看清她怎么动的,但她就这么瞬间到了实弥的面前。 实弥瞳孔微缩,显然也没料到她的速度能快到这种地步。 不过多年的战斗经验也不是吃素的。 他迅速反应,手腕一翻,日轮刀带着千钧之力直斩千夏肩颈。 千夏不退反进,手持普通刀刃,稳稳架住。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两刀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强大的力量通过刀身传来,千夏只觉得手臂一阵微微发麻。 唔——看来力量上,她是拼不过的。 千夏短暂的愣神实弥看在眼里,手腕翻转,风之呼吸全力运转,刀势瞬间变得狂猛无比。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然而,这一击,空了。 因为千夏早就已远离了攻击范围。 就在实弥指尖动的瞬间,千夏便脚尖点地,迅速拉开了两人距离。 这一套动作流畅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仿佛早已看穿了实弥所有的攻击路线。 “哇呜,”宇髄天元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这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真是华丽极了。” “简直像能预知攻击一样!”玄弥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兄长如此猛烈的攻势下显得如此…… 游刃有余。 “她不是预知,而是反应迅速。她的速度在实弥之上,唔,可能跟我差不多!” 宇髄天元双手撑着下颚,视线死死追逐在千夏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攻击落空的实弥自然也感受到了千夏的强势所在,一时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焦躁感开始滋生。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风压骤然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巨大的龙卷风刃以他为中心悍然爆发,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势,向四周无差别地席卷而去! 这是范围极广的强大招式,意图逼迫千夏硬接! 面对这狂暴的龙卷风刃,千夏却笑了,她眼中红芒大盛,周身跳跃的电弧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啊哈,我的热身……也正好结束喔。” 她轻声低语,随即双手握紧刀柄,将刀尖斜指地面。磅礴的雷电之力以她为中心疯狂汇聚,蓝白色的电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雷息!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极致的、凝练到仿佛能切开空间的蓝白色雷光,如同瞬移般从她的刀锋上迸发而出。 这道雷光细如发丝,却锐利无匹,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 它无声无息地切入狂暴的龙卷风刃之中! “嗤啦——!” 如同利刃切豆腐,那声势浩大的龙卷风刃竟被这道凝练的雷光从中一分为二,硬生生撕裂开来! 狂暴的风元素瞬间失去了控制,化作紊乱的气流四散溢开,吹得场边观战几人衣袂翻飞,几乎站立不稳! 雷光去势不减,擦着实弥的身侧掠过,击中他身后远处的一块巨大岩石。 岩石没有爆炸,只是在一声轻微的嗡鸣后,中央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深不见底的焦黑孔洞,边缘处还闪烁着细微的电弧,仿佛被极高温度瞬间气化了一般。 实弥僵在原地,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雷光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若非千夏刻意偏转了方向…… 结果不堪想像。 实弥愣住了,而全场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实弥老师的风之呼吸太厉害了,我打不过打不过呢~” 千夏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她收刀扛在肩侧,笑容满面春风,仿佛刚才那个放大招的人不是她。 “哎呀,果然这柱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我还得多练,多练啊!师父以后你还得多带带我才是。”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实弥脸都黑了。 他挽刀立在身侧,深吸一口气,沉声大喝:“千夏!!!你!!!死定了!” “唉?”千夏一脸懵,“不是,我不都认输了吗?你怎么还带急眼的呢?” 实弥不想说话,实弥只想砍人。 “风之呼吸·壹之型!” “风之呼吸·贰之型!” “风之呼吸·叁之型!” “风之呼吸·肆之型!” “嗷呜!” 千夏尖叫一声,丢下刀捂着头满场地跑。 “唉!!!不是!实弥!你讲点道理啊!我都认输了你还打我,过分了!过分了!救命你犯规!嗷——我的头发!嗷——我的屁股!” 坐在屋顶上观战的众人,齐刷刷歪过了脑袋,脸上写满了同款懵逼。 宇髄天元:“……刚才不还打得挺严肃的吗?” 玄弥:“我哥他……怎么突然就……” 蝴蝶忍:“哇啊啊实弥先生好像更生气了啊——!” 在千夏捂着头满场乱窜、实弥提刀在后面紧追不舍,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之际。 突然!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恶鬼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天而降,轰然压在每个人的脊梁上! “哈哈哈哈!” 清亮又黏腻的笑声,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毫无预兆地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 “千夏真棒!千夏真棒!不愧是千夏~不过呢,你不应该跑的,他手上的刀不是日轮刀,伤不到你喔~就算被大卸八块,也可以复活的喔。” 空气瞬间凝固。 屋顶上的说笑声戛然而止,训练场中追逃的两人也骤然停步。 蝴蝶忍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缓缓抬头。 在看清那片悬于月色之下的、不祥而华美的身影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 是!他! 第34章 千夏头都觉得大了。 这什么情况? 童磨好端端的来干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屋檐上那个身影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千夏酱!!”童磨高高坐在屋檐边缘,用力朝她挥手,“我来接你咯。” 他一边喊着,一边“嘿咻嘿咻”地抻着膝盖站起来,自顾自地转了好几个圈。 “快看快看,我特意换了新衣服哦。好看么?好看么?” “千~夏~最喜欢你了喔~” 话音落,他自顾自地扭了起来,最后以一个双手举过头顶,十指内扣的,不知道什么动作的动作。 “比心~~~” == 千夏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只觉得脸要被丢干净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动作,谁教他的? 啊,不知为什么,她顿时有种,傻逼男友跑到公司领导面前闹事的错觉。 更要命的是,这个男朋友还是敌对组织的核心成员。 咋办! ?谁来救救她。 千夏还在焦头烂额地思索对策的时候,童磨却已收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耍宝姿态。 他手腕翻转,一双铁扇出现在了他手中。 “歘”的一声锐响,铁扇应声展开,月光之下,繁复的花纹随光流动,闪着森然寒光。 “啊,对了对了。” 他一手持扇半遮面,一手随之扬起,衣袖翻飞间,甜腻的嗓音也随之沉了几分,“顺便提醒一下在场的各位柱,千万不要乱动哦。不然的话......” 他歪了歪头,露出半边猩红的眼睛和咧到耳根的嘴角。 “会死的喔~” 这话听得人莫名火大,同在屋檐上的宇髄天元猛地起身,双刀直指童磨,“你这家伙,胆子不小啊!竟敢这样大摇大摆地独闯鬼杀队大本营?!” 他声如洪钟,双刀已赫然在手,刀尖直指童磨,“真是太嚣张了。” 话虽充满挑衅,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这既是战前叫阵,却也是对同伴最直接的警告:切勿轻敌。 这里可是鬼杀队地盘,这恶鬼竟能无声无息地潜入,直到此刻才被发现。这份实力,细想之下令人脊背发凉。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保持冷静。 “歘——!”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蓝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起,直逼童磨而去! “恶鬼,纳命来!” 这动作快的,连千夏都惊呆了。定睛一看,居然是蝴蝶忍? 靠!更惊讶了。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童磨手中的铁扇轻描淡写地一横,便精准地架住了蝴蝶忍的突刺。 “哎呀呀,这位小姐真是性急呢~” 七彩的眼眸愉悦地弯起,他手腕微动,轻而易举地便将蝴蝶忍逼退数步。 第40章 “不过,这样充满活力的女孩子,我也很喜......” “闭嘴!恶鬼!你伤了我姐姐,我要你死!” 蝴蝶忍怒吼着打断了他轻浮的言语。也将底下本就不知所措的千夏搞得更头疼了。 伤了她姐姐?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这还是那个温柔的蝴蝶姐姐么?怎么突然这么暴躁了? ? 听到蝴蝶忍的话,童磨先是愣了一下,“啊?我伤了你姐姐?啊?我怎么不记得。” 他歪头上下打量着她,随后睁大了眼,“嘶~啊,你身上这件衣服,挺眼熟的,不过得等我想想喔~” 就在他歪头思索间,宇髄天元的身影已如闪电般突进至童磨侧翼,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华丽的死亡弧线,交错斩落! “啊啊啊,人家正好好找记忆呢,偷袭,好过分啊~~” 话虽如此,他面上的笑容,却是一点都没变。 “血鬼术·莲叶冰。” 霎时间,无数冰晶凝聚的莲花花瓣凭空出现,带着足以冻结肺腑的寒气,四散蔓延。 “宇髄天元!小心!别吸到这股寒气,里面有毒!”蝴蝶忍几步瞬退,同时不忘招呼。 宇髄天元闻言后撤,童磨却笑得更加灿烂,“哎呀!哎呀!你居然知道耶,对我这么熟悉么?真是神奇!” “唔~这样子说我好像确实想起了一个人。啊~~~蝴蝶发饰,我想起来了。” 童磨依然站在屋檐上,笑容灿烂,仿佛刚才那狠辣刁钻的一击与他毫无关系。 “那个女人,似乎应该也是个柱吧,死了么?应该不会吧,我记得我手下留情了的。” “喔~~不过呢,我记得好像她的五脏六腑都被冻坏了~怎么了怎么了~莫不是......” “还是死了?” 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越过严阵以待的宇髄天元,再次精准地落在蝴蝶忍身上。 千夏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哟天呐!你可闭嘴吧。 再说下去,真会要遭群殴的。 “你——这——家——伙!!” 蝴蝶忍终于再难压抑,刀光一闪,人已疾掠而出。 日轮刀划出锐利的弧线,直刺童磨咽喉,那速度快得几乎在空中留下残影。 “哇哦,好可怕的表情~”童磨故作惊讶地挥舞对扇躲避,“这么生气,看来那位女性对你真的很重要呢?” “忍!冷静!”宇髄天元大喝,深知童磨意在激怒,双刀已然出鞘,从侧翼悍然劈砍而至,“别中了他的计!” “二对一吗?真是热闹呢~啊~明明我只想带走我的千夏而已,干嘛呀~” 童磨笑声轻佻,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血鬼术再催,“血鬼术·散莲华!” 更多冰晶莲花绽放,带着剧毒寒气,如同风暴般卷向两人,四周地面都蔓延开一片冰雪。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实弥出手了。狂暴无比的斩击如同龙卷风般骤然切入战场!青色的风刃瞬间撕裂了弥漫的冰晶莲花,将其绞成漫天齑粉。 “今天!千夏你别想带走!你......也别想走!” 带着一身煞气,实弥轰然落地,眼神凶戾如恶鬼,死死锁定童磨。 他那独特的、稀血中的稀血气息,让童磨的眼睛微微一亮,“啊!好香啊。稀血耶!” 话音落。 “砰!” 一声枪响打破喧嚣,童磨微微偏头,子弹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小片冰屑,瞬间擦伤面门。 不远处,千夏的身边,不死川玄弥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烟。 “哦?哦!哦~~~” 童磨回转过头,指尖轻触伤口,随后搁置鼻尖轻嗅,像是发现了新奇玩具般,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真有趣,还有带枪的小朋友~鬼杀队与时俱进了呢。” 就在说话的间隙,他脸上的伤口早已瞬间愈合,仿佛从未受过伤害。 “玄弥!?”实弥回头怒吼,言语里满满的都是焦灼,“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带着千夏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玄弥并没有听话,他倔强地重新装填子弹,眼神坚定。 “我......我也可以战斗的!我不会让他带走千夏姐的。” 千夏眨了眨眼。 喔哟,这小子,学了念能力后,胆子肥了不少。 “实弥!别管玄弥了,我们上。” 宇髄天元高声呼喊,挥舞着双刀,与实弥那撕裂一切的风刃一同迎上这致命的冰潮。 因为实弥和玄弥的加入,战局在瞬间改变。 从蝴蝶忍与宇髄天元的联手,骤然变为四对一的合围。 但面对三柱,童磨依旧保持着笑嘻嘻的模样,面上毫无恐惧。 “血鬼术·枯园垂雪!” 对扇狂舞,刹那间混合了剧毒的寒冰风暴如同瀑布倒卷,向四周无差别地猛烈爆发。 “虫之呼吸·蝶之舞·戏弄!” 蝴蝶忍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密集的冰晶与风刃的缝隙间灵巧穿梭,冷静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玄弥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而壮烈的战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战斗,可脚却就是这么不由自主地想前进一步。 “别去送死了!” 一只手掌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耳边传来警告声,“这还不是你能介入的战斗,老实在我身边待着就行。” 玄弥咽了咽口水,看向身侧的人,“千夏不阻止么?那个恶鬼好像是为你来的。” 千夏摊手,“阻止?我怎么阻止,我拿什么阻止,手板么?” 她歪着头,“或者我站在这里,疯狂哭着喊,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这样?” “拜托,很糗好不好。” 玄弥被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咬紧牙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千夏你怎么这样!” “你知道的,恶鬼只要不砍下脑袋,无论收多少伤都会复原,但人类不会,他们受伤了,就真的受伤了。” “哥哥他们......他们都是在为你战斗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置身事外!” 千夏脸上的慵懒笑意微微收敛,她看着玄弥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玄弥,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冲进去,成为他们需要分心保护的累赘吗?” 然而,就在他们对话的间隙,战场中心异变再起!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童磨朗声一笑,周身寒气涌动,瞬间凝聚出数个与他容貌别无二致的冰晶人偶。 这些人偶动作迅捷无比,手持冰晶折扇,分别缠上了宇髄天元和不死川实弥。 “可恶!真是没完没了!” 实弥怒吼着,风刃狂啸着将一具冰偶撕碎,但立刻有新的冰偶补上位置。 而童磨的本体,则带着那抹令人脊背发寒的微笑,如同鬼魅般穿透了战团,目光直指千夏所在的方向。 “千夏!!看我看我!!我很厉害的哦~~”他欢快地挥舞着双手,语气甜腻,“不过你放心,我没有用毒哦,他们都是你珍重的人,我不会杀他们的。” “狂妄!”蝴蝶忍怒骂一声,身影如电,日轮刀尖直刺童磨后心。 然而童磨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挥对扇、 刹那间,数条由冰晶凝结而成的莲花藤蔓破土而出,直取蝴蝶忍的双足。 尽管她及时挥刀斩断,攻势却被这阴险的一招生生阻断。 一步两步,童磨离千夏越来越近。 “不准过来!” 唯一能动的玄弥举枪挡在她面前,手在颤抖,眼神却坚定。 不死川实弥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却被悍不畏死的冰偶死死缠住。 童磨饶有兴致地看着挡在面前的少年,如同看着一只试图阻挡车轮的螳螂。 “真是令人感动的勇气呢,但是......毫无意义呢。” 他慢慢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寒霜。 “够了!” 千夏动了,她抬手轻轻搭在了玄弥紧绷的肩膀上,随后将人带到了身后。 她看着童磨,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弧度。 “谁告诉你,我会跟你走。”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以千夏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那并非杀气,却带着一种凌冽的压迫感,甚至连周围弥漫的冰冷寒气都为之一滞。 童磨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笑容,首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哎?可是......你是我的啊。你不跟我走......” “谁跟你说我是你的!”千夏厉声打断,“我是我自己的。就算变成鬼,我也是我。”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千夏仰头看着他,步步靠近,硬生生将之前能一敌三仍游刃有余的上弦之鬼,逼退了好几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第41章 “所以!别惹我,惹我,我马上就去见凌晨的太阳!” 童磨沉默了半晌。 半晌,他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委屈语调开口了。 “.......千夏好凶。” 这故作可怜的话语,与他指尖悄然凝聚、愈发刺骨的寒霜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下一刻。 “歘——!” 他猛地挥手,一片蕴含着致命冻气的森然白雾如瀑布般向前方倾泻而出。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不让千夏跟我走!” 童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孩子气般的迁怒,“好了,现在你们把千夏惹生气了!好过分,你们真的好过分啊!” 这突如其来的范围攻击与颠倒黑白的指责,让在场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 不死川实弥、宇髄天元和蝴蝶忍几乎同时后撤,日轮刀横在身前,呼吸法已然提升至极致,严阵以待地面对着这片危险的冰雾。 然而...... “啊嘞。千夏......姐?” 玄弥呆愣愣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了童磨。 他猛地回头。 视线所及之处,空空如也。 明明上一秒就站在他面前的千夏。 不见了。 第35章 何止是童磨一行人,就连千夏自己也愣住了。她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耳边“铮——!”的一声,周围已换了天地。 训练场中弥漫的冰晶寒气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朽木与浓重血腥混杂的刺鼻气味。 头顶是不断翻飞的建筑飞檐,景象扭曲晃动,仿佛置身于失真的3d影像之中。 刚刚还在眼前的玄弥与童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名陌生女子。 一人跪坐于地,怀中抱着一把古琴。另一人,身形看似纤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威压。当那双猩红眼眸扫过来时,千夏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快要凝固。 “跪下!” 二字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压上她的肩头,膝盖控制不住地发软、颤抖。 这个声音......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鬼舞辻无惨。 可是...... 鬼王,怎么会是女的? 女装大佬? 就在千夏端详鬼舞辻无惨的同时,无惨亦冷冷审视着她。 确实是鬼。 他从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但—— 她竟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不受控制的鬼...... “都得死。” 千夏心头猛跳,几乎是凭借身体本能向后弹开。 “轰——!”她原本站立之处被一团狂暴的血肉砸穿,木屑爆裂,地板崩出狰狞裂口。 千夏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竖。 判断敌我战力是雇佣兵的基本素养,而此刻她再清楚不过—— 自己与无惨之间的差距,堪称天渊。 逃! 念头起,她拧身腾跃,不顾一切撞向一侧残破的建筑。 “想走?”无惨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波澜,却透着刺骨的杀意。 千夏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觉背后一道凌厉的腥风追至。 “嗤啦!” 侧身间,肩胛处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利爪已撕开她的血肉。 她不敢停顿,借势向前翻滚, 刚一起身,眼前黑影一晃,无惨竟已如鬼魅般拦在前方,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唯有那双红瞳,冷得像淬了冰。 “这里都是我的,你能逃到哪里去?” 话落,数条带着粘稠液体的血肉触手从他袖中爆射而出。 千夏瞳孔一缩,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电流裹身,直击脚下建筑,俯冲而下。 陡然腾空,虽勉强避开被吞的危险,可左腿仍被触手边缘擦过,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涌出。 而在这时,她恍然想起,她现在好像也是鬼了,为什么无惨对她造成的伤,无法复原? 这不科学! “呃!” 脑中思绪飞转,动作却毫不停滞。她单手撑地,忍痛翻身跃起,落在了一片废墟之上。 “无谓的挣扎。”倒挂在建筑上的无惨满眼冷漠,“本以为能有什么特别的惊喜。原来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童磨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无用的东西。” 千夏喘息着仰头看向他,脑子里却慢慢有了思量。 这个无惨,似乎一直都在保持距离,莫不是,只擅长远程? 她眼中厉色一闪。 既然逃不掉,那就拼了! 单手撑地跃起的刹那,她不退反进,压低身形如猎豹般直窜无惨下盘。 “喜欢我,总比喜欢你这个只会剥削人的垃圾强!资.本.主.义都没你会剥削!” 逼近瞬间,右手五指并拢,以掌为刀,凝聚全身力气,狠狠戳向他心脏! 即便是鬼王,但总归也是人化的,砍不到他的头,挖他的心脏总有点用吧。还就不信了,这人难不成有多个心脏? 无惨似乎没料到这濒死的猎物竟敢反击,动作微不可查地一滞。 “噗”的一声闷响,千夏感觉自己的指骨仿佛撞上了铁板,剧痛钻心。 “蝼蚁!” 无惨的声音首次带上了明显的不悦。一条触手以更恐怖的速度抽来。 千夏来不及闪避,只能双臂交叉硬抗。 “砰!”她被巨大的力量抽得倒飞出去,双臂瞬间麻木,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重重摔落在地,她不顾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就势翻滚,躲开紧随其后的追击。 视线扫过地面,她猛地抓起一把混合着碎木和尘土的粉末,在无惨再次逼近的瞬间,电流交缠,奋力扬向他的面部! 这毫无杀伤力的举动纯粹是为了干扰视线。 趁着无惨下意识偏头、攻击稍缓的间隙,千夏咬牙再次暴起,这一次目标是他的咽喉! 她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击上。 “吃我雷鸣一击!死吧!” 电闪雷鸣间,电弧撕裂空气,发出短促的尖啸,狠狠穿透了对方脖颈。 可以她并没有高兴多久,击中对方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而易举地攥住,随后一拧—— “嗤——!” 千夏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蝼蚁的垂死挣扎,倒是比摇尾乞怜有趣些。” 无惨看着她,猩红的眼底是纯粹的蔑视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蝼蚁再怎么强,还是蝼蚁。” 他手腕一振,千夏顿时像是一只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掼在地上。 千夏蜷缩在地,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每一次抽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鲜血从嘴角不断淌下,在尘土中洇开暗色的斑痕。 靠!这鬼跟鬼怎么也有能力差距! 科学么?科学么? 视线开始模糊,耳鸣阵阵。 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鲜血快速流逝,寒冷与麻木感从四肢向心脏蔓延。 要结束了吗?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不甘心......她还没跟童磨kiss,啪啪呢..... 她涣散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 那个始终跪坐在地,抱着琴的女人。 她依旧低眉顺目,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了,刚才就是那声琴响后,她才来到这里的......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无惨的攻击来了。 躲不开了...... 突然!一道灵光乍现! 千夏几乎是凭借最后的本能,用尽残存的力气,朝着那抱琴女人的方向,嘶哑地喊出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名字。 “鸣女!”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无惨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第一次真正露出了类似意外的神情。 一直如同雕塑般的鸣女,指节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铮——” 千夏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仿佛空间本身正在融化。无惨的身影在视野中变得模糊,但那道锁定在她身上的、冰冷而探究的视线,却如同实质般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随手,她听到了无惨那带着绝对杀意的声音。 “童磨!!你给我死过来!!” ...... 依旧是冰雪覆盖的山巅,千夏依旧在童磨的怀里。但这一次,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不同以往的凝重。 “哈哈哈,大人气疯了呢~~真有趣,真有趣~” 童磨笑得依旧张扬,甚至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可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千夏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千夏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童磨?” “嗯?”他应了一声,眨巴眨巴双眼看着她,“怎么了。” 第42章 “你的眼睛.......”千夏伸手轻触摸着他的眼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在流泪。” 是的,那双承载着虹光的眼眸,此刻竟盈满了泪水,正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童磨先是一怔,随后仰头“哈哈哈”笑了起来。长睫一颤,泪珠便大颗大颗滚落。 “大概是想到要去见教徒们,太高兴了吧。”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不过啊,那里没有千夏,我又有点失落......千夏......”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间,发出犹如叹息般的低语。 “好想跟你在一起啊,想跟你聊天,想跟你逛街,想看你穿粉色的和服,想给你看我新买的衣服,啊啊啊,最想的就是这样永远抱着你......我好不容易才学会怎么打蝴蝶结......” 话音未落,四周风雪骤然加剧,仿佛被无形之力搅动,狂乱地席卷天地。下一秒,无数血肉构成的触手如地狱荆棘破空而出,瞬间朝两人裹挟而来。 “什么东西?”千夏心跳骤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量从肩侧传来,她猝不及防地被推了出去。 身躯之下是无尽的悬崖,她无力抵抗,风雪肆虐中,时间仿佛被拉长,万物迟滞。她看见消散在那边血色里的童磨在努力蠕动的唇形。 那是他对她说过很多次的话。 “爱你哟~千夏~” “下一次如果还能遇见,一定要直接选我哦~” “砰——!” 童磨被无数血肉组成的触手彻底吞噬,唯有一只手臂固执地伸向她的方向。 五指微微弯曲,仿佛要在虚空中抓住什么,又仿佛在作最后的告别。 ...... 意识像是沉入冰冷的水底,又在某一刻被缓缓托起。 模糊的感知先于视觉苏醒。 鼻腔里萦绕着淡淡的、清苦的药草香气,混合着陈旧纸张与老木沉淀的味道,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 陌生的天花板,低矮,木质,看起来是一处隐蔽的和室。 “你醒了。” 温柔的女声从侧旁响起。千夏眼睫微颤,有些迟缓地转动视线看了过去。 床边站着一位穿着古典和服的女子,气质温婉,眼神却带着历经沧桑的沉静。 她身后,一个面色不善、有着尖利指甲的少年正抱臂而立,警惕地盯着她。 另一侧,有过一面之缘的炭治郎也坐在一侧,满脸担忧。 她的视线主要落在眼前这对气息迥异的男女身上,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 “你们是......”千夏的声音干涩沙哑,“鬼!?” “我是珠世,这是愈史郎。” 女子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我们在城外的一处废墟附近发现了你。你伤得很重,身上有无惨攻击留下的痕迹,是我跟愈史郎和炭治郎救下了你。” 珠世......愈史郎...... 名字入耳的瞬间,千夏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信息碎片。 脱离了无惨控制的鬼,医术高超,一直在地下活动,对抗无惨...... 等下!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信息。 “我......”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或询问,却发现思绪混乱,不知从何说起。 她缓缓坐起,目光转向房中唯一算得上认识的炭治郎,“你......” 她下意识地朝他那边伸出手,想确认这不是幻觉。 腕骨间一串滚烫的佛珠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哗啦”声响。 这声音让她猛然一僵。 无惨冰冷的注视、扭曲的空间、冰天雪地的山巅、狂乱飞舞的风雪,还有...... 那双七彩琉璃眼中不断滚落的泪珠。 「爱你哟~千夏~」 「下一次如果还能遇见,一定要直接选我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不受控制地模糊一片,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布面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童磨......” 她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与颤抖。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蓦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不同于她冰冷的手,少年的手掌带着如同炭火般令人安心的温热。 “千夏小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请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他眉头紧蹙,脸上带着真诚的忧色,“鬼杀队的大家,都在担心你,都在找你。” 千夏:“......” 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炭治郎,一时没能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 千夏回来了,这个消息在鬼杀队的柱间疯狂传递。 实弥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看着自己老弟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冷冽之气,然后一拳干碎一座小山。 头顶鎹鸦爽籁“嘎嘎嘎”的叫,然后告诉他,背着鬼妹妹的炭治郎找到了千夏。 可实弥正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爽籁又说,主公大人要召开这个周的第二次柱合会议。 日期,今天晚上。 第36章 距离藤袭山事件已过去半年。千夏的消失,让不死川宅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笼罩在一片压抑与沉寂之中。 庭院里的樱花谢了又开,实弥路过廊下时,总忍不住瞥向曾经千夏练剑的空地。 而此刻那里只剩风卷落叶,再无那个蹦跳着喊师父的话懒洋洋身影了。 因此,当千夏消息传来时,他甚至来不及为弟弟玄弥的成长感到欣慰,便已如疾风般冲出,朝着本部方向冲刺。 刚到达目的地,他便从「隐」肩上一跃而下,一把扯下眼罩,身形矫健地翻过屋檐。 几个起落间,远远地,他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就在他视线落下的瞬间,那身影仿佛有所感应,也缓缓转过身来。 “啊!实弥!好久不见。” 穿着淡蓝色和服的金发少女高高举起手,笑容明媚地向他打招呼,一如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望着她鲜活生动的脸,实弥喉头滚动,只觉得一阵干涩发紧。他倏然沉息,俯身压低重心,摆出了风之呼吸的起手式—— “风之呼吸——” “欸?”千夏被他突如其来的架势惊得怔住,挥到一半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不只是她,连端坐于廊下的产屋敷耀哉也微微倾身,温声阻止,“不死川,冷静一......” 话音未落,实弥的身影已如疾风般掠至。 “歘——” 风擦过千夏耳畔,扬起她齐腰的长发。下一秒,她的肩头被用力扣住,整个人撞进了一道炙热而坚实的怀抱。 那怀抱中传来的,是如同家人般的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欢迎回来,千夏。”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松弛。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千夏完全愣住,双手抵在他胸前,推拒不是,放任也不是。她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以及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度。 半晌,她终于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回抱了他。 “我回来了,师父。” ...... 夜色渐沉,柱们如约陆续抵达,随行的还有一批面露迷茫的普通队员。 灶门炭治郎跟在富冈义勇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饭团,眼神里满是困惑。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林间训练,怎么眨眼就到了这里? 我妻善逸抱着头蹲在角落,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声音带着哭腔,“肯定是被鬼绑架了!我还没跟暗恋的姑娘表白呢,不要啊!” 旁边两个年轻队员也跟着慌了,一个攥紧日轮刀,指节泛白,“我还在站岗呢,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另一个老队员拍了拍他的肩,却也皱着眉,“别慌,主公和柱都在,先看看情况。” 而在角落,一位系着双蝴蝶结、气质温婉的少女安静地坐着,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 直到蝴蝶忍的身影出现,她眼中才倏然亮起光彩,如星子落入清潭,安心地微笑起来。 “所以,你当时是被无惨带走了?”实弥终于松开千夏,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的脸,生怕她再消失。 “是的,”千夏仰头看着他,乖巧地点头,“我是被无惨的手下鸣女带走的,后来......被童磨所救。但为什么过去了半个月,这个......我也说不清。” “那个,你能描述一下无惨和那个手下的样子吗?”同样匆匆赶到的甘露寺蜜璃笑靥如花的凑上前。 “她叫鸣女。” 千夏答道,“血鬼术是操控空间,能自由移动无限城内的构造,也能刺探情报、监视队员。她大概长这样......” 第43章 话音一落,千夏的模样骤然变化。 眨眼之间,蓝衣金发的少女已化作一位黑发垂泻、身裹墨色和服的女子。她怀中抱着一把三味线,整张脸掩在浓密黑发之后,看不清神情。 仅仅一瞬,她又变回了千夏的模样。 “哇!”甘露寺蜜璃忍不住惊呼出声,伸手揉了揉眼睛,“这、这是变身术吗?” 我妻善逸更是直接跳起来躲到炭治郎身后,只露出半只眼睛,“好、好可怕的血鬼术!她会不会变成我爷爷的样子来敲打我。” “这......这是你的血鬼术吗?”发尾染着蓝色的少年歪头问道,“能变成任何人?” “不是哦!” 千夏干脆地否定,她眨了眨透亮的红瞳,“我的血鬼术是造梦哦~” 她看向时透无一郎,笑意浅浅,“就比如现在,这位柱,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大家也可以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时透无一郎撑着下颌,蹙眉低语,“怎么来的......我明明是吃完晚饭在树上小憩,然后遇到了银子,抱着日轮刀睡着了......然后就在森林里赶路,到了这里。” 银子是他鎹鸦的名字。中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啊!我也是!” 一位普通队员突然惊呼,声音带着后怕,“最近鬼的踪迹很少,我夜里在树上跟鎹鸦梅梅聊了一会儿天,就睡着了。” “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往这边走,还以为是队长的指令,现在想想根本没人通知我!” 打坐的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佛珠在指尖转动,沉声道,“贫僧在整理经文,绝佳就在我身边,随后便已在路上,当时只当是隐的通知,现在想来,未免太蹊跷。” 伊黑小芭内从廊柱旁直起身,蛇的信子快速吞吐,语气里带着探究,“莫非你学会了上次那个下弦之鬼的能力,也能将人拉入梦境?” 他记得之前在集会上遇到的下弦之鬼,就是用梦境困住队员,手段阴狠。 千夏轻笑一声,红瞳中流转着异样的光彩,“我的造梦,可不仅仅是拉入梦境那么简单。” “我能编织、投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改写你的意志喔。” 她顿了顿,欣赏着众人脸上逐渐浮现的惊愕,继续解释道:“你们所经历的,从入睡到抵达此地的过程,并非现实,而是我植入诸位潜意识中的一段引导之梦。” “通过一定的媒介,它足够合理,足以让你们的身体在梦的指引下自行行动,而意识却深信不疑。” “至于刚才的变身,那只是造梦能力最粗浅的运用。” “我将我是鸣女这个概念,短暂植入你们的视觉认知中,让你们看到了预期中的形象。本质上,是你们的大脑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短暂的幻梦。” 众人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富冈义勇眉头紧锁,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凝重,他沉声开口:“也就是说,从我们接到集合指令开始,就可能已经在你的梦境影响之下?” 他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时,总觉得脚步不受控制,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非完全如此。”千夏继续解释道:“我的能力范围有限,无法长时间大范围影响所有人。还需要借助一点大家熟悉的事物,比如鎹鸦。” “入梦是在你们进入特定区域、精神稍有松懈的瞬间,悄然完成嫁接。而刚才的变身,则是一个小范围的、即时的认知干涉。” “这能力......太危险了。” 蝴蝶忍依旧保持着微笑,眼神却锐利了几分,“如果用于战斗,你几乎可以让我们自相残杀,或是在梦中悄无声息地夺走性命?” 千夏迎上她的目光,笑容纯净如初:“理论上可以哦。让人在美梦中沉沦直至精神枯竭,或是编织最深的恐惧使其心脉断裂......都是能做到的。” 这句话让全场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有人的手悄悄按在日轮刀的刀柄上,指节泛白。 端坐在屋檐下的产屋敷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缓缓开口,“千夏,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那是肯定的,我都说出来了,肯定就是不会这么做啦~”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而坚定:“因为我对我的血鬼术,有更好的用法。” “我的记忆与童磨,也就是我的男朋友,上弦之二,进行了链接。现在的我,知晓所有上弦二之下所有弦月的能力与战斗方式。如果可以,我想从今天起,对在座各位进行特训!” “针对所有弦月的特训!” 此话一出,满堂皆寂。 每个字他们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人难以理解。 甘露寺蜜璃的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捂住嘴:“男、男朋友?上弦二?” 伊黑小芭内的蛇直接从他手腕滑下来,落在地上扭了扭,显然也被惊到了。 宇髄天元直接站起身,发饰稀里哗啦的晃动着,“喂喂!你没搞错吧?跟鬼谈恋爱,还想训练我们?” 这简直......荒谬得如同噩梦本身。 甘露寺蜜璃越想越头晕,“上弦之二......不是坏人吗?千夏小姐,一定是被他骗了?啊啊啊,我一定是在做梦。” 炼狱杏寿郎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千夏小姐!你可知上弦二是杀害无数人的恶鬼?你怎能与他为伍!” 悲鸣屿行冥也睁开眼,语气沉重,“贫僧明白你或许有苦衷,但与鬼为友,绝非正道。” 我妻善逸已经瘫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我肯定在梦里,千夏在说胡话了,快醒过来啊!” 产屋敷耀哉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千夏,你愿意说出这些,想必有你的理由。但有些事事,还需从长计议......” 实弥额角青筋跳动,只觉得拳头痒得厉害,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水。 就在他准备下手的时候,千夏一脚踏上一级台阶,高挥拳头。 “打起精神来啊!” 她大声喊着,“杀死无惨!人人有责!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情报,是能打赢的实力!而我就是情报,就是实力。” 实弥彻底忍不住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却又久违的声音,自角落响了起来。 “啊~好有趣的梦~大家都有好好相处呢~” 实弥举起的拳头顿住了,蝴蝶忍瞪大了眼睛,就连见过大场面的产屋敷耀哉都睁开了眼,下意识投向声源处。 千夏挠了挠头,有点不明白大家是怎么了。她瞅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普通的队员表情都跟她差不多,皆是一脸茫然。但在场的柱和主公大人,却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坐在围栏上的双蝴蝶发饰少女,随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身侧的甘露寺蜜璃,“她谁啊?怎么大家见到她都这个表情。” 后者捂住嘴,小声惊呼,“这、这是昏迷多年的花柱大人啊。你居然把昏迷不醒的花柱也拉进来了,你拉人入梦是随机的么?” “不然呢?”千夏一脸理所当然,“我又没想过拉鬼,人还不是随便拉,只要是有鬼杀队标志的,都要有鎹鸦的。” 伊黑小芭内凑上前小声补充:“你拉了个大人物,这位是昏迷了很多年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喔,顺便说一声,她是蝴蝶忍的姐姐,不死川实弥暗恋的人。” “喔~~~”千夏眼睛都亮了,“原来是大嫂啊。” 实弥的脸“唰”地红到耳根,猛地转头瞪千夏,“你胡说什么!” 第37章 蝴蝶香奈惠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总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漂浮。 有时能听见忍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被风揉碎的丝线;有时能感受到阳光落在脸上的温度,却抓不住任何具体的东西。 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清晰地看见周遭的一切:青石路上的裂痕、廊下悬挂的灯笼,还有穿着鬼杀队制服的人。 此刻的庭院里,风渐渐柔和,带着樱花残留的淡香。按道理,梦里是不可能有气味的。可偏偏她现在就是嗅到了。 “这梦做的真好。” 她从围栏上轻轻跳下,浅色和服裙摆扫过青石地面,走到蝴蝶忍的身边,歪头仔细打量着她。 近了,她也看清发梢比记忆里长许多的忍。 此刻,她的头上别着一枚蝴蝶发夹,眼底虽还带着未褪的惊惶,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坚定。 “这一次,我们家忍,似乎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柱了呢。” 蝴蝶香奈惠莞尔一笑。 而这一笑,让蝴蝶忍僵在原地,瞳孔骤缩。 她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看着姐姐眼底熟悉的温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44章 直到香奈惠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而来,她才猛地回过神,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姐姐......姐姐......” 指尖的触感很真实,她忍不住往前踉跄了两步,双手死死攥住香奈惠的衣袖。 香奈惠也愣住了,随即她轻轻环住她的背,掌心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忍做噩梦时那样。 “真好,又见到了忍呢。我好多天没见到你了,前几天见到你,我一伸手,你就不见了......” 忍猛地抬起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是我,是我,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我。” 有多少个日夜,她渴望再听到这温柔的声音? 有多少无法排解的痛苦与压力,她想要向姐姐倾诉? 无人知晓她心底那份深切的思念,也无人明了她多么渴望能再次像这样,被姐姐拥入怀中。 听着妹妹的痛哭,香奈惠感觉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即便这仍是梦境,能感受到如此真实的忍,她也别无他求了。 她轻轻拍抚着忍的背,像小时候安抚做噩梦的她一样,然后将脸颊缓缓靠上妹妹的肩头。 随后,她的目光越过忍微微抽动的肩膀,望向庭院中的其他人。 不远处,许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看着她。 富冈义勇静静站在一旁,眼中闪动着不易察觉的动容;不死川实弥啧了一声别过头去,拳头却握得发白;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流不止地念着佛号。 “这个梦,好像比以前的都要真实。”香奈惠轻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因为本来就是真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扭头看向声源—— 千夏。 “初次见面,花柱大人,我是千夏,是新晋的队员,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柱,杀死鬼舞辻无惨。” 千夏眼睛亮晶晶的,明明能感觉到她是恶鬼,可莫名无法生出厌恶感。 香奈惠歪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忍,“现在鬼都能加入鬼杀队了么?真不可思议。” “千夏是特殊的。”忍小声解释着,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千夏的身份。 香奈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在变成鬼之前是实弥的继子啊,真是优秀的孩子呢。所以,我现在能和你们交流,是因为这位小姐的血鬼术??” “所以,像千夏小姐这样的人,我们有很多么?” 她轻轻松开忍,目光扫过在场的柱们,最后落到千夏身上,语气里透出的几分通透让千夏愣了半晌。 她没想过,蝴蝶忍的姐姐居然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目前有三个!” 千夏伸出了三根手指,“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暂时不能带大家见到她。” “那个,话说,花柱大人昏迷多年了么?” 千夏凑上前仔细打量着香奈惠,手指轻抚下颚,若有所思地观察着。 “嘶,能到这里,就意味着,你的身体虽然沉睡,但意识是清醒的,甚至能在某种层面自由活动......哇,这倒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呢。话说,按这个样子,不应该的啊......” 大多数沉睡多年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以至于意识最后会坠落无限的迷失域,最终丧失自我,成为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 “可能跟当年致使她昏迷的恶鬼有关?”实弥抱着双臂走上前,面上满是凶煞之气,“如果杀了他,是不是香奈惠就能醒过来了?” 这话说的千夏浑身一个机灵,oioi~大事不妙~ 之前她就有注意到忍看童磨的表情不对,十有八九伤害这个花柱导致她昏迷的就是童磨。 这样想着,千夏赶紧大步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大家,我血鬼术所维持的时间不长,大家先紧着重要的事情来讲。我们先说说怎么对付无惨和其他的弦月鬼。如何??” 忍自然知道千夏为什么这么紧张,但香奈惠不知道啊,实弥话音落下,她已经皱起了眉,仔细回忆着当年的场景。 “伤我的好像就是弦月鬼,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一名上弦贰,他有一头白色的头发,武器是一对金色的铁扇......啊嘞,你们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 是的,随着香奈惠的话音落下,所有人将视线都看向了千夏。 忍的脸色沉了下来,实弥的拳头攥得更紧了,连甘露寺蜜璃都捂住了嘴,小声对伊黑小芭内说,“上弦贰......不就是千夏小姐的男朋友吗?” 千夏头皮一麻,赶紧低下头,双手合十,“对不起,伤你的人是我男朋友,我代他给你道歉,而且我保证,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醒过来,绝对不会让他再伤害任何人!” 千夏这样说着,心里却直打鼓,毕竟是上弦鬼伤了柱。 这话一出,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良久,香奈惠出声了,“所以,他现在跟你一样,是站在鬼杀队这边么?他很厉害的哦,如果是这样,想必会成为鬼杀队的一大助力吧。” 千夏震惊地仰头看向香奈惠。 不出意外,她对上了一双温柔到极致的眼睛。 庭院里的风又柔和了些,樱花花瓣落在三人的肩头。 端坐在台上的产屋敷耀哉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梦,会是改变一切的开始。 ...... 鬼舞辻无惨很少做梦。 自他抛弃脆弱的人类之身,成为完美的存在以来,睡眠于他不过是生理的必须,梦则是早已被摒弃的软弱。 然而近来,他却频繁坠入梦境。 不是身为鬼之始祖的现在,而是遥远的、作为人类活着的过去。 他看见病榻上苍白瘦弱的自己,在死亡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听见母亲温柔的啜泣,和父亲失望的叹息。 那个家里从未有过温暖,只有对早夭的恐惧和对继承人的失望。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最清晰的是那个医师。那个给了他希望,又被他亲手毁灭的男人。 在梦里,医师端着药碗走近,眼神悲悯而坚定:“您会活下去的。” 无惨在梦中冷笑。 活下去? 他当然会活下去,以超越人类的方式,以永恒完美的姿态。 但当他伸出手,想要撕裂这个可笑的幻影时,看到的却是自己颤抖的、属于人类的手指。 “......!” 无惨猛地从榻上坐起,猩红的眸子里翻涌着暴戾。 梦? 做梦了? 他起身拉开门走到庭院的廊下,月光洒下将他苍白的皮肤映得愈发冰冷。 成为鬼之始祖数百年,他早已摒弃所有人类的软弱。那些梦境不过是进化过程中无关紧要的杂音,那些情感只是低等生物可悲的枷锁。 他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心底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却还是会因这些梦境而微微刺痛。 尤其是在梦中,那位医师临死前看他的眼神。 没有怨恨,只有怜悯,还有一丝他至今无法理解的神情。 “邪恶......”医师的声音在梦中回荡,“恶鬼......” 无惨猛地攥紧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是最接近神明的人...... 他是神! 窗外是宁静的、开满紫藤花的庭院。月光如水,万籁俱寂。直到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庭院中央的那棵古树下。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熟日轮花牌耳饰,赤红色的头发,如同深海般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眼眸,以及那柄即便隔着一个庭院也让他感受到其森然寒气的刀。 继国缘一。 无惨的思维在瞬间冻结。 刻骨铭心的恐惧,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他每一颗细胞。 他下意识想动,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清晰地传递全身。 他眼睁睁看着缘一抬起眼,那双通透的眼睛平静地望向他,仿佛在说—— “找到你了。”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将他吞噬的刹那,一个带着轻蔑笑意的女声,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真是狼狈啊,鬼舞辻无惨。” 无惨瞳孔蓦然扩大,眼前的景色突变。 扭头看去,他的身后,千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满脸讥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原来你也会害怕?躲在无数血肉傀儡之后,自称超越了一切、追寻完美永恒的生命,在看到数百年前的一个幻影时,竟然会恐惧到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看啊,你这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哪里像什么鬼之始祖?分明就是个被猎人的刀锋吓破了胆的......可怜虫。你的强大,你的完美,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仅仅是一个回忆,就暴露了你内核里的软弱。”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爹不疼,娘不爱,你好可怜啊~~~” 第45章 “闭嘴!” 无惨终于在惊怒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咆哮而出,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炸开,整个梦境庭院都开始剧烈扭曲、崩坏。 千夏的身影在震荡的梦境中变得模糊,唯有她那清晰而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却听得很清楚。 “无惨。这,仅仅是个开始。有本事,你就永远醒着。” “毕竟,我会在每一个梦里......等着你。” ...... 在跟鬼杀队众人聊完计划,窥完无惨的后,千夏回到了梦境最初的场景。 风雪弥漫的山顶,一束光从不远处的山下缓缓升起,随后漫过白雪皑皑的山峦,将整个世界点亮。 千夏静静地转过身,目光投向不远处。 一张熟悉的脸庞,正嵌在一座由血肉构筑的、不祥的小山中,如象牙白一般的头发随风清扬。 她凝望着那只向前伸展、似乎想抓住什么的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脚陷进厚厚的雪层中,她一步一走上前,屈膝蹲下,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随后,轻轻捧起,轻柔地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 “......等我,童磨。” 低语声消散在风中,如同一声叹息,又似一个郑重的承诺。 ...... 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脸颊,那是属于童磨指尖的温度。 在漫天风雪与翻涌的血肉中,千夏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封的山巅,而是低矮的木制天花板。 “你醒了。” 温和的女声从旁传来。 珠世正坐在她的身边,她的手上正捧着一个盒子,“千夏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药剂有用么?” 她身旁,愈史郎依旧抱臂而立,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像一头守护领地的幼兽。 一刻钟前,千夏被注入了一罐能让她彻底脱离无惨的药剂。而现在,她已经完全脱离了无惨的控制,不用担心无惨会找到她了。 珠世告诉她,她之前之所以能脱离无惨控制,皆是因为她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这串佛珠很不寻常。” 珠世的声音将千夏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轻轻打开木盒,里面盛放的正是那串佛珠。 “它内部蕴藏着一股特殊的力量,正是它保护了你,使无惨无法完全掌控你的意识。”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千夏,温婉的眼眸中首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困惑与探究。 “但更令人费解的是,我们深入探查后发现,这股力量的根源......竟与你现在的力量同出一源。” 千夏下意识地抚上佛珠,在珠世的诉说中,冰凉坚硬的触感下,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微弱的、与她心跳隐隐共鸣的脉动。 “然而......”珠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是凝重,“矛盾的地方就在,根据能量衰变模型的推演,佛珠这股力量并非近期产物,而是来自于百年前。”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愈史郎也屏住了呼吸,这个结论显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千夏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珠子,脑海中一片混乱,“可我刚成鬼才一个月,我一刻钟前才被你注射药剂。” “所以,千夏小姐,”珠世缓缓凑近,“我怀疑,你的血鬼术,还有其他......你不知道的作用......” ...... 漆黑的深夜,灶门炭治郎、灶门祢豆子、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和不死川玄弥奔袭在丛林里。 灶门炭治郎一马当先,灵敏的嗅觉如同最精准的罗盘,在混杂着泥土、腐叶和微弱鬼气的气息中指引方向。 他的身后,灶门祢豆子娇健的身影在黑暗中无声穿梭,粉色的和服下摆如同一只暗夜中翻飞的蝴蝶。 我妻善逸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抱怨着:“为什么大半夜还要在这种可怕的树林里战斗啊……” 说是这样说,但他的脚步却丝毫不慢。 嘴平伊之助则完全相反,双刀挥舞,将拦路的藤蔓枝条砍得七零八落,野性的咆哮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 “哈哈哈!战斗战斗!” 然后—— “砰——” 一只大手从深邃的黑暗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探出,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伊之助的整个头脸! 巨大的力量将他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扼止,双脚离地,徒劳地在空中踢蹬。 “伊之助!!!” 炭治郎的瞳孔骤然收缩,没有丝毫犹豫,日轮刀出鞘,水蓝色的光芒瞬间包裹刀身。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急速旋转的蓝色水轮,带着凌厉的斩击弧线,朝着那只巨臂悍然冲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妻善逸原本写满怯懦的脸上瞬间被极致的专注取代,眸色沉静如深潭。 他腰身微沉,手已按在了刀柄之上。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一道金色的闪电撕裂夜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刺黑暗的源头。 不死川玄弥反应稍慢半拍,但动作同样迅猛。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地面微陷,独特的灵力疯狂地向手中的武器汇聚,那日轮刀刀身竟嗡鸣起来,散发出不祥而强大的波动。 “念之呼吸——壹之型——拔刀斩!” 暗沉的斩击带着撕裂感,紧随两人之后呼啸而出! “轰——!” 三股力量同时轰击在巨臂与黑暗之中,气浪翻涌,落叶纷飞。 然而预想中的战果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闪烁着粘稠光泽的纯白蛛丝,如同早有预谋的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向三人罩下! “什么?!” “糟了!” “呃啊——!” 炭治郎的水车被粘稠丝线阻滞,善逸的极速在无处不在的罗网前受制,玄弥的斩击被层层蛛丝消弭。三人如落网飞虫,瞬间被缠得动弹不得。 形势瞬间逆转。 唯一自由的祢豆子猛地停步,护在哥哥身前。她澄澈的粉眸圆睁,其中满是惊怒,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嗨嗨~游戏结束!” 戏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只见一个白发少年正用纤细的足肢倒吊在高枝上,身形柔软得不可思议,宛如一只悬挂在自己网中、悠闲打量着猎物的蜘蛛。 他浅色的眸子扫过被缚的三人,又瞥向挣扎的伊之助和戒备的祢豆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祢豆子眼中红光乍现,娇小的身影猛地弹起,直扑少年。 少年轻笑,手腕一抖,更密集的蛛丝激射而出。 “血鬼术·爆血!” 祢豆子凌空旋身,手捏住蛛丝爆喝一声,带起的烈焰瞬间燃断蛛丝。 趁此间隙,被掐住的伊之助怒吼一声,肌肉暴涨,竟硬生生将巨手掰开一丝缝隙! “兽之呼吸·肆之牙!” 双刀狂舞,他终于挣脱束缚落地。 炭治郎看准时机,日轮刀划出圆环:“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动!” 刀光闪过,缠绕三人的蛛丝应声而断。 善逸与玄弥立刻脱身。 “雷之呼吸——壹之型!”善逸化作数道电光,扰乱四周。 “念能力——圆!拔刀斩!”玄弥则屈膝下蹲,瞬拔日轮刀,势如破竹,直冲而上。 “啧,麻烦。” 白发少年身形诡异地一荡,更多蛛丝从他手中喷射,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朝众人当头罩下。 “小心!” 炭治郎的警告声中,五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啊啊啊啊——” 我妻善逸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手中的日轮刀胡乱挥舞着,然后—— 被捆了个结实。 众人面色顿时惨白。 完了!死定了! 下一刻—— “笨蛋!” 白色的手札纸敲在几人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 几人意识回笼,恍若初醒。 第38章 蛛丝将几人裹得严严实实,捆成一个个白茧,只留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喘气,场面颇有几分滑稽。 白发少年拿一卷手札纸,挨个敲打着他们的脑袋。尽管外表是鬼的模样,那嗓音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千夏的声音。 “都给我醒醒神!” 炭治郎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参加训练。 而这种训练,他们早已进行了半个月。每一次训练他们都是在梦里,梦里的他们会忘记自己是在做梦,除非千夏提醒他们。 而醒来之后,梦的内容也会被抹去。 据说是为了不让他们混淆梦境与现实。 就像现在,明明这场战斗他们经历了好多次,明明他们跟千夏变成的下弦伍战斗了很多次,可他们还是会出错。 “你们是怎么打的?我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注意力呢?攻击节奏呢?输出全靠吼?” 第46章 千夏一边说,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用纸扇挨个敲头,“是不是觉得我打得不疼?还是觉得自己命很多?” 记忆一恢复,炭治郎几人顿时缩起脖子,一脸委屈。我妻善逸则是直接哭出声,“千夏好凶啊!!明明是你每次训练都把我们的记忆删除了,我们根本不记得这......” “还敢顶嘴!” 千夏照着他的头又是“啪啪”几下,“最该说的就是你,打就打,非得喊什么什么呼吸,蓄力时间还那么久!这点时候都够你死n回了!打什么?你早点回家种田算了!” 纸扎的扇子打在头顶并不疼,但让人觉得屈辱极了。除了带着猪猪头套的伊之助。 他一反常态的乖乖坐在地上,任由千夏打头,听到叮嘱间,还跟着千夏的话认真的点头。 这一幕莫名让炭治郎忍不住地想多看几眼。 “失忆不是你们菜的借口!身体记忆、本能、潜意识,都是战斗的一部分!你们没调动起来,就说明你们练得还不够!” 千夏叉腰站在几人面前,气势十足。 “听好了,今天最后一次,这一次我会多带上一些同伴,你们要合理利用各自的能力,学会相信队友。” “下弦伍,名为累!就长我这样!别给我认错,”千夏指着自己的脸,从几人面前走过,“别遇到了把他当小boss对付,到时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被蛛丝困住的几人老实点头,随后他们看见千夏身后走出几个形态各异的鬼。 千夏指着它们一一解释:“其他类似这个模样的,都是他造出来的鬼,实力没有多强,但也不容小觑。” “「妈妈」具有用蜘蛛丝操纵他人自相残杀的能力,要特别注意。遇到对自己人挥刀的队友,要第一时间专注斩断他身上的蜘蛛丝。 ” “「哥哥」和「姐姐」能力一般,快刀斩乱麻,能一刀,就别拖。 「爸爸」力气很大,长得很丑,比较棘手,但也还好。 ” “最后!” 千夏声音一沉,目光锐利,“不管这次还是以后,遇到弦月鬼都给我冷静点,别一看见鬼就热血上头拖刀就上!学会审时度势,学会保命!最好把战斗放到后半夜,打不过就拖,拖到天亮!” “好了,最后一次演习,准备开始。” 她手一挥,困住几人的蛛丝和她身侧的鬼应声而散。 “这次我会在适当时候恢复你们的记忆。谁失败、谁没按我说的做......” “绕山罚跑一百圈!三天不准吃饭!听到没?” “听到了!千夏小姐!” 几人齐刷刷挺直腰板,声音洪亮,仿佛要将梦境震醒。 眼睛一闭一睁。 “啊嘞,你们醒了?” 同队友的村田弯腰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们睡了好久哦,也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梦,嗷嗷叫的,哈哈哈.......” 此刻的天际圆月高高悬挂,他们正躺在山脚,身边是成群结队在做准备的队友。 炭治郎挠了挠头,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但具体什么......想不起来了......” “纳尼纳尼,要出发了么?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妻善逸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起来,随后他推了推一旁的伊之助,“嗷呜~伊之助~~醒了哟~~” 依靠着树的猪猪头套抖成了筛子,凌乱的声音从头套里溢出,“啊啊啊啊......一百圈.....一百圈......失败一百圈......没饭吃!” 村田一个哆嗦,“他这是怎么了?” 炭治郎摇了摇头,伊之助的思维他向来没办法猜测。 他起身站起看向头顶的月亮,“现在什么时间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记忆回笼,炭治郎蓦然想起,今天要被通知要来那田蜘蛛山。据说这山里,疑似有恶鬼出没。 村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我们比较菜,最好是3点出发,这样打不过还能拖到天亮......” 我妻善逸哆哆嗦嗦上前,“我们比较菜?谁说的?” 村田愣了一下,“啊嘞?我不记得,总之,应该是个很可怕的人......” “为什么?”我妻善逸吸溜一口鼻涕。 村田指了指自己的腿,“因为我脑子里一冒出提前出发的念头,它就开始抖了.......” 炭治郎:“......” 我妻善逸:“......” 伊之助:“一百圈.....一百圈......” 在一种莫名而强大的心理阴影威慑下,众人再次坐下小憩。 终于,就在昏昏沉沉即将睡着的过程中,时间到了。 所有人整装起身,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片被蛛网与黑暗笼罩的那田蜘蛛山深处,齐齐出发。 此刻,浓雾如帷幕般笼罩着那田蜘蛛山,林间的光线被扭曲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好可怕喔~~~能不能不去喔~~~” 我妻善逸揪着灶门炭治郎的衣袖,颤颤巍巍。可嘴上这么说着,他跟随前进的脚步是一点也没停。 嘴平伊之助一路蹦蹦跳跳的,一会儿跳到树上,向远处眺望,一会儿趴到地上疯狂嗅嗅嗅。 玄弥始终保持将「气」缠在身上的状态,手落在刀鞘上,蓄势待发。 几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这样做了。 一路向上,行至半山腰之际,炭治郎敏锐的嗅觉已经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属于鬼的腥臭与蛛丝的特殊气味。 他想也不想的朝众人提醒,“小心脚下,还有头顶!” 但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又愣住了。 啊嘞? 为什么他要担心大家头顶和脚下? 脚下和头顶有什么? 然而,就在他喊完这声提醒的瞬间,前方几名队友颤颤巍巍地举了手中日轮刀,面向了他们。 然后,他们挥刀冲了过来! ! “哇啊啊——!” 善逸尖叫着,身体却本能地翻滚躲开,原先站立的地方被割出深深的痕迹。 这队友明显是来真的,真的要杀了他。 “啊啊啊,纳尼纳尼,要打起来么?” 伊之助满脸兴奋,叫嚣着就要拔刀对冲,却在指尖触到刀柄的瞬间小腿一颤,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直冲天灵盖。 “不能伤队友!要跑一百圈!还没饭吃......” 他握着刀喃喃出声,立在了原地。 炭治郎只觉得头都要大了,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正常。 一群人里,最靠谱的居然是玄弥。 「凝」——念能力的基本功,将「气」附着于眼睛上,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刹那间,他捕捉到了那几近透明、却暗藏猩红的纤细丝线。 “他们被丝线操控了!我来处理,你们继续前进!” 玄弥跳跃而起,一刀横扫。 “歘欻欻——”几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丝线应声而断,被操控的队员们瞬间恢复。 “哇!谢谢玄弥!你真太棒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队员纷纷感谢出声,随后握刀两两背对,成队形散开。 “是这些线操纵了他们,必须找到这个线后面的人!” 玄弥大声朝着身后的几人喊道,“其他人注意,不要碰到地上哪些小蜘蛛,还有奇怪的线。” 但话落下,他又一脸惊奇。 不是,他怎么这么清楚,这么熟练? “哦哦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本大爷就知道!”伊之助咆哮而出,嗷嗷的冲了出去,“看我的!” 他一个转身,将刀插入了地面,“兽之呼吸,柒之型,空间感知。” 而众人也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操作,对他能找到幕后之人,莫名有股信任感。 下一秒,果然。 “找到了!” 紧接着,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只留下了一句。 “玄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 玄弥举着刀应声,“好的,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啊嘞?” =-=嘶……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炭治郎、善逸循着伊之助感知的方向疾驰,一路深入,林间的蛛网越来越密集,雾气也愈发浓重。 “前面有鬼的味道!”炭治郎低喝。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沉重的震动。 一个体型异常庞大、面目狰狞的鬼,如同失控的战车般撞断树木,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发出低沉的咆哮,巨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砸下! “散开!”炭治郎大喊。 三人迅速后撤,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 “力气好大……”炭治郎感受着那骇人的力量,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信息。 力气很大,是个棘手的敌人。 “善逸,骚扰他!伊之助,我们主攻!”炭治郎迅速下令。 “我知道!”善逸深吸一口气,雷光再次于周身闪现。他没有试图一击必杀,而是凭借极限速度在恶鬼周围穿梭,金色的轨迹干扰着对方的视线和攻击。 第47章 “可恶的虫子!”恶鬼怒吼着,挥舞巨臂却打不中灵活的金发少年。 “就是现在!”炭治郎与伊之助对视一眼,同时发力。 “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兽之呼吸伍之牙狂乱撕咬!” 一道自上而下的猛烈劈斩,配合着如同猛兽撕咬般的交叉斩击,同时命中鬼粗壮的脖颈! “吼——!!!”伴随着不甘的咆哮,巨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身躯也开始消散。 三人喘息着汇合,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他们真的做到了! 随后三人继续顺着伊之助感知的方向前进,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个身形纤瘦、穿着和服的女鬼。 此刻,她的指尖牵引着无数几乎看不见的丝线,显然她就是操纵队友的罪魁祸首。 “雷......oi!!” 这一次,善逸没有冗长的蓄力,几乎在看见目标的瞬间,他已化作一道金色电光,疾射而出! “什……?!”恶鬼甚至来不及反应,善逸的刀锋已至身前。她慌忙扯动丝线防御,却快不过真正的雷霆。 刀光掠过,她的头颅已与身体分离。 “干得漂亮,善逸!”炭治郎惊喜地喊道。 “哦哦哦,善逸终于有点用了。”伊之助嘴上不饶人,动作却不停,“下一个在哪?本大爷已经等不及了!” 仿佛是在响应他们,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冰冷、粘稠。 一个穿着条纹和服、肤色苍白的少年,从天而降,静静立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央。 他眼神空洞,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周身散发着与前几个鬼截然不同的、令人战栗的压迫感。 他抬起手,比发丝更细、却闪烁着不详血光的丝线在他指间缠绕,“你们……弄坏了我心爱的家人。” 炭治郎握紧日轮刀,额角渗出冷汗,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生死一瞬,脑海中那层持续笼罩的薄雾骤然被撕裂,一度模糊的梦境变得无比清晰—— 那个用手指着自己脸颊,歪着头注视他们的身影,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下弦伍,名为累!就长我这样!别给我认错……别遇到了把他当小boss打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然后,他的能力,大概是......这样......”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勇敢的去战斗,战斗的方法,就在.......” 梦中,手札纸敲在脑袋上发出的“哗哗”声,很是清脆。 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几人眼眸微抬,满带杀意,他们几乎是同时俯身,利刃出鞘,刀尖齐刷刷指向蛛网中心的少年。 这不是梦! 这是—— 现实! ...... 半月前的梦中。 千夏站在一副做了数个标记的地图前,看向众人。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尝试逼出无惨,无惨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去找他。” “所有人进入梦中训练,学会如何对付弦月鬼。削减他们战斗力,同时逼出无惨!” “下弦组:灶门炭治郎、灶门祢豆子、嘴平伊之助、我妻善逸、不死川玄弥,玄弥为组长,从今天晚上开始训练,半个月后开始逐一攻打击破下弦!” “上弦组: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柱入梦熟悉上弦鬼的技能,半个月后开始逐一攻打击破上弦!” “无惨组:由蝴蝶香奈惠组织,珠世、愈史郎、以及所有无法直接参与战斗的队员们,你们要一起每天轮流骚扰无惨,势必让他,彻!夜!难!眠!” 半月后的今天。 夜色如墨般浓稠,唯有天心一轮明月,宛如精心打磨的银盘,清辉流转,静静地俯瞰人间。 千夏独自端坐在高高的屋檐顶端,轻托下颚,仰首凝望着那头顶的圆月,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那片光中,可那偶尔轻颤的睫毛,将她心底的焦灼泄露。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一点流逝,远山边缘蔓出一抹鱼肚白,继而染上淡淡金黄,她才恍然回神,猛地站立起身。 “天亮了。” 晨风拂过,扬起她的长发。 天边,依旧没有鎹鸦的身影,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千夏难以掩饰失落,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返回房中。 屋内,愈史郎与珠世同样彻夜未眠。见她归来,两人眼底的光芒也黯了下去,空气仿佛凝滞。 “天亮了,还没消息……恐怕……”珠世轻声低语,未尽之言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来了!!”愈史郎猛地从原地弹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几乎同时,一只橘黄色的小猫倏然现身于庭院之中,背上稳稳系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裹。 它灵巧地跃上台阶,轻巧地落在珠世脚边。 珠世指尖微颤地解开包裹,一封书信随之滑落。 千夏没有去看那封信,而是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便要向里间走去。 “喂!你不看信吗?”愈史郎忍不住冲她喊道,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急躁,“你这女人,真是够冷漠的!” 千夏闻言转过身来,她的脸上那笑容如骤然绽放的春花,明亮而耀眼。 “是好消息不是么,愈史郎君~” 愈史郎脸几乎是“歘——”的一下就红了,“你...你......真是失礼,怎么可以......这么轻......轻浮的朝男人笑......” 两人的打闹珠世早已习以为常,她迅速展信阅罢,随后也抬起脸来,眼底漾开了欣慰的笑意,声音里满是喜悦。 “她说得对,是好消息,是大获全胜的好消息!炭治郎对战下弦的战斗——” “无一人伤亡获得了胜利!” ...... 自那田蜘蛛山一战后,鬼杀队士气一路高涨,所有队员日夜苦修,胸腔里仿佛都燃着一团不熄的火。 而更令人振奋的是,此后接连传来的捷报。 残存的下弦之鬼被逐一诛灭,而完成这等功业的,竟非久负盛名的柱,而是一批崭露头角的新晋队员。 这局面,有人喜则势必有人忧伤。 无限城内,时间与空间都扭曲在无尽的寂静里。多日未曾阖眼的鬼舞辻无惨端坐于高台之上,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让周遭的空气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台下,上弦之鬼们静默地扶手蹲跪,如同凝固的雕像,等待着头顶的宣判。 不知为何,今日的气氛格外凝滞。 往日这时,总会有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同众人招呼,缓和着难耐的氛围。 他总会用那把宛若吟诵的腔调,说着“诸位同僚,今日脸色为何如此沉重呀?”或是“无惨大人也在呢,真是让人欢喜~”之类不着边际的言语。 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眼眸总是含着笑,仿佛眼前的压抑从不存在。 然而此刻,这里,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良久,冰冷的声音自高处落下。 “这段时间,收到了很多坏消息。今天,一人一句话,我想听些好消息。” “铮——” 一声三味线脆响,鸣女率先出声。 “在下寻到了鬼杀队的大本营。” 新上任的上弦贰佑姬亦跟随出声。 “在下知道怎么对付那只,叛变的,名为千夏的,恶鬼。” 两名上弦的话,无惨听在耳朵里,却也只听在耳朵里。 因为这着实太过于巧合了,巧合得都几乎让他以为这是鬼杀队故意的行为。 既然这样,那最好的做法便是—— “那就动起来吧!” 无惨掌心向上,伸向众人。 “佑姬,把那个女人的头颅带来见我!剩下的都给我去覆灭鬼杀队!” “杀掉所有的柱,杀掉所有的鬼杀队,而我,便会给你们更多的血液!让你们,变得更强!” 第39章 会议完毕,无惨遣散所有的弦月,回到自己的住所。 此刻,正值月圆之夜。 头顶月色撩人,轻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无惨侧倚在窗前,手中摇晃着透明的高脚玻璃杯。 里面盛放的,是他最喜欢的稀有血液。 就在他眯着眼,准备享受这岁月静好的时刻时。 “咯吱——咯吱——” 突兀的锯齿割裂声蓦然响起,无惨一个机灵,抿在口齿间的液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卡在喉咙里十分尴尬。 他扭头看向声源,结果这一看,只觉整个人不好了。 不远处的树下,继国缘一正拿着一把日轮刀,在一个恶鬼的脖子上来回拉锯。 刀刃深入脖根三寸,发出的声音令人不适极了。 继国缘一一边锯,一边死死地盯着他,阴沉沉的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却无端令人心悸。 而那被锯的恶鬼跪在地上,头颅抵着一截枯树桩,黑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第48章 可无惨却觉得无比熟悉,却又一时猜不出来是谁。 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下一秒,那脖颈还剩下一点皮肉粘连的恶鬼,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缓缓抬起了头,然后—— “呃——!!” 无惨只觉浑身一个机灵,手中的玻璃杯也随之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哐嚓”一声响动。 那恶鬼,竟然就是他自己。 “无惨!你把人类当成什么?” 继国缘一抬眼厉喝,手起刀落。无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颅滚落在地,逐渐湮灭成灰。 “啊啊啊啊——” 他失声惊叫,猛然从榻上惊醒,坐起的一瞬间,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 温凉的皮肤贴着指尖,没有伤痕。 还在还在,头也还在。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身处无限城中,并无继国缘一的身影。 他,又做噩梦了。 无惨闭着眼深吸一口,随后—— “千夏!!!!我要杀了你!” 端坐在台上的鸣女手猛地一抖,琴弦拨动,瞬间远离无惨十万八千里。 然而,没等她松一口气,脑子里就有了个声音。 “鸣女,给我把佑姬叫过来!” 佑姬曾是童磨的部下,无惨向来对她心存疑虑。但此刻,他已被逼至绝境。 佑姬是被莫名传送到无惨身边的,此刻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根奇怪的树杈子在嘴里捣鼓着。 见到无惨,她的反应很是镇定,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般。 她将口中树杈子拿出来,又喝了一口左手杯子里的水,嘴“咕噜咕噜”两下,又吐回杯子里。 做完这些动作,她将牙刷和杯子齐齐放下,默默双膝跪倒在地,“参见无惨大人!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惨有点拿不准她这是在干什么,于是眉头微蹙,问出了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佑姬抬头看向无惨,“刷牙......牙缝卡肉丝了......大人......吃肉不卡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露出一排蹭亮,还沾染着一堆泡沫的牙齿。 无惨:“......” 不知为何,从她的身上,无惨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但转念一想,也是,那个家伙带出来的人,脑子能正常到哪里去。 这样一想着,无惨顿时觉得顺眼了几分,连带着正事也想了起来。 “你说你有办法对付千夏,且说来听听。”他侧撑着头看下台下的女人,眸色低沉,“说点正经的。” 佑姬俯身再拜:“无惨大人明鉴,属下原是叛徒童磨的部下,由他亲自转化而成。” “属下的血鬼术「往昔之镜」,能够借助童磨之血为引,让施术对象的意识暂时潜入童磨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 “虽然无法直接改变过去,但若选择关键节点加以引导,或许能在童磨大人心中种下不同的种子……” 无惨手撑着下颚,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改变童磨的记忆,让他两......自相残杀?” 佑姬默默点了点头。 “哼!我以为是多厉害的计谋,这种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完成的事,被你说得天花乱坠。”无惨冷嗤出声,“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 佑姬无语抿唇。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还要损她一下。 就很讨厌,谢谢。 “下去吧。” 无惨一声令下,佑姬只觉得眼前一花,人瞬间到家。可看着熟悉的木质花纹地板,她突然想起—— 牙刷落无惨家了。 ...... 阳光明媚的午后,千夏在珠世宅中静静躺着,意识穿梭于鬼杀队队员们的梦境。她正帮助各位柱与炭治郎等人熟悉上弦之鬼的战斗方式。 这一练便是大半日,直至夜幕降临。 “今日就到此为止。” 千夏坐在梦中的古树枝头,赤足轻晃,笑容明媚,“我所知的上弦招式大多已传授给大家,醒来后请务必反复回忆。” “另外我教诸位的「气」,也请多加感悟,对修行百利而无一害。 ” 是的,千夏将念能力也传授给了鬼杀队的柱们。唯一的条件是:转授他人时,必须确保对方不会堕入恶鬼之道。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好了。”蝴蝶香奈惠第一个笑着回应,朝树上的千夏挥手道别。 转瞬间,众人的身影从梦中消散。 千夏轻舒一口气,抬眼望向远方的天际,正欲跃下树枝。 这样突然失重的感觉,是最容易让人从梦中惊醒的了。 “叮铃——”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蓦然响起。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耳畔树叶沙沙作响。 千夏下意识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顿时愣住了。 原本鬼杀队的训练场景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红瓦绿树的庭园景致。 樱花盛放,随风洒落纷飞的花雨。 “咦?你是谁?” 树下的樱花雨中,一个白发孩童正仰着头看向她,一双七彩的眼眸澄澈如琉璃,满是好奇。 千夏怔住了,而站在树下的童磨同样怔住了。 盛开的樱树枝头,那人就坐在那里,霞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辉,飞扬的发丝在花瓣间轻舞。 在他仰视的眼中,她宛如突然降临世间的天女,美得不染尘埃。 第40章 小小的人儿高高仰起头,琉璃般的眼瞳里盛着细碎的光,“您是来接我的吗?” “接你?”千夏偏过头,“你是……童磨?还是童磨的……” 她顿了顿,轻轻吐出一个字:“崽?” 不怪她会这么想,眼前的孩子,简直像是从时光另一头走来的、等比例缩小的童磨。 一样的发色,一样的五官,连眼角微微上挑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我就是童磨哦,极乐神大人。” 他弯起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声音软糯如蜜,“咿呀~没想到极乐神这么好看呢~真好看啊~喜欢你喔~” 小小的人儿好像确定什么,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的形状,嘴角也高高挂起,几乎要裂开到耳根。 只这一笑,千夏便认出了他。 那笑意浮在表面,却不曾落入眼底。这般笑不入心的模样,分明就是童磨本人。 所以她这是……跌进了童磨的梦里? =v=既然如此,不如好好玩一场。 这样想着,千夏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定在他面前。 “是呀是呀,我就是极乐神哦~” 她双手抱胸,带着几分倨傲,俯身望进他彩色的眼瞳。 “来,叫一声神仙姐姐听听?说不定……姐姐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难得有欺负他的时候,千夏一边说话一边直接上手捏了捏他圆嘟嘟的小脸,又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 小小的人儿,脸圆嘟嘟的,都是肉肉,摸起来还有几分果冻般的弹性。头发跟大些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但摸起来就是要软和一点,像一匹细软的绸缎。 “什么愿望都可以么?” 孩子乖巧地任她揉捏,甚至主动仰起脸方便她的动作。那全然信赖的模样让千夏心头一软。 “当然呀~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千夏笑吟吟地应着,想着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无非就是吃好喝好睡好,再要不就是变帅变有钱。 童磨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他保持着扬起的嘴脸,轻牵起她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千夏感受到一丝异样。 他的指腹正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带着一种与他孩童外表不符的熟稔。 千夏当这是梦,便并未放心上,只是好奇地歪头看着他,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你知道么?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喔~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喔~” 童磨眨了眨眼,小手始终轻柔地拉着她,说话时一直仰着头凝视她,那眼神像是在端详一个期盼已久、渴望多年的幻梦。 “小时候是多小?”千夏比了一下两人身高,随后捂着嘴偷偷笑出声,“你现在也不大啊......嘶.......好痛!” 正当她比划着二人身高时,握住她手指的力道猛的一下大得骇人,几乎要碾碎骨骼。 千夏抽了一口气,下意识抽手。 抽了半天没抽动,低头一看。 喔咦! ! 她的手居然整个被抱在另一个手掌里。 震惊的当下,头顶被一道浓重的阴影罩下,将她整个人完全吞噬。 “也不久,距离现在......也就一百来年的样子。” 熟悉的嗓音落下,听得千夏心头一跳。不知何时,方才还不及她腰际的孩子,此刻已变成需要她仰视的成年形态。 “......童磨?”千夏喃喃一声。 “嗯?” 下颚被强扭着抬起,近在咫尺的虹色流转的瞳孔里,依旧是那抹绚烂,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第49章 成年童磨的身形修长而充满压迫感,他微微俯身,银白长发如冰瀑垂落,几乎扫过她的脸颊。 “等得我好辛苦呢,极乐神……姐姐?” 他的唇角依旧扬着那抹熟悉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胸腔的共鸣,震得她耳膜发麻。 “啪——!” 千夏想也不想一巴掌呼了过去,“别这么跟我说话,气泡音很low ,谢谢。” 巴掌的力道并不大,打过去时,童磨甚至连头都没偏。 然而,始终盯着他的千夏却感受到了不对劲,她踮脚凑近,细细看着他七彩斑斓的眼睛。 此刻那双眸孔,正随着她的凑近而缓缓放大,可那放大的,不过是生理性的肌肉扩张,并不是因为其他别的。 “我是谁?”千夏一脸凝重的看着他,“我叫什么?” 童磨很意外自己会挨打,可他也完全来不及接下千夏着突如其来的靠近。 而他这幅沉默犹豫的模样,却恰好证实了千夏心中的猜测。 他不认识她。 千夏眉头微蹙,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他拉近至呼吸可闻的距离。 “我是你的女朋友,是你最喜欢的人。” 应该是最喜欢吧。 千夏说这话一点底气也没有。在她的记忆里,童磨说了无数句喜欢,可每一次,都像是在开玩笑。 “女......朋友?” 「女」这个词,他知道,「朋友」这个词他也知道,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懂什么意思了呢。 童磨歪着头,认真思考着。他没有抗拒千夏的靠近,反而将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形成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样的。如果可以,他还想更近一步。 然而,下一秒,千夏伸手抵住了他,“嘘!别说话!让我看看什么情况!” 言落,她便径直闭上了双眼,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对她做什么。 童磨有点懵,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乖乖等她睁眼。 意识放大的千夏感觉并不好,「造梦」是她成为恶鬼之后,领悟的一个血鬼术,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能力,但有就是有。 可是就在当下,她竟然感受不到一点能力的所在,血鬼术仿佛从她血脉里消失了一般。 “恐怕是无惨搞的鬼。” 用脑子想都知道肯定他们做了什么,可是做了什么,千夏却怎么也猜不出来。血鬼术就跟念能力一样,多变得很,可它又没有念能力那么讲究平衡和制约。 如果是平时,千夏便也就趁机跟童磨玩玩了。可现在是特殊时期,无惨随时会对鬼杀队发起进攻。这个时候出的任何事都会危机整个鬼杀队。 事实上,一切也正如千夏所想。 在她被童磨牵起手的那一瞬间,佑姬便睁开了眼。 “大人,成功了!”她看无惨的眼里满是得意,语气充满自信:“我已利用童磨阁下成功困住了千夏。她将永陷于无尽的梦魇轮回,直至消亡。” 无惨血红的眼瞳微眯,审视着佑姬,仍带着几分疑虑:“你确定万无一失?” “大人明鉴!”佑姬笃定地回应,“我跟随童磨阁下百年,对他的心性了如指掌。我在他幼年的记忆深处,埋下了关于等待某人的执念。” “一年两年,或许是期待;十年二十年,期待便会转为焦躁;而百年之后……”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份执念婊贝被漫长时光催化,发酵成最深刻的怨恨。” “而充满怨恨的童磨阁下会将这百年等待的空虚与愤怒,尽数倾泻在她身上。” “这场梦,便是她永恒的牢笼。” 无惨沉默了良久。 “谁教你这个方法。” 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佑姬微微一笑,“彼岸的千年大国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她反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书名曰—— 《听闻教主很霸道》 作者:狂舔酸奶盖 无惨:“......” 头有点痛。 但现在说不靠谱也已经来不及,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困住了千夏。 而他,便是要趁机拿下鬼杀队。 “是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无惨站立起身,浓雾缠身,雾散时,他已换上了一席笔挺的黑色西装。 第41章 梦境的时间跟现实的时间是不同的。在无惨拉着大部队去找鬼杀队麻烦的时候,千夏还在童磨的梦里转圈圈。 “极~乐~神~酱~你~在~干~什~么~” 童磨双手呈喇叭状捂在嘴边,朝着屋檐上的千夏高声喊着。明明没有隔多远,他却整得跟个有十万八千里距离似的。 千夏不想理他。 确切的说,是不想理失忆的他。 所谓的梦境,便是一种意识的投射,越息息相关的事越清晰,而越久远、越不在意的事情便会越模糊。 因此,梦,是有一定边界的。 “如果超出边界,说不定就会醒过来。而体感失重,也是一种超越边界的方法。” 千夏心念一动,果断闭上双眼。 童磨站在屋檐下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看着她仰头闭目,双臂舒展,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屋檐上坠落下来。 衣袂飘飘,长发飞扬,美得让人心动。 那一瞬间,童磨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下坠的少女。 然后—— “咚——!” 优雅的少女精准地擦过他的指尖,结结实实砸在了地面上。 “嗷呜——疼疼疼!” 千夏瞬间疼得蜷成了虾米,抱着脑袋眼泪汪汪。 看她疼得在地上直滚,童磨疑惑地歪了歪头。他撑着膝盖蹲下来,“极乐神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虽是关心的问话,可他的嘴角却是高高扬起的,眼里也是亮晶晶的。 这份笑多了几分实在,却着实不是时候。 “童磨!你居然在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过分!太过分了啊!” 她摔了个狗吃屎,这家伙居然在笑。千夏气得大叫,一个飞扑过去,直接把人压倒在地,手脚并用地骑在他身上,伸手就去扯他那张万年笑脸。 “呜哇~极乐神小姐好凶哦。” 即便被压制着,童磨也丝毫没有反抗,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游戏,语调轻快地揶揄道,“不过,这样的极乐神,也很有趣呢!” “谁要你觉得有趣啊!”千夏揪着他两颊的肉往外拉,试图把那气人的笑容扯变形,“看着我摔下来不但不接,还在旁边笑!你的良心呢!” “嗯嗯~心?” 童磨任由她揉圆搓扁,眼神无辜地眨了眨,“那种东西在胸口啊。还有啊,还有啊,是极乐神小姐自己跳下来的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游戏呢。” 他说着,甚至还颇为配合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得更稳当些,笑眯眯地问:“所以极乐神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做什么别的?是做什么呢?我可以帮忙么~” 千夏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甚至乐在其中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揍他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只能愤愤地松开手,瞪着他那张恢复原状的笑脸。 “玩你个鬼!我要打醒你!” 千夏抡起拳头,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顿没什么力道的猛捶。 “哎呀~好痛好痛~” 童磨非常浮夸地呻吟着,身体配合地左右扭动,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极乐神小姐的拳头,轻飘飘,好舒服~” “哈哈哈~好痒好痒~” 童磨笑得花枝乱颤,“左边一点,对对对!极乐神小姐连我哪里最怕痒都知道,我们关系果然很好呢!” 千夏被他这一下整得彻底没了脾气,只能绝望地发出一声哀鸣,“啊——!这个失忆的笨蛋……比原来那个更难搞!” “嗯?笨蛋是在叫我吗?”童磨高兴地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夸奖,“能被极乐神小姐这样亲昵地称呼,我好开心呀!” 他顿了顿,用那双闪烁着纯粹好奇与快乐光芒的七彩眼眸看着她,发出了真挚的邀请: “所以,我们接下来玩什么?角色扮演?还是继续刚才的按摩游戏?你压着我我也完全不介意哦,不如说,请务必再多待一会儿~” 千夏:“……让我醒过去,就现在。” “让你醒过去?是什么意思?”童磨笑眼眯眯,“我们在我梦里?” 这话说的千夏愣了一下,她看被自己骑在身下的童磨,好半晌才找回思绪。 “ woc !我怎么没想到!” 是的,这里不是她的梦,而是童磨梦。想来是有人将她拖进了童磨的梦里,并修改了童磨记忆,让他忘却了自己在做梦,和她的记忆。 所以!没错了...... 第50章 这里就是梦境最深处的边界,最让人沉沦无法分清现实和梦的边界——迷失之域。 “醒醒!童磨!现在的你是在做梦,赶紧给我醒过来。” 想清楚的千夏猛地一把抱住童磨的头,俯身看进他那双七彩流光的眸孔深处。 “嗯嗯嗯,是梦呢,是梦呢,我就说现实中怎么可能会看到极乐神~” 童磨的脸颊因为千夏的挤压而略微变形,尽管如此,他却依旧笑眼眯眯地应付着她。 千夏一时半会还真有点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别闹了,童磨,这里是你的梦,你能为所欲为!现在无惨正在去追杀鬼杀队的路上,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去帮忙,你赶紧想办法破开这里。” 童磨歪头做思考状,然后像是忽然被点醒了什么,“这是我的梦?” 千夏“嗯嗯嗯”的点头。 童磨七彩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我能为所欲为?” 千夏“嗯嗯嗯”的继续点头,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童磨就这么盯着千夏的目光缓缓展开笑颜,他说道:“所以,岂不是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仿佛印证他所说的话,无形中似有什么东西瞬间捆住了千夏,“咻——”的一下,将她拉扯了起来。 “……”千夏顿感不妙。 下一刻,天旋地转,被压在身下的人,变成了她。 周遭的景象瞬间扭曲、重组。古朴的宅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 脚下是柔软而弹性十足的七彩彩虹地板,周围响起了根本不成调却异常欢快的背景音乐,空中甚至飘浮着各种造型可爱的糖果云朵。 “哈哈哈~”童磨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有趣!真有趣!” “等等!童磨,你理解错了为所欲为的意思!”千夏试图挣扎,却发现手腕被彩虹糖丝般的能量轻轻缠绕,既不疼痛,却也无法挣脱。 “理解错了?”童磨困惑地眨眨眼,随即又展露笑颜,“可我觉得这样很好玩啊!” 他话音未落,身下的彩虹地面一阵波动,托着两人缓缓上升,瞬间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轿子。 童磨自然而然地拉起千夏,手臂环过她的腰际,将头颅倚靠在她的肩头,“真好,极乐神~~开心哈哈~” “谁要坐这种东西啊!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千夏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耳根有些发烫,“你快想想正经事!无惨!鬼杀队!” “无惨大人?鬼杀队?”童磨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但很快又放弃了,他凑近千夏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那些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哦。现在,极乐神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嚯拉~看那边!” 他随手一指,远处立刻升起一座巨大的火车,轨道蜿蜒曲折,直插云霄,车厢却是毛茸茸的兔子形状。 “我们去玩那个吧!”童磨兴致勃勃,拉着千夏就要起身,“坐火车!火车!” “我不去!童磨你认真点!”千夏死死定在原地,用力拽住他的衣服,“听着!你是上弦之贰!你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你不是只会玩的笨蛋!” “万世极乐……教?”童磨的动作顿住了,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什么。他眼底的七彩光芒微微流转,闪过一丝极短暂的迷茫,但旋即又被更浓重的兴味覆盖。 “啊!想起来了!是带给大家快乐的地方!所以,我现在正是在践行教义呀,让极乐神小姐感受到无比的快乐!” 说着,他忽然弯腰,一把将千夏拦腰抱起! “呀!你干什么!”千夏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带你去体验最快的快乐!”童磨哈哈笑着,抱着千夏,脚下一点,两人便如同炮弹般朝着那兔子火车的最高点冲刺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阵阵袭来。千夏只觉得一阵阵呼吸不顺畅。 “放我下来!童磨!你这个白痴!记忆没了连脑子也没了吗!” 她在他怀里挣扎,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却如同敲在铁板上。可偏偏念能力和血鬼术都不能用。 简直逼死人! “极乐神小姐也激动了么?反应真是可爱呢?原来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是真的。”童磨低头看着她,笑容不减,速度却更快了,“抓紧哦,要冲刺了!” “不是!谁要跟你打是亲骂是爱了!童磨!!!!等你醒了......你死定了!啊啊啊!”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轨道顶点,千夏紧闭双眼准备迎接俯冲的刹那—— 周围的欢快音乐骤然扭曲、变调,如同坏掉的留声机。七彩的颜色像是被水浸染的油画,开始模糊、混浊。 “嗯?”童磨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脚步停了下来,“有谁,来了?” 第42章 千夏对这突然的变化毫无察觉。 当童磨发出那声故作疑惑的轻吟时,她的一只手还亲昵地环在他的颈间,另一只手则不客气地揪着他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着。 这景象,在任何人眼中,都像极了恋人间的嬉闹。 一步踏入梦境的香奈惠,自然也不例外。 “哎呀呀~”她悬立于空,一手持刀,另一手也轻掩唇角,轻笑出声:“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呢。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先回避一下哦。” 嘴上说着要回避,可朝千夏方向走来的步子却是一点也没停。 “香奈惠姐姐!”见到来人,千夏闻声眼睛一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是无惨开始攻击了吗?” 她一边急切地问着,一边用力推搡童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双腿也不安分地蹬动着,迫切想要落地。 然而,可某人似乎并不想放人。禁锢着她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低下头,好奇询问:“我是您最忠实的教徒,她是谁?比我还重要……” “童磨……你弄疼我了!放开!” 骤然收紧的手臂,勒得千夏腰肢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千夏皱眉呵斥着,声音因呼吸不畅而带上了几分急促,“我现在是有正事,等我处理完你就能恢复了记忆,你别.......嘶——!” 童磨收起面上的笑容,直接拒绝,“我不要......总觉得极乐神是在说谎~” “歘——!” 利刃破空,发出尖啸的呼啸声。香奈惠的身影如幻影般闪现,日轮刀精准地贯穿童磨的七彩眼眸,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她说,放开她哦~” 香奈惠的声调依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手腕利落一拧,染血的刀锋却狠厉如雷霆。 她一手持刀搅动,另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紧千夏的手腕,猛地发力,将少女从童磨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中狠狠拽离。 千夏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扑出,温热血珠顺着脸颊滑落,那灼热粘稠的触感让她瞬间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香奈惠那依旧含着浅笑的侧脸。 这么温柔的脸,竟能施展出这般果决狠厉的斩击?真的假的? 与千夏的震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童磨。 眼球被绞碎,鲜血汩汩涌出,他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被破坏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物件。 唯一泄露他情绪的,是千夏被拽离时,他骤然收紧的五指。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留下了一圈触目惊心的青紫握痕。 “哎呀哎呀,好凶的小姐姐啊。” 童磨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夺走玩具的惋惜。 “不过呢,随意破坏别人的眼睛,还擅自抢走别人的珍宝,这可是非常、非常失礼的行为哦。” 说着他再次扬起嘴角,金色折扇应声展开,周身骤然爆发出一股凌冽的寒气。 “童磨!”千夏下意识去阻止他。 “歘——!” 阻拦没有成功,扇刃挥出,凛冽的冻气如同无形的冰潮席卷,空中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密尖锐的冰晶,发出“咔嚓咔嚓”令人齿冷的脆响,铺天盖地般罩向香奈惠。 香奈惠带着千夏轻盈后撤数步,衣袂翻飞如蝶舞,稳稳落地,巧妙地避开了最致命的冰晶风暴。 “啊啊,真是迅捷的身手呢。” 童磨鼓掌拍得“啪啪”作响,被刺穿的眼球瞬间蠕动、复原,完好如初,唯有脸颊残留的鲜血证明着方才的攻击并非幻觉。 千夏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一股剧痛猝然席卷全身。 “嘭——!” 无数伤口在她身上炸开,手掌、胳膊、腰际瞬间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一股寒意也从骨髓最深处疯狂渗出,血液几乎凝固。 “童!磨!”千夏跪倒在地,怒骂出声,“你,有病啊。” 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惨白的雾。 “不要走嘛~我亲爱的极乐神大人~想抛弃您的信徒独自离开的话……可是会真的死掉的哦~” 第51章 童磨微笑着轻挥金扇,无数晶莹剔透、边缘锋锐如刀的冰莲瞬间在空中绽放,冲向千夏和香奈惠。 每一片旋转的花瓣都倒映着他含笑的眼眸,美丽,却散发着死亡的芬芳。 香奈惠毫不犹豫地侧身,将千夏完全护在身后。手腕翻转,日轮刀随之将这股攻势给击碎。 “无惨确实已经对鬼杀队发起进攻了。千夏,你想办法先走,这里交给我。” 她呼吸平稳,眼神却锐利如鹰,却还不忘催促着千夏离开这里。 千夏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蜷缩着身子咳嗽了好几声,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体内的□□吸收,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也随之缓缓复原。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的童磨,心里有了几分怒气。 现在的她,不得不确信,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童磨。 念头通达的瞬间,某种决心也随之坚定。千夏站起身,与香奈惠并肩而立。 “他的出手诡异莫测,我刚才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伤到我的。在这里,他是主宰,占据地利。我们不能分开,必须联手找出路!” “不妨事,你先走就是了,”香奈惠将日轮刀稳稳架在肩侧,摆出标准的进攻姿态,语气沉稳,“打他,我有经验。” 话音落,她足尖轻点,身形如离弦之箭,主动迎向那漫天冰莲。 “花之呼吸·贰之型·御影梅!” 日轮刀舞动成一片绚烂的光幕,刀光交织成绽放的梅枝,将袭来的冰莲纷纷斩碎,冰晶四溅,如同下了一场凛冬之雨。 “真是美丽的剑技呢~”童磨由衷地赞叹,金扇再次挥动,“那我来一个好看的。嘿咻——!” 巨大的冰锥凭空凝结,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坠落的寒冰长矛,从四面八方刺向香奈惠。 香奈惠身形飘忽不定,宛如风中飞花,刀光不时闪动,将无法避开的冰柱精准斩断。 她的攻击并非一味防守,在格挡的间隙,还刁钻地刺向童磨的要害。 “何必如此挣扎呢?留下来,享受永恒的极乐,不好吗?” 童磨游刃有余地抵挡着香奈惠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扇面与刀锋碰撞,发出清脆急促的鸣响,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越过香奈惠的肩头,牢牢黏在千夏身上。 千夏理都不带理他,香奈惠说有经验自然有她的道理,那她专心寻找出去的法子就是了。 既然疼痛无法唤醒自己,那便只能尝试打破梦境边界了! 她再次闭上眼,纵身向身后那片因战斗而不断扭曲、仿佛梦境边缘的混沌虚空跃去! “不行哦。” 童磨温柔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同时在她耳边响起。 千夏立刻感到脚踝被冰冷滑腻的触手死死缠绕。 低头一看,竟是两条由极致寒冰凝结而成的苍白手臂,诡异地从七彩的彩虹地板中穿透而出,如同枷锁,牢牢禁锢了她的行动! 而与此同时,童磨的身影如同雾气般在香奈惠面前消散。 那竟然是一具冰之分身! 他的真身,已然借助梦境的主场之利,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了千夏身下的虚空中。 “你是我的,极乐神。” 他带着微笑,张开了双臂,仿佛在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千夏瞳孔猛缩,强烈的直觉疯狂预警。 一种一旦被他抓住,将被永远禁锢,这辈子都出不去了的预警。 但此刻,没有念力和血鬼术的她全身的力量都已用于这次跳跃,根本无可挽回。 电光火石之间,千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如此…… 那就....... 干他! 她眉头紧蹙,眼中决然之色闪过,一直藏在靴筒中的、蝴蝶忍赠送的短刀滑入掌心。 扭转腰腹,挥刀。 “歘——” 刀刃划过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地掠过童磨的脖颈。 在梦里,无法杀死任何人。这件事千夏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不曾留任何后手。这一击,是她当下能做到的,最强的一击。 没有遇到丝毫阻碍,童磨头颅就这么轻飘飘地与身体分离,翻滚着落地。 他的脸上什至还残留着那一丝未来得及变化的、虚假的温柔笑意。 梦境开始剧烈震颤,周遭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开始剥落、湮灭,迅速恢复成最初那寂静古朴的庭院模样。 千夏利落地收刀,转身就朝着香奈惠的方向走,“香奈惠,我们走!”她想快点看到正常的童磨。 “千夏酱……” 脚踝被冰冷的手指攥住。 是那具无头的身躯仍在凭借本能挣扎。 与此同时,地上那颗头颅震动着发出了模糊而执拗的气音,如同垂死蜂群的哀鸣。 “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他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委屈与依恋,“有人告诉我……你是专程为我而来的神……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极乐……” 头颅艰难地转动,七彩眼眸空洞地向上仰望,试图捕捉她的视线,那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流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迷茫与脆弱。 “你会爱我,怜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他喃喃着,最后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却带着锥心刺骨的诘问。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无惨这家伙,这么闷骚么? 给他到底灌输了狗血的东西。 千夏一时语塞。 “千夏,走了。”香奈惠收刀入鞘,“别被这家伙忽悠了,这只是个梦。” 千夏又哪里不知道这是个梦,可是......即使是梦,她也不想看到童磨这样。 这样想着,千夏缓缓蹲下身,她动作轻柔地将无头的身躯扶起,又将断首对准颈项的截面,稳稳地按合回去。 ”千夏?”身后香奈惠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似乎是有点不太理解她在做什么。 千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 管她呢..... 脑袋和颈项严丝合缝扣在一起,伤口缓慢愈合着,千夏看着童磨这副熟悉的模样,面容愈渐柔和。 “等了我那么久……那我……有没有让你失望呢?”她轻声问,声音像是怕惊扰什么。 “没有哦。”童磨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了上来,将她圈进怀里,一点一点,坚定而缓慢地收紧,仿佛要将她烙进自己的身体。 “和我想象中一样美好,我的极乐神。” 千夏清晰地感知到他怀抱的力度,她没有挣扎,反而抬起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目光认真而专注地看进他那双逐渐恢复神采的七彩眼眸。 “童磨酱,听我说,”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你的记忆是被篡改了的,被人曲解了的。你并没有孤独地等待我很久很久。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宣告:“我们很恩爱。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这里只是你的梦,是他人设下的囚笼,不是真实。而在现实世界里,真正的你,还在等着我去拯救。所以我必须离开。” “这串佛珠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我先放在你这里。” 话音落下,千夏轻轻褪下手腕上的佛珠,将其套上他的胳膊。 “等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来接你,找你要回珠子,然后我们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43章 所有人都在为战斗做准备,所有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慌了神。 “拉响战斗的序曲!” 随着产屋敷一声令下,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火光冲天,将夜空点亮。 珠世率先发起攻击,将混合着千夏血液的特质药剂打入他的体内。 千夏的血液对鬼有着天然的毒性,虽不足以彻底杀死无惨,却足以大幅削弱他的力量。 而千夏本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 醒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烛灯,映出两张并排的病床。 一张躺着她,另一张则是她在梦中见过的蝴蝶香奈惠。 蝴蝶忍坐在椅子上,正紧紧握着香奈惠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见到千夏醒过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起身去看香奈惠,似乎是想去看看她醒来了没有。 然而香奈惠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唉~” 蝴蝶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 千夏翻身坐起,一把掀开被子。 “别担心,我能感觉到她正在复苏。”她初醒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却异常坚定,“当务之急,是先去干掉无惨。” 她侧头看向火光蔓延的窗外,“我能感觉,他,就在附近。” 蝴蝶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眼神立刻带上了几分锐利,“是的,他来了!” 第52章 话音未落—— 咔嚓! 脚下的地板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门户骤然洞开! “是鸣女的血鬼术!” 千夏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本能地,她抬腿朝着蝴蝶忍的方向猛地一蹬,巧劲将其连同香奈惠的病床一起推离了门扉的范围。 “照顾好你姐,梦里她是无敌的,别让任何人靠近她。” 话音落的瞬间,她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蝴蝶忍眼神一凛,迅速抱起香奈惠,转移阵地。 ...... 相较于蝴蝶忍,千夏这边可就不太妙了。 她的眼前是光怪陆离、不断错位重组的无限城空间。违背常理的房间如积木般胡堆乱砌,在她周遭疯狂旋转、漂浮。 而她本人正高速朝下坠落,她身边,是无数熟悉或陌生的鬼杀队队员。 九位柱也在其中,一同坠向这深渊战场的各个角落。 千夏深吸一口气,迅速寻找到一处落脚点,身形稳定稳定的同时,气沉丹田。 “所有人!”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无限城空间的扭曲与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下坠者的耳畔。 “醒来吧!” 数细如发丝的电弧以她为中心,呈网状急速蔓延开来,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感知。 电弧如同无形的神经触须,瞬间链接了所有参与过梦境训练的灵魂。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些在梦中无数次模拟的战术、对无限城规则的解析、以及对同伴、敌人、无惨战斗习惯的深刻理解,如同潮水般涌入每个人的脑海。 刹那间,混乱被秩序取代。原本在失重与空间错位中挣扎的队员们,眼神骤然变得清明锐利。 他们如同训练过千百次般,在毫无规则的建筑碎片间精准借力,身形矫健地稳定下来,迅速占据最近的有利位置。 头顶无数鎹鸦腾飞,它们身上都带着一个印有特殊符号的纸—— 那是愈史郎可有的血鬼术,无数双鸦眼所见的景象,正飞速汇集成一张无形的空间地图,传递到后方指挥者的脑中。 然而,敌人不会坐视。 “铮——!” 三味线声响在众人耳边响起。 眨眼间,所有人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的撕扯感消失的瞬间,千夏已单膝跪地,稳稳落在一处空旷的、由巨大梁木构成的平台上。 不需要环顾。 那股令人窒息,混合着无数生命哀嚎与纯粹恶意的庞大压迫感,已经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充斥着她所在的每一寸空间。 她缓缓抬起头。 就在平台尽头,阴影最为浓重之处,一团模糊得几乎要看不出模样的血肉,正露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向她。 鬼舞辻无惨。 他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虽然自己都快无法凝聚成人形,可他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反而带着洞穿骨髓的寒意。 “千夏啊,像虫子一样在梦境中窜来窜去的……” 他微微侧首,梅红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斜睨着千夏。 “……女人。” 千夏站直身体,猩红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反而带着几分近乎挑衅的笑意。 “打扰你安眠了?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她轻声反问,指尖已有蓝白色的电光开始跳跃,“这样吧——” “这次,给你来个长眠!如何?” 话音未落,她足下发力,平台木板寸寸碎裂,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蓝白色闪电,直刺蠕动的血肉中心! 她指尖跃动的雷霆并非盲目攻击,而是在冲锋途中不断压缩、凝聚,最终在拳锋前形成一个高度浓缩、发出刺耳嗡鸣的雷球。 这是将念与血鬼术融合的舍身一击! “雷息·贯杀!” 轰——! 雷球精准命中,爆发出足以暂时照亮整个房间的强光。 狂暴的电蛇疯狂撕咬着无惨不稳定的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成功了? 这个念头刚从千夏脑中闪过,一只由血肉组成的触手,便如同穿透水面般,毫发无伤地从肆虐的雷光中探出,轻而易举地扼住了她的脖颈! “呃……!” 巨大的握力瞬间剥夺了她的呼吸,雷光戛然而止。 “愚蠢。”无惨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在我的面前用血鬼术,毫无意义。” “咳……!”被紧握的千夏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然而,比□□疼痛更甚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梦境训练中模拟过无数次与上弦的战斗,但与无惨本体的差距,是维度上的不同! 她挣扎着,想摆脱,脚下却突然一软。 不,是整个平台的地板都活了过来! 无数布满利齿的肉芽从木板缝隙中钻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缠绕上她的四肢、腰身,将她死死固定在地面上,并开始疯狂汲取她的血液和力量! “你的血,很有趣。” 无惨饶有兴致地看着在肉芽束缚下脸色迅速苍白的千夏。 “作为我的养料,再合适不过。” 然而—— “呵呵呵!!” 千夏笑了。 她仰头看向无惨,双眸一片赤红,长发无风而动。 “不~你说错了,应该说~无惨......” “我终于抓到你了。” 第44章 夜色撩人,本应是万籁俱寂、酣睡正浓的时刻,此刻,鬼杀队中却没有一人能够安眠。 透过盛满猩红液体的玻璃管,蝴蝶忍能清晰地看到那片火光弥漫的天空。 她这么告诉着自己,只能赌一把了。 心念已定,握住针管,她将混有千夏血液的药剂,一点、一点,注入蝴蝶香奈惠的静脉。 那是带着剧毒的血,也是带着希望的血。 她是在赌,赌这血液中蕴藏的力量,能够唤醒沉睡多年的姐姐,也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 成为刺穿鬼王心脏的最后一刀。 而事实如她所料,无限城中的无惨,正亲身体会着这血液的可怖。 就在他用血肉包裹千夏、试图吞噬她力量的瞬间,如日光灼烧般的痛感瞬间顺着血管逆流而上,直冲每一寸神经。 “你......这......!” 勉强维持的人形开始崩坏,无惨强撑着,发出惊怒的嘶吼。 他试图甩开千夏,排出那附骨之疽般的毒性,却为时已晚。 他有七颗心脏,这本是救命的念想,而现在却成了致命的泵。 随着心脏的跳动,那毒素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在他体内扎根、蔓延。 “哈哈哈哈——!” 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千夏,低低地笑了起来。 感受到他想要逃离的心情,顾不得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她一把紧紧回抱住无惨的胳膊,连带着腿也缠绕了上去。 她赤红的眼眸亮得惊人。 “我好吃么?无惨?是不是齁甜齁甜?哈哈哈哈——!”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近乎癫狂的快意,听得人只觉得瘆人。 “你这家伙!” 无惨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无限城都随之震动。 庞大的血肉之躯因剧毒而失控地膨胀又收缩,原本严密包围千夏的触手与肉芽纷纷枯萎、断裂,如同被烈阳灼烧的腐草。 “歘——!” 利落至极的撕裂声响起,暗红血液喷溅如雨。 在绝境中,无惨选择了自断手臂,猛地向后撤开数丈。失去无惨血液供养的血肉瞬间化作焦黑灰烬,消散在千夏四周。 千夏也随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看着无惨的狼狈,她迅速翻身站身,染血的金发在激荡的气流中狂舞。 “无惨!无惨!无惨!鬼舞辻——无惨——!” 一声声带着癫狂的呼喊从她口中迸发,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无惨心头的丧钟。 伤口处蠕动着新生的肉芽,但再生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无限的恐惧在无惨心底蔓延,那是很多年都未曾体会过的、死亡逼近的战栗。 来不及多想。 “带我走!” 凭借着鬼王与下属的血脉联系,他用意念急切地呼唤着掌控无限城的鸣女。 这是他最后的退路。 然而,当他意识链接上鸣女的瞬间,新的恐惧如冰水浇头。 鸣女依旧是那个鸣女,她依旧端坐在那里,手指轻抚琴弦,操控着整个无限城的空间。 但她脑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站立着,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微笑—— 愈史郎。 “你好呀~无惨大人~” 愈史郎轻快的声音在无限城中回荡,与他手中凝聚的恐怖力量形成诡异对比。 “轰隆——!” 第53章 没人看清愈史郎做了什么,只见他轻轻一挥手,整个无限城开始剧烈摇晃,梁柱断裂,墙壁崩塌。 曾经精密运转的无限城如同纸糊般土崩瓦解,狼狈的无惨彻底暴露在黎明曙光下。 可让他绝望的远不止于此。 胸口“砰——”的一声闷响,某种束缚被彻底打破。 与此同时,现在一旁看戏看得正爽的佑姬,模样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她的身体不断融化、变形,又再次重组。 随着一双白皙的手抚摸上额头,象牙白色的发丝随之出现垂落。 她的个子越来越高,身躯越来越庞大,眉眼间的笑意也变得越来越熟悉。 当变化完成时,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个早已死去的上弦之贰。 无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齿缝间溢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这不可能......” 听到这声充满恨意的嘶吼,童磨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眼眸缓缓睁开。 初醒的瞬间,他眼中是一片空茫的淡漠,仿佛还未从漫长的死亡中找回自我。 视线漫无目的地流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惨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童磨只是微微偏头,神情间透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慵懒。 然而,当他的目光绕场一周,最终定格在那个浑身浴血、金发凌乱的身影上时,那份淡漠如同冰面乍裂,瞬间破碎。 那眼眸一点点浮现出真实的、难以置信的惊喜,如同沉寂多年的古井骤然投入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千夏~”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又掩不住那满溢而出的欢欣。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傻眼,战斗的和不在战斗的,都愣住了,齐齐看向童磨。 然后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统一漂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带起一阵清风,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千夏。 无惨:“......” 他早知道自己这个上弦贰行事跳脱,脑子里装的似乎从来就不是正常的忠诚,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能不对劲到这种地步。 在最终决战的战场上,在身为鬼王的自己面前,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甚至带着点欢天喜地的意味,扑进了那个差点与他同归于尽的敌人怀里? 这....... 这是丝毫不把他放眼里啊。 不是,他新上任的上弦贰呢。 就在无惨气得几乎要原地爆炸,体内血肉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更加失控地翻腾时,童磨已经稳稳地抱住了千夏。 “千夏~”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双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这是神明的恩赐吗?” 千夏被他抱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赤红的眼眸中癫狂的战意还未完全褪去,此刻混杂着明显的错愕与茫然,“你怎么......童磨?” “嗯哼,是我哦!” 童磨笑眯眯地打断她,完全无视了她满身的血污,白皙的脸颊甚至亲昵地蹭了蹭她沾血的发顶,七彩的眼眸弯成了愉悦的月牙。 “虽然过程有点复杂,但看来我们成功了呢!” 千夏仰头看着他,满脸都是惊讶,“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复原了?那个女人呢?” 明明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不知道喔,大概是因为无惨大人顾不上我了。”一边说着,他举起了手,晃了晃手上的佛珠,“也可能是因为这个。” 千夏眨了眨眼,蓦然想起了梦里那一堆包裹他的血肉。 十有八九是她重伤了无惨,间接导致控制童磨的力量也被削弱了,但…… “那,你怎么从别人身上复活。” 还是个女人,这她是算百合还是,唔—— “啊,你说佑姬么?” 童磨捏了捏她的小脸,笑得很是开心,跟个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抗拒似的,抱得更紧了些。 “佑姬是我的分身哦,我也是突然想起来,啊啊啊,你知道的,时间太久了,我一下就忘记了~哈哈哈,连佑姬自己都忘记了呢~” “刚刚哈,突然就想起来了呢,哈哈哈!”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站在一旁观看战局的堕姬“咿呀呀——”的尖叫出声。 “我就说,那个变态怎么可能会有忠诚的下属,感情就是他自己啊。” 话刚落下,“歘——”的一下头就掉了。 宇髄天元提溜着她的脑袋,“嗤——”的一声笑了,“完美的偷袭!” “咿呀!!哥哥!哥哥!” 被提溜在宇髄天元手上的堕姬爆哭出声,尖锐的嗓音冲破天际。 而这一声吼叫也瞬间打破战局。 已经被恋柱逼得躲到地里的上弦肆开始抱头逃窜,“好可怕,好可怕。会死的,会死的......” “童磨——!你竟敢背叛我?!你竟敢——!!” 无惨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暴怒的咆哮,残破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新生的肉芽和断裂的触手疯狂舞动,却因为毒素和重伤显得杂乱无章。 面对这几乎能撕裂耳膜的怒吼,童磨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千夏脸上移开。 他侧过头,看向形容狼狈、怒火冲天的无惨,脸上那真实而愉悦的笑容瞬间收敛,转化为一种他惯有的、仿佛悲天悯人实则空洞无比的虚假表情。 “背叛?” 他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无惨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呀。” 他轻轻松开千夏,却仍一手环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另一只手指轻搭自己的下颚,用他那特有的、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我最敬佩的就是无惨大人了,可是,大人似乎只是拿我当打工人呢~没办法,我只能跳槽了。” 童磨委屈地数着手指,就像是在数无惨的过错一样。 “跟着大人没有工资,不包吃,不包住,不包五险一金~每天加班24小时,好过分哦~” 千夏缩着脖子,她从没想过自己从前用来忽悠童磨的话,现在被他拿来当背叛无惨的借口。 嘶—— 她有说过什么五险一金么? “从你记忆里看到的,”童磨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话说,五险一金真的很重要吗?” “很重要!” 千夏非常认真的点头,随后伸手一把拍开他的脸。 “不要读我的心。你偷窥狂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直到远远的炭治郎,朝他们大吼了一声。 “蹲下啊——!” 这一声似乎已经晚了,锋利的刀刃“歘——”的一下贴着耳边而过,落在了脖颈。 “月之呼吸,九之型:堕月·连面。” 第45章 在得知童磨在读取自己内心的时候,千夏便开始了偷偷问话。 「怎么办?无惨现在完全不肯让我靠近了。」千夏的意念透着几分焦灼。 「哦呀?你究竟做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童磨的回应带着玩味的笑意。 千夏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没什么呀,就是稍微……试探性地攻击了一下,然后被他试试吃了一口。」 「试试吃了一口?」童磨上下打量着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千夏,「你确定是试试而不是让他逝世?」 千夏怒眼瞪着他:「我没有,我哪有这么大的本...... 」 意念里的话音未落,无惨那团蠕动的血肉竟在悄然后撤,俨然一副随时准备逃离战场的姿态。 千夏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抽搐了一下,「他太胆小了……」 「哎——」童磨拖长了尾音,笑容绚烂,眯起的眼缝中流动着难以捉摸的光彩,「确实呢~ 」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千夏敏锐地捕捉到他体内散发出的一丝不同寻常的兴奋。 那感觉,就像是彻底撕下了某种伪装,那股深藏的恶劣本性正毫无顾忌地流露出来。 “别这么笑!讨厌死了。”千夏用手肘撞了撞他,随即焦急地环顾四周。 战况实在不容乐观。 恶鬼一方,除了已化为一滩不定形肉块的无惨,上弦之壹、肆、伍、陆尽数在场,更有数不清的杂兵恶鬼如潮水般蜂拥。 它们凭借无限再生的可怖能力,死死拖住了鬼杀队的脚步,着实让人难受。 而鬼杀队这边,尽管经历了严格的梦境训练,但在真实的血腥厮杀中,体力的透支与精神的恐惧仍在所难免。 怎么办? 千夏着急得忍不住啃指甲。 “啊嘞~”童磨突然疑惑出声,“猗窝座阁下怎么不见了呢~” 下一句,他自己就回答了自己,“啊~他居然去找老婆去了~真过分啊。” “谁?”千夏疑惑地看向他,“他还有老婆?” “是上弦之叁哦。”童磨笑吟吟地解释,“可以说是与我关系最好的一位了。” 第54章 “当然啦,我和其他几位的关系也都不错呢~啊啊,不过猗窝座阁下确实是最特别的那个。除了他之外,还有……” 就在这一瞬,千夏猛地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 千夏本能地要转身迎击,童磨的手却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歪着头,眨了眨眼,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用意念传递了未尽之语:「还有黑死牟阁下~ 」 与此同时,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画面,瞬间传入她的意识。 “歘——” 利刃破空,两颗头颅应声滚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战场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与鬼都惊骇地望向那两颗滚到无惨脚边、面容惊愕的头颅。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就连无惨那不断蠕动的肉块也骤然停滞,难以置信地看向滚落到自己脚边的、那两颗尚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 随即,他爆发出嚣张至极的大笑:“哈哈哈哈——!干得好!干得好啊!” “千夏!!”不死川实弥目眦欲裂,嘶吼声中满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如狂风般冲向千夏与童磨所在的方向,刀风呼啸,杀意凛然。 黑死牟挥刀迎击,杀气如实质般弥漫,厉声喝道:“靠近者——死!” 风刃与妖刀猛烈碰撞,冲击波席卷四方,地面寸寸龟裂,周围的残垣断壁在这狂暴的力量下彻底湮灭、坍塌。 正与恋柱·甘露寺蜜璃交战的上弦肆半天狗动作一滞,险些被软剑扫中,急忙唤出【怒】之分身稳住阵脚。 另一侧,上弦陆堕姬也急促地召唤哥哥妓夫太郎,共同迎战音柱·宇髄天元愈发凌厉的攻势。 上弦伍也是一直狼狈地躲着霞柱时透无一郎的攻击,只觉整个鬼生都不好了。 然而这一切在无惨眼中都已不再重要。千夏的死亡,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信心与狂傲。 “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操控着血肉凝聚成的手臂,高高举起了那两颗头颅,如同展示最辉煌的战利品,向所有鬼杀队员炫耀。 “看见了吗!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愚蠢!这就是你们愚蠢抵抗的结局!今天,你们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鬼杀队众人的心脏。 “怎么办?” “怎么办?” “我们会死的,我们也会死的。” 他们僵在原地,瞳孔颤抖,无法相信那个带来希望、如此强大的千夏,就这样……轻易地陨落。 “千夏……小姐……” 灶门炭治郎的泪水夺眶而出,巨大的悲愤之下,他周身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涌动、升腾! 紧接着,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也仿佛被这股情绪点燃,强大的「气」如同烈焰般从他们体内爆发出来! “不要放弃啊!” 不死川玄弥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战场。他双目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不要放弃啊!我们……我们已经战斗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在这里倒下!我们不是在梦里演练过无数次了吗?!千夏小姐的牺牲,难道要白白浪费吗!” 他的吼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所有队员的心中掀起了狂澜。 退缩的念头,在坚定的意志面前,开始一点点瓦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更为炽烈决绝的战意。 “蜉蝣撼树!一群不知死活的虫子!” 无惨狂笑着,试图加速恢复身躯,给予这群人类最后的毁灭。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力量,血肉再生的速度却异常缓慢,甚至变得更加困难。 体内的毒,似乎并没有随着千夏的死去而消散,反而如同拥有了自主生命般,更加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生机。 “这不可能……”无惨在内心咆哮,“血鬼术理应随着施术者的死亡而失效!” 就在这瞬间,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细节。 手中提着的那两颗头颅,没有丝毫要化为灰烬的迹象。按道理来说,不应该的。除非..... 也正是在他意识到不妙的这一刹那,那两颗头颅猛地抬起,四只眼睛同时锁定他,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 surprise~” “滋啦——!!!” 话音落,刺目的蓝白色电光骤然从两颗头颅中爆发。强大的电流无序扩散,交织成一张致命的雷网,精准地缠绕上近在咫尺的无惨。 然后—— “砰——!” 剧烈的能量冲击下,无惨那庞大的肉块被硬生生炸开一部分,麻痹与剧痛裹满他的全身,让他发出了一声既惊且怒的嘶吼。 “进攻!拿下无惨!” 一声大喝从遥远的屋檐上传来,那赫然是刚刚被摘下头颅的千夏。 只见她身着一席被鲜血染红的长袍,手持一柄银色长弓而立,长发迎风浮动,满目皆是杀气。 同一时间,半天狗也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是童磨出手协助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一起控住了他。 而另一边,童磨的分身也协助霞柱时透无一郎,将刀稳稳落在了上弦之伍的脖颈之上。 “哦哦哦哦哦!!!!” 这惊天逆转,如同在死寂的灰烬中投入了燎原之火。 “所有人——!” 悲鸣屿行冥那沉稳如磐石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彻战场,“反击的时刻,到了!诛杀恶鬼!!” 黑死牟意识到不对,瞬身冲向无惨。 “不会让你妨碍他们!”不死川实弥没有半分迟疑,周身缠绕着凌厉的风刃,如同鬼魅般再次冲向黑死牟! 这一次,他的刀锋更加狂暴,更加决绝,带着要为同伴开辟道路的意志。 “我来帮你!” 岩柱·悲鸣屿行冥大吼一声,巨大的流星锤轰然砸落,与风柱形成夹击之势,死死缠住最强的上弦之壹。 另一边,甘露寺蜜璃的软剑化作漫天粉影,将半天狗与其分身彻底笼罩,“恋之呼吸·伍之型·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 宇髄天元的双刀也掀起爆炸般的斩击,与妓夫太郎的血镰激烈碰撞。 “来啊,华丽地把你们解决掉!” 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原本因千夏死亡而气势大振的恶鬼们,此刻目睹无惨受创,阵脚顿时大乱。 而鬼杀队一方,在绝境中重燃的希望化作了滔天的战意与力量。 “雷之呼吸·壹之型!” 我妻善逸的身影化作一道金色电光,在杂兵恶鬼群中穿梭,所过之处,头颅纷纷飞起。 “兽之呼吸·柒之型!” 嘴平伊之助如同真正的山野猛兽,双刀狂野地撕开前方的一切阻碍。 “水之呼吸·拾之型!” 炭治郎则与富冈义勇形成呼应,生生流转的涡旋剑气如同巨大的水龙卷,清剿着大片的敌人,并不断向无惨的本体逼近! “玄弥!配合我!” 不死川实弥在激战中大吼。 “好的,哥哥!” 不死川玄弥立刻填充子弹,特殊的血鬼术子弹呼啸而出,干扰着黑死牟的动作,为兄长创造着稍纵即逝的斩击机会。 同时自己也快速聚集周身的「气」挥刀而上,与实弥配合发起攻击。 无惨在雷电的麻痹中奋力挣扎,试图重组身体,但千夏与童磨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童磨瞬现落在无惨身后,双扇同其,“血鬼术·莲叶冰!” 而远处的千夏也拉开了弓箭。 这把弓是产屋敷特地为她制作的,箭身通体是由日轮刀同款材质制作而成。 独有一根! 那时候千夏还偷偷抱怨,射出去了岂不是还要自己去捡回来。好不体面的。 “呲啦——!” 拉弓如满月,电弧光闪过,交织,千夏周身交缠其蓝色的火光。 一瞬间头顶乌云密布,云层里似乎都有蓝色的游龙在流淌,狂风裹挟着凛然杀意,汇聚于箭镞之上。 “咻——!” 箭矢离弦,化作撕裂长空的蓝光。 冰晶与烈焰交织,毫不留情地轰击在无惨不断蠕动的肉块上,阻止着他的再生,扩大着他的创伤。 “可恶……可恶啊!!” 无惨发出困兽般的怒吼。他精心营造的优势,他以为胜券在握的局势,在短短片刻间土崩瓦解。 ...... 当无惨最后的惨叫在晨曦中彻底消散,当那诅咒般的血肉在阳光下化为飞灰,难以言喻的寂静笼罩了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 胜利了。 数百年的黑暗与牺牲,终于在此时,划上了休止符。 这个认知如同迟来的潮水,缓慢地漫过每个幸存者的心头。没有立刻爆发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如影随形的、巨大的疲惫。 “我们……赢了?”我妻善逸喃喃道,他拄着刀,身体摇摇欲坠,却仍不敢相信。 第55章 “当然赢了!俺们可是最强的!” 嘴平伊之助挥舞着双刀嚎叫,但嚎叫很快变成了牵动伤口的抽气声,可他依旧在笑,畅快淋漓。 这声嚎叫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情感的闸门。 “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活下来了……大家都活下来了!” 一瞬间,所有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夹杂着哭泣与呐喊。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野火般蔓延,幸存者们不顾伤痛,相互拥抱、拍打着彼此的肩膀,泪水混合着血与汗,肆意流淌。 就连最沉稳的悲鸣屿行冥也仰起头,任由泪水划过坚毅的面庞,低声诵念着往生咒文。 炭治郎和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跌跌撞撞地扑在一起,又哭又笑。 不死川实弥被弟弟玄弥死死抱住,虽然嘴上依旧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却没有推开。 姗姗来迟的蝴蝶忍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缓缓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片混乱而热烈的欢庆中,在所有人情绪最高涨、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刻。 千夏感到自己的指尖被轻轻勾住。 她侧过头,对上童磨的视线。 他那双总是带着虚假笑意的七彩眼眸,此刻沉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平静,还有一丝询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目光投向战场边缘那片摇曳在未被摧毁的树林的晨光。 千夏瞬间明白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相拥庆祝的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看了一眼正被隐部队员围住包扎的义勇,看了一眼这每一个她曾并肩作战、愿意以性命相托的伙伴。 一丝不舍划过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童磨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两人身影悄然后退,利用残垣断壁的掩护,几个起落便脱离了欢呼的核心。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涟漪,就像一滴水汇入河流,自然得不留痕迹。 当炭治郎抹去喜悦的泪水,下意识地想寻找那位力挽狂澜的伙伴分享这份喜悦时,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被晨光缓缓裹挟的空荡废墟。 “千夏小姐?童磨先生?”他疑惑地轻声呼唤。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欢呼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仿佛他们只为终结这场跨越千年的恩怨而来,恩怨了,便拂衣去,不染尘埃。 只在原地,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混合着冰莲与血焰的奇异气息,很快也被清晨的风,温柔地吹散了。 ...... “好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呢?” 童磨牵着千夏的手,快速奔袭在黑暗的阴影里,语气轻松。 “随便吧,走到哪里是哪里。”千夏满脸无所谓,“也许去看看海?我还没见过这边的大海啥样子。不过呢~得等等天黑呢。” “海啊……听说很咸,而且有很多鱼。”童磨若有所思,“我可以把它们都冻成冰雕,一定很华丽~” “不准随便冻海里的东西!还有别学宇髄天元说话,动不动就华丽,华丽。”千夏立刻警告。 童磨笑嘻嘻:“哎~千夏好凶~” 他好喜欢。 两人并肩跑了一会儿,童磨突然轻声问:“千夏,离开鬼杀队,你现在……会觉得无聊吗?” 千夏转过头,“不会吧,不知道呢。就目前来说,和童磨在一起的时间,和我过去度过的所有时间,都不一样呢。”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好像不再是空荡荡的了。这种感觉,很新奇。” “呐呐,千夏,这算是爱吗?”童磨突然凑近,七彩眼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求知欲。 千夏的脸微微泛红,一把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笨蛋!这种问题不要问!自己感受啊!” “哎~可是我真的分不清嘛……” 夜风拂过,带走了一片笑闹声。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足够两个不懂感情的恶鬼,慢慢去学习,何为真正的人间烟火。 ...... 没人知道产屋敷一族究竟动用了怎样的人脉与手段,才在这茫茫人海中精准地寻到了他们的踪迹。 但现任家主,就是做到了。 他不光找到了她们,还送来了一沓厚厚的信,还有好几箱珠宝和金子。 彼时的千夏和童磨就在海边玩,一个冻鱼,一个电鱼,不干人事,但玩得不亦乐乎。 千夏的眼睛在看到箱内璀璨夺目的珠宝与金锭时,亮得惊人。 她先是礼貌拜谢了来形的使者,随后欢呼一声,几乎是扑过去将财宝妥善收好,抓起那叠信纸,风风火火地跑到童磨身边,塞进他手里。 “快!念给我听!”她催促着,眼睛因兴奋而闪闪发光,带着不识字的人特有的、混合着期待与些许难为情的急切。 童磨拿着纸,目光落在那些或工整、或潦草、或力透纸背的字迹上。 他看了很久,久到千夏脸上的兴奋逐渐转为疑惑和一丝不安。 “怎么了?里面写了什么特别重要、特别难懂的东西吗?”她忍不住凑近,歪着头想从纸背看出点什么。 “唔…”童磨抬起眼,七彩眼眸弯成愉悦的弧度,语气轻快,“大概就是,非常感谢你,谢谢你做的一切,这些礼物请务必收下……之类的意思哦。” 千夏瞪大了眼睛,明显不信。她伸手指着其中一张字迹格外笨拙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的信笺:“你确定?这张……我看着怎么像是玄弥写的?他也是这么官方的感谢词?” 童磨眨了眨眼,看着手里这张写满「千夏快回来」、「不要跟那个危险的家伙在一起」、「蝴蝶忍的研究有了重大进展」「祢豆子已经变成了人类」「我们都很想你」的、字字泣血的信纸,嘴角慢慢咧开一个无比灿烂又带着几分恶劣的弧度。 “嗯啊,也是感谢的话,是一个叫不死川玄弥写的,说他现在跟他哥哥过的非常幸福,叫你不用担心,一个叫香奈惠的少女醒了,现在经常跟实弥联系......大概是这样。” 他将那些焦灼的呼唤与重要的信息,轻描淡写地化作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日常汇报。 “哎??是么?” 千夏歪着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将信将疑,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信件吸引了。 她像只好奇的猫,迅速抽出一张笔触凌厉、自带劲风的信纸,塞到童磨眼前。 “嘛嘛嘛,算了,下次有机会回去一趟就是了。反正我「柱」的称号没领取呢!对了对了,信上有写这个吗?是什么称号? ” 童磨一目十行地扫过,信上确实提到了对她的永久表彰,但具体称号……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有哦~是终生「柱」的封号呢~” “真的么?真的么?”千夏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整个人几乎要挂到童磨的手臂上,扒拉着他的手腕就要看,“是什么称号?快告诉我!是什么~” 虽然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字,但那份期待与荣耀感已经让她兴奋不已。 童磨却不如她意。他手腕一翻,金色的铁扇“唰”地轻巧隔开两人,同时将信纸高高举起,转身就跑,拖长了调子,声音里满是戏谑: “不——告——诉——你~~~” “啊——!童磨!你太过分了!”千夏的尖叫声混合着气急败坏的笑意,她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快给我!把信还给我!” 夜风习习,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追逐笑闹,惊起了躲在石头下打盹的鎹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