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 大汉翁主的悠闲岁月》 第1章 [bg同人] 《(历史同人)大汉翁主的悠闲岁月》作者:云深雾【完结】 文案: 刘陵穿越到了汉朝成了诸侯王的女儿 身为翁主的她出身高贵、锦衣玉食 正幻想着可以躺平享受生活的时候 一则消息让刘陵顿时如遭雷击 她爹正在磨刀霍霍准备造反 而她刘陵就是对方派来长安的探路石 在刘陵进入长安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去之后 她爹再次给她画了个香喷喷的大饼 爹:女儿啊,干完这一票你以后就是公主了~ 刘陵:爹,有没有可能,我靠自己也能升职成公主 咿~还有人不知道她爹是谁吗? 就是因为谋反而国除的鼎鼎有名的淮南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主人公·豆腐始祖刘安 为了自在的生活不被老爹祸害,刘陵准备找个金大腿 众所周知,汉武帝刘彻薄情寡义,晚年更是为了权利废后杀子 想要在汉武一朝平安存活,除非你是这两人卫青、霍去病 刘陵撸起袖子,既然做不了亲娘,就去给霍去病当个干娘吧 怎么说也能攀个关系 霍去病:干娘,我舅舅说想让你做我舅母~ 卫青:去病,你今天的零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1.男主卫青,1v1双洁甜宠 2.拆青阳cp,不喜勿入 3.大汉平行时空,私设众多,请勿考究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基建 正剧 汉穿 主角:刘陵 卫青 配角:刘彻 陈阿娇 卫子夫 霍去病 一句话简介:悠闲的岁月最美好 立意:造福大众享受生活 第1章 穿越 翁主,该用昼食了。 翁主,该用昼食了。 门吱吖一声打开,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开了门后又重新回归原位当差,四个衣着光鲜的丫鬟鱼贯而入,手上各自捧着一个黑底红色凤鸟纹图案的食盒,当先的两个丫鬟朝着屏风后床榻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的两个则开始摆弄食盒,将食盒里的昼食摆放在案几上。 这四个丫鬟都是刘陵身边伺候的,分别名为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这几个名字,怕是会以为主人家是个极其附庸风雅的人物,然而让刘陵来说,这些花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哦,对了,还可以拿来吃,用来做糕点也是一道极其美味的食物。 刘陵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冬日的雪景,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春桃的声音。窗外还飘着雪花,让刘陵想起东晋第一才女谢道韫曾经吟的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心里这样想着,刘陵也不自觉的喃喃出口。 这是翁主新做的诗吗?写的可真好。春桃赞道,另外三个丫鬟也听到了,虽然她们都不识字,但是觉得这句诗浅显易懂,纷纷认同春桃的话,点头称是。 刘陵还没修炼出城墙那么厚的脸皮,借用古人的诗词也就罢了,东晋第一才女谢道韫还没出生,就把人家未来做的诗给用了,和偷有什么区别?除非能偷一辈子,但显然,以刘陵那只会背诵几首诗词的储存量能不能用上一辈子还难说呢,更何况万一李鬼遇上李逵,她这个假才女被真正有才学的人请教,只怕当时谎言就会被拆穿,立刻惨遭打脸,只要想想被人揭穿的下场后会遭遇的嘲讽等等,刘陵就把借用后世诗词的想法给彻底放弃了。 刘陵否认道:不是,是我在竹简上看到的,当时觉得诗景描写的很美就记了下来,刚好今日下雪,雪花如春日柳絮般纷飞,便吟诵了出来。 那也是翁主才思敏捷,否则哪能一看到这么应景的诗句就想起来呢。冬梅刚摆好了昼食,闻言不自觉的就开始拍马道。 没有人不喜欢被逢迎拍马,此时哪怕刘陵还有些心情不好,也被冬梅的恭迎高兴的咧嘴一笑。但随即想到自己正在被关禁闭,刘陵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看窗外的雪景,不再理会四个丫鬟。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期待对方能多说几句好听的,把翁主给哄好了,别再生气。 刘陵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浮起的确实一股股的迷茫和空虚,她的眼睛明明落在纷飞的大雪上,然而仔细看却又找不到焦点。室内陷入了寂静,几个丫鬟有心想让翁主先用昼食,别饿坏了自己的身体,然而她们也深知刘陵的脾性,知道翁主在发呆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们身为奴仆,只知道听主人的命令行事,刚刚进门时开口的话已经是她们主动再主动之后鼓起胆子出口的了。 现下安静下来后,几人低头不语,就等着刘陵回过神来,索性刘陵没让她们等太久,又看了看天气,估摸着这场雪不会变成暴雪,发展成雪灾,也快该停了之后,便在几人的服侍下跪坐在案几前准备用昼食。 昼食用现代的话来说也就是午饭,看着眼前在普通黔首看来珍贵无比的美味佳肴,刘陵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食不下咽,她不明白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千年之前的汉朝。 穿越前的刘陵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没有养成争强好胜或者唯唯诺诺的性子,而是在遭受了社会的教育后变成了一条得过且过的咸鱼,每月的工资除了房租和自己的吃喝用之外,都寄回了孤儿院去帮助更多的孤儿们,她记得穿越前的那天晚上刚刚发了工资,有了吃老板画下的大饼的动力,怎么一睁开眼就回到了汉朝呢? 刘陵睁开眼的时候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古色古香的家具,帷幔、床榻、屏风、案几,刘陵一步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刚把门打开准备出去看看,就见门外赫然几个侍卫把自己拦下,而春桃几人神色焦急的在廊下等待。恍惚间,刘陵以为自己梦还没有醒,无视了侍卫的存在就准备走出去,然而到底是刚穿越过来,身体和灵魂还没有完全融合成功,刘陵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飘飘荡荡的晕了过去。 也幸好刘陵晕倒了这么一遭,让原本打算多关刘陵几日,不许丫鬟伺候的淮南王妃软了心肠,虽然没有解除刘陵的禁闭,但好歹让春桃四个进来伺候刘陵了,否则如今的刘陵只怕还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刘陵晕倒后这一梦就清楚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了汉朝。 刘陵前世容貌就不俗,都说她面若桃花,追求者从上学起就络绎不绝,只可惜刘陵小时候没开窍,长大了又整天为了工作和生活忙忙碌碌,压根就没有长谈恋爱的那根筋,以至于她都第二世了还不知道恋爱是何种滋味。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着面前穿着精美华丽纹样曲裾,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的女子,哪怕对方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刘陵也不禁咋舌。 真该让那些夸自己长得好看的人看看什么才是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刘陵觉得自己哪怕换上了和对方同样的妆容,怕是也没有对方那么耀眼又夺目。居移气,养移体,长久以来养成的体质和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正当刘陵想要把自己的疑惑问出的时候,曲裾装的刘陵开口了,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凄然,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没有故作悬系,直接就开口把刘陵为何会穿越解释了出来,连带着还有她自己的心愿和哀莫。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我会一点点给你解释的,等你醒来后我从小到大的记忆也会给你。我是大汉淮南王刘安的女儿,因为我从小就长大漂亮,非常的受我父王和母后的宠爱,我也以此为傲,一直以为这是我该得的。 我的曾祖父是大汉的高祖皇帝,我的祖父和父亲是淮南王,甚至我的哥哥,现在的淮南王太子刘迁日后也会继承我父王的王位。但是仅仅是一个王位怎么够呢,我的祖父和父亲甚至哥哥想要的都是皇帝那个至高无上的帝位,我只是个翁主,父王总是说做翁主委屈我了,日后定然让我风风光光的做公主。 我相信了父王的话,压上了自己的所有帮助父王在长安城里做了细作,帮他结交权贵,甚至渗透了皇帝身边的左右亲信,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可到了最后我们还是失败了,赔上了性命一无所有。 刘陵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她明白眼前的女子想听的不是她的安慰,若非女子一刻不停的诉说,刘陵甚至有心想嘲讽几句,你以为你是谁?全家自不量力的谋反,失败了还敢有怨言?你们一开始准备谋反的时候就该想到失败后应该承受的后果。 或许是察觉到了刘陵的嘲讽和不以为意,曲裾装刘陵不再提自己的怨恨和可怜,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或许是死亡时候的不甘心,我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十三岁还没有被父王送到长安做细作的那一年,我累了,不想再重复这样的命运了,所以就找到了你一个可以帮我改变命运的人,我们互换了身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而我也会取代你成为现代的刘陵。 第2章 还带强买强卖的? 刘陵举手示意有话要说:可我并没有答应要和你互换身体啊。 曲裾装刘陵毫不在意的一笑,身为备受淮南王宠爱的翁主,她骄傲惯了,除了父王和母后就没有要她低头的人,连对哥哥淮南王太子刘迁,她也有自己的傲气,何况不过是现代的刘陵,她想要对方的身体就自作主张的换了,至于本人同意不同意?这个问题从来不在淮南王翁主的思考范围之内。 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换都换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找上你,但是看咱们两个相差无几的容貌,我也能猜出些来,你应该是我的转世吧?曲裾刘陵上下打量着刘陵,啧啧两声说道:你这生活也太惨了些,没有丫鬟伺候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为了生活忙碌出去打工?简直是丢尽了我大汉皇族的脸。 刘陵被嘲讽了,但她也不是很生气,因为曲裾刘陵说的是事实,她确实为了生存要上班,但是丢大汉皇族的脸是怎么说的,她一无父无母的孤儿,自食其力的生活,丢哪门子的脸。 刘陵回怼道:我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丢脸也丢不到你们大汉皇族身上。再说了,满清都灭国了,怎么还有你这种汉朝余孽存在的份儿?既然你已经和我换了身体,看在以后你替我努力工作的份上,那我就发善心提醒提醒你,别再说什么血统高贵的话了,在我们现代社会,只有畜生才讲究血统论,你要是想和畜生比谁更尊贵那只有一个结果被人当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 你曲裾刘陵的脸瞬间黑了起来,如娇美的桃花瓣染上了一片污渍,正待和刘陵争辩几句,然而刘陵已经不想听对方接下来的废话了,告诉自己快点清醒,强行让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也正是在她醒来的这一刻,西汉翁主刘陵的记忆如流水般灌输进了她的脑子里,或许两人真的属于前世今生的那种关系,刘陵默默的梳理着多出来的记忆,反而是自己在孤儿院里的以及居然一点点的消失,被古代记忆占了上风。 刘陵闭着眼睛一点点的梳理自己的记忆,或许是有了这些记忆帮助的原因,她发现自己居然无师自通了古代的官话和淮南话,不需要在脑子里再过一遍,就仿佛她就是从古代出生,而现代的一切都是她经历的一场梦境。 整理完了记忆,刘陵再次睁开了眼睛,看着室内贵重精致的家具和装饰,一股如释重负感油然而生,既来之则安之,放着好好地翁主生活不躺平,非得造反搞谋逆,淮南王一系是疯了不成? 她刘陵是不准备跟着一条路走到黑的,还好现在离淮南王谋反还早着,一切都来得及,先躺平提前过几年养老生活? 作者有话说: ---------------------- 设定刘陵的年纪比汉武帝要小,和卫青同岁。卫青的出生年月比较模糊,历史上刘陵比汉武帝要大上几岁,但这里是小说,所以解释权归作者所有了。 第2章 人在屋檐下 现代社畜最想过的 现代社畜最想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刘陵觉得身为社畜的一名,她真的很有发言权。 不用加班,甚至不用上班,不用为了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而去受老板、上司的气,有个自己的小窝,种种花,看看书,闲暇的时候出门爬山、旅游,时不时和朋友来个聚餐。但这些在现代以生存为先的刘陵是做不到的,所以这也是为何她被迫和人换了身体,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汉朝,却也没有歇斯里地的发怒反而是接受良好的原因。 这样的日子刘陵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然而还不到一天她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刘陵是当着守在门外的侍卫的面昏倒的,而春桃等人也眼睁睁的看着,当即就让冬梅跑去找了淮南王妃。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哪怕被自己关了禁闭,但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这时候也顾不得生气了,当即就吩咐找王宫里常驻的医官去给刘陵诊治,而淮南王妃也在宫人的伺候下急匆匆的赶到了刘陵寝殿。 刘陵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春桃、夏荷和秋菊正在身边等待医官的问诊结果,淮南王妃坐在床榻边心急如焚,一边在心里后悔自己罚女儿重了些,一边又责怪女儿不该和自己顶嘴。 见到刘陵醒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医官收回了诊脉的手说道:王后,翁主脉象平稳,身体并无不适的症状,翁主之所以会昏倒,应该是长时间没有进食,所以 医官没有再说下去,淮南王翁主备受父母宠爱,除了两人还有谁能让堂堂翁主饥饿到昏倒,这其中的缘由他一个医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此话点到即止。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刘陵摸了摸肚子,确实感觉到了一股饥饿感,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床榻边的淮南王妃,用眼神示意自己已经饿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刻纵使有满腹的生气,淮南王妃也生不起来了,看到女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她就后悔把女儿给禁足了,此时听了医官的话,忙命人去取好克化的食物过来。 好在刘陵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对汉朝贫瘠的食物种类没有报以太大的希望,喝了一碗没有味道的米汤后,身体恢复了点力气,就准备和她现在的亲娘淮南王妃谈一谈自己被关禁闭的缘由。 所有伺候的人都被赶了下去,寝殿内只有淮南王妃和刘陵两人,淮南王妃觉得女儿有了一点不同,没有往日那么高傲和骄纵了,想着可能是这一次自己发脾气罚她禁闭被吓着了,所以心疼的搂着刘陵安抚。 陵儿,阿母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对去长安,但送你去长安这件事你父王已经下定了决心,你父王的性格你也知道,认定了一件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还是关系咱们全家身家性命的大事。淮南王妃说着,眼神往外瞅了一圈,似乎是害怕有人藏在暗处听到自己和女儿的谈话,于是接下来的话放低了声音,好似耳语一般。 阿母又何尝想让你去做这些危险的事,你是阿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千娇万宠的养到大,阿母还要看着你嫁人生子,可你父王一意孤行惯了,阿母根本劝不动啊。 刘陵觉得淮南王妃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如果她没有原刘陵的记忆说不定就真的相信了,然后带着父母的寄予厚望包袱款款去长安给人当细作,最后死在危机四伏的长安城。 什么阻止不了,分明是有能力但不想阻止,原因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更何况他们身为父母荣华富贵的养了女儿十三年,可不就等着把女儿换个好价钱吗?更何况提出把刘陵送到长安做细作的还是淮南王和淮南王妃如珠似宝特爱的儿子淮南王太子刘迁。 和重男轻女的人家不同,淮南王夫妻俩疼爱儿子也疼爱女儿,但这是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而一旦有对比,马上就高下立见了。 刘陵之所以被淮南王妃给关了禁闭,就是因为刘安想往长安宫中派遣细作,而且对方的身份还不能太低,否则接触不到政治中心和宫廷核心,刘安身为大汉的藩王,没有皇帝的特诏是不能离开封地去长安的,否则行为等同于谋反,他现在虽然有这心也有这胆,但缺少对长安的了解,所以提前派人打前站,而刘陵就是这个被他们推出去等同于替死鬼的存在,这也就难怪原刘陵知道后大吵大闹的拒绝了。 想必是知道刘陵会拒绝然后闹起来,一向对女儿宠爱有加的淮南王才会装聋作哑,任由淮南王妃把往日最宠爱的女儿关了禁闭,准备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让刘陵答应下来,心甘情愿为这对自私自利的父王和母后做任何事。 淮南王谋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陵的祖父刘长就曾和匈奴、闽越等部的首领私下联络,意图谋夺帝位,但因为行事不慎泄了密,因而事败被捕。按理说谋反这种事哪怕是皇帝的儿子下场也只有流放、囚禁、处死三条路,且当时满朝公卿大臣都上奏要处死淮南王刘安,幸好当时在位的是汉文帝刘恒,不论私底下是怎样的腹黑人物,至少面上对待同族兄弟、子侄还是以宽容大度安抚为主。 文帝最后赦免了刘长的死罪,废除了刘长的王位将人流放,然而,恰恰是这样的举动触碰到了刘长的自尊心。刘长性情刚烈,若是文帝直接令人杀了刘长还没什么,但文帝将判了他流放,这在刘长看来无异于对他的侮辱,于是在流放的路上绝食而亡。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文帝明知弟弟性情还故意纵容,或者是有意要刘长死,省得脏了他的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意图谋反的淮南王刘长畏罪自尽,汉文帝刘恒甚哀之。 但淮南王刘长毕竟是因为图谋不轨而死,为了进一步对黔首展示自己的宽容大度,汉文帝还是按照列候的礼仪命人安葬了淮南王,并且将他从前的封地分给了他的三个儿子:阜陵侯刘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刘勃为衡山王,阳周侯刘赐为庐江王。刘安好巧不巧的接过了亲爹递过来的造反大业准备再接再厉,并且带上了全家一起共享这个满门抄斩套餐。 第3章 对此,刘陵只想说虽说做事有再接再厉的,但你都功败垂成了一次了,人家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饶了你们这几只蝼蚁的小命,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拿鸡蛋去碰石头,谁给你们那么大的勇气的? 知道你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吗?那可是汉武帝刘彻啊! 秦皇铸骨,汉武画魂,汉人以此为荣。 刚强理直、威疆敌德曰武。 克定祸乱、刑民克服曰武。 辟土斥境、拓地开封曰武。 你刘安和刘迁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你上你也行的?刘邦晚上亲自去你梦里托梦给你的吗?真以为吃个仙丹你们全家就能给着你鸡犬升天了吗? 哦,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全家都没了,确实和升天差不多。 刘陵边听淮南王妃哭诉自己身为女子对丈夫的无可奈何,一边看着淮南王妃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打量她丝毫不动生死,不为之动容的模样心生气恼。 母后,你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儿还行,可骗不了我。刘陵一阵见血的说道:父王对我如此委以重任,女儿深感能力不足,无法为父王分忧,何不让大兄前去长安,大兄身为男子比陵儿行动方便,为父王结交拉拢人脉更加便利。 就像母后说的那样,想看着陵儿嫁人生子。可陵儿到底是女儿家,和皇上身边的左右亲信来往多有不便,万一传出些不利女儿的名声出来,日后又该如何? 刘陵拿淮南王妃的话堵她的嘴,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淮南王妃气急,伸手就想打人,然而看着刘陵冷冷的看着自己,娇美的面庞上桃花眼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霎时间如同一面铜镜般映照出她气急败坏下丑陋又虚伪的灵魂。 淮南王妃放下了准备给女儿来一巴掌的手,冷冷的质问道:你当真不肯去长安? 这是她肯不肯去的问题吗?难道不是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通知她一声吗?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刘陵有些后悔留下了,没接受原主的记忆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可以躺平享受人生,没想到啊,古人诚不欺我,天上果然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早知道就把原主要说的话听完了,如今是后悔也完了,刘陵根本联系不上原主。 现在不好和淮南王妃这个衣食父母起争执,汉朝奉行孝道为先,无论是淮南王还是淮南王妃都可以用孝道来拿捏她,并且一捏一个准,刘陵想了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能装做无可奈何的模样和淮南王妃斡旋。 原主刘陵是死在了长安城,去长安对她而言就是死路一条,但刘陵现在死乞白赖的窝在淮南也不见得就能好过。淮南王和淮南王后这对夫妻宠爱她是不错,但爱字前面还有个宠字,和帝位相比,儿女都算不了什么,如果失去了一个女儿能给他们换回大汉皇帝的位置,恐怕刘陵早就被他们送到西天了,也不用等到日后和鸡犬处在同一位置。 这样想着,刘陵不禁感叹,原主一家还真是畜生啊。 而她刘陵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既然此处没有生机,那刘陵就去长安城闯一圈又如何,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说不定原刘陵的死路就是她的生机所在呢? 再说了,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活生生、水灵灵的汉武帝,卫青,霍去病,见证一下历史,岂不是枉来这世上了一遭。 下定了决心后,刘陵笑着对淮南王妃说道:去,为什么不去,父母之命不可违,陵儿理当听从。 淮南王妃本已经做好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的心思,若刘陵不肯答应去长安做细作,就把人关起来继续饿着,直到刘陵受不住同意为止,乍然听到女儿说自己愿意后,还以为听错了,连问了好几遍,见女儿很是无奈的不想再看她,淮南王妃才满面春风的交代春桃等人仔细照顾刘陵,而后带着人准备离开。 在淮南王妃踏出殿门的那一瞬间,刘陵猛地想起自己目前好似还在禁闭状态中,忙扬声问道:母后,既然陵儿同意了,禁闭可否解除? 淮南王妃停步,到底还是有些怀疑女儿是搪塞自己的,等解除了禁闭后说不定人就跑没影儿了,于是忙把淮南王拉出来顶锅道:关你禁闭是你父王下的令,母后这就去给你说请,只是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在自己的寝殿里待着。 想了想,又怕女儿一个人寂寞,看向一旁当柱子般站着的四个丫鬟说道:先让春桃她们几个在这里陪你吧,等母后给你求了请,解了禁闭令,你就可以出来了。 第3章 比演技的父女 淮南王妃就仿佛 淮南王妃就仿佛肉包子那啥一去不复返,刘陵觉得好似在坐牢一般,明明她都已经答应了去长安卧底做细作,怎么淮南王和淮南王妃这夫妻俩还不解除她的禁闭令,把她给放出去呢? 好在经过了之前那一遭,刘陵寝殿外的看守松了一些,只要刘陵不踏出寝殿,别说开窗户了,就是把门窗都打开也行。当然刘陵没疯也没傻,大冬天的,下着雪,她是有毛病了才会打开门窗让自己受冻。 刘陵从早晨等到中午,春桃她们几个把昼食都送过来了,还不见淮南王妃解除禁闭命令的影子。刘陵只得无聊的打开窗户看看窗外的世界,自娱自乐,等着等着,早晨喝的那晚米汤根本不顶饿,刘陵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唤,无可奈何之下,刘陵只能屈服在五脏庙的饥肠辘辘之下。 挨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刘陵心想。 刘陵本就对汉朝的食物不抱期待,然而等真正开始享用自己的昼食的时候,刘陵才知道什么叫失望之后的绝望。 昼食取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按理说这么冷的天,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饭菜应该已经凉透了,但古人有古人的聪明才智,刘陵身为翁主更是享受了万万人之上的供养,无论衣食住行用的都是最好的。刘陵扒拉过黑底凤鸟纹食盒一看,盒底赫然摆放着点燃的炭火,所以才能一路上让饭菜保持温度。 真是奢侈啊,刘陵吃着肉脯、芦菔(现在的萝卜)、菘(比较小的白菜)等就着稻饭,心下庆幸和她交换身体的是淮南国的翁主,而不是汉朝的黔首,否则别说一日三餐了,温饱都是问题。 饿到谁都饿不到皇室公卿、王宫贵胄。 刘陵不是挑食的人,只要能填饱肚子,饭菜再难吃她也能吃得下去,也幸好春桃等人端上来的都是原主喜欢吃的菜肴,而刘陵又不挑食,虽然所有人都发现刘陵昏倒醒来后脾气好像柔和了许多,也没往换了魂魄的方面去想,只以为刘陵被淮南王妃一通责罚给吓坏了,不敢再闹脾气了,迷蒙中给刘陵找好了理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为不能出门,就算能出去外面也正下着雪,正是寒风冷冽的时候,淮南王接到淮南王妃送来的刘陵同意去往长安的消息后,也暂时没有命令侍卫退下,他和淮南王妃有同样的想法,都是怕刘陵临阵反悔,因此夫妻两个商议等雪停了再解除刘陵的禁闭命令,而在此之前,刘陵只能继续蹲牢房。 刘陵虽然不挑食,但是人无聊的时候就想整点花样,刚好现在下着雪,除了火锅还有什么和雪景最为搭配?更别说淮南王只是让她禁闭,又没不许她点餐。 想吃就吃,刘陵吩咐道:吩咐下去,吾夕食要用锥斗,让庖厨精心准备。 一声命令下,底下跑断腿。别看汉朝生产力不行,但是无论什么时代,贵族阶级都是有特权的,更别说皇族了。淮南王可是有封地的实权王爷,自然能享受到最顶级的服务。 比如大棚蔬菜种植。 猛地一听好似只有现代才有,其实不然,秦汉的时候,古人就知道在屋子里烧火维持温度,种植绿色蔬菜等作物以供皇家食用,但还是那句话,底层的黔首吃饱穿暖都难,又怎么有那个物力供养反季节蔬菜呢。 汉代的火锅有个十分文雅的名字,叫做锥斗,而刘陵终于吃到了自己在大汉的第一顿火锅,然而看着宫人端上来的锅,刘陵顿时欲哭无泪,一点继续享用美食的胃口都没有了。无他,因为此时搁在刘陵面前的火锅是青铜做的。 这个青铜锅用三足支撑,上端是一个肚大口小的容器,便于盖上盖子,下端连接着一个炭盘,用来保持温度或者随时添碳增火。 此刻,哪怕刘陵面前摆放的火锅食用材料丰富多样,比如牛通脊、牛百叶、牛肚、野鸡、鳝鱼、鳜鱼、海贝、笋、蒲菜、石耳和苏叶等,刘陵也吃不下去了。 有毒啊。 虽然青铜器本身并不具有毒性,但制作青铜器时使用的铅确是一种毒性较大的重金属。如果刘陵就这么用青铜锥斗吃火锅,青铜锥斗加热后里面的铅会融入到食物中,一次两次还不明显,长期摄入可能导致铅中毒,对人体的神经系统、消化系统和循环系统造成影响,简直就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啊。 等等,她这一天吃的饭菜好似都是用青铜器做的吧?毕竟在古代,青铜器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尤其是对皇室、王族和公卿而言,刘陵惊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不由自主的反胃想要呕吐。 第4章 呕 翁主,您怎么了? 刘陵呕吐的行为让春桃和冬梅等人惊慌失措,一个个拿帕子的,端盆的,忙不迭的过去侍候。刘陵反胃过后,是彻底没有了胃口,看着火锅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要命的巨型炸弹。春桃等人不明所以,想出去喊侍卫去找医官,只是被刘陵给制止了。 刘陵抚了抚胸口,安慰满脸都是担忧、慌乱的几人,对着不知所措的她们说道:我没事,不用去找医官了,只是突然没有了胃口,你们把夕食撤下去吧。 冬梅心直口快,见刘陵不怪她们,反而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问道:翁主,可是这些食物做的不干净的缘故? 另外三人闻言,目光也纷纷在食材上扫视起来,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x光,就怕是底下的宫人不尽心,污了翁主的眼。 没有,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没有胃口了。 她该怎么是说?总不能直接说这个青铜锥斗有毒,吃了会慢性中毒吧,先不提根本没人会信她的话,就算是真的,她又该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在刘陵没有想到该如何补自己的破绽之时,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吧。刘陵这样想着,随又镇定了下来,现代的食物也不一定有多干净,什么老痰酸菜啊,地沟油、塑料紫菜、泡面里的老鼠头等等,和这些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然而刘陵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索性放下了竹箸,不吃了。至于饭菜撤下去后进了谁的五脏庙,刘陵是管不了了,她觉得有毒的食物对别人来说是美味佳肴,在忍饥挨饿和做个饱死鬼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晚间,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刘陵听着冬梅说自己吩咐撤下去的饭菜被门口的守卫争抢时,刘陵陷入了沉默,良久,她骂了自己一句矫情后,才沉沉的睡去。 翌日,刘陵醒来后吩咐冬梅去庖厨给自己提旦食,但事先声明的告诉她,不许拿用青铜器的厨具做的,冬梅听了之后才愁眉苦脸的出了门。 而刘陵也没闲着,淮南王解除禁闭令的命令迟迟不到,她就得每天用着有毒的饭菜,天知道虽然一点点根本不显眼,但积少成多后,对她的身体健康有多大的破坏力。想到此处,刘陵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她要立刻见到淮南王。 好在刘陵身为翁主的余威还在,侍卫们也怕得罪这个淮南王最宠爱的女儿,为难之下还是派人去禀报了淮南王。然而又等了快一个时辰,冬梅提着装着旦食的漆盒匆匆而回后,淮南王才跟着刘陵派去的侍卫姗姗来迟,手上还拿着一块炼丹用的石膏,原来侍卫去求见淮南王的时候,淮南王炼制的丹药正在开炉的关键时刻,侍卫无奈,只能等在门外候着。 淮南王本人能来刘陵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欢快的学着原主的习惯,依偎了过去,装做喜出望外的说道:父王,你终于来见女儿了,陵儿还以为父王生陵儿的气,还没消呢。 淮南王刘安生了一副眉清目秀的好相貌,喜好读书鼓琴,又善文辞,看起来就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儒生,但刘陵心知肚明,淮南王刘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都说他抚慰黔首,流誉天下,但其实野心勃勃,继承了来自父亲淮南厉王刘长对于帝位的觊觎。 就像刘陵被淮南王妃下了禁闭令一事,表面上看和淮南王无关,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刘陵拒绝去长安当细作触碰到了淮南王的利益,所以双管齐下,由淮南王妃做那个恶人,而淮南王则唱白脸,两人一软一硬逼着女儿刘陵就范。 有了原主记忆的刘陵更加了解淮南王刘安了。不得不说,淮南王夫妻两人的这一招确实有效,原主不想陪他们玩了,直接把刘陵找了来替代她,而自己则是直接甩手走人了。 刘安看着如鸟投林般的爱女,空着的手摸了摸胡须,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看得刘陵胃里直冒酸水。 父王怎么会生陵儿的气呢,也是你母后脾气太大了,父王不敢顶风作案,偷偷放你出来。这不,乖女儿你派人一叫,父王就把正在炼制的仙丹给搁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连石膏都拿了一路忘记放下了。不愧是夫妻,这互相给对方甩锅的习惯简直如出一辙,听得刘陵嘴角直抽抽,好么,这一家子还都是演技帝啊,演起戏来可真是有声有色,灵气十足。 这是要和她比演技吗?行,看谁玩得过谁。 刘陵眨了眨眼,霎时水灵灵的桃花眼中充满了泪水,把刘安哄的一愣,心想:该不会,女儿受了大委屈了吧? 刘安正待开口问,就听刘陵迫不及待的说道:父王还没用旦食吧,刚好女儿也没用呢,咱们父女一起吃吧。也不知这几日怎么了,女儿突然有些食欲不振,一闻到用青铜器皿做的食物就忍不住恶心反胃,女儿只好让冬梅去庖厨取一些不用青铜器皿做的饭食,父亲也多少用点。 刘安一听女儿食欲不振还想着自己,心下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女儿的诚心,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去长安,又何必想着磨磨她的性子,接着让人关禁闭,看看,爱女最近都消瘦了不少。 好,好,父王陪你一起用旦食。 刘陵没有看到欲言又止的冬梅,直接打开了漆盒的盖子,看清楚了漆盒中盛放的旦食后,父女两人愣在当场,然后同时转头,刘陵莫名其妙,刘安满脸愤怒。 大胆,陵儿可是本王的爱女,谁给你的胆子就拿这些菽汁做旦食的? 第4章 离奇豆花 菽汁也就是现代的豆 菽汁也就是现代的豆浆,菽也就是大豆,无论是豆腐还是豆浆都是大豆的重要制品。 漆制食盒里不但有菽汁也有蒸饼个一些冬日里不常见的酱菜,比不上后世的豆浆、包子、油条,但是谁让刘陵事先说了不要青铜器皿做的食物呢,王宫的庖厨们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过后,终于在半个时辰内做出了符合刘陵要求的旦食。冬梅取漆盒的时候也觉得旦食有些简单了,平日里翁主每餐要好几个菜肴呢,只这些豆浆和蒸饼如何够? 无奈之下,庖厨们继续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不用青铜器皿又能做出翁主喜欢的美味来,冬梅离开的时候,庖厨们还愁眉苦脸着呢。 其实有菽汁和蒸饼做旦食对刘陵来说已经不算简朴了,但谁让她刚好碰到了刘安父爱泛滥的时候呢。刘安正准备着和女儿美滋滋的用一顿旦食,再说些关怀女儿身体的话,好消除这几天父女之间增生的隔阂,毕竟爱女才刚刚小心翼翼的说生怕他这个父王还在生气中,如此濡慕之情让刘安倍感安慰,只想好好的补偿爱女。 此时的刘安好像已经忘记了和女儿刘陵的分歧,以为女儿终于服软了,继续维持面子和里子上的父女情深,因此,看到冬梅提上来的旦食,先入为主的认为刘陵是被底下的庖厨给怠慢了,愤而要侍卫去捉拿不用心的庖厨。 刘陵却不这么认为,汉朝的饮食器具因为官位等级有着不同的划分。主要包括炊具、食器、酒器等,而这些器具的材质则以陶器、青铜器、漆器为主,其中陶器多为平民使用,青铜器与漆器多为王公贵族使用,淮南王就不用说了,身份贵重的藩王自然所用所食都应符合身份。 刘陵可不想连累无辜,忙撒娇阻拦道:父王,不关庖厨们的事,是女儿自己没有胃口,想吃些清淡的饮食,因而吩咐冬梅去取旦食的时候交代他们不许用青铜器皿做的食物。 听到是女儿这么吩咐的,刘安有些好奇,谴退了准备去捉拿庖厨问罪的侍卫,好奇的看向刘陵说道:你怎么突然不喜欢用这些铜器了?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了,说用这些东西能够彰显王族身份的。 刘安觉得奇怪,还以为刘陵是在耍小性子,正准备再哄哄女儿,毕竟他还要女儿去长安给他做卧底,帮自己拉拢皇帝的左右亲信,让自己能够掌握长安里天子的动向,对政治中心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如此一想,刘安对着向自己撒娇的女儿更多了几分耐心,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么。为了天子之位,只能牺牲自己的爱女了。 刘陵也知道现在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刘安此时对她的愧疚,她没有原主刘陵对父王和母后的爱与恨,刘陵很冷静也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以后的人生过的更好,以此作为交换来和刘安等人虚与委蛇。 明知道刘安要拖上一家人造反,并且未来还会失败,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刘陵可不想跟着这家自找死路的人一起升天,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塑造自己清白无辜的形象,不管日后的汉武帝会不会相信,刘陵已经做好了打算。至于日后可能会因为不孝的问题被人鄙视、远离?刘陵想了想,决定到时候能救就救,救不了就跑的远远的,然后找个地方避世隐居,一辈子隐姓埋名的生活吧。 第5章 这是刘陵日后的想法,而眼前还要找借口搪塞淮南王刘安,把人给安抚住了,省得牵连无辜的庖厨。 刘陵说道:以前是以前,女儿现在不喜欢了,觉得青铜器皿有奇怪的味道,女儿一想才知道原来制作青铜器的时候往里面添加了铅,这东西怎么能拿来使用呢。 说起这个,刘陵至今还有点心有余悸,觉得想找死也没这么快的,一天天的在身体里积攒毒素,和慢性中毒有什么区别。然而身为炼丹小能手的刘安可不这么觉得,反而认为女儿稍微有些那么不识抬举。 铅可是好东西啊,可以炼制金丹,服之可长生不老刘安不赞同刘陵的看法,不放过丝毫空隙,孜孜不倦的给女儿安利服用金丹的好处。 是啊,还能羽化升仙呢。刘陵抢答道。 丹药的功效不就是使人肠穿肚烂,早生极乐么? 刘陵不便说丹药会毒死人,因为汉朝的时候正是方士和炼丹术盛行的时代,刘陵说出去无人相信,而且刘安还是炼丹术的忠诚拥趸,好言难劝该死鬼,她和这一大家子都没什么感情可言,他们想找死就找死去吧,但刘陵拒绝这样的慢性中毒。 刘安觉得女儿很不识货,没有共同语言,有些想甩手走人,然而看着女儿已经在案几前坐好,旦食都已经摆上了桌子,想着自己好歹已经答应了和女儿一起用膳,便没有离去,随手把石膏放在了案几上,也开始用气膳食来。 原汁原味的豆汁安抚了刘陵因为有毒的厨具受伤的心灵,刘陵喝了一碗豆汁,吃了蒸饼后觉得有些半饱了,看着刘安案几上的石膏好奇的问道:父王,你怎么来看女儿还带着一块儿石膏? 这喜好炼丹的人设可真是不倒啊,走到哪材料带到哪?连演戏都不忘带上这个重要道具。 刘安是一刻都不放过给女儿安利的机会,刘陵不想听关于铅在炼制金丹的用途,刘安退而求其次,刚好手边还有其他的炼丹材料,便准备继续给女儿科普。 而且刘安还准备给女儿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 虽然是无意中机缘巧合做出来的,但刘安觉得这是自己多年潜心研究金丹不成,天上的神仙看在自己苦心孤诣之下给自己的奖励,他才刚刚做出来,还没有和王后和太子分享,自己最看重的门客八公也不知道,就屁颠屁颠的准备给女儿卖安利,可不正是对女儿的看重吗? 刘安这时不觉得女儿的旦食只有豆汁不上台面了,他朝着刘陵得意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乖女儿,这是父王刚刚炼制的可延年益寿的仙丹,练成的那一碗父王已经吃了,刚好这里有豆汁,父王就大展神通再给乖女也炼制一碗。 说罢刘安就开始动手,豆浆的温度刚刚好,刘安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将从石膏上刮下来的粉墨一点点的倒进盛放豆汁的碗中,再缓缓地用汤匙搅拌,渐渐地,碗中飘起了白色的絮状物。 看着女儿惊得目瞪口呆的小脸刘安越发的洋洋得意起来,他越发觉得这是老天都在帮助他。 一个月前,大汉天子刘启强撑着病体给太子行了冠礼后不过十日便驾崩,年仅十六岁的原胶东王现太子刘彻登基为帝,这让本就蠢蠢欲动想要谋夺天子之位的刘安深藏的野心又如星星之火般窜起。刘启也就罢了,轮手段和谋略虽稍逊文帝但天子之位也做的稳如泰山,甚至对天子之位威胁最大的梁孝王刘武都不是他的对手,但那个毛孩子刘彻凭什么骑在他们这些诸侯王头顶上? 刘安想继承父亲的遗志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还暗中联络了自己的弟弟衡山王刘赐,招收了数千门客,这其中甚至还有美名满天下的淮南八公,因为谋夺天子之位的事情不能外传,刘安只得以修书、喜爱炼丹为名学高祖刘邦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广招门客。 可以说刘安秣兵历马,准备工作做的是万无一失,蓄势待发就只差行动起来,然而父王刘长的前车之鉴还犹在眼前,这让觉得胜券在握的刘安心里忐忑不安,总是怕长安那边还有什么后手,万一他觉得万事俱备可以开始行动了,却被长安的天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可怎么办?因而刘安想要谋反却一直不敢下定决心。 长安没有忠心于他的人,这是最关键的一点,一旦他派去长安做卧底工作的人事败泄密,走漏了他要谋反的风声,那么等待刘安的除了死亡没有别的路,所以刘安最近一直在思索从哪里能找到这么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还身份贵重的人代替自己去长安呢? 刘安看着女儿刘陵惊讶的双眼,野心和喜意蓄势待发。 问:看见一碗豆汁在自己面前变成豆腐花有什么感受? 刘陵:没有惊讶,没有惊喜,没有恍若神迹,这不是很正常吗? 刘陵觉得刘安炫耀的操作莫名其妙,但为了给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父王捧场,刘陵还是很给面子的双手鼓掌赞道:彩。 刘陵接受记忆后就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那个豆腐界祖师爷刘安了,所以对于刘安当着自己的面做出豆腐的前奏豆花也不奇怪,甚至觉得本该如此,否则刘安还怎么做豆腐始祖。 是不是觉得很是离奇? 刘安呵呵的笑道:父王刚刚尝了一碗,很是美味可口,想着乖女被你母后下令禁闭肯定没有胃口,来看你的时候啊特意把这块石膏一起来过来了。 刘安把自己的不小心解释成特意给刘陵的惊喜,刘陵撇撇嘴,才不相信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的任何一句话,但她现在人在屋檐下,吃着刘安给的饭,总不能摔碗砸锅吧,于是只能和刘安先斡旋。 确实离奇,女儿恭喜父王修炼丹术有成。刘陵拍马屁道。 刘安见女儿很给自己面子的喝完了碗里的豆花,更是高兴,说道:父王给这仙丹起了个名字,叫做黎祁,取自离奇的谐音,日后它就是咱们淮南王宫的长寿仙方了。 呦,不过是做豆腐的方子,还准备藏着掖着呢?刘陵可不想让刘安把这东西据为己有,哪怕刘安是豆腐的创始人,刘陵还想吃用豆腐做成的美味菜肴,就不能让豆腐的制作方法被淮南王宫给藏起来,豆腐就豆腐吧,还什么黎祁?你给起这种名字她就觉得挺离奇的。 刘陵觉得刘安这样敝帚自珍做不好,眉头一挑,说道:父王,这豆汁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是把菽磨成汁后煮制而成,再放入石膏搅拌而成,陵儿觉得后面应该还有其他的步骤,不如您让陵儿试一下,看看这黎祁还能做成什么东西? 是的,刘安做成的黎祁并不是已经成功的豆腐,而是豆腐的前身豆花,刘陵不知道黎祁要经过劳动人民多长时间的加工才能变成豆腐,她现在既然来了汉朝,为了改善口味,做些操作,提前让某些东西出世也是必要的。 刘安觉得以女儿刘陵从自己身上继承的聪明才智来看,很有可能也给他一个惊喜,遂应允下来。 第5章 思仙台 刘陵满脸感激濡慕的表 刘陵满脸感激濡慕的表情说道:父王待女儿可真好,这样一看,陵儿觉得愧疚极了,不应该拒绝去长安为父王结交群臣。父王,陵儿想清楚了,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是陵儿日后的依靠,你做什么事都是为陵儿好,陵儿会听父王的话,乖乖的去长安。 刘安闻言立马换上一脸心疼的模样,对着刘陵更是怜惜三分,只当女儿被禁闭给吓到了,现在对自己是言听计从,微微有些心疼和后悔,但最终还是野心占据了上风。遥想着日后有刘陵在长安给自己传递消息,结交群臣,做自己放在天子身边的耳目,刘安那个意气风发啊,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把刘陵给打包了送去长安。 可惜刘安也只能想想,现在正值冬日,门外的大雪都还没有停止,不是上路的好时节,哪怕刘安再着急送刘陵去长安,也得徐徐图之,等待春暖花开大雪融化之后。 父女俩享用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旦食,刘安以要处理藩地政务为由准备离去,刘陵忙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她不想食用青铜器做的饭菜,她要用铁做的锅来代替。 刘安答应了下来,随口就吩咐了手下去给刘陵准备她要的铁锅,刘陵见刘安连问都不问她提出这种要求,便明白其实这对父女之间的亲情也没多深厚,除了怅然之外也有对自己没有牵绊的轻松感。当然刘陵没忘记让刘安撤销了自己的禁闭令,她既然已经答应按照刘安的要求去长安卧底,刘安就没有理由再关着她了。 觉得女儿服软了,无论刘陵提出的任何要求刘安都一口答应下来,更何况他觉得这些要求和女儿要用铁做锅具来说不过是小事一碟,不值一提罢了。 终于可以出门了! 刘陵高兴的欢呼了一声,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可惜跪坐的时间有些长,两条腿有些僵硬,不但没有跳起来反而侧身一扭摔在了地板上。 第6章 伺候的春桃几人忙将刘陵搀扶到榻上,冬梅非常有眼色的给刘陵的双腿做按摩,无论是架势还是推拿手艺都显得十分的专业。 冬梅揉按了一会儿,问道:翁主,您觉得腿脚如何了?还酸麻吗? 论起出身来冬梅是刘陵身边跟着的四个丫鬟中最低的,因为春桃、夏荷、秋菊三人的家人都淮南王宫里的老人了,而冬梅却是刘陵出门时捡回来的,因为吃的多被家人给抛弃了,但吃得多的人也有其好处,就是冬梅虽然是个小姑娘,她的力气却不逊色于身高体壮的男人,而且还学了一手给人揉按筋骨的手艺,因此破得刘陵的喜欢,特意把她调在身边伺候。 刘陵也觉得冬梅识趣的很,而且会的东西还不少,想着等去长安的时候也把人一起带走。 好多了,好冬梅,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刘陵赞道。 冬梅笑而不语,继续埋头苦干,又按了一会儿,刘陵急着出门就让冬梅停止了揉按,带着四人一起出了这座关闭了自己的牢房。 天上还飘着柳絮般的雪花,刘陵一出寝殿的大门就被一阵冷风刮的瑟瑟发抖起来,身后的春桃忙抖擞着白狐皮的斗篷给刘陵披上,隔绝了寒风,刘陵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看着周围古色古香汉朝建筑,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刘陵沿着回廊逛起来,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觉得只要不在屋子里坐牢,去哪里都可以。 刘陵正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铺满青石的登山道,刘陵拾阶而上,走了没一会儿,便见到一座汉白玉牌坊凌空而立,横额上书写着思仙台三个大字。 刘陵心下觉得好奇又好笑,这刘安为了成仙都疯魔了,不但炼制仙丹还修了一个劳什子思仙台,和为了长生不老、得道成仙而下令铸造金铜仙人的武帝刘彻可真有的一拼。只是,你们两个既然都准备成仙了,一个紧紧抓着皇权不放手,甚至为此杀子,一个拼上了全家的性命谋反,就为了那无上的权柄又是为了什么? 嗤之以鼻之后,刘陵抬脚漫步,就准备去看看淮南王刘安斥巨资建造的思仙台。身后的丫鬟们没有阻止,跟着刘陵一起进去,刘陵是淮南王最宠爱的翁主,可以在整个王宫里毫无顾忌的任意行走。 走过汉白玉的牌坊,巍峨壮观的思仙台便耸立在眼前,思仙台有三层,按道家八卦方位建成八角形,刘陵拾阶而上,直接走到第三层最高处,第三层中间的地面上镶嵌着用黑白两色玉石雕成的阴阳鱼图案,刘陵瞄了一眼后,便被登高远眺的美景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凭栏而望,天地间覆盖在白茫茫的雪下,飞花入户,庭树琼枝,陌上千枝,染素皎白。雪中的八公山和淮南王宫紧紧相互依偎,庄重而又温和,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刘陵心下赞叹,这还是冬天雪景,若是春暖花开之时,青山环翠,烟云浮游,翠簇云岫,岚气生辉,不知又该是怎样一派缥缈仙山景象,难怪会让刘安升起飞升成仙的梦想呢。 春桃还记得刚刚冬梅在翁主面前得了满口夸赞呢,这时候也不甘示弱的出言道:说起这思仙台翁主可还记得王爷那几位号称淮南八公的门客? 刘陵回过神来,想了想,笑着说道:恍惚有些记忆,可能是时间长了,有些记不清了,刚好咱们此时就在这思仙台上,春桃你既然想说就别卖关子了,仔细给我们都讲讲。 原主的记忆刘陵虽然都继承了,但总有模糊不清的,而刘陵刚好要和这个世界磨合,从身边的人和事开始熟悉是最好的方式,既然春桃要在自己面前表现,也就不曾阻止。 得了翁主的同意后,春桃很是高兴,得意的看了冬梅一眼后,开始讲道:整个淮南都知道咱们王爷喜欢求仙问道,还在王宫里修建了一座丹室,招募方士谈道炼丹,可那些本事大的方士大多隐居修炼或者云游四海,架子大的很,因此很少有真本事的方士被招募进宫。 直到有一天,宫门外来了八位须发皆白的老公公,指名道姓的要见王爷。守门的侍卫说:大王喜好长生不老,几位老翁既然没有驻颜有术的仙法,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于是怎么也不愿通报。那八位须发皆白老公公闻言哈哈大笑,指着守门的侍卫说:既然你嫌我们老,那我们现在就变成少年吧!话音刚落,那八位老公公全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满头黑发,眉目俊朗。守门的侍卫大惊失色,连忙跑去通报给了王爷。王爷闻听禀报,忙将这八位变年轻了的老公公迎到思仙台丹房内,奉为上宾,并以弟子之礼招待八位老公公。听说后来这八位老公公教授王爷各种法术。 听到这里,刘陵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装神弄鬼的方士。 春桃想到王爷炼制的仙丹,极其认真的说道:相比这黎祁便是王爷根据这八位老公公教授的法术炼制而成的,怪道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呢。 刘陵没有被春桃讲述的故事逗笑,倒是被春桃一副无比认同的模样给逗得开心的直乐。其余人莫名其妙,刘陵笑着说道:哈哈,你这个傻丫头啊,这黎祁算是什么仙丹,不过是卤水点豆腐而已,石膏里的硫酸钙和豆浆里的蛋白质结合,凝固之后就成了你们见的黎祁。 刘陵笑够了,看着四张同样懵逼,不明白什么是硫酸钙,什么是蛋白质的春桃等人,高傲的仰起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等下你们去膳房里取几锅豆浆来,再找一些石膏,本翁主大展身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黎祁算什么仙丹,豆腐才是真能延年益寿的美食呢。 几个丫鬟瞬间露出星星眼,刚想问翁主口中比黎祁更贵重的豆腐是何物的时候,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道如丝绸般醇厚的男声把她们的疑惑问出了口:豆腐是什么? 几人同时回头,见到来人,刘陵轻轻地挑眉,暗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来人赫然是刚刚春桃讲述的故事中八位老公公中的一人雷被。 刘陵的记忆中赫然有着雷被的存在,并且还位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当让,这并不是说明雷被和刘陵之间有什么似是而非的情谊,而是因为原主在长安城卧底的身份之所以会暴漏,最终难逃一死,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雷被。 原本刘陵在长安本本分分,兢兢业业的做着卧底这份艰难的工作,忽而有一天雷被就来到了长安城,刘陵以为雷被是奉了父王的命令给她带来了什么消息,欣喜的就找了上去,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雷被居然把刘陵当做投名状,向天子刘彻奉上了他的衷心。刘陵被关入廷尉狱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为了防止被问罪便直接自尽身亡,但死之前心里满满都是对雷被这个罪魁祸首的怨念。 原主和雷被有生死之恨,但刘陵和雷被没有,可想到记忆中还残留着原主死前那凄惨的模样,仿佛和自己那张脸重合,刘陵突然有一种远了雷被保平安的冲动,如此想着便也准备直接走人。 翁主且慢。 雷被不明白一向对他们八公非常尊敬的刘陵翁主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对着他们,或许是他雷被,不但眼中有防备之色,而且还敬而远之起来。他们八公现如今是淮南王的座上客,非常得王爷敬重,除了他雷被因为年纪比其余七公轻了一些,但这也不该是他收到不公平待遇的原因啊。 而且雷被迫切的想要知道翁主口中比黎祁还要延年益寿的豆腐是何物,因此顾不得身份尊卑,直接伸手拦住了刘陵。 让开,本翁主赏景累了,现在要回去休息。雷郎中不去为父王做事,拦住本翁主作甚。刘陵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雷被问道。 雷被俯身作揖,他虽是淮南王的座上宾,但现在也被授予郎中之职,按理来说看到淮南翁主确实是要行礼的,刚刚他因为心里的求知欲迫不及待而忘却,现下既然翁主提醒他自然是要补上。只是雷被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是数日未见,刘陵翁主怎么对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 第6章 指点 刘陵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刘陵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但是雷被就站在思仙台第三层上下楼梯处,像一根柱子似得挡在那里,不动如山,一副刘陵不交代清楚,他就不让路的神情。 雷被直起身后拒不合作的态度让刘陵很想口吐芬芳,但很快刘陵就回过神来,她眨眨眼睛,发现自己虽然说着不在乎原主的记忆,但遇到间接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怎么就突然态度恶劣了起来。不能被原主的记忆和感情所扰,刘陵深深地吸气吐气,让自己的脑子被冷空气刺激后平静下来。 平复了心情后,刘陵总算可以用自己的情绪对待眼前的人。 第7章 刘陵换上一张礼貌的微笑,娇美的脸庞上还有着长时间走动留下的红晕,入胭脂般不然而红,和刘陵的那一双桃花眸交相辉映,让雷被忍不住心头一跳,霎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直勾勾的盯着刘陵不错眼,直到被刘陵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过来后,雷被才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想问吾豆腐是何物?刘陵平静的问道。 雷被换上了一副请指教的态度,作揖说道:请翁主指点迷津。 刘陵看着眼前身强体壮的雷被,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坏笑。她可以不在乎原主和雷被的恩怨情仇,左右这和她没什么关系,但看着刘陵和自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凄惨的死去,刘陵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她自己,明明说好了不在乎,却怎么也咽不下去那口气,既然如此那就不强逼着自己咽下去了,出气筒自己送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更何况,刘陵其实挺好奇雷被为何突然去长安城,而后间接害死了原主的,原主不知道原因,记忆里对此一片空白,但刘陵可不想做个糊涂鬼,再次走上原主的老路,所以最快捷的方法除了提早解决掉这个隐患就是找人就近监视。 来自现代社会的刘陵做不到杀死无辜的人,更何况现在的雷被还什么都没做,刘陵就更不会对他动手了,既然如此就只剩下就近监视这条路了,想到这里,刘陵不禁感叹,幸好汉朝儒家还没有盛行,还没有搞什么男女大防那一套,否则刘陵怕是想出个门都没有这个自由。 好啊,既然你想知道,就跟着吾一起走吧,刚好吾也准备回去了。 刘陵话音刚落,一直挡在楼梯口的雷被就干脆利落的让开了路,刘陵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带着春桃等人往思仙台下走,雷被则规规矩矩的跟在几人身后。 路过雕刻思仙台三个字的白玉牌坊时,刘陵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春桃,你既然知道和这思仙台有关的故事,那你知不知道这故事里的八个老公公都是谁啊? 刘陵坏心眼的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雷被后,对着其他三人说道:你们仨也可以回答,答对了本翁主一会儿有赏。 问题抛出后,春桃皱着眉开始苦思冥想,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也是跃跃欲试的张口,而跟在几人后面的雷被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想起思仙台上那名叫春桃的丫鬟讲的故事和刘陵不以为意的态度,低头掩饰唇边的一丝讪笑。 春桃既然敢在思仙台上讲八公的故事,自然是对其中的几人有些了解的,但是也不多,此刻听闻翁主有赏,忙不迭的抢夺先机道:奴婢知道,有田由、李尚、苏飞,嗯,还有 接着的几个春桃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但另外三人可不会让着她,纷纷开口一人抢答了一个名字。 奴婢知道,还有晋昌。 奴婢也想起来一个,叫伍被。 啊,我也记起来了,有个叫毛被的。 说完之后,四个人八只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刘陵,一副时刻准备领赏的模样,期待着刘陵的奖赏。 刘陵噗嗤一笑,说道:嗯,你们说的都对了,但是这才七个人,离八公还差一个名字呢。 四人都做认真思考状,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用手指头数着数,比划到七的时候却停止了,几人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最后一人是谁。 春桃悄悄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沉默青年,知道翁主提这个问题是有意揶揄他,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得罪翁主了,但她是翁主的奴婢,自然万事以自家主子为先。 翁主,奴婢们蠢笨,实在是猜不到这最后一人是谁,求翁主发发善心,告诉奴婢们吧。春桃哀求道。 刘陵见春桃如此的上道,居然无师自通捧哏之道,故作姿态的说道:好吧,看你们这么笨,本翁主就好心告诉你们好了,最后一人啊不是就在咱们身后吗?你们直接问他不就知道了么。 啊? 除了春桃,剩下的三人都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在身后沉默青年,然后齐齐转过头去。到了这个时候,三人也知道翁主是故意揶揄他,不过几个丫鬟却觉得解气的很,因为男人在思仙台上拦住不让他们下楼梯的举动真的挺遭人恨的,尤其还是这种故意为之的。 翁主,下臣姓雷,单名也是一个被字,还请翁主记住,莫要忘了。雷被也清楚刘陵是故意揶揄他,为自己刚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拦人举止出气,这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被翁主揶揄也是他应得的。 但是雷被不同于淮南八公里的另外七人,他正值青年,是八人中年龄最小的,其他七公都当他是最小的弟弟一般,再加上雷被本就是游侠出身,还有些游侠身上的少年意气没有被磨砺,遇到七个哥哥后更是被养的年轻气盛,也就是这些年在淮南王宫做郎中稳重了一些,但今天遇到刘陵,却不知为何突然就维持不住稳重的姿态了。 雷被想起刚刚自己的失礼之处,心下有些后悔和惊慌,然而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雷被忍不住,直接就把让刘陵记住他名字的话说了出口。 失礼的话脱口而出,雷被刚想再来个请罪,就听刘陵噗嗤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你叫雷被子,我会记住的。 被子? 在古代被子被叫做衾,因而几人没有领会到刘陵的乐子,只是震惊的看着刘陵,包括雷被,心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天呀,翁主竟然称呼雷被为被子? 翁主竟然称我为子? 要知道,在秦汉时期,子可是一种尊称,通常只授予那些尚未成为诸侯的贵族。后来子又演变成了对尊重的老师的称呼,例如:孔子、孟子、荀子、孙子、韩非子等等知识渊博的人,和现代人对先生的称呼差不多,所以可想而知,当刘陵竟然以被子来称呼雷被时,听到的人会有多么的震惊了。 春桃等几个丫鬟震惊的止不住吞咽口水,以为翁主对雷被另眼相看,甚至准备委以重任,都在心底暗道日后对待雷被可要更尊重一些了。 而雷被也同样和几个丫鬟一样,想错了刘陵的意思,恍惚间以为今天翁主对他的冷淡和揶揄是错觉,翁主对他应该是期待功成名就居多,雷被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日后他一定要出类拔萃到他人仰望的地步,方不负翁主对他的看重和期待。 此时,雷被看着刘陵如桃花般的眼睛因为止不住的笑意而染上的湿润,整个人在雪中笑起来的样子熠熠生辉,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好似被灼灼的桃花弥漫了一般,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刘陵笑够了,见替他人都get不到她的笑点,也反应过来,忙收起了笑说道:行了,既然你们都说出了他们的名字,那就都有赏,包括你雷被。嗯,就赏你们等会儿一起吃延年益寿的豆腐吧。 诺。谢翁主赏赐。 几人躬身行礼后,跟在刘陵的身后往膳房而去。 往膳房而来的路上,刘陵就让冬梅去问宫人要来了石膏等物,好在淮南王喜爱炼丹,因此淮南王宫里时刻备着这些东西,以防急用的时候还要再出宫去采买,因此刘陵一声令下,冬梅就直接去了丹方取了一大块的石膏。 因为刘陵下令日后她的膳食不许也用青铜器皿,所以膳房用来煮豆汁的锅换成了陶器制作的,刘陵看了暗暗点头,看来她的话在淮南王宫还是有些权威的,如此,想做些什么事都挺方便的。 春秋时期其实就有了石磨的存在,据传是鲁班为了方便黔首提高效率而发明的,而汉时才因为其省时省力的功效得到广泛的传播。再石磨还没有传播开来以前,普通的黔首还用着捣臼这样舂米、麦的器具。这种行为费时费力不说,因为舂米太过辛苦,甚至被一些人奉为刑罚。 庖厨们不知道刘陵要多少豆汁,因此足足熬了五个大套锅的量,刘陵看到之后也没说什么,反正她觉得人多力量大,而且这里除了庖厨不还有个身强力壮的壮劳力吗? 没错,刘陵就是故意带着雷被来给她干活的,而她只要在一边指点激昂文字就好。 雷郎中,你不是说让我指点你吗?现在就开始吧,吾这就交你怎么做豆腐,你可要认真学习啊。 雷被因为会错了刘陵的意思,认为刘陵对她寄予厚望,因此对刘陵的感官变的很好,闻言任劳任怨的开始按着刘陵教的开始做,庖厨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想上前帮忙,也被他严词拒绝。 因为豆汁已经被庖厨提前做好,所以雷被不用从泡豆子、磨豆子开始做起,认认真真的听着刘陵的吩咐。 把那石膏削下来一小块磨成粉,对,再重新磨一遍,要磨得细一些,就像这些雪一样。好了之后倒入烧开的豆汁里慢慢的搅拌,对,搅拌。 第8章 在雷被缓慢的搅拌下,锅里的豆汁渐渐的开始凝固成絮状,雷被认得,这是王爷刚刚告诉他和七个哥哥做成的仙丹黎祁。雷被抬头看了一眼神色认真的刘陵,见刘陵的注意力放在他手中的木勺上,低下头去用心的继续搅拌。 搅拌的阻力慢慢变大了,黎祁也都凝固成了块儿状,雷被刚想问接下来怎么做,就听刘陵吩咐庖厨拿来了几个木头做成的箱子和青石板,然后在箱子里铺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纱布,说道:很好,把豆汁倒进这些木箱里,然后盖上石板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在这一炷香的等待时间里,刘陵也没忘记要给春桃几人的奖赏,她让庖厨舀了六碗已经凝结的豆腐脑,又摆上了几碗有甜的糖浆和咸味的肉酱和榨菜,要她们按照自己的口味添加。 刘陵和春桃、冬梅都选择了加肉酱和榨菜,她们喜欢吃咸味的,而夏荷和秋菊则选择了添加糖浆,刘陵刚在心底暗喜他们咸党赢了之后,就见一个汤匙伸向糖浆,打破了她得意的赢面。 刘陵面无表情的看着雷被这个罪魁祸首,对自己请他吃豆腐脑的行为后悔不迭。 第7章 会做胃脯的浊娘 一炷香的等待 一炷香的等待后,刘陵让雷被将木箱上的青石板搬开,将裹着纱布的豆腐放在案桌上,打开纱布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表面光滑洁净,细腻也富有光泽,如未经雕刻的玉石般的豆腐。 尤其以雷被和春桃几人最为惊讶,他们几人刚刚品尝过细腻嫩滑的豆腐脑,那带着淡淡的豆香,入口即化的滋味已经让人忍不住新生喜爱,如今看到制作成功字后的豆腐后,一个个都傻了眼,如看仙人一般的看着刘陵。 翁主,这就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的豆腐吗?冬梅忍不住问道。 当然。刘陵点头回道。 这也太让人觉得离奇了,刚才雷郎中的操作冬梅尽收眼底,一举一动都在翁主的指导下进行,除了石膏之外,根本不曾添加任何的东西,可就这么讲石膏粉末倒入豆汁中搅拌几下,然后倒入模子里用石板压下,这么几步简单至极的操作,豆腐就做成了? 别说冬梅不敢相信了,春桃等人也纷纷围着桌案上的豆腐打转,试图看看这个名为豆腐的东西究竟有什么魅力,被翁主称可以延年益寿。 而雷被也是异常震惊,他想起了淮南王在刘陵翁主来到思仙台前交代他的话。 本王这个宝贝女儿啊,颇有些异想天开,哈哈。以为本王炼出了黎祁这样的仙丹她也可以,也不想想本王为了炼制仙丹可是皓首穷经,看了多少黄老学说,还大费工夫建造思仙台,为了炼丹劳心劳力不敢有一日懈怠,哪里是她女儿家家的随便想想就能做到的?不过毕竟是本王的爱女,想做什么不成?就随她去吧,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不过啊,本王炼丹都有危险的时候,炸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万一陵儿丹药没练成反而伤了自己却是不美。雷被,你身为郎中负责淮南王宫的安全,自今日起你就跟在陵儿身边保护她吧。 其实从表面上看,刘安是关心自己的爱女,生怕刘陵因为也学着自己炼丹伤害到自己,好似对这个爱女十分的关心。然而他的真正目的确和刘陵不谋而合,刘陵想要就近观察雷被,探查他背叛淮南王的目的,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而刘安则也是让雷被就近监视刘陵,生怕刘陵突然改变了主意,再次出尔反尔不去长安了。 两人的目的不谋而合,但确歪打正着的把雷被留在了刘陵身边,也算得上是错有错招。 雷被接到淮南王命令的时候,还和淮南王一样对刘陵说要炼比黎祁要延年益寿的豆腐而觉得其人大言不惭,在思仙台的时候听到刘陵言辞凿凿的话心里除了不以为意后又增添了一丝怀疑,然而在按照刘陵的指点,豆腐在自己的手中成功之后,雷被的心如被惊雷击中般的动摇了。 此时看着眼前如玉般的豆腐,雷被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以前真的是坐井观天,小看了刘陵翁主。 这样就做成了吗? 这就是豆腐吗? 就这么几个步骤,豆腐就做好了? 春桃几人在一边叽叽喳喳,刘陵听不得有人质疑自己,吩咐庖厨用刀从豆腐上切下来几个小块,分给她们品尝,这一次包括所有的庖厨在内,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块豆腐。 不尝不知道,吃了吓一跳。所有人都被豆腐细腻的口感所蛊惑,一时间,豆腐在舌尖弹跳,舍不得吞咽。 豆腐的制作过程都被膳房一角的一个庖厨尽收眼底,庖厨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刘陵,见面前的翁主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大着胆子开口道:翁主,这个叫豆腐的东西用来生吃的吗? 刘陵听到声音,转头看去,见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笑了笑,顺便给所有人科普道:当然不止。豆腐的吃法有很多种,除了生吃外,还可以炒、煎、炖、闷、煮,无论是凉拌、炖汤还是炒菜都可以加入。 西汉还没有炒菜这一说,因而刘陵说的煎、炖、闷、煮众人还可以理解,但炒是什么? 又有不明白的人问出了口,刘陵想了想,说道:等这几天,工匠把铁锅做好后,你们就知道什么是炒菜了。现在给他们解释也听不懂,不如直接等几日后让所有人亲眼目睹,才能深刻理解。 膳房准备的豆汁还有很多,刘陵吩咐雷被将剩余的豆汁都做成豆腐,她打算吃一天的豆腐大餐。 汉朝的午饭叫昼食,一般在申时进餐,刘陵估摸不准时间,索性就借由自己今日做成了豆腐所以要庆贺为由让膳房用豆腐做一桌大餐。她还记得和刘安说自己可以做出比黎祁还能延年益寿的豆腐时,对方眼底的不以为意,她要借此好好的打对方的脸。 雷被被刘陵露出的这一手给震惊到了,再加上还有淮南王的命令,只能听刘陵的命令行事,任劳任怨的开始继续做豆腐。 所有人都被刘陵使唤的团团转,因为做菜需要的调料不足,但是这难不倒掌握封地的藩王,刘陵一声令下,很快庖厨们便找到了油盐酱醋的替代品。冬日里绿色的蔬菜不好找,但淮南王宫有专门负责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暖室,刘陵也不用哀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刘陵知道了那名大着胆子问豆腐生吃与否的妇人叫浊娘。 浊娘曾经嫁过人,只是丈夫去服兵役后就在没有回来,大约是死在了战场上。娘家人想让浊娘改嫁,只是浊娘和丈夫感情很好,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同意,她也没有过孩子,娘家人就准备强行把她给卖掉换钱。浊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卖自身,把自己卖到了淮南王宫做奴婢,任她的娘家人如何跺脚愤怒都无可奈何,因为他们这些黔首惹不起淮南王。 就这样,浊娘开始了自己在淮南王宫做宫人的生涯,因着她有一手做肉脯的好手艺,就被安排在了膳房内,而巧合的是浊娘刚好被安排在了刘陵的小膳房。 刘陵挑好了做豆腐用的调料和菜蔬,没有的就用差不多的酱料做替代品。刘陵不敢上手,因为她刚才就试过了,结果就是这些庖厨吓得跪地乞求,春桃和冬梅也是在旁边连连劝诫,就连雷被都不做豆腐了,主动上前请命要刘陵继续指点他。 有这么吓人吗?刘陵心想。好吧,毕竟是古代,她现在是翁主了,要自持身份,不能像在现代那般肆意妄为。 刘陵只得收手,做在整理好的桌案边远程指导庖厨们做豆腐大餐。 把豆腐和小葱都切成指甲盖那么小的丁,将它们拌在一起,在撒如调料 把这块豆腐也切成小块,裹上麦粉和鸡蛋液后,也煎到变成金黄色 先把豆腐切成小块,在火上煎到金黄色,放到陶锅里,倒入肉酱和野葱慢炖 把豆腐、蕈菇、菘菜都切成小小的丁,放到陶锅里一起炖煮 把鱼处理干净,和豆腐一起放在陶锅里煮 无论是生拌还是煎、炖、焖、煮都有了。刘陵看着所有人都被自己指使的团团转,包括身边的几个丫鬟,闻着空气中不停溢出的香味,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感觉有点饿了。 冬梅一直关注着刘陵的行为,看见刘陵摸肚子,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她也觉得口水不由自主的泛滥,说道:翁主,据说浊娘做的肉脯可是淮南王宫的一绝,不如先让奴婢给您上些肉脯吧。 刘陵是真的饿了,闻言直接就同意了。 肉脯很快就被浊娘送了过来,冬梅接过后放在了刘陵身前的桌案上,刘陵好奇的拿了一片肉脯打量。 第9章 这是用什么肉做的?刘陵看着桌案上的几个盘子里不同的肉脯,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那一片,问道。 这个冬梅就不知道了,浊娘刚准备回转继续做菜,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施了一礼后答道:回翁主的话,狗肉,鸡肉,兔肉,羊肉的都有,您手中的那一片肉脯是狗肉做的。 刘陵顿时捏不稳手上的肉脯了,她突然想起汉朝时可是非常流行吃狗肉的,而其中吃狗肉最有名的就是她现在的曾祖父刘邦了,刘陵把手上的肉脯放了回去,好奇的问道:这些肉脯都是你做的? 是。浊娘回答道。 见刘陵还是好奇,浊娘索性把自己做的最好的一道美食也讲述了出来。 奴婢不但肉脯做的美味,做的胃脯更是一绝。胃脯是用羊胃做成的,将各种佐料装入羊胃里,然后放在太阳下曝晒,等晒干水分后,就可以保存很久,而且味道特别鲜美,非常适合远行的人。 听到这里,刘陵顿时心动,想到等出了冬日后,刘安那斯估计就要送自己去长安了,从淮南到长安这一路上不知要走多久,一两个月还好,万一要三五个月,她刘陵不得被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刘陵打定了主意,等自己走的时候,也要把浊娘也打包带走。 但是也不知道浊娘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长安,需知人离乡贱,万一人家不想离开呢?刘陵很有人道主义的问道:等春日到了,我就要出发去往长安了,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去? 浊娘闻言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然而她突然想起了最近总是来骚扰自己的娘家人,于是改口道:奴婢愿意。 不勉强吗?刘陵不是那种毫不顾忌别人意愿的人,她更不喜欢为难人,如果浊娘说自己不想离开淮南她也不会说什么。 浊娘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如实相告道:回禀翁主,浊娘愿意和您离开,也是想避开家里人。因着炮制胃脯的手艺,家里人一直对妾骚扰不休,如果不是顾忌妾在王宫里做庖厨,不敢找上门来,只怕早就把妾给绑回家里去卖一个好价钱了。 妾本以为远离了他们日后的日子就好了,然而没想到他们竟然买通了宫里的奴婢,天天劝妾早日归家去孝顺父母 浊娘开始抽泣,话都说不完整,然而刘陵已经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未尽之意,不禁升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去他丫的,怎么这么巧,她和浊娘居然都遇到了这种属畜生的家人。刘陵看着和自己同病相怜的浊娘,用一种同仇敌忾的语气说道:我带你一起走。 第8章 孝顺的一家子 为了和暴秦 为了和暴秦划清界限,让黔首适应社会和安定的生活,汉朝自开国起便将孝道定为国策之一。 先不说刘邦那句著名的分一杯羹的典故,刘陵现在成了刘邦的曾孙女,揭开祖宗的黑历史也是毫不手软。但刘邦称帝之后,却对着父亲表示出了极高的孝顺品质。 将刘太公封为太上皇,接到皇宫里和他一起住,即使处理朝政再怎么繁忙,依然每隔五天就风雨无阻的去给刘太公请安。大臣们劝他都已经是皇帝了,用不着这样做,然而刘邦依旧是我行我素,甚至出言斥责这些大臣不通孝道。 然而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做了一辈子黔首的刘太公并不开心,就连刘邦特意吩咐在花园里给他开辟用来种植蔬菜的行为也觉得郁郁寡欢。某一日,刘邦发现老爹还是闷闷不乐的,于是直接就开口问道:爹啊,您老人家现在已经贵为太上皇了,衣食无忧的,自己没事了也可以种种地,身边还有这么多宫人伺候,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刘太公看了看穿上龙袍也没有个正经样子的皇帝儿子,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话:你爹我往常就喜欢走南闯北,卖酒卖菜,再干个小买卖,闲下来就去找伙伴们斗鸡、踢球,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爱好。可是现在你把我关在深宫里,哪里都不能去,身边连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们也不敢和我一起玩耍,我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刘太公的话是什么意思刘邦能不了解?但他现在是皇帝了,当即就做心领神会状,命人仿照老家丰邑,在长安城里建设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新丰邑,还将老家的亲朋好友包括家养的鸡、鸭、狗、猪都全部迁到了新丰邑。 刘邦一声令下说了仿照,到了宫人的耳中那就必须是一比一的复刻了,据说当时老家的那些亲朋好友搬到新丰邑的时候,都挑不出不一样的地方,而那些家畜更是直接就往自己的窝里拱,丝豪没有陌生感。从那以后,刘太公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直到高寿而终。 文帝刘恒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可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孝入选了二十四孝的皇帝,给整个大汉天下和后世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刘陵看着和自己同样为孝道所桎梏的浊娘,深深的觉得自己和对方真是同病相怜。 但是皇帝都逃脱不了一个孝字,刘陵就更不用说了,为什么刘安夫妻俩一提起送她去长安的事,刘陵丝毫没有拒绝就同意了。除了孝道的压迫外,刘陵也找不到其他办法,只能远离这一家子造反狂魔,远离危险保平安,顺便再去长安找找适合自己抱的金大腿,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但是刘陵突然发现自保还不够,除非她隐姓埋名,和所有认识的人断绝关系,不再来往,那么她独善其身,只顾自己不顾父母的做法肯定会引来这个社会的指责,只要有一个认识刘陵的人在,一传二二传三的,刘陵不孝的名声迟早会传出去。想到这里,刘陵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连美味的肉脯都觉得不香了,难不成她除了自救外还要救这不做人的一家子? 这一家造反狂魔除了会给她拖后腿还有什么用? 刘陵决定等申时和这一家人用昼食的时候好好谈谈,丑话得说在前头,别她在长安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为了保命很刷汉武帝的好感度时,这些人在淮南给她来个王宫失火,到时候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她怕也会遭池鱼之殃。 汉朝时等级制度依旧森严,因此依旧是严格按照具有定等级、明贵贱的分餐制用膳。 淮南王刘安夫妻俩坐在上首位置,下首一左一右分别跪坐着刘陵和淮南王太子刘迁。 自从醒来之后,刘陵先是见了娇媚动人淮南王妃,接着又见了文质彬彬淮南王刘安,不得不说刘陵和刘迁都专挑父母两人的优点长。刘迁是刘陵的兄长,有三分像淮南王妃,七分似淮南王,而刘陵正好和对方相反,这一家人都属于那种超高颜值。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皇亲皇族,哪怕开国之君长的不怎么样,在一代代美女的基因融合下,只要不出现返祖现象,最低也是个清秀可人的。 刘安早就接到雷被送来的消息,知道女儿刘陵制作豆腐成功,并且还给他们都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惊讶过后就有些跃跃欲试。 看着杯盏中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美味,刘安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品尝。 他夹了一筷子小野葱拌豆腐细细品尝,接着突然睁大了眼睛,嘴里还在不停的咀嚼。 没想到这个叫豆腐的东西看起来晶莹剔透,白似玉板吃起来嫩若凝脂、清爽滑利。手中的筷子伸向旁边的菜肴,赫然是一块煎的色泽金黄的豆腐,刘安一把搁进嘴里,连连感叹外脆里嫩,滋味鲜美。 其余的几道用豆腐做的菜肴就更不用说了,只看他们连话都顾不得说的动作,刘陵就知道这一家三口已经被豆腐的鲜美滋味给收服了。没看菜肴刚上来的时候,趁机想站在孝道的制高点教训刘陵几句的淮南王妃都只顾着吃饭不言语,而开宴前,听说昼食是刘陵亲自吩咐庖厨准备的刘迁原本鄙视还想贬低一番刘陵都闭嘴了。 刘安此时终于收起了对女儿提议要炼制比黎祁更能延年益寿的豆腐的不以为意,等吃的差不多了,刘安疑惑问道:陵儿,你是怎么想到黎祁还能这么做的?为什么要叫豆腐呢,这名字也太不好听了。 刘陵闻言,搁下手中的筷子,对刘安觉得豆腐名字难听拉响了警报,豆腐都传承了千年,早已成为后世百姓餐桌上的美食,她自从有记忆起就是豆腐豆腐的叫着,不叫豆腐叫什么?还叫你起的名字黎祁吗?那以后岂不是没有麻婆豆腐,凉拌豆腐,豆腐煲,都改叫麻婆黎祁了,凉拌黎祁,黎祁煲了?别的不说,我觉得你居然被誉为豆腐的始祖就挺离奇的。 你也别叫刘安了,反正一点也不能保平安,干脆改名叫刘离奇的了,希望你离奇的遭遇能够保佑你早日实现升天的愿望,顺便把你的鸡妻和犬儿一起带走。 正待刘安想说父王给豆腐改个文雅些的名字时,刘陵适合的开口道:父王,这豆腐的做法非常简单,只要是个人一看就会,上来就能操作。而且它的原料也只是菽而已,这种黄豆是普通黔首家家都有种植的,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第10章 而且您看这豆腐吃起来清爽嫩滑,若凝脂般柔软,属于老少皆宜的必备食物。您给它起个文雅的名字,黔首们也不一定记得住,反正它是豆子做的,那就叫豆腐好了,简单也方便记忆,反而是您起的黎祁,猛地一提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刘安想了想,觉得刘陵说的也有些道理,可他到底受过王室教育,见到稀奇的东西就想赞美一番,觉得豆腐这样的名字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刘陵见刘安有些欲言又止,担心刘安强硬的将豆腐的名字就这么给改了,正好刘安正因为在笼络藩地的民心,装做一副温良恭俭、贤德好学、礼贤下士、尊老爱幼的模样,柔声劝道:父王爱藩地百姓如子,何必在名字费太多心思,这豆腐不但味道鲜美,能够饱腹,而且老少皆宜,就连两岁的幼儿和没有牙齿的老人也能毫不费力的食用,只适合黔首们饱腹食用。如今冬日本就天寒地冻,不少黔首多了这样一道美食,定然从心底感念父王的恩德。 刘安一听,觉得言之有理,不过就是个吃食,若是能用来收买藩地黔首的民心,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边吃边听了一耳朵的刘迁觉得不高兴。 他和刘陵虽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但他一直觉得母亲虽然待自己好,父王却更喜欢刘陵这个女流之辈,因为母亲偏心他的缘故,刘迁被灌输了满脑子女子除了拿来利用就毫无用处的理念,就连提让刘陵去长安给他们做卧底传递消息,都是刘迁提起的,想故意把人支开。 刘迁知道刘陵不会同意,到时候定会大吵大闹,让整个淮南王宫不得安宁,他也可以借此机会让刘陵失了父王的宠爱。后续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刘陵被父王和母后关了禁闭,刘迁正高兴的乐不可支的时候,就接到了父王把刘陵放出来的消息。刘迁顿时黑了脸,在听说刘陵做出了什么可以延年益寿的豆腐后,带着一肚子的冷嘲热讽就过来了,却没想到这个自己讨厌的妹妹竟然真的做出了豆腐。 然而刘迁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故意挑刺道:妹妹不是说这豆腐可以延年益寿吗?我怎么看来看去,它除了味道还不错之外,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啊,别是你故意夸大其词,想要蒙骗父王,好让父王母后心软,不送你去长安了吧。 淮南王后知道儿子的性子,在刘迁刚开口的时候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动容,然而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禁是她,就连淮南王都难免怀疑的看向刘陵,深怕刘迁所说变成事实。 夫妻俩顿时没有胃口了,心里想着可千万不能让刘陵提出留在淮南的话,都在思索若是刘陵真的提了他们该如何婉拒。 刘迁得意的看着刘陵,心里冷哼,高兴自己把刘陵最后一条路也给堵死了,看她还怎么有脸提。 然而刘陵只是不屑的撇了刘迁一眼,对刘安夫妻俩说道:还请父王和母后放心,女儿既然答应了去长安,就一定会付出行动,只是如今冬日大雪,路上也不好走,等开春之后女儿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淮南。 女儿不如大哥有能耐,终日在父王和母后膝下尽孝,只能远赴长安,但女儿想说的是,请父王放心,女儿一定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你们一家人这么有能耐就自己上啊,说的就是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刘迁。 刘安轻咳一声,和妻子对视一眼,心底同样怀疑,不过两人到底不想和女儿彻底撕破脸皮,厚颜无耻的说道:父王怎么会怀疑陵儿呢,都是你兄长在胡说八道。说罢,瞪了刘迁一眼,示意他闭上嘴。 刘陵看着这一家三口虚伪的作态,只觉得无聊,恨不得直接说她现在就想离开,省得和禽兽在一个窝里混的时间长了被传染,心里腹诽不止。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要为父王干大事肝脑涂地,刘陵指着豆腐,声情并茂的说道:父王,就是因为要去长安,女儿才费尽心思制作了豆腐,准备到时候以豆腐为父王开路,让天子和长安的公卿、黔首们都知道父王在藩地是如何的爱民如子,是大汉一等一的贤王。 爱民如子到随时可以送他们上战场去找死,谋反大业永不停息,求仙问道时刻准备升天的仙王。 第9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眼看着父王和 眼看着父王和母后就被刘陵三言两语给蒙蔽的十分动容,刘迁忙大声插话道:开道不开道的先不说,你还没回答这豆腐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还是你胡乱吹嘘的? 刘安夫妻俩的感动随着刘迁的质问戛然而止,刘安都豆腐的鲜嫩口感惊奇过后也就搁在了一边,倒是对刘陵说的豆腐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十分的好奇。淮南王后单名一个荼字,此时荼王后见儿子一直紧抓着那么一个词不松口,一定要揪出女儿的错误,虽说她平日里重男轻女了些,可刘陵到底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比不上她对儿子刘迁的宠爱,但无奈丈夫刘安喜欢啊。 荼王后侧目看了眼淮南王刘安的脸色,见对方没有流露出对刘迁的不喜后送了一口气,嗔怪的说道:迁儿,这豆腐有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和你没有关系,陵儿毕竟是你妹妹,你也少说几句。 说完之后,还给刘迁递了个眼神,示意:别再惹的你父王生气,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迁看没看懂母后给的暗示刘陵不知道,因为此时刘安已经激动的问刘陵,豆腐凭什么能延年益寿了。 豆腐的营养非常丰富,不但含有铁、钙、磷、镁等人体必需的多种微量元素,能够补充身体缺失的元素,还含有糖类、植物油和丰富的优质蛋白,有着植物肉美称。 这些话他们也听不懂,刘陵想了想,她还真只能用刘迁说的坑蒙之术了,于是糊弄的说道:父王,其实豆汁和豆腐都是菽的产物,功效也是差不多的,性味甘、凉,有补脾益气、健脾利湿之功,这些父王您整日喝豆汁也清楚。而且豆腐是用石膏磨碎成粉末点成的,石膏具有清热泻火、除烦止渴的功效,方士们多用它来炼丹。这两样都是对身体极为有用的东西,两两相加,效果自然更好。 至于能不能延年益寿。刘陵转头看着刘迁揶揄道:陵儿现在不知道,不如兄长您从今日开始每餐皆只食用豆腐做成的菜肴,长此以往,一年两年下去,说不定真的验证了陵儿话中的延年益寿,到时候兄长您可是大功臣,为父试药的名声必定被黔首们广为赞扬。 刘迁没想那么多,他觉得今日这顿豆腐宴确实非常美味,然而豆腐到底不是肉,日日吃这些豆腐对无肉不欢的刘迁来说堪称折磨,刘迁想到不想,直接拒绝。 刘陵刚刚还在夸赞刘迁比她有孝心呢,结果转头刘迁却想都不想,直接一口否决了给自己试药的提议,刘安顿时觉得自己被打脸,并且抽的特别的疼,恨恨的骂道:不孝的逆子。 荼王后焦急的嗔怪儿子,一边给他使眼色,全被被她宠坏的刘迁拒绝接收。 刘安听了刘陵的提议很是意动,只是儿子不争气也不孝顺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满,但到底是宠爱了多年的儿子,刘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再看刘陵,那眼里满满都是对女儿如此孝顺他的感动,有对比才有差距,逆子果然不能和爱女相提并论。 父王,陵儿累了一天,想早些回去休息了。豆腐的制作方法雷郎中已经了如指掌了,您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问他,女儿就先告退了。 雷被被她指使着做了一天的豆腐,今天他们吃的豆腐宴都是刘陵命令雷被制作的,雷被如果还不清楚步骤,那就只能说是个没有脑子的木头了。 离去前,刘陵还没忘记给黔首争取福利,回身说道:对了,父王,女儿怕黔首们不敢轻易接受未知之物,不如便由王宫里的庖厨多准备些豆汁,当着黔首们的面做豆腐,更加清晰明了。黔首们吃了豆腐后想起父王您的恩德,必定对您感恩戴德的拥戴。 刘安被就有这个意思,被女儿说破后,忙吩咐身边的宫人从明日起去淮南王宫外做豆腐给黔首观看,务必保证他们学会为止。 豆腐的做法很快在淮南传开,与之一同声名远播的还有淮南王刘安心恤百姓的传言,一时间,藩地的百姓吃着王宫的庖厨分发的豆腐制品,纷纷对淮南王和提议将豆腐的制作方法交给黔首的翁主刘陵感恩戴德。 不经意间,刘陵带着刘安在藩地很刷了一波存在感和黔首们的好感度。 两日后,工匠们把刘陵期待已久的铁制厨具送到了。 厨具送来的时候,刘陵跟着送厨具的人到了属于自己的膳房,她让工匠给自己准备了全套的铁质厨具,炒锅、鸳鸯锅、平底锅,还有铁制的蒸笼,她终于摆脱了慢性中毒的坑。 汉朝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弥补国库空虚和巩固中央集权实行盐铁专卖制度。就连藩王也是不能私自开采铁矿的,但这不是山高皇帝远吗?在淮南这个封地内,雄霸一方的淮南王无异于是个土皇帝,只要刘安同意,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刘陵要的也不多,更不是用来制作武器,就更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了。 第11章 哪怕有人觉得奇怪,多嘀咕了几句,在派人了解到刘陵用哪些厨具来做吃的时候,也都毫不在意的一笑了之,铁器算什么,如果不是金、和银太软,为了彰显身份,他们早就把器具都换成金银制作的了,不过青铜器也不做,金光闪闪的,和金银也不差什么了。 对此,刘陵只能感叹几句,觉得这些人真是不作不死。 之后的日子,刘陵窝在寝殿里每日指点浊娘做饭的手艺,然后带着春桃和冬梅等人做试吃员,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他们都褪去了冬日的棉袍,换上的单薄的春装,这才发现一个冬天过去,跟着刘陵大吃大喝的她们都不约而同的长胖了那么几公斤,就连奉命保护刘陵的雷被在被刘陵用剩下的美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投喂后,肚子都鼓起了不少。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四季之首也是万物之始,更是减肥的好时节,俗话说的好,三月不减肥,四月徒伤悲。刘陵怎么都没想到,她信誓旦旦的在刘安面前说过了冬天就马上出发去长安的话被她自己给吞了回去。 进入了春天她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长安,而是带着春桃和冬梅等人辛辛苦苦开始了减肥路程,她还给自己找了个健身教练,同样胖了几公斤的雷被雷郎中。 雷被是江湖游侠出身,剑术堪称一绝。 刘陵从前只在电视上观看过演员们的剑术,觉得精彩之余也有些虚假,然而雷被的剑招却让刘陵瞬间明白过来李白诗中的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雷被的剑术之高超,剑招之多变,剑法之精湛,看的刘陵是大饱眼福,连连夸赞,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雷被精妙绝伦的剑法让刘陵一见面就忘了曾经对雷被的不满,恨不得当即拜倒求他收自己为徒。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刘陵刚开口就被雷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还让刘陵挺不满的,居然说刘陵终究是女子,翁主身份贵重,不需要学习剑术,有他雷被贴身保护就好。 刘陵有些不满,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时的心痒难耐,真让雷被按照教徒弟来教自己剑术,只怕养尊处优的刘陵连第一天都坚持不下来。退而求其次,刘陵转而提议她只学个剑招强身健体就好,这次雷被没有拒绝,请示了淮南王刘安,得到同意后便开始教导刘陵剑招。 刘安也有自己的想法,刘陵自己一个人去长安难保不会遇到危险,虽然她身边肯定跟的有宫中自己派去的侍卫,但到了长安,这些侍卫必定进不去守卫森严的皇宫。出于对女儿在长安皇宫里安全的考虑,刘安略一犹豫后就同意了刘陵跟着雷被学剑术的请求,至于刘陵还打包了身边的丫鬟跟着一起学,视人命如草芥的刘安就更不在意了。 一动不动会长肉,只要运动肯定瘦。管住嘴,迈开腿,为了美貌变成鬼。 在刘陵化身魔鬼疯狂的虐待自己后,半个月的时间,一个冬天养起来的几斤肥肉终于从身上飞走,与此同时,刘陵的剑招也练习的像模像样了。 当然用雷被的话来说就是花架子,糊弄糊弄人还行。刘陵虽然也觉得她练起剑来和学习太极剑法差不多,但总感觉被雷被鄙视了,被人看不起刘陵当然不干了,虽然她只学了半个月的剑法,但仗着自己翁主的身份,刘陵大言不惭的要挑战雷被,找回自己被冒犯了的自尊心。 雷被,你不会是怕了吧?你要真害怕自己打不过我就趁早求饶,说不定本翁主一高兴就放过你了。刘陵努力装做电视剧里的刁蛮小姐刁难人的做法挑衅道。 雷被不理会刘陵的挑衅,停下手中舞剑的动作,准备收剑走人。 刘陵再接再厉道:不是吧,雷被,你可是淮南第一剑客啊,打遍淮南无敌手,我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你连和我比一场的兴趣都没有吗? 翁主千金之躯,下臣不敢刀剑相向。雷被一推再推。 刘陵噘嘴,见雷被始终不愿意同她一站,也就不准备为难人了。然而没有了刘陵找事,沉寂了三个月的刘迁气势汹汹的来找她的事了。 刘陵之前曾当着淮南王夫妻和刘迁的面,说春天一到就立刻出发去长安,因此刘迁就窝在自己的寝殿内一天天的倒数着刘陵离去的日子。但是,出了冬日后,刘迁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宫人通知他刘陵出发的消息,怀疑刘陵是不是接机拖延时间,于是,心一横,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就来找茬了。 好巧不巧的,刘迁在刘陵说雷被是淮南第一剑客这几个字的时候到来了,这下子可激发了刘迁那脆弱的自尊心。 和喜好读书著说的淮南王刘安不同,刘迁少时起就喜欢学习剑术,刘安虽然不喜武艺却也找了藩地里剑术高超的师傅教导他,然而这些师傅都知道刘迁是淮南王的太子,教授他剑术的时候虽然勤恳认真,但顾忌着身份也不敢下死手往狠里操练。 而刘迁的陪练就更不用说了,面对拥有淮南王太子身份的刘迁除了败退之外根本不敢有赢他的念头,因此刘迁被身边人哄得以为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术天才,别说淮南了,整个天下都无人能及。 因此一听到刘陵夸雷被才是淮南第一剑客,刘迁立马像是被冒犯了一般,杀气腾腾的就要求雷被和他比试。他要像世人证明,他刘迁才是真正的淮南乃至天下第一剑客。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淮南第一剑 好大的口气,敢 好大的口气,敢自称淮南第一剑客?本太子怎么不知道,不会是和你刘陵一样都是只会口头上吹嘘的花架子吧,哈哈哈。刘迁不屑的嘲讽道。 远远地走来,刘迁就看到了刘陵练剑时一塌糊涂的动作,他好歹从少年时就开始学剑术,自认为在他风雨无阻的刻苦修炼下,天下无人是他的对手,本就看不起游侠出身的雷被,觉得对方身份低微,不过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练出来的鸡毛蒜皮的小本事,靠着七个方士的哥哥才在淮南王宫寻了个郎中的差事。 再加上他原本就打算来找刘陵的麻烦,准备质问对方明明答应开春了就去长安做卧底,现如今都半个月过去了,刘陵还不见准备远行的迹象,是不是打起了退堂鼓。 刚巧就让刘迁听到了刘陵赞扬雷被的话,顿时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也顾不得雷被是他父王淮南王刘安任命的郎中,负责保护刘陵的安全,在刘安的眼里,这几乎就是明晃晃的表示雷被是刘陵的人,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刘迁不止要打狗,还要把刘陵这个主人也扫地出门。 怎么又是这个蠢货? 听到刘迁挑衅的声音,刘陵眉头一皱,觉得很是厌烦。她的清净日子还没过多长时间呢,刘迁这个废物点心居然又来扰她的清净。 刘陵怒怼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雷被再怎么样总好过你这样自吹自擂,整日吹嘘自己是天才剑客,其实谁不知道谁,你有几斤几两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你的陪练根本不敢打赢你,父王给你寻的武师傅也不敢严格训练你,被人奉承几句你就当真了?当心遇到真正的武功高手,到时候你刘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刘迁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么有本事,怎么还不出发去长安,不会是怕了吧?所以才借由学习剑术拖延出发时间。 刘迁的脸上露出让刘陵恨不得打一巴掌的贱笑,接着说道:你既然这么怕死,不如我和母后说说,早点把你找个人嫁了吧,等嫁人了你就是别人家的人,父王也就不会再把你派去长安了,省得你贪生怕死,事情没办成不说,再坏了我和父王的大事。 此话一出,不止刘陵怒了,沉默的站在一边的雷被心里也生气了一股不悦来。 对于淮南王太子刘迁对自己的不屑和鄙视,雷被有自己的骄傲在,并不把武艺其实稀疏平常的刘迁放在眼里,不过是顾忌刘迁的身份,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说他可以,雷被不在乎这些冷嘲热讽,昔日的游侠生涯他什么没有见过,但是当刘迁牵连上刘陵的时候,雷被发现自己忍不了了。 在雷被看来,刘陵翁主对自己寄予厚望,雷被几乎将刘陵当做自己的贵人来看,他可以容忍别人欺负他,但绝对不容许有人蔑视刘陵。 太子言之过重了,翁主的终身大事是要王爷点头的,更何况翁主已经答应了要去长安,如今不过是晚了几日,太子何必咄咄逼人,需知翁主可是您的亲妹妹。雷被郑重的说道。 就是! 刘陵认同的点点头,对给自己说话的雷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以示谢意,雷被见了慌忙低下头,害怕泄露自己内心隐藏的小心思。 呵,妹妹。刘迁乐不可支的哼笑,突然坏心眼的说道:妹妹好啊,听闻妹妹最近勤习剑术、风雨不辍,想必武艺大有进益,刚好哥哥文采比不上父王,但是剑术可是所有武师傅都赞不绝口的,妹妹练剑是为了防身,刚好让哥哥帮你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如何。 第12章 说完,不等刘陵反应,刘迁反手抽出身后宫人捧着的青铜剑就向刘陵刺了过去。 刘陵没防备刘迁说动手就动手,绝不迟疑的动作,一时间身体僵硬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青铜剑就朝自己刺了过来。刘陵傻眼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手,她这半个月学习剑术虽然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初始意图不过是为了减肥,说穿了也就是把剑术当太极剑那么耍耍,吓唬不通武艺的人还行,但是刘迁好歹也是经过正规途径学剑的,哪怕是个半吊子,刘陵的花架子在他面前也不够看的。 正当刘陵心陷绝望,觉得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duang的一声,刘迁的青铜剑被从旁横叉过来的另一柄剑挑飞,刘陵眨了眨眼,发现危机解除,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到对自己施以援手的雷被身后。 刘迁,你疯了吗?明知道我还要奉父王的命令去长安,你还敢对我动手?坏了父王的大事,你承担的了这个责任吗?刘陵有些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好一会儿才抚平吓得碰碰乱跳的心脏。 她知道自己的性命安慰都不被刘安和刘迁这对父子放在眼里,所以刘迁在明知道刘陵即将出发去长安之际还敢对自己动手,所以刘陵直接拿淮南王刘安来压制刘迁,无论为了他们的大计,还是两人父子关系,刘陵都能站在制高点。 果然,听了刘陵的话后,想起了荼王后反复交代自己要稳重,看在刘陵要去卧底的份上,别再和她起争执。刘迁被人挑飞了剑后火冒三丈的脑子才像被浇了冰水一样清醒了过来,看到刘陵没有被自己伤到,才觉得庆幸。 当然,刘迁不是为刘陵没有被自己伤到而庆幸,他只是觉得如果伤到了刘陵,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去找父王给她讨公道,到时候看在刘陵刚刚帮父王收揽民心和即将远赴长安卧底两件事上,父王肯定会处罚他而给刘陵一个公道,这可不是刘迁想要的。 但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未免显得他刘迁像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刘迁目光一转,看到刘陵躲在雷被身后怒瞪着他,像是找到了一个靠山似得,心道:他动不了你刘陵,还动不了雷被吗? 宫人已经把刘迁被挑飞的青铜剑取了回来,刘迁重新把剑拿在手上,不怀好意的看向雷被说道:你人不是没事吗?我又没伤到你。既然有人敢给你打抱不平,那就让本太子看看他的工夫够不够格来英雄救美了。 雷被惊讶的看了一眼刘迁,不着痕迹的挡住身后的刘陵。他没想到刘迁欺负了刘陵还不够,还要来挑衅他,雷被有心想给刘迁一个教训,但想了想刘迁淮南王太子的身份,终究还是如他的武师傅那般,准备息事宁人,因此直接拒绝。 太子,刀剑无眼,下臣不敢对您动手。雷被用同样拒绝刘陵的话搪塞刘迁。 刘迁早知雷被会拒绝,但他就是来找茬的,属于没事也要找出点事的类型,根本不容雷被用这个理由来退避。 呵。刘迁嗤笑,看着被雷被护在身后的刘陵说道:你要是不敢和本太子比,那就趁早滚出淮南王宫,少在本太子面前充当英雄,不过就是个会些功夫的游侠,也敢大言不惭的说是淮南第一剑客? 雷被不是淮南第一剑客那谁是?你吗?我看你倒是挺像淮南第一贱客,不但手贱还嘴贱,贱客之名名副其实。有个武力超群的保镖撑腰,刘陵觉得安全感满满,当下就不怕刘迁这个贱人了,双手叉腰就开始了人身攻击。 刘陵的这番火上浇油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刘迁这下再窝不住心里的火,愤怒的命令道:雷被,本太子命令你现在滚开,本太子要和自己的妹妹好好切磋一番,你敢不从? 刘陵以一己之力,硬是将刘迁的仇恨值又从无辜遭殃的雷被身上拉了回来。从刘迁出现在她面前起,刘陵就知道刘迁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她不怕刘迁没事找事,但是刘陵讨厌刘迁因为找她的茬不成牵连无辜。 雷被刚从刘迁手下救了自己,把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但到底身份有别,刘陵可以仗着自己翁主的身份无视刘迁,但雷被是淮南王任命的郎中,他们之间属于君臣关系,刘迁的命令雷被终究不能不从。 刘迁下达了命令后,所有人都觉得雷被肯定要听从,然而让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雷被居然缓缓抽出了自己的青铜剑,对着刘迁行礼后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太子赐教了。 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的郎中,为他的胆大包天不自量力震惊,都觉得这人是不是傻了?居然敢和太子动手? 刘陵压低了声音,说道:刘迁就是个疯子,你当他是一条狗在乱吠就好,不用搭理他的。 雷被看了一眼刘陵后,也低声解释道:太子有命,不得不从。 话是这样说,但是真的没必要啊。 刘陵一脸担心的看着清空的场地上正在对峙的两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淮南的好,刘迁就是个见到她就发疯的狗。明明刘陵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人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可刘迁被荼王妃给宠坏了,整日里除了在淮南王刘安面前孝顺有礼,见了其他任何人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屌样。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刘陵比他更受淮南王刘安的重视,对此,刘陵只觉得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快冤死了。 在刘陵仰天长叹的时候,场中的雷被和刘迁两人的比武已经开始。 刘陵虽然看不懂剑招,但是这两人谁武艺更高一筹她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刘迁努力不落下风,雷被也很给面子的不让刘迁输的太难看,但雷被从游侠时期就从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剑术显然不是被人吹嘘奉承的刘迁可以比拟的,比试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花拳绣腿的刘陵都能看出来刘迁的后继无力,正在左支右绌努力试图赢过比试的刘迁也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比起输了比试,让他更绝望和愤恨的是在刘陵面前丢脸,只要想想等会儿输了之后,刘陵又会如何冷嘲热讽,刘迁杀人的心都有了。 为了不输了比赛丢人,刘迁直接拿剑朝雷被刺去,招招致命,丝毫不顾自己空门大开。刘迁用力过猛,一直处于防备之中的雷被猝不及防之下也准备停手,但是没想到他是停手了,刘迁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仓促之下,雷被劈头一剑打开了刘迁刺向自己的剑招,然而让谁都没想到的是,刘迁的剑居然没有拿稳,松手之时,直接就在他胳膊上划拉了一道口子,顿时刘迁胳膊上血流如注。 所有人都傻眼了,刘陵也愣在当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事不好了。 第11章 画饼 刘陵怕刘迁没事找事吗? 刘陵怕刘迁没事找事吗? 当然不怕,对付这样的废物点心,只要双方势均力敌,刘陵有无数种方法把人给教训的跟小鸡仔似的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烦。但是俗话说的好,打了小的来了老大,刘陵可以仗着刘安的宠爱肆无忌惮的欺负刘迁,可是对于刘迁背后的荼王妃,刘陵就得顾忌对方了。 淮南王宠爱刘陵吗?是的,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前提是刘陵是刘安的荼王后给他生的孩子,宠爱刘陵属于典型的爱屋及乌,而荼王后就是那个屋,刘陵只是爱而及的乌。 刘安有多爱自己的荼王后呢? 荼王后管理淮南王宫不善,造成城墙坍塌,淮南王听闻后直接把所有的知情者都灭了口,深怕走漏了消息,会被中央朝廷知道后问罪。 荼王后是舒城一带的大家闺秀,和家人出门游玩时被外出寻仙问道的刘安一见倾心,自此,荼蘼之后,再无花香。 汉朝的藩王成年前都不缺少准备伺候的人,刘安成婚前也收用了一些奴婢,因此早早就有了个庶出的儿子刘不害,但是因为荼王后不喜欢他,不但不许宫人称呼刘不害为公子,还让宫人都轻视他。在生下刘迁之后,更是让刘安早早的就为刘迁请封王太子,刘陵出生后也被封为翁主,但刘不害这个真正的庶长子在淮南王宫里就像一个灰暗的影子一样不招人待见。 刘陵和对方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从刘陵记忆里对刘不害那模糊的印象来看,都能知道对方在淮南王宫里过得是怎样捧高踩低的日子,有多么凄凄惨惨,然而就算是这样,身为亲生父亲的刘安还是心安理得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样如轻视蝼蚁般的态度,没少让刘陵怀疑对方是不是刘安的种了。 为了荼王后,刘安连亲生儿子都能不屑一顾,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受冷待折磨,刘陵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这只乌在刘安那里有多大的面子,她再受宠爱在刘安那里也不会超过了荼王后的地位。因此,看到荼王后的宝贝凤凰蛋刘迁手臂受伤的一刹那,刘陵只有一个念头。 第13章 大事不好。 闯祸了怎么办? 刘陵不想看荼王后在刘安面前撒泼打滚后刘安被逼无奈处罚自己,心里的警报瞬间被拉起,四下里一看,此地除了跟着刘迁一起来的四五个宫人外,就只有雷被和春桃、冬梅等四个丫鬟,都是自己的人。 刘陵瞬间松了口气,看向簇拥着刘迁大喊着要去找医官和拿下雷被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给雷被,吩咐道:雷被,把他们所有人都打晕。 春桃、冬梅,你们几个去周围看看,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刘迁在这里。任是谁问起,就说刘迁带人往宫外走了。 刘迁受伤的那一刻,雷被就傻眼了,到了此时他也明白自己闯祸了,雷被刚想凑过去看看太子刘迁伤的如何,就听见了刘陵的吩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照做,打晕了这些拦着自己不许靠近刘迁半步的宫人。 春桃等人按照刘陵的吩咐四散开来顺便望风,刘陵和雷被几乎同时上前凑在一起看刘迁的伤处。 刘迁还沉浸在雷被居然伤了自己的震惊中,胳膊上受伤的地方也没能让他回过神来,他满脑子都是雷被怎么敢伤他?他刘迁居然比武输了?刘陵那臭女人肯定会嘲笑自己。 趁着刘迁发愣,刘陵把刘迁的衣服袖子捋起来,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刘陵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皮外伤,血虽然流的多,但是没有伤到内里,处理一下就好了。 雷被去没有刘陵那么轻松,他脸色凝重的从怀里取出止血的药粉,又撕破了刘迁身上的一块素色衣巾开始包扎伤口。药粉洒在伤口上后隐隐的刺痛终于把傻愣愣的刘迁从怀疑人生中惊醒,他看着自己已经快被雷被包扎好的伤口,难以置信。 你们竟然敢伤我?还打晕了我的宫人?我要去告诉父王和母后。刘迁用完好的那只胳膊颤抖的对着刘陵和雷被指指点点,一副你们等着,他一定不让你们好过的表情和语气。 你都多大年纪了,打架输了居然还有脸哭哭啼啼的跑去找家长告状?我要是你,羞都羞死了。刘陵奚落道。 刘迁委屈、愤怒、怨怪,恨恨的说道:从来没有人胆敢伤我,刘陵,这次就是算父王再宠爱你,你也得受罚了。 刘迁的目光狠辣,一副不弄死刘陵也得让人半死的意思。 不过就是破了一点皮而已,又死不了人,你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吗?现在血不是已经止住了? 刘陵也知道刘迁说的是事实,刘安再怎么宠爱她这个女儿,只怕也抵挡不住荼王妃那只护犊子的家长。刘陵做思考状,如果被刘迁跑去找荼王妃告状,她刘陵怕是难逃惩罚,轻则重归禁闭,重则 轻罚刘陵都不想承受,重罚就更不用说了。刘陵那个都不想选,她不相信自己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正待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对刘安撒娇卖乖才能逃脱的时候,雷被开口主动承担起了责任。 翁主,此事是因下臣所起,下臣会去王爷面前自请责罚。雷被说完又冲着刘迁开口请求道:太子,是下臣比武时不慎伤了您,和翁主无关,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要错怪翁主。 荼王后有多重视儿子刘迁雷被做郎中的这些年在淮南王宫中是有目共睹的,他知道刘迁被他所刺伤一事,无论是否和刘陵有关,只要刘迁说是刘陵有意指使自己做的,荼王后肯定会相信,即使这不是真相。 雷被不想让刘陵平白遭受荼王后的诘难,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这个郎中他不做了,重归游侠的生活。只是,雷被看了看身边正在想解决办法的刘陵,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你是不是最近豆腐吃多了,所以变成豆腐脾气了?刘陵上上下下打量着挺身而出的雷被,怀疑的说道。 算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既然他这么不配合,你就先把他也打晕吧。刘陵冲雷被示意道。 雷被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陵,在看到刘陵一副没有开玩笑的表情后,雷被认命了。他伸出了手,朝着听到刘陵的话后屁股一点点朝后挪动的刘迁走去。在刘迁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并指如刀砍下,刘迁晃晃悠悠的陷入了昏暗。 刘陵幸灾乐祸的看着刘迁昏倒,然后指使雷被把刘迁和他的宫人一起绑了起来,关入刘陵宫殿里一间堆放杂物的空房间,为了不让他们逃出去,趁着他们昏迷中,一人的嘴里塞了一块破布,防止他们大喊大叫引来王宫里的侍卫。 春桃和冬梅等人很给力,在雷被勤勤恳恳的忙碌完了之后,按照刘陵的吩咐去散播刘迁带着宫人出宫打猎,归期不定的流言。 完事之后,刘陵吩咐让她们开始准备行礼,她要去和父王刘安告别去长安了,顺便把雷被和浊娘也打包带走。雷被再留在淮南王宫肯定是不行的,刘陵隐约有点明白雷被为何回去长安并告发刘安和刘迁父子俩谋反的原因了。 只怕在原主的上一世,刘迁也听闻了雷被淮南第一剑客的名声,然后自不量力的上门挑衅,然后反被雷被所伤。以刘迁被荼王后娇宠的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伤了他的雷被,因此雷被想要活命就只能远走他乡。但是雷被过够了游侠的生活,对他而言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定然是过不惯的。 淮南王刘安势大,太子刘迁在封地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也无人敢言,雷被若不想被他们父子俩派人杀死,就只能先发制人。而淮南王想要谋反就是他给天子的投名状,也是因此原主卧底的身份才会暴漏,从而丧命。 刘陵看着宫殿里正给忙碌的春桃等人打下手的雷被,突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般,那原主的死亡也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刘陵突然很想趁着刘迁昏迷把人再暴打一顿,她也直接就动手了,等雷被听到声音发现不对的时候,刘陵已经将刘迁打成了猪头。 倒霉的刘迁从昏迷中疼醒,刚想张口大喊,就感觉到自己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顿时害怕起来,把自己朝房间角落里塞去。 被雷被制止后,刘陵没有再动手,她出了一口恶气,觉得心里痛快多了,又交代几人尽快收拾行礼,轻车简从,带上金银后就去向刘安辞行。 春桃等人散播的谣言很快就被众所周知,刘陵去向淮南王辞行的时候荼王后也在,她嗔怪了几句刘迁这个当兄长的不知道体贴妹妹,刘陵都要远赴长安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刘迁居然也不说送行,还跑去打猎。然后边和刘陵解释边安慰刘陵不要在意。 刘陵当然不会在意刘迁不来送自己,她没事人一样看着荼王后言辞切切叮嘱自己,总算有些为人母亲的爱子之情了。刘陵心里不由自主的想,不知道等自己离开后,荼王后发现刘迁被自己暴打一顿并关起来后会是怎样的愤怒,然后想教训自己时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淮南地界又是怎样的无能狂怒。 陵儿,去了长安之后,你就是一个人了,没有父王和母后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父王和母后等你回来。 是,母后,陵儿记住了。刘陵在心里默道: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去了长安她就自由了,没有你们这对狼子野心的夫妻在身边,她的日子会过得更快活,她当然会照顾好自己,至于你们夫妻俩就不用等她回来了,她刘陵不会再回来了。 陵儿,记住你此行去长安的目的,待我们成就大事之后,我儿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了,父王不会忘记我儿的功劳,定会把天下最富庶的地方给你做食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刘安深谙画饼大法,空口白牙指使女儿给她卖命,这给人画大饼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啊。如果不是刘陵知道原主身份暴漏,命丧长安之后,刘安听闻消息,没有一丝对女儿死亡的哀伤悲痛,说不定真信了刘安的爱女之情。 刘陵不屑的撇了撇嘴,指着刘安桌案上一块巴掌大的蒸饼说道:父王,你吃的这个蒸饼它真是又大又圆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刘安闻言愣了一下,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提起了不相干的事,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安抚住刘陵,于是说道:是羊肉芦菔馅儿的,陵儿想吃就拿去吧。 刘陵笑了,露出森森的白牙,一语双关道:陵儿不吃,父王您自己吃吧。 作者有话说: ---------------------- 明天出发去长安,终于暂时远离这一家人了。 第12章 惊喜 不论刘安怎么把谋朝篡位 不论刘安怎么把谋朝篡位说的正义凛然,也改变不了其自不量力谋反的本质,刘陵拒绝吃刘安画的大饼,还想强行给他塞下去,再事不关己的问一声噎得慌吗? 看在女儿去长安是为了给自己做卧底的份上,刘安对刘陵无比的有耐心,不同于荼王后表面的虚情假意,至少刘安突然多了几分舔读之情,对刘陵是嘘寒问暖的,好像生怕刘陵返回。 第14章 机会难得,刘陵趁此时机狮子大开口,以要千里迢迢远赴长安不知归期,路途艰难,还要跋山涉水,好似是学唐僧踏遍千山温水走十万八千里的困苦取经之路般为由,开始向刘安要好处。 第一,她要把雷被也带走,否则等刘陵离开淮南后,睚眦必报的刘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报复不了刘陵,一定会退而求其次的把矛头指向雷被,雷被再留在淮南王宫必死无疑。 第二,春桃、冬梅几个丫鬟她用习惯了,虽然到了长安后,她们不可能随刘陵一起入宫,估计会留在淮南王官邸,但和带走雷被的理由一样,所以不能将她们几个留下。还有浊娘,在自己的精心指导、调教下,浊娘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现有的蔬菜和调料给自己做与现代口味相差不大的美食,因此为了自己日后的口腹之欲,浊娘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更何况刘陵早就答应了浊娘要带她离开淮南,远离以孝道为名不停打扰她的娘家人。 第三,刘陵要钱,许多的钱。 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汉朝可不如现代那般方便,路上几乎都是荒郊野岭的,除了路经一些像模像样的村落和富裕的城镇,刘陵从淮南坐马车到长安,一路上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他们这些人都是需要吃饭的,因此出门必须要多带盘缠免得她们有急用的时候。 刘安还以为刘陵会提一些让他为难的要求,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的条件,刘安当下就满口答应。而且他觉得雷被一个人保护刘陵还是不够安全,大手一挥又派了两百人的侍卫沿路护卫刘陵。 同行的人越多刘陵的人身安全自然就越有保障,刘陵没有拒绝,给刘安道谢时候还带着几分真诚,觉得虽然刘安虚情假意了些,但还挺为人着想的。 至于刘陵提起的需要大量的钱财。刘安大手笔派两百人的侍卫可不止是保护刘陵的安全,钱可通神,又何况是人呢?要打通淮南和长安的脉络关节,结交天子的左右亲信和勋贵大臣,钱财是必不可少的。刘安早在打算送刘陵去长安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大量的金银等物了,就是刘陵不提他也会给的。 想要的东西到手之后,刘陵就迫不及待的想走了,刘安夫妻俩将人送到宫门口,此时雷被和春桃、冬梅等人已经收拾妥当在淮南王宫门口挺着的一辆精致大气的马车旁等待着,马车后面跟着两百个侍卫护送着刘陵的行礼和刘安给刘陵准备用来开路的大批钱财。 临别之时,刘陵已经不耐烦再和这虚伪狡诈的夫妻俩做戏了,略敷衍了几句后,就带着春桃几人坐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开始赶路。 刘陵坐在马车里,感受着马车轮子开始滚动,掀开扯上的帷幔冲着站在路边的刘安说道:父王,女儿要走了,临别给您留了份大礼,您记得两天之后再去我寝宫里找,一定不许提前去,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如果刘安现在去看刘陵给他准备的大礼,那就是赤裸裸的惊吓了。 刘安一听说女儿居然还给自己准备了离别惊喜,心不由自主的惊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真惊喜,想着等送走了刘陵就去看看。但等刘安听到刘陵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放下了这个打算,不让就不让,大不了他等两天后再去。 好好,父王知道了,等两天后父王再去看你准备的惊喜。刘安答应道,然后看着刘陵的车架因为距离逐渐变的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后,才怅然一叹,带着荼王妃回了宫。 刘陵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迅速的放下了马车帷幔,以防被刘安看到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再转头看向春桃和冬梅,见两人都冲她点了点头,心下知道自己吩咐的事两人已经做好,乐的噗嗤一声笑了。 随行在马车旁的雷被听着从车里传来的熟悉的笑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想到自己再一次和翁主同流合污,听命帮春桃和冬梅离宫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想到:只希望大王和王后看到翁主准备的惊喜后别高兴的晕过去才好。 刘安既然答应了刘陵,那当然是大丈夫一言九鼎,说没有提前去看惊喜就没有提前一时半刻,甚至还差点耽误了时间。 因为刘陵让春桃等人在淮南王宫里散步刘迁带着身边的宫人出门打猎的流言,因此所有人,包括淮南王夫妻俩都以为儿子出门去了,但是等了一天、两天,却怎么也不见儿子回来,于是便派了身边的宫人出去打探消息。 这一探查,刘陵让散布的谎言便被扯破了,因为无论是看守淮南王宫的侍卫还是路上的百姓都异口同声的说没见过淮南王太子刘迁。宫人又跑到刘迁经常去打猎的地方寻找,还是不见踪影,因此急匆匆回宫回禀了淮南王和荼王后。 刘安对这个结果毫不在意,太子刘迁荒唐惯了,谁知道他现在宿在哪个美人的床上呢,估计玩够了就回来了。但爱子心切的荼王后心急如焚,命令宫人们从淮南王宫开始搜查,一定要找到她的宝贝儿子,否则就让宫人们提头来见。 宫人苦着脸纷纷去找太子了。荼王后看着刘安优哉游哉的又准备去炼丹的样子,恨不打一处来,嗔道:大王,迁儿都快两天不见踪影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被心爱的荼王后拦着诉苦,刘安无奈的喝了一碗苦茶,看着荼王后坐立难安焦急等待消息的模样,耐心的说道:迁儿胡闹惯了,别说一两天不见踪影,就是消失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有过,他迟早会回来的。再说了,现在你派出去了这么多宫人去找他,就是大海捞针也够了,他还能躲藏的哪儿去? 依我看,没准儿迁儿一定又是闯了什么祸,怕被我责骂,所以带着身边的人躲起来了。什么出门打猎,归期不定,糊弄咱们呢。 儿子刘迁在荼王后心里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凤凰蛋,自然不愿意听见亲爹这么诋毁自己儿子的,正待给刘迁辩驳,便见刘安从位子上坐了起来。 刘安边往寝宫外走边说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陵儿不是说给我准备了惊喜让我两天后去看吗?刚好就是今天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 刘安看向荼王后问道,荼王后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尽快找的自己的宝贝儿子刘迁,闻言她直接就想拒绝。 你真不去?说不定迁儿已经回来了,听说陵儿离开前给本王准备了惊喜,就独自一人偷偷先去观赏了。观赏是不可能去观赏的,以刘迁的性子只可能把惊喜给毁尸灭迹了,趁着迁儿可能还不知道,刘安决定不等了,现在就带人过去瞧瞧。 荼王后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她也挺好奇刘陵给刘安准备的惊喜是什么,神神秘秘的,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没有份,荼王后有些嫉妒,不过想到自己到底没有大王那么喜欢这个女儿,女儿和自己不亲近,没有准备惊喜也是可能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这份惊喜也有自己的一份,荼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便答应跟着刘安一起去了。 刘陵离开的时候,只把自己贴身的衣物和惯用的物件打包带走了,因为不打算再回来,刘陵将宫殿里的宫人都清退了,寂静的宫殿和紧闭的门窗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离去。但是宫殿内如往日里的陈设和装饰却给人一种只是稍离开片刻的感觉。 刘安夫妻俩在前殿和后殿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刘陵所说的惊喜,正有些不耐烦,以为刘陵是驴他们。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荼王后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对刘安说道:大王,你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叫? 刘安这时候也听到了,他和荼王后齐齐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听着耳边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以为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刘陵留下的惊喜,相视一笑后便往发出声音的侧殿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刘安不住地在心里猜测会是什么东西,是动物吗还是?刘安突然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刘安快走了几步,啪的推开了殿门。 这,这这就是刘陵准备的惊喜? 荼王后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被吊在房梁上面像秋千一样晃来荡去的儿子刘迁,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这样对自己的亲兄长?我真恨不得从没生过她 行了,别骂了,赶紧先让人把迁儿放下来。刘安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吩咐宫人将刘迁从房梁上放下来后,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难怪原本不着急去长安的刘陵突然就找到了自己,迫不及待的就想走,俩一日的工夫都不愿意等,连自己给她准备的践行宴都拒绝了,随随便便就收拾了行礼轻车简从的离开,原来是因为把刘迁给收拾了一顿,怕被荼王后责罚啊。 刘安不理会荼王后喋喋不休的咒骂,在将刘迁从房梁上解救下来之后,饿了两天的刘安虚弱的开始应和着母后的唾骂。荼王后边吩咐宫人去找医官边让人将刘安抬回自己的宫殿,刘安身边的宫人也因为被绑着两天不得动弹,虚弱无力的很,但是他们身份底下无人关心,在听了他们加油添醋的口供后,荼王后愤怒的吩咐侍卫,让人去把已经离开的刘陵给带回来。 第15章 人都离开了两日了,你再快马加鞭的派人去,难道陵儿就会听你的?刘陵本就有主意的很,做任何事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这也是为什么刘安不出面逼迫刘陵,而是好言好语,软硬兼施,他唱白脸让荼王后做坏人的原因。 为了不让荼王后破坏了自己的大计,刘安只得亲身上阵安抚荼王后暴怒的情绪。 看着嘈杂的宫殿,和乱作一团的宫人,身边怒火中烧的爱妻,刘安唉声叹气的道:陵儿啊,你这还真是给父王留了个大惊喜呀。 第13章 野桃 两天的时间,因为刘陵一 两天的时间,因为刘陵一坐上马车就吩咐快马加鞭的赶路,为的就是防备荼王后发现自己让人把他的宝贝儿子打了一顿并掉在房梁上后派侍卫把自己叫回去,回去是不肯能的,真要到那个时候,她就说那人是假传荼王后的口谕,让侍卫们把他抓起来,再给荼王妃来了有去无回。 不过出乎刘陵意料的是,第三天,第四天居然都不见追赶的人,而等她坐着马车离开淮南王的封地时候,终于惊奇的发现荼王后居然真的没有追究? 看来刘安虽然真爱荼王后,但是更爱自己的大业,是个典型的爱美人更改江山的类型,知道刘陵远赴长安是为了给他办事,所以事业为重,稳住了自己的后宫,省得刘陵被荼王妃给找麻烦了。 刘陵高兴的想着,看在刘安帮自己解决了这个后患和给她的大批钱财的份上,对于刘安对自己的利用,她就既往不咎了,反正刘陵也根本没打算跟着刘安找死。 从今日她离开淮南王封地的那一刻,她就是个自由身了,为了自己日后的好日子,她要出发去长安,找一条可靠的金大腿来抱,奔向美好的明天。 翁主,过了这条河我们就离开淮南了。 雷被骑马站在河边冲车里的刘陵说道,刘陵听了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天色还早,便吩咐继续赶路,看能不能在前方找到有人的村落或者驿站供他们歇息。 游侠出身的雷被旧时的经历也派上了用场,比起中规中矩的这两百名负责保护刘陵和大批钱财的侍卫们,雷被显然更熟悉这种类似于闯荡江湖般的游历生活。 汉朝虽然没有柏油路,但是秦始皇一统六国后修建的驰道和直道让刘陵这一行人不用爬山涉水走些崎岖不平的山路,刘陵在心里默默给这位始皇帝点了个赞。 因为刘陵根本不打算为刘安的造反事业添砖加瓦,因此赶路的时候,刘陵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和身体的接受程度来。 看到青山绿水的美景,刘陵就带着春桃等人去踏春游玩,让侍卫们去打猎,她则就地取材,带着浊娘一起开烧烤派对。刘陵庆幸离开淮南王宫的时候自己带上了浊娘,还搜罗了膳房所有的调料和食材,她们一路上才能和春游似的。 刘陵是翁主,也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她不想快马加鞭的赶路,吩咐车夫随着自己心意的行走,说停就停,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雷被倒是欲言又止,怕进长安的时间太晚会被淮南王怪罪,于是劝了几句,只是都被刘陵轻描淡写的给挡了回去。 你是翁主还是我是翁主?刘陵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赶路很累的吗?坐马车很颠簸的,都快把我的屁股给颠成四瓣儿了。 咱们又不急在一时,何必着着急急的赶路。皇上刚刚登基,朝堂上必然会有一番忙乱,咱们赶在皇上大婚册封皇后之前到长安就好了,还能借着参加婚宴的机会完成父王的任务。刘陵解释道。 雷被没有再说什么,认认真真的按照刘陵的吩咐,一路上带着车队走走停停。 一行人三月中旬出发去长安,因着刘陵路上磨磨蹭蹭,顺便带着人赏花踏青、游山玩水的缘故,原本该四月底到达长安的他们,硬是在进了六月还没能到达目的地。 武帝刘彻的和皇后的大婚在正月举行,离他们到达长安还早的很,刘陵有足够的时间赶路,因此就更不着急了,时不时的就让队伍停下来,遇到颇繁荣的县城,她还带着春桃几人上街大采购,有了刘安给的钱财支持,刘陵很是过足了小富婆的瘾。 坐马车累了,她就出去在田野里散散心,欣赏风景。偶尔还能遇到从山上迷路下来的野兔和野鸡、麋鹿,最危险的一次,他们一行人还遇到了一只野生的黄皮大老虎。汉朝可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这些野物无一例外都成了他们一行人的盘中餐。 他们一行人赶往长安的路上,因为基本上都属于在游山玩水,偶尔打猎加个餐,倒是没有路上其他行人的风尘仆仆和灰头土脸,两个多月的路程下来,居然还胖了不少,好些侍卫都脸色红润的好似发福般,偶尔有侍卫生了病,刘陵也没有吩咐把人留在当地,而是让人附近的县城或者村落找医者治疗,把人的伤病治疗好了才带着侍卫们一起赶路,务必做到一个不少人都不能少。 刘陵觉得自己这样做只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但在这二百个侍卫看来就是身份尊贵的翁主是在认真的把他们这些兵卒当成人来看待,一时间,刘陵在这二百个侍卫中的地位直接就和淮南王齐平了,他们对刘陵感恩戴德,更是把保护刘陵安慰这个念头放在了心里的首位。 在距离长安成还有三百里的一个山谷处,刘陵再一次命令队伍停下修整,因为她又又又又又受不了颠簸,想看看蔚蓝的天空,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感受下自己还是否存活着。 春桃等人在侍卫们的帮助下快速搭好了幄帐,一进入幄帐,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刘陵立刻像没骨头了一般滑到在了竹制的凉席上,开始了自己的咸鱼躺。 等刘陵缓解了坐马车后身体的酸痛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幄帐外生气了篝火,队伍里的大厨已经开始埋锅做饭,浊娘只对刘陵几人负责,倒是很快就把食物给做好了。然而刘陵看着堪称丰盛的美食,却突然有些没有胃口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是美味的食物,一天两天还好,连吃了两个多月,刘陵也有些接受不了,便令人将自己那份夕食分了下去。 刘陵走出了幄帐,准备出去走走,看有没有可口的野果子什么的换换口味。 冬梅见状,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翁主不用点夕食吗? 你们不用管我,自己用吧,我没有胃口,想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野果子之类的。刘陵说道。 见几人有些犹豫,刘陵索性直接解释道:这里有这么多侍卫在,还有雷被这个剑术高手,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也累了一天了,用玩夕食后就早些休息吧。 几人一想,觉得也是,那么多侍卫还有雷郎中在,保护翁主的安危不成问题。就算是山中的野兽,她们这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最后怎么样?不都城了他们的盘中餐。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满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给天地万物都镀上了一层绚烂的金色,天空如洗、远山如黛,就像是天地间最优美的一副水墨画。 一行人埋营扎寨的山谷里有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流,夕阳柔和的光洒在水面上,如梦似幻,让人流连忘返。 刘陵沿着小溪流慢慢走,身后跟着放心不下的雷被,沉浸在大自然的美丽景色中,刘陵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有人。穿着浅粉色绣花曲裾的刘陵就像勿入水墨画的仕女,眼神灵动,身姿曼妙,神韵悠悠,如诗似画,令人心动。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草丛后,还有一个少年蹲在地上,看着渐渐走近的刘陵,缓缓地屛住呼吸,除了心跳外一动也不敢动。 刘陵看到溪水清澈,不时地有几条看起来特别肥美的鱼儿从眼前游过,自由自在、好似没有烦恼的样子让刘陵也忍不住勾唇一笑。 雷被以为刘陵馋溪水里的鱼了,开口打破了眼前的美景,提议道:翁主还没用夕食,不如下臣给翁主抓条鱼让浊娘做了吃? 刘陵这才察觉雷被居然跟在自己身后,闻言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不想吃鱼,倒是想吃些果子,也不知道这山谷里有没有什么果树和野果子。 雷被沉吟片刻,说道:下臣这件吩咐侍卫去周围找找,还请翁主稍待片刻。 刘陵点头答应,雷被转身就想去吩咐侍卫任务。却不防从身旁的草丛来传出一道清澈的少年声:我知道哪里有果子。 雷被目光霎时转冷,眨眼间手中的青铜剑就已经出鞘就往草丛里刺去,刘陵听到少年声音后也一直好奇的关注着草丛里的动静,见雷被一声不吭直接动手,怕伤及无辜,忙惊叫道:快住手。 雷被的剑术早已登峰造极,闻得刘陵的命令,即使的在青铜剑即将划破少年脖子的刹那收放自如的定住,少年和刘陵看着锋利的青铜剑,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喉咙,刘陵是因为没有误伤他人而放心,而少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青铜剑,满眼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第16章 还好,他没有被一剑捅死,蝼蚁尚且偷生,哪怕他因为出身卑微被血缘上的亲人鄙夷为难,被生父抛弃、兄弟嫌弃,他也想活下去,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未来。 刘陵挥了挥手,命令道:雷被,我看他不像是个坏人,你先把剑收起来吧。 翁主,荒郊野岭的,这人却躲藏在草丛后,不知有什么目的,您还是小心未上。雷被收了剑,却用防备的目光看着少年。 听到翁主这两个字,少年眼里浮现出一丝遇到贵人的慌乱,见刘陵好奇的看着他,满眼打量,想起自己此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忙低下了头,指着身后的方向,嗫嚅的说道:我刚刚那边过来,看到山谷里有片林子,还有几颗野桃树。 刘陵挑了一下眉,看向少年指着的方向,果然见一大片的林子,但林子里是否有野桃树却看不清。刘陵有些意动,想去林子里摘些果子来解馋。 雷被见状,忙道:翁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下臣让侍卫去林子里采野果,这少年孤身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还鬼鬼祟祟的藏在草丛里,万一心怀不轨 没有了利剑的威胁,少年从地上站起身来,镇定自若的面对雷被戒备、打量的目光,看刘陵听到野桃子后蠢蠢欲动的模样,脱口而出道:我不是坏人。 怕刘陵不信,少年退后几步说道:我没有骗人,我现在就去摘桃子。说完,转身便往林子里走去。 雷被试图劝刘陵离开,但是刘陵觉得那少年目光清澈,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映照出无尽的纯净和坦诚,让人一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真挚。 等会儿再走,他都说要给我摘桃子了,我好歹也得给个面子不是,毕竟看着挺真诚的一个少年。刘陵直接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拒绝雷被的提议。 家桃吃了无数我还没吃过野桃子呢。 闻言,雷被心里瞬间嗡的一声,警报被拉起,质疑的目光如利剑般注视着林中少年的身影,心道:真诚是什么东西?翁主心地善良,但也太轻信人了,这少年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鬼! 作者有话说: ---------------------- 男主你终于出来了,呜呜 第14章 报之以琼瑶 既然提出要给刘陵 既然提出要给刘陵摘野桃子,少年当即就重新回到了林中,桃树低矮,少年刚刚从树下路过的时候就随手摘了一个解渴。此时要给贵人摘桃,自然是要挑一颗丰硕饱满、甘甜诱人的。 少年扫视着树上的桃子,不一会儿就从中选出了几颗新鲜熟透的果子,色泽艳丽,看起来就可口摘了下来,他用自己身上最干净的一块衣襟包裹,向着在溪边等候的刘陵走去。 在少年即将走近之际,一直防备着的雷被直接从少年怀里结果了那一包用少年外衣包裹的桃子,他先是蹲在溪边就着溪水喜乐一个,然后当着刘陵和少年的面大口咬了上去。 你这是试毒还是吃独食? 刘陵很是无语。 我说雷被,刚刚他去摘桃子的时候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子下,根本不可能动手脚的,你不用这么杞人忧天吧。刘陵摇了摇头,在雷被防备的目光中也去洗了两颗桃子,洗好后将其中的一颗递给了少年,说道:辛苦你去摘桃了,你也不用客气,一起吃吧。 雷被看着刘陵的动作,突然恍然大悟,是哦,明明有现成的试毒人选,他怎么自己上手了,万一这少年真是心怀叵测之辈,自己再中了他的计被下了药,只剩翁主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办?看来下次他还是听翁主的命令行事吧。 幸好刘陵不知道雷被在想什么,否则就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鄙夷,她刘陵有这么狠毒吗?雷被是眼睛有毛病不成?她只是觉得这少年看着不像是坏人,而且还主动提出给她摘桃子,人还挺好的,所以借花献佛罢了,哪有想那么多。 少年接过刘陵递过去的桃子,低声呐呐的说道:多谢翁主。 雷被刚刚提醒刘陵注意安危的时候,少年就听到了雷被喊刘陵翁主,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贵人,这才惊慌之下手忙脚乱的发出了动静,惊到了人。 在刘陵从雷被的剑下把少年救出来之后,少年还险些不能从死亡的阴影下回过神,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小命不保了,虽然像他这样的人命如草芥,死了也没有人会在乎,但是少年还是不想就这么寥寥草草的死去,他还有梦想没有完成。 怕眼前的少女翁主以前他提前躲在草丛后偷听,少年才主动提出去给人摘桃子,其实这是他故意而为之,只希望眼前的翁主看在他找到了果子的份上,不要追究他刚才的行为。少年带着摘回来的桃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接下来会遭遇的危难,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翁主居然不像是要追究他的样子,还亲自给了他一颗洗好的桃子。 从未有人这么待过他,这样一种堪称平等、尊重的态度竟然在眼前的翁主身上出现,而且被尊重的对象居然是他?少年一时间心里暖暖的,连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伤心绝望都抚平了不少。 亲人冷酷无情又怎么样?那就远远的离开吧,这世上还是有需要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就像此刻,谁能想到他居然在一个与她堪称天壤之别的贵人身上感受到了连血缘上的家人都从未给过的尊重和平等呢。 刘陵噗嗤一笑,揶揄着问道:吃你自己摘得桃子怎么还想着谢我?谢我什么?给你洗桃? 谢您没有因为我躲在草丛后偷听而迁怒我,命令那位大人住手饶了我的性命。 少年低着头,他听得出眼前的翁主是在故意开玩笑,不在乎他是否回答。少年咬了一口手上的桃子,这是他自己摘下来的,当然都是捡着看起来就甜美诱人的摘,一入口就被果肉的细腻所俘获,心道:果然如他所想那般香甜可口。 刘陵没有听到来自少年的回答,她也不以为意,看了看手上果肉饱满,看起来就鲜美多汁的桃子,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桃子的口感极佳,甜而不腻,每一口都充满了浓郁的果香,让刘陵忍不住胃口大开。 直到刘陵吃完了两个如她拳头那么大的桃子后,她终于感到了满足,看了看剩余的桃子,其实她还能再吃下去一个,但是看着一直在旁边做保护装,实在监督她不能多吃的雷被,刘陵终是忍住了再吃一个的欲望。 吃饱喝足后,刘陵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困意,她看着少年,突然想到自己吃了他摘的桃子好像还没给对方辛苦费,就算是现代点个外卖,都得给外卖员工钱,何况她刘陵让人给自己摘桃子,虽然这是少年主动提出的。 但是少年不提,刘陵却不能不给,她这都算的上是雇佣童工了吧?看着少年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两人的个头也一般高,大概是因为百姓的日子实在过得不算好,所以少年的身形很是单薄,几乎和刘陵都差不多,透过单薄的衣衫,都能清楚的看到少年排骨一般的身形。 刘陵在自己怀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然后是衣袖,也是空空如也,她把目光转向身边抱剑而立的雷被,问道:雷被,你身上有带钱吗?先借我一些,等会儿回幄帐后我让人去还你。 就去摘了这几个破桃子还要给钱? 雷被顿时不满极了,他知道自己翁主温柔善良,有赤子之心,这一路从淮南到长安,她家翁主路上看到可怜的百姓就忍不住伸出援手,或给干粮或送钱财,一路上淮南翁主乐善好施的名声几乎随着他们进长安的路上传遍了。 也不知道远在淮南的大王有没有得到消息,万一知道他给翁主用来结交、贿赂朝堂官员,结交皇帝亲信的金钱,几乎一路被翁主散了将近一半,会是如何的震怒。 雷被不想给,但是他刚刚才决定以后要听翁主的命令行事,做个忠心不二的臣下,此时此刻有再多的不情愿,终究还是换成了妥协。 然而现实让刘陵失望了,只见在她的注视下,雷被先是和刚刚刘陵的动作一样,伸手往怀里摸,空空如也,袖口,哦,为了赶路方便,雷被的袖口束紧,根本没有可以放钱的地方。 淡淡的尴尬在三人之间蔓延。 不用给钱的,我其实也没出什么了。少年说的情真意切,他是真的不需要什么赏钱,虽然他现在身无分文,但是人穷志不穷,他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那可不行,我可不是那种小气吝啬的葛朗台。 刘陵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再让雷被回去拿钱,或者让少年在这里等着,自己回去派人送过来,都有些多此一举了。 她看了看自己腰间佩戴的禁步,是用彩线将不同形状的玉、珠、金饰银饰合成一串,中间是圆形镂空桃花纹的温润洁白的玉佩。这种用来压裙摆的玉佩刘陵现在有很多,各种花鸟兽纹、奇形怪状、颜色不一、贵重程度都不等的。如果是在现代刘陵肯定舍不得,但是现在她都有一大堆用都用不完了,送人一块儿也不算什么。 第17章 只是看着玉佩上镂空的花纹,刘陵不禁暗道一声好巧,她这是个桃花、桃子杠上了吗? 回过神来,刘陵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今日是春桃帮她收拾的衣物和佩戴的装饰,所以看到和自己名字一样的桃花玉佩就先入为主的给她佩戴上了,刘陵一向不管这些,冬梅还总是给她佩戴有梅花纹的禁步呢,她也不怎么在意,只要适合她当天的着装就行。 刘陵没再多想,直接就在雷被和少年惊讶的目光中把禁步取了下来,送给了少年。 拿着吧,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我对给我办事的人一向很大方的,你可别拒绝,再让我留下个小气的名声。刘陵就是怕少年不收下,所以故意这么说。 这东西我有的是,多一个少一个的也不显眼。刘陵见少年还想拒绝,忙阻拦道:你可别再拒绝我,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 见少年还是不想手下,莫名有些清高的感觉,刘陵索性直接威胁道:你要是不收下我的礼物,我就只能把你刚刚送的桃子还回去了,可我已经吃了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吐出来给你吧?我倒是不想干这种事,就是不知道雷被愿不愿意。 刘陵用揶揄的目光看向雷被,雷被顿时一哽,仿佛吃下去的那颗桃子像跟鱼刺一般噎住了喉咙。 少年从未见过刘陵这样明明是好意却堪称不讲理的贵人,震惊之余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手足无措的结果了刘陵手里的玉佩。 哎,这才对嘛。刘陵拍拍少年的肩膀,看着少年眉清目秀的脸鼓励般的说道:孔夫子都说过,行善事要拿报酬,虽然你只是举手之劳,但办事收钱天经地义,你可能现在用不到,但人都怕有个万一,日后你急需用钱就把这个玉佩拿去换了,也能缓解燃煤之急。 多谢翁主。 听了刘陵的话,鬼使神差般的,少年没有再拒绝,收下了禁步,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道谢。 刘陵只以为自己只是不甚在意的送了人一个普通的玉佩,却不知道亲眼目睹刘陵行事的雷被已经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他是真正从小耳濡目染大汉文化的古人,刘陵这种现代人不知道女子送男子禁步代表什么意思,但雷被不同,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感到震惊。他看着收了翁主禁步的小子,是的,在雷被心里眼前的少年已经从心怀叵测的陌生人变成了不怀好意的小子,她期待少年能看懂他目光里的威胁之意,把禁步还回去。 然而少年也许是不想懂,他故意忽视掉翁主口中名叫雷被的男人,把玉佩郑重的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刻着他名字的竹节就在这里,相当于现代人的身份证,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翁主,不可雷被见少年非常的不识时务,恨不得将禁步从人怀里夺出来。 然而不管是刘陵还是少年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刘陵看着少年郑重其事的态度,突然觉得很好玩,她脑中突然就闪过了一句诗,遂开玩笑般的说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虽然和你的野桃子不相干,但也挺应景的,你可是赚了呢。 雷被傻眼了,这句诗是这么用的吗? 少年也愣在原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起曾经在郑家听父亲给大兄讲课时自己偷偷听过的这句诗的后续。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刘陵的早就有了困意,把辛苦费给了少年后,便打算带着雷被回他们的驻扎地,临走前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虽然仅仅是这一面之缘,但是冥冥之中刘陵总有种他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预感,遂好奇的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傻傻的开口道:青,我叫郑青。 随后郑青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离开了郑家,准备去投靠阿母,既然如此,日后就要随母姓了,那他应该叫卫青才对,只是不知道阿母会不会接受他,所以现在他暂时叫郑青。 第15章 吃人嘴软 哦,那郑青,日后 哦,那郑青,日后有缘再见咯。 刘陵说完这句话后,带着雷被和郑青告别离去。 郑青看着两人,不,是刘陵的背影,喃喃的重复道:有缘再见。暮的,一股惆怅自心里蔓延,郑青默默的想道:我好像还不知道您是哪位翁主。 至于跟在刘陵身后做保护状的雷被,早就被他视而不见。 回去的路上,雷被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究还是没能忍下心口仿若鱼刺般的哽意,不赞同的说道:翁主,禁步是您的贴身之物,怎么能随便赠送给路边的陌生人呢,万一被他用来做了什么坏事,岂不是还会攀扯到您的身上。 雷被,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刘陵哈哈大笑,看着雷被略有些不满的态度,解释道:我看那个少年不像是坏人,而且还挺助人为乐的,所以才随手就把玉佩给他了,算是辛苦费么,再说了一块玉佩也不值多少钱,和我路上散发给那些贫苦百姓的只是杯水车薪。 可你给百姓施舍的只是金银财务,而给郑青那小子的是贴身禁步啊。 刘陵解下腰间的玉佩时根本没想那么多,或者说她就以为那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顶多就是可以用来换金银等物而已。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出于对那一家人的厌恶,根本没有怎么上心,终归还是自己的记忆占据了上风。 在刘陵的认知里,随意的取下腰间的玉佩送人应该是很平常的吧?毕竟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遇到某些场景,例如晚辈初次被介绍给一位长辈,这位长辈事先疏忽,没有准备给晚辈的礼物,就将腰间的配饰随手摘下赠送给晚辈。或者有钱人出门忘记了带银子,但是看中了一件极其符合心意的东西,情急之下也直接就拽了腰间的玉佩用来交换。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雷被的反应这么大?给刘陵一种她做错事了的感觉。 见刘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雷被顿住,突然反应过来,或许翁主不知道女子送男子禁步的含义呢? 雷被的眼中倒映着刘陵懵懵的看着他的眼神,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而且,雷被看了看才到自己胸口的刘陵,又想了想刚刚那比自己矮太多的少年,觉得自己有些恍如惊弓之鸟了。 那少年低矮瘦小的样子,看着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而翁主才是豆蔻年华。而且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就像他雷被一样,和翁主之间隔着天与地的高度,又怎么可能会有以后呢? 只是不自觉的,雷被想起了淮南王太子刘迁要把刘陵找个人家嫁出去的话,一时间对现状的不甘心和功成名就的野心浮在心头。 看翁主已经转回身不在搭理自己,雷被快步紧跟上去,在刘陵的身后低声说道:毕竟是翁主的贴身之物,日后还是不要随意赠人为好。 刘陵也知道雷被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这一路上来她给穷苦百姓散发钱财的时候,雷被都没有说过什么阻拦的话,怎么看都是向着自己的,因此刘陵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下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日后定然不会再把随身玉佩送人行了吧。 说是这样说,刘陵还是有些心里不痛快,总觉得雷被管的太宽了点,她又不是真正的未成年了,还需要监护人反复叮嘱。 刘陵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雷被,见雷被虽然对郑青态度恶劣,冷言冷语的,但他们离开的时候,雷被还是把郑青摘送的剩下的桃子也兜了回来,当然,用的是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布,郑青用来包裹桃子的衣服早就被雷被嫌弃的扔了回去。 刘陵眼睛一转,笑嘻嘻的问道:雷被,刚刚郑青摘的桃子好不好吃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吃了人家摘的桃子,可就别再对人态度恶劣了,郑青又没得罪他,怎么这么冷言冷语的? 雷被今晚第三次感觉喉咙好像被鱼刺给哽住了,偏偏问他这个问题的人还在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一副不得到回答就不善罢甘休的模样,折让雷被觉得五味杂陈极了。 扪心而论,桃子天吗?虽然只是山林间的野桃树,但桃子已经长到了熟透的时候,而且还是郑青精挑细选回来的,更是一颗颗饱满多汁的样子,雷被试吃的时候还觉得挺甜的,因此并未阻止刘陵吃桃,但现在因为刘陵刚刚送郑青禁步的行为,雷被突然觉得一股酸意在心里蔓延。 甜什么甜,现在说什么都是酸的。 雷被这样想着,也直接脱口而出道:一点都不好吃,酸涩无比,简直难以下咽。 嗯? 真的假的? 刘陵疑惑的看着雷被,有些怀疑的说道:难道你吃的那个桃子只是表面熟透了,里面还是青涩未熟? 话都说出去了,再改口也来不及了,眼看着两人已经走到刘陵的幄帐前,雷被顺理成章的提出了告退。 第18章 见雷被不再说什么,刘陵也不问了,她只是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觉得雷被肯定是因为吃了不熟的酸涩果子所以心情不太舒服,以至于和吃了鲜美可口桃子的刘陵和郑青显得格格不入,因而结果雷被递过来的桃子就回了幄帐。 刘陵回来的时候,春桃和冬梅等人已经用过了夕食,见刘陵兜着一个包裹,忙过来接手。打开包裹一看,有些意外的问道:翁主出去摘桃子了?这些桃子可真是新鲜。 刘陵已经连吃了两个桃子,这些剩下的本就打算带回来跟几人分分,闻言答道:沿着小溪直走,不到一刻钟就能看到一个林子,林子里有几个野桃树,你们先一人一个解解馋,想吃了明日再去摘。 多谢翁主。几人齐齐谢道。 刘陵已经是累极了,迷迷糊糊地就开始褪去外层的曲裾准备安寝,春桃忙上前帮着更衣,这才突然发现翁主出门前随身带着的禁步不见了,不由问道:翁主,您的禁步遗失在林子里了吗?她还以为刘陵是在摘桃子的时候不甚丢了禁步。 玉佩就玉佩,搞什么叫禁步啊。 刘陵已经被浓重的睡意侵蚀,闻言迷迷糊糊的解释道:没有,我那那东西换桃子了。 您和谁换的?春桃等人可不是刘陵这个对配饰文化和含义几乎一无所知的傻憨憨,她们自小就跟在刘陵身边伺候其衣食起居,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服饰,用那种附和的装饰是她们身为贴身奴婢的必修功课之一。 若是翁主是不慎遗失了禁步,那她们派人去找找就可以了,能找回来也就算了,找不回来也只能遗憾。但是送人?不,是和人交换。 几人看着案几上用布裹着的桃子,瞬间觉得这哪是区区几个桃子啊,这分明是她们侍候翁主不利的罪证。 刘陵觉得耳边嗡嗡的,像是有蚊子在叫,春桃几人烦人的问话一直在耳畔回想,让她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于是不耐烦的嘟囔道:换都换了,你们吃就是了,别问了,我要睡觉。 春桃、冬梅等人面面相觑,见翁主一副我要睡觉,不许再打扰的困倦模样,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冬梅突然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包裹着桃子的麻步,认出了这好似和雷被身上的衣物颇为相似,轻声的和春桃几人说了声,然后走出幄帐去找雷被,准备询问一番。 片刻之后,冬梅回来了,在春桃等人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示意找不回来了,然后说道:翁主和雷郎中是在溪边遇到的那人,当时两人身上都没有带钱,翁主就把禁步接下来给人了 便宜那小子了。春桃不情愿的说道。 近日刘陵的穿衣打扮都是春桃负责的,那块玉佩也是她挑选的,此时知道自己选给翁主用来做禁步的玉佩被送人了,难免有些不高兴,那可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上面还有和她名字一样的桃花纹。春桃给翁主佩戴的时候就是想表现自己,她春桃才是翁主最看重的人,如今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玉佩居然落到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手里,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一时间难免有些怅然。 冬梅噗嗤一笑,她知道春桃的小心思,总想在翁主面前压她们所有人一头,但是冬梅不在意,她只觉得好好伺候好翁主,做好为人奴婢的本分就好,因此春桃的那些心思她就当看个乐子。 这毕竟是翁主拿玉佩换来的桃子,价值不菲,你们如果不吃,那就都给我吧。冬梅故意说道。 你想的美,翁主说了,这是给咱们留的,一人一个。春桃查了查个数,包裹里还剩下五个鲜嫩饱满的桃子,应该就是她们四个和浊娘的,刚好够数。 换都换了,而且那个叫郑青的也已经离开,几人也不再说什么了,按照翁主的吩咐,将桃子分吃完事。 而另一边的郑青已经找个了还算安全的大树准备在树上休息一晚,山林中野兽丛行,若是在地上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只怕半夜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因此郑青这一路上难免数次和猴子、松鼠做一晚上邻居。 一夜好眠之后,第二天晨光微熹,昭示着今天是个适合赶路的好日子。刘陵习惯了睡懒觉,因此一只到日上中天她才起来,侍卫早早就收拾好了幄帐在休息等待,就只等翁主醒来用过旦食后他们就开始接着赶路。 这一路上,他们一行人都是如此不急不缓,甚至懒懒散散的赶路,对刘陵的生物钟已经习以为常。 而在树上睡不好的郑青早早就醒了过来,直接用溪涧里的清水擦洗了脸,又用了些干粮和野果后也开始了每日需要行进的路程。郑青是靠着双腿行走的,他以为刘陵一行人的车队肯定比他走路要快的多,一定早早就开始赶路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因此越发的加快了步伐。 两路人各自赶路,眼看长安城已经近在眼前,不止郑青急着去长安,刘陵也吩咐属下开始加速前进,不约而同的,郑青和刘陵一行人之间的距离成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而这一切两人一无所知,更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有缘再见居然那么快就实现了。 第16章 撑死胆大的 距离长安城百里之 距离长安城百里之外的一个略显荒凉的小村庄里,两个男子正襟危坐,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两人在商议什么大事,而若是凑近了仔细看,便能看到两人愁眉苦脸的看着中间桌案上为数不多的钱财,就仿佛是洪水猛兽般的如临大敌。 一、二、三、四其中一个十二三岁少年模样的男童一枚枚的数着零星的钱币,眉头越蹙越紧,听得身旁弱冠之年的男子忍不住打断道:行了,别数了,统共就剩不到十个钱了,你再怎么数它也不会突然变多。 哎。男童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得人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才多大的少年郎,怎么就那么多愁善感起来? 男童停止了数钱的动作,想起男子的话,忍不住想到:如果数几遍,真能让他们剩余的盘缠变得更多该多好? 次公兄,咱们只剩下这么些钱了,再找不到可以增加收入的来源,我们怕是得去沿街乞讨了。我和姐姐照顾了你一个多月了,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个医药费是不是该付一下了? 男童名叫义纵,自小与姐姐义妁被养父徐善友教养长大,后来养父因为瘟疫病逝,姐姐因为对医术,虚心好学,拜了长安第一名医郑为空为师,只是这位名医生性喜欢云游四海,姐姐义妁也跟着养成了四处云游的性子。 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但姐姐义妁为了练习医术,经常给穷苦百姓看病分文不取,遇到特别困难的还赠医施药。他们若是家业丰厚倒也罢了,可姐弟两人偏偏家穷业薄,这样日复一日的赠医施药下来,即使他和姐姐两人经常上山采药贴补家用,也逐渐捉襟见肘了起来。 义纵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他虽然从小不喜医术,更喜欢法家典籍,但也有对穷苦人家的怜惜之情,因此不仅没有因为姐姐总是赠医施药而反对,反而是举双手赞成。 但是看着逐渐羞涩的钱袋,想到他们不但再不能救济那些穷苦百姓,反而连自己都将身无分文,义纵就忍不住愁眉锁眼。其实想要快速的发财也不是没有办法,有句话怎么说一夜暴富的方法早就写在《刑法》里了,可义纵熟读法家典籍,他未来还想要为朝廷效力,就不能选择这条知法犯法的路。 于是,义纵把主意打到了张次公的头上,张次公是一个多月前他和姐姐在路边救下的,当时这人刚从野兽爪下逃生,晕死在了路边的树下,还是姐姐给他针灸用药,又出钱又出力的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眼看都养了一个月的伤,这人也好的差不多了,也到了他该报答他们姐弟二人救命之恩的时候了,既如此,义纵也不准备多要,让他把自己的诊费和这一个月吃饭喝药的开销给了应该不多吧。 义纵看着正在喝茶的张次公,眼睛就像在看一个聚宝盆似的,双目闪闪发亮。 被义纵眼含期待的看着,纵使张次公脸皮再怎么厚,也忍不住尴尬了起来。 喝茶的手顿住,张次公觉得原本没有味道的茶水突然变得难以下咽了。他叹了一声,默默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钱袋打开,往桌子上倾到,咚、咚、咚、咚的声音过后,比义纵的还干净一般的钱袋顿时空空如也。 张次公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义纵,尴尬的搓了搓手,面红耳赤的说道:义纵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如今也是身无长物、家贫如洗,所以才打算来长安城外的山上打个猎物换点钱财好贴补家用,没想到猎物没打着,反而差点成了它们的盘中餐,小命不保。 听到张次公的话,义纵的脸色依旧沉重,见此,张次公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接着上山打猎,我自小跟着家父学习箭术,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前次是运气不好,被野兽给埋伏了,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打到猎物,到时候咱们拿到城里去换钱,我分文不要,全都送给你和你姐姐。 第19章 义纵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很多,他也并不是想要为难这个重伤处于的人,但是谁让他们姐弟确实已经囊中羞涩了呢,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为了贴补家用,姐姐现在每天天刚亮就去山上菜肴了,他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姐姐以他不认识药材拒绝,义纵只能独自一人在家里为姐姐的安全着急。 行吧,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义纵答应了,但是他怀疑的看着张次公,怕他趁机私下偷跑,到时候别说诊金拿不回来,这一阵子他们花费在张次公身上的药费和吃喝钱也得打水漂了。 成,那就一起走吧。张次公一口应了,接着回窗边拿起自己的弓箭,就带着义纵一前一后的往村庄外的山上走去。 张次公知道义纵怀疑自己会逃跑,为了让他放心,一路上走走停停,让后边的义纵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到了山上,义纵知道姐姐漫山遍野的采药,为了不让姐姐发现自己不听命令偷跑出来,对张次公提议道:咱们走远一点,这附近靠近村子,应该没什么值钱的猎物,还得往远处找找。 好。张次公没有反对。 他到这个村子附近养伤有一个月了,至于义纵姐弟俩在这里的时间比他更长,应该也更熟悉这附近,张次公觉得有义纵这个熟门熟路的人带路,他能轻松不少。 但是两人的运气可能真的不怎么样,在山林里到处踅摸了一圈,两人甚至还造了一个简易的陷阱,依旧一个猎物都没有抓住。炎炎烈日晒的两人差点成了人干,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垂头丧气的蹲在崎岖山路边的一个茂密的大树下乘凉。 义纵已经从出门时对张次公的信心满满变成了满腹怀疑,他逡巡的目光在张次公身上来回扫视,忍不住在心里质疑,自己怎么就信了这个人的话,他要是真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还至于被野兽差点要死,靠他和姐姐救命? 感受到从旁边传来的质疑目光,张次公轻咳一声,坐立不安的道:意外,这次真的只是意外,我的箭术可是我爹手把手教的,他老人家生前还得到过景帝陛下的夸赞,要不是他老人家早逝,没能等到我长大,我现在也不会一事无成,只能靠打猎为生。 是吗? 义纵现在已经是十万分的不信任张次公的话了,他现在觉得又累又晒,几乎连动都不想动,尽管心里有无数的念头想把张次公打个满脑袋开花,但对比了下自己和对方的体型差距,在心里计算了自己的胜利为零后,默默地往旁边的树荫下蹲了蹲,远离了张次公这个废物。 哎。 你这什么意思,张次公不满,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但寄人篱下而且亏钱这对姐弟俩太多,他连自己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人穷志短的,也就不敢和对方起争执。 但是没钱怎么办呢?两人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什么天上掉馅饼般突然暴富的办法,只能双目放空,盯着远处开始发呆。 突然,一道身影沿着崎岖的山路慢慢的冲两人走来,张次公看着来人的身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夜黑风高,不对,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这方圆几里除了他和义纵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若是把这人的钱财抢了,他们不就有钱了? 张次公从小学习射箭,敢自称能够百步穿杨,他的眼神异常的好,远远地他就看清了来人是一个比义纵还要瘦小的男童,别说他了,估计连义纵这人也打不过,是个打劫的好对象。 然而,随着来人距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张次公看着对方的破旧的衣衫皱了下眉头,这人穿的也太破了些,他真的有油水可以捞吗?然而,张次公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会退缩,心道:蚊子腿再细也是肉啊。 他们再没有钱财收入,就真的只能像义纵小兄弟说的那样去沿街乞讨了,这是张次公这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义纵小兄弟,眼下咱们就有一个发财的绝好机会,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跟着大哥我干了。张次公欲扬先抑向义纵撺掇道。 什么机会?义纵好奇的问道。 张次公手指渐渐向他们走进的少年说道:打劫。 这少年一个人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但是咱们就两个人,真去抢那些有钱人估计也打不过对方的护卫,反而会被对方打死,现在这少年出现对咱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不上去打劫一番,都对不起咱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一个人如果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候难免会心生绝望,而当有改善自己境地的希望出现时,就会恨不得牢牢地抓紧,死也不放手。 若是往日,义纵没那么轻易就被张次公说服,然而,即将山穷水尽变成穷光蛋的义纵本蛋已经被无望的未来和一眼看不到希望的人生蒙蔽了双眼。 他通读法家典籍没错,然而法家典籍也说了疑罪从无,即使对方去上告,只要他和张次公咬死了对方说的是假话,是故意诬陷他们,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他和张次公被无罪释放。更别说,义纵看了看那少年一身的破旧衣服,对方恐怕也没那个胆子去上告。 自古以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义纵心一横,看着离两人越来越近的少年,对着身边的张次公说道:行,我就信你一次,咱们一起上。 正在赶路的郑青尚不知道前方即将来临的危险,还在冒着烈日往长安城走去。炎炎日光晒的他大汗淋漓,嘴唇干涸起皮,可是为了能够早日见到自己素未谋面的阿母,自小就善于隐忍的郑青强忍着喉间的干涩脚步不停。 再往前走一段路,说不定就能看到人烟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和村民打听打听此地距离长安还有多远,这般想着,郑青心头越发平静。 就在他即将路过一颗异常浓密的大树时,一大一小两个蒙着破布面巾的人从树后突然跃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弓箭的男子大喝道:打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作者有话说: ---------------------- 哈哈,未来的大司马大将军,你日后的同事见你的第一面不是问好,而是抢劫啊。 第17章 英雄救美 突然出现的两个强盗 突然出现的两个强盗?将郑青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郑青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怕对方谋财害命,忙后退几步,把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个钱放在了地上,然后又离得远了些,略有些慌张的说道:我也只有这些钱了,都给你们了。 赶路的盘缠没了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但是小命要是没了,就真的没有以后了,郑青非常的识时务,把钱扔出去后,悄悄地思索自己的后路。 他的身后是自己来时的山路,也不知道后面是否有其他的路人,应该是没有了,郑青觉得,哪怕再多一两个人,他和对方一起上,也不是打不过这两个强盗。 郑青看了一眼这个身强体壮、手拿弓箭指向他,随时准备收割他小命的蒙面人,目光撇向他身后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思考能否先发制人或者以此人作为自己逃跑的人质。 那么几个钱够什么用? 蒙着面准备为了暴富拼一把的张次公和义纵两人看着地上比他们的积蓄还少的几个钱,几乎想要暴怒出口。然而看着少年破旧的衣衫,两人也知道只怕从这人身上也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居然碰到了一个比他们还不如的穷鬼? 都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他们都快没米下锅了,还硬气什么?义纵直接跑到正在对峙的张次公和郑青之间,将地上的几个大钱拾了起来,放进自己的钱袋之前,还嫌弃的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 晦气,居然是个穷鬼,还不快滚!张次公没好气的呸了一声,冲着郑青怒骂道。 虽然张次公松开了弓弦,郑青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危,好似已经安全度过了危机,郑青依旧不敢放松,心神注意着四周的环境,时刻戒备着,准备万一蒙面人不准备放他离开,就往周围逃窜。 夏日炎炎,几人的衣衫都十分的单薄,郑青冒着烈日赶路,更是几乎被汗湿透了外衫,外衫紧紧的贴在身体上,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他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无法藏起。 然而郑青却没有注意到,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平安无事从这两个蒙面人手下离开的时候,瘦成排骨一般的胸前却被几斤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身体,而刘陵送给郑青的玉佩也被顶起了轮廓,而这一切却让眼神锐利的张次公发现了。 站住!张次公开口喝到:你怀里藏着什么?把它拿出来! 隐约能看出是个圆形,应该不是竹节之类的东西,张次公怀疑少年藏私,再次拉紧了弓弦瞄准了郑青。 怀里藏了什么? 郑青身子一僵,他刚才故意把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个钱都交了出去,就是怕对方突然暴起过来搜身,再把那位翁主给自己的玉佩抢走,他小心翼翼的顺从着对方,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第20章 这个东西可不能交出去。 郑青心念急转,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该如何从两人手下逃走,然而张次公蓄势待发的箭瞄准了他,让郑青一时间除了将玉佩交出去,竟无路可走。 张次公一直防备着少年突然暴起,义纵毕竟还是个和郑青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更别提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抢劫,除了给张次公助威,就没有其余的动作。但他有眼力见儿,时刻躲在张次公的身后,省的因为人小力弱偷鸡不成再蚀把米。 逃! 蒙面人手上有弓箭,而郑青手无寸铁,按道理来说,若是他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也给丢了,直接把玉佩也交出去就是,但是郑青不想丢了那位给了他尊重和好感的翁主的玉佩,脑子里为了逃出生天转的翻天覆地的快。 突然,郑青看着张次公和义纵身后的目光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好像一瞬间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他冲着两人身后不远处喊道:快跑!他们是强盗! 张次公和义纵陡然一惊,他们可没有忘记今天义妁早早就去了山中采药,若是再来的是个陌生人还好说,大不了他们两个恶从胆边生,直接把他们都给做了。但如果来人是义妁呢?他们日后又该如何面对亲姐姐和救命恩人? 两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同时回头,胆战心惊的往郑青刚才看的方向望过去。 然而,印入两人眼底的却是一片空空如也、毫无人烟的山路,哪有什么人影?他们被那小兔崽子给骗了! 两人愤怒的回头,这才发现郑青早就脚底抹油,趁着他们转身的空隙一头钻进了山路旁茂密的森林,两人怒火中烧,拔腿就追。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箭!义纵愤恨的冲张次公说道。 张次公当即就拉紧弓弦、瞄准,哎?那小子怎么跑的歪歪扭扭的,这他还怎么瞄准对方? 在看到张次公手中的弓箭时,郑青就想了无数的办法,没有武器的自己该怎么从两人手中逃脱。射箭最紧要的就是要瞄准攻击对象,郑青小时候也只做过简易弹弓用来射天上飞的鸟雀和草丛里的兔子和野鸡,用来填饱肚子,深谙这些武器的要领。 所以,在准备逃跑的那一刻,郑青就做好了防备。此时,他像一条蛇一样跑的歪歪扭扭,在森林里不停的穿梭,用茂密的树干挡住从身后冷不防设来的冷箭。 身后被他哄骗的强盗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两人紧紧追个不停,大有不把他抓住或者打死不罢休的目的。 来人啊!救命啊! 有强盗打劫! 救命啊! 知道自己人小力微,如果继续在山林里乱跑,被身后的两个强盗抓住是迟早的事,郑青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叫,试图引来路过的行人,和自己一起对付强盗。 在距离三人不远处,郑青来时经过的山路上,刘陵一行人正不疾不徐的赶来。 马车上,刘陵想起一路上平平淡淡的赶路,忍不住怀疑汉朝的治安状况这么好吗?居然连个拦路抢劫的山匪强盗都没有。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们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了,连个打劫的都没有,怎么,本翁主看着不像是个有钱人吗? 刘陵双手叉腰,嚣张又不满的对几个丫鬟说道。 冬梅乐的噗嗤一笑,开口道:翁主,咱们队伍里虽然马车不少,但是还有这两百名侍卫保护呢,哪个山头的强盗有那个胆子敢打劫咱们?不怕钱没到手反而丢了性命? 刘陵想起跟在马车后的侍卫,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这一路上太太平平的。 她遇到穷苦可怜的百姓就忍不住散发同情心当一回散财童子,按理说肯定会吸引暗地里不怀好意的人来抢夺,刘陵都做好了黑吃黑、劫富济贫的准备了,谁知道居然忘了自己身后这两百个护卫团保镖的存在,有他们在,哪个山头的土匪有胆子来打劫他们一行人? 刘陵故作忧郁的看着笑得开怀的几个丫鬟说道:哎,我原本还想着路上遇到强盗,实在打不过的话,就把你们几个都留下当压寨夫人的,说不定就能换来我们的通行证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 知道刘陵是在故意打趣她们几个,春桃和冬梅几人不依,一个个的拉着刘陵撒娇卖好,倒是让她好好品尝了一番左拥右抱的快乐。 刘陵正在快乐的享受美好时光呢,一直守卫在马车旁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雷被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救命!有强盗!声,忙骑马走到马车旁,对着里面说道:翁主,前面有情况。 刘陵忙示意几人停下吵闹,掀开帘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下臣好像听到前面有喊救命的声音。雷被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接着说道:有两三个人正往这边跑过来,好像是有劫匪。 劫匪?刘陵忍不住双眼一亮,但听到才两三个人啊,都不够他们这群人打的,不禁有些失望。 但失望归失望,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土匪,刘陵准备好好会一会对方,眼睛一转,看了一眼路边茂密的林子,冲雷被吩咐道:你让这些侍卫先把后面的马车都赶到林子里,让他们也先藏起来,我们去看看前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雷被听命行事,命令这二百侍卫赶着马车躲在在树林里。 喊着有强盗和救命的声音越来越近,刘陵掀开帘子,远远地已经望见了向他们跑过来的三人,一大两小,估计都不够雷被一个人打的,遂停下了马车,稳稳当当的坐在车上,准备给对方来个黑吃黑。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看到停下的马车后,摇摇的挥手喊道:快走啊,有强盗。 他喊得太顺口了,把自己事先准备找人合作反杀强盗的意图给忘了,而且慌不择路之下,居然没有发现骑马立在马车旁的人居然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的雷被。 张次公和义纵蒙着面追着郑青而来,他们也发现了前方的人和马车,犹豫了下,到底是想要做个撑死鬼的念头占了上风。而且这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才用的起的,而马车旁也只有一个人做护卫,应该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人物,张次公瞄准的箭也不向着郑青了,直接冲骑在马上一动不动的雷被而去。 刘陵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喊叫的声音突然觉得有些耳熟,她目光突然在案几上的几个桃子上扫过,突然就想了起来,这不是昨天还和她有一面之缘的郑青吗? 嗐,昨天还说过有缘再见的,没想到今天就又见面了,别说,还真挺有缘分的,刘陵忍不住感叹。 雷被不屑的看着朝自己射来的箭,不急不缓的将剑横在身前抵挡,叮的一声,在张次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以为一发必中的箭被雷被打落在地。 糟了,遇到硬茬了! 张次公和义纵都被雷被这一手以剑挡箭给惊得停下了追赶的脚步,而郑青择趁此机会,一溜烟的加快速度跑到了马车旁边,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竟然是熟人? 郑青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马车,怀疑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好心翁主就在里面,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两个强盗引过来,会不会吓到翁主? 知道外面被强盗追赶的人是郑青后,刘陵掀开了马车前的帘子,看着郑青沾染了灰尘后略显狼狈的模样和对方漆黑而又沉静的星眸,冲着站在车边的郑青道: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的,居然又遇到了,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了? 作者有话说: ---------------------- 我的大将军,英雄救美后是要以身相许的哦~~ 第18章 白昼抢夺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郑青刚还在心里祈祷不要在车里看到刘陵,下一刻就见到了刘陵,听到对方巧笑倩兮的问话后,卫青喃喃的说道:算吧?。 当然算啊,怎么能用疑问的语气呢? 刘陵白了郑青一眼,看着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蒙面人,轻轻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终于满足得冲着对方扬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说完之后,无视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神情,刘陵终于学着电视剧剧情里装逼了一会儿,满意的在心里哈哈大笑,还给自己比了个赞,终于有个完美的机会让她把这段肖想了很久的台词说出来了。 刘陵觉得她的开场白很完美,出场也很拉风,然而现实却是周围的人,不管是认识刘陵的郑青,还是陪在她身边的几个丫鬟,或者是雷被也好,都张着嘴边,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而且在刘陵说完了这番话后,私下一片静悄悄的,连拉车的马儿都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这一刻,刘陵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对面的两个盗贼脸上带着面巾,说不定他们的嘴也会和雷被、郑青一样,能够塞下一个鸭蛋了。 第21章 有什么不对吗?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刘陵看了一圈了,见所有人都是同一副被雷劈了似的表情,低声问道。 翁主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话? 雷被如利剑般的目光从几个丫鬟身上扫视而过,最后停留在了马车旁的郑青身上,郑青好似看懂了其中的含义,忙后退几步摇头否认道:不关我事。 谅你也不敢。 雷被撇过卫青后,就不在搭理他,冲刘陵小声低语道:翁主,您从哪学的? 谁把翁主给教坏了! 刘陵也做贼一般压低了声音,冲雷被说道:咳咳,我偶尔听到的,不就是装成土匪打个劫而已,本翁主打劫的对象是盗匪,又不是普通百姓。 可您是翁主啊。雷被震惊,不敢置信,翁主怎么能和土匪强盗一样呢? 你雷被还准备教训我怎么着? 刘陵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极了,雷被怎么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刘陵看了看四个丫鬟和郑青,见他们都没忘雷被话里说的意思上去想,对雷被挥了挥手,妥协道:好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说了。 说完,刘陵忙转移雷被的视线,指着不远处正准备偷偷溜走的两个强盗说道:你再不去抓他们,人就跑了。 刘陵的话题转移术很有效果,雷被立刻就被引开了注意力,拍马赶到两个强盗前,青铜剑出鞘,就准备将人斩于马下。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马车里端坐的刘陵才是真正做主的人,不见之前被张次公和义纵打劫的那小子就躲在了马车旁,换上了一个一看就很不好对付的男人手持利刃骑在马上向两人走来,眼看他们俩即将小命不保,两人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刘陵说的买路财,干脆利落的把身上的几个钱全都叫了出来,开始跪地求饶。 小的把钱都教出来了,求求您放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全靠小的养活 我们不是盗匪啊,只是想向那人借点钱用用,以后肯定会还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张次公和义纵几乎想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义纵年纪小,信了张次公信誓旦旦的保证,跟着魔了似得跟着人一起干起了无本的买卖,眼看不但钱没到手,小命连带着也快没了,顿时心里后悔不迭。 不该信了张次公这白痴东西的邪,呜呜,他怎么这么惨,他如果死了,姐姐一个人该怎么办?而且他还要背负着盗匪的名声,肯定会连累姐姐的 眼看着雷被已经到了两人跟前,手中的利剑即将收割他们的性命,死到临头,张次公突然大声的朝着做主的刘陵喊道:这位娘子,小的们是长安城外的村民,真的不是盗匪,村子里的人可以给我们做证啊! 转移了雷被的注意后,正打算和郑青叙旧的刘陵突然听到刺客中的男子这样说,挑了下眉,扬声制止了雷被出剑的动作,故作好奇的问道:你说村子里的人是村民就是吗?万一我们跟了过去,发现那里是你的老巢,还不掉进了陷阱里? 有门。 张次公和义纵同时松了口气,义纵见刘陵好说话的样子,忙慌不迭的诉求道:女郎,此处距离长安城已经不远了,那路劫匪敢在天子脚下闹事?我们真的只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打算向那个小兄弟借两个钱用用。 接着,义纵一伸手拉下了自己蒙着脸的面巾,还顺手把张次公的也拉了下来,就那么大咧咧的把自己俩的真正面目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 丢脸算什么,总比丢命强。 好家伙,借钱是这个借法吗? 形势颠倒了过来,已经不复刚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郑青有了底气,想起自己在前面七拐八扭的跑路时从身后时不时射过来的箭矢,对着两人义正言辞道:你们刚才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 就是,借钱有这么个借法吗?本姑娘今天真是见识到了,既然如此,刚好本姑娘最近有些缺钱花,你们俩就慷慨解囊,做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吧。刘陵附和着道,她根本不信这两个劫匪的说辞,打劫就打劫,说什么借钱花,如果只是要钱,做什么放箭射向雷被?分明是看她们这儿人少,想杀人灭口。 刘陵不想更这两人再废话了,觉得浪费她的时间,给雷被使眼色道:雷被,将他们两个绑起来,让他们带路,我们带着人把他们的老巢给清缴了。 其实刘陵心里已经信了一半这两人的话,那个看起来白净的少年有一点说的很对,长安城外,天子脚下,政令通达,哪个不怕死的敢顶着被军队清缴的危险劫掠路人,要不是背后有后台撑腰,就是想冒险挣一笔外快的刁民。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啧啧,没想到在这长安城天子脚下干出这种事的也大有人在。 抢劫的罪名,张次公和义纵两人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先不说身边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就等着马车中的女郎一声令下,就取走他二人小命的男人正磨剑霍霍等着。若是认了郑青的说辞,肯定小命不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两人忙大喊冤枉。 不过在听到做主的女郎说将他们二人绑起来,看样子暂时他们是没有了性命危险,两人高高兴兴的从地上爬起来,甚至主动伸出了双手,束手就擒,愣是让等二人有异动就出手的雷被没有一点成就感。 两人顺从的被绑缚双手,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甚至主动请缨道:小的们这就给女郎您带路。 只要把人带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村庄,有村民们给他们做证,说不定他们抢劫这件事就不会被抓着不放了,事到临头两人只能寄希望于村民们看在义纵的姐姐经常为他们无偿治病的份上,可以开口帮他们求个情。 要知道,汉朝律法虽然比秦朝宽松了很多,但是白昼抢夺还是属于大罪,一般被捉住的盗匪都是要被斩去左脚并在脸上刺字涂墨,也就是黥刑,想到自己可能会遭受这样的酷刑,张次公恨不得立刻飞到村子里,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但是义纵却没那么高兴,和略显兴奋的张次公相比,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垂头丧气,显得生无可恋。 两个劫匪被抓获后,一行人接着开始赶路,隐藏起来的两百名王宫侍卫推着装满行礼的马车从密林里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看着整装待发的车队,张次公和义纵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再也想不起脱罪的可能,心里充满了绝望。 这哪里只是个普通的有钱人?他们这是冲撞上了贵人啊!他们俩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吗? 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在心里徘徊,如果老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义纵发誓,他一定不会信了张次公的邪,绝对奉行自己通读并背诵的法家典籍,以其为人生格言。 两人被缚了双手在马车旁赶路,刘陵留了郑青说话,让他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处,刘陵好奇的向郑青打听他被打劫的经过。 在郑青说道他已经把身上全部的盘缠都给出去了之后,两个劫匪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时,一直暗暗想找机会试图脱罪的张次公打哈哈道:小的们就是好奇,想看看这位小兄弟怀里藏的什么东西,谁知道这位小兄弟想多了,拔腿就跑,小的们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人走了呀,得和小兄弟说清楚,咱们真不是什么强盗、劫匪,就是前面村庄里的普通村民。 因为要让两人带路,所以刘陵没有命令侍卫们堵住两人的嘴,听了这人的辩驳后冷笑道:谁说普通村民就不能是劫匪了?你们两个不就挺让人大开眼界的么。 张次公小心思多,听了刘陵的话就更不愿意认了白昼抢夺这个罪名,正待他整了整思绪,企图继续辩驳几句时,冷不丁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义纵开了口。 小兄弟你也是河东郡人吗?好巧,咱们是老乡啊。义纵一直觉得被他们打劫的这个少年的口音有几分熟悉,仿佛和他与张次公是一样的,都是河东郡人士,眼看着此事不能善了,义纵试图和少年搞搞关系,说不定还能攀个亲、叙个旧的,到最后来个不打不相识。 张次公和义纵好歹相交了一个多月,在他养病不能动弹的日子里,两人没少斗智斗勇,当然几乎都是单方面义纵看他这个白吃白喝的人不顺眼,张次公则是厚着脸皮对义纵的冷嘲暗讽笑纳后依然如故,总之两人私底下无论斗的怎么灰头土脸的,在义妁面前总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一个是乖巧听话的弟弟,一个是尊听医嘱的病人。 处的久了,便生出了几分默契来,闻言忙打蛇随棍上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早知道和小兄弟是同乡,说什么也得备一份薄酒给兄弟接风洗尘啊。 刘陵闻言看向郑青,见郑青没有反驳,讽刺道:你们明知道郑青和你们是同乡还抢劫他?这接风洗尘的方式还真是不一般啊。 第22章 作者有话说: ---------------------- 作者也忍不住吐槽,好土的开场啊。 第19章 歹毒的誓言 张次公厚脸皮,刘 张次公厚脸皮,刘陵的讽刺他充耳不闻,嬉皮笑脸的和郑青攀关系、扯交情。 从刚才女郎的谈话中,他可是清楚的知道了这位女郎是为尊贵的王女,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连普通村民都不如的灰头土脸的少年是怎么认识这样的贵人的,而且看样子居然还挺入这位翁主的眼。 张次公承认自己嫉妒了,在这个几乎堪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年代,他们这样的出身想要入了贵人的眼,从而飞黄腾达,简直是难上加难。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是怎么入了贵人的眼的?张次公怀疑的扫视着郑青,好像想把此人看穿了般。 被自己打劫也不慌,冷静的分析利弊后识时务的把钱都交了出来;逃跑的时候也很懂谋划,知道左右闪躲避开自己的箭矢;嗯,现在有了贵人撑腰,也没有出言报复他们,看起来和他们对峙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逆境不惧,绝境不慌,顺境不傲,虽然年龄还小,但是看着还挺像模像样,日后肯定也是个人物。 张次公唾面自干,嬉笑道:咱们就是看小兄弟面善,口音也亲切,想和小兄弟攀个关系,哪知道小兄弟大概是想多了,居然以为咱们是强盗,拔腿就跑,小的们想解释,就只能追着小兄弟过来了。 对对,小兄弟,我和张大哥就是想看看你怀里藏着跟宝贝似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好奇而已。义纵也在旁边助言。 他不说这话还好,刘陵一听,见郑青忙用手捂着胸口处,也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宝贝那么重要,让你连命都不顾了? 说完,刘陵意识到这是郑青自己的事,自己有些逾越了,忙改口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没那么好奇。 此刻两个劫匪已经被捉住,也没有了性命之危,他被抢夺的钱财也被刘陵归还,更何况玉佩本就是刘陵赠送给他的,郑青只犹豫了一下,就从怀里小心的取出了玉佩。 是翁主您昨日赠给青的玉佩。郑青将玉佩举起在几人眼前。 马车里的春桃和冬梅等人顿时用原来就是你的眼神看着郑青。张次公和义纵见郑青终于有了反应,对着他们不再是不搭理的态度,知道撬开了希望的缝隙,乘胜追击道:原来就是个玉佩啊,小兄弟你要是早拿出来,那不就没这场误会了吗? 那枚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郑青这个穷小子可以拥有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眼前这位坐在马车上的翁主赠与的,虽然两人有些后悔没能及时抓住郑青,把玉佩抢走,但想想他们抢走成功后,用玉佩去换钱,肯定会引起贵人的注意,当下也有些庆幸了。 玉佩被你们抢走了,他得后悔死。 郑青看着两人眼里闪烁的光,哪里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当下收回了自己拿玉佩的手,不容有失的重新放入怀中。 刘陵看着郑青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不以为意的说道:不就是一个玉佩吗?我这里多的是。 说完,意识到郑青居然把一枚玉佩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不由生出了几分生气,教训道:玉佩没了我再给你一块就是,你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对劫匪的时候不能逞强,把身上的钱财都交了出去,怎么在这上面犯了傻,是命重要还是这块玉佩重要啊! 刘陵絮絮叨叨,然而郑青听在耳中却觉得温暖浸人心脾。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因为自己冒险而教训过他,反而明明是血缘上的亲人,因为他是个私生子的缘故,对他非打即骂。郑青第一次从刘陵这里感受到了尊重和温暖,聆听着刘陵的训斥,忙做出一副知错的表情,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往上扬。 俗话说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刘陵居高临下的教训完了郑青,看对方被她怼的哑口无言,正准备安慰安慰他,就看见了郑青嘴角扯起,好似在笑? 刘陵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被我教训傻了吗? 这枚玉佩或许在翁主看来不值钱,只是沧海一粟,可是对青来说,却如冬日的暖阳、夏日的雨露。这是青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份善意,每次看到它青就像有了勇气一样,无论前路有多艰险都丝毫不惧。郑青解释道。 或许刘陵翁主只是随手便将玉佩送给了自己,过后就再也不会记得,但郑青却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忘,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对他永不放弃前进的鼓励和支持。 刘陵尴尬了,不止是她,马车周围听到郑青说这番话的人都同情的看着这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人生中的第一份善意? 这人得惨到什么地步才能被翁主随便一块打发人的玉佩给生出这样的感慨。要知道这一路上刘陵散出去的被淮南王用来让她贿赂结交大臣的金银珠宝已经损失大半了,不过就是一块玉佩而已,和那些散出去的珠宝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下连张次公和义纵也不由对郑青心生怜悯,两人回想自己对郑青的恶行,纷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对方: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刘陵教训人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犹豫了一下,柔声安慰道:这次就算了,事出有因,索性遇到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盗匪。只是日后可别再这样了,有句话说的好,千金散尽还复来,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真的万事成空了。 诺,青听翁主的,日后必不会如此了。当着刘陵的面,郑青阴奉阳违道,只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万一日后在遇到这种危险的事,他一定把玉佩藏的好好的,绝对不会再被人如此轻易的发现。 这位小兄弟,既然都是误会一场,不如您就高抬贵手,帮我们求求翁主,放了我们吧。咱也是第一回 干这事,也是最后一回,看在同乡的份上,我张次公怼天发誓,再干这种,就让我做个穷苦老百姓,一辈子碌碌无为。 嚯,好歹毒的誓言啊! 刘陵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样的誓言太轻了,但心怀凌云壮志的雷被和义纵等人听了却用意外而又郑重的眼神看着满脸写着认真的张次公,觉得这人竟然还挺狠? 此时的张次公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为了脱罪保命而随口大话的毒誓会应验,他说完之后,还朝着义纵道:义纵兄弟,你也来一个?让翁主和郑青小兄弟看看咱们的诚心? 义纵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到底是保命要紧的念头占据了上风,跟着张次公后面随口就开,他自小喜欢法家,长大后更是通读法家典籍,也知道自己跟着张次公白昼抢劫触犯了大汉律法,在张次公灼灼的期待中,义纵开口道:我也发誓,日后一定不会再知法犯法了,否则就让我死于非命。 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所有人都一脸敬仰的看着口出狂言的义纵少年,这死于非命的诅咒连刘陵也不能免俗的震惊了,他有些恍惚的想,不是说秦汉时期的人们都笃信神仙吗?汉武帝为了求神访仙屡屡被骗,她那个脑子抽了想谋反的亲爹刘安也不能免俗的大费周章又是炼丹又是造思仙台的,甚至武帝末年的巫蛊之祸都是因其笃信仙神才造成了后来的血流成河。 不是说上行下效吗?虽然武帝现在才刚刚登基,但仙神的传说从上古留下来,都有千年之久了吧?总不能是因为武帝信仙神,才让封建迷信在汉朝大放光彩吧! 刘陵恍恍惚惚的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张次公和义纵,觉得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连她这个虽然穿越到了汉朝,和原主的魂魄见了面,但依旧不信神佛存在的现代人都不敢发这种堪称恶毒的誓言,就怕万一印证了如何是好? 可这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如果说刘陵紧紧是为两人的大胆而惊叹,那听到两人誓言的人都忍不住想出言给他们求情了。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如刘陵想的那般不敬仙神,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还是非常尊敬且笃信神仙的,因此他们觉得毒誓这种东西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发的,万一就那么巧合又不巧的应验了呢! 郑青也不能免俗,他现在还没有什么飞黄腾达、封侯拜相的豪情壮志,如今的他只是一个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小人物,从小就是牧童,甚至被生父的和其家人所不容,现在更是被赶出了家门,不知归处在何方。 所以无论是张次公还是义纵的誓言对他来说都堪称的上是极其恶毒了的。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放在自己眼前,郑青觉得自己恐怕也会按耐不住的想要牢牢将其抓住。因此,听了这番毒誓,郑青难免心生恻隐之心。 只是,郑青知道此事能做主的并非他,而是刘陵,因此,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刘陵,见对方也有几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模样,出言请求道:翁主,若是他们二人说的都是真的,青是他们打劫的第一个人,可否看在他们没有成功的份上,不要报官,而是从轻处罚? 第23章 郑青并不是圣母,实在是被他们二人发的毒誓给震惊到了。两人既然触犯了大汉律法那就该按律行事,但他到底没有受伤,看在同为河东郡人士的份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郑青愿意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刘陵考虑了一下,问道:如果报官这两人会被怎么处罚?她以为抢劫未遂顶多罚钱或者关上一些日子,再或者被打一顿板子,总归是该有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 郑青的父亲郑季好歹是个小吏,虽然他只让郑青放牧羊群,但郑青从小懂事聪慧,耳濡目染之下自己也偷偷的学会了一些汉律,听到刘陵的问话,郑青低声答道:汉律规定,犯了群盗罪和强盗罪的人都将被判以磔刑。 磔刑在后世有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名字凌迟。 刘陵大惊:这么严重吗? 郑青郑重的点头。 刘陵当真没有想到,心下有些庆幸没立刻就让人把他们二人送去见官,而是揣着怀疑的态度想抄了对方的老巢。 车队已经进入村庄的范围,路上有几个小孩儿看到她们一行人好奇的站在路边睁大了眼睛,刘陵看了看这几个小孩儿,也不得不承认这儿确实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贼窝,报官什么的就算了吧,但是敢去拦路抢劫,必须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今天,她除了是救美的英雄,也是替天行道的刘陵女侠。 作者有话说: ---------------------- 像磔刑这样的肉刑在汉文帝时期就被废除,改成打二百板子。汉景帝上位后,并磔刑于弃市,车裂活埋等也一并取消,死刑主要剩下三种,枭首、腰斩、弃市而已。本文私设没有废除磔刑,因为作者讨厌这种霸凌、还拦路抢劫勒索的人。 第20章 你像只鱼儿到我的池塘 刘陵一 刘陵一行两百多人和数辆马车太显眼,几乎甫一进入村子的范围,就引来了周围的注目,有机灵的看到为首被簇拥的马车旁被绑缚的张次公和义纵两人,惊讶不已。踟蹰着终究还是不敢上前,悄悄地跑去找他们村威望的老者。 车队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般驶入村庄,大概是此处临近天子脚下,村民见多了贵人,这些人大多都匆匆而过,不会在他们这个小村庄里停留,因此只是眼神平静或麻木的看了一眼车队众人,便继续忙碌手上的活计。 一行人在一片平整又空旷的空地处停下来修整,马车停了下来,侍卫们分散开来守卫,刘陵直接站在车辕处,正准备让人将村民都唤过来,就见之前见到他们后偷偷跑走的那人簇拥着几个个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些大概是看热闹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来的人越多越好,刘陵心道,刚好把人都叫过来开个讨伐大会。 刘陵示意侍卫不必拦人,让这些人径直过来,在距离他们大概三四米的地方,一群村民停了下来。 中间为首那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小心翼翼的看了被绑着的义纵和张次公两人,恭敬的朝着明显是众人之中做主的刘陵自我介绍,而后询问道:贵人,小老儿是此地的里魁,平日里负责村子里的日常事务。不知贵人您大驾光临,还请见谅。 里魁见多了不讲道理的贵人,那些贵人们平日里骑马路过,甚至踩踏了他们的田地庄稼,他们都没胆子说什么,只能哀叹自己运气不好。 今天一看张次公和义纵被人绑着带到了他们村里,里魁心里就暗道不好,这两人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所以被人找上门准备报复了吧?他人老力弱被牵连也就罢了,但绝不能让自己身后的村民也被张两人给祸害。 里魁甚至不敢出言问张次公和义纵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才被绑了起来,他只想尽力把村子和这两个祸害之间的关系撕扯开来,里魁甚至顾不得义纵的姐姐在他们村里为村民免费看诊,施医赠药的救命之恩。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两人得罪了贵人,里魁只是个普通安分守己的百姓,只想不愧对自己的职责,保护好身后的村民。 贵人您有什么事,吩咐小老儿就可。见没有人应答,里魁主动说道。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刘陵是个很有礼貌的人,闻言看向里魁态度和蔼的说道:老人家不必惊慌,我们一行人来此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路上遇到了这两个劫匪,他们说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才做起了拦路抢劫的买卖,不巧被我们抓住了,就想带着他们来问个清楚,总不好错怪了他们不是? 大概是刘陵的态度很温和,里魁也没那么战战兢兢了,但他却也被刘陵的话给下了一大跳,心下大惊。 这两人居然去做起了强盗,还被人给抓了起来,难怪贵人会帮着他们找上了村子,原来是问罪来了。 里魁没好气的看了一进入村子后,就低着头不说话的张次公和义纵,心里头那个苦呀。可当前情况下不是发落两人的时候,里魁要在贵人面前斡旋,尽量不让贵人因为这两个败类而迁怒他们村的村民。 这,这两人并非本村的村民。 找死也别带累他们啊,里正身边簇拥的村民听到刘陵的话后,纷纷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低头不语的张次公和义纵,那神情,好似在瞧被老鼠屎祸害的粥,别说,还真挺形象的。 没错,他们是外来的,只是在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 里魁也是知道汉朝律法的,他的脸自从听了两人的罪行后就黑的像是摸了一层墨,白昼抢夺可是大罪,如今这两人还住在他们村子里,可不能让贵人以为他们也是村里的村民,然后把村民也当成和这两个劫匪的同伙。 平时说气话来颤颤巍巍,好似下一刻就准备躺倒在地上的老人,此刻是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说话的速度都仿佛赶上机关枪似的,整个人好似吃了灵丹妙药般,几句话就把两个劫匪和村子的关系撇清的干干净净。 只是里魁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念着义纵姐姐救治村民的恩情,免不了替他说句好话道:义纵和他的姐姐义妁是半年前来到本村的,都是极为有善心的人,经常给村子里的老弱帮忙,义妁女医还免费给我等看病施药,分文不取。义纵平日里虽然固执倔强、脾气急躁了些,但对村里的村民还是很有耐心的,经常给她姐姐帮忙照顾病人。 既然义纵以前是这么一个善良有爱心的人,怎么人现在成这样了? 看出刘陵的疑惑,里魁便顺着把矛头指向了陌生的张次公,他也想不明白往日里乖巧的义纵怎么突然就伙同他人去拦路抢劫,但人有亲疏远近,事到临头总要保住一个不是?于是陌生人张次公就成了被他们放弃,被众夫所指的罪人。 里魁道:一个月前,义妁女医上山采药时在山路上发现了这人,村民愚昧无知以为他是路过此地,被山上的野兽所伤,因而留他在村子里养伤,没想到此人居然是盗匪,还蛊惑义纵一起拦路抢劫。 小老儿没脸给义纵求情,只是请贵人看在他到底年纪轻,被人轻易就哄骗的份儿,从轻处罚。说完,里魁颤颤巍巍的弯下了腰,膝盖也即将碰触到地面。 刘陵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对自己下跪,她觉得会折寿吧,慌张的想要将人搀扶住,只是两人之间距离差不多有个三米,搀扶是来不及了,刘陵有些着急,刚巧一直注视着事态发展的郑青见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里魁身边给人做了一回拐杖。 真有眼力劲儿! 刘陵看着郑青的行为想到,刚好她手底下还没有真正衷心自己的人,不如就从现在开始一一招揽?而且郑青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年纪轻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样的人几乎没人会相信他有什么令人折服的本事,也不会把他们收为门客。但刘陵就不痛了,就是年纪小才好骗,啊,不对,是年纪小才好忽悠。 很好,从今天起,你郑青就是我刘陵名下的第一名门客了。 至于郑青在历史上名声不显?刘陵不以为意,虽然很大概率郑青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反正刘陵是没在汉武朝的历史上听过有郑青这么一个人的,那就肯定是无关紧要的人了,甚至在历史上都掀不起一个浪,这样的小角色不管将来本事如何,至少先收到麾下再说,有一个未来能出头的都是刘陵赚了。 广撒网,多敛鱼,汉武朝的人才太多,刘陵不准备抢武帝池塘里的巨鳄,她准备自己养一池塘鱼,择优而取。说不定还能让她误打误撞,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捡个遗贤呢。 此时的刘陵刚刚打定养鱼的主意,已经决定把郑青收到麾下,却不知道日后她岂止赚了,简直可以说是赚翻了啊! 汉朝的贵族富绅都喜欢养士,也就是门客,就比如原主的亲爹淮南王刘安,以招方术之士求仙问道的名义招揽门客数千人,其中也不乏文采斐然之辈,不然也不会有那本流传后世的《淮南子》的存在了。 第24章 刘安能招门客,刘陵当然也可以,而且她还有刘安赞助的大笔钱财,额,虽说只剩下了一半,但养几个门客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此刻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前的事还需要刘陵处理。 从轻处罚当然可以。看出来眼前的老者是想把罪名都推到张次公头上,顺便给义纵少年开脱,刘陵也没有拒绝,义纵看起来也还是个未成年,虽说刘陵很讨厌他和张次公拦路抢劫的行为,但谁让他不但未成年还犯罪未遂呢?让刘陵想把他按照律法处置都下不了决心。 里魁刚松了口气,庆幸眼前的贵人好说话,保住了义纵的小命,谁料却听刘陵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年纪小不是犯错的理由,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刘陵目光如利剑般,出口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听得在场的人神色莫名一紧。 他既然说自己父母双亡,自小跟着姐姐一起长大,那就把他姐姐叫过来吧,我倒想问问这位监护人,是怎么教弟弟的 ,居然养出了这么拦路抢劫的恶人。 刘陵刚刚听到里魁说义妁时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再哪里听过,在听到里魁说义妁是为女医的时候,刘陵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自己为何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 义妁不就是历史上第一位有记载的女医吗? 据说她从小就极其热爱医术,经常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后来因为名声被广为流传,被汉武帝招入宫中为侍医,为当时重病的王太后诊治,再后来的事情刘陵就没怎么了解过了。 但她的名声不亚于后世因为拍摄电视剧而火爆的《女医明妃传》里的谈允贤。 问穿越到汉朝以来,一直锦衣玉食的刘陵最怕什么,当然是生病了。当然,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身为翁主的刘陵处在贵族阶级的顶层,肯定是缺了谁也不会缺她的东西,但是从古至今,医生都是最紧俏的人物。 现在的人生了病,基本上并不去找医官救治,大多都是更相信虚无缥缈的巫和鬼神那一套,也就只有死到临头,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的去找人看病。 他们这一队人从淮南走到长安,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个人因为生病而耽误赶路,刘陵不怕麻烦,都尽量吩咐人去找附近的医者给他们看病开药,务必保证不让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死亡,这两百侍卫感动刘陵的善心,对刘陵也更加忠诚。 巧了不是,刘陵刚才还想着广撒网,多敛鱼呢,如今眼瞅着除了郑青这一条小鱼外,居然又突然跳出来第二条大鱼往她的池塘里钻,此时不把渔网扎严实了更待何时? 至于刚刚刘陵还非常肯定的不准备觊觎武帝池塘的鱼儿?对此,刘陵只想说,嗨,谁让她(的鱼塘)离武帝的那么近,偶尔鱼儿自己跳出来难道还怪她吗? 呵呵,义妁小姐姐,你的陵妹妹来了,带着你犯了巨大错误的小弟弟来找你了。 刘陵想着即将钻入她池塘的鱼儿,露出一个大灰狼见到小红帽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 青青不仅史书留名,而且还在汉武朝掀起了滔天巨浪啊~~~ 第21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里魁犹豫了下 里魁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不敢得罪刘陵,叹了口气,给围绕在身边看热闹的村民指派任务,吩咐他们上山寻人。 贵人,义妁女医这个时辰都在山中采药,小老儿这就让他们去寻人,还望您稍等片刻。 里魁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望着远处的山林眼里浮起愧疚之色,在心里为采药的义妁女医担忧,只希望上山寻人的村民能及时的把消息告知,义妁女医是个有本事的人,能力卓绝,医术高超,应该有办法能让自己弟弟在贵人手下保一条命吧? 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义妁女医医者仁心的份上,帮一帮她。 刘陵看里魁满眼的畏惧和愧疚,知道他是想多了。一般遇到这种想法多的人,刘陵都不怎么搭理对方,也不解释,任凭对方惶惶不安。但对着这么个还知道感恩和愧疚的老人,刘陵便没那么狠心了。 正在她想给老人家解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等待接受惩罚的义纵听到刘陵要问责自己的姐姐,惊慌失措的抬起了头。 义纵开口就是哀求道:翁主,小民知道错了,还请您按照汉律处罚,小民绝没有一句怨言,只求您不要迁怒小民的姐姐。姐姐她只是个略微有些本事的女医,平常给村民们看个病分文不取,还京城免费赠医施药,从没有做过一件触犯汉律的措错事,求您开恩,别牵连无辜的人。 后悔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自被抓住以后,义纵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不该听信张次公的片面之词,以为郑青那个少年好欺负,结果踢到了铁板,没想到郑青居然有位翁主做后台,现在他和次公兄不但将性命不保,只怕家里的姐姐也要因为有他这么个盗匪弟弟而遭到连坐。 往日骄傲、果敢的少年再不复昔日的冷静,双眼溢满了哀求,泪水咕噜噜的打着转,噗通一声就朝着刘陵的方向跪下。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刘陵嘲讽道,她还是不习惯人给自己下跪,所以郑青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适时的去搀扶里魁时刘陵就觉得郑青非常有眼力见儿。但对着义纵她就没那么好声好气了。 刘陵双手掐腰,气势汹汹的训斥道:知道自己干的事不能见人,你还敢做?现在人赃并获了,知道即将受到惩罚就害怕了?不敢让自己的家人知道? 休想,本翁主告诉你,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谁给你求情都没用! 刘陵直接撂下这句话,看着脸色渐渐惨白的义纵心情从平静到愤怒。突然觉得有些膈应和无奈,真是哪里都少不了这样的老鼠屎啊。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有霍去病这样英勇无敌的冠军侯外甥,也有公孙敬声那种废物点心的亲戚,刘陵单方面不想把外甥这俩字用在公孙敬声的身上,觉得玷污了霍去病的声誉。 而义妁这位医术精湛的西汉第一位女国医的弟弟居然做出抢劫这样的恶行,真是让人没有想到啊。一个是极善的医者,一个是恶劣的盗贼,若不是里魁证明两人是姐弟,刘陵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刘陵也不能强求义纵向他姐姐那样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不过好在义纵年纪还小,敲敲打打还能把这颗长歪的苗子给掰正回来。 完了! 张次公仿若被雷劈了一下,僵硬的呆立原地,不敢置信他居然要丢人丢到救命恩人那去了。看着满脸绝望的义纵兄弟,明知道求生的希望渺茫,张次公依旧故技重施,嬉皮笑脸的和刘陵与郑青搭话。 他看出来了,这位翁主摆明了阵仗是准备给他和义纵一个教训,不知道会怎么处罚他们,但是郑青却不同,一看那青涩初出茅庐的样子,就知道好说话的很。 翁主、郑青小兄弟,既然小的做了错事当然要接受责罚,但是义纵他是无辜的,他是被小的蛊惑,听信了谗言所以才被小的拉入了伙,您要杀就杀了小的吧,小的死有余辜,但义纵小兄弟他是被我骗了,还望您从轻处罚,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他还小,受了罚知道错了,以后就不敢做这种事了。 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必要拉上无辜的人。 张次公梗着脖子,一人顶了所有的罪名,这幅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只要不杀义纵,他任凭人处置的模样倒是令刘陵另眼相看,而郑青也是如此。 刘陵觑了张次公一眼,故作十分欣慰的模样说道:说的好,既然你这么想要记着找死,本翁主就成全你。雷被,还不动手。 刘陵十分有成人之美的吩咐完,就见雷被欣然领命,长剑再次嗡的一声出鞘,眼看就要让张次公做到他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而被张次公开脱了罪责的义纵瞬间满眼感激之情的望着他,感恩戴德的说道:次公大哥,你,你,我太感谢你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不过幸好你这么傻。 我义纵发誓,日后逢年过节一定把你当再生父母一样祭拜,给你准备鸡鸭鱼肉,让你在阴间也能做个饱死鬼。 我谢谢你了! 张次公傻眼了,他没想到刘陵说要他的命就立马要动手,连拖延片刻都不待的。眼看着长剑锋利的剑刃即将往自己脖子上砍来,张次公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不敢看这即将血流成河一幕的村民们纷纷闭上了眼,连里魁、郑青和义纵也不忍的低下了头。刘陵冲着雷被摇了摇头,使了个颜色,示意点到即止,雷被点头应是。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张次公即将一命归天、头身分离的时候,忽然从天外传来一生急促的脚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第25章 剑下留人! 咿?翁主改变主意了吗?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而雷被挥剑的动作也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张次公的脖颈处,看清楚眼前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吓得面如土色。 义妁女医回来了!有村人跟着喊道,似是在向刘陵一行人介绍。 郑青知道这声音不是刘陵的,剑下留人的命令也不是刘陵下的,那么雷被会不会再继续呢?郑青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被张次公和义纵打劫,但两人到底没有成功,而且他也没有受伤,这两人被这么吓唬一番应该知道错了,日后应当不会再犯,既然如此,他何必依依不饶? 看着张次公和义纵两人被吓得几乎屁滚尿流,郑青忍不住开口求情道:翁主,既然他们两人已经知道错了,不如就算了吧,你若是觉得他们两人受罚轻了,便罚他们给村里的老弱妇孺的田地里除草。 百姓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息的时候,不是在农忙,就是在准备农忙的路上,郑青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义纵也就罢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像他一样,也是干惯了农活的,但张次公可是个身强体壮的劳力,若是杀了也太过浪费人力,不如留着他给村民们当牛做马。 刘陵本就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心里害怕,日后不敢再犯,此番有郑青给自己递台阶,刘陵当然就拾阶而下了。 而且自从这道突然出现,喊着剑下留人的女声出现后,刘陵的目光就立刻向来人看去,心神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来人身上,对郑青给两人求情的话似可非可的点了点头,也不管听到了留下他们性命后欣喜若狂的张次公和义纵,只为鱼儿要进入自己的池塘而狂喜。 小女义妁见过贵人。义妁平复了下自己因为快跑而略显凌乱的呼吸,对着刘陵郑重的行礼。 不用多礼。对着即将成为自己池塘里的鱼儿,刘陵的态度就好的多了。 来的路上,小女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了。义妁看也不看地上跪趴着的两人,哪怕其中一人是她的亲弟弟,面对刘陵的视线,义妁的态度极为郑重和认真。 强行止住心底的难受,义妁不偏不倚,公正的说道:此二人触犯大汉律法,自然要按律处置,贵人不必轻饶他们,该如何就如何,至于义妁没有尽到监管弟弟的责任,让他犯下如此大错,该如何处置,义妁绝无二话。 这大义凛然的态度和义纵可真不像是亲姐弟啊,刘陵忍不住感叹。 刘陵此刻有些庆幸自己刚刚顺着郑青递过来的台阶下了,否则,面对左脸写着铁面无私,右脸一副任凭责罚的义妁,刘陵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幸好事情也不是太棘手,刘陵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原本就没有想打杀他们的想法,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记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他们不再犯这等错误,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说着,刘陵看向郑青,示意道:更何况,你晚了一步,我刚刚已经答应郑青饶了他们二人的死罪,改罚他们做苦力给村民的田地除草,你该谢他才是。 郑青忙拒绝道:是翁主您心地善良,不忍伤人性命,所以才没有真的让雷郎中动手。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郑青已经看得非常明白,雷被在他们这一队人中只听刘陵一人的话,刚才义妁突然出现,喊着剑下留人,若没有刘陵的提前授意,雷被根本不可能点到即止,张次公也早就人头落地。 义妁温温柔柔的笑了,顺着刘陵的话对郑青带着歉意的说道:小女子多些您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两个混账东西计较,至于责罚这是他们应该得的,您给他们求情已经是极大的善心了。 听到郑青对贵人的称呼,义妁感激涕零的对刘陵道:义妁多谢翁主免了他们二人的死罪,只让他们做苦力来抵,您的大恩大德,义妁铭记于心,必不敢忘,日后您若有需要,但凭吩咐。 这说的应该不是反话吧?刘陵看着眼前明明心下慌乱,面上却还是极为坚韧、冷静的义妁,觉得仿佛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白芍花。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刘陵开门见山道:你也别说什么铭记于心、但凭吩咐的话了,听起来虚的很,你若真的感谢本翁主的既往不咎,不如现在就跟我走好了。 第22章 宣誓主权 义妁恍惚以为自己听 义妁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用不确定的目光看着刘陵,喃喃的道:跟翁主走? 难道自己要被这位翁主带走处罚了吗?义妁心底忍不住轻轻颤抖,但到底自小学医,对情绪很是能控制得当。不过片刻,她就冷静了下来。 刘陵看着义妁突然苍白的脸,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似带有歧义。 天啊!义妁不会以为自己要把她带回去为奴为婢吧? 好像在这个时代,普通的黔首、百姓若是被贵族或者皇族看中,都会被带走在身边服侍,没有了自由身。或许有些人觉得这是一步登天,跟着主人能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剩饭剩菜在他看来那都是香的,但这绝对不包括义妁。 刘陵还没那么大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和汉武帝相提并论,历史上义妁之所以留在宫廷里做了医女,除了想阅读宫里典藏的医术外,恐怕也逃不开汉武帝的皇帝权柄的威压,刘陵可不想给人留下个仗势欺人的印象。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义妁,看开口称赞再解释道:我听说你精通医术,且虚心好学,乐于钻研,而且尤其擅长针灸,救治了不少因为贫穷而没钱看病的百姓,你这样有妙手回春的医者不该在民间被埋没。 义妁的态度没有因为刘陵的看中而变化,她不知道眼前的翁主为何突然提出要把她带走,但是义妁害怕自己因为医术就像除了用来炫耀就一无用处的珍宝一样被束之高阁,那不符合她不拘身份、治病救人的理念。 刘陵知道义妁这样职业道德非常高的医者软肋是什么,除了亲人外,就只有磨炼自己的医术了,这是她仅仅在乎的,刘陵对症下药。 我知道你把治病救人当成人生信仰来做,不惜余力,但人力有时尽。就比如今天,你弟弟因为什么才会跟着人走上歧途?不就是因为你们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用来救治病人,而自己却即将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么。 刘陵说道此处,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义纵道:你弟弟也是好心,但是好心办坏事。你们就是把钱财都用光了,对这些病人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否则你就不会亲自跑到山林里去采药了,不就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吗? 开源节流也不是这样做的啊。刘陵语重心长的道。 义妁听得连连点头,她明白刘陵说的很有道理,凭她一人之力能救治的病人到底有限,还有很多的病人因为缺少药材而让义妁也只能无能为力的说一声抱歉,这一刻,她突然就没有那么生弟弟的气了,心里更怪自己马虎,没有注意到家里的钱财日益减少,否则也不会让弟弟因为担负养家的重任而去打劫。 翁主的意思是?义妁问道。 我想请你做我的门客。刘陵扭头看了眼郑青,她还没忘记郑青才是她的一号门客,说道:当然,还有郑青你。 义妁眉头微蹙,下意识就想拒绝。 郑青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刚想说些什么自己身份卑微,不敢高攀的话,就见刘陵已经扭过了头去。 刘陵不容两人拒绝,迅速变脸,改换霸道人设。 本翁主已经决定了,话一出口,不容拒绝。 郑青不说话,他习惯了被安排,不敢拒绝,更何况他心底隐隐也有些喜意,做了翁主的门客,是不是就意味着是翁主的人了呢?这对郑青来说堪称天上掉的馅饼,别说拒绝了,他甚至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北边出来的。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强硬的宣誓主权后,刘陵一阵见血的直说道:做了我的门客后,你还和平常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可以继续自己的爱好磨炼医术,也可以随意离开去给穷苦百姓看病。而且我还会吩咐下人尽量为你提供所需的医术和药材供你研习和救人。 而且,为了方便你看诊,我还会给你开个医官,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保安堂,保人健康平安,你觉得如何?刘陵兴致勃勃的描述道。 见义妁满脸惊讶中掺杂着微微的喜意,刘陵再接再厉,继续道:如果你喜欢上山采药也没有关系,嗯,我允许你五天在医官看诊,之后可以休息两天,你可以趁着休沐日想去哪里去哪里,随你安排,我一概不会过问。 第26章 嗯,刘陵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自己开出的条件觉得十分的优厚。 《汉律》中描述,吏五日得一下沐,言休息以洗沐也。 也就是说官员攒满五天的工作日后,可以兑换一天的假期用来洗澡,因而人们把这种休假方式称为休沐。她刘陵可更人性化多了,按照后世上五休二的原则,让义妁休息两天,比那群官员的待遇都要好。 刘陵就不信了,她都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了,是个人都得欣喜若狂对她感恩戴德的恭维,不怕义妁不应承下来,没看还在一边死里逃生后有些傻愣愣的张次公和义纵都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提义妁答应么。 哎呀,我可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上司,刘陵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自己。 果然如刘陵所料,义妁没有再拒绝,感激涕零的向刘陵道谢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耶!鱼儿上钩了。刘陵给自己比了个耶,然后把张次公和义纵两人交给义妁看管,务必在他们一行人在村子里停留的几天让两人知道教训,顺便把自己应得的苦力活做完。 既然义妁已经是刘陵的门客了,那么义纵自然也要跟着她们离开,至于张次公,看在他还算敢作敢当的份上,而且剑术也挺不错的,刘陵手一挥就打算统统打包带走,当然前提是他们领完自己该受的责罚。 义妁一步步向着跪在地上激动的看着她的弟弟走去,眼底喊着淡淡的失望之色,惆怅的说道: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 弟弟,你自小喜欢法家典籍,但儒家的经典你也是读过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的道理这么些年了竟然还不懂吗? 这件事说到底终究还是我的错,只顾着给穷困的病人赠医施药,没有注意到咱们的盘缠已经用尽,才让你为此走上歧路,是我这个姐姐没有尽到责任。也罢,这次的惩罚我和你一起领了,只是你记住,没有下一次了,日后你再犯了大错,我我觉对不会再为你说请。 义妁的态度非常的认真,义纵看在眼里,明白姐姐是认真的,忙连连点头,答应再也不敢知法犯法。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以为然,只以为姐姐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自己公正的态度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因此,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根。 刘陵让人给张次公和义纵松了绑,义妁便带着人去田里给村民的地除草去了。 因为要在村子里待上不知道几天,视张次公和义纵工作的速度儿论,一行人准备现在村子里住下。里魁忙让村民收拾了村里最干净整洁的屋子给刘陵等人暂居。 春桃和冬梅等人先带着行李去收拾,毕竟要留下住个几天,不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床铺什么的都要铺上最好的锦缎,还要焚香驱除蚊虫,屋子没有收拾好之前,刘陵只能暂时无聊的在村子里闲逛。 索性身边还有个郑青作陪,刘陵前世就大概对义妁有所了解了,刚刚也知道义妁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但是关于郑青的来历她还一无所知,毕竟已经是自己的门客了,作为一个脾气宽容、与人为善的上司,刘陵打着关怀员工的人性化管理,开始打听郑青的来历。 郑青,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门客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从现在开始就要朝前看,有本翁主在,你的前路一片光明敞亮。刘陵十分不要脸的拍着胸脯给郑青保证道。 郑青难掩激动和感恩的看着刘陵,从刘陵说出自己成为她的门客时,郑青就已经一腔衷心无处诉了。 自小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生父冷待,被继母和兄长所不容。父亲冷眼相待,让他做个牧羊童,继母言行苛刻,稍不如意便对他冷嘲热讽,兄长更是对他歧视非常。 从小到大,这种种的待遇,但凡换一个人绝对做不到郑青这般淡然从之,怕是早就心生恨意。但郑青不同,他身份卑微,哪怕被刘陵看中收做门客,也没有得志便猖狂起来,更是没有想过日后回去报复父亲一家,毕竟汉朝奉行孝道,连天子都不免被之掣肘,他郑青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报复,必定遭人非议。 你想要什么,本翁主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拒绝。说完之后,刘陵突然忆起郑青曾说过自己对他的善意是他从小到大唯一感受过的,忍不住心生怜惜。 郑青犹豫了下,看刘陵说的真诚,眼神里也流露出只要他说出来就为他办到的意思,大着胆子请求道:青想学骑马,请翁主派人教授。 既然成为了翁主的门客,无论何事青一定会做到最好,不会丢了翁主的脸面,青恳请翁主答应。说完,郑青郑重的俯身下拜。 哎,还以为什么事呢。 刘陵不在意的一笑,伸手浮起郑青,神色认真的教育到: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那么多礼,虽说礼多人不怪,但那是对外人,又不是对我。 想起自己曾取消郑青的话,刘陵揶揄道:刚何况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自己也是承认过的,你都是我的人了,就不用礼来礼去的。 说话的途中,刘陵看着模样清俊,眼神如星辰般沉静的少年,忍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伸手勾起了对方的下巴,看着对方瞬间飞上薄红的双夹,心情大好。 嗯,果然,自己这个英雄救下的美人还真不错。 打量完之后,看着郑青尴尬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小可怜模样,刘陵转移话题,适时提出自己刚才问过的问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来历呢,先说好,本翁主收你为门客的前提是你来历清白,不是什么坏人啊之类的,否则,否则本翁主就不许人教你学骑马了。 他的来历?应该算是清白的吧,除了出身低之外。 郑青想了想,没有什么不能告诉翁主的,遂一板一眼的将自己的来历和未来打算一一讲述道:青是河东郡平阳县人,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自小被送到阿父家中做牧羊童 青本打算去平阳侯府投奔阿母卫媪,阿母是平阳侯府中的奴仆,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因为天子登基,平阳侯早已举家去往长安朝贺,阿母也随着一起去了,所以青只能转道长安的平阳侯府寻人 刘陵听着郑青的讲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恍恍惚惚的问道:所以你应该是叫卫青? 作者有话说: ---------------------- 大将军的马甲要掉了呀~ 第23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郑青不明觉厉 郑青不明觉厉, 先是疑惑的望着刘陵,想了想,不确定的解释道:如果阿母愿意收留青, 那青从此后便是卫青而不再是郑青了。 想到改了姓氏后, 也是和过去,和父家告别, 卫青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急迫。 天啊,她刘陵这是什么绝世欧皇运? 刚刚还不自量力的把卫青比作一条不如义妁名贵的鱼, 这哪里的普通的鱼啊, 这简直是她刘陵从天而降遇到的馅饼, 从平阳侯府卡池里跳出来的一条锦鲤。 刘陵呆呆的望着卫青的脸, 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只是在路上随便捡了个人,留着想养大当个门客, 现在突然告诉她,自己捡到的这个人是汉武朝未来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 班固的《汉书》中这样记载着:长平桓桓, 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戎车七征,冲輣闲闲,合围单于, 北登阗颜。 写的是未来卫青的功绩,然而请恕刘陵眼拙, 她怎么都没能从十三岁的卫青身上看出他日后的丰功伟绩来,她的眼前只有一个十三岁青涩的少年。 刘陵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了云朵上,飘飘忽忽的, 整个人有种非常的不真实感。 这莫非就是中了百万大奖后的感觉?恍若仍在梦中? 翁主?翁主? 刘陵的视线空茫茫的没有焦距,卫青看得有些着急,忙担心的喊着,将刘陵从虚幻中拉出了现实。 啊! 刘陵的脸突兀的就红了,好似着火一般发烫,回想自己刚才对卫青那么趾高气扬的威胁,哦,还有她刚刚好像用手指勾卫青的下巴了! 她用手指勾卫青的下巴了? 四舍五入也就是说她刚刚调戏了十三岁的卫青,刘陵颤颤巍巍的低头看着自己刚才勾卫青的手指头,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怎么就那么勇敢呢? 默默的把手藏在了身后,她决定了,从今天起,这只手暂时不洗了,她要留着回味触摸卫青下巴的感触。 刘陵光是这般想想,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呼吸急促,几乎呼吸不上来,想要幸福的晕过去。 翁主,是青的请求太突兀了?卫青又是迟疑又是自卑的问道:还是青的身份太低微 您听了青的身世后,后悔了?不想要青这个门客了? 第27章 当然不是! 刘陵当即就是一个激灵,忙从梦游中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她魂游太虚幻境的时候,想做梦等晚上睡着了她可以畅快的做个够。现在卫青明显就是因为身世的原因,陷入了自卑中,产生了动摇,怀疑起了刘陵对他的心意。 可万万不能让卫青在这么想下去了,刘陵忙开解道:怎么会,我是觉得你很厉害。 卫青惊讶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撞进刘陵认真、清澈的眼眸中,里面没有他曾经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高傲、不屑、鄙夷,只有赞赏、鼓励和真诚。 一时间,卫青也呆住了,耳边传来刘陵清清泠泠的鼓励和赞赏。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选择改变自己的命运。身世是你自卑的缘由,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但它同样也是在磨砺你成长。 身世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你有自己独特的价值和美,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和目标。我相信你日后一定能有属于自己璀璨夺目的人生,让曾经瞧不起你的人只能仰望,为自己曾经的有眼不识泰山后悔不迭。 呜呜,我的大司马大将军,我现在都后悔了,早知道你就是卫青,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直接把你留下了。不过也幸好没直接开口留人,否则哪里来她刘陵的这一出英雄救美呢。 想到此处,刘陵忍不住猥琐的嘿嘿笑了起来,英雄救美哎,她刘陵才是英雄,卫青是被她救了的那个美人,哇哈哈哈哈 是,翁主,青知道了。卫青神色动容,而后认真的看着刘陵,像是在给她保证,又像是在和过去那个自卑的郑青告别。翁主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卫青定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咳咳,铭记于心就好,永不敢忘就行吧,你记住吧,最好把我这个你暂时新官上任的主公也记住,毕竟等你开始被汉武帝重用上战场大杀四方开始,她这个上司就到卸任的时候了。 晚间刘陵躺在相对而言有些简陋的床榻上,想着白天的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时而想起十三岁青涩的卫青不由自主的开始嘿嘿傻笑,时而看到自己勾卫青下巴的手指,忍不住开始摩挲起来,呵呵的简直像留了口水。 既然睡不着了,刘陵索性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白天赶路忙,春桃等人都已经睡的昏沉沉的,因为刘陵不用她们守夜,她们也可以放心的入睡了。 如今夜深人静,刚好方便了刘陵对着漆黑的夜幕想入非非。 啊,啊,啊,是卫青啊,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勾搭到池塘里的鱼儿是卫青。这是条浑身上下金灿灿的锦鲤啊,而且不但有卫青,他的身后是整个卫家,还有霍去病这个外甥。 她刘陵这是金手指在历经半年的时间后终于到手了吗?呜,她也不嫌弃金手指来的晚了,能来到她刘陵的碗里已经够让人惊喜的了。 此刻在刘陵心中,她一路上拖拖拉拉的赶路都不再是对远赴长安的不情愿了,如果不是她一路上拖延时间,怎么会刚好那么巧的和卫青在长安城外的村庄里遇到,简直就是缘分啊。 自从在长安城外遇见了你就象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在刘陵忍不住又裂开嘴开始无声笑起来时,一处略显寒酸简陋的卧房里,卫青和张次公、义纵两人睡了同一间屋子,因为刘陵的惩罚,张次公和义纵两人已经累的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而耳朵灵敏的卫青听着响彻整件屋子的鼾声,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思绪不由自主的飞到了白日刘陵对他非同一般的看重和鼓励支持上,平日沉稳不似少年的卫青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卑贱的出身和不幸的童年,让卫青学会了何为低调隐忍,也教会了他怎么察言观色,这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不可忽视的生存技巧。 对从小吃尽了人生苦难的卫青来说,赋予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信任是极大的考验,但想到白日刘陵对他述说那番话时眼里、话里的真诚和郑重,卫青很难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于是便只能任由自己沉沦于刘陵的关怀和不经意的温柔中。 想到最后刘陵让自己去找雷被学骑马,并且当着他的面叮嘱雷被用心教导自己骑术,卫青忍不住激动起来,若非已经半夜三更,他恨不得不辜负一时一刻,现在就跑出去继续学习骑术,而尽早为刘陵效力。 伴随着这样的念头,卫青对耳边传来的吵闹的鼾声听而不闻,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在眼前,从遇到刘陵开始,一切就如此的美好,不真实的恍若梦境般。 其后的几日,一行人在村子里逗留,刘陵不用里魁招待他们,让义妁每日监管义纵和张次公给村人的田地里除草,一边在春桃、冬梅不解的目光中兴致勃勃的看着卫青跟雷被学骑术。 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对刘陵让雷被教卫青学习骑术的行为表示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刘陵对这个名叫卫青的毛头小子这么看重和信任有加,要知道上一次这么被刘陵看重的人还是雷被呢?不,和卫青相比,刘陵对雷被的看重简直不值一提。 冬梅表示疑惑道:翁主,这个卫青也是什么子吗?她还记得翁主喊雷被为雷被子呢,自作聪明的以为刘陵非常看重雷被。 其他听到她话的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刘陵在众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卫青的未来,不可估量啊。 他和他的外甥霍去病是大汉最闪耀夺目的两颗将星,被日后朝代无数的文人墨客传颂的存在。 刘陵没再给她们解释其他的,自己对卫青的另眼相待肯定是给他招致了不一样的目光,有试探、不屑、质疑、疑惑,但是根本不需要刘陵去给他出头,卫青自己就已经提前预判,并且及时将这样的对待大而化小,消弭在了未发之时。 不论雷被如何的不情愿,在教习卫青骑术的时候有意或者无意的刁难,故意为难,卫青都没有放弃过。数次从马上掉下来,险而又险的在刘陵担忧的目光中从马蹄下避开,身上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刘陵先入为主看上的那张清俊秀气的脸蛋都被擦伤的惨不忍睹。 刘陵忍不住提出要给卫青换一位认真负责的教习师傅,但被卫青拒绝了。卫青表示严师出高徒,不论雷被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训练他骑术时格外的严格和苛刻,但在他偶尔遇到危险,险些遭遇马匹踩踏的时候,雷被也及时的出手救下人,让他不至于被马蹄踩成肉泥。 至于对他的为难,卫青不在乎,他觉得这就和刘陵曾经告诉他的那些安慰一般,他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面对雷被的敌意,而这些敌意终将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磨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看着众人眼里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如今的友善,好奇,连雷被这座冰山都好似被卫青百折不挠的精神所打动般,不再故意为难,刘陵忍不住喃喃出口。 围了一圈看着卫青学骑马的侍卫们看着一开始磕磕绊绊,爬上马后坐都坐不直的卫青到现在才几天的工夫就略显娴熟的骑术,忍不住大声教好,给卫青喝彩。 喝彩声传道远处的田地里,此时,张次公和义纵两人正在义妁的监督下弯着腰给村人的田地除草,完成自己的惩罚任务。 听到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张次公忍不住时时抬头回望,心下更是羡慕。 他见义妁监督的没有那么严格,并且还帮着他们一起除草,忍不住说道:义妁女医,那个卫青小兄弟是翁主收的门客,我记得你也是吧?你就没想过趁着现在也去和翁主打好关系?给义纵也某一个前途? 说着,张次公忍不住看向义纵,意有所指道:哎,卫青这可是一步登天了啊,有了翁主这么个贵人,日后封侯拜相不再话下,我就是可怜义纵小兄弟,明明和卫青兄弟年岁相当,还有你这么个得翁主看重的姐姐做后台,只能和我一样在这里干这些农活儿。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终于到长安了 义纵没好气的看 义纵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受罚还三心二意的张次公, 忍不住刺道:你不会忘了咱们为什么会被惩罚帮村民除草吧? 惩罚还没受完呢,还有心思想别的,还敢撺掇我姐姐去找翁主给我求门路, 你张次公到挺会的。 这么羡慕?那你自己钻营去。义纵揉了揉还没影的腰, 冷冷的说道: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再加重了惩罚。我倒是有姐姐在, 去哪里都会带上我,你就永远留在村子里受一辈子罚, 当一辈子除草的奴隶吧。 哎!别呀。张次公一把搂住义纵的肩膀, 一副好兄弟有难同当的模样说道:义纵兄弟, 咱们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看前几天你次公兄长我可是在翁主面前把所有的罪责都一肩抗了, 差点脑袋就搬家了,也没把你推出去做挡箭牌不是? 第28章 张次公现在可是只剩下义妁这么一个指望了,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和人拉进关系,义妁女医不搭理他没关系, 这不是还有他弟弟义纵么?只要自己和义纵关系好,有了之前那一遭在,不怕义纵之后和他分道扬镳。 再说,眼看着义妁女医已经是翁主的门客了,他们一行人离去的时候女医肯定会带着自己的弟弟,不会把义纵一个少年留下, 所以,为了自己也能有机会成为翁主的门客, 日后飞黄腾达,张次公厚着脸皮不遗余力的不顾义纵的抗拒和义纵称兄道弟了起来。 不求像卫青小兄弟似的,可以入贵人的眼, 至少不能比靠姐姐的义纵差了不是? 义纵想起张次公为了救他挺身而出、英勇无畏的行为,罕见的软了态度,他迟疑的看了不远处一直给庄稼除草的姐姐一眼,犹犹豫豫的说道:带不带上你我说了不算,要看我姐姐的意思。 有你这句话就好办多了。 张次公拍着胸脯,对义纵保证道:只要我和你姐姐说请的时候,你在旁边适时的给我帮个忙就行,成不成的,也就那样了,大不了我真就一辈子给村子里当奴隶了。 话是这样说,但张次公肯定不会真就这么干,他看了看一副认真干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义妁女医,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还没等人到眼前,已经听到他们商议的义妁开口了,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弟弟才和你相处没多长时间,连拦路抢劫的事都敢做了,我不敢相信你真的会改好。 张次公罕见的变了脸色,一张脸差点没涨红,他对着义纵还敢吹嘘的天花乱坠的,但遇到义妁这个妙手回春的救命恩人,就怎么也不敢夸下海口。 义妁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不敢真的就将张次公这人留下,怕他再给村子里惹来什么麻烦,胆大包天到敢拦路抢劫,这次是遇到翁主这样的善人,不与他计较,只略施薄惩,但若是下一次遇到那些视人命如无物的贵人呢?怕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够他霍霍的,这样不靠谱的人只适合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到底是她从野兽口中救回来的人,做不到看着他找死,罢了,能救就救吧,看在他对自己弟弟还不错的份上,希望经过了这事,张次公这人是真的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义妁叹了一声,到底是没让张次公继续涨红着脸久等,语气淡淡,不带感情的说道:启程的那天你可以随我们一起走,但是我事先给你交代清楚了,你是作为我的帮手跟着的,若是再做下作奸犯科的恶行,别说翁主了,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义纵求情也不行。 行,行。我答应你。张次公连连点头保证道。 他还没高兴的没了脑子,知道要留在他们身边,义妁只是第一个南关,翁主那里如果不同意,他肯定也是被留下的那个。 启程的那天,刘陵果然在队伍里见到了挎着包袱的张次公,义妁和义纵的包袱都背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倒是挺像一个下人的,就是身强体壮了些。 刘陵挑了挑眉,撇了眼赔笑着的张次公,视线看向义妁道:把他也带上了? 义妁点头,回道:怕他留在村子里再惹事,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些好,别再惹了不该惹的人连累了村民。 刘陵明白的点了点头,却挺义妁接着道:他还是带罪之身,翁主您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就他这身强体壮的当个劳力也还行,队伍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全交给他。 只要能留下来,日后就有希望,张次公也不在乎义妁给他揽脏累活,听着义妁的话,一个劲儿的点头应答。 行吧,想留就留下来吧。刘陵没有在意,对她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只要不是什么名声显赫和卫青、义妁这样的人物,她也不怎么在乎,就当是个养个护院吧,张次公别的不说,箭术还是不错的。 张次公见翁主没有赶他走的意思,答应了他可以留下,那叫一个喜极而泣啊,当场就恨不得跪下来给刘陵和义妁一人磕一个,刘陵见状,忙提前给人打预防针道:本翁主先说好,你要是想留下来,就得老老实实地,否则本翁主随时就把你个赶出去,从哪儿来的回哪去,听到没? 说着,又看向站在义妁身后的义纵,瞪了他一眼,说道:还有你也是,别以为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会放你一马。 义妁对刘陵越俎代庖指责弟弟的话没有表示,甚至欣然欣赏弟弟顿时色变的脸,觉得还挺好看的。她这个当姐姐的没有教好弟弟,弟弟不听话了怎么办?没有关系,总有人教你成长,让你知道教训。 一行人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的最终点是刘陵和卫青期待已久的长安城。 终于到长安城了,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啊。刘陵忍不住感叹,这古时候的长途可真不是人走的。 这一路上容易不容易的,雷被觉得他最有发言权,毕竟翁主一个不高兴或者不痛快就命令队伍停下,全体就地安营扎寨,他们这一趟的行程,几乎是雷被以前走过的三四倍还要慢。雷被忍不住说道:翁主若是路上不故意耽搁行程,咱们一行人早就到长安了。 怎么?这是故意讽刺我呢? 刘陵正想回怼回去,不想这一眼就看到身姿板正骑在马上跟在雷被后面的卫青,瞬间没了怼人的欲望,看了一眼卫青,目光灼灼,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是天意如此,若不是我拖延行程,怎么会遇到卫青呢。 卫青顿时低头不语,不过刘陵还是瞄到了卫青低下头时的那抹浅笑,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嗨呀,还挺害羞。刘陵根本没想过是自己目光太过放肆的缘故,只以为卫青从小就是这样沉稳、低调的性格。 刘陵一路上经过了不少或繁华、或荒凉的城镇,但没有一个能和汉朝的都城长安做比较,不过这样难怪,长安毕竟是西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其富饶程度远非其他藩王封地可比拟。 他们一行人是黄昏的时候入得长安城,刘陵早就心里有准备,对千年之前的长安城没有充满期待,但看着不同于现代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流如织的景象,汉朝繁华时期的长安也算得上是古色古香的一副瑰丽的画卷。 义妁和义纵从小就在长安城附近生活,早就对此习惯,对一行人队伍里好些土包子似的长大了嘴巴,艳羡的四处打量,两只眼睛都差点看不过来的行为表示习以为常,还带有淡淡的身为当地人的优越感,只是这点点优越感在看到刘陵翁主只略微好奇的打量了下周围的建筑后,就不动如山的模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陵没有来过汉朝时的长安城,但雷被曾经奉淮南王刘安的命令来过啊,知道淮南王在长安的府邸位于何方,刘陵遂命雷被带路。 好在他们有提前派人先行进长安城的府邸打扫,刘陵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管家早就带着一溜仆从派对等候,接了他们进府。 今日天色晚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安培的客院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我闲了再找你们商量。刘陵一一吩咐管家安排下去,让仆从带着卫青和义妁他们分别离去。 都知道刘陵进了长安城后事情一大堆,所以没有人多说什么,卫青倒是想去平阳侯府见见阿母,不过他也知道刘陵入了长安城后要先进宫中朝贺,他见家人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必急在一时。 进庙拜神。 在人家的地盘上要审时度势,该低头时就低头。毕竟日后要在人家的手下生活了,为了给皇帝和窦太皇太后、王太后等人留下个好印象,第二天一大早,刘陵就带着春桃和冬梅等人进宫觐见了。 汉朝时候的男女大防还没有后世那般严重,刘陵身为淮南翁主,又是带着淮南王准备的贺礼庆贺皇帝登基和大婚而来,自然没有人为难阻拦她,甚至窦太皇太后听说刘陵进宫朝见,还贴心的命宦官给她准备了车辇,毕竟刘陵此次进宫的目的地长乐宫实在是占地面积太广了,而窦太皇太后居住的长信宫只靠刘陵两条腿,怕是一个时辰也走不到地点。 长乐宫位于长安城的东南隅,始建于汉高祖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02年,意为长久快乐,因其位于未央宫东面,所以又称为东宫,和明清两朝专指太子宫的东宫不同,此处为太后的住所,当然现在住在这里的除了武帝刘彻的生母王太后外,还有他的祖母窦太皇太后。 车辇咕噜咕噜的行驶在长乐宫道上,刘陵难掩好奇的四处打量,动作却不大,也不引人注目。到了长信宫前,车辇停了下来,刘陵在宦官的搀扶下下了车辇,拾阶而上,来到了长信宫殿门外等候通报。 不大一会,里面出来了一个宫女将刘陵引了进去。 刘陵边走边深深的吸气吐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让它冷静下来。 第29章 终于,随着她步入长信宫正殿,刘陵即将见到历经吕氏、汉文帝刘恒、汉景帝刘启、汉武帝刘彻四朝,期间的身份分别是从宫女升级到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传奇人物窦漪房。 而看清楚了端坐主位上的窦太皇太后之后,刘陵赫然发现她的下手端坐着一位三四十岁左右盛装的妇人,刘陵心里有了猜测,不用说这人应该就是武帝刘彻的生母王太后了。 刘陵上前行礼道:臣女刘陵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愿太皇太后福寿齐天,皇太后长乐未央。 第25章 人到齐了 在汉朝早期,中央朝 在汉朝早期, 中央朝廷和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关系其实都介意互相忌惮和相互摩擦之间,既有在政治上的对立、矛盾和冲突,也有独属于家族之间那微乎其微的亲情, 但无论私底下天子和藩王如何的想收皇权于中央, 明面上都要做出一副对各地藩王毫无忌惮的模样来安抚他们。 与其他狼子野心,视中央朝堂政令于无物的诸侯王相比, 装出一副爱贤若渴、礼贤下士模样的淮南王刘安,明面上还是个一切以天子为尊, 极为听话的衷心大汉天子的诸侯王。 就这么装模作样的一番, 别人信不信不知道, 至少皇帝和皇太后、太皇太后表面上对其是非常信任的, 而这份信任也因为血缘延续到了刘陵的身上, 因此无论是窦太皇太后还是王太后对刘陵的态度都极为和蔼,一下子就将刘陵原本紧张的心境给冲淡了不少。 她刘陵是来融入大家庭的, 可不是来找茬的。 免礼吧,淮南翁主又不是什么外人, 在这长信宫中不用多礼。窦太皇太后看着略显拘谨的刘陵,慈祥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高兴,笑吟吟的开口道,王太后也在一旁帮着婆婆示意宫女将刘陵搀扶起来。 刘陵顺势起身,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窦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估计都是看在淮南王刘安的份上对她的态度才如此和蔼, 刘陵暂时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这人情,只是也不多, 毕竟以刘安的野心,刘陵若不想被他牵连,还是得靠自己或者抱个金大腿, 想到此处,卫青的身影突然在刘陵眼前一闪而过。 诺,刘陵多谢太皇太后,皇太后。 大概是年龄大了,看到年纪轻轻的妙龄少女,窦太皇太后心情很好,想到刘陵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刚到长安城就入宫来请安了,更是觉得刘陵懂礼数。 阿陵昨日刚到长安城,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两日,看看城里的风景,就急着入宫觐见太皇太后了,可见无论是淮南王还是阿陵都是极其孝顺的人。王太后看着窦太皇太后对刘陵大态度和蔼可亲,眼神也非常的柔和,在一边帮衬着。 王太后一早就从儿子刘彻处得到淮南王翁主入宫觐见的消息,只是刘陵是女眷,刘彻身为天子,到底不好单独见面。而且大汉以孝道治理天下,别说刘陵了,就是淮南王刘安亲自来长安觐见,只怕也是得先拜窦太皇太后,而后才是当今的大汉天子。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刘彻虽然已经登基成为了大汉的九五之尊,但这个已经加冠的皇帝却还没有掌权,一应国家大事、朝廷上的公文奏报,都必须奏事东宫,也就是向窦太皇太后汇报。而刘彻这个皇帝暂时只有阅读奏疏的权利,归根结底汉朝这个大家庭真正的掌舵人并非皇帝,而是太皇太后窦氏。 王太后对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刘陵不相信能从凉薄的景帝后宫杀出来成为最终胜利者的王太后会无缘无故的对她一个诸侯王的女儿有多少善意,无非是因为利益,但她才刚入长安城,和王太后能有什么交集?刘陵想了想,明白了,应该是因为刘安吧,准确的说是因为刘安曾给王太后的弟弟武安侯田蚡,周阳候田胜送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做拉拢之用。 难怪说钱能通神呢,看在刘安给弟弟送钱送人的份上,王太后早就把她视为自己人了吧?刘陵忍不住抬头,就见王太后对她微微一笑,态度很是可亲,刘陵顿时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淮南王这个老狐狸,背地里究竟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去勾搭皇帝的亲信大臣啊,连皇帝的亲娘和亲舅舅都拉拢到了。 不管刘安要作什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和未来无忧无虑的生活,刘陵打蛇随棍上,借助王太后的势,十分上道的开始了她的献宝行为。 太皇太后,太后,阿陵此次奉父王的命令来长安觐见,除了恭贺陛下登基,我大汉国祚长存,还有就是为您献上父王准备的宝贝。 哦?窦太皇太后闻言不动声色,她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刘陵的献宝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大概又是一件日后会被她束之高阁的珍宝吧。 和窦太皇太后的不以为意不同,王太后闻言,很给面子的好奇道:是什么东西? 刘陵神秘的一笑,准备厚颜无耻的用刘安发明的豆腐来个借花献佛。 反正刘安日后终归是要谋反,那前期刘陵在长安城疯狂的刷窦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还有汉武帝刘彻这些人的好感到最后也都成了一步废棋,刘陵可不想走向找死那条老路,给人做无用工,与其那样,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给自己刷声望。 刘陵觉得她身边肯定有刘安放的钉子在,十有八九是为了监视自己,看她在长安城是不是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事,为了不引起刘安的警觉,刘陵不准备大张旗鼓的和对方对着干,她私下里偷偷摸摸找生路总没问题吧。 就先从扩大影响力开始吧。 是豆腐。刘陵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道:是父王在炼丹的时候发明的一道可口的美食。 看起来如白玉般温润,尝一口清爽嫩滑,似凝脂般柔软。而且豆腐此物老少皆宜。刘陵的描述立刻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连见惯了世间各种珍宝,对此不以为意的窦太皇太后也再难掩好奇心了。 刘陵入宫觐见的急,没有提前准备好做好的豆腐,只带了刘安让她进献的珍宝,这东西在入宫门的时候就被小黄门以检查为名带走,过后就会送到库房中,不知何时才会被提起然后重见天日。 想了想,刘陵主动提出要亲自动手做豆腐给太皇太后和太后看,来表现自己的敬意和孝心,在被刘陵挑起了好奇下之下,两人没有拒绝。 一声令下,长信宫中的宫人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去找石磨的,去膳房取跑好的黄豆的,去找木箱子的等等,可真算得上是,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虽说刘陵是准备亲自动手,但有那么多宫人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刘陵手还没摸到石磨上,就被黄门和宫女给拦住,让刘陵只管吩咐就是,他们这些宫人动手,还说什么别累着她之类的。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就在长信宫殿门前的空地上,开始做起了大汉朝最著名的菜肴必需品豆腐。 刘陵已经指点出了经验,不论是在淮南王宫指点雷被还是在来长安的路上指点浊娘做自己喜欢吃的美味,被这么多宫人看着,还是在大汉朝政治中心的长安城,刘陵深吸一口气,振臂一挥,开始指使这些宫人。 你,把泡好的豆子放进磨盘中间的小洞里 你去,把磨好的豆浆送去煮沸 把石膏放进豆浆里慢慢的搅拌再倒进木箱里别忘了盖上青石板 忙碌中的刘陵不知道她在长信宫殿门前的这番大动静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不少人都跑过来试图看看热闹,就连皇帝刘彻和现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陈阿娇也听说了此时,各自从宣室殿和椒房殿过来瞧一瞧稀奇。 这些刘陵都不知道,因而,当豆腐做成功后,刘陵满意的带着拎着食盒的宫人回到长信宫的时候,见到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时候,惊讶的回不过神来。 这人什么时候居然都到齐了。 原本属于刘陵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一位着玄色衣袍的男子,面冠如玉,从对方和王太后那三分肖似的长相上不难猜出此人就是大汉的天子汉武帝刘彻。 眼睛大而明亮,炯炯有神,不似卫青的那种沉稳清澈,那是独属于少年天子的桀骜和不逊。这是还没彻底遭遇窦太皇太后压制和打击的傲娇天子啊,初登大位,就等着干出一番事业不给天下人小瞧的志气,还尚存着几分少年义气,这样年轻的皇帝少年时期堪称难得啊。 刘陵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再看一眼,接着就被刘彻身边比他更显骄傲的女子吸引,毋庸置疑,这位应该就是武帝的第一任皇后陈阿娇了。 刘陵回过神来,忙向两人行礼道:淮南翁主刘陵拜见皇上、皇后。说完之后刘陵突然反应过来,现在陈阿娇还只是太子妃,还没成为皇后呢。 第30章 刘陵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她一时紧张,忘了皇帝还没大婚,陈阿娇的皇后之位还没有正式册封,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这样称呼是不对啊。 但是无人在意,或者说窦太皇太后不在意刘陵的称呼,陈阿娇更是早就在刘彻登基的时候就以皇后自居,也没觉得刘陵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她很上道,知道自己喜欢听什么。而刘彻和陈阿娇少年夫妻,这几年感情还算不错,虽然不如刚开始的如胶似漆,但窦太皇太后都不出言阻止,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为由王太后神色一闪而逝的不愉,对这个性格骄横跋扈,已经是她儿媳妇的陈阿娇心生不喜,只是她现在哪怕成了太后,头上还有窦太皇太后这么个婆婆在,有婆婆的袒护,王太后也一时不能对儿媳妇表示不喜,更别说摆婆婆的款了。哪怕是现在当着儿子和儿媳妇的面,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是做低伏小,款曲周至的小心殷勤伺候着。 听宫人们说,你给太后进献的珍宝是什么叫豆腐的食物? 陈阿娇此时的神情在刘陵看来和窦太皇太后初听她提起时不意外然的态度一模一样,只是和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太皇太后不同,从出生起就尊贵无比的陈阿娇神态中自然流露出的是令刘陵觉得有几分不适的高傲。 来源于血脉和地位的尊贵,和对周围地位不如她的人的不屑一顾。也对,陈阿娇连王太后和王太后所生的几个公主都看不上,更别提其他人了,在陈阿娇的眼里,她这个淮南翁主只怕也是其他人之列。 刘陵不以为意,她一直悄悄注意着这一对大汉尊贵的夫妻俩,刘彻在陈阿娇开口问话的时候那眉眼间闪过的一丝不愉被她尽收眼底。 这陈阿娇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不把王太后看在眼里也就算了,现在刘彻都是皇帝了,还敢抢在对方前面开口,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看来习惯还没改过来,还以为刘彻是那个需要依靠窦太皇太后和馆陶公主支持的小太子呢。 第26章 豆腐不香吗 刘陵都能看得出来 刘陵都能看得出来这对大汉最尊贵的小夫妻之间的不对劲来, 人老成精的窦太皇太后眼睛不好使,但听还是能听出一耳朵的。但窦太皇太后有自信只要自己还活着,窦家也还在, 小皇帝在她手里就翻不出什么浪出来。 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刘陵示意宫人将豆腐呈上,刚好她准备的多, 照顾到了临时出现的刘彻和陈阿娇二人。 果然晶莹剔透似白玉。王太后称赞道。 刘陵适时提醒道:豆腐质地柔软,入口即化, 如云朵一般, 而且清醒可口, 令人回味无穷, 太皇太后也尝尝? 窦太皇太后很给刘陵面子的用勺子尝了一口, 表情立刻由略带好奇变成了惊叹不已,这瞬间的变化被王太后几人看在眼里, 也纷纷看向身前桌案上的豆腐。 王太后惯常给窦太皇太后捧哏,做低伏小惯了, 闻听了窦太皇太后的称赞,立刻尝了一口,附和道:这豆腐香气四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而且口感滑嫩,味道鲜美,果然如阿陵所说的入口即化。淮南王和翁主真是有心了, 把豆腐这样可口的食物进献给太皇太后。 可不是有心么,刘安的心时刻准备谋夺天子位, 她刘陵可就不如多了,只想平平安安的找个金大腿依靠,在长安城躺平做个吃喝不愁的富贵闲人。 刘彻也适时的点点头, 忘记了刚才的不愉,见猎心喜的表达出了他性格中的贪心,问道:这豆腐还有别的做法吗? 有,当然还有,刘陵当即连连点头,把在心里早已打好的菜谱腹稿一一讲述出来,都是她曾经让浊娘照着她的描述做出来的。 在调料不足的淮南王宫,浊娘用这些豆腐搭配一些配料都能做出不下于后世的美食,更何况在这世间最尊贵之处的未央宫呢。 把豆腐切成小块,裹上麦粉和蛋液,煎至金黄色 把处理干净的鱼和豆腐一起在锅里煮 先把豆腐切成小块,在火上煎到金黄色,再放到陶锅里,倒入肉酱和野葱慢炖 见所有人包括不屑一顾的陈阿娇都一副很感兴趣的听着,刘陵索性停了下来,示意宫人给她递上一张绢帛,将自己让浊娘做出来的豆腐美食写了下来,至于没写下来的,谁让汉朝的条件就这样呢,缺少太多条件,只能先暂时将就了。 写完之后,刘陵看着写满了自己的绢帛,觉得有些可惜,好好地一块布就被自己这么糟蹋了。可惜她暂时不敢把纸拿出来,用纸张代替竹简虽然对她扬名有好处,但那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 刘陵可没忘记,因为吕太后、窦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一个个的都想把持朝政,视刘彻这个真正的皇帝权威于无物,刘彻掌权之后,对后宫女子参政的防范心简直有史以来的最高,甚至最后立了刘弗陵为太子后,为了防止其母钩弋夫人有样学样,直接杀母立子。 刘陵可以不经意的把纸造出来方便自己也方便世人,但显然不是现在,在窦太皇太后和刘彻两人为了夺得主政权利的现在,这不是个好时机。刘陵心下哀叹,把造纸一事压在了心底。 太皇太后,阿陵可真是个好孩子,怕您食不知味,竟然想出了这么多种豆腐的做法,怕是来的一路上没少费心思。淮南王深谙钱能通神的道理,用金银珠宝开路,把王太后都给贿赂的服服帖帖的,时不时的给刘陵在窦太皇太后面前说好话,让刘陵好一番感叹,她这也算是得了刘安的好处吧?总有些不是那么心安理得怎么办? 来不及想这些,刘陵的目的可不是只让豆腐成为在皇亲贵胄中的攀比和流行,她想让豆腐在民间流传开来。于是看着窦太皇太后,情真意切的说道:太皇太后,这制作豆腐的原料只是大豆和石膏,制作方法也简单,吃起来也清爽可口,鲜嫩无比,父王让阿陵将豆腐的配方献给太皇太后和皇上,阿陵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高兴。 只是刘陵蹙起眉头,欲言又止。 听到刘陵不但提起太皇太后,还说要把豆腐方子送给他,刘彻心里一喜,也挺高兴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顺带的,但刘陵一副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起来,问道:只是什么? 刘陵想了想,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心一横,说道:阿陵一路来长安的路上,见到好些大汉子民因为不会做豆腐的法子,只能吃一颗颗的豆饭,因而引发腹痛,阿陵于心不忍,便将制作豆腐的方子教于了他们。 这话半真半假,其实是刘陵半路想吃豆腐做的美食的时候,就吩咐人就地取材制作,也不拦着人偷看偷学,相反,有人如果想学习,刘陵还主动要求他们观看,然后把制作豆腐的方法免费再教给别人,争取让所有人都能尽快的学会,吃上豆腐。 阿陵告诉他们,这是太皇太后的恩德,让他们可以不用再直接食用豆饭,而是有一道美味的佳肴可以享用。但阿陵终究弄丢了父王献给太皇太后的珍宝,一路上辗转不安,怕太皇太后你责怪,于是苦思冥想了这几道美味,希望您能消气。 刘陵装做可怜兮兮的表情,两只指头绞着手指,低着头做愧疚状,好似在可怜兮兮的等罚。 但无论窦太皇太后还是刘彻听了她的话都没说什么。其实,若是没有刘陵自作主张的这一遭,只怕豆腐此物恐怕不会在民间流传开,而是成为上流贵族和皇亲桌上的一种炫富。而刘陵这一番阴差阳错之下,窦太皇太后和刘彻都是深知大汉子民生活艰难的,如今刘陵无偿赠送豆腐方子的行为两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她呢? 更何况,刘陵也不是没有补救。只看着写满了自己的绢帛,可想而知刘陵一路上想了多少关于豆腐的美食来弥补,光这份用心就挺让人欣慰的。 这傻孩子,你哪有做错?窦太皇太后含笑道:虽然淮南王的珍宝没了,但你不是给吾送了更珍贵的东西吗? 吾出身民间,多知民生艰难,百姓家食不果腹的不知多少,纵使是豆饭,因着吃了腹痛的缘故,可到底能饱腹,死在这之下的人也不知凡几。如今你一路上教百姓们做豆腐让他们可以多一道饱腹的食物,不用再受腹痛之苦,这是好事啊。 窦太皇太后看着睁大眼惊讶的看着她的刘陵,笑容更真诚了些,对着身边的刘彻说道:皇帝,阿陵已经做了她能做的,那么其他的地方就由你这个天下之主来负责了,你是大汉的天子,万民的主人,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才不辜负你父皇的一番心意。 把皇位传给你的一番心意,窦太皇太后忍不住心下一黯,想到了自己以逝的小儿子刘武来,若是当初继承皇位登基的是他,这样的功绩说什么也会留给他,只是如今大位已定,这功绩终究要落在刘彻的身上了。 第31章 窦太皇太后能想到的,刘彻自幼天资非凡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刘彻不喜欢儒家那些高谈阔论,实在于朝堂无甚用处的学说。但当年秦末乱世,高祖带兵争夺天下建立汉朝,攻破关中地区后,曾和当地百姓约法三章而得尽人心,百姓听闻,都态度热烈的欢迎高祖的军队,对高祖更是极其信任,得到了民心,从而得到了整个天下,与其不无关系。 自汉朝建立到如今,让刘彻最为不满和恼怒的就是诸侯王势大,各个诸侯王藩地的大汉百姓只知道有藩王而不知道有他这个皇帝,政令不能通达,有时候光是想想,刘彻就觉得难受的很,彻夜难眠,觉得自己是个坐在皇位之上的傀儡。 刘彻不知道窦太皇太后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对他有好处的建议,他只以为是祖母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他已经是皇帝了,可以自行处理政务了,然而刘彻还没高兴太久,就发现他想错了,什么良心发现都是假的,太皇太后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刘陵眨了眨眼,也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想是窦太皇太后的人设啊,在历史上他不是一直不喜欢武帝的吗?甚至武帝刘彻刚登基的时候,无数的政令都被打了回去,简直可以说一直和人对着干,当然最后输的那个肯定不是人老成精的太皇太后。 而因为刘彻被窦太皇太后无数次的打击,最终越挫越勇,才让他对女人干政的防备心拉倒了历朝历代最高榜首位。 两人不约而同的正在疑惑不解呢,就听下一秒窦太皇太后给出了解释。 皇帝,你登基也已经快一年了,和阿娇的大婚什么时候办呢? 你做太子的时候,阿娇就已经是你的太子妃了,现在你都当皇帝了,吾和你母亲一个是太皇太后,一个是皇太后,可是阿娇还不是皇后。 刚才我还没注意,阿陵给阿娇请安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刚好,趁着各地皇亲、勋贵庆贺你登基纷纷来了长安,现在人还没走,早点把大婚的事给办了。阿娇都在椒房殿住了半年了,总得把名分的事落到实处。阿陵,你说是吧。 刘陵尴尬的想要扣手指,这是怎么地?话题转移的这么快吗?让我说什么是吧?不是刚刚还在说如何在民间传播豆腐方子的事?刘陵无奈,这老太太啊,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眼睛还看不见,不好好的颐养天年,非要和孙子抢夺政治权利,是豆腐不香吗?还是豆腐不好吃? 她错了,她今天就不该进宫,更不该明知道陈阿娇还不是皇后呢就请安上了,难怪窦太皇太后说让她不用多礼呢。她是真的错了,姜还是老的辣,她就该听老人家的话。 但其实刘陵也明白,换成她在窦太皇太后的位置上,连皇帝也得因为孝道对她俯首帖耳,手握大权,足不出户,政令天下的感觉太爽,光是想想,刘陵就忍不住流口水。 太皇太后恕罪。刘陵可不想掺和进他们祖孙三代争夺皇权的修罗场里,在心里发誓以后无事再也不进宫了,还是乖乖的在家中当个家里蹲吧,哪里都不去。 世界那么大,但也太危险,她是不打算用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去试探的。 在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刘陵的时候,刘陵咽了咽口水,在窦太皇太后和少年天子之间坚定的挑了个软柿子还未掌权的刘彻,现在得罪刘彻有窦太皇太后和被刘安钱财疏通了关系的王太后护着,刘陵暂时不会有危险,但要是现在就站队刘彻,刘陵肯定会得罪大汉目前最高的领导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火烧眉毛,且顾眼前。 ----------------------- 作者有话说:有点不明白,陈皇后在刘彻是太子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嫁给他成太子妃了吗?怎么刘彻登基后还带补办婚礼的?武帝登基一年之后,举行皇帝大婚大典,册立陈氏为皇后 第27章 妥协的刘彻 太皇太后说的是 太皇太后说的是。刘陵很是狗腿的配合道, 明晃晃的在未来的千古一帝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汉武帝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和人老成精的窦太皇太后相比, 初登皇位的你还是太嫩了, 不经过来自窦太皇太后的压制和千锤百炼,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何况你还不是日后那个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呢, 现在的你连陈阿娇这个皇后都压制不住。 该低头时就低头,你别朝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自己都对付不了你祖母, 朝我发什么脾气?再说了, 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 嘴上压根就没有胡须, 你吹的起来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刘陵发现她现在根本不用着急, 未来的汉武大帝刘彻现在才是个初登皇位不到一年的天子,虽然汉景帝临终前拖着病体给他加了冠, 但终究天子还没有亲政,如今皇权依旧掌握在窦太皇太后的手里。 刘陵对刘彻气哄哄的瞪视视而不见,还幸灾乐祸的给窦太皇太后出主意,让刘彻知道什么叫雪上加霜,根本没带怕刘彻日后翻旧账的。 太皇太后,阿陵突然想到一个配合皇上宣传豆腐的好方法。刘陵冲刘彻露出个尴尬的笑, 然后提议道:陛下的大婚大典,一定异常的隆重, 婚宴上所用的菜肴大都是众人司空见惯了的,各诸侯王和皇亲贵胄也早已习以为常,可若是用豆腐做出与以往大相径庭的菜肴来, 定能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再有皇上大婚为噱头,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让豆腐的制作方法广为流传。 等那些皇亲贵胄和公卿们尝到了用豆腐做的美味菜肴,又如何会不想知道豆腐的制作方法?磨豆子做豆腐都是个辛苦的苦力活,这些娇生惯养的贵族肯定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交给手下的仆役去做,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等他们再各自从长安回封地的时候,豆腐的制作方法也会被带回去,可比刘陵一个人慢悠悠的广而告之快多了。 即使有人觉得奇货可居,将制作方法保密,不许藩地的百姓知道也无妨,又不是只有他一家知道,想瞒也瞒不住,百姓都知道豆腐的制作方法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其实如果不是想用豆腐在长安开路,刘陵到时很想直接就开个豆腐摊子,让人去卖豆腐去。其实刘陵也不是没提过这个想法,只是刚刚开口,就被身边的春桃和冬梅给吓的惊慌失措的拦住了,连雷被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样子,几乎和刘陵说想黑吃黑劫富济贫时的表情一样,把刘陵给吓得直接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就不明白了,淮南王翁主就不能做买卖吗? 好吧,还真的不能。 到底是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小儿子刘武也早已去世,再想些这的那的也于事无补,窦太皇太后沉吟了片刻,觉得刘陵言之有理,而且她是真的站在太皇太后的位置上位大汉百姓着想,遂不急不慢的说道:阿陵的想法很好,这样技能给皇上和阿娇一个别开生面的婚宴,也能利于这些诸侯王们对豆腐的好奇,顺利的将豆腐在民间各地推广开来。只是,咱们到底才刚刚尝了阿陵献上来的豆腐,这豆腐的其他烹饪方法还得等尝过了再说。 窦太皇太后冲着身侧的位置点了下头,刘陵便见到一个黄门领命后躬身退下,顺手带走了刘陵写满了豆腐制作方法的绢帛。 太皇太后说的是,还是您想的周到。刘陵忙狗腿的捧哏。是阿陵想当然了,不过阿陵可以保证,这豆腐无论怎么做味道都不逊于您刚刚品尝的。 豆腐的烹饪过程,就像塑造人生的过程一样,需要以真材实料为基础,耐心地筛选,再剔除掉杂质。每一道美味的佳肴,都是经过精心烹饪的成果,需要经过多道工序和技巧的运用,才能将原本就可口爽滑的豆腐转化为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长乐宫中的膳房以窦太皇太后的指令为行动宗旨,也因为刘陵写的豆腐菜肴所需的材料都不是需要什么非常珍贵难以寻找的东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后,一对穿着藕色服饰的宫女便提着漆制食盒娓娓而来。 刘陵原本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刘彻本人,刘陵在殿内环视了一圈,到最后才在王太后的示意下坐在了刘彻的下手,行吧,除了刘彻旁边还有位置也没其他的地方可以让刘陵坐了。 陈阿娇坐在了刘彻的对面,也就是窦太皇太后的右下首位,而令刘陵不解的是,王太后居然恭恭敬敬地坐在窦太皇太后的身侧,如宫女般伺候着自己的婆婆,看着王太后对着太皇太后时依旧卑微如旧时般的模样,刘陵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陈阿娇身上划过。 王太后是窦太皇太后的儿媳妇,陈阿娇是王太后的儿媳妇,同样是给人做儿媳妇的,这当婆婆的还在伺候自己头上的婆婆,陈阿娇却无视王太后卑微的模样,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做婆婆的丢脸丢到儿媳妇面前,王太后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真能忍啊。 这般想着,刘陵的目光悄悄的看向刘彻,自以为她的动作不引人注目,殊不知刘彻早就因为刚才刘陵的发言而盯上了她。刘陵刚一转头,霎时装进刘彻冷冷盯着她的目光中,把她给吓到一个激灵。 第32章 正好这时有宫女给她上菜,刘陵冲刘彻尴尬的一笑,然后瞬间低头,把注意力放在菜肴上。 西汉时流行的还是分餐制,因此每人桌案上的菜肴都几乎一样。 漆盒打开后,不同于以往美食的香味在殿内蔓延,那种味道勾引着所有人的味蕾,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将所有的思绪都沉浸在味道的海洋里。 咕噜噜,咕噜噜。 刘陵突然听到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以为是早上没吃饱,所以现在一闻到味道就又饿了。但是下一刻,刘陵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她往自己旁边一瞅,见刘彻居然和他同样的一副摸肚子的动作,瞬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六岁的汉武帝,还真是清澈愚蠢的很啊。刘陵忍不住感叹,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 咳咳。刘彻尴尬的轻咳一声,见所有人都是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决定自己给自己解围道:朕从内朝刚回来,就来长乐宫给祖母和母后请安来了,还没用早膳呢。 是啊,皇上来的可真巧。陈阿娇哪能不知道刘彻在想什么,但想到刚才外祖母提议大婚大典的事,刘彻却始终不给自己一个答复,忍不住刺道。 陈阿娇嫁给还是太子时的刘彻已经三年之久,感情虽然不如两人刚成婚时的你侬我侬,但也是举案齐眉吧?陈阿娇恣意惯了,她单方面觉得表弟刘彻哪怕登基,做了大汉的天子,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是夫妻,不同的也不过是刘彻从太子变成了皇帝,而她陈阿娇从太子妃变成了皇后。 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刘彻登基两个月后,祖母窦太后都成了太皇太后,王皇后也变成了王太后,甚至王太后的母亲封了君,两个弟弟也成了列候,可她陈阿娇这个妻子像是被刘彻给遗忘了,已经大半年了,封后大典也不见举行的影子。 今日若不是祖母借着淮南王翁主刘陵说错话故意试探的提出给她封后的事,也不知道刘彻还要拿什么理由搪塞她。想到此处,陈阿娇就觉得难以忍受,故借着刘彻出丑,刺他一刺。 这夫妻俩这么早就有隔阂了吗?刘陵做充耳不闻状,实则一脸认真的享受着美食,心里八卦的飞快。 阿娇姐来的不也挺巧的吗?刘彻扬眉淡淡的说道。 不早不晚的,偏偏在他下了内朝后赶来,更巧合的是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进入了长信宫,要说自己身边没有陈阿娇的人在,刘彻肯定是不信的,但也不一定是陈阿娇手下的人,夫妻俩从小一起长大,刘彻对陈阿娇的骄傲、蛮横的性格了解至深,这种派人跟踪的事情她是不屑于做的,所以只能是他的那个身为大长公主的姑姑馆陶公主在其中教唆。 刘彻的眼中划过一抹晦涩,对馆陶公主仗着祖母势力肆意妄为,和陈阿娇身为儿媳却自顾自不知孝敬婆婆的不满。看着生母卑微的亲自伺候祖母,刘彻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想到母亲数次告诫自己要隐忍,刘彻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因着刚刚窦太皇太后不知为何为他出谋划策着想,刘彻愿意暂时偃旗息鼓,毕竟除了推迟册封皇后的大典,他也没其他的办法表示自己对不能独自处理政务和对窦家权倾朝野的不满。 刘彻飞快的转移话题道:阿陵献上的豆腐做的菜肴果然十分美味,这豆腐本就清爽可口,经过一番精心烹饪后更是鲜嫩多汁,口感细腻丰富。 色香味俱佳,让人一吃难忘。王太后很给儿子面子的捧场接道。 刘陵听到刘彻的话却是愣了一下,等等,你叫我什么?阿陵?阿陵也是你叫的? 窦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也就罢了,都是长辈,你?刘陵忍不住抬头看向刘彻,刚想说些什么,想起刘彻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行吧,你要喊就喊吧,名字不就是给人喊的吗?再说了,不提你皇帝的身份,身为老刘家的宗亲,按族谱上的血缘关系来说,刘陵确实是刘彻的堂妹。 豆腐做成的美味菜肴口感瞬间俘获了在场几人的心和身,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最后窦太皇太后一锤定音,决定将刘陵献上的菜肴作为天子大婚时的婚宴菜肴,让豆腐的制作方法通过各诸侯王和有封地的公侯、公主们推行下去。 刘彻这下子算是被窦太皇太后给拿捏住了,如果他想要让豆腐在民间推广下去,让他这个初登基准备大展拳脚的皇帝声名在外,让百姓知道他这个皇帝的爱民之心,能够急早的亲政,就必须尽早给自己准备大婚,否则,就只能看着这番功绩一日日的往后推迟,而迟则生变,谁又能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故呢? 无奈之心,刘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再一次妥协了,和祖母商议将大婚安排在了正月,也就是明年,他正式改元后。窦太皇太后想了想,也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好在半年都已经熬过去了,再多等几个月也不算什么,更何况皇帝大婚大典务必要尽力完美,时间长也有足够的工夫准备,遂不理外孙女阿娇的不情愿,欣然同意。 刘陵自觉任务已经完成,便准备告辞离去。她带着下次再也不来参加这种修罗场的感慨,坐着进宫时坐的车辇准备离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明显来者不善啊。 第28章 小心眼儿的皇帝 赶紧走,赶 赶紧走, 赶紧走,本翁主急着出宫呢。刘陵不想被找上,连连催促赶车的黄门。 然而在皇宫中, 身为皇帝的刘彻朝政大事上做不了主, 但在宫人的眼里他还是万乘之尊,大汉朝的最高统治者, 拥有无上的权利和地位,比起淮南王翁主刘陵, 宫人们更知道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因而, 无论刘陵怎么命令黄门, 催促对方, 黄门就是和傻了似的, 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模样,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待看到近前的皇帝后,忙跪下行礼。 完了, 走不了了。 刘陵无语望天,正准备满脸无奈的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刘彻不顾身边黄门的阻挠,嗖嗖的几下就爬上了马车,并且把刘陵从主位上赶走,自己占了位置, 吩咐黄门开始赶车。 这算什么?鸠占鹊巢吗? 应给不是,毕竟整个未央宫和长乐宫都是他刘彻的, 想去哪里不行?想做那辆车辇不可?但他跑上自己的马车作甚?不会是真要来找她算帐的吧。 马车骨碌碌的开始行驶,刘陵见刘彻上了马车后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还挺能唬人的, 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怎么不坐自己的车辇回未央宫? 终于知道说话了? 安静了片刻,刘彻淡淡的开口反问道:谁说朕要回未央宫? 不回未央宫你去哪?刘陵瞪大了眼睛,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那陛下您纡尊降贵的放着御辇不乘,反而来抢着坐这个小马车? 刘陵忍不住从窗口往后望去,就见刘彻的御辇正跟在马车的后边,和走在前面的马车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放着豪华的帝驾不乘,偏往她这简陋的小马车里钻,这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 刘陵怕的是大权在握,执掌生杀权利的武帝,也是历史上年老而愈发猜忌弑杀的汉武帝,却唯独不是这个刚刚登上皇位的少年天子。忌惮有之,但刘陵知道,只要自己暂时不犯什么错误,身为刘氏宗亲,淮南王翁主的她是暂时没什么危险的。 就算是在刘彻的雷区蹦跶,看在自己刚给刘彻献上了美味的豆腐,他也不会跟自己计较,否则现在早就让侍卫将自己拉下去了,而不是生气的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冷冷的看着她,散发中央空调般的温度。 少年时期的汉武帝也没那么可怕么,果然,无论是人活着什么动物,都还是小时候都是最可爱的。刘陵看着现在只比自己大个两三岁的刘彻,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刚才在长乐宫还没笑够?现在还敢当着朕的面嘲笑朕?刘彻正努力对刘陵这个窦太皇太后的狗腿子散发自己的怒意,觉得自己从父皇那里学到的帝王之威必定会让刘陵这个淮南王翁主吓得惊慌失措,然后后悔的跪地求饶,却不放冷不丁瞥见刘陵嘴角勾起的笑,顿时气的脸都青了。 噗嗤~ 哈哈哈,生气中的少年天子更可爱了,哎呦,十六岁的少年帝王啊,怎么这么青葱可爱呢! 刚才把人给得罪了,不能再得罪的更狠了,刘陵心道,忙强止住笑意,见刘彻脸都青了,轻咳一声,严肃的说道:臣女是高兴啊,没想到居然还有和皇上做同一辆马车的一天,简直不胜荣幸。 是吗?刘彻很是怀疑刘陵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感。 见到刘彻怀疑的目光不停的在自己脸上扫视,刘陵忙强调道:臣女所说句句属实,试问这天下有谁有资格和陛下并肩而行?臣女今日第一次见到陛下,就得到于陛下同乘的荣幸,当然十分的高兴,喜不自胜啊。 第33章 刘彻撇了眼态度极其诚恳的刘陵,皱了下眉,到底还是相信了刘陵的话,怒气消了不少。 见刘彻不在冷冰冰的,刘陵也有闲心四下打量了,进宫的时候她一路上有些紧张,没怎么欣赏长乐宫的景致,这出宫的路上当刘彻不存在,刘陵就放松了很多。然而马车走着走着,刘陵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出宫的路啊?刘陵忍不住问道。她记忆力还算不错,虽然进宫的时候紧张,但一直有在心里默默的记着路线。而现在出宫不但没有顺着来时的路走,周围的宫室也和长乐宫的迥然不同。 当然不是。刘彻好整以暇的看着惊慌的刘陵,不疾不徐的给出了答案。 这是去往未央宫的路。 一句话把刘陵惊了个目瞪口呆,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还真的来者不善啊。 刘陵硬着头皮问道:皇上带臣女去未央宫作何?可是豆腐的制作方法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需要臣女描述的更细致一些? 其实臣女会的,在长乐宫中都已经交给膳房的庖厨们了,他们做膳食习惯了,除了第一次做豆腐的时候略显生疏,其实要比臣女做的好太多。 刘陵的脑袋中飞速的转弯,猜测刘彻把自己截留下来的缘故。 除了在窦太皇太后面前,刘陵当机立断的表明态度和刘彻划清界限,应该没有其他得罪他的地方吧?难道刘彻才刚刚登基,心眼儿就已经小的让后世望尘莫及,准备报复她了?但是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没必要把她带到未央宫啊。 刘彻一看就知道刘陵在想什么,敲了敲她的额角,直接开门见山的点明道:朕没那么小气,为了芝麻大小的事情生气,你又不是第一个表明立场支持太皇太后的,朕要为了这个生气,一辈子都气不过来。 刘陵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对刘彻这略显熟稔的态度不明所以。 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虽说两人是堂兄妹的关系,但作为陌生的血亲,刘彻的动作和行为怎么说都有些过了。 看着刘陵一脸的惊疑不定,刘彻嗤笑一声,揶揄道:刚刚在太皇太后面前你不是还挺伶牙俐齿的吗?还敢拿朕大婚的事说嘴,怎么现在这么胆小如鼠了? 谁,谁如鼠了?刘陵一下子激灵了起来,戒备的看着刘彻道:陛下,臣女不聪明,有什么事您直说就是,能办到的,臣女定全力以赴。 刘彻的态度实在容不得刘陵不多想,甚至这个时候刘陵都怀疑刘安的金钱攻略是不是太奏效了,不但把皇帝的母亲王太后、舅舅武安侯等身边近臣都腐蚀了,还把刘彻这个人都给 光是想想,刘陵就觉得毛骨悚然。 刘彻确实噗的笑了出来,也不再吓唬刘陵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把给朕的登基和大婚礼物送给了太皇太后,那是不是该给朕再补上一份? 不是,你们当皇帝的这么没脸没皮的吗?要份子钱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刘陵默然,她错了,她不该怀疑刘彻被换人了,就这幅厚脸皮的老刘家德行,除了遗传自血脉里的别人也没那么容易继承。 豆腐 刘陵刚开口就被刘彻一把打断道:豆腐方子你献给太皇太后了。 菜肴的做法 刘彻再次开口截道:这也是你献给太皇太后的。 说完后,刘彻很是不要脸的伸出了手对着刘陵说道:给朕的贺礼呢?淮南王让你给朕带的恭贺朕登基的礼物呢。 不是,不就是一份礼物,你至于这么锱铢必较吗?刘陵看过去,正对上刘彻斩钉截铁的目光,眼神里慢慢都是有必要的意思。 刘陵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给帝王的登基贺礼肯定不能那么随便,刘陵想了想,刘安给自己准备的珍宝已经送给了太皇太后,而豆腐原本是她用来搪塞刘安准备献给刘彻的,也被她借想要传播入民间的想法改而献给了窦太皇太后。 其余的,除了一路上刘陵散出去的钱财,就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了,因为刘陵原本就不打算按刘安的安排去贿赂刘彻的近臣,所以她做了一路的善财童子,穷的现在就只剩下钱了,难不成要她直接把剩下的钱都给刘彻? 刘陵怀疑的打量刘彻,她怎么觉得刘彻肯定不会嫌弃钱的多少,反而会欣然收下,毕竟这位可是个为了打匈奴而差点亡国的穷兵黩武的帝王啊。 她这是还没贿赂刘彻的近臣就先贿赂到皇帝本人了吗?刘安若是知道了,怕是得高兴的跳起来吧。 想好了要拿什么给朕赔罪了吗?刘彻收回手,淡淡的问了一声,看着刘陵皱着眉头思索的模样,心里畅快了好多。 呵,让你在长信宫站在祖母那边出主意坏朕的事,让你说给皇后请安,朕还没立皇后呢,请哪门子安,朕一点都不安。果然把痛苦建立在别人身上自己就能好过很多,刘彻看着愁眉苦脸的刘陵,心情好了很多。 哼,朕收拾不了祖母和陈阿娇,难道就不能为难你一个淮南王翁主? 今天要是贺礼不能拿出来,你就在宫里住着不用回去了,朕会派人去你府上传话,就说你因为路上弄丢了给朕的贺礼,这会儿正在未央宫请罪呢。 刘彻当然是在吓唬刘陵,从来都没有宗室女子在未央宫留宿的道理,留也是在长乐宫陪着太后或者太皇太后。 不知道刘彻对她的熟稔都是在演戏的刘陵,认认真真的思考给刘彻的贺礼,她是真的把刘彻的话当真了,一点儿都没怀疑这个少年天子在当大尾巴狼吓唬她出气。 刘陵正在思索呢,听到刘彻催促,回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皇上别催,臣女正在想,就快想到了。 刘彻只是在吓唬刘陵,准备等到半路就下马车回自己的御辇,却不防刘陵竟然把他的恐吓当真了,不由惊讶的看着她。 七月份的天正是炎热的时候,马车只是一人乘坐的小代步工具,里面空间狭小,再加上刘彻这么一个身材高大几乎好似成年人体格的皇帝在,车内显得越发炎热和憋闷。 这刘彻怎么这么会为难人?也太小心眼儿了些。 温度越升越高,怎么也想不出该给刘彻准备什么贺礼或者赔罪礼的刘陵忍不住急的直冒汗,额头上伸出细密的汗珠,刚刚被刘彻敲过的地方忍不住一痒,刘陵伸手一抹,湿润的感觉瞬间在全身漫步,忍不住想到如果马车上有冰块就好了,可以凉快很多。 几乎就在瞬间,刘陵脑壳里灵光一闪,欣喜若狂的对刘彻说道:我知道该送给陛下什么贺礼了。 第29章 别想驴我 刘彻原本就是想吓唬 刘彻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刘陵, 他毕竟才十六岁,是个初登帝位的少年天子。祖母窦太皇太后依仗着孝道在前朝给他施压,让他不能亲政主事, 母亲王太后小心谨慎了半生, 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成了皇帝,也本本分分的伺候着太皇太后, 丝毫没有得势的张狂。 和他登基后就满身张狂作态,不可一世的态度的姑姑堂邑大长公主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让刘彻隐隐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前朝没有让他大展拳脚施为的地方, 刘彻只能暂时转战后宫, 听从母亲的话孝顺太皇太后, 母子两人明明已经成为帝国最尊贵的主人之一, 还要在祖母的阴影下讨生活。 原本刘彻可以找陈阿娇商议,如果陈阿娇只是他的妻子而不是窦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和堂邑大长公主的女儿, 但刘彻茫然四顾之下才发现,从前助力他登帝王的势力如今也成了他的掣肘, 让他不能如臂指挥的指使,甚至还有阻拦他行事的趋势。 婚姻的不美满和窦太皇太后的不让权让刘彻越来越不满,刘彻对这个童年就订下婚约的妻子,并无多少喜爱之情,陈阿娇向来骄纵无度,使得本来就对她产生了厌倦情绪的刘彻, 愈发冷落这个妻子,这才迟迟压着不给册封和大婚大典。 刘彻准备再打压一段时间, 试图寻找机会能不能用大婚一事让祖母让权,然后安安心心的在长信宫颐养天年,不再触碰权利。 刘彻设想的很美好,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淮南王翁主的朝贺就直接被祖母拿来破了他辛辛苦苦设好的局,而刘彻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报复,于是只能拿捏刘陵话里的把柄来为难人,还不能实话实说,觉得郁闷不已,这才在刘陵出宫的时候把人拦住准备吓唬一番。 幸好刘陵对此一概不知,信了刘彻的胡说八道,还在兢兢业业的给他想贺礼,否则别说贺礼了,屁都没有一个,直接黑着脸下车走人。 没想到刘陵竟然还真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贺礼来,这份急智就挺让刘彻侧目了,刘彻挑了下眉,带着点他可没太皇太后那么好骗的表情说道:你可别拿什么豆腐做的东西搪塞朕,朕可没太皇太后那么好糊弄。 第34章 不就是把炼丹用的石膏往豆汁里放,然后搅拌搅拌再用石板一压就成了豆腐,也就是百姓家里拿不到石膏等物,也不会浪费一滴粮食,豆腐这样的食物才会现在才出现。 刘彻一脸你别想驴我的表情把刘陵看得好笑不已。 能被方士随随便便就骗的给钱给房还嫁女儿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糊弄你,今天被她刘陵糊弄不也是上赶着送上门的门,你要是不来为难我,我会想着先把你打发了? 刘陵已经想到用什么来搪塞刘彻了,反正刘彻这一生也可方士结下了不解之缘,既然如此,那就用和制作豆浆有异曲同工之处的制冰法来解决当前局势吧。 刘陵想到了办法,心情也变得松快了许多,对着为难自己的刘彻也没了那份看不顺眼,嘿嘿笑着道:不管是贺礼还是赔罪,都是臣女的一番心意,自不会搪塞皇上,只是臣女总得知道自己给皇上送了赔礼后,皇上还会不会再追究臣女的失礼了?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把制冰法送出去吸引刘彻的注意力,把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但刘陵可不想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总得确认刘彻不会再有心思为难自己了才会把东西交出去,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刘彻会突然就找自己的麻烦?难道也是和她刚刚才长信宫一样柿子捡软的捏? 不知道自己猜中了刘彻幼稚行为的刘陵怀疑的看了看刘彻,总觉得自己想多了,刘彻好歹也是个皇帝了,不可能还会这么幼稚吧? 刘彻哼笑道:只要你的赔礼让朕满意,朕自然不会追究你的失礼。当然朕原本就没有打算追究,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谁知道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这就不必说出来了。 是什么东西?朕记得你今日进宫的东西已经运往长信宫库房了,连豆腐都是现做的,莫非你还能再现做一个不成? 当然。 刘陵给了刘彻一个胸有成竹的笑,说道:皇上可否让人去准备一些硝石以备臣女一会儿使用? 古代中国利用硝石是很早的,初时写作消石,在战国时已用做医药的一种,也有方士用它来炼制丹药,其后阴差阳错之下还制作了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 但刘陵目前并没有准备制作对汉朝而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想法,至少现在没有。她只想着早点出宫,最好以后都不用再进来了,面对老谋深算的窦太皇太后,连刘彻都要退避三舍,刘陵的话,至少退避百舍吧。 硝石?莫不是和做豆腐用的石膏一样用法,又是准备做食物? 刘彻不置可否,甚至兴致缺缺的冲着马车外吩咐了一声,自有黄门领了皇帝的命令匆匆而去。 这一回暂时算是不用出宫了,索性时辰还早,马车半路转道未央宫。因为不再把刘彻的为难当回事,刘陵甚至好心情的就当马车里只有自己一人,彻底的吧刘彻给无视掉,兴致勃勃的开始欣赏与长乐宫精致迥然不同的未央宫来。 未央宫据说是汉高祖时期的丞相萧何在秦章台宫的基础上修建而来。作为汉朝非常流行的吉语,没有灾难,没有殃祸,而且又因含有平安、长寿、长生等意义,在宫廷乃至天下都盛行。 刘陵偶尔能瞥见路过一座座宫殿时,那飞檐斗拱下刻着长乐未央、延年永寿等字样的瓦当。亭台楼榭,山水沧池如繁星坐落其中,可见其庄严恢宏。 马车很快在未央宫的一处前殿前停下,刘陵跟在刘彻身后下了马车,刚一落地,刘陵就迫不及待的抬头看向宫殿的匾额处,宣室殿三个小篆工工整整的昭示着此处的地点。 宣室殿是整个未央宫地位和规模都最高的宫殿,因为此处是汉朝的皇帝们用来处理政务的地方,爷可以算作是皇帝的寝宫,至少就目前刘陵不知道的时候,刘彻不想去椒房殿见陈阿娇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宿在宣室殿里。 至于宣召妃嫔?别开玩笑了,他亲爹驾崩还不满一年呢,更别说他刘彻也不是色中饿鬼,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给诸侯王添给他找麻烦的借口了。而且就陈阿娇那嫉妒到他刘彻身边方圆百里都找到不一个中人之姿的女性,刘陵还是第一个被他带到宣室殿的女子呢。 这样想着,看着好奇的在殿中四处打量的刘陵,刘彻炫耀般的说道:除了皇后外,你可是第一个被朕亲自带入宣室殿的女人,怎么样?又何感想啊? 那表情,要多臭屁就有多臭屁。 刘陵忍不住就想怼他,不过,看着表情不可一世的刘彻,刘陵到底忍了下来,算了,不打击这少年天子耀武扬威的炫耀和自尊心了。 臣女简直倍感荣幸。刘陵说的真心实意,她委实没想到自己还有能来未央宫宣室殿这样的政治中心,刘彻处理政务的地方参观一番的,简直堪比后世故宫的乾清宫了。只可惜乾清宫买票就可以参观,这未央宫的宣室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 刘彻已经端坐上首桌案后,不动如山,刘陵看着对方的动作,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首的位置移,在脑中幻想着日后卫青位极人臣,成为大司马大将军后必定是这宣室殿的常客,又该是何等的风光。 想什么呢?刘彻坐好之后,见刘陵傻愣愣的看着他下首的位置发呆,忍不住问道。 刘陵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回道:想陛下下首的位置。 肯定惹得很多人趋之若鹜吧? 可不是。 刘彻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觊觎着他这个天子的信重的位置,卫绾、窦婴、田蚡、赵绾、王臧 殿中突然陷入的沉默,刘陵有些尴尬的看着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刘彻,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想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好打破这尴尬的安静,就见刚刚奉命去取硝石的黄门带着东西回来禀报。 宣室殿是刘彻处理政务的地方,四周盛放着消暑用的冰鉴,里面盛着满满的冰块,消融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添加的速度,奢侈程度可见一般,刘陵感受着和室外恍若两个世界的温度,舒服的喟叹。 陛下,臣女还需要一两个盛满水的木盆或者陶盆也可以。 刘陵向刘彻提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刘彻一颔首,自有黄门领命而去,而刘陵的注意力已经在黄门取来的硝石上了。 虽然刘陵问刘彻要硝石的时候没有说自己需要的是粉状的还是晶矿状的,但显然这样没头没尾的命令难不倒在刘彻身边伺候的黄门,心思缜密、精明能干的黄门才可能被着重培养并出人头地,在宫里这种大染缸的环境下尤其如此。 东西备齐后,在刘彻好奇的注视下,刘陵将粉末状的硝石均匀的撒如水中,同时快速搅拌,刘彻看着刘陵的动作,和自己在长信宫前看刘陵指使宫人制作豆腐时放入石膏并无二致,忍不住无趣的撇了撇嘴。 同时嘴上挑刺道:淮南王翁主这是刚刚在长信宫做豆腐没够,准备在朕的宣室殿做冰豆腐了?只是没有豆汁只有清水又是什么原理? 刘陵没有理会,静静地等待水开始变得粘稠,说道:皇上您富有天下,自然是不缺钱和冰块使用的,但是臣女知道您一直想要一出高祖当年白登山被围困的耻辱,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人人都懂,朝廷没有钱就什么事都办不了。 各藩王的封地物产丰硕,公卿的丰邑更是地大物博,靠着各地的出产个个都堪称是富可敌国。可这些都用来武装他们自己的私军来对付朝廷,先皇当年连宫殿都舍不得多盖一座,可他们确是金山银山的大兴土木,皇上就不想把钱从他们那些人手里薅过来? 有意思。 刘彻眯了眯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暗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刘陵的话,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做的这个东西能帮朕解决当前的这个难题?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硝石制冰 刘陵沉吟了一下,回 刘陵沉吟了一下, 回道:暂时可以。 陛下登基已经半年了,且已经应承了太皇太后明年正月大婚大典,我们这些来恭贺您的皇室宗亲除了臣女这个乖巧听话的, 才刚刚到达长安, 其他人怕是早就滞留长安多时了,而且都各自找了不少理由不回封地吧? 你乖巧听话? 刘彻看着毫不客气的夸自己的刘陵, 忍不住怀疑起了是他的眼睛有毛病还是刘陵的眼睛被什么糊住了,突然有些后悔带人回宣室殿了怎么办? 但刘陵的话说道了刘彻的心坎上, 让他无法出言反驳。 因为事实确如刘陵所说的那样, 除了极个别得他信任的亲族如他的姐姐和姐夫外, 还有很多位高权重的皇室宗亲, 都各自找理由不回封国, 而逗留在长安城中,还时不时地兴风作浪, 给刘彻登基后巩固帝位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而刘陵这个刚刚踏入长安的淮南王翁主,虽然刚一入宫就误打误撞的坏了刘彻的事, 但看在对方不知情的份上,刘彻大人有大量,也没打算和她计较。 第35章 你若是有办法将这些在长安兴风作浪的东西都赶回封地去,此次失礼朕既往不咎。刘彻还没忘记他用来拿捏刘陵的理由是什么,故意道。 赶回去好像不太可能。 刘陵想了想,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说道:陛下,您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人了, 请恕臣女做不到。 刘彻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刘陵接着道: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从他们手里薅羊毛吧。 哦?刘彻又恢复过来了精神,不懂就问:薅羊毛是什么意思? 就是薅钱。刘陵言简意赅道。总不能给刘彻解释说自己是把那些有钱人当备用资金库了吧。 刘陵指着宣室殿中的冰鉴说道:长安城的冰储备数量有限, 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当然委屈不了,每个宫事夏日都布满了冰鉴,但是这些来长安的皇亲贵族呢?他们各自的府邸是存储了大量的冰块,但是日复一日的,库存肯定是不够的,天长日久的下来,只怕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吧。 要说刘陵是怎么知道的,还得是昨天晚上刚到长安他们淮南王在长安的府邸时。 夏日赶路本就疲累非常,刘陵一行人刚到府邸就吩咐下人开冰窖取了冬日备下的冰块,然而府邸的舍人却为难的告诉刘陵,府里冰窖储备的冰块不多了。 刘陵当然很是惊讶,当即就叫了舍人问话,从舍人的口中得知居然是因为他们淮南王府没有人来长安的缘故,府留的冰块大都被长安城其他的皇亲贵胄借走了,消息一出,可把刘陵给惊讶到了。可舍人也没有办法,眼看着刘陵翁主还没到达长安,他一个舍人也做不了主,只能点头同意对方把大部分的冰给拉走。 更没想到的是冰块刚被拉走,刘陵就来了,还要大批量的用冰,舍人能不为难着诉苦么。真的不是他管理不力,而是这些权贵一个个都得罪不起啊,他只是个给大王看房子的舍人,平日里无事处理一些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大事他除了笑着点头答应真是一点在做不了主啊。 刘陵也知道就对方的身份无法拒绝那些蛮横的贵人的要求,更何况他们府邸终究暂时还没有主人来,而且对方说的也在理,只是用而已,而且对方还给了数量颇多的金银,看在这些金银的份上刘陵能说什么?只能挥挥手让舍人下去了。 刘彻若有所思的看着刘陵,刘陵说的这些他倒是没有注意到,毕竟整个皇宫里缺了谁的都不会缺他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的那份冰,因此,他就更不会在意那些兴风作浪的皇亲贵胄们的处境了。 不过想到那些贵族的德行,刘陵所说必然有几分真实性和可信性,刘彻心里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对着黄门扬声道:来人,宣桑弘羊觐见。 刘陵正在搅拌硝石水的手一顿,抬眸看着黄门领命后匆匆而退的身影,脑子有些发蒙。 桑弘羊?刘陵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刘彻确认。 是她知道的那个桑弘羊吗?刘陵突然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这些青史留名的人物可不是别人相见就能见的,而她刘陵从穿越到西汉以来,不但在路上遇到了还未成名的少年卫青、医女义妁、在长乐宫见到了从家人子爬到太皇太后位置的窦漪房、王太后、汉武帝和陈阿娇,还有汉朝有名的理财专家,帮武帝刘彻收拾烂摊子敛财的桑弘羊,日后还有可能遇到更多的名人,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刘彻看着突然有些激动的刘陵,不置可否的道:没错,就是他,你虽然刚来长安,但在淮南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声。朕身为太子的时候,桑弘羊就跟在朕身边做伴读了。 关于桑弘羊的一生仕途起伏刘陵其实不是太理解,只是因为桑弘羊在后世的名声大,她有所了解而已。不过刘安一直有派人打探皇帝身边的近臣,桑弘羊也自然在对方的撒网之列。 据说桑弘羊出身于洛阳的一户富商家庭,十三岁的时候因为精于心算而闻名,被特招选拔入宫成为了太子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伴读,又因为其在算学上的能力在刘彻登基后被封了侍中一职,从此步入仕途。 刘陵激动过后点了点头,心情很快的平复下来。肯定要平复啊,毕竟自己认识的名人以后肯定更多,而且再出名也比不上自己府上的卫青啊,那才是她最贵重的锦鲤呢。 嗯,想到卫青,刘陵还有些心虚,她嘴上答应刘安听命行事,贿赂刘彻的左右近臣和亲信,实则根本不打算乖乖听话,但想到在自己家里做门客的卫青,刘陵就忍不住的感叹,她这也算是挖了刘彻的墙角了吧? 但卫青如果跟着她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征战匈奴,立下不世之功,成为民族英雄,那就是她刘陵的错了,让这样一个英雄被埋没。可刘陵好不容易逮住的鱼儿,怎么也不想随便就给放走了,所以就只能打算在刘彻和卫青这一对相得的君臣相遇之前,先和对方培养培养感情,打好关系。 就当是遇到一只优绩股的事先投资吧。 卫青遇到刘彻就像千里马遇到赏识他的伯乐一样,这是刘陵无论如何也给不了的,她只是想在保住自己小命的前提下抱一只金大腿,好在当下过上一辈子舒适悠闲的生活,她的野望很小,应该不会改变卫青既定的历史使命吧。 桑弘羊本就在未央宫中做侍中,除了刘彻去往长乐宫的时候没有带着他,几乎这些侍中在前朝随时都在待命,没让刘彻和刘陵等多久,桑弘羊就随着小黄门匆匆而来了宣室殿。 臣桑弘羊拜见陛下。桑弘羊拱手作揖,没有看到一旁躲在冰鉴边正在搅拌动作的刘陵。 起吧,桑弘羊,你也过来看看,淮南王翁主说要给朕献上一份大礼,说是能从那些富埒王侯手里薅钱,用来增加军费,朕百思不得其解,刚好你在这方面很有些急智,过来给朕做个参谋。 其实自从大汉开国至今已经七十多年的时间,国家财政已经非常富裕了,可以说国库有足够的财政用来支撑刘彻大兴土木和出击匈奴,而朝廷上上下下的奢靡也是刘陵无法想象的程度,前提是刘彻不做一个有为的皇帝。 刘陵对武帝朝缺钱的认知来自于后世刘彻已经和匈奴打了三十多年的耗费下,而先如今还没和匈奴开战的大汉朝廷其实并不怎么缺钱,这一点确实刘陵没有想到的,而在见到桑弘羊和刘彻对她提及的薅权贵羊毛不感兴趣后,刘陵才有些明悟了。 因为宣室殿里的温度本来就低,刘陵又选择在盛满了冰块的冰鉴旁用硝石制冰,硝石和水凝结成冰的速度异常的迅速,桑弘羊听命走过来观察的时候,刘陵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陶盆中的水也也已经有了凝结起的迹象。 桑弘羊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皇帝的身边居然还蹲着一个女子,听皇帝话中所说,桑弘羊忙向刘凌问好。 刘陵虽然有些灰心,但并没有丧气的情绪,她虽然错估了形式,但并不代表硝石制冰就没有作用了,既然刘彻不需要,那她刘陵用来赚钱也可以,反正她一路来长安的路上消耗了不少的钱财,现在正是补充小金库的时候。 但桑弘羊还是很有前瞻性眼光的,她没有因为皇帝的不以为意而不当回事,而是郑重的看向逐渐凝结成冰的陶盆里的水,沉思了片刻,伸手触摸了下,然后一脸正色的问道:敢问翁主,这陶盆中的水若凝结成冰作价几何?其中的工序是否繁琐? 见桑弘羊郑重的态度,刘彻突然来了兴趣,他知道桑弘羊素有急智,在敛财一道上堪称精明,他现在有次一问就足以证明硝石制冰有利可图。 刘彻好奇的也学着桑弘羊的动作伸手触摸,手刚一触到水面就忍不住嘶了一声,同时忍不住惊奇的说道:居然真的结成冰了? 刘陵用硝石制冰的手法一举一动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刘彻可以发誓,刘陵绝对没有机会在自己盯得如此严密的视线下使什么戏法,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彻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神仙手段?难不成淮南王刘安这些年果真修炼有成?得到了什么仙方?不但用石膏炼制成了豆腐这样的仙药,还可以用硝石炼制冰块? 当然不是。 刘陵忍不住给刘彻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只要是个人,多试几次都能用硝石制成冰块,差别无非是时间的长短而已,不信皇上自己试试。说着把剩下的硝石给刘彻,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打发好奇心上线的皇帝自己玩。 然后很有耐心的给桑弘羊解释道:制作这些冰块只用耗费一些硝石而已,皇上不知道其中的有利可图,桑侍中应该是明白的吧。 听到只用硝石就能制作冰块,桑弘羊惊讶的看向刘陵。不同于在深宫久不闻长安中风闻的皇帝,桑弘羊对时局的灵敏度和权贵之间最近因为长时间滞留长安冰块不够用早有耳闻。 第36章 对他们这种出身商人之家的子弟来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存在有银子不赚的烦恼,钱财就没有多的时候,朝廷现在不缺钱没错,但皇帝显然是个有抱负的实干派,日后用钱的大头还在后面。桑弘羊见微知著,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硝石制冰里透露出的巨大利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刘陵。 这位淮南王翁主可真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淡泊名利之人,她知道自己献给皇帝的是怎样一份大礼吗? 第31章 流言的萌芽 这是桑弘羊对刘陵 这是桑弘羊对刘陵的第一印象, 而日后当从刘陵身上挖掘出更多赚钱的本事,桑弘羊才发现他对刘陵的第一眼太过片面,这怎么能是普普通通的冰呢, 这是冰山的一脚啊。 桑弘羊来不及细思, 郑重的再次给刘陵行了一礼,感谢她的无私奉献。然后对着刘彻开始嘀嘀咕咕, 什么冰块可以带来的利益有多么巨大,只要方子捏在手里, 他们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各权贵手里薅钱等等。 暂时不需要对财政烦恼的刘彻来说, 刘陵献上的硝石制冰如同锦上添花, 纵使有桑弘羊从旁滔滔不绝地进言, 刘彻也没觉得硝石制冰有什么大用?不就是能从权贵手上薅钱? 对此, 刘陵只能说刘彻果然嫩的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关系, 等他日后为了缺打仗的军费绞尽脑汁筹钱的时候,就知道他今日的不以为然有多么的浅薄了。 没关系, 人么,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清高自傲的时候。 暂时不缺钱的刘彻对比冰块带来的利益,对硝石如何制冰兴趣更大,蹲在地上拿着硝石粉不停的重复刘陵刚才的动作,还让黄门有端来几个陶盆的水, 开始一比一复刻起来,颇有后世熊孩子玩玩具兴致上头那一幕。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刘陵开口请辞道:皇上, 这就是臣女给您送的赔礼了,既然后续有桑侍中处理,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刘彻正觉得有些兴致, 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刘陵刚想转身就走,突然想起了刘彻不以为意的态度,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既然刘彻此时不缺钱,那还不如这笔钱让她刘陵挣了呢。 刘陵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趁机说道:皇上,既然您不缺这份小钱,那臣女就自己拿它出去赚钱了,您也知道,居长安大不易,臣女也是有家业要置办的人,总得在长安有个营生不是。 此时真觉得冰块生意只是小打小闹的刘彻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爽快的同意道:随你。 桑弘羊的脸霎时变青了,对年少的皇帝不知柴米油盐贵心生绝望,但皇帝都已经金口玉言答应了的事,桑弘羊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更何况硝石制冰本就是淮南王翁主献上来的,此时想要分一杯羹也是理所应当的,他桑弘羊也无法拒绝。 皇上放心,臣女一定缴足税款,绝不会偷税漏税,给自己和您找麻烦。 得到了刘彻的答复,刘陵满意的离开了。 日后为缺钱而头疼的刘彻想起今日自己的视金钱如粪土来,还恨不得给穿越回这个时候,给现在的自己一巴掌。让你答应的那么爽快,不知道那都是钱吗? 和硝石死磕的刘彻直到黑夜降临也没弄明白为什么硝石放入水中可以变成冰块,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小就深受外祖母和母亲的影响,对神鬼之事异常迷信,觉得刘陵有仙缘,嗯,就和自己一样,不愧是他们刘家的子孙。 送刘陵离宫的小黄门是长乐宫派遣的,直到刘陵离宫后,小黄门才匆匆的赶回长信宫复命,顺便将皇帝把淮南王翁主带人宣室殿,还宣召了桑侍中的事也一一禀告。 啪的一声,陈阿娇不高兴的拍了下桌案,对着外祖母窦太皇太后半是撒娇半是告状的开口道:外祖母,您看,皇上他最近对我倒是没什么耐心,对着一个藩王翁主,又是带进宣室殿亲热的,又是宣侍中的,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勾勾搭搭些什么? 娇娇。窦太皇太后无奈的制止道:阿陵是高祖的子孙,也是皇上的堂妹,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兄妹两个见面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你别由着性子胡说八道。 窦太皇太后眼睛不好使,但眼瞎心明的很,更何况王太后也在她身边伺候,以显示孝心,当着人家儿子的面,阿娇这个做媳妇的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也太是胡说八道了,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阿娇还小,皇上也是孩子心性,好容易来了个能哄得他开心的阿陵,倒是同族兄妹,也没什么利益纷争,很可以兄妹相得一番,也给皇亲贵胄们表明皇上亲近宗室的态度。王太后就当没听到陈阿娇的那番对儿子和刘陵的指责,只对着婆婆解释道。 陈阿娇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堂邑大长公主的女儿,婆婆的亲外孙女,王太后除了假装听不到她的指责和怨念又能如何? 别看她儿子已经登基,可上头还有这位婆婆在,孝道的名义压制下来,连皇帝也得乖乖听话,否则很可能给了诸侯王们对中央发起攻击的借口,为了儿子帝位的安稳,这也是为何明明已经是太后的王娡日日谨守本分伺候太皇太后的缘故。 只有儿子坐稳了帝位,她这个太后才有以后的日子,至于太皇太后?老人家了又能有多长时间能活呢,总归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忍气吞声些,至于陈阿娇和堂邑大长公主的酸言冷语不用在乎,日后,有的是时候还回去呢,不急。 但王太后愿意忍,陈阿娇自幼娇蛮任性惯了,明知道外祖母说的是实话,还要嘴上过一下瘾,酸道: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带女人去宣室殿呢,又不是亲生的兄妹,做什么这么热络。 陈阿娇对刘彻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性生物都看得很严,好似生怕刘彻是什么色中饿鬼,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忍不住扑上去似得,因此明知道刘陵血缘和名义上是刘彻的堂妹,依旧酸的很。 据说桑侍中也被彻儿宣召了呢,应该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商量吧。王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愉,是对口无遮拦的陈阿娇的。 都说婆婆看儿媳,越看越不顺眼,放在其他人身上还不觉得,但王太后却是快受够了陈阿娇做为她的儿媳妇,若不是太皇太后在上面压着,陈阿娇身后还有大长公主这么一个窦太主做为助力,王太后是真不愿意这样的人成为大汉的皇后。 有什么国家大事不和祖母商议,偏偏要带着人跑去宣室殿?反正陈阿娇就是看出现在刘彻身边的任何女性都不顺眼,没理都要占上三分。 对着胡搅蛮缠的陈阿娇,王太后都没有解释的欲望了,看着窦太皇太后请示道:母后,您一大早起来怕是也累了,儿媳扶您去休息吧? 哎。窦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对着这个往日里最疼爱的外孙女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道:你也早些回去吧。彻儿毕竟是皇上了,日后你的态度也放尊重些,九五之尊也是要面子的。 你若是在椒房殿实在没事做,就让你母亲进宫看看你,别整日的胡思乱想,好好准备半年后的大婚就是。 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王太后的手回了后殿。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往往流言就萌生于所有人都毫不在意的一嘴而过。 陈阿娇疑神疑鬼,看刘彻身边的任何女性都不顺眼,就连刘陵也不例外,明明她和刘彻才是初次见面,但陈阿娇就是忍不住怀疑,谁让刘陵一出现就引起了刘彻的注意呢。 而已经回到府邸的刘陵对长乐宫发生的关于她的事毫不知情,她急匆匆的回了府,并在心里决定日后无事再不进宫后,就让舍人去准备大量的硝石,她要准备先刘彻一步大发一笔横财。 刘陵没忘记让人把义妁也叫来,毕竟她给义妁画的大饼就是给她开一间独属自己的医官,刘陵是个言出必行的老板,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身为自己的门客,福利都要给的足足的。 义妁过来的时候身边还一左一右跟着她的弟弟义纵和张次公,让刘陵惊讶的是,卫青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刘陵忙问道:卫青,你不是在跟着雷被学习骑射吗?怎么突然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 卫青现在可是刘陵的宝贝疙瘩,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的派侍卫保护着,就怕他有什么地方伤着了。身为刘陵的门客,刘陵给卫青的待遇可以说比义妁还要高上那么三分,也亏得义妁不计较这其中的待遇,否则换个小心眼的,怕是早就起了嫉妒之心。 卫青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身边的义妁三人,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翁主找义妁女医怕是有要事相商,还是等你们商量过后,青再说吧,也不耽误这一时片刻的。 无论人前还是人后,卫青都给人一种很是沉稳可靠的感觉,听他如此说,众人也就信了。 第37章 此时,刘陵需要的硝石也已经被拿了过来,仆人也端来了好几个陶盆的清水。 正厅里有好几个降温的冰鉴,刘凌觉得正厅的温度不比刘彻的宣室殿里热多少,没有空调也有冰块可以用来解暑,反正在夏日是缺少不得的。 刘陵将硝石制冰的做法告诉春桃和冬梅,让她们开始试着做,并让舍人带着几名能工巧匠也在一边观察,这都是为了日后她开店做准备。 义妁和卫青几人都随着刘陵在前厅坐正,刘陵对义妁道:义妁阿姊,我答应你再长安开药铺,你想好药铺开在什么位置了吗?我听舍人说淮南王府名下还有好几个铺子,几乎没什么客人,我觉得位置也不错,正好把他们停了开药铺。 义妁没想到惊喜来的那么快,翁主办事的速度几乎可称为迅速,她们这才刚进长安城啊,但翁主既然提了,义妁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忙谢道:翁主看着安排便是,义妁没有意见。 开玩笑,有大老板无条件的给予金钱支持,谁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的拒绝,不识好歹不是? 但是很快的,义妁想起了什么,迟疑的问道:可是开药铺前期还好,总有些普通百姓买不起药材,翁主允了义妁可以继续赠医施药,这又是要一大笔的钱财消耗 这样日积月累的下来,便是义妁都怀疑刘陵的财力能不能支持的下去,要知道,长安城中富贵者无数,而贫贱看不起病的百姓也不知凡几,以刘陵的财力便是愿意又能支撑多长时间呢? 要知道,从古至今,研究和医学都是最耗费钱财的。 义妁的顾虑刘陵当然知道,她可不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人,开源节流当然要同时进行了,这也是她临出宫前特意问刘彻要了可以买卖硝石冰块的缘故。 她悄悄卖了个关子道:银钱方面的问题,义妁阿姊就不用担心了,我自己有我的来钱路,你现在只要准备好药铺开业就好了。 刘彻嫌钱多,她刘陵不嫌弃啊,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对刘彻来说冰块生意不值一提,但是对刘陵而言这可是从那些权贵手里薅羊毛的好时机。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毛遂自荐的张次公 刘陵办事迅 刘陵办事迅速, 恨不得一口气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后,好好地给自己放一场闲适的假期。 她看向卫青,态度柔和的问道:卫青, 义妁阿姊的事处理完了, 该说你的了吧?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卫青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 觉得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便开口道:翁主, 青原本就是来长安寻阿母的, 如今既已到了长安, 青想找机会去平阳侯府一趟。 说去平阳侯府, 但以卫青现在的身份肯定不是从正门入, 而是想找平阳侯府的仆人去打听一番。 刘陵却听得眼睛一亮。 那可是平阳侯府啊,汉武帝刘彻的卡池, 就是在这里,武帝刘彻遇到了他的皇后卫子夫, 给他生了太子刘据,被自己半路截胡的长平侯卫青,还有日后的冠军侯霍去病。 想起不知道霍去病出生了没有,据说霍去病就是在刘彻继位之初出生的,那卫青的姐姐卫少儿应该已经有孕了吧? 啊!啊!啊! 婴儿时期的霍去病啊,想到可以抱到还是个小屁孩儿的冠军侯, 刘陵嘴角不可抑制的露出一抹姨母笑来。 卫青你想什么时候去啊?不如我陪你一起登门拜访吧?刘陵满脑子都被婴儿霍去病塞满了,只要一想想对方可可爱爱的小天使模样, 刘陵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卫青确是听得一惊,忙拒绝道:不用了吧,青只是去探望一下阿母, 不用翁主亲自出面。 张次公最近凭借着死皮赖脸,自觉和卫青混的有些熟了,说话都没辙没拦了些,听卫青这么不给衣食父母面子,忙打岔道:卫青,翁主好心帮你,你怎么不识抬举呢,你一个人是能进得了平阳侯府怎么的? 听你张兄我说一句,这些公侯家的下人最是狗眼看人低,看不起咱们这些普通百姓,你就这么傻不愣登的找过去,别说见阿母了,不被打出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有你说的这么荒唐的吗? 几乎所有人都一副没见识的表情,堪称不敢置信的看向说这话的张次公。 张次公看就连刘陵都注意到了自己,忙笑着打哈哈,强调道:翁主,小人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公侯的下人可比长安的小吏们还要威风八面,青弟虽说是您的门客,但说到底还是个普通的贫民,根本不会被他们看在眼里,说不定人还没到跟前,就先被那群眼高手低的给赶走了。 其实张次公的话,刘陵倒也信了几分,因为这种事从古到今从来都不少,不过是没人多说什么,也不敢得罪贵人而已。 卫青有些迟疑了,他才刚拒绝了翁主的好心,也不好再次提及,很是犹豫着。 刘陵倒是毫不在意,她给卫青解围道:我也不是全然为了你才去的,而是想要拜访平阳公主,带上你也是顺便。 今日在长乐宫中,王太后对我的态度特别的好,刚好今日见了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明日开始拜见公主也是理所应当,我也趁此机会表达太后对我的关心,平阳公主是太后的女儿,皇上的亲姐姐,于情于理我入了长安城都该去拜访的。 还是那句话,礼多人不怪,来到长安城,先把地头蛇们都给拜过了,才好继续过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和平阳公主打好关系是必要的,对方是皇帝的亲姐姐,还是卫青日后的爱人 想到此处,刘陵心里突然觉得涩涩的,忍不住看了卫青一眼。 卫青被刘陵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满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眼看着刘陵突然没精打采起来,再不复刚才的精神四射,卫青疑惑难耐,刚想开口,就听到侧厅传来一阵惊呼、欢呼之声。 翁主、翁主,果然结冰了。春桃大呼小叫的跑过来禀告,眼睛还流露着兴奋的神色。 什么结冰了?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义妁、义纵和张次公都不约而同的问道。 卫青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看着激动的几人,终究还是咽了下去,随着刘陵站起身走去侧厅。 张次公落后几步,一巴掌拍在卫青的背上,直言不讳道:翁主好心你就收下呗,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翁主对你态度不同了,你怎么就和不开窍似的这么傻呢? 态度不同又有何用?身份的差别如同天堑,是他卫青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的高度。卫青看了张次公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好似又什么都说了,至少张次公觉得他看懂了,拍了拍卫青的肩,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叹。 其实秦汉时期众人对男女关系的看法是比较开放的,远没有明清时期对女性的压迫和歧视。 只要男女双方互相看对眼,那么发生关系春风一度也是无可厚非,而卫青也就是这么出生的,但卫青因为身世的缘故总是有几分自卑在的。翁主对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态度卫青看在眼里,虽有意,但也更怯懦了些。 这么快就成功了?刘陵带着人敢到,看着激动的看着她的舍人和工匠问道。 翁主,这,这是神迹啊。舍人和工匠们不知其中的缘故,和当下大多数人一样把水凝结成冰的一幕归功于神迹。 这不是神迹,这是正常显现。刘陵无奈解释道。 她还准备接下来靠贩卖冰块挣钱呢,让这些工匠归于神迹可不好办。 经过了刘陵的耐心解释,众人激动的心慢慢冷却下来,看着已经凝结成冰块的水,忍不住在心里对刘陵生出敬仰。 接下来的几个月,再有人来府上借或者买冰块,舍人你就让他们到店铺里去买,明面上就说府里存储的冰多,用不完所以散出去了。至于你们几个工匠,日后就专门负责冰块的制作和售卖。 舍人带着工匠们连连点头,但是听到最后却有些犯难。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工匠大着胆子开口道:翁主,小人们制作冰块还好,售卖确是不敢啊。 不敢?这是什么推辞? 刘陵疑惑的看向他,问道:你们卖东西都不会? 舍人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匠人一眼,主动站出来给刘陵解释道:翁主,这些匠人平日里只知道埋头苦干,口才不行,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到时候给您丢人现眼。 怕见人吗?还是个社恐?这倒是有些为难了。刘陵若有所思,又看看其他的几个匠人,这些人见刘陵扫过来的视线,忙一个个的低下了头颅,生怕被刘陵点到。 刘陵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闻言喃喃的说道:看来还要找个能独当一面、嘴皮子也利索的人去当店铺的主事啊。 第38章 差事这不就说来就来了? 张次公的耳朵轻轻的动了动,及时的站出来毛遂自荐道:翁主,您看小的怎么样? 刘陵看向他,眉头一挑道:你? 其实张次公长得也还行,是浓眉大眼,极有精神气的哪一种,而且整日里嬉皮笑脸的,嘴皮子也算是利索,就是刘陵想起来对方眼下好似还是戴罪立功的身份,问道:你不是来给义妁阿姊当牛做马的吗? 张次公嘿嘿一笑,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道:义妁女医对小的有救命之恩,跟在女医身边鞍前马后是应当的,但这不是翁主您有需要吗?刚好药铺还没开起来,小的先毛遂自荐给您办事,等义妁女医这里有需要了再过来。 那你还挺分身有术啊! 见刘陵有些意动,张次公忙给卫青打眼色。 这段时间一来,张次公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很是和卫青攀亲带故了一番,好歹也是同乡,张次公现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对张次公改观了不少的卫青也帮着求情道:翁主既然无人可用,不妨就让张次公一试,如果不成,再换人也不迟。 刘陵考量了一番,她手中也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用了。 雷被和手下的将士都不会考虑去做买卖,而且他们说到底也不是自己的人,信任度要打个折扣。 义妁还有药铺的生意要准备,义纵肯定是去给姐姐帮忙,卫青就更不用说了,还要学习兵书和练习骑射,为日后征战匈奴、建功立业做前期准备,算来算去,刘陵手中暂时能用的人手,也就只剩下一个张次公了。 成吧,那你就先管着冰铺的生意,顺便帮我调教几个人,如果你任务完成的让我满意,我就让你也跟着卫青一起去学骑射,我记得你射箭的工夫也挺好,雷被还夸过你呢。 张次公那一手不错的箭术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建功立业而训练的,这样的一个上阵打仗的好手来个刘陵当个管事也太大材小用了,但刘陵手上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人手,所以暂时也只能先这样安排了。 突然,刘陵的眼神在后排的夏荷、秋菊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再看了看前面的春桃和冬梅两人,刘陵索性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呢?是想接着在我身边伺候,还是给我当个做事实的左右手?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狐疑的问道:翁主在问我们吗? 刘陵点了点头道: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做,义妁忙药铺,卫青练习骑射将来建功立业,你们呢?我其实也挺想让你们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做的。 春桃和冬梅没有说话,夏荷和秋菊确是互相看了看,鼓足了勇气上前道:奴婢们愿意。 既然如此,你们就和张次公一起管理冰铺吧,先学着些,等日后你们家翁主的事业做大咱们一起躺在床上数钱玩。 又说了几句话,刘陵让舍人去给平阳侯府送拜帖,她既然说了要去拜访平阳公主,那就一定回去,即是想见见这位后世留名的公主,也是想带着卫青去认一认自己的阿母。 当然,刘陵心里也忍不住生气一丝希望来,不知道卫青能不能说服他阿母来她的翁主府,刘陵也知道这样的希望很微渺,毕竟平阳侯府的女主人可是皇帝的亲姐姐,比她这个淮南王翁主的身份要高贵多了,公主的奴婢比翁主的奴婢出去也有面子的多,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往低处走。 但抱着这样的野望,刘陵还是忍不住重卫青挥起了锄头,积极的开战挖掘工作,滋滋不绝的缠着卫青道:阿青,你现在好歹也是我的门客了,不再是奴仆,如果能说动你阿母跟着你一起过来就好了,在我这里享受门客的待遇不比伺候人强太多了么 如果能把卫子夫和霍去病也一起带过来就更好了。 第33章 想做公主 平阳侯府很快就给了 平阳侯府很快就给了刘陵答复, 三日后阳信公主请淮南王翁主刘陵来侯府做客。 刘陵收到回复的时候,还洋洋得意的给了卫青一个眼神,表示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眼中的热情和一丝卫青看不懂的希望让他忍不住心中打鼓。 翁主为何那么期待他把阿母他们都带入翁主的府邸呢?没听说过给人当门客, 主上还负责养门客一大家子的呀。卫青是真的不明白,但看着满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刘陵, 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勉力一试, 至于成不成的, 反正他也尽力了。 但卫青心里其实对阿母离开平阳侯府并不抱期望, 毕竟他们一家人都是平阳侯府的奴仆, 不太可能改投翁主门下, 哪怕阶级地位因此上升,毕竟做公主和侯爷的仆役, 和出府做普通的百姓,明显后者无依无靠要更受人压迫。 夏荷和秋菊两人能在淮南王宫众多宫人中脱颖而出, 抢到在翁主身边伺候的差事,本身能力就是不比常人差的。唯一欠缺的也就是独当一面的自信,在这一方面,刘陵给了她们两个可以自行处理的自由,遇事两人如果实在不能决定了再来问她,再加上张次公为了努力办好刘陵给他的第一次差事, 对这份考验更是上心,对夏荷和秋菊两人简直是拿出了极尽的用心。 大概是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 一个管事的位置显然不够张次公浪的,他竟然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时间和卫青一起去给义妁的医官开业帮忙。刘陵看他们忙的风生水起的,也掺和了进去, 也和张次公和义纵熟悉了些,对两人曾经的介意也消减了不少。 为了庆祝刘陵的事业走上正轨,平阳侯府的宴席还没摆上呢,刘陵自己就先带着几人摆了个庆功宴,庆贺她的店铺开张大喜。 张次公此人颇有些豪侠的义气,从卫青那里打听到他最近在练习骑射技能之后,和卫青称兄道弟,更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箭术几乎堪称倾囊相授。 当然,张次公如此尽心尽力除了是做给对卫青极其看重的刘陵看外,也有想通过卫青得刘陵的另眼相看。 他从刘陵对卫青的看重里察觉了其对卫青不同寻常的关系和期待,有赖于父亲曾在军中任职,张次公能看出卫青学的本事都是在为参军做准备。如果是普通百姓,参军肯定是从小卒子做起,这种小兵上了战场肯定是炮灰一样的存在,但卫青这样背后有撑腰的就不一样了,军中的那些低级将领看在淮南王翁主的份上,肯定不敢随意的欺负他。 张次公暂时还没有太大的野心,他现在这么尽心尽力的,又是帮刘陵调教能独当一面的女管事,一面不放弃的和卫青打好关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刘陵送卫青去参军的时候,能把他也给顺带了进去。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卫青小兄弟,哥哥这条命多亏有你给翁主求情才能留下来,你就是我张次公的再生父母啊。别的也就算了,你去打仗一定要带上哥哥,其他本事没有,但哥哥的箭法那是百里挑一的好,到时候你也能多个帮手不是? 张次公好似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啪啪的拍着胸脯对卫青说道,实则目光一直悄咪咪的看着刘陵,期待着她的反应。 而刘陵呢? 打从一开始,刘陵就知道张次公留在身边的目的不纯,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手中缺人,而张次公看着还算是个好帮手,而且对方也确实对她吩咐下的任务完成的极是尽心尽力,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才。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目前张次公没有危害到刘陵和卫青的地方,看在对方用心帮卫青磨炼箭术的份上,刘陵不免得也对张次公有了几分好感。 不知不觉中,刘陵突然发现自己对人性的界限放宽到了一种很低的地步,居然连张次公这个曾经的盗匪都看得顺眼了,哎,这吃人的世道啊,明明应该是太平盛世的。 次公兄,你喝醉了。卫青不着痕迹的避过张次公强行的示好,他无法答应张次公的请求,连他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又去往哪里博前程?张次公醉翁之意不在酒,卫青只得借对方喝醉避过去。 一只鸭子也是赶,一群鸭子也是赶,更何况张次公有句话还说到了刘陵的心坎上。 这偌大的长安城,无论是她刘陵还是卫青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是要多一个友人多条路子才好。 以刘陵淮南王翁主的身份,再加上淮南王刘安给的金银打基础,自然能在长安城混的风生水起的。 但是卫青呢? 刘陵敛眸沉思道:卫青遇到刘彻就像千里马遇到赏识他的伯乐一样,换一个不看能力只看家族的君王,卫青未必会如历史上那般功成名就,打的匈奴人鬼哭狼嚎。 卫青如果跟着她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征战匈奴,立下不世之功,成为民族英雄,那就是她刘陵的错了,让这样一个英雄被埋没。可刘陵好不容易逮住的鱼儿,怎么也不想随便就给放走了。 好在现在距离历史上这对相得的君臣风云际会的时间还早,刘陵有足够的时间刷卫青的好感度,等卫青学成文武艺,刘陵再一举把卫青举荐到刘彻面前,好歹也博个举荐有功的名头。 第39章 因此,听到张次公的酒后吐真言,刘陵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一口答应道:行啊,到时候我举荐卫青的时候,顺道把你一起带上。 所有人听的都是一愣,张次公傻了片刻,忙回过神来,挥开卫青拦着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刘陵,不敢置信的喃喃道:翁主此言当真? 别说张次公了,连早就得了刘陵保证的卫青听到刘陵再次提及举荐他的话,也忍不住心头狂喜,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刘陵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本翁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霎时,张次公满脸狂喜,当即就要给刘陵行大礼叩拜道谢,忙被刘陵给拦住,连一向沉稳、内敛的卫青脸上也浮起狂喜的笑意,觉得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期盼。 刘陵看了看坐在义妁身边的义纵,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打算? 刘陵对义纵不太了解,只知道这是个喜欢看书的人,至少在府中的这几日,听管事的说义纵极喜欢看律法方面的书籍,几乎不曾和张次公或者他姐姐一起,都是独自一人抱着竹简一看就是一整日的。 义纵抬眼看了看给自己鼓励的张次公,顿了顿,直言道:义纵不喜欢打仗这类的军事,所以不曾学习骑射,我更喜欢律法,做个小吏。 说自己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年纪还小,现在说什么想登堂拜相的话只怕也会被当成黄口小儿大放厥词之语,因此义纵只说自己想当个小官。 汉朝时的选官制度不像后世科举那般,一般都是通过征召、辟除、荐举、博士弟子考课、任子、纳赀等途径。像刘陵前几天见到的桑弘羊,就是因为在洛阳名声大盛而被征召入宫给太子刘彻做了伴读。 但说到底,这些都只是临时之举,朝廷也不会三五不时的就征召谁去当大官,汉朝最固定的制度还是察举制,顾名思义就是说是由地方官或一些中央官员推荐并经由中央考核来确定的一种选官任人制度。 刘陵有此一问,想给几人走的自然也是举荐的路,毕竟没有太大的声望,从小就声名远播的聪慧名声,仅凭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本事就想让贵人给他们举荐,那是真的难上加难,也难怪张次公会扒着卫青不放了。 刘陵对义纵的回答没置喙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日后也自会有因缘际会,刘陵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稍微给他们一些帮扶,至于他们日后的路还是自己走的,刘陵也不肯能一直帮到底。 义妁想开医馆、济世救人,义纵你想当入朝为官也算个理想,卫青和张次公想入军中挣军功,大家都是有大理想的人啊,和你们一比,只想着得过且过的我简直太不思进取了。刘陵摇了摇头,一副对自己没有理想觉得很没出息的样子。 卫青想了想,很给面子的说道:翁主身份尊贵,自然不需要再努力。您的起点就是他们这些人努力一辈子怕是也达不到的终点了。 听到这话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赞同。 但这终究不是我应得的啊,总觉得虚幻的好似镜花水月。刘陵不善饮酒,此刻和众人饮宴兴致正浓,难免升起几分醉意,她迷蒙着双眼喃喃道:可我不想当翁主啊。 卫青的座位离刘陵最近,此时刘陵一出口他就听出刘陵怕是喝醉了,忙喊了春桃和冬梅两人想让人扶刘陵回去休息,但刘陵看着卫青的方向傻笑,就是不想走,无奈之下,卫青只能和张次公、义妁告罪一声,亲自护送刘陵回去。 府中人都在庆祝,刘陵不想扫兴,挥退了伺候她的春桃和冬梅,但卫青这人却是怎么也赶不走的,刘陵无奈,只能任由卫青跟在自己身后护送。 人类的情绪来的猝不及防,原本三分醉意的刘陵望着繁星点点的星空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很想找个人一吐胸中的郁闷和委屈,刚好卫青就在身后,而且还是个对任何事都守口如瓶、从不多话的人,这是多好的倾诉对象啊。 于是,猝不及防的,卫青就听到刘陵难掩委屈的又一遍重复道:我不想当翁主,一点都不好听,还得被刘安威胁来长安给他当细作。 卫青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但听到刘陵是被威胁后忙让自己镇定下来。 谁能威胁到淮南王翁主呢?刘安?莫非这就是淮南王的名字?卫青心里忍不住的猜测、怀疑交织,一时间刺激的自己心头繁乱,最终所有的纷扰都换成了一个念头:难怪他总觉的翁主一路上情绪都不对劲,原来是被逼着来长安的。 原来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啊。 卫青为生父一家所不容,兄弟不亲,而翁主也被生父逼迫来长安,置身于危险的漩涡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突然的,卫青听了所有人对未来的理想,也很想知道刘陵对未来的打算,他凑在刘陵耳边,轻声的问道:那翁主想做什么呢? 刘陵猝不及防面对卫青那张清俊的小脸,突然觉得呼吸都紧促了几分,她还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毕竟穿越还遇到名留青史的大将军卫青,搁在谁身上都不敢置信。 既然是在梦中,那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刘陵一瞬间恶向胆边生,双手一把捏住梦中卫青的脸颊,冲动的脱口而出道:想做公主,嘻嘻。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平阳长公主 刘陵以为自己是在 刘陵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所以畅所欲言,不带怕的,但她不怕卫青怕啊。 想做公主? 古代思想的卫青以为刘陵醉后吐真言, 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或许还有淮南王对刘陵的逼迫和诱惑。 什么样的情况下,淮南王翁主才会成为公主? 除了皇帝的姐妹和女儿会被封为公主, 还有与匈奴和亲的假公主,唯一的一种可能, 只可能是淮南王想要染指帝位, 等淮南王谋反成功, 刘陵顺理成章的便会晋升成公主, 皇帝的女儿除了公主还能是什么呢? 卫青不敢再深想下去, 如今的陛下刚刚登基,他虽然不了解现在的局势, 但打仗会死很多人他还是懂的,若淮南王真的准备谋反, 把自己的女儿派到长安来做细作,探听朝廷的动向,这是很有可能的。 而刘陵会不会与淮南王同流合污呢? 卫青看着说完那句话后就闭着眼好似睡过去的刘陵,忍不住在心里怀疑。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会的,毕竟刘陵是被逼迫的, 不可能是真心的为淮南王办事。但是?她毕竟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真的会不听淮南王的命令吗?而且刘陵说了想做公主的话, 潜意识里卫青觉得刘陵没有说谎。 卫青的心里突然乱的很,忍不住怀疑起刘陵收留自己为门客的意图。但不到片刻却突然哑然失笑,他有什么可供淮南王翁主可图谋的? 除了一个小身板, 他什么都没有,说句一贫如洗都是好听的,连去卖身为奴只怕都没人要,因为他人小力弱。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被看得上的地方,值得淮南王翁主费尽心思图谋? 至于想做公主的话,卫青在心里给刘陵开脱,应该是怕自己见到公主府的富贵后选择跟在阿母身边,所以翁主羡慕了吧。 这样想着,卫青忍不住脑补,看着没有一丝防备,睡得香喷喷的刘陵,卫青轻声道:翁主放心,不管您是公主还是翁主,青都不会离开的。 他知道刘陵听不到,但就是在这样对方听不到的情形下,卫青才有勇气吐出心中所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注视着刘陵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如静谧的湖水般包容万物。 看来他日后要比之前更用万分的努力了,卫青默默想道。不知道谋反罪会不会连坐到翁主身上,而他如果立下军功能不能用来给翁主赎罪,潜意识的,卫青就没觉得淮南王谋反会成功,他已经站在淮南王失败被问罪的立场上开始给刘陵寻找退路,丝毫没有顾忌自己也可能因此被连累。 第二日醒来,刘陵没把自己的醉话当回事,但想到自己借醉酒那好似调戏卫青的一幕,忍不住害羞的狂躁。 尤其是刘陵还说了,想做公主这样的话,她能说她想当公主是因为对卫青有那种非分之想吗? 天啊,她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对着卫青就说出来了,幸好周围没有旁人听到,不然刘陵觉得她也不用再见人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否则被人听到,上告朝廷,刘陵怕是得步原主的后尘了。 生做豆腐,死于豆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但显然时间不会给她继续躲避的机会,春桃急匆匆的进来就给刘陵梳妆打扮,冬梅也慌里慌张的给她挑选合适的衣物。 翁主,您今天还要去平阳侯府赴约呢,可千万不能迟到了,阳信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姐姐,不能劳公主久等。 第40章 在床上捂着脸翻来覆去打滚的刘陵一听,立马就是一惊,忙坐起身来随着两人的动作穿衣洗漱,随口问道:卫青呢?我记着要带他一起去的。 这可是把卫青一大家子都打包带走的机会,想想她的小霍去病,还没用膳呢,刘陵就忍不住嘻嘻笑起来,嘴角露出馋意。 当然,肯定不是要吃人的意思,刘陵只是眼馋平阳侯府的属于刘彻的鱼儿太久了。 卫青已经在前厅等着了。冬梅手上不停,嘴上答道。 原本她们是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但谁让昨晚的宴席上翁主喝醉了呢,而且一觉就睡到了这个时辰,她们又不能打扰,只能时不时的进来瞅瞅翁主行了没有,好在赶在她们准备叫醒人的时候翁主醒了,否则春桃和冬梅还怕她们忍不住把翁主强行叫起来呢。 一番梳妆打扮后,刘陵带着一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和卫青等人坐上马车向平阳侯府的方向赶去。 刘陵一边在车上随意的吃着点心,一边听春桃述说打听出来的关于阳信公主的信息,在结合自己早就知道的消息做打底。 平阳公主是景帝刘启和现在的王太后王娡的长女,初时的封号是阳信公主,因为公主的食邑是阳信县,因为嫁给了平阳侯曹寿,汉朝时一般以公主食邑或夫家封邑所在地称呼公主,所以后来被统称为平阳公主。现在武帝刘彻登记,平阳公主也尊称为平阳长公主。 至于之后平阳长公主以寡妇的身份再嫁给长平侯卫青,这在现阶段都不是事,因为现在的平阳侯曹寿还活的好好的,完全看不出日后会突然早夭的迹象,夫妻两个正相亲相爱,感情深厚的紧呢。 刘陵到达平阳侯府后,早有管事的去通知了主人家,平阳侯不在,负责接待刘陵的是平阳长公主。 什么叫高贵、大方、美丽、有气质,见到平阳公主的这一刻,刘陵觉得自己深深的沦陷了,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刘陵不知道日后武帝的李夫人有多美才能被称之为倾国倾城,但看到平阳公主的这一刻,刘陵原本因为后来其和卫青在一起觉得泛酸,现在什么酸意也没了。 要是她也有机会得美人一亲芳泽,年龄之差算什么,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和名将本就是相得益彰的般配。 你就是母后和阿弟说的阿陵吧?穿着红色描金绣云纹的平阳公主言笑晏晏的开口道。 刘陵这样初次见面就直勾勾盯着她瞧的样子平阳公主早就见怪不怪了,无论在长安城还是在封地,这样的目光平阳公主见的太多太多,而刘陵这样毫不掩饰的艳羡在平阳公主眼中更是觉得直白的可爱。 啊,是,臣女刘陵见过公主殿下。刘陵从对美人的惊艳中回过神来,没想到平阳公主居然会亲自来迎接自己,刘陵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快进来,我早就从母后那里知道你了,母后还给了我一些豆腐做成的菜肴,据说都是你想的,我尝过之后对你可真是心生亲近,想着早日给你下个帖子,好见见你的面,谁想到竟是让你抢了先。平阳公主在前引路,对着刘陵的态度和王太后比都相差无几。 不同的是,王太后是被淮南王事先大手笔的金银珠宝打动,而不缺钱和地位的平阳长公主确是对刘陵献上的菜肴给惊艳到了。 哪里,臣女献菜肴终归只是小道,没成想倒得了公主的另眼相看。美人的夸赞谁都想听,刘陵也你来我往的表示对平阳长公主的亲近,笑着说道:平日里我身边的丫鬟都说我长得好看,那是她们没见过更惊艳的,今日得见平阳公主,阿陵才知道什么叫惊为天人。 若是日日都能和这样的美人相处,刘陵想想都觉得美得要死。 呵呵。平阳长公主听了刘陵的话,忍不住捂嘴直乐。 奉承她美貌的话她自小到大听了不知凡几,但这样直白的被刘陵说出来,平阳长公主还是十分的高兴。 知道你要来,我特地吩咐了府里的膳夫和庖厨,让他们准备几道拿手好菜,你也常常味道如何,至于你献上的豆腐等菜肴,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他们做的肯定没你府上的好吃。说完,平阳长公主手一挥,便有下人领命去膳房吩咐下去。 刘陵已经随着平阳长公主来到了前厅待客处,平阳长公主往日里很喜欢在府里大摆宴席,宴请宾客,不过今天出乎意料的只有刘陵一人,除了人数少了些之外,规模也极其郑重。 刘陵没忘记自己来平阳侯府的目的,在平阳长公主端坐主位后,刘陵坐在她的下首方向,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目不直视的卫青一眼,想了想,开口道:平阳姐姐,其实我今天除了来拜访您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卫青听到刘陵此言,神色一震,没想到刘陵居然就这样开门见山的提了出来,他愣愣的听着刘陵说:卫青,你过来。平阳姐姐,我在来长安的路上收了一名门客,听他说家人是平阳侯府的奴仆,便顺道把人带了过来,想让他们认个亲。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总不好让他们骨肉分离。 平阳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刘陵一眼,故意不看她,意有所指的说道:原来你不是特地来拜访我的,而是来我府上要人的? 拜访当然是特意来拜访的,要人也不是临时起意,但这话肯定不能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其实刘陵更想直白的说自己是提前刘彻一步来平阳侯府这个幸运大卡池抽卡的,但谁让刘陵没这个资格呢。 刘陵后着脸皮承认道:谁让整个长安城就平阳姐姐的府上能人众多呢。姐姐就当可怜可怜妹妹我吧,妹妹孤身一人离家千里,来到长安城,一时之间手上得用的人太少,可不就求到姐姐头上来了。再说了,妹妹是带着厚礼来的,可不是那等恶客。 嘿嘿,刘彻从平阳长公主府上带走卫子夫后还给留了千金,她刘陵总不能落了下乘,她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刘陵说着,把自己带过来的厚礼一一展示给平阳长公主看。 平阳长公主自小千金之躯,什么珍宝没见识过,也就是豆腐这等食物有几分稀奇才能入了她的眼。 她见刘陵觉得亲厚,而且就算是要人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截了当的很,很是直爽的性子,刚好投了她的眼缘,别说只是一家奴仆而已,就算刘陵没带着钱财过来,白送给她也不是不可,只要刘陵能再给她一些美味的食谱。 可别小瞧这些食谱的作用,不同于现代,网上大批量教人做菜的视频和配方,深怕手笨的学不会,汉朝时候的膳夫和庖厨几乎和医术一样的敝扫自珍,生怕外人学会。那些世家大族都有珍藏不足于外人道的秘方,每每只在举办宴会的时候才会让人大饱口福。 而平阳长公主更是个喜欢举办宴会的人,这些年来酒宴上的菜肴她都吃腻了,虽说她办宴会的目的本不是吃吃喝喝,但酒足饭饱看美人不是更有韵味么?司空见惯太久了,平阳长公主也想一鸣惊人一回。 不过是一家子伺候人的奴仆,想要带走便是,说什么钱不钱的,难得生分了,来我府上赴宴带走人的还算少?也不差你也一个。 你叫卫青是吗?正好,子夫,他既然与你同姓,你们想必也是有缘,你就带他去寻人吧。平阳长公主随手一指,一名正准备给舞姬伴奏的讴者惊讶的抬起了头。 第35章 卫子夫 子夫? 卫子夫 子夫? 卫子夫领命带着卫青退下, 刘陵却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愣愣的张大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么巧的吗?平阳长公主随手一指的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孝武思皇后卫子夫? 刘陵下意识的不敢相信, 眼见两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 刘陵收回心绪,回过头去向平阳长公主打听。 平阳姐姐, 你府上能歌善舞的女子可真多啊,妹妹这打眼一瞧, 个顶个的如花似玉。那个叫子夫的女子尤为出挑, 是姐姐最看好的人吗?刘陵含笑问道。 都说平阳侯府的美人多, 刘陵初时还不以为意, 可现在看来, 刘陵知道自己当真是小瞧了平阳公主的手笔,这分明是在家里提前给武帝刘彻培养了大批能歌善舞的美人供他以后挑选, 提前投资给弟弟送美人好给自己吹枕边风。 别说,这招还挺有效果的, 历史上卫子夫确实被刘彻从平阳侯府带进了宫,虽说进宫后就沉寂了,但最终的胜利者不还是这位么? 而且平阳长公主这一招还有些拾人牙慧之嫌,毕竟,馆陶大长公主也曾给自己的弟弟先皇孝景皇帝送美人,也就现在的皇帝是她的女婿, 这做丈母娘的不好给女婿送人,馆陶大长公主这才消停了下来, 风水轮流转,如今给皇帝送美人的就成了刘彻的姐姐,这姑侄两人谄媚皇帝的手段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最看好的人?也算吧。 平阳长公主傲然一笑, 打量的眼神在眼前继续歌舞的讴者身上撇过,不在意的说道:都是从侯府下人里挑选出来的,能被选上自然有出挑的地方。这个叫子夫的不是她们中最漂亮的那个,却是让我觉得最顺眼的,因此就把她的名字记下了。 第41章 瞧着顺眼?其实还是以貌取人吧,刘陵觉得自己也是这种类型的人,都是视觉动物,不独男人如此,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感性。 她不知道卫青就是郑青的时候,就想着把人留下来做门客,不就是看中了此人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未来必成大器 正在刘陵想入非非的时候,就听平阳长公主接着说道:不过你说的对,眼前着十几个美人中,独独子夫令人眼前一亮,否则也不会被我记住名字了。说着,平阳长公主欣赏着歌舞,抿唇一笑。 卫子夫不但长的漂亮,舞跳的美好,歌声也极为动听,是她在平阳侯府内宅千挑万选留下来的美人,就是为了日后用来学馆陶姑姑给皇帝做人情准备的。 当然,平阳长公主现在的目的还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谁让窦家势力正盛,因此府上养的这一波讴者几乎每每举行宴会都会将她们叫过来陪客人饮酒,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她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实讲,刘陵对平阳长公主这种给弟弟拉皮条,还豢养歌女的行为挺膈应的,可汉朝时候的社会制度就是这样,大势所趋之下,刘陵改变不了,也只能做个聋子、哑巴,独善其身。 那若是妹妹想问姐姐把子夫要走,姐姐可舍得?刘陵笑着问道。 哦?阿陵妹妹竟是看中了子夫吗?平阳长公主挑眉,有些意外的问道。 历来来她府上赴宴的女眷还从未有如刘陵这般直接要人的,但是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只是子夫? 平阳长公主有些不舍,卫子夫是她豢养的这批讴者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对卫子夫的未来,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在,虽说不一定能成功入了皇帝弟弟的眼,但碰碰运气或许能成呢? 但是刘陵都亲自开口了,平阳长公主也不想为了一个歌女和刘陵生龃龉,毕竟是自己先开始炫耀的,而且,平阳长公主心里一突,不会那么巧的,自己随手指了个人莫非就那么巧合的和那个卫青是一家人? 子夫也是姓卫,而刘陵带来的那个门客也叫卫青?莫非这样的巧合竟然真让她遇到了? 刘陵很想顺水推舟的回答自己看上了卫子夫,想把人带走,不过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没有平阳长公主的后台,母亲是王太后,弟弟是大汉天子,所以平阳长公主敢无视馆陶大长公主和窦太皇太后还有陈阿娇这个皇后,给自己的弟弟送美人。但她刘陵只是个小小的淮南王翁主,日后还要在长安城生活不知道多长时间,反正她是不敢冒着得罪窦太皇太后这一系给刘彻送美人的。 看起来给刘彻送美人,日后她和卫子夫之间也能有一副香火情,但如果会因此得罪现如今连刘彻也不敢招惹的窦太皇太后,这一本万利的生意,刘陵是万万不敢做的,怕没那个命享啊。 刘陵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直接拒绝道:没有,我就是和平阳姐姐想到一起去了,看这个叫子夫的讴者挺顺眼的。 其实,刚刚卫青和卫子夫两人一同离去的瞬间,刘陵是真觉得两人不愧是姐弟,确实有那么三分的相似,都是那种享受的了低调和沉稳生活的性子。 得到刘陵拒绝的回复,平阳长公主悄悄的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别说他们了,咱们观赏歌舞就是。你快尝尝我府上的菜肴,给我提些意见,让庖厨去改。 换成其他的讴者,或许平阳长公主就大方的送给刘陵做顺水人情了,她犹豫都不带一个的,但谁让卫子夫资质是这批讴者中的佼佼者呢?在他皇帝弟弟没有看上之前,平阳长公主并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可能被看重的人。 平阳长公主这样说,刘陵便客随主便,开始做个捧场的宾客,边兴致勃勃的欣赏歌舞,边和平阳长公主品尝菜肴,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虽然刘陵的动手能力不行,但好歹在现代也吃过、看过不少美食的制作,有一副堪称老饕的舌头,提起意见来把平阳长公主也听得是啧啧称奇,当即就让庖厨按照刘陵的意见换烹饪方法,两人就着庖厨新做的美食聊的也算志同道合、相见恨晚。 要说这菜肴啊,还是炒出来的更有味道兴致上头之余,刘陵没忘记安利一下自己现在用的铁锅,日久天长的使用青铜厨具到底还是对人的身体有害,平阳长公主这样的美人刘陵越和对方相处就越喜欢,并不希望对方红颜薄命。 那什么铁锅做的炒菜当真有这么好吃?平阳长公主好奇的问道,看着刘陵给自己安利时越说越来劲儿,实在是难掩好奇,当即就吩咐人安排匠人去打造铁锅。 她倒并非是为了那么一口吃的,比起美食,平阳长公主更看重的是自己能借着宴会的名义炫耀她的财力和地位,而宴会上与以往迥然不同的美食也是炫耀财富和权力的一种方式。 刘陵连连点头,给平阳长公主打包票道:当然,等匠人将铁锅打造好了,平阳姐姐试试就知道妹妹说的是真是假。 前厅里,刘陵和平阳长公主相谈甚欢,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丝毫不知道王平阳侯府内宅下人院落去的卫青和卫子夫两人刚一出厅门,就已经开始了姐弟相认。 你就是阿母说的青弟吧?我是你的三姐卫子夫。卫子夫眉眼弯弯,看着和自己都肖似阿母几分的弟弟柔声介绍道。 卫青闻言,惊讶的抬头打量着卫子夫。 来平阳侯府的路上,卫青一直心怀忐忑,不确定会不会在侯府内找到阿母。翁主直接开门见山向平阳长公主提出了请求,让人带自己去府内下人处寻亲,卫青谨小慎微,不敢在平阳侯府四下乱看,只老老实实的盯着自己的眼前。 没想到带路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亲人,卫青一时之间有些失态,见眼前的女子面带关怀,忙道:是,我是郑青,不,现在是卫青了。 离开郑家之前,卫青就没打算再随父姓了,他又不能随便取个名字,来长安的路上,卫青的打算就是随母性,可不知为何被翁主先开口叫出了卫青这个名字,而且翁主还越叫越习惯,卫青也听惯了,就没打算改。甚至他想着,如果阿母不接受他也没关系,只要允许自己叫卫青就可以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卫子夫这个从未蒙面的三姐对他的态度居然如此的可亲,和郑家的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卫青一直忐忑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阿青,走吧,阿母一直等着你来长安呢,我们也一直盼着你呢。卫子夫见卫青有些不知所措,忙在前给人带路。 是吗?卫青委实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迎来亲人的期待,有些喃喃的回道。 卫子夫和卫青的性格几乎和血缘关系一样一脉相承,怕卫青扭捏,忙转移话题,说起他们对卫青来长安一家团聚的期待。 郑家给阿母送了信,说是你要来长安平阳侯府投靠阿母。阿母收到消息后,吩咐大兄得空就出城打探消息,因不知你是从哪个城门入的,大兄只得几个城门处来回跑,可这一日又一日的总没有你的消息,阿母还想着实在不行就请人去找找你呢,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跟着淮南王翁主来府上了。 说着,卫子夫好奇的问道:听翁主说你现在是她的门客了? 是的。卫青确认道,给卫子夫解释自己被翁主看上并收入麾下的经历。 我是在距离长安城不远处遇到翁主的,多亏翁主从盗匪手下救了我 听到卫青路遇匪徒,险些遭难,卫子夫吓得花容失色,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卫青神色如常,脸上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才轻轻地嘘了一声,庆幸又感激的道:这么说来,咱们姐弟能相逢,真要感谢翁主的救命之恩了。 是啊。 卫青抿唇一笑,脑海中想起的确是刘陵对他说过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话,不由得想道:他现在应该算是以身相许了吧。 想起前几日刘陵念念不忘的想让卫青和阿母相认后,把家人也一起带走,卫青有些迟疑了,若是没有听到刘陵醉后的话,淮南王疑似觊觎帝位,卫青说不定真的会开口提出要把阿母他们都带走,不再为奴为仆,但现在,卫青不这么想了。 他把自己的未来许给了刘陵翁主,却不能把阿母他们也给搭上,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三姐虽然在平阳侯府中只是个歌女,但看起来生活的还算不错,想必阿母在府中地位也不似奴隶那般低微受人打骂。 如此,翁主那边卫青也有借口回复了。 第36章 带不走的卫家人 卫青随着卫子 卫青随着卫子夫的引路, 来到了平阳侯府仆役们居住的低矮屋子处,一路上还有平阳侯府的仆婢们好奇的看着两人,有和卫子夫关系相熟的直接就开口询问了。 第42章 是我阿弟回家来了。无论何人询问, 卫子夫都这样作答, 仿佛卫青一直生活在她们身边,如今只是出门一趟归来罢了。 卫子夫的善解人意更是让卫青心里暖融融的很, 步伐加快,恨不得早日见到三姐口中对自己期盼已久的阿母。 阿母, 青弟回来了。 还未进入她们平日居住的屋子, 卫子夫已经扬声喊道, 屋内, 听到三女的声音, 正在织布的卫媪愣了一下,忙停下手上的动作, 高兴地迎门而出。 是,是阿青吧。看着模样清秀, 和卫子夫站在一起,妥妥就是亲姐弟模样的少年,卫媪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阿母,是我,是阿青。卫青眼中暗藏着小心翼翼的期盼,这是他在郑家对着血缘上的生父和兄弟不敢露出分毫的, 因为那样只可能招来一顿打骂和呵斥,但从卫媪这位只听说却从未见面的阿母身上, 卫青轻易地就感受到了对自己的母爱之情。 好,好,你回来就好。像世间大部分的慈母一般, 卫媪看着这个陌生的亲生儿子,对方那和她熟悉的眉眼,让卫媪一时间母爱更加泛滥,拉着卫青的手上下打量,一刻也不肯松开。 阿母,外面人来人往的,眼多口杂,咱们有什么事,回屋里慢慢说吧。卫子夫看了看周围看热闹般翘首以盼的仆婢,对卫媪说道,同时拉着卫青就往屋里走,卫媪忙跟上。进屋后,还顺便关上了门。 卫青跟着进了屋,原本他还不明白卫子夫为何一路上也不跟平阳侯府的仆婢们多说几句,只是介绍自己是她的弟弟之后就再无话可说,而且他上门寻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为什么一定要关门呢。 但是在见到和卫子夫一样对他充满善意的年轻女子,在对方对他说是自己二姊后,卫青明白了,只因为对方那已经略微显怀的肚子,昭示着其孕妇的身份。 阿青,这是你二姊,她有了身子,所以不方便出门。卫媪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次女,给卫青介绍道。 你大兄、大姊和阿弟在侯府伺候公主和侯爷呢,回不来,你们晚点有机会再见面,这是你二姊少儿和三姊子夫,子夫你来的时候想必已经熟悉了,她被选为公主府的讴者,活计轻松的很,你二姊,哎卫媪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叹了口气,看着卫少儿已经显怀的肚子,眼中是曾经送走卫青时那般的无可奈何。 卫青根本不需要猜测,只看着眼前的一幕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像当年阿母怀他一样,这个初次见面的二姊只怕也和人有了私情,从而有了身孕,而且很有可能也和卫青一样,那个让二姊有孕的男人同样不想负责。 或者说,这个时候的男欢女爱泛滥的很,很多男人和女人春风一度后根本不关心善后的问题,至于女人有了孩子后带着孩子怎么生活,无法是两种情况。 一是让孩子随母性,继续做主家的奴仆,二则父家愿意抚养,将孩子带回家中。 卫青从前以为自己是第二种情况,父亲哪怕不喜欢自己,也不会把自己赶出家门,可是结果终归是让他失望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卫青再也受不了委屈和虐待的缘故,但他终究还是选择回到阿母身边,庆幸的是,卫青遇到了刘陵,他不用再当奴仆,而是成为了翁主的门客。 而自己的这个外甥呢? 未出生的孩子没有话语权,卫青终归只是孩子的舅父,这个孩子的未来终归还是要他的父母来考虑,卫青无法多言置喙,只是看着二姊的肚子,不免同病相怜的叹气。 卫子夫已经用洗干净的碗倒了茶水给卫青,对着卫媪皱了下眉头,说道:阿母,阿青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和他说这些作甚,没的烦心。 母子久别重逢不诉说骨肉亲情吧,怎么还好意思吧烦心事也说出来,徒增烦恼。 哎,你说的对,是我想左了。卫媪忙把让自己烦扰的事扔一边,但是对着初次见面的儿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她把自己早在心中对卫青的打算说了出来。 阿青,你回来的刚好,前段时间平阳公主要从府内的下人中招收一批骑奴,我还怕你赶不及,就没去舍人那给你报名,但阿母特意请舍人给你留一个位置,省得你来了府里没有可靠的差事。卫媪好似得了天大的好处似的对卫青说道,那模样,好似当初给舍人送钱时肉疼的人不是她似的,看的卫子夫和卫少儿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低下头去,不去拆穿阿母的颜面。 不过她们的阿母原本就是这样为儿女打算的极为妥帖的人,让子夫去应聘府内的讴者,大兄和姐姐们也都是阿母疏通了关系才能在前院贵人面前伺候,在爱子之心上,阿母一直是一视同仁的。 但卫子夫想起卫青是跟着淮南王翁主一起来的,忙提醒阿母道:阿母,阿青已经是淮南王翁主的门客了,怕是不能给公主做骑奴了。 卫媪忙疑惑的看着卫青,问道:子夫说的当真? 当真。卫青点头,再一次解释了自己是如何被翁主救下,进而做了翁主的门客。 屋子短时间陷入了寂静,然后就是卫媪一阵谢天谢地,谢过刘陵翁主对卫青的救命之恩后,叹了口气,遗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的为翁主效劳吧,做门客总比做骑奴好过。 当然,虽然如此说,卫媪难免为自己给舍人塞钱的行为感到痛心,早知道,就再等等了,就不用损失这一笔钱财了。 做门客总比做骑奴好吗? 在正常的历史进程中,卫青是进了平阳侯府做骑奴开始的一生,但这一次,因为有刘陵的半路截胡,卫青避免了做骑奴的命运,并且还有刘陵请雷被和张次公一个教剑法,一个教射箭的悉心栽培,没有从骑奴做起的卫青并不了解骑奴该如何做,但在他的设想中,奴仆的生活只怕和自己在郑家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依然要日日有忙碌不完的活计和时不时遭遇的呵斥、打骂。 卫青原本只打算一人以身相许,报答翁主的救命之恩,但此时因为卫媪的这句话,不打算提起的他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刘陵最希望的话。 阿母要不要带着兄姊跟我一起走? 说完之后卫青立刻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话已经出了口,怎么也收不回去,卫青暗暗后悔,只能希望母亲和阿姊们拒绝,但让他没有想到了是,阿母和阿姊听了他的话后,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直接就摇头拒绝了,连让卫青惊愕的时间都没有。 卫青不明白,就听卫媪给他解释道:你阿娘我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走投无路,为了活下去才卖身入了侯府做仆人。 当年家乡经常闹匈奴,卖身为奴看似不太体面,但是却能吃饱穿暖,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后来遇到了你们的父亲,一个个的有了你们,看着你们都能活着长大,阿母这一辈子也无憾了。 阿青你幸运,遇到了翁主这样的大好人,这是你的贵人,有翁主帮扶你也免了为奴为婢的命运,这是大好事啊。至于我们,你有时间就来看看就好,你阿兄阿姐从小就在府中为奴,已经习惯了侯府里的日子,出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生存,还不如安于现状的好。 卫青和卫子夫、卫少儿、这几个兄姊并非同父,卫青能得到翁主的青睐是他的幸运,但对更喜欢平静生活,安于现状的卫媪来说,淮南王翁主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皇帝姐姐平阳长公主的地位的相提并论的,门客的身份听起来比奴仆高贵的多,但是这也影响不了卫媪他们安于现状的心思。 不止是卫媪,就连卫子夫和卫少儿也不约而同的摇头,不愿与卫青一起离府。 卫青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又和阿母、阿姐聊了几句,因为记挂着不知前厅的宴会何时结束,认亲过后互相留下日后如何相见等话,卫子夫带着卫青特意从仆婢们常走的角门绕了一圈,交代日后再有事就来此处找人后,便在卫媪不舍的眼神下,送卫青回了前厅。 刘陵正和平阳长公主品尝庖厨做的美食,见到卫青这么快就回来,问道:见到人了吗?怎么不多说几句就回来了? 当然,刘陵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想问卫青,有没有把他的家人劝动,改投到自己麾下来。 卫青点了点头,刘陵还没高兴片刻,就见卫青随即摇头道:见到阿母和阿姊了,只是让翁主失望了,阿母并未答应要跟随卫青出府。 说着,卫青还破觉得不好意思,似乎在为自己没有完成翁主吩咐的任务而失落。 刘陵也不知听卫青说没能打包带走人后自己是什么心态,失落是有,但轻松也是有的,就如她自己想的那样,如果将人从平阳侯府带走会给自己带来来自馆陶长公主和陈阿娇的敌视,在自己还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卫子夫他们还是待在平阳侯府等待武帝刘彻的到来更安全。 第43章 就是想到自己抱不到婴儿霍去病了,刘陵不免难掩失望。 看来,不为了别的,日后这平阳侯府她刘陵也得来的勤勉一些,除了霍去病外,刘陵毫不掩饰自己想和美人平阳长公主交好的心。 饮着美酒,吃着美味佳肴,徘徊于美妙的歌舞之中,跟着平阳长公主吃喝玩乐,这样的神仙日子,哪能不让人流连忘返呢。 卫子夫是随着卫青一起回来的,早在卫青和刘陵说话的时候,卫子夫已经告知了平阳公主自己和卫青的关系,并带着卫青见过了阿母,平阳长公主没想到事情当真这么巧,自己随手一指就指向了卫青的亲姐姐。 如果阿陵要子夫一家跟着卫青一起走,自己该怎么拒绝呢? 平阳长公主放下手中的酒樽,思索如果刘陵提起来自己该如何婉拒,就见刘陵好似根本没把适才想带走卫青家人的话当真,对着她说道:看来阿陵是没这个福气带走子夫这样的美人了,还是待日后的有缘人亲自来接吧。 刘彻,便宜你个大猪蹄子了。话虽如此,刘陵心里免不了哭唧唧的想:呜呜,我的小霍将军,你可千万等着姐姐来接你啊。 当然,此时的刘陵根本不知道她肖想已久的小霍将军还在娘肚子里没出生呢。 第37章 小霍将军还未出生 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和刘陵初次见面互有好感, 亦不想刘陵失望而归,只是子夫目前比较得她的喜欢,还真不想随意赠人, 便指着中间歌舞的几个身子曼妙的女子道:阿陵来姐姐府上, 总不好空手而归,这些歌女中阿陵还看中了谁?尽管带走。 刘陵的目光在唱歌跳舞的女子身上看了看, 摇了摇头,拒绝了平阳长公主的好意。 多谢平阳姐姐的好意了, 她们都是姐姐特意调教出来的, 妹妹也不好夺人所爱。下次有机会, 妹妹再来府上欣赏这些婀娜多姿的美人。轻歌曼舞人人都喜欢, 但也没必要就因为如此便把人带走。 平阳长公主的眼神更真诚了些, 听出了刘陵话里的认真,于是便顺水推舟道:那妹妹可要多来姐姐府上几回, 咱们姐妹也能亲热一番,下次来就用妹妹说的铁锅炒制菜肴, 咱们美酒美食的享用,何等快哉! 刘陵眼前仿佛展现了一副美好生活的画卷,听着平阳长公主的形容,忍不住连连点头:好,妹妹一定会多来陪平阳姐姐。 饮宴完毕,平阳长公主便顺道送了刘陵出府, 好似因为对刘陵此行目的没有达到的愧疚,还给刘陵回了不少礼物, 让刘陵对平阳长公主的财力和物力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 真不愧是平阳长公主啊,这财大气粗的,食邑都能和诸侯王相提并论了吧。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爱好, 淮南王刘安喜欢拿钱炼丹修道,平阳长公主豢养歌舞团,给皇帝弟弟挑选美女,无论是做什么,都离不开财力物力的支持。 和长公主一比,我好像连有钱人都算不上啊。想着平阳长公主给她的回礼,刘陵忍不住托着下巴,羡慕的对卫青道。 为什么要和公主比呢? 卫青只以为是平阳长公主的势力和财力点燃了翁主对权利的野心,他并不想刘陵因为这点而羡慕旁人,卫青夸赞道:翁主秀外慧中、聪明绝顶,凭借自己的本事生财有道,何必羡慕她人。 若是见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心生羡慕,卫青从小到大长几个心都羡慕不过来,卫青从小就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从不贪图过多,对于现如今所拥有的他很满足。 你说的也对,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要认清自己,凡事量力而行。刘陵忙从羡慕中回过神来,告诫自己要知足。 老一辈人总结出来的道理,就是做人不计较,不比较,做个知足的人,如此才能得到真正的富足。现如今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从前的刘陵想都不敢想的,虽然汉朝落后了一些,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美食娱乐,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刘陵觉得她很是该满足了。 刘陵看向卫青的眼神异常的温柔,相比卫青便是以知足常乐作为人生信条的吧,经历了很多底层人的苦难,感受了很多世事的艰难,所以才影响了卫青谦卑、坚强、知足的性格的行程。 感受到刘陵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青不知其所以然,心跳加速,忙转移话题道:青没能让阿母同意带着家人一起出府,让翁主失望了。 卫青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啊? 刘陵不明白卫青面对自己的时候怎么老是这样的退却,她又不是狮子老虎,有那么吓人吗?当然刘陵不知道的是,她看卫青的眼神比狮子老虎想吃人更可怕,虽然卫青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如刘陵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但卫青还是下意识的逃避。 刘陵无可奈何的移开自己好似吃人的目光,不在意似的对卫青道:没什么失望的,其实我也有想过他们不可能跟你走的。 虽然从仆婢到门客的家人看着好像不用给人为奴为婢了,但你家人也有自己的考虑,去了我府上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百姓的生活也未必有在侯府过的好,他们不想离开也正常。 刘陵又不是刘彻,大手一挥就能让整个卫家所有人实现阶级跨越,从仆婢变成曾经羡慕的存在,门客说到底还是要给刘陵办事的,充其量也就比仆婢高级一点的打工人。 就是想起自己抱不到婴儿时期的小霍将军了,刘陵不免失望,她旁敲侧击的问道:你今日除了你阿母还有子夫这个姐姐,还见到哪些亲人了?你二姐的儿子,我的小霍将军有没有见到? 刘陵的言下之意没有说出来,卫青只以为刘陵是关心自己,想起了今日和阿母、姐姐们的见面,心里很是高兴,没有想到从未见过面的血脉相连的家人竟然还会有关心自己的。 阿母对我很好,还说给青在平阳侯府找了个差事,只是没想到青已经给翁主您做了门客,所以虽然略有失望,但知道青如今衣食无忧也很是欣慰。 大兄和大姐、弟弟没有见到,阿母说他们当差去了。子夫三姐今日翁主您也见到了,她和二姐同样对青很好。第一次见面,不管心里如何想,至少明面上卫青没感觉自己受了冷待,这点卫青已经很知足了。 然后呢?刘陵催促道:家中就没有个孩子什么的? 孩子?卫青不明白刘陵的意思,疑惑的知无不言道:二姐好似有了身孕,但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尚且不知是男是女。 翁主怎么知道家里即将添人口的事?只是二姐的孩子生下来终究不知道男方那边会不会要,今日卫青没有过多的打探家里的隐私,这事还要二姐的孩子生下来才会知道男方那边的态度。 卫青止不住的就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对二姐腹中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翁主怎么突然提起孩子的事?卫青忍不住问道。 哦,这不是想着有孩子热闹些吗?刘陵忙说道:你的性格稳重,今日在席间我见你三姐卫子夫也是委婉的性子,家中有个孩子会热闹一些,你们也能有个话题聊起来,不至于总是提过去不开心的事。 重要的是我的小霍将军宝宝啊,我好想抱抱他,逗逗他,让他做自己的小天使,刘陵期望的目光看着卫青,期待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丝好消息。 卫青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开口了,然而刘陵得到的讯息却直接让她整个人都傻了。 二姐有了身孕,怕是过了年就要生了。卫青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嘶哑,感同身受的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对着未出生,尚不知男女的外甥有深深的怜惜。 不知道他未来的命运是否如青一般坎坷? 当然不会! 听到卫青这般贬低自己的感叹,刘陵当即脱口而出道,也顾不得听到霍去病还没出生,尚在娘肚子里的惊愕了。 别的不说,刘陵还是知道霍去病幼年,卫家已经因为卫子夫的进宫而逐渐显富起来,后来卫子夫成为了武帝的宠妃,卫青也做起了武帝的侍中,极得皇帝的信任,霍去病也随着舅舅和姨母被武帝喜爱,时常入宫,霍去病的童年和少年和舅舅卫青相比,简直可以说是人生巅峰的富贵了。 当然,当着卫青的面,刘陵总不能把未来卫家发迹的事如实诉出,看着深有感触的卫青,刘陵只能安慰道:卫家如果养不起,不还是有你这个舅父吗?你现在可是本翁主的门客,衣食无忧,未来还会凭借自己的本事功成名就,荣华富贵就在前方,区区一个孩子还是养的起的。 再说了,你难道还会看着家人受苦,而只顾着自己享福吗?刘陵反问道。 卫青当即摇头表明道:青不是这样的人。卫青的眼神极为认真,此刻,他也不害怕刘陵似火般的目光了,眼睛注视着刘陵,似乎想看到刘陵的内心,态度极其郑重。 第44章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下换刘陵害羞逃避了。 她不敢直视卫青的目光,视线移开,直直的盯着前方的空虚处。 卫青松了口气,就听刘陵继续说道:如果卫家养不起,霍家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等孩子出生后,你就把孩子带回府中抚养。别的不说,区区一个小屁孩,本翁主还是养的起的,再说了,就算本翁主不管,只凭着每月给你发放的俸禄,也足够他们舅甥俩衣食无忧的。 刘陵想的很美,她甚至都幻想着等会儿回府之后开始大改造,务必把整个府邸改成自己喜欢的风格。 啊,她的小霍将军还没出生啊,那摇篮什么的就不能缺少了,为了小霍将军从小就能学习和锻炼军事能力和骑射,日后成为文韬武略、骁勇善战的冠军侯,小号的武器和跑马场也不能缺了。 想到能看到小号幼儿版的冠军侯,刘陵就止不住的内心激动。 嗯,除了小霍将军需要的,刘陵也不会忘了自己,她还想要秋千,想要滑梯,想要陪着小霍去病一起玩闹,看来回府之后她还不能躺平了,要开始准备大肆改造府邸了。 想到刚刚开张的冰铺和药铺,又是一大笔的财富往外流,刘陵心疼之余也知道这笔开销是必须的,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不够努力啊,生活艰难,继续奋斗。 刘陵给自己打气,准备回府后就大干一场,然而她却忘了自己不甚之下露出了一丝口风来。 翁主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连二姐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是霍家的都知道,这个事连卫青都还不知道呢。 卫青今天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疑惑了,他喃喃道:霍家的孩子?翁主竟然知道? 刘陵尴尬的轻咳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高兴了,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忙找补道:咳咳,这个,我不是怕你家人不愿意和你相认吗?所以事先找人打探了一番,直到她们不是那种眉高眼低的才放心带你过来,霍家是顺带的,不用在意。 事先打探当然是没有的,刘陵对卫家的一切认知都是源于自己脑海中关于前世的历史,否则的话,她早就该知道霍去病还没有出生才对,而不是一开口就问卫家有没有个孩子。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卫青没想到刘陵为自己打算的这么周到,心里泛起暖意,这是他人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了吧,卫青觉得,见到了阿母和阿姐,得知自己没有被家人抛弃,这世上还有人念着他,而且还有翁主在 因为事先知道霍家不会要这个孩子,刘陵已经把霍去病的归属权归在了卫青身上,丝毫没有考虑到卫少儿这个母亲,直接就幻想起了日后她和卫青该如何照顾小霍宝宝起来。 回府后要让匠人去打几个摇篮,还要可以骑的小马,不知道匠人的手艺如何,能不能做出可以跑的小汽车 第38章 平阳侯刘彻? 刘陵说干就干, 刘陵说干就干, 回府后第二天就让舍人找来了匠人给自己改造府邸,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在长安生活多长时间,但刘陵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回淮南那个地界见原主那一家子, 既然如此, 就势必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和舒适程度来改造属于自己的府邸。 介于这个府邸名义上还是归在淮南王刘安的名下,有诸侯王做靠山明显比刘陵这个翁主的名号有用, 刘陵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开始府邸的圈地工作,除了名义上给刘安空置下来的主院, 其余她自己、卫青、义妁等人居住的庭院都在改建之内。 也是在刘陵开始按照自己的需求对工匠提重重匪夷所思的要求时, 刘陵才发现原来古人并不像她曾想的那般愚昧无知, 其实他们聪明的很。 就拿抽水马桶来说, 刘陵用不惯汉朝的厕所, 她刚跟工匠说完自己的需求,就见匠人好似并不惊讶稀奇, 而是问她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刘陵好奇的问道:你们确定听懂我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匠人颔首,说道:小人保证翁主需要的东西几天后就可以送到。对匠人来说, 刘陵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比某些吹毛求疵的贵人更轻省。 几日后,匠人果然没有让刘陵失望,他们做好了比刘陵的描述做工更精致的抽水马桶。 看着马桶上雕刻的带有防滑作用的精致花纹,刘陵忍住不给匠人竖起了大拇指:你们还真是厉害啊。 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创造力,瞧这宽大的扶手, 细腻流畅的线条,简直比复刻现代的抽水厕所还更精致。 对着刘陵的夸奖, 匠人也是有骄傲在的,何况这也不需要多精巧的技术,他请示道:翁主可还有其他指示? 那可就多了。 桌子, 椅子,古代没有现代不可或缺的家具,只要刘凌觉得自己需要的,毫不客气的都提了出来,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跪坐了。 既然匠人还挺有能力的,刘陵当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她还想要个可以随时冲澡的淋浴,这对匠人来说也不在话下,当即答应下来,让刘陵等两天后再来检验。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刘陵心情美美的走了,当然,她也不是无事可做,而是今天检验抽水马桶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事。 马桶是有了,但是没有卫生纸啊。 古代的如厕工具叫厕筹,一般都是将竹子和木头削成片状物来使用。但大多数的百姓没有这个条件,直接捡起石头和树叶就用起来,但是达官显贵和皇室宗亲来说,他们极为奢侈的用丝绸和布帛,刘陵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奢侈了日子,都有些觉得自己堕落了。 此风不可长久,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再这般奢靡下去,刘陵再看到抽水马桶的瞬间就有了想法。 会得罪读书人和贵族垄断读书识字机会的纸,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刘陵不打算做出来,但卫生纸就不一样了,只是个如厕的用具而已,价格也比丝绸和布帛要低廉的多,百姓也可以用的起,而刘陵也不会因为用绸布而心疼,简直一举两得。 索性刘陵府上的匠人虽然正在忙碌改造府邸的大工程,但她现在手下的壮劳力倒是不缺,别忘了刘安护送她来长安的路上派的两百个护卫呢,他们在护送刘陵到长安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府邸。 这可都是现成的人手,虽然刘陵不知道他们日后在刘安和自己之间会听从谁的命令,但刘陵觉得这都不是问题,毕竟现下自己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刘陵让雷被给自己推荐了几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也就是在淮南地方没有亲人、无亲无故的,她准备先从这些人中尽量拉拢,因为他们暂时没有家人,就不会有弱点,不会被淮南王用以拿捏。 雷被很快选了几个人过来,刘陵定了定神,将卫生纸的制作方法简易告知,其实如果刘陵不追求柔软度和舒适度的话,卫生纸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 简单来说,把随处可见的树枝、干草变成洁白柔软的卫生纸,只需要四大步,分别是:把干草树枝等制成纸浆,再对纸浆进一步加工,喷涂烘干成纸,最终卷切成后世使用的卫生纸。 但这样简单的步骤现在做起来肯定有些难度,刘陵也想过卷纸的制作步骤上可能有些难,所以她选择把卫生纸做成那种长方形的样式,她前世年少的时候曾经用过,虽然不如卷纸柔软细腻,但刘陵也不讲究那么多,有得用就行了。 不拘是树皮、树枝、干草,只要能用的,比如说竹子之类的,你们都可以试试。 刘陵解说的很简单,因为她也不知道具体步骤,几人士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刘陵说的方式一试,毕竟就从最近翁主冰铺生意的红火程度来看,翁主也是一个有打算的人,并不是那种随意哄骗人的。 他们现在归翁主的麾下,理应按照翁主的命令办事。 只是,他们到底有些犹豫,其中一人忐忑的开口问道:不知翁主需要卫生纸何种程度才满意? 刘陵一愣,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回复道:不急,你们慢慢试,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们多试几次说必定就能成功了。 满意不满意的刘陵不在乎,反正能用就成,不过刘陵想了一下,冰块的生意到底不能长久,毕竟她已经上交给了刘彻,听张次公说最近各府来冰铺买冰的数量大幅度减少了很多,应该和桑弘羊已经通过少府拉走了大半的客源。 而且,再过这一两个月,天就冷了,各贵族自己就可以利用气温存储冰块,冰铺的生意只怕也得一直停到第二年的夏天,介是,把冰铺先暂停了,推出卫生纸也算无缝衔接了。 刘陵吩咐雷被给他们开通绿色通道,需要的东西让舍人无要求提供,便让几人带着满脑子对卫生纸作用的不解和制作难度退下了。 刘陵如此做,也是基于对匠人的聪慧,从此,她也不再小看古人的智慧。 第45章 而半个月后卫生纸的制作成功,也证明的刘陵想法的正确。 刘陵大改造还改上瘾了,突然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指点过浊娘了,准备再去膳房看看,而且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刘陵也准备好好享用一顿美食。 膳房里的豆腐和豆芽每天都是必备的,因为刘陵喜欢面食的缘故,浊娘更是无师自通了不少面点的制作,刘陵每日带着卫青、义妁等人吃着浊娘做的煎饼果子、小笼包、灌汤包和油条,幸福的直想冒泡。 但今天,刘陵突然改了口味,她想吃稻米饭了。 汉朝时期粮食作物的品种不是后世人熟知的五谷,在《礼记·月令》《汉书·食货志》之中记载着汉朝时期出现了九谷,其中就包括了黍(稷)、粟、麦、菽、稻等等,即后世的黄米、小米、小麦、大豆、水稻。 粟可以做成粟饭,麦也可制成麦饭,此外还有豆饭、菰米。 西汉著名辞赋家枚乘的《七发》之中记载着:天下之至美就有楚苗之食,雕胡之饭。其中的楚苗即为后世我们熟知的水稻,雕胡则指的是菰米。菰米这类主食在当时因为口感较q弹和顺滑,所以也颇受人民的喜爱。 翁主一声令下,膳夫和庖厨们自然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稻米再珍贵,也不过是翁主的桌上餐,很快就有膳夫开始蒸起了稻米饭。 自从刘陵来了之后,膳房的厨具一律将青铜器拒之门外,改用铁制、陶器或者竹制,这是刘陵特意交代过的,别说铁锅了,膳房的铁质厨具齐全的和现代没有差别。 自从铁锅开始在膳房使用,爆炒就成了每次庖厨们专用的炒菜工具,当然,因为刘陵更喜欢浊娘的手艺,一般起了兴致想吃什么汉朝没有的食物时,刘陵都是去找浊娘想办法,而浊娘也不愧她的聪明,很多汉朝还没有引入的蔬菜都能找到暂时的替代品,这点让刘陵很是满意。 因为义妁带着义纵出门去了药铺,张次公还在管理着和调教冰铺的管事,刘陵不想一个人用餐,就叫上了卫青一起,只是两人刚刚落座,舍人便匆匆过来禀报,说是平阳侯来了。 舍人的表情有些纠结,刘陵也挺奇怪的,除了上次她带着卫青去平阳侯府拜访平阳公主,自己和平阳侯也没有其他交情啊,而对方没有事先送上拜帖就上门,这在当下是十分失礼的,因此问道:平阳侯怎么突然来了? 舍人想了想,还是纠结了下,俯身禀告道:这,下官也不知道,只是下官曾有幸见过平阳侯,可这位去不是下官认识的那位,但下官想长安城里应该不至于有人敢冒充平阳侯才是。 刘陵也觉得舍人说的有理,正好卫青也从旁劝道:要不,翁主还是先去看看,万一真是平阳侯呢?翁主和平阳公主关系破好,平阳侯或许是有急事才上门,所以没有事先准备拜帖。 毕竟全家都还是平阳侯府的仆役,卫青也并不想得罪了阿母的主人家,劝刘陵一句不过顺便。 我去看看。刘陵点了点头,遗憾的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午膳,对着卫青道:你先用吧,不用等我。 卫青虽然答应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动手,目视着刘陵离开的背影,静静地等待。 翁主,这边走。 刘陵随着舍人来到了王府门口,就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傲然而立,那身形还有几分眼熟,她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福至心灵的,刘陵的心里猛然一惊,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看汉史时从网上看来的一个野史,据说,武帝刘彻年少时也曾经是个有问题的叛逆少年,经常带着一群人骑马打猎,而且随意允许马匹踩踏啃食庄稼,惹祸后就拿姐夫平阳侯的名号出来让这个怨种姐夫冒名顶罪。 刘陵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陷入了无语的呐喊中,这真的是平阳侯吗?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冒名顶替的吗? 在刘陵不敢置信,准备大着胆子吩咐舍人关门送客的时候,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好似听到了刘陵的脚步声,傲然的转过头,让刘陵彻底的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霎时,刘陵眼前就是一黑,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成真,来人居然真的是刘彻这个冒名贼。 刘陵将舍人打发了,这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将人请进了府:陛下大驾光临,臣女真是深感荣幸,只是舍人不是说上门的是平阳侯吗?怎么不见姐夫人呢? 刘陵和刘彻是堂兄妹,刘陵这一声姐夫平阳侯自然也是当得起的,只是刘彻习惯了没人敢揭破自己的冒名顶替,没想到刘陵胆子大的很,居然还真敢挤兑自己。 不过也难怪,在长信宫太皇太后面前,刘陵就不怕自己,更何况现如今是在刘陵的地盘。 刘彻让跟着自己的人在门外等候,只带着掌管自己出行车舆马匹的公孙贺一起入内。 陛下用过膳食了吗?话一出口,刘陵才发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傻,在用膳的时候出现在自家府门外,明显是准备上门蹭饭来了,哪里还用她多此一举的问出。 果然,刘陵话一出口,就听正在四处打量的刘彻说道:没呢,这不是听说你府上的美食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特意过来蹭个饭,阿陵妹妹不会不欢迎朕吧? 第39章 姐夫开会 我说不欢迎,你就会 我说不欢迎, 你就会立马滚蛋吗?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刘陵没有回复,但脸上的装模作样般的假笑表明了她的态度你为什么要来,我是真的不欢迎你。 刘彻假做没看到刘陵不欢迎的态度, 对刘陵眼里流露出的略带嫌弃之色毫不在意, 刘彻要是真的在意他人脸色的人,就不会这样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上门了。 对着这样厚脸皮的刘彻, 刘陵也只能无可奈何,显然她不可能真的不顾一切把人赶出去, 虽说刘彻来的真不是时候, 早不来, 晚不来, 偏偏在刘陵准备和卫青两人享用美食的时候登门, 这个外人也忒有些碍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真要说起来,刘陵现在居住的府邸拥有房产证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父王刘安, 这这土地最终的主人也是眼前被她嫌弃的大汉天子,只要刘彻想,随时都可以让刘陵变成无家可归的人。 刘陵无可奈何的让身边跟着的春桃去膳房里传话,再现做几道不费工夫的菜肴,春桃领命退下。 好在膳房里食材准备的充沛,即使临时突然有客上门, 庖厨们也没有出现让刘陵无菜待客的情况,开始大展身手。 刘陵引着刘彻往前厅走去, 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把人赶出去,刘陵极有主人家的风范待客, 无视了刘彻皇帝的身份,如待常人一般。反正刘彻上门的时候就是以平阳侯的身份自报家门的,既然如此,刘陵就以招待普通客人的模式宴请他就是。 刘陵在前引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刘彻,少年时期的刘彻还是个好奇心爆棚的少年天子,大抵是头一次来淮南王府邸,对府里的景致都挺好奇的,刘陵怕他好奇心上来就在府里乱跑,不错眼的盯着他。 刘彻进府之后就让跟着他的一队人跟着阍人下去歇脚,只带着一个年轻的好似侍卫的青年男子跟在身边,刘陵暗叹,刘彻还真是大胆,或许是不知者无畏,因为不知道淮南王刘安对帝位的觊觎,所以连他的地盘都敢只带着一个侍卫单枪匹马的进来。 想到还在前厅等着自己回去一起用膳的卫青,这对世纪君臣的第一次见面就要在自己眼前上演,这么经典的一幕让刘陵忍不住激动起来。 她的目光看先跟在刘彻身后的男子,猜测着对方侍卫的身份,想到卫青以后势必会去刘彻身边当职,和对方做同事,便想先打探一番,于是好奇的问道:说起来,臣女和陛下也有过一面之缘了,还不知道这位郎君是什么人呢?是陛下身边的护卫吗? 刘彻一笑,摇头说道:不是,他现在可是朕的太仆。然后让人自己给刘陵介绍身份。 男子听命的自我介绍道:回翁主,臣名公孙贺,平曲侯之子,原为东宫太子舍人,有幸的陛下看重,登基后被擢升为九卿之一的太仆,掌管陛下出行的车舆马匹。话中带着属于贵族阶级和被皇帝看重自然的傲气。 公孙贺啊~ 刘陵若有所思,这不就是未来娶了卫青的长姊卫君孺,和卫家联姻,生了个祸害了卫子夫、太子刘据的儿子公孙敬声这样的罪魁祸首的姐夫吗? 好家伙,还真都不是外人啊,要是再来个霍仲孺或者陈掌,这就是卫青的姐夫组团上门了吧?还真当自己这里是个姐夫开会的好地方吗。 刘陵又想到刘彻今天上门来还是打着平阳侯的名号,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姐夫还真是姐夫啊。 第46章 看着公孙贺,刘陵忍不住继续在脑子里联想,从公孙敬声这个败家子身上联想到了同样叫卫青一声舅舅的霍去病身上,霎时间觉得有些膈应。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同是要问卫青喊一声舅舅的人,小霍将军就爱惜手下,封狼居胥,公孙敬声挪用军饷,不顾军士死活,父子俩最后双双死在牢狱中,真是害人害己。 刘陵看了一眼公孙贺,什么都没说,但那略带同情的眼神却让刘彻和公孙贺都摸不着头脑。 刘彻问道:阿陵妹妹认识公孙太仆吗?不大可能吧?刘彻记得手下给他禀告过,淮南王翁主进入长安城后除了去平阳长公主府上一趟后,就不怎么喜欢出门,往日交际都是让王府舍人将礼物送去,至于本人堪称深居浅出。 刘陵摇摇头,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态度说道:不认识啊,今日也是初次见到太仆,只是想到陛下和太仆登门拜访,觉得这小小的府邸蓬荜生辉,臣女觉得荣幸的很。 假话、好话谁不会说,反正对着刘彻,刘陵搪塞的话是张嘴就来。 是吗?刘彻不置可否,但既然刘陵都否认了,刘彻也没有再问下去。 走过朱漆色富丽雅致的走廊,走廊两旁葱茏的百尺翠竹曲径通幽,宁静幽远的令人神驰,这是和长乐宫与未央宫迥然不同的规模和景致,倒是和他往日去平阳侯府姐姐家类似,却也不见平阳侯府那般的奢靡。 刘彻边走边点头,说道:看来朕今日上门是对的,这淮南王府的景色就是和别处的不一样,见惯了宫里的威严和庄重,这里的景致令人眼前一亮啊。 那是,为了自己能住着舒服,这几天她可没少费心思和匠人们商量王府的改造工程。刘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这几日为了改造府邸,她还消瘦了不少,这都是为了日后能够住的舒舒服服的,再把小霍宝宝也接过来,她和卫青一定会做个异父异母的监护人,照顾小霍宝宝长大成人。 陛下过奖了,其实这里景色也一般,只是您在宫里长大,习惯了皇宫的威严肃穆,这突然一见臣女府中的景致,自然觉得别具一格了些。其实就和吃饭是一个道理,大鱼大肉的吃习惯了,猛然吃到清粥小菜就会觉得挺稀奇的。 卫青是个极其在意尊卑礼数的人,听舍人说平阳侯上门,虽然有刘陵让他先用膳食的留言,但卫青还是没有先动筷子,而是守在前厅处等待刘陵去待人接客。 远远地,就见刘陵领着两人走过来,卫青忙退避到一旁行礼。 刘陵看到卫青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来到卫青身旁,给他介绍,当然也是给刘彻和公孙贺介绍,毕竟这在场的三个男人好像都有了个姐夫的称号,而自己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是怎么回事? 阿青,快,见过陛下。刘陵拍拍卫青的肩膀,示意卫青行礼,这可是你慧眼识珠的伯乐啊,还是你日后的姐夫,当然你也是他的姐夫。 卫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心里震惊非常,若不是自小历练出来的沉稳自持,只怕当即就会失态的不知所措,索性这段时间刘陵派人教导他的规矩有了些模样,卫青惊讶过后,便恢复了平静如常的神色,给皇帝行礼问安。 草民卫青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刘陵见到卫青也在的时候,原本是不打算给人互相介绍的,因为如果按照历史进程的话,卫青好似应该是在刘彻从平阳侯府带走卫子夫后这对君臣才会见面,但略作犹豫过后,刘陵又突然释然了,她都已经准备改变原主的命运了,还在乎什么历史进程不变的,这对日后相得益彰的君臣终归有初见的时候,现在自己能亲自见证这一幕,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免礼吧,朕微服私访,不变暴漏身份,你们就还只当朕是平阳侯便是。少年天子白龙鱼服上瘾了,做戏也觉定要做全套。 卫青拜谢后起身,刘陵又给他介绍公孙贺道:这位是公孙太仆也是你日后的姐夫。 卫青作揖,公孙贺回礼,看着这互为姐夫的三人礼来礼去的,觉得格格不入的刘陵直接打断他们的寒暄,带着人进了前厅。 陛下既然好奇臣女府上的膳食,不妨坐下来尝尝,觉得好了,臣女就让他们把制作方法写下来给陛下带走,日后宫中的庖厨也会做了,陛下就不用特意为了一口吃食跑出来了。言下之意就是陛下下次可千万别再来了,这样的登门拜访多来几次,刘陵是真的承受不住。 淮南王刘安还在暗地里虎视眈眈呢,你这个众人眼里的香饽饽万一在淮南王府里出点什么事,哪怕是擦破一个小口子,她刘陵都得成为众矢之的。 今天再一再二的被刘陵当成恶客,时刻准备扫地出门,本就心高气傲的少年天子也不愿意了,刘彻很不情愿的说道:你这府上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朕还来不得了? 陛下是大汉天子,这天下各处自然随皇上来去自如。刘陵含笑辩解道:但臣女这不是怕陛下中途万一出个什么事,那臣女就真是万死不能辞了。 求你了,快回宫去吧。 刘彻哼道:巧言令色。随后说道:朕饿了,上菜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落座,主位刘陵自然是不能做了,让给了刘彻,她和卫青坐在了一处,对面则是太仆公孙贺,毕竟是九卿之一的太仆,还是平曲侯之子,皇帝可以拿他当侍卫、仆从使唤,但刘陵还得看人身份上菜碟。 卫青倒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便在前厅陪客,但刘陵不在乎,她觉得这没什么,反正以后都是亲戚,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作祟,嘿嘿,都说你刘彻和卫青君臣情深义重、感情深厚,现在卫青可是她的人,她就要肆无忌惮的在刘彻面前展示自己和卫青的亲近。 刘彻既然有言在先不必多礼,但看刘陵毫不避讳的让这名叫卫青的少年留在身边,而且举止神态还颇显亲近,不免心里有几分猜测两人的关系,倒也不慎在意,飒然一笑。 哼,现在卫青可暂时是我的人,刘陵得意的想。 酒菜被婢女们端上食案,刘彻用筷子夹起一道双笋炒羊肉,再看看另一道韭菜炒蛋,好奇的尝了一口,然后顿时有些惊为天人,问道:这就是你跟阿姐说过的妙不可言的炒菜? 不同于汉代主要烹饪方式的煮、煎、烤、蒸、脍等,炒菜时采用较高的温度和短暂的烹饪时间,尽量的保持了食材中的维生素和各种矿物质,减少营养成分的流失而且健康又美味,给从未吃过炒菜的古人一种新奇的感觉。 刘彻一道一道美食品尝过去,每一道都没有让他大失所望,刘陵也在一边介绍每一道菜肴的名字,还有松仁炒羊肉、松茸烧鹿肉、素炒香干、榛蘑烧鸡、糖醋里脊、铁板豆腐烧黄鱼 第40章 小舅子对战姐夫 朕果然是来 朕果然是来对了, 阿陵妹妹果然还是留着一手,当时进宫的时候居然也没献上来。如果不是今日听阿姐说起你与她说的铁锅,朕岂不是要错过这些美食了。 刘彻苍蝇搓手, 好似几辈子没见过这般美食似的, 也不顾公孙贺想要试毒的动作,已经大快朵颐的开吃了。 刘陵无奈的道:臣女给太皇太后献菜是一片孝心而已, 陛下的日常膳食自有太官、汤官和导官负责,臣女可不敢多加置喙。 汉朝帝王的日常饮食管理体系非常庞大。其中负责皇帝饮食的官员就有太官、汤官和导官三位, 分别主膳食、主饼食和主择米。 其中在太官令下又设有七丞, 有专管各地进献食物的太官献丞, 有管理日常饮食的太官丞和太官中丞等。 汤官令下也设有汤官丞, 而且太官和汤官, 所属名下还各有奴婢三千人,总体算下, 汉朝帝王食物管理体系的人数高达数万人之多。1 皇帝和后宫一年的伙食费高达二亿钱,西汉的100钱大约30元, 这样折算下来,二亿钱相当于现在的4千万~6千万,这笔开支是相当惊人人。由此可见,汉代帝王饮食的奢华程度。 刘陵根本不信刘彻会为了几道家常小炒惊艳到这种程度,不过是皇家庖厨御膳的手艺吃絮了,所以猛地吃到炒菜才会觉得经验非常。 不过汉代帝王们的饮食还是相当丰富的, 有本土菜,也有外来菜, 而且吃得也很讲究,毕竟看看庞大的饮食体系,分工精细, 而刘陵再在后面推广一把炒菜,就能把饮食业向前推一步,只是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把西域的美食黄瓜、芫荽、核桃、芝麻、菠菜、胡萝卜、大蒜、石榴等食材带回大汉的张骞现在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她这个吃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敢多加置喙不还是献给太皇太后了?就视他这个天子如无误,哼。刘彻无可奈何,谁让他没有掌权呢,刘陵目前对他的态度已经堪称恭敬了,偶尔的小吵小闹刘彻也不在意,就当是妹妹宠着,和刘陵相比,无论是宫里的陈阿娇还是宫外堂邑侯府的馆陶大长公主那态度根本就没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更让他刘彻生气。 第47章 有时候刘彻还挺享受和刘陵斗嘴的乐趣,没有面对帝王时的战战兢兢,也没有不把他的天子尊严放在眼里,该低头时就低头,面对他的时候收放自如,进退裕如,让刘彻觉的很是轻松,这是往日在平阳侯府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轻快。 刘彻忍不住想到,难怪姐姐能和刘陵相谈甚欢呢。 而刘陵总算是知道刘彻为什么会突然上门了,感情这后面还有平阳长公主的缘故啊,平阳姐姐,你可真是 陛下刚从平阳侯府过来?平阳阿姊没请皇上留下用午膳? 这不对啊,按照平阳长公主的性子,刘陵前几日和她安利了铁锅和炒菜后,对方肯定会借机炫耀一番,而此时刘彻又去了平阳侯府,那长公主还不立刻就把炒菜献上去?还有那群如花似玉、模样俏丽的歌姬美女,还有卫子夫。 虽然现在时间不对,刘彻应该是建元二年春才把卫子夫从平阳侯府带走,但刘陵都把卫青抢走了,也就不在乎历史进程的早或者晚了,如果改变历史也能改变原主早死的命运,刘陵很是迫不及待。 留了,但朕不耐烦看那些歌舞,听阿姊说是你交给她炒菜的做法,就直接带着人过来了。刘彻还挺庆幸,得意的笑道:多亏朕当即就过来了,否则怎么会刚巧吃上这样的美味,你府上炒的菜肴果然比阿姊府上的好吃。 咿?汉武帝不是据说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吗?平阳长公主准备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歌女还有卫子夫也在,居然没被刘彻看上? 刘陵有些好奇,不免有些食不知味起来,卫青注意到了,想到皇上去平阳侯府看歌舞,而三姊卫子夫也是歌女中的一人,平阳长公主的目的不言而喻,而三姊又会是什么想法呢?是否想被皇上看上带走? 卫青轻叹口气,这一声轻叹将食不知味的刘陵惊的回过来神,略一思索,刘陵就知道卫青只怕是在担忧卫子夫的处境。 刘陵知道历史的缘故,对卫子夫的将来并不担忧,但她又不能如实告诉卫青实情,就向刘彻打听的问道:陛下也在平阳姐姐府中看了歌舞?臣妹上次也有幸被平阳阿姊留下宴请,平阳侯府的歌舞果然不同凡响,而且各各舞姿曼妙、颜色殊丽,皇上就没有看中的? 刘陵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彻,其实心里很想问对方此时有没有见过卫子夫的面,对其印象如何。 这样的打趣刘彻早就经过无数遭,该怎么说他心里有数,摇了摇头,笑道:阿姊献上的美人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朕还是更喜欢阿陵妹妹这样大胆,连朕都敢打趣的。 可别,她可不想被你喜欢。 刘陵瞬间闭嘴了,刘彻喜欢嘴花花,她却不敢当真。都是一个祖宗不说,陈阿娇的后世出了名的醋劲儿,刘陵可招架不住。 臣女错了,不该打趣陛下。刘陵知错就改。 刘彻从和刘陵斗嘴的乐趣中赢了一回,也有闲心闲聊了,说道:阿姊倒是有说准备了歌舞欣赏,只是朕没有那个兴趣,只略微尝了些菜肴,听阿姊说你府上的佳肴味道更好,就直接告辞过来了。说着,刘彻的神色也有些意兴阑珊。 从刘陵提起平阳侯府的歌舞的时候,卫青就知道刘陵是故意在天子面前打探卫子夫的情况,如今得知皇帝还没有见过三姊,更别提以后了,不知为何,卫青突然松了口气,对刘陵感激的一笑。 卫青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低微,命运也如浮萍一般随风飘摇,一生只是贵人嘴里的一句话而已,但因为刘陵的缘故,卫青心里建功立业的野心如星火燎原一般燃起。 刘陵将卫青留下其中就有想将其举荐给刘彻的想法,虽然听到刘彻说还未见过卫子夫的面有些失望,不过走举荐路途总比卫子夫先被皇帝带走,让卫青如历史上那边从外戚上位要好的多,至少她绝对不会再让卫青和霍去病因此而被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用春秋笔法被贬低。 刘陵颇有王婆卖瓜的那股劲儿,对着刘彻夸赞卫青的时候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听闻陛下求贤若渴,一直想改变大汉以往对匈奴的弱势,主动直面匈奴,不再采取以往的和亲之策,臣女心生敬佩。刘陵拍着卫青的肩膀对刘彻道:都说内举不避亲,臣女今日也想给陛下举荐个人才。 卫青才干惊人、精明能干且能文能武,只缺一个能慧眼识珠的伯乐,臣女一看就知道陛下就是臣女所说之人,所以今日就厚着脸皮举荐给您了。刘陵一副刘彻占了大便宜的模样,看得刘彻牙疼。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搁你嘴里都能夸的跟朵花似的,这可信度有多少?还能文能武?刘彻觉得就卫青这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自己一只手都能撂倒他。 刘陵幻想中相得益彰的君臣初见恨不得泪洒当场,仿佛若春水映梨花般的眼神交汇都不存在,日后会互相称呼姐夫的三人彼此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恍若陷入幻听。 刘陵这夸的也太假了吧。 无论是大汉天子刘彻还是九卿之一太仆的公孙贺都没有把刘陵的话当真,只是因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缘故,眼看卫青都被刘陵夸的有些害羞的坐立不安起来,而刘陵说上瘾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自卖自夸,刘彻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不过一个少年而已,朕收下就是,刘陵要的又不是权利和财富,和馆陶姑姑相比,刘陵的要求不值一提。 不过,想要朕收下这么一个除了脸看着还不错,却不知底细的少年在身边,也不是容易的事。没错,刘彻是个颜控,而刘陵不必说,自然也是个浅薄看脸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还不知道卫青的底细,就自顾自的把人收入麾下,在某些方面,这堂兄妹俩还是有些心有灵犀的。 想留在朕身边的人不胜繁数,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被朕看上的,阿陵妹妹既然对他如此看好,朕就给他一个机会,嗯,和公孙贺比试一番,让朕看看他的武艺功夫如何。刘彻好整以暇的提议道。 刘陵看着听到刘彻的话后就站起来做准备的公孙贺,罕见的有了一次犹豫。 源于对卫青功绩的滤镜,刘陵难免用上后世看偶像的目光和想法,但现在的卫青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且从小就过的窘迫,只看小身板就知道营养不良,而太仆公孙贺呢? 据刘陵所知,对方少年时就凭借多次军功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彻选为太子舍人,现在更是个身强体壮不下于军中将士的好手,差距如此大,卫青能胜过对方,取得刘彻的任命吗? 刘陵的犹豫在卫青看来也是对他的不信任,其实卫青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一个道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现在堂上没有多少人,但若是他真的输了,丢的不止是卫青这个人,而且还有刘陵的面子,毕竟对方适才是那么努力的在皇上面前举荐自己。 不想看到刘陵丢脸,也不想让刘陵失望,在刘彻看好戏,刘陵担忧,公孙贺鄙视的目光中,卫青就那么郑重的站起来接受了挑战或者说是考验,那不顾一切要赢的的意图简直糊了刘陵一脸。 比试开始,因为是在刘彻面前,所以没人提出准备刀剑等物,怕伤及无辜,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帝王驾前不能佩戴刀剑,否则一律视为谋反,为小命考虑,只能看着两人赤手空拳肉搏。 身高和力量的悬殊差别太大,不是刘陵最近好吃好喝的供养就能追上的,从一开始,卫青几乎就因为体质的因素被公孙贺压制。 卫青也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单靠体格根本不是公孙贺的对手,所以从一开始,卫青就没打算和对方硬抗。卫青从小牧羊,羊群有时候很不听话,这个时候就需要卫青去挑战羊群中最厉害的公羊了,因为只有让打败了最厉害的公羊,羊群才会听自己的命令。 卫青会动脑子,面对公孙贺的强力压制,一直左躲右闪的避开,用自己敏捷的速度和灵巧的身形躲避,然后时不时的在暗处给与公孙贺来上那么一下,以达到消耗其体力的意图。 咿?一直以为卫青肯定不是公孙贺对手的刘彻和刘陵见到卫青的反击方式后,饶有兴趣的观察了起来。刘陵此时才没有适才那么担心了,她面带希望的看着卫青,笑容泛滥在脸上。 因为总是被卫青从手上逃开,而且每每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能将人擒住,但公孙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躲闪,还被时不时的反击到,而且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公孙贺不免心生烦躁,只想尽快把这狡猾的小子抓住给予一顿教训。 然而越慌越急之下,难免手忙脚乱,公孙贺不但没有如愿以偿的抓住卫青,反而被卫青逮住机会伸出脚绊了一下,当即就下盘不稳的往地上栽去。 卫青甚至点到即止的道理,忙停下了继续攻击的工作,手脚并用的将人搀扶站立,总算免了公孙贺即将脸朝下的丢人一幕。 第48章 草民失礼了。卫青忙向公孙贺致歉道。 卫青觉得自己的胜利只是侥幸,若非他看准了公孙贺对他的不屑一顾,示敌以弱最终赢了比赛,只怕自己一上场就被对方制住了,若论单打独斗,或者真刀真枪的来上那么一场,不用一回合卫青就得输。 公孙贺也不是什么小气、吝啬之人,被卫青差点绊到的时候还有些懵,不过看在卫青还知道搀着自己,没让他丢脸被摔个脸色铁青的份上,公孙贺也就大度的不计较自己输给了对方。 更何况,他会输本就因为自己太急躁了些,若他没有看低卫青,而是正式这个对手,结果必然相反。 公孙贺洒脱一笑,拍了拍卫青的肩膀道:是你赢了。 这有勇有谋的计划和干脆利落的身手让原本对卫青很是不看好的刘彻也忍不住抚掌笑道:好,果然好身手,阿陵妹妹说的不错,你确是挺聪慧的。 ----------------------- 作者有话说:1汉朝帝王宫廷饮食来自百度百科 第41章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知道自己 知道自己体型和功夫上的差距不是公孙贺的对手, 卫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出击,而是从一开始的示敌以弱,而后暗中找公孙贺的薄弱之处, 最终一击即中。 《孙子兵法》中云:兵者, 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此兵家之胜, 不可先传也。1 意思大概是说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 所以, 明明能征善战, 却向对手装作软弱无能;本来准备用兵, 却伪装不准备打仗。对手实力雄厚就要谨慎防备;对手强大就暂时避开其锋芒;对手若是容易冲动发怒, 就设法挑逗他,使其失去理智。 卫青对战公孙贺时的表现刚好表达出了兵法中的一种策略, 虽然有运用诡计和欺骗的嫌疑,通过模糊公孙贺的判断和防备, 以出其不意取得了胜利,但这更让刘彻高看一眼。要知道,这种策略包含了多种手段,如伪装、迷惑、引诱、威胁等,旨在削弱对手的意志和能力,从而获取成功。 当然也存在一开始刘彻对卫青的期待值太低, 所以当卫青赢了公孙贺后,这才让刘彻略微高看了那么一眼。 刘彻扬眉一笑, 确实没想到刘陵所言非虚,举荐的人还有那么几分本事。 刘彻熟读军事家孙子的《孙子兵法》,其中强调了运用诡计和欺骗的原则, 以实现战争的胜利,其中的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为主要的原则更是搔中了他的痒穴。 大汉自建立以来,一直提倡的都是休养生息的制度,无论是文帝曾祖还是父皇景帝,对匈奴的态度都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尽量能不开战就不开战,因为大汉的国力并不具备出战匈奴的条件。 但自负凌云壮志的刘彻从年少时听太傅讲课,当太傅讲到高祖兵败白登山,吕后受辱乞信时,刘彻的血性就一下子被激到了最高,攥紧的拳头,发下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震聩。 登基后,君临朝堂的刘彻踌躇满志,就准备大干一番,可是现实如一盆冰水,将他给浇了个透心凉。 少年天子,有权无势,头顶还压着一座信奉黄老之学的窦太皇太后,让刘彻所有的抱负都无法肆意妄为的施展。 刘彻知道若是想要夺回皇权,朝堂上和军队中都必须有坚定站在自己这方的势力,朝堂上公卿盘踞,外戚势大,想从窦太皇太后手上夺权有些难度,需要慢慢想法子,所以为了对付窦家这个外戚,刘彻抬起了自己的舅舅武安侯田蚡,让他和窦婴打擂台。 而军队中的势力窦太皇太后掺和不进去,但军中自有旧军功贵族集团掌控,只知道将军而不知天子,刘彻打算自己培养一些人才,从而和军中的旧贵族抢夺军权,但这样的人才也不好找,刘彻只能看运气,遇到一个算一个,谁知道他运气居然还不错?这就有一个有几分急智的送上门来了。 更何况卫青年纪还小,若再跟在自己身边,经过自己的言传身教,必然会成为他刘彻的股肱之臣。 好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确实英雄出少年啊,公孙贺,你输的也不冤,谁让你小看人呢。刘彻笑着道。 公孙贺看皇帝的态度,也知道卫青肯定是在皇帝身边留下定了,他一个九卿之一的太仆,和卫青又没有什么龃龉,何必为了一时的输赢得罪有淮南王翁主撑腰,被皇帝看重的近臣,所以憨憨的一笑,浑不在意皇帝的打趣。 就是,让你狗眼看人低。 刘陵确是没好气的乜了公孙贺一眼,随即担忧的看向卫青,关切的问道:卫青,你没伤到吧? 刘陵虽然也跟着雷被学了几日舞剑,但对公孙贺和卫青这样真正的搏击之术还是看不懂,只是觉得公孙贺皮糙肉厚的,卫青到底从小就亏了身子,营养不良的长大,混战中可别伤着了。 翁主,青无事。卫青摇了摇头,对着刘陵示意自己没有受伤,刘陵顿时放心了下来。 无事就好。刘陵笑着道。 卫青赢了比试,身为主人翁的刘陵很是与有荣焉,她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得意的瞧着刘彻,仿佛在说:让你看不起我们,看,还是我们赢了吧! 看着这样略有些孩子气的刘陵,刘彻哑然失笑,想起自己应承下了刘陵卫青如果胜了公孙贺就将他留在身边,沉吟了片刻,道:朕一言九鼎,既然卫青赢了,日后就让他入南军做个侍卫吧。 南军?好似是守卫宫殿的侍卫啊。 刘陵对汉朝的官职官位什么的不太清楚,她只模糊的记得历史上卫青刚入宫的时候好像是从建章监做起的,后来加封侍中,太中大夫 总觉得刘彻有些小气怎么回事? 刘陵狐疑的看着刘彻,心里泛起了嘀咕,眼看卫青欣喜若狂,已经躬身行礼叩拜,还对刘彻感恩戴德的,刘陵厚着脸皮凑上去,在刘彻身边有些谄媚的说道:堂兄,你看这职位是不是给的有些低了,我觉得凭卫青的本事日后肯定是能封侯拜相的大才,当个小小的侍卫也太屈才了。 说着,刘陵还略带委屈的吐槽道:我都没拿他当个小小的侍卫呢。 呵,你别得寸进尺啊。刘彻觑了刘陵一眼,再次对刘陵的厚脸皮表示深切的了解。 这怎么能算得寸进尺呢。刘陵准备和刘彻讲一番道理,其实也是准备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刘彻明白自己对卫青的看重。 卫青可是臣妹特别看重的人才,派人教他剑法武艺,可以说是悉心栽培,举荐给您的时候臣妹都是忍着心里的不舍,结果您就给个小小的侍卫之职,是不是太不给臣妹面子了? 你在我这有面子吗?刘彻很怀疑刘陵话里的真实性,但从卫青被刘陵留下做陪客,和他们一起用膳,而且两人还毫不避讳的共用一张桌案来看,只怕这两人之间还真有点什么猫腻。 秦汉时期民风开放,公主、翁主之类的贵女养个男人也不算什么,看在卫青勉强胜了公孙贺的份上,刘彻才让人从侍卫当起,谁知道卫青本人还没说什么呢,刘陵居然先不愿意了。 朕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否则根本不会搭理他,更别说让他从侍卫做起了。刘彻傲然的说道。此时的他尚不知道日后卫青带给大汉的对匈奴的打击和胜利,此时的嘴硬都是未来深深的后悔,什么君臣初次见面就托付信任都是没影儿的事,此时的卫青在刘彻看来不过是一个勉强过得去的陌生人。 刘陵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侍卫也确实太低了,历史上卫青因为卫子夫进宫后也进宫当了侍卫,但这根本不被馆陶大长公主看在眼里,卫子夫后来有了身孕后,馆陶大长公主甚至公然派家仆去宫里绑架了卫青,意图杀害他,若非卫青的同僚所救,只怕青史上早就没有卫青这个人了,也没有后来大汉对匈奴的胜利。 馆陶大长公主尚且如此,何况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皇亲贵族?卫青的背后只有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淮南王翁主撑腰,委实不会被人看在眼里,既然如此,刘陵当然要想方设法的给人添加砝码。 臣妹也知道卫青年纪太轻,做个侍卫也确实绰绰有余了,但他脑子灵活啊,对上明知道不是对手的公孙贺都知道用上兵法,以弱胜强,堪称大将之才,再有陛下的调教,日后定能帮陛下攻克匈奴,战无不胜。刘陵想了想,觉得单靠自己这个说客不一定能说的通刘彻这个死脑筋,便打算让卫青上。 刘彻是一个好战分子,也是个心有决断的明白人,他不会做以貌取人和论资排辈这种蠢事,而是秉行有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人的原则,非常喜欢破格提拔和重用具有新思维,适应新形势的年轻人。 汲黯后来也曾说过刘彻用群臣如积薪,后来者居上的话。 第49章 而卫青却非常人,从始至终他都让刘彻非常的满意,直到人生的末途,汉武帝对卫青都是满意、欣赏和看重的态度。 这个卫青功勋卓著却并不张狂自大,位极人臣也从不嚣张跋扈,始终保持谨小慎微的秉性脱不开关系,刘陵觉得,既然日后这对君臣能够相处的这么融洽,没道理现在不行。 刘陵给卫青使了个让他好好表现的眼色,决定从刘彻的软肋开始进攻,而刘彻的软肋是什么的?毋庸置疑,那就是这相得益彰的君臣日后共同的大敌匈奴。 陛下,臣妹也知道自己要求过分了些,但让卫青去从侍卫做起,实在是太屈才了。卫青也和陛下一样心怀抱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兵击胡,殄灭群丑,肃清沙漠,只是因为年纪太轻不被人重视,他和您一样,都想着什么时候能扬我大汉国威,打出属于我大汉朝的威风凛凛,让大汉子民不在备受匈奴欺压 刘彻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听着刘陵的话不免沉思起来,目光随意的在堂前立着的卫青身上一扫而过,看到卫青激动的如遇知音般看着刘陵的目光,便明白刘陵说的确实是实话,再结合自身的情况,对卫青心生几分好感来,看着卫青的目光也认真了起来。 卫青,朕问你,淮南王翁主适才所言你想参军攻打匈奴可是当真?刘彻不信卫青不知道大汉朝上上下下的公卿百官对匈奴都是秉持和亲怀柔的政策,正面出击打仗的话是想也别想,刘彻倒是也曾提出过,只是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以窦太皇太后为主的公卿给打了回去。 在刘陵鼓励的目光中,卫青拱手行礼,郑重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臣虽布衣,也知百姓深受匈奴之患,愿化作利剑,助陛下披荆斩棘,守护万里山河。 卫青瞬间改口称臣,表示自己对皇帝的忠心耿耿,翁主已经帮他走了这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卫青毫无畏惧迎刃而上。 他看着刘陵满意的表情,心里激荡不已,同时他也没忘记曾暗暗在心里许下的誓言,只有获得了军功,才有可能在淮南王意图谋反的时候救出刘陵,让她一世无忧,如此,哪怕未来要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卫青态度坚定、目光郑重,好似宣誓一般的出言让刘彻和公孙贺都感到震撼,两人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大汉朝,上至太皇太后、公卿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对匈奴人惊恐万分,听到匈奴又来骚扰大汉百姓就战战兢兢的时候,居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堪称热血的少年站出来大声表示自己敢直面匈奴的勇敢和无畏。 刘彻对卫青更满意了,觉得果然人不可貌相,他看了一眼身边听到卫青宣誓后目光灼灼的闪耀着,仿佛能将卫青融化了般火热眼神的刘陵,冷不防想知道刘陵对匈奴人的看法,其实也是想借此试探对方在自己和窦太皇太后之间的立场。 阿陵妹妹觉得卫青的回答如何?刘彻的声音平平淡淡,不含一丝情绪。 但刘陵已经被卫青挑起了心底的激动之情,喊出了后世那句众所周知的霸气名言:说的好啊,本该如此,让世人皆知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从此以后攻守易形了。 ----------------------- 作者有话说:1取自《孙子兵法》 第42章 宝剑自凌云 犯我大汉者虽远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如果说卫青的宣誓已经让刘彻和公孙贺惊讶, 那么刘陵借用过来的这句荡气回肠的豪言壮语直接就让几人震惊当场。 口中不自觉的喃喃着这句豪言,刘彻心中对刘陵的好感一下子拔高到了最顶尖,什么长信宫中刘陵对窦太皇太后堪称谄媚的拍马逢迎, 什么不尊重自己这个皇帝的态度瞬间消失不见, 看刘陵的眼神也一下子柔和起来。 这是自己人啊。 刘彻觉得只要和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上,那就等同于是他的拥趸了, 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班底,虽然刘陵只是个女子, 但对目前才刚刚受到祖母压制的刘彻来说也算的上是一个帮手了。 说的太好了, 阿陵妹妹和朕对匈奴的态度心照不宣, 朕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不但有阿陵妹妹这么个好帮手, 还得了有大将之才的卫青,果然是毋望之福, 老天还是帮着朕的。 刘彻满意刘陵和卫青的回答,对二人的态度不同以往的温和, 让两人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如沐春风般的温柔。刘陵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刘彻,心里吐槽对方是否学过四川变脸,脸上却笑的像朵盛开的桃花似的。 趁此良机,刘陵适时的重提刚才的话题,努力要刘彻给卫青升官,好歹有自己的助力, 总不能还让卫青从一名普通的小侍卫做起,否则日后再出现卫子夫被刘彻带回宫中的事, 馆陶大长公主未必会看在自己这个小小的翁主的面子上放过卫青,估计到时候,卫青还是难免重蹈被绑覆辙。 刘陵想到这里, 心里突然一跳,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卫青瘦削的身体和清俊的脸上扫过,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卫青那么容易就遇到危险? 来长安的路上就差点被张次公和义纵这对假扮劫匪的草莽给打劫了,还有日后不知道能否躲过的馆陶大长公主的劫持,咿,看来卫青的武学课也不能因为进宫而停了,否则不就成了小说里那种随随便便就被劫持的柔弱美人了吗?虽然卫青并不柔弱,也不是美人 刘陵的态度好了很多,对着刘彻软言温语,甚至用上了表示亲近的称呼道:堂兄,您看,反正侍卫的职你说给就给了,那再给一个侍中也就不算什么了不是? 想到上次在宫里见到的桑弘羊,刘陵就没拿公孙贺来和卫青做对比,毕竟公孙贺好歹有个平曲侯的父亲,算是贵族子弟富二代,而卫青现在只是个平民,不好拿来比对。 刘彻无奈的看着刘陵,还没说什么呢,就见刘陵根本不想给他反悔的机会,借着语速飞快的说道:桑弘羊桑大人一入宫就是侍中,也是在堂兄身边才能施展才华,成为您的得力助手。您也不想卫青这样的大将之材日后泯然与众人吧,总得要在您身边经过言传身教才能对大汉的对手了解至深,成为您手中对付匈奴的利刃,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卫青缺少的就是对匈奴人的了解,这些东西只有在您身边他才有机会知道,臣妹更不帮不上忙,若是连您都不愿意教他,那卫青就真的只能宝剑蒙尘、明珠委地、壮志难酬 停,停,停,朕算是听明白了,你就是嫌弃朕给卫青的官职太低了,所以变着法儿的帮他向朕要好处呢。刘彻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说的多么冠冕堂皇,究其根本,还是刘陵不满意自己对卫青的态度居多。 不过今天无论是卫青的宣言还是刘陵放下的豪言都让刘彻十分的开怀,挠到了刘彻的痒痒穴,而且刘陵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桑弘羊能因为精于心算而被朝廷征召,入宫做了侍中,没道理有淮南王翁主举荐,而且也入了刘彻眼的卫青只能做个小小的侍卫。 尤其是刘陵后面那几句跟在自己身边才能言传身教的话,让刘彻更加豪情万丈。 和中二少年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仗剑天涯的豪侠梦一般,中二病的天子刘彻也有个梦想做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横扫匈奴王庭的梦想,只是有皇帝的身份束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刘彻不可能在满朝文武的注目下以身犯险,所以只能把这个注定只是梦的想法藏在心底,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怅然若失一阵。 然而,刘陵的话却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自己是不能上战场没错,但却并不代表他刘彻指挥千军万马横扫匈奴王庭的心思注定就是场梦,他去不了草原,那就让带着自己思想的心腹爱将为自己完成这个心愿,四舍五入的,也算自己完成了梦想啊。 这样想着,刘彻打量卫青的目光愈加放肆起来,不免带上了几分挑挑拣拣。 嗯,年龄小不怕,自己可以亲自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就是这身板有些瘦弱,日后还要多补补,说起来阿陵妹妹府上的佳肴确实美味 那你倒是说一声行不行啊?刘陵见刘彻的目光转向卫青后挑剔的不行,以为会被拒绝,既然提起了桑弘羊,就顺便把上次献给刘彻冰块的事拿出来说嘴,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两个方面,刘彻是犯了个遍,也不怪他会被自己拿捏。 堂兄你可别忘了,堂妹我上次还给您献上了硝石制冰的方子。这几日里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桑弘羊可没少联合少府从长安城里的权贵手里薅钱,您好歹念一声堂妹的好不是? 刘彻哑然,想说什么,但想起桑弘羊后来给自己禀报冰块生意从权贵手里薅了几乎大汉一年赋税的钱财时,自己也不禁为那些人都豪奢咂舌,也是因为刘陵献上的这份生意,刘彻才对刘陵看重几分,听阿姊说刘陵府里的菜肴更美味,就升起了试探刘陵立场的心思,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再有人帮窦太皇太后的势力添砖加瓦了。 第50章 行了,不就是个侍中的职位么,给他就是了。刘彻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了刘陵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好了,臣妹多谢皇上堂兄,卫青,还不快谢皇上恩德。刘陵欢呼雀跃,招呼卫青给刘彻谢恩。 真是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刘彻没好气的看了刘陵一眼,鄙视道:朕不答应任命卫青为侍中,你就一口一个皇上、陛下的,朕顺了你的心意,你倒是该口叫堂兄了,你还真是 刘彻忍不住啧啧两声,看着刘陵和卫青两人的眼神越发诡异,他不用脑子猜都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卫青被皇帝看重,公孙贺有些嫉妒,但想到自己也曾经只是小小的太子舍人,皇帝登基后,因为他东宫旧人的身份,破格擢升为九卿之位的太仆一职,而且秩禄中二千石,负责掌管天子出行的车舆马匹,作为天子信任且委以重任的重臣,很没有必要和卫青生龃龉,倒是需要交好,毕竟皇帝身边的近臣多了去了,谁知道哪一个未来就真的封侯拜相了,这种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何况自己和卫青走的有不是一条升官路,只看今日的表现,卫青未来势必会被天下送入军中任职,对没有利益纠纷的同僚,公孙贺换上和蔼的态度,对卫青表示自己的善意以示恭贺。 她现实吗?刘陵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便没有反驳刘彻的必要,冲刘彻一笑,淋漓尽致的发挥自己的好客之道。 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臣妹这就吩咐庖厨们再做些好酒好菜的送上来。刘陵心情好,唤来春桃,让她去膳房吩咐下去,把膳房里的菜蔬都用上,让浊娘和庖厨们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务必做到宾主尽欢,最主要的是一定要让刘彻吃个满意。 春桃领命而去,卫青应付完了公孙贺,回到刘陵身边坐下,感激的看着刘陵,认真的谢道:翁主,青能有今日都是翁主,您的恩情青铭记于心,来日比涌泉相报。哪怕用尽自己的毕生心血,必不负翁主的情深厚谊。 刘陵却突然有了些不好意思,在卫青极其认真的目光下,她好似发现了些什么,但没有多想,或者说她从不敢肖想,低头浅笑一下,第一次避开了卫青的目光,看着正恭维皇帝收揽到一名英才的公孙贺,不停的拍着马匹,把刘彻拍的极其欢喜的样子,刘陵突然觉得也就没什么了。 毕竟无论有没有自己的参与,卫青成为历史上意气峥嵘,功名熏灼的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也只是时间的为题,而现如今,刘陵不过是帮着提前让这对君臣相遇,日后如何,还需卫青自身的努力。 想了想,刘陵给了卫青几句鼓励的话:明珠堪照乘,宝剑自凌云,卫青你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是未来必会成大事的人,就算没有我的举荐,你未来也会功成名就,而且今日你也是因为真本事胜了公孙贺才得了皇上的看重,这一切说到底也是你自己有真才实学,否则我再怎么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好话,皇上自由决断,也不会听之任之的。 卫青摇了摇头,他心里念着刘陵的好,便觉得刘陵的话是在推诿,但卫青却更心喜,眼含深意的郑重感谢道:青必不负翁主。 真的? 刘陵忍不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看着卫青饱含深意的目光,直想沉溺进那如一汪泉水般的温柔里。 正当两人缠绵的相视时,刘彻的眼神下意识一扫而过,看着好似情深义重的两人,想起曾经和自己如胶似漆,现在琴瑟不调,鲽离鹣背的陈阿娇,忍不住心生羡慕。 身为皇帝,自然应该后宫佳丽三千,三妻四妾的,但有个嫉妒成性、嚣张跋扈的陈阿娇在,刘彻想碰除了她之外的女人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偏偏陈阿娇还有馆陶大长公主和窦太皇太后给她做主,让刘彻这个皇帝是无可奈何。 况且刘彻家里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但是刘彻与陈阿娇是少年夫妻,刘彻为太子之时就娶了陈阿娇为太子妃,按理说两人早该有孩子了,可刘彻现在都登上皇位了,后宫却还不闻婴孩儿啼声,也幸好刘彻也才十六岁,否则只怕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要传起什么风言风语了。 刘彻尚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日后会当真发生,出于不知名的小心思,他不想看到眼前一对有情人你侬我侬的,刚好婢女们端了新做的菜肴上来,搭配着香气四溢的稻米饭,刘彻很不合时宜的开口做了一回破坏氛围的坏人。 第43章 识时务的卫青 阿陵妹妹好好 阿陵妹妹好好和卫青道别吧, 等卫青入职以后,阿陵妹妹再想见他一面就只能等休沐日了。刘彻劳神在在,但嘴角勾起的笑意, 怎么看都像是做了坏事。 但刘彻的提醒确是让相互对视的刘陵和卫青回过神来, 刘陵哑然,好像确实如此, 卫青入职之后,就得在刘彻身边随侍。刘陵一不想进宫, 二不想总是见刘彻, 如此岂不是把卫青也给推远了。 别看刘陵撺掇着刘彻给卫青搏了个侍中的头衔, 但侍中不过是皇帝指派的散职, 是文武大臣正规官职外的加官之一, 文武大臣加上侍中之类名号可入禁中奏事,侍从伴随皇帝左右, 出入宫廷,与闻朝政, 有现代顾问之意,是帝王亲信贵重之人才能得到之职,而刘陵想要的就是让卫青先混进刘彻的政治团队内部,和刘彻先培养感情,再图日后。 提起历史上卫青曾经担任的建章卫或者说建章监一职,一般人瞬间就会联想到数年后汉代长安城直城门外在上林苑中建造的规模宏大, 有千门万户之称的建章宫,以为卫青是看守宫殿的侍卫,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建章宫还没影儿呢,等刘彻想起来建造建章宫, 怕是三四十年之后了。 你怎么这么会扫兴呢!刘陵没好气的乜了刘彻一眼,拉长了强调,意有所指的说道:堂兄,桑弘羊最近可没少给你赚钱吧。 招不在繁有用就行,刘陵再一次用同一招数威胁刘彻。 哼。 刘彻浑不在意的一笑,似是想起来什么,看刘陵的眼神大有深意道:阿陵妹妹最近也没少从那群尸位素餐的人手里薅钱吧,赚的应该不比桑弘羊少。 还行吧,谁让就这么巧的让臣妹给遇到这等机遇了呢。 那是,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的,不接住就是傻子,刘陵眉眼弯弯的想着最近又扩大了的好几个存放铜钱的库房,简直高兴的想搂着卫青转圈圈,可看了看在场的刘彻和公孙贺,到底还是没了动作。 哎,卫青太害羞了,这种事日后有机会可以私下里再做。 刘陵正高兴着想入非非呢,就听刘彻很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别忘了交税就好。 她是这种人吗? 陛下放心好了,臣妹早就交代舍人将税收专门算出来送入少府交给大司农了,绝对不会少了您的一分一毫。刘陵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看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刘彻,想把人赶走的念头又一次浮上心头。 这种上门讨债的恶客留着做什么?她还吩咐人好酒好菜的款待,如果不是因为卫青的事刘陵有求于人,非让刘彻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可。 那就好。刘彻无视刘陵难看的脸色,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彻为何问了这么一句税收问题,刘陵也心中有数。大汉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打理钱财,中央机关中设有九卿,其中的大司空和少府负责财政管理,大司空负责全国田赋收入,是政府财产,少府负责征收工商税,是皇室私款。刘陵敢说,她上交到少府的税收,十有八九是肯定会被刘彻挪走到自己的私库中去,至于是用这笔钱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还是用来武装刘彻的私兵,刘陵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和翁主这对堂兄妹之间的交锋公孙贺很有眼力劲儿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卫青却想到刘陵吩咐匠人扩充库房存放金银、铜钱时的欢喜和让舍人去少府交商税时的不舍,觉得这样的翁主不在那么的高不可攀,嘴角噙着一抹笑,低声安慰着说道:青日后的俸禄都给翁主。 这么有自觉的上交工资了吗? 刘陵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卫青,觉得自己的多想或许不是自作多情,但突然又想到一事,回道:虽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是卫青你好像忘了你现在每月的俸禄是我发的。 卫青无奈的扯起嘴角,他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俸禄,而是给皇帝当差的俸禄,但他想看刘陵开心,便哄着说道:皇上给的俸禄也给翁主。 好识时务啊,刘陵想着,忍不住逗他道:你自己就不藏私房钱了? 卫青正襟危坐,正色回答道:青本就是翁主的人,俸禄自然也是翁主的,至于私房钱?青并不是大手大脚之辈,不需要藏私。 第51章 刘陵很满意卫青的回答,含笑应下,但心里却想到卫青入职之后,一定要和同事打好关系,交际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卫青如他所说不是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那种人,但身上肯定是不能缺了应急的钱财的,而且皇帝给发的俸禄也不一定有她给的高,很没有必要真的收了卫青的俸禄,就当是卫青存放在自己这里的吧,自己先给他代管,省得日后连养孩子的钱都没有。 因为心情好,接下来的时间刘彻等人充分感受到了什么教属于刘陵式的如沐春风。 酒酣饭饱之后,刘陵果然如先前说的那般将午膳用的菜肴制作方法写下来交给了刘彻,估摸着很快铁锅、炒菜等现代化的美食很快就会在宫廷里流传开来,继而传入民间。 刘彻吃了有些撑了,打算在淮南王府里四下逛逛消消食,然而刘陵想到自己正在大改造的府邸,还是拒绝了刘彻,把人哄着出了府,连带这卫青一起,美其名曰:培养君臣感情,就这样,君臣几人都被刘陵给扫地出门了。 跟着刘彻一起微服私访、轻骑出行的郎卫们被舍人一顿好酒好菜招待后送出了府,见皇帝身边多了一个脸生的少年还有些好奇,其中一名叫公孙敖的骑郎年轻气盛,直接就问公孙贺:这小子是哪冒出来的? 公孙贺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卫青身后好歹有淮南王翁主做靠山,而且今日还得了皇帝的青睐,日后和公孙敖都是同事,打好关系是必要的,便拉着卫青给郎卫们介绍。 他叫卫青,日后也是你们中的一员了,大家照顾着些他 这对日后堪称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就这样开启了他们的友谊。 义妁、张次公等人因为各有差事,不在府中,晚间用膳食时,才从刘陵和卫青口中得知卫青被举荐成为皇帝郎卫,还被加封侍中的事,义妁没多想,笑着恭喜卫青,义纵则是羡慕的看着卫青,言谈中还有些可惜,可惜自己午间不在,不然说不定也能得皇帝青眼的感叹,让义妁忍不住一个白眼翻过去。 羡慕卫青运道的不止义纵,就连张次公从卫青口中问出午间皇帝来时发生的事情后,也忍不住羡慕、嫉妒,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小小的不满来。 他张次公再外面尽心尽力的为翁主办事,堪称全力以赴、兢兢业业,但被举荐给皇帝这样的好事翁主却没想过自己,难免心生怨念,他原本就因翁主对卫青和他的区别对待而不满,为了日后能够被翁主看重才每日里压抑着心里的想法,但今日卫青被皇帝看重并封官一事成了彻底打破他心底平衡的那根稻草,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若是在翁主这里他张次公注定不被看重,只能做个小小的管事,不像卫青那样可以被举荐成为皇帝的近臣,那么把翁主这里当成跳板,转头他人名下也不是不可取,关键是谁能成为他的贵人呢?张次公若有所思的想着。 众人正在用晚膳的时候,一个小黄门在舍人的引领下带着两个郎官来宣读皇帝的旨意,刘陵谢恩后看着郎官们扛过来放在地上的布袋子,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是陛下赏赐的吗? 小黄门朝这位疑似被皇帝看重并亲近的淮南王翁主恭维的笑道:回翁主的话,这是陛下特意吩咐赏赐给您的御稻,是南越王敬献,粒粒饱满如珍珠,晶莹润泽,用此稻蒸出来的稻饭清香扑鼻,口感细腻。 说到这里,小黄门似有些难言之隐的看了看刘陵,想起陛下交代的话,到底还是告了声得罪,借着道:陛下说,翁主府上的菜肴味道还可以,但是稻饭却差强人意,很是不匹配,好菜就要配上好饭才相得益彰,下次陛下御驾再临,希望可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这稻米就赏赐给翁主您,让您尝尝真正的好稻饭是什么样的。 刘陵看着这两个大麻袋的稻米,眼前闪过刘彻得意洋洋的嘲讽,扑面而来的炫耀意味闪了她一脸,把刘陵气的直后悔。 我错了,我就不该请他吃饭,这种不当人的东西什么都不配吃,就该被我直接赶出去 奉命而来匆匆而归的小黄门和郎官被舍人送了出去,卫青看着眼前的稻米,上前去掂量了两下,问道:翁主,这些要收起来吗? 面对卫青的时候,刘陵还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想了想不值当为了这点子小事气坏自己,不就是被狗大户嘲讽了一句么,得了实惠才是正经,回道:皇帝赏赐的当然要给面子,让人送到膳房去。 自觉搬回了一局的刘彻在宫里等待小黄门的回复,得到小黄门回禀淮南王翁主收到赏赐后虽然脸色很难看,但对陛下的旨意还是恭恭敬敬地态度后,高兴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伺候的几个月里,因为宫里要筹备皇帝的大婚事宜,刘彻也因为窦太皇太后在,不能亲掌政事,只能时不时的出宫游玩散心,或去平阳侯府欣赏歌舞、或带着身边的郎卫去上林苑打猎,而后带着打来的猎物到刘陵府上让庖厨们烹制。 在刘陵府上用过一次饭菜,刘彻好似上了瘾似得,哪怕刘陵将烹制菜肴的方法给他带回了宫,但刘彻总有理由顶着刘陵的白眼上门,何况还有卫青也在,刘陵心下叹气,看在刘彻能让自己时不时的能和卫青见面的份儿上,就忍着些吧。 对刘彻的频繁登门,刘陵是无可奈何,刘彻是不以为然,当在宫里等着大婚仪式的准皇后陈阿娇却心生不满。 趁刘彻不在宫中的时候,陈阿娇宣召了留守宫中的伺候皇帝的黄门过去问话,得知皇帝最近的行程,除了去平阳侯府,就是带着郎官们打猎,再就是去淮南王在长安的府邸见刘陵。 去平阳侯府还可以说是皇帝和平阳长公主姐弟情深,常去探望,带郎官去打猎也可以说是少年心性,但去见一个并不熟悉的堂妹,这次数几乎比去平阳侯府的回数都多,让陈阿娇阴着脸,忍不住的开始对刘彻和刘陵之间的关系浮想联翩。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制作酒精 随着从西北过来的秋 随着从西北过来的秋风刮过长安城, 寒流渐渐逼近,冰块的生意早在天气微凉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无缝衔接而上的是已经经过多次的试验, 经过刘陵的描述, 虽然比不上现代工业却还算过得去的卫生纸生意。 根据成品的档次,刘陵将其分为三个等级。洁白细腻又柔软的稍贵一些, 定价高,一经推出就被有钱的贵族们喜欢上了, 稍次一等的价格适中, 这部分的买家也是刘陵店铺里的大客, 毕竟稍微落魄的贵族和有些钱的商人们很是喜欢, 最低档的卫生纸和刘陵曾经用过的草纸差不多, 刘陵给定的价格极低,走得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也很受百姓们的欢迎。 手底下跟着刘陵从淮南来到长安的侍卫几乎都被这采购大潮让刘陵打发去制作卫生纸了,为此刘陵还在长安城外择址建了个卫生纸作坊。 原本刘陵看张次公管理冰铺的生意有声有色的, 而且把夏荷和秋菊也给调教的有模有样,很是能独当一面的管事样了,便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卫生纸的生意也交给张次公好了,反正也是在同一个店铺里寄卖的,谁知当刘陵提出的时候却得到了张次公拒绝的回复。 张次公用的借口是他已经帮刘陵将夏荷和秋菊给调教出来了, 是时候让人独当一面了,刘陵闻言沉思的片刻, 觉得张次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不在的让人离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张次公离去前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想起最近从长安城里权贵中流传的风言风语, 本想告诉翁主,但想起刘陵的区别对待,卫青的侍中身份,自己现在还屈身管事,到底没有说出来。 或许是假的呢,那些权贵和百姓最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留言,毕竟平日里过得无聊了些,有些什么能逗乐子的事都能被传的风风火火的,这就是流言的威力。 张次公想了想,到底没说出来,转身离去。 不像一向喜欢和权贵家的管事们来往的张次公,义妁和义纵姐弟俩整日忙着药铺里的事,根本不理会这等风言风语,卫青跟在刘彻身边,清净的很,很多事只要不想传入皇帝的耳中,那么这些近卫连一耳朵也别想听到风声。 而刘陵自从天凉之后就越发的不想出门,除了每月定时带着养身的补品往平阳侯府走一趟,借卫青的名义送给卫少儿补身子,和平阳长公主欣赏歌舞、聊天打趣外,几乎足不出户。 当然,主要还有一层因素是刘陵在闭门制作酒精。 说起来刘陵会有此想法还与卫青有关,毕竟之前这种关乎民生,还会引人注意、利国利民的酒精刘陵是不打算苏出来的,毕竟自己的身份已经相当于一个隐形炸弹了,再给自己加码暂时也不是往这上面,但谁让刘陵喜欢的卫青是个容易受伤的军人呢,虽然他现在还是侍卫,但总有上战场那一日,刀剑无眼的道理刘陵还是懂的。 第52章 虽然明知道卫青不会因为刀剑伤而引发感染,但再某一次看到卫青从宫里受伤回来后,刘陵还是心急如焚,当即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卫青用不用的上酒精,她一定要把这能够消毒的东西给苏出来。 为此,刘陵甚至把在药铺忙碌的义妁也给拖了出来,义妁原本对刘陵的打扰很不满意,但听刘陵解释了酒精的妙用后,再没有一丝不情愿。 刘陵只知道想要酒精只能从酒中提取,将酒中的乙醇提纯。古代的酒虽然度数低,但其中确实有乙醇,只要将乙醇提纯到75%的纯度,有消毒神器之称的酒精就制作成功了。 当然,要制作酒精必不可少的就是整套的蒸馏器具和大批量的酒。 蒸馏器具好说,刘陵对着匠人描述一番自己需要的器具,匠人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了刘陵几句,快到冬日的时候,匠人就送来了刘陵需要的东西,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刘陵财力的支持,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刘陵赚了再多的钱财也抵不住买酒的消耗,汉朝的酒主要是以粮食为原料,通过发酵酿造而成。由于酿酒技术相对落后,酒精度相对较低,一般在10%左右。哪怕酒液已经进行多次的过滤,去除杂质,使得酒质更加纯净,但由于技术和时代的限制,这种酒的口感还是较为柔和,不易醉人,浓香醇厚,令人回味悠长,而相对的就是需要刘陵耗费大量的钱财准备好酒。 刘陵几乎花费了一整个夏日用硝石制冰赚取的钱财才买到了自己需要的酒,就这样也才将将装满府里的酒窖。不是刘陵不想再多备一些,而是无能为力,谁让汉朝对酒的生产与销售设下了诸多的限制条件,能买回来的酒她已经尽力吩咐仆役去买了,甚至府中仆役买了大批量酒的消息还引起了平阳长公主的好奇,问刘陵是不是准备宴客所需,她倒是可以慷慨开了府里的酒窖送去一些。 刘陵谢过了平阳长公主的好意,言自己备酒是有他用,平阳长公主没有多问,反而体贴的不顾刘陵的拒绝,送了好些的美酒给她。 但介于刘陵是女性的缘故,平阳长公主送过来的几乎都是果酒,和刘陵需要的粮食酿造的酒度数相差太多,说是带点淡淡酒味的果汁还差不多,因此都被刘陵留着,准备当饮料喝。 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刘陵和义妁这两个对酒精制作一知半解甚至只听过描述的两人就开始动手做起了试验。 刘陵准备的都是大汉朝度数最高的白酒,是由米、麦、豆等粮食经过发酵、蒸馏而成,要在这10%的度数上将酒中的乙醇提纯,就要进一步用蒸馏器具将白酒蒸馏。 在现代人看来怪模怪样的蒸馏器具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下飞速的消耗着大量的美酒,空气中飘散不去的酒味透过门窗不停的在人的鼻尖徘徊,在耗费了三坛子白酒后,刘陵终于得到了一瓶浓度和酒精略微相似的成品。 准备清水和火盆,嗯还要布条。刘陵看着不知道是否成功的成品,吩咐春桃道。 诺。春桃愣愣的点头后领命退下,片刻后就端来了刘陵需要的东西。 翁主,这样就成了吗?义妁有些惊讶的看着,好像也不是很难,就是有些太浪费酒和粮食了,若是酒精的效果真如翁主所讲述的那般,只怕价格上只会居高不下,想让那些受伤的平民百姓和军中将士也能使用的上,怕是难了。 刘陵摇了摇头,在没有测试之前,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因此如实相告道: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要判断她们初次制作的酒精有没有成功,其实刘陵挺没有把握的,所以才让春桃去准备清水、火盆和布条。刘陵准备把成品浇在布条上,然后在点燃,如果布条没有燃烧,就证明她们的第一次试验失败了,再重新蒸馏一次,如果布条燃烧起来,那就证明酒精制作成功了。 结果让两人大失所望,第一次自然是失败了,但是没关系,她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多试验几次。 又是一番再接再厉,再浪费了十坛白酒后,两人终于得到了两个手掌那么大小瓶装的酒精,看着燃烧起来的布条,刘陵和义妁瞬间感觉成就感满满的。 陷在高兴的情绪中,刘陵突然想到也不知道她们做成功的酒精有没有答道可以杀菌消毒的75%度,但是莫得办法,刘陵又没有办法测量酒精的浓度,这已经是她们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后能得到的最终成果,其他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咱们出去找个受伤的人试试?刘陵提议道,义妁同意,两人吩咐春桃带着仆役继续蒸馏不要停,就准备出门找这个不幸却又幸运的人。 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府,就被满载猎物的刘彻带着人堵了回去,看着吩咐郎官将猎物拿到膳房炮制,丝毫不当自己是客人的刘彻,和在刘彻身旁尴尬又腼腆的朝着刘陵笑的卫青,刘陵无语望天。 自己宠着的人还能怎么办?就把卫青带来的这个祸害刘彻留下吧,反正只是一顿饭而已。 席间,刘彻享用着自己亲自打来的猎物烹制的菜肴,得寸进尺的对刘陵道:阿陵妹妹,听人说你派仆役大批量在长安收购美酒,是为朕准备的吗?怎么还不见献上来。 你想的可真美啊,那是我给心爱的卫青准备的,有你什么事? 刘陵给了刘彻一个白眼,但还是端起了笑脸,吩咐婢女把平阳长公主送过来的果酒端上来:那些酒臣妹另有用处,就不特意献丑了,这是平阳阿姊送给臣妹的果酒,臣妹觉得味道极好,陛下想必在平阳侯府也尝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另有用处?刘彻好奇,但刘陵想起刘彻曾经那般炫耀的几乎嘲讽她一脸的稻米,就是不想告诉他,无论刘彻怎么旁敲侧击的打听,刘陵的嘴就跟锯嘴葫芦似的,不给他透漏一丝一毫,让刘彻只能悻悻然的用着果酒。 酒足饭饱,将刘彻打发走后,卫青也得跟着一起走了,想到卫青时不时的就会受伤,虽然没生命危险,但刘陵还是把今天试验成功的两小瓶酒精塞进了卫青怀里,然后将酒精的作用一一告知。 刘陵殷殷切切的叮嘱道:下次再受伤可千万别不当一回事了,你也知道刀剑无眼,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以为意的小伤口,就会引发感染而伤及性命。 这是酒精,是我和义妁耗费了大量的白酒才试验成功的两小瓶,你可千万保管好,受伤了就用干净的布帛擦拭伤口处,虽然使用的时候伤口肯定会火辣辣的疼,但对于治疗刀剑所伤长久不愈的疡痛很有效果的。 诺,青知道了。来自翁主的好意卫青已经接受了太多,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现在的他颇有债多了不愁的感慨,不管刘陵提出什么要求或者吩咐命令,卫青自觉自己已经是以身相许的内人了,来者不拒道。 翁主在府中要多保重,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别累着自己了。卫青神色温柔的回道。 刘陵满意的颔首应下,然后在刘彻一脸的不耐烦中,送卫青和刘彻等人出门,然后才高兴的回转府内,只是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她怎么这么像叮嘱离家夫君的小娘子呢? 第45章 皇帝大婚 大汉初登帝位的天子 大汉初登帝位的天子刘彻从少年事情就是个有锐意改革壮志的人, 哪怕他现在正处于窦太皇太后以孝道为名的压制下,依旧不改其血气方刚的心性,刚到十月岁首, 便大刀阔斧的开始在朝堂上进行改革, 在窦太皇太后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雷厉风行的推行了年号制度, 并以今年为始,称之位建元元年。 从此, 中国历史上以年号开始了纪元, 而接踵而至的就是皇帝的大婚。 大婚, 又称大昏。和现代的意义不同, 只有天子或诸侯的婚娶才能被称之为大婚。《礼记·哀公问》中有言:大昏为大, 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 皇帝的大婚不同于普通民间百姓, 毕竟要说起来陈阿娇早已和刘彻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他,因此本该按流程走的婚前六礼在步骤上便做了些许的改变。虽然已经精简了些流程, 但皇帝的大婚也十分讲究排场。 陈阿娇早早就被其母馆陶大长公主接回了堂邑侯府,丞相卫绾、御史大夫赵绾等人领了皇帝的诏令到堂邑侯府接皇后回宫。 刘陵第一次见这么隆重的皇帝大婚,忍不住全程参与,她没赔着平阳长公主在宫里等待,而是借着送贺礼来了堂邑侯府。此时的陈阿娇头上带着龙凤珠冠、黄金打造的头饰和簪珥,身着皇后的礼服, 与后世人结婚喜用大红之色不同,陈阿娇的媳妇是用金、红二色绣凤纹的黑显尊贵, 下面是青白色锦缎,领子很高,袖子也很宽, 衣带宽长,身着色彩绚丽的披肩,礼服长及地,脚也被盖起来了,只能让人看个稀奇。 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刘陵有些怅然若失,但看着属于皇后的凤辇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远去,刘陵忙打起精神坐上自家的马车跟了上去,接下来还要去宫里赴宴呢,可不能去晚了。 第53章 到了未央宫前殿,刘陵仗着人多眼杂偷偷混了进去,原本是有侍卫想要阻拦她的,但刘陵眼尖的看到了在当职的卫青,借着说话的机会快速的躲开拦截的侍卫,跑到了卫青的身边。侍卫倒是想接着拦人,但刘陵又不是傻的,搬出自己的身份搪塞他,那人也时常跟随皇帝到过淮南王翁主的府上,知道皇帝和刘陵的关系非比寻常,又看了看卫青,想着今日是皇帝的大婚,淮南王翁主应当是不敢闹出大事的,便没有阻拦,就这么让刘陵混了进去。 在卫青等一众侍卫无奈、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下,刘陵躲在一处静悄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她们这些来参加皇帝大婚的女眷是不能入未央宫前殿的,所以看着刘陵这好似偷偷摸摸的动作,和卫青混熟了的众人都只能视而不见。 在刘陵望眼欲穿的好奇之下,未央宫的前殿中,天子刘彻坐在正中,百官陪位,皇后陈阿娇在北面。 礼官宣读完毕册文,皇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女官带领皇后,来到皇帝跟前谢恩。皇后跪拜在地,说道臣妾陈阿娇贺陛下万年。陈阿娇的声音,像是如微风吹过箫里似的,悠扬悦耳,让原本对她已经心生不耐的刘彻想起旧日小夫妻新婚时的时光,忍不住心旌荡漾。 随后皇后起身退立,太尉田蚡授玺绶,中常侍、太仆跪受,转授给女官。女官捧至皇后跟前,皇后拜伏,复又谢恩。借着便是众位大臣叩拜皇帝皇后了,每一位大臣皆就位行礼,眼看着仪式已经接近结束,长乐宫里还等待着一群赴宴的嘉宾,刘陵过足了眼瘾,给了卫青一个满意的微笑后转身离去。 身后,卫青看着刘陵匆匆赶往长乐宫的背影,无奈的一叹。 身旁的公孙敖自认自己和卫青的关系混的最熟,伸长了脖子探过头来挤眉弄眼的揶揄卫青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这人公正廉洁、铁面无私的,没想到还会假公济私的纵着翁主的行为啊。 公孙敖的脸上勾起一抹坏笑,故意用肩膀朝着卫青一撞,打趣道:还连带着我们这些同僚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替你担着责任,你打算怎么赔我们? 卫青也觉得过意不去,冲众人抱手歉意一笑,说道:今日陛下大婚,咱们要负责守卫宫廷,不能饮酒同庆。这样吧,等下职后,我请大家一起去酒肆喝一场如何? 好,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众人得了卫青落到实处的好处,也就不在意刘陵的突然到场,更别说以刘陵的身份和皇帝对刘陵的亲近会不会因此怪罪刘陵还另说呢,因此纷纷开始起哄,说着一顿不够多来几场的话。 卫青虽说过把俸禄都给刘陵的话,但那点钱财刘陵毫不放在眼里,知道卫青要和同僚交际打好关系,免不了请客的情况,便或多或少的收了些,其余的以每月必用到的零花钱的名义还给了卫青。 其他人好说话,但公孙敖可没那么好打发,他觑着众人得了卫青的准话后纷纷重新站到各自的岗位后,悄咪咪的凑过去,在卫青耳边小声说道:陛下和皇后都已经大婚了,你小子和翁主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呢? 听了公孙敖的话,卫青心里当即就是一惊,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般。 想要说些没有的事打发公孙敖,但卫青抿了抿唇,想到刘陵刚刚神采飞扬的灵动神情,到底没有说出来,只黯然的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道:你别乱说,坏了翁主的名誉就不好了。 这段时间跟在皇帝的身边,公孙敖没少看这对年岁相仿的有情人你侬我侬的,偶尔和皇帝一样,对着两人依依不舍的送别觉得眼抽筋、心泛酸,在公孙敖等一众同僚的心里,早就将刘陵和卫青两人看做是一对了,此时听到卫青有撇清关系的嫌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公孙敖怀疑的说道:你不会是不打算对翁主负责吧? 像是过来人看不负责任的人渣一般,想起两人的交情,公孙敖劝道:翁主对你多好,虽然不耐烦陛下总去打扰,但对着你那态度就像花儿一样,要不然也不会咱们每每上门都被热情招待,你如果对翁主没那意思,翁主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卫青的眼前好似浮现出了公孙敖话中的画面,刘陵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泫然欲滴的看着他,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欲落不落的模样,霎时,卫青的心好似被揪住了紧紧扭曲般的疼。 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啊,翁主要他的命卫青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交出去,他哪里有如公孙敖话中那般。但这种事不好说的太明白,否则便不是欲盖弥彰,而是光明正大的澄清了,卫青只能胡乱的用自己和刘陵年纪都还小搪塞过去。 公孙敖却是笑了,说道:还小什么小,你今年都十四了,如果明年还没有成亲,就等着被罚钱吧。翁主倒是没人敢上门要罚金,但你可未必了。公孙敖拍拍卫青的肩膀,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 在大汉,单身还真的是一种可以用来敛财的罪,无论男子也好,女子也罢,若是十五岁还没有成亲,便要给朝廷缴付一定数目的罚金,大约800钱,也就是现代的8000块。这也就罢了,而如果到了三十岁还没有成家,那么罚金的数目就会成倍的往上翻,按照五倍来处罚,至少要交四万块钱,单身的成本,不可谓不高。 卫青正陷入沉思中,忽听公孙敖又凑到他耳边小声来了句:你知道最近长安城都在流传翁主和陛下的谣言吗? 居然会有这种事? 初次听闻的卫青忍不住想帮刘陵澄清,但公孙敖看了看周围,觉得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和卫青悄声说了自己听到的谣传,一时间,卫青心乱如麻。 刘陵自觉自己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引人注意的在未央宫前殿转了一圈,过足了眼瘾,心满意足的回了长信宫,跟在平阳长公主身边赴宴,对卫青和公孙敖,乃至长安城流传的谣言分毫不知道。 因为刘陵就是被造谣传谣的当事人,那些觉得日子无聊,喜欢看戏,无风也要摇起三尺浪的人更不会提前告知她,而如平阳长公主、窦太皇太后这种听过一耳朵的人则是觉得谣言止于智者,原本还想找来刘陵告诫她一番,但是看刘陵一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泰然模样,出席皇帝的大婚也没有什么黯然伤神的神色,觉得刘陵果然身正不怕影子歪,外面谣言都快传的沸反盈天了,居然还能坐得住,不见丝毫坐立难安的模样,觉得刘陵是个稳重的人,根本没人想到刘陵居然会毫不知情。 但是身为谣言男主妻子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却坐不住了。 说起来,馆陶大长公主是个很会来事的人,通过向她的兄长汉景帝进献美女,从而在先帝面前很能说得上话,而且她的眼光也放的很是长远,在巩固自己现有尊贵的地位的同时,还以权贵之间盛行的联姻将自己的女儿推上了皇后之位。 至于馆陶大长公主为了让女儿成为皇后,是如何的在兄长景帝面前煽风点火,废了刘荣的太子之位,把嘲讽她痴心妄想、不答应联姻的栗姬送入冷宫,硬是把刘彻推到了太子的位子上,种种艰辛自不必说。 现在女儿终于如她所愿的成为了皇后,馆陶大长公主自然心满意足,然而随着长安城骤然传出的流言蜚语,再有她去宫里见女儿时被倾诉的怨气,听到女婿刘彻似乎和淮南王翁主之间有什么苟且,馆陶大长公主止不住的愤怒。 她辛辛苦苦的栽树,可不是让别人摘果子的。 刘陵到达长安城后,也有派人去堂邑侯府给馆陶大长公主送过厚礼,只是身为窦太皇太后的女儿,馆陶大长公主什么没有见过?区区一些钱财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刘陵也只是区区淮南王的女儿,一个小小的翁主,女流之辈掀不起什么风浪,馆陶大长公主一直没把刘陵当回事。 但现在,她看着模样娇俏、颜色清丽的刘陵忍不住心生怀疑:阿娇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刘彻那白眼狼当真和自己的堂姊妹有苟且? 大喜的日子,馆陶大长公主不好黑着一张脸,只是看着刘陵和平阳长公主说话时喜笑颜开的模样,心里有了决断。 再看看吧,若果然如娇娇所说,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任是谁都别想挡了她女儿的路。 第46章 醉酒的皇帝 刘陵没有看到馆陶 刘陵没有看到馆陶大长公主看她时晦暗不明的眼神, 因为目睹皇帝大婚的隆重盛况而心情激荡,对婚宴上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和暗潮汹涌大神经的没有察觉,只以为最近自己又是献豆腐, 又是献美食的, 还有冰块和卫生纸的生意,从而被长安城的皇亲权贵众所周知, 成了名人。 没看皇帝婚宴上用的菜肴多么的受欢迎吗?这可都是她献上的方子。 刘陵没想到刘彻这个皇帝还挺给自己面子的,大婚上居然还让她也出了把风头, 正言笑晏晏的跟着平阳长公主挨桌敬酒, 当然也有提携她和长安城里的亲贵们交好的意图在, 毕竟都是一家人, 同为高祖之后, 平阳长公主便是如此叮嘱刘陵的。 第54章 此时婚宴的男主人公刘彻也从前朝的恭贺的文武群臣中得以逃离,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跑了前朝的群臣还有后宫里恭贺的皇亲贵胄,哪怕是皇帝也挡不住亲贵们的敬酒, 虽然有关系和睦的兄弟们和侍中挡酒,比如江都王刘非和侍中桑弘羊等刘陵或见过或不认识的人,刘彻依旧双拳难敌四手,喝了个昏天黑地的。 虽然在前朝的时候,刘彻恍惚中回忆起和陈阿娇少年时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但到底难抵来自窦太皇太后和岳母馆陶大长公主的贪婪无度, 再面对只知道嫉妒的陈阿娇,来自男人的劣根性让刘彻下意识的不想去椒房殿。 刘彻来者不拒的喝着酒, 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豪气,看得所有人大声叫好,喝彩后又都围了过去表达对皇帝的亲近和仰慕。 窦太皇太后毕竟上了年纪, 眼睛又看不到,不耐烦这样沸反盈天的热闹,早早的回去休息了,馆陶大长公主看着女婿醉醺醺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想上前去教训几句?想起自己女婿如今皇帝的身份,到底不好在今日给他没脸,只好喊来身边的宫女,让她去请平阳长公主过来劝说刘彻早些回椒房殿。 宫女过来传达馆陶大长公主的意思的时候,刘陵还跟在平阳长公主身边被她领着介绍皇族亲贵,见平阳长公主担心的表情,忙开口道:平阳阿姊快去吧,今日毕竟是陛下的大婚,真喝的醉醺醺的就不好了。 见平阳长公主略带犹豫的神情,刘凌拉着她的衣袖晃了晃,轻声说道:馆陶大长公主的脾气可不算好,可别让她在今天闹出什么事端,陛下的脸上也不好看。 平阳长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这个性格高傲的姑姑往日的余威,到底还是不放心刘陵,拉着她一起去了。 相熟的亲族也给你介绍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都是见面问声好的面子情,敬不敬酒的也无所谓,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和陛下最近相处的也不错,你的话他应该也能听得进去。 好啊。 刘陵不知道最近流传的风言风语,否则她根本不会答应平阳长公主一起去劝刘彻,从而惹到了馆陶大长公主,牵连自身,不知情的她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起去了,日后想起今日的最快,刘陵恨不得回到这个时候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答应,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刘陵傻不愣登的就跟在平阳长公主身后走了。 此时的刘彻因为来者不拒的敬酒,早就已经喝的迷迷瞪瞪的了,平阳长公主带着刘陵过去劝了几句,刘彻牛脾气刚好顶了上来,嘴硬的连连吆喝着自己没醉,不要回去等胡话。 你们几个,过来扶着皇帝去椒房殿。 无论平阳长公主如何劝说都不管用,到最后,平阳长公主也生气了,我在前面顶着姑姑的怒火冲天来劝你,你居然还不识好歹,想发脾气吧?估计着这么多人在场,人多眼杂的,平阳长公主只好恨恨的吩咐黄门把皇帝搀扶回椒房殿。 既然不给她这个亲姐姐面子,你这个皇帝就丢脸去吧,今日一过,明日所有皇亲贵胄、文武大臣,都知道你这个皇帝不满窦太皇太后掌政,迁怒皇后,在婚宴上喝的昏天暗地。 江都王刘非没想到长姊本是来劝解皇帝的,竟也被皇帝磨得没了耐心,他想到母后恭敬的伺候窦太皇太后离去前的叮嘱,到底还是劝解道:长姊,这样不好吧,如果被祖母知道了,只怕会迁怒阿母。 平阳长公主张了张嘴,想到身为皇太后的阿母还在窦太皇太后身边恭恭敬敬、兢兢业业的伺候,再看看不争气的弟弟刘彻,忍不住眼圈微红,但到底还是收回了命令,挥退了搀扶刘彻的黄门。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回去椒房殿?好歹别今天闹事啊,你这哪里是不给馆陶姑姑面子,分明是借此打窦太皇太后的脸,表达自己不能亲政的不满。 可是再不满,刘彻的帝位终究还没有坐稳,没有军权,没有前朝的支持,往后还需要窦家的势力支持,今日找事委实不是个良机,平阳长公主急的不行。 急病乱投医之下,她想到了身边跟着的刘陵,一时间也管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了,先解决眼前的困局才行,于是恳求的目光看着刘陵道:阿陵,你也帮我劝劝陛下吧,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在今天发难啊。 刘陵最见不得美人垂泪,尤其是和自己关系非常要好的美人,当即就头脑一热,冲着刘彻那张半醉半醒的狗头就凑了上去。 陛下,窦太皇太后有请。 别指望刘陵有什么和风细雨般的温柔,对付这种醉鬼就该以恐吓为主,没看平阳长公主和江都王刘非听到刘陵随口胡诌假传太皇太后旨意的话后惊讶的长大了嘴,而刘彻听了刘陵的话也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眼神也不再迷离,向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却死鸭子嘴硬的梗着脖子说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 她还能废了我不成? 我堂堂大汉皇帝不能亲政掌权已经古憋屈了的,还想再压着我按照她的心念行事? 休想! 刘彻愤愤的就要前去长信宫找窦太皇太后分辨,其实是梗着脖子死也不认为是自己有错,这幅气势汹汹的架势看的周围人还以为皇帝是想去找茬的,所有人大惊失色。 汉朝以孝道治理天下万民,便是连皇帝也不能逃脱的了。原本窦太皇太后就是依仗着孝道才能拿捏得住皇帝,若是此时此刻皇帝醉酒后不回椒房殿,再去找窦太皇太后一通闹,窦太皇太后就更有理由捏着皇帝的错处执掌朝堂不还政了。 平阳长公主被皇帝气势冲冲就准备去找茬的态度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吩咐另一个弟弟江都王刘非和一群郎官们哄着劝着耍酒疯的刘彻,一边白了刘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阿陵,这种时候怎好开这种玩笑话。 真说起来,弟弟哪怕是闹到窦太皇太后处,平阳长公主也是不怕的,刘彻好歹已经是大汉朝的皇帝,纵使窦太皇太后压制着不让刘彻亲政,但天子之尊也无人胆敢小看。只是想到前来恭贺刘彻大婚的藩王宗亲和诸侯勋贵们,平阳长公主也忍不住一阵头疼,她怕的是他们再给弟弟找事,毕竟无权的天子对他们这些心思叵测的藩王勋贵们来说就如拔了牙的老虎,看着威武其实毫无伤人的威胁。 美人的眉头都蹙了起来,眉眼盈盈处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水迹,看得刘陵也忍不住心痛不已。 罢了,罢了,刘陵心下叹气,虽说刘彻讨人嫌了些,脾气怪了些,但是看在卫青还在他身边当差,这些日子人也越来越开朗、稳重,不似从前那般沉默寡言的份上,她就不戏弄刘彻了。 刘陵指着原本喝的醉醺醺,舌头都大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说着要去长信宫找事的刘彻哪怕在弟弟江都王刘非和一干亲信郎官下都没能拦得住,被他不分敌我硬闯出了侧殿,站在侧殿门外,被一阵忽然窜过来的冷风刮了个激灵,猛地清醒了些,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的刘彻,劝慰起了平阳长公主。 平阳阿姊,别担心了,你看陛下现在不是已经冷静下来了?刘陵指着拉不楞登站着,仿佛木头人一般的刘彻道。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拿陛下的大氅过来,还有解酒的汤药,再把御辇也备好,等陛下稍微清醒过来,就把人送去椒房殿。刘陵吩咐道。 和喝醉酒的人根本不能讲道理,刘陵原本的目的就是想激刘彻出来被冷空气激一激,能清醒一点,待刘彻恢复些神志,才能万事好善良的哄骗他。 至于刘彻时候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刘陵骗他的事会不会生气?刘陵毫不在意,她早就想好措辞了,把一切都往刘彻身上推去,反正若不是他喝醉酒了耍酒疯,刘陵又怎么会用这一招来哄骗他。 没错,刘陵主打的就是一个错误全都是刘彻的,她是清清白白的。 刘彻很快被厚实的大氅迎头罩住,平阳长公主和江都王刘非姐弟俩人一左一右的将脑子木木的刘彻照顾的体贴入微,和哄小孩儿似得,不过效果也挺好,虽然刘彻那张脸还是面无表情的,但好歹也听得进去亲姊姊和亲弟弟的劝话了。 帝王的御辇即使的赶了过来,刘彻被两人哄着上了车架,平阳长公主吩咐了黄门和郎官尽快送皇帝去椒房殿,便准备带着弟弟刘非和刘陵回去继续招待宗亲。 刘陵忙又跑到平阳长公主的身边随大流的行礼,恭送皇帝的离开,冷不防刘彻开口将她给留了下来,刘彻对平阳长公主和弟弟道:阿姊和阿弟先回去吧,让阿陵留一下,朕还有话和她说。 两人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没能从其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是听着刘彻说话时冷淡淡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皇帝都这么说了,也不是刚才醉酒那时的胡言乱语,便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双双告退离去。 第55章 平阳阿姊,你别走啊,要走就把我也带走啊,咱们可以一起来的呀。 刘陵难以置信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带我一起走的希望,虽然平阳长公主离开前给了刘陵一个别怕,皇帝不敢今夜闹事的眼神,但刘陵刚刚才拿窦太皇太后恐吓了刘彻,谁知道这小皇帝恶从中来会不会不讲那么多规矩,今晚就闹起来,到时候受罪的就是她了。 一个人被留下面对醉酒的刘彻,刘陵忍不住悲从心来,她看着平阳长公主彻底消失的背影哀叹一声,正准备鼓起勇气面对半醉半醒的刘彻,冷不防耳边就传来刘彻冷悠悠的声音,伴随着呼呼而过的冷风,让刘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猛兽,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第47章 媒婆天子 谁?谁害怕了! 谁?谁害怕了! 刘陵冷不丁被刘彻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后刘彻说了什么后,忙瞪视着刘彻用眼神示意自己浑身是胆,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 这反应过度的行为, 让刘彻突地发出一声嗤笑。 你现在虽然还只是一只幼虎,但未来可是让朝堂文武百官毛骨悚然, 天下万民敬畏害怕的万兽之王呢。 不知怎的,虽然刘陵这样想着, 脑海中却浮现起曾在东北游玩时见过的威武凶猛的金渐层来, 别看这样威风凛凛的猛兽凶悍无比、勇猛善战, 但谁还没有个小时候?被饲养员抱在怀里随便撸的小老虎奶呼呼的撒着娇, 嗷呜叫的模样瞬间就俘获了刘陵的心, 连看小老虎张牙舞爪的露出日后被称为血盆大口的嘴都能稀罕的不得了。 果然,所有的动物都是小的时候更可爱, 连帝王这种自称为龙的天子也不例外。 少年天子刘彻在刘陵的眼中还是个受制于窦太皇太后的小老虎,就仿若前世在饲养员怀里大闹天宫却总是被强行镇压的幼崽, 哪怕明知道刘彻是九五之尊,大汉地位最尊崇的皇帝,但现实就是这么可悲,没有权利的皇帝就是个摆设,是窦太皇太后手中捏着的幼虎,所以刘陵才会明知道刘彻日后的威名也没有对着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因为自信刘彻再怎么样生气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所以刘陵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和压抑自己不同于这时候女性的温顺性格, 该怎么样痛快的生活就怎么样过,她本就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 刘彻这样从小就受父皇和母亲宠爱的人从未遇到过刘陵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初时在长信宫见面时, 刘彻还有些不高兴,觉得刘陵不识抬举。 他七岁的时候就被父皇立为太子,去岁更是登基为帝,就连登基之前,为了防止朝堂被权臣把控,父皇都强撑着病体给他举行了加冠仪式,刘陵这种不把刘彻放在心上敬畏如神明的态度让刘彻感到新奇。 看着刘陵眼珠咕噜噜的乱转,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模样,刘彻懒懒的扬声道:别看了,朕又不会害你,也没打算翻你刚刚骗朕的旧账,就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这是不计较了,刘陵双眼一亮,没想到刘彻还挺大度的,乐滋滋的跑到御驾前,行礼作揖,恭维的说道:陛下您仁德兼备、英明神武、恩泽天下、万民敬仰不要脸的夸赞刘陵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虽然知道刘陵这拍马屁的词估计口不对心,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但刘彻扶着御辇的窗棂,居高临下的听着刘陵的夸赞,还是不由的心情大好起来,缓缓地呼气吸气,心头的那口郁闷之气也随着呼吸化作冷风里的白烟散入空中。 想到今日自己大婚本就不痛快,刘陵居然还敢跑去未央宫前殿躲在廊柱后好奇的偷看,而且自己身边的那群应该把人拦下的禁卫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把人给放了进来,其中固然有刘陵翁主的身份他们不敢得罪,也有自己最近总是去刘陵府里,而且还带着他们其中的某些人,这些人看在眼里,心里也揣摩他对刘陵的信重,所以才没有把人拦下。 但刘彻刚愎自用惯了,惯常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几乎不用多想,他就把刘陵敢大摇大摆偷看的原因归结在了自己身边有她内应的缘故上。想起颇合自己心意的卫青,刘彻虽然有些生气但也不想把人给换了,毕竟找这么一个合心意,懂规矩、让刘彻觉得非常非常满意的人真的不多。 更何况,虽然卫青到自己身边的时间很短,远远比不上桑弘羊、公孙贺、公孙敖等人,但刘彻觉得卫青小心谨慎、仁善谦虚的性格很得他的喜欢。 忠诚比能力重要,听话比做事优先。 这种既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又知所进退,而且还不会对皇权构成任何威胁的未来的将才,汉武帝自然满意、自然欣赏。 虽然今天刘陵出现在未央宫前的行为让刘彻看到了卫青往日奉法遵职下的私心,但刘彻更满意了,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也没有人能完美到没有一丝私心。刘陵是卫青的旧主,据说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卫青真的和刘陵彻底的划清关系不再来往,刘彻才更不能放心,难免会怀疑卫青日后会不会有不利自己的地方。 你上来。刘彻打断刘陵绞尽脑汁想成语恭维的行为,出言道。 刘陵愣了一下,看了看帝王堪称华贵的御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陛下指的是臣妹? 刘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说错,刘陵也没有听错,同样的话他也不会重复第二遍。当下就有小黄门拉开刘彻上辇时用过的轿凳,恭敬的给刘陵行礼,请她上去。 这可是御辇啊,相当于坐上了现代国家元首的座驾,刘陵当然不会出言拒绝,她强忍着激动上了御辇,也顾不上刘彻是否有别的目的,或许是再次的为难自己,刘陵喜滋滋的入了辇中。 皇帝没有下令,坐在车辇上赶车的公孙贺默默无言,猜到皇帝有话和刘陵翁主要说,于是自行从御辇上跳下。 刘陵好奇的在御辇内打量,这可是一次再难寻的机会,她得好好享受一番这种古代帝王级别的座驾。 绫罗为帷幕,锦褥为坐垫,虽然只是为了方便皇帝在宫内巡游的车辇,也不是藩王们可以用的级别,刘陵见过淮南王在王宫内用的辇车,富贵上不下刘彻的这一辆,但规格上当然是不能僭越的,和这辆御辇一笔,淮南王那座镶嵌宝石金玉的辇车都显得富贵有余而威严不足了呢。 刘陵这种乡下人见什么都稀罕的行为让刘彻忍不住接着嗤笑她少见多怪,刘陵回嘴道:陛下说的是,臣妹不如您有见识,也只能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看什么都好奇,现在好奇过了,陛下如果没什么事要吩咐的,臣女就先告退了。 要说见识这事上,刘陵一个现代人还能比刘彻个古人见识少吗?但现在刘彻相当于一个醉鬼,虽然脑子被冷风吹过清醒了些,刘陵却不愿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便打算离开。 刘彻当然不会让刘陵跟个没事人一般离去,他虽不打算和刘陵计较,但自己不痛快的时候能有个更悲催的人做对比,刘彻光是想想刘陵脸上会浮现的为难和哀怨,心情就莫名好转了几分。 说起来,阿陵妹妹也不小了,淮南王叔这个时候让你来长安,估计也有为你择婿的心思,阿陵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刘彻说完这句话之后,好整以暇的拖着下巴看着呆住的刘陵,悠悠的用为刘陵分忧的语气提议了一个有一个的人选,但翻来覆去了一大圈,就是没有卫青的名字。 朕和阿陵妹妹一见如故,趁着大好的日子朕也想给阿陵妹妹找一段美好的姻缘。阿陵妹妹觉得公孙敖如何?此人果敢英武、胆量过人 刘陵难以置信的看着做皇帝还不过瘾,准备发展媒婆路线的刘彻,总算明白了过来对方的恶趣味,这是知道自己不能秋后算账,所以故意那自己的婚事来威吓她来了? 刘陵能这么就被刘彻吓到?真被吓到了就不是她刘陵的本性了。 过了年自己才十四岁,离律法规定的婚龄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如果刘陵穿越过来的身份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她还会害怕刘彻拿婚事来骚扰恐吓,但刘陵可是翁主啊,虽然有些不要脸的嫌疑,但刘陵想到自己现如今贵族阶级的身份,即使真的过了年龄线,被少府追着要罚钱,她一不缺钱,二有身份的,底气足够她直接把人怼回去。 单身的代价虽然高昂,但现在的刘陵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声她暂时负担的起。 因此刘陵不但没有被刘彻提出的人选表现出什么心慌意乱,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心里腹诽:公孙敖果然英武,胆量过人是真的,毕竟是敢冒着得罪馆陶大长公主和陈皇后的风险,率领手下同侪赶去就卫青的能人 公孙贺也不错,阿陵妹妹你也经常见,大家都很熟悉,而且他对你的评价也很高,经常在朕耳边说你明眸善睐、秀外慧中,也算得上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且他出身贵族,现在又是九卿之一的太仆,你们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相匹配的很。 第56章 刘陵正听公孙贺对自己的评价暗自点头心道还算有眼光,难怪能混成刘彻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的心腹呢,就听到刘彻说自己和他极其般配的话,庆幸自己现在手里没有一杯茶,否则喝着茶听着刘彻说话,必然让他感受感受什么叫口水淋头。 公孙贺可是娶了卫青的长姊卫君孺为妻的,说来这场婚姻还是你刘彻亲自下诏的,刘陵可不想当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而且公孙贺可是卫青的姐夫,她可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刘彻你这么乱点鸳鸯谱的真的好吗? 刘陵一言难尽的看着做媒上瘾,给刘陵介绍对象说的停不下来的刘彻,深深地感受到了对方自以为是的狗血恶趣味。 阿陵妹妹如果不喜欢这种勇武过人的武将,朕的身边还有甚多博学多才、风度翩翩的侍中,都是我大汉未来的可造之材。 就比如上次和你交谈甚欢的桑弘羊,他可是自那之后对你念念不忘当然,年年不忘的是对刘陵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能力就可以省略掉了。 还有担任给事内史的张汤,他曾是长安吏,不但能力出众,而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听着刘彻口中一个又一个的英才,好似天下贤才尽在掌中。这幅百僚师师,万邦咸宁,真可谓朝无幸位,野无遗贤的大好未来,刘陵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在心底一个个的给出自己对他们的评价,除了敬仰之外,再无其他心思。 看刘陵好似看戏般无一丝动容之色,刘彻总算觉得讨了个没趣儿,悻悻的住了嘴。 刘陵正听到兴头上,突然耳边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奇的看向刘彻,问道:陛下怎么不说了,臣妹还想接着听您介绍人选呢。 这是把他当成演百戏的杂耍了? 刘彻磨了磨牙,总算明白过来,当下没好气的把刘陵赶下了御辇,亏他还好心的怕人听到后于刘陵名声有碍呢,没想到根本就是他杞人忧天了。 还说什么?找你的卫青去吧。刘彻丢下这句话后,便吩咐公孙贺起驾,没能从刘陵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看对方惊慌失措的变脸,什么结果也没得到的刘彻只能愤愤离去。 第48章 举目皆敌 刘彻见刘陵被自己赶 刘彻见刘陵被自己赶下御辇后还笑嘻嘻的, 以为自己给刘陵介绍对象的行为没有引起对方一丝半点的害怕和羞恼,却不知道刘陵已经被聊的心烦意乱,不过是因为惯常装模作样的习惯了, 才没有立刻就变了脸让刘彻看笑话。 待刘彻的御辇消失在宫道上, 满面笑容的刘陵突然就收敛了笑容,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想起刚刚刘彻给自己介绍的那几个对象, 在对比刘彻扔下的最后一句话,一时间心乱如麻。 这和卫青有什么关系, 刘彻你不刚刚还在做媒婆吗?怎么一转口就说到让自己去找卫青身上去了, 话题转移的太快了, 她一时有点接不住啊。 现年十四岁的刘陵在现代也不过是个还在上学的初高中生, 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在没有达到国家法定年龄之前是不会考虑的, 但现在不一样啊,古代的人因为寿命的原因结婚都早, 几乎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时期就已经在长辈的安排下成亲,十五岁不成婚就会被罚款, 刘陵现如今这个年纪虽然在她看来还小,但在思想古老的古人看来正是合适的婚龄。早一两岁太小,怕身体孱弱,晚个一年又大了些,必要交罚金了。 起先,刘陵也考虑过日后的终身大事, 毕竟在淮南的时候,刘迁还曾拿这事儿奚落过她, 当时被刘陵用来长安为刘安效力的理由躲了过去,但是现如今,随着刘陵年龄的增长, 她却发现自己逃避的想法恐怕要失效了。 长安是大汉朝的都城,这里齐集了天下顶尖的权贵,还有大汉皇室的宗亲,而身为宗亲中辈分低的一员,刘陵未来的人生大事想不被这些人谈论都不行。 刘陵叹息,怪道今天晚上的婚宴上平阳长公主拉着她给她介绍长安城的人际关系,刘陵还以为对方是善心好意,没想到善心好意是有,但是也太好心了些,敢情她的婚姻大事不止有刘彻来多事,还有平阳长公主催促,就是不知道下一个来的又会是谁了?刘陵无语望天。 夜色中的大汉宫廷本该是静谧而庄重的,然而因着皇帝热闹的大婚,威严肃穆的汉宫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庄严而又华丽,把周围的宫殿照的金碧辉煌。 刘陵漫步走着来时路,耳边响起悠扬的古乐声,原本乱入麻团般的心突然安静下来。她抬起头,目光从黑漆漆的天幕越过,想到不知在何处当值或者已经下职的卫青,忍不住暗忖道:如果她的后半辈子能和卫青一起过也不错。 他们两人这些日子也都在宫外的府邸里居住,卫青进宫当职的时候,刘陵就在府里自得其乐,或者去找平阳阿姊宴饮,再带着礼物去看看卫家的人,摸摸卫少儿的肚子,和还没出生的小霍宝宝打个招呼,有时候小霍宝宝在娘胎里还会回应自己,虽然就只是那么一下下,就能让刘陵高兴不已,看得卫家人一脸茫然,还以为刘陵爱屋及乌,对卫青的家人多有照顾,所以态度才这般温和从容,当然她们也没有猜错就是了。 刘陵虽然暗暗在打将霍去病抱走的主意,但小霍宝宝有亲爹和亲娘的,这两人要是不愿意,刘陵哪怕再眼馋也不会做夺人孩子,令她们母子分离的恶行,所以只能时不时地在卫家人的摸不着头脑中借着去看望平阳长公主暗度陈仓,满足自己的私心。 但是如果卫少儿自己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呢?刘陵有时候忍不住暗暗腹诽,记得历史上卫少儿后嫁的那家人就好像不太喜欢霍去病,所以最后还是卫青抚养了自己的外甥,所以这对舅甥的关系才异常的好,堪比亲生父子,不过这样说也没错么,娘舅大于天,亲娘靠不住的时候,舅舅卫青就是霍去病最大的底气。 刘陵看着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天幕,突然闭了下眼睛,心想如果自己的往后余生能和卫青与霍去病相伴就好了,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卫青和霍去病,给与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让他们一声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肃清沙漠、再无遗憾,而她也不往来大汉走上这么一遭。 觉得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刘陵最后对着夜幕微微一笑,便转身回了人声鼎沸的宫殿,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天上一颗星星摇摇欲坠的晃悠了一下,然后倏然从空中滑落,好似在回应她的愿望一般。 刘陵回到宴会中的时候,刚好碰到平阳长公主派来看她是否回归的宫婢,宫婢禀告平阳长公主现在和馆陶大长公主在一起,让刘陵回来后直接过去找她,刘陵点头,随着宫婢过去。 适才平阳长公主已经带着刘陵见过了馆陶大长公主,毕竟是自己的亲姑姑,还是皇后的母亲,这样尊贵的身份自然是众人簇拥拱卫的中心,刘陵以为此时馆陶大长公主身边定是围了一群阿谀奉承的人,谁知道等刘陵来到后才发现馆陶大长公主身边竟然颇为清净,只有平阳长公主、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等人,连和平阳长公主一起回来的江都王刘非都不在。 刘陵心里有些疑惑,但不好开口询问,给几位公主行礼后坐在下首,见馆陶大长公主瞧她的目光中带着丝丝的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些事当着几个侄女的面不好直说,而且今天还是她女儿的大喜之日,本是不应该找事的,但馆陶大长公主想起刚才自己派去请平阳长公主劝皇帝回椒房殿,回来禀告的婢女却回禀说刘陵后来还和皇帝在御辇上单独相处了片刻,馆陶大长公主就想起最近听到的风言风语,忍不住心生怒气。 强忍着不发脾气,在心中告诉自己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让人看笑话,否则丢人的就不止皇帝而是她和皇后了,馆陶大长公主强行忍下怒意,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刘陵道:我今日还是初次见阿陵呢,往常只听你们和皇后说阿陵多么聪慧美貌,可惜没能一见,上次阿陵着人送到堂邑侯府的礼我到是知道,这也太见外了,你也是本宫的侄女,和平阳她们几个叫我姑母便是。 馆陶大长公主是窦太皇太后的女儿,孝敬皇帝的同胞阿姊,从小到大都被其母窦太皇太后宠着,孝景皇帝看在她经常给自己进献美人风的份上也对她颇为纵容,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宫闱,更是可以为自己和陈家牟取权力和富贵,也因此越发养大了她飞扬跋扈、行为放肆、傲慢无礼的个性。 只一点在她的女儿陈皇后身上便可看出些许。 但馆陶大长公主比女儿陈皇后可聪明的多,能在汉宫中成为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她工于政治的心机可见不一般,刘陵岁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馆陶大长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和脸上的笑容很不对称,来自心底的直觉让她不禁汗毛倒竖。 顺着馆陶大长公主的话,刘陵行礼作揖恭敬的给这位长辈行礼,口称姑母,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打算,然而接下来馆陶大长公主的话却让刘陵愕然,难不成自己刚刚升起的警戒心是错觉吗?才刚打发走了刘彻,怎么又来了个给她说媒的? 第57章 刘陵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废话,帝后大婚大典可是掌管礼乐社稷、宗庙礼仪的太常亲自卜算的,但太常也没说今日极其适合给人说媒吧。 馆陶大长公主面上做出一副身为长辈为刘陵着想,刘陵应该感恩戴德的模样,口中却道:阿陵年纪也不小了,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不要害羞,说出来给姑母和阿姊们听听,为你筹谋一番。毕竟你父王和母后都不在长安,对你的婚事怕是也没什么安排,好在咱们都是一家人,姑母还是能做的了这个主的,你若是看上了谁,直说就是,姑母拼着一张老脸也得让皇帝下谕旨给你赐婚。 若刘陵只是个普通的小藩王之女,馆陶大长公主根本不会这么好说话,对她的言辞如此和蔼,早就在听到风言风语的第一时间强硬的找个还过得去的人和刘陵配成对了,但谁让刘陵是淮南王的女儿呢,手中有着实权的淮南王若是对付起来馆陶大长公主也不免觉得棘手,因此只能拐弯抹角的用催婚这种手段。 我成不成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年龄大太闲得慌就继续养你的面首去吧,是容貌姣好的俊男不好看吗?太操心可是会老的快的。 刘陵很想直言不讳的顶撞回去,抬眼却瞧见平阳、南宫和隆虑公主都一脸赞同的模样,心知就算给她们解释了自己年龄还小,或者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也搪塞不过去,而且恐怕还会被当成不懂事的由头得一顿口头排揎,只得将话在自己心头过了几遍,而后硬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平阳长公主今日亦步亦趋的带着刘陵其实也有想给她说亲的打算,因为自觉和阿陵妹妹走得近,关系亲昵,有些话她也不好说的太直接,怕伤了刘陵的脸面,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僵,如今姑母主动提出阿陵妹妹到了年龄的话题,平阳长公主也明白姑母对长安城最近的风言风语怕是心知肚明了。 再看看同样满脸赞同和不明所以的妹妹们,平阳长公主索性就坡下驴的接话,劝慰刘陵道:姑母所言极是,阿陵你也到适龄的年纪了,很该是为自己做打算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自己若真有看上的人,早早的求了陛下赐婚,也好过被淮南王随意嫁了出去。 南宫公主叹了一声,觉得长姊此言有理,而隆虑公主想到自己的婚后生活,眼神瞬间黯淡,但想起自己的姑母兼君姑就是馆陶大长公主,只得隐下心里的酸楚。 在隆虑公主幼年之时,由于出于政治联姻的需要,馆陶大长公主刘和隆虑公主的生母王娡王太后定下两桩婚约,一为刘彻和长公主的女儿陈阿娇,另一则是隆虑公主和馆陶大长公主的二儿子隆虑侯陈蟜。 和曾经如胶似漆生活的刘彻和陈阿娇不同,隆虑公主和陈蟜的感情冷漠疏离,若不是姑母太强势,上面还有窦太皇太后压着,隆虑公主又性格柔顺,怕是早就闹起来了,因此对比能自由选择未来夫婿人选的刘陵妹妹,隆虑公主忍不住露出赞同的神色来。 局势瞬间分明,一对四啊这个,眼看着没人站在己方为自己摇旗呐喊做后盾,刘陵心知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了,就算今天她把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阿姊给搪塞打发了过去,日后还能别她们找到机会再来劝自己早日成亲嫁人,与其继续逃避,不如迎难而上吧。 更何况,刘陵还想着日后继续去平阳侯府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霍宝宝呢,平阳长公主有的是机会再劝自己,逃避是逃不过去的。 想罢,刘陵的眼前浮现出适才刘彻给自己提出的合适人选名单来,但刘陵一个都没看上,不是她眼界高、太挑剔,而是对于她来说,这些人中虽然有见过数次的,也有只听闻过其名声的陌生人,刘陵简直对他们退避三尺。 但是想到刘彻离去前那句忿忿的找你的卫青去吧的话,不知怎么,刘陵突然心生喜意,我的卫青啊~ 第49章 心仪卫青 想到了卫青的归属权 想到了卫青的归属权, 刘陵就忍不住心生喜意,女儿家的心事最直接的就体现在了脸上,刘陵顿时脸红耳赤起来, 看得面前几个媒婆公主顿生八卦之心。 阿陵妹妹莫非心里有人了?南宫公主好奇道。 隆虑公主也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 接着八卦道:是哪家的英年才俊,长安的还是淮南的?阿陵妹妹是如何认识的? 是我家的。 刘陵在心里暗道。 她这么想也不算错, 卫青虽然已经在皇帝身边任职,但却并没有搬家, 现在还和刘陵、义妁等人同住淮南王在长安的府邸中, 休沐日回的家也是这里, 至于在平阳侯府的卫家人那里, 刘陵总会陪着卫青一起过去探望, 虽然她大多都是在和平阳阿姊喝酒欣赏歌舞。 平阳长公主看着略带几分娇羞神色的刘陵,想到了每逢刘陵登门身边必会跟着卫青, 虽说卫青现在已经是皇帝身边的骑郎了,但出身搁在那里, 身份上还是有些低了,只怕不是良配。平阳长公主有心劝刘陵几句,别再惦记着卫青了,可刘陵也没直接提卫青的名字,她也不好揭破,只能暗道私下里再劝劝对方, 必须要刘陵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卫青那低贱的出身和卫家寒微的身份实在不是刘陵的好选择,平阳长公主自觉身为阿陵妹妹非常爱重的阿姊, 必须要为妹妹把把关,选个合适的人选,不能让刘陵凭着喜好和性子胡来, 不然日后定会后悔。 当然,知道卫青将来成就的刘陵不知道平阳长公主的心理,否则她一定会斩钉截铁的反驳,并告诉所有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莫欺少年穷的道理后世人都懂,但在出身就决定了未来的汉朝,还未有寸功的卫青在刘氏宗亲等人的眼里就是低贱如草芥般的存在。 馆陶大长公主如是,平阳、隆虑、南宫公主等人毅这么觉得,只怕远在千里之遥的淮南王也不会例外。 但在把卫青视为偶像的刘陵眼中,卫青千好万好,不就是现在没有显贵么?谁还没个陷入低谷的时候,日后的卫青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功成名就、拜将封侯,成为极得皇帝信重的大将军大司马,这就足够刘陵用尽全力抓住这个未来会往上升的优绩股了。 刘陵丝毫没有察觉往日里关系亲昵的平阳阿姊的心理活动,在馆陶大长公主的威严逼视下,刘陵低眉垂眼,做羞羞答答状,吞吞吐吐的回道:事关终身大事,阿陵不敢瞒着姑母和众位阿姊,毕竟日后阿陵留在长安还要诸位庇佑,实不相瞒,阿陵确实心有所属,是陛下 这贱皮子果然和刘彻那白眼狼私底下有一腿,馆陶大长公主满眼冷意,想到爱女对自己哭哭啼啼的哭诉,暗暗下定决心要让刘陵知道好歹,若不想没命就趁早滚蛋,离长安远远的,否则就别怪她不念同宗同族之情了。馆陶大长公主脸上堆起的笑意霎时冷硬下来,和今日寒冷的天气十分搭合,刚想拂袖,大怒叱骂刘陵痴心妄想、痴人说梦、谬想天开 就被刘陵接下来说的人选给惊的呆若木鸡。 身边的骑郎卫青。 不止馆陶大长公主惊呆了,就连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也或惊讶或不明所以,她们虽然都是皇帝的亲阿姊,但关系显然没有平阳长姊和皇帝那样亲厚,而且刘陵也没有带卫青登门拜访过,因此只是听刘陵所述,还以为卫青的出身也还可以,毕竟皇帝身边的骑郎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哪有什么身份太过低贱的存在能混进去呢,早早地就被筛落了。 而平阳长公主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看着刘陵小女儿家的作态摇了摇头,心道:难怪阿陵妹妹说是来平阳侯府找我一起玩乐,实在每次还带着卫青,还回回都挑卫青休沐的时候过来,原来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卫青这小子俊眼修眉的,长得也算可以,毕竟他的三姊卫子夫能被自己选中在做为未来献给弟弟的美人之一,就可想而知了。平阳长公主暗自猜测,莫非阿陵妹妹是看脸的?若是如此,这长安城里好看的郎君也不是没有,说不得等阿陵妹妹见了自己给她挑的人选,就不会再有各花入各眼的想法了。 以为猜中了刘陵的心思,平阳长公主的心里悠然而出的浮现了一个名字,心道:若是他的话,阿陵妹妹必然不会拒绝,毕竟那人出身侯爵之家,人品贵重,亦善骑马射箭、和皇帝的关系非比寻常,相貌更是昳丽到让人自惭形秽,定能让阿陵妹妹满意到改变态度,不再心仪一个身份寒微的小子。 平阳长公主有了为刘陵打算的想法,看刘陵的目光就像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身为长姊一定要好好劝劝阿陵妹妹,女人啊还是嫁一个人品贵重、出身富贵的男儿还好,省得日后到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地步。 嗯,刚好仲春时节就是个好日子,未婚的男女在那一日会一起出门踏青,她再举行个春日宴把两人都喊到府里来,说不得能撮合得了一对情投意合的小夫妻出来呢。 无人得知平阳长公主的想法,倒是因为女儿陈阿娇对皇帝那堪称密不透风的盯梢行为,对刘陵给皇帝举荐的卫青听过一耳朵,略有些许了解。 第58章 当时女儿是怎么说的来着? 馆陶大长公主沉思着细想。 那个刘陵不但谄媚陛下,献上那些菜肴勾搭的陛下整日不回宫,还把自己的门客送到陛下耳边做个耳目神,没准儿就是这个叫卫青的天天在陛下耳边说了些什么,陛下才整日的出宫去找那贱人 那个叫卫青的骑郎馆陶大长公主虽然没有见过,但已经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他表里不一、居心不良等评价,初初听闻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还暗暗心惊,以为刘陵把卫青送到皇帝身边果然是心怀不轨,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刘陵的这个安插在皇帝身边的耳目给拔了,谁知道如今听了刘陵心仪卫青的话,顿觉自己猜测有误。 馆陶大长公主到底是过来人,虽然觉得亲生女儿有搬弄是非、恶意揣测刘陵的嫌疑,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爱女,馆陶大长公主除了心疼也没有别的了。 只刘陵的态度太是言之凿凿,让馆陶大长公主不信也不行。 她虽然是有发狠除掉刘陵的打算,但那前提是刘陵果然和刘彻有着什么苟且之处才好处理,但两人之间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兄妹之情,她还处理个什么劲儿啊。 但是若如了刘陵的意,把她配给卫青那个小子呢?馆陶大长公主有些犹豫起来,卫青到底身份太过低微了,她若真去找了皇帝要下赐婚的圣旨,不说刘氏宗亲同不同意,只怕淮南王听到消息就得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向皇帝哭诉自己女儿命苦了。 馆陶大长公主一时哑然,觉得女儿哭诉托付的事有些烫手、难办的很,这还不如刘陵和刘彻有苟且呢,她直接快刀斩乱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办了,也好给女儿个交代,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淮南王生出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败坏了他们皇室的名声。 刘陵念着卫青,简直越看越觉得卫青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人选。 首先,刘陵现在不想嫁人,卫青恐怕也是这个想法,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毕竟是卫青亲手拉扯大的,舅甥两人有同样的想法并不奇怪。而且历史上卫青会在日后娶了守寡多年的平阳阿姊外,虽然有孩子,但史书并未记载他的这几个孩子是何人所出,这点就难免令人好奇了。 要知道,就连卫青的长姊、次姊嫁了何人史书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没道理给卫青生了几个孩子的妻妾没有记录啊。如果不是身份低微到仅仅是个妾室,那恐怕只有卫青并未娶妻这个说法了。但卫青为什么没有娶妻呢,莫非真的是在等平阳阿姊吗? 虽说觉得自己和卫青并没有未来,但想到卫青日后和平阳阿姊喜结连理,两人婚后感情甚笃,刘陵止不住心底泛起酸意。 气氛一时间陷入凝滞的氛围,刘陵说出的人选惊呆了众人,平阳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姑母有些下不来台的样子,指着刘陵的头,没好气的摁了一下,教训道:你呀,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胡说八道。也是我们着急了,你确实还有几年才到年龄,也不极在这一时半刻的,等春日阿姊办了赏春宴,你过来给我帮忙,到时候阿姊再给你介绍一些长安有名望的才俊,你就知道自己有多目光短浅了。 教训完刘陵,平阳长公主向着馆陶大长公主告罪道:姑母,咱们在这也耽搁了有些时候了,还是早些回去吧,阿陵妹妹的大事不及,侄女也会好好帮衬着她看人选的。真要让刘陵选了这么个出身低微的骑郎,这简直就是把他们老刘家的脸往地上摁啊,而且淮南王能愿意?还不得火急火燎的来棒打鸳鸯啊。 刘陵很想说自己没开玩笑,就是这么想的。她暂时不想成亲,实在被这些自以为为她好的长辈、亲戚们逼得急了,就把卫青拉出来做挡箭牌,反正无论如何有自己在,定能护卫青安全无虞。 在刘陵准备给众人安利莫欺少年穷,别看不起卫青,说不定日后的你们还要仰望他的时候,众人纷纷各找借口散去,刘陵无奈,只能继续跟着平阳长公主端起笑脸被介绍认识一个又一个才参加皇帝婚宴的宗亲贵胄,直到散场。 刘陵到了宫门停放的马车旁,才发现本该下职的卫青正等在此地,疑惑的看着他,刚想问卫青怎么出宫了,就想到明日本就是他的休沐日,今晚卫青确实要回府的。 马车上,刘陵想到今天被馆陶大长公主和刘彻接连询问她婚姻大事的情况,觉得挺乐呵的,见卫青神思不属,表情有些沉重的样子,就准备拿出来和他乐呵乐呵,顺带吐槽一番这几人的操心和多管闲事。 参加个婚宴还参加出一群做媒的来了,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是见不得我这个单身贵族潇洒自在啊 卫青,你不知道,他们给我介绍了一群人,其实我一个都没相中,和他们根本没有那种想要相伴一生的想法,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倒是还可以 卫青原本从公孙敖那里得知长安城流传刘陵和陛下的风言风语,还想着问问刘陵知不知情,但刘陵接下来的话却让卫青心里一顿,一下刻猛地抬起头来,目露惊喜之色。 是我就可以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50章 质问 卫青有心想从刘陵处得到 卫青有心想从刘陵处得到一个回答, 然而刘陵思绪转的飞快,没等卫青问出口,脑海中已经自动觉察出了些许不对出来。 今天的事说巧也不巧, 毕竟皇帝大婚, 大长公主她们作为长辈或者同辈已经成亲的人,调侃自家姐妹到了婚龄也说的过去。说不巧吧, 偏偏又都凑到这一日,而且今天馆陶大长公主的态度时而和蔼, 时而冷漠, 时而咄咄逼人, 也让刘陵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到府邸后, 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丑时, 不好打扰已经休息的人,而且刘陵今日在未央宫和长乐宫里跑来跑去看热闹, 也没个闲暇时间休息,便打算先睡上一个安稳觉等醒来再说, 遂和卫青一下了马车便分别了。 看着刘陵的背影,卫青欲言又止,心里异常欢喜,但想到长安城里关于刘陵和陛下的流言,便暗自嗔怪自己每日只知道上职下职,和同侪们一起训练骑射, 关于翁主的事居然疏忽大意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卫青暗自皱眉, 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他整日里忙于职务没有注意也就算了,义妁和张次公他们几人呢?义妁整日在药铺里给穷困的百姓看诊, 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府里的侍卫和下人们等闲也不怎么在外溜达,也不一定能知道,或者说听了一耳朵,也不敢说出去,但张次公呢?要知道府里的外务什么可都是他打理的,无论是夏季的冰块、还是现在改贩售卫生纸等生意,张次公这个主事免不了和各贵族府邸的管事打交道,不可能没有听过一星半点的消息啊。 想到此处,卫青神色骤然变冷,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神深邃如深泉,顿了顿,没有去往自己的住处,而是大步往张次公宿处走去。 啪的一声,卫青猛地推开张次公卧房的门,把正在打着呼噜呼呼大睡的张次公从梦中叫醒,张次公正沉浸在未来身显名扬、封候拜将的美梦中,帝王御赐的美酒正等着自己一饮而尽,金银珠宝、美女良宅应有尽有,张次公高高兴兴地准备尝尝御酒的美妙滋味,就被一阵凉意兜头而落,霎时脸上一片濡湿,从仿若镜花水月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张次公勃然大怒的睁开眼睛,刚想怒喝是哪个混账东西敢拿水泼你张爷爷,就见一身骑郎衣装的卫青站在自己眼前,冷冷的凝视着他。 卧房里没有燃起烛火,但今夜的月光如明镜一般高悬夜空,轻柔地月光如瀑布一般给卫青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让他看起来耀眼又夺目。 不知怎的,张次公突然觉得心虚的很,同样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卫青自从得了翁主的看重,又举荐给皇帝做了骑郎后,倒是越发显贵起来,如果不是张次公知道他第一次遇到的卫青和现在的模样分毫未变,让他人看来,只怕会以为卫青是真的变了个人,只能说孟子曾言的居移气,养移体诚不欺我啊。 清醒了吗?看着有几分呆滞的张次公,卫青冷冷的问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怀疑,因此一开始才没有对着张次公好言好语,而是直接横眉冷目,言语犀利冷硬。 张次公虽然心底隐隐有些怀疑,可能是自己故意隐瞒的事情事发了,但他早就有所预料,也早早地准备了应对之法,因此,对着卫青的冷脸质问,张次公丝毫不心慌意乱,抹了把脸上的凉透了的茶水,气不打一处来的反问道:卫青,你这是干什么,大晚上的不在宫里当职,跑到我这里发什么疯?还泼了我一头的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天气吗?你这是准备要我的命啊。 说着,张次公还大声的阿嚏、阿嚏的打着喷嚏,眼看就是准备得风寒的迹象。 第59章 张次公的体质有多好卫青是一清二楚的,就他那虎背熊腰的壮实身板,别说一杯凉透的茶水了,就是大冬天的在结冰的湖水里来几圈冬泳,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的。 卫青没有被张次公这幅故作姿态给欺骗了过去,他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空杯子扔到案桌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和张次公打开天窗说亮话。 最近长安城里关于翁主和陛下的流言蜚语我不信你不知情,可你既没有告诉我们,也瞒着府里所有人,包括翁主在内都以为长安城里风平浪静的,今日若不是我和翁主偶然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些事你又准备瞒上多久? 自从你来到翁主身边,翁主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把重要的差事毫无芥蒂的交托给你,对你委以重任,你就是这么报答翁主的? 府外关于翁主的流言蜚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可翁主却丝毫不知情,你有没有想过翁主或许会因此而遭受诘难,到时候翁主又该如何应对。 质问张次公的同时,卫青也明白了刘陵在长乐宫为何会遭到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等人催婚的话题,这分明是话里有话,有些事不好撕开来和刘陵说个清楚,闹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便趁着今天旁敲侧击,恐怕还有威逼恐吓吧,只是翁主和平阳长公主交好,关系颇为亲昵,又是在长乐宫里,人多眼杂的,闹大了被人看笑话不好,所以这才轻轻地放下了。 想到刘陵在宫里会遭受的问诘,卫青忍不住暗暗埋怨自己和常来府里的皇帝,暗暗想着看来以后陛下再起了兴致来找翁主,自己势必要拦上一拦了。女儿家的清白最重要,哪怕陛下和翁主是堂兄妹呢,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放在这里也正适宜。 张次公被卫青的三连问整的哑口无言,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有些对不住翁主,也显得他自己好似忘恩负义了些,但想到自己和卫青现如今天差地别的际遇,张次公觉得自己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明明是差不多时候认识的翁主,自己在骑射方面也不必卫青这小子差,而且自己还尽心尽力的教导过卫青箭术,那可是连先帝都夸赞过的,可是如今呢? 卫青有翁主的看重举荐给皇帝,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而自己明明骑射功夫更胜卫青百倍,却只能屈居在这小小的一个藩王府内做个商铺的管事,名义上翁主对他多有看重,可这些都不是张次公想要的,他想像卫青那样跟在皇帝身边,哪怕从小卒子坐起呢?一步步的往上升、封侯拜相,也好过日日对人点头哈腰的做个小小的管事。 张次公有些愤怒的承认道:没错,我确实隐瞒了消息没有告诉翁主,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咱们都知道这都只是些流言,假的而已,陛下和翁主是同宗的堂兄妹,根本不像那些人说的那般有什么苟且,而且嘴长在人家脸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况现在又不是前朝,诽谤罪会族诛,真要说起来谣言还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呢。 想起自己一开始听闻传言后,就找人去查探,结果却查到谣言的来源居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张次公就是一惊,然后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这个小小的草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原本他是想告诉翁主一声,好让翁主能有个防备的,但是谁让彼时那么巧的,卫青就被刘陵举荐给了皇帝,一步登天的做了皇帝身边的骑郎,还加封了侍中的职位,这怎么能让张次公不愤愤不平,因此自己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就被勾了起来,既然翁主这么不看重他张次公,那就让翁主知道他张次公比卫青要能力出众的多。 先让翁主因为流言蜚语而无暇他顾,然后他张次公再去向翁主请命为君分忧,一来二去的,入了翁主的眼,说不定因为这件事处理的得当,还能得到时常来府邸的陛下的另眼相看,和卫青一样随侍陛下身边呢。 张次公畅享的很美好,然而卫青来此可不是听他诡辩的,从张次公的话中已经得知他故意隐瞒府外的消息而不让众人知晓,卫青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擒拿了张次公去翁主面前请罪。 卫青二话不说,大步上前,问道:你是自己穿好衣服随我去向翁主请罪呢,还是我亲自动手把你绑起来。 统共就两条路,还都是死路,这还用选吗?事到临头了,张次公反而冷静的很,看了看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叹了口气,对卫青道:现在也快寅时了,翁主已经歇下了吧,有什么事明天一大早再说,你现在就是把我绑到翁主面前,翁主也不一定起来审问我,何必扰了翁主的好梦,我人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更何况论起单打独斗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束手就擒那也得等翁主有空了再问罪我呀,府里的侍卫也不是摆设看着玩的。 张次公好言好语的相劝,这幅模样让卫青想到几人也曾和睦相处的时光,那时自己还没有被翁主举荐给陛下,虽然几人中卫青尤为被翁主看重,但张次公除了讲几句酸话外教他箭术的时候也从不藏私,勤勤恳恳的,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卫青能有今日,顶多都对他的际遇感到羡慕,谁知道曾经亲如兄弟的两人也随着时间的变化和地位的差别而产生了隔阂。 卫青默然,最后扔下了一句我等着你明天向翁主请罪后,转身离开。 刘陵第二日一直睡到巳时三刻才醒了过来,在春桃和冬梅两人的洗漱后她伸着懒腰刚出了卧房,就见卫青站在庭外一株梅树下,那迎风而立的身姿挺拔修长,但是刘陵丝毫没有观赏其美色并调侃两句的闲心,她心里就只有一个问题:大冬天的,站在院子里吹冷风,颅内有疾否? 这北风呼呼的,夹杂着肆虐着飞舞的雪花,真不觉得像是被冷冽的刀子刮吗?反正这种天气刘陵是绝对不想出门的,出个院子也不想,这种寒冷的雪天还是裹着厚实的衾被在室内烤火或者吃火锅最搭配。 刘陵刚想开口问卫青这大清早的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话还没出口,就见卫青已经发现了自己,原本皱着的眉头一看到刘陵就放松了些,轻轻的舒了口气,将昨晚自己去找张次公的事讲述了出来。 第51章 流言蜚语 就因为自己举荐了卫 就因为自己举荐了卫青而没有举荐他吗? 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 刘陵有些难以置信, 她有些生气,委屈的向着卫青问道:就因为这个?可我当时也不是故意没有举荐他的啊。 当时刘彻突然来访,府内只有刘陵和卫青在, 而且两人刚好在用膳, 刘陵就顺水推舟的借着机会把卫青引荐给了皇帝。这又不是她故意把人给请来的,谁知道就那么凑巧, 义妁、张次公、义纵等人当时都不在,等回来后得知卫青被皇帝看重的消息都已经晚上太多了。 而且给皇帝举荐人才又不是什么卖大白菜的行为, 举荐卫青的时候刘陵都是有些破了脸皮不要的架势, 差点没和刘彻用上一哭二闹的手段, 而且真要说起来, 卫青也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当着刘彻的面赢了和公孙贺的比试, 才被刘彻看中,否则就凭刘陵的几句撺掇的话, 刘彻最多也就是赏赐些金银布帛给卫青以示嘉赏罢了。 自己际遇不够,没有那么幸运的遇到皇帝, 事后嫉妒卫青的幸运也就罢了,居然还暗地里使坏,刘陵缩了缩鼻子,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她抬头望向卫青,她暂时不想见张次公,但又想要一个解释, 就想让卫青替代她去问话。 然而这一整个晚上,卫青记挂着此事, 睡也睡不安稳,索性就不睡了,坐在桌边把和张次公对峙时对方言语里的恼怒翻来覆去的回忆、思索。 不同于刘陵对大汉时期许多事的不知所以, 卫青和张次公都是出身最底层,知道想要跨越阶级又多么的难,其中又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过程何其艰辛,所以,卫青不免对张次公的选择感同身受,但同时由于刘陵对他的看重和期待,卫青对张次公隐瞒消息的行为更加愤怒,觉得刘陵的真心相待都喂了狗。 说到底,刘陵真正承认的门客只有义妁和卫青两人,打从一开始让张次公跟着她们,就是作为义妁的帮手为目的的,刘陵也并没有向张次公承诺过什么给予帮助、举荐他为官的打算,但是架不住和他原本身份相差无几的卫青混的好啊,这天长日久的下来,再对比下自己如今只是个管事的,张次公怎么可能不生二心? 卫青轻声给刘陵解释这其中的因果道:或许是因为青吧,毕竟我们几人是一起认识的翁主,青有幸得翁主看重,被举荐给陛下,做了骑郎,还加封了侍中,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一步登天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或许在次公兄看来,自己就是不被翁主重视,所以才 苦笑了一下,卫青没有背后说人不好的习惯,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刘陵明白过来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三四岁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儿,好歹也是经过社会教育过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刘陵对张次公起了二心的想法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第60章 无论是现代的职场还是古代的职场都不是那么好混的啊,刘陵内心感叹,连当个画饼给手下的老板刘陵也当得太不称职了,居然连手下生了怨怼之心都不知道。 当然,张次公都这样了,刘陵没那么圣母心的打算原谅他什么的。当初张次公要跟着她一起走的时候,刘陵就告诫过义妁人是她要带的,就要她负责,真说起来张次公也不是刘陵手下的人,那对方使唤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是借调过来的,现在既然张次公生了二心,刘陵索性顺水推舟的把人还给义妁好了。 刘陵转过身去,将春桃喊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春桃点了点头,行礼后领命退下。 翁主让义妁把次公兄领走?不准备责罚他吗?卫青知道翁主心地善良,但这样轻轻地放过是不是显得太良善可欺了些? 刘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虽然张次公隐瞒消息的行为让她很生气,但刘陵觉得罪魁祸首她都没当回事,主要是对付不了不是,否则刘陵一定要让刘彻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和他相比,张次公只是没告诉自己外面的流言蜚语,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当然,此时刘陵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多么后悔今日自己轻轻放过张次公的行为,想起日后张次公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刘陵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他一不是我的门客,二不是我的手下,虽然为我办了这么长时间的差事,但到底是义妁的人,我也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处罚他,退回去让他去药铺给义妁打下手就是了。既然在我这里这么意难平,那就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什么要对他负责? 反而是你,卫青,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刘陵含笑着向卫青道:我昨晚虽然有些醉意,但在马车上说的都是真心话,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了,你觉得 前世今生,刘陵还是第一次跳过告白阶段,直接女追男的发出求婚之言,向男方询问对自己的看法,有些忐忑,又有些吞吞吐吐的道:你觉得我是那个能和你共度余生的人吗? 话一出口,刘陵就后悔了,心里像是下了漂泊大雨般欲哭无泪,就算是女追男,哪有这么直截了当的啊,告白也不是说的这么露骨的吧。 这还不如直接就扯开两人之间的那层纱,直截了当的说:卫青,我想和你共度余生,走遍千山万水、看遍一世繁华呢。 卫青简直惊喜交加,当即就想回答,连连点头告知刘陵自己的心意。但是刘陵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根本不敢看卫青的眉眼,像被踩着了尾巴的小动物只知道撒腿就逃,只扔下一句我才刚睡醒,你别当真啊极其不负责任的话,撩得人心猿意马后就逃之夭夭了。 徒留下目瞪口呆的卫青看着刘陵的背影难以置信,片刻后,反应过来的卫青想起刘陵兔子般看起来胆子挺大其实小的不能再小的行径,默默生气一股不同以往沉稳性格的咬牙切齿起来。 翁主大概真是属兔子的吧,有点风吹草动就缩起来也就算了,明明问自己有没有共度余生想法的是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一溜烟的跑了,这幸好不是战场上,刘陵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兵卒,否则卫青真想立刻将人就地正法了。 看着远处刘陵已经不见踪影的背影,卫青默默地道:翁主,没有下一次了。 世事无常,这一次卫青没有反应过来,惊愕之际,被刘陵趁机给跑了,但他绝对不会给刘陵再一次逃离的机会。 义妁跟在春桃身后匆匆来见刘陵,刘陵把从卫青处得知的消息一一告知,然后让义妁将人带走,日后就给她打下手吧,张次公此人反正她是用不起了。义妁没说什么,她一直都知道张次公是不甘居于人下的那种人,来长安的这段日子,弟弟义纵一直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不是帮自己给百姓看病,就是独自一人研习律法律令,但张次公却上蹿下跳的,全然忘了当初跟随他们的初衷,老实说义妁还挺生气的。 如今知道张次公闯了祸,终于惹了翁主生厌,义妁听到春桃传来的消息,顿时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没有丝毫为难的领了人就准备离开。 想到自己身为门客,本就有应该为主分忧的本分在,义妁想了想,觉得不能只让翁主一个人为难,问道:那长安里的流言蜚语,翁主打算如何澄清?整日散布您和陛下的谣言,即使是假的旁人也会觉得半真半假,难免说上几嘴,如此谣传下去,怕是于翁主您的名声有碍。 当着义妁的面,刘陵没什么不好说的,想起昨日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给她做媒的言行,刘陵总算明白过来什么叫无风不起浪了,感情源头都在刘彻的身上。如果不是刘彻总是过来自己府上,刘陵也不会被这种绯闻缠身了。 刘陵觉得自从来到长安后,她就安分守己的很,既不无事生非、也不好管闲事,除了想了几个赚钱的生意外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了,如果不是自带绯闻制造的刘彻总是来打扰她,刘陵就是个无人在意的清闲客。 不过想到刘彻大婚后,应该就没有空闲再来烦扰自己了,刘陵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道:谣言这种东西啊,本来就是好事之人的八卦心在作祟,你越是生气发怒,别人就越是觉得戳中了你的心事,所以才恼羞成怒。这个时候出面澄清不但没有丝毫效果,反而会让流言如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刘陵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只当个缩头乌龟静静的等待流言被反复咀嚼无味再消散,也太没骨气了,这和逃避也没什么两样:正所谓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张次公这番操作也算歪打正着让我过了几天安静日子,但本翁主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卫青告诉我张次公查到传流言的人是从宫里出来的,我大概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先暂且记下,找到机会我肯定会反击回去的。 想到自己暂时不能出手对付那个败坏自己名声的幕后黑手,刘陵就恨得只想咬牙,她是真没想到啊,同一个祖宗,都能被传出这种狗血的谣言。 义妁有些好奇,卫青此时也已经进了前厅,听到刘陵已经知道幕后黑手,好奇的大厅道:翁主知道传您和陛下流言的人是何人?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复回去呢? 卫青脑海中刚想到此处,随即明白过来,能在宫里把这等和陛下相关的流言蜚语传到宫外的,除了这位又有谁呢? 窦太皇太后若要对付一个藩王的翁主,根本用不着使手段,王太后对翁主的态度也极其和蔼,从平阳长公主那里就可见一般,皇帝就更不用说了,没道理自己传自己的谣言,那就只有陈皇后了。 但这也不对啊,陈皇后没必要传自己夫君的绯闻轶事啊,尤其还是这种和女色相关的,难道丢人的除了皇帝和翁主,皇后就不会被人暗地里嘲笑了吗? 刘陵有些无力的解释道:那位的性格骄纵、跋扈的很,只看陛下身边除了黄门和骑郎,一个宫婢都没有,简直连身边飞的蚊蝇都没有一个母的就知道了。就算我和陛下是堂兄妹的关系,可人家也是陛下的表姊呢,不照样成了皇后?真说起来,血缘关系什么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那,翁主?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流言自行消散吗?义妁不禁为刘陵发愁道。 刘陵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当然不了,我已经想好了,从明天起本翁主就闭门谢客,陛下若是再上门,卫青你也不用客气,直说就是,也把这个流言说给陛下听,让他知道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刘陵当下就吩咐把那罪魁祸首拒之门外。 当然,其实刘陵更想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把近亲结婚不能生育,或者生出有问题孩子的消息悄悄放出去,学陈阿娇这种方式散播流言,即能警醒一些为了家族,而无视子女意愿联姻的人,解救被埋怨生不出孩子的女子,另一方面也是想给陈阿娇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的后位其实并没有那么牢固,就算是耀武扬威也该有个底线,知道她刘陵也不是好欺负的。 但是刘陵想了想,现在刘彻还没有彻底掌权,朝堂上终归还要窦太皇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给他帮扶,他和陈阿娇之前除了金屋藏娇的诺言本就是利益构成的联姻关系,知不知道两人之间日后不会有孩子,对才十六七岁的帝王来说,还没那么着急,遂先隐下了这个心思,等日后再说吧。 虽然下了一系列的命令,但刘陵也知道流言这种东西最是防不胜防,更何况昨日自己说起卫青之前,馆陶大长公主看自己的目光简直凶神恶煞得恨不得掐死她一般,还好自己反应及时,应对自如,即使的告知她们自己心仪卫青,否则昨晚还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从长乐宫里回来。 想到昨日自己好似不经意中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刘陵扔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想到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得意洋洋的道:从今天开始,除非有必须出门的要事,本翁主就准备在家猫冬了,等闲不出门去,这里好歹是淮南王府,谁还能闯进来绑架本翁主不成? 第61章 然而,现实注定会让刘陵失望,她不可能真的一直龟缩在府里,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居然真有乌鸦嘴天赋的被人给掳走了,虽然不是在王府里。 第52章 各有心思 帝后之间的关系原本 帝后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是那么和谐, 利益的掺杂、身份的改变,再加上馆陶大长公主比以往更胜的贪得无厌,这对曾经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的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俩现如今连相敬如宾居然都做不到了。 陈阿娇疑神疑鬼, 根本没有察觉到刘彻的冷淡来源于何处, 而是嫉妒心作祟,以为刘彻当真和刘陵有染, 越发的恼恨起来。她找来了其母馆陶大长公主哭诉,然而哪怕再心疼女儿, 馆陶大长公主也不能昧着良心按照女儿的想法去对付刘陵, 毕竟那天帝后大婚当晚她已经试探过刘陵了, 作为过来人, 刘陵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还是能看得出的。 刘陵和皇帝根本不像流言说的那样有什么苟且, 而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心仪上一个出身低贱的小子。 难怪刘陵藏着掖着不肯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这次要不是流言太过荒唐, 她们所有人怕是都不会之情,消息隐瞒的倒是挺严密的。 可惜无论馆陶大长公主如何安慰, 陈阿娇认定了的事绝对不会因三言两语而改变,哭着闹着要找窦太皇太后做主,谁让她的母亲也不帮她呢,馆陶大长公主无奈,只能带着陈阿娇去找窦太皇太后。 长信宫里,听了陈阿娇低声的哭诉, 窦太皇太后半天无语凝噎,只是揉着眉心深深地觉得无奈。 幸好她一早就把过来请安伺候的王太后打发走了, 不然让皇帝的亲生母亲听到儿媳告儿子的状,王太后和陈阿娇这对婆媳日后也不用相处下去了,虽说她们之间本就不算和睦, 但显然无论是馆陶还是陈阿娇都还没意识到自从皇帝登基后,众人地位的改变与以往再不能相提并论了。 也不知她还有多长时间的寿命可活,毕竟两个儿子都先后离她而去,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要步上他们的后尘,等她走了以后,馆陶还好,看在她曾经鼎力相助皇帝的份上,必能安享晚年,但阿娇可怎么办呢?自高祖建立大汉以来,也不是没有被废了的皇后。 虽然窦太皇太后心里有这样的预感,但她到底站在大汉权利顶端多年,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那丝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盘旋后随即就消失不见。 她的眼睛看不见,听着耳边渐渐低沉的哭诉声,默默地想到,有窦家和陈家在,阿娇定不会步上薄氏后尘的。 窦太皇太后叹了一声,问一旁的宦官道:皇帝现在在何处? 宦官愣了一下,随即禀告道:奴婢不知,这就寻人去未央宫询问。 窦太皇太后却没有答应,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宦官退下,宦官不知所以然,但听命行事是每一个宫廷中奴婢的行事准则,乖乖的退下。 他不知道皇帝在何处,你总知道他的下落吧?窦太皇太后的声音低沉道。 陈阿娇犹豫了下,脸色瞬间苍白,她也知道自己派人监视皇帝的行踪是犯了忌讳,但她害怕刘彻真的变了心,或者在宫外找女人,所以明知道犯禁还是派了人手,听外大母话里的寒意,分明是责怪自己。 陛下在宣室殿。想了想,陈阿娇委屈的说道:但是前几日,陛下分明又带着身边的郎官出了未央宫,据说还是往刘陵府上去了,他整日不来椒房殿也就罢了,说是去平阳侯府看望平阳公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平阳给他进献美女,呵,这是仿照阿母以前给舅舅进献美人,所以现在有样学样起来了? 说道最后,陈阿娇的语气免不了带上几分激愤和嘲讽。 空穴不来风,还有刘陵和陛下之间的流言,刘陵她若是当真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有这种谣言传出,这长安城里陛下的堂姊妹可不独独只她一人,怎么就偏偏只牵扯上了她?我看分明是他们之间本就不干净,所以才随随便便被人看了出来。当然,这个长了眼睛,看出刘彻和刘陵之间关系不对劲儿的人是谁,那就不可言说了,反正陈阿娇是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疑心生暗鬼的。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窦太皇太后警告的拍了拍案几,朝着女儿的方向斜过头示意道:阿娇少不更事,说话不过脑子,陛下和淮南王翁主之间关系究竟如何,你可知? 馆陶大长公主深知女儿的执拗性子,她已经劝慰了女儿一早上了,结果根本是在做无用功,女儿丝毫没有听进去,眼看着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 想让一个藩王的翁主在长安城里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刘陵不一样,自她入了长安城以来,先是给窦太皇太后进献豆腐和美味的菜肴,还鼓动了陛下大婚的菜式都更改了,想起这些时日堂邑侯府新鲜可口的美食,馆陶觉得刘陵这人还是挺机灵的。 但如果对方的这分机灵会伤害到女儿的利益,那馆陶大长公主是觉得不会放过对方的。虽然帝后大婚那天晚上,她有借机敲打和暗示过刘陵和皇帝之间有无关系,但刘陵那副害羞、扭捏的模样,分明是面对心上人时才有的,皇帝身边的骑郎?好似是叫卫青的? 娇娇,阿母已经着人去打听清楚了,刘陵和陛下之间根本不是流言里说的那样,刘陵看上的是个叫卫青的骑郎。馆陶大长公主想起派去探查卫青的家仆带回的消息,向着窦太皇太后道:母后,女儿派人查过了,那个卫青据说是平阳府上的家奴所出,来长安的路上碰巧被刘陵给救了,所以才留在了身边。 馆陶大长公主一脸鄙夷的道:也不知淮南王是怎么教养的,堂堂金尊玉贵的翁主居然看上了一个奴生子,可见是没有眼光的。在给自家女儿择婿上面,馆陶大长公主足以傲视所有人,看看,她的眼光就是这么好,自家女儿的夫君可是皇帝。 刘陵作为被拉踩的对象,无端的遭受到了来自馆陶大长公主的嘲讽。 窦太皇太后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不想再听来自女儿的贬低和嘲讽,冷冷淡淡的道:既然陛下和淮南王翁主之间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那就不用再揪着此事不放了。娇娇也就罢了,你也是有脑子的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道理莫非还不明白? 只要皇帝和刘陵之间清清白白的,窦太皇太后就不再理会其他了,教训完了女儿后,她对着陈阿娇道:你也别总是对着彻儿拈酸吃醋的,毕竟不同以往了,他现在是九五之尊,你也要改改自己的脾气,别再由着性子胡来。她在的时候还能护住女儿和外孙女,若是不在了呢?阿娇和刘彻之间还没有个孩子,日久天长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馆陶和陈阿娇就没有领会到窦太皇太后话里的深意,只是一个被教训的有些悻悻然,一个领悟外大母不准备帮自己撑腰教训皇帝和刘陵后,更是心生悲愤和怨恨。 既然外大母和阿母都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来,她还就不信了,自己贵为皇后,居然还会动不了一个小小的翁主。 自从刘陵下达了闭门谢客的命令后,刘彻就被挡在了门口不得进,若不是不敢真把皇帝得罪的狠了,刘陵恨不得在府门口也竖立一个刘彻和狗不得入内的木牌来,让他给自己惹出这等风波,害的自己只能龟缩在府里避风头。 刘陵一开始打算的很美,只要避过这段时间,让流言蜚语冷却下来,再放出比她和皇帝的花边新闻更炸裂的消息,众人势必不会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但往往有些时候事与愿违,刘陵避开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人,却避不开她期待已久的小霍宝宝。 建元元年的二月,因为爆出张次公欺上瞒下,让刘陵差点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聋子,为了防止下回再有此类事情发生,雷被主动请命做了刘陵的耳目,为她搜集消息。 这日,雷被给刘陵送了几枚新铸造的铜钱过来,并一五一十的道:翁主,这就是陛下下令铸造的三铢钱。 自从雷被负责府内外的事务后,刘陵的消息来源瞬间畅通无阻,随着雷被带来的三铢钱,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因为刘彻下令停铸半两,改铸三铢钱后,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至少目前为止,关于她们两人的绯色流言已经不在广外流传,取而代之的则是民间对钱币改革的纷纷议论。 毕竟不是后世,在这个填饱肚子还来不及的汉朝,除了闲的没事,只能嚼舌根取乐子的皇亲贵胄,为了生活煎熬的百姓谁会把不能饥饱的留言放到嘴边嚼呢?是嫌西北风不过瘾,所以再饮个东南风吗? 刘陵好奇的摩挲手里的几枚三铢钱,自秦始皇统一货币后,外圆内方,象征着天地乾坤的铜钱就彻底取代了以往奇形怪状的久币。三铢钱所用材料为铜,正面刻着铢字,金旁从王,背无轮廓。 如果这些钱能带回到后世就好了,刘陵想到。由于刘彻下令铸造三铢钱的时间短促,流传到后世的实物十分稀少,物以稀为贵,就自然而然地成为钱币收藏者争相猎取的目标具有相当高的收藏价值。刘陵虽然不是古钱币爱好收藏者,但这几枚小小的铜币刚铸造出来,在阳光下还闪耀着淡金色的光泽,耀眼而夺目。 第62章 刘陵刚想吩咐雷被让他多去换些三铢钱,毕竟这种流传到后世稀少的不能再稀少的古钱币,刘陵还是挺喜欢收集着玩的,就是不拿出去用,堆在箱子里看着,都莫名的欢喜。 雷被含笑着领命而去,刘陵看着雷被的背影,还颇为骄傲的想着自己也算是用人有道的时候,春桃急匆匆的跑过来。春寒料峭的,不知是因为何事,居然急的她出了一头的汗。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行色匆匆的?刘陵站起身来问道,同时在心里默默揣测这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了,居然把春桃都给急成了这幅模样? 春桃跑的气喘吁吁的,还记得规矩,停在刘陵身前几步外,等喘匀了气息才麻利的说道:翁主,是卫青的次姊要生了,您不是说一得到消息就来禀告您吗?我怕您着急,就跑着过来了。 刘陵简直要喜出望外了,她的小霍将军啊,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小霍宝宝啊,你可终于要来了~ 哈哈哈哈。 刘陵这幅着急的模样看得春桃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卫青的次姊要生孩子了么?翁主为什么这么重视啊。 快,给我备车,我要去平阳侯府。不等春桃反应,刘陵已经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可是翁主,您不是说最近不出府了吗?春桃急道。 刘陵满脑子都是小霍宝宝要出生的消息,连雷被这个保镖也不曾带上,径直坐上马车去了平阳侯府。 第53章 歪脖子树 哇哈哈哈~我的小霍 哇哈哈哈~我的小霍宝宝啊~你终于要出生了~ 刘陵着急忙慌的坐上了马车, 吩咐车夫赶往平阳侯府后,就独自坐在车里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欢喜的不得了。因着走得急, 她一个婢女都没有带上, 沉浸在欢天喜地当中,高兴地不知所谓, 丝毫不曾察觉逐渐弥漫上来的危险。 马车从出府起就被人暗中盯梢,眼见着刘陵的马车要往平阳侯府的方向行驶, 暗中盯梢的人互相对视后, 点了点头, 不约而同的领会了其他人的意思, 开始对马车发动了攻势。 正在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下, 刘陵被差点从座上甩出去,生气的拉开车帘朝外望去, 愕然的发现自己府上的侍卫居然都被歹人制住了,还有几个躺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 刘陵还来不及生气,为首的歹人便对着她作揖道:听说翁主性格良善,必不忍见手下侍卫横尸街头,所以还请翁主随我等走一趟,否则为首的歹人侧了侧头,立刻就有手下架在刘陵侍卫脖子上的刀剑往脖颈处勒去。 有这样请人的吗?分明是威胁, 如果刘陵不肯合作和对方走,只怕不但自己的人身安全保不住, 手下的侍卫也会没了命。 刘陵愤愤的看了歹人一眼,见对方毫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 知道现在自己也只是对方砧板上的鱼肉,除了按照对方的要求去见幕后之人,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扬声道:我跟你们走,先把他们放开,反正你们人多势众,这些侍卫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你们若是敢继续伤人,拼个你死我活你们也落不着个好。 刘陵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霎时由天上跌落地狱,她强忍着惧意义正言辞道,输人不输阵,谁知道被他们看出自己害怕,会不会得寸进尺。 好在为首的歹人应该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见刘陵冷着脸坐回马车后,吩咐手下将刘陵的侍卫和马夫统统都打晕丢在了一处隐蔽的墙角,然后挥手示意众人拉上马车做无视发生状将人带走。 刘陵面上装的镇定如常,心绪早就扭了个七拐八弯,暗暗猜测对方是谁派来的人,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不是请,而是抓。刘陵怎么都没想到,曾经电视剧里看到的强行掳人的行为居然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又不是女主角,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马车四周围了一圈的歹人,刘陵现在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她掀开车帘,打算试图探索自己被带去了哪里?还以为会遭到这群歹人的呵斥,却不曾想这些歹人居然丝毫不在乎刘陵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任刘陵转着咕噜噜的眼珠四处打探。 刘陵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不熟悉地形的刘陵看着庄严的宫墙和广阔的宫道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落在谁的手上了。 若是馆陶大长公主的吩咐,刘陵只会被就地斩杀,然后当做一桩无头命案,凶手逍遥法外。或者被带到堂邑侯府,而不是在宫里,窦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地方。那么抓刘陵的人就只可能是那一位了陈阿娇。 嫉妒中的女人是如何的疯狂和猜忌,刘陵想,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了,但她此刻只想抱着脑袋大骂刘彻这个罪魁祸首,你们夫妻俩吵架关她这个无辜路人什么事?你陈阿娇真想找茬就去平阳侯府找卫子夫啊,那位才是夺了你后位的正主呢。 她今天还准备去看她的小霍将军降生呢,就这么被耽误了,这是多么珍贵的时刻啊,如果有照相机,刘陵恨不得来个十连照作为留念,但现在她别说留念了,亲眼见都成了奢望。 呜呜~陈阿娇,你个坏人好事的混账,我刘陵和你势不两立。刘陵咬着袖子暗暗磨牙,欲哭无泪。 同时,刘陵对自己能否保住人身安全忐忑不安。 陈阿娇那个善妒、跋扈的女人会听自己的解释吗?不会以为是她刘陵在狡辩吧。周围都是陈阿娇的人,刘陵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有个万一那就惨了。 女人对付情敌的办法只是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关键是刘陵只是陈阿娇的假想敌,她真的和刘彻清清白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苟且关系啊。这个罪名她绝对不认可,若是因此而丧了小命,刘陵更是冤枉了。 马车咕噜噜的在宫道上行驶,劫持她的歹人们大概是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所以心态放松了很多,对刘陵的看管也不再严密,眼看着马车即将驶离自己熟悉的区域,刘陵无奈之下,只好用力揪段自己身上佩戴的禁步。 刘陵原本打算扔个发钗、簪子之类不引人注目的东西,但想了想又放弃了,现在可没有小夹子、皮筋等固定发髻的东西,把发钗扔出去刘陵也就和披头散发差不多了,简直是众目睽睽之下告诉这群歹人,我用发钗做诱饵引人来救命了~ 想想都觉得傻,更何况,俗话说得好,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丢,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刘陵也要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膛勇敢的去面对。光是想想,自己即将披头散发的面对衣着华贵、穿着得体的陈阿娇,刘陵就不想输阵又输人的。 刘陵的衣物和配饰照例是春桃帮她搭配的,若是卫青在此,定然会发现禁步上的玉佩和刘陵曾经送他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这样的配饰刘陵有很多,她自己也不曾留意,费劲儿的将禁步取下后,故意找人搭话的机会,将带着禁步的玉佩从车轱辘的缝隙中扔了下去。 好在刘陵故意找茬吆喝的声音挡住了玉佩掉落在地面的叮当声,在无人察觉之际,马车过后,玉佩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刘陵悄默默的完成一系列操作,在为首的歹人不耐烦的目光中,瑟缩着坐回了车厢内,在心里默默祈祷今日在未央宫当职的无论哪个好心人也好,能懂的拾金不昧的品格,捡到自己掉落的禁步后交给警察蜀黍,啊,不是,是交到内官处,卫青就在皇帝的身边当职,内官带着东西回禀上峰的时候避不开他,肯定有机会发现不对,然后去找皇帝救出自己。 临时抱佛脚大多不管用,但此时刘陵已经慌的一匹了,只能寄希望于卫青识得自己的配饰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刘陵数次给自己鼓气镇定下来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马车外传来请刘陵下马入内的声音,刘陵稳了稳心神,镇定自若的下了马车。 果然是陈阿娇。 看着映入眼帘的椒房殿三字,刘陵眯了眯眼,暗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居然真是陈阿娇这个蛮横之人。 周围都是椒房殿的宫婢和内宦,刘陵肯定是使唤不动的,只能按照原本的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进了内殿,刘陵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只略一思索,刘陵就猜到了是何人。感情馆陶大长公主也在啊,那也就难怪自己会被劫持了,毕竟这位可是因为绑架卫青而名留青史呢,有其母必有其女,陈阿娇用同样的手段绑架自己也就不足为奇了。 跟着宫婢进入正殿后,上首赫然正跽坐着满脸桀骜的陈阿娇,边上馆陶大长公主正在劝说她别气坏了身子,这幅二十四孝老母亲的模样看得刘陵忍不住发笑,心里的惶恐瞬间一扫而空。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十八年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刘陵行礼后,不等陈阿娇免礼就自行借着给馆陶大长公主请安的动作站了起来,她不知道陈阿娇会不会罚她跪着回话,但刘陵没有自讨苦吃的意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没有跪的容易,还是保护自己的小膝盖不受苦要紧。 第63章 陈阿娇没有看出不对,馆陶大长公主倒是注意到了这一幕,扬眉刚想说话,就听刘陵率先开口道:不知皇后派人强请臣妹所为何事?臣妹记得一直对皇后恭敬有加,并不曾得罪过皇后。 啪的一声,陈阿娇用力拍了下案几,难以置信刘陵如此从容的态度,忍不住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道:我不是吩咐人把她绑过来吗?那些手下居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行事? 馆陶大长公主把自个女儿的手掰直,不让女儿如此自伤,那么用力的一声响,可把她给吓坏了,别再把手给伤了。馆陶大长公主见女儿的手掌心只是微微发红,并未有伤口,才放心的解释道:阿陵到底是淮南王的女儿,你把人请过来问话就罢了,问清楚了再把人送走,省得把事情闹大了,你忘了你外大母是怎么说的了? 到底是被亲娘给教训了一顿,总算有几分明白过来自家女儿无事生非故意找刘陵的茬,她都派人查清楚了刘陵和卫青互相有情的真相,也告诉女儿了,可女儿像是入魔了般听不进去,馆陶大长公主也挺无奈的,只能让手下听皇后的吩咐去绑人,只是到底怕事后被告到母后处无法交代,把绑人吩咐成了请人。 只是这请人的方式到底如馆陶大长公主的地位那边别具一格,刘陵无奈的看着好像是在给自己解释但对着自个女儿说话的馆陶大长公主,无奈的叹了一声。 陈阿娇到底还是知道眉眼高低的,其实外大母发火的时候她也挺害怕的,闻言瑟缩了下,但想到长安城里刘彻和刘陵的传言,强忍着怨愤质问道:你还敢说没有得罪过我?你和陛下苟且 苟且什么苟且? 刘彻是真的狗,但刘陵还不想把他给剁吧剁吧切了,你们自家人管自家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别来毁她的清白。 皇后娘娘。刘陵郑重的喊道,直把陈阿娇喊的一愣后才认真的说道:长安城里的流言臣妹也曾听闻,馆陶大长公主恐怕也知道,否则前段日子不会问臣女的婚姻大事。你说臣妹和陛下之间有私情,是否忘了臣妹也是高祖的子孙,同姓不婚的律令和道理娘娘和大长公主应该是知道的。臣妹即不打算挑战世俗规则,也不准备自找死亡。天下好男儿千千万,陛下除了尊贵的身份外也不过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的男人,臣妹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和陛下发展兄妹之外的关系? 刘陵想想自己和刘彻一起上花边新闻被众人谈论,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就觉得鸡皮疙瘩遍布全身,顾不得突然僵住的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郑重其事,一副见多了美男子过来人的劝道:娘娘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宫城都是,陛下又不是多么英武伟岸、才貌双绝、仪表不凡的英才,不说臣妹了,您又何必吊死在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呢? 刘陵是真心实意的起了劝诫陈阿娇的心,说话异常的语重心长,正在她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道:照翁主话里的意思,谁才不是那颗歪脖子树呢? 只要不是狗皇帝,是谁都无所谓了。刘陵刚想回答,就愣住了。 这声音熟悉的刘陵根本不用反应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她僵着身子,看着同样僵硬的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总算明白过来两人不是被自己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而是见到自己身后的来人后吓的愣住了。 刘陵不禁在内心直呼苍天害我啊,平日里求神拜佛的一点用都没有,怎么这一会漫天神佛居然这么灵验,自己前脚才到椒房殿,以为就算有救兵也得像港剧里的警察一样,等一切事故都结束后才不慌不忙的赶过来,没想到前后脚的工夫皇帝就犹如神兵降临也当救星。 若是其他时候,刘陵肯定对刘彻感恩戴德的,但是对方偏偏不早不晚的在她刚说了一堆关于他坏话,而且还挑拨皇后出轨的时候,就算这是自己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报应,但这来的也太快了些,就不能等她说完再进来吗? 刘陵僵着身子缓缓地转过头,刘彻的脸黑的简直像乌云罩顶般,氤氲着风雨即将来临的威势,吓得刘陵不停的吞咽,同时脑子转的飞快,而卫青的手中赫然拿着刘陵在马车上扔下的禁步,正尴尬的抬眼看她,一副想给她求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让皇帝消气的为难模样。 第54章 莫挨老子 当然是我家像松树般 当然是我家像松树般坚韧不屈的卫青了。 各花入各眼, 刘陵张了张嘴,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背后说人小话让当事人给抓了个正着。 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眼见着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 刘陵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冲着发出质问后冷冷注视着她的刘彻看去, 果然看到刘彻一脸鄙夷的眼神一听到刘陵可能有危险的消息,刘彻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结果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刘陵正在贬低自己的话。 原来,正如刘陵设想的那般, 宫中巡逻的卫队捡到了刘陵的禁步, 宫人也是有眼光的, 识得这不是宫中之物, 应是入宫觐见的贵人所遗落, 便一层层的递交了上去,刚巧就让正在当职的公孙敖给看了个正着。 那禁步上的玉佩分外眼熟, 公孙敖曾不止一次在好兄弟卫青那里见过,每一次都呵护在掌心里, 连拿出来想念摩挲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手上的茧子将玉佩刮伤,那珍之重之的模样,免不了回回都被公孙敖揶揄打趣,知道从卫青口中套出是刘陵翁主所赠送,公孙敖才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的答应给卫青保密。 淮南王翁主的禁步怎会突兀的出现在宫里, 并且被巡逻的侍卫捡到?公孙敖当即就去找了卫青过来,对着禁步, 卫青当即面色大变,意识到刘陵怕是出事了。 卫青听刘陵讲过陈皇后的个性,当时刘陵还满脸不愉的说要如何以静制动防备陈皇后发难, 但此时看到刘陵随身的禁步出现在眼前,卫青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搬救兵,而这个救兵毋庸置疑只能是皇帝了。 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刘陵出现在宫里,两人也不能在后宫中横冲直撞,这是死罪。但卫青担心晚一刻,刘陵就有可能遭受来自陈皇后的责罚,想起明媚娇艳的少女生死不知的凄惨模样,卫青再顾不得身在宫闱重地,当即就要觐见皇帝。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公孙敖也不是畏首畏尾之辈,陪着卫青一起求见皇帝,这番深情厚谊,让卫青感动不已。 公孙敖和卫青宛本只是交情破好些的同僚,说起来两人能有现如今这般如亲兄弟般的手足之情还好刘陵有些关系。 两人同样以骑郎的身份侍奉在皇帝身边,不当值的时候大多在校场你来我往的训练,偶尔难免会手写刀剑割伤之类的。划拉的口子长了,当即就去找医官清洗上药爆炸伤口,过几日也就没事了。 但男人这种生物向来粗糙的很,偶尔身上划破了一道小口子也不以为然,而偏偏那么凑巧的,公孙敖不知在何处被锈迹斑驳的利器划了个口子,第二日就发起了热来,找来了医官也只能道一句听天由命,让人内心发凉,毕竟无论是谁恐怕也接受不了昨日还和自己言笑晏晏打趣的兄弟同侪,今天就烧得人事不省的只能等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公孙敖必定无药可以的时候,卫青想起刘陵斥巨资蒸馏的酒精,细细的想了想刘陵告知的酒精的用法,给公孙敖重新擦拭伤口,再次进行包扎,同僚们都当尽人事听天命了,却没想到不过一两条,公孙敖就迅速清醒,几天后就恢复如常了。 公孙敖身体恢复康健之后,知道自己被救回来的来龙去脉,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不当回事的伤口,下一刻抱着卫青哭的那叫一个震天响,当即就要和卫青歃血为盟,结为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被卫青满脸无奈的拒绝了。 卫青心知肚明公孙敖能得救还是多亏了翁主赠与他的酒精,当即就和公孙敖解释了清楚,但公孙敖是什么人,早就看清了卫青和刘陵之间的暧昧神色,深知两人早晚都是一家人,哪里还分什么彼此啊,满脸堆笑的对着卫青附和,但转身后却拍着胸脯对所有人介绍他和卫青八拜之交的手足情深。 虽然公孙敖也记着刘陵的情,还特意选在休沐的时候亲自登门给刘陵送了一回礼,但刘陵对此实在摆不出什么笑脸来,因为后来得知酒精能杀毒灭菌作用的刘彻,发挥了遗传自臭不要脸的汉高祖刘邦的脾性,把她府里蒸馏出的酒精给搬了个一空。 想起自己被刘彻搬的空空荡荡的酒窖,刘陵觉得自己又有底气了,她又没有说错,天下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那就换,刘彻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猪蹄子,哪有她家卫青那么惹人疼,刘陵挺起胸膛,一副自己言之有理状,义正言辞的对刘彻回道:当然是我家卫青了。 刘陵丝毫不尴尬的道:所谓各花入各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皇后娘娘看来,陛下圣明烛照、器宇轩昂、承天之佑,万民莫不敬之爱之,所以推己及人,觉得臣妹也爱慕皇帝陛下,这也无可厚非。 第64章 说着,刘陵的目光越过刘彻,转向他身后跟着的卫青,含笑道:但是说到底,是非只在人心罢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怀疑到臣妹身上,觉得臣妹和陛下之间有些什么总是不美,索性今日大家齐聚一堂,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也省得再生波折。 刘陵拍着自己的胸脯做惊吓状:臣妹可不想再被人绑架一次了,今日实在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刘陵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认同之色,刘彻身后还有几人做沉思状,只是刘陵没有再关注,而是转身看向陈阿娇。说到底,刘陵会被劫持过来,结症还在陈阿娇的身上,如果不能一劳永逸洗清自己身上的流言,依照陈皇后的性格,只怕刘陵还是后患无穷。 果然不出所料,哪怕刘陵当着众人的面解释自己自己其实心仪的另有其人,陈阿娇犹自不信,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被其母馆陶大长公主暗中安抚着,还抬出窦太皇太后来,陈阿娇这才没有口出恶言,而是愤愤的哼唧着道:你倒是口齿伶俐,那就证明给所有人看看,你和陛下之间确是清清白白啊。 怎么证明?她都快当着刘彻的面把人贬低得罪个彻底了,没看皇帝现在脸还黑的跟乌云压城似的,刘陵侧头瞅瞅刘彻的脸色,一时也有些头疼。 一张洁白的宣纸要怎么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干净?难不成她刘陵也脱衣服让人查验不成?痴心妄想,真用了这种自证方法,只能说是随了陈阿娇的意,她刘陵在大汉也是颜面扫地了,何况现在椒房殿里这么多人。 卫青和公孙敖着急忙慌的求见皇帝的时候,刘彻正在宣召自己的心腹侍中们商议政事,虽然刘彻在窦太皇太后的压制下,朝堂上的政事都要奏事东宫,但私底下还有自己心腹组成的小朝廷让他掌握,因此刘彻来救人的时候,不但带着卫青和公孙敖,身后拖拖拉拉的还跟着几个心腹爱臣。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刘陵给刘彻使眼色,丝毫没有自己刚才得罪过对方,对方是否会帮她的想法,把皮球踢过去你的妻子,你来安抚。 很神奇的,刘彻看懂了刘陵的眼神,他冷笑一声,刚想严词拒绝,就听刘陵开口道:陛下,说道理还是您自己持身不正,所以臣妹才被连累的和您传起了这些荒唐的流言,您不差个水落石出还臣妹清白也就罢了,但这件事皇后和大长公主都知道了,窦太皇太后那里肯定也瞒不过去,只是太皇太后见多识广,这种程度的留言丝毫不能让她侧目,所以才不屑一顾,但您 窦太皇太后可看着你怎么处理这事呢,处理的不好或者不能让她满意,人还当你小孩子没长大呢。 刘陵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刘彻瞬间明了。他坐在了陈阿娇让出的主位,吩咐所有人都落座后,才对着心腹道:众卿可以有解怀皇后疑虑之法? 刘彻和刘陵都明白此事归根结底,源头还在陈阿娇的身上,因为宫外的谣言因为皇帝新铸造的三铢钱已经消逝尽七层,余下的余韵再过几日也会被别的事取代,所以简洁明了的询问道。 下首一名儒生模样却自带几分潇洒气质的男子作揖后答道:臣东方朔有一计,可证明翁主清白之身,解皇后娘娘猜疑。 后世被称为武帝智囊的东方先生坦然自若的面对刘陵惊讶的打量,在皇帝点头应允后,吩咐黄门和宫婢去自己居处取所需之物。 看来她是没有那个眼福,看刚出生的小霍宝宝了,刘陵忍不住有些黯然,惊讶的打量了东方朔一眼后,对着卫青怅然若失。后世据传东方朔描写自己的外貌和品行用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等等溢美之词,今日一见,刘陵觉得果然如后世那般大言不惭。 好在东方朔被刘彻曾令随侍左右,在金马门待诏,暂住的地方也不远,省得皇帝急招会久等,黄门很快带了东西敢回。 一个外壁漆黑,朱绘点纹,并以单体卷云纹点缀其间的钵盂被奉在漆盘上端了上来放在帝后的案几前,所有人还在茫然,猜测那是何物之时,刘彻已经恍然大悟,坐等东方朔接下来的行事,他傲然的凝视着摸不着头脑的众人,有一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戏谑。 刘陵正拉着卫青说她今日出府的目的,对看不到小霍宝宝有多么的遗憾,察觉的刘彻准备看好戏的目光,瞬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它能证明陛下和刘陵的清白?陈阿娇对面前的钵盂嗤之以鼻道。 东方朔看着笑而不语的皇帝向在场众人解释道:此物乃术家所制之守宫砂,有检测女子贞洁之功效。术家把守宫饲养在这钵盂之中,每日只给它们喂养凡砂清水,足足七日之后,将其取出用捣杵捣烂,之后再研磨成粉末状,只要用这种粉末点在手臂上,它就终身不褪色,而如果女子和人发生了关系,则红点就会消失。 很好,很强大的解释,所有人都一脸原来如此、或者他们怎么一时没有想到的懊恼模样,错过了一次为皇帝分忧的机会,纷纷在心底懊悔的捶胸顿足,但面上都满脸恭维,赞赏东方朔果然有急智,不愧能得皇帝的看重。 而刘陵人已经傻了,什么守宫,起的名字再好听,说到底那也是只壁虎啊,五毒中就没有刘陵不怕的,现在她也顾不得东方朔是能解救自己绯闻的贵人了,刘陵眼里明晃晃的表达着自己的抗拒之色莫挨老子。 第55章 守贞男 关键时刻,刘陵还没忘 关键时刻, 刘陵还没忘记给自己找外援,拉着卫青的衣袖使劲儿的摇晃,一步步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卫青的后边挪。 也幸好自从跟着刘陵开始吃好喝好, 补充了身体需要的营养后, 卫青的身高突飞猛进,如同雨后春笋般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增长, 少年像一颗茁壮的树苗,逐渐挺拔高耸, 给了刘陵莫大的安全感, 再不复两人初见时那豆芽菜般的模样。 看着宽肩阔胸, 臂膀有力的卫青, 刘陵暗赞自己的关怀周到, 精细入微,这么快就把青葱小苗养成了参天大树, 都能给她遮风挡雨了。 刘陵抗拒的意味很明显,无论东方朔如何把守宫砂的效用说的天花乱坠, 刘陵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拒绝然而这番神情在陈阿娇看来那就是心虚了。 刘陵翁主不会是知道自己辩无可辩,所以害怕了吧?陈阿娇哼笑道,挥手示意身边的黄门将躲在卫青身后的刘陵拉出来,刘陵这个翁主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皇帝身边一个小小的郎官? 椒房殿的黄门们听命行事, 沉默的围在刘陵身边,准备强行将刘陵拉出, 刘陵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卫青也做防备状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发生在眼前, 皇家的脸面即将被人拽下来丢在外臣面前,刘彻面无表情的拍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随着钵盂被微微震起又落下,所有人也都是一惊。 你们全都退下去。皇帝的威严让众人胆战心惊,却也很及时的给刘陵和卫青解了围,黄门们纷纷退出殿,陈阿娇欲言又止,横眉看向皇帝,想说你倒是在我的椒房殿发什么威呢,只是皇帝神情冷硬,和往日的故作冷淡不同,让她瞬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自己的宫人一一退去。 刘陵顺势向上首跽坐的帝王看去,目露希冀,希望刘彻再接再厉,大发神威,或者挺身而出,给自己胳膊上点上那么一点,证明清白就好,没必要一定要她献身吧。 但是刘陵却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背后说刘彻的坏话呢,刘彻也是个小心眼、记仇的皇帝,他坏心眼的无视刘陵求救的眼神,示意东方朔道:既然此物能证明阿陵妹妹的清白,也让皇后解除心中猜疑,那阿陵妹妹就勉为其难试一试吧。 刘彻说的义正言辞的,一副一定为刘陵做证的坦荡模样,但刘陵敢发誓,自己清楚的看到了刘彻眼中闪过的戏谑之意,不禁暗自磨牙。 狗皇帝啊狗皇帝,你可真是狗,自己是真没说错啊。 刘陵一脸嫌恶的看着被东方朔拿在手中的钵盂,哼了一声,伸出胳膊,颇有曾经抽血时大义凛然的告诉自己不怕疼,此刻也不嫌恶心的态度,另一只手却始终攥着卫青的胳膊不放,两人挨得紧紧地,在外人看来一副深情恋人遇到危险难舍难分的模样,看得陈阿娇也有几分怀疑,莫非长安城里的流言当真是子虚乌有? 刘彻看好戏看的兴致勃勃,觉得就算是冬至时的傩戏也没今天这场精彩,说起来,东方朔今日用作证明清白的守宫砂还是他赐下的呢。 有一日,刘彻不知怎的,突然起了玩闹的兴致,找了包括东方朔等在内的心腹臣子、少年英才们入宫玩乐,刚巧在一处寂寥空旷的宫墙阴暗处看到一只壁虎,便叫身边的黄门随便找了个钵盂盖住,然后和臣子们开始了猜谜游戏。 第65章 很久都没有人猜出来钵盂中是何物,或者说有聪慧机灵的猜出来了,但看皇帝玩的正好嗨,在兴头上也不好扫兴,所以都暗暗笑而不语,如此,反倒把东方朔给凸显了出来,大显风头。 东方朔没有直言,而是先表示自己曾经学过《周易》,并在一番装模作样的演算之后猜出钵盂中的东西,说其似龙但无角、似蛇但有足,且喜欢在墙上爬,因此必是壁虎。心思缜密、学识广博还诙谐幽默,当下就让刘彻龙颜大悦,不但把这赏玩之物赏赐给了他,还封其为常侍郎。给事左右,职掌顾问应对,成为皇帝的爱幸之臣。 哼,什么守宫砂,说的多么玄之又玄,不过是封建社会的残余,强加在女性身上的枷锁,刘陵恨恨的想。 沉默间,刘陵觉察到胳膊上一点凉意,悄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手臂处只余一枚红点,而东方朔看到后确实很满意,当即对着上首的帝后行礼禀告道:启禀陛下,娘娘,翁主的确为清白之身。 刘陵横他一眼,又看向总算是满意了的陈阿娇,咬了咬牙,决定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这壁虎砂我都点了,让你们这些封建社会的臭男人也享用一番,不过分吧? 陈阿娇满意的点点头,看刘陵的目光也不再恨之入骨、目眦欲裂了,但还是带着几分挑剔。馆陶大长公主在下首安慰道:现在好了,总算证明了陛下和刘陵之间没有关系,阿娇你也别和陛下置气了,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早些生下咱们大汉的继承人 刘陵脸上瞬间来回变换的精彩表情让刘彻内心直呼比看傩戏精彩,他总算消了几分怒气,心满意足的打算打发众人离去,就听到馆陶大长公主对着皇后,却仿佛明里暗里敲打他的话,脸又沉了下去。 嘿嘿,让你看好戏,风水轮流转了吧。 刘陵幸灾乐祸,兴致勃勃的准备给怒火中烧的刘彻再添上一把柴,烧吧,烧的更烈些,冬天虽然过去了,但初春还是泛着里冷意,就像她今天出门时候刮过的寒风似的,正需要烧炭取暖呢。 刘陵嘿嘿一笑,致力于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拉着卫青的胳膊,举起来递到东方朔跟前道:东方常事,既然这守宫砂这么灵验,连是不是那什么都能试出来,怎么能让我一人独享呢,起非不美,不如你们也试试,就先从卫青开始吧,或者陛下也行。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男性生物顿时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刘陵竟有次提议,刘彻也是目瞪口呆,卫青很想悄悄掩面退去,然而刘陵就是不让他走,从东方朔手中夺过沾着红色守宫砂的笔,干脆利落的点在了卫青的胳膊上。 卫青喃喃道:翁主,这是女子拿来验明 我知道啊。刘陵笑得如春日般明媚灿烂,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上首的皇帝,趁着对方不注意直接点在了其露在外的的手背上,然后一脸狐狸偷得肉般得意的道:道家认为,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男子阳气多,而女子阴气多,所以道家讲求阴阳调和。何况朱砂与守宫血皆为□□,二者掺杂一起,也是有些药用效果的。 卫青满脸都是这太荒唐了的神情,看得刘陵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道:丹砂性甘凉,可安神、定惊、明目、解毒,是不可多得的药物。我看众位今日都因为小女子的事受惊不少,所以才好心的提议给众位安神定惊一番,这可都是好意啊。 要死一起死,只让她一人受罪怎么行,拿守宫砂作为束缚女子的锁链,就该让你们这些臭男人也常常被点守宫砂的滋味。刘陵没注意到自己把卫青也归到了臭男人的行列,饶有兴致的像给过年蒸馍馍那样见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就上去迅速的点了就跑,眨眼的工夫,不但卫青的胳膊上点了守宫砂,刘彻、东方朔、桑弘羊、公孙敖等人皆被刘陵踅摸了几乎做了一回守贞男。 甭管守宫砂领不灵验吧,反正脸他们是丢尽了。 刘陵正玩的开心,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来自上首的皇帝的震怒:刘陵,你好大的胆子。连陈阿娇的目光也不复之前的挑剔和冷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玩不成了,不过也够本了。 刘陵悻悻然的把笔搁下,然后俯身作揖请罪的动作迅速利落,直把刘彻气的颤颤,抖着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在刘彻想着措辞,该怎么严厉斥责对方,却也不会伤及颜面的时候,毕竟刘陵今日遭此一难确实是因他之过,他刘彻是敢作敢当之人,自会为此负责,却见刘陵最快的秃噜道:既然已经证明陛下和臣妹之间确实清清白白,还请众位做个证人,日后再有人以此讽刺或劫掠臣妹,臣妹定不会再善罢甘休,如此,若无他事,臣妹就先行告退了。这话多少对着刘彻和陈阿娇说的。 之后刘陵又对着馆陶大长公主作揖后,拉着卫青匆匆离去。 翁主,青今日还要当职呢。 出了椒房殿,又远远的走了一阵,再也听不到踏出殿门时刘彻狂躁的怒吼,刘陵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总算是出了一口这连日来憋闷在家的郁气。刘陵拉着卫青刚要继续走,就听卫青提醒道。 卫青现在回去不正好成了刘彻转移怒火的灭火器,自己惹事然后让卫青回去受委屈,这种事刘陵可做不出来。 她对着卫青道:陛下现在正生气呢,你回去当职是去当受气包吗?而且你可知道今日是你二姊生产之日,我出府的时候她都快生了,估计现在孩子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你回去就能看到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外甥了。 刘陵笑得眉眼弯弯,卫青想到卫家添丁进口,外甥灵力可爱的模样心瞬间柔软的想滴水般,一时也想不起刘陵怎么那么肯定次姊生的就一定是男孩儿而非女孩儿。 卫青还有些犹豫,提议回去告个假,被刘陵拒绝:哎呀,公孙敖刚才不是也在吗?有他帮你告假也一样,反正你们关系好么。 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自从有了卫青的救命之恩加成后,几乎在骑郎中众所周知了,两人互相给对方告假无有怀疑。卫青一想也是,他跟着刘陵出来时皇帝也没说什么,便认命的跟着刘陵走。 两人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刘陵其实没进过几次皇宫,而且方向感也是一个谜,宫里的建筑在刘陵看来都大同小异,七拐八拐之下,刘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择的路,居然越走越偏僻了。 我不是往宫门的方向走的吗?怎么越走越荒凉了。刘陵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迷路了,拉着卫青刚想去找人问路,就听到一声门扉打开发出的吱吖声,在荒凉僻静的荒废宫殿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被惊得转头看去,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很好,没有劈头散发,不是鬼,不过这么荒凉破旧的宫殿里居然还有人居住? 刘陵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何况谁知道这汉宫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陵拉着卫青转身就走。 第56章 相师谶言 那人似是没想到刘陵 那人似是没想到刘陵和卫青居然看到他也不好奇, 而是采取无视的态度,转身就走,连给他出言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脸上福气惊愕的神色, 随即见刘陵和卫青脚步匆忙的马上就要远去,忙扬声道:贵人请留步。 卫青愣了一下, 多年的涵养告诉他应该回头和与他打招呼的人互相道礼,而不是如此失礼的转身就走, 卫青如此想着, 脚步便了顿了下来, 刘陵原本扯着卫青的胳膊, 此时也拉不动人了, 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随着卫青停步转身。 翁主, 这人好似认识您。自觉自己出身寒微,配不上贵人二字, 那么这人口中的贵人除了刘陵,卫青也不做他想了。 是吗? 刘陵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是她相熟的人,倒确实不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失礼的离开了。 刘陵直面来人,却愕然的发现自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一个身穿白麻布衫的老者,脸色红润, 精神矍铄,双目炯炯, 额前搭着两道细长寿眉,须发如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棍风采, 尤其是对方的眼睛中,不时地闪耀着刘陵看不懂的情绪,似深思又似恍然,还有一丝让刘陵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下意识的,刘陵后退一步,抵触的情绪油然而生。 那人率先看到面对他的卫青,细细的一番打量后,眸子陡然亮了起来,眼底划过一丝又惊又喜的神色,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一幕,随即眼神移到刘陵的身上,眼神接连闪烁了几下,透出几分怜悯的神色,在刘陵的面上划过之后,摇了摇头。 这人怎么还神神叨叨的? 我好像不认识他啊。刘陵侧着身子靠在卫青耳边轻声道。 有一说一,她的记性还是很好的,这么有特点的一个老人,如果真的见过,刘陵觉得自己心底一定有印象留存,而现实则是自己当真是第一次见这人。 第66章 咱们还是走吧,我觉得这人有那么点神神叨叨的,不大像是好人。刘陵的心底倏然燃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来。 翁主这是怎么了?卫青惊讶的发现刘陵此刻竟然有些抵触面前的老人,没有多想,卫青自然是站在刘陵这边的,当即就有些不耐烦的制止了老人的靠近,对着他拱手道:老丈若无事,我们便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罢,携着刘陵转身就想走。 呵呵,莫急莫急,两位稍安勿躁。老人看起来年老力弱,但行动是一点也不见颤颤巍巍的,不知怎么脚步一撇一移,反倒拦在了两人离开的路上,顿时让两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这老头动作还挺干脆利落的啊,刘陵和卫青互相对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老夫本在室内打坐,突然见屋外金光闪烁,烨烨生辉,便出门查看,不想竟然是贵人到来,便出言相留,失礼之处,贵人莫怪。老者的态度还挺好,乐呵呵的,看起来就颇有春风和煦的慈眉善目般,再加上其年迈的身份,让刘卫两人也无法口出恶言,只能面面相觑。 因为老者这番贵人来贵人去的话,竟然不是对着刘陵说的,面对的居然是出身寒微,此时并不显贵的卫青。 原来还真是个老神棍啊不,老神仙啊,刘陵一瞬间变了脸色,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很多,换上了一副言笑晏晏的脸。 她总算明白过了自己刚才那从心底而生的忌惮是怎么回事了,面对有真本事,可能看出自己来历的能人异士,即使对方什么都不做,或者对自己没有恶意,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相对吧。刘陵的下意识反应也不过是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时的应对,说到底她还是对这个世界深深地忌惮和防备,所以下意识的戒备周围的风吹草动。 卫青愕然,随即看向笑容可掬的刘陵,淡淡的回道:老人家谬赞了,在下出身微贱,侥幸得遇贵人被举荐到陛下身边做一郎官,能够得一官身出人头地已是幸事,不敢当您口中贵人之言。 刘陵听了老者的话,确是高兴的很,她下意识的觉得老者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明明论穿着自己更尊贵华丽,皇室的傲气和尊贵也学的七分有模有样的,可这老者竟然无视她,只和日后注定会封候拜将的卫青攀谈。刘陵倒是没有被冷遇、忽视的愤愤,只是觉得老者眼光独到,现在就能看到卫青日后必成大器,不由得乐滋滋的。 老者没有在意卫青的冷淡,而是再接再厉道:贵人生性敦厚,何必为出身介怀,老夫看贵人您面相贵极,将来必定能够封侯拜相,幼时所经历的苦难都将是您成功前的磨炼。 嗯,确是,刘陵在一边暗暗点头,深觉老者言之有理。 可不就是这样么,虽然卫青出身寒微,但是他的命运,他的才能终究还是让他未来青云直上。也因为姐姐卫子夫的关系,卫青还获得汉武帝的青睐,拥有一个上升的渠道,虽然这个渠道现在被她趁虚而入换成了自己将他举荐给了皇帝,但也无伤大雅,至少不会被人指摘卫青因姊或宠了。 而后来卫青也没有辜负汉武帝的信任,他被拜为将军,在与匈奴的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劳,被封为长平侯,名留青史,这对君臣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卫青心里突然一动,虽然他并不相信老者所言,但想到封侯便可以改变出身和阶级,他就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刘陵,而刘陵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老者,一副对他的话如聆仙音,深信不疑的赞同模样。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信老者所言,而翁主却深信不疑,卫青突然看向老者,提出请求道:老丈可否为翁主也想看一二? 刘陵惊讶的看向卫青,指着自己道:我吗? 这就不用了吧,刘陵觉得心底有些发毛,但看着卫青坚定的神色,还是无奈的笑了笑,尴尬的朝着老者道:麻烦老丈了。 老者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也不觉的卫青的请求突兀,他神色郑重的打量着刘陵的面目,良久,才叹了一声,低沉道:这位女娘出身尊贵,本该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确命里犯桃花煞,家人亲眷益之间形同陌路,只怕红颜命薄、天不假年啊。 卫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铁青,好似遇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情,看着眼前的老者,再不复之前的温和,眼中透出遇到骗子的冷意,一字一句苦涩的道:老者若是有真本事还是多给自己算算的好。 说完,也不顾上下尊卑了,这次换他拉着刘陵转身就走了,也不顾老人在后面跳脚,大叫着年轻人,别不信啊,老夫还没恭喜你呢,今日你家里添丁进口的。和日后必和你一样封侯,就是继承了这位女娘的薄命。也不知是恭喜呢,还是故意往人肺管子上戳。 反正无论是卫青还是刘陵听了老者在后面跳脚着叫嚣的好似嚣张、挑衅的相面,恼火的同时,大脑好似被一盆冰水倾斜而下,好心情一扫而空。 卫青此刻全然打消了自己未来会拜将封侯的欢喜,觉得这位相面的老者实在不靠谱,主要也是因为那人给刘陵相面后说出的话在卫青听来尤其的刺耳,还不如一开始根本没听过呢。 什么命犯桃花、红颜薄命,卫青根本不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但刘陵此刻却觉得心底发寒,无他,因为如果按照原主的命格来看,老者的话简直是一语成谶、言事若神。 还有她的小霍将军,可不正是她和卫青的命格各印证了一半么。 刘陵突然想起前世不知在何处看过的一个野史,据说是卫青幼时放牧时曾遇到过一个相师,那位相师就给卫青相了面,预言就和今日老者的这番话一样,精准无误、丝毫不差。 刘陵面色沉静,问道:卫青,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她不常进宫来,这一次没有宫人领路,还把卫青也给带偏了途,误打误撞的遇到了这么一个老人,但卫青在宫里当职这么长时间,或许不认识那个老者,但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卫青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安慰刘陵道:那人言行无状,上了年纪,不免会有些头脑不清,翁主千万莫要相信了他的话,徒生烦恼。 见刘陵点了点头,和他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多想,卫青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 原来这里本来是一个官署,属于少府管辖,安置着一些被关押起来的犯罪官吏。陛下登记后大赦天下,释放了好些罪责不重的囚徒,大多都被送回了老家,因此这个官署瞬间空档起来,那老者或许是因为路途遥远,活着没有了家人,因此便在这官署里留了下来,做个编外人员安置。 刘陵偷偷打量了卫青一眼,见他再不复之前的平易近人,便知卫青对那老者所说的谶语耿耿于怀,便故作无所谓的打趣道:他都这么咒我了,按理说我该生气的,再派人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但是看那老头颤颤巍巍,大概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短命模样,本翁主只能大人有大量的原宥他了。 哎,不过我这心里还是觉得膈应的慌,不如,咱们找个人偷偷回去套他麻袋吧? 卫青无奈的看着刘陵,心知对方是故意开这种玩笑逗自己开心,就那老人须发皆白的模样,他一掌拍下去,估计老者就当场丧命了,刘陵最是惜贫怜弱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事后暗中伤害一个老人。 那人口出狂言,不过毕竟是在宫里,翁主不如禀报了陛下,让陛下下旨申斥。卫青提议道。 刘陵立刻缩了缩脖子,摇头拒绝道:算了,我才刚得罪了陛下,这时候还是缩着点比较好,千万别让陛下再注意到我了,我可不想被他秋后算账。 说完,刘陵忙转移话题,大惊失色的道:哎呀,我听春桃说今天你二姊要生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让人驾车去平阳侯府,也不知道现在你二姊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了没有,好歹是你的亲外甥,咱们快去看看吧。 说着,不等卫青再说些什么,拉着人就快步朝宫门口走去,这次有了卫青的指路,刘陵总算没有再走错,天色渐渐昏暗之前,两人总算抵达了平阳侯府。 平阳公主知道刘陵和卫青的来意,也没有见外,吩咐了备酒菜佳肴,就吩咐家仆领两人去了卫家所在,就在刘陵和卫青刚到达卫少儿的产房外,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刘陵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大喜,小霍去病终于出生了,今天总算有了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 第57章 机灵的小霍宝宝 抱着已经被卫 抱着已经被卫媪擦洗干净的小霍宝宝, 刘陵甚为满足,再记不起什么不痛快,恨不得放一场烟花来庆祝霍去病的诞生。 卫家人和平阳长公主都不明白刘陵为何对卫少儿的孩子甚微看重, 从孩子还未出生起, 刘陵就时常来平阳侯府探望,补品、药材什么的更是一车一车的送, 生怕卫少儿生子期间有个什么闪失。 第67章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刘陵如此行径是因为爱屋及乌,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 淮南王翁主没有必要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如此看重, 那就是因为卫少儿是卫青的二姊?可也不对啊, 明明刘陵翁主对卫子夫的态度比卫少儿要和善多了。 卫家人不明所以, 但淮南王翁主又没有恶意,而且送来的东西确实是她们这等身份从不曾接触过的, 而且卫青也安慰让他们宽心,因此, 哪怕心里不甚安稳,卫家人也只能接受这种好意了,但今日看到刘陵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不撒手,而且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她们恍然发觉自己可能猜错了。 卫青不能进产房,刘陵抱着小霍宝宝去外间给他瞧, 眉眼弯弯的道:太好了,母子平安。卫青, 你看,都说外甥像舅,这话果然不错, 他日后一定和你一样前程似锦、幸福安康。 看这胖乎乎的小家伙、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活泼机灵的。刚才你在外面,应该听到了,这小家伙哭的可大声了,简直震天响。还好你阿母有经验,抱在怀里哄了会儿他就不哭了。 刘陵越看小霍宝宝越喜欢,夸赞的话张口就来,然而卫青刚欣喜于二姊母子平安无事,孩子顺利诞生,果然如翁主和自己猜测那般是个男孩儿,下一刻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耳边刘陵欣喜的夸赞还在喋喋不休,然而看着刘陵怀中的襁褓里裹着的小小婴孩儿,卫青心头疑惑,翁主的眼神莫非出了问题? 他虽然是这个孩子的亲舅父,但也没法昧着良心的夸一个和猴子差不多模样的刚出生的婴孩儿白嫩可爱,机灵活泼,这都打哪儿看出来的?莫非是自己眼拙了? 虽然如此想,到底是和自己血缘相连的亲外甥,卫青看向小小婴孩儿的眼神格外的柔和,好似能滴出水来。 内室里,卫少儿刚刚生了孩子,身体又疼又虚弱,已经疲累的昏睡过去,卫子夫坐在塌边照料她,卫媪担心刚出生的孩子受凉,毕竟现在也才二月天,哪怕有襁褓裹着,还是呆着燃着炭火的温暖内室的好,而且少儿醒来也可以一眼就看到。 没想到刚走到外间,就看到抱着孩子给卫青看的刘陵翁主,两人挨得极近,仿佛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三口,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卫少儿的儿子是给这两人生的呢,看着这一幕,卫媪心中一动,别说,这样看着越发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到底顾念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卫媪便想将孩子先抱回内室,刚走到两人身边几步处,就听到刘陵轻轻柔柔的的声音道:卫青,快,趁着孩子还没哭你抱抱他,听人说刚出生的小孩儿如果睁眼后第一眼见到谁,长大以后他的容貌、脾气秉性就会更像那个人。 这话当然是有些迷信的,孩子的长相是由父母双方的遗传基因决定的,和雏鸟效应没有关系,但卫媪听了却欢喜不已,因为目前为止,卫青的身份在卫家是最高的,并且还被刘陵举荐给了皇帝,成了皇帝的亲信骑郎,和身为平阳长公主家仆的阿母和阿姊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 阿青啊,你二姊前段时间就去信给霍仲孺了,说孩子要出生了,她却一直没个名分的,这孩子只怕是要留在咱们家里了,你是他亲舅父,也是他日后的依靠,就由你来个他取个名字吧。卫媪是对着儿子说的,但眼睛看着刘陵怀中的孩子,满含怜惜。 看到这个孩子,卫媪好似就看到了当年自己生阿青的时候。说起来,母女两人的命运几乎毫无差别,当初自己势单力孤,怕养不好阿青,所以把孩子送到了阿青的生父家里,一直到数年之后,阿青才又重新找了回来,好在阿青有本事,得了淮南王翁主的看重,不愁将来建功立业。 霍仲孺那边一直没有只言片语传来,怕是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和当初的郑季一样,也是,哪怕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在他们当地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家族,怎么会顾念一个私生子的存在,而卫媪这边,如果不想这孩子从小和阿青似的受尽父家白眼和虐待长大,孩子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们这些亲人了。 而卫青身为卫家能力最高的存在,这孩子的将来如何,只能记挂在他身上了。卫媪叹息,如果孩子是女孩儿还好,她教养女儿有了经验,日后照着卫少儿和卫子夫的路走一遍就是,但偏偏是个男孩儿。 得亏了刘陵不知道卫媪在想什么,否则只怕非得把自己打成狗脑子,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恶魔手,收拾打扮她的小霍公主。 卫青有些意动,问道:那,让他姓什么呢?其实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卫少儿和卫子夫已经兴致勃勃的给腹中的孩子起了好些个名字,有男孩儿用的,也有女孩儿的,都是随父姓,但最终都没定下来,谁让孩子他爹消失无踪了呢。 准备舅代父职给孩子起名的卫青精神抖擞,刚想把自己一瞬间想到的寓意无病无灾,象征幸福安康的名字说出以供阿母挑选,刘陵却很不合时宜的开口阻拦了。 和卫媪打算让卫青给小霍取名一样,刘陵心中也有一个想法,她不知道霍去病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大概是给予了卫家人的愿望,愿孩子远离疾病,平安康健,一生顺遂。但若论谁能让小霍一生顺遂,有谁比得上刘彻的金口玉言呢。 两条胳膊抱着孩子,刘陵轻轻地撞了卫青一下,看着怀里正睁着无邪的眼睛的小霍宝宝道:不如咱们想个法子,让皇上亲自给孩子取名如何? 卫青愕然,卫媪也不敢置信,她是平阳侯府的家奴,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别平阳长公主选为讴者的目的,就是以待时机进献给皇帝,她虽然不敢奢想,但也知道儿女的婚事不由自己,但听到刘陵此言仍然惊愕难言。 沉默了片刻,卫青喃喃道:这怎么可能?翁主还是莫开玩笑了。 卫青下意识的以为皇帝赐名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一个看起来好不出彩的婴儿,又不是皇族之后,哪能劳顿皇帝大驾。 刘陵确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刚好此事,怀里的小霍宝宝纯洁的目光正好和她心有灵犀的撞上,刘陵勾唇一笑,刚想给自己邀功,虽然对象是个才出生了没一会儿的婴儿,谁想到怀里的小霍宝宝也裂开了嘴,正当刘陵大惊失色,以为小霍宝宝准备大哭表达自己饿了的时候,就见眼前的襁褓由浅变深,颜色愈加浸透。 霎时间,刘陵什么心情都没了,因为下一刻小霍宝宝果然张着无齿的小嘴哇哇的哭叫了起来。 你看,这孩子听到陛下赐名都高兴的哭了。刘陵深吸一口气,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么。 接着,刘陵面无表情的一点点把襁褓架起来给卫媪递过去,如临大敌的道:卫媪,孩子还给你了,我和卫青先走了。 说完,看到自己衣袖上干干净净,一丝洇湿的水渍都没有,大松了一口气,拉着卫青转身就走,还不忘对着卫媪叮嘱道:先别急着给孩子起大名,过几天我保证让陛下开金口,给这孩子赐下一个名字,让他将来有个大富大贵的前程。 虽然小霍宝宝尿湿了自己的襁褓,还差点水漫金山到自己漂亮的裙裾上,但刘陵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自控能力,但她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没生育过的少女,是真的不会处理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婴孩儿,所以还是把孩子还给她的亲娘吧,自己偶尔来表示表示亲近就好。 卫媪本想打趣几句,笑着岔开话题,但听到刘陵最后留下的话,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拒绝,抱着孩子回到了内室,刚好卫少儿醒了过来,就给孩子换了个干净的襁褓,又递过去让她喂奶,等孩子正大口大口的吸吮时,才对着卫少儿和卫子夫把适才刘陵说的话讲述了出来。 说完后,卫媪看着卫少儿和孩子道:这孩子生在了个好时候,虽说他父亲不在乎他,但有翁主的看重,还有阿青这个亲舅舅在,总不会和我们似的一辈子为奴为仆。 其实有句话卫媪没说,她刚才有意想提出让翁主和阿青将孩子抱走抚养的,阿青现在得陛下看重,将来前程似锦是板上钉钉的,如果不想这个孩子才长大一点就得学着做奴仆,那么让阿青和翁主将孩子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她看刘陵翁主很喜欢这个孩子,还以为自己如果开口翁主就会将孩子带走抚养,谁知翁主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让皇帝给孩子起名的提议成功让卫媪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接着她又想起刘陵翁主抱着孩子和阿青如一家三口亲密的场景,越想就越是觉得懊悔。 卫子夫和卫少儿却是听得眼前一亮,看着万事不愁的孩子忍不住期待起来,两人都是聪明的,知道这是翁主有意提携他们卫家,卫少儿没有多想,但卫子夫确实心下一动,莫名盼望翁主带来好消息的那一天。 这项,刘陵和卫青已经在平阳侯府的筵席上落座,和平阳长公主吐槽起陈皇后的嚣张跋扈和自己险些遇险的经过,听得平阳长公主大惊失色,捂着嘴连连惊呼,甚至拍案表示不满,而刘陵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也越发泪盈眼眶,忍不住终于红了眼圈。 第68章 反了天了,陈氏这欺人太甚了,以为自己成了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你可是皇室宗亲,堂堂淮南王的女儿,若不是陛下赶到的及时,她还准备对你动手不成? 刘陵泛红的眼圈更是泫然欲泣,可不是么,现在想想陈阿娇那跋扈、不讲理的脾气,她当时若是应对的不适宜得体,刘彻晚来那么一会儿,哪怕馆陶大长公主顾忌着她那不甚亲近的淮南王老爹,刘陵只怕也难逃皮肉之苦。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若不是公孙敖带着一帮子同侪及时解救了被馆陶大长公主绑架的卫青,只怕卫青当时就难逃一死呢。 这可是连皇帝的亲信都敢动手杀害的狠人,她一个被淮南王派来当细作的女儿值什么,说不得淮南那边得到她突然突遭横祸的消息还会拍手称快呢。 第58章 美人计 阿姊,说不定陈皇后 阿姊, 说不定陈皇后真敢动手呢,毕竟馆陶大长公主背后还有窦太皇太后撑腰,我父王又远在千里之外, 等收到我送回去的消息, 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不得到最后也只能给我收尸了。 刘陵虽然和淮南王府那一家三口关系不睦, 恨不得他们整日鸡犬不宁的,但也不妨碍有人身危险的时候把淮南王拉出来扯大旗做虎皮的吓唬吓唬人。 平阳长公主这段日子以来本就和刘陵相处的极亲昵, 听刘陵此言, 脸色就是一沉, 心里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今日, 一得到刘陵来访的消息, 平阳长公主就在府里等候了,见刘陵迟迟不到, 还怕人亲自上门问候,知道刘陵在来的路上消失不见, 还派遣了家仆和守卫出去寻找,一直到刘陵和卫青匆匆赶来,平阳长公主才把派去出去的家仆和守卫都寻回来。 在大汉的都城长安,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都能如此嚣张跋扈,半路劫掠藩王翁主,今日就敢动皇室宗亲, 明日只怕就轮到他们这些公主王侯了。 平阳长公主有心给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一个教训,但顾忌重重, 一来如刘陵所说,馆陶大长公主和陈皇后背后有执掌朝政大权的窦太皇太后撑腰,二来, 馆陶大长公主身为长辈,这些年来受颇受帝王太后看重,权柄滔天,平阳站公主想帮刘陵出气都没有办法。 两人想到一处,对视片刻,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想同的无能为力。 就算不能打击到她们的势力,也得给个教训,否则她们还真以为你好欺负,下一回说不定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全身而退了,毕竟这一次你也算是讨巧,没想到陈阿娇真敢把你带到皇宫去,若是在堂邑侯府,只怕真如你所想,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尸体都凉了。平阳长公主没好气的说道。 刘陵心知平阳阿姊说的有理,其实她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在淮南王宫的时候,无论是荼王后还是刘迁欺负了她,刘陵总是要暗暗找机会报复回去的,如今无缘无故被陈阿娇这么一通绑架,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刘陵表示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必须报复回去才能消解。 刘陵眼珠一转,贼兮兮的开口笑道:陈皇后如此,无非是怀疑我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关系,其实阿姊您也心知肚明,陛下和我之间清清白白,但皇后不放心,既然如此,臣妹就把此事做实了。 平阳长公主听后大惊,连箸也拿不稳了,道: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气上心头,真准备和阿弟发生些什么吧! 刘陵见平阳站公主瞪大了眼,明白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便笑着解释道:阿姊放心吧,先不说同姓不婚的律法,臣妹好歹也是高祖之后,和陛下、阿姊同族同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心知肚明的,犯不着自找死路不是。 吓死个人了! 平阳长公主闻言,提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终于有了闲情雅致,好奇的问道:你打算如何做?若是可以,平阳长公主小忙还是帮的上的,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妹妹来长安的时间短,手上没什么得用的,但素闻阿姊这里美人众多,想借来一用。 刘陵往平阳长公主的位置挪了几步,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刘陵的意图简单又直白,虽然今日当着陈皇后、馆陶大长公主和刘彻信任的一干侍中的面,将城中关于自己和刘彻的流言蜚语解释的干脆利落,简明清白,但世人都喜欢说三道四、无中生有,与其再被别有用心之人作为挑衅提出,不如刘陵自己再编造几个关于刘彻的花边新闻供大众嚼舌。 但这绯闻还不能是胡编乱造、夸大其词、信口开河,必须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只有真假参半才能让人半信半疑,取代自己和刘彻的流言,至于到最后刘彻还深处绯闻中心,刘陵表示,这等小cose,雄才伟略的汉武帝是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流言蜚语的。 毕竟自古以来,汉武帝刘彻就是一个争议颇多的人物,作为一个风云人物,他的情感生活自然也是引人注目。而男风早在春秋战国就有出现,到了在汉朝时期,更是几乎每个皇帝都有这么一个或几个男友,并且还被记载到了史书之中,刘彻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和男人之间发生关系之外,金屋藏娇、未央神话、倾国倾城、贤良方正,都是他与后宫的皇后嫔妃们留传下来的爱情佳话,当然刘陵对此嗤之以鼻。 可刘陵和他的流言已经成了长安城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贫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了,刘彻有大发雷霆,命人压制过么,还不是听之任之了?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她刘陵了。 如此如此,刘陵和平阳长公主就一个月后的上巳节开始商议起来种种细节。听得一旁的卫青忍不住汗流浃背,深深地屏住了呼吸,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车底。 上巳节是汉族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俗称三月三 ,在汉代以前是在三月上旬的巳日举行,后来固定在夏历的三月初三,也就是农历的三月初三。传统的上巳节在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也是祓禊的日子,即春浴日。同时上巳节又称女儿节。 春秋时期上巳节已在流行,是古代举行祓除畔浴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 《论语》中有记载: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就是写的当时的情形。这天,人们把荠菜花铺在灶上以及坐、睡之处,可以除蚂蚁等虫害。把莽菜花、桐花藏在毛衣、羽衣内,衣服可以不受虫蛀;妇女把莽菜花戴在头上,可以不犯头痛病,晚上睡得特别香甜,而百姓们也会去登山踏青。 譬如《后汉书·礼仪志上》中记载:是月上巳,官民皆絜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是为大絜。后又增加了临水宴宾、踏青的内容。魏晋以后,后代沿袭风俗,遂成为汉族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1 除此之外,这一天,人们最主要的活动也是祭祀高禖,即管理婚姻和生育之神除灾避邪,祈求生育。而皇帝也要去郊外的霸上祭祀先祖,平阳侯府恰恰在皇帝来去的路上,如此刘彻免不了要进来和亲姊打声招呼。 虽说现在才建元元年,离卫子夫被刘彻看上并带回宫还有一年的时间,但刘陵本就不是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人,卫青的命都被她给改了,虽然不知道以后的命运是否如历史上那般,但前程可见的远大光明,不用被人再鄙夷骑奴出身,刘陵索性破罐子破摔,来一把大的。 三月三,刘彻霸上祭祀过后,回程途中果然来到了平阳侯府暂歇,见到一个月未见人影的刘陵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着阿姊笑道:自从上次被皇后劫到椒房殿之后,朕就再没见过陵妹了,每次去你府上,管事的不是说你不在就是已经歇下了,不方便待客,没想到这次居然在阿姊府上遇见了,朕差点都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朕了。 刘陵皮笑肉不笑得道:皇上想多了,臣妹只是觉得上次深受无妄之灾,未免引火烧身,还是远离火源的好。 至于谁是危险的火源,你这个灾难之源不知道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呵呵。刘彻倒是乐呵呵的,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他乐的看戏。 刘陵好险没给他翻个白眼,好在及时想起今日自己也算有求于人,忙谦让了几句,和平阳长公主一起将刘彻让到上首座了。 卫青这一次有任务在身,需要尽忠职守,便不能入席了,刘陵刚好奇自己下首的位置是给谁留的,就见一锦衣华服,容貌异常俊秀的年轻男子从容而坐,然后才对着上首的刘彻和对面的平阳长公主作揖问安。 刘陵默然,心道:这人谁啊,好大的架子,当着皇帝的面都这样嚣张。 当然,当男子转过头来对着刘陵笑得春暖花开的时候,刘陵什么腹诽都没了,轻咳一声,假装自己很正派的样子。私底下却不着痕迹的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惴惴不安个不停,这笑的也太勾人了些。 第69章 刘陵刚想向平阳长公主打听这人身份,就见平阳长公主含笑的看着她和男子,仿佛看一对极为登对的碧人般道:阿陵,这位是陛下的宠臣,弓高侯的庶孙韩嫣,陛下当太子时就在身边伴读,极善骑马射箭,也是个英武俊才,你当听过才是。 咔嚓、咔嚓,刘陵僵硬的转头,看到含笑的仿佛令人如沐春风的韩嫣,再看看自平阳长公主开口后,看天看地,还等着看她笑话的刘彻,顿然生出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烦恼。 她算计着把卫子夫推到刘彻面前给自己挡在,她的好阿姊平阳长公主不但要焦心自己弟弟的后嗣问题,还要操心她刘陵的婚姻大事,可真是个难寻的好阿姊啊。 想到自己三月三上巳节和英俊花美男谈情说爱,卫青却在厅外给自己和皇帝等人做保镖护卫安全,刘陵顿时生出一种尴尬不已的愧疚来。 她知道所有人都对自己和卫青不看好,但是没想到平阳阿姊居然直接就不容她反应,直接就把看好的对象给找了过来,这是根本不给她退路啊。好在刘陵灵机一动,趁着平阳长公主吩咐家仆上美酒菜肴,歌舞开场的时候,令人悄悄的去把小霍宝宝给抱了过来。 刘陵幸灾乐祸的想,平阳长公主的美意她好不直接言辞拒绝,但小霍宝宝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怕不小心破坏了宴会的气氛,看在他还不懂事的份上,平阳阿姊也不会迁怒的。 平阳长公主的意图十分简单明了,韩嫣和刘陵都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面对刘彻的打趣只能你一言我一语的搪塞一下,刚好歌舞开场没多久,卫子夫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上了场。 卫子夫不是那种一颦一笑都令人如痴如醉的类型,也不是如耀眼的明珠那般美的令人心驰神往,但当穿着翠绿色的曲裾长裙,身子曼妙的款款而来,气质温婉如流水,细嫩的肌肤在翠色的映衬下更显得吹弹可破,那一头漆黑浓密的秀发在这段时间精心的打理下,整个人如诗如画,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刘陵轻乜一眼已经恍若被夺去了心神的刘彻,在心底冷哼一声。 不愧是《三十六计》中成功率最高的一计,美人计能被世人津津乐道并屡试不爽,自由其可道之处。当然,此计能否成功还得看当事人给不给力,说到底还是刘彻自制力不行,她刘陵怎么就没被美男子韩嫣给迷住? ----------------------- 作者有话说:1来源于百度 第59章 这是我义子 一群身着鲜艳曲裾 一群身着鲜艳曲裾的女子手托花盘, 跳动着轻盈的步伐,身子曼妙的舞动着长袖,在讴者的唱合中翩翩起舞, 展现着舞蹈的柔美与灵动, 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做为宴会主人的平阳长公主此时看着阿弟的目光被场中的歌舞吸引了注意力,垂下眼睫, 更是觉得信心倍增。尤其是抬眼看到对面坐着的刘陵和韩嫣,更是会心一笑。 平阳长公主的目的不言而喻, 刘陵今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是以哪怕不喜也不会扫了众人的兴骤然离席。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韩嫣外貌俊秀, 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刘陵只当对方是这场歌舞的赠品陪送,时而欣赏场中的歌舞, 时而瞄一眼韩嫣那张漂亮的脸蛋,佐酒吃菜, 还别说,不知不觉的刘陵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刘陵只当自己不开窍,没看懂平阳长公主时不时扫过来鼓励她和韩嫣说话的眼风,直把长公主气的没好气的给她翻白眼。 嘻嘻~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就是不接招, 你还能强按头让我和人拜堂不成? 在刘陵这里碰了个钉子,平阳长公主只好把主意打到韩嫣头上, 她见阿弟沉浸在歌舞中不能自拔,索性放下手中的勾连涡纹玉卮,笑着道:今日上巳节, 得蒙陛下驾临,平阳侯府不胜荣幸,特备佳肴和歌舞供陛下解乏,阿陵和阿嫣今日也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刘彻此时的状态正应了后世那句有名的歌词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看上了不仅漂亮而且舞姿灵动的卫子夫,眼神也越发炽热,闪烁着无尽的好奇与欣赏。 听到阿姊的话后,心不在焉的挥挥衣袖笑道:无妨,朕又不是外人,阿姊只管招待陵妹和阿嫣便是,不用管朕了,他们两人才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呢。 刘彻揶揄道,若是往常他还会多打趣几句,但现在他看中了场中正跳舞的美人,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对阿姊的目的心知肚明,报以看好戏的态度。而且他和阿嫣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比普通的伴读要好的多,自己已经成婚多年,阿嫣还每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有心给阿嫣赐个婚,但一直没有合适的。 阿姊的眼光倒是好,他也觉得阿陵和阿嫣这对小儿女男未婚女未嫁的看起来着实登对的很,但他直觉阿姊肯定不能如愿的心想事成了,阿陵心仪卫青,据他观察,卫青心里也是有阿陵的,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大肆宣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系非比寻常,是以刘彻索□□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好戏。 刘陵正在欢快的用着荠菜薄饼、香椿芽拌豆腐、小葱炒面条鱼、芦笋烩鲜鱼等美食,冷不丁听到刘彻的打趣声,怎么也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箸答道:陛下这可就说错了,今日的主角分明是陛下才是。 她和平阳长公主的筹谋眼看就成功了,刘彻果然如历史惯性那般在一群的美女中看上了卫子夫,哪怕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年,日后史官秉笔疾书也会记录下今日帝后二人的初会,平阳长公主身为主人翁自然也在其中,她就很不必留名了吧,刘陵可不想当个灯泡,尤其是和韩嫣被记录在一处。 刘陵的眼神绕着卫子夫打转,然后似笑非笑的扬声道:陛下这么关注臣妹作甚,莫非是歌舞不够精彩,还是桌案上的佳肴不够美味,让陛下都不能沉浸其中,那平压阿姊该怀疑自己招待不周了。 看到刘陵的眼神,刘彻就知道自己打趣不成反被反讽了,当下心下呵呵一笑,故作不在乎的饮下一卮酒道:朕今日自然是十分满意的,也希望陵妹和阿嫣今日也不虚此行,莫辜负了阿姊的心意。 上巳节这样的好日子,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卫青就在外面守卫着,这里坐着哪些人,在干什么,只怕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说不定心里多不痛快呢,刘彻心下大乐,又是满饮一卮酒。 刘陵一噎,刚想再反唇相讥几句,就被平阳长公主出言打断道:今日本就是蓬荜生辉,又是上巳佳节,听闻阿嫣你不但精于骑射之术、文采也颇为出众,阿陵初来长安还未曾与你见过面,不如就着酒宴来一首诗助兴,也让阿陵开开眼界。 刘陵更觉得噎的慌了,不就是给酒宴作诗助兴么,她也会啊,不就是古诗词么,随随便便她就能背出几首来,就是事后很可能江郎才尽,也无法解释诗词出处,总不能只说那是后世人所做,还没出生吧。 而且后世的诗词和现如今的诗文想比,时下文风绮丽,唐诗更加质朴明镜,两种文风,刘陵更喜欢后者,但抱着欣赏的态度,她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韩嫣,期待这位据说和刘彻关系匪浅的美男展露风采。 公主有名,臣莫敢不从。韩嫣朝着平阳长公主恭敬的道,一举一动在刘陵看来倒是赏心悦目的很,但他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桀骜却让刘陵不敢苟同。 哟,还是枝带刺的玫瑰,算了算了,她欣赏欣赏也就好了,这种带刺的花只可远观,她可不想伤了手,刘陵摇头沉默等待。 听到平阳阿姊让韩嫣做诗,刘彻倒是懊恼的拍了下大腿,连道失策:今日上巳佳节,朕倒是忘记把司马相如给叫上了,阿姊不知道吧,朕近日得了一篇《子虚赋》,还以为是古人所做,没想到竟然是司马相如所写,其文采斐然、辞藻华丽,简直让朕惊为天人。 平阳长公主听了也觉得好奇,向着皇帝打听起了这个叫司马相如的人,刘陵却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司马相如谁不知道啊,后世皆传他确是文采斐然,只是为人却不怎么样,发达之后就想抛弃妻子卓文君,就刘陵知道的,司马相如不仅写有《子虚赋》,日后还会有《上林赋》和《长门赋》呢。 刘彻现在对着《子虚赋》大吹特吹的,日后《长门赋》再写出来可别黑着脸灰头土脑的收回今日之言,刘陵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想。 韩嫣没让众人等待太久,或许是往日身为酒宴中心人物的他不忿被个穷乡僻壤的无名小子给取代,很快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道一首让人赞不绝口的诗。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1 此诗一出,颇有赏析精神的刘彻和平阳忍不住满脸欣赏的细细品味,刘陵虽然觉得不如唐诗简单明快,但也做欣赏细思状,表示自己十分赏脸的态度。 第70章 但随后在韩嫣脸上看到皇帝对他赞不绝口的夸耀后,他脸上浮现的亢心憍气和对着自己一脸的傲慢不逊,刘陵神色淡淡的收起了对他的赞叹。 也就一般般吧,刘陵觉得食材刘彻懊恼没带上司马相如过来真是失策了,如果是司马相如,定然不会让韩嫣在场大放厥词,而是自己大放光彩的来上一首《上巳赋》,为后世文学成就更添一抹光彩。 刘陵看不上司马相如的人品,但对方的文采是经过后世的大文学家共同认真赞扬的,刘陵还是信得过的。 众人心情正好,美酒佳肴的用着,刚好刘陵吩咐抱过来的小霍宝宝也被其母卫少儿带了来,刘陵高兴的让卫少儿过来自己身边,又从她怀中接过经过一个月已经白嫩可爱的小霍宝宝,对着上首的刘彻炫耀道:陛下,这是臣妹的义子,也是卫青的外甥,您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可爱,臣妹有预感,这孩子日后定然是个勇猛果然、能正战绩的将军。 刘陵此时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心态,但她是把小霍宝宝真的当成了干儿子,倒把卫少儿这个亲娘给衬得还没她用心良苦了,但卫少儿也不觉得委屈,反而十分欣喜。 从阿母那里得知翁主打算让陛下给儿子赐名后,卫少儿一只战战兢兢的,就怕这只是翁主的一时戏言,陛下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和她们这些奴仆有什么交集,卫少儿觉得不可能,但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一种直觉,那是对于刘陵的信任,是以,已经出生了一个月的小霍宝宝至今还没有个名字,私底下都是孩子、宝宝的叫着。 刘彻一口酒险些没喷出来,平阳长公主也是无言以对,韩嫣更是目瞪口呆。 淮南王翁主究竟知不知道今天是一场相亲宴啊?平阳长公主筹备,撮合刘陵与韩嫣的? 刘陵才不管这个,一个月前她和平阳长公主商议的是今天撮合皇帝和卫子夫,谁知道平阳阿姊操心上了瘾,还把自己的大事也给操心上了。既然如此,刘陵也不准备再找时机请刘彻给小霍宝宝赐名了,干脆就借此一举两得,即破坏了相亲宴,又让小霍宝宝有个大名,不再被宝宝、孩子的瞎叫一通。 你,你什么时候?刘彻清了清嗓子,看着刘陵不敢相信的问道。 刘陵嘿嘿一笑,故作夸张的在众人面前展示孩子和自己的亲昵,亲亲小霍宝宝的白嫩的脸蛋,再在他挺巧小巧的鼻尖上来上轻轻的一吻,吃小霍宝宝的豆腐吃的香喷喷的。 而小霍宝宝还以为眼前熟悉的义母在和他玩闹,很给面子的呵呵笑,天真无邪的笑脸让刘陵越发欣喜,没有回答刘彻的问话,而是直接好言好语的请求道:皇帝阿兄,这可是臣妹的第一个儿子,虽然只是义子,但臣妹却对他视如己出,适逢您今日驾临,一事不烦二主,劳烦您给他赐个名字吧。 古代皇帝是金口玉言,能得到皇帝封赏,那是文臣武将莫大的荣幸。如果能被皇帝赐姓赐名,文臣武将会更加觉得三生有幸。因为这代表了皇帝的赏识,几乎只有皇帝的亲信重臣之子才能有次荣耀。 刘彻沉吟了片刻,本想拒绝,因为他还没给自己儿子起名呢,或者说他私心里想把自己登基后第一个起名的荣耀留给自己的儿子,但刘陵可不容他拒绝,早就想到了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于是故意往刘彻心里说道:臣妹听说久不怀孕的夫妻俩多抱抱刚出生的孩子很快就会得孕,都说是抱子得子,皇帝阿兄今日就沾沾这孩子气,说不得回宫后能够一举得男呢。 抱子得子肯定不是刘陵说的这个意思,刘陵也没那么好心成全刘彻和陈阿娇,索性今日刘彻肯定是要歇在平阳侯府的,看刘彻刚才看卫子夫那心猿意马的目光,到时候必定是让她伺候,如此也好。 说完,不等刘彻反应,刘陵上前几步将小霍宝宝递了过去,看着机灵可爱的小霍宝宝,成婚数年至今没有一子半女的刘彻忍不住心神一动,鬼使神差的就将孩子接了过来。 ----------------------- 作者有话说:1出自两汉佚名的《今日良宴会》 第60章 霍去病 按理说,刘彻初登大位 按理说, 刘彻初登大位根本不需要为子嗣问题烦扰,然而他和陈阿娇成婚已经数年,也是时候有几个孩子了。 两人刚成亲那会儿也有如胶似漆的时候, 不似现今这般貌合神离, 但无奈不知是何缘故,陈阿娇一直没有怀孕生子。刘彻倒是有心给自己纳个姬妾, 但陈阿娇性格善妒还蛮横,两人数次因此而产生争执, 吵得宫里宫外流言纷纷, 倒最后在窦太皇太后的压制和馆陶大长公主的好言相劝下, 两人才互相各退了一步, 但终究回不到曾经的琴瑟和弦了。 若问刘彻着不着急要继承人呢?其实刘彻当真没那么急, 他还年轻,初登大宝, 正是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只是朝堂上偶尔会有御史冷不丁的奏上一封奏疏, 言陛下至今无后,当择选民间清白人家的女子进宫,繁衍皇嗣,巩固汉室江山什么什么的,罗里吧嗦的一大堆。 刘彻是想选妃,但耐不住无论是皇后、还是丈母娘和祖母都不答应, 如此他也只能不了了之。 若论见过或者抱在怀里的小孩儿,刘彻也不是没有过, 平阳阿姊家的阿襄,就是自己的外甥,刚出生的时候刘彻也抱着逗弄过, 也是白胖可人的,但看着刘陵递过来的据说是她义子的孩子,刘彻不敢置信的同时也觉得荒谬。 你真的不用为了逃避阿姊的催婚强行给自己认个儿子,平阳阿姊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别说一个义子,你就算是个有儿子的寡妇,她也能给你找个男人婚配了。 孩子都抱在怀里了,看着刘陵的份上,刘彻很给面子的逗着小孩儿。 初时,刘彻还以为孩子会怕生,大声的哭闹,在这一方面上刘彻记忆的堪称铭心刻骨,他第一次抱自家外甥的时候,大概是孩子人生的缘故,哪怕是自己这个亲舅舅也没能逃得了好,不但被外甥在自己身上绘制了一副地图,还哇哇的大哭出生,弄得刘彻即尴尬又羞恼,伺候再不敢抱小小的婴儿了。 说来,手中的孩子还是他抱的第二个小婴儿呢,没想到不但不害怕,还张着纯洁的眼神骨碌碌的打量他,刘彻越看越欣喜,突然一扫曾经对于幼儿的认知,觉得这么小的婴孩儿还是挺有趣的。 皇帝阿兄,你看他多可爱啊,虎头虎脑的,将来一定是个身强力壮、英武过人的将军。刘陵也旁凑趣,见刘彻态度温和,越发的努力起来,势要刘彻给小霍宝宝赐名不可。 你倒是夸起自家义子就不害臊起来了。刘彻睇刘陵一眼,似笑非笑道:还英武过人的将军,真倒是没看出来阿陵妹妹居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是和那个相师学的啊? 刘陵嘿嘿一笑,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般左看右看,想了想,厚着脸皮道:卜筮问卦的本事臣妹倒是没有,不过是爱屋及乌,都说外甥像舅,臣妹觉得卫青好,看卫青的外甥就如自己的子侄,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撇了眼一脸高傲不逊的韩嫣,又看看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平阳阿姊,刘陵索性把天窗挑破了说道,把自己和卫青的关系挑在明面上,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刘陵就是一个态度,拒绝相看。 刘彻沉吟了下,他算是明白了刘陵的斩钉截铁了,就不知道阿姊和阿嫣怎么看。 他抬眼看了看两人,阿姊面色淡淡的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看着刘陵,阿嫣倒是还如往常那般,如此看来,两人之间恐怕并没有看对眼,这样也好,省的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了。 韩嫣却不如刘彻想的那般,他虽然跟在刘彻身边,但今日家中有事,是以并未岁刘彻去往刘陵处,倒是对长安城中的风言风语多有听闻,平阳长公主的意图他也清楚,只是他不以为意,所以对此次宴会和刘陵的感官也是淡淡的,当然,除了刘陵适才抱着孩子说是自己义子时,他还挺哑然的。 阿陵想给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问话的是平阳长公主,虽然她看中的少年少女没有看对眼,但她和刘陵此次宴会的目的本就不是这个,是以对着刘陵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便不在生气了。 她看着弟弟怀里的孩子暗道一声难怪。 平阳长公主挺喜欢卫子夫的,听闻其姐生下孩子还突然起了兴致问过一嘴,而且卫少儿生产那天,刘陵还特意过府关心,平阳长公主难免多注意了一些。 这些日子听闻孩子一直没个正经名字,还以为是怕孩子体弱,所以准备再养的身强体壮些再起名,却原来是想让皇帝赐名啊,倒是好想法,只是卫家人没这个胆子敢劳动陛下,只怕又是刘陵所谋。 平阳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端看阿陵妹妹对卫家人这番尽心尽力的谋划上,只怕她想拆散刘陵和卫青的想法要落空了,平阳长公主轻叹,但她也不是遇到难处轻易就放弃的人,此番不成,那就下次再谋划吧。 第71章 刘陵不知道平阳阿姊心中所想,见平阳阿姊不在沉着脸,态度温柔和善,想了想,说道:看陛下的意思吧。 她倒是想让小霍宝宝按照历史所述继续叫霍去病,但不知道皇帝的想法,心里突然有了些后悔来,万一刘彻给霍去病改了名可怎么办?老是说她还是更喜欢霍去病这个名字,或许当中有她先入为主的想法,但刘陵还真不想给未来的冠军侯改个名字。 刘彻是挺喜欢不怕生,在自己怀里也呵呵笑的小霍宝宝的,随口问道:这孩子姓什么? 刘陵答道:姓霍,出自姬姓,从雨,据说是西周王族后裔以居邑霍阳山为氏流传下来的。 霍家的出身刘陵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刘陵因为喜爱小霍宝宝而尽捡着好话说,给其增加刘彻的好感和印象分。 刘彻也不是好蒙蔽的,当下哼笑一声,只是给刘陵面子,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问道:那阿陵妹妹希望朕给他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刘彻还是那个想法,他想把自己的第一个取名权留给自己的儿子,却不想这番问话歪打正着,刘陵正有些后悔,怕刘彻给霍去病改个名字呢,听了这话,当下欣喜的道:其实建功立业什么的,孩子还小,不应该从一出生就因为臣妹的几句话就背负那么些。 刘陵这话说的很诚恳的,然后看着小霍宝宝,神色认真的接着道:臣妹是希望他将来成为我大汉的股肱之臣,英武非凡且能征善战,但臣妹更盼望他能够一生无忧,平安健康的长大,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最后,刘陵抬眸看着刘彻道:是以臣妹希望陛下能为这个孩子赐祥降福,禳灾去病,有陛下天威庇佑,定能保这孩子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在说道去病儿子的时候,刘陵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神色更显认真。 好歹和刘陵逗了半年的嘴了,刘陵的想法深谙帝王识人之术的刘彻还是能看出来的,当下点头沉思了片刻,如刘陵所愿那般道:既然如此,朕就为这孩子赐名去病如何? 刘陵当然是心满意足了,当下笑呵呵的谢过了刘彻,态度殷勤之极,只让刘彻嫌弃的撇嘴,平阳长公主看的摇头叹笑。 从来都是宴会中心人物的美男子韩嫣今天倒是不同以往的几乎全程做了边缘人物,待歌舞结束,酒足饭饱,众人大饱了眼福之后,趁着刘彻去更衣之际,刘陵和平阳长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顺水推舟的派遣了卫子夫过去服侍皇帝。 皇帝临幸美人如何的鸳鸯交颈自不必提。 终于得到了皇帝赐名的霍去病小宝宝被刘陵还给了卫少儿,当即就得到卫少儿感激涕零的叩拜,抱着儿子回到居处之后,卫少儿激动的不能自已,把这天大的喜事分享给了家人,当然肯定也少不了卫子夫被陛下临幸的好消息。 卫家人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惊喜震惊的不知道如何反应,待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后,一个个的轮着上来抱霍去病,想沾沾皇帝的恩泽,还不到满月的霍去病被卫家人抢着要抱,小小年纪就成了人见人爱的团宠。 刘陵迫不及待的去找卫青分享好消息,听闻外甥得了陛下的赐名,卫青高兴的喜不自胜,然而笑意还没在脸上挂上片刻,就被刘陵说的卫子夫正被陛下临幸而惊得呆滞起来。 片刻后,卫青反应过来,立刻忧心的道:陛下临幸阿姊这对卫家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宫中的陈皇后和堂邑侯府的馆陶大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刘陵身为翁主,上一次不还因为和陛下的流言而被陈皇后劫掠进宫,这还是藩王的翁主呢,而阿姊只是平阳公主府里的一个奴婢,若是皇后或者大长公主一个看不顺眼,只怕卫家覆灭就在眼前了。 刘陵自然知道卫青担心什么,她既然敢与平阳长公主商议提前让卫子夫出现在刘彻面前,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上次是她没有防备,所以才被陈阿娇得手,这一次刘陵可不会没有准备的束手就擒。 她拍着胸脯,安慰卫青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在呢,额,好吧,你不放心也是正常的。但是平阳阿姊可是非常可靠的,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这对母女连我的府邸都不敢闯,就更不会上平阳侯府打杀你的家人了。你该担心也是担心你自己吧。 想到馆陶大长公主在宫里都敢嚣张的派人绑架卫青,但自己已经深有体会了,毕竟这对母女的手段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刘陵道:你顾着自己就好,我敢保证接下来她们母女俩没工夫找咱们的麻烦了。 刘陵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随即又隐了下去,无论卫青如何追问,也紧紧的闭口不言,不漏一丝口风。 暮色降临,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夕阳用它微弱的光芒为大地铺上一层神秘的光彩。 平阳侯府门外,刘陵和平阳长公主正态度谦和的恭送皇帝起驾回宫。 刘陵依依不舍的和卫青分别,走到平阳长公主身边,皇帝已经进了车架,而平阳公主单独为卫子夫准备了一辆马车,皇帝临幸过的美人也不好在留在她府上,而是顺水推舟的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准备送入后宫。 位份什么的卫子夫是不敢想的,平阳长公主也和她交代过宫中的规矩,此时不不必说再多,只是在送卫子夫上车的时候,平阳长公主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和野心,低声交代道:即贵,勿相忘。 第61章 不认账 刘陵提前把卫子夫送到 刘陵提前把卫子夫送到刘彻面前不过是想打破陈阿娇独宠, 其实帝后之间并不和睦的真相,也是让陈阿娇看看自己并不是她的敌人,毕竟没有一个女人能真的不嫉妒心爱之人去找别的女人, 既然她的说辞不被接受, 那刘陵只能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和刘彻之间的清白。 而平阳长公主的意图虽然和刘陵不谋而合,目的却没有刘陵想的那般简单。 平阳长公主和汉武帝刘彻都是汉景帝的第二任皇后王娡的孩子, 王娡一共为汉景帝生了四个子女,老大是平阳公主, 最小的就是刘彻, 另外两个也都是女儿。 平阳公主原本称为阳信公主, 因为嫁给平阳侯曹寿, 因此又称为平阳公主, 直到刘彻登基后才给这个长姊加封为长公主。 平阳侯曹寿是开国功臣曹参的曾孙,曹参早年跟随刘邦起兵, 屡立战功,刘邦封他为平阳侯, 汉惠帝时曹参曾经官至宰相。因为知道自己不如上任宰相萧何,所以曹参对萧何的政治手法丝毫没有变更,在历史上留下了萧规曹随的佳话。 后来,曹寿袭封平阳侯,迎娶阳信公主,还被授予驸马都尉之职, 世代显爵高位,又是皇亲国戚, 曹寿和平阳公主夫妇的生活看上去荣贵无比。 但是平阳公主显然对自己的富贵荣华并不感到踏实,她还想利用某些手段来做一番加固。 给做皇帝的弟弟送姬妾和女人并不是平阳长公主的首创,之前用过这招的是她的姑姑馆陶大长公主, 汉景帝的同胞姐姐。 馆陶大长公主目光长远,不仅讨好弟弟汉景帝,还在汉景帝的继承人上打主意,势必要让自家女儿也成为大汉嘴尊贵的女人。刘彻只有四岁的时候,馆陶公主就和刘彻的母亲王娡商量,要把自己的女儿陈阿娇许给刘彻,两个女人一拍即合,于是阿娇嫁给刘彻,馆陶长公主则帮助王娡和刘彻母子成功上位,为此两人还合谋让汉景帝废了栗太子,改立胶东王刘彻为继承人。 当年的一切都被平阳长公主记在了心里,看到风光了多年的姑姑,平阳长公主的心里油然而生的羡慕几乎溢于言表,因此为了维持自己长公主的地位和皇帝弟弟对她的尊敬和爱戴,平阳长公主便有样学样的模仿起了这位姑姑的行动。 可惜她没有女儿,而皇帝也没有孩子,不然既然有了金屋藏娇,自然也能有金屋藏曹。 不过也不用着急,皇后多年未孕,说不得有什么毛病在身上呢,她把卫子夫送到了弟弟身边,有宠爱就是好事,若是能一举得子就更让平阳长公主欣喜,不过一个美人也不保险,弟弟喜新厌旧的性子她最了解,美人么,还是多多益善的好。 精于算计的馆陶公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为女儿辛苦筹谋的妙用心机,有朝一日居然被人这样钻了空子。 坐在马车里跟着帝王的卫队入了皇宫的卫子夫即兴奋又忐忑,掀起马车的帘子抬起眼眸看着庄严肃穆、宏伟巨大的宫殿群惴惴不安的同时也忍不住欣喜。 最初刘陵问她想不想进宫的时候,卫子夫是仿徨不已的,而后便忐忑的应了下来,但后来连平阳长公主都对她一副很满意的态度,卫子夫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从弟弟卫青开始,他们卫家就要改换门庭了,她卫子夫为什么不敢像弟弟一样勇敢一些,接过翁主递过来的橄榄枝,卫子夫在一个月内几乎按照长公主和翁主的要求将自己改头换面,辛苦自然是辛苦的,但是卫子夫觉得以往的辛苦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能被皇帝宠幸带进宫服侍对她来说如梦一般美好。 第72章 卫子夫还在期待自己会被封个什么位份,她的身份低微,又没有背景,只是个略有些姿色的讴者而已,想要在汉宫里面立足很难,或许会从最低等的少使做起。 皇帝的后宫只有皇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八个等级,为了安慰卫子夫,刘陵还拿王太后入宫时也是从少使做起慰藉,主要是刘陵清楚其实刘彻现在的心思还在大刀阔斧的想要从窦太皇太后那里夺回政权上,对女人还没有后世的那般见一个爱一个。 卫子夫当时就心中有数了,王太后是良家子,入宫后都是从最低的少使做起,那她就更不用提了,只怕得从宫人开始做,不过卫子夫也不灰心,因为刘陵早就和她说了自己入宫后可能会有的遭遇,但卫子夫还是心存幻想。 或许陛下会因为对她的喜欢而网开一面呢? 刘陵却没抱这么大的期待,只交代卫子夫说事在人为,就算卫子夫进宫后从宫人做起,自己也会找到机会帮她。 君不见,历史上卫子夫进宫后入宫岁馀,竟不复幸,直到后来刘彻想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之,卫子夫就名列其中。好在,卫子夫再一次见到刘彻后,立刻就抓住了机会,柔弱的卫子夫涕泣请出,用楚楚动人的表现博得到了刘彻的同情,于是卫子夫如愿的不仅没被斥出汉宫,反而再度临幸,为刘彻生儿育女。 然而这样的美好愿景仿若被人一戳就破的美梦,不过几个时辰后,皇帝身边的黄门就带来了将卫子夫贬为最低等宫女的消息。 卫子夫如遭重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良久,待黄门不耐烦的斥后,才勾起一抹小心翼翼的笑,把藏在衣袖里用来打点关系的银钱递过去,询问道:妾不知做错了什么,公主并未曾交代过妾入宫是做宫女的啊。 还是身份最低贱的杂役宫人,需要整日忙碌于劳动,她在平阳公主府都没干过这样的粗活。还好卫子夫牢记这刘陵交待她的不要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毕竟她翁主的身份是真没有平阳长公主好使,因此卫子夫只提起平阳长公主来。 小黄门同情的看了一眼娇娇弱弱,眼圈泛红的美人,四下扫了一眼,到底收了卫子夫给的贿赂,对着她低语道:你错就错在跟着陛下进了宫。 摇了摇头,小黄门虽然同情眼前的美人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磋磨的面目全非,经过日晒雨淋和繁重的劳作后泯然与众妇人中,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看在这美人还挺识相的份上,小黄门叮嘱道:在这后宫里,做主的终究还是皇后娘娘,公主权势再大,也已经出嫁,管不了宫中的事儿。 说罢,小黄门不再言语,吩咐人带着卫子夫去了宫中杂役宫人的住处,就这样,卫子夫跌跌撞撞的跟着宫人而去,开始了自己还没升职就遭遇贬斥的生涯。 刘陵知道卫子夫进宫后会遇冷,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被贬斥为最低贱的杂役工人,卫青虽然没怪她,但刘陵却忍不住暗骂刘彻不干人事,没个男人勇于承担责任的担当,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白瞎了这么一个美人。 一年啊,真要让卫子夫在宫里干一年杂役,刘陵自己都忍不了了。而且她还提前一年把卫子夫送到刘彻面前,也就是说若按照历史,卫子夫要多受一年的罪。她在屋子里踱步急的团团转,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解除卫子夫的困境,总不能真等到卫子夫两年后,哭着请求出宫吧。 刘陵着急,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花钱打点,让卫子夫在宫里过的不那么艰难些。 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刘彻一回宫后就又重燃了身为男人的雄心壮志,想大展拳脚和窦太皇太后对着干,早就把带进宫的卫子夫给忘到了脑后,尤其是入宫那天因为卫子夫的存在,陈阿娇还和他闹了一番,把他闹得头晕脑胀的,刘彻就更没兴趣想卫子夫了。 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但其实在子嗣的问题上,皇后陈阿娇比皇帝刘彻更急,这边刚安排把卫子夫给贬斥了去,那边就着人去堂邑侯府宣其母馆陶大长公主来商议。 商议什么? 一个被贬为杂役的讴者而已,自然不会成为皇后和长公主的烦心事,能让两人着急上火的发愁的,只可能是大汉的继承人问题。和子嗣相比,卫子夫一个区区的女子丝毫不值得一提。 皇后无子,不能生育,命运可想而知,毕竟薄皇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偌大的一个外戚薄家,显贵于文帝之母的薄太后,最终却因为景帝薄皇后的不能生育而在长安贵胄中烟消云散。 说起这个,馆陶大长公主是真的连嘴角都是发苦的。 她们也不敢怀疑皇帝的身体有问题,只以为是陈阿娇生了病,所以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倾尽所有力量和积蓄。一年又一年,钱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出去。可是,陈阿娇的肚皮仍然像个死皮球般丝毫看不到半点冒气的希望。 真是痛杀人也! 娇娇啊,阿母已经吩咐人去搜罗有本事的巫医了,你自己也别放弃,先吃着药,一定会生出太子来的。 话是这样说,但馆陶大长公主真是泄气了。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找医者给女儿看病花掉的银钱,只粗粗的一算,就得出了九千万钱这么一个数目。 这九千万钱,其中属于国家拨款和公费报销的极少。那么大多数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都是刘嫖想方设法捞回来的。 为此,还惹了刘彻不少白眼,对馆陶大长公主捞钱的行径颇多言辞,要不是被窦太皇太后压制着,刘彻都想把这个姑母兼岳母赶回封地去了。 刘彻和陈阿娇的感情不睦,其中未尝没有馆陶大长公主贪得无厌的缘故,刘彻越发的看不下去,每每和陈阿娇说道,都会得到一句我阿母祝你登上帝位,不过是花些钱财怎么了?那是她该得的,而且阿母也是为我们好,让我们早日生下太子。 屁个为他们好! 刘彻恨得直接爆粗口。 能给自己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你陈阿娇太娇蛮,不许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的存在,至于都十七岁了,他刘彻还没个孩子么? 陈阿娇想到刘彻最近越发的无所顾忌,对着她也没一张好脸,忍不住诉苦道:阿母,彻儿他变了。 以前他明明答应过只喜欢我一个,可是前几天就从外面带进宫了一个女人,这分明是打我的脸。 陈阿娇委屈的像幼时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般,让馆陶大长公主越发的心疼道:阿娇不怕啊,那个低贱的女人已经被你打发去做杂役了,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歌姬,碾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阿母听说长安城最近有个医术精湛的女医,阿母这就给你寻来,让治好你的病,早日诞下太子来。 第62章 后宫政治 馆陶大长公主私底下 馆陶大长公主私底下没少派家将踅摸医术精湛的医者, 但找来的医者对女儿的病情毫无头绪,若是再无寸进,馆陶大长公主都怕女儿因此越发疯魔, 打上巫觋的主意。想到最近长安城中声名鹊起的女医义妁, 馆陶大长公主顿时打定主意要将人请进宫来为女儿看病。 请这个字用的很妙。 早在听闻义妁医术精湛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就派人去探查义妁的底细了, 因此也知道义妁是刘陵的门客一事,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馆陶大长公主也丝毫不担心义妁会因为前一段时候, 陈阿娇绑架刘陵一事不尽心尽力。 对高高在上的馆陶大长公主来说, 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用权势和金钱收买的, 若对方不同意, 那只可能是对方所图甚大, 因而看不上自己给的蝇头小利。 打定了主意,馆陶大长公主安慰不知所措的女儿道:阿母这就让人去请那个女医进宫来给你诊脉, 娇娇不怕,不怕啊。 刘陵还不知道馆陶大长公主和皇后母女两个继她之后又打上了义妁的主意, 她在府里坐立不安,心里对卫子夫内疚不已。 跑了一趟平阳侯府,拿这事和平阳长公主商量,但两人也确实无能为力,皇帝自己都把卫子夫给忘到脑后了,连自己临幸过的女子第二天都提起裤子不认账, 除了气愤和为卫子夫鸣不平又有什么用呢。 平阳长公主想的多谢,觉得卫子夫怕是难有以后了, 毕竟她弟弟是个什么性情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她还是清楚的。宫里又有陈皇后和窦太皇太后压着,刘彻根本无法随心所欲的行事。 最后, 平阳长公主只能指点刘陵道:虽然把子夫贬为低等杂役是皇后的意思,但宫里到底还有母后在,你若当真担心卫子夫,不妨去找母后吧,看在子夫毕竟伺候了陛下一场的份上,阿母总归会另眼相看她,有阿母派人周旋,皇后也不会太过磋磨了人去。 好像除了这个也没其他办法了。 刘陵喟叹,又和平阳长公主说了几句话,就又带着大堆的补品和布帛等东西去看卫少儿和自己的干儿子霍去病了。 第73章 卫家人还不知道卫子夫在宫中的境况,见到大包小包的刘陵高兴的很,知道刘陵主动前来的目的,主动把刚喂过了奶的霍去病小宝宝抱了上来,还教不会说话的小孩儿叫阿母,把刘陵逗得喜笑颜开的。 看着卫家人和小霍宝宝满脸不知愁的模样,刘陵心下越发内疚,出了平阳侯府就吩咐驾夫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融化男人心最强的武器,更何况那是位绝世美人的泪水呢!面对着柔弱仿佛无人可依的卫子夫那泛红的眼圈,刘陵捂着胸口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叫我见犹怜? 平阳长公主美的让刘陵心惊,但身为公主,自幼身份高贵,万事不愁的,根本用不着对地位不如她的刘陵蹙眉哭诉。同样美的让人震惊的韩嫣终究是个男人,若是做出这样弱不禁风的姿态,刘陵只会不寒而栗,然后怒道:滚远点。 因此,对着这样的卫子夫,刘陵本就愧疚的心越发喃喃的说不出话了,昏头昏脑的,就把身上带的金银、配饰等物一股脑的都摘了下来,给卫子夫做打赏用,好歹让自己过得不那么粗糙些。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陈阿娇那里送钱或者说好话肯定是不管用的,她没一杆子把卫子夫打死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所以这底下的管事的黄门和宫人就越发得打点了,谁知道她们会不会为了向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卖好,故意磋磨卫子夫呢。 对着刘陵,卫子夫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哀怨,把忍了数天的悲痛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特别心疼。 翁主,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妾在这掖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陛下也从未想起过妾,这些时日以来,若不是妾进宫的时候公主送给妾的金银打点,妾只怕早就被管事给磋磨的不成人样了。 刘陵看着卫子夫憔悴的样子,也明白对方所言非虚,想了想,刘陵心一横道:你若是后悔了,我现在就去禀告陛下,大不了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我去找窦太皇太后或者王太后,请她派人随便找个错处,把你逐出宫吧。 自己犯的错自己弥补,除此之外,刘陵也找不到别的办法了,逐出宫廷虽说不好听,但好歹也不用在宫里供人驱使,受这种磋磨和管事的鸟气。 卫子夫哑口无言,眼中虽还噙着泪水,但依然陷入了沉思中。 见此,刘陵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乱糟糟的,拍了拍她的手,找补道:你在考虑考虑,我下次来的时候你给我答复。 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曾有人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卫青能有如今的成就,也离不开他自小的遭遇,苦难能早就人才,也能使人强大,但往往大部分人都被折磨的怯懦和不成样子。 卫子夫的眼神变得恍惚起来,刘陵想到从小遭遇了挫折还不屈不挠的卫青,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接着道:我曾经心痛于卫青遭受的苦难,觉得自己遇到他的时候晚了太多,若是早一些知道他过的不好,早早的派人去把他接过来就好了。但是卫青反而拿先秦孟子的话反过来安慰我。 刘陵忍不住轻笑,想到卫青坦荡磊落的模样,日正言辞道:他跟我讲天降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些我又不是不懂,但从他嘴里说不起,不知怎的,我就愈发觉得此话那么的让人信服。 你是她的阿姊,我相信同为卫家人的你们血脉中是一脉相传的固执和不逊。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日子很难熬,没关系,我给你时间想,等你决定了就派人给我传口信,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说要离宫,我一定也是说到做到。 说完这些话,刘陵又安慰了卫子夫一会儿,陪着她调整了情绪,见卫子夫已经恢复了冷静,眼神也变的坚定起来,和往日娇弱可怜的模样相比坚强了很多,便告辞离去了。 她先去了长信宫准备拜见窦太皇太后,但到了之后才知道窦太皇太后去处理朝政了,人不在长信宫,扑了个空的刘陵又不打算去椒房殿找罪受,看陈阿娇的冷脸,便转到去未央宫拜见刘彻。 在半道上,刘陵坐着的马车和王太后一行人遇上了,王太后邀请刘陵陪她同乘,刘陵很给面子的同行,还边陪王太后说话,倒是从王太后口中得到了不少刘彻最近的消息。 原来,刘彻自从把卫子夫带进宫里之后,真的因为忙碌将人扔到了脑后,至于忙碌什么?当然是天子大展身手的实施新政,试图从老谋深算的窦太皇太后手中夺回处理朝政的权利。 博士董仲舒和丞相卫绾以儒家之道谄媚陛下,试图离间太皇太后和陛下的祖孙情分,我在后宫都听闻了,据说陛下还想诏立什么学校之官,这分明就是撺掇陛下和太皇太后打擂台,都是佞臣,阿陵你来的正好,你和陛下也能说的上话,待会儿在旁边帮我旁敲侧击的给陛下说说,让他别和太皇太后对着干了。 此言一出,刘陵沉默了一下,她心知只要窦太皇太后活着一天,天然的祖母身份就是一直压制帝王的利器,无论未来的汉武帝刘彻多么的雄才大略,刚出新手村除了一身服饰能看的刘彻面对满级的窦太皇太后,下场是肉眼可见的必输无疑。 刘陵点了点头,暗道没事,虽然自己也不想掺和进这对祖孙的斗法,怕伤及池鱼了,但安慰人她还是可以的。 境遇低落的男人尤其需要一个温柔的女人去关怀,说不定她到时候还可以趁此机会让卫子夫趁虚而入呢,毕竟就陈阿娇那强势的性格,对着刘彻还大言不惭的理直气壮,是真没卫子夫那柔情似水能温润人心。 抓住时机,刘陵就拜托王太后派人关照一番在做杂役的卫子夫,王太后从刘陵这里知道儿子临幸了一回的女人被善妒的陈阿娇贬为了杂役,心疼儿子的同时连连给刘陵保证,好歹是伺候过儿子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了身孕,说不定此时卫子夫肚子里就有了呢? 想到此处,到底心疼儿子都十七岁了还没个孩子,王太后当即吩咐身边的宫人去传话,让管事的不准为难卫子夫,顺便等上一两个月派个医官给卫子夫瞧瞧。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未央宫宣室殿,刘陵搀扶着王太后下了马车,两人在黄门的恭迎下进了殿。 因着朝政都是窦太皇太后在处理,刘彻只能孤独的坐在宣室殿里看奏疏,见到刘陵和王太后相携而来,还很惊讶的问两人的来意。 刘陵给了她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然后悄悄后退几步,不掺和这次母亲教训儿子的大戏。 就这样,刘陵做了一回局外人,幸灾乐祸的旁观刘彻是怎么被母亲给教训的狗血临头的。 王太后瞪了一眼儿子,没好气的警告刘彻:你最好少给我惹事。你才刚刚上位,马步还没站稳,百官的名字还没记完,你就想搞出名堂。现在好啦,啥名堂都没搞出来,还被太皇太后整得一鼻子灰回来了。太皇太后的气还没完呢,你又和阿娇吵吵闹闹的,还整天不待见你姑母,你这孩子,是不是想找死啊? 刘彻抑塞地看着母亲大人,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没错,他的新政刚开始就被祖母给泼了一盆冷水,不但董仲舒被贬到了江都,连丞相卫绾,哦,卫绾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因为卫绾上奏: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1 也就是说,除儒学外,贬黜诸家不可得用。要求自此令始,学百家言者只能为杂家立说,不能作求仕之道,被爱好黄老之学的窦太皇太后所不容,所以哪怕刘彻觉得卫绾上奏的好啊,简直非常的合他的心意,恨不得立刻只昭告天下执行,但终归被窦太皇太后以卫绾年纪大为由,免了丞相之位,让其告老还乡。 想起衷心自己的臣子被免职的免职、贬谪的贬谪,纵使刘彻如何的想大展雄图,此刻也只能叹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太后最是能忍的哪类人,也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有多疼,轻轻一叹,又对刘彻说道:你要懂什么叫政治。如果你此时和阿娇闹翻了,馆陶大长公主还不立刻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告状?这一个你都对付不了,两个厉害女人加起来搞我们一对脚都还没扎稳的母子,就算不死,也是两败俱伤了。 说着王太后还看了刘陵一眼,眼中含着深意,也让刘陵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请王太后照顾卫子夫的时候,王太后虽然没拒绝却也没有立刻就把卫子夫换个舒服的岗位待着。 若卫子夫有了身孕,王太后倒是可以利用皇嗣来劝解重视血脉的窦太皇太后,但若只是卫子夫这一个女人呢?都说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在这大汉宫廷中,终究还是皇帝的子嗣更被人看重,女人说到底也只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母亲一番循循善诱的苦心,刘彻明白了过来,想到曾经被废的栗太子刘荣,他虽然觉得自己终归是皇帝,但如果刘彻现在翻脸不认人,那么馆陶大长公主有可能另找他人合作。就算不是这样,她也有可能联合祖母 第74章 越想下去,刘彻越觉得寒气袭背。 ----------------------- 作者有话说:1来自荀悦《汉纪》 第63章 挖墙脚 他的皇位并不稳固。 他的皇位并不稳固。 从没有那一刻刘彻清晰地明白了这个现实。 太皇太后窦氏是刘彻的祖母, 地位甚至比汉武帝的母亲王太后还要高上一截。在这个个家国一体的时代,家事就是国事,国事也是家事, 家国混合含糊不清。 按理说, 在国家大事上就应该听皇上的,因为根据规定, 皇上至高无上嘛!但在家事上却要听长辈的,因为大汉以孝道治理家国和百姓, 在家务上辈份越高, 就越有话语权。 正常的时候, 大臣一定会反对太后干政, 因为这是牝鸡司晨, 触犯了大老爷们的利益。可要是哪个皇上触犯了大臣们的利益,大臣们就会高高举起孝道的旗帜, 把太后或者太皇太后给搬出来,用来制衡皇上。 刘彻凝神静气, 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才,一点即通,心中有了几分明悟,祖母之所以能够压制他,就是因为大臣们赋予了窦太皇太后这样的权力,而并不是窦太皇太后她本身有多么大的权力。 说到底还是自己推行的新政触犯到了大臣们的利益, 大臣们总不能够直接跟皇帝对着干啊,这是以下犯上, 道理上说不过去。所以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把窦太皇太后给推了出来当挡箭牌。 而窦太皇太后呢,她并不想只在后宫里做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太太, 所以欣然的接受了大臣们递上来的橄榄枝,开始替代他执掌朝政。 刘彻声音嘶哑道:母后,儿臣知道了,日后不会和窦太皇太后对着干了。 卫绾都被罢免了,刘彻算是折了手中的一员大将,这时候也只能偃旗息鼓。 王太后得了儿子的答复,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然后吩咐刘陵留下陪着刘彻说说话,解解闷,自己便带着人走了。 宣政殿中又只剩下了刘陵和刘彻二人,片刻的沉默后,刘陵看着霜打了茄子般萎靡不振的刘彻于心不忍。 陛下别灰心丧气啊,不过一次打击而已,您再接再厉,重振旗鼓,太皇太后毕竟上了年纪,终究还是要把这执掌朝政的大权还给您的。刘陵安慰道。 刘彻感觉自己根本没有被安慰到,说到底不还是和王太后一样,都是要他先偃旗息鼓的等待么,少年人意气风发,刘彻被打击的萎靡不振,什么话都不想说,横了刘陵一眼,双手枕在脑后,做闭目状。 你也觉得是朕操之过急了? 良久,在刘陵以为刘彻将自己无视掉,已经睡着了之后,刘陵悄默默的起身准备离去,寂静的宣政殿中终于想起了刘彻的问话。 额。刘陵眼珠子乱转,她几乎就是个政治白痴,刘彻和窦太皇太后这对祖孙的斗法她真不敢掺和,但刘彻既然问起了,刘陵也只能道上一句:这个,毕竟太皇太后经多见广,经验丰富,深谙人情世故和熟悉大汉朝政。 哼,巧言如簧。 刘陵气愤,她也没说错啊。 冷不丁的,刘彻突然接着道:你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敢压制朕吗? 不知道。 刘陵摇了摇头,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也顾不得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刘彻。 刘彻清了清嗓子,钓足了刘陵的胃口,才慢悠悠的道:父皇驾崩前并未将虎符给朕,而是交给了太皇太后,所以实际上朕是调动不了军队里的一兵一卒的。 原来如此? 先帝是放心不下陛下吧。刘陵想道,年轻的帝王登基后,必然会为了展现自己的权威而有一番动作,而这时候最需要老成持重的人在旁边辅助,景帝信不过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便只能把刘彻托付给自己的母亲,让窦太皇太后压制、磨砺这个意气风发的新帝。 其实刘彻后面还有话,但他没告诉刘陵,而是在心里反复思量。 虎符在窦太皇太后手里,其实也没什么威胁,只要他不犯这种得罪全体朝廷官员的大错,窦太皇太后是不可能凭借虎符发动政变的。不然的话,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共击之。 毕竟吕氏灭族的例子还近在眼前,只要窦太皇太后没疯,就不敢随意废立他这个皇帝。 就像母后说的,他是准备大展宏图之志,但是名堂都没搞出来,就被祖母给打的灰头土脸的。但刘彻没有灰心丧气,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搞出个名堂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他,名字他都隐隐约约的起好了。 刘陵都觉得自己有些同情刘彻了,朝堂上百官根本不听他的,唯一能命令的臣子都是他旧日的伴读和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唯一的出头鸟卫绾也被免了官,刘彻现在真是无人可用了。 但刘陵转念一想,谁说没人了,刘彻可不是那种看重出身的人,能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选中卫青、霍去病、桑弘羊、霍光等人,本身就是个极为优秀的帝王。 陛下手中无人可用,那就去找有才之士呗。刘陵笑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刘彻睁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的瞅了刘陵一眼。 刘陵原本想再接再励的说卫家人的好话,再将话题拐到卫子夫身上,好让刘彻能把人想起来,解救陷入困境的卫子夫。 但转念一想,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他们都斗不过,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的窦太皇太后呢,还是别把卫青提溜出来显眼了。便咽下了卫青的名字,开始给刘彻出谋划策挖墙脚。 窦婴。 刘彻的眼睛蓦的睁大,若有所思的看了刘陵一会儿,才悠悠的道:确实是个可堪大用的。 两人对视一眼,刘彻心里有了主意和打算,心情好了很多,才好奇的问道:你今日怎么跟着太后过来了? 你总算是问道我了,刘陵没好气的看了刘彻一眼,但到底没说卫子夫的事,毕竟她说了给卫子夫考虑的时间,如今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谁知道卫子夫有没有想清楚,会不会改主意。 臣妹原本是打算去长信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但太皇太后刚好不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了太后,太后便请臣女过来劝解陛下了。 你现在倒是不怕再被传谣言了?刘彻揶揄道。 刘陵无奈的做一拍两散状,道:身正不怕影子歪。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刘陵便主动告辞了,刘彻也没留她,吩咐了黄门送她出了宫。 没过几天,卫子夫就通过卫青给刘陵带了话,果然不出刘陵所料,卫子夫并未打算出宫,而是选择留在宫廷,她是有些灰心,但还没有死心。而且,因为有刘陵带来的金银,和王太后暗中的关照,卫子夫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这让她不禁生出了一丝对未来的野望。 在卫子夫寄希望于刘彻身上的时候,刘彻也没闲着,他直接找上了窦婴,开始了刘陵所想那般挖墙脚。 两人一见面,君臣互相诉苦和期待,刘彻是那种非常有能力的君主,此刻给窦婴画起大饼来也让人觉得真实可靠,窦婴很快就被洗脑的恨不得肝脑涂地,两人一拍即合,窦婴又暗中联络了几人,其中包括刘彻的亲舅舅太尉田蚡,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的重臣。 几人直接拿当时来朝贺皇帝登基和大婚,因而逗留在长安城不去就藩,反而时不时在长安城里兴风作浪的皇室成员开刀。 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看不顺眼长安城里的权贵很久了,只是上头太皇太后和皇帝不发话,他们有诸多的不满也只能按下不提,但这一回可不一样了,窦婴可是太皇太后的侄子,连他都不再忍这些皇亲权贵了,大臣们自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也纷纷上奏了起来。 而随即,窦婴接着提出,为了皇帝地位的稳固,要让诸侯都明确尊卑位份,因而在刘彻的暗中支持和大臣们乐的看戏的情况下,明堂便被提及。 明堂,即明政教之堂,也叫 天子之庙,用作接受诸侯王的朝见、发布政令、大享祭天,和配祀宗祖的地方。 窦婴这种堪称背叛的行为让窦太皇太后怒火中烧,还不等她将人宣来怒斥,紧跟着御史大夫赵绾就跟着上书皇帝,言道皇帝既然早已亲自也以大婚,自不必再将政事奏禀东宫。 这是要将她踢出朝堂了? 呵呵~ 窦太皇太后怒极反笑,听着宫人禀告的消息冷笑连连。没想到刘彻被自己灰头土脸的打压了一回,居然还敢伸爪子,倒是挺有骨气的,不愧是启儿的儿子。 窦太皇太后知道以后当然勃然大怒,她认为这是刘彻在挑战她的权威,就这样,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生气,但窦太皇太后也并不慌张,她先是命人暗中找到赵绾及郎中令王臧的过错,将他们抓进了大牢,随后将窦婴和田蚡都给免了职,这番大义灭亲的动作出手干净利落,让不少朝臣都噤若寒蝉。 第75章 而后牢里传来赵绾及郎中令王臧在狱中自尽的消息,就更没人敢为窦婴和田蚡说话了。 而刘彻也通过这一次的试探明白了自己这位祖母的心有多狠多硬,连窦氏一族最有出息的窦婴都说免就免,更加激发了刘彻和祖母抗衡的决心。这其实是刘彻对窦太皇太后的一个小小的试探,他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能逐渐将窦太皇太后手中的权力夺回来。 但他这一步棋显然走的有点太过于冒险了,反而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窦太皇太后暗地里将那次提议还政于皇帝的官员,贬官的贬官,抓走的抓走,没留下来几个刘彻身边的自己人。 刘彻算是彻底地感受到了窦太皇太后的厉害。他终究是太过于年轻了,怎么能够斗得过老谋深算的窦太皇太后呢? 奈何窦氏的富贵与显赫,皇帝国戚和功臣中无人能够与之相比,因此年轻的武帝刘彻在这个羽翼未丰的时候,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这段时间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和波云诡谲刘陵都有听卫青说起,但刘陵早就从刘彻那暗搓搓的小动作中就知道他准备搞事,早早就嘱咐卫青按兵不动,这种大汉最尊贵祖孙斗法之际,他们这种小虾米还是缩起来保命的好。 窦太皇太后于政事上的雷厉风行和游刃有余终于让各怀心思的大臣安静下来,而刘彻也识时务的暂时隐忍起来,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也没错,祖母都多大年纪了,他刘彻犯不着和人死磕,等祖母年老力衰便再无人能阻他振翅高飞。 于是,刘彻又把目光从前朝转向了后宫。 第64章 子嗣人伦 都说皇帝后宫三千佳 都说皇帝后宫三千佳丽, 但其实刘彻的后宫迄今为止只有陈阿娇这么一个皇后,佳丽是有,但是但凡是略有姿色的女子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 顶着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的仇恨去勾引皇帝。 于是, 刘彻在后宫努力了几个月的成果便是颗粒无收。 明明年龄还轻,在现代也才上高中, 甚至都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皇帝,就已经开始为没有子嗣而焦虑万分了。 别说刘彻自己, 刘窦二氏诸侯重臣们也产生了各种猜想, 他们生怕刘彻身体有什么毛病, 否则他守着偌大的后宫, 怎能生不出孩子来呢? 其实这倒冤枉了刘彻, 有馆陶大长公主刘嫖这样彪悍的丈母娘,刘彻哪敢亲近别的女子, 他现在身边只有黄门,连个模样清秀的宫女都没有, 而且在皇后陈阿娇没生下嫡子之前,他更不敢先让别人生下孩子了,生怕惹怒了窦太皇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 而且最近因为没有好消息,陈阿娇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和骄横了。 说起来,陈阿娇如此骄横不是没有缘故的,当年若不是馆陶大长公主出力, 论资排辈的话,刘彻未必就坐的上皇位。可是陈阿娇一直都没能怀上身孕, 这让其母馆陶大长公主比刘彻还要着急,奈何想尽了办法,送子娘娘也迟迟未对阿娇皇后加以青眼, 刘嫖也只能干着急。 刘彻本就对这个表姐皇后没了多少喜爱之情,皇后多年不孕,这倒给了他拈花惹草的机会,于是他开始频繁的出入平阳侯府,找得到了馆陶大长公主真传的平阳公主开始了现代版的选美活动,只是这次到底没将人往宫里带了。 皇后陈阿娇没想到发作了一个卫子夫后,平阳公主居然还敢给皇帝丈夫送美人,更可气的是刘彻居然真敢背着自己到外头勾三搭四,陈阿娇气的在椒房殿摔摔打打。 窦太皇太后对这种帝后之间不和谐的小事置若罔闻,只让过来禀报的宫人去堂邑侯府给馆陶大长公主传话,谁生的女儿谁负责,一句话,直接让馆陶大长公主苦着脸进宫安慰女儿。 吩咐准备车架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也没闲着,她随口吩咐让家仆去将长安城最近声名鹊起的义妁女医请到宫里去。 家仆领命退下,丝毫没有考虑义妁本人的意愿,毕竟身为馆陶大长公主的奴婢,他们也都高傲惯了,对付那样没有身份的小人物,自然是有一套请法的。 至于义妁会不会因为记恨他们的态度而不用心给皇后诊治?他们丝毫不考虑这个问题,这大概也是小人物的悲哀吧。 就这样,正在药铺给百姓看诊的义妁猝不及防的就被一群突然而至的仆人强势的请上了马车,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被带走远去。 阿姊,阿姊徒留义纵在马车后跟着跑,然而他毕竟年纪小,跟着跑了几步就被甩在了车后,那垫后的家仆还不屑的甩着手中的鞭子,趾高气昂的嘲讽。 我家女君请义妁女医去给娘子看诊,识相的就别闹事,否则把你送进廷尉府,不死也让你退一层皮。 义纵恨得目眦欲裂,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歹人,如此强势霸道。 周围的百姓原就有受过义妁和义纵兄妹俩救治恩惠的,除了一些胆小怕事的,缩头缩脑的不敢惹事,其他人纷纷开口,或是安慰、或是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 别追了,那是堂邑侯府的马车,我刚刚眼尖看到了,马车上刻有堂邑侯府的标致。 是啊,但是堂邑侯人还是很好的,应该是馆陶大长公主吧。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道。 没错,不满各位,这场面我都见过好几次了,简直屡见不鲜啊。 周围的百姓没想到这样的场面居然还不是一次两次,纷纷围过去好奇的打探消息。 那人也没故意瞒着,钓足了百姓的好奇心后,低声开始分享起了自己知道的八卦。 你们都知道吧,帝后成婚多年了,后宫还没有一个好消息,馆陶大长公主可不就着急了,这就急病乱求医了么 哦。 原来如此啊。 难怪义妁女医会被这么强势霸道的请走了,听到的百姓做恍然大悟状,此时,一个不和谐的老迈的声音响起:义妁女医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心地善良,若是被为难了 那人听了也有些讪讪的,因为他也是个小人物,知道这些还是从他在窦家上工的姐姐的邻居的三妹的二哥的大姨的二姊夫那里听来的八卦。 他也知道义妁女医宅心仁厚,但他们这样无足轻重的人本就不入贵人的眼,真有个万一也只能叹一声命不好了。 义纵却是看着再不见一丝马车踪迹的方向眼神沉沉,他暗下决心,日后必定要让这些横行霸道的权贵伏法受诛。接着他就准备去廷尉府告状,哪怕拼尽了自己最后一丝血肉也要把姐姐救回来。 张次公看义纵一脸决绝的神情,连忙拦住了他道:你傻啊,官官相护,何况这可是皇帝的姑母兼岳母,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得罪不起的。 义纵一把挥开拦着自己的张次公,冷冷的道:你走吧,这件事和你无关,但那是我自小相依为命的阿姊,我是一定要救她的。 知道义纵此刻惊怒交加,张次公也不为他这冷淡的态度生气,而是苦笑着给义纵指了一条明路。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张大哥我这那样的人吗?我也是怕不但救不回你阿姊,反而将你也陷了进去。现在去廷尉府告状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找翁主呢,虽然翁主很大可能也救不了义妁,但是翁主能见到陛下啊,有陛下在总能保住你阿姊的。 义纵一顿,停下了步伐,想想张次公说的也有理,便丢下一句多谢张大哥后跑去找刘陵救命。 刘陵一听说义妁被馆陶大长公主给抓了,当下就是一惊,怀疑自己让义妁暗中查找表兄妹婚后无所出的事莫非被馆陶大长公主给发现了? 心扑通扑通的跳,刘陵也有些惴惴不安,但看着焦急哀求等着她的义纵,刘陵强行令自己静下心来,细细询问那些强人带走义妁时可有留下什么话之类的。 义纵记性好,将那些人来找义妁和把人请走后留的话纷纷告知。 刘陵松了口气,庆幸义妁保密的好,没有走漏消息,然后安慰义纵道:我现在就进宫,你放心,你阿姊是我的门客,也是我的好姊妹,我是定要保她安然无恙的。 只要不是事发了就好,馆陶大长公主请走义妁的目的刘陵也清楚,无法就是请人给陈阿娇看病,看为什么陈阿娇和刘彻成婚多年,却依然没有好消息,此时她自然是没有生命安危的。 义纵郑重的作揖下拜:劳烦翁主了。 刘陵匆匆的吩咐备车驾,往平阳侯府赶去。 自从陈阿娇久久未有身孕之后,刘彻就如脱缰的野马般开始去平阳侯府寻花问柳,也就这个皇帝不在宫里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才敢大张旗鼓的把人从宫外带进宫,所以要找刘彻去救火,必须要去平阳侯府无疑了。 这是唯一一次刘陵来平阳侯府不是为了小霍去病,卫少儿听闻刘陵来了还高兴的不行,刚把小霍去病收拾好,打算去拜见义母,顺便打听下三妹的消息,就见刘陵已经随着皇帝急匆匆的出了府,像阵风似得从身边刮过。 第76章 救火队长刘彻满脸无奈的坐上车架,才不满的道:说说吧,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来请朕,究竟所为何事?连自己干儿子都不顾了? 匆匆而过的时候,刘彻倒是看到了跪在一边的妇人,他见过几次对方抱着刘陵的义子,也猜出来对方是霍去病的亲生母亲。往日里被刘陵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小霍去病竟然破天荒的遭到了无视,刘彻还挺惊讶。 陛下在这里寻花问柳好不快活,臣妹的好姊妹却因为陛下之故给皇后娘娘和馆陶大长公主请走了,可不得来找陛下这个罪魁祸首救命吗?刘陵说着还没好气的瞪了刘彻一眼。 你的好姊妹,谁?卫子夫不是在宫里吗? 刘陵经常去找卫子夫刘彻是知道的,宫里就没有几件事能瞒过皇帝的耳目,不过刘彻以为这是因为卫青的缘故,毕竟他俩的关系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刘陵摇了摇头,把自己和义妁的关系,义妁被请走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说完,她半是无奈的给刘彻透漏出了一丝关于自己最近让义妁暗地里走访查探的消息。 民间这样的是很多的,大都是舍不得女儿远嫁或者遇人不淑,长辈便打算亲上加亲,就如陛下和皇后娘娘这般。 其实皇亲贵胄们为了利益联姻也都是如此,但是他们没有民间好查探,所以臣妹也只敢让义妁暗中访查,她毕竟是医者,若能解救这些无辜的女子,也算是功德一桩。 看刘彻听完后脸色着实不好看,刘陵索性继续火上浇油道:听义妁说,其实也不是所有表亲生出来的孩子有明显的问题。那些畸形儿大都一出生就被溺死了,臣妹会知道,还是因为有一次义妁去给一个妇人接生,那孩子出来后所有人都吓坏了,那家男人当即就把义妁给赶了出来,连诊费都没给。要不是义妁当时带着几个仆人保护,只怕还会被那家人牵连打上一顿呢。 刘彻沉默片刻,才冷冷的问道:就没有健康的孩子? 刘陵摇了摇头,却没有一口否决,而是尴尬的扯着嘴角道:这件事太触目惊心了,也太是危言耸听,所以臣妹才让义妁悄悄探查,不要引人注意。健康的孩子,应该是有的吧,但大概少的可怜,稍微看起来健康些的,长大后父母才发现那孩子脑子不好,有的连话都不会说。 怕刘彻再问,而后迁怒,刘陵忙推脱道:人伦子嗣乃是天下大事,臣妹不敢擅自做主,陛下也别只偏听臣妹一家之言,还是让奉常和宗正去调查一番,贵族们会为此推诿,但是百姓怕事,陛下若命他们走访民间调查,定然能有个结果。 刘彻已经心动了,或者说他的心境从心乱如麻到了蠢蠢欲动。 他和陈阿娇的关系本就越闹越僵,甚至数年不孕,不少朝臣都把怀疑的目光从皇后的身上转到了刘彻这里,怀疑他是不是身体不行,不能人,道,所以才至今无子。 不管刘陵说的是真是假,刘彻心下已经有了打算,就算是假的,他也要让此事变成真的。 卫青。刘彻突然掀开车帘大喊道:你带着人去请宗正和奉常入宫议事。 第65章 楚服出现 刘彻的脸色简直比煤 刘彻的脸色简直比煤炭或者墨汁都黑, 刘陵心里看的也是惴惴不安的。 原本她是不打算直接把自己让义妁暗中察访的事告知刘彻的,而是打算循循善诱,先在民间高出一番动静, 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然后借机传到某些人的耳边,这些人或是馆陶大长公主, 也或者是刘彻。 但现在不同了,义妁被馆陶大长公主请入宫为皇后诊脉, 和上次请刘陵如出一辙的手段粗俗干脆, 刘陵也怕义妁惹怒两人或者直言无药可以, 然后被那母女俩迁怒, 只好火急火燎的来找刘彻这位救火队长了。 刘彻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刘陵也不敢催促马车加快速度,只好闭嘴不言, 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空气凝结的时间往往过的很慢,在刘陵心急如焚的等待中, 御辇终于赶到了椒房殿,刘陵先刘彻一步下了马车,然后等刘彻下来后,跟在他身后往椒房殿走去。 来往的宫人看到面沉如水的帝王都吓得噤若寒蝉,匆匆退让后下跪行礼,两人来到了椒房殿外, 刚一踏进内殿,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往日里华丽肃穆的椒房殿内站着数十位着奇装异服、奇形怪状打扮的男男女女。 刘陵根本不用来回逡巡, 只眼神一扫,就精准的在这些打扮的奇奇怪怪的男女中看到了态度严肃、不卑不亢的义妁。 见到刘彻和刘陵联袂过来,陈阿娇也顾不得此刻和刘彻冷战中, 欢喜的起身迎接,并把刘彻迎到上首位置坐下,至于刘陵则得到了陈阿娇一个白眼。刘陵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递给义妁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搬救兵来了,和义妁对视交换过眼神后,刘陵自己厚着脸皮在馆陶大长公主的下首坐了。 陛下还知道过来啊,我还以为您早就忘了椒房殿的门朝哪儿开呢。陈阿娇嗔道,然后打量了刘彻几眼,看他面色实在不好看,便把自己的打算道出:不过陛下来的刚好,阿母今日给我找了不少有名望的医者过来诊脉,也让他们给陛下看看。 噗~ 刘陵喷笑,然后迅速用双手捂嘴。 她还真没想到陈阿娇还挺有前瞻性眼光的,哈哈,不是怀疑自己的身体不能生,而是狐疑刘彻有什么毛病。 哈哈哈,刘陵乐的肚子疼,只能强忍着,在心里暗笑陈阿娇也挺聪明,但还是古人的思想限制了她。她和刘彻没有孩子是因为血缘太近的缘故,他们两个的身子估计都挺好的。 果然,在听到陈阿娇的话后,刘彻本就黑沉如墨的脸色更是阴云密布的能滴出水来。 陈阿娇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怎么就触动了刘彻的怒火,哼了一声,直接命令下首的医者们一个个过来给她和皇帝诊脉。 来时的路上听了刘陵所言,刘彻已经对两人之间没有孩子有了几分怀疑,而且这在皇室也不是第一起了。他父皇的薄皇后,也是他的表妹,两人大婚后也是久久无子,最后被父皇给废除了后位,还有惠帝的张皇后 刘彻越发的惊疑,但为了让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死心,刘彻也不言语,只是好整以暇的让医者过来给他和皇后诊脉。 只要结果出来后,姑母和阿娇姐不会后悔就好。刘彻一挥衣袖,凉凉的道。 见皇帝侄儿这么给面子,馆陶大长公主忙换上讨好的笑,嗔了女儿一眼,嘱咐让她好好和皇帝相处,别再吵吵闹闹的,便吩咐医者上前会诊。 片刻后,医者纷纷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虽是异口同声,却都如出一辙,都是一些皇帝和皇后身体康健并无异常的话,至今无子可能是时机或者缘分未到。 比如陛下的脉象沉稳、有力,并无异样。几乎众口一词,都是刘彻身体健壮如牛的恭维。 刘彻冷哼道:朕的身体根本没问题,太医丞每隔几日都要来问诊,若是有什么问题,他有胆子瞒着朕?自己既然没问题,那身体有问题的自然只能是陈阿娇了。 要搁以前,刘彻自然会认定是陈阿娇的问题,但经过刘陵那么一遭重锤猛击,刘彻也不敢斩钉截铁的认为是陈阿娇的问题了,至于是否真如刘陵所言那般,还要等卫青把宗正和奉常请到宣政殿,几人商议后去民间察访才能得出结论。 于是问道:你们仔细说说,皇后的身体如何? 当下就有医者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半晌后,在刘陵惊讶的目光中,义妁站出来道:皇后娘娘脉象促动,情志激动,观其面色,稍显苍白,恐是气血不足之症。 哦?刘彻不慎明白,但他不耻下问道:可是因此之故,所以朕与皇后才至今无子? 此话一出,椒房殿内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了,生怕掺和进皇家的辛密中,唯恐小命不保。 义妁确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她既然已经站了出来,自然就不怕再被皇帝迁怒。更何况,她心里早就有数,在民间走访数日,血缘相近的夫妻之间有子的堪称凤毛麟角,而这凤毛麟角里身体康健、活泼机灵的更是寥寥可数。 在民间的时候,就有不少男人把生不出孩子归罪到女子的身上,义妁早就气愤不已,此时听到皇帝也和普通的民间男子那般,把无子的罪责归在皇后的身上,义妁再忍不住了,虽说她也气愤皇后和长公主请她的粗暴行径,但身为女子,她天然的对刘彻这句问话感到反感。 刘陵也听得蹙起了眉头,在心里咒骂不已。 混蛋刘彻,来的时候我早就和你解释清楚了,夫妻没有孩子不一定是女子的关系,还有可能是男人的那个不行呢。 第77章 你以后有孩子,所以有问题的那个当然不会是你了,但你凭什么怀疑是陈阿娇身体不行,女人招你惹你了了?我都和你说了是因为你们之间血缘太近了,怎么还扯到陈阿娇身上? 刘陵当然不是想给陈阿娇说话,她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和义妁一样,看刘彻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不顺眼,仅此而已。 然而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却因为刘彻的这番话脸色顿时惨白,不敢置信的反应过来后,更是颤抖的摇摇欲坠。 并非如此。义妁不卑不亢的直视皇帝道:皇后娘娘的气血不足乃是情志失调所致。 这句话简单明了,几乎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说皇后是被皇帝给气的身体不好了。 经过草民仔细辨证,皇后娘娘此病虽缠绵,但并非不治之症,只需按时服药,调和气血,舒缓情志,不日便可康复。 刘彻几乎气笑了,呵呵了两声,斥问道:你又是何人? 义妁郑重的给皇帝行了个大礼,不卑不亢的道:草民义妁,今日被馆陶大长公主请入宫为皇后娘娘看诊。在说道请这个字的时候,义妁念的别有深意。 原来你就是淮南王翁主的那个好姊妹啊。刘彻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转而看着陈阿娇道:脉也诊了,阿娇姐和姑母可满意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已经完事了,也该让这些人滚蛋了。 私自带普通百姓进宫本就不合规矩,馆陶大长公主特意挑了刘彻不在宫里的时候带人,就是想着事后刘彻回宫了也不好再因为她不守规矩、蔑视宫规而苛责她,顶多私底下发发脾气,没想到人刚全都带进来,就被刘彻一招回马枪赶了回来抓个正着。 往日里馆陶大长公主嚣张跋扈的在宫里横行霸道,窦太皇太后心疼女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做没看到,但皇帝要是真抓着此事不放,不处置责罚她宗亲那里也无法交代。 眼看皇帝不准备计较,馆陶大长公主忙连连道:满意,满意,陛下别生气,也是姑母一时大意了,明明宫里的太医丞就医术高超,还舍近求远的去找外面的医者,也是真的昏了头了。 馆陶大长公主说着,一脸虚弱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挥手示意宫人带这些医者下去,义妁也在这行人之列,跟着推进队伍里,从容的退出椒房殿。 然而这群人里除了有职业道德的医者,还存在着大胆滔天,敢于一搏富贵的巫觋,他们可是肖想荣华富贵,一步登天太久了,如今见了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在,而且两人明显因为长久不孕而烦心,这就是他们可以拿捏的弱点,当下就鼓起了勇气站了出来。 草民楚服有一法,可使陛下和皇后早日得子,还望陛下能容草民禀告。在众人或惊愕,或大喜、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楚服的心彻底的尘埃落定,成或不成,就看她此次能否抓住时机了。 从医者那里得不到生子的办法,陈阿娇差点没疯,楚服的出现恍若一根救命稻草,陈阿娇如久旱逢甘霖般迫不及待的要把她紧紧抓住。 你快说是什么法子,只要能让本宫有孕,本宫什么都答应你,荣华富贵、封官拜爵也不在话下。不但陈阿娇如此说,连馆陶大长公主也不顾皇帝的冷脸,越俎代庖了。 楚服心中大喜,当下犹豫的往周围看看,陈阿娇反应了过来,此刻椒房殿内确实人多眼杂了些,便破天荒的开始赶刘彻离开道:陛下没事就先回去吧,妾还要和楚服好好讨论生子之法呢。 然后迫不及待的走到楚服身边将她拉起,无视掉那一身奇形怪状的巫觋打扮,拉着她去了内殿,这火急火燎的程度看得刘彻和刘陵咂舌,要不是知道楚服是女的,恐怕还会以为陈阿娇为了求子疯魔了,大白天的就准备给刘彻带绿帽子呢。 你,简直荒唐。刘彻呵呵呵冷笑,最后气急败坏的甩袖走人,走之前还不忘把伸长脖子恋恋不舍想看后续的刘陵给拉走。 有什么好看的,朕就不信没了朕她们两个女人还能生出孩子不成? 刘陵同情的看了刘彻头上戴的长冠。 长冠为汉高祖刘邦所创,故也称为刘氏冠,现如今多为公卿所戴,而刘彻今日因为出宫去了平阳侯府看歌舞,所以只穿了一身黑色绛缘领袖的和绛色的裤袜的常服,本是相得益彰的合身,但刘陵想到史书上关于陈阿娇和楚服的记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再看刘彻的长冠,越发觉得那冠散发着刺眼的绿光。 第66章 斗鸡 在椒房殿外,刘陵看到了 在椒房殿外, 刘陵看到了正在被遣送出宫的义妁等一众医者,她正和人聚在一起排队往马车上爬,刘陵忙跑过去拦住了她。 刘陵是打算让她坐自己的马车回去的, 但义妁看了一眼正不耐烦等待的皇帝, 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刘陵的提议,只叮嘱刘陵小心, 便坐上送他们出宫的马车。 不是义妁怕连累刘陵什么的,而是她怕义纵在家里久等, 刘陵被皇帝留下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 义妁忧心弟弟, 怕自己不在, 义纵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毕竟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所以当下和刘陵解释了几句, 便离去了。 刘陵没有再阻拦,在刘彻不耐烦的让小黄门催促下, 上了御辇一起赶往宣室殿。 宣室殿里,卫青已经动作迅速的把奉常和宗正都请了来。 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和黄门,只剩下知情者和刘彻自己人,刘彻便也不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并让两人派人去民间走访。 朕突然听闻一事, 心有惊疑,只能让奉常和宗正为朕跑这一趟了。刘彻喟叹了一声, 然后在两人连道不敢,请陛下吩咐的恭敬态度下才接着道:朕和皇后成婚数年依旧无子,甚是心急如焚, 皇后和大长公主数度召见巫医,花费千万,仍旧不见喜讯。 近日,朕却听闻说是血脉相近的夫妻之间本就不易有子嗣,即便是有幸诞下孩子,也是愚笨不堪,身体孱弱,朕甚是忧心啊。皇帝几乎是掏心掏肺的和两人说话,两个老臣大约也是初次听闻这种骇人听闻的言论,当下也变了脸色,连连追问皇帝是从何处听来的这话。 始作俑者刘陵缩了缩脖子,察觉到刘彻扫视过来的目光后,悄悄地挪着步子往卫青身后躲。 这一躲,刘陵惊愕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卫青的身高突飞猛进,不知不觉中,竟然如雨后春笋般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增长,比刘陵还要高了一头。 刘陵捣了捣卫青的背,触碰到他身上冷冰冰的甲胄,才反应过来卫青早不是那个她能平视的小少年了,他本身就是个潜力股,在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像他猛然增长的身高一样,让人刮目相看。 卫青,接下来一段时间陛下肯定心情不好,你可千万长点眼色儿,离他远远的,别触了雷。刘陵悄声叮嘱道。 察觉的刘陵的小动作和关心,卫青的心情大好,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悄声跟刘陵保证道:翁主放心,青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但我没有啊,毕竟这次刘陵挑起的火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灭了。但她可不想让刘彻迁怒到卫青身上,只反复的让卫青给自己保证,绝不多管闲事、多此一举,多行一步。 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刘彻更是把自己的孝道发挥到了极致,把他爹那被废的薄皇后都拿出来当例子道:这样的事不止朕和皇后一桩,朕记得父皇的薄皇后就是因无子才被废黜,还有惠帝的张皇后,她们都无子,可后宫却依旧有皇子皇女出生 这样言之凿凿的例子连奉常和宗正也无言以对,两人相互对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凝重的神色,然后同时向皇帝领了去民间察访的差事方才告退。 刘陵正和卫青躲在角落说悄悄话呢,冷不丁的就听到身后传来刘彻的冷哼: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 两人一惊,同手同脚的给刘彻行礼,刘陵忙打岔道:陛下和奉常、宗正谈完正事了? 刘彻没好气的瞪了刘陵一眼道:正事?还不都是你害的,你最好祈祷奉常和宗正查到的结果如你所说,否则一个欺君之罪你是跑不掉的。 她当然知道。 刘陵当即就拍拍胸脯,给刘彻打包票道:陛下放心,只要奉常和宗正严肃行事,肯定能得到一个结果。 至于这个结果刘彻满不满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刘陵看刘彻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心里也有几分猜测。 若这个结果能让刘彻拜托陈阿娇,只怕一得到结果他就会迫不及待的让窦太皇太后知道吧?毕竟再怎么说窦太皇太后除了是陈阿娇的外祖母,还是刘彻的亲祖母,只要是先帝的孩子,和陈阿娇的血缘都相近,结果也只能相刘彻和陈阿娇一样,不可能有孩子或者 第78章 但刘陵也觉得结果可能不会让刘彻如愿,毕竟刘彻和陈阿娇的结合,并非只是单纯的爱情和见色起意,还有权利和利益的交织。 金屋藏娇说到底也只是馆陶大长公主和王娡行成同盟关系最有效、简单的方法,两人之间除了青梅竹马的情谊也终归只能道一声联姻而已。 刘彻的心情瞬间低落起来,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滚了。刘陵也不以为意,顺道拉着卫青就走,还去给卫青告了个假,一起去宫外慰问义妁,今天她可是受了好一番惊吓。 两人到了药铺时,义妁和义纵、张次公都已经在了,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之前义妁被在自家药铺里被强行请走的情况不曾发生。 刘陵问了义妁几句,见义妁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并未受到惊吓后的失措,便放心了不少。而且义妁还反过来给她道谢,谢刘陵即使带着皇帝过来给她解难,虽然好像她并未受苦。 两人对视片刻后,齐齐笑了,义妁道:往日听翁主说馆陶大长公主如何的嚣张,连翁主您都敢说劫就劫,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有朝一日落到自己的身上,这还真是 想起今日的遭遇,义妁也是苦笑不得。 刘陵也没想过那对嚣张的母女居然能把注意打到义妁身上,她千防万防,自己防备,还叮嘱卫青也保护好自己,没想到两人的目标不知道何时居然打到了义妁那里。 不过想到被陈阿娇留在宫里的楚服,刘陵对义妁道:你们都说皇帝和皇后身体无恙了,皇后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她现在的目标已经转到了那个叫楚服的巫女那里,估计是打算求神拜仙了。 刘陵轻叹,心中对陈阿娇这种疯魔的行迹生出淡淡的怜悯,不过她改做的都做了,日后如何,也只能看刘彻的调查结果和他的决断了。 之后,刘陵邀请义妁出去散心,但看了看药铺里排队等候的病人,刘陵没好意思再打扰她,便拉着卫青去市坊游玩。 刘陵不熟悉这里,但是看什么都新奇,不知不觉中两人就随着人流往人声喧闹的地方挤去。 前面是什么好玩的?刘陵伸长脖子,好奇的看向前方一群人簇拥的地方,可惜她离得远,只能看到一群背影和后脑勺。 卫青倒是对这地方极为熟悉,他虽只来过几次,但身边有个和漏勺一样的公孙敖,每每休沐都想拉着他过来玩,卫青有正事要办,十次里只答应他过来了一次,但这也够他了解了。 翁主,前面应该是一群人在斗鸡。卫青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发觉前面簇拥的那群人衣着皆不俗,便又加了句看样子,应该是群贵族子弟。 在大汉,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喜欢玩斗鸡,毕竟高祖就有个喜欢斗鸡的皇帝,为了哄父亲高兴,汉高祖刘邦也没少陪着父亲斗鸡,上行下效的,斗鸡就愈发被贵族和百姓喜爱了。 走,咱们也去瞧瞧。 刘陵原本是对斗鸡没兴趣的,但她今天也不知怎的,兴致很好,看什么热闹都想去凑上一眼,便拉着卫青兴致勃勃的过去了。 看到是一群贵族子弟,卫青打了退堂鼓,但看刘陵那么高兴,卫青也只能强忍着身心的不适,随着刘陵过去了。 斗鸡走狗马,弋猎博戏本就是世家子弟最喜欢的游戏,刘陵只是好奇,可到了近处,这么一打量竟然发现对面有好几个看起来很熟悉的家伙,应该都是她见过的世家或宗室子弟,让刘陵惊讶的是,韩嫣居然也在,而且对方好像和一个人杠上了,那人背对着刘陵,只是听声音刘陵觉得很耳熟。 刘陵正在想这人声音听着这么耳熟,会是谁呢?就听卫青凑到她耳边道:江都王和韩嫣又对上了。 又这个词就用的很有意思了。 刘陵更好奇了,问道:陛下不是命这些诸侯王都回封地就藩吗?怎么江都王还没走?陛下登基和大婚都快一年了,他没理由再留在长安的。 卫青努力护着刘陵,让她不被挤到,但自己却被人极得差点衣冠不整,刘陵看了看场地中央据说喙如鹰嘴、胸部发达、羽毛浅薄的斗鸡,除了看起来凶猛些,实在get不到它的美感,想了想,还是听八卦更好玩些,便拉着卫青走到旁边的空地上,让卫青给自己讲这个八卦。 这是卫青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说起来自然言之凿凿。 陛下虽下了旨意,但江都王涕泗横流的恳求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怜惜孙子,自然是把江都王给留下了,陛下虽然不满,但也没办法,因此韩嫣就主动请命为陛下出口恶气。 前几日,陛下宣江都王随驾去上林苑打猎,韩嫣乘坐副车去清道,看到江都王跪在路旁拜见,直接就命人大摇大摆的过去了,给了江都王一个好大的没脸。 刘陵听得都不敢置信的长大了嘴。 韩嫣这是疯了吗? 他把汉朝的藩王当什么了?以为是明朝那群当猪养的藩王吗? 要知道汉朝的藩王可是掌管着封地内的财政、军政,可以自主征收藩地内的赋税,甚至拥有威胁中央朝廷的军队,皇帝都没怎么表示呢,你这皇帝狗腿子就迫不及待的蹦出来挑衅了,难怪短命呢。 皇帝都不敢轻易招惹的藩王,刘彻经历了数次的削藩,才消除了这些藩王对大汉中央的威胁。景帝差点就被打的丢了皇位,你谁啊你,就干招惹他们了? 然后呢?刘陵不信嚣张霸道的刘氏藩王可以忍韩嫣一个诸侯庶孙的挑衅,哪怕是皇帝看重的人也不肯能,江都王刘非一定会报复回去,刘陵非常确定。 卫青想了想,便把后来听到韩嫣受的责罚告知。 江都王自然觉得大受侮辱,找王太后告状,王太后便卸了韩嫣身上所有的职务,命他闭门思过。说着,卫青朝韩嫣看过去道:我昨日听公孙敖说,韩嫣找到了一个讨好王太后的办法,怕是因此他才觉得有了依仗,今日才大摇大摆出现在了市坊。 ----------------------- 作者有话说:亲们,中秋节快乐! 第67章 多管闲事 刘陵试图从卫青口中 刘陵试图从卫青口中打探一二消息, 想提前得知韩嫣的依仗是什么。 卫青却没有背后说人隐私的概念,而且他也确实不知,想来虽然在皇帝身边当职, 但韩嫣既然成竹在胸, 那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刘陵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正斗的热火朝天, 恨不得亲自化身为场中的斗鸡本鸡,把对方给啄死的江都王刘非和韩嫣这两个纨绔子弟, 心中微微有了些猜测。 她同情有怜悯的看了一眼韩嫣, 怎么也想象不出对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明明不是愚笨无知、目光短浅的人啊, 还那么会讨皇帝的欢心, 怎么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不但没能如愿以偿的讨好王太后,反而还更惹了王太后的怨恨, 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场中斗鸡的盛况热火朝天,肉眼可见的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两只斗鸡你来我往的互啄的筋疲力竭,鸡血和羽毛漫天飞舞,最终的赢家终于在其中一只斗鸡倒地后,再也无法挣扎着起身而抉出。 胜者韩嫣嚣张的哈哈大笑,本就昳丽的面容被渲染的得意非常,看着对面黑着脸的江都王刘非, 韩嫣轻咳一声,故作歉意的道:看来今日依旧是吾胜了, 天意如此,江都王怕是不服也不行啊。 话说的一语双关,分明是意有所指, 刘非听出来了,这分明就是说他韩嫣有皇帝撑腰,他江都王刘非在他面前也得矮上一头。 这是说的他刘非一人吗?这分明就是不把他刘氏宗亲、皇族藩王看在眼里。 刘非气的双眼通红,但无奈韩嫣是真有皇帝做靠山,和皇帝刘彻是关系匪浅。前几日他受了奇耻大辱,可皇帝却想将事情给遮掩了,分明是偏袒韩嫣,如果后来不是刘非去哭求王太后给自己做主,只怕已经成了整个长安城,乃至诸侯贵胄中的笑话了。 对面韩嫣却含笑看着刘非,非但不点到为止,反而再接再厉的激发刘非的怒气,好像生怕刘非不把事情闹大一样,遂火上浇油道:江都王若是输不起就直说,大不了这一局就当是韩嫣输了,把您的赌资如数奉还就是,可千万别再觉得是受了什么委屈,跑去找太后哭诉,这种事嫣三岁就不做了。 韩嫣用一种你这没长大的小屁孩儿的鄙视眼光看着刘非,将刘非看得越发恼恨不已。 眼见事态的发展被韩嫣的添柴加火燃的愈加炽烈,两边的簇拥都对着对面冷语嘲讽,一场大战蓄势待发,双方皆是即将进廷尉府的前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站在角落处的刘陵和卫青却被四处找武器想给韩嫣兜头来那么一下子的刘非给惊到了。 身为大汉棋圣汉景帝的儿子,江都王刘非也对父皇年少时因为意气之争抄起棋盘砸死吴王世子刘贤的旧事并不陌生,他看着对面韩嫣那堪称丑恶的嘴脸,恶从胆边生,他就不信了,不过是弓高候的一个庶孙,就算自己打死了他,皇帝还能跟自己计较不成? 第79章 要知道当年父皇杀的可是吴王太子,到最后有皇祖父护着,父皇不还是平平安安的继承了皇位?屁事都没有一个。 这小子想干什么?! 刘陵和卫青对视一眼,然后皆不约而同的看向准备动手的刘非。刘陵语速加快对着卫青道:赶紧的,卫青你去拦着他,千万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是。其实不等刘陵发话,卫青已经大步分开了眼前挡道了人群,拦住了准备动手的一群人。 也幸好卫青到的及时,刘非手上的棍子已经冲着韩嫣砸去,凶器当头罩下,哪怕是趾高气扬的韩嫣也不由变了脸色。 他是知道陛下有意驱逐长安城里的皇亲和诸侯,所以才对着江都王刘非处处挑衅,想给陛下寻个由头将人赶出长安,赶往封地,但这前提可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啊。 韩嫣面色惨白,甚至来不及呜呼哀哉自己的小命不保,就见眼前的凶器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霎时心里一松,呼出了一口劫后余生的气,看恍如从天而降的救兵一般看着卫青。 卫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管本王的事!刘非怒斥道。 别人不知道卫青是谁,但江都王刘非可不在那些人之列,一则因为卫青是皇帝的亲信,刘非自然要比常人多一些关注,而二吗,便是因为刘陵的关系,让卫青在一干有心人眼里名声大噪,当然,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和刘非的怒不可遏相比,韩嫣倒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一副很是受惊了的模样,然后才对着挡在身前的卫青千恩万谢、感激连连。 卫青倒是很冷静的点了下头,对这韩嫣道:韩大人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然后皱着眉头提点道:然青并不会时刻都注意到这种小事,若韩大人不想再次遭受无妄之灾,日后还是注意些言辞的好。 这话颇有些训教的意味,但韩嫣也知道卫青是为自己好,而且刚刚若非卫青出手及时,干脆利落的截住了刘非的棍子,只怕他韩嫣早已脑瓜迸裂一命呜呼了。 因此,对着救了自己小命的恩人,韩嫣罕见的没有往日那般的嚣张气焰,而是连连称是,态度谦虚的和在刘彻面前有的一拼,表示自己一定把卫青的话听在心里,这幅模样,和往日同皇帝一同出行时堪称天上地下的不可同日而语。 卫青,你不怕本王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江都王刘非可没有差点就打死人的心有余悸,对着坏了自己好事的卫青,他的藩王范端的十足。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械斗?这是想去廷尉府走一遭吗?刘陵顺着卫青请开的道路,走到几人面前,瞪了一眼刘非道。 是我让卫青出手的,怎么着?江都王也准备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别人怕刘非,但是刘陵可不怕,卫青是听了自己的命令行事的,这要让刘非把人给治罪了,她刘陵第一个不答应。 刘非见来人是刘陵,这才压抑了怒气,愤愤的瞪了卫青一眼,对着刘陵道:翁主怎么过来了,今儿这事与你无关,纯粹是我和韩嫣的私事,你最好还是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火上身。 别说能惹什么火了,她身上一点就着的火星子还少么? 刘陵不以为意,看了一圈还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故意扬声道:我已经让人去廷尉府报案了,你们如果还想打那就去那场地上,学那两只斗鸡,好好的让我看一场呗,说不定我一个高兴,也给你们扔几个赏钱呢。 说完,刘陵示意卫青让开位置,给两人留足了比试的空间。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一听说已经通知了廷尉府,怕被殃及池鱼,也连忙纷纷做鸟兽散,不到一刻的工夫,人群消失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两人敦实的拥趸。 刘非和韩嫣皆呆愣住了,没想到刘陵居然真敢通知廷尉府来拿人,到时候他们在市坊闹事肯定会惹来他人注目,徒增话柄,说不定还会惹来宫中的斥责。两人有心想退却,但刘陵的话委实说的难听,分明把他们两人比喻成了斗鸡,还打赏赏钱,这是说他们连傩戏的人都不如。 最终两人互相对着对方放了狠话,一个道:韩嫣你小子给本王等着,别让本王逮着机会,否则非弄死你不可。另一个则道:江都王慢走,小臣就不送了,等日后王爷回藩地,小臣必会备下厚礼相赠。 刘非嚣张惯了,临走之前放的狂言众人丝毫不以为意,韩嫣听了却是心中一沉,觉得自己讨好王太后那事要抓紧了。而刘非也是气急败坏的,觉得韩嫣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赶出长安城了,这幕后听的谁的指使还不明白吗?分明是刘彻交代的,所以韩嫣对上自己这个诸侯王才这么有底气。 看着刘非仓皇的逃之夭夭的背影,韩嫣再次对着刘陵和卫青道谢。刘陵挥挥手不以为意,然后示意对方也早些离去。 韩嫣走后,卫青问刘陵道:翁主什么时候派人去通知廷尉府的人了? 从他出手制止刘非到刘陵出言统共才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刘陵哪里叫来的人手?卫青疑惑。 刘陵笑了笑,促狭道:我骗他们的,没想到你也上当了。 卫青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也是,江都王刘非和韩嫣的背后,一个是王太后,一个是皇帝,都不是好惹的,若把事情闹大到了廷尉府,窦太皇太后不说,只怕廷尉就会先把两人各大五十大板,谁都得不到好处的事,自然要偃旗息鼓了。 一场械斗被消弭,两人便接着在市坊逛了起来。 刘陵和卫青以为此事已经了解,谁知不过两刻钟过后,便又在街上遇到了气势汹汹的江都王刘非,这一次他身边跟着的不再是家仆、下人,而是两三个看起来很有些身份的人,簇拥在一处好似在愤愤不平什么。 刘陵准备将这碍眼的一行人给无视掉,毕竟他们真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韩嫣也就算了,好歹有一张脸能看,没事的时候当个风景欣赏欣赏,也有陶冶性情的功效,但能和刘非说的热火朝天的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这样想着,刘陵和卫青不约而同的将人忽视过去。 刘陵不想找事,但刘非却明显不肯放过他们,见到两人相携着走过来,越发和身边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无论是声音的刺耳程度还是话里的冷嘲热讽都让刘陵和卫青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个靠着像女人一样的脸蛋儿,一个就索性直接靠女人得了陛下的青眼,都是佞幸之徒,居然还敢爬到我们刘姓诸侯王的头上来了。 我呸,如果不是怕惹怒了陛下,老子今天就拖着他们一起进廷尉府,看廷尉那老东西敢不敢动本王。 口吐愤愤不平言论的毋庸置疑是江都王刘非,至于另外几个簇拥着他说好话给他当捧哏的,刘陵没见过,但看对方身上的服饰也能看出来是出身富贵的纨绔子弟。 不过一个奴子,有人撑腰又如何,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敢来管本王的事,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见两人驻足,刘非说的越发得意,头也像摇头晃脑的乌龟般扬了起来。 不是刘陵非要对号入座,实在是觉得刘非分明是故意的,否则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当着自己和卫青的面叫嚷的这般大声。 刘陵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朝着刘非走了过去。 她奶奶的,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第68章 莫欺少年穷 刘陵捏紧了拳头屏 刘陵捏紧了拳头屏气凝神, 朝着刘非就走了过去,想一拳给刘非来个鼻梁开花。 她设想的很是美好,也并不怕把事情闹大, 毕竟她来到长安城后的人设比刘非这样惹是生非的藩王要好很多, 而且同为刘氏宗亲,总能把这场打闹给按下去, 只说是兄妹之间的小打小闹就好,量有皇帝和王太后的撑腰, 刘非也不能耐她如何。 但卫青却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 他眼明手快的拉住了要动手的刘陵, 在刘陵气愤的看过来后, 冲着她压了摇头, 息事宁人的态度很明显,然而这却越发的让刘非等人觉得卫青软弱可欺, 当下言辞越发不客气起来。 什么不会是跟着女人久了,连脾气都朝女人学的温婉柔顺了吧, 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他不敢动手,不过是个奴子,真以为一步登天人入了贵人的眼就飞黄腾达了? 就是,奴子就是奴子,出身这东西啊,可不是有人看中就能改变的。 刺耳的奚落声让两人的面色越发深沉。 卫青还能忍, 但刘陵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甩了几下卫青的手, 两人力气悬殊,刘陵并未甩开,于是刘陵便直接动手生硬的将卫青的手指一一掰开。 刘非好整以暇的看着刘陵欺身上前, 毫不慌张,几人早有防备,根本不怕刘陵这么一个弱女子动手,但防备了刘陵却没能防备住卫青,他们潜意识里觉得卫青哪怕受尽委屈和屈辱也不敢动手,却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第80章 在刘非拦住刘陵朝他挥拳头的前一刻,卫青面沉如水的越过刘陵的拳头,一拳砸在刘非身上,将人挥开了三步远,又三下两下的按着在宫中训练的招式将刘非的拥趸都打的趴在地下,简洁利落的身手看得刘陵一愣。 回过神后,刘陵嗔道:我还以为你真准备当个受气包呢,原来你还知道反击啊。 卫青垂了下眼睑,不知怎的,明明是打人的那个,刘陵看起来却觉得对方委屈的不行。 哎呦,好啊,你个奴子居然真敢动手?刘非已经被下人搀扶着爬了起来,此时正难以置信的看着出手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打的他们一行人落花流水的卫青,愤恨不已。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这话一出口,别说刘陵和卫青了,刘非也是脑子一木,暗道自己被打傻了不成? 卫青当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就这样他还敢出手,说到底也无非和韩嫣一样,是狗仗人势罢了,刘非又瞪向刘陵,怒道:刘陵,你敢纵奴伤人,你不怕陛下和太后责怪吗? 刘陵还真不怕。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刘非,凉凉的说道:这怎么能是纵奴伤人呢,分明是你欺负我在先,卫青为了救我所以才迫不得已出手的而已。 你看看我和卫青才两个人,你这边可是一大群,让我数数哦,三、七、十二,将近二十个人,江都王,不知道我刘陵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喊了这么多人过来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不行,我也得去找宗正,请他给我做主。 刘非听得目瞪口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人多势众的一方居然被刘陵一个女子给颠倒黑白。他指着刘陵喃喃道你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刘陵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也十分的生气道:你能仗着人多势众,我也能去找宗正做主,你给我等着。 被打的好像是我吧!眼看着刘陵转身就要走人,生怕他去告状的刘非怕宗正勒令他回封地,忙大喊自己倒霉。 我又没提你名字,你让卫青打了人还不够,还要去告我的刁状?刘非忙让搀扶着自己的下人把刘陵拦住,下人不敢强拦,只能点头哈腰的围着刘陵。 打你我都没顾虑,何况是这些人?刘陵眯着眼觑了一圈拦住自己的狗腿子,这些人往日可没少跟着刘非惹是生非,眼看着卫青护在自己身边,又回到了不准备轻易动手的态度,刘陵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出来没带着些人了,否则教训刘非的这些狗腿子还不绰绰有余? 翁主,算了吧,青也出手了,想必江都王也知道教训了。卫青在刘陵耳边低语道。 刘陵心里不情愿,抱着手臂不搭理卫青,卫青只好挺身而出,对着江都王道:王爷,陛下和众位朝堂大臣因为各皇亲在长安城时常惹是生非看不过眼,朝堂上诸位臣工正为驱逐诸位吵吵嚷嚷,若是王爷此时闹事被宗正禀告上去,只怕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太后即便再护着您,大臣们也不可能让太后纵容您了,说不定还有会有趁机落井下石。 卫青一语中的,说到了刘非最心虚的地方,当下他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觑眼瞧着刘陵,生怕刘陵真就跑去找了宗正。 刘陵原本是打算好好地狐假虎威一番,给刘非一个教训,但眼看着不止刘非,卫青也一副不想将此事闹大的模样,便有了几分悻悻然。 他那么说你,你就不生气吗?刘陵哼哼道。 刘非说她没关系,但说卫青靠女人就是不行,刘陵听不得有人这样说卫青。 卫青怎么可能不生气,但有些事他心知肚明,却不想说出来让刘陵烦心,刚入建章卫的时候说这种小话的人其实不少,后来也是看卫青训练的时候比他们都不畏辛苦,敢于拼搏,才渐渐地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不再带着异色的眼光看他。 生气当然有,青也是个普通人,被有心人这样编排自然生气,但他们也没有夸大其词,说的都是确凿的真事。卫青看着刘陵道:若翁主没有出手,青忍忍也就是了,左右被人茶余饭后当笑料也少不了一块儿肉,但翁主出手了,青真的很高兴。 卫青的眉眼柔和下来,不同于面对刘非等人时的默然,和想打人时的冷冽,此时的卫青有一种让刘陵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忍不住心情舒畅。 刘陵穆然转身,仗着有卫青撑腰,一把揪住刘非的衣领子,放言道:本翁主今日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这次的口出狂言了,但你给我记住,下次在敢对着卫青哔哔什么奴子之类的话,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好惹。 临了了,刘非不知为何还嘴贱的问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成么。但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不过就是个奴被陛下看重的平民,开恩做了骑郎,出身低微,凭什么和我们相提并论啊。 你个废物当然不知道了,你再转世投胎十辈子也比不上卫青,和卫青相提并论简直是降低了他的逼格,侮辱人名将的风范。 少年贫困无所畏,莫欺穷寒节操高听过没?贫穷少年不自卑,莫嘲弱小志气足听过没?没听过?那就记住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迟早有一天卫青是你们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说完之后,刘陵松开手,看着刘非带着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撇嘴。 刘陵摸着下巴,忍不住怀疑起来:卫青,你说着刘非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明知道打不过你,也说不过我,分明不是我们的对手,居然还敢一而再的挑衅?谁给他的胆子,刘氏宗族的身份? 其实刘陵心知肚明,藩王的身份,只要江都王刘非不谋反,他就是一辈子锦衣玉食的富贵命。 卫青没有回答,刘陵也不需要卫青回答,有些事是不需要说出来,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刘陵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强硬的掰开卫青攥自己手腕的手,不知为何,觉得手腕那一圈有些发热发烫,抬起胳膊一看,手腕处只有略微的泛红,但落在卫青眼里确是自己不小心将伤到了刘陵。 卫青满含愧疚的道歉,刘陵反而越发歉疚了,尴尬了一会儿,而后不以为意的放下了手,低声道:刚才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我是太生气了,特别想教训刘非,所以气在心头就 以后你再拦着我,我肯定不会再这样了。看卫青沉默不语,刘陵保证道。 翁主此言当真?冷不丁的,卫青出言道。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刘陵举起手,做了个言出必行的手势。 这一次,换成刘陵牵卫青的手,然后主动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卫青手中,道:市坊上人多了些,我怕自己走丢了,还是你牵着我吧。 柔软的触感冲手中传入到卫青的心中,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始狂跳不止。顾忌着刘陵的手腕有些泛红,卫青只虚虚的握着她的手腕。轻不得,重不得。 刘陵还有心情逛街,卫青却无法再一心二用,直到回到府中,他都忍不住摩挲自己的手心,感受其触感,仿佛刘陵的手腕依旧还在自己的掌心,被自己握住呵护。 晚间,从弓高侯府送来了一张韩嫣亲笔书写的帖子,邀请两人过府一趟,据说有事相商。 那送帖子的小厮大抵是得了韩嫣的吩咐,对着刘陵和卫青两人甚至吐露了些许内容,大意就是韩嫣有个讨好王太后的法子,想着卫青和刘陵的救命之恩,便准备带着两人一起得好处。 刘陵和卫青面面相觑,最终,俱是摇头婉拒了韩嫣的邀约。 开玩笑,明知道韩嫣是在自找死路,刘陵怎么可能带着卫青往上凑,她又不傻。 更何况,不论是因为什么,自从刘陵到达长安城后,和王太后的关系十分的和睦,而且与平阳长公主也堪称姐妹情深,是在没必要掺和进王太后的隐私里去。 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知道的,知道的越多,小命就越难保。 想着韩嫣也是一片好心,刘陵虽然婉拒的十分坚决,但还是委婉的提醒了几句,便放了小厮离去。 这是她仅剩的良心发作了,至于韩嫣要不要看着办就看他自己的了,好言难劝该死鬼,韩嫣若是死不悔改,那也是他的命数了。做为只见过聊聊数面的陌生人,刘陵自问是尽到自己该提醒的责任了。 而数日后的王太后生辰当天,众人齐聚长乐宫庆祝,看着殿中款款下拜,喜极而泣的女子,刘陵默然良久,便将韩嫣从此丢开,再也不提。 在寿星生辰正高兴的时候,把人和前夫生的孩子带过来打脸,知道的说你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找事呢,找死都没这么找的,拦不住啊拦不住。 刘陵摇了摇头,一副自己没眼再看的模样。 第81章 第69章 后位不稳 事后,刘陵还特别八 事后, 刘陵还特别八卦的和卫青咬耳朵道:可惜你不在,没看到那一场大戏。 太后看着哭的和什么似的,平阳阿姊和南宫、隆虑阿姊也都高兴的不行, 其实我都看见他们脸色僵硬的偷偷瞪韩嫣了, 他却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没发觉。 太后当场就几乎下不来台,恨不能让韩嫣在世上消失, 他倒好,还敢恭喜太后母女重逢。 陛下也是, 居然还给太后敬酒, 让平阳阿姊他们拜见姐姐, 还封她做了修成君, 赏赐了一千万钱, 三百名奴婢,一百顷公田, 上等宅第,真是好大的手笔。 卫青却没多谈论这些皇家隐秘, 只是低声道:皇上破费了。 刘陵哼笑:又没要你出钱,破费也是陛下破费。 卫青点头道:确实,只是翁主也免不了要给修成君送笔大礼吧。 刘陵噎了一下,不过她现在根本不缺钱,当然也不在乎什么破费,见面礼什么的, 该给就得给,破费也就不提了。 倒是意有所指的提醒卫青道:你日后还是离韩嫣远着点吧, 他这事办的可真是昏了头了,我看他离死是不远了,日后他再有帖子送来, 我一律都不会收的,你也不许和他走得近,知道么? 刘陵霸道的让卫青远离韩嫣,最好是做到见面也就点头之交的程度,卫青能做到大司马大将军,甚至和武帝君臣相得一生的地步,政治敏感度自然不必再提,当下便把韩嫣划到了不可深交的那一类。 而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在修成君和王太后的母女关系在长安城大肆宣扬继而沉寂之后,王太后就找到了机会清算韩嫣,据说其中甚至还有江都王刘非出力,总之结果就是韩嫣因为秽乱宫廷被赐死,至于是哪个宫人这般胆大,明知道身为皇帝的女人还敢和韩嫣苟且,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听闻韩嫣自杀的消息时,刘陵正在平阳侯府看小霍去病在榻上蹬着小短腿摸爬滚打,时而从小霍去病嘴里听一声他软软诺诺的狼叫,谁让小霍去病还不会叫娘呢,听起来就像是在叫狼。 平阳长公主有养孩子的经验,因此她也不可或缺的在,听到这个消息,怅然若失的道:我还当他是个聪明人,怎么讨陛下的欢心一摸一个准,却偏偏犯了母后的忌讳,可见这人啊,还是不够用心。 虽说修成君也是母后的孩子,但平阳长公主每每想起被按头叫阿姊时候那难以言喻的气闷,对韩嫣再没什么好感了,总觉得对方多管闲事。如今听闻了他的死讯,平阳长公主冷哼一声,道了一句活该。 刘陵早就心里有数,此时也只做未闻,并非她心肠硬,听到韩嫣的死讯连表情都做不出,而是自己早就好心提醒过他了,结果仍是这般,那就无可奈何了。 平阳长公主看着陪着小霍去病玩的兴致勃勃的刘陵,喟叹道:还好当时你没看上他,否则就他这眼光,连累你就不好了。想到自己当时还好心给韩嫣和刘陵牵桥搭线,平阳长公主就恨得不行。 刘陵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逗弄了小霍去病几下后,对着平阳长公主道:阿姊这是承认看人的眼光不如我了? 平阳长公主哑然,无奈的看着刘陵笑道:知道了,还是你的眼光好,那么多人里偏偏就挑中了卫青,罢了罢了,我日后也不多说什么了。 随后,平阳长公主挥退了伺候的婢女,让卫少儿将小霍去病也抱了下去,这才不再像做贼似得冲着刘陵开口道:听说宗正和奉常给太皇太后上奏了一封奏疏,太皇太后看后勃然大怒,里面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最近宫里的氛围特别的奇怪,前几日我本想进宫去看望母后的,但母后却让我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管,我这心里委实好奇的很。 卫青是陛下的亲信,他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阿陵你可是我的好姊妹,可千万不能骗我啊。 刘陵无奈的看了平阳长公主一眼道:阿姊啊,你这是准备要卫青的小命了吧。陛下身边的消息他哪有那个胆子泄露,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 平阳长公主冲刘陵姐妹俩好的笑了笑,促狭道:是不会和别人说还是不会和你说啊。 随即又一脸严肃的道:我也不是想打听陛下的私事,只是你也知道,在长安城里最要紧的就是先别人一步知道消息,好随机应变,你只管告诉我这事会不会对我们有妨碍就是,其实的由我担着,必不会让你承担责任。 刘陵咂舌,其实她还真知道些,毕竟这事儿当初就是她告知刘彻,然后刘彻才让奉常和宗正去民间察访的,归根结底,这罪魁祸首还是她。 只是刘陵也没想到,宗正和奉常的手脚这么快,这才多久就把消息都走访了来,还上奏给了窦太皇太后,听说因为这封上疏的缘故,窦太皇太后已经好几日没有临朝,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回了长信宫修养,而批改奏章的权利也暂时性的回到了刘彻的手上。 而俱卫青言行间透出的风发意气,刘陵大致能猜到刘彻的心情好得很,指点江山、大权在握的皇帝,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呢。 阿姊都不知道,我能从哪里得知啊,而且你也知道,自从上次太后寿辰后,我也被韩嫣那没脑子的吓了一大跳,这些日子以来缩在府里都不敢打听外面的消息,实在是对此爱莫能助啊。要不然您等我消息,等卫青休沐了,我去打听一二。 刘陵做出今天才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的样子,让平阳长公主大失所望。 那还是算了,我用自己的人手得到消息比你还快些呢。 又过了几天,不用平阳长公主心痒痒了,在皇帝的有意安排下,奉常和宗正走访民间查探回来的消息随着长乐、未央二宫开始大面积传播,不过短短几天就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 闻听者议论非非。 和妻子没有血缘关系牵扯的,或没孩子、或有了孩子的,都不禁庆幸。 当年我娘想让我娶娘家表妹,还好我没答应,娶了看上的妻子,否则哪有如今妻儿环绕的好日子啊。 就是,还好我和我妻子也没血缘关系,都则生出来个傻子、痴儿,那才是天都塌了呢。 也有表亲相结合的,还未成亲的,迅速就归还了信物退了亲,生怕步上哪些后尘,又有一些已经成了亲,但却没孩子的,立马就在父母的见证下和离另外婚配,然而最难办的确实已经有了孩子的人家。 看着已经四五岁大,却恍若痴儿,不会走路,话也说不完整的孩子,不少人抱头痛哭,嚎啕大叫,做癫狂状。 而长信宫中,窦太皇太后正被宫人揉按着缓解头部疼痛,她虽然眼盲但心不瞎,对面女儿和外孙女哭的声嘶力竭,然而对比着外孙女绝望地哀嚎,馆陶大长公主更像是不甘心一般。 行了,别哭了。窦太皇太后挥退伺候她的宫人,对女儿呵斥道。 你心里想的无非是怕阿娇的后位有失,你这个皇帝的丈母娘也坐不稳当。可现在已经不是阿娇的后位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皇帝不能无子,阿娇如果不想成为废后,就主动给彻儿择选良家女子入宫生育子嗣吧,说不得彻儿心一软,念在你扶持他登基有功,让阿娇稳坐后位呢。 窦太皇太后很想说只要有她活着就能保阿娇一日,但显然这也并不现实,身为陈阿娇的亲人,他们有能力让陈阿娇稳坐后位,但那些像更进一步的家族呢? 皇帝的后宫除了陈阿娇可没有别人了,再排出了不可能有孩子的陈阿娇后,她就像景帝的薄皇后一样,后位摇摇欲坠,前朝的臣子虎视眈眈,就等着给皇帝的后宫送人,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给皇帝身边安排人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紧盯着伸手一搏呢。 母后,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阿娇的后位不容有失啊。馆陶大长公主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儿,痛心疾首道:我可怜的女儿,才这么年轻,以后可怎么办啊。 陈阿娇已经哭的有些绝望了,愣愣的看着一把抱住她哭嚎的母亲,期期艾艾的说道:阿母,我还是皇后吗? 你当然是皇后。这话说的斩钉截铁,然而说话的却不是馆陶大长公主,而是窦太皇太后。 她接着道:你和陛下的婚姻除了你们两个青梅竹马的小儿女情谊,也代表了窦家、陈家对他的支持,只要他知道自己的皇位还没坐稳,你的后位就一日稳如泰山,哪怕没有子嗣,他也得容你在后位上坐着。但日后等他坐稳了皇位就难说了。 窦太皇太后活着她能压下一日前朝废后的声音,但她也上了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随文帝而去,到时候陈阿娇能否坐稳后位,依靠的只能是和刘彻的感情深浅了。 第82章 母后,刘彻能登上皇位女儿可没少出谋划策,现在他得了好处了,就准备把我们一脚踢开了?没那么容易。馆陶大长公主不甘心道。 哼。窦太皇太后冷冷的道:他拿到什么好处了?皇位?他本就是先帝的儿子,先帝最喜欢的就是他,临死了撑着病体也要给他加冠,这其中也确实有你的谋划,但若是没有你他难道就没有资格当皇帝了? 馆陶大长公主哑然,她知道母亲所言确实如此,但费心费力的把刘彻扶上皇位,让女儿成为皇后,可她要的不止如此,她还想让外孙成为下一任皇帝,让陈家永远富贵尊荣。 可这些愿望都仿若镜花水月一般,随着奉常和宗正的奏疏,那上面言之凿凿、确确实实的数据让她的希望瞬间破灭,如果不是长年的规矩束缚,馆陶大长公主差点如她的女儿那般绝望、哀伤。 陈阿娇根本来不及为自己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伤心下去,只见下一刻,窦太皇太后拉住她的手,郑重的道:娇娇,往后改改你的脾气吧,大母在一日能保一日你的后晚,但终究 窦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然而不用她再说,陈阿娇已经明白了过来。 所以,大母的意思是让我准许彻儿去找别的女人吗? 不期然的,陈阿娇想起了初闻刘彻带着卫子夫入宫的那一日,生气、难过、怨恨,却唯独不像今天这样的让人绝望。 第70章 暗流涌动 如刘陵所想那般,朝 如刘陵所想那般, 朝堂和后宫在窦太皇太后的压制下并未就废后一事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理所当然的,陈阿娇的后位不止是刘彻一句愿以金屋贮之而得来,她的背后伫立的是窦家和陈家, 以及拥护两家的公卿勋贵, 还有震慑朝堂的窦太皇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 但私底下这些人的小心思可不少。 朝堂上波云诡谲,连带着后宫诸人也议论纷纷。 家中有女儿的人家, 不管是出嫁的还是未婚的,纷纷打起了国舅爷田蚡的算盘, 试图走皇帝亲舅舅的路子把家里的女儿献给陛下, 好在皇帝的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一时间田蚡府上车水马龙, 门庭若市。刘陵有一次从那条街上路过, 都被拥挤的人群堵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后宫的宫人得到消息不比朝堂上晚,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 就在宫人中传了个遍。 没人敢向天借胆子嘲笑陈皇后,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陈皇后现在还没被废呢。 倒是有那等心思浅薄的,私底下盼望着早日得陛下临幸,好生下陛下的长子,然而这话刚说出来,当即就被人泼了盆冷水。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陛下能看得上你?那人嘲讽道。 旋即故意朝着陷入沉思的卫子夫笑道:要我说, 还是子夫未来会有大造化,毕竟她早就被陛下宠幸过了, 说不得皇后娘娘想了起来,还会宣她去伺候陛下呢。到时候,卫夫人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同甘共苦过的姊妹才好。 这话说的卫子夫心中一动, 但她早已失望过了,也不敢寄希望于陛下的怜惜,忙打起精神,回复道:陛下早就把我忘了,我只盼着什么时候能出宫就好。人心隔肚皮,卫子夫进宫后见了太多见不得人好的心思,现如今早就不敢和人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被嘲讽那人不屑的看了卫子夫一眼,白眼翻的简直要翘到天上去,见卫子夫不搭腔,这才哼道:我什么姿色?好歹也算是清秀可人吧,怎么说都比你强。 两人几句话都说的对方不服气,就想吵起来,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小黄门走了过来,为首那个道:谁是卫子夫?皇后娘娘宣卫子夫觐见。 几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后,卫子夫挺身而出,随着小黄门而去。 这是陈阿娇第一次见卫子夫的面,直到此刻,陈阿娇有些恍然,她也不得不承认刘彻的眼光确实不错,卫子夫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那白皙的脸蛋,柔和的眉眼,如同清泉般澄澈,一头乌黑的长发柔软如丝,显得格外温柔动人,也难怪会让刘彻一见倾心。 如果没有自己那一闹,说不得卫子夫早就被刘彻宠冠后宫了吧。 尤其是卫子夫被陈阿娇罚去做杂役的粗活,就算底下人阴奉阳违,又有刘陵送银钱让卫子夫好过些,但那些日子的磋磨竟然没让卫子夫变得瘦骨嶙峋,反而更是引人怜惜了。 面对这样的情敌,哪怕陈阿娇都不由的放低了声音道:今日你便去陛下身边伺候吧,若是有了身子,本宫便升你做少使,倘若你诞下陛下的长子,八子、良人、美人、夫人的位份,本宫都可以答应你。 陈阿娇的话语低沉,其中的不情愿任谁都能听得出,坐在她身侧的馆陶大长公主忍不住欲言又止。 卫子夫不敢说什么,只低头谢恩后,被陈阿娇赶了出去。 等人一走,馆陶大长公主忙道:娇娇,你就这么放弃了?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小贱人去刘彻身边服侍? 馆陶大长公主做不到推己及人,她当初给自己亲兄弟送女人送的欢乐,到了自己女婿这里,那是恨不得刘彻只守着女儿一人过才好。 陈阿娇的神情有些恹恹的,很是不想说话,但问话的到底是自己的阿母便道:阿母,我还是不甘心,我不相信,就算宗正和奉常调查了那么多切实的证据,可是只要我没亲眼看到,就觉对不会死心。 卫子夫身份低微,也好控制,就算打杀了也无妨。我将她送到陛下身边伺候,若是她没有身子,那就证明是宗正和奉常错了,什么血亲无法有孕统统都是假的,骗人的鬼话。若是到时候她真的怀上了 陈阿娇没有说下去,而是吩咐人把楚服叫过来。 很快,穿着一身男子服饰的楚服被唤了过来,馆陶大长公主欲言又止。 女儿和这模样怪异的妖人举止亲昵,同寝同食,宛若一对相爱的碧人,只是馆陶大长公主怎么看怎么膈应,心下后悔不迭。 错了,当初真是错了,怎么就昏了头了,把这样的人引见给了女儿呢,现如今勾连的女儿都有些疯魔了。 卫子夫被椒房殿的宫人送去未央宫伺候皇帝的时候,刘彻扬眉惊讶的看着她,好在只恍惚了一下,刘彻就记起了这个曾和她春风一度的女子。 见到了倾慕已久的皇帝,卫子夫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哀怨,梨花带雨的轻轻抽泣起来。 是你啊,朕记得你,你叫卫子夫是吧?刘彻的记性很好,一张嘴就说出了卫子夫的名字,这下卫子夫也不哭了,眼含惊喜和期待的看着刘彻。 卫子夫态度柔顺谦卑的俯身下拜道:妾卫子夫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 似是没想到大汉天子居然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卫子夫一脸荣幸的道:陛下还记得妾身? 美人眸中带泪,憧憬的看着自己,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刘彻喉结微动,没好意思说自己早就将她抛之脑后了,而是转移话题道:是皇后让你过来的? 这话纯属明知故问,卫子夫点头应答,刘彻就心里有数了。看来血亲不易成婚一事,陈阿娇应该是半信半疑,否则不至于把卫子夫送到他身边来,既然如此,刘彻就欣然收下。 他暂时还没打算和窦太皇太后撕破脸,陈阿娇此举应该也有太皇太后的示意在,无论如何,对方做低伏小了,刘彻就得顺着台阶下。 他和陈阿娇之间的夫妻情分没剩多少,两人现在能和平的相处不过是利益纠葛,只要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以后不给他没事找死,刘彻觉得自己还是很大度的。 就刘彻自己暗中得到的消息,自己的新政还不到一年就失败后,有不少诸窦氏外戚及诸刘氏宗室贵族暗中向窦太皇太后提出了更换皇帝的要求。而刘彻之所以得到保全,除了自己急流勇退,没和窦太皇太后对着来外,剩下窦主要靠馆陶大长公主的回护,因此,对这个贪得无厌的姑姑兼岳母,刘彻也只能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卫子夫就这样被留在了未央宫伺候,这则消息还是卫青休沐后告诉刘陵的,刘陵当时就松了口气,为卫子夫感到高兴。 总算不用让卫子夫在宫里虚度年华了。 然而刘陵也没能高兴太久,她在长安城中玩的欢,甚至忘了自己离开淮南时搪塞淮南王刘安的话,但刘安可没忘记让女儿去长安的目的。 在淮南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女儿一言片语书信的刘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快马加鞭的就让人给刘陵捎了封信件过去。这边,接到刘安八百里加急的竹简,刘陵总算忆起了自己来长安的目的,愁眉苦脸的想着该怎么给刘安回信。 刘安的信件中无非就几个问题,问刘陵在长安给他收买了几个刘彻身边的亲信?已经自己能否取而代之将刘彻赶下皇位。 第83章 刘陵只想给刘安的信上划个大大的叉号,顺带百十字的留言,让他别痴心妄想的做美梦了,下辈子转世投胎成刘彻的儿子或者孙子说不定还有坐上皇位的可能。 笔尖触到竹简上,刘陵的动作戛然而止,想到最近极其不安分的某些人,就比如根本不相信奉常和宗正调查出来的那些数据,依旧认定是皇帝不行,所以至今后宫无子嗣传出的好消息,当然这其中肯定是刘氏宗室贵族占据大多数。 而让刘陵等人不敢置信的是,刘彻的亲舅舅田蚡居然也是这其中摇摆不定的一份子,刘彻初听闻的时候,当即就黑了脸,把人叫进宫给申斥了一顿,若不是给亲娘面子,非撸了田蚡身上的所有官职不可,可就算是这样,依旧没能打消田蚡的左右摇摆。 和那日的风光无限相比,田蚡今日可谓是让人避之不及,就算是皇帝的亲娘舅,皇帝如果不喜了,那也是被众人推的下场。 刘陵的视线落在刘安书信的最后,将此重礼赠与武安侯几个字上,若有所思。 片刻后,刘陵就当没看见,让人把刘安送过来的东西全收进自己的库房,然后把自己来长安后发生的大小事,事无巨细的一一写下,命令来人休息几日后再将书信带回。 至于刘安收到刘陵的书信后如何的暴跳如雷,怒斥女子果然无用,谁要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知道还不如换个人去长安等等,就不关刘陵的事了,刘陵甚至还能乐呵呵的想,说不定刘安这么气上一气,能打消些心里的野望。 刘陵确是没想到,收到他回信的刘安反而越发怀疑起了长安城出了什么大的变故,以至于某些事刘陵根本不敢直言道来,刘安看完了书信后沉思了片刻,下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去一趟长安。 刘安早已经背地里和武安侯田蚡暗通款曲很久了。 自从刘彻新政失败,被刘氏宗族皇亲暗中觊觎皇位后,身为天子至亲的田蚡就开始踅摸起了后路,他要趁着眼前形势不明之际,提前另投新主,好搏一个从龙之功,让家族从此以后以他为荣,子孙后代尽享荣华。 刘安因为颇善黄老之术,便迎合了窦太皇太后的欢心,算是在窦太皇太后那里留了名。而且因为刘陵也暂居长安城,和刘彻走的很近,这在田蚡看来就更是觉得连皇帝的身边都被刘安给渗透了,因此,内心越发的朝刘安靠拢,觉得他有天子之相。 私底下他俩书信勾连的时候,没少就皇帝宴驾一事,你来我往的,若不是两人相隔甚远,只怕早就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了。 而这一切刘陵全都不知,她的日子在逗干儿子霍去病和时而调戏卫青中过的十分充实,眨眼间就来到了建元二年的二月,她的干儿子小霍宝宝终于满一岁了。 第71章 去病周岁宴 小霍去病的周岁宴 小霍去病的周岁宴是刘陵亲自操办的, 地点就定在自己府上,也没请什么外人,只卫家一干亲眷在。 卫子夫不能出宫, 卫青倒是因为有刘陵的求情, 从刘彻那里请了几日的假。 周岁宴上,也是挺稀奇的, 小霍去病竟然不让卫媪和亲娘卫少儿抱,而是一头扎入了卫青的怀抱, 看得卫家人抿嘴直乐, 都说小霍去病和舅舅血脉相连, 知道娘舅大, 所以只认准了舅舅亲热。 刘陵也看得眼馋不已, 她也想要对着小霍宝宝亲亲抱抱举高高,但在这一点上, 明显比她如今高了一个头的卫青更有优势,被卫青举着高高俯视着众人, 小霍宝宝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看出了刘陵的期待,卫青微微一笑,将外甥往刘陵的怀里递过去。 翁主可否帮着青抱一会儿,抱着这小子逗了这么长时间,他倒是高兴了,青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卫青只说是自己的问题, 但刘陵哪有不懂的?当即笑着睨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从善如流的将小霍去病接了过来。 小霍去病骤然换了怀抱,原本还有些不乐意,抿了抿嘴想要大声啊啊叫, 都骤然感知到刘陵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知道这也是个熟人,而且一转眼,自己面对的还是舅舅,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对着舅舅张开了双臂,像一只雏鹰不停的扑腾。 去病还真是喜欢你这个舅舅啊。刘陵揶揄道:不让卫媪抱,也不让他亲娘抱,我这个整天瞅着空闲就去陪着他玩的干娘也不稀罕,怎么就那么爱往你身边凑? 都说外甥像舅,仔细看看,他现在长大了一点的模样和你还怪像的。刘陵抱着小霍宝宝亲了亲,这才恍然发觉不知不觉中,小霍去病满周岁了,也张开了不少,模样竟依稀可见自己当初初遇卫青那时候,对方那种青涩内敛的感觉。 现在就这么喜欢你舅舅了,难怪长大后敢为了你舅舅被骂就射杀李敢呢,刘陵伸出手指点了点小霍去病肉嘟嘟的脸蛋暗想。 小霍去病不高兴的避开刘陵的手,甚至还张牙舞爪的想拿来磨牙,刘陵笑着避开,让后说道:哟,脾气还挺大。 卫媪坐在刘陵下首的一个位置上,笑眯眯的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在以往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青儿的陛下和翁主青眼,在陛下身边任职,长子和小儿子也被平阳侯看重,在身边随侍伺候。次女进宫服侍陛下,听翁主说今日因为陈皇后无子竟破天荒的被送到陛下身边,贴身侍奉,只怕来日举家富贵就在眼前。 长女和三女一左一右陪在自己身侧,今日虽是三女儿子的周岁宴,身为亲娘的三女却言笑晏晏的看着翁主和青儿如同一家三口似得带着孩子,自己这个亲娘倒是退避到三丈开外之地了。 但卫媪也没说什么,跟两个女儿一样,像个没事人似得对一切恍若未觉,毕竟他们卫家能有今天这一日,翁主功不可没,别说翁主只是喜欢去病所以爱屋及乌,就算真把卫青也给带走了,卫媪也不会说出个不字。 更何况今日破天荒的翁主竟然给个小孩儿举办周岁宴,这是她们这样为奴为婢的人家不敢想象的,想到平阳长公主不但没有拒绝,还派人护送他们出府,一路上下人照顾得当的,卫媪心里更是感激非常。 几个孩子中,其实卫媪最疼的还是次女卫子夫,卫媪有心想问问次女在宫中伺候陛下如何,可受累可辛苦?但看着周边人其乐融融的一幕,到底没把这坏气氛的话问出口。 突然,堂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匆匆进来,脸色古怪的禀报平阳侯来访,室内霎时安静下来,还是卫青反应快,当即就拉了拉刘陵的袖子,然后对卫家人道:阿母和阿姊等会儿随我一同拜见陛下。 刘彻是微服私访出来的,穿了一身不显眼的常服,但宫中绣娘出品必属精品,任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一身服饰的不凡。 是了,若果真是平阳侯过来赴小霍宝宝的周岁宴,平阳长公主不可能不事先知会刘陵一声。而且刘陵早早就和平阳长公主说在自己府上给干儿子办周岁宴了,平阳长公主和平阳侯的贺礼都提前送过来了,而且以他们的身份,现如今的小霍去病还不够格让两人出席,平阳侯又怎么可能会过来呢。 刘陵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什么平阳侯,又是挂猪头卖狗肉,你刘彻来就来呗,这都多少次来她府上了,府上的人怎么可能不熟悉他,难怪刚才来禀报那人脸色古怪,原来是知道天子的尿性啊。 刘彻啊刘彻,你这可真是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刘陵抱着小霍宝宝去恭迎平阳侯到来,除了前厅才惊讶的看见,远远的正从廊下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赫然是天子刘彻,但刘彻身边竟然出乎众人意料的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子打扮熟悉的很,刘陵还有些不敢置信,卫家人却已经喜极而泣的迎了上去。 子夫。 三妹。 阿母、长姊、二姊。 刘彻这么大一个皇帝几乎被无视了过去,但他毫不在意,看了一眼卫家人,对着卫子夫低语了几句,将人留在原地,便径直朝着刘陵和卫青的方向走来。 朕来的不巧,倒是打扰你们一家人欢聚一堂了。刘彻没见过卫家其他人,但是只看他们围着卫子夫关切的慰问,就心里有数了。 刘陵和卫青给皇帝行礼,卫子夫感动了片刻,见两人的动作,忙提醒家人照做,众人又是对刘彻又跪又拜,好一番行礼,最后,刘彻实在不耐烦了,率先进入内堂中,坐在了上首中央的位置才算结束。 好在内堂地方大,卫家的人少,众人挤一挤,刘彻带来的人也坐得下。 仆役们又是一番忙碌,撤下桌上的酒水,换上了刘陵早让膳房准备的美味佳肴。 刘彻既然亲自过来参加小霍去病的周岁宴,刘陵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对着刘彻的笑道:今日是臣妹义子的周岁宴,陛下既然大驾光临,可不能小气吝啬了,不然臣妹可不依的。有什么礼物拿出来让臣妹开开眼界呗。 第84章 礼物什么的刘彻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也了解刘陵想占便宜的行为,不过今日到底是小孩儿的周岁宴,刘彻好脾气的道:礼物自然是有的,却不是给你的,得要去病亲自过来讨。 你这分明是难为人么。 刘陵瞪了刘彻一眼,周岁的小霍宝宝还不会开口说话,虽然腿脚有力气的很,在刘陵的怀里动来动去,让刘陵差点保不住,只好又把他丢回了卫青怀里,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呢,怎么去讨周岁礼? 刘彻却没想那么多,只含笑无视刘陵的怒目而视。 此刻,卫子夫却是低头浅浅一笑,安抚了母亲和姊妹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她起身来到卫青和刘陵身边柔声道:翁主,阿青,可否让我抱一抱去病? 霍去病出生的时候,卫子夫就在卫少儿身边,是亲眼看着去病来到了世间,在平阳侯府的时候,她这个姨母也是照顾小霍宝宝吃喝拉撒睡的一员,甚至几乎可以说,如果卫子夫没有被刘彻带进宫,那她肯定逃脱不了当汉代德华的命运。 但幸运却也不幸的是,卫子夫顺利的离开了平阳侯府,现在经过刘陵一连串的昏招,卫子夫出乎意料的入了刘彻的眼,现在才建元二年,历史上她本该今年才会被刘彻带入宫,而现在却依旧被刘彻临幸,甚至宠爱有加。 毕竟是小霍去病的亲姨母,刘陵和卫青没有犹豫,看着卫子夫眉眼柔和的对着小霍去病笑,卫青直接就将外甥递了过去,顺便告诫道:阿姊小心些,这小家伙最近伙食好,长胖了不少,腿脚有力气的很,适才翁主都差点抱不动他。 刘陵害羞的轻轻捶了卫青一下,对他如此的描述甚为不满,遂道: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外甥的,去病只是虚胖,等他大一点了这点虚膘自然就没了,到时候你别又嫌他太瘦了,一个劲儿的让他多吃些。 卫子夫抿唇一笑,似是被刘陵和弟弟的话给逗乐了,暼了眼弟弟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别看小时候胖乎乎的,等过个一两年的抽条了,就瘦的和什么似的。 就是就是。刘陵直点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心疼了。 没想到才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被阿姊和刘陵俩人两面夹击,卫青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女人是老虎了,汗颜的连连称是,是自己说错了话。 几人这段嬉笑怒骂,看得众人哈哈直乐。 小霍去病在刘陵怀里活泼的很,到了卫子夫怀里刘陵还以为他会来一番降龙十八招,没想到他倒是乖觉,居然乖乖的任由卫子夫抱着走向上首的皇帝。 刘彻随手从袖中掏出一物来逗孩子,堂下认出来这东西是什么的人都脸色一变,紧张又古怪的情绪在堂中蔓延。 刘陵定睛一看,才明白这古怪的氛围因何而来。 无他,刘彻用来逗霍去病的居然是一块形似老虎的铜符。 陛下,您这是不知是谁开口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 刘彻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朕不小心拿错了。 第72章 虎符到手 不小心?拿错了? 不小心?拿错了? 不小心还能拿错? 所有人这一刻几乎同时萌生了一种近乎不敬的想法:他们能骂这狗皇帝么? 当然向天借了胆他们也不敢骂出声, 但是在心里腹诽四五句可以吧,不行的话一两句也好,只要让他们出了被吓到的这一口恶气。 似乎很是享受众人的不满, 刘彻恶趣味的没说什么, 反而饶有兴趣的拿着那半枚虎符逗连话都不会说的小霍去病道:去病啊,快些长大吧, 等你长大了朕就把这半枚虎符叫给你保管好不好啊? 这话一处,知道刘彻身份的人脸变的更难看了, 卫青申请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只觉得眉间砰砰直跳。 刘陵咬着牙, 想笑又想怒, 良久,她反而心绪平静了下来, 对着刘彻笑道:陛下是天子,自是一言九鼎, 您今日的话臣妹可记下了,来日若去病长大,臣妹可不容您返回。 怕什么呢,不就是一枚虎符么。 它是能调动军队不错,但也是有条件的。 就刘陵知道的,虎符是古代帝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 铜制、虎形、分左右两半, 有子母口可以相合。 右符留存中央,左符在将领之手。皇帝若派人前往调动军队, 就需带上右符,持符验合,将军才能听命而动, 军队不执行执皇帝金符人的行兵令,除非皇帝亲临现场调兵。 刘彻明明告诉过她,这半枚虎符先帝临终前并未交给他,而是留给了辅政的窦太皇太后,如今这枚虎符怎么会出现在刘彻的手上? 莫非是窦太皇太后冲刘彻这毛头小子低头认输了?刘陵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可能,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的猜测。 正在这时,卫子夫大胆的开口,对着刘彻温柔的笑道:陛下,去病这孩子还小,您别这么逗他。等会儿让他把铜符抢去,您心疼就来不及了。 卫子夫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皇帝说话的时候她都敢劝阻了。 看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刘陵恍恍惚惚的意识到了什么,她顺着卫子夫的腰,看到那不同于往日的纤细身形,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道:子夫,你有了? 有什么了? 刘陵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场上的气氛,众人怔愣片刻,不敢置信的目光顺着卫子夫身上蔓延到哈哈大笑的刘彻脸上。 哈哈哈哈哈。看到众人一脸扭曲、似喜似惊的神情,刘彻高兴坏了,总算大饱眼福的欣赏了一番众人的丑态,刘彻才恶趣味的开口道:是啊,今早朕本来打算早些过来的,却不想子夫身子不适,朕就宣了太医令给她诊脉,没想到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而且朕还有个大惊喜要给你呢。 说起来,朕还要谢谢子夫呢,若不是太医令诊出子夫有了身子,太皇太后也不肯能就这么把虎符给了朕。太皇太后肯定会将虎符据为己有,而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他。 现在这半枚虎符终于到了刘彻手里,刘彻志得意满的同时,却也不敢大意,但高兴地快要飞起来的感情是真的,所以,今日的他才这么有闲情逸致的拿虎符当小玩意儿去逗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想到自己也即将有孩子,子夫的有孕瞬间打破了窦太皇太后和陈阿娇、馆陶大长公主那几张平静的面孔,也打破了他刘彻不行的谣言,一时间,刘彻春风得意的仿佛回到了初登基那年的意气风华一样。 哎呀,真是想到就高兴的不行不行的。 刘陵眯着眼,看着上首对着卫子夫笑得格外温柔,仿佛那个坏脾气、霸道的刘彻不是一个人似得,很难想象日后刘彻居然会变心的那么彻底,残忍的对卫子夫和太子刘据的死亡视若无睹。 等刘陵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为周岁宴主人的小霍宝宝已经被众人丢到了九霄云外,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庆贺着,恭敬又崇拜的看着刘彻和卫子夫两人,贺喜声不绝于耳。 臣为陛下贺,祝卫夫人早生贵子。 身为刘彻最忠诚的拥趸,公孙贺早已出席郑重的满脸堆笑,刘彻欣然应下,又有几个刘陵不慎熟悉的上前恭贺,连卫青也不能幸免的站了出去道上两句。 卫子夫早已悄悄抱着小霍去病从刘彻身边离开,这种君臣欢聚一堂庆贺的场合,她这个后宫妇人再坐在陛下身侧,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这位大人也太实在了些,我现在还只是八子,哪里能称得上一句夫人。卫子夫来到刘陵身侧,把孩子交给刘陵,刘陵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打量了卫子夫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刘陵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少使吗? 几个月前陈阿娇让卫子夫到刘彻身边贴身服侍的时候,觉得卫子夫一个宫人身份低微,就堪堪给她长了等级少使,刘彻后宫中最低的位份,这才多久啊,居然连跳三级,成了八子? 卫子夫抿唇一笑,看到霍去病的襁褓因为他刚刚的挣扎扯开了些,便轻轻地给他遮严实,这才柔柔弱弱的道:是今日太皇太后下的懿旨。 刘陵的眼中映入卫子夫低头浅笑那一幕,明白了。 窦太皇太后这位老太太可真是大手笔啊,给还没出生的曾孙辈的礼可真是太大了。 前段时间听闻太常和宗正的禀报后,窦太皇太后还称病隐退了多日,而后一直按兵不动。刘彻都暗暗免不了猜疑这位祖母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身边防备的跟什么似得。 谁知一朝得知即将有曾孙辈,出手就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看着卫子夫还不显身形的腹部,刘陵猜测,她这腹中怀的莫非就是那位著名的卫长公主了吧? 第85章 似是看出了刘陵的好奇,卫子夫反而大大方方的任人打量。 旋即,她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有平静下来,对着刘陵道:我也不奢求这一胎能得一个像去病这样的孩儿,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出生。陛下也说了,这一胎无所谓是男是女,只要我有了身孕,他就很高兴了。 刘陵哼了一声,没好意思说什么。 但她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道:他现在当然无所谓你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破众臣子心里他不孕不育的传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刘彻没病。 这下,刘彻也不用再大张旗鼓的宣扬前一段时间奉常和宗正调查的数据了,只要卫子夫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刘彻曾经的那些不好的传闻,什么有病,不能生育等等,就都如同风中烟云,烟消云散了。 随后,好不容易随着刘彻出宫一趟的卫子夫和阿母、阿姊其乐融融的交流起了自己在宫中的经历,当然,句句只报喜不报忧,众人也不好多问,随后几个妇人便开始说起了女子怀孕时期的艰难来交流。 刘陵不耐烦听这些,将霍去病送回到卫少儿这个亲娘处,就拿了杯酒出去透气。 卫青注意到了,悄悄地退出恭贺刘彻的人堆,跟了出去。 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淮南王刘安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长安城。 他没有通知刘陵这个亲生女儿,反而准备打她个措手不及,想看看刘陵有没有用心办自己交给她的差事。但刘安却通知了武安侯田蚡。 而偏偏就这么巧,就在刘陵给义子霍去病办周岁宴的这天,武安侯田蚡接到了刘安来京的消息,亲自跑到城门处迎接。 淮南王大喜啊。 甫一照面,让仆人都离得远些,远到听不见两人的说话声,田蚡就毕恭毕敬的对着淮南王刘安道喜。 刘安心下高兴,面上却做不明惊讶状道:不敢,不敢,武安侯这话从何说起啊。 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索性也就不玩什么聊斋了,虚的不多说,索性周围没有旁人,田蚡直言不讳。 大王来的真的太是时候了,陛下至今无子,又时常与太皇太后不睦,帝位自然不稳,新政失败理所当然,如今不少刘氏皇族都对陛下产生不满,陛下之位摇摇欲坠啊。 刘安心里一喜,刚要问田蚡此言当真? 刘陵的信中有写这些,但没田蚡说的那般详细和严重。 田蚡接着道:淮南王您可是太祖皇帝的亲孙,天下百姓对您的仁义之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更何况自您的女儿入京后,无论是窦太皇太后还是王太后都对她喜爱非常,出入宫中与公主无异,这不正证明了太皇太后更亲近属意您么? 田蚡舌灿莲花,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此时为了拍淮南王刘安的马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把没影的事都吹嘘的让刘安深信不疑的。 反正刘安听了田蚡此言,心下那是惊喜交加、喜不自胜,若非还有一二理智存在,几乎都想迫不及待的见到刘陵问个千真万确了。 刘安当即让长史将自己带来长安的金银钱财等物品分出一部分赠与田蚡,从天而降的财富让田蚡的马屁拍的更起劲儿了,索性他也不走了,见没有人出城来迎接刘安,他索性做了这个好人,恭恭敬敬地把刘安迎回到了长安城中的淮南王府。 而此时的淮南王府中,因为刘彻的出席,一派热闹纷呈。 刘陵和卫青找了个角落喝酒躲清净,正聊的不亦乐乎,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看到她,慌忙的禀报道:翁主,大王来长安了。 报信的人是武安侯府上的,说武安侯和大王正往王府赶来,马上就到了。 第73章 鬼话连篇 刘陵整个人都惊呆了 刘陵整个人都惊呆了, 握着酒樽的手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武安侯田蚡和刘安是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还出城去迎接,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都没谄媚、殷勤到这种地步呢。 说起来, 当初自己过来长安的时候, 刘安似乎说过让自己去讨好武安侯田蚡的。只是那个时候刘陵根本没把刘安的话放在心上,对刘安的细细叮嘱都当成了耳边风, 根本没按刘安说的照做。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以为自己不和武安侯府来往, 时间长了田蚡应该能够看出一些态度出来, 搞了半天, 自己做了无用功啊。 刘陵垂头丧气, 觉得自己失策了。 卫青确是若有所思的问道:翁主, 是否先去禀告陛下? 皇帝还在堂中喝酒,再说也没有皇帝纡尊降贵去迎接藩王的道理, 纵使刘安是皇帝的叔叔又如何呢?到底不过一个君臣有别,但淮南王这个主人要回来了, 身为客人的皇帝自然要接见一番。 刘陵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给卫青回复。 她怎么觉得刘安这突如其来的行迹很诡异呢。 明朝的藩王是被圈养的,无诏令不得出入藩地,但其实汉朝的藩王权利也没有多么自由,无论是出入藩地还是来长安,都是需要请示一下这个国家的皇帝的, 刘安人都到长安城了,刘彻这个皇帝难道会不知道刘安的行踪吗? 刘彻太可疑了, 这是有预谋的瞒着她啊,刘陵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想到刘彻适才说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她, 结果被刘陵给打断了,又有卫子夫有孕了的事,所以刘彻刚才没来得及说,他要说的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真是好大一个好消息啊,刘陵心想。 刘陵没好气的道:还禀告什么,陛下只怕早就知道了,只等着看我笑话呢。 卫青,你和我一起去迎接父王吧。随口吩咐一声,刘陵带着突然变得十分精神的卫青出了府,在门口出等待。 卫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刘陵突如其来的烦躁,但还是顺从的听令。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数辆马车哒哒的从街头行来,到府门口的时候停下。 适才一脸懒散的刘陵立刻满脸堆笑,像换了个人似的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亲切的唤了声:女儿拜见父王。 卫青跟在刘陵身后行礼,同时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闻名已久的淮南王。 世人皆道淮南王刘安喜爱读书鼓琴,潜心治国安邦、著书立说,而且求贤若渴,连翁主也遗传了淮南王的这一秉性,不看种家室,只注重能力的收揽门客,这才有了他卫青如今的功名。而且翁主更是不注重男女之别,不请示弱女子,否则义妁也不可能在翁主的支持下名扬长安城。 想到自己拜见的人是刘陵的生父,卫青的态度更是郑重了许多。可惜刘陵没有看到,否则非捣鼓他一下,让他随随便便些就可。 陵儿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父王都快认不出来你了,果然长安的水土就是养人,本王的爱女愈发的明媚夺目了。刘安刚从田蚡那里得到了好消息,面对刘陵时更是笑容灿烂到一腔慈父心肠都溢满了出来,看得刘陵鸡皮疙瘩差点掉满地。 看到刘安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刘陵立刻恶心的不行不行的,强笑着问道:父王来长安怎么没事先和女儿打一声招呼呢,好让女儿亲自出城迎接,这下竟是麻烦太尉了。 在刘陵看来,田蚡实在没有资格担当武安侯这样的称号,于是便自顾自的尊称他如今的官职。 田蚡和刘安没察觉出刘陵冷淡疏离的态度,一个笑着说不劳烦,另一个兀自对着刘陵表示两人哥俩好的关系,让刘陵这个晚辈不用多礼。 站在府门口,刘安都能发现府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疑惑的询问刘陵。还以为是女儿给自己摆的接风宴,一时间更是满意的不行,心情异常畅快的邀请田蚡进府一叙,好歹也让他进一番地主之谊才好。 卫青在刘陵身后态度十分恭敬,刘安以为是刘陵新找的侍卫,便每当一回事的将人给无视了过去,但田蚡眼睛锐利,一眼就看到了卫青,愣了一下,疑惑的问刘陵道:贤侄女,可是陛下大驾光临? 刘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田蚡和刘安的脸色霎时变的心虚了一瞬,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就郑重的对着刘陵说要去拜见皇帝,刘陵带着两人进府,一路上两人不停的冲刘陵打听皇帝怎么突然过来的目的,刘陵也一一告知。 在听到刘陵给义子办周岁宴,这个义子还是奴婢出身之后,刘安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再接着听到这个义子有个皇帝宠妾的姨母和亲近内臣的舅舅后,刘安这才态度温和了起来,还有心思对着义孙的舅舅嘘寒问暖几句了。 还以为这个女儿是真的只知道在长安城吃吃喝喝、懒懒散散的,没想到竟然真收买到了皇帝身边的亲信,看来这个女儿还挺有能力的,不像王后和儿子说的那般翅膀硬了,刘安总算是安心了几分,对未来夺位计划又增添了希望。 第86章 如刘陵猜测的那般,刘彻早就得知淮南王要来长安的消息了,这就是他要给刘陵的大好消息。刘彻觉得这对父女两年未见,血浓于水的感情必定让刘陵对他感激涕零。 而此刻刘陵也确实对刘彻感激涕零,感激的想让刘彻涕泪横流。 混账刘彻,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好心办坏事了。 你是昏了头了吧,居然让刘安跑来长安了,不知道他时刻准备着谋夺你的帝位吗? 刘陵骂骂咧咧的,片刻后待反应过来,她微哂:对啊,刘彻确实不知道刘安的阴谋和野心。 如果不是因为刘安谋反失败会连累自己,刘陵是真想幸灾乐祸的左看刘彻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几人一起进了前堂和刘彻行礼。 刘安深谙表演法,先是对着皇帝一通大礼下去,唬的刘彻这个没见识的以为刘安是多么的忠心耿耿,又有田蚡在旁给刘安一唱一和的当捧哏,刘陵冷眼旁观,不过一面之交的工夫,刘彻就被刘安这种虚假的慈悲仁爱的长辈的假模假样给糊弄住了。 因为刘安才是府邸的主人,刘彻这个客人直接反客为主的拉着刘安坐在了自己的下首,两人虽是初次见面,却很是相谈甚欢,尤其是听说了这位叔叔这些年来在藩地主持编撰了一部名为《淮南鸿烈》,以道家思想为主,糅合了儒法阴阳等家汇聚而成的书籍,刘彻就更高兴了。 可不是,只要没有窦太皇太后喜欢的黄老之说,刘彻就是个很能接受新兴事物的皇帝。 天色晚了,送走了府内的众人,卫家人也被卫青亲自送回平阳侯府,刘安则和刘陵恭敬地将皇帝等人送上回宫的车架,还嘱咐仆人将自己编撰的书籍交给黄门带入宫。 刘彻本就对这个叔叔感官很好,带着刘安的《淮南鸿烈》回了宣室殿,嘱咐有了身子的卫子夫回去休息后,他则开始了挑灯夜读。 皇帝当然不缺明烛使用,宣室殿烨烨生辉的彷如白昼。 如果说一开始刘彻对刘安的著作是怀着对长辈的期待助读,那么越往下看,刘彻就忍不住生出了知己难遇之感,好容易遇到了能和自己说得来的长辈,刘彻看着《淮南鸿烈》忍不住拍案叫绝。 接下来的几日,刘彻除了处理政务,就忍不住抱着《淮南鸿烈》苦读,那孜孜不倦的求学士子模样,看得人惊奇不已,连卫子夫都不敢仗着有孕去打扰他。 刘安休息了几日,洗去了一番赶路的风尘后,才终于有了从刘陵处打探长安其他情报的心情。 刘陵还是那番糊弄的言辞,气的刘安吹胡子瞪眼睛,但看着一脸无辜的刘陵,刘安也无能为力,只是怀疑自己是真的老了,所以疑神疑鬼的? 不过想到皇帝居然大驾亲临,刘安还是很满意刘陵的办事能力的,当即安慰刘陵道:你做的很好,听说皇帝和你关系十分亲密,还被陈氏找过麻烦,这你不用管了,等来日为父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这是刘陵第二次听刘安给自己画饼,但第一次刘安画的饼刘陵都没吃,第二次就更不会相信他了。 刘安是个再自私自利不过的人物,让他替自己讨个公道只怕难,更何况还是冒着得罪馆陶大长公主和窦太皇太后的风险。 刘陵呵呵笑道:父王,还是算了吧,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女儿也早已放下,就不必再提了。 你去,你要是真替我讨个公道,我就真信你刘安的爱女之情。 刘安一脸老怀欣慰,捋了捋胡须,对着刘陵慈爱道:陵儿果然长大了,都会替父王着想了。果然不再提给刘陵讨个公道的事了。 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没那么好心,果真是驴我呢。 还好刘陵没相信刘安的鬼话连篇,否则这时候不知道多么失望呢。 刘陵鄙视的看了这个只会画饼的老东西一眼,问道:父王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如果没事女儿就先告退了。 刘陵作势要起身告退,刘安忙伸手阻拦,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卫青是怎么回事?父王知道你为了助父王成就大业忍辱负重,但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你放心,等父王日后成了皇帝,我儿就是公主,父王一定为你择一个身份匹配的驸马。 第74章 躲清静 她和刘安就说不到一块 她和刘安就说不到一块儿去。 卫青是块未来一定会大放光彩的璞玉, 如果不是刘陵有着历史先知趁虚而入,截胡了卫青,只怕这块美玉不知便宜了谁去。 无论是平阳长公主、馆陶大长公主、窦太皇太后和淮南王刘安等人, 现在都是以异样的眼光来质疑卫青, 在这个以出身论成就的年代来看,刘陵的选择不亚于是疯了。 几乎整个长安城都听说了刘陵和卫青关系匪浅的事, 普遍的认为刘陵简直丢了身为刘氏皇族的脸,又一次刘陵被刘彻宣入宫后, 在宣室殿内遇到宗正, 那为上了年龄的长辈不耐掺和这种事, 只暗暗提醒了刘陵几句, 刘陵一脸受教的表情, 却越发恼怒那些人没事找事了。 尤其是在刘陵和皇帝的谣言被澄清后,没了娱乐他们的来源, 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越发的八卦了起来。 父王,您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卫青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这掐指一算,他日后一定会在战场上大放光彩,封侯拜相,让某些说酸话的人望尘莫及。刘陵对卫青充满了滤镜感,说起卫青的好话来, 自然言之凿凿,一副您就等着瞧好吧的表情。 刘安撇了撇嘴, 哼了一声,心下确定女儿只怕是真陷进了这个叫卫青的坑里。 想到卫青现在是皇帝的亲信,姊妹卫子夫更是皇帝的宠妾, 日后自己必定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刘安没在说什么,就事论事,等用完了卫青再扔了他也不是不行。 刘安不屑的态度却让刘陵大为恼火,她道:父王您别不信啊,我和卫青曾在宫中遇到过一位占卜很灵验的老者,那老者还是很有一套的,算出卫青是大富大贵、封候拜将的命格。当然,自己的命格就不用多言了,反正刘陵和原主是两个不同的人,只要她不傻乎乎的帮着刘安造反,一定不会如原主那边早早地一命呜呼。 刘安自然不信,他呵了一声,嗤笑道:大汉自有将士,代代出身将门,父祖传承的家学,岂是他一小小奴隶可比的。 刘陵闻言,自然更生气了,她还有几分理智,好歹没有口不择言的开嘲讽模式,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只是冷冷的道:是啊,大汉是不缺武将没错,只可惜对内,打各地藩王倒是大获全胜,对上匈奴就都成了败军之将。 刘安一噎,算了没话说了。 虽然他还没和中央朝廷开过战,但无论是他祖父还是他的父王,对上文帝、景帝后,就都成了败军之将。如果不是文帝和景帝网开一面,为了名声宽恕了他和几个兄弟,现在的刘安也只是丧家之犬中的一员。 但刘安却并不感恩于文帝和景帝的宽厚,反而觉得他们俩虚伪,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继承祖父和父王的遗志,夺取大汉神器,登基为帝。 刘安抿了抿唇,觉得刘陵有些高看匈奴人了,那群野蛮的匈奴人好对付的很,刘安觉得,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抢了财务和女人后自然会退回草原,不会进驻中原。 他道:我大汉对上匈奴人,也不全是软骨头,还是打的有来有回的么。 你怎么说都是我大汉的翁主,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刘安强势的拍了拍桌案,无论是身为藩王还是父亲的威信都让他不能被自己的女儿说服。 我又没说错。刘陵耿直道:大汉的将士也不是没输的太惨过,更可悲的是没有赢过。尤其是在没有卫青之前,简直输的惨不忍睹。 这下刘安是真的没话说了,他挥了挥手,不再准备和女儿讨论卫青和大汉将士面对匈奴的输赢问题,将刘陵赶了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之后,刘陵过去找了卫青。 又到了卫青的休沐日,和刘安来了长安之后不同,自从看出刘安对自己总往刘陵身旁凑后的质疑和时不时的诡异目光,卫青就自动get到了隐身技能,在刘安的眼皮子底下,再不敢和刘陵有什么亲近的举动。 卫青也试图通过刘陵打探出刘安的喜好,但刘陵直言不讳说让卫青不用费心,而且卫青也觉得以淮南王堂堂藩王之尊,确实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轻而易举得到了,便只能偃旗息鼓。 刘陵找了过来,卫青很是高兴,然而这高兴还没能维持的久一些,就听着刘陵喋喋不休的对刘安的吐槽愈发黯然。 刘陵都能发觉的事,没道理敏感的卫青感觉不到。淮南王对他的感官并不好,那日得知皇帝的宠妾卫子夫是他的阿姊后,淮南王对他的态度很温和,可是后来得知他和翁主的关系,还有自己的出身后,卫青再从刘安那处得到的就是冷遇了。 第87章 卫青发愁,第一次为自己不会讨好人烦心。 淮南王的入朝似打破了平静的湖面,在长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听说皇帝将淮南王选入未央宫后,对这位刘氏藩王的态度温和到入邻家亲昵叔父的少年,更是议论纷纷,怎么也想不明白,刘安这个只会著书立传、问道炼丹的家伙是怎么讨好的皇帝呢。 刘安保持着谦虚的态度和皇帝侃侃而谈。 大汉天子毕竟年纪轻,才初初登基,就有一番豪情壮志。一方面重用主张加强王权的儒士出任将相另一方面则采纳文景时期大为失意的贾谊、晁错一派的政治主张。 即对内削弱诸侯、加强中央,对外则抗御匈奴的政策。 如果不是刘安对刘恒的子孙自由一股恶意,这样的同族子侄他当然十分的欣赏,然而,他毕竟是个野心家,对帝位充满了勃勃野心。因此,哪怕再和刘彻一见如故、恨不得促膝长谈,那股子对刘恒子孙的恶意也不免丝丝缕缕的泄露了出来。 这股恶意再微弱,刘彻身居帝王高位,也隐约能察觉到一些。 他十分的不明白,不过是初次见面,对这个神交已久,和自己一拍即合、长谈阔论的叔叔,哪里来的龃龉? 察觉到这些,刘彻故意在刘安面前高谈阔论,对尊王攘夷,削诸藩,破匈奴等政策赞不绝口,说自己也准备实施大有为之政来试探。 而让刘彻失望的是,和他相谈甚欢的叔父则露出了自己的态度是对自己的不赞同。 刘安主张因循旧范,无为而治。 由此引申为政策,也就是要坚持汉初旧制,从而保护刘氏诸王集团裂土称王的既得利益,让刘彻异常的失望。 还以为会是个志同道合的帮手,谁知道居然是敌特,白瞎他一片激动的心,高兴太早了。 刘彻没了再聊下去的心,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让黄门带着淮南王去拜见窦太皇太后了。 素好黄老之道的太皇太后窦氏和淮南王刘安倒是一拍即合,而且还有诸窦、诸刘列王贵戚给刘安说好话,因此不过来长安几日,刘安迅速压下成名已久的刘陵,成了长安城内的风云人物。 平阳长公主的酒宴办的次数少了不少,人人都知道如今淮南王阔气的很,来到长安城后几乎天天都好酒好宴的款待刘氏皇族和诸贵戚,府内每日人生喧嚣,比刘陵在时的清净简直宛如变成了闹市一般。 闹得刘陵头的大了,为了有点清净的日子,避免被刘安拉出去待价而沽,刘陵只能借口陪伴平阳长公主,来平阳侯府躲清静。 不止是刘陵,卫青现在也几乎不回府了,刘安不是很待见他,但因为卫青好歹也算皇帝的小舅子,刘安对着他也不能黑着一张脸,只能虚伪的笑着,虚伪的关怀,再虚伪的说一些对他未来很看重的话。 如果不是刘陵早就给卫青透了底,知道淮南王看不上自己,对着这样一张慈和的脸,卫青是真心想不到淮南王的肚肠是如何的虚伪。 反正他日日在宫中值守,只要淮南王不进宫,卫青就不用去面对他。义妁也是如此,淮南王好书、好琴瑟、好炼丹,但唯独不喜医术,再加上义妁身为女子,淮南王就更轻视她了,连义妁在长安城的名声他也觉得其中有刘陵出力才能让义妁名满长安。 义妁带着义纵避出住在了医官,卫青也不回府,刘陵更是直接住在平阳侯府借口陪伴义子,倒是和小去病玩的不亦乐乎,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玩小去病,把人惹急了再丢回给卫少儿去哄,她则幸灾乐祸的在一边哈哈大笑,好不惹人气闷。 卫少儿这个亲娘也不是不心疼儿子,但小霍去病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每每被刘陵惹急了,委屈的不搭理她,还没过一会儿,就被刘陵做的虾仁蛋羹、羊奶饼干、肉沫菜卷勾的口水连连,重新投入了刘陵的怀抱,对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再次抱到了干儿子,刘陵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耶!她就知道哪怕是小屁孩也无法逃脱美食的诱惑。 平阳长公主在边上好笑的摇了摇头,手指在小霍去病的头上点了点,无奈的道:你这是好性啊还是记吃不记打,这都多少回了,怎么总是上当。 或许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小霍啊啊叫了两声,对着平阳长公主露出了个无齿的笑容,看得长公主更是无奈了,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眼看。 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这是我干儿子,自然不会生我的气了。刘陵笑着掂了掂体重有些增长的霍去病,对着他道:是不是啊,小去病? 第75章 圈地建园 小霍宝宝其实已经会 小霍宝宝其实已经会一个字两个字的蹦出来, 组合起来也能成一句言语不通的话。 听到义母问他,也不知懂还是不懂,蹬了蹬小腿, 学着刘陵的话道:是, 不是,是, 不是,婴儿学舌的模样, 逗得人哈哈直乐。 众人正笑闹着打发时间, 颇有些不亦乐乎之感, 几乎忘却了今夕何夕, 就见有一奴婢匆匆而入, 在平阳长公主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平阳长公主一愣, 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问道:那人当真这么说? 来人垂着头, 不敢抬眼看,却匆匆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样子,平阳长公主看了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了? 刘陵示意卫少儿将小霍去病给抱下去,然后才安慰平阳长公主道:阿姊这是怎么了?可是除了什么大事? 平阳长公主往常无论什么事,都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这样的失态,难免让刘陵惊讶。 可不是出大事了么。 去通知侯爷, 让他去廷尉府救人。然后再派去几个人盯着,让管家按照市价把损失补给那些百姓。平阳长公主吩咐完后,挥袖斥退了下人, 这才又对刘陵诉起了苦。 我还以为陛下有了孩子后也该长大了,没想到还是一副孩子心性,只知道惹是生非。平阳长公主的语气颇有几分的不好看,连也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似如若刘彻本人在这儿,她非得痛骂对方一顿不可。 刘陵更好奇了,打破砂锅问到底,颇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感。平阳长公主被烦的没法子,没好气的瞪了刘陵一下,这才一五一十的把刘彻又又又冒名平阳侯跑出去惹祸,却让她来收拾残局的事讲述出来。 骑马射箭、打猎烧烤也就算了,居然还随意纵马践踏庄稼,以往不当回事,现在好了,碰到硬茬了吧,直接被人告到了廷尉府,也亏的他还知道自己是皇帝,没有暴漏身份,报的是阿寿的名号,否则整个大汉的子民都要知道他这个天子做的什么好事了。也幸亏是没人,平阳长公主吐槽起来一点都不给弟弟的面子。 哈哈哈~嘻嘻嘻~ 刘彻居然被抓进廷尉府了,哈哈,夜路走多了,终于遇见鬼了吧? 刘陵幸灾乐祸的不行,但在刘彻亲阿姊面前还是照顾对方情绪的没有直白的显露出来,和对方同仇敌忾的讨伐起了刘彻这个坏自家相公名声的罪魁祸首。 其实阿姊也不必这么忧心,或许百姓们其实也都知道姊夫是为陛下背锅了呢。不知百姓们知道,几乎整个长安城对刘彻冒名平阳侯在长安惹是生非的行径都不约而同的心有灵犀,甚至他们私底下都颇为同情平阳侯。 每每听说平阳侯又做什么招猫逗狗、惹是生非、践踏民田等祸事,闻风奏报的御史就跟瞎子聋子似的,偶有几个看不清形势的上了奏疏,都被留中不发,同是几乎朝堂上所有人都对平阳侯报以同情的目光。 无他,谁让平阳侯的小舅子是皇帝呢。皇帝不能有错,即使真的错了,也不能是皇帝的错,而是没有践行劝谏之责的臣子的错。 所以,除了南宫公主、隆虑公主两人的夫君,和刘彻关系最好的平阳公主的夫君,曹寿这个姊夫就成了刘彻最合适的背锅侠。 可终究颜面上不好看啊。平阳长公主叹气,对这个皇帝弟弟,除了无奈也别无他法,是真的打不得、骂不得。 不久,平阳侯曹寿就从廷尉府将小舅子刘彻一行人赎了出来。 而让刘陵意料之外却又不出所料的是,卫青也跟在灰头土脑的刘彻等人身后进来,看到刘陵惊讶的目光后,他尴尬的想要举手挡住自己的脸,然而意识到自己的袖子并不够挡住后,只能讪讪的对着刘陵点头一笑,随即跟在刘彻身后,被平阳侯府的下人带下去梳洗干净。 皇帝身边的侍卫灰头土脸的可不行,那都是代表着皇帝的脸面呢。 等刘彻带着人再出来的时候,平阳侯曹寿已经向平阳长公主这个妻子复命,并避了出去。阿姊教训阿弟,他这个姊夫不好在场。 刘陵倒是不怕,故意和平阳阿姊同样一张冷着脸的面孔,冷冷的逼视某个又惹祸的皇帝。 第88章 对上卫青讪讪的目光,刘陵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因为知道对方是被刘彻牵连的,所以刘陵也把问罪的目光看向了厚脸皮、若无其事喝酒吃菜的刘彻。 陛下,您这才安分了多长时间,怎么又带着人出来惹是生非了?好歹您也是马上就有孩子的人了,子夫腹中的孩儿还要您这个父亲做榜样呢,可您瞧瞧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平阳长公主这样的大美人哪怕发起火来,语调也是柔柔和和的。 然而刘陵可不是个能憋得住的性子,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卫青几眼,见卫青身上、脸上没有伤痕,精神看着也不错,顿时松了口气,再加上如今有平阳长公主撑腰,狐假虎威的,刘陵对着刘彻也嚷嚷了起来。 平阳阿姊说的不错,陛下你一人惹事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家卫青也给带去了,一群人去了廷尉府一日游,这要不是平阳侯去把你们赎出来,你还真准备暴漏身份不成啊。刘陵一脸的难以言喻,尤其是想到卫青也被连累进了廷尉府,虽说没遭什么罪,但到底一言难尽。 刘彻轻咳一声,到底没了再吃下去的欲望,其实也是他也吃的半饱了,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箸,讪笑着道:这你们可以放心,朕还没傻到那个份上,暴漏身份的事是肯定不能做的。 平阳和刘陵不约而同的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知道啊。 还不等两人接着吐槽,就听刘彻接着道:姊夫的名头要是不够震慑,其实朕是准备报淮南王叔的名号的,但是被卫青给阻止了。 刘陵脸色一黑,庆幸刘彻听进去了卫青的劝谏,没找死到刘安面前。 这傻孩子啊,的亏没让刘安知道,否则他哪会帮忙去把你救出来,不把你这践踏庄家、惹是生非的帝王头上按上一顶荒淫无道、残暴不堪的名声誓不罢休。 卫青低声解释道:淮南王在藩地本就有爱民如子的名声在,没必要在京城为他拉拢民心。而陛下正是需要励精图治之时,应当善待百姓,此次也是因为我等失误,没能及时发现坐骑啃食庄稼,才惹下大祸被送入廷尉府。 励精图治?刘陵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彻,揶揄道:陛下您骑马打猎还能打到踩踏庄稼的地步,可真让臣妹佩服啊。 平阳长公主也没眼看,刘彻讪讪的笑着解释道:我不过就是踩踏了一些他们的庄稼,再说了姊夫也已经赔偿给他们金银了,而且朕都没计较他们辱骂朕,这样还不够么。 刘彻很是不服气,引得身后的卫青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刘陵和卫青的目光对上,心中生出了一种这个皇帝也是个何不食肉糜的存在啊,无奈的叹气。 卫青,你给陛下解释解释吧。刘陵不想说话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三观不合,就是不知道卫青的解释能不能被刘彻听进心里。 陛下,臣冒昧了。卫青行礼后道:这些田地对百姓来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脉,若是没了地里的出产,他们来年就会青黄不接,饿肚子都是好的,凄惨一些的人家免不了卖儿卖女,所以我们一行人踩踏了他们的田地,就相当于毁了他们来年的产出。 刘彻听得若有所思,那股子被骂后的愤愤不平和不服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陛下即喜欢打猎,怎么不去皇家御园呢?平阳长公主见气氛有些沉静,适时的打破这种氛围,问刘彻道。 知道阿姊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给自己解围,刘彻忙回道:御园太小了,不能尽兴。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平阳长公主和刘陵同时一噎。 连文帝和景帝都没有嫌弃过的皇家御园,他们两位皇帝曾经秋狩时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居然被儿子和孙子嫌弃地方小,刘彻可真不愧是历史盖戳的孝子贤孙啊。 太皇太后不是把兵符给陛下了骂?陛下既然觉得无聊不如直接去练兵吧,去训练军队总好过带着一群侍卫整日练习骑射强。刘陵好奇道。 刘彻这个皇帝又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做,眼看着窦太皇太后已经一步步准备把权力过度给他了,这人居然还对外表现出示弱的举动,游手好闲的好似纨绔子弟。 说道这个,刘彻更无力了,整个人像丧失了精气神儿一般往后一摊,凉凉的道:朕也想啊,可这不还是地方太小吗? 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还嫌小? 还不等刘陵和平阳长公主说些什么,刘彻便一骨碌坐了起来,对着两人欣然道:说起来,因着这回被抓一事,朕也觉得不能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 既然没有地方,朕就圈一块儿地好了。 皇帝带头圈地吗? 无视目瞪口呆的众人,刘彻兴冲冲道:朕打算圈南山往西三百里建造一座行宫,其中设离宫七十所,供朕和后宫、重臣们居住。令再单独建一兽苑,饲养百兽,供朕秋冬狩猎。 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上林苑。 枚乘曾给梁王做《菟园赋》而闻名天下,朕也不能输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做的不错,朕这一次也打算等上林苑建成以后,司马相如做一首《上林赋》。 第76章 建造上林苑 刘彻说着,还炫耀 刘彻说着, 还炫耀般的看向阿姊和刘陵,好似在彰显自己的财大气粗。 上林苑吗? 刘陵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凭心而论, 让刘彻建造这样一个大工程, 对古代百姓来说无异于压迫和剥削,她沉吟着, 不知道怎么劝刘彻打消想法。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对应之策,平阳长公主已经被阿弟口中那未来的大工程给惊讶到, 想到又要多一个可以游玩的皇家园林, 平阳长公主也拍手叫好、赞不绝口。 我常常因为不够奢侈而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啊。 刘陵和卫青对视一眼, 无奈默然, 上位者的思想他们不懂, 也不想懂。 其实早在秦代就有上林苑了,但当时它的范围并不算大, 具体位置在秦国的都城咸阳渭河以南的今长安户县地区。 这里川原秀丽,河流纵横, 风景优美,是皇家游玩打猎的理想地区。 于是当年,秦惠文王便在上林苑修建阿城,到了秦昭襄王时期辟为王室苑囿。 秦始皇当年就是在上林苑中修建规模极大的阿房宫。 《三辅故事》中有说,秦始皇在上林苑修了146所离宫别馆。 而根据刘陵曾读过的《史记》记载,秦二世在赵高指鹿为马以后, 到上林苑斋戒,每天游猎, 一见有人就射死。直到秦朝末年,上林苑才毁于战火。 一直到汉高祖刘邦登基为帝后,才开放了秦朝时期的上林苑, 让无地可种的百姓在此开垦土地耕种庄稼,所以说这一带经过数年的耕种,早已成了优良的农田。 刘陵也是后来问了卫青才知道,刘彻踩踏、践踏庄稼的南山就是他微服私访、骑马涉猎的钟南山下,而这些被踩踏的庄稼,也是钟南山下的百姓所种。 别看刘彻当着平阳长公主和刘陵的面言辞凿凿的说不和那些辱骂他、害他被关入廷尉府的百姓计较,其实这人私底下身为皇帝的睚眦必报和小心眼是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他既然说了要兴建上林苑,便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派遣了官员强令那些百姓迁徙,将这些人迁往了关中渭河以北地区去开垦荒地,若有不肯迁移者,当即就被贬为奴隶,一时间惹得民怨沸腾。 也有一些人怕得罪了皇帝,再不情愿还是无奈的搬家了。 这期间,劝谏皇帝的人也很多。 比如东方朔就上书劝谏皇帝道:钟南山物产丰富,土壤肥沃,这里的百姓不能离了它们啊。如果把这些良田没收去建造上林苑,那不就是让这些百姓们饿死吗? 然而刘彻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能说自己就是要给那些辱骂自己的大汉百姓一个教训吗?身为大汉子民,居然辱骂他们的君父,现在都敢蹬鼻子上脸,来日是不是还要谋反了? 刘彻冷冷的瞪视了自己最看重的臣子一眼,到底没说出更难听的话,只道了一句:朕意已决,你即身为臣子,自当听令行事。便把人挥退。 这个在皇帝面前极有脸面的东方朔都得了皇帝的斥责,那些不受宠的大臣就更不敢多言了。倒是有人想走太皇太后和王太后那边的路子,只是窦太皇太后对此极为的不耐烦。 对她老人家来说,兵权都给了刘彻,能不能收服那些兵将就是刘彻的本事了。至于刘彻兴建上林苑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窦太皇太后就更不在乎了。于她而言,只要刘彻不来和她争斗处理朝政的权利,刘彻就是大兴土木,再建造十个八个上林苑都碍不着她什么事。 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形下,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脑子一转,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淮南王刘安和刘陵的头上,头脑一热就去找了他们两人。 第89章 刘陵倒是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卫青私底下劝自己别掺和时那郑重的神色,还是拒绝了。 卫青道:我看陛下此次决定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容任何人质疑,翁主还是莫要多言的好,惹陛下大怒就不好了。 能和刘彻在历史上留一个君臣相得的评价,刘陵对卫青的告诫还是很信任的,当下便不再多愁善感,只明哲保身为重。 而刘安却不知是不是被田蚡的态度和自己有望大位的消息给哄的人也有些飘了,被来人哄了几句,就昏着头把刘彻当成了自家听话的亲侄子那般进宫哄孩子去了。 刘彻见到这个曾以为和自己同为知己,很有共同话题的亲叔叔,感慨了一下,便想将人打发走。 却不防刘安也是个厚脸皮,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副为陛下分忧考虑、万死不辞的模样道:陛下若只是为了涉猎游玩便圈地建苑,臣认为万万不可,田地是百姓赖以生存之基,若没了这些田地,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便是陛下之过了呀。 臣之陛下初登基,势要大展身手,但百姓何辜,只为了陛下区区游玩之乐就毁了百姓们的家业,与那等亡国之君有何区别? 刘安越说越是痛心疾首,捂着胸口一副不忍只看,为祖宗基业即将被毁于一旦而伤心、痛苦。若是刘陵在场,必定要为刘安这番唱念做打叫一声好,点一个赞。 而刘彻瞪着眼简直想大发雷霆之怒,手颤抖着指了指不给自己辩解一句话的皇叔,纷纷然的把手上的竹简扔在桌案上,吩咐黄门把淮南王搀扶起来。 他明白淮南王是被有心人退出来的挡箭牌,到底被窦太皇太后磨砺了几分心智,不再一言不合就急躁暴怒,让黄门给淮南王奉上蜜水,这才好言好语的给了解释。 朕知道淮南王叔是为朕考虑,但朕也并非无脑之辈,朕建造上林苑另有目的,其实,这还是王叔您提醒了朕呢。 嘎?刘安惊呆了,他什么时候提醒皇帝建上林苑了?他怎么没有印象。 没管刘安惊大的嘴,刘彻一笑解释道:朕听闻王叔求仙问道之心甚至真诚,大兴土木在淮南建造思仙台,这才意外有了仙人所赠鲜美可口的豆腐,据闻此物有延年益寿之效,朕和太皇太后都甚是喜爱。 这中间还真有他的事啊? 不能说无关,但这也有些太牵强附会了吧,刘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听皇帝接着道:而且朕更是听闻王叔求贤若渴、礼贤下士,这才招致宾客数千人编写了这部《淮南鸿烈》。实不相瞒,王叔,朕挑灯夜读后对此书是赞不绝口,恨不得手下也有此种人才,编撰出这样脍炙人口的书籍出来。因此,朕便准备向王叔学习,建造上林苑,养天下饱学之士。 朕这可都是效仿的王叔啊。王叔怎么能和那些外人站在一起指责朕呢,这不是连同您也一起指责吗。刘彻直接把黑锅丢给了刘安,说的刘安都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 直到踏出了未央宫的宫门,刘安才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暗骂自己居然被小皇帝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住了。 但刘安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辩解的方法,毕竟若事情再僵持下去,闹大了,被人拿在朝堂上说,那就真成了他刘安蛊惑皇帝圈百姓良田,无视民生艰难,故意助纣为虐,他以往乐善好施、仁爱百姓的名头只怕立刻就会被传为虚伪做作之谈。 想到自己可能无意中给皇帝被了个黑锅,刘安心里就是一惊,忙不迭的回了府。 回到府中后,长史倒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刘陵手下终于被他不遗余力的花钱撬动了一个人。 这事说来也是可笑,刘安派遣护送刘陵来长安的那些侍卫,也不知是怎的,竟都被刘陵和雷被训练的对她忠心耿耿,连自己这个真正的主人嘴都闭的死紧,让刘安想知道刘陵在长安这些日子的做为一丝一毫都打听不到。 刘安把收买刘陵心腹一事交给长史去做,多番打听和撬墙角之下,终于被他挖动了刘陵这堡垒的冰山一角。 说说吧,你都知道翁主在长安做下的什么事?问话这种事当然轮不到堂堂淮南王。 刘安端坐上首位置,看都不看一眼跪在底下的人,只默默喝着美酒,吃着从未吃过的佳肴,听着长史问话。 他还忍不住思绪乱飘,飘到了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雷被,现在却固执又疯魔的认了刘陵为主,对他虽依然恭敬却再不听话,让他禀告刘陵在长安的所做所为,却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上,愤愤的哼了一声。 堂下跪着的人惊的瑟缩了一下,长史也以为是自己问的问题没有问到淮南王的心上,索性心一沉眼一闭,诱惑道:听说你和翁主身边的卫青是一起来府中的,卫青现在已经得陛下看重收在身边,还加封侍中,就连她的姊妹也被皇帝收进后宫,日后便是封官拜爵都不在话下。你虽然没有姊妹可以走外戚的路子,就不想也和卫青一样升官发财吗? 就是只在皇帝身边当个骑郎,未来都是有大成就的。只要你乖乖听大王的命令行事,可不比如今当个流氓荣幸多了? 汉朝的流氓可不同于两千年之后的概念。 所谓的流氓,是指不事生产和劳动,整日游散在街头巷尾无所事事,并破坏公共社会秩序的不务正业之徒或集团。 而汉代的流氓是指四处流浪、漂泊、无家可归之人。 而地上跪着的这个流氓原本小心翼翼的态度才听到长史的诱惑后,想到自己和卫青现如今的天差地别,野心油然而生。 当即的,他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掷地有声的道:小民愿为大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还望大王收留。 第77章 一鸣惊人 刘陵再次听闻张次公 刘陵再次听闻张次公这个人的时候, 恍惚了一下,才想到这个被自己抛之脑后很久的人。 还是刘安的长史过来给刘陵回话的,说是被大王收为了门客, 刘陵不置可否。 在长史离开后, 刘陵去找了义妁,询问张次公的事。却只得到了义妁的一句轻叹, 道:人各有志,我早知他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 如何选择、给谁卖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 与我无关。 不过是自己随手救下并收留的一个病人, 真说起来, 义妁与张次公也没什么交情, 毕竟男女有别,张次公与义纵的关系倒是颇为交好。 义妁想了想, 也怕张次公给刘陵惹事,便找来了义纵, 询问他张次公这人品性究竟如何?是否会对刘陵造成什么伤害。 应该不会吧。 义纵皱眉想了想,张次公那人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之外,也没什么大本事,之前给刘陵做个管事管理过一段时间的生意,但后来被阿姊带走后,在医官里也没惹出什么事。 这人不足为虑。 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后, 刘陵便不再将张次公这人放在心上,只要对她和卫青造不成什么伤害, 刘陵也没必要去毁了别人的登天路。 而张次公扒上了淮南王刘安后,不出所料的改头换面,不知走了谁的关系, 张次公几日后也成为了卫青的同僚,和卫青一样成为了皇帝身边的一名郎官。 入职的当天他刚巧碰到卫青,对上卫青平静的面容,张次公本来得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居然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难以置信自己在卫青眼里没有看到惊讶等情绪。这不该啊,卫青身后的贵人不过是个翁主,他张次公可是有淮南王撑腰的。 其实若张次公再多打量一会儿卫青,便会发现卫青对他善意的微笑,然而张次公初次进宫,只看了卫青一眼,便觉得心如火燎,妒火中烧,也不知是对卫青的嫉妒、还是怨愤居多。 张次公底下了头,没有再多看,他心中谨记淮南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誓死以报。 没有来的,张次公萌生出一种和武安侯田蚡同样的想法:陛下无子,焉知淮南王将来何等尊崇? 也不知是被何等的猪油给蒙了心,张次公也下意识的忽视了刘安的年纪比刘彻年长了好些。 先不说刘安呢有没有那个寿数活到刘彻宴驾,只说现在,谁能保证才不到二十岁的刘彻一定没有孩子呢。前面是说血缘相近者不宜有子嗣,但可没说皇帝不能找别人啊。 和刘安走得近的刘氏宗亲和朝臣有志一同的忽视了皇帝可能会有子嗣的事实,他们对这刘安时毕恭毕敬,好像刘安登基犒赏他们这些从龙之臣近在眼前。 可惜惊喜来的太快,仿若晴天霹雳,四月份的时候,刘彻宫中先后传来宫人有孕的消息,震得前朝和后宫久久不能平静。 皇帝的后宫除了卫子夫外,令有两名宫人也受了帝王临幸而身怀有孕,并且两人的月份还比卫子夫大些,只是没有卫子夫那么受宠,所以刘陵和其他人才不得而知。 第90章 因此,一直到几人都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后,皇帝才迫不及待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以前皇后善妒霸着皇帝不许他找宠幸别的女人的时候,后宫是千里地没有一棵苗,如今皇后这才改了性子多长时间,皇帝的后宫竟然有三个女人都有了身子,这下是彻底打破了皇帝无能的谣言,再无人敢对江山社稷没有继承人置喙了。 刘彻高兴的直咧嘴,笑意止都止不住,只在面对愈发黯然绝望的陈阿娇和窦太皇太后时,才能堪堪摆出一副貌似镇静的面容。 椒房殿内,皇后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黯然神伤,这一次是彻底的没了让陈家拥有以为陈太子的念头,有这念头也不行啊,只要是她的血脉,和皇帝都算是近亲,可若是想要陈家有个未来的大汉天子,那就必须要陈家非她生的女儿进宫伺候皇帝。 庶女显贵?这是身份尊贵骄傲的馆陶大长公主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哪怕到了此时此刻,馆陶大长公主也没有提起将陈家的庶女送进宫侍奉皇帝的想法。 馆陶大长公主安慰女儿道:娇娇,你别怕,阿母都已经命人将那几个宫人的身份查了个底朝天。 那个卫子夫就是个身份低微的讴者,就算有个弟弟是陛下身边的郎官,有刘陵给他撑腰,也不足为虑。至于另外两个女人,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盖氏只是偶然被陛下宠幸了一回,才好运的有了身孕,之后陛下再没提起过她。那个王氏,也不过是个普通工人,父母都是普通百姓,都是一群卑贱之人。 馆陶大长公主看女儿还是神情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越发着急着道:娇娇,陛下心里还是有你的,有阿母和你外祖母在,没人能动摇你的皇后之位,谁都不可以。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好似只要这三个怀孕了宫人,哪个胆敢染指后位,她就立时能跺了对方的爪子般。 阿母。陈阿娇的双目溢出泪水,她喃喃道:原来,这不是梦啊。 三个宫人有孕的消息让陈阿娇终于如梦初醒。 母性泛滥的馆陶大长公主最见不得女儿泪水连连,伤心绝望的模样,当下悲痛的口不择言,胡乱撺掇女儿道:娇娇,放心,就算她们生下陛下的长子,你也是大汉的皇后,她们休想动摇你的位置。 既然不亲自生,那咱们就抱养一个,你喜欢她们哪个生的孩子? 强势又霸道惯了的馆陶大长公主丝毫不考虑这些孩子的父亲愿不愿意让孩子被陈阿娇抱养,只一心一意的挑挑拣拣,好似后世挑拣白菜的大妈,对着女儿喋喋不休道:盖氏的身份太低了,而且陛下也不喜欢她,看着就是个没福气的,这个就不用考虑了。王氏和卫氏模样生的都好,孩子长大了必定也不差,但卫氏身份太低了,到底不过是平阳家的家奴,说出去不好听。 能养在你这个皇后的身下可是她们的福气,阿母都给你想好了,就王氏的孩子吧,等孩子一出生,阿母就让人把他抱给你抚养,去母留子么,哼,只能怪王氏没这个福气了。三言两语的,一条人命仿佛就只是馆陶大长公主口中的一句没福气,可见其强势和残忍。 然而陈阿娇却是断言拒绝,说什么都不要。 我一个都不要,除了我自己生的,谁的孩子都不行。陈阿娇不容其他人和刘彻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决绝的想。 她已经接受了刘彻去找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给她心爱的男人生儿子,但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抚养的也是心爱之人和其他女人的儿子。 见劝不动女儿,馆陶大长公主也无法,只能暂时打消去母留子的念头,等说通了女儿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长信宫中,窦太皇太后没有去处理奏折,自从把虎符给了刘彻后,窦太皇太后也一点点的将处理奏疏的权利过渡给了刘彻的手上,但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怕刘彻年轻气盛,做事不知道留有余地,把宗族和列候贵胄们得罪狠了,所以只把一些小打小闹的奏事交给刘彻处理。 她起先以为只有卫子夫一人有了身孕,不过是个巧合,然而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皇帝身边的宫人竟然有三个都显怀了,窦太皇太后也不免恍然。 到底是耽误了她。对着眼前的漆黑一片,沉默良久后,窦太皇太后喃喃道。 说起来,自从卫子夫被陈阿娇送到刘彻身边服侍后,窦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仿佛也不甘示弱的,好像是突然发现皇帝身边竟然没有温柔貌美、知书达理的美人服侍,纷纷做起了好人,给儿子、孙子送女人过去。 盖氏便是窦太皇太后送去的,她老人家送人过去的目的和外孙女如出一辙,都只是为了试探而已。而把王氏送给刘彻的王太后目的就简单的多了,她只是怜惜儿子身边不是皇后的人就是窦太皇太后的人,怕她们目的不纯粹,便将自己宫中的王氏给儿子送了过去。 没想到好消息传来,宫中竟然有三朵即将结果的花,王太后高兴的在宫里转圈圈,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儿子身体康健的很,根本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皇后。但这后宫到底还是窦太皇太后当家,王太后只敢在心里嘴花花两句,出了寝宫,还跟个锯嘴葫芦似得,不敢乱说。 做婆婆做到怕儿媳妇的地步上,她也是头一份了。只盼儿子将来大权在握,她这个皇太后才能挺直腰板面对馆陶公主和陈阿娇这个皇后,也摆一摆身为婆婆的普。 后宫泛起波澜,前朝同样不能平静。 刘彻兴高采烈地命黄门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除了恭喜庆贺声外,不少曾经向刘氏宗族或者刘安投诚的大臣忍不住和身边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了起来。 陛下即将有子嗣的好消息对他们来说就是坏消息了。 不少刘氏宗亲的府邸变得和淮南王府一般门可罗雀,再不复从前的车水马龙,仿佛一夜之间就秋风扫落叶,回首影离离。 曾经的喧嚣刹那远离,刘安落寞的喝着酒,不敢置信自己的所闻。 离曾经的万人奉承才多长时间? 刘安失魂落魄的想:我来长安是来当皇帝的呀,怎么成了给皇帝送孩子了? 第78章 保全 刘陵本以为自己会为刘安 刘陵本以为自己会为刘安的失败感到开心,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生出了几分不知所以然的同情来。 无可否非的说,刘安是一位杰出的诸侯王, 在他出人淮南王之间在藩地建树颇多, 而且其人学养深厚,文采风流, 堪称人格端庄、政绩卓著。 可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文学家,却因为谋反自杀身亡。 要刘陵说, 何必呢, 她是没站在高位, 不懂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起的比鸡早, 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而且刘安都多大年纪了, 四十出头了有没有,搁在古代也是不惑之年的高龄老人了, 比大多数帝王活的都长,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刘陵无奈叹气,看她就想的很开,被原主不知道使得什么手段来到了汉朝,不还是努力让自己活得好好的,过得悠闲自在, 每日和平阳阿姊喝酒看美人,偶尔调戏调戏卫青, 谈谈情说说爱,改善改善自己舒适的生活环境,何必和刘安似的自寻烦恼呢。 刘陵笑嘻嘻的凑到刘安身边, 毫无父女之情的给刘安的心上插刀,道:难怪陛下对女儿刮目相看呢,原来是因为父王的缘故爱屋及乌啊,陛下对父王真心敬之重之,女儿也受益不少呢。 刘安呼吸一窒,郁郁寡欢的叹了口气,继续愁眉苦脸。 父王别伤心么。刘陵毫无真情实意的安慰道:本来就不是您的东西,谈何失去呢。 刘安哼了一声,觉得女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伤人,怎么就不是他的东西了?连国舅田蚡前一段日子也对他毕恭毕敬,好似他登基大权在握近在眼前,谁知这才不过几日,田蚡那小人就从拍马逢迎的小人改头换面成了皇帝最忠心耿耿的臣子。 就好似前些日子他们商议的大事都统统不存在了似的。 让刘安有一种被糊弄了的荒谬感。 呸,田蚡这个虚伪的小人,还有那一群丑恶的嘴脸。 阿陵啊,就差那么一步啊,眼看着父王我就要问鼎大位了,谁成想,陛下他,陛下他居然刘安的神情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嗯,居然有孕了。 刘陵点头,默默接过刘安的话头,腹诽道。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刘陵反问,而后接着道:父王您都已经不惑了,但是陛下才舞象之年,您就这么捏着稳瓶觉得陛下活不过您这岁数么? 刘陵的话很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但也很现实的指出来刘安潜意识忽视的问题,他哽了一下,回答不上来,只能沉默不语。 第91章 片刻后,刘安才道:可依本王看,无论是文帝还是景帝都不是长寿的命数,刘彻是他们的子孙,说不定还没那两位活的长久呢。 就是抱着这种希望,刘安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和田蚡就帝王宴驾后,帝位空悬而筹谋大事。 可惜,你们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刘陵摇了摇头,这才明白过来刘安是被怎样一桶浆糊糊住了脑子和眼睛。 她干脆和刘安就事论事道:文帝和先帝都不长寿没错,但陛下怎么不看看太皇太后呢,她老人家可是从高祖那时候一直活到了现在,历经思朝,这可是皇帝的亲祖母。 历史上的窦太皇太后可是活了七十多岁,比刘彻也不差多少了,在古代这样缺医少药的年代,已经堪称高寿老人,这位可是刘彻的直系长辈,无论血脉遗传还是政治因素都是不可忽视的人物。 刘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忽视了什么。他沉吟了一下,道:明日,我进宫去探望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顺便打探打探她的看法。 因为刘安也是黄老治国理念的积极拥戴者和实践者,都主张无为而治,修德率下。在共同的执政目光中,他和窦太皇太后很有相同语言,相同的目的让两人天然的成了同盟,但刘安却丝毫不敢在这位历经三朝的老人眼前暴漏自己的初衷和野心。 说起来,现在的刘安与刘彻这个皇帝侄子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刘彻对他的态度不禁尊重而且仰慕居多,这点就连刘陵都有所耳闻。 因为刘彻经常宣召刘安进宫,以家宴相待,倾谈由晨至暮。少年天子年纪不大,正是知识积累时期,对艺文兴趣浓厚,因此,对于刘安这位年长的叔父辈诸侯王甚是亲近。 刘安的博学善辩,擅长辞赋,长篇大论倚马可待的才气不但让刘彻十分羡慕,也让刘陵对刘安这样的大文学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同情和可惜。 以刘安的才学明明能够青史留名,为何偏偏就非得走那一条遗臭万年的路子呢。刘陵心头有一种恶趣味的念头,这样的文学家还是关起来著书立说的好,何必放出去害人害己呢。 最重要的是,刘安如果坏事了,肯定会牵扯到刘陵身上。古代讲究的是一人犯罪、全家连坐、株连九族。当然,以刘安刘氏皇族的身份,株连九族肯定是不可能的,算九族那刘彻也逃不过去,但刘陵这个亲生女儿就属于全家连坐的范围了。 刘陵摩挲着下巴暗暗思索,如果有一天刘安东窗事发,刘陵又该怎么保全自己? 她已经报上了卫青和霍去病的金大腿,怕这样也不保险,她还努力和刘彻、平阳阿姊打好关系,就想等自己陷入囹圄的时候刘彻能网开一面,平阳阿姊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捞自己一把。 虽说她往日里和刘彻吵吵闹闹的,但到底没有什么龃龉,只是吵几句嘴,关系也不至于太坏。 干儿子现在也才会说话,刘陵也不知道刘安等不等蛰伏到霍去病长大再被刘彻发现他的野心,但卫青却已经是刘彻的心腹股肱了,而且卫子夫现在也怀有身孕,如果刘陵没有猜错的话,对方腹中怀的应该是那位著名的卫长公主。 这么一瞧,刘陵顿时松了口气,她也不是没有帮手和救星的么。 翌日,刘安如他所说的那般进宫打探消息去了,但同样都是千年的狐狸,在窦太皇太后面前玩聊斋这种戏码,就注定有暴漏的风险。 刘彻说到底也是窦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哪怕再不看好他,刘彻身上终究还留着她的血脉,就算刘彻真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到了要另立新帝的时候,也轮不到淮南王刘安这个外三路的侄子。 当着淮南王的面,窦太皇太后口风严谨的很,只一个劲儿和刘安就儿女家的事闲谈,为了把刘安的注意力引到他处,甚至还把刘陵女大当婚的事拿出来做挡箭牌。 刘安啊,我看阿陵年纪也不小了,彻儿在她这个时候,早就娶了阿娇做太子妃了,你和阿荼到底远在淮南,给她说亲事不便,我看阿陵也是个爱热闹的,既然如此不如就留在长安好了。长安城有为的年轻儿郎也不少,我和陛下一定给她指一个有为的青年才俊。 窦太皇太后的话当即引起了刘安的认同,觉得她所言极是。 无论是府中还是张次公的投诚,话里话外都是说刘陵和卫青同进同出、丝毫不避讳,甚至故意亲近的言语,好似两人迟早都是一对碧人,听得刘安头的大了。 如今,窦太皇太后愿意接过对他来说这一桩烦心事,刘安当即心满意足的连连点头。 又联想到长子刘迁虽有数名姬妾并庶子,但到底没有正妃,便得寸进尺的对着窦太皇太后恳求,烦劳都窦太皇太后辛苦,给刘迁也保媒拉线赐个正妃。 正做贤惠媳妇伺候婆婆的王太后欣然的听着窦太皇太后和刘安的交谈,闻言眉心一动。 王太后想到了自己早年在宫外生的那个女儿,如今被儿子刘彻封为了修成君,锦衣玉食自是日后有依。 但她的外孙女呢? 窦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可以嫁给自己的儿子做皇后,那她的外孙女自然也可以嫁给刘氏宗亲,做未来的藩王后。 王太后看了看正在交谈的窦太皇太后和刘安,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但等到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她立刻吩咐宫人去请了弟弟田蚡入宫,和他交代了几句。 田蚡虽然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但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对刘安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到底得罪了人,若是能用联姻来修好他和淮南王刘安的关系,也算不枉费了自己多次收刘安厚礼的心虚。 毕竟两人的蝇营狗苟都是私底下来的,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但谁都不是傻子,把柄这种东西当然是必要时一击即中。只要他们之间有联姻的强强联合在,刘安不敢也不会把他给暴漏出去,毕竟让刘彻这个皇帝知道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 但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刘彻到底是知道了自己舅舅和淮南王刘安勾结图谋帝位的事,望向刘安的目光再不复曾经的敬重,连田蚡这个亲舅舅都开始备受冷落,君臣关系僵持微妙。 没等人反应过来,刘彻瞬间发难,把田蚡免职在家,同时下令在长安逗留的各藩王、列候归国就藩。 这一次,连窦太皇太后也没有出言阻挠,或者说其中就有她的推波助澜,无数刘氏宗亲和列候哭哭啼啼的去长信宫找太皇太后哭诉,都被其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 这些列候里面,就属窦家的族人态度最强势,哪怕有太皇太后发话,他们对着帝王的诏令也丝毫不以为意。 而后,刘彻大怒,逮着几个窦家的人杀鸡儆猴,众人这才明白太皇太后的态度,终于灰溜溜的归国就藩。 第79章 三朵金花 送刘安归国的当天, 送刘安归国的当天, 刘陵冷眼旁观田蚡和刘安这对各种意义上的阴暗心思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依依不舍的作态,嗤之以鼻。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诚不欺我啊。 和田蚡兄友弟恭了好一番后, 刘安才回身对着百无聊赖的刘陵交代道:阿陵, 我已经和武安侯说好了,你兄长和修成君之女的亲事, 就劳烦他在长安看顾了,等陛下赐婚的旨意下来, 不出意外送你长嫂归国的便是武安侯了, 你在长安这段时间也多去修成君府走走, 莫要让人轻看。 刘安给了刘陵一个眼神, 意思分明就是要刘陵千万不可走漏了消息, 务必上下一把手抓,尤其不要让修成君之女, 也就是刘陵未来的大嫂有机会察觉他们的谋划。 刘陵点了点头,无奈的答应下来, 心里却不停的腹诽:您老还真会没事找事啊。 看在刘安即将从自己眼前消失的份上,刘陵没说什么,随口答应了下来。 刘安难得见刘陵这么听话的态度,一时间很是欣慰。 他也要回淮南了,日后再来长安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归期不定。刘安想了想, 把自己将刘陵的终身大事托付给窦太皇太后一事告知了刘陵,还劝解道:你就别总是想着那个卫青了, 你们的身份不匹配,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为父和你母后不在长安,所以日后你的终身大事都由太皇太后做主, 省得你自作主张找个身份低微的人随意嫁了。 刘陵生气了,瞪大了眼,确认刘安没有说谎骗她,这才愤愤然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操心刘迁的事还不够,非要把我也给捎上啊。 自己还真是腹诽对了,刘安还真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老头。 哼,刘陵气的什么都不想说了,转身就走,留下暴跳如雷的刘安在原地直跺脚,气的大骂不孝女。 想我孝顺,你先好好做个慈父吧。 刘陵这次是真的气急了,刘安交代她的事,她只当是耳边风,没当一回事。 吩咐下人准备一份大礼给那位即将嫁给刘迁这个纨绔兄长的嫂嫂送过去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92章 想到刘安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了王太后的路子,让王太后把外孙女嫁给自己的儿子,刘陵心里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嫂嫂深感同情。 嫁给刘迁那个眉高眼低的人渣,这位未来的嫂嫂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古代这种几乎都是盲婚哑嫁的婚事,刘陵对刘安没事找事的行为深感抵触。 建元二年的下半年到建元三年初,刘彻后宫的三位有身孕的美人终于陆陆续续的发动了。 宫人盖氏率先给刘彻生了一个女儿,公主在万众瞩目之中出生,窦太皇太后很是高兴,因为这个宫人是她送给孙子刘彻的,虽然盖氏只生了个女儿,可是在窦太皇太后眼里,就是刘彻还亲近她的证明,否则怎么会让盖氏先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呢。 建元二年的年底,继盖氏之后,宫人王氏也在众人的期待之下生了个小公主,再次让不少期待陛下长子诞生的人失望不已。 直到建元三年,在前朝后宫所有人望眼欲穿之下,宫人抱着卫子夫刚生出来的小公主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连贺喜的声音都声如蚊呐。 刘彻铁青了脸,不敢置信的问道:又是个公主? 那宫人吓得只知道低头称是,半句拍马屁的恭贺致辞都说不出口。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言以对了。 刘彻一时之间都有些无言以对了,三个女儿了,第一个第二个是女儿也就罢了,怎么第三个还是女儿? 王太后笑着给儿子解围,甚至毫不避讳的拿自己举例,道:这有什么,先开花后结果么,想当年我也是先有了你几个姐姐之后才生的你。她们几个能怀有身孕就是给你帮了大忙了。 可不是,不管是男是女,孩子的出生已经打破了刘彻不行的谣言,还奢求更多做什么? 刘彻叹了口气,也知道母后说的对,他从宫人手中接过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儿,想到里面躺着给自己生孩子的是自己现在最喜欢的卫子夫,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知道抱着女儿做傻爸爸状。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前两次已经有过见孩子的经验,不过对比盖氏和王氏,目前刘彻最喜爱的就是卫子夫,难免对卫子夫给自己生的孩子有几分偏爱。 刘陵听说卫子夫生了女儿后,便备了礼去平阳侯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卫家人,同时还有卫子夫被刘彻封为夫人的天大喜事。 盖氏是良人、王氏是美人,只有卫子夫被封为了夫人,只在皇后之下,这阶梯状的排位还让刘陵警惕了许久,生怕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再次如历史和前两次刘陵与义妁那般,卫青也遭遇一回他们的绑票行为。 绑票不可怕,还能拿钱赎回来,但陈氏和馆陶这对偏执强势的母女俩可是敢无视皇帝权威敢撕票的狠人啊。 刘陵小心翼翼的防备,甚至提醒卫青当职的时候也小心一些,别真糟了毒手,万一自己来不及救援就完了。 然而出乎刘陵意料的是,整个建元三年,刘陵的防备就好像多此一举,除了惹人发笑外没有丝毫用处。刘陵摸头沉思,怀疑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真的变性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了。 馆陶大长公主之所以没有动作,不是因为个性变了,而是觉得哪怕卫子夫等人在宫里有了高位,依旧是只生了三个黄毛丫头的卑贱之人,不值一提。三个小丫头而已,又不是儿子,未来除了封个公主外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馆陶大长公主丝毫不屑一顾的三个小丫头可是如今汉宫中的三朵金花,当母亲的爱护的和什么似的。 卫子夫曾经见过刘陵给刚出生的小霍去病送的全套的宝宝用品,如今她有了位份,也有帝王的宠爱,可以指挥的动少府了,当即就母爱泛滥的让少府根据小霍去病曾用过的玩具复刻了出来。 刘陵再次入宫的时候,就在卫子夫居住的披香殿内见到了不少熟悉的东西。 她笑道:我还打算把摇篮和摇摇车当做礼物送给小公主的,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我又得重新想送给小公主的礼物了。 卫子夫一抬头,看到刘陵身后的宫人抬过来的摇篮和摇摇车等物,会心一笑。 论东西的精致程度,刘陵府上的匠人手艺自然没有少府的匠人高超,精致的雕花盘而上,摇篮和摇摇车更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而不是孩童的玩具了。 然而刘陵的用心却不是少府的匠人能比的。 和送给小霍去病那大气却又粗狂的风格不一样,送给小公主的摇篮和摇摇车,刘陵特意吩咐匠人用绸布一点点的将外露的木头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做成了一个可爱的卡哇伊风格,是最适合小女孩儿不过了。 谁让翁主的礼送晚了呢。卫子夫笑着命宫人们接过来,直接抱着女儿躺倒了刘陵送来的摇摇车里,或许是换了更为舒适的地方,小公主不哭不闹的,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刘陵直瞧,喜的刘陵也笑着看她。 这些都是去病玩过的,我见去病玩的好,便想着小公主也会喜欢,就特意命少府做了出来。卫子夫给刘陵解释道。 刘陵倒是没有在意,摇篮和摇摇车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金贵的,像小公主这种一出生就有无数宫人伺候的天之骄子,摇摇车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罢了,而摇篮就更不用说了,这东西只要有孩子的人家都能想到。 其实去病现在也不大,我也准备给他做些其他的玩具了。等再过一年半载的,小公主也该用上学步车了,我把图纸也给你,你让少府照着做出来用就是。想了想,刘陵沉吟了下,道: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给另外两位公主也送一个了? 陈阿娇最近几乎不怎么管事,窝在椒房殿和楚服同进同出。刘彻也不管她,有窦太皇太后在,也能庇护陈阿娇,卫子夫身为后宫除了皇后外位份最高的妃子,也不敢对皇后的指责指手画脚。 多一事毕竟不如少一事。 卫子夫没有多想,只是道:下一次两位妹妹若是来我的披香殿,见到小公主用的摇篮和摇摇车若是喜欢,我就直接让他们找少府去做,就是得麻烦翁主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刘陵笑了笑,也不在意,从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图纸让宫人交到少府。 男孩儿和女孩儿到底不同,我命匠人给去病准备了他可以用的木质的刀、枪和箭,可是总怕他伤到自己,就不敢给他,只能又让人给他做了些积木出来,他倒是也聪明,直接就用那些积木拼了个武器,可惜只有个形状,他只能干看着。刘陵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她没说的是,后来她见小霍去病确实特别喜欢武器,便又将匠人做的那些玩具送给了小霍去病,收获了小去病软糯的奶呼呼的吻。 刘陵又看看摇摇车里的小公主,瞬间有一种乖巧可爱的小孩儿都是天使的感觉。 卫子夫曾经见过刘陵用这种同样喜爱孩子的眼神看霍去病,也知道刘陵对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喜欢,不管是爱屋及乌也好,想要讨好皇帝所以亲近小公主也罢,卫子夫欣然接受。 她将小公主抱起来递到刘陵怀里,见刘陵抱着女儿熟练的逗弄,便意有所指的笑道:既然这么喜欢孩子,那你就自己生一个呗。 第80章 张骞 卫子夫说这样的话也不是 卫子夫说这样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在她和许多人看来, 既然刘陵和卫青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从来也不避讳着人大大方方的来往,那么成婚生子也该是水到渠成了。 去病都一岁多了, 卫子夫也有了还在, 见刘陵也是一副很喜欢小孩而的疼惜模样,想要开口劝和两人的心更是火热。 卫子夫不是第一个劝刘陵早些成亲生子的人, 也不是催促她趁着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只是偶尔看着自己弟弟卫青好似剃头挑子一头热, 便想着成人之美。 她和刘陵曾经不算多熟络, 不过后来她入宫后, 刘陵对她多有帮助和慰藉, 两人的关系便慢慢好了起来, 有些话说不来也不是那么避讳了。 现代人几乎都把劝人娶妻,天打雷劈, 劝人生娃,千刀万剐奉为宗旨, 但在古早的汉代,不是关系亲密的亲人或友人是不会这样说的。 刘陵抱着小公主又和卫子夫说了一会儿话,卫子夫见她神色淡淡的,便没有再多管闲事的提及,颇有几分让她自己回去仔细想想清楚的样子。 若是从前,刘陵非常不轻易想这样的事, 总觉得和后世被人以年龄大了逼婚一般,即催促又有几分嫌弃, 但现在到底不同。 刘安离开长安之前把她的婚姻大事托付给了窦太皇太后,不论从伦理还是身份上,窦太皇太后都有那个资格以刘陵的未来来拿捏她, 而刘陵若不想自己的软肋被窦太皇太后随意摆布,那么就只能想办法找个还过得去的人,把生米煮成熟饭。 道理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刘陵心里总不是滋味。 第93章 脱离了淮南王的拿捏,怎么又一头撞进了这种任人摆布的人生呢,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再这么小心翼翼的呢。 刘陵心里有事,回程的路上便有些魂不守舍的。 出了披香殿,她满腹心事的跟着宫人的步伐往外走,猝不及防的,一道低沉的声音让她从沉思中惊醒。 翁主想什么这么入神? 异常熟悉的声音,是卫青。 刘陵这才恍然,抬起头来,就见引路的宫人已经避到了一边,而自己正赫然面对着一个清隽的男子,卫青越发的俊秀了。 卫青向她走进,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太阳几乎将她笼罩在阴影下,刘陵却没觉得一丝不对,而是觉得满满的安全感。 离得近了,刘陵稍稍有些不自在,退后了几步,平复了下心跳,才发觉卫青今日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刘陵往他左右和身后看了看,除了他没有别人,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应该做陛下身边当职的吗? 这么悠闲的吗?还能在后宫散步? 好似知道刘陵在想什么,卫青解释道:是陛下让我过来的。 刘陵睁着眼好奇的看向他,就听卫青接着道:陛下将我升任为太中大夫,刚好今日事务不多,听说翁主进宫看夫人和小公主,便命我也过来报个喜。 给谁报喜? 好半天,刘陵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明显就是托词,卫青要报喜也该是报给卫子夫这个阿姊,怎么也用不着对她说才是。 不过这样想着,刘陵却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而是换上灿烂的笑容,同卫青贺喜。 这是好事啊,以卫青你的本事,早就该升职的。 升职加薪,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置房产坐骑了? 想到卫青马上就会从府上搬走,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往后他们再见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刘陵既为他觉得欣喜又有些心酸。 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吧? 刘陵的思绪越发散漫,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就联想到了两人在窦太皇太后和刘安的迫害下向分隔两岸的牛郎织女那般凄惨,刘陵越发心情郁闷。 只是这样的情绪还没维持片刻,就听卫青突然来了一句青的官秩如今升到了千石,只是青没有管理经验,就只能麻烦翁主继续辛苦,帮青掌管了。 卫青这句话提醒了刘陵,他的工资还每月都上交着让自己管理呢。如今卫青工资上涨,不但没有瞒着消息,还郑重的托付继续拜托刘陵管理,这般的信任让刘陵忍不住心头一暖。 她拍着胸脯和卫青保证道:你放心好了,那可是你的全副身家,我肯定会好好帮你保管的,绝不会少了你一文钱。 卫青却是笑着道:若是有需要,翁主尽可以随意取用。 这哪行啊,要是真让她给挪用了,日后你娶妻的时候拿不出钱置办像样的聘礼可如何是好? 刘陵的心里更酸了。 再不想说什么了,刘陵便想绕开卫青出宫,还没走几步,就被卫青拦下。 还有什么事吗?刘陵示意的朝卫青看去。 陛下有意在上林苑选举天下文学才智之士,并予以破格重用,听说司马相如和东方朔还有翁主经常提及的叫张骞的也也在其中,翁主可有意前往。 刘陵虽然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但这种热闹的场合她还是挺喜欢往上凑的,无他,光是卫青口中说的那几个名字就已经让她觉得这种汇聚一堂的人物有多难得。 当然去,什么时候?刘陵再不复刚才的怅然,欣欣然的长大了眼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看得卫青忍不住想笑,最后,仗着自己现在比刘陵高了一头的优势,卫青摸了摸刘陵的头顶,在她耳边轻轻留下了一句话。 皇帝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雄心壮志,哪怕被打击数次,也只是让他暂时萎靡不振,待瞒过了那一双双监视的眼睛,他又毫无异样的满血复活。 在皇城里,他是窦太皇太后看着长不大的奶娃娃,但在上林苑这个自己派人督造的离宫中,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布号令。 刘彻无疑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登上帝王之位的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征伐四夷,开置边郡,内改制度。所以面对国家急需人材的局面,毫无意外的,他选择招选天下文学才智之士。 刘陵换了一身男装,把自己打扮的和平头百姓一般,混入了这四方人士汇聚一堂之地。 简直和等待学校领导的大学讲堂有的一拼了。 耳边是嘈嘈杂杂的说话声,在刘彻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没来的时候,这些自觉身为饱读之士的学者几乎都不复往日那种待价而沽的高傲姿态,让刘陵想起前世那个众人皆知的小品来。 若不是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后来在汉武朝名噪一时的英才,这样群英荟萃的场面还真像是小品里说的那样萝卜开会。 这位郎君气质非凡,不知是何方人士啊? 刘陵正暗自腹诽取乐呢,冷不防身边有人搭讪自己,她扭头一看,见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气质疏朗开阔,遂闻声道:我叫刘青,长安人士。 自觉少说少错,刘陵压低了嗓音报上姓名后也顺理成章的打探对方是什么人。 男子爽朗一笑:在下张骞 后面的话刘陵没往心里去,而是盯着眼前的张骞一个劲儿的打量,那种看稀奇一般的眼光把张骞都给打量的有些讪讪的,他开口问道:是在下今日的穿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张骞说着还在自己身上左右看看,见没有脏污才松了口气。 今日是皇帝选举人才的大日子,他特意换上自己最得体的一身服饰,就是准备毛遂自荐的时候可以一鸣惊人,不会因为穿衣打扮不得体而被人取笑羞辱。 为此,他今日饭食都没有用一点,水也不敢多用,饿的简直想虚脱,但也莫得办法,谁知道吃喝多了,皇帝过来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当着皇帝的面失礼,就算好运避开了这些尴尬,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因此,哪怕张骞此刻饿的差点胃疼,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席位,生怕去找吃食的片刻自己就错失了在皇帝面前出名的好时机。 当然不是。刘陵猛地摇头。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随便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就被隔壁的人搭讪,搭讪也就罢了,过来之前刘陵就有自己会遇到名垂千古的大人物的预感,但是没想到自己的预感这么奇妙,遇到的第一个居然就是张骞啊张骞。 看着时辰还早,刘陵拿出自己让浊娘准备的栗子糕和肉脯打发时间等皇帝过来,一边邀请张骞品尝。 说起来,开辟丝绸之路引进外来物产回来大汉的张骞,应该也是个爱吃之人吧? 想到未来会被张骞从塞外带回来的葡萄、石榴、黄瓜、蚕豆、大蒜、胡萝卜、和香菜等物,刘陵忍不住浮想联翩。 果然,刘陵拿出自带的小食后,张骞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然后青年大男孩儿似的一笑,然后毫不见外的一巴掌拍在刘陵的肩膀一侧,差点把跽坐着的刘陵给拍倒在地。 贤弟,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了,只要你一句话,赴汤蹈火,兄长在所不辞。说话,他三口两口的就把刘陵准备打发时间用的小食吞吃入腹,然后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看着比刚才更精神奕奕了。 刘陵默默地收回一侧自己支撑着地板的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果真是小看了这个看上去没什么闪光点的男人。 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就这好胃口,都饿的快虚脱了还这么大力气,是怎么在匈奴人手中忍饥挨饿、风餐露宿还宁折不弯的? 第8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张骞想了想, 张骞想了想, 如实相告道:从昨天开始我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就怕耽误了今日陛下选举人才,错失机会。 态度这样严谨吗? 想起自己上辈子去大公司面试的时候, 也是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 但也不到张骞这样连饭也吃不下去的地步啊。 刘陵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也曾和对方差不多的经历, 低头小声的道:兄长不必如此,陛下雄才大略, 不拘一格降人才, 青一看兄长就知道您是那种有大才之人, 定然能被陛下另眼相看。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 但自己都吃过对方给的美食了, 张骞自觉身为对方认识的兄长还要弟弟来出演安慰,但刘青这样的言语却很是让他安心不少, 张骞满面感激。 青弟也是准备等会儿在陛下面前毛遂自荐的吗?张骞好奇问道。 青弟? 好吧,谁叫她随便取了个名就把卫青的青字给拿来用了呢。不过第一次被人叫青弟还挺稀奇的, 刘陵暗哂。 第94章 嗯刘陵沉吟了下,过左右而言他的嗯了一声,却没有多说,而是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刚才的栗子糕和肉脯好吃吗? 嗯?虽然不明所以,但张骞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吃。 接着他回味了下, 夸赞道:栗子糕香甜软糯、甜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肉脯外宿内软、咸中带甜, 让人难以忘怀。说着,他还舔了舔纯,好似在回味适才自己囫囵吞枣也能感受到的美味。 刘陵满意极了。 好吃就好, 好吃就好。 兄长若是喜欢,今日过后,不妨来小弟府上一叙,不满您说,小弟府上的厨娘深谙美食之道,任何食材只要到了她手中都能做出美味可口的佳肴。 刘陵把浊娘的厨艺形容的别具一格,果然,不出意外的,她在张骞的脸上看到了犹豫和向往的神色。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爱好美食的心占据了上风,张骞犹豫了半晌,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刘陵更满意了。 没过一会儿,刘彻在侍卫和黄门的簇拥下过来了,众人皆跪拜行礼,刘陵也随大流的低头等着人坐上上首的至尊之位。 皇帝身边的黄门喊了声免礼后,众人谢了皇帝的恩典,又重新入座。 刘陵也不说话了,正襟危坐,假装自己是这群泥塑木雕之中的一员。 听着耳边的辩论,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此起彼伏,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等,有些刘陵熟悉,是前世就耳熟能详的,有些是因为早就跟随刘彻左右,所以她听过一耳朵的,但毋庸置疑的,这些人日后都会是刘彻的股肱之臣。 匈奴一直对我大汉虎视眈眈,边境之地深受其扰,经常侵占我大汉的领土,骚扰和掠夺大汉百姓,朕亦决心不再忍耐,打算联络大月氏共击匈奴,不知在座可有勇士敢毛遂自荐者? 刘彻铿锵有力的声音姊上首传来,刘陵顿了一下,转头朝张骞看过去。 张骞的神色有犹豫还有些跃跃欲试,一看就是很想挺身而出的类型,但是看在座无人回应皇帝的问话,张骞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当出头鸟的打算。 哎,怎么不站出来了? 刘陵有些傻眼儿,看了看张骞,见他没有动静,就朝着刘彻看去,莫非是刘彻说的不够清楚?也不对啊,总不会是这些人都怕死或者怕麻烦吧? 想到历史上张骞出使西域后,一路历尽千难万险,还是落入敌手,最终无数人献出生命,还是一事无成仓皇逃回大汉的结局,刘陵也有些动容。 不期然的,刘陵对上上首刘彻逡巡的目光,刘彻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刚好他正处于无人回应,下不来台的时候,就给刘陵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刘陵站出来给他个台阶下。 刘陵脖子一缩,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气的刘彻脸上一黑,帝王威视扫向全场,不高兴的气息笼罩着在场所有人。 这都叫什么事啊。 被刘彻重点照顾的刘陵戚戚然。 他看着刘彻冷冷的目光,无奈的给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哎,皇帝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做了。 霎时间,笼罩在众人身上的浓重帝王威视被收回,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刘彻心满意足的坐直身子,等着刘陵给自己解围,想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发挥才能如愿以偿。 但是刘彻估算错误,刘陵可没有舍己为人的想法。 她凑到张骞身边轻声问到:张兄,你想不想得陛下青眼? 张骞眼前一亮,以同样小的声音问道:青弟有何妙计? 适才皇帝的威压在张骞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老实说,他原本蠢蠢欲动的心现在彻底的偃旗息鼓了。只能说,不愧是我大汉的天子啊,天子之威下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了注意。 刘陵微微一笑,笑容让张骞觉得不对劲儿,怎么有些女气,而且让他心下惴惴的。 对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按照历史这原本就该是属于你的差事,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在张骞不好的预感中,刘陵冲他点了点头,而后伸手一推,用和张骞适才差点把自己拍在地上的力气把他从位置上推了出去。 不管站出来的人是谁,只要出来给他解了当下的围,一切都好说。 在刘彻闪烁的目光中,张骞就以这样毛遂自荐的方式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张骞傻了,他愣愣的回头,却发现刘陵的表情和周围的人一样,用异样的,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刚才把人推出去的不是她似的。 好。刘彻欣喜,若是站出来的人是刘陵,他只能当没说过适才的话,另找机会寻觅勇士,但没想到真的有人挺身而出。 你是何人?刘彻的态度特别的和蔼。 张骞心里打鼓,但站都站出来了,此时也没办法再退回去,他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硬着发麻的头皮道:小民张骞,愿应陛下所募,为陛下出使大月氏,披荆斩棘,死而后已。 刘彻一听,更是态度为之一变,脸上笑容满步,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他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从高台上走下,一路来到张骞身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溢美夸赞至此不要钱似的输出。 好啊,好,我大汉又张卿这样悍不畏死勇士,那还用怕他区区一个匈奴? 皇帝夸赞张骞的英勇无畏听在周围人耳边都觉得面红耳赤的。 他们看着眼前被皇帝夸了一通后,就满脸愿为大汉英勇就义,舍生忘死的青年,嘲讽、暗笑、幸灾乐祸之余也不乏佩服其勇敢的。 其实并不是他们胆子小,不敢反击匈奴。而是自白登之围后,大汉机会每隔几年就会被匈奴当成韭菜收割一回,更是数次屈辱的送公主过去和亲。 大汉也不是没组织过军队对匈奴进行反攻,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失望,接连的战败让大汉伤筋动骨,除了送公主、财物过去和亲,再也提不起反击的念头。 通俗的说就是跪久了,所以站不起来了。 哪怕是这些饱读之士都不信以大汉的军队对上匈奴人会赢,只要不全军覆灭就已经是胜利了。匈奴在汉王朝的历史上,是个可怕的存在,他们高效的机动性,曾经深深折磨着刘氏三代帝王。 然而刘彻却并没有他们那种灰心丧气。 他任命张骞为郎官,派遣他去西域寻找大月氏,为打击匈奴做准备,并探查西域之地的地理人文情况,好学着秦灭六国之策,做远交近攻的决策。 与之相比,卫青被刘彻留在上林苑训练新建的期门军的消息就泯然众人了。 所有人都只当皇帝是在小打小闹,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这是刘彻改革军制的开始,是由卫青建立起的一支只衷心于皇帝的军队,大汉与匈奴的攻守之势,从今日彻底颠倒了。 汉匈战争耗战百年之久,一骑绝尘的少年,用自己炽烈的雄心,让烈烈汉旗高扬于北境。 多年后,那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荣耀辉煌和不羁。 张骞就这样被刘彻留在了上林苑,大批的赏赐流水一般的赏下去,让这个青年对帝王的恩德如滔滔江水感激涕零。 刘陵也厚着脸皮在上林苑蹭了一间宫室,今日天色晚了,而且卫青日后怕是要长久的在上林苑给刘彻训练新军,刘陵就把这里打造成了自己第二个家,无视了刘彻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主人,闲适的就像在自己的地盘似得。 她想到张骞刚好也在这上林苑中,自己昨日那出格的行为虽然为张骞赢来了刘彻的注目,却也实实在在的给他找了一个危险的差事,想到了他这趟出使西域九死一生的遭遇,刘陵吩咐浊娘准备了好几道美食,准备去慰问一番。 劝他不要去的话刘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不过,她却可以稍稍透露一些自己知道的张骞即将会遇到的危险。无论如何,都要让张骞小心一些,不要让他走向历史上的老路,真的在匈奴的地盘蹉跎十数年,那些跟着他的人,能活着最好,不至于大多数都客死异乡。 出乎意料的,到了张骞居住的地方,他的态度异常的好,即使见到刘陵一身女装,除了惊讶一翻后,刘陵并未在张骞脸上见到生气的态度。 第82章 远行西域 刘陵好奇的询问: 刘陵好奇的询问:我瞒着你我的身份你不生气? 张骞摇了摇头, 道:不生气。 刘陵接着问:我昨天就那么把你退出去,你也不生气? 张骞好脾气的摇了摇头,依旧道:不生气。 既然不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还叫我青弟呢?这个称呼刘陵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带一会儿。 第95章 张骞好风度的道:翁主您口中的青弟小臣昨日已经见到了。 哦, 哦,是吗? 刘陵有些讪讪的, 也不敢问了,把食盒递了过去, 张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态度更是和蔼三份, 对这刘陵连连道谢。 小民还没用朝食呢, 早听说翁主府上的厨娘手艺精湛, 昨日小民就一饱口福,念念不忘, 没想到今日还能再吃到。 给你赔罪呢,只是你好像没当回事, 但我带都带来了,掂回去还挺沉的。 张骞吃的连连叫好,赞不绝口,看他吃的美味,刘陵也有些骄傲。 其实西域也有很多大汉子民没见过的食物,那些东西也很好吃。刘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虽然是奉陛下的命令去西域寻找大月氏的, 但也可以留意下。刘陵想了想,得寸进尺的道:要是能找到那些食物的种子带回来, 就更好了。 张骞有些吃不下去了,皇帝郑重其事托付给他的神圣使命,怎么到了翁主的口中就成了找食物种子的小事。张骞刚想拒绝, 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嘴短手软的张骞觉得自己除了答应好像也没其他拒绝的借口。 想了想,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臣会让人帮助翁主留意的。到底只是一件小事,随意让个仆人办了就是,不过是些许种子,这种小事他还是能尽量满足翁主的。 那就多谢张骞兄长了。刘陵笑容灿烂的道谢。 不敢当,不敢当。张骞想起昨天和对方兄友弟恭的一幕,苦笑道。 接下来,两人就张骞何时奉命出使西域等一系列事交谈起来。 听到刘彻只给了张骞一百多名随行人员一同前往西域,刘陵忍不住唏嘘。 刘彻这是真狂妄自大啊,一百多人穿越草原去往西域,这真不是给匈奴送菜的吗? 河西走廊自大月氏的人西迁后,已经全完被匈奴人所控制,要从人家的地盘穿过去,那危险性是相当大啊,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呢。 难怪匈奴人在知道张骞一行人是大汉使臣后仍然将其扣留和软禁,没有把他们的姓名统统取走真是大发善心了。 只靠你们是真的没用啊,刘陵摇头想到,等十数年后你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刘安谋反也被连带处决了。 而且那个时候,她的干儿子小霍去病也长大成少年了,都可以给你们这数年的软禁报仇雪恨了。 刘陵同情的看了一眼张骞,把张骞看得莫名其妙。 翁主? 张骞疑惑的看过来,刘陵叹气,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这样吧,你们人还是太少了些,但是人多了容易暴漏也不好。别忘了我们大汉和匈奴可是敌人,大月氏和匈奴也是世仇的关系,匈奴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汉和大月氏强强联合去对抗它呢。 刘陵又带着张骞去找了刘彻,借口也是正大光明的。 陛下,刚好臣妹也想派人去西域寻找良种,不如咱们就一起行动? 我手下有个叫雷被的,身手特别好,有淮南第一剑客支撑,单打独斗起来,连卫青都不是他的对手。既可以让他奉命保护张骞,也可以帮我办事,咱们两不误么。 刘彻原本还不想答应,不过听刘陵这么一说,他倒是回忆起了雷被是何人。 他对此人还有几分印象,雷被确实如刘陵所说身手卓绝。当时在刘陵府上,见到雷被后刘彻还有几分见猎心喜,当即就向雷被伸出了橄榄枝,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雷被拒绝了刘彻的招揽。 刘彻一生气,就把此人抛之脑后了,现在想起来,他还有几分生气。 哼,他不是拒绝给朕办事吗?对刘彻来说,拒绝了他的招揽,除非那人有大才,否则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在刘彻这里被深刻的贯彻了个到底。 他什么时候这样说了?刘陵当然知道雷被和刘彻都是什么一副脾气,忙在刘彻面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道:他只是怕给你走了后不能再保护我了么,当初父王把他派到我身边来的目的,就是保护我的安危的。 刘彻这才奇异的看了刘陵一眼,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带着几分笑意的问道:你现在不需要他保护了,所以准备将他给支走了? 难怪他以前好几次看到雷被看卫青的眼神不对劲儿呢,现在想想,可不就如他所想么。 卫青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的弟弟,通俗点说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当然不能被外人欺负了。 没再多说,刘彻直接同意了刘陵所求,下令将雷被也列入了出使西域之列,并且为了安全,还多派了些人手,允许他们伪装成商队入西域,若是遇到危险,比如说匈奴人时,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暴漏身份。 至于会不会被匈奴觉得有威胁而反杀,那就只能求助于天命了。不过无论是皇帝还是刘陵都希望他们一行人尽可能的平安而归。 知道自己出使西域是刘陵求皇帝下的命令,雷被默然听令,哪怕听到自己被皇帝升职,等归来后更会大肆封赏,他也没有太高兴,而是对着来给他们送行的刘陵郑重的说道:翁主一切保重。 队伍远去,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刘陵暗自祈祷他们平安而归。 或许是刘陵的祈祷真的有些作用,这一次,他们异常好运的没有在一出河西走廊就遇到匈奴人。这其中还多亏了雷被的小心谨慎,他到底是游侠出身,摸爬滚打很有一套,又有皇帝亲自任命,武功又高强,队伍里的人对他这个领头人自然言听计从。 他们一行人从陇西出发,险险的避开了匈奴人,忍过飞沙走石的大戈壁滩,挨过了寒风刺骨,高如屋脊的葱岭,来到了乌苏境内,乌苏国王对大汉向往已久,对这些皇帝派遣的使臣非常热情。 而后他们来到了大宛境内,大宛王本来早就风闻汉朝的富庶,很想与汉朝通使往来,但苦于匈奴的中梗阻碍,未能实现。张骞他们一行人的意外到来,使他非常高兴。 尤其是张骞说大汉也要触及匈奴的一席话,更使他动心。于是满口答应了张骞的要求,热情款待后,派了向导和译员,将张骞和雷被他们一行人送到康居,而后康居王又遣人将他们送至大月氏。 这其中艰难的行军旅程看似只是几句话,然而离他们出发离开大汉已经过去了三年,每个人都是满面风尘。 和历史上由于张骞被匈奴人囚禁多年,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不同。此时的大月氏人,还没有因为找到新的十分肥沃,物产丰富的国土改变对匈奴的态度。当张骞带着皇帝的意思向他们提出结盟夹击匈奴的建议时,他们欣然答应,连条件都没有提一个。 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张骞和雷被一行人带着财物和刘陵特地嘱咐的良种,开始了返程之途。 不知不觉中三年的时光就过去了,刘陵也从当初的碧玉年华即将向桃李迈进,而卫青也到了弱冠之年,有了皇帝亲赐的字:仲卿。 但刘陵还是经常直接喊卫青的名字,因为每每当她喊仲卿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软下语气,语调中有她也说不上来的温柔和缱绻。 这些年,没能如窦太皇太后和刘安所想的那般给刘陵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她至今还是单身贵族,刘陵骄傲的想着。 不就是罚款吗?她现在又不是出不起。 刘陵不但自己缴罚款,每次把罚款送往少府的时候,连带这还有卫青的她也一并缴了。 窦太皇太后和刘安早就不催她了,因此自从刘迁和修成女的女儿成婚后,长安城众所周知的刘陵和卫青是一对,至于他们为什么过了成婚的年龄还不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大概是因为刘陵脑子有病。 但刘陵却不觉得,只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碎碎念:一定要满十八岁才能结婚。 他们不可不在意,但对在现代社会制度下长大的刘陵来说,只要未满十八岁,那就是她不能接受的未成年。 和未成年的小屁孩儿结婚,哪怕自己的心理年龄早就够了,刘陵也不情愿。 倒是也有不少人催促到卫青那里的,不过卫青的态度也异常坚定,只一句一切听从翁主的命令便将所有人都给挡了回去。 事后刘陵幸灾乐祸,你们是卫青的什么人,真以为他会听你的?卫青是沉稳、低调、内敛但可不是好说话的那种类型。 卫青含笑看着刘陵灵动的表情,默默等待时间的流逝。 催他们两人分开各自成家的人也死心了,默认这两人早晚是一对,大概率就在今年不出意料的,皇帝就会赐下赐婚的圣旨。 只是让谁都没想到的是,一向身体康健,众人都以为会长命百岁的窦太皇太后竟然病倒在建元五年的冬日,哪怕开春后,天气暖和起来,窦太皇太后依旧缠绵病榻。 第96章 得,别提成亲的事了,都给窦太皇太后侍疾去吧。 第83章 无价之宝 先是窦太皇太后身体 先是窦太皇太后身体有恙, 迟迟不能痊愈,后宫诸人在陈皇后的带领下日日来长信宫侍疾,当然窦太皇太后也不耐烦见她们, 只让陈皇后留下, 再让小公主们一一见过,就把所有人都给打发走了。 刘陵跟随着逗留在长安的公主、宗亲们也不是日日都会来, 只能候着窦太皇太后哪日精神好些,她们才能得见一面。因此, 说是侍疾, 她们也就是陪大佬们凑趣的份儿。 古代把彗星称作星孛、蓬星, 又或是长星等。 在俗语中, 彗星便是扫帚星, 所谓彗,即扫帚之意。 古人认为彗星是不吉利的, 因此当它呈云雾状,拖着长长的尾巴自空中划过的时候, 很是引起了上至朝堂文武百官,下至民间百姓的恐慌,连远在淮南的刘安都深觉天象的怪异。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以为彗星代表不详,会给人带来厄运和灾难。在刘安的手下,就有那么一个自作聪明的术士,觉得这是上天对刘安兴兵作战的鼓舞气势。 大王, 彗星长至满天,天下兵战应当大兴, 此正是上天预大王此战必胜啊。 这种话换个人都不至于相信,但刘安却是鬼使神差的着了魔,觉得刘彻至今仍然没有太子, 如果天下发生变故,诸侯王一齐争夺皇位,他不一定能从中脱颖而出。 于是刘安私底下便加紧整治兵器和攻战器械,积聚黄金钱财贿赠郡守、诸侯王、说客和有奇才的人,收揽能言巧辩的门客为他出谋划策。 刘安敢这样胆大包天确实是有着自以为是的依仗的。 他主持编撰的《淮南鸿烈》中便收录了一条迄今为止最早的彗星记录,即商代末年武王伐纣时,天上曾出现一颗大彗星,且柄在东方,最终武王伐纣,取而代之。 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这个关键的时期,就好似是天上的神仙在为他指明前路,此时,刘安再无犹豫,当机立断的做下了与刘彻为敌的决定。 同时,他一边暗中治军械,积金粟,欲乘天下有乱就起兵,另一边则与中央虚与委蛇,在刘彻面前做出一副唯命是从的忠贞臣子模样,让知道他真面目的刘陵都不禁感叹这老东西演技爆表。 窦太皇太后的病情反反复复,王太后和陈皇后等人得了太医一个无能为力的答复后,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寿数是老天给的,医者再如何的医术高超治得了病也医不了命。 义妁等一众名声显赫的医者又被宣入了宫中,这一次有不少的医者都被封了医官留在了宫中,义妁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女医,自然而然的也留了下来。 别看长信宫中的太医众多,义妁还真就只是个凑数的,不过她也不在乎,反而被刘陵传染到了几分上班时摸鱼的心态,面无表情的悄悄走到刘陵身边,和卫子夫等人凑在一起。 夫人有了身孕,尽量不要让自己累着。她看着鼓着圆滚滚的肚子,手扶着腰的卫子夫就有些忧心。 是的,卫子夫又又又又怀孕了。 即生下长女,未来的卫长公主后,卫子夫三年抱俩,又给刘彻生下了两个女儿,因为卫子夫受宠,整个后宫就她的孩子最多,可刘彻大概是前半生的幸运值都用光了,至今还没有个儿子。 不过,刘陵看着卫子夫现在那圆滚滚的肚子,想到最近她和自己提起吃东西没有味道,总想吃些酸涩口味的,暗暗猜测对方这一胎怀的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位戾太子了。 不过这时间是不是有些不对? 但刘陵没想太多,她已经活过了原主本该死亡的那一年,还把害原主自尽的雷被支到了遥远的西域,归期不定,死亡的阴影从笼罩她的头顶消失,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刘陵充满期待的眼神温柔的看着卫子夫鼓起的肚子,赞同道:是啊,不如子夫你先回披香殿吧。这里这么多人候着,太皇太后也不会一一都要见过。 有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在,哪怕是刘彻都得退避一舍之外。 义妁也做此想,但是卫子夫平居有思,是个对任何事都要做到细致谨慎的人,这也是她在宫中磨练出来的谨小慎微。 她看了看被宫人抱在怀里的三个女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义妁的提议,但还是谢过了两人的好意。 我还可以坚持,若是身体不适,一定不会硬撑着的。公主们到底是小辈,皇上和皇后都在,她们也不好回去歇息,还是再等会儿吧。 卫子夫说的有理有据,倒也没人反驳。 过了一会儿,长信宫后殿中传来一道凄惨的哭嚎声,所有人都悚然一惊,而后从内而外传来低低的哭泣哀嚎,宫人纷纷下跪也开始低泣。 建元六年五月,这位身历四朝的政治老人太皇太后窦氏终于抗衡不了自然规律的作用而寿终正寝了,压制、禁锢刘彻的大山也终于倒塌了。 刘陵跪在刘氏宗亲的队列中,抬眼注视前方身着孝服的刘彻。 随着窦太皇太后的死亡,代表着刘彻的政治禁锢期遂告终结,这位汉朝历史上嘴著名的皇帝终于大权在握,可以乾纲独断、随心所欲了。从此,整个中国的历史文化进程就将揭开了崭新的一页。 刘陵望着刘彻的背影,对未来强大的汉朝充满期待。 刘彻冷眼瞧着哭的死去活来的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心底冷哼一声。 窦太皇太后临终之前将东宫所有的金银财物都给了女儿馆陶公主,连陈阿娇这个外孙女也被她叫到身边细细叮嘱,自己这个皇帝反倒成了外人。 财物什么的刘彻不在乎,先不说他本就是皇帝,富有四海,这些年和刘陵合作冰块、卫生纸等生意没少赚钱,最近,刘陵更是以要给他个惊喜为由,让他将桑弘羊派遣过去给她做左右手,大量的是收购羊毛、猪油、羊油等物,说是要给他介绍一笔好生意。 或许还能靠它拉拢一些对大汉友好的游牧民族,一同夹击匈奴,刘彻只要一想到打击匈奴,就什么灰心丧气的心情都没了。 他对躺在棺椁里的祖母感情很复杂,即位之初,他对这位祖母充满了敬畏和依赖,可随着刘彻逐渐掌握实权,不愿意放掉手中的权利退居后宫的祖母便成了刘彻的敌人,现在这个敌人终于倒下了,刘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再无人可以掣肘自己了。 他刘彻终于可以不再束手束脚了。 刘彻万事俱备,准备大展宏图,但没想到没了窦太皇太后这位束手束脚的祖母阻拦,远在淮南的刘安又蹦出来召显存在感了。 窦太皇太后下葬一个月后,刘陵带着清洗干净的羊毛和用毛线织成的衣物与羊油、猪油等废弃油脂物做成的香皂、肥皂等物出现在了刘彻的面前。 桑弘羊早就从冰块时就知道刘陵的聪慧只是他见到的冰山一角,这段日子随着羊毛、羊毛衣、香皂和肥皂一一被制造出来,曾经在他眼中如废弃物般的存在被变废为宝,桑弘羊再看刘陵就好像是看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吓得刘陵还以为自己身边暴露了。 陛下,翁主有天纵之才,是上天赐给我大汉,赐给您的无价之宝啊。 悄悄这夸张的比喻,要不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刘陵真想啧啧两声。 这赞誉她是真的愧不敢当,真说起来,她也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哦?刘彻疑惑桑弘羊如此夸张的态度,对刘陵献上的东西多了几分好奇。 陛下请看,此乃羊毛做成的毛线,是用曾经废弃的羊毛洗净揉搓成,这羊毛衣便是用几根叫毛衣针的东西编织而成 刘陵喝着蜜水,静静听着桑弘羊给刘彻做介绍,毕竟是日后的合作伙伴,而且桑弘羊这样的经济学家能力毋庸置疑。 当初刘陵说要收购这些废弃的羊毛时,桑弘羊就没有意义,而是觉得刘陵一定有深意,当下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被皇帝扔给刘陵使唤也没有拒绝,而后见识到羊毛在刘陵手中变成毛线,而后被编织成一件件保暖的衣物,桑弘羊就更加佩服刘陵了。 观小而知大,品微而鉴全。 几乎是瞬间,桑弘羊就意识到了羊毛的价值,同时心跳如擂鼓,就要向皇帝禀报派人去收购羊毛了。如果不是刘陵及时拉住了他,说还有香皂、肥皂等更赚钱的生意,只怕桑弘羊早就回宫禀报给刘彻了。 刚开始臣是用碱来清洗羊毛的,不过后来翁主做出了比碱更好用的肥皂,清洗效果更明显,洗净后的羊毛洁白柔软。还有香皂,臣敢发誓,不论多高的价格,那些贵族定会一拥而上的来采购,因为用它们代替澡豆,效果比肥皂还要好,而且用后还会有香味残留,令人香气扑鼻。 桑弘羊描述的时候,鼻翼在空中一吸一合,好似已经沉醉在了香皂的芳香中。 第97章 你这也说的太夸张了吧,桑侍中。话是这么说,但刘陵含笑的语气带着自信,反倒更令桑弘羊的话多了一番令人信服。 和技能点大都点在了经济学上的桑弘羊不同,比起更看重能充盈大汉国库的香皂和肥皂,刘彻深思的目光在洗干净的羊毛和羊毛织成的衣物上徘徊不去。 一点都不夸张,怎么会夸张呢,是阿陵你太自谦了,哈哈哈哈。 刘彻的手抚摸在整洁的羊毛衣服上,和桑弘羊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第84章 三七还是一九 刘彻惊叹道: 刘彻惊叹道:难怪晁错当年要提起所谓的革笥了。 桑弘羊无比赞同。 庞大的畜群为匈奴人提供了奶、肉、毛皮等生活物资, 其中毛皮以及动物骸骨的加工与军事装备关系密切,动物皮被加工成皮革,制成皮甲胄, 都做成了所谓的军备、军需用来掠夺大汉的百姓和资源。 匈奴人从战国时期开始, 就生活在草原之上,对草原的熟悉是中原的百姓所不能比拟的。那里的降雨量少, 蒸发量大,气温低, 风大沙多, 只能适应多年生、耐干旱、抗低温的草本植物生长, 很难进行粮食种植。 因而, 那里生长的牧草、荆棘、苔藓、灌木等植物, 绝大多数都是人类无法作为食物直接食用的,如果从农业生产的角度来看, 人类很难在那里找到生存的资源。 尤其是以匈奴为代表的北方游牧民族,在这些地区驯养草食动物, 利用牛、羊、马、等动物所具有的特殊的消化系统,把牧草转化为动物的营养,再从动物的乳、肉、毛、皮、粪中获取人类生活的资源,从而突破了严酷的自然环境对人类的制约,走上了专业化的游牧道路。 而这种游牧生活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它的迁徙移动性,通过移动, 既能够使牲畜获得丰美的水草,躲避各种自然灾害, 也使牧草不被畜群过度啃噬,让脆弱的草原生态及时得到恢复和休养生息。匈奴人畜养大量的牛羊,自然而然的要去寻找、追随丰美的水草, 而人跟随着牲畜的脚步草美甘水则至,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 牛、马、羊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 马是他们打仗用的坐骑,还能用来运输物资,马奶、马肉亦能作为食品食用。而羊具有逐水草而迁徙的移动性,可以大规模、大范围饲养,且作为草食动物,只要有水有草就能生存。羊肉是他们最主要的食物之一,他们也会用羊皮做成的皮袄度过草原上寒冷的冬季,羊毛制成毛毡、搓成毛绳,是制作蒙古包的主要材料。羊骨、羊角可以制成一些日常工具和工艺品。 而刘陵来自后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视这个世界,自然比他们知道更多羊肉可利用的资源。羊乳除了可以去腥以后用来强身健体,还可以制成奶酪和奶油,留到冬季食用。羊毛捻成羊毛线,可以织成针织衫、用来过冬的毛衣,还可以用来编制其他手工艺品。 刘陵还记得前世有一段时间非常流行毛线的针织,那个时候大街小巷无论是否在上班,妇人们手上都忙碌个不停,嘴上说说笑笑的,一件件毛衣制品就制作成功了。 尤其是记得当初上学的时候,冬日过某些节日或生日,同学们总是趁着下课的间隙手指翻飞,几乎一两天的时间,一条好看的围脖或者围巾就织成功了,那成就感反正刘陵是不懂,谁让她当时还没开窍,没有那个让她织围巾的人呢。 想到此处,刘陵心里一动,虽然现在才初夏,但她也可以提早准备了,总不能等到冬日了,卫青的一干同侪都有了家人给织的围巾自己却没有。 虽然刘陵还没想到为什么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摆在了卫青家人的位置上。 见刘彻对羊毛制品赞不绝口,刘陵却不气馁,打开肥皂和香皂给刘彻介绍起来,桑弘羊是亲眼看到刘陵是如何便腐朽为神奇的做出肥皂这样的东西,惊叹的同时再次沉默下来认真听取刘陵的意见,同时敲边鼓般的给刘陵当个忠实的捧哏。 首先烧制草木灰熬制碱水,再倒入捣碎的生石灰搅拌均匀,放置一夜后取出上层的碱水备用。然后,将这些废弃的油脂内脏等物都切碎,放在大锅里用小火慢慢的熬,等放凉后再将碱水倒进去沿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搅拌,使碱水和油脂充分混合,产生皂化反应。 刚开始刘彻和桑弘羊还和认真听课的三好学生一样,慢慢的就开始觉得简单的以至于有些不可思议,待听到最后刘陵说什么造化反应,两人的表情像是第一次听到高数的反应一脸懵逼。 等等,什么是皂化反应?刘彻不懂就问。 哪怕同样被震撼了三观,已经见识了一次刘陵这样那样的堪称不明思议的操作后,见到了眼前的最终实物,桑弘羊仍是摸不着头脑。 他是经济学家,但真的对化学什么是一窍不通,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啊。 三双眼睛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陵发愁的想,这可让她怎么解释。刘陵倒是想给两人当一回老师,但不想当一辈子,万一以后刘彻和桑弘羊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时间长了,刘陵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就突然说漏嘴,把自己也给暴漏在了刘彻面前。 刘陵决定当个没有师德的人,她无视了两人求知欲旺盛的眼神,接着讲述制作步骤:当油脂逐渐变成黏糊的膏状后,就可以装入事先做好的模型中定型了,然后放置三日让肥皂充分凝固胡就可以脱模了,之后让其慢慢变硬皂化,一个月后肥皂就算是做好了。 至于香皂则是在制作肥皂的过程中加入了蒸馏的花露,具体步骤和制作酒精差不多,这点陛下应该是知道的。 虽然刘陵仍然没有给自己解释疑难杂症的意思,但刘彻聪明绝顶,自觉已经领悟了什么叫做皂化,慢慢变硬?怎么听着有些荒谬? 但刘彻没有多问,去做肥皂和香皂的又不是他,他只要一声令下,吩咐下去后,自然有的是臣民给自己生产这些他需要的东西。 桑弘羊再一次被这堪称神奇的一幕震惊,同时对刘陵的聪慧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翁主绝对是上天赐给大汉最珍贵的礼物。 只是稍微一联想,刘彻和桑弘羊仿佛都能看到国库被堆满了钱财的盛景。两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陛下可以随心所欲的武装自己的军队了。尤其是这位帝王从登基起,就对匈奴采取了与以往和亲绝然相反的政策。 既然如此,一事不凡二主,就由桑弘羊和少府负责收购羊毛和香皂、肥皂的制作。刘彻简介的下了命令。 而后,他看向刘陵道:阿陵的功劳朕若是只赏赐些金银就太吝啬了。 你还知道啊。 刘陵神色如常,等着刘彻的后话。 是给自己分红呢?还是给自己分红呢? 其实她的要求也不高,好歹是自己拿出来的聚宝盆,她要个一分的利不算什么吧? 想到此处,刘陵眼神灼灼的对着刘彻道:陛下,臣妹养家糊口的也不容易。 刘彻人都惊了,他上下打量着刘陵道:卫青的俸禄都在你手里,还不够你挥霍的? 看您说的,卫青才不到二千石的刘陵当下气急,刚开口就察觉到桑弘羊难以置信的目光,声音越说越小,最终没有底气的消声了。 桑弘羊只是没想到卫青堂堂大男子汉,居然还没和刘陵成就好事呢,居然就先当上了居家好男人。这中人设,他自愧不如。 谁还嫌钱少的?刘陵想到自己躺在床上数钱玩的梦想,顿觉底气足足的道:陛下,您还没说给臣妹什么赏赐呢。您若是一时想不到,咱们就按老规矩来。 这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和以前两人合作的生意一样,三七分,刘陵三,刘彻七,木得办法,谁让刘彻这人是个贪得无厌的大地主呢,整个大汉朝都是他的,最终解释权归他所有,那怕刘陵据理力争仍然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刘彻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绝大部分的利益。 老规矩三七分? 刘彻想了想以往三七分后刘陵最终所得的利润,顿时心疼的紧,别的也就罢了,如果连羊毛的生意和肥皂的生意也要和刘陵三七分,刘彻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他忙把头摇的飞快,拒绝道:不行,朕不同意。 一九分,你一朕九。说完,还不等刘陵和桑弘羊对他的厚颜无耻表达意见,刘彻已经把自己必须如此划分的充分理由讲述了出来。 首先,大汉境内的羊毛肯定是不够桑弘羊和少府挥霍的,而且还有做肥皂用的油脂这些,大头都在匈奴那里,你只是出了个主意,朕却得枕戈待旦派遣将士出战匈奴,胜负还两说。无论大汉是赢是败,这些都是免费的物资,可朕也得给将士们分发抚恤,所以朕只能给你一分。 第98章 这次换刘陵沉默了,如果真如刘彻所说,这些所得最终哪怕只有一点点落在这些将士身上,那刘陵也是高兴的。 想到此,刘陵福至心灵,又有了一个念头,她当即便提了出来。 陛下,其实,我们们不是非要在民间广招工匠来做毛线和肥皂。 之前是刘陵没往这方面想,其实哪有比给大汉的士兵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更能凝聚他们对大汉和皇帝的衷心呢? 只要他们知道哪怕他们阵亡在了对战匈奴的前线,自己的家人依旧可以靠着朝廷的抚恤过得有滋有味,他们对大汉的衷心将更加毋庸置疑。 更有那些在战场上丢了半条命,断胳膊断腿从军队中退下来的士兵,他们不必在行尸走肉的活着,如同家人口中不如死在战场之上的累赘。 刘彻和桑弘羊一听,顿时惊奇的看着刘陵,连连拍手叫好。 刘彻甚至想的更多,此令一旦颁布下去,他在军队中的凝聚力不下于执掌训练他们的将军,只有彻底掌控了军队,自己这个大汉帝王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第85章 废后为公主 刘陵只是觉得自己 刘陵只是觉得自己只是同情心泛滥, 但在刘彻这个刚从窦太皇太后的压制下可以执掌江山、政治大权的皇帝看来,确是有想染指朝政的意思。 他虽然心底对刘陵的想法表示赞同,但还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陵问道:阿陵怎么也关心起军政大事了, 莫非也想学习吕后? 刘彻虽然面带笑意, 但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忌惮之色,连下首的桑弘羊闻言, 也不禁面色一变,然后再看向刘陵时, 眉头紧蹙, 目露担忧。 窦太皇太后这座皇帝头顶的大山才刚刚坍塌, 刘彻此时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一旦有人敢朝着朝政大事指手画脚, 他心里不免就会怀疑起对方的用心,心怀忌惮。 无声的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 刘陵无语凝噎, 看了刘彻半晌,才在对方言笑晏晏的笑脸下面无表情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一丝感情道:陛下如果闲得慌,就去上林苑指导卫青训练军队,累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刘彻果然是太闲了,都直接跳过思绪纷飞、浮想联翩这一步,开始恶意揣测他人了。 桑弘羊轻轻摇了摇头, 行礼告退,免得无辜被卷入两人的争执中。 等人走了之后, 刘彻才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给刘陵道了歉。 刘陵早知道刘彻的尿性,虽然很生气对方适才那样揣测自己的用心, 但刘彻这个人不是无的放矢,刘陵好奇的开口询问他怎么会头脑发昏这样想她。 从她来到长安这几年的时间,刘陵虽然不像一条现代的咸鱼那般,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遇事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躺平,但也从没到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问你是不是准备掺和朝政的地步吧。 刘彻这人是谁? 那可是年老传位的时候,还害怕幼子被太后挟制,所以开创去母留子先河的第一人,刘陵不明白刘彻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以往刘彻和自己玩笑的时候,还从不曾因为几句话就恼羞成怒的呢。 刘彻叹了口气,坐在位置上有些闷闷不乐。 被刘陵开口质问,他也没有生气,因为刚才的口误和刘陵赔了罪,看着汉武帝给自己做小伏低,刘陵偷着乐了两声后就没再接着生气了。 这家伙小气的紧,为了避免被他抓着机会往后报复,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如今陛下大权在握,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您生气啊。刘陵明知故问道。 刘彻无言以对,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刘陵眼珠一转,猜测道:是大长公主还是陈皇后? 刘彻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见此,刘陵也对着刘彻叹了口气,两人面面相觑。 既然不是这两人,那么现在还能让刘彻露出这种烦恼连天表情的,也就只有王太后了。 真是没有想到啊,刘陵还以为王太后是那种一切以夫为天,以儿子为中心的女人,没想到啊没想到,以往因为儿子不掌权,王太后居然只是在蛰伏,数十年如一日的在窦太皇太后身边做低伏小,这份演技和忍耐力让刘陵叹为观止。 现如今窦太皇太后刚刚下葬,这位王太后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真面目,让宫人把长乐宫清扫干净,已经入主东宫了,日后这整个大汉朝上上下下,都将以她为尊,连皇帝儿子都得恭敬孝顺她,头顶在没有碍眼的大山,这小日子过得可不美哉。 这人一过上舒服的日子,心思就不由活络了起来,数日前,丞相周昌被刘彻以办理太皇太后丧仪失礼革职了,其实是这家伙小心眼儿发作,看不是自己任命的丞相不顺眼,故意鸡蛋里挑骨头,把人给赶走了。 把非自己的人赶走了,不就可以给自己人誊位置了吗? 刘彻想的非常好,他正对着名单看自己的臣子,挑选着合适的准备任命为丞相。谁知他还没有正式下旨,早就被眼瞅着丞相位置流口水的田蚡见缝插针的撺掇王太后找了过来。 在王太后这个亲娘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胡搅蛮缠之下,丞相的位置最终落在了武安侯田蚡的头上,做为皇帝的亲舅舅,丞相田蚡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可惜的是王太后却不满意自己不能像窦太皇太后在世时那样大权在握,替儿子指点江山,这对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子最终还是因为权利的不可分割性走上了景帝和窦太皇太后的老路。 朕准备废后了。冷不丁的,刘彻突然说道,刘陵闻言一愣,就听他接着道:你去劝劝阿娇,让她别再找事,朕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刘陵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询问刘彻道:我去? 刘彻点头应是。 不是,你们夫妻俩闹离婚,让我去做这个里外不落好的人合适吗。 刘陵傻眼,气急败坏的冲着刘彻就嚷嚷开了。 陛下,我才刚给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你这就准备卸磨杀驴了吗?恩将仇报也没这么快的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当皇帝都不要脸到了极致,但是真没想到你能这么不做人啊。 刘陵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对刘彻的厚脸皮的认知又更上一层楼。然而被指着这么吵吵一通,刘彻也没生气,而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顺手将桌案上一卷卷起来的锦缎递给了刘陵。 什么东西? 刘陵痛心疾首的看着刘彻,暼了一眼锦缎,顺手接过,打开匆匆浏览一遍,看到最后印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八个朱砂篆字,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封皇帝亲下的圣旨,就刘陵的眼力劲儿来看,圣旨上的字迹分外眼熟,是刘彻亲手所书,然而刘陵最高兴的却是因为这封圣旨的内容。 这是一道封刘陵为公主的圣旨。 刘陵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但转念又想到刘彻刚刚提出的要求,强压着唇角向下,最后再不舍的瞅了一眼圣旨,肉痛但强做毫不在乎的模样,把圣旨往刘彻的方向一递,扭着头不看。 陛下还是收回成命吧,您就算加封臣妹为长公主,臣妹也不可能去劝皇后自请废后的,清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臣妹还是懂的。 虽然这对表姐弟的婚姻注定是一段悲剧,但金屋藏娇代表的却不仅仅是两人的感情,这背后是窦家、陈家和刘氏宗亲,别说这些人哪怕因为窦太皇太后的去世不在是铁板钉钉的牢固,只馆陶大长公主就不是好对付的。 没有名正言顺废后的理由,被馆陶大长公主知道了,还不知道她会如何闹得天翻地覆呢。 知道刘陵心有顾虑,刘彻直接点明开解道:其实姑母也有此意,只是阿娇姐不知因何铁了心不肯。 这下刘陵倒是好奇了,她还以为是馆陶大长公主态度强硬呢,没想到最先向皇帝服软的却是她。 又听了刘彻一番讲述,刘陵才明白过来,为何馆陶大长公主态度变换这么大,原来这一切都是窦太皇太后的临终叮嘱。 这位历经风雨的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 终究是她的错,成就了刘彻和陈阿娇的婚姻,这位老人临终前将女儿和外孙女叫到了自己的跟前,殷殷叮嘱,明白母亲的一番深意都是为了自己好,馆陶大长公主终究还是听了老人的话,终于开始正视刘彻这个大汉皇帝。 不想爱女落到和景帝被废弃的薄氏那种地步,馆陶大长公主只得劝慰女儿自请归家,然而陈阿娇却是犯了左性,或者说的破罐子破摔了,死活不肯按照母亲的话去做。 刘陵想了想,道:陛下,太皇太后毕竟才去不到三个月,您现在废后是不是太刻薄了些。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啊,就算你们之前真的没有了旧情,但姐弟之情总胜过夫妻之情的吧。 第99章 太医说子夫这一胎是个儿子,朕总得为朕的嫡长子考虑。 刘陵想着晋封自己为公主的圣旨走在出宫的路上,神情恍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真能变成公主,复杂的情绪萦绕心间,连路上遇到卫青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人走到自己跟前,刘陵才回过神来。 仲卿,是你啊。刘陵唤了声卫青的字,而后羞红了耳根。 喊卫青为阿青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明明都差不多,可每每唤卫青的字,刘陵的心总是不由自足的柔软。 臣回宫述职,翁主这是要出宫去吗? 卫青向一面冉冉上升的旗帜,迎风展扬他的傲人风采。 他的容颜刚棱冷硬,如刀刻出,目光如炬,威猛有力,三年的军队历练让他浑身散发着爆发力,好像迫不及待上战场的将军。 这才几年,卫青都这般的出色了,那经过他手训练的将士又该是如何的锐不可挡呢。 想到前几日收到的远赴西域的雷被和张骞马上就要回到长安城的信笺,刘陵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难怪刘彻不准备再忍下去了,动作这么迅速,这是准备彻底撒开手大干一场啊。 张骞没有因为被匈奴抓住而被囚禁在塞外数十年,历史确实被改变了,而之后的一切都将随着自己这只蝴蝶掀起的风暴而改变。 刘陵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又过了几日,废后的诏书终于宣布下来,陈阿娇当日就被送回了堂邑侯府,包括她身边伺候的宫人,还有那个叫楚服的女巫一起,不过这一回刘彻没有用巫蛊做为废后的借口。 他废后的圣旨下的光明正大。 而与此同时,两封晋封为公主的圣旨也被黄门从未央宫送到了堂邑侯府和淮南王府,陈阿娇被封为鲁阳公主,刘陵则是乐平公主。 第86章 包养保养 对比有封邑的陈阿 对比有封邑的陈阿娇, 只得了御赐黄金万两的刘陵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封邑的所有者可以享有领地内的税收和其他特权。 那可都是陈阿娇的私产了啊,刘陵羡慕的想要留口水,虽然她现在也成为了公主, 但有个对比对象立在那里, 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亏了。 不过她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刘彻身为封建帝王,和妻子离个婚总不可能来个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把大汉江山分一半给前妻,想想都不可能。而刘陵的存在就给陈阿娇一个提醒。 看, 连给朕立下大功劳的刘陵都没有封邑, 只享有公主的尊号, 朕对你这个前妻兼表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何况, 与陈家的政治联姻也并非只有刘彻而已, 馆陶大长公主的次子陈蟜和王太后的小女儿隆虑公主的联姻,也是出于鲜明的政治考虑, 并不会因为刘彻和陈阿娇的和离而终止,所以已经大权在握的刘彻才行事毫无顾忌起来。 陈阿娇被馆陶大长公主强行带回了堂邑侯府, 可惜她到底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连亲生母亲也管不了她的脾气,馆陶大长公主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捂着额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边伺候的俊美男子献策道:殿下何不带着公主去长门园小住些时日,长门园离长安城有些距离, 能暂时远离长安这些凡人的喧嚣,也能让公主在城外散散心。 长门园是馆陶大长公主的私家园林, 它在后世有个更著名的名字长门宫,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便是因为陈皇后被废后,希望再次得宠, 花费千金请司马相如所做,因此长门赋便使得长门这个著名的冷宫广为流传。 正心烦意乱的捂着额头的馆陶大长公主一听,拍手笑赞:还是阿偃最知我心啊,去长门园也好,那地方寂静,让阿娇冷静冷静也好。 而后,她眼神冷冽,想到被女儿护着,连自己也动弹不得的楚服,恨恨的道:我就知道那个巫女不是个好的,把阿娇迷得五迷三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罢了,这回去长门园把她也带上吧,那里荒凉冷清,就是死了个人也不会引人注目。 一句话,馆陶大长公主就已经把迷惑自己女儿的妖人定了死罪,董偃低头沉默,无话可说,他已经尽力了,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无名小卒惹怒馆陶大长公主。 馆陶大长公主看男子的眼神越发温柔,和善的道:此番你也和我一起去吧,我还真不能离了你。 男子柔顺的低眉应是。 堂邑侯陈午不在长安城中,而是在临淮的封地,夫妻俩分隔多年,感情疏离,早就是各过各的。一个身边美人不断,游戏花丛,而馆陶大长公主在长安城中也毫不顾忌,身边面首数名,而最受她宠爱的,就是一名长相十分俊美的少年董偃。 馆陶大长公主带着这位俊美的面首出行时十分的不知避讳,因此刘陵也曾见过几次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董偃相貌英俊,为人潇洒,性格温和。不少人因为他谈吐不凡待他亲近,不过或许有这样的缘故,但王公贵族和大臣们则更多是因为馆陶大长公主的原因,都愿意和他结交,称呼他为董君。 刘陵对这位董君大大方方吃软饭的行为丝毫没有异议,不像是有些人,一面羡慕他生的好被大长公主看上,另一面却嫉妒不已,背后露出恶毒的丑态,批判他以色侍人。 刘陵不屑的撇嘴。 吃软饭怎么了,她心底对馆陶大长公主这样保养美男子的行为艳羡不已呢。 她倒是也想包养卫青,现在虽说有那个本钱和资格了,但卫青也不是自己说包养就能包养的,真说起来,自己现在还是靠卫青在养着呢,两人虽说还没成亲,但刘陵都已经越俎代庖的给卫青保管了数年的俸禄了。 而已她也不敢想象自己到了馆陶大长公主这个年龄,再去找个和女儿差不多年纪的俊美少年来,只能说现在还没有经历儒家摧残制度之下的风气和现代有的一拼,对女性的束缚还没到后世那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包养是不成的,但是保养还是可以的。 这一次,刘陵亲力亲为,三天不到的时间就给卫青勾出来了一条围巾和两只手套,大功告成之后,兴致勃勃的就给人送去了。 卫青脖子上围着毛线织成的围巾,手上带着钩织的手套,现代化的装备和卫青身穿的古装总有种格格不入之感,不过卫青没有感觉,刘陵看着自己亲手织就的围巾和手套带在卫青身上,生出微妙的幸福感。 卫青都有了自己准备的装备,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小霍去病也不能缺了呢,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干儿子,卫青有的,小霍去病也不能缺了。 刘陵准备接下来就给小霍去病来一套全套的装备,不止围巾和手套,最好动物套装也来上那么几套。 她现在有钱了,富养个小霍宝宝还是不成问题的。 卫青只穿戴了一会儿,就热的满头大汗,脸色潮红。 他默默的把手套和围巾取下来收好,温柔的对刘陵道:青收到公主的心意了。本就热火朝天的,再穿上冬日防寒的装备,可不把人热的和在三伏天至身于蒸笼之中一般么。 刘陵这才注意到卫青头上的汉,讪讪的道:好像是送的有些早了哈。 谁家女朋友大夏天的给对方送防寒套装啊,这是怕男友轻易不会中暑吗?简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卫青含笑,给刘陵解围道:也不早,等过几日天冷了便能用上了。 早几日,卫青就在御前见到羊毛之物,当然还有肥皂和香皂等,卫青在刘彻那地位匪浅,不说刘彻是他的姐夫,卫青本人的才能也在遇到了刘彻这个伯乐后被发挥了个彻底。 这几年卫青奉命在上林苑训练军队,士兵们不同于之前的懒懒散散,现在的军队在卫青的训练和刘彻的财力支持下,说声骁勇善战也不为过。 卫青本就是一点就通的聪颖人物,又经过刘彻的指点教导,排兵布阵的本事甚至不比那些自小跟着祖辈上过战场的将士差,刘陵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只怕张骞和雷被他们回来的时候,大汉于西域各国针对匈奴的战争就要开启了。 马上就是要上战场上历练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明知道有卫青在,这一场战争势必会赢,但刘陵还是忍不住担心对方的安危。 她沉吟了一下,觉得不能再顾忌什么引不引起刘彻的忌惮了,大不了摆明了阵仗,直接摊开来和他一五一十的讲个清楚。 她对卫青道:是我想的不周了,既然用不上你就先收着,我想到了一件好东西,你日后上战场的时候肯定缺不了,不过还得给陛下那说一声,报备一下,不然就他那小心眼儿,肯定又要多想了。 卫青没有急着问是什么,而是蹙眉看着刘陵道:陛下可曾责怪你? 卫青说完,目光在刘陵身上来回打量,见刘陵摇了摇头,撇撇嘴,不屑的道:他也就只会动动嘴,我又不怕他,当场就怼回去了。 第100章 陛下到底身份尊贵,你也切莫言辞太过。知道刘陵是不吃亏的性格,卫青就没说太多,只劝慰刘陵千万别和刘彻硬碰硬,实在没有必要,而且刘彻若是真想责罚刘陵,给个脸色就有无数想要奉承皇帝的狗腿子越俎代庖了。 哎呀,知道了,我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在卫青跟前,刘陵总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被人管着,不过刘陵没说什么,她能说自己还挺享受和卫青在一起时的温馨的么。 刘陵带着画好的绢帛去找刘彻,绢帛上赫然是马鞍、马蹄铁和马镫这个克制匈奴骑兵的三件套。 第一眼看到画的时候,刘彻还不明所以,笑道:阿陵你前阵子才给朕送了羊毛织成的毛衣,这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嗯,让朕看看,你这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给马身上也配了一套装备? 刘彻含笑看了几眼,嘴里还不饶人的挑衅了几句,然而随着目光在绢帛上细节的越发深入了解,刘彻的脸色逐渐郑重起来,目光也越发幽深。 陛下看,此物名为马鞍,能隔开人体和马身,增加骑手的舒适度,使骑手更好的固定在马背上控制身体。 这是马蹄铁,又称马掌,钉在马蹄上可以保护马匹,让马蹄减少磨损。刘彻听的连连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看顺着刘陵的解说移动。 刘彻无师自通道:这个马镫是让骑手上马和在马上的时候用来踏脚的吧。 刘彻眼放精光,他本就是极其喜爱骑射的人,几乎越看画着马镫、马蹄铁和马鞍的绢帛越喜欢,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弧度,笑着对刘陵说道: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说吧,这次又是想要朕答应你什么事? 刘陵撇嘴,不屑道:陛下,臣妹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设吗? 心痛不已,刘彻怎么突然就学聪明了。 刘彻笑了笑,眼神紧紧盯着绢帛不放,道:不然,朕加封你为长公主? 嗯,这个可以有。 不过刘陵最终还是推辞了,只让刘彻答应自己一个要求,刘彻应下,说君无戏言。刘陵虽然不怎么相信老刘家的信誉,但还是笑着谢了嗯。 但她提出要让卫青来做这第一个试马具三件套的人,刘彻虽然有些犹豫,他更想自己做第一人,但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要真敢这么提议,只怕大臣都得过来死谏了。 虽然刘彻还挺坏心眼儿的想看他们如何哭天抹泪的死谏呢。 第87章 神仙怜悯 刘彻的愿望很快就得 刘彻的愿望很快就得以实现了。 建元六年的八月份, 张骞和雷被一行人终于带着与西域诸国结盟的好消息回到了大汉都城长安。 刘彻在宣政殿接见了他们,因为对张骞和雷被这次出使西域的成果非常满意,特封张骞和雷被为太中大夫, 表彰他们的功绩。 至于张骞他们带回来的果蔬种子, 注重实用性的刘彻并未放在心上,他更喜欢的是张骞此次带回来的两匹汗血宝马。 刘彻见猎心喜, 当场就骑在了马上不肯下来,像极了见到玩具的孩子。 张骞便给皇帝禀告道:臣知陛下爱好宝马, 在贰师城见到如此强健的大宛马本想和大宛王多换几匹, 可那大宛国王小气的紧, 说什么都不肯换, 后来还是看在大汉和他们西域诸国结盟共同抗击匈奴的份上, 才吝啬的和臣换了两匹。 想起原本大宛王已经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张骞还以为自己会空手而归, 还是返程的时候,大宛王见他们这一行汉使和大月氏关系交好, 所以才慷慨的和张骞换了两匹马,想起对方一脸自己占了便宜的肉痛之色,张骞只觉得可笑。 不过是区区几只畜生罢了,若来日西域诸国尽归大汉版图,几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刘彻已经骑着马转了好几圈过足了瘾,刚好遇到少府和刘陵带着刚做好的马具三件套过来, 迫不及待的就吩咐内侍将马具套在马匹的身上。 马鞍和马镫还好说,马蹄铁可是要钉在马掌上面的, 刘陵吩咐给人按照自己的命令将马蹄清理干净后将马蹄铁钉在马的四只蹄子上。 所有人都欲言又止的看向刘彻,刘彻也是一脸为难,他看着新的的宝马有些心疼, 问道:阿陵,不会伤着马吧? 虽然只骑着马转了一会儿的时间,但刘彻已经彻底喜欢上了体形好、听话的大宛吗,觉得它非常适用于长途行军,已经暗自下定了主意,将来找着机会,让大宛王多献上一批宝马。 但现在联盟抗击匈奴为主,他还只有这两匹宝马,刘陵上来就要让人给它修蹄子钉马掌,刘彻总担心会伤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宝马。 刘陵无语的看着紧张兮兮的刘彻,再一看周围,所有人都对着她报以不赞同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自己是要把这匹宝马大卸八块似得。 陛下放心,众位也安心,马蹄铁其实就是用铁和钉子制作成一个符合马蹄形状的鞋子而已,这对它来说反而是一种保护,你们想想,以前没有给它穿鞋子的时候,马蹄是不是很容易受伤,然后马匹就会生病,而后折损。 其他人顺着刘陵的话略一思索,发现确实如此,但看着给马蹄清理、钉马掌人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的喃喃叮嘱:轻点、轻点,别伤到了宝马。 连卫青也是一副见猎心喜的表情看着马,现在看到宝马受罪也是不忍猝睹,心疼又可惜的盯着。 片刻之后,马蹄铁终于安装成功,然后便是马鞍和马镫一一被披挂在马上,然后将扣带束紧,防止松脱落。可能是不适应被束缚的感觉,宝马被放开后暴躁的在原地连蹦带跳,倒是活跃的很。 众人一看这马精神还不错的状态,马蹄也没有流血,这才放心不少。 马儿渐渐安静下来,刘彻刚想骑上去试试这个马具三件套,就见身边人蹭的一下都跪下了,劝阻道:陛下不可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是天子,怎可无视自身安危。 说这话的是极为注重原则的汲黯,他拦在刘彻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仿佛刘彻敢骑上马去,他就敢血溅当场。 何况您还未立太子,若是出了事 刘彻原本已经蹙起了眉头,就想呵斥汲黯,但听了这话不免有些讪讪的。 皇后是已经废了,但他后宫里目前为止只有几个女儿,最大的也不过五岁,卫子夫倒是又有了身孕,太医诊治说这一胎是个儿子,所以刘彻最近有意立卫子夫为皇后,他和卫子夫目前感情甚笃,也是很期待长子的降生的,如果孩子能以嫡长子的身份降生,无疑更令刘彻高兴。 但汲黯确是挺让人扫兴的,刘彻四下看看,刚想找个借口把人给打发走,就见刘陵朝他看过来。 陛下,您答应过臣妹的,等马具三件套做好之后先让卫青试的。 卫青原本眼巴巴瞅着大宛马的目光霎时亮了起来,心中明了,原来这就是公主说的惊喜啊,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向上翘起。 周围的人闻言仿佛得了鼓励般,纷纷朝刘陵投来感激的目光。 刘彻也明白自己的见猎心喜怕是不能实现了,只得悻悻的道了一声扫兴,便命卫青骑上马去试马具。 卫青一直以来骑马都是直接坐在马背上,如今看到马具三件套,已经无师自通。 他几步闪到马侧,左脚一蹬就跨上了马背,稳稳坐在了马鞍上,动作之干脆,身影之矫健把刘陵迷得回不过神来。待坐稳了身体后,在众人的惊呼下,他放开了双手,缰绳也被丢下,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一个侍卫递过来的弓箭,当中表演起了什么叫百发百中。 马鞍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解放双手,骑在马上的人不在需要一直用手控制马匹,让骑手可以稳稳的骑在马上。 随着马儿的步伐逐渐规律,卫青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再表演马上骑射,开始引导马儿前行,这马也十分的听话,颇通人性,按照卫青的指使开始前进、后退、转弯。 陛下,臣觉得,骑兵若是装备了这样的马鞍三件套,作战能力定能上升一个档次。卫青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皇帝下令少府多多的制作这种马鞍三件套了,最好是能给北军都配备上,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能配备一半也好。 刘彻当然也非眼拙之辈,卫青能看出来的他岂能看不出来?他当即就下令少府回去能制作多少马具三件套就制作多少。 此时匠人们已经练出了最原始的钢。 这种钢在制造过程中,需要反复加热锻打,故又称百炼钢。但这种制钢法动量大,效率低,刘陵只能又在刘彻看宝贝一般的目光中把炒钢法也苏了出来。 但是想到炒钢时,如果火候掌握不好,炒过了火,钢的含碳量就会偏低,炒钢便炒成了熟铁,刘陵又无奈的把灌钢法也写了出来。 第101章 刘彻看刘陵的目光更亮了。 事毕,果然如刘陵猜想的那般,刘彻把所有人都屏退后,只留了刘陵一人,宫室内静悄悄的,卫青退下前还给了刘陵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让刘陵倍感欣慰。 果然还是卫青好,知道担心她啊。 阿陵,想好要怎么跟朕解释了吗?刘彻冷不防开口道,好整以暇地目光注视着刘陵,就等她主动坦白交代。 当然。刘陵点头。是神仙告诉臣妹的。 刘彻脸上的笑僵在了原地,而后一片空白,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不出刘陵所料的那样问道:即有神仙,为何不直接来找朕? 直接告诉他不比通过刘陵传话来的方便快捷吗? 而何况刘彻可是大汉天子,无论身份地位都是最尊贵不过的,为何神仙会青睐一个翁主,哦现在是公主了,而不青睐朕呢,刘彻百思不得其解。 刘陵翻了个白眼,继续发挥糊弄大法道:神仙的意思我们凡人怎能揣测呢? 在刘彻质疑的目光下,刘陵再接再厉道:而且,臣妹也只见了神仙一面,就直接被丢入书中的世界了,臣妹也是在书中才知道这么多对我大汉有益的东西。 刘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很好,看来神仙也不是很青睐刘陵。 刘陵又觑了刘彻一眼,这才继续卖惨道:大概是神仙见阿陵太可怜了吧。 没错,就是神仙怜悯众生,她刘陵也是众生一员。 这话听得刘彻啼笑皆非,奇道:你从前是翁主,淮南王的爱女,现在更是朕敕封的公主,锦衣玉食、尊贵非凡,又怎么可怜了? 见刘彻如此上道,刘陵自然是把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吐露给了他。 刘陵泫然欲泣道:就是现在的生活太美好,臣妹才想不明白,为何父王一定要整日想着谋反,明明不是陛下的对手,却还是不自量力的想要找死,还连累臣妹。 刘彻的脸彻底黑了,如果不是刘陵所说,他当真对这位淮南王叔的小心思一概不知,还美滋滋的做着和这位王叔君臣相得益彰的美梦呢。 谁能想到啊,表面上装的温文尔雅的淮南王竟然私底下早想着谋夺皇位了。那么自己这位堂妹又是什么心思呢? 刘彻看着哭的委屈不已的刘陵,暗自揣摩对方的心思,面上则沉落冷静的问道:淮南王若真有此想法,自是罪不容诛,阿陵不向着淮南王,却告诉朕又是什么意思呢? 刘彻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对刘陵怀疑重重,对方的语气淡淡的,刘陵听出来刘彻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自然是更加用心的演绎上了。 因为臣妹并不想自取灭亡。对上刘彻看过来的目光,刘陵态度坚定道:陛下是真龙天子,仁慈明智、才智过人、英明睿智、威震八方,臣妹并不觉得父王会是您的对手。 在您的烛照之下,淮南王谋反就好像小孩儿过家家,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臣妹自从神仙那里得知父王未来会谋反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想告诉陛下,又怕自己人微言轻,如今将一切如实相告,臣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盼着将来受淮南王蛊惑的人少一些,哪怕是死在对战匈奴的战场上,也比自己人自相残杀来的好。 接着,刘陵又将丞相田蚡早已经和刘安互相勾结的事告知给了刘彻。 六月份的时候,刘彻免了原丞相许昌的职,在王太后的干预下将丞相的位置给了自己的亲舅舅,他本以为这个亲舅舅是他最忠心可靠的臣子,对田蚡把持朝政后日益骄横的性格多有忍让。 刘彻对这个舅舅的不满日益增加,听闻此话更是怒不可遏。 那可是他的亲舅舅啊,就因为自己至今无子就私底下串联他人,来谋夺自己的帝位?想到自己从前对他居然不曾设防,刘彻简直不寒而栗。 他不由自主的想:母后知道田蚡的心思吗? 第88章 也是直男 刘彻沉思半晌,最后 刘彻沉思半晌, 最后还是亲自去长信宫试探王太后对田蚡勾结淮南王一事是否知情。 王太后近来虽有些想学窦太皇太后执掌朝政,但她一则没有窦太皇太后的资历,二没有窦太皇太后统令朝纲, 令诸侯心悦诚服的本事, 虽然给刘彻找了些麻烦,但这些刘彻还处理的过来, 便不至于伤了母子二人之间的情分。 刘彻直接开门见山,张口就委屈的质问王太后, 他的好舅舅为何帮着外人谋夺他的皇位。 王太后大惊失色, 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彻儿你是不是弄错了, 田蚡可是你的亲舅舅, 怎么可能不帮着你而帮外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王太后怎么可能相信, 如果不是问这话的是自己的儿子,刘彻是什么性子, 她一清二楚,没有证据的事根本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换个人来,王太后早把人下廷尉府了。 刘彻脸色好看了些,但仍然语气冷冷的道:人证物证一概俱全,如果不是碍于母后的颜面, 朕早就把他革职查办了。 好在现在也不晚,刘彻决定了, 等一会儿回去宣政殿,就把下旨彻查田蚡。 王太后犹自不肯相信亲弟弟会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个的儿子,只以为刘彻肯定是被人进谗言挑拨给蒙蔽了, 嚷嚷着要两人来长信宫对峙。 刘陵自然不会把自己给暴漏出来去面对帮亲不帮理的王太后,早早就找机会跑了,临走前也没忘记从刘彻那里把那匹上好的大宛马给卫青要走。刘彻虽然气在头上,但还没彻底失去理智,只是心绪被刘陵爆出的料给扰的乱七八糟,咬牙答应了刘陵的请求便生气的来了长信宫。 看来母后确实不知情。 好在王太后的反应和结果让刘彻松了口气,他只吩咐黄门去宣田蚡来长信宫,也不管王太后质问在刘彻面前出言陷害、污蔑田蚡的人是谁,径自等待着。 王太后也是气急败坏,忍不住朝着儿子也发起了火:现在我还活着,都有人敢污蔑、作践我的弟弟,假若我死了以后,只怕他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彻儿,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啊,你就宁可信任外人都不信任他吗? 刘彻神情冷凝,面对只知道护着弟弟的母亲,这一刻,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他冷冷道:朕只相信证据。 一句话将王太后堵得无言以对。 她心下慌张不已,即希望儿子搞错了,弟弟是被有心人陷害,是朝堂上的政敌看他不顺眼,所以故意挑拨这舅甥之间的关系,全然忘却了自己曾经和儿子相依为命共同面对窦太皇太后压制的旧日时光。 田蚡很快就被急诏而来。 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齐天。 田蚡满面春风的皇帝外甥和太后阿姊请了安,也不等皇帝和太后免礼,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面对刘彻的冷哼他还不明所以,只得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自己的太后阿姊。 这,谁惹陛下生气了?田蚡一副和陛下同仇敌忾的模样。 刘彻哼笑,看着田蚡的作态更觉得荒唐。 不等王太后帮着田蚡解释,刘彻就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朕听人说舅舅和淮南王相交莫逆,当年淮南王来长安的时候,舅舅还亲自出城迎接,甚至对着淮南王说朕无子,宴驾之后便是淮南王的大喜之日,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彻儿,你说话就说话,别诅咒自己啊。王太后惊骇的捂住了嘴。 而这一句话吓得田蚡也面色骤变,再不复之前的春风满面。 他哆哆嗦嗦的跪下,一时之间心绪纷乱,连辩驳也做不到,哆嗦着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完了! 看他这幅样子,王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亲弟弟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儿子,他的亲外甥。王太后顿时气急,指着田蚡大骂,骂不痛快,甚至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去打他,只是那动作在刘彻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 那个时候的他初登皇位,大位有多难做田蚡不是不知道,他和母后战战兢兢地活在窦太皇太后的压制下,本就过的艰难,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对他们忠心耿耿的田蚡居然早就暗地里令压了宝,为了从龙之功和淮南王私下勾结,早就把他们给卖了。 田蚡跪着任由阿姊打骂,等王太后实在没力气了,才大声哭嚎着说自己错了,后悔的哭天抹泪的。 然而刘彻的态度依旧坚决,他直接语气冷淡的下令道:朕的朝堂上不需要心怀二意的臣子,武安侯既然衷心的是淮南王,日后就不用给朕当臣子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朕不杀你,从今日起,你这个丞相就不用做了,武安侯也不用当了,滚回封地去,别让朕再看到你。 第102章 咔嚓。 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就让田蚡软倒在地,他忙不迭的爬起来抱着王太后的腿痛哭流涕,王太后惊惶的看着刘彻,刚想开口求情,就对上儿子看死人一般的目光,霎时话堵在了口中,一句也不敢说。 来人,把田蚡拉下去,赶出宫。一声令下,正在哭嚎的田蚡就被堵住了嘴拖了出去,王太后左看看右看看,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相依为命的儿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捂着头倒了下去。 刘陵正和卫青一起熟悉大宛马和马具三件套,当然,练习骑射的人是卫青,刘陵负责给他当拉拉队员,在他动作潇洒不羁看得刘陵目瞪口呆后给予最热烈的叫好。 刘陵的鼓掌声和叫好声更是让卫青的表演欲望蹭蹭高涨,但他向来沉稳,此刻哪怕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动作依然不紧不慢,姿势矫健而优雅,像利箭一般勇猛无比,把周围的侍卫也看得连连惊叹。 卫青还不知道刘陵已经把这匹大宛马从刘彻那儿给他要了过来,他恋恋不舍的下马后,放开了缰绳,让马奴带下去给它喂食上好的粮草。 刘陵笑着拉起他的手,跟着马奴一起走到马厩,才道:卫青,你觉得这匹大宛马怎么样? 相识多年,刘陵还从未见过卫青用这种依依不舍的目光去看什么东西,大宛马是头一个。别说卫青了,连刘彻这种见惯了天下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天子见到大宛马后都赞不绝口,眼睛都不舍得离开一下,何况是立志要当将军的卫青呢。 此刻,刘陵突然特别的庆幸自己将这匹大宛马从刘彻那要了出来,宝马配英雄,卫青这样的大英雄就应该要最好的马儿来匹配。 真要说起来,大宛应该留存着比这两匹大宛马更好的汗血宝马,但先不说大宛王肯定不愿意和大汉交易,就这两匹马估计都是他看在和大汉结盟的份上才忍痛割爱,想要更多更好的马,只怕暂时是不能够了,毕竟大宛和大汉朝之间还有着共同的敌人匈奴呢,不先把匈奴打服了,大宛王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战局不利而倒戈相向,刘彻明知轻重,所以哪怕再见猎心喜,也不会在现阶段派人去大宛换这些良驹。 卫青摸了摸正在吃粮草的马的颈部,赞道:身姿矫健、毛色发亮,是世间难得的良驹。 可惜这是张骞从遥远的西域带回来给陛下的,卫青再眼馋也只可远观,适才如果不是刘陵的提议,他连上马一试只怕都排不上号。 想到这样的宝马不能随着他征战沙场,而是被圈在御园,等待皇帝不知什么时候一回顾,卫青心里就升起难言的可惜之情。 刘陵看卫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掩面偷笑,然后在卫青依旧恋恋不舍,想抚摸爱人般的对这匹宝马上下其手的时候,略有醋意的开口道:良驹啊,不上战场可惜了。 嗯。卫青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刘陵又凉凉道:哎,看来我以后只能拿它来拉拉车什么的。我记得我乘坐的马车是几匹拉的来着? 嗯,陛下是天子,也才六匹马,我父王是诸侯王,好像是五匹,我应该可以乘坐四匹马的车架吧?但是四匹马不好配啊,把它夹在中间有些不对称。刘陵有点强迫症,喜欢追求对称的完美,一拍手,道:那以后我岂不是只能乘三匹马拉的安车了? 刘陵说着还偷眼去瞧卫青,见卫青已经傻眼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只是手还在恋恋不舍的摸着马儿,看的刘陵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办,她这个大美人在卫青的眼里居然还不如这匹大宛马吸引注意。 傻东西,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知道吗? 刘陵瞪了只知道饱腹的大宛马一眼,觉得自己真像是在对牛弹琴,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卫青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卫青哪能不知道呢,他只是没想到,刘陵竟然真冒着开罪皇帝的风险把这匹大宛马要了过来。 卫青不知道她是又拿什么东西和皇帝交易的,但心里也能猜到几分,他的目光随即从大宛马身上划过。 拿出马具三件套的功劳不亚于立下一场大的军功,公主和鲁阳公主一同被册封,但是鲁阳公主是有封地有食邑的实权公主,而刘陵这个公主因为淮南王的缘故没有封地也没有食邑,只有一个名号听着好听,但其实手中无兵无权。 这样的功劳别说封地和食邑了,加封为大长公主都不在话下,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陛下给刘陵奖赏的圣旨依旧没有降下,卫青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啥时间,他的心柔软成一片,上前几步走到刘陵面前,眼神温柔的想要将人融化,语气也低沉下来,深情的说道:有青在,公主不需要乘车,青带公主骑马。 刘陵霎时沉溺在卫青的温柔里不能自拔,等听到了卫青的话,脑袋还是忍不住一僵。 我想听你说情话啊,看来是难如登天了。 你也是直男思维吗? 她以为刘彻身为帝王,自然有女人爱慕他哄着他,不会说情话也就够了。卫青是不是近墨者黑,被刘彻给传染了,她怎么记得在刘彻面前的时候,卫青还是很有分寸、对答如流,很是会哄人的,不然怎么会和刘彻留下君臣相得的称赞。 刘陵下意识的撇头看向吃饱喝足正在撅蹄子的马儿,怀疑起了卫青的真实目的,虽然她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吃一匹马的醋,然而听到卫青接下来说的要带她一起去骑马的话,还是不善的眯起了眼睛。 第89章 外援霍去病 刘陵啊刘陵,你真 刘陵啊刘陵, 你真是堕落了,居然还跟一匹马争宠起来了,也太降低自己的格调了。 虽然努力告诫自己不需要和一匹马来比较, 刘陵心里还是醋意横生, 哪怕被卫青搀扶着坐上了马背,也故意冷着脸直挺挺的梗着腰肢, 尽量远离卫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自己正在生气, 要卫青来哄哄才会息怒的样子。 卫青低头轻笑一生, 再抬头时, 骨子里那种小心翼翼的谦卑再也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对刘陵的势在必得。 感受着身后硬邦邦的胸膛, 刘陵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故作不屑的左顾右盼, 就是不把心思放在身后的卫青身上,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 她是在生气,不能轻易的被人一哄就原谅了这人。 卫青觉得刘陵这故作别扭的样子可爱极了,他从没做低伏小的哄过人,连同僚和宫里的黄门宫女们都说他脾气特别的好,和卫夫人不愧是亲姐弟,总是带着夏日微风般的笑, 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 但只有在刘陵面前,卫青才会不自觉的漏出一丝孩子气的情绪来, 就像是在外人面前从不敢暴漏的面具下的冷静。 突兀的,一直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刘陵无处安放的小手,感受的附在手背上的温热, 刘陵的下冷不丁的一颤。 耳后一抹热气传来,公主,你会是我的妻子,我们,不分彼此。刘陵的心霎时间融化。 谁跟你不分彼此了。刘陵羞恼的把自己的手从卫青手中拿走,虽然话中脑意依旧,但脸上笑容灿烂,显然是把这一页揭过不提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人人都说你卫青赤胆忠心、重情重义,这还没成亲呢,你就敢觊觎我的东西了。刘陵眯着眼,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卫青知道刘陵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和他说着玩笑的,他便也笑着回答:什么时候成亲公主说了算,青会一直等下去,直到那一天到来。 此言一出,刘陵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和卫青同年,今年都是十九岁了,刘彻在他们这个年纪虽然还没有儿子,但女儿都有三个了,这些年每每往少府送罚款的时候,少府望着刘陵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无奈,看的刘陵头皮都是发麻的。 窦太皇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刘安也没少从淮南寄信过来就刘陵的终身大事和其商议,但刘陵态度坚决,不嫁就是不嫁,逼急了,她就出家做姑子 额,当然,这时候还没有尼姑这一说,不过两人倒是都被刘陵反对的态度给惊到,见刘陵以身作则给大汉国库添砖加瓦的再造财富,倒也不再多此一举的说什么了。 刘陵有些高兴,觉得卫青还是挺尊重她的意见的,连她好似无理取闹般的坚持要等到十八岁以后再商议婚姻大事都默认了。 两人又骑了一会儿马,因为卫青还要回去当值,刘陵便提议自己先将马儿带回府去。走在宫中的甬道上,两人刚好遇到了急匆匆的太医队伍,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王太后身体不适。 刘陵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原因,估计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凑上去在那对最尊贵的母子之间当炮灰,自然是要跑的远远的,当即就和卫青告别,逃出宫去。 第103章 临走,她还不忘嘱咐卫青,让他千万别多管闲事,最好做个一问三不知。卫青虽然不明所以,也知道刘陵并非那种无事生非的性格,她所做的一切皆有理有据,便点头应下。 刘陵带着大宛马回到府中的时候,准备去霍去病面前炫耀一番。 前世听老人们说小孩子,一岁两岁是心肝,三岁四岁有点烦,五岁六岁老捣蛋,七岁八岁狗都嫌。那个时候还没有孩子的刘陵颇为不以为然,她觉得只要不是那种喜欢哭闹的孩子,其他的都是小天使。 可现实却让她傻眼了。 刘陵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五岁的小霍去病虽然不捣蛋,懂事听话的反而让人觉得乖巧,但他自小发挥的军事天赋却让卫青和刘陵颇为苦恼。 卫青因为经常要在上林苑里给皇帝练兵,经常十天半个月才能休沐回府,因而小霍去病大多数时间几乎都归刘陵管教。这可让刘陵苦了脸,她能教霍去病什么?吃喝玩乐还是躺平当条咸鱼? 想到历史上纵横无敌、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有可能被自己养歪的趋势,刘陵瑟瑟发抖。 好在这个时候雷被这个及时雨回来了。 刘陵当即将人都请来了演武场,对着小霍去病介绍道:去病啊,干娘给你请了一位剑术、武艺都十分厉害的师傅,他不但教过我剑法,连你舅舅都对他赞不绝口,你可要好好跟他学啊。 数年未见,当年那个小小的婴儿已经长成了大孩子,雷被瞥了霍去病一眼,觉得自己给这小屁孩儿当师傅简直大材小用,如果不是翁主,不,现在是公主有命,雷被早已拒绝,但他虽什么话都没说,看霍去病的眼神却颇为不屑。 霍去病虽小,确是个聪明伶俐的,从雷被的态度早已看出此人对他的不以为然,他性子也执拗,不像他舅舅卫青那样低调、沉稳,毕竟有刘陵这个对他疼爱非常的干娘,宫里最受皇帝宠爱的卫夫人又是他的姨母,虽没被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但自小出入宫廷,不受拘束,天生富贵的自信从小就显现了出来。 他能教我怎么打败匈奴吗?霍去病常常在宫中行走,他又是个小孩子家家的,皇帝和卫青或者刘陵、卫子夫等人说话的时候也没怎么避讳,有些事这孩子聪明,经常听着就能举一反三了。 刘彻每天最愁的就是如何给狂妄自大的匈奴一个教训,一雪大汉数年来被匈奴压迫的耻辱,不自觉的便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了一丝口风,霍去病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小小年纪就被渲染了一副忠君爱国的心肠。 因此,他这虽然是在对雷被挑刺,但也有几份为难的意思,那骄傲的小模样仿佛在说:你要是不能打败匈奴,就别想我拜你为师。 雷被冷冷的瞅了他一眼,觉得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和他舅舅卫青一样可恶。 额,不能吧。刘陵有些尴尬的看看雷被,觉得实话有些时候确是忠言逆耳了些。 她欲哭无泪,心想卫青怎么还不回来。 讲真的,她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想着雷被的能力,教个五岁的孩子应该不在话下,却没想到这两个人可能天生的不对盘,一个冷漠以对,一个别别扭扭,根本凑不到一块儿去。 看来想让雷被帮他带孩子不可能了,刘陵郁闷的不行。 不能就算了,我还是等舅舅回来让他教我吧,干娘不用担心,去病不会累坏舅舅的。霍去病认认真真的态度让刘陵心虚不已。 啊~她的干儿子怎么这么乖啊,这样下去刘陵觉得自己都快有动力给小霍去病当个陪练了呢。 霍去病说着就准备拿上自己的小弓箭去演武场联系,刚走了几步,他就看到了刘陵带回来的大宛马,那匹马没有被关进马厩,而是被随意的拴在了拴马石旁放风,看到不同于自己往日骑的那匹温顺的矮脚马,大宛马那矫健的身姿,雄壮的臀腿都让霍去病眼前一亮,如果不是刘陵眼疾手快的拽住霍去病后领子,只怕他人早就一溜烟的跑到大宛马蹄子下面去了。 刘陵扯着霍去病的衣服领子斥道:臭小子,还没马蹄高呢就敢往烈马上蹿,小心我告诉你舅舅,让他回来教训你。 想到小霍去病差一点就会遭遇古代版车祸,刘陵就觉得心惊肉跳,真是一刻都不能错开了眼看着。 霍去病确是眼睛亮晶晶的闪着,聪明的小脑袋瓜瞬间就想到了这马的主人就是自己的干娘,张开两只手一把抱住刘陵的大腿,撒娇道:干娘,去病想骑大马。 他看也不看一眼骑奴迁过来的温顺的小母马,手指着大宛马的方向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百日里卫青看大宛马时恋恋不舍的目光,刘陵心里哂笑,这对亲舅甥的爱好倒是挺一致的。 面对卫青的时候,刘陵可以硬着心肠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把自己是为了卫青才向刘彻讨了这匹大宛马的目的说出来,但对象是自己可爱的干儿子,刘陵的态度就柔和了很多。 她想了一下,觉得哪怕有侍卫在,自己带着个小孩儿骑马也不能保证安全,还是让卫青回来了之后亲自带去病骑马吧,便不去看霍去病期待的目光,拒绝了他要骑马的撒娇。 不行,等你舅舅回来再说,虽然我才是这匹马的主人,但你舅舅骑术更好些,有他教导你我也能够放心。 身后拒绝教导霍去病的雷被闻言,眼神不禁一黯,没想到这才几年过去,卫青和公主的关系居然如此的亲密了。 霍去病刚好瞅见雷被脸上的神情,小脸上浮起一抹疑惑来,他看看雷被,又看看刘陵,虽然自小聪明伶俐但也没成熟到小大人那个份上,只隐隐约约觉得雷被想和自己抢人。 想到娘亲和姨母私底下谈论干娘和舅舅迟早是一家人的话,霍去病搂着刘陵的腿撒娇般的问道:干娘,你什么时候给我当舅母啊。 刘陵惊讶的低头,有些惊讶又有些害羞的说道: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偷听大人的谈话是不对的。 霍去病摇了摇头,搂着刘陵的腿又紧了两分道:我才没有偷听,是舅舅说的,想让干娘给我当舅母。 卫青此时刚好下职,回到府中,听闻刘陵和霍去病都在演武场,便也过来找人了,刚刚走近便听到外甥的话,卫青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四目相对,两人的心里都是一片惊慌。 刘陵心里错愕的同时还有些甜蜜,暗道卫青还挺闷骚的,在自己面前装的沉稳低调,冷静自持,原来私底下还知道找霍去病来当外援啊。 就是这个外援有些不合格,就这么当着卫青的面就把人给暴漏了,还不知道卫青心里有多尴尬呢。 反正刘陵觉得自己用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两厅了,但卫青好像不再顾忌什么了一般,大步走到刘陵面前,一挥手将霍去病扒拉到了一边,随口道:去病,你今日的零食没了。 小霍去病傻眼了,刘陵却噗嗤一声,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第90章 可爱的外甥 晴天霹雳。 晴天霹雳。 什么叫零食没有了? 霍去病不敢相信自家舅舅会如此狠心的对自己, 喃喃的问道:栗子糕? 没有了。卫青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冷冷道。 糖葫芦?霍去病的眼睛一黯,又问道。 没有了。 霍去病吞咽了下不争气的口水, 欲言又止的看着冷着脸的舅舅, 泪水从泛起眼眶。 棋子豆呢? 无论是栗子糕、糖葫芦等零食,因为属于甜食一类的缘故, 干娘和舅舅怕他吃坏了牙齿,也是经常让他忌口, 小霍去病也习惯偶尔□□娘和舅舅禁甜食了, 但棋子豆因为有开胃健脾的功效, 吃起来也不甜坏牙齿, 而且香酥爽脆的很, 很得霍去病的喜欢。 见外甥哭丧着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卫青总算心情舒畅了些。这臭小子刚刚当着公主的面把自己心思暴露了个彻底, 不给他个教训,日后依旧口风不严谨, 如此可不行。 打定了主意要给外甥一个教训,卫青依旧冷冷的瞪了霍去病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还敢提零食? 不敢了,不敢了。 卫青生起气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霍去病心下惴惴不安,突兀的想起自己刚刚好像坏事了?吓得再不敢说零食的事, 抱着刘陵的腿使劲儿的撒娇:舅母,舅母, 你快帮我劝劝舅舅啊~ 额。 虽然我很高兴去病你这么有眼力劲儿,还知道有事了找干娘求救,但舅母这个称呼委实没必要这么急着喊啊。 刘陵被这一声声舅母喊得几乎忘乎所以, 心里即高兴又羞赧。她迟疑了下,最终摸了摸像猴子一样抱着自己不撒手的霍去病鼓起了勇气和卫青对上。 那什么,卫青啊,去病还小,甜食就算了,不能多吃,对牙齿不好,禁了就禁了吧,待会儿我吩咐下去,不许浊娘再私底下偷偷给去病喂食。 第104章 霍去病小小年纪就异常的聪明伶俐,虽调皮却不捣蛋,惹得府中众人非常喜爱,刘陵见干儿子这么小就收获了府中所有人的芳心,更觉得干儿子天赋异禀。 其中以浊娘为最,浊娘在美食一道的天赋本就出类拔萃,霍去病小的时候吃用的辅食都是浊娘亲手所做,特别的符合霍去病的胃口,见去病这么给面子,作为掌厨的浊娘自然只有更高兴的,便经常的做出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去投喂霍去病。 尤其有刘陵贡献的美食方子后,什么鸡蛋糕、枣泥糕、蛋黄酥、麻花、各类肉脯、棋子豆等,甜香干爽、酥脆可口的小零食一道一道在浊娘手下被做了出来,更是不过短短数日之后便从长安开始风靡开来,在民间流传。 霍去病更是因为经常能拿出他人没有见过的小零食成为一群小伙伴里的老大,手下留着口水盯着,霍去病也是个心胸开阔的,哪怕再喜欢,在小弟面前还是很有大哥风范的,经常没事就跟小弟们带些小零食之类的,为这,在一干童子军中地位竟然莫名其妙的坚固。 刘陵有时候带着霍去病上街的时候,经常时不时的就有不认识的孩子上来一口一个老大的喊着,看的刘陵异常惊奇,果然不愧是天纵奇才的冠军侯啊,小小年纪就知道体恤手下了呢,只是你们这手下和老大是不是还太小了些。 总感觉和过家家似的。 去病,还不快过来给你舅舅道歉?刘陵低头给霍去病使了个眼色。 咔嚓,霍去病没想到干娘和舅舅站在了同一战线,眼看今日份零食就要被没收,霍去病简直欲哭无泪。 不能哭,他吸了吸鼻子,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霍去病抬头对上干娘的目光,灵机一动,突然松开了刘陵的腿,转而抱住了舅舅的腿,以退为进道:去病长大了,不吃零食了,舅舅禁就禁吧,去病把零食都给舅母吃。 说完,他小大人似得拍了拍胸脯,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刘陵简直啼笑皆非了,没想到小霍去病招数玩的这么溜,她故意揶揄道:真的?那舅母就不客气了,等下就给浊娘吩咐下去,把每日给去病准备的小零食都送到我那里去。 刘陵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入了圈套,霍去病这小子不知道从那句话开始就一口一个舅母的喊着,全然不似以往的喊干娘,刘陵刚才逗小孩儿逗的欢乐,也没注意到,等这话说完了才看到卫青含笑的看着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对号入座了。 卫青的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好似春日化雪般明媚温暖。此时此刻,刘陵不得不承认,她确是栽了。 或许是初次见面,或许是数年如一日的陪伴中,也可能是早知卫青是可可以托付终生的可靠之人。 曾经她只是把卫青当做自己的退路,走上绝路之时的救命绳索,毫不犹豫的死死抓住不放手。但是数年的相处,她又不是石头一样的心性,早在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卫青的陪伴。 霍去病此刻的言行不过是揭开了刘陵最后一层的遮羞布,让她再也不会退缩一步。 舅舅,你听,舅母答应了。霍去病乐不可支,踢着双脚高兴的蹦蹦跳跳。 卫青一把把外甥捞起来抱在怀里颠了颠,温柔的目光仍不曾离开刘陵身上半步,而这次刘陵不像以往那般害羞避过,而是镇定的抬起笑脸直视卫青的目光。 公主,往后余生,青必不负你。卫青的目光深沉而坚定,语气低哑而又认真,让刘陵不容置疑。 风雨兼程,岁月同行。 刘陵噗嗤笑了起来,心里觉得幸福的好似要飞起来。 偏偏此时,被卫青抱在怀里的小霍去病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歪着脑袋往雷被的方向一瞅,刚好看到雷被冷冽的盯着舅舅的目光,警觉性瞬间高涨,瞬间扭过头去,认真的看着舅母,学着舅舅的样子和神态,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道:舅母,以后,去病也不欺负你。 这个外甥怎么这么可爱呢。 霍去病还太小,不知道情话是什么意思,小小的脑袋还不知道辜负和欺负有什么区别,想到和一群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大人们都说不可以仗着身高体壮欺负人,就以为舅舅说的不负是不欺负的意思,也有模有样的学以致用。 他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还十分真诚的对上刘陵哭笑不得的表情接着道:舅母,如果舅舅欺负你,你就告诉去病,去病一定带着人去帮你讨个公道。 至于带着谁去帮舅母讨公道,毋庸置疑了,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霍去病拿小零食喂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小弟,怎么说也得拿来试试身手吧。 卫青简直想将怀里胳膊肘往外拐的外甥给丢出去,但见刘陵被逗的咧着嘴直乐的不行,也只能无奈一笑,郑重的告诫外甥道:去病,舅舅不会欺负你舅母的。 就是。刘陵笑中还不忘插嘴帮着卫青说话,你舅舅性子那么好,不被人欺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有他欺负人的时候。 霍去病再聪明伶俐也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儿,摸着脑袋不明白舅舅和舅母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的,只能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刘陵,呢可爱又无辜的目光看的刘陵越发心软。 我算是败给你们舅甥俩了。刘陵无奈的摇头。 卫青欣喜道:公主既然应允,青这就去请陛下赐婚。 卫青此时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总算得了刘陵的许可,他恨不得立刻就跑到宫里去,求一道赐婚的圣旨,让他们二人得以早日完婚。 现在吗?其实也不早了。 刘陵看了看天色,马上就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 卫青高兴的连连点头。 这是,被几人有意无意忽视的雷被站出来找存在感了。 他冷冷的出言道:自古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淮南王不发话,哪怕有陛下金口玉言,这婚事也是不能成的。 你怎么这么大煞风景呢。 刘陵、霍去病和卫青同时转头看过去,眼神出乎意料的一致,似是没想到这人还在,卫青很有礼貌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雷被无动于衷,无视了看不顺眼的卫青和霍去病,目光凝视着远方,整个人仿佛能让人看到一种属于时间的沧桑。 刘陵这才想起雷被在塞外风尘仆仆、历经艰险的数年辛苦的经历,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自己怎么就这么把人拉了过来给去病当师傅呢,该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是,赶驴子拉磨都没这么急的,何况是用人呢。 当下干笑了两声,道:雷被,你还在啊,都是我想的不妥当,你这刚从塞外回来,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让义妁来给你看看,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多谢公主挂念。雷被道感慨:臣身体康健,医师已经诊过脉了,公主但有吩咐,臣莫敢不从。至于教授卫青的外甥武艺就算了,他和卫青的交情本就平平,教个小孩也太大材小用了。 卫青也看出了雷被的意思,也趁机拒绝道:公主,去病这孩子还小,有青看着就好,不敢叨扰雷大夫。 一趟西域三年行,雷被随着张骞回到了长安,被皇帝封为太中大夫,刘陵一想,雷被现在已经不是藩王的郎中而是皇帝的臣子,自己再一如既往的使唤他确实不好,便笑着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期然的,卫青和雷被的目光对上,激烈的交锋仿佛一触即发。 霍去病对这样的氛围莫名警觉,他左右看看,突然趴在卫青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悄悄道:舅舅,他是来和去病抢舅母的吗? 第91章 匈奴和亲 刘陵一把捂住霍去病 刘陵一把捂住霍去病的嘴, 打哈哈道: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 然后再转回头对着霍去病时,恐吓道:臭小子,亏我还想着私底下悄悄投喂你呢。不会看人眼色的小屁孩儿太不可爱了。 卫青却是直直的对上了雷被冷冽的瞪视, 不闪不避, 镇定自若的道:公主已经命人在前厅给雷大夫准备宴席美酒,接风洗尘, 若不嫌弃,不如同行? 卫青这好似主人家的作态看的雷被苦涩不已, 视线随之转向刘陵, 却见刘陵根本没有在看他, 而是自顾自的和霍去病两人小声吵吵。 三人之间的氛围柔和而又温馨,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三口那般, 雷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远赴西域的三年已经是错失了良机,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当初那个自己不屑的卫青一步步青云直上, 迎娶公主。 酒宴之上,雷被一口接着一口的灌酒, 仿佛要将自己灌醉好大梦不醒。 三年不见,刘陵也不知道和雷被说些什么好,曾经因为害怕走上原主的命运,被雷被害死,如今命运已改,顾忌不在, 刘陵再看雷被也就没有了曾经的矛盾感,但是却有些觉得生疏了, 于是只笑着听卫青和他寒暄,时不时地劝两人少喝些酒。 第105章 霍去病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本来让刘陵觉得尴尬, 但细细回想了下,无论是三年前还是在淮南的时候,自己和雷被好像都没有什么逾越的地方,应该是霍去病胡说八道的,于是再面对雷被的时候态度便十分的坦然。 刘陵对雷被带回来的种子更感兴趣些,听雷被说了些这些种子的特性和在西域之地的种植后便将心思都放在了种子上,心想这个时节不知道哪些种子可以直接种下去。 她一个人的力量到底不足,虽然刘彻好像对这些种子并不看重,觉得它们没有大宛马和西域各国联盟重要,只不过是可以改换口味的菜蔬和调料。 但民以食为天,刘陵对这些种子眼馋已久,她不想等下去,决定明天就进宫找少府,派人和自己一同进行实验。 卫青对匈奴那边的情形更好奇,面对雷被的黑脸他也视若无睹,和善的和雷被打听一行人从西域回来,途径惊险避开匈奴人的经过。 才五岁就整天想着长大打匈奴的霍去病本来还有些坐不住,他对舅母正在观察的种子没有兴趣,左右看了一会儿,见没人关注他一个小孩子,就噔噔噔几步跑到舅舅身边坐下,也学着舅舅的样子好奇的听着关于匈奴人的一切。 听着听着,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听到雷被他们一行人跟做贼似得经过原大月氏被匈奴占据的地盘,他骄傲的抬着小脑袋道:匈奴人有什么可怕的,等去病长大了,也要上战场打仗,让他们不敢再踏入大汉的领土一步。 卫青一扬眉,拍着外甥的肩膀,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鼓励道:好志气,那舅舅就等着去病如何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英姿了。 这话有几份哄孩子的意味,霍去病小小年纪也看出来了舅舅的不以为然,而雷被眼中的轻蔑更是明显,觉得匈奴如果是这么简单就能被一个小孩子打到的,也就不会成为大汉由上至下的心病了,真以为这只是世人眼中的疮疥之疾么? 雷被越看越觉得连个小孩儿都能来讽刺自己,分明是卫青故意为之,派自己的外甥来给他下马威的,冷哼了一声,讽刺道:垂髫小儿也敢口出狂言? 他也不屑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太多,便直接找上正主,对卫青道:你可知道匈奴有多少人,多少匹战马,草原更是广阔的没有天际,没有向导就凭自己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在草原上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别说找到匈奴王庭所在了。一旦掉队,和军队失去联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再找回去,难上加难。 原本听雷被讽刺外甥,卫青还是有些生气的,但雷被接下来质问他的话却一字一句都说在了卫青的心上,卫青也知道雷被所说句句属实。 但卫青向来不是容易被挫折打到的人,霍去病就更不是了。 卫青先向霍去病的插嘴致歉后,才不紧不慢的准备给外甥扳回一局。 都说输人不输阵,哪怕是为了陛下的信重,对他的委以重任,卫青都不容许自己未战先退。 更何况经过三年的训练,他手下的士兵正是可以上战场实验成果的时候了,而且雷被和张骞还带回来了西域诸国和大汉结盟共同对抗匈奴的好消息,又有刘陵送上来的马具三件套,卫青觉得他们胜利的筹码又增加了些。 雷大夫离大汉三年,怕是不知如今朝中形式,自陛下登基起,便厉兵秣马,操练不懈,如今也算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了,再无窦太皇太后压制,陛下已经不准备再对匈奴退让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匈奴对大汉虎视眈眈,每每都是大汉低头,奉上公主和亲以求得一时和平。而如今以不同以往,皇帝已经不在准备忍耐,他忍耐的已经够久了,从登基起就因为和窦太皇太后对匈奴的政策不赞同而被压制,现如今掌握皇权,依皇帝那说一不二的性格,大汉和匈奴之间的迟早都会展开大战。 刘陵被他们的话题勾起了好奇心,见到小霍去病一副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刻长大跑去打匈奴给雷被瞧瞧的模样,让他再不敢小看自己的那副小表情,忍不住赞同的点头。 就是,不过是区区一个匈奴罢了,根本不是咱们去病的对手。刘陵都不知道自己对霍去病的滤镜开的有多高,只一个劲儿的夸赞道:咱们去病啊,本就是一个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少年,心中有大志向,胸怀家国天下,舅母就等着去病打败匈奴的那一天了。 看舅母这么给面子,霍去病恨不得跳起来给刘陵来个甜蜜的拥抱,只是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被身边早有准备的舅舅按在了肩膀上,用力之大,直接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卫青禁锢住外甥,对刘陵无奈一笑道:也不知公主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心。 对付匈奴,卫青都没有实打实的把握能一击必胜,可刘陵实在太给去病面子,无论霍去病说什么做什么,刘陵都站在他身侧拍手叫好,让卫青时常觉得无奈。 哄孩子的话能当真吗? 雷被哼笑道:若真有这么容易便能打败匈奴,这么些年,大汉就不用派公主过去和亲了。 不好。 说完,他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一事来,忙对着刘陵道:公主,臣等途径匈奴之地归来的时候,曾经道听途说打探到一个消息,说是匈奴单于准备派人来大汉请求公主和亲。 雷被也是回到了大汉才知道翁主因功被皇帝晋封为了公主,曾经的他不担心,是因为知道皇帝年轻,姊妹大都已经嫁人为妇,膝下的公主最大的也不过三五岁,和亲是轮不到他们的。 可没想到刘陵现在也是公主了,现在匈奴人请求大汉送公主过去和亲,朝堂上和淮南王不对付的人很可能为了讨好皇帝上奏让刘陵做这个和亲公主,而且淮南王那里也不保险,谁知道淮南王会不会为了谋夺帝位和匈奴勾结,故意奏请皇帝让刘陵和亲呢。 不是吧。 陛下应该不会答应的。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刘陵是真心觉得刘彻不会那么傻,自己才给他送了对付匈奴的利器,转头就把这个助手给送出去。但架不住朝堂上那帮打着以和为贵心思的诡谲朝臣不做人啊。 因为匈奴狼子野心,是头喂不饱的饿狼,汉朝和亲说白了就是给匈奴送钱送女人,不仅劳民伤财,对汉朝来说也是莫大的耻辱,而且以往就算汉朝如此忍辱负重的去和匈奴搞好关系,人家匈奴仍然是不屑一顾,时有犯边,杀烧掳掠汉朝边民。 但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不想打仗呢? 因为大多数人都怕冒险,习惯了和亲政策带来的和平假象,能用女人和财物换和平不是很好吗?干嘛要去冒险出兵,而且出兵失败的机率很大,打了败仗对国家和国库的损失是巨大的,所以他们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视被和亲女子的痛苦。 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女儿被送去和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 如果说刘陵还能稳得住,其他人就开始心慌起来,纷纷打定主意做了主战派。 卫青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他就进宫给自己和刘陵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圣旨被黄门宣下的时候,雷被恨的咬牙切齿,没想到卫青的动作这么快,但看到刘陵欢喜的笑脸,失落的转身离去。 果然,半个月后,雷被所说的匈奴使团带着单于请求公主和亲的要求来到了大汉,而不出他们意料的那样,果然有和淮南王那个不对付的大臣奏请刘陵身为公主,自当为大汉尽忠,当为和亲公主的人选。 刘彻也不是傻子,他虽然用人如积薪,但对有能力,可以为他带来足够价值的人还是很爱惜的,那个上奏的大臣直接被他冷斥了回去。 那人面如土色的站回了队伍,其他人见了皇帝这样的态度,也不敢再提让刘陵和亲,反而是纷纷提起了宗室未婚之女何其多,择选一名封为公主便是。 刘陵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被气的咬牙切齿,这帮软骨头的主和派,只知道祸害女人,为什么匈奴单于不喜欢男人呢,否则可以把他们都送去和亲了。 质量不行那就用数量来凑。 反正匈奴真正想要的是陪嫁的钱粮,和亲的人是男是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92章 廷议战或和 刘陵不仅敢想,她 刘陵不仅敢想, 她还敢做,当着刘彻的面就把这么一番话说了出来,将处变不惊的刘彻都惊讶的长大了嘴。 把伺候的黄门和郎官挥退, 给他们下了封口令后, 刘彻才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刘陵,啧啧了两声道:你可真敢想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朕也保不了你。 刘彻吓的抹了把虚汗, 为刘陵的胆大捏了把汗。幸好他下了封口令, 否则这番话一旦传播了出去, 刘陵只怕成为众矢之的, 在大臣们恼羞成怒后的群情激奋下, 刘彻也不一定能保住她,毕竟朝中的那帮大臣最擅长的就是倚老卖老。 第106章 那些大臣的尿性刘陵哪能不懂, 只是想到数年来被他们送去和亲的女子,刘陵无法感同身受却深觉同情和悲哀。 遣妾一身安社稷, 不知何处用将军。那些主和派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对他们又没有损失,因为骂名都被皇上承担了,谁让您是社稷主呢,他们仍旧是对大汉忠心耿耿的忠贞臣子,而被牺牲者却不能怨恨, 还要欣然接受这样的命运,她们就活该吗?刘陵眉毛竖起, 怒斥道。 刘彻身为男子,又是皇帝,更被可能因为刘陵的几句话就被迫和那些可怜的女子感同身受, 只是看刘陵这么愤怒,再想到大汉被匈奴欺压的数十年,刘彻对匈奴的恨意更是日益高涨。 说起来,大汉和匈奴之间的恩怨情仇堪称是家仇国恨了。 自白登之围中,高祖刘邦为了脱困,不得不被迫贡献金帛女子以求保命,而此又采用和亲这种屈辱的方式求和。 吕后掌权时期,匈奴单于冒顿给吕后写了一封情书向吕后求婚,以迎娶吕后,要求吕后带着嫁妆嫁到草原的说辞羞辱大汉,所谓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遭受了如此的羞辱,可大汉却因为无力对抗匈奴,还是不得不忍辱负重。 又到了文帝登基后,匈奴又以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贬低汉文帝,匈奴气焰嚣张,视大汉为圈羊,让身为大汉皇帝的刘彻倍感耻辱。 而现在,刘彻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对着匈奴再忍了。 大汉经过了文景两位先帝的治国政策,国力大增,仓库里的粮食堆得满满的,国库里的铜钱更是多得数不清。尤其是这些年来刘陵和桑弘羊帮着他充斥国库,国库里也有了数不完的银子,口袋里有钱才好打仗,窦太皇太后去世,刘彻掌握了国家力量的绝对支配权,有了足够的实力与匈奴开战。 刘彻从即为之初,就不曾忘过这样的深仇大恨,现如今又有刘陵献上的马具三件套,刘彻已经下令让少府加紧匠人制作,特供给攻打匈奴的军队,他和卫青此时的想法近乎一致,有如此不凡的马具加成,大汉面对匈奴再不会如从前一般损兵折将溃不成军。 刘彻是坚定的主战派,只是大汉朝堂到底不是他的一言堂,哪怕他已经掌权也不能一下子就推翻大汉数年的治国之策,面对匈奴好声好气的派人来请求和亲,刘彻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就召集了群臣一起商议。 说是和大臣们商议,但是以刘彻以往霸道自我的风格,还是露出了想要和匈奴硬抗的口风,支持和亲的大臣们大惊失色,一个个的开始劝谏起来。 此时,担任御史大夫的韩安国一脸为难的表示大汉出动大军去千里之外作战,胜算不大。 他先是把大汉数年对上匈奴都以失败告终提出作为警醒,又一副为刘彻着想的模样道:陛下,就算是把匈奴打败了,匈奴人也不好管理啊,因为草原自古就不属于我们。大汉的军队到几千里以外去争夺利益,只怕会人马疲惫,到时候匈奴借着对草原的熟悉来对付我大汉,因此派兵出击匈奴是得不偿失啊,不如还是继续和亲,延续自高祖时期传下来的政策。 韩安国此话一出,不少大臣都点头认同,纷纷赞成韩安国的想法。 没想到近乎三分之二的臣子都赞成和亲,刘彻气的几乎想骂人。他在朝堂上逡巡了一圈,想找几个有胆量的武将出来和这些主和派对峙,却不料一望之下更加失望透顶。 他喵的,他手下能打的武将呢? 能对抗匈奴的武将是有,但他们几乎都是匈奴的手下败将,刘陵倒是曾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刘彻还大感兴趣,以为李广可用,可不知为何,每次他一提起李广来,对李广推崇备至的刘陵却又变成了一副牙疼的嘴脸,无论刘彻再如何旁敲侧击,刘陵都不再多说一个字,只说李广这人运气不好。 刘彻不明所以,不过毕竟是自己父皇看重的臣子,觉得还是要给人一个机会。 他又看向王恢,这是朝堂上除了刘彻之外最坚定的主战派。 王恢是大汉北部燕地人,燕人自古多豪杰,王恢因为多次出任边境官吏,非常熟悉匈奴的情况。他觉得匈奴都是言而无信之辈,以前大汉与匈奴和亲,但是用不了多久,匈奴就背弃盟约,继续犯边,扰民,烧杀抢掠,什么和亲,根本是没有意义的事,因此更是坚持主张对匈奴发起进攻。 陛下,匈奴人不可信啊。王恢就差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韩安国他对匈奴人奴颜婢膝,其心可诛啊。王恢咬牙切齿道:正是因为匈奴人狼子野心,是头喂不饱的饿狼,大汉才不能继续以往的和亲国策,不仅劳民伤财,对我大汉来说也是莫大的耻辱。 接下来王恢更是一把揭开了这些主和派的遮羞布:就算我大汉如此忍辱负重的去和匈奴搞好关系,匈奴人满意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是啊,就算是派公主和亲了又是如何?匈奴人对大汉仍然是不屑一顾,时有犯边,杀烧掳掠大汉边民。 但是为什么还是有大多数人都赞成韩安国的想法呢? 因为大多数人都怕冒险,习惯了和亲政策带来的和平假象,能用女人和财物换和平不是很好吗?干嘛要去冒险出兵,而且出兵失败的机率还很大。 刘彻脸沉如湖水,他看着底下沉默不语的主和派,又看看对主和派怒目而视的主战派,虽然主战派的臣子少的可怜,但是有刘彻这个坚定的靠山在,他们纷纷对反击匈奴表示赞同态度。 跟着陛下走,升官又封侯。 他们看的很清楚,皇帝摆明了是要打这一仗的,与其跟皇帝对着干,不如顺着陛下的好。这些人中大多数都准备让家中子弟上战场混个军功,打不打的赢匈奴再说,让家中子弟上战场上历练一番回来才有政绩拿得出手不是? 这是这场战争到底不是刘彻说打就能打的。 又一名臣子站了出来,表达了反对意见。 陛下,匈奴地形技艺与我大汉迥异,仅凭正面远征攻击,并不足以彻底击败匈奴人。 这人说的义正言辞,却也切实到了极点,刘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并不担心,因为张骞他们出使西域这几年,带回来的起止和西域诸国结盟的好消息,还有不少跟匈奴有关的情报,正是因为心中有数,刘彻才觉得主动反击匈奴。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毕竟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刘彻这边。 此事,卿就不必担忧了,朕自由主张。刘彻沉声道。 张骞他们私下搜集和匈奴有关的情报这事不宜拿在朝堂上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刘彻并不准备把张骞他们暴漏出来,毕竟他还指望着张骞再接再厉往返西域和大汉呢。 刘彻再不听韩安国在那里苦苦哀求,说着什么匈奴逐水草迁徙,居无定处,难得而制的老生常谈,对着这位田蚡提拔上来的拥趸,如果不是对方还有利用价值,刘彻老早就让他和田蚡一样滚出朝堂了,此刻,再不看他,直接令人闭嘴。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直视着远方,锐利冷冽,好似直接看到了匈奴王庭的方向,冷冷的道:高祖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如今我大汉忍辱数年,尔等不思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反而听到匈奴二字便吓得惊慌失措,只知道委曲求全,嫁公主求和匈奴,比女子都不如,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英姿勃发的皇帝,看着满满都是对他反击匈奴不赞同的群臣,眼角眉梢都是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群臣恍惚片刻,这才惊觉头上这片天,当真是变了。 这场廷议卫青也有参与,他知道刘陵对匈奴与大汉接下来是战是和非常的关注,除了一些不能告知的秘密,把皇帝在朝堂上是如何把那些主和派训斥的面如土色、灰头土脸一一讲给刘陵听,听的刘陵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特别遗憾自己当时不在,不能看看刘彻是如何的一展自己的雄才大略。 当然,更失望的肯定是不能看看那群软骨头主和派难看的脸色,刘陵幸灾乐祸的想,肯定非常的好看。 那就是说陛下真的下定决心要与匈奴开战了?刘陵兴奋的问道,这比历史上大汉和匈奴开打要提前了好些年吧。 没错。卫青点头道:陛下在朝堂上的话已经传了出去,匈奴使者已经知道了,现下已经全部离开长安了,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不杀了他们吗?刘陵奇怪,喃喃自语了出来,被卫青听了个正着。 卫青想了想,也不明白陛下的做法,为何选择了放虎归山? 约莫是因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缘故吧。 第107章 卫青猜测道,可是刘陵却不这样认为。 刘彻会有这样好心吗? 第93章 长平侯 刘彻当然吗没有那么好 刘彻当然吗没有那么好心和匈奴人遵守两国交战, 不斩来使的原则。 斩来使在历史上被认为是绝对的禁忌,象征着战争的全面升级和谈判的完全破裂。 杀害使者的举动通常会引发更为严厉的报复,造成严重后果, 包括战争的加剧、复仇性攻击, 甚至政权的覆灭,因此, 尽管是在敌对的战场上,各方通常都会尽量遵循这一底线, 以维护战争中最基本的秩序。 历史上苏武在出使匈奴之时, 匈奴大单于派人威胁苏武, 说是要杀了他。苏武随后便说出了一句豪言壮语:南越杀汉使者, 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 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 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 从我始矣! 这也是为何在原本的历史上匈奴人明知道张骞是武帝派去结盟西域各国的使臣,也仅仅是将其囚禁而未斩杀的原因。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谁都不想匆忙开战。 杀死使者通常预示着谈判与和解的机会已彻底消失,双方只能进行不死不休的斗争。哪怕刘彻觉得一旦和匈奴人开战,自己这边的获胜率会更大一些,但朝堂上支持和谈的官员占了大多数, 刘彻也不得不和他们虚与委蛇。 刘彻和主战派的大臣们觉得拒绝和谈,放匈奴使者离去也不失为一次引蛇出洞的良机, 匈奴单于得知大汉皇帝拒绝了他和亲的请求,必然会盛怒之下发起对大汉的进攻,而大汉这边也可以早早布置下陷阱, 好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算不能借此机会将匈奴单于斩杀,也可以给与他们狠狠一击,让他们损兵折将。 兵者,诡道也。在这一方面,没人会和匈奴人讲道义。 刘陵精神一振,着实是没有想到,历史上著名的马邑之围要提前上演了。 在经历了数年低头被迫与匈奴人示弱和亲,长时间的修养生息后,刘彻大权在握,面对日渐猖獗的匈奴,再不顾朝堂内那些所谓的和亲保平安的话,坚决打击匈奴。 先是派人赶在匈奴人前面和已经结盟的西域诸国联合,让他们不断的派遣小部队去骚扰匈奴,使匈奴人攻打汉朝的同时还要不断的派人平息自己的后方。 而这一次,汉朝拒绝和亲必定会激怒匈奴,也就用不着他们想其他办法引匈奴人进犯了。 天气渐渐转凉,就在即将进入冬日的时候,斥候终于传来了匈奴人大举进犯的消息。 刘彻看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直接就下旨任命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领兵三十万,在马邑城旁边的山谷伏击匈奴。 刘陵听到大军即将出发的消息时,很是不可置信。 怎么还有那个韩安国的事?他不是主和派的吗?刘彻是昏了头了,居然让一个主和派当主将。 当然,刘陵更生气的肯定还是卫青居然不在此次出征的将领里,难道还真要在晚上几年来个直捣龙城吗大捷么,那她这么辛辛苦苦的给刘彻献上马具三件套不是给人做嫁衣裳了?她还想看着卫青骑着骁勇的汗血宝马大胜匈奴班师回朝的盛况呢,这算怎么回事? 刘陵头脑发热,直接冲进了宫找刘彻质问。 她振振有词道:堂兄,你怎么能卸磨杀驴呢,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卫青他给你训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军队,怎么说也该拉到战场上历练历练了吧,我那马具三件套就是为了方便你打击匈奴才献出来的,你倒好,直接就拿来给别人用了。 刘彻扬眉看了刘陵一眼,放下手中的竹简,讶异道:你是忘了今年要和卫青成亲的事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啊? 刘陵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连婚姻大事都能忘了,你可真是个人才,刘彻撇了撇嘴,对着来给卫青讨公道的刘陵道:正好朕有事宣召卫青,他也该来了,等会儿你自己问他。 刘陵悻悻然的坐下,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卫青就行色匆匆的来了宣政殿,见到刘陵在此,他很是惊讶,冲刘彻行了礼禀告军情后,就疑惑的看向刘陵。 阿陵听说朕没派你出战匈奴,以为朕故意压着不让你立战功,这不,直接跑过来质问朕了。刘彻好整以暇的看好戏。 公主不该来此的。卫青不赞同的说道。 我都知道了,刘陵委屈巴巴的看着卫青道:你都等了我好些年,现在也该换我等你了。 卫青的眉眼渐渐温柔起来,刘陵见此,越发放软了语调道:此次是陛下登基以后和匈奴之间的第一场大战,势必是不能失败的,否则又要给那些主和派有借口大放厥词了。 李广、李息、公孙贺和王恢也就罢了,刘陵不想这次马邑之围失败,已经决定要掺和其中,哪怕要泄露一些知道的消息也在所不惜,但她不想给韩安国这个主和派战功,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搞下台来,换了主将出战。 陛下,成亲是人生大事没错,可是没有国哪有家,国家大事要大于私人感情,臣妹还是觉得婚事可以推后,但卫青此战必须一起去。 刘陵神情郑重,态度也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好似刘彻不让卫青此战跟着一起行动,她就准备学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来一招死谏不可。 刘彻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儿,才在卫青无奈的笑脸下嗤笑道:看看,朕说什么来着,阿陵肯定不会允许你为了成婚误了国家大事的。 君臣两人好似有个共同的秘密瞒着刘陵,此时更是默契的对视而笑,直接把刘陵笑得摸不着头脑,觉得自己被隔离在了千丈之外。 刘陵看看笑得直颤抖的刘彻,又瞅瞅低头不忍直视的卫青,委屈的问道:我说错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一直发笑? 有什么可笑的,她是给你们下含笑三步颠了吗?笑笑笑的,也不怕笑抽气了过去。 刘陵渐渐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被人给耍了,刘彻这才笑意渐减,让卫青给她解释。 卫青先给刘陵顺了毛,见刘陵不高兴的瞅着他,这才给了她解释。 陛下让韩安国为统帅实际上是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看的。 刘陵眼神一凝,催促卫青快讲。 一来,此次大战人多势众,伏击匈奴势必会走漏消息,所以陛下准备派遣我领两万骑兵在马邑城外围待命。 当着皇帝的面,卫青也就点到即止,不再什么都瞒着刘陵,但有些不该说的话他还是一字未提,就比如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其实特指淮南王,不是怕刘陵告知淮南王,他们都知道她不是那种人,而是怕引起他人怀疑,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二则,韩安国并不是陛下的人,陛下也想看看他现在是在给谁办事。 在汉景帝时,韩安国是梁孝王刘武的得力助手;在吴楚叛乱时,他率军保护了梁国不受侵犯;在梁孝王请求册立为景帝太子时,也是韩安国再次救梁孝王不死。 而在建元年间,田蚡任太尉,韩安国以贿赂方式拜在田蚡门下,继而攀附上王太后。在开春时征讨闽越之后,韩安国从大农顺理成章地提升为御史大夫。 而且,在辩论是否与匈奴和亲时,韩安国竟然能够得到大多数朝臣的拥护。 这让刚刚执掌大权的刘彻深深地警戒起来,他才是大汉天子,岂能任由外戚联合朝臣做大,因此便有了这一遭君臣联合的钓鱼执法,他们准备趁此机会掉出韩安国背后的大鱼来个一网打尽。 刘陵恍恍惚惚的看着刘彻和卫青这对君臣,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你们感情好,她才是第三者行了吧。 刘陵嘟嘟嘴,竟然意外的没觉得生气,反而有种旁观了撒狗粮现场的感觉。 回过神后,她悚然一惊,拉着卫青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你不会不知道老刘家的皇帝有纳男宠的习惯吧。 刘陵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但无人敢在宣政殿喧哗,因此刘彻的议政之所一直安安静静的,哪怕声若蚊蝇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卫青当然知道,但他却从没想过刘陵居然会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揭开,他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刘彻瞬间变黑的脸,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 在卫青的示意下,刘陵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刘彻那恶狠狠的目光,求生欲瞬间拉到了最高,忙狂拍马屁道:啊,陛下英明神武,在您的指挥下,我大汉军队定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匈奴闻风丧胆。 她一边夸,一边不着痕迹的拉着卫青后退,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刘陵和卫青的婚期随之推迟,在大军即将开拔之前,卫青带着数万骑兵已经朝着马邑城进发,随着长安城中军队的调拨,暗中的大鱼渐渐浮出了水面。 第108章 一日,刘彻终于接到了消息,韩安国私下里和淮南王刘安互有往来,不止是他,刘彻还告诉了刘陵,卫青带领的人马中,其中一个叫张次公的居然也暗中和淮南王的人有来往,刘陵听闻消息的时候莫名心惊,张次公这家伙居然还在? 卫青带着骑兵去马邑前,刘陵特意告诉了他要千万小心提防,历史上马邑之围之所以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引起了匈奴单于的怀疑,于是便抓了一个俘虏,那个汉朝的尉史为了苟活,向匈奴单于出卖了汉朝军队的意图与埋伏地点。 未免再有这样的软骨头出现,卫青一定要做好防备。 卫青深以为然,皇帝已经带着他们提前演习过了数遍,一旦匈奴单于突围后撤退逃跑,卫青就可以率骑兵截击匈奴辎重,有了马具三件套的加持,截击他们自然不在话下。 数日后,长安城淹没在大雪纷飞之中,刘陵正美美的吃着火锅,便接到了领了刘彻的旨意给她报好消息的黄门。 马邑之围大胜了。 不但如此,此战卫青更是生擒了匈奴的军臣单于,出征的军队凯旋而归,原本的车骑将军卫青直接被封为了长平侯,食邑二千户。 一时间,大汉朝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纷纷高兴地手舞足蹈,不敢置信大汉有朝一日在和匈奴的战争中居然有胜利的时候,更难得的是匈奴的单于也成了大汉的阶下囚。 这个卫青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生擒匈奴单于? 卫青的身份几乎被长安城的权贵扒的一干二净,看着寥寥无几的情报,几乎所有人都傻了皇帝宠妾的弟弟兼乐平公主刘陵的未来夫婿? 曾经好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庶民竟有如此本事? 莫非当真是他们眼神不好没有发现。 长安城中的权贵纷纷凌乱起来,怀疑手上的这份消息有假,刘陵这个未来的长平侯夫人更是被人用羡慕、嫉妒的眼神围绕着,让她觉得飘飘然的合不拢嘴。 偏偏她面上还要保持稳重的模样,私底下的时候就再也不用隐藏自己,一个劲儿的腹诽:这算什么,等她干儿子上场了你们就得更加羡慕嫉妒恨了! 未央宫中更是传出了皇帝欲封卫子夫为皇后的传言,但这一次谣言都传到了皇帝面前,众人都等着皇帝勃然大怒呢,谁知却得到了皇帝笑呵呵让少府准备的消息。 准备什么?自然是封后大典了。 眼看着卫子夫这一胎就要生了,太医问诊过后言辞凿凿的说卫夫人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孩儿,刘彻喜不自胜。 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传来,哪怕其中还夹杂着会让他勃然大怒的淮南王联络朝臣趁机谋反的消息,刘彻也不在乎,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直接宣召群臣商议改元事宜,他觉得自己的坏运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运逐渐向他这个真命天子聚拢,旧的年号已经不配他在接着使用。 八月分的时候,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太史令过后奏曰:元宜以天瑞命,刘彻深以为然,最终群臣拗不过皇帝,次年以元光为年号。 元光元年的正月,卫青一行人等终于班师回朝,这一次,他们迎来了全长安百姓的夹道欢迎。 大汉的军队终于一改往日对上匈奴时的不堪一击,在英武的皇帝带领下,他们将成为大汉锐不可挡的武器,让匈奴人闻风丧胆。 第94章 卫青回朝 喧嚣的街道上,大汉 喧嚣的街道上, 大汉百姓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昭示了什么叫做兴奋。 这可是他们大汉朝自白登之围后第一次扬眉吐气,什么叫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刘陵带着霍去病过来的时候,看着根本落不下脚的人群, 俱都一副与有荣焉之感。 在侍卫的帮助下, 两人终于在拥挤的人群中抢到了一个位置。 两人脸上也带着兴奋使劲儿朝骑着马的队伍瞅,在经过了数十人之后, 两人终于看到了骑在马背上一脸正色的卫青。 少年将军英姿焕发,是未来的霍去病, 也是现在的卫青。 大宛马矫健的身姿仿佛鹤立鸡群一般, 马背上的卫青在众多将士中也格外的耀眼夺目。 霍去病看着卫青的方向, 双手张开做喇叭状大喊道:舅舅, 舅舅, 我们在这里。 卫青隔着喧嚣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刘凌和外甥,顿时笑着朝两人看来, 一片女子的欢呼声想起,倾倒一群颜狗。 听到外甥喊他, 卫青还摇手示意自己看到他们了,只是周围围绕的人群太多,他不好突然离开队伍。 刘陵冲他一点头,两人心有灵犀,但霍去病这小屁孩不好打发。 他边喊他还一边朝众人炫耀道:那是我舅舅,是他抓住了匈奴单于, 我以后会和舅舅一样厉害的。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仿佛十分认同自己的话。 周围人看到发言的是个小孩子,倒是大都一笑了之,持不以为然的态度, 觉得小孩儿是在口出狂言说大话,纷纷道他不知天高地厚。 霍去病见众人都不信,气愤的哼道:哼,一群有眼无珠之辈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怕他开嘲讽惹了众怒的刘陵一巴掌捂住了嘴。 额滴儿啊,你可真能惹仇恨值的。 霍去病被捂住了嘴,奋力的挣扎,呜呜叫着让干娘放开他,他一定要和这些不相信他的人大战三百回合,打的他妈都相信他为止。 刘陵拖着他尴尬的朝横眉冷目的人笑了笑,那几个人原本也是暴脾气,不耐烦跟个小孩子计较,但他也都不是怕事的,想给这小屁孩儿一点颜色瞧瞧,一看刘陵身后站着的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护卫,只得偃旗息鼓。 干娘,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你也不相信我吗?霍去病委屈的问道,小脸上难掩失望。 那明明就是他舅舅,教他习武骑射的亲舅舅,都说外甥像舅,他霍去病也一定会想舅舅一样大破匈奴。 他脸颊因为生气鼓起,看起来比平常可爱太多,刘陵忍不住伸出了手点了点,安慰道:干娘当然相信你了,去病一定会成为一个不亚于你舅舅的大将军,横扫匈奴,扬威大汉。 你可是霍去病啊,未来会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封狼居胥的狠人,刘陵不相信他又相信谁? 班固都赞他:票骑冠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 因此,哪怕霍去病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刘陵也没有用哄骗的态度对他,而是正色的和他讲道理。 井蛙不可语天,夏虫不可语冰,不过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眼前只能看到自己的四方天地,我们去病可是未来要封侯拜将的大将军,理会他们做甚。 咱们去病那么厉害,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一群无知鼠辈,去病不气啊。 霍去病摸摸头,他也不是非要计较,只是不满那些人用嘲笑的眼神看他,明明他也很厉害的,而且舅舅回来了,也可以继续教他骑射了,他以后一定会比舅舅更厉害。 只一个军臣单于算什么,他霍去病将来要把匈奴单于一家人都拉来长安游街一日行。 霍去病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刘陵怕他再来个一鸣惊人,忙指着卫青远去的背影道:你舅舅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今日陛下在前朝设了宫宴,咱们不能失礼。 卫青才立了大功,卫子夫在后宫也是如履薄冰,刘陵就更不能让那些不忿卫家富贵的诡谲之辈因此事多生事端。 霍去病只好闭嘴跟着干娘坐上去往未央宫的马车。 此时的未央宫,一派君臣和乐之景。 因为卫青生擒了军臣单于,刘彻几乎绷不住那张一本正经的威严,冕旒之下的笑容几乎列到了眼角。但为了保持身为皇帝的威严,刘彻只得维持郑重的神色。 此次出征的将军缓缓走进殿内,向天子行军礼。 参见陛下。 都起吧,不必多礼。刘彻一眼就瞅见人群里的卫青,再也维持不住冷静沉稳,一下子就破了功,脸上的笑意彻底维持不住了。 不愧是朕看重的人才,哈哈哈,仲卿这次不但击败了匈奴大军,还擒获匈奴单于,真是狠狠挫了匈奴人的气势啊。 卫青心跳如擂鼓,仍旧面色不变,语调冷静沉稳的回复道:臣不敢当陛下如此赞誉,青之所以能擒获匈奴单于,几位将军也功不可没。 皇帝的话几乎是给卫青拉仇恨了,感受到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卫青的额头差点溢出冷汗。 他知道陛下这话不是在挑拨离间,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感概,欣慰的同时也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忠于陛下,忠于朝廷。 刘彻乐呵呵的瞅着卫青的失态,还想再说些什么来调侃他,不其然抬眼看到下首站着的另外几位将军,冷哼了一声,到底没再继续和卫青开玩笑。 第109章 不急,等没有这些外人的时候,他可以和卫青好好的秉烛夜谈,听听卫青是如何在龙城生擒匈奴单于的。 虽然另外几个将军此次出征几乎无功而返,但卫青一个人就抵得过他们四人加在一起了,毕竟擒获匈奴单于这样的事,搁在以前的大汉,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 其他几人也知道皇帝的心结,李广和李息不高兴皇帝卫青能得皇帝另眼相看,很是不忿,但这次卫青的功绩他们确实无可指摘。 王恢倒是没什么嫉妒的心思,他打过的战比卫青多多了,此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没必要嫉妒皇帝看重的臣子,反而生起了和卫家亲近的心思。 公孙贺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也是卫青的姊夫,卫青越有出息他脸上就越有光彩。 氛围这么好,就更没人敢冒着惹皇帝震怒的下场说些不好听的,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刘彻喝着美酒,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探头问卫青道:仲卿啊,此番抗击匈奴,你觉得接下来大汉的胜算如何。 身为皇帝,刘彻不认为匈奴人的单于被擒获了整个匈奴一族就会溃不成军,接下来只怕就会传来匈奴单于换人的消息,而下一位匈奴单于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立威,都会选择大汉军队做为主要攻击目标,大汉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提早想对策。 卫青想了想,回道:启禀陛下,以微臣所看,匈奴人此战元气大伤,接下来势必要休养生息一番,短期内不敢再来我大汉境内侵扰百姓。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匈奴单于被擒,群龙无首,那些各匈奴族部落必定会扶持新的单于,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军臣单于的儿子年纪不大,威望不足,论起在匈奴的势力,根本不如军臣单于的弟弟,这对叔侄俩现在只怕已经得到军臣单于被大汉俘虏的消息,为争夺下一任单于的位置打的头破血流呢。 军臣单于现在就是他们手里的砝码,只看怎么运用,才能让大汉得到最大的利益了。 君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没在这样的好日子说些有的没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纷纷敬起酒来,势要让所有人都喝酒喝的尽兴。 干娘,舅舅什么时候过来啊,去病还没给舅父祝贺呢。霍去病催促的问道。 刘陵拍了拍坐不住的霍去病,劝道:你舅舅和陛下在前朝呢,等宫宴结束咱们就回府,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抱着你舅舅蹭好运了。 蹭好运?霍去病歪着脑袋问,他为什么要蹭好运,不过想到可以和舅舅亲近,霍去病也高兴起来。 是啊。刘陵夹了一筷子菜吃了,才擦了擦嘴,随口道:蹭蹭你舅舅的好运气,让我们家去病快点长高,下一次就可以和舅舅一起上战场打匈奴了,好不好呀。 坐在刘陵周围的都是和她关系亲近的,霍去病的亲娘卫少儿也在,听了刘陵这话,她捂着嘴乐不可支。 去病从小就喜欢仲卿,如今倒好,更是恨不得和舅舅整日腻在一起了,也不怕你舅舅烦你。 言下之意是在说霍去病是个小电灯泡了,霍去病没听出来,还在那昂首挺胸为舅舅喜欢他骄傲。 说完了霍去病,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刘陵身上,不少人都好奇的打趣刘陵准备何时和卫青成亲,他们好纸准备随礼去参加婚宴。 九十九步都走了,还怕这最后一步? 刘陵也不害臊,面对众人打趣的揶揄眼神,厚着脸皮说了一个日子。 早在卫青传回胜利的消息班师回朝时,刘陵就找人看日子了。莫得办法,实在是怕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告诉她一个道理:铁还是得趁热打,心急也能吃到热豆腐,亲事还得早点成。 毕竟现在,大汉朝上上下下,谁都能看得出来,卫青就是一支冉冉升起的优绩股了。 如果不是刘陵下手快,把人盯得也紧,这支优绩股还不知花落谁家呢。 想到最终花落自家,刘陵就忍不住想叉腰得意的笑。 第95章 成亲 生擒军臣单于的功劳直接 生擒军臣单于的功劳直接让刘彻大手一挥, 封了卫青为长平侯,而跟随他出征的部将刘彻也没有吝啬,尽皆封侯。 因为卫青此次归来就要成亲的缘故, 刘彻还特别大气的给了他了一栋雕梁画栋的府宅, 距离未央宫不远,方便卫青日后上朝。 刘陵早几个月就知道这所宅子会被赐予卫青了, 刘彻还问过她的装修意见,毕竟日后这所府宅是给卫青和刘陵住的。刘陵欣然答应, 然后就带着霍去病跑到了新家开始规划布局和进行装修。 这里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 刘陵看着府宅的青砖碧瓦, 古色古香的雕栏玉砌, 怎么看怎么高兴。 现在她和卫青住的地方说到底名义上还是淮南王在长安的府宅, 淮南王是主人,刘陵进长安以后因为要借势, 便从不提要搬离淮南王府一事,而卫青却是因为他的缘故, 否则以卫家现在的身家,多的是人想给卫青送宅送地,当然以卫青的人品性格肯定不会收就是了。 刘陵带着霍去病在新宅子里越逛越满意,只拿着画笔聊聊修改了几下宅子的布置,便心满意足的归家了。 几费周章的六礼过后,婚礼终于在元光元年的二月初到来。 早春二月, 大地复苏。嫩芽渐渐舒展,由浅变浓, 绿色便溶化开了,渲染了枝头,惠风和畅, 水边的柳枝最早透示出春的信息。 汉承秦制,因此六礼中的亲迎多是在黄昏是举行,因而婚礼也称昏礼。 大婚前夜就要梳妆打扮了,因为淮南王对刘陵婚事的不满意,和对刘陵自作主张就嫁人的气氛,这场大婚他这个女方的父母一家便装聋作哑了起来。 刘陵毫不在意,但是无论是平阳长公主也好,还是刘彻也罢,都觉得淮南王刘安好大的架子,连皇帝赐婚都不满意,是不是对他的不满,便加派了手中的人手,让他们去查探淮南王究竟是因何故连亲生女儿的婚礼都不能来参加,反而倒是顺藤摸瓜发现了淮南王刘安准备谋反的证据。 阿陵和卫青成亲,你这个当兄长的怎么黑着个脸。不然你还是回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平阳长公主不期然看到弟弟冷着一张脸,怕他等会憋不住找事,便劝慰道。 朕的脸色很难看吗? 虽然刘陵早就或多或少的告诫我刘彻,刘安不怀好意,心思鬼魅,对大位有想法,但刘彻初时是并不在乎的,因为自大汉立国以来,对皇位有想法甚至付之行动的诸侯王不知凡几,就淮南王祖上就因为谋反被他祖父流放过,现在的淮南王刘安还是因为他祖父为了个好名声才对他网开一面。 所以诸侯王什么的,对刘彻来说,都是敌人。 但刘彻没和其他人说的是,在此次的马邑之战中,刘安居然私下里和他封的岸头侯张次公有联系,如果不是卫青治军有道,匈奴单于还真不一定就能这么轻易的擒获。 做了阶下囚的军臣单于倒是没那么好心大汉问什么酒说什么,不过是嘲笑刘彻身为帝王,连个小小的诸侯王都管不住,和他私下串联,再有张次公在里面和匈奴单于接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安那混账东西居然和匈奴勾结。 大好日子的,刘彻只能强压下那股暴怒之气,能做出面无表情的脸色,都是他功力上涨了。 见刘彻还是不知悔改,平阳长公主翻了个白眼,默默去安排事务去了,今日来的人多了,刘彻有侍卫保护,没有必要一直关注着他。 府中的下人早早就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挂红灯,挂红绸,捧着各种成亲用品来来回回的不停奔走忙碌。 刘陵这个新娘子正坐在梳妆台前被春桃、冬梅几个像打扮洋娃娃一样装扮。 正式而隆重的婚礼庆典,刘陵到底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而是随着他们给自己画了传统的红妆。 上胭脂、画眉黛、扫酒晕额红、点绛唇,最后细细的在额头贴上精美的花钿,几双手如花蝴蝶般上下不停翻飞,最后再插入一只流光溢彩的金步摇,完美。 刘陵看着铜镜中美的不似凡人的美人面,莞尔一笑,她一笑,镜中的美人自然也跟着笑,到了这个时候,刘陵终于不再恍惚,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成亲了。 刘陵扶着春桃的手臂从容优雅的站起身来,几个婢女连忙过来七手八脚的给她拉平衣服上的褶皱,平阳长公主走进来后就是一笑,似是被刘陵的盛装打扮给惊呆了,层层叠叠的黑红华服上若隐若现的凤纹刺绣更衬的她娇美可人。 阿陵就是平日里不喜奢华打扮,这一装扮起来啊,当真是个雍容华贵的美人。看着笑盈盈的美人,平阳长公主突然升起了一丝不舍来。 阿陵妹妹也要嫁人了呢。 哪有。刘陵抿了抿唇,笑意越发的遮掩不住,只得拉着平阳长公主的手感激道:还要多谢阿姊为妹妹这番奔忙了。 第110章 这有什么?咱们自家姊妹,本就应该的。平阳长公主也怕刘陵感怀,毕竟她的父母并未前来长安参加女儿的婚礼,忙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道:只要日后阿陵妹妹再有了什么新鲜东西,别忘了阿姊就好。 亲兄弟、明算账。 刘陵给刘彻想了多少挣钱的方子自然瞒不过和两人关系亲密的平阳长公主,此时拿出来说笑打趣两句,平阳长公主虽然佯装生气的样子,但以两人的交情,刘陵自然一眼就发现平阳阿姊说的玩笑话,遂笑着应下。 自然不会,日后阿陵带着阿姊一起发财。好姊妹,自然荣华富贵一起享么。 皇室的婚礼,阵仗和排场自然是要足。 乐声震天,长长的仪仗队伍犹如一条火龙,从门前排列到了结尾。 在众人的簇拥下,刘陵身后轻盈华美的长裾随着她的身姿翻卷滚动出绚丽的花朵,踏出门的那一刻,她驻足回望,心下情绪翻腾: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刘安什么的就和她再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前方不远处熟悉的背影,那是让她向往的新生。 春桃和冬梅扶着刘陵坐上了装扮豪华富丽的婚车,珠帘垂下,仪仗队伍隆重而缓缓的出发了。 平阳长公主对着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弟弟道:时辰不早了,陛下也该回宫了。 刘彻颔首,在宫人的簇拥下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他事务繁忙,能百忙之中抽出几个时辰来参加卫青和刘陵的婚礼,就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的了,毕竟接下来就是卫子夫的封后大典,刘彻有的忙碌呢。 欢腾的喜乐,火红的喜装,在队伍的最前头,是一身婚服装扮的卫青,骑在大宛马上的身姿清俊矫健,不知吸引了多少未婚或者已婚女子的眼光。 她回头望了望刘陵所坐的马车,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就是莫名有一种感觉,刘陵在看着他,这般想着,卫青笑意粲然。 大队人马缓慢移动,街道被早早的派人封锁了,但这并不妨碍喜好热闹的百姓伸长了脖子在街道两旁的民居或者建筑里观看和悄悄议论。 等到了长平候府后便到了婚礼的高潮,盥洗、合卺酒、解缨结发,而后便是闹洞房了。 能来卫青婚礼的自然和他关系十分的好,此时人都被他拦在了前院,不许过来打扰刘陵,倒是终于让刘陵得了片刻清净。 刘陵虽然看不清盖头外面的情况,但确是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声音和变化,耳边还依稀萦绕着正苑传来的鞭炮礼乐之声,空气中也弥漫着弄弄的喜庆味道。 悠闲的在榻上闭了一会儿眼睛,刘陵的肚子终于开始发出抗议的咕咕叫。 春桃,你去看看,去病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刘陵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会饿肚子,提前好几天就交代了干儿子霍去病大婚当日过来偷偷给自己送吃食,此时见两人商议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霍去病还不见人影,再也忍不住五脏庙饥鸣,吩咐人过去看看。 去病这小子,也忒不靠谱了,到底是小孩子,不会把她给忘了吧? 你干娘我还饿着肚子呢。 春桃去了又回,对着刘陵摇了摇头,又道:不然奴婢出去找找吧。 算了,再等等吧。 好在霍去病没辜负刘陵的信任,下一刻,从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刘陵一屁股从床上坐起,说道:进来。 霍去病提着颇有分量的食盒走进来,冬梅顺手结果道谢后将食物都拿出来摆在桌案上请刘陵过去用。 你喝酒了?刘陵看着霍去病小脸上的红晕,身上飘着的淡淡的酒气问道。 谁这么没眼色儿,连小孩子的酒都灌。 刘陵气愤不已,觉得干儿子是被人欺负了,势要从霍去病口中问出行凶之人,霍去病见躲不过,只得忐忑的告诉干娘是自己要喝酒的。 干娘,不对,舅母,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要去帮舅舅挡酒的。霍去病拍了拍胸脯,一副自己特别能干的模样接着道:舅舅都说我长大了呢。 嗯,然后呢?刘陵觉得卫青应该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霍去病又心虚的看了她一眼,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晚。 舅舅说,我给舅母送完吃的就可以回去了,他明日还要考校我的骑射。 霍去病颇有些不好意思,众人听得却都笑了起来,刘陵也笑道:傻孩子,你舅舅哄你呢。 明日他们还要进宫谢恩,卫青哪有时间检验霍去病的骑射,婚假就这么几日,分明是在糊小孩儿呢。 -----------------------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成亲了,好难啊。 第96章 卫子夫封后 霍去病被刘陵这么 霍去病被刘陵这么一打趣才发现自己被舅舅给骗了, 小脸都气的通红,跺了跺脚,不服气的很, 一个劲儿的说着要去找舅舅算账。 刘陵刚想接着取笑他, 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房内几人表情一肃, 忙七手八脚的过来给刘陵整理服饰顺便把霍去病给哄出去。 做贼心虚的霍去病缩着脖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舅舅走过来,忙挨着门口一路小跑的溜了出去,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刘陵道:舅母, 去病的任务完成了, 你可千万别让舅舅罚我。 刘陵好笑的看着他跑远的背影, 肆无忌惮的嘲笑起来。 她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屁孩儿平时那么害怕卫青啊。 虽这样想着, 当听到门外渐进的脚步声与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时,刘陵不由自主的手抚上胸口, 想要安抚突然开始狂跳不止的心脏。 双眼因为醉酒而朦胧的卫青,正被侍从们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走进新房。 行至房门口, 卫青看着满眼的红色瞪大了眼,混沌的脑袋总算回过神来,甩开上前来搀扶他的婢女,看着端坐在床榻边身姿婀娜的女子,心里一震,连忙端正了站姿, 带着滔天的喜意如在梦中一般的走向女子身边。 在喜娘的主持之下,二人喝了合卺酒, 行了夫妻之礼吗,然后众人会心一笑,识趣的退出了新房。 刘陵隔着面纱望着卫青的身影, 庆幸自己还盖着盖头,否则不知道自己的脸会红到何种程度。再自己打量对面的卫青,赫然发现他也红着脸颊,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禁抿唇一笑。 原来咱们俩都一个样,都是半斤八两啊。 刘陵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她突然出声打破了平静,道:你准备让我这顶着这盖头坐一晚上吗? 坐一晚上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说完了这句话,刘陵看到卫青手忙脚乱的动作越发想笑的花枝乱颤了。 公主!卫青突然睁大了眼睛道:公主今天晚上真美。 卫青的夸赞听得刘陵心里美滋滋的,她打趣道:我平常就不美了吗? 这算是个一语双关的问题,答对者寥寥无几,不过刘陵也只是和卫青开玩笑罢了,卫青确是猛地一楞,认真的看了看刘陵,在心里想了又想,时间有些长的刘陵有些不乐意了,他才郑重地答道:美,平常也美,只是今日格外的美。 刘陵听罢,顷刻间心里也不知说什么好,羞涩、喜乐和甜蜜交织,欢喜的一塌糊涂。 原本还想给干儿子讨个公道,这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喃喃道:夜深了,夫君该就寝了。 卫青的身子一震,慢慢的朝着刘陵伸出手来,夜还很长,红烛滚烫。 刘陵的婚事过后便是皇帝的封后大典。 自卫青在第一次大汉对匈奴的作战中表现出了他天生的军事能力后,刘彻便如获至宝。 然而就算刘陵嫁给了卫青,刘彻纳了卫子夫,依旧有看不惯他们身份的朝中大臣在刘彻面前说些有的没的,难听的话语那是不绝于耳。 一些关于卫子夫是平阳公主家中歌姬的传言喧嚣尘上,哪怕卫青有了生擒军臣单于的大功劳,有关他身世的留言依旧在长安城越演越烈。 刘陵气急败坏的同时,也和刘彻生了同样的感慨:这种手段忒下作。 但刘彻和刘陵都是不拘小节的主,刘陵觉得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自家卫青是盖世英雄,一群土鸡瓦狗只会支支吾吾的不堪一击。 而刘彻只沉思了片刻,就决定立卫子夫为皇后来打破这个传言。 而且封后大典也要尽快举行。 一则卫子夫已经有了身孕马上就要生产了,太医说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刘彻想让自己的长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势必要册封卫子夫为皇后。 二则,是为了给卫青和刘陵撑门面。抬高卫青的身价,以便卫青作战时,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卫子夫之前是夫人位份,卫青在汉武帝面前总是谨小慎微,哪怕是进宫看看姐姐也要先请示他,丝毫不敢自作主张,刘彻下意识的那他和舅舅比较,觉得卫青怎么看怎么顺眼。 第111章 在卫家人的期待中,册封仪式上卫子夫一袭红色皇后服让众臣折服,她与刘彻同坐在大殿中接受群臣朝拜。册封仪式后,刘彻让所有人都退下,独独留下了卫青和刘陵夫妻俩。 卫青的态度还是谦恭如平常,并没有因为姐姐封了皇后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谨慎地说他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面。刘陵犯了个白眼,心道卫青是脾气秉性是改不了了。 仲卿啊,你如今可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了,又有着卓越的领军能力,以后上战场有朕给你撑腰,你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地干一番事业了,朕可还记得你当年放下的豪言呢,可别让朕失望啊。刘彻一上来就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对待卫青俨然一副自家人的态度,亲热的卫青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举止无措了半天,最后面对皇帝信任的眼神,卫青无以为报,感激道:臣必让匈奴人再不敢踏过大汉边境线半步。 事后,两人聊起了如何利用擒获的军臣单于来打压匈奴,刘陵听了一会儿就被卫子夫调开了话题,说起了她几个孩子的事,当然必不可少的催生又来了。 刘陵看了卫子夫的肚子一眼,问道:阿姊也快生了吧。这都是卫子夫怀的第四胎了,可真能生啊。 抚摸着鼓起的肚子,卫子夫含笑道:太医说也就是这一个月了。 册封仪式有皇帝事先吩咐,卫子夫倒不是很难受,只是挺着肚子这么大半天,疲惫肯定是有的,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能忍还是要忍下来的。 卫子夫有了丰富的临产经验,无论做什么都有条不紊,刘陵倒是听她安利了一肚子的怀孕须知,离开未央宫的时候感觉脑子都大了一圈。 度蜜月什么的是没有的,因为卫青也没能闲着。 刘彻也是个卷王,也不给卫青放婚假,拉着他和几个亲近的臣子开启了廷议,就如何利用军臣单于打击匈奴一事。 而还不等他们开始行动,逃窜回匈奴王庭的匈奴人已经将单于被俘虏的消息报了上去。 所有人大惊失色,俱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皇帝都给委曲求全送公主和亲的大汉居然有反败为胜的一天,连他们匈奴人的单于都被对方的大将给俘虏了。 匈奴人人心惶惶,底下的各个部落具都生气了小心思。 怎么办? 换一个单于呗。 当上一任单于的儿子和兄弟不约而同的举起了屠刀,冲着对方磨刀霍霍的同时,各个匈奴部落是首领都私底下各自战队,还有不少人被曾和大汉结盟的西域各国说服,向大汉起了臣服之心,其中尤以军臣单于的儿子于单为主要目标。 于单也知道自己不是叔叔左谷蠡王伊稚斜的对手,毕竟自己年小力微,而叔叔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无论是手中的势力还是能力自己都不如他,与其被叔叔杀死,不如投降大汉,反正他爹也是大汉的阶下囚,哪怕有一日回到了匈奴王庭,也不肯能再把单于之位从叔叔手中夺过来了。 想罢,于单不再犹豫,联络了手下几个衷心的部族,趁着黑夜的遮掩便朝着大汉的边境逃去。 而伊稚斜听到侄子于单逃亡大汉的消息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他派人快马加鞭的赶过去赶尽杀绝,却还是没能追上于单,只从追击的手下口中得到于单逃奔于大汉的消息,气的破口大骂。 一个月后,被封为皇后的卫子夫终于在众望所归中生下了刘彻的嫡长子刘倨,刘彻高兴的和什么似的,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欢喜的转圈圈,像极了在炫耀的猪猪公主。 越看儿子越是欢喜的刘彻直接便命令枚皋和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和《立皇子禖祝》之赋给儿子庆祝,同时,为感谢上苍赐予他的第一位皇子,仲春二月刘彻还命人修建了婚育之神高禖神之祠,率领群臣去祭祀。 原谅刘陵见识浅薄,实在是没听过这是个什么神,远的她知道鸿钧、罗睺、三清道祖、伏羲和女娲,近的什么玉皇大帝、财神、文曲星军的,对某些后世以不闻其名的古神,她是真没什么印象。 但是耐不住这个时候的古人非常的信奉这些啊,刘陵说的玉皇大帝、文曲星军什么的他们可能也不知道,但皇帝信什么他们就跟着信什么没毛病。 没毛病个屁啊! 在刘陵别刘彻炫耀般的教训她对着神灵礼貌些,好让神灵赐给她一个儿子后,刘陵终于忍不住逼视他是个老封建迷信了。 但刘彻确实自顾自的表示神灵非常的灵验,你看,他领着群臣一祭拜,匈奴单于的儿子不就拜服在他大汉的天威之下了? 对此,刘陵无言以对,难道不是卫青和大汉士兵对匈奴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胜利才使得匈奴人害怕畏惧吗? 刘彻不管这些,军臣单于依旧不肯臣服于大汉,臣服于他,刘彻没有办法,军臣单于软硬不吃,只能把他囚禁起来,不放虎归山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时他倒是有点后悔了,当初还不如让这个军臣单于死在战场上呢,也省的浪费他们大汉的米粮。 于是,刘彻看军臣单于的儿子也不是那么顺眼了,不过顾忌着于单是主动投靠大汉的匈奴王子,刘彻大手一挥,封了于单为涉安侯。 第97章 内部平乱 单于王庭内黑云低沉 单于王庭内黑云低沉, 伊稚斜单于怒容满面的坐在王帐中,下首的诸王、相国当户门尽皆鸦雀尾声。 军臣他已经是汉朝的阶下囚了,连于单那小兔崽子也成了汉朝皇帝的走狗,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 让我知道谁再敢私底下和汉朝往来,我让你们整个部族都不得安生。伊稚斜傲慢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要知道,伊稚斜是除了原本的军臣单于外匈奴势力最强盛的王, 连军臣单于的儿子于单太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以往将汉朝有名的将军李广打的差点没全军覆没, 这次于单的投敌行为对整个匈奴人来说不亚于奇耻大辱, 也难怪他如此的气急败坏了。 底下的诸王和各族首领眼观鼻鼻观心, 知道伊稚斜单于正在气头上,什么意见都不敢提, 恭维的说了几句好话,见气氛有所改善, 才悄悄的退去。 底下的小动作伊稚斜一清二楚,只是如今他已经是单于了,就没必要再就着这些人的小辫子不放,眼光自然要朝前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视了过去,毕竟以后还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 汉匈之间和亲不成, 甚至引发了一场战争,但对边关的贸易却没有受到影响, 冬日刘彻手中的羊毛生意让他大赚了一笔,桑弘羊捏着算筹算下来,惊讶的发现此次出征花费的军费竟然这么如此轻松的赚了回来, 顿时心满意足,奉承皇帝更为殷勤备至。 刘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先是卫青打赢匈奴,生擒军臣单于,接着卫子夫便给他生了嫡长子,而后军产单于的儿子就自己跑来大汉投降了,恍惚间,刘彻几乎被大胜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幸好理智还在线,虽然乐的牙花子都出来了,好歹还知道处理政务。 匈奴那里暂时是无忧,接下来便是要处理大汉内部的政务了。 淮南王刘安确实有谋反的心思,毋庸置疑,而军队内部卫青直接就人赃并获了张次公和淮南王的勾结,刘彻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废除了张次公在此次对战匈奴中立下战功后他赏赐的侯爵之位。 张次公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觉得卫青一定会保他,被下了大狱之后依旧不停的叫嚣。义纵倒是走关系进去看了看他,给他送干净的吃食和衣物,但张次公不领情,一个劲儿的撺掇义纵,让他去求刘陵或者卫青就他出去。 义纵倒是犹豫着给刘陵和卫青传了话,刘陵一脸冷漠,他早就把张次公这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想到这人还能舞到他的面前,听到他和淮南王刘安有勾结,刘陵满脸厌恶。 他知不知道忠君二字怎么写?刘陵直接嘲讽道:想给淮南王当忠臣就滚去淮南,他倒好吃着朝廷的俸禄干着掉脑袋的生意,如今好了,被发现了吧。你直接告诉他,这事我和卫青都管不了,汉律就摆在那儿呢,他要找死,谁都拦不住。 卫青自然和刘陵是同一立场,他默然无语,任刘陵吩咐下去。 他和张次公是同僚没错,但自觉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卫青虽然成了淮南王的女婿,但他却可以堂堂正正的发誓自己和淮南王没有一点勾结,他的一片赤胆忠心只是对着大汉的天子。 皇帝也知道卫青的衷心,对他和刘陵没有一丝怀疑,所以,哪怕皇帝已经命令使者宣淮南王进京辩驳,张次公也被压入了大牢,卫青和刘陵依旧清清白白安然家中坐。 义纵迟疑道:可,如果张次公攀咬公主呢? 难保张次公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就怕到时候他和他阿姊都逃不了,而卫青和刘陵就更别提了,身为淮南王的女儿和女婿,即使没有证据,难保那些阴谋家们不牵扯到他们身上,到时候才是真的天都塌了。 第112章 卫青和刘陵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皆看到了一片从容,卫青温声道:这你就放心吧,陛下是明君,他不会让那些酷吏胡作非为的。 刘陵是因为有依据,而卫青是因为对刘彻已经有所了解,他的阿姊被封了皇后,卫家一步登天,皇帝怎么说都不会在这个关头自打嘴巴,把自己皇后的娘家给一锅端了。 义纵这才放心的离去。 一个多月后,朝廷的使臣赶到了淮南地界,刘安眼看自己要被宣召入朝中受审,意识到自己私底下密谋造反的事已经败露,不知所措的问自己的长史:阿陵就没有传信回来? 不应该啊,刘安急的火急火燎,不停的在堂中踱步,片刻后,他身子一趔趄,联想到上回见刘陵的态度,瞬间明白了过来。 刘陵这死丫头早就投敌了啊。 刘安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后悔不已。 慌乱之下,刘安只有一个念头玉石俱焚。 他想要借机发兵,但是又害怕自己的国相和大臣们不赞同,于是和儿子刘迁与荼王后商议后,在淮南王宫里放了把火,假装宫内失火,到时候国相和大臣们必然要来关心他这个淮南王的安危,就可以借机杀了不赞同他起兵的大臣。 只是刘安没有想到刘彻早从刘陵那里知道了自己这个淮南王叔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就防着他使什么阴招呢,因此这场大火才着了那么一点火星,就被刘彻安排去淮南的人将这一家三口抓了个正着。 淮南王一家就这样被押送到了长安城受审,这一路上,父子俩还是不肯安分,明知道已经穷途末路了,依旧不肯认罪,只是想着哪怕自尽也要让全天下都看看刘彻这个皇帝的真面目。 一家人被关入长安狱的时候,刘彻还大发慈悲的让刘陵去劝劝刘安,让他莫要抵抗,坦白从宽,他这个皇帝也不是非要杀了自家谋反的宗族不可。 刘陵就这样在天清气爽的一日去长安狱中探望刘安一家三口。 哪怕已经是阶下囚的身份了,这一家三口依旧死不悔改的在狱中咒骂不休,刘陵听得眉头微蹙,简直难以忍受。 骂皇帝也就罢了,居然连他和卫青也带上了,骂道快没了力气,声音沙哑,居然还不停歇,将他之所以失败的原因怪罪到了天也不帮他。 刘陵嗤笑出声,惊动了狱中正懒懒散散躺着的三人。 自己痴心妄想,倒是挺会推卸责任的。刘陵的嘲笑声一出,几人瞬间像是有了力气般朝她的方向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幸好有坚固的牢门做阻隔,否则刘陵还真不敢离这么近。 是你?是你害的我们,你这贱人。几人愤恨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刘陵大卸八块。 刘陵看着几人恨不得一口将她生吞活剥的面孔倒是心情舒畅,没错,她今天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呵,刘彻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让自己来劝刘安坦白从宽,怎么想的,脑袋进水了吧。 看到几人阶下囚的下场,刘陵总算是心情舒畅了,她可不是背锅侠,几人咒骂她忘恩负义,这刘陵可不认。 原身早就死了,刘陵没道理为了什么狗屁一家人让自己也深陷泥淖。 她啧啧了两声,奚落道:你们自己要找死少攀扯我,是我让你们谋反的?是我让你们勾结匈奴的?陛下还想让我来劝你们坦白从宽老实交代,我看你们就是昏了头了。 刘陵这个时候特别的庆幸自己逃离的早,还幸运的遇到了卫青,和他成为了一家人,有卫青和霍去病这两个金大腿在,她日后只要老老实实的,那还不在长安城内横着走? 把刘彻的话带到后,刘陵没在搭理他们,转身就走。 她不再关注这一家三口,只是听说他们一直被关着,起初荼王后先忍受不了撒手人寰,而后刘迁也想不开一头撞死,刘安倒是想要自尽,但又被太医给救了回来,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找死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刘陵知晓后嗤笑了一声,将他扔到一边后再也不提,只定时给他送些生活日用过去,也是为了堵住某些人叫嚣不停的嘴。 几个月后,在一次和卫青吃着双人情侣小烧烤的时候,刘陵闻到烤鱼的味道,直泛恶心,太医来诊出了喜脉,卫青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在刘陵身边腻歪。 同时和他争宠的还有个小霍去病,他依偎在刘陵身边,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刘陵的肚子闻到:舅母也要生小弟弟了吗? 看到霍去病圆鼓鼓的眼神,刘陵笑道:是啊,等弟弟出生了就交给去病带,向舅舅教去病一样,去病也教弟弟学骑射武艺好不好。 从霍去病有记忆起,除了阿母,就是舅舅和舅母对自己嘴好,阿母又嫁人了,还和继父有了其他的儿子,便对霍去病不再关注,从那之后,霍去病几乎都是刘陵和卫青在照顾。 虽然刘陵没有生过孩子,照顾孩子的经验还是有的,前世在网上也看了不少父母生二胎之后大的会感觉自己被忽视,霎时间刘陵心里泛起点点的疼痛。 她的小霍宝宝这么敏感的吗? 她和卫青对视片刻后,一左一右拦着霍去病的小身子,好话不要钱似得输出。 舅舅最疼爱的还是去病。谢天谢地,在刘陵的不懈努力下,咱们的卫大将军终于会说一些肉麻的话了,虽然这话是对着外甥说的。 霍去病高兴的直点头,跟舅母保证道:舅母放心,去病一定做个好哥哥。 从明天开始,他要更加努力的练习骑射了,等弟弟出生后,给弟弟做师父。 第98章 你的腹肌还在吗 卫青看着刘陵 卫青看着刘陵和霍去病眼神温柔的好似要溢出水般。 他小时候生活的很苦, 推己及人,所以并不想去病也过的像他一样。好在他们家现在因为陛下和姐姐的缘故,地位尊贵了不少, 让去病能从小就在富贵之中长大, 不用因为和他这个舅舅一样的出身遭人嘲讽、笑话。 把去病哄睡后,卫青看着刘陵正色道:阿陵, 你,你是不是知道去病的父亲是谁? 卫青问话迟疑, 他知道是因为阿母和阿姊从未隐瞒过他, 但卫青记得他们并没有告诉过刘陵关于去病父亲的信息, 刘陵没理由知道的呀。 刘陵沉默了一下, 犹豫着怎么弄糊弄过去, 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来自后世吧,这个秘密她谁都不想告诉, 哪怕是卫青活着自己的孩子也一样,都该随着往事被埋葬。 见刘陵不说话, 卫青反而主动提起话题,他的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或许是觉得更像是把自己的身世摊开在刘陵面前。 卫青犹豫不决,最终觉得没什么必要隐瞒了,他和刘陵已经是夫妻了,两人还有了孩子, 战场上生死存亡都过来了,还会为了坦白而害怕迟疑? 去病的生父是平阳县的小吏, 因为曾经来平阳侯府做事,和阿姊一来二去的,就 明明卫青心里也清楚刘陵肯定早就知道了, 但他还是旧事重提,或许也是清楚刘陵有难言之隐,自己主动提及让刘陵日后万一说漏嘴了可以有个弥补的借口。 见刘陵感激的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卫青送了一口气,微微思索了下,低声继续接着道:至于阿姊她,陈掌的兄弟继承了曲逆侯的爵位,陈掌并非嫡出,本人也不算有出息,以卫家现在的地位,阿姊和他在一起也无所谓了。 两人之间也说不上谁高攀了谁,论功利心,刘陵觉得古代和现代的人都是一样的。她对卫少儿的印象也仅仅是因为其是霍去病的亲生母亲罢了,刘陵只管照顾霍去病,其他的,她觉得自己并不用去理会,更何况,以她现在双身子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个地球无论谁离开了谁都会正常转动,社会正常,运转正常,卫青也早就和卫少儿说清楚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该做出什么抉择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刘陵在长平侯府里开始进行改造,建立一座迷你般的幼儿园。幼师卫青和刘陵,学生目前为止只有霍去病,虽然霍去病现在已经是上学的年纪了,但他表示自己没有上过幼儿园,舅母不能偏心弟弟,强烈的要求自己要留级。 霍去病要求享受自己应得的福利,刘陵还能怎么拒绝?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享受的幼儿教育,先被霍去病早早体验了。 至于日后的生源问题,刘陵摸着肚子表示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等孩子出生后就扔给卫青和去病带吧,她要做美美的甩手掌柜。 但身为舅舅的卫青可不会放纵霍去病享乐,想了一会儿,摸着霍去病毛茸茸的脑袋带着人出去赴宴了,军中人际交往是少不了的,刚好也可以把去病带过去,趁早让他接触一下。 晚上卫青带着霍去病回来的时候,刘陵看着精神抖擞,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霍去病好奇不已,小去病也像如鸟投林一般奔向刘陵,还好记得自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没有像往日那样横冲直撞,不过他嘴却是不停的一开一合,兴奋的将自己出门的见闻一一讲述,还带着一股子的炫耀。 第113章 舅母,我今天跟人比赛跑步,我赢了,那人没跑过我。霍去病的眼神亮晶晶的,看的刘陵心里一软,她拿着手帕给小去病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和不知何时粘上的灰烬。 刘陵看着霍去病认真的盯着她的模样,觉得无比的可爱,也十分的好笑。 这是什么幼稚的比赛啊,果真是小孩子啊,还喜欢比跑步,但刘陵却还是很给面子的认真问道:是和你新认识的朋友比赛跑步吗? 小去病楞了一下,眨了眨眼后,说道: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他们在一起玩了一下午的,霍去病单方面觉得他们都算是他的朋友了,嗯,有舅舅撑腰,他就是这么霸道。 哦?刘陵好奇了,往日因着外戚的身份,霍去病也嫌弃那些故意凑上来讨好他的人,所以能被他归纳为朋友的人并不多,但今天这还是霍去病主动提及呢。 是哪家的孩子啊?能让自视甚高的霍去病入眼的,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才是。 霍去病愣了,然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这才讷讷道:我,我好像忘记问他们了。 刘陵差点没喷笑出来,她怕霍去病生气,转头看向卫青示意他给自己解惑。结果卫青不愧是不负责任的家长,只见他也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我也没注意,把去病带去军营就被喊走了,不过能进入军营的左不过是那几家的孩子,下次我和去病过去了再问问就是。 见此,刘陵也不再坚持,见卫青忙碌了一下午,小去病也玩闹的饿了,便让人开始上菜吃饭。 直到过了大半个月后,刘陵才知道,原来那天和霍去病在一起玩闹、赛跑的孩子是平阳阿姊家的小侯爷曹襄。 其实这两个孩子小时候是见过面的,只是那个时候身份、地位的悬殊让两人根本没有过多少次的接触。 哪怕霍去病的姨母被皇帝看重带入宫中,刘陵认霍去病做义子,也无法改变他的出身,平阳长公主因为刘陵和卫子夫的关系,对霍去病爱屋及乌,但涉及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还是不愿意让人接触曹襄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卫子夫生下太子被晋为皇后,卫青生擒匈奴单于获封长平侯,卫家人眼看着就要起来了,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刘陵没想过阻止,霍去病有他自己的思想,他想干什么,想和谁结交要看他自己的,刘陵和卫青会为他开心却不会掺和其中。 刘陵承认,这其中有她本人比较咸鱼的性格在,也是因为现在为了身体和孩子考虑,不好多思多想的缘故。 又过了一个多月,刘陵接到平阳长公主的邀请,带着霍去病去了上林苑游玩。 皇帝刘彻也在上林苑,让刘陵没想到的是这群人居然安排工匠涉及了一个小孩子可以玩的演武场,对此,刘陵只能说谁让他们有钱任性呢。 像霍去病这样年纪的小萝卜头们兴奋极了,毕竟这个演武场是真的可以跑马射箭,还准备了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马镫和马鞍,让刘陵叹服,平阳长公主都没什么反应,她又何必做坏人扫这个兴呢。 看着在场上的小孩子们踩着马镫蹭一下就骑上了马背,稳稳的坐着,刘陵心中不由生气一股豪情万丈来,如果不是现在她有了身孕,她也想去骑马兜个风了。 霍去病在演武场上骑马射箭的样子让刘陵想起和卫青的相识来,那个时候她还没把马鞍和马镫的设计图画出来,只让雷被教卫青骑射。 卫青骑过羊和牛,但却没怎么骑过马。一开始上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抱马脖子,看着就很惨不忍睹,不过卫青天资高,胆子也大,只短短几天就让雷被刮目相看,也让刘陵等人另眼相看。 后来卫青能在马上坐稳身姿了,就开始学习控马,控马对骑手的核心力量有很高的要求,卫青的腹肌应该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吧 刘陵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沉思,嘴角勾起,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来,看得人惊讶不已。 卫青跟着刘彻忙碌完朝政过来上林苑视察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含笑的刘陵,卫青和刘彻说了一声后,就来到了刘陵的身边,看到刘陵的笑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问道:阿陵在笑什么? 这一声问话将刘陵惊醒,看到身边的卫青,她吓得差点没叫出声,尴尬的回复道:没什么,我在想事情,一时走神了。 这下卫青更好奇了,刘陵想了想,自从怀孕后她和卫青好长时间没有亲近过了,虽然她信卫青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出去和某些混人玩,但总是觉得不安。 刘陵突然起了坏心思,凑到卫青的耳边,把自己刚刚的想入非非告知:阿青,咱们俩好久没坦诚相见了吧?我都忘了你有几块腹肌了 今晚找个时间让我摸摸看反正你也摸过我肚子的 刘陵的大胆发言和调戏行为让卫青从耳根开始一下子整个人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他努力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压下因为刘陵打趣的话变得火热的心。在军营中待久了,和那群单身狗的兵痞子们混到一起,卫青还以为自己对调戏这样的话已经平常心了,但是现实让他啪啪打脸,原来在刘陵面前,他还是那个青涩的卫青。 而这之间的不同,仅仅是因为刘陵在不在他面前而已。 还好卫青理智还在,知道刘陵只是逗他玩的,刘陵现在怀着身孕,所以只能言语调戏他罢了,想到此,卫青觉得遗憾不已。 他一改常态,学着刘陵适才的动作,轻轻地对刘陵道:青天白日的,阿陵莫要开玩笑。 还挺正经啊! 刘陵瞥了卫青一眼,正想接着调戏这个正人君子,就听卫青接着道:咱们晚上回去再说。 第99章 望远镜的出现 演武场人多,刘 演武场人多, 刘陵不敢再玩笑下去,生怕卫青红了脸,到时候让人察觉, 尤其是刘彻给打趣了, 那就有好戏可看了。刘陵喜欢看好戏,但不想变成他人眼中的好戏。 看了一会儿, 刘陵觉得这些幼儿版本的演武挺有趣的。和成人版本的没多大区别,尤其是去病骑的马上配置的小巧却不掩盖其精致的马镫和马鞍, 更加可爱了怎么办?刘陵再往小马的脚下看去, 哦, 因为场地平稳等问题, 这些小马暂时还没有钉马体贴的需求。 刘陵突然也想骑马了,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下场。想起卫青学骑马, 她的眼前也突然浮现起自己的黑历史来,自己刚来到大汉时跟着雷被学骑马的那一幕,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惨不忍睹。 当时雷被人都傻了,毕竟原本的淮南翁主刘陵可是出了名的骑术无双,换了刘陵过来,别说骑着马跑了,刘陵坐在马上都得抱着马脖子,否者坐都坐不稳当。 这也是她后来看到卫青开始学骑马后立刻就想起要把马具三件套给苏出来的缘故, 习惯了坐车坐飞机的现代人,是真的不习惯骑马坐马车, 潇洒帅气是真,把人颠的昏天黑地也是真。 卫青也下场了,他骑着马去到了去病的身边, 小霍去病已经不像刚开始学骑马那样,好吧,反正都没刘陵学骑马时丢人,霍去病就从没抱过马脖子。 等霍去病玩累了,卫青抱着他来到了刘陵身边。霍去病玩够了也不安分,一个劲儿的喊舅舅,让舅舅放他下去。 卫青没理他,刘陵倒是看着小少年委屈的不行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 刘陵本就喜欢霍去病,但那是看偶像的喜欢,现在和小霍去病接触的多了,就慢慢的有了感情,这么可爱的外甥谁会不喜欢啊! 刘陵忍不住打趣道:去病,刚刚玩儿的开心吗? 小去病睁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其实认真一看,和卫青还真有四五分的相似,只是卫青的眼睛更像温柔的湖泊,霍去病吗?就是桀骜的骄阳了。 舅母,你让舅舅放开我,我还要下去和曹襄他们比赛!他还是我的手下败将!霍去病扑腾着小短腿乞求道。 怎么又扯上曹襄了? 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么?这两人可千万别打起来了,刘陵心想。 霍去病点点头,应道:是好啊,我正在教他骑马呢! 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就你,你教曹襄骑马?刘陵止不住大笑出声。 别的不说,这演武场上还缺会骑马的人吗?什么时候轮到和曹襄差不多大的霍去病去教他骑马了? 霍去病见舅母不信,生气的道:就是我教的曹襄,他刚来的时候还不会骑马呢,只会抱着马脖子。 一句话过后,瞬间冷场,小小年纪的霍去病丝毫不知道他这一句只会抱着马脖子的话瞬间伤了舅舅和舅母的心。怎么说呢,他们早起学骑马还真是胆小的抱着马脖子,并且刘陵的印象很是深刻,因为刚刚她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自己和卫青抱着马脖子颠簸的场面。 第114章 刘陵和卫青面面相觑,瞬间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哪怕如今功成名就了,黑历史什么的,也是完全不想提起的存在好么!!! 忍了又忍,刘陵温柔开口道:去病啊,舅母这里还有其他的好玩的,虽然没有骑马那么勇武,但是可以锻炼身体素质,让身体更加强壮、灵敏。 之后,刘陵挥了挥手,让宫人将自己准备的玩具拿上来。那是刘陵早就准备好的几个鸡毛毽子,或许男孩子不喜欢,觉得花里胡哨的,但在刘陵坚持不懈的让小霍去病认为它可以锻炼身体的灵敏性和强壮性之后,小男孩儿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舅舅,我分你一个。霍去病大方的给舅舅了一个,之后从舅舅怀中跳下来,拿着剩下的那几个鸡毛毽子就又去找小伙伴们玩耍了。 刘陵既然在远处看着,小孩儿拿了新玩意都觉得新奇的很,玩的很是开心。刘陵和卫青看着孩子们愉快的相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哈哈哈,被我忽悠住了吧! 刘陵心下幸灾乐祸,再是封狼居胥的冠军侯又怎么样,现在也就是小屁孩儿一个,也得听你舅母的话! 之后的时间,卫青忙碌于军政,霍去病要去上学,怀孕在家的刘陵彻底成了闲人一个,在家里闲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实在是她对纺线织布什么的没兴趣,可这又是这个时代女人在家的特色,君不见哪怕是贵为太后的王夫人,闲的无聊的时候都只能在宫里纺织。 刘陵想了想,决定和刘彻合作把玻璃也给造出来,当然,她只负责动嘴,动手的人就要刘彻自己选了,不过刘陵也表明了自己的意见那些会炼丹的方士其实也有大用的。 鉴于汉武帝是资深的封建迷信受害者,刘陵没和他说什么丹药有毒不能吃之类的,那狗皇帝信不信还是一说,万不能连累到了她的身上。 一个月后,刘陵被召进了宫,卫青也在。只见刘陵到了之后,刘彻扒拉着桌案上的透明物件问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方士给朕送来了,朕翻来覆去都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用。 刘陵上前几步,给刘彻行了礼后才把目光放在刘彻的桌案上,只见桌案上就那么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几个小巧的圆片。刘陵拿起来观察了一阵,只见有的中间厚两边薄,又的两边薄中间厚,无奈的将这些被打乱的圆片分开。 刘彻轻咳一声,嘴硬道:这可不是朕弄乱的,宫人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 刘陵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刘彻,然后直接不理他,对着卫青开始讲解:其实我让方士做的是凸透镜和凹透镜,日后你再去打匈奴的时候带上他,也很有用的。因为刘陵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制作望远镜。 见自己被人给无视,刘彻暴躁的敲了敲桌子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用的! 刘彻的狗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刘陵出了气之后也就不再计较了,三人围坐一团,中间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有几卷刘彻曾经读过的竹简。刘陵将其展开,然后随便拿了一个圆片,哦,拿的是凸透镜,也就是放大镜。 陛下,阿青你们看,把这个凸透镜放在字的上面,字是不是变大了?刘彻和卫青惊呆了,听着刘陵的话,两人呆愣愣的点头。刘陵也没等他们回身,继续换了片凹透镜,再次震惊两人。 陛下,阿青你们再看,换上这片凹透镜再看,字是不是就变小了? 其实我更喜欢叫它们放大镜和缩小镜,更简单明了不是? 两人傻傻的点头,然后同时回过神来,兴致都非常的高昂。桌上这样的放大镜和缩小镜还有很多,两人分别拿了几片开始玩了起来。卫青还好,惊奇过后就放下了好奇心,刘彻觉得挺好玩的,但这东西好像没大用处。他知道刘陵是准备拿这东西出去卖钱的,便好奇道:你让方士做这东西不会也是给小孩子玩的吧! 真不是刘彻瞎猜,他是真觉得这放大镜和缩小镜玩过之后给人的想法也只是不过如此。 卫青倒是很信任自己的妻子,觉得刘陵背后大有深意,便开口维护道:陛下,阿陵向来不做无用之功,这放大镜和缩小镜只怕有很深的意义。 此话一出,刘陵的眼中顿时感动的溢满了星星。 呜呜,还得是她家仲卿有眼光,你个狗东西刘彻知道什么,只会打击人的积极性。 刘彻有些无语,无奈的摆了摆手,道:行,那朕就听听阿陵的高见。 哼。刘陵得意的哼了一声,陛下您瞧好吧。 好在方士们做的放大镜和缩小镜都像是贡品一样,无论大小还是厚度几乎都相差无几,没过一会儿功夫,就地取材的刘陵就做好了两个简单的简易望远镜,当然,是单桶的那种。 然后,刘彻和卫青就在刘陵身上见识到了何为得意忘形,何为尾巴翘上了天。 刘陵把做好的两个简易望远镜分别递给两人,得意的说道:陛下,仲卿请看,这是用刚才的放大镜做的,叫望远镜,要放在眼前看哦 两人满脸无语的结果,然后分别通过镜筒看向四周,只见宫殿原本离他们很远距离的东西通过刘陵所说的望远镜,竟然一下子就到了自己眼前。两人立刻放下望远镜再看,那东西的位置分明没有移开,可是再次将望远镜放在眼边,那东西竟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刘彻猛地站起身来,卫青也倒抽了一口凉气,两人试了又试,想说什么却又瞬间失声。半晌后,卫青才平静道:此物便于侦查,尤其是在对付匈奴上,若是给军中将领配上望远镜,匈奴再难逃我汉军追击。 刘彻也想到了卫青说的这点,他的欢喜甚至比卫青更甚,只觉得刘陵是自己的福星,卫青更是大汉的福将。 无论是刘陵之前献上的治冰之法,还是这之后的毛线、毛衣,和望远镜,无一不在昭示他刘彻出兵匈奴是天命。 刘彻的心情那加一个激动非常:老天把刘陵和仲卿送到朕的身边,是让朕报仇的啊! 寇可往,吾亦可往! 朕要昭告天下,从今天起,攻守易型了哈哈哈哈! 第100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刘彻觉得遇到 刘彻觉得遇到刘陵和卫青真是自己的幸运, 想打匈奴,有卫青在,一战即封侯, 还生擒了匈奴的军臣单于。这边刚嫌弃手下的将领在草原上总是发现不了匈奴人的踪迹, 刘陵就献上了可以清晰看远处景观的望远镜,刘彻都觉得是天在助他, 要让他继续对匈奴出兵。 他就知道,和朝堂上的那群主和派不同, 刘陵和卫青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主战派, 但看行动就知道。 想到这里, 刘彻一高兴, 就大方的准备给卫青放个假:卫青刚回来, 也是辛苦了,朕就给他放个假, 让卫青多陪陪你。 刘陵很是惊讶,因为现在的刘彻可以说是个工作狂,拉着大臣一起卷,尤其是卫青。自从卫青回来后,除了家里和军营,就是被刘彻拉着在未央宫说话,就连这次如果不是她和去病一起过来上林苑,还不知道得几天才能夫妻见一面。 看到刘陵漏出来的表情, 刘彻顿时心里不舒服了,朕为了你们夫妻感情和睦给仲卿放假, 你居然还不领情? 真是女生外向! 果然嫁了人就不是朕可爱的妹妹了。 朕是看你有了身孕辛苦,所以才给仲卿放了假,让他多陪陪你。刘彻一副看朕对你这么妹妹多好的骄傲模样说道。 刘陵顿时大喜, 也不在怀疑刘彻有别的目的了,只是道谢道:那臣妹就多谢陛下了。 虽然假期来的很突然,但无论是卫青还是刘陵都没有拒绝,所以一回到住处,刘陵就高兴地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他们俩就发现,明明休假了,最高兴的应该是她和卫青才对,但是霍去病居然高兴地蹦跶了起来,比终于可以夫妻独处的他们俩还开心。 刘陵不解了,霍去病这是不用上学了吗?为什么这么高兴?虽然他现在年龄小,夫子们布置的作业不会很多,但卫青对这个外甥管教的虽然不算严格,课程安排却十分合理,让刘陵都说不出少学点功课这种话。 霍去病最喜欢卫青叫他武课的时候,不是讲兵法就是带着他去骑马、但是去病现在年龄小,正是坐不住的年纪,最不喜欢听人讲课,哪怕教他的夫子是最喜欢的舅舅也一样。有时候被卫青嫌弃闹腾,罚他练字,也就这个时候,见舅舅生气了,霍去病才能静下心,老老实实地开始练字。当然,人小手骨软,字写的肯定不怎么样,但是无论是刘陵还是卫青都不嫌弃就是了。 等问了霍去病为什么高兴,得知舅舅休息了就可以陪他练武,刘陵都有些嫉妒了,哎,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啊! 痛快的休息了半个多月,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皇帝起驾回了宫,当然没忘记把卫青也给带走,再在上林苑待着也是无事,刘陵索性和平阳公主一起作伴回家。 第115章 在上林苑的这段时间,刘陵发现曹襄居然特别喜欢卫青,看到霍去病缠着卫青骑马的时候,也跑过去粘着,而霍去病也不吃醋,见曹襄渴望的目光一直盯着舅舅看,就让舅舅顺带把曹襄也给带上了,还好几次抱着曹襄上马。 没有人会不喜欢乖孩子,幸好曹襄是个乖巧的,而且刘陵和平阳公主的交情好,对曹襄也是真心疼爱,毕竟曹襄也要问她叫一声姨母的。 只是刘陵有时候有点心疼她家阿青,都被上司放假了,还得去给孩子们当马术师傅,不过,谁让卫青本是表示自己乐在其中呢。先在两个孩子身上联系联系,等他和阿陵的孩子出生,他再教自己的孩子骑马就有经验了。 一番话,说的刘陵捂嘴笑得乐不可支,得意洋洋的挑眉看向霍去病道:小样,让你得意,你舅舅最爱的还是你舅妈我! 霍去病无语:谁还能争宠的过舅妈您啊! 卫青无奈摇头浅笑: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争宠。 只是卫青看着刘陵笑得越发温柔宠溺了。 回程的路上路过平阳公主府,曹襄恋恋不舍的跟着母亲回了家,去病虽然有些舍不得和玩伴分开,但等过几日他们还可以再见,现在他要先回家陪舅母和舅母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们了。 回到长平侯府的时候,下人们来报,说是卫母已经过来好几日了。刘陵有些奇怪,刚好卫母听到她和去病回府的消息,也赶了过来迎接。 卫母生了五六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只是这几年因为日子活得很是不错,所以再不见曾经眉宇间的风霜,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的老太太一般慈祥。 三言两语的工夫,刘陵就摸清楚了卫母的来意。 原来,是卫母担心刘陵年轻,家里又毕竟淮南王和王后被圈禁了,身份上也被贬为了庶人,虽然刘彻看在刘陵的份上,没有削减他们王侯的用度,但一朝从王侯沦落为阶下囚,心理上的落差足够他们无法接受的。距离刘陵生产还有几个月,但是皇帝显然是不会把淮南王后,哦应该是庶人荼氏放出来照顾女儿,于是她这个老媪就主动过来帮忙了,反正这方面她的经验挺足。 霍去病很高兴外祖母过来,刘陵也没说什么,虽然她在现代的时候听过太多婆媳住在一起容易生事端,然后吵起来,破坏夫妻感情之类的事,但是这是古代,尤其还是在宣扬以孝治国的大汉,卫母住过来,刘陵还真无法阻止。 不过长平侯府大,她又不用经常去给卫母请安,像电视剧里的那种婆婆给儿媳妇下马威的剧情,别想在长平侯府里出现。当然了,卫母也不是那样的人,这但刘陵很放心。而且,等孩子出生后,有人帮忙带,不用刘陵出力,刘陵就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毕竟她怎么说也是卫青和霍去病的粉丝,难免会产生爱屋及乌的情绪。 霍去病坐了一路马车,到家了再也坐不住,经过外祖母和刘陵的同意后,带着侍从蹦蹦跳跳的又去演武场骑马去了,看得刘陵都在想,是不是应该把马球给苏出来了,毕竟现在的娱乐项目是真的很少啊!霍去病应该会非常喜欢,成年人有成年人的玩法,但是小孩子也该有小孩子的玩法。 霍去病离开后,卫母想着刘陵赶路辛苦,也想离开了,但是刘陵在路上休息过了,现在精神好的很,就和卫母说起话来。离开了快有一个月,京城里发生了些什么事,她的消息都有些落后了。 不过卫母却说这一段时间没有大事发生,两人纯属闲聊,但是聊着聊着,不知怎的,话题就歪道了卫少儿的身上,卫母满脸的忧愁。好歹是去病的亲生母亲,刘陵就直接开口问了,想知道卫少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怎么说呢? 卫母想了想,觉得刘陵都和儿子成亲了,卫家的事也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便低声说道:还不是少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和詹事陈掌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却还是不提成亲的事。虽然不成婚,税收一年比一年重,咱们家现在也不是负担不起,可是这一直单着算怎么回事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卫少儿已经有了霍去病这么一个亲儿子,可在当娘的人看来,卫少儿还是太年轻,去病那孩子能陪他多长时间?还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长安虽然遍地是贵人,但他们卫家现在也算是显赫起来了,怎么卫少儿就不想嫁人呢? 刘陵想起来了,历史上卫少儿后来确实嫁给了詹事陈掌,并且还是因为两人私通的事发了,所以汉武帝刘彻才给两人赐了婚,没想到两人早就有眉头了。 见卫母烦恼的样子,刘陵安慰道:阿母,以二姊如今的身份不愁没有好男人嫁,多的是人想娶卫家女,你也不必烦扰,或许问问二姊的意思,看她是什么想法。是真的愿意嫁给陈掌,还是有其他的想法,毕竟要嫁的人是她。 卫母想了想,觉得刘陵这话也挺有道理,她虽然有些心急,但也是为了女儿好。以卫家如今的身份,子夫是皇后,儿子卫青是长平侯,还娶了乐平公主刘陵,确实,少儿不愁嫁不出去。相反,她还能借着子夫和阿青的势嫁给好人家。 想通了之后,卫母不再为女儿烦恼,灼热的视线反而落在了刘陵的肚子上。 只是还没等卫母说话,霍去病就跑了进来,刘陵正想问他不是去玩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就听霍去病口中突然蹦出来几句话:我阿母要成亲了吗?那我阿父呢?他是不是也成亲了? 刘陵和卫母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她们的谈话竟然被霍去病给听到了,卫母想起女儿对这个儿子平日里也不亲,生父的事估计霍去病根本不知道,所以轻声斥责道:去病,不许胡说。 霍去病顿时委屈极了:我没有胡说,阿母要成亲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刘陵尴尬极了,啊,这个事情怎么说呢? 她因为了解过卫青和霍去病相关的历史资料,所以清楚的知道无论是霍仲孺还是卫少儿,两人各自成婚后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霍仲孺在家乡娶妻生下了霍光,啊,估计现在已经娶了,但霍光有没有被生出来刘陵就不确定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卫少儿一定不会吃回头草,毕竟卫家现在阶级上升了,卫少儿的眼光也肯定提高了,霍仲孺这种小吏怎么可能再入她的眼? 就算是她儿子的亲爹也一样。 第101章 去病要改姓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发生了什么, 刘陵就不知道了,当天晚上用完饭,众人散去之后, 刘陵留意霍去病院子里的动静, 似乎听到了不熟悉的哭声。 第二天一大早,刘陵看到的是跟往日活力四射相去甚远的霍去病, 整个人都显得闷闷的。看得刘陵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带大的娃, 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刘陵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去找卫青算账了。 卫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告诉刘陵让她再等几天。 早晚都得有这一遭, 让去病早些知道了也未必是坏事。 刘陵叹息, 疏不间亲, 虽然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亲,但谁让霍仲孺才是去病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呢。 又过了几天, 刘陵就发现自家娇养的霍去病除了沉稳些确实没有其他不妥,这才放心了些。 不过很快, 霍去病就又扭扭捏捏的找到了刘陵。 舅母,我可不可以跟舅舅姓卫? 刘陵:霍去病变成卫去病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刘陵蹲下来抱了抱自家崽,柔声道:去病为什么想姓卫呢?姓霍不好吗? 霍去病茫然的在舅母身上蹭了蹭,突然灵光一闪道:那为什么舅舅可以和外祖母姓,去病就不能和阿娘舅舅姓呢。 这个问题么,其实刘陵也很想知道。 卫青姓卫是郑家对他不好, 也不许他行郑。霍家应该也没有承认霍去病,后来是不想和霍去病分割, 毕竟攀上霍去病就等于攀上了卫家,但霍去病又没被送去霍家,也可以和卫长君, 卫子夫一样姓卫的,然而无论是卫青还是谁都没有想过让去病改姓。 大抵是怕别人在背后攻击议论去病不孝吧? 就像卫青一样,哪怕有了军功,也还有些人在背后嚼舌根,非议,只是卫青不计较,刘陵一般有仇必报,那些人也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找死罢了。 刘陵倒是很想让霍去病改姓卫,或者跟她姓刘也成,刘彻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想到还有一个霍光等着去病领养,刘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病想姓什么都行,只要你舅舅同意。刘陵让霍去病去给卫青找麻烦去,省的让自己烦心。 卫青当然没有同意霍去病改名的行为,无论他如何闹腾、撒娇,为了不让外甥被人指指点点,非议不孝,霍去病只能是霍去病。 之后的日子,刘陵过的很舒心,除了因为怀孕食欲不好,经常呕吐外,仿佛过上了前世梦寐已久的退休生活。吃吃、玩玩、睡睡,还有霍去病可以痘,日子悠闲的很。 第116章 刘陵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五个多月的时候,卫母再次到来,这一次是带着为少儿即将成亲的消息来的,顺便把霍去病也给接走了,接去了陈家。 卫青和刘陵都没有阻拦,到底是亲娘和继父,去病总要和他们培养感情的。 等人都走了,刘陵才发现,偌大的一个家,没了卫青和去病之后,居然只剩下自己一个半主人,那半个在自己肚子里,还不能让她玩,日子悠闲是悠闲,但也是真的寂寞如雪啊。 随着自己胖了三十斤以后,刘陵决定化寂寞为动力,她不能再这么懒惰下去了,她要奋起,弥补自己空巢老人的生活。 刘陵开始忙实验,每日的时间除了吃饭散步就是研究传说中的珍尼纺纱机,连卫青想要见她一面都难,毕竟卫青也是早出晚归的,每日被刘彻喊进宫去,晚上才回来陪刘陵用膳,夫妻俩也就只有晚上的时间能温存一会儿了。 卫青只知道刘陵很忙,在忙着捣鼓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叫棉花的种子,据刘陵说,棉花可以保暖,也可以纺织,而且不但透气性好,做成的衣服舒适又柔软,非常适合孩子娇嫩的肌肤 听起来棉花非常重要,卫青虽然不懂,但是大感震撼,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刘陵最近冷落了他,只得委婉地找借口。 这么说来,这个珍尼纺织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啊。 刘陵得意:岂止,还是个很了不得的东西呢,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卫青不好打击刘陵的积极性,只好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尽量劝道:嗯,我知道翁主心存高远,但也别忘了自己的身子,累了一定要告诉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陵自然也十分感动,夫妻俩又是一阵柔情似水,早上送别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送卫青去上职后,刘陵再次领着工匠拆解、制作纺织机。 其实秦汉之前的纺织技术已经很厉害了,刘陵以前看古装电视剧,也见过这种有个大轮子的纺纱机,可以让人不停地转轮子,话说那个时候,刘陵还傻乎乎的说纺纱机真简陋呢,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哎,太打脸了。这还是刘陵第一次复刻失败呢。 虽然珍尼纺纱机还是没能复刻出来了,但是新制作的纺纱机比以往的纺纱机纺出的产量要高了三倍不止,就这已经非常受欢迎了,卫母一见就欣喜不已,刘陵当即就送了她一台,又让工匠加紧赶工,给卫家几个姐妹都送去了一台。 也是这个时候,刘陵才发现,古代的贵族是真闲啊,就连贵为皇后的卫子夫,无聊的时候也是在宫里纺纱居多,什么开宫廷宴会,宴请命妇什么的。公主们闲的无聊,还可以养养面首,看俊男美女唱歌跳舞,皇后就没这待遇了。 肚子七八个月的时候,卫母又在长平侯府住了下来,说要照顾刘陵生产。刘陵本来也有些害怕,见卫母和卫青比自己还紧张,反倒轻松了不少。 她见过怀孕的卫少儿和卫子夫,甚至卫子夫生产的时候刘陵还在产房外陪着公主一起等待,虽然知道古代女人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但身边这些熟悉的人都没事,自己运气也不一定就那么差。 这日,卫青没有上职,特意陪着刘陵在院子里慢慢转,这还是卫母交代他的,说女人怀孕也是要运动的,让卫青多陪陪她。 刘陵佩服极了,难怪卫母能生下卫长君、卫子夫、卫青、卫少儿等兄弟姐妹还身体硬朗康健呢。 就这样,卫青扶着刘陵,霍去病时而在两人周围蹦蹦跳跳的,卫母坐在廊下,摇着新式纺纱机,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家三口,不,即将是一家四口了。 霍去病闲不住,跳来跳去的觉得无聊,撒着娇让舅舅给他讲故事。卫青的脸色不算太好,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往日都是刘陵讲故事给他和去病听,又是想打外甥的一天。 刘陵脑子里倒是能想出来几个笑话和段子哄孩子,但她挺喜欢看卫青手足无措的模样,就那么扶着腰看小外甥耍宝。 卫青无奈,终于在不知道外甥第几次开口要他讲故事的时候,高抬贵口了。 阿陵想听什么故事? 霍去病: 拉了拉舅舅的衣摆,霍去病急促道:舅舅,不是舅母想听,是去病想听。 卫青把外甥的小脑袋扒拉开,就是不看他,故意道:舅舅给舅母讲的时候,你可以旁听,现在闭嘴。 哦。霍去病瘪瘪嘴,哒哒哒的跑到刘陵身边。 舅舅不听话,他可以找舅母啊。 霍去病坏笑:舅母,舅母,去病要听舅舅打仗的故事。 刘陵噗嗤一笑,卫青又想揍外甥了。就见卫青刚抬手,刘陵忙道:仲卿,我也想听你打胜仗的故事。 朝堂上的胜者,战场上的王者,人生中的胜者,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他的经历谁不想知道呢。 更何况对卫母,刘陵和霍去病来说,他们的儿子、丈夫、舅舅在战场上拼搏,他们如何不担忧。 和卫母、刘陵的好奇、担忧不同,霍去病的眼中满满的敬佩和仰慕:我长大之后也要像舅舅一样,征伐匈奴。 刘陵知道历史走向,霍去病上了战场之后屡建奇功,舅甥俩被誉为大汉双壁,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的凶险还是很让人忧心的。 卫青没说太多战场上的厮杀,边给刘陵讲她献上的马鞍马镫在攻打匈奴的时候有多好用,边给霍去病讲在草原上要注的事项,也算是寓教于乐了,刘陵摸着肚子想。 多亏了阿陵献上的马鞍和马镫,降低了起兵坠马的几率,也减轻了汉军骑马的负担,对上匈奴的起兵我大汉也不再失利 这确实,大汉起兵往日对上匈奴起兵最主要的失利原因就是因为不善骑射,马鞍和马镫的出现,很大的改善了汉军骑兵的骑射功底。 刘陵点点头,却没有居功:还是仲卿本身能力卓绝,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没有马鞍和马镫,卫青照样能打赢匈奴,还是他本身有能力罢了。 卫青抿嘴笑了笑,继续道:其实在草原上,最难的不是和匈奴交战,而是找到匈奴。 我大汉之前对匈奴的政策多以防守为主,究其原因,还是在草原上很难找到匈奴人的行踪。大军出去了,很多人都只能在草原上白逛一圈,浪费粮草,连匈奴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不是不想打,是根本找不到要打的人。 刘陵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明朝有个皇帝亲征草原,却回回都没有太大的收获,刚到草原上,挑衅的异族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皇帝只得打道回府。 所以,他们家小外甥是怎么回回都能找到匈奴人的老巢的? 第102章 都还是个奶娃 刘陵的月份大了 刘陵的月份大了, 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卫青特意进宫了一趟,请皇后姐姐帮忙安排了几个有经验的宫人照顾, 并且还特意把义妁给请过来陪着刘陵。 义妁的医术自不必多说, 刘陵也怕死,当然不会反对。 孩子出生的很顺利, 是一男一女,本来按刘陵的意思, 是想让卫青给儿子起名的, 但是被刘彻哼插一脚, 气的刘陵想大人。 刘彻还特别得意的让卫青转告她:伉有正直、坦诚之意, 最适合仲卿的儿子, 女儿吗?像陵妹你一样天生丽质,俪字最合适。而且一男一女, 成双成对的,多好? 刘陵咬牙切齿:那还真是谢谢陛下的大恩大德了。 老娘用的着他多事吗? 可时下皇帝给臣子的孩子赐名是种荣幸, 卫青和刘陵还不得不欢喜的谢恩。 卫青带回来了刘彻的赏赐,其中有两块玉石,每块儿上面精雕了一只兔子,兔子的眼睛活灵活现的,可见是大家之作。 刘陵摸着玉佩笑道:我儿也是有玉的人了。 卫青不懂刘陵的梗,疑惑问:阿陵为何这样说?咱们家里也不缺金石美玉啊。 自卫青擒获匈奴单于, 带着手下立军功出头,卫子夫被封为皇后, 到生下太子刘倨,卫家以是当下权势滔天的外戚。但骤然富贵,家里人也没有移了心性, 行事依旧低调,更让皇帝信重了。 尤其是刘陵这个能给皇帝带来源源不断金银收入的金娃娃,让刘彻不用为军费粮草操心,攻打匈奴的同时还有钱建宫殿,修皇陵,被高兴的刘彻封为公主。 刘陵把林黛玉进贾府,贾宝玉撒泼摔玉的故事一说,卫青皱眉道:男儿养在脂粉堆里如何成才?贾府日后必定落败了吧。 还是仲卿聪明。刘陵肯定道:不过当个故事听听就算了,不用当真。 第117章 其实刘陵会这么说和卫伉有关,历史上卫青有三个儿子,女儿则不闻,长子卫伉后来继承了卫青长平侯的爵位,却牵连进巫蛊之祸被赐死,刘陵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知道儿子被刘彻赐名为伉的时候,会气的想进宫打刘彻了。 出了月子后,刘陵身体逐渐恢复,孩子也见风就长,满月宴更是办的盛大,皇帝皇后虽然没有出宫,也让人送来了赏赐,还说等再大点,抱进宫去让刘彻这个舅舅好好看看。 刘陵当时就翻了个白眼,从刘陵这边算,两个孩子叫舅舅、舅母。从卫青那边算,两个孩子得叫刘彻姑父,卫子夫姑母,可真是乱七八糟的关系。 但是刘彻和卫子夫注定得失望了,除了卫家姐妹,两个孩子最先见到的不是他们俩,而是平阳长公主。 知道刘陵怀孕产子这段时间在家里憋坏了,平阳长公主特意请她进府欣赏府上讴者新排练的歌舞。 平阳长公主先是抱着两个孩子好一顿亲香,才一边吩咐讴者奏乐起舞。 这两个孩子生的都好,一看就集了你们做父母的优点。 刘陵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对两个孩子的赞美,厚着脸皮道:那当然,不过我只想着他们两个日后健健康康就好。 平阳长公主笑道:咱们家的孩子,天生的富贵,出生就有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爵位,只有这么简单的愿望了。 可不是,哪像刘陵,好不容易在现代辛辛苦苦干了十年,攒够了在小县城躺平的家底,结果一朝穿越,悲哀的钱还没花完,便宜银行了。 不过她运气不好也不坏,穿越成刘陵,好歹是淮南王的女儿,以前是翁主,现在是公主,吃穿倒是不愁,亲爹却时刻想谋反,还把她送到长安当细作。 幸好刘陵知道刘安注定谋反失败,毫不犹豫抱了刘彻和卫青的大腿,戳破了淮南王的阴谋,才有了如今安稳的日子。 接下来要防备的一劫就是致使卫家倾覆的巫蛊之祸了,不过离刘彻发瘟的时间还早,刘陵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先从把孩子养大开始吧。 两人听着美妙的音乐,看着翩跹的舞蹈笑得开心。 过了一会儿,刘陵嫌室内闷,独自一人走出去透透气。 逛着逛着,刘陵突然在一个小拐角处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大的约莫七八岁年纪,小的三四岁。刘陵本就是个喜欢乖巧孩子的,尤其现在做了母亲,见到孩子更怜惜了。 见大的那个在教小的弹奏乐器,乐呵呵的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 刘陵开口问道:你们是公主府上讴者的孩子? 两个孩子突然一惊,见是刘陵,虽不认识,但从华贵的衣裳就能看出来是贵人,忙跪下请安。 刘陵让他们不用多礼,大的那个孩子这才边起身边把弟弟扶起来,恭敬回答:回贵人的话,奴的父母都是公主府上的讴者。 这就难怪了。 不知怎的,刘陵突然好奇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的那个恭敬开口,不紧不慢道:奴贱名李广利,弟弟叫李延年。 刘陵嘴角一抽,感情还是熟人啊。 虽然两人不认识她,但是刘陵知道两人啊,当然,刘陵更熟悉的是两人的妹妹,那位汉武帝最宠爱的李夫人,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那位。 想到这位李夫人,刘陵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 你家里父母就生了你们两个孩子吗?刘陵旁敲侧击的问。 李广利摇了摇头,回答道:回贵人的话,奴还有个妹妹,刚刚出生,阿父阿母还没取名字。 好的,刘陵明白了,估计这位刚出生,还没取名的小女娃就是日后大名鼎鼎,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了。 刘陵很想知道这位李夫人会是怎样的倾国绝色,但从婴儿的脸上很难看出,而且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去看一个讴者的孩子,便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回去再欣赏歌舞的时候,刘陵还有些心不在焉,李夫人居然和她的孩子一样,都才刚刚出生没多久吗? 想到已经三十而立的刘彻,再想想还是奶娃的李夫人,刘陵一阵恶寒。 这对未来的夫妻可真不相配。 不过刘陵没有多事,李家想像卫家一样跳跃阶层,把妹妹献给皇帝是最快的晋升道路,刘陵倒是有别的方法帮助他们,但这个时代没有后台的平民生活还不如在公主府当讴者呢,至少吃穿无忧。 而且,李家人所图巨大,肯不肯跟她走还不一定呢。 卫青来接刘陵和孩子回家的时候刘陵还有些乐不思蜀,实在是平阳公主府的歌舞太好看了,古代没有手机,不能刷某音,刘陵的日子过得相当无聊。 过了年,刘彻又把卫青给派出去打仗了。刘陵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霍去病因为功课被安排的满满的,痛失玩耍的机会。 宫里突然来人宣她和孩子进宫,刘陵还以为是卫子夫,没想到居然是刘彻。 陛下今天很闲吗? 朕处理完政务就闲了。 两个孩子被卫子夫欣喜的抱过去,都说姑侄亲上亲,砸断骨头连着筋,看卫子夫那满脸笑意就知道了。 刘彻也逗了会儿两个孩子,才起身把怀里的东西递给刘陵。 刘陵一边接过,一边好奇问道:陛下,这是什么? 刘彻漫不经心道:今日的军报。 肯定是卫青的消息。 刘陵不再理会刘彻,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军报上来。 刘彻大为不满:用完就丢,你可真现实。 刘陵懒得理会他,看着今日军事内容。 是卫青写的,说他在攻打匈奴白羊王和楼烦亡,已经进入了匈奴腹地,准备乘胜追击。 刘陵想起历史上收复河南之地大概就是这一仗了,太好了,又是一场打胜仗,高兴的问:打赢了这场仗,卫青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刘彻嗤笑道:你就光想着见卫青吗? 刘陵反问:不然呢? 哼。刘彻教训她道:如果卫青抓住这次机会,收复了河南之地,朕就可以晋他为列侯了,再给他加四千封邑。 对哦,卫青要升职加薪了! 老板如此大方,不黑心,还不给画大饼,实际利益给的足足的,刘陵立刻转换态度,面露喜色,夹着嗓子,声音甜美道:那臣妹谢过陛下了。 刘彻恶寒,露出嫌弃的表情,说出口的话却能看出十分傲娇的性格来:免了,免了,朕可不是为了你。 刘陵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夫妻一体,仲卿的就是我的,都一样。 一个月后,果然传来长平侯卫青收复了河南之地的消息,脱离汉土八十余年的河套地区重新回归。 刘彻大喜,在朝堂上就下旨封长平侯卫青为列侯,封邑增加四千户。 皇后卫子夫也把刘陵叫到了宫里,大肆奖赏了一番。 刘陵顺便又在刘彻的宣室殿逛了一圈,打听起了还有谁封侯的消息,在封侯的几人中,刘陵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彻亲自下旨表彰功绩,封的侯,印象自然深刻,漫不经心的报名字:平陵侯苏建,翕侯赵信,岸头侯张次公 刘陵边听边点头,张次公就是这场战功封的侯,可惜后来和原本的刘陵搅合在了一起,被刘彻以受财物罪废除了侯爵。不过他也不冤枉,谁让他被原本的刘陵给迷惑了呢。 不过这人知道跟着卫青能立功封侯,倒是个眼尖的。 想到自家仲卿和外甥去病带头领着人挣军功,刘陵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果然,我刘陵的爱人是最厉害的! 第103章 得加钱 卫青凯旋归来的速度比 卫青凯旋归来的速度比刘陵想象中的慢了不少, 刘陵觉得大概是因为此行缴获丰盛的缘故,通俗点说就是带回来了海量的战利品。 虽然都是些牛、马、羊这些畜牧,对游牧民族出生的匈奴人来说, 相当与他们赖以生存的资产。 在这不久, 刘陵就非常荣幸的见到了刘彻用推恩令搞诸侯王的名场面。 联想到前淮南王现庶人刘安的真爱荼王后仅有的一子一女,刘陵吐槽幸好把人搞垮的早, 刘安就那么一个儿子,推恩令对他根本没用。 所谓推恩令, 也被称为千古三大阳谋之一, 能与它并列的, 应该只有二桃杀三士和围魏救赵了。 推恩令最妙的一点是, 诸侯王要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分到一部分家产, 也就是土地。能分到多少无所谓,但是原本可以全部继承的嫡长子肯定不愿意, 可诸侯王其他的儿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和父兄作对了。 毕竟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第118章 而且刘彻挑选这个时间施行推恩令非常妙, 卫青刚刚打赢了匈奴,刘彻的威望如日中天,此时公布也是为了彻底让那些还有小心思的诸侯王死了谋反的心。 不得不说,刘彻确实是天生的帝王,天时地利人和也都站在他这一边,那些还蠢蠢欲动的诸侯王立刻都安分了下来。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没人敢挑战刘彻身为实权帝王的尊严。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帅,刘陵不得而知, 卫青的办公地点不是在军营就是被刘彻叫进宫,君臣两个相处的时间比他们夫妻都长。 时光飞逝,两个孩子也到了上学的时候, 好在有去病的经验,卫青和刘陵教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倒是去病,和平阳长公主的儿子曹襄交情更好,两人年纪本就相仿,又都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冲宠着,虽然小时候还有些调皮捣蛋,但是现在长成了少年,稳妥多了。 刘陵和平阳长公主凑在一起为孩子的前途发愁。 陵妹,襄儿和去病都快束发了,他们俩的前途你和卫青是怎么想的? 才这么小就考虑前途吗?刘陵感叹。 平阳长公主见刘陵没有反应,自言自语道:襄儿是侯爷的嫡长子,从小就喜欢律法,只是侯爷更想让襄儿从军。但姐姐觉得大可不必,别人从军是为了博军功,襄儿是陛下的亲外甥,哪里用得着亲自上阵杀敌? 倒是去病,听襄儿说,去病从小就敬佩卫青,还说以后要当大将军,你这个做舅母的就不担心? 刘陵有些纠结: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是去病想上战场,那是他的愿望啊! 她不会阻止,也不能阻止。 那可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啊!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刘陵早就不拿霍去病当偶像看待,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和刘陵的亲儿子没区别,有时候卫伉和卫俪两个小家伙还会噘着嘴抗议刘陵对哥哥比对他们还好,让卫青和刘陵又好笑又好气。 而且除了去病,刘陵还挺担心曹襄这孩子的。 去病和曹襄可以说是难兄难弟了。 历史上,不但去病英年早逝,曹襄死的也挺早。这孩子是个性子仁厚的,喜欢律法,却也记着法理不外乎人情的道理,是个极好的孩子。 曹襄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平阳姐姐不知道要如何伤心。 阿姊为什么不问问陛下的意见,说不定陛下早就想好如何安排襄儿和去病了呢? 刘陵没记错的话,刘彻现在可是非常缺人手的,恨不得学秦始皇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她家仲卿都有好几日未归家了呢。 平阳长公主沉思:你说的也有道理。 襄儿是弟弟的亲外甥,去病也是皇后的亲侄,身为长辈,刘彻无论如何也得管上一管。 平阳长公主干脆找了个时间进宫和刘彻说了这事,刘彻自然是当即就答应下来,让两人在他身边从侍中做起。 刘彻后来还问过卫青对去病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卫青无奈道:臣也管不了那小子,去病怕是只听陛下的话。 刘彻当时那个得意啊,也就是没有尾巴,不然得翘到天上去。 当然了,这是卫青后来告诉刘陵的,不过刘陵猜,应该是刘彻故意让卫青透漏给她的,就是想让刘陵嫉妒。 你再和去病关系好怎样,这孩子更听朕的话。 刘陵翻白眼:不跟小心眼儿的猪猪计较。 年末,刚巧也是王太后的寿辰,诸侯王纷纷带着厚礼来给王太后贺寿。刘彻看起来毫无芥蒂的开了家宴款待,毕竟都是一个祖宗,都姓刘。 刘陵和卫青也应邀在列,刘陵虽然有个因谋反被贬为庶人的亲爹,但她还是刘彻亲封的公主,还嫁给了战功赫赫的长平侯卫青,皇后的亲弟弟。帝后必在的家宴,皇后的娘家人自然得出席露脸。 不过刘陵觉得刘彻让卫青露脸很有几份显摆的意思给你们看看朕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至于寿星王太后只是简单的露了个面,接受了众人的拜贺,欣赏了几位关系亲近的诸侯王的礼物,便因为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 好在诸侯王此番进京的目的也不是专门为了贺寿而来,寿星本人在不在于他们而言没多大关系。 刘彻搞坐堂上,得意样样的扫过一众刘氏诸侯王,颇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倒是那些曾经趾高气昂的诸侯王,现在低眉顺眼的,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安分。 酒酣耳热之际,一位模样和刘彻有几份相似的诸侯王突然出声感慨,刘陵定睛一看,又是个熟人。 这位在后世也是大名鼎鼎,一:他一生让人给他生下了120个儿子,是刘彻推恩令的鼎力支持者;二:这位墓中出土的金缕玉衣和长信宫灯闻名海内外,嗯,墓被挖了,算是个坏消息;三:后代争气,都被推恩令削成买草鞋的了,还能在乱世打下三分之一的家业,说的就是蜀汉的开国之君刘备。 刘胜道:陛下啊,陛下,您的那道推恩令可真是把臣给害苦了啊! 宴席为之稍顿,不过一夕的功夫,大家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喝酒吃菜欣赏歌舞。 只是若是仔细看,便能注意到好些人不在状态,纷纷竖起耳朵,听刘彻和刘胜君臣对话。 众人都挺纳闷的,以刘胜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名声,这是被人挑拨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找皇帝撒泼? 中山王何出此言啊?刘彻倒是不觉得刘胜居心不良,这人太傻,刘彻对他的防备心并不强。 刘胜自觉是皇帝的亲兄长,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他苦着脸郁闷道:陛下的推恩令一出,臣府上立刻就不得安宁了。臣的那些爱姬们,各个都要我给她们的儿子分地盘,还挑挑拣拣的想要富裕的。但是臣的王后您也知道,是祖母的家人,闹着要我把最大最富裕的地方留给她儿子。臣现在都不敢在王府里呆着,看到她们就脑子疼。 哈哈哈哈。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刘彻也觉得有趣极了。 为了弥补这位鼎力支持自己的皇兄,刘彻大手一挥,一堆赏赐流水一般还嫌不够,当场把正在跳舞的美人指给了刘胜。 刘胜也没客气的推辞,谢恩后就收下了。自家兄弟,客气来客气去的,就显得太假了。 但也有些诸侯王对推恩令延误不已,看刘胜一副皇帝狗腿子的模样气得要死,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刘胜也不在意,同为诸侯王,在天子和宗亲面前,谁能对他如何? 因此,他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更让诸侯王们气的咬牙切齿。 推恩令对除了王位继承人之外的诸侯王公子们非常友好,诸侯王们也有除了继承王位外心爱的小儿子,所以有些人觉得推恩令对他们家族很友好,但也不是没有眼光卓越的,看出推恩令是光明正大的阳谋,针对诸侯王的噩梦。 可那又如何,少数服从多数,无法继承王位的诸侯王子弟们不但能继承一块儿土地,还能获封列侯,他们感激刘彻还来不及呢。 有如刘胜一般不在乎推恩令利弊的,当然也有对推恩令不满的,刚好趁着诸侯王和宗亲都在,就有位宗室长者和某位诸侯王对视一眼,赫然起身。 启禀陛下,臣对推恩令还有些不解的地方,希望陛下能给臣一个答复。 刘彻笑道:王叔请讲。 这位宗室长辈有备而来,仗着长辈的身份,一开口就咄咄逼人:敢问陛下,难道臣等贵为诸侯王,连给儿孙分家产的权利也没有了吗?陛下该不会是防着我等,才推行这劳什子推恩令的吧? 刘彻的笑僵在脸上:王叔说笑了,朕也是为了王叔们好。 刘陵心情瞬间从天上跌落地下,想给刘彻来一刀。 说事就说事,又把原淮南王拉出来反复鞭尸做什么? 再说了,你鞭的是刘安吗?你鞭的是我刘陵啊! 虽然刘陵不在意关于刘安谋反被国除的风言风语,但刘氏宗亲那同情、鄙夷、不屑的目光也让她如坐针毡。 草!老娘招谁惹谁了? 卫青握着刘陵的手腕,一脸的担心:阿陵,要不我先送你下去休息会儿? 刘陵拒绝,她才不要走,她要报复,要看刘彻的笑话。 这位宗亲长者继续质问刘彻:为臣等好?陛下的为臣等好就是拿咱们自家人开刀? 刘彻一滞后,突然笑着道:怎么会?诸位可都是朕的至亲,朕怎么舍得自断手足? 刘陵冷笑,低声吐槽道:你当然舍得,但是得加钱。 第104章 霍去病出征 凭心而论,很多没 凭心而论, 很多没太大野心的诸侯王其实觉得推恩令也没什么不好,甚至有些宠妾灭妻的还觉得陛下善解人意 第119章 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争吵,其他人乐得看戏。 最后结果也是以支持推恩令一方胜利为结束, 谁让他们背后有皇帝撑腰。 主要刘彻是手握重兵的帝王, 这些年又多次取得对匈奴的胜利,优势在刘彻, 他愿意好言好语的给刘氏宗亲面子,是他心情好, 要是不愿意给脸, 直接叫人把他们拿下,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天威不可犯! 诸位都是朕的至亲, 今日又是家宴, 朕就不计较诸位的冒犯了,但是没有下回! 刘彻睥睨的目光略过, 众人安静了下来。 无论怎么说,皇帝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就算明知推恩令是阳谋,大家也圆了体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不然回去就起兵造反? 信不信他们兵还没集齐呢就被皇帝给宰了? 王太后寿辰结束后,诸侯王们纷纷回归藩地,无人再敢质疑推恩令,刘彻的阳谋行使的光明正大。 光阴易逝,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来到了元朔六年。 霍去病也正式满十七岁了, 被刘彻任命为嫖姚校尉,随卫青出征漠南。 为此,卫家的女人们还专门凑到一块儿开了个座谈会。 卫子夫道:去病是跟着青弟出征, 有青弟看着,去病必能平安归来。 刘陵知道历史,自然底气足,笑着道:正是,阿姊们大可放心。 但卫少儿还是担忧,不放心道:可我总感觉去病还小,没想到一转眼已经到了可以和青弟出征的年纪了。 卫子夫安抚地拍了拍卫少儿的手,道:阿姊放宽心,我也叮嘱过青弟了,让他看着去病,别离他太远。 刘陵笑了,霍去病是个自带gps的,肯定不会和李广一样迷路。 至于别跑太远? 想到后世网上是如何调侃这对舅甥的,刘陵只能无奈摇头,人与人认知的距离不一样,卫子夫、卫青和霍去病认为的远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卫青出征匈奴,她们这些妻子、姐姐不担心。卫青性格稳重,还有出征匈奴胜利的经验,出不了什么问题。 所以她们更多不放心的是霍去病那小子。 刘陵发动整个府里的大厨,做了许多肉干,多亏了卫青打胜仗带回来的战利品。 在古代,马匹是战略物资,缴获回来的马匹几乎全被刘彻用来训练骑兵,牛和羊,刘彻倒是赏赐给了卫青不少。 刘陵把牛租给了封邑的百姓。她倒是馋那口牛肉,但是这个时代牛是农业生产的主力军,用来耕作都得小心伺候,生怕把牛给累着,刘陵也不好意思说想把一头健健康康的牛给宰杀了,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因此刘陵在长安郊外开的养殖场,里面只有鸡鸭鹅和羊这些,用现代工艺做成风干肉口感也不差,给卫青和去病的物资准备的满满的。 又想到霍去病最是粗心,还不讲卫生,从他把皇帝赏赐的酒倒进水里和士兵分享,就能看出来。 与手下同甘共苦没什么,但是那水不脏吗?好歹找些干净的水啊,最好是煮开的 当然,这有点难为霍去病了,他上哪儿找锅烧水去? 为了让霍去病长记性,刘陵还专门把他叫了过来,当着卫青的面,反复叮嘱注意卫生,不许喝生水,烧开了再喝,不许吃不干净的东西,味道有异的食物扔了也不许吃等等 卫青边听边点头,这些话每次他出征的时候刘陵也会说,他已经耳熟能详了。 霍去病虽然有些不耐烦,但知道舅母是为自己好,关心自己,害羞道:舅母,我记住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上战场了,你就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了。 刘陵有些无语:你就算娶妻生子了,也是我外甥,舅母我是你的长辈,你就得乖乖听话。 嘿嘿,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制霍去病可真爽。 霍去病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卫伉和卫俪在门口探头探脑,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眼神在爹娘和表哥身上来来去去。 刘陵把他们叫进来:躲躲藏藏的干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 两个孩子小脸红扑扑的,一进来,卫俪就仆到刘陵怀里,卫伉则是被霍去病叉着腋窝悬空,表兄弟俩又开始玩闹。 霍去病意气风发道:阿伉,阿俪,等表哥出征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两个孩子高兴的咧嘴笑。 霍去病第一次出征,一开始看什么都新鲜,但是跟着大军走了几天后就开始觉得无聊,坐在马上慢慢走和风驰电掣给人的区别太大了,也不知道他舅舅是怎么坚持的,日日端着,保持威严。 见过卫青的人谁不赞他稳重? 当着外人的面,卫青没教训外甥,私下没什么人的时候,卫青神情严肃,对霍去病道:你给我安分点,老实坐着。出征之前,你舅母和姨母们都嘱咐我了,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许乱跑。 霍去病对卫青这个把他拉扯大的舅舅很尊重,对刘陵这个舅母当然也一样,不过他这人机灵,也喜欢贫嘴。 当下回嘴道:舅舅,我那有乱跑,就是整日跟着大军慢悠悠的走,太无聊了。 住口!霍嫖姚!本将军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在军营里应称呼职务。卫青不慌不忙的看行军图,丝毫不理会外甥的撒娇。 霍去病撇撇嘴,立正身板,恭敬行了个军礼,大声回道:属下遵命!大将军!!! 说完,扭头就走。 又过了几日,大军来到了茫茫草原上,霍去病兴奋的跑来找卫青,开口又没长记性。 舅舅,舅舅,我想带兵去周围探探路 卫青一愣,拒绝的话刚想脱口而出,就看到霍去病充满期待的眼睛,张口无言。 眼前的孩子已经十七岁了,不是襁褓里的婴孩儿,自己带他上战场是来历练的,不是随身携带护持的。 再说了,雄鹰早晚要翱翔于天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多注意点。 卫青面色犹豫,霍去病还当舅舅不同意,正准备再次发挥死缠烂打的功夫 就听舅舅叹了口气,无奈的声音响起:罢了,那你就去吧。但是,嫖姚校尉,记住一点,不许跑的太远。 霍去病顿时眉开眼笑。 卫青见他这不稳重的样子,声音变得严肃:还有,记得早些回来。你要是不听话? 想了想,卫青威胁道:你要是不听话,就没有下次了,以后留在陛下身边继续做侍中吧。 霍去病打了个哆嗦,想起在宫里的时候,跟在陛下身边,必须整日守规矩,不能联系骑射的日子,立刻收敛了兴奋的表情,郑重应下。 军帐中只剩下卫青一人时,他面对外甥严肃的表情收起,换上代表着轻松的游刃有余。 他并不担心外甥会有什么危险,此处离匈奴王庭还远的很,视野开阔,不可能有匈奴人的伏兵。 再说了,别看他这个外甥面上规规矩矩的,其实最是叛逆,让他安分坐一天比天上掉馅饼还难,这也是为何卫青拿把霍去病送进宫做侍中为威胁的原因。 捏着小崽子的软肋,不怕他不听话。 不过,为了怕霍去病跑的太远,卫青还是将军帐外的士兵喊进来吩咐道:给传讯官传话,只许给霍嫖姚带的队伍支取三天的粮食和水。 是。士兵领命而去。 出门没有粮食和水,就好比在兜里没钱,自然走不远。 三天一个来回,就算是骑马,霍去病又能跑多远? 卫青不像刘陵一样知道历史,当然不可能知道霍去病有多能蹿,他兴高采烈地出发,目光在空旷的草原上四处逡巡,想找合适的东西带回去给舅母和表弟表妹们当礼物,但是却发现并没有很忙合适的东西。 草原上似乎穷得很?! 霍去病突然有些觉悟了,如果不是草原本身物产贫瘠,他们怎么会频频南下劫掠大汉百姓呢? 只有在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时,霍去病在长叹:总不至于出门一趟,让他捡一块儿石头回去送礼给舅母和弟弟妹妹们? 霍去病有些郁闷了,难得出门,没想到想带个土特产回去这么难。 不过霍去病不是被打击大的,他立刻又精神起来,带着手下在草原上驰骋,仿佛脱缰的野马,把舅舅的吩咐忘到了脑后。 他还就不信了,找不到合适做礼物的土特产! 霍去病带着八百人的队伍跑的飞快,粮食和水吃了一半了也没看到匈奴人的影子,让失望的他有些暴躁。 他当然不愿意无功而返,虽然没在舅舅面前立下军令状,但这么空手而回,总感觉有些丢脸。 队伍里有个叫堂邑父的匈奴人凑过来,霍去病知道这是舅舅安排给他向导,是个匈奴人。 第120章 见霍去病脸色不好看,又不说汇合的话,知道少年人立功心切,想起此处离单于叔叔的部落有些近,可以回去通知大将军,便准备给霍去病卖个好。 回嫖姚校尉的话,此处不远是单于姑父罗姑比的部落,您看,咱们是不是派个人过去查探一番,然后回去禀告大将军? 霍去病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好像星星落入眼眸,亮晶晶的看过来:你说谁? 堂邑父愣愣的重复道:罗姑比。 不是,罗姑比是谁? 额,单于的叔父 霍去病像是打了鸡血般,立刻激动道:兄弟们!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土特产,我霍去病来找你了! ----------------------- 作者有话说:土特产匈奴:你不要过来啊!!! 第105章 勇冠三军 霍去病这个兔崽子究 霍去病这个兔崽子究竟跑哪儿探路去了?! 卫青在军帐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想起刘陵曾经说过的一种似狼的狗号称撒手没,只要松开牵着它的绳索,就会放飞自我, 跑到天涯海角, 叫都叫不回来,和此时不见踪影的去病特性一模一样。 卫青那个愁啊, 他出征之前可是答应了家里的女人们好好看着外甥的。 他身为大军主帅,还要负责数十万的将士, 轻易不能放慢行军速度, 只能将自己的亲信派出去, 看能不能找到去病。 早知道, 我就不该同意他去探路。 或者就不该带外甥来草原。 现在卫青最担心的就是霍去病一个不留神就中了匈奴人的陷阱, 他只能寄希望于外甥和李广一样,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迷路了, 说不定正等着他派亲信过去呢。 只是还不等亲信带着外甥的消息回来,卫青率领的大军先一步和匈奴短兵相接, 好在卫青指挥得当,很快就在和匈奴的作战中取得了胜利。 卫青也不恋战,缴获了匈奴人的牛羊,下令现宰了些羊鼓舞士气,也让行军多日,很是劳累的士兵们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将士们吃到了香喷喷的肉, 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卫青看的欣慰, 心情却一如既往的担忧。 去病这孩子依旧不见踪影,实在让人忧心。 偏他还不能把去病不见了的消息传回京城,不然阿陵和阿姊们只怕得疯。但是卫青已经决定了, 等外甥回来后,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慰自己这几日的担惊受怕。 这样想着,卫青又后悔不迭。 去病才十七岁,自己怎么就放心把他给带出来呢。明知道外甥最是跳脱,不如曹襄稳重,老老实实地给陛下当侍中不好吗?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会为了他的前途操心。 军营里的其他将领看到大将军忧心忡忡的神情,想到至今还没有消息的霍嫖姚,就都有了猜测。和卫青关系好的,开口安慰道:大将军勿扰,嫖姚校尉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相必他现在正带着打探回来的消息在赶回来的路上。 卫青很是感激他的好心安慰:多谢了,我也不奢求他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能平安归来就行了。 去病立不立功的,卫青已经不奢求了,能完整的归来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被手下将领一番安慰,卫青的心情好了很多,正当他要继续看舆图和将士们商议军事的时候,传讯兵突然过来禀报嫖姚校尉带着人回来了。 卫青大喜,连忙带着人过去找撒手没的外甥。 刚一走出军帐,就看到一脸兴高采烈的霍去病,得意洋洋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卫青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压制许久的怒火窜上心头。 只是,当着众多将士的面,多少要给自己外甥留些脸面,毕竟孩子大了,有了羞耻心。 霍去病不知道舅舅只想等人都下去后把自己给教训一顿,笑得得意又狂傲:舅舅,舅舅,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卫青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维持着冷静的面容冷声道:嫖姚校尉,在军营中,要称职务。 霍去病心里正兴奋呢,才不管有的没的:好的舅舅,知道了舅舅。 卫青不知道自己顾忌小崽子的脸面是对是错,听不懂人话吗?还是打一顿吧。 霍去病的手下紧随其后,有两人还压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匈奴男子,看气势和穿着,不似普通匈奴贵族。 说话间,众人已走回军帐,卫青刚在主位坐下,那匈奴男子就被压着跪下,霍去病仍旧一脸得意地解释道:此人是匈奴单于的叔父锣鼓比,被我抓获,特地带回来献给大将军。 卫青惊讶的看向霍去病,满心的怒火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狂喜。初战便有如此成绩,外甥的前途有保证了。 霍去病十分满意舅舅的表情,还有其他将领对他的羡慕,看似谦虚实则炫耀的可惜道:原本还能擒获单于祖父辈的籍若侯产,但是他负隅顽抗,我只能把他给宰了。还有些大人物,好像是匈奴人的相国和当户,我们冲的太猛没看清,就把他们一起宰了,不过首级都拿回来了,应该超过了两千个。 霍去病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是有尾巴,只怕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让卫青觉得好笑。 不过能立下如此大功,已经足够在军中树立威信了,没看周围的将领都是满脸震惊。 十七岁,还是初战,就能有如此耀眼的功劳,霍去病的未来又该多么闪耀! 亏他们原来还以为霍去病就是跟着亲舅舅来镀金的。 卫青满意道:我这就让人送信回长安,把这些日子以来众位的功劳都禀告陛下。 属下等多谢大将军/舅舅。 有立下功劳的人自然大喜,没有什么太大功劳的也不觉得失望,他们跟着卫青,本就是被家中长辈送来混资历的。 霍去病高兴地眉眼弯弯,还不等他多开心一会儿,就听到自己舅舅继续道:至于嫖姚校尉的功劳我自然也不会漏下。不过,嫖姚校尉窥见战机,孤身冒险的事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只怕会很感兴趣。 霍去病脸上的笑容凝固,可怜兮兮地看着舅舅,卫青冷酷无情的无视他的表情,将人赶出了军帐。 长安城中。 卫青和霍去病都出征了,卫子夫照旧让刘陵隔几日就带着两个孩子进宫,刘陵都已经习惯了,不止是她,其他跟随卫青出征的将领的家人也会被卫子夫宣进宫来,回去的时候带着厚厚的赏赐。 这是皇家的正常操作,武将在外征战的时候,皇帝都会示意皇后对留守的武将家眷进行赏赐,表示对他们的信任和看重。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留守的这写家眷也类似人质,省的有武将不臣之心,在外起兵谋反。 刘陵不但是长平侯的夫人,还是刘家的公主,皇帝自己不需要防备她,但给的赏赐也没少,更是让刘陵帮着卫子夫一起招待将领们的家眷。 因此,当卫青的书信送来的时候,刘陵有幸提早目睹。 在信中,霍去病的功劳记得清楚明白,但一目了然的告状之意也让刘陵和卫子夫又好奇又好笑。 卫子夫当即就怒斥去病不听话,乱跑,害弟弟和她们担心。刘陵倒是没多少怒气,霍去病原本就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会有这样的操作多正常。 数日后,大军凯旋而归,刘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霍去病勇冠三军,封霍去病为冠军侯,封邑一千六百户。 相比之下,一同出征的其他人奖励就显得黯然失色了,还因为前将军赵信兵败投降匈奴,右将军苏建所率领的部下全军覆没,本人独自逃脱,按律当诛,不过在拿出足够的钱财赎罪后,苏建只被贬为了庶人。 朝会之后刘彻特地让皇后卫子夫准备了家宴,不但把霍去病的生母和继父喊了来,连卫君孺夫妻也没忘记,很是给卫家人脸面。 卫青见到两个孩子,就把自己带回来的礼物说了。 阿爹这次缴获了不少牲畜,特意给你们挑了两只温顺的小马,过几日阿爹有空了就开始教你们骑射。 两个孩子露出大大的笑脸,一声比一声甜腻的喊着:谢谢爹爹。 等看到爹爹身后的霍去病,两个小人又抛下亲爱的爹爹改冲哥哥撒娇去了。 霍去病直接掏出带给表弟妹的礼物,两人期待的眼睛瞬间呆滞。 表哥给他们带的居然是石头。 就算这些石头的名字是玛瑙,色泽鲜艳,色彩丰富,质地细腻,在烈日的照耀下宛如火焰般光彩照人,也改变不了它就是块儿石头的事实。 出生富贵,锦衣玉食,坐拥无数金银珠宝的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财富了。 霍去病似是没看到两人失望的神情,得意道:怎么样?喜欢吧。这些个玛瑙可是我千挑万选的,连舅舅都没给呢。 第121章 卫青没脸看,低头在刘陵耳边悄悄道:这个臭小子,故意逗弟弟妹妹玩呢。 刘陵抿唇笑:去病还是这么喜欢逗他们,一会儿阿俪该哭了,我可不负责哄,让这个臭小子自己头疼去。 卫伉和卫俪很懂事,虽然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齐齐说道:喜欢,谢谢哥哥。 欣赏完弟弟妹妹丰富的表情,霍去病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逗你们玩的,给你们的礼物不能带进宫,已经让人送回家里去了。 两个孩子愣住,冲着霍去病哼了一声,伸手接过宝石,默契的找爹娘告状。 爹/娘,哥哥欺负人! 霍去病笑得更猖狂了。 等宴席结束,众人归家。 霍去病跟着担忧他的亲娘卫少儿回去了,刘陵和卫青带着两个孩子一到家,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喊人把哥哥送的礼物拿来。 那是两把孩童用的弓箭,小巧又不失精致。弓箭整体线条流畅,躬身则是由上等木材精心雕琢而成,好似一轮弯月,呈现自然而又深沉的色泽。 弓臂微微弯曲,富有弹性,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与韧性。上面零星的镶嵌着几颗宝石,简单古朴,尊贵却又不显奢华。弓弦则是由坚韧的兽皮制成,紧绷在弓臂之间,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既优雅又庄严。 两个孩子爱不释手的触摸着,卫青则扭头给刘陵解释礼物的来源:这两把是去病在单于叔父罗姑比的藏宝里缴获的 第106章 再见了 原本霍去病 原本霍去病是真打算把玛瑙当礼物给表弟表妹的, 但是当从舅舅那里听说他们要开始学骑射之后,就改了主意,特意去斩获的战利品中挑选了这两把合适他们学习的弓具。 虽然汉朝女子骑马不常见, 但刘陵觉得无妨,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蒙古族的女人和孩子骑在马背上的飒爽风姿,羡慕的不得了。来到汉朝后也找机会学习骑马, 再说身为长平侯卫青的孩子和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妹妹,怎么能不通骑射呢! 卫青教孩子们学习骑射的事就这么定下, 好在孩子们都听话的很, 也继承了卫青的天赋和刘陵的聪慧, 第一天就可以坐在马上慢慢走, 没几天就可以牵着绳小跑起来, 几个月过去,就和马熟悉了起来, 有了默契,可以骑在马上加速, 做一个像风一样的汉子/姑娘。 或许是卫青和霍去病对战匈奴的大获全胜,给了刘彻很大的鼓舞,过了年他再一次在朝堂上提出对匈奴的作战计划。一道道指令传达至各地,元狩二年春,汉军再次集结。 这一次卫青没有参战,刘彻任命了才十九岁的霍去病为骠骑将军, 让他率万骑出陇西迎战匈奴。 刘彻还专门在卫青面前表示对霍去病的看好。 打小朕就觉得去病那孩子是个干大事的料,果不其然, 这小子打起仗来居然如此漂亮。 卫青觉得陛下这话对去病来说太过赞誉,但是等战报传来,别说刘彻了, 卫青都傻眼儿了。 霍去病的第二次出征,赢得实在精彩。 深入匈奴腹地,转战六天,过焉支山千余里,与匈奴主力战于皋兰山,杀死匈奴折兰王和卢侯王,并俘获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俘斩匈奴兵八千九百余,还派了队人马把休屠王祭天的金人送来长安给陛下。 刘彻在朝堂上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对大臣们炫耀自己的眼光卓绝。 哈哈,朕果然没看错去病,这孩子是个好的,出去一趟还不忘给朕带礼物,好一个祭天金人啊,朕要把他们送去太庙,让祖宗们看看,朕给他们报仇雪耻了。 看以后谁提起高祖,还敢说白登之耻。 之后时不时的还有战报传来,只是没有这一次的让刘彻这么高兴又得意。 一直到两个月之后的夏天,刘陵才再次从卫青那里得知霍去病再次率兵出击匈奴的事,因为这一次公孙敖、张骞和李广也被刘彻给派出去襄助霍去病了。 当天晚上,卫青还欣慰的对刘陵道:去病年轻气盛,我倒是希望他和李广多学一学。 刘陵惊呆了,不可思议的问:去病跟他学?学什么?学他怎么全军覆没吗? 卫青惊异地地看着刘陵,近乎无奈道:当然不是。李老将军其人勇武,也曾立下战功,损兵折将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我只是希望去病能平安归来。 刘陵送了一口气,她对李广这位对大汉有功的老臣不是非要不屑。但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李广此人有才,不然不会让刘彻看重,多次败仗还让他上战场,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运气太差,还没眼色,每次都和封侯失之交臂。 运气太差都知道怎么回事,跟着卫青和霍去病打仗,想封侯那可太容易了,跟捡来的差不多。可就这样,李广还是难封。 至于没眼色,那就是李广自己的原因了。这事要从汉景帝年间说起,李广立了大功,汉景帝原本对他很看重,结果李广不知怎么,居然头脑一热收下了梁王的将军印,这就很让汉景帝恼火了,你身为朕的臣子,居然拿接受梁王的任命,这是准备给梁王卖命? 李广犯了典型的政治错误,从此以后,李广就被汉景帝给无视了。要不是确定李广没有和梁王有勾结,汉景帝早就把人给弄死了,周亚夫就是前车之鉴。 刘陵把李广犯下的错误给卫青仔细描述了一番,完了后交待他道:李老将军是很有事业心,但他这人自己为人不谨慎,私自接受诸侯王的赏赐,犯了先帝的忌讳,现在又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劳,就这还想封侯,怎么可能? 咱们家去病可不一样,出战即封侯,十七岁的冠军侯,十九岁的骠骑将军,应该让老将军好好和咱家去病学学才对。 卫青叹气,他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 说起来,前几次出征,李广将军也跟着他去了,可惜的是,别人都或多或少有功劳,甚至好几个人封侯,而李广将军差点全军覆没。 不过刘陵也知道卫青一向与人为善,对李广也很敬重,毕竟李广也曾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庇护了边境百姓。而卫青虽然军功高,但和李广比起来,资历和人脉都不如对方。 刘陵只要想起历史上李广因为迷路自杀,结果李广的儿子怨恨卫青,把卫青给打了,就一点面子都不不想给李广留。 再说了,你以为陛下就不想让李广离开军队吗?还不是李广在军队里的人脉和资历让陛下无法轻视,李广求陛下让他去立功,陛下能怎么拒绝?你还真以为陛下是要重用李广啊。 你同情李广,怎么不可怜可怜张骞啊,好不容易出使西域,历经千辛万苦,挣了个博望侯的爵位。结果和李广出征一趟,爵位丢了,一个大男人,绝望的差点没哭死。 卫青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点点刘陵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提李广将军就是了。 刘陵得寸进尺道:最好别提,我可不想让去病也被他的霉运传染,咱们去病平平安安,大胜归来最好。 刘彻这次也是被李广求着才把人派了出去,虽然按照他的意思,更希望李广早些退休养老,但还是那句话,李广再运气差,也很受手下士兵的爱戴,在朝中的人脉又广,刘彻只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一次又一次。 霍去病是在元狩二年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带着俘获的单垣、酋涂等七王,王母、单于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和匈奴投降的兵将二千五百余人回到了大汉,战后统计,共斩杀和俘虏匈奴兵三万余人。 刘彻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特意又把卫家人召进宫,要去病给他讲讲出征在外的经历。 卫伉和卫俪眨巴着眼睛,目光灼灼地听表哥讲故事,脸上满是向往的表情。 草原上,因为被霍去病打的丢盔卸甲,损失太过严重,匈奴单于非常愤怒,问罪浑邪王和休屠王,想要杀了他们俩来警告其他匈奴王。 浑邪王和休屠王得知消息后非常恐惧,两人私底下好一番商议,为了不被匈奴单于诛杀,决定举家投降大汉。两人当即回了部落怜惜族人,然后派人往大汉传递降书,他们则开始带领这个部落的族人搬迁。 朝堂上的大臣都快吵翻天了,对是否接受这些匈奴人持不同意见,最后,还是刘彻一锤定音,准许浑邪王和休屠王搬迁汉朝,为以防有诈,命霍去病率领一万轻骑兵前去受降。 很快,刘彻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松了口气。 因为在霍去病还没带人到达河西之前,休屠王突然变卦,不愿意投降汉朝,想要带族人离开。浑邪王手下的裨王看到活禽吧带领的强大阵容,也怀疑有诈,就想逃走。 第122章 还是霍去病见对面突然乱了起来,带着人直入浑邪王的营地,亲自与浑邪王面谈,同时又指挥着手下把逃亡的匈奴兵斩杀,才震慑了剩余的匈奴人。 之后,霍去病命令人送浑邪王入宫觐见皇帝,刘彻封了浑邪王为漯阴侯,封邑万户,嗯,还挺大方的。其他投降过来的匈奴人则被打散,分别安置在陇西、北地、上郡、朔方和中五郡塞外,并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风俗习惯,多么为人着想的皇帝啊。 虽然目的不纯,但是浑邪王率领四万余人投汉,让匈奴痛失很大助力,不久之后,一首匈奴歌曲就从草原传入大汉,先在边境流传,然后慢慢传入大汉境内,半年之后,远在长安的刘陵等人才得以知晓。 这首匈奴歌曲传入宫廷,对匈奴人来说是悲歌,对大汉来说则是他们的状歌。 歌词刘陵也非常熟悉: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多么美妙的歌声啊! 刘彻一连听了几个月重复的歌声都不嫌絮叨,刘陵觉得自己脑子里整日整日都是这两句话在重复,但没办法,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喜欢听,所有人就都得投其所好。 又给了百姓两年的修养时间,元狩四年春,刘彻决定再次对匈奴进行作战。这次是卫青和霍去病一同出发,两人各率领五万骑兵,还有十万余的步兵和运输物资的大军,兵分两路,跨漠长征出击匈奴。 卫青西出定襄,霍去病东出代郡,分别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卫青率军行千余里,与万骑单于骑兵发生激战,捕获和斩首匈奴军一万九千余人,大胜而返。 霍去病率军北进两千多里,越过离侯山,渡过弓闾河,与匈奴左贤王交战,歼敌七万余人,俘虏匈奴屯头王、韩王等3人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83人,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并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直逼至瀚海。 经此一战,匈奴被汉军在漠南荡涤,元气大伤,闻风丧胆,匈奴单于逃到漠北,无力南下。此战也彻底改变了汉朝在对匈奴战争中长久的防守状态,打通了到塔里木盆地及中亚的南路,原本被匈奴控制的河西走廊也彻底被汉朝接管。 从此,在从中原到中亚的丝绸之路上,汉朝的外交使节和商人源源不断,丝绸之路这所中西交流的一座桥梁,在刘陵眼前一点点建设,如此美丽。 刘陵没忘记改变卫青和霍去病早逝的命运,和卫家因为巫蛊之祸被刘彻清缴的未来,对霍去病不注意自己的健康和卫生问题严防死守,还把卫伉和卫俪这两个小家伙派出去让他们保护哥哥生命安全,直到过了24岁的死劫也不敢放松。 好在霍去病被弟弟妹妹们的督促给养成了不再粗心喝脏水的习惯,直到娶妻生子也还活的健健康康的。霍光也被带来了长安,就住在冠军侯府。霍仲孺则没有跟着过来,或许他也怕卫家人看他不顺眼吧? 他只把霍光托付给了霍去病照顾,交待霍光听哥哥的话,对霍去病的态度也是愧疚居多。至于慈爱?别开玩笑了,霍去病早就过了想要爹的年纪,再说他想要的父爱和母爱也有舅舅和舅母给他,霍仲孺那浅薄的父爱,他还真不需要。 在刘彻六十岁的时候,太子刘据已经监国多年,积累了足够的治国经验。长安城中开始流传出帝王不可修仙之类的传言,有秦始皇的前车之鉴在,还有刘陵、卫子夫等人不动声色的提醒,突然有一日,刘彻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决定要禅位给太子刘据。 禅位仪式举行的很隆重,刘彻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据儿,等你以后有了孙子,就给他取名病已吧,朕希望他无病无灾,夫妻和睦,像咱们一家人一样。 其他人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新皇刘据愣了一下点头答应,只有刘陵内心震动不已。 刘彻是做梦梦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还是原本汉武帝那个老登重生回来了? 在看到刘彻看她依旧和往日无差别的目光时,刘陵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堂哥,不是汉武帝那个老登。 刘陵放心的转身和卫青说话,没有看到刘彻看向她时那探究的目光,随后转为平静。 罢了,罢了,人老了就不当烦人精了,早点把江山交给据儿,他们父子之间才能像父皇与他一样感情和睦。 至于刘陵究竟是谁? 是重生的还是被哪个孤魂野鬼占据了身子,只要于大汉无害,对仲卿和去病有利,刘彻可以让她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看到年老却健康的卫青,看到娶妻生子的去病,英武敬重他的据儿,温柔端庄的子夫,刘彻满意的笑了。 愿山河永在,大汉永存。 ----------------------- 作者有话说:完结了,谢谢大家这些日子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