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被猫咪尾随后》 第1章 [bg同人] 《（网王同人）被猫咪尾随后》作者：持夏【完结】 文案： 某一天的回家路上，砂川月羽发现自己被一只喜马拉雅猫尾随了，然后她遇见了猫咪的主人。 内容标签： 网王 主角视角:砂川月羽 越前龙马 一句话简介：捡到了越前龙马的猫。 立意：服从感性。 第1章 01 砂川月羽被一只猫咪尾随了，一只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喜马拉雅猫。 自她注意到起，它已经跟着她走过三条街了，并且似乎还想继续跟下去。 这可不行。 砂川月羽转身在它面前站定，俯身将它抱了起来。看这光亮的毛色和不谙世事的眼神，显然是哪家受宠的小宝贝，可不能再跟着她走下去了。 小猫咪乖巧舒适地窝在砂川月羽怀里，砂川月羽就这么抱着它往回走。一路上，它探着小脑袋好奇地观察着沿途的风景，但却丝毫没有要为她指路的意思。 等走到最开始发现被尾随的那条路上时，小猫咪还是不为所动，砂川月羽只能挨家挨户询问是否有丢失猫咪，可惜问了三四家都无功而返，她只好再继续寻找。 正当她打算拐到另一条路上试一试时，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喊声，似乎是“卡鲁宾”之类的称呼。怀里的小猫咪也听到了声音，扭头对砂川月羽喵喵叫了两声，而后就想从她怀中跳出去。 砂川月羽一边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以作安抚，一边说道：“是你的主人出来找你了吗？我带你过去。” 小猫咪安定了下来，砂川月羽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很快砂川月羽就看到了一个小朋友走走停停四处勘察，口中还在喊着“卡鲁宾”。她连忙小跑过去，等来到对方面前时，小猫咪也立刻喵了一声。 小朋友立刻就注意到了砂川月羽怀里的猫咪，惊道：“卡鲁宾！” 砂川月羽将猫咪交还给了眼前这个还未从惊慌失措中彻底脱离出来的男孩。 他接过猫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卡鲁宾你怎么敢乱跑！” 被称为卡鲁宾的猫咪无辜地喵了一声，然后朝砂川月羽伸出了一只小爪子。 砂川月羽伸手捏了捏它的小爪子，笑着说：“原来你叫卡鲁宾啊，以后可别随便跟着陌生人乱跑了。” 卡鲁宾像是在回应似的，又喵了一声。 “是你捡到了卡鲁宾吗，多谢。”男孩这才有空去看眼前这个将他的猫咪带回来的人，并一本正经地向她道谢。 “不用谢，”砂川月羽朝他笑了笑，“你家的猫很可爱。” 他也笑了起来，“啊，卡鲁宾是很可爱。” 砂川月羽又笑了笑，对小猫咪说：“我要走了哦卡鲁宾，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和卡鲁宾道过别后，她朝猫咪的小主人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开。 而抱着猫咪还站在原地的男孩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他恍然。 她的眼睛，是他曾经见到过的湖绿色。 - 砂川月羽虽然出生就自带备受小动物们喜爱的属性，但偶尔也是有例外的，比如她家的sora。sora是一只拥有着一双宛如晴空般的蓝眼睛的布偶猫，很漂亮，也很傲气，就算是面对砂川月羽，也仍是那一副高冷模样。 起初砂川月羽选择她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太有个性了。 如今也养了两年多了，sora大人依旧高冷如常。 而今天的sora大人又免不了要发点小脾气——在闻到她身上沾染了别的生物的气味后。 sora仰着小脑袋在砂川月羽身边嗅了嗅，在砂川月羽伸手的瞬间就立刻蹿了出去，一点儿也没被砂川月羽碰着。 砂川月羽轻叹了口气，只好先跑到浴室里好好清洗了一番，保证自己身上没有被其他猫咪触碰过的气味后才敢回到客厅里。 sora大人见她出现就又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闻到独属于砂川月羽的纯净气味后，才安稳地停留在了她身边。 砂川月羽弯腰抱起了洁白无瑕的高冷布偶猫大人，在沙发上半躺下。 小猫咪在她身上腿上来回踱步，最后趴卧在她腿上。 砂川月羽喜闻乐见，揉了一把小猫咪舒适的毛发后，拿起了先前随意放在沙发上还未读完的书。 - 五月的天气逐渐温暖了起来，砂川月羽同往年一样在晴天的时候会去天台午休，顺便带着她的小仙人掌来晒晒太阳。 这天，她到天台上时发现已经有人在了，对方穿着男款制服，枕着一个巨大的网球包，脸上盖着一顶帽子，显然是在午睡。 砂川月羽放慢脚步，挑了一条远离他的路线悄声往里走，最后在天台边缘的铁网边坐下。 今天天气很好，碧空如洗，砂川月羽见了免不了想起了家里的小猫咪，想着想着便有些手痒，可惜sora大人不在身边，只能戳了戳小仙人掌软软的刺缓解缓解。 砂川月羽被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没多久就生出了一点困意，她将小仙人掌放到脚边，曲起双腿，额头抵在环住膝盖的双臂上，小憩起来。 可能是因为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后就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时间，也就过了十来分钟，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她再次仰头看向天空，发现头顶的这一片天空中多了几朵云。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极为缓慢地在空中移动，忽地一阵风吹来，才让它们走得快了一些。 观察这些永不重复的蓝天白云可以说是砂川月羽喜欢来天台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飘过去的云也有七八朵了，砂川月羽拿着小仙人掌站起身来，走到天台上的另一位客人身边，正想俯身去拍拍他时，地上的人却突然动了。 砂川月羽退后了一步，见他摘掉了盖在脸上的帽子并坐了起来，空着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随即他察觉到了身旁有人，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过去，当看清对方的脸时，他怔了怔。 比起他只是一瞬间的讶然，砂川月羽可以说是非常惊讶了，她可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只可爱的喜马拉雅猫的小主人。 惊讶过后，砂川月羽朝他笑了笑，“没想到你也是青学的学生啊。” 越前龙马“嗯”了一声，将帽子扣到头上，提着网球包站了起来。 “我叫砂川月羽，三年f组。” “一年b组，越前龙马。”他的声线还带着些刚睡醒的哑，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看起来不是个性格热络的小朋友呢，不过他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当瞥见他背着的网球包时，砂川月羽恍然大悟，“啊，想起来了！我有听说过你，网球部的超强一年级正选。” 越前龙马抬手拉了下帽檐，又“嗯”了一声。 对于他的冷淡，砂川月羽倒是没什么不适应感，从天台下来回教室的路上，她问起了那只喜马拉雅猫：“卡鲁宾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那天我应该更早一点把它送回去的，让你着急了，抱歉。”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其实我早就发现它了，只是没想到它会跟了我那么久。” 越前龙马沉默了片刻后说：“没关系，反正无论如何前辈都会送回来的，不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他过于笃定的语气让砂川月羽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时，又听到他说：“前辈的教室到了。” 砂川月羽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写着“三年f组”的班牌，被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自己刚刚想问的事情，“嗯，我到了。” “前辈再见。” “再见。” 道过别后，砂川月羽走进了教室，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前桌不二周助就转过身来，笑着问她：“刚刚在门口和月羽一起的人好像是越前？”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是是是，就是你们网球部的那个越前。” “没想到月羽竟然和越前认识。” “只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砂川月羽也没藏着掖着，将自己和越前龙马初遇的缘由简略地说了一下。 听完故事后，不二周助笑道：“看来月羽对猫猫狗狗的主人们威胁很大呢！” “我可是个善良的人类，不会诱拐小动物的。” “你的确不会主动诱拐，但小动物们还是会上钩。” 砂川月羽无辜地耸了耸肩，“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不二周助的笑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其实月羽还是很享受能够吸引到小动物们的那种感觉的吧？” “那当然啊，我也很喜欢小动物。”砂川月羽笑着承认。 - 越前龙马前脚刚踏进教室，后脚上课铃声就响了，老师也来得很准时，在他落座后的下一秒就到了。 这节是英语课，也就是不用太认真听讲的一节课，所以在神思漫游间他忽然又想起了砂川月羽。 第2章 原来她叫砂川月羽。 在那天过后到这次天台上再次相遇的期间，他其实有在青学的校园里见到过几次砂川月羽，只是当时的砂川月羽不是在和别人说话就是手头上有事在忙，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所以这次再遇她时，虽然没想到会天台上偶遇，但他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她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了，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就算是一面之缘，他们当时的那一面也太短暂了。 可向来对记人这种事情不怎么擅长的他又为什么在时隔近一年后还能想起？或许是因为她眼睛的颜色真的太特别了吧。 湖绿色的，清透如玉石。 第2章 02 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成了天台的常驻人口，只要天气好，午休的时候上天台，准能找到这两个人。而和砂川月羽一同来的还有一小盆仙人掌，在越前龙马第三次见到它时，他问：“前辈来天台是为了让仙人掌晒太阳？” “错了，让它晒太阳只是顺便，”砂川月羽摇着头说，“主要是我想晒太阳。” “前辈也是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吗？” “是啊，”砂川月羽笑着说，又问，“那你呢？只是为了来睡觉吗？” “这里人少，安静。” 砂川月羽忽地一笑，“我发现越前你和猫咪还蛮像的。” “才没有吧。” “不像卡鲁宾，比较像我家的猫。” “前辈家的猫是怎么样的？” “漂亮，聪明，不怎么亲人，脾气大得很。” 越前龙马语气淡淡地说：“前辈的意思是，觉得我脾气不好？” “我明明说了四点，你就光听到最后一点了？”砂川月羽无奈道，“而且我也没有说你和我家的猫一模一样，只是有点像而已。” 听到砂川月羽这一番还挺认真的解释，越前龙马忍不住轻笑出声。 砂川月羽立刻明白了过来，故作生气地说：“竟然敢戏耍前辈，真是个坏孩子。” “前辈也只比我大一两岁而已。” “那也是大哦。” “既然如此，砂川前辈是不是该让让我这个后辈？” “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越前龙马笑了一声，“前辈这样很幼稚。” “我可不怕被说幼稚。”砂川月羽笑着说，然而没过多久，她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原本躺得好好的越前龙马被惊得坐了起来，朝砂川月羽望了过去，问：“前辈怎么了？” “我家的猫的眼睛是蓝色的，和天空的蓝色很像，”砂川月羽忧郁地说，“我想她了，可又摸不着。” 这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越前龙马又躺了回去，“所以前辈来天台的真正原因是睹物思猫？但又摸不到，反倒成了自我折磨。” “越前你难道不会想卡鲁宾吗？” “会。” “你想它的时候它又不在你身边，你不会难受吗？” “会。” “那你应该能理解我才对啊！” “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你明知道会难受还要来天台。” 砂川月羽没有立刻给出回答，沉默了片刻后才说：“就像你说的，这里人少安静，而且这里还有蓝天白云，多好。” 像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空旷却安宁。 虽然她说得语焉不详，但越前龙马好像可以理解她真正所要表达的，理解之后又有些疑惑：“我在的话，不会打扰到前辈吗？” 这个问题砂川月羽倒是没想过，经由大脑短暂的思考过后，她给出了答案：“你的话，好像不会。” 可能就像是遇到了一个与自己频率相近的人，所以四周的环境才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纷乱不堪。 越前龙马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就好，不用担心会被前辈赶走了。” “难道我赶你你就会走了吗，你才不像这样的人吧。” “前辈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 砂川月羽简易地总结了一下：“高傲冷淡，我行我素。” “听起来好像有点糟糕。” “是啊。” “前辈这么直白不太好吧。” “因为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有点像我家的猫，”砂川月羽忽然放下了捧在手中的仙人掌，站了起来，“所以越前，你可以满足我一个无礼的请求吗？” 越前龙马撤下罩在脸上的帽子，去看正在走过来砂川月羽，问道：“什么？” “我可以摸摸你吗？”砂川月羽在他一侧站定，然后蹲下看着他。 越前龙马怔了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真是……有够无礼的。” “那么，可以吗？”砂川月羽非常认真严肃地询问他。 越前龙马重新将帽子盖到脸上，透过帽子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只能一下。”视线被遮挡，他看不见，只听到了砂川月羽轻快的一声“好”。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紧接着很快他就感觉到头顶处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暖意。她的确没有在他头发上逗留太久，大概也就三四秒钟的时间，她就撤离了。 砂川月羽心情愉悦地向他道谢：“谢谢你啊越前。” 越前龙马淡淡回了一句：“不用。” 砂川月羽走回天台边缘，重新捧起小仙人掌晒太阳，“外表的高傲冷淡、我行我素，只是为了掩饰可爱的本质吧。” “当然不是，前辈你脑补过头了。” “可是越前你真的很可爱啊。” “才没有，我要睡了！”急急忙忙说完后，越前龙马还侧了侧身，改用后背对着砂川月羽，像在表达不满。 砂川月羽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努力使声线维持常态：“嗯，睡吧。” 等莫名不平静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下去，越前龙马才又回归平躺，慢慢陷入睡梦中。 砂川月羽今天倒是不怎么困，可能是因为靠越前龙马解了手痒，所以情绪也比平时更为高涨。 虽然人类头发的手感和猫咪毛发的手感完全不同，但似乎也勉强可以替代一下。砂川月羽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触碰过那头墨绿色短发的右手，当时的触感仿佛还未完全消退，她忍不住握了握手，似乎想要将那种感觉留住。 砂川月羽抬眼朝越前龙马那边望过去，他双手枕到了脑后，没什么动静，应该是睡着了。那么无礼的请求，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应该不会答应吧，可是这个看起来冷冷淡淡、生人勿近的孩子却答应了。表象被打破了，砂川月羽就像是打开了名为越前龙马的俄罗斯套娃的最外层，窥见了些许被隐藏起来的真实。 真有趣啊，这个过程，宛如拆礼物一般，打开之前永远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砂川月羽有些欢快，又有点上瘾。 砂川月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情绪，微微扬起的嘴角顿时滑落，变回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上去冷漠又无情。 - 越前龙马没想到自己在网球部也能见到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是来找手冢国光的，前一天晚上她收到了手冢妈妈彩菜阿姨的晚饭邀约，所以她就如以往一样在社团活动结束后来找手冢国光一起回去。 原本她站在距离网球场较远的地方，直到她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过了五分钟。 网球部的训练显然已经结束了，有些部员还在球场上，有些则三三两两结伴回家了。她当然知道手冢国光作为部长可能是要更忙一点的，但她不太喜欢等太久。 砂川月羽移步走近网球部，然后看到了刚刚换好衣服打算离开的不二周助。不二周助显然也发现她，便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等他们走到了一处，不二周助笑着问：“月羽是来找手冢的？” “嗯，但没看到他。”砂川月羽答道。 作为前后桌，不二周助对砂川月羽已经有了一定的熟悉度，所以他分辨出了她听似平常的语气里稍稍带了点不耐烦，“大概是在和龙崎教练开会，所以忘了时间。”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 “是砂川啊！”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又是来找手冢的吧！” 来人是同为三年f组的菊丸英二，远远看到砂川月羽和不二周助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桃城武笑着对越前龙马说：“是传说中的砂川前辈啊，越前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消散了，越前龙马一如既往地淡淡道：“随便。” 于是五个人就凑到了一起，但实际上在场的只有桃城武和砂川月羽并不认识。 “砂川前辈你好，我是二年级的桃城武。” 对方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但砂川月羽觉得还是有必要简短地自我介绍一下的，便笑着说：“你好，我是砂川月羽。” 正当桃城武想敲打一下不知礼数的越前龙马时，却惊讶地听到他喊了一声：“砂川前辈。”然后他又听到砂川月羽笑着说：“嗯，越前。” 第3章 终于发现原来只有自己是陌生人，桃城武震惊地说：“越前你竟然也认识砂川前辈！”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越前龙马说。 虽然早就了解了越前龙马的臭脾气，但桃城武还是没忍住抱怨道：“你这家伙能不能对前辈尊重一点！” “没必要吧。” 就在他们打算展开新一轮的小学生拌嘴时，砂川月羽等的人来了。 手冢国光的走近让现场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砂川月羽看了一眼手表，待他走到面前时，说：“你迟到了十分钟。” 空气短暂地静默了一秒后，手冢国光说：“抱歉。” “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同其他四人一一道别后，砂川月羽转身离开，手冢国光也跟了上去。 待那二人走远后，桃城武有些困惑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为什么刚刚的砂川前辈让我觉得有点吓人？” 菊丸英二赞同地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可能是因为有点生气了吧。”不二周助若有所思道。 “砂川也会生气？我可从来没见过她生气！”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提议：“那英二下次可以试试，会让月羽生气的到底是迟到呢，还是手冢。” “我才不要！要试的话不二你自己试！” - 砂川月羽冷脸冷了一路，一直等到了手冢宅门口，才恢复日常的温和神情。 手冢国光这才开口：“不生气了？” “跟你生气没意思，”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除了抱歉别的一句都不会说。” 手冢国光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你还是气了一路。”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装装样子，让你多惭愧一会儿而已。” “抱歉，下次不会了。”手冢国光又认真道了一回歉。 “勉强原谅你。”砂川月羽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 回家路上，越前龙马还是没能避免桃城武的“拷问”，他只好三言两语解释了几句打发了过去。 桃城武是个乐于分享的人，于是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砂川月羽的传闻共享给了越前龙马：“据说砂川前辈和部长是幼驯染，国小的时候砂川前辈还在部长家住过好几年。” “现在已经没有住在一起了，不过部长的家人还是会经常叫砂川前辈去家里吃饭，所以砂川前辈有的时候会来网球部等部长一起回家。” “真没想到砂川前辈会对部长生气诶！我以为没人敢对部长生气。” 越前龙马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有面上那么漠然。 此前确实没人对他们严肃过头的冷冰冰的部长甩过冷脸，但让越前龙马更加惊讶还是砂川月羽。砂川月羽不像是会因为十分钟而斤斤计较的人，或者说她看起来就像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的人，但她今天也确实是生气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迟到，也或许就像不二周助说的那样，与人有关。 第3章 03 砂川月羽走上天台看到越前龙马时才想起自己忘了件事。 昨天晚上她兴致勃勃地自制了三根逗猫棒，然而令人悲痛的是，她的sora大人对她的杰作不屑一顾，虽然sora大人平时就对逗猫棒不怎么感兴趣，但这个惨痛的打击还是让砂川月羽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决定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克扣sora大人的口粮，并把她精心制作的逗猫棒送给别的小猫咪玩，于是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就将逗猫棒打包好一同带上了，但她刚刚吃完午饭，准备上天台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砂川月羽忍不住叹了口气。 越前龙马自然是听到了，便问：“砂川前辈现在一上天台就开始想念家里的猫了？” “没有，今天不是因为这个，”砂川月羽手里还捧着小仙人掌，她走到越前龙马身边坐下，“我只是在为我的记忆力默哀。” 刚躺下没几分钟的越前龙马坐了起来，诚实地说：“完全不懂前辈在说什么。” 砂川月羽十分忧郁，“本来呢，我应该是要把东西带给你的，但我竟然忘记了。” “之后再给也无所谓吧。”越前龙马随意地说道。 “确实无所谓，但重点是我竟然忘记了。” “那只能证明你忘记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很重要，”砂川月羽表达了反对后问他，“你就不好奇我要给你什么吗？” “等你给我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砂川月羽放下手里的仙人掌，侧过身，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越前龙马的头发，“你啊还真是又冷淡又没有好奇心，太不可爱了！” 越前龙马愣了愣，随后一边伸手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边说：“前辈之前对我无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啊，抱歉，实在是没忍住。” 因为又无礼了一回，砂川月羽严肃地道了个歉，但越前龙马听着却感觉没什么诚意，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反而是不知怎么地就问了：“前辈要给我什么？”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又问了？” 越前龙马忽地一笑，“当然是为了挽回在前辈面前可爱的形象。” “哦，是吗？那你挽回不回来了。”砂川月羽语气冷淡地说。 “真是遗憾。”越前龙马又笑了笑，然后重新躺了下来。 砂川月羽也笑了，“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是被我家猫嫌弃的逗猫棒。” “前辈把自己不要的东西送人不太好吧。” “才不是不要的东西！那可是我精心制作的逗猫棒，就是我家的猫实在太不给面子了，竟然一点兴趣都没有。”砂川月羽说着说着又忧伤了起来。 “前辈的猫很有个性。”越前龙马笑道。 “拥有乖巧可爱的小猫咪的你现在是在幸灾乐祸吧！”砂川月羽低头看着他，语气不满。 “跟前辈的猫比起来，卡鲁宾确实很乖。” “你快别说了！”砂川月羽又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收下我的逗猫棒吧，希望卡鲁宾能拯救一下我受到了重创的自尊心。” “只要前辈记得给我，我一定拿给卡鲁宾玩。” “等下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我怕我又忘了。” 越前龙马轻笑着答应：“好。” “越前果然还是可爱的。”砂川月羽笑着说完后就站起了身，走到了惯常呆的位置坐了下来，完成每日的天空观测任务。 越前龙马则是将帽子遮住了脸，开始午休。 作为一个少年人，砂川月羽的记忆力还不至于退化到同一件事情忘记两次的地步，所以在越前龙马开口提醒前她就说：“我还记得哦，要给你逗猫棒！” 越前龙马丝毫不给面子地说：“这好像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吧。” 砂川月羽连连摇头，“越前你啊，还真是经不起夸，刚说完你可爱没多久，你又开始不可爱了。” “我完全没有觉得可爱是夸奖。”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夸奖？”砂川月羽侧过头看他，问道。 可能是因为砂川月羽问得太认真了，越前龙马破天荒地就这个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了一个更加没有意义的结论：“好像没有。” 这个荒谬的回答由越前龙马说出来的时候又显得十分合理，砂川月羽默然了片刻，才说：“既然如此，我只好按我的标准来了。” “啊，前辈随意就好。” 话说到这里，他们刚巧走到了三年f组门口，砂川月羽停下脚步，对越前龙马说：“我去拿逗猫棒，你等我一下。”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 砂川月羽快步走进教室，来到自己的座位前，从桌肚里拿出装了逗猫棒的长盒，又匆匆跑出了教室将逗猫棒交给了越前龙马，“要记得反馈给我卡鲁宾的使用体验哦！” “好。” 得到了承诺后，砂川月羽满意地跟他道别。 - 逗猫棒获得了卡鲁宾的喜爱，这让砂川月羽非常高兴，重新捡回了在sora那里丢失的尊严。 越前龙马看着一直笑着的砂川月羽，忍不住说道：“前辈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当然有必要！”砂川月羽才不管他是否能够理解，“我就是很容易感到高兴的人。”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说：“哦，那也不错。” 砂川月羽心情很好，也就懒得去计较他不怎么尊重前辈的语气了。她将小仙人掌放到地上，起身朝天空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越前龙马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时，突然有一只小鸟飞了过来，精准地降落在了砂川月羽的肩头。 砂川月羽抬手轻轻挠了挠小鸟的脑袋，笑着说：“你是飞累了吗？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就真的在她肩头休憩起来，连砂川月羽坐下的这个大动作都没有影响它休息。 第4章 越前龙马看着这一人一鸟，问道：“前辈是对所有动物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所有不至于，一小部分吧。” “所以前辈上次会捡到卡鲁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 “那前辈真是太危险了。”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拐走你的卡鲁宾的！”砂川月羽保证，“虽然它真的很可爱，但我家sora容不下别的小动物。”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一下前辈的猫了。” “等等，”砂川月羽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隐藏含义，“难道我看上去像是会抢走别人心爱的宠物的人吗？” 越前龙马立刻解释道：“前辈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最好是这样，”砂川月羽轻哼了一声，又忍不住摸了摸还停在她肩头的小鸟，“果然还是小动物最可爱了。” 越前龙马觉得她是在暗示他又开始不可爱了，或者这其实是，明示。他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虽然他的笑声还挺轻的，但砂川月羽还是听得很清楚，她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前辈说得很对。”越前龙马避重就轻地答道。 砂川月羽不疑有他，笑了笑说：“我也这么觉得。” 可爱的是前辈才对吧——这是被他隐藏起来的真相，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子里刚刚会冒出这么一句，但事实就是如此，或许是因为最近听砂川月羽提到太多次“可爱”了，所以他的大脑才不受控地拼凑出了这么一句话。 又休息了一会儿的小鸟轻轻啄了啄砂川月羽的肩膀，砂川月羽神奇地会意了，对小鸟说：“你要走了吗？” 小鸟用小脑袋蹭了蹭砂川月羽伸出的手指，砂川月羽笑了起来，“那就再见了，要注意安全哦。” 小鸟像在跟她告别似的拍打了几下翅膀，然后缓缓起飞离开了砂川月羽的肩膀，很快它就远去了，砂川月羽的肩膀也随着它的离开而逐渐放松了下来。 和砂川月羽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越前龙马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哦，还有她的宝贝仙人掌，但他却隐隐觉得一贯温和的她对待人和动物时的温柔是不同的，可不同在哪里，他又无法给出具体描述。 - 后面两天的中午，砂川月羽没有在天台上遇到越前龙马，她好像有点习惯了在晒太阳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说话，突然只剩下一个人的天台竟然显得有些孤寂。这可真是不同寻常，毕竟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感觉很好。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还是继续晒着太阳，数着云朵，依旧十分惬意。 周五那天，砂川月羽一踏上天台就看到了在老位置躺着的越前龙马，她愣了愣，随后笑道：“还以为你这周都不会再来了呢。” 越前龙马随口解释道：“周末有分区预赛，前两天中午在练球。” “中午还要训练，真是辛苦。”砂川月羽也在老地方坐了下来，感叹道。 “还好，就是下午会困。” “看来是乐在其中啊，”砂川月羽笑了笑，“越前你果然很喜欢打网球。” 越前龙马却说：“一般吧。” “我可是有听说你很厉害的，打了很多年吗？” “不记得了，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打了。” “那就是很多年了，既然打了这么多年还没厌倦，应该是非常喜欢了。” “只是因为还有人没有打败。”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虽然他表现出了一副打不打网球都无所谓的样子，但砂川月羽却觉得这只是表象，可她似乎也没有必要去拆穿，于是话锋一转：“国光是不是对你们超级严格？” 提到手冢国光，越前龙马想也没想就答道：“是。” “做他的部员一定很辛苦。”砂川月羽摇着头感慨。 “前辈很有感触的样子。” “毕竟认识了他这么多年，带入一下我就已经能想象到他当部长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了。” 越前龙马想起先前在网球部见到的砂川月羽，说：“可是砂川前辈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怕手冢部长的样子。” “我确实不怕他，但怎么说呢，”砂川月羽停顿了片刻，想到了合适的措辞，“他烦啊！他光是站在那里，就会把你衬托得像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暗示你不够努力。” 难得见砂川月羽表现得有点激愤，越前龙马忍不住笑了起来，“前辈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吗？” “你是在嘲笑我吧？”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 “没有，只是觉得很有趣，前辈很少这样。” 砂川月羽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虽然是很烦，但他还不至于让我产生心理阴影。” “嗯，毕竟前辈是敢对手冢部长生气的人。” “你是说之前我去网球部那次吗？因为我的确不喜欢等人，”砂川月羽说着说着又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而且能给他甩脸色的机会可不多，当然要好好珍惜。” “但前辈还是只会对手冢部长这样吧。” 这个问题砂川月羽倒是没想过，不过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对别人生气好像确实没什么必要。” “果然。”越前龙马低声说了一句。 砂川月羽离他有点远，没有听见，“真是难得，越前你竟然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随便聊聊而已，”越前龙马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分区预赛前辈会去看吗？” “我很少去看网球部的比赛。” “哦，这样啊。” “当然如果有人邀请我的话，我会去的，”砂川月羽忽的笑了起来，“所以越前是在邀请我吗？” 越前龙马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前辈就当是好了。” 砂川月羽想他应该也说不出更加直白的话了，“好，我会去的。” 越前龙马笑了一下。 第4章 04 当在电话里听到砂川月羽说要去看分区预赛的时候，手冢国光颇感惊讶，“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看比赛了？”毕竟之前她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不是突然，是你们的小朋友邀请我去的，”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砂川月羽又说，“你是不是还在震惊？” “确实想不到。” “不必这么惊讶，我经常在天台上碰到他，也能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了，再说了像我这么和蔼可亲的前辈，受到后辈的喜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砂川月羽解释得很清楚，但听在手冢国光耳朵里却还是有一种荒诞感，就像两个原本平行的世界突然产生了重叠。 - 周日，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一起出发前往举办分区预赛的运动公园。 虽然砂川月羽在网球部算得上有一定的知名度，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最惊讶的当属菊丸英二了，待她和在场的人简单打过招呼后，菊丸英二就凑到了砂川月羽身边，“砂川你竟然会来看我们的比赛！” “刚好没什么事情，就来凑凑热闹。”砂川月羽笑着对菊丸英二说着不假但也不完全真的话，目光却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滑过，最后落到了一旁的越前龙马身上。 她飞快地朝越前龙马眨了下眼，然后就挪开了视线，越前龙马状似习惯性地拉了拉帽檐，掩住了嘴角扬起的淡淡笑意。 手冢国光好巧不巧地察觉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作为知情人，他就失去了多一次惊讶的机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彷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但另一位眼尖的旁观者就做不到“视若无睹”了。 “月羽真的只是刚好有空吗？”不二周助还是如往常一样笑着，但这笑里又似乎多了点意味深长，“我还以为月羽是特意来看谁的比赛的呢。” 砂川月羽倒是不怕不二周助拆穿真相，首先他不会，其次就算他真的不识趣，也没什么关系。 不等砂川月羽开口，菊丸英二就说：“砂川是来看手冢比赛的吗？可是分区预赛的话应该还轮不到手冢上场诶。”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看其他人的比赛不是也一样吗？国光的比赛也不一定会更加精彩吧。” 这话一出，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直到三秒过后，手冢国光说：“时间到了，去报道处吧。” 砂川月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等青学众人在报道处登记过后，就迎来了第一场比赛。 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玉林中学，是一个砂川月羽没有听说过的学校。 最先上场的是双打二号的桃城武和越前龙马，对于这个组合，大家似乎都有些担忧。砂川月羽在看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他们的担忧并不多余。这二位之间毫无默契就不说了，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对对暗号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招数，但显然这一招撑不到比赛结束，他们很快就被对方经验十足的双打选手打乱了阵脚。 第5章 看着球场上为了接球而跟前辈吵了起来的越前龙马，砂川月羽觉得有点新鲜又有点好笑，打网球时的越前龙马似乎活泼可爱多了，褪去了平时那种过于从容淡定的外壳，显得更为真实了。 频频失分的二人最后还是认清了现实，靠着将球场分为左右两半硬生生地把双打比赛打成了单打才终于发挥出了原本的水平。不过虽然最终赢得了比赛，但两人还是被龙崎教练罚了一顿。 之后的几场都赢得很顺利，毫无波折，最终5-0的比分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了。 看完比赛，砂川月羽觉得有点口渴，就离开球场去找自动贩卖机。幸运的是，她随意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台。 砂川月羽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自上而下看了一遍里面的饮品，选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瓶绿茶，将硬币塞入投币口，伴随着哐哐的两声，饮料瓶落了下来，砂川月羽蹲下身取了出来。 她拿着饮料站了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越前龙马，砂川月羽对他笑了笑，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了位置。 越前龙马朝她点了下头，打过招呼后就熟门熟路地买了一罐葡萄味的ponta，他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并肩往回走，“你好像经常喝这个，很好喝吗？” “前辈喝喝看就知道了。”越前龙马随手将易拉罐递她面前。 要不是砂川月羽两只手上都拿着饮料，她差点就要下意识接过来了，“越前你这么小气的吗，怎么也应该重新买一罐给我这个前辈吧。” “如果前辈不喜欢喝的话，不是太浪费了吗？”越前龙马收回了手，有理有据地说。 “虽然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我才不要喝你喝剩下的。” “我也没有很想给你喝。”越前龙马说完，又喝了一口ponta。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指责他：“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比赛了，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尊敬一点。” 越前龙马脚步一顿，拿着易拉罐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刚刚的比赛，好像没有太精彩。” “不会啊，不是很有趣吗，双打初学者的比赛实录。” “前辈是在嘲笑我吧。”越前龙马郁闷地说。 “当然没有，”砂川月羽立刻否认，“而且你打网球的时候和平时很不一样，感觉还蛮新奇的。” “并没有很不一样吧。” 砂川月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是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吗？” 越前龙马也微微侧过头看了看砂川月羽，神情无辜。 “你平时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打网球的时候就是很在意的样子。” “上了球场的人都会在意的吧，”越前龙马不以为意地说，随即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些，“之后的比赛我都会赢得很漂亮的。”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夸张的笑容，但砂川月羽却感受到了自他身上流淌出的张扬傲气和意气风发，仿佛他就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砂川月羽猝然停下了脚步，在他不解地转身看她时，她笑着说：“就像刚刚的这个表情，平时的你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越前龙马愣了愣，他好像只是笑了一下而已，并没有露出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吧，“这样的表情是指什么样的表情？” 砂川月羽轻笑出声，说道：“满脸写着‘我最厉害’的表情。”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所以啊，和网球扯上关系的时候，你才会这样。” 越前龙马若有所思，“这样吗。”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砂川月羽目光扫视了一圈，却没有找到目标人物。正当她在想要不要把手中的矿泉水随便找个人送了的时候，就听到一旁有人说：“啊，手冢部长和不二前辈回来了！” 砂川月羽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正朝这里走过来的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砂川月羽走到他们面前，将矿泉水递给了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伸手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只有手冢有吗？月羽还真是偏心呢。”这是没有得到投喂的不二周助。 砂川月羽终于空出手拧开绿茶瓶盖，“要是我有第三只手的话，一定给周助也带一瓶。”话说完后，她举起瓶子，喝了几口茶。 不二周助笑了笑说：“所以在月羽心里果然还是手冢比较重要。” 砂川月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因为我认识国光比较久啊。” 还真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解释，不过本来就是些玩笑话，不二周助也没有非要让她承认些什么的意思。 - 简单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后，下午的比赛也拉开了序幕。和水之渊中学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毫无阻碍地赢得了胜利，再下一场就是决赛了。等决赛名单出来后，对手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在此前名不见经传的不动峰中学。 在比赛开始之前，不动峰的队员们恰好路过，双方打了一个照面，火药味瞬间就蔓延开来了。 走在队尾用球拍侧面颠着球的不动峰队员引起了青学众人的注意，在一年级的小朋友们感叹对方技术惊人的时候，先前一直没见到人影的越前龙马正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一手拿着一罐ponta漫不经心地喝着，另一只手则与对方的球员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样明晃晃的挑衅让青学众人忍俊不禁。 很快和不动峰中学的比赛就开始了，双打二号是不二周助和河村隆。 临上场前，不二周助忽然转身对一矮墙之隔的砂川月羽说：“月羽不给我加油一下吗？” “没这个必要吧，”基于对“天才”一词的粗浅理解，砂川月羽不以为意地说，“难道你会输吗？” 不二周助笑了起来，“那就先谢谢月羽对我的信任了。” 然而不二周助和河村隆的这场双打比赛却并不顺利，河村隆因为勉强接下了对方选手的波动球而导致手臂受伤，不二周助作为搭档显然发现了他的逞强，于是果断选择了弃权。 河村隆在乾贞治的劝说下去了医院，闲下来的不二周助走到了砂川月羽身旁，说道：“让月羽失望了，没能赢呢。” “说起来周助本身就不是会对胜负执着的人。” “这样会显得很没有进取心吧。” “不会啊，自己开心才更重要”，砂川月羽摇了摇头，“而且也不用所有人都那么有进取心吧。” 这后一句让人觉得是在暗指什么人，不二周助轻笑出声，赞同道：“是呢。” 紧接着，双打一号的比赛就开始了。比赛过程中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虽然都处于同一片区域，但一墙之隔让非参赛人员没有可供避雨的顶篷享用。根本没有想到会下雨的砂川月羽自然是没有带伞的，她看了一眼身前及腰高的矮墙，差点就想翻墙而入了，当然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只能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正当她抬眼准备继续专注于比赛的时候，手冢国光忽然转身面向她，抬手拉下外套的拉链，砂川月羽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思，连忙制止道：“不用，你好好穿着。” “淋了雨你会生病。” “不会的，我的体质已经好很多了，”砂川月羽朝他笑了笑，又说，“你快点看比赛，我会找地方躲雨的。” 手冢国光看了她两秒，确定了她完全不是在客套后才拉上拉链，转过身去继续看比赛。 雨下得有点大，好在黄金组合很给力，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但之后的比赛是否会继续进行还并不确定，夸了菊丸英二几句后砂川月羽就跑去找避雨的地方了。 躲雨的地方并不难找，距离比赛球场不远处的水池旁就有一个供游客休息的拱形顶亭子。砂川月羽在亭中的长椅上坐下，双臂交叠趴在桌上，看着亭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 有点无聊，看了没一会儿砂川月羽就闭上眼开始假寐。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就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原来前辈在这里。” 砂川月羽睁开眼，看到越前龙马慢悠悠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你怎么也过来了？”砂川月羽直起上半身，一手支着脑袋看向他，问道。 “买饮料。”越前龙马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易拉罐放到桌上。 砂川月羽的目光落到了易拉罐上，又是葡萄味的ponta，“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罐了吧，你都不会腻的吗？” “不会。” 砂川月羽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那我之后一定要尝试一下，到底是什么味道才能让你这么上瘾。” 关于饮料的话题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越前龙马随口问道：“砂川前辈会打网球吗？” “以前学过一段时间。” “现在不打了吗？”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很久不打了。” “为什么？” “因为一直输给国光很伤自尊心，”砂川月羽无奈叹气，“而且我对体育运动本来就不怎么感兴趣。” 第6章 越前龙马愣了一愣，“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说出来好像是有点丢脸。” “无所谓，我也一直输给一个人。” “但你没放弃不是吗，所以你不丢脸，”砂川月羽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我呢是有点丢脸，不过确实也无所谓，反正也只是在体育运动方面不如他而已。” 越前龙马嘴角也上扬了一些，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亭子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越前你在这里啊！” 他循声望过去，是堀尾聪史他们，还有龙崎樱乃。 “啊，砂川前辈也在啊！”堀尾聪史虽然很想吐槽越前龙马，但碍于砂川月羽在场，还是先跟砂川月羽问了声好。 另外三个小朋友也都乖乖地喊了声“砂川前辈”。 砂川月羽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堀尾聪史抱怨了越前龙马两句，越前龙马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话没说上几句，网球月刊的井上先生发现他们聚集在一起也走了过来，顺便科普了一下不动峰中学网球部的故事。 对方球员似乎因一起经历了网球部的重新组建而变得坚不可摧，但这些往事对于越前龙马而言显然并不重要，“网球就是网球，接到球然后打回去。” 话音刚落，他就拿上球拍走出了亭子。 砂川月羽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忽然有些迷惑，分大不清他到底是太过清醒，还是只是单纯过了头，但她并没有想要去探究真相，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 雨停了以后，单打三号的比赛终于开始了。 砂川月羽重新回到球场边，手冢国光认认真真将她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确认了她的身体状态并无异常后才放下心来。 “国光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砂川月羽任他打量，末了才说，“我不仅体质变好了，也很有分寸的。” 手冢国光一句“不要大意”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止住了，替换成了一声简单的“嗯”。 砂川月羽笑了笑。 单打三号的比赛虽然有点波折，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赢了。 接下来终于轮到单打二号的越前龙马出场了，拿起球拍离开候场区前，越前龙马往砂川月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砂川月羽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朝他笑了笑，并用口型说了一句“加油”。越前龙马笑着拉了下帽檐，转身走入球场。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想要去看她，但显然这并不是个错误的举动。 刚一上场越前龙马就靠着自己的发球拿下了一分，之后也一直占据上风，直到对方开始一直打上下旋转的球让他的手臂肌肉产生了短暂的麻痹感。 因为肌肉麻痹接不到球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由于肌肉麻痹而导致无法握紧球拍，脱手而出的球拍撞上了球网的网柱，碎裂的拍柄往来时的方向反弹回去，断口处无情地划伤了球拍的主人。 血溅当场。 比赛中止。 越前龙马回到候场区处理伤口，好在受伤的只是眼皮，但止血有点困难。 在大家正惋惜比赛就只能这样结束的时候，越前龙马却让桃城武帮忙拿一把备用球拍出来。他这个有些任性的决定显然无法得到大家的支持，就连裁判都跑过来制止，不甘心就此妥协的越前龙马倔强地用袖子擦去了眼周的血迹。 最后龙崎教练用纱布暂时给他止了血，手冢国光给了他十分钟的时限让他继续比赛。 砂川月羽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置身事外地看着球场内发生的一切，除了在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微微紧张外，就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了。而对于越前龙马执意要负伤继续比赛这件事情，她也并不感到惊讶。 虽然砂川月羽对于越前龙马只能说是有一些粗浅的了解，但她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网球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习以为常地练球、比赛，一天一天不曾间断，像一日三餐一样成了必经之事，可能是因为太过习惯了，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网球之于他的真正意义。 对于他在球场上的执拗任性，砂川月羽能够理解，也足够认同，在他无意间望过来的时候，砂川月羽回以微笑。 她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可越前龙马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但他没空多想，只是笑着重新踏上了球场，继续比赛的时候还是从容不迫镇定自若，仿佛受伤与否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越前龙马顺利在十分钟被击败了对方，而青学也成功拿下了分区预赛的冠军，虽然一波三折，但最终还是收获了令人喜悦的结果。 第5章 05 越前龙马被龙崎教练带去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其他正选们已经来到河村家的寿司店了。原本砂川月羽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但在盛情邀请之下，她似乎不太好拒绝。 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一起在吧台边坐下。没过多久，寿司店的门突然被拉开，砂川月羽抬眼望过去，果然看到了越前龙马。他愣了一下，下一秒的动作是想要重新拉上门转身离开，却被桃城武一把拽进了门，随后进来的是龙崎教练和龙崎樱乃。 龙崎教练和他们一起坐到了吧台旁，而龙崎樱乃则是与大部分正选们一样坐在了小桌边。 人都到齐了，寿司也都一一摆到了客人们面前。 庆功宴开席，河村爸爸向龙崎教练致谢，还误将一旁成熟稳重的手冢国光认成了老师，他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本正经地向河村爸爸解释说自己是网球部的部长。 这个乌龙狠狠戳中了砂川月羽的笑点，她抿着唇努力忍着笑，手冢国光见她忍得辛苦只好无奈地说：“笑出来也没关系。” 权衡了片刻后，砂川月羽还是决定停止自我折磨，等这一阵笑意过去，她才说：“我以后和你一起出门，是不是会被认成叔叔和侄女。” “你要是想当我侄女我也不介意。” 砂川月羽立刻摇头，“那还是算了，我可不要比你小一辈。” 很有分寸的砂川月羽知道见好就收，没再揪着这一点继续取笑他。 河村爸爸的寿司做得很用心，味道也很好，砂川月羽边吃边想这一趟来得倒是挺值。 寿司又上来了一盘，砂川月羽将盘子推到手冢国光面前，对他说：“鳗鱼的，最好吃。” 手冢国光点了下头，从盘中拿了一个鳗鱼寿司，品尝过后给出了评价：“不错。” 砂川月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盘子又挪回了自己面前，“所以剩下的都归我了。” 她孩子气十足的举动让手冢国光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表情管理向来满分，在别人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过了没多久，手冢国光便和副部长大石秀一郎还有龙崎教练一同离开了，因为他们是要回学校，所以砂川月羽并没有同行，只是这样一来，吧台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当她在想是不是要告辞回家时，不二周助忽然喊了她一声：“月羽，要坐过来吗？” 砂川月羽转身望过去，看到他们那边正好还有个空位，便应了声好，然后起身走了过去，在不二周助旁边坐下。 坐在砂川月羽对面的是越前龙马，他用一贯毫无热情可言的语气跟砂川月羽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而坐在他旁边的龙崎樱乃则是非常有礼貌地微笑着喊了一声“砂川前辈”。 砂川月羽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月羽要试试这个寿司吗？”不二周助将自己面前的寿司碟移到了砂川月羽面前。 “好啊。”砂川月羽应得很快，在龙崎樱乃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吃了一个寿司，下一秒便被猝不及防的芥末味冲击到了。她捂着口鼻看了一眼不二周助，不二周助还是那副笑脸迎人的样子，砂川月羽放下手，说：“周助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 旁观者之一的越前龙马及时地递了一杯茶给砂川月羽。 “谢谢。”砂川月羽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茶杯，喝了几口热茶后过于刺激的感觉才逐渐褪了下去。 待她放下茶杯，不二周助笑了笑说：“月羽可不像是这么没有防备心的人。” “那下次我一点防着你一点，”砂川月羽瞪了他一眼，又说，“我只是觉得，只是寿司而已，反正也吃不死人。” 不二周助忽然感到十分惋惜，“看来月羽没有生气啊。” 砂川月羽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你很想惹我生气？”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月羽生气，除了那一次，所以有点好奇。” “我看周助你是太闲了。”砂川月羽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如果是手冢骗月羽吃芥末寿司的话，月羽会生气吗？” 砂川月羽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假设不成立，他才不会骗我吃芥末寿司。” 不二周助只好换人：“那如果是越前呢？” 第7章 无辜躺枪的越前龙马抬眼看了看不二周助，随后又看向砂川月羽，似乎也有些好奇她的回答。 “你应该先问问越前，会骗我吃芥末寿司吗？”砂川月羽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笑着与越前龙马的视线相交。 不二周助也朝越前看了过去，“越前要不要配合我一下？” 越前龙马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难以称之为和善的笑容，说：“不要，所以就是，不会。” 砂川月羽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助的算盘打空了呢。” “是啊，真是可惜。”不二周助笑容依旧，语气惋惜。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上了一碟寿司大拼盘，砂川月羽一眼就看到先前吃到过的鳗鱼寿司，于是拿起一旁放着的筷子夹起寿司放到了越前龙马面前的碟子里，然后笑着说：“这个鳗鱼寿司很好吃。”随后她又夹了一个给龙崎樱乃。 相比龙崎樱乃惊喜又感动的“谢谢砂川前辈，真的很好吃”，越前龙马的反应可以说是非常冷淡了，只是浅笑着说了一句“还不错”。当然砂川月羽也没指望他能多热情。 唯二的两个鳗鱼寿司夹给了桌上的两位小朋友，不二周助自然是没的吃了，不仅如此，他连砂川月羽的“服务”都没享受到，“月羽好像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啊。” 砂川月羽无辜地眨了下眼，义正词严地说：“你那里不是还有好几个芥末寿司吗？可别浪费了。” “月羽太偏心了。” “作为前辈，照顾一下后辈也是应该的吧。” “其实月羽今天是来看越前的比赛的吧。”不二周助忽然就将话题跳转到了和寿司毫无关系的网球比赛上。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而后坦然地点了点头。 她如此直白的承认倒是让不二周助略显惊讶，“还以为月羽会否认呢。” “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隐瞒的事情。” “月羽之前连手冢的比赛都没怎么看过吧。” “他也没有让我去看啊，”砂川月羽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确实不太想看他的比赛，比较容易让我想起惨败给他的经历。”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不二周助恍然大悟般地看向了越前龙马，在收到小学弟的一脸无辜茫然后，他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天色渐晚，庆功宴在天黑之际也到了尾声，离开寿司店前，桃城武找来了一支记号笔不顾越前龙马的挣扎反抗强行在他敷于眼前的纱布上写了一行“青学进军东京都大赛”，惹得大家又笑作一团。 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还有桃城武的方向一致，自然而然地同行了一段路程。 “听说砂川前辈捡到过越前的猫？”机会难得，桃城武势必要八卦一下，听一听砂川月羽的版本。 砂川月羽笑着说：“嗯，被他的卡鲁宾跟踪了，只好把它抓起来送回没有看管好它的主人手里。” 比越前的“她捡到过我的猫”稍稍详细了一点，桃城武点了点头，“越前发现猫丢了的时候有很慌张吗？” “有啊，越前超级紧张他的卡鲁宾的。” “好难想象这家伙紧张的样子啊，”桃城武看了一眼旁边的越前龙马，“是不是该拐走他家的猫咪试试看呢。” “阿桃前辈能不能少想这种无聊的事情。”事关卡鲁宾，越前龙马不满地瞪了一眼桃城武。 “果然反应很大！” “是阿桃前辈太幼稚了！” 砂川月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桃城你还是不要用卡鲁宾刺激越前了，他会跟你拼命的。” “我只是说说而已啦，”桃城武挠了挠头，笑道，“砂川前辈叫我阿桃就行了。”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比较习惯以完整的姓或名称呼别人。” “说起来砂川前辈好像也很少用敬称呢。” “嗯，是我的怪癖。” “这样啊，”桃城武笑了笑，“砂川前辈真特别。” 砂川月羽也笑了，“应该说是奇怪吧。” “不是奇怪，就是特别，”桃城武摇头强调了一遍，又指了指十字路口的右侧，“你们应该还要继续往前走吧，我家在那个方向，要拐弯了。” “好，路上小心哦。”作为前辈的砂川月羽贴心提醒。 “砂川前辈再见，”桃城武笑着说，然后看向越前龙马，“还有越前。” 越前龙马语气懒散地回了一句：“再见。” 桃城武对于他冷淡的反应习以为常，又朝砂川月羽挥了挥手后就右转走远了。 越前龙马忽地抬眸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砂川月羽察觉到他的停顿，问道：“怎么了？” 他收回视线，“没什么。” 见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砂川月羽也不多问。 又前行了一段路，在等绿灯的时候，砂川月羽才突然想起要关心一下后辈：“眼睛好点了吗？还会痛吗？” 越前龙马似乎是出了一会儿神，迟缓了片刻才说：“还有一点。” “那以后可要保护好自己。” 越前龙马轻声一笑，“砂川前辈是要教训我吗？” “是提醒，不是教训，”砂川月羽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注意到对面的红灯已经变绿了，“过马路了。”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和她一同穿过横道线。 等到了马路另一端，砂川月羽又说：“比赛很精彩。” “谢谢。”话音落下时，越前龙马的嘴角扬起，勾勒出一个单纯而愉快的笑容。 砂川月羽却若有所思了起来，“眼皮上应该不会留疤吧？”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越前龙马愣了一下后才说：“留疤也无所谓吧。” “会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会让你的脸变得不那么完美。” “这种东西，无所谓吧。” “越前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呢。” “因为外貌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啊。” “好看的人才会觉得无所谓。” “所以前辈是在夸我好看吗？” “不算夸吧，陈述事实而已。” 虽然越前龙马对于自己好不好看这件事情压根不在意，也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砂川月羽的话还是让他有点高兴，他闹不明白这种肤浅的高兴因何而来，也没浪费时间去多想，只是说：“医生说不会留疤。” “原来医生有说啊，”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多了一点抱怨，“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说？” “没想起来。而且我也有点好奇砂川前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砂川月羽沉默了片刻，凉飕飕地说道：“想套我话啊，年纪不大，心机倒是不少。” 这还是砂川月羽头一次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和越前龙马说话，他没来由地感到有点心慌，嘴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问：“前辈生气了吗？” 砂川月羽没有立刻回答，诡异的沉寂顿时蔓延开来，越前龙马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急促了起来，在他忍不住想要打破寂静时，砂川月羽却突然笑了起来，“骗你的，是不是吓到了？” 她嘴角带着恶作剧成功了的顽皮笑容，浅湖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下看不真切，越前龙马却好像能够想象到那应该如同清透的翡翠反射着光。 他这才放松了下来，笑着说：“砂川前辈也太幼稚了。” 砂川月羽笑了笑，没有反驳。 没多久后，越前龙马家就到了。砂川月羽正想和他道别，站在门前准备推门的越前龙马却突然一个转身面向砂川月羽，“砂川前辈要去看看卡鲁宾吗？” 因为完全没有意料，砂川月羽愣了愣，“可以吗？”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 她似乎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笑容爬上嘴角，继而浸染了眼角眉梢，如同一朵含苞的花霎时绽放。这样转瞬的变化落在越前龙马眼中却像是放慢了速度，他清晰地捕捉到这整个过程中的每一帧。他在看到花朵盛开感到欣喜的同时，又疑惑起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在这不长的一路上，他开心的次数好像多过头了。 真是奇怪，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见面前的人忽然沉默了起来，砂川月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开始发呆了？” “没什么，”越前龙马蓦地回神，推开了院墙的门，“进来吧，砂川前辈。” 砂川月羽笑着应了一声，跟随他进了门。 第6章 06 在玄关处换鞋时，屋内的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语气震惊中还带着点戏谑：“哟，这还是龙马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越前龙马动作猛地一顿，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邀请果然是有隐患的。他略感无奈地看向砂川月羽，并向她介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人是他的父亲。 砂川月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平和有礼地跟越前龙马的父亲越前南次郎问好，顺便交代了一下此次前来拜访的缘由。 第8章 越前南次郎看着砂川月羽，不知为何调侃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出口，而且还不自觉地正经了起来，像个正常的长辈一样笑着说：“欢迎欢迎。” 忽然一声“喵”从屋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只小猫咪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砂川月羽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卡鲁宾”，小猫咪马上走到了她面前作势要跳到她怀里，砂川月羽立刻俯身抱起了小猫咪。 三人一猫进了屋，砂川月羽专注于和猫咪玩耍，越前父子则是就今天的比赛聊了几句，然后很快，越前南次郎说了一句“你们年轻人慢慢玩”之后就离开了。 越前龙马有点惊讶，今天越前南次郎竟然没有在“他带女孩子回家了”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可以说是格外反常了。 砂川月羽见越前龙马又是一副发呆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越前？” 越前龙马摇了摇头，走到砂川月羽身边，摸了摸窝在她怀里的卡鲁宾。卡鲁宾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但似乎没有要他抱的意思，“有前辈在我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怎么会，只是它对我比较有新鲜感而已，”砂川月羽低下头挠了挠卡鲁宾的脑袋，对小猫咪说，“越前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啊卡鲁宾？” 卡鲁宾圆圆的蓝眼睛看向了越前龙马，又喵了一声，像是在表示赞同。 虽然只是为了安慰他而说的话，但在她带着笑意的温柔语气下，听起来认真而诚挚，惹得越前龙马一怔，随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砂川月羽抬眸时恰好将他的笑容尽收眼底，那不是平时漫不经心的笑，也不是挑衅对手时恣意傲然的笑，亦不是在球场上时战意十足的笑，而是一种纯粹的、满是少年气息的笑。 只是这样就能让他这么高兴吗，还真是……砂川月羽轻抚着卡鲁宾背上的毛，在心里问：可爱呢，是不是啊卡鲁宾。 卡鲁宾是一只不具备超能力的猫，听不到砂川月羽的心声，只是被摸得有点舒服，忍不住闭眼蹭了蹭砂川月羽。 越前龙马找来了之前砂川月羽赠送的逗猫棒，砂川月羽举着逗猫棒和卡鲁宾玩了起来，他坐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去凑热闹。 砂川月羽忍不住感慨道：“卡鲁宾真乖，不像我家的猫，脾气可大了。” “是吗？” “是啊，她平时都懒得跟我玩，我做的逗猫棒她也毫无兴趣，”砂川月羽语气忧伤，“还有啊，上次捡到卡鲁宾，回家以后就被她嫌弃了，洗完澡才让我碰。” 越前龙马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以为所有小动物都会喜欢前辈呢。” “我当时选她，确实也是因为她对我毫无兴趣。” “前辈的逆反心理太严重了。” “只是想挑战一下，”砂川月羽叹了口气，“可惜啊，没成功。” “但前辈还是很喜欢自己的猫。” “那当然，sora除了不亲近人以外还是很可爱的！”此刻的砂川月羽宛如一个夸奖自家孩子的家长。 和卡鲁宾玩着玩着砂川月羽忽然想起了一件早已被她遗忘的事情，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挪向了越前龙马，“越前，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忘记问了。我们第一次在天台上碰到的那天，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地说我一定会把卡鲁宾送回去？” 越前龙马的回忆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中午，他当然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且记得十分清楚，但他没有直接回答砂川月羽的问题，而是问她：“砂川前辈去年七月的时候是不是去过美国？”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砂川月羽有些不解，但她还是如实回答：“是去过没错。” “那你还记得吗，你在洛杉矶的时候救过一只流浪猫？” 砂川月羽垂眸回想去年七月在美国发生的事情，而后猛地抬眼重新望向了越前龙马，她盯着他的脸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当时给我指路的那个小朋友是你。” 见她自己解出了正确答案，越前龙马笑道：“前辈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我太着急了，再加上你戴着帽子，我没太看清你的脸，所以一直都没有联想到。现在想想，确实像你。” 那只是一次短暂的偶遇，越前龙马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到砂川月羽从一个小混混手里救下了一只被凌虐的流浪猫，而后她注意到了他，急切地跑过来问附近哪里有宠物医院，他指了路，她匆匆道谢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至于为什么他能够记得这短短的一面之缘，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睛实在太像一面澄清的湖泊了，见过的人都会记得。 砂川月羽继续逗弄起了小猫咪，随口感叹：“没想到你能认出我。” “前辈的英文不是很好。”越前龙马说。 “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吗！”砂川月羽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确实不太好。” 带着明显的口音、磕磕巴巴的英语口语的确不能说是好。 “前辈如果想要提升，可以和我说英语。” 砂川月羽笑了，“越前要当我的口语老师吗？免费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很亏。” “那我请你喝饮料好了。” “好。” 砂川月羽又和卡鲁宾玩了一会儿，最后摸了一把它柔顺的毛，起身告辞。走出院门时，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越前龙马：“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可以。” 砂川月羽拿出手机将他报的手机号码存进了通讯录，“等我到家里再给你打电话。” 越前龙马点了下头。 “再见哦，越前。”砂川月羽笑着跟他道别。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淡淡地回了一句再见。 - 砂川月羽到家后还记得要打电话给越前龙马，对面接通得很快，问了一句：“砂川前辈吗？” “嗯，是我。” “砂川前辈有被家里的猫嫌弃吗？” “有的，听到我开门的声音走过来，闻了一下就嫌弃地走开了，”砂川月羽叹着气吐槽完就听到一声轻笑，“越前你就是为了嘲笑我才特意问的是吧！” “没有，只是觉得很有趣。” “哪里有趣了？” “因为前辈只会被自己的猫嫌弃。” “是啦是啦，但……总之我是她最爱的人类！”砂川月羽无奈地承认了，但很快又找回了底气，“sora可是那种你拿着美味的零食在她面前晃悠她都不会理你的猫咪。” “是吗？” 砂川月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点促狭之意，便气鼓鼓地说了一句：“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我家试试。” “前辈是想看我吃瘪的样子吧。” “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所以你敢来吗？”前一句还比较含蓄，后一句立刻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挑衅。 越前龙马作出了一副经不起激将的模样，“既然砂川前辈都这么说了，那就必须要去了。” “随时恭候。”砂川月羽笑着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砂川月羽放下手机，拿上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无聊地在屋里闲逛的sora，干净的砂川月羽是不会被sora拒绝的，她懒散地窝在砂川月羽怀里，任由她抚摸。 抱着猫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时候，砂川月羽突然走了会儿神，想起了越前龙马。站在球场上的越前龙马显然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丢掉了平时的漫不经心，认真、执着、傲气十足，受伤了也要打到最后，最后这一点倒是和手冢国光过于相似了一些，就是希望别太过头了。 一阵铃声打断了砂川月羽的思绪，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正好就是刚刚想到的这个人。 接起电话后，听筒里就传来了询问：“到家了吗，月羽？” “已经到家了，我刚好想到你了。”砂川月羽说。 手冢国光似乎愣了一下，才问：“想到我什么？” “想到你和越前很像，都很任性。” “不是任性，只是——” 砂川月羽打断了他的解释：“我觉得是，你不用说服我，虽然我并不支持，但能够理解。而且就算我不支持也不理解，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手冢国光被问得哑口无言，砂川月羽却笑了笑说：“不用太在意，我只是刚好想到了这些，并不是站在反对或者指责的立场。” 手冢国光应了一声，又道：“你很关注越前，很难得。” “你才关注他吧。我只是觉得这个小朋友还挺可爱的，也很有趣，而且我也很喜欢他的猫。”砂川月羽话音刚落就被sora轻轻挠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低呼。 “怎么了？” “被sora家暴了。” 手冢国光轻咳了一声。 砂川月羽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语气不善地问：“国光你在偷笑是吗？” 第9章 “没有。”手冢国光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沉静，不起一丝波澜。 砂川月羽完全不信，轻哼了一声，“一定是吧。” “真的没有。”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哄猫了。”砂川月羽敷衍地说了句再见后就挂掉了电话，然后起身去寻找刚刚从她怀中跑掉了的sora。 最后砂川月羽祭出了小零食才终于哄好了她家的sora大人，你逃我追的戏码演得有些累了，砂川月羽关了电视，抱着猫咪走进卧室，搂着她钻到了被窝里。 第7章 07 砂川月羽发现越前龙马真的非常有耐心，至少在教她口语这件事上是如此。 依旧是午休时分，砂川月羽一手一罐葡萄味的ponta，用手肘将天台门推开，果不其然发现越前龙马已经到了。 他站在往常睡觉的地方，脚边是充当枕头的网球包，听到声响后，他转身望了过去。 砂川月羽朝他一笑，走到他面前将其中一罐ponta递给他，“说好的请你喝饮料。” 越前龙马从她手中接过易拉罐，熟练地拉开拉环，充满了二氧化碳的液体不断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他稍稍仰头喝了一口，笑道：“看来前辈是真的要学。” “当然啊，”砂川月羽觉得站着太傻便坐了下来，顺带扯了下他的上衣下摆示意他也坐下，“我求学心切。” 越前龙马与她相对而坐，突然问道：“前辈今天没带仙人掌？” “拿不下了，”砂川月羽轻轻晃了下手中的易拉罐，“我可是非常好奇它的味道。”说着，她也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细细品味。 越前龙马见她一副专心品鉴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 砂川月羽咽下口中的饮料后又感受了一下它的回味，随后认真评价道：“还不错，但好像没有好喝到要天天一罐的程度。” “让前辈失望了。” “没有哦，”砂川月羽举着易拉罐的手向越前龙马那边推了推，“干杯！” 越前龙马一怔，而后将自己手里的罐子与她的碰了碰，笑着说：“前辈还真是幼稚。” 砂川月羽喝了一大口ponta，理直气壮地说：“越前老师成熟就好了，做学生的就是会幼稚一点。” “那前辈就先用英语重复一遍好了。” “这就开始了？” 越前龙马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饮料，点了点头。 “好吧。”砂川月羽点了点头，然后将刚才说的那句话在大脑里做了一遍转换，用英语表述了出来。 语法上没什么大错误，越前龙马便专注于纠正她的发音。 纠正过后，单个单词的发音正确了，可一旦连贯起来，砂川月羽又习惯性地跑偏了，然后越前龙马又再一次指出了她说错的地方。 等到砂川月羽重复了三遍没有再说错时，越前龙马才笑道：“现在正确了，前辈可别又忘了。”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果然好难，但我会努力的。” “等前辈习惯了发音规则就没那么难了。”喝掉了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ponta，越前龙马说道。 砂川月羽很快就从小小的沮丧里走了出来，笑着说：“越前当老师的时候耐心真好啊，竟然没有嫌弃我。” “反正也没事做。”越前龙马随意说道，心里想的却不止如此，并非他多么有耐心，只不过是砂川月羽太认真了，认真到让别人也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就像他那不靠谱的老爸说的那样，面对砂川月羽时，不知不觉就会正经起来。这点倒是和他们的手冢部长有点像，不过他们部长是因为表情太过严肃所以才让人不得不谨慎吧。 口语教学又进行了一小会儿，除了口音有被纠正以外，还顺带新增了一点词汇量，当然她还得回去复习，不然很有可能会忘。 突然多了个收饮料当学费的口语老师，砂川月羽觉得非常超值，而且越前显然比他看上去要热心和善得多。 - 砂川月羽最近有点忙，因为快到自己社团新一期社志发布的时间了。作为“最全生物科普”社的创始人，砂川月羽一直兢兢业业企图以半年为单位发布一期社志，然后捐到学校图书馆，虽然往期的历史借阅人数不算多，但看过的人评价都还不错。 口语教学还在继续进行，不过由于这几天砂川月羽在专心搞社志的事情，中午的大好时光当然不能浪费，所以倒是有两天没有见到越前龙马了。虽然在学校里没有碰面，但显然可以借助一些工具。 电话接通后，砂川月羽先解释道：“最近要忙社团的事情，可能没空去天台了。”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后说：“说起来还没听前辈说过社团的事情。” 听到他主动提起，砂川月羽突然有了点小想法：“我们社团可是很有趣的，越前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前辈这样就好像是因为人数不够快要倒闭的社团不管不顾地骗人加入。”越前龙马笑着调侃。 砂川月羽轻咳了一声，无奈地承认：“我们社团确实有点人员紧缺。” “所以前辈的社团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们的社团叫‘最全生物科普’社。” 越前龙马吐槽：“是因为名字太奇怪了才没人去的吧。” “也没有太奇怪吧。”砂川月羽说。 “正常的应该会直接叫生物社科普社之类的吧。”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难道我当年精心设计的社名竟然不仅没有什么吸引力反而还会劝退吗？” 越前龙马笑了起来，“原来是前辈创建的社团啊。” “所以越前你要不要过来挂个名？” “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创始人兼现任社长砂川月羽有点苦恼：“虽说目前是有10个人，可是等明年三年级的毕业了，就只剩下3个人了，还是有点危险的。” “如果不用做什么的话，可以加入。” “那就这么决定了！”又成功骗来一个新社员，砂川月羽非常高兴地脱口而出，“越前你真是太好了！” 电话对端沉默了片刻后说：“啊，没什么。” 闲事扯完，就要上正餐——口语教学了。 常规的口语教学应该会要求一切交流都尽量使用目标语言，但砂川月羽怕说一句就要纠正一句，原本想说的话在毫无效率的交谈中也会变得没什么意义，这样就太本末倒置了，所以在她还无法相对准确地使用英语进行交流时，就还是就正常说话吧。 - 第二天下午的课程结束后，砂川月羽跑了一趟学生会，提交了最新的社团成员名单。 手冢国光刚好今天当值，作为会长自然就接过成员名单后直接过目了，当看到名单上最末尾的“越前龙马”时，他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毕竟也“同居”过好几年，砂川月羽能够十分敏感切迅速地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解释道：“放心好了，和你一样只是挂名，绝对不耽误你在网球部的事业。” 手冢国光严肃地说：“虽然这样并没有违反规则，但终究不太好，而且治标不治本。” 砂川月羽向来对他的冷脸免疫良好，“我要是有治本的办法还需要搞治标这一套吗？” 她的最全生物科普社的最大问题在于其本身对于学生们的吸引力就不会高，跟运动社团和其他更为有趣的社团比起来，它显得太过严肃了，反而像是课程，而并非课外的社团活动。但砂川月羽觉得有趣，有趣极了，所以它需要存在，即使它只是搭得松松垮垮的一堆积木，即使它随时都面临着倒塌。 和其他由来已久的社团比起来，它羸弱可怜，像个先天不足的婴儿。 手冢国光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拿出册子将名单的更新登记了下来。 砂川月羽笑了笑，跟他作别，然后前往最全生物科普社所在的活动教室。 现在科普社共计11人，而手冢国光正是其中之一。说起手冢国光入社的经过，还得感谢手冢彩菜。 当时二年级的砂川月羽刚刚创立社团，经过一轮招新后才勉强凑到了6个人，有一回去手冢家吃饭的时候，正好说起了这件事情，砂川月羽惨兮兮地在餐桌上倒苦水：“感觉我们社团随时都有可能会闭社，要是有两个人觉得没意思退社了，就完蛋了。” 手冢彩菜说：“最多是可以参加三个社团吧，那国光也加入月羽的社团好了。” 手冢国光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母亲，网球部的训练很忙。”言下之意就是没空去参加最全生物科普社的社团活动。 “我想月羽应该不会介意你缺席的，”手冢彩菜笑着看向砂川月羽，“对吧，月羽？” “当然不介意。”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宽容大方的笑容。 于是手冢国光就在母亲的撺掇下“被迫”加入了最全生物科普社，成为挂名的第一人。 不过碍于手冢国光这个人过于强盛的责任心，他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以砂川月羽就给他安排了任务——给社志做最后的排版和校验。但不得不说手冢国光的严谨和细致入微也确实让砂川月羽省了不少事。 第10章 砂川月羽来到活动教室时，已经有人到了，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争辩声。 “你这画得根本就不合理好不好！”女生不留情面地批评，“就算只是配图，也要遵循常理，不是你一顿自以为是的瞎创作就行的！” 男生好像是扔了笔，不耐烦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是我要怎么样，是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男生正要反驳，就见砂川月羽走了进来，“还是看社长怎么说吧。” 正在吵架的是春元静奈和春元晃，这二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妹，据说从小吵到大，几乎没一天消停过。 “社长你快来，你看看这家伙画得是不是太不合理了！”春元静奈跑到砂川月羽身边，拉着她去看桌上摊着的简笔画。 简笔画画的是一条虎鲸，正浮出水面换气。 春元静奈说：“虎鲸明明是齿鲸，怎么可能朝两边喷水呢！” “这样画更好看。”春元晃说。 “但就是不合理啊，它明明只有一个鼻孔！” 砂川月羽笑了笑，“确实写实一点比较好，后面也会介绍到须鲸的，画须鲸的时候再画朝两边的水柱好了，正好也可以作为对比。” 春元静奈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对春元晃做了个鬼脸，“我就说吧！” 春元晃无奈，拿起笔在旁边重新画了一幅。 过了一会儿，其他该到的社员也都到齐了，大家拿出稿子就社志的内容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讨论，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问题后社志的详细内容就此敲定了，接下来就是完善草稿，再最后将每个人的部分都组合起来就大功告成了。 解散前，砂川月羽提了一嘴：“啊对了，我们社团多了一个一年级生哦，不过是我拐来凑人头的，所以不会参与社团活动。” “社长又是从哪里拐到的人？” 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也是网球部。” “干脆社长把网球部的人都拐来充人数好了，反正他们部长都加入了。” “我可没这本事，”砂川月羽叹了口气，“刚刚去学生会提交人员名单的时候还被训了呢。” “手冢会长连我们社长的面子都不给吗？” “他一直都很一视同仁。”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啊。”对方喃喃念叨着。 “我早就习惯了。”砂川月羽笑了笑说。 其实手冢国光对她也不能说是和别人完全一样，偶尔还是有一些小纵容的，但该指出的问题还是照样一个都不放过，至于要不要听取意见，就全看砂川月羽的心情了。 第8章 08 科普社的社志在六月初正式完成，这次一共印刷了二十册，社团内每个成员人手一本，五本入库图书馆，剩下的都归属于社团，留作备份。 作为社团成员的手冢国光和越前龙马当然也有份，印刷好的社志一送到科普社，砂川月羽就从里面抽出了两本，趁着时间还来得及马上前往教学楼。 可惜去到一年b组没找到越前龙马，于是砂川月羽就直接将两本社志都给了手冢国光，让他去网球部的时候转交给越前龙马。 部活结束后，越前龙马被手冢国光单独叫走，他本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却是手冢国光递了一本名为《带你走入海底世界——最全生物科普社出品》的册子给他，看到后面那几个字的时候，越前龙马就明白这本和漫画差不多大小的书是什么了。 手冢国光说道：“社志，月羽让我带给你的。” 接过社志后，越前龙马便低头打量了起来，随口问道：“部长也有吗？” “每个社员都有。” 越前龙马蓦地抬头，笑道：“原来部长也是啊。” 手冢国光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无奈。 随手将社志翻到最后，越前龙马在制作名单的最末一行看到了“排版及校验：手冢国光”的字样，他一怔，突然感到困惑起来：“我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 “你想做的话当然可以，不想也没关系。”手冢国光回答。 越前龙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次日中午，越前龙马终于再一次在天台上见到了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一手抱着小仙人掌，一手拿着一罐ponta。她将ponta递给越前龙马，笑着说：“好久没交学费了，希望越前老师不要介意。”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自动贩卖机里的饮料也变成了冷饮，一路走到天台，罐壁上满是凝结的水汽，越前龙马接过易拉罐冰凉濡湿的感觉立刻袭来，他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前辈可以补上。” “那还是算了吧。” 冰镇过的液体从口腔滑过食道来到胃里，带来了一阵舒爽的感觉，越前龙马笑道：“前辈这样是要被开除的。” “但越前才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对吧？” 越前龙马突然联想到了她之前说过的那句“你真是太好了”，然后就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说：“我可没有前辈以为的那么好。” “那你可能是对自己有误解，”砂川月羽有点想拍他的头，然后她也就真的轻轻拍了一下，“越前你就是好孩子。” 如果他只有五岁的话，大概会因为被夸好孩子而感到高兴，但他距离五岁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前辈不要总是故作老成。”他说着便抬手将还冰冰凉凉的易拉罐在砂川月羽的额头上轻贴了一下。 砂川月羽倒是没有被冰得惊呼出声，只是短暂愣了一下，“要尊重前辈哦越前！” “前辈也只会用这个身份来欺压我了。” “我哪有欺压你！”砂川月羽觉得自己很冤。 “因为我有感觉被欺压。” “好吧，”砂川月羽妥协，“那我尽量不欺压你。” 越前龙马笑了，“前辈要说到做到。” “当然能做到，”砂川月羽语气笃定，片刻后才想起稍微重要一点的事情，“啊，对了，社志你拿到了吧？” “拿到了，”越前龙马喝了一口ponta，“也刚知道手冢前辈也是砂川社长的社员。” 砂川月羽一怔，“诶，我没跟你说过吗？大概是忘了，不过无所谓啦，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看过社志了，手冢前辈也有参加制作，”越前龙马顿了顿，问，“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当然不用啊，”砂川月羽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吗？” “因为我觉得，或许我也可以做点什么。”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好啊，那做下一期社志的时候，我可是会来找你讨论的。” “好，反正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越前龙马满脸无所谓。 “能多一个苦力，还是我比较赚。”砂川月羽眉开眼笑。 越前龙马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前辈还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砂川月羽想了想后说：“可能是因为越前你本来就是一个很直接从不拐弯抹角的人，所以我下意识就认为面对你的时候我也不需要掩饰什么。” 越前龙马简短地回忆了一下，说：“前辈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吧。” “大部分情况下应该是的，”砂川月羽笑了笑，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你和国光打过比赛了。” “嗯，部长很厉害。”越前龙马随口说道。 砂川月羽却摇了摇头，“我提起这个不是为了听你夸他。” “那前辈是想说什么？” “他对你寄予厚望了吧。” “算是吧。” “我想说的是，他的话听听就好，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越前龙马着实有些惊讶，“前辈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人不该背负来自他人的期望，即使那意味着肯定和重视，”砂川月羽停顿片刻后，又说，“不过你倒不像是会被重压击垮的人，特别是在网球上，反而会越挫越勇吧。” “前辈的想法很特别。” “算是不堪重任和害怕负责的人的常规想法而已。” 对于砂川月羽的自嘲，越前龙马却是另一种想法，可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只能说：“我并不认为前辈是这样的人。” 砂川月羽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那只是因为你还没看到我逃避退缩的时候。” 越前龙马看了砂川月羽好一会儿，仍然无法想像她逃避退缩是个什么模样的，“前辈这么说，反而让我有点好奇。” “小孩子好奇心不要这么重哦，好好打球吧，”砂川月羽刚说完就意识到有点不好，立刻找补，“啊糟糕，我错了！当我没说！” 越前龙马被她的迅速认错逗笑了，“这一次就先原谅前辈好了。” 砂川月羽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改一改总是把他当成小朋友这个毛病，可问题是，他真的很像小朋友啊，特别是他们之间还存在着15cm的身高差。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11章 “前辈为什么叹气？” 砂川月羽语重心长道：“越前，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 越前龙马一脸不理解。 “这样才能……”说什么早点长高会不会不太好，砂川月羽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换一个词，“身体健康。”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越前龙马还是说：“我一直都很健康。” “那很好。”砂川月羽笑了笑。 - 砂川月羽万万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卡鲁宾竟然会是在学校里。 这一天，社团活动结束后，她去网球部找手冢国光，看了一圈没见到手冢国光的影子，却看到了怀里抱着一只猫的桃城武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而这只猫和卡鲁宾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砂川月羽立刻走了过去，在引起了桃城武注意的同时，他怀里的猫咪也同样发现了她的出现，待她走近便纵身一跃从桃城武怀里跳了出来，砂川月羽见状立刻接住了它。 被猫咪抛弃了的桃城武愣了愣后才喊了一声“砂川前辈”。 砂川月羽点了下头，挠了挠卡鲁宾的脑袋，问：“越前的猫怎么会在这里？”越前再怎么爱猫，也不至于把它带到学校里来吧。 “应该是越前早上出门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吧。”桃城武向砂川月羽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来龙去脉，总之就是越前不小心把逗猫棒放进了网球包里，而喜爱逗猫棒的卡鲁宾追了出来。 砂川月羽轻轻捏了捏卡鲁宾的小耳朵，“卡鲁宾不乖哦，怎么能乱跑呢？” 卡鲁宾无辜地睁着圆圆的深蓝色眼睛，喵喵地叫了一声。 教育失败，砂川月羽放弃了对小猫咪讲道理，又问桃城武：“越前是去找猫了吗？” 桃城武点了点头，“现在可能已经到家了。” “那先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吧。”砂川月羽说。 “砂川前辈有越前家里的电话吗？他急匆匆地走了，什么都没带上。” 只有越前龙马手机号的砂川月羽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还真是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不是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越前那家伙这么着急呢。”桃城武也笑了。 “大概也就卡鲁宾能让他这么着急了，还是快点把卡鲁宾还给他吧。” 桃城武挠了挠头无奈地说：“我正打算把它送回越前家呢，不过它现在好像赖在前辈怀里不舍得走了。” “没关系，一起吧，”砂川月羽完全不介意多抱抱小猫咪，但她似乎遗漏了些什么，“差点忘了我是来找国光的，桃城你有看到他吗？” “可能是在和龙崎教练还有大石副部长讨论明天比赛的事情吧，”桃城武一边说着一边朝龙崎教练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啊，他们出来了！” 砂川月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手冢国光和大石秀一郎。 四人汇合到一处后，砂川月羽向手冢国光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随后问道：“国光要一起去吗？”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说：“正好龙崎教练有东西要我交给越前。” “好，那就走吧。” 桃城武是要把借给越前龙马的自行车给骑回来，大石秀一郎是要负责把越前龙马的落下的包带给他，而后同样顺路的不二周助和河村隆也加入了队伍。 不二周助看着粘着砂川月羽的卡鲁宾，笑着说：“越前的猫好像很喜欢月羽呢。” “喜欢我的可不知卡鲁宾，还有千千万万的小动物。”在这方面，砂川月羽丝毫不谦虚。 桃城武惊奇道：“砂川前辈是有吸引小动物的特殊能力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砂川月羽笑了笑。 “小猫咪吃鱼吗？”河村隆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包小鱼干，想要投喂一下小猫咪，然而窝在砂川月羽怀里的小猫咪完全不为所动。 看来还是只谨慎的小猫咪呢，不会随便接受陌生人的投喂。 同行了一段后，最先告辞的是河村隆，然后是被姐姐接走的不二周助，半路上还遇到了想买鞋但钱没带够的菊丸英二，最后还是问大石秀一郎借了钱才终于拿下了自己心爱的球鞋。 心满意足地提着鞋再次走出鞋店时菊丸英二才看到砂川月羽，“砂川也在啊！” “看来我存在感有点低啊。”砂川月羽露出了无奈且忧伤的表情。 菊丸英二愣了愣后立刻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刚刚太着急所以才没注意到！” 砂川月羽扑哧一笑，菊丸英二有点懵，随即反应了过来，“啊砂川你变坏了！” “没有哦。”砂川月羽摸了摸卡鲁宾，否认道。 菊丸英二还想说点什么，但对上她一脸无辜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皱眉苦思，终于有多顿悟，似乎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震慑感让他适时地闭了嘴，得出这个结论后，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问：“怎么了？” 菊丸英二立刻摇头，“没什么。”怪，太怪了，明明砂川也没有露出什么阴冷恐怖的面目，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点危险呢。 终于大家来到了越前宅门口，桃城武走上前去正要敲门，和式的移门忽然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越前龙马看着自家门口突然出现的这么些人，愣了一下后第一反应是要关门，砂川月羽被他条件反射般的动作逗笑了，但她也没忘了正事，往前走了一步，将怀里的卡鲁宾送到了他面前，“你的卡鲁宾。” 见到越前龙马后卡鲁宾瞄了一声，从砂川月羽手中跳到了自己的小主人怀里。 他失而复得的情绪很淡，但砂川月羽还是清晰地察觉到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差点就要流泪了，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声“多谢”。 手冢国光将龙崎教练交代的东西交给了越前龙马，大石秀一郎也将他的包放下了，桃城武倒是得到了一场比赛作为借出自行车交还的人情。 与其他人分道扬镳后只剩下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砂川月羽走了好一段路都一言不发，手冢国光问：“在想什么？” “在想越前，”砂川月羽说，“他刚刚好像要哭了。” “你很关心他。”手冢国光说。 砂川月羽一怔，“没有吧。” “比起其他人，你更关注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猫太可爱了，所以有点爱屋及乌吧，”砂川月羽想了想后很快就找到了原因，随后话锋一转，“但还是作为部长的你才最关心他吧。” “他还可以更好。” “或许吧，”砂川月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像你一样。” 她的语焉不详在手冢国光耳里自动翻译了一遍后便成了：希望他不要像你一样，肩负着无法放下的重任。 显然，她是在旁敲侧击地抱怨他总是不顾自己。 “月羽，”手冢国光有点无奈，“我有分寸。” 砂川月羽面无表情，“哦，最好是。” 第9章 09 在手冢家吃好晚饭回到家里，sora大人敏锐地嗅到了砂川月羽身上有股不属于自己的气味，再一次发起了小脾气，躲开了砂川月羽的触碰。 砂川月羽无奈，只能先跑到浴室里把自己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洗了个干净后再去抱sora大人。 还好sora大人只是脾气大，不怎么记仇，待她洗干净后就乖乖让她抱在了怀里。 砂川月羽一边看书一边撸猫，十分闲适，等书被翻过了十几页后，她喝了点水，又起身活动了一会儿。 她站在窗边吹风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越前，于是跑去拿来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他。 「如果想哭的话，可以偷偷哭哦，不要强忍着，对身体不好。」 人是不该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的，堆积的废旧情绪无法排泄，就会像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污垢，到最后怎么也清理不干净，然后就堵死了心。在这方面，砂川月羽也算是个过来人，所以她发出了一些过来人的提醒，有用的话很好，没用的话更好。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了一条回信：「好。」 砂川月羽笑了笑，走回到沙发边，继续窝着看书。 - 第二天是周六，也正好是都大会开幕的日子。原本砂川月羽是打算去看看的，但前两天她突然收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的来电，说她过两天会回日本，两相比较下来，网球部的比赛就完全不重要了。 见上绘凛是砂川月羽的国小同学，因为身体原因国小还没毕业就被父母带去了北欧休养。见上家非常有钱，见上父母老来得子对见上绘凛十分疼爱，可惜由于早产的缘故，见上绘凛的身体一直很不好，直到今年才稍稍有了些好转，见上父母也终于同意她来日本见一见朋友。 砂川月羽坐在家中等着见上绘凛的光临，待听到门铃声响起时，她急忙跑去开门。 第12章 门口站着的果然就是见上绘凛，她摘下了遮阳帽，面色还是如以前那样略显苍白，拔高了的身形让她显得更加纤细，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而当她朝砂川月羽展露出沾满阳光的笑容时，她的柔弱苍白瞬间就如风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光彩和坚韧。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砂川月羽像一颗太久没有被阳光滋养的植物，此刻乍见光芒，双眼如同被光刺到了一般忍不住生出泪水，她走向前了一步，伸手抱住了见上绘凛。 见上绘凛抬手环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着安抚她：“月羽宝宝不哭。” 大概没人能想到，平时沉静稳重的砂川月羽也会有像个小朋友一样撒娇的时候。 砂川月羽被她这么一句弄得哭不出来了，从她怀里钻了出来，“不要像哄小孩一样啊。” 见上绘凛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月羽可不就是小孩吗？” 之前说太多次越前是个小朋友的报应可不就来了吗？砂川月羽放弃挣扎，牵起了她的手，“先进门再说。” 等进屋时，砂川月羽才注意到原来来的并不止见上绘凛一人，还有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白人女性。 “这是我的看护。”见上绘凛介绍说。 看护小姐看起来专业性十足，不过性子可能比较清冷，只是朝砂川月羽点了点头。 早就习惯了手冢国光的砂川月羽适应良好，朝她友好地笑了笑。 进屋后，听到声音的sora大人跑了过来，绕着两位客人走了两圈，嗅了两遍，然后高冷地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 见上绘凛笑了笑说：“你家的sora大人确实很有个性。” “sora大人到目前为止也只亲近我一个人。”砂川月羽有点小得意。 “嗯，那很好，不容易被拐跑。”见上绘凛说。 两人坐到了沙发上，看护小姐则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在一个离她们不远，但也不会打扰到她们的距离。 见上绘凛身体不好，比起外出游玩，像现在这样安坐着谈天说地显然更为合适。即使两年多没见了，但平时邮件不断，偶尔也会通电话，所以她们对对方并没有任何陌生之感，反而像是时常畅谈的好友，话题不断，然后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越前龙马。 “他的猫和我特别投缘。”砂川月羽说。 “我还以为所有的小动物都会和你投缘，”见上绘凛笑了笑，“你这么说，sora大人不会生气吗？” “没关系，她现在在睡觉，听不见，”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卡鲁宾和其他的猫猫狗狗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当然最不一样的还是我们家sora大人了，养了两年多了还是不给我面子。” “你啊就是见惯了亲近你的猫，所以非要养一只对你爱答不理的是吧？”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反正那天去猫舍，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的猫。而且sora大人虽然冷淡，但我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来安慰我的。” 见上绘凛夸赞道：“是一只好猫猫。” “那当然了！”砂川月羽与有荣焉。 “你是真的只对那个小朋友的猫感兴趣吗？” “不然呢？” 见上绘凛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你啊自己都没意识到吧，你在邮件里提起他的次数甚至比手冢还多。” “国光一直都那样啊，没什么好多提的。” “好，那就不跟手冢比，跟别人比好了，远远超过别人了吧。” 砂川月羽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可能是因为我才认识他没多久，所以还比较有新鲜感吧。” 见上绘凛笑了，“你觉得他有趣可爱，还是个好孩子。” “对啊。”砂川月羽理所当然地说。 她还是一贯不喜欢承认别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特殊，像个守卫森严的牢房，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而她见上绘凛倒是难得被她放了进来的人。见上绘凛突然觉得就这样吧，等她想要放人进来的时候自然会放的，“月羽能交到喜欢的朋友就好。” 之后话题从交朋友跳变到了砂川月羽的科普社，她跑到书房里把科普社出过的社志都拿了过来，一本一本地跟见上绘凛分享制作过程。 见上绘凛不觉得无聊也不会感到不耐烦，反而非常津津有味地听着她的讲述。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现在的砂川月羽是快乐的就很好。 她们一整天都呆在一起，午餐晚餐都是见上家的司机送过来的，见上绘凛的那一份是营养师特别定制的食谱，而没什么忌口的砂川月羽的那一份就丰盛无比了。 口腹之欲被狠狠满足了，用完晚餐的砂川月羽情不自禁道：“绘凛家的厨师还是这么厉害！” “是啊，就算是营养餐味道也还可以。” “绘凛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就可以和我一起吃大餐了！”砂川月羽笑着说。 见上绘凛笑着点了点头。 - 周末两天砂川月羽都和见上绘凛黏在一起，她只在日本留十天，听上去时间确实不短，但碍于砂川月羽还要去上学，所以实际上她们可以相处的时间也并没有多久，不过即使如此，砂川月羽还是非常高兴。 目前六月的天还不算太热，砂川月羽依旧会去天台晒一会儿太阳。 越前龙马一见到砂川月羽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与以往有所不同，“砂川前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砂川月羽避开尖刺轻轻抚摸着放在腿上的仙人掌，仰头望着万里晴空，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稍稍低头去看越前龙马，笑着说：“是啊。” “是因为前辈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朋友？”越前龙马将网球包放到地上，腰靠在上面坐了下来。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 “前辈的朋友是怎么样的人？” 或许采用其他形容词会更加合适，但砂川月羽还是选择了：“是一个可以治疗我的人。” 越前龙马一怔，“原来前辈也需要被治疗，我以为前辈会是那个治疗别人的人。”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砂川月羽笑了笑说。 见上绘凛是重塑她的人。 从前的砂川月羽是个浑身上下写满了了无生趣的人。她不喜欢与人相处，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可笑至极，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 砂川月羽以前身体也不太好，但和先天不足的见上绘凛不同的是，她基本上是自己折腾出来的。雨下再大也不撑伞，冬天时不时洗个冷水澡，下雪天也只穿薄薄两件，然后病上个几天，收获一些来自身边人的关心，可即使如此，内心巨大的空洞也无法被填补。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她没有很想活着，也没有很想死去，她没有背负他人的期待，也没有遭受他人的厌弃，她大概算是被抛弃了，可又好像没有，她只是漫无目的地在世间行走，被绊倒了就麻木地站起来，被阻拦了就绕开继续向前，至于前面的路是什么，最后的终点是什么，都并不重要，没有任何事物是重要的。 直到有一天，她被见上绘凛绊住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体育课上，班上的同学都在认真上课，除了一向身体不好不能参加体育活动的见上绘凛和小病初愈也根本懒得动的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坐在操场边对着天空发呆，见上绘凛带着好奇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后，问道：“砂川同学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砂川月羽回答了她，但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 见上绘凛笑着说：“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很好看，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也没多好看，最近的天气都很好。” “可是砂川同学还是看了很久，一直抬着头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 “因为无事可做。” “那砂川同学为什么不去数数看操场上一共有多少根足球草呢？” 砂川月羽这才扭过头去看她，“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自己去数。” “你看，就算是为了打发时间，你也只会选择去看天空，而不是去数足球草，所以天空是好看的，而数足球草并不能让你觉得不无聊。” “那又怎么样。” “所以好看的天空可以给砂川同学带来一些正面的情绪，那么这些正面情绪里为什么不能包含开心呢？”见上绘凛稍作停顿，“或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会让砂川同学不开心，但也总会有让砂川同学感到开心的事物存在。就算所有人都会让砂川同学不开心，但砂川同学自己一定可以让自己开心。” 砂川月羽觉得她莫名其妙，“如果你真的很无聊的话，可以去睡觉，但请你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好，那我和砂川同学一起看天空。”见上绘凛只是笑了笑，随后就真的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澄净无暇的蓝色天空。 第13章 对砂川月羽而言，观赏天空是一件可以令她感到内心平静的事情，而见上绘凛没有再打扰她的平静，而是成为了平静的一部分。 她的确没觉得开心，但好像得以喘息。 第10章 10 自那天体育课之后，见上绘凛经常在砂川月羽身边出没，砂川月羽起初觉得她很烦，但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反正她也不会打搅她想要的平静。 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了，班上的同学忍不住问见上绘凛：“见上同学是觉得那个孤僻的家伙太可怜了所以才和她做朋友的吗？” 见上绘凛摇头，“不是哦，砂川同学并不可怜，她只是还没有找到正确的生存方式而已。”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砂川月羽听到了，她停下脚步，语气冷淡：“我不喜欢你高高在上地点评我。” 见上绘凛却笑了，“原来砂川同学并不是不会在意我。” 砂川月羽突然开始不依不饶：“你应该和我道歉。” “很抱歉，砂川同学，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确实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生存方式是否正确。” “你知道就好。”砂川月羽点了下头，扔下一句后就走出了教室。 “她也太嚣张了吧！”见上绘凛身旁的同学替她感到忿忿不平。 见上绘凛笑着摇了摇头，“砂川同学只是比较直接而已。” 中午吃饭的时候，砂川月羽如往常一样带了手冢家出品的便当，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的座位上吃饭，形单影只，看上去孤独又可怜，虽然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见上绘凛提着便当盒走了过来，在她暂时空着的邻座上坐了下来，砂川月羽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见上绘凛并没有立刻和她搭话，而是拿起筷子双手合十认真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后也开始吃饭了。 “砂川同学的午餐看起来很好吃。”砂川月羽的便当盒里是鳗鱼饭、厚蛋烧和一些蔬菜，见上绘凛真心实意地说。 砂川月羽瞄了一眼见上绘凛清淡的菜色，说：“确实比你的好吃。” “是啊，真羡慕呢。”见上绘凛笑了笑，感慨似的说。 “你的便当不也是别人用心的成果吗？” “所以我吃得很开心。那砂川同学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没有不开心。” “砂川同学从来没有开心过呢。” 砂川月羽忽然扭头看着她，“我开不开心都和你无关，如果你实在很无聊想找人玩救赎游戏的话，请去找别人吧。” 见上绘凛笑着说：“可是我现在觉得砂川同学最需要我的救赎。” 砂川月羽放下筷子，语气变得生硬而不耐烦：“我没有得到救赎，我只觉得你很烦。” “砂川同学要对我发火吗？” 砂川月羽冷冷瞪了她一眼。 “如果砂川同学生气了的话，就对我发火吧，”见上绘凛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比起装作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尽情发泄才更像个活着的人。” “我为什么要变成你口中的活着的人。”砂川月羽的语气又变得与平时一样不冷不热，没有情绪。 见上绘凛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失败了。或许在砂川同学眼里我是在玩救赎游戏，但我只是想看看砂川同学高兴的样子，至于原因，我自己也搞不太清，也许是因为我不自觉地被砂川同学吸引了吧。”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砂川同学像一本猜不到结局的书，而我现在好像只看到了封面。” “连书都没翻开，又哪来的自信认为这本书会好看。” 见上绘凛笑着说：“有时候封面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砂川月羽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 在砂川月羽看来，见上绘凛就是个天真无知无所事事又爱管闲事的人，她来招惹她不过是因为觉得好玩而已，所以别理睬她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当她连续三天没在学校里见到她时，她却开始有些心神不宁。 见上绘凛身体不好经常请假这件事情是全班都再清楚不过的了，但她在她身边晃悠太久了，久到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砂川月羽不喜欢现在这种不知不觉生出的忧心情绪，这让她烦躁不已，打破了她固有的平静。 为了解决当前面临的麻烦，砂川月羽决定去找老师要见上绘凛家的电话，老师有点惊讶，但还是将电话写给了她，并且十分欣慰地说：“砂川终于愿意交朋友了啊，要好好相处哦。” 虽然并不认可老师的说法，但砂川月羽也没闲到什么都要去反驳，“好的，谢谢老师。” 下午放学后一回到家——准确来说是手冢家，砂川月羽不等吃晚饭就火急火燎地坐到了客厅的电话旁，拨通了见上家的电话。她也不懂自己到底在急什么，就感觉心头一直压着一块石头，不把石头挪开的话，她会很难受。 接听电话的大概是见上家的管家，她报上了自己名字和身份，对方请她稍等，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听到了见上绘凛的声音：“砂川同学，很高兴你能打电话给我。” 她的语气满含笑意，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但砂川月羽却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忽地就定下了心，“你还活着就好。” “虽然我身体确实不太好，但也没有那么容易死掉，砂川同学不必担心。” 砂川月羽下意识说：“我没担心。” “那砂川同学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呢？” 砂川月羽无法回答，或许确实是在担心。 见上绘凛并没有非要让她承认些什么，她只是笑了起来，“砂川同学能够对我有一点点在意，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砂川月羽不以为然，“有什么可高兴的？” “被人在意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见上绘凛说，“砂川同学有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快乐一点？” 砂川月羽沉默了片刻后，说：“我不知道。” “没关系，砂川同学可以继续感受。” 砂川月羽很突然地问道：“我可以吗？” 见上绘凛愣了一下，“什么？” 她的声线变得有些颤抖，“我可以对你抱有期待吗？” “可以的，请砂川同学试着相信我一次。”见上绘凛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那我就，试一试。” “我下周就可以去学校了，砂川同学想和我说话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想见我的话我让人来接你。” 砂川月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手冢国光是来叫砂川月羽吃饭的，在他正打算出声时，却意外地看到了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笑容，并且语气柔和地说了一句“我等你”，然后她就停止了通话，放下听筒，转过身看到他时愣了一下，神情也迅速冷却了下来。 距离砂川月羽住进手冢家已经三年了，但这还是手冢国光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而并非只是客套敷衍。 在砂川月羽住进来之前，他也曾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在她更小一些的时候，她也不是现在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反而很开朗可爱，像许多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如今看来，这份普通才是难得。 “月羽，可以吃饭了。”手冢国光说。 砂川月羽应了一声“好”，随后走到了手冢国光身边，和他一同去了餐厅。 - 砂川月羽只在周末的时候又给见上绘凛打了个电话，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确认她的存活情况。 她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热络，和见上绘凛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但她的确从她身上获得了被关注被关心被期待的感觉。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关心她，手冢家的人都很好，可是寄居于此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受到关心，她更怕的是，那种关心会不会只是一层薄如蝉翼的表象，哪一天不经意地被什么一戳，就会碎裂一地了。她怕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所以她不期待更不会去奢望，所以她让自己变得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毫不在意，那么她也可以百分百地避免被刺伤的风险，她似乎只能用这种可笑的因噎废食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 时间不怎么够，砂川月羽只简单地诉说了一部分关于她的过去和关于见上绘凛。 越前龙马一直看着她，像是要透过现在的她去看一眼以前的砂川月羽。 “不用觉得以前的我很可怜，”砂川月羽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不小心走上了岔路，现在也已经回到了正轨上。”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越前龙马问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但如果前辈没有遇到前辈的朋友呢？” “或许还是在岔路上，运气好一点的话，在多年以后，能自己想通，”砂川月羽想了想后说，“但我好像还是挺幸运的，至少现在，不是很好吗？” 越前龙马笑了笑，“啊，很好。” 第14章 希望每一段相遇，都是幸运而美好的。 砂川月羽忽然想了起来：“听说这次的比赛越前也赢了呢，恭喜！” 说到比赛的事情，越前龙马还是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没什么。” “越前你还真是……” “什么？” 砂川月羽把没说话的话补上：“总是散发着‘赢不是很正常吗’的气息，很欠揍。” “那前辈现在是想揍我吗？” “我是无所谓，反正输给你的人又不是我，”砂川月羽短暂地共情了一下，“不过代入一下还是挺心梗的。” 越前龙马露出了一个狡黠中带着小小邪恶的笑容，“前辈不用代入，想体验的话，可以和我打比赛。” “才不要，到你午睡的时间了，快点睡！”砂川月羽伸手摘掉了他的帽子无情地按在他脸上。 越前龙马抬手接住了即将滑落的帽子，满眼含笑地看着砂川月羽，“我可以让让前辈。” “让到0-6输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 砂川月羽语气严肃，义正词严：“你太不诚恳了，我拒绝。” “前辈果然还是害怕输给我。” 激将法对砂川月羽完全无效，她还颇为自得地说：“是啊，我就是个超级输不起的人。” “真可惜。”越前龙马语气惋惜。 砂川月羽非常真诚地提出了建议：“如果你能在十分钟内睡着，那你还有十分钟的机会做个梦，运气好的话你可以在梦里打败我。” “那就试试看好了。”越前龙马说完便顺势躺下，将拿在手中的帽子遮在脸上。 砂川月羽慢悠悠走到天台的边缘，注视着晴空。 第11章 11 在短短的十多分钟里，越前龙马还真做了个梦，但显然他运气不怎么好，这个梦和网球毫无关系。 他梦到的是以前的砂川月羽。 他看到她独自一人走在空荡的街道上，一旁的小巷里突然窜出了一只猫，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不肯离开，于是她抱起了猫，将它带回了家。 他梦里的砂川月羽住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她将猫咪放到地上，找来了食物喂给它吃，猫咪吃饱喝足后又往她身上蹭，是想要她抱，砂川月羽抱起猫咪，坐在地上发呆。 她的生活无趣极了，猫咪的出现也并没有带给她什么变化，她还是独自一人上学、吃饭、回家，然后喂猫、发呆，日复一日毫无生气地活着，直到有一天，猫咪消失了。她找了好多天，最后发现它被扔在垃圾堆旁，身上是被碾压过的痕迹。唯一陪伴她的猫咪也不在了，她抱着猫咪回家，将它清洗干净，埋在了小屋后面。 之后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她回家后发呆的地方从屋里转移到了屋外，她坐在猫咪的坟堆旁，像个尽忠职守的守墓人。 再后来，越前龙马发现身为旁观者的自己突然可以动了，走了几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他走到守在墓前的砂川月羽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她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抱起了他。 她还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猫咪越前窝在她怀里，时不时地蹭一蹭她，当他抬手摸了摸猫咪越前的小脑袋时，猫咪越前舔了舔她的手指，这还不够，他又去舔她的脸，梦里的砂川月羽终于有了第一次的神情变化，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带着哀伤又有些欣慰，而后她轻轻吻了吻猫咪越前的猫猫脸。 再然后—— “越前，醒醒。” 越前龙马听到了砂川月羽的声音，他从梦中醒来，单手撑地支起了上半身，盖在脸上的帽子滑落到了腿上，砂川月羽的脸近在眼前，和梦里的不一样，她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砂川前辈……”他好像还没从梦境中彻底脱离出来，喃喃喊着她，声线如同浸泡在水中不甚清晰。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泪如泉涌，砂川月羽有些茫然，哄孩子般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问道：“怎么了？” 越前龙马蓦地清醒了过来，打了个呵欠，说：“困。” “也不至于困到要哭吧，”砂川月羽无奈笑了笑，催促他，“快点起来，要上课了！” “迟到也没关系吧。”越前龙马毫不在意地说。 “我才不想迟到，”砂川月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起不来，要我拉你吗？” “不用！”越前龙马拿起帽子戴到头上，然后迅速站了起来，顺便把网球包也一同提了起来。 砂川月羽看着他一系列一气呵成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招对你还挺管用的嘛。” 看到她的笑容时，越前龙马呆了一呆，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梦中的最后一幕。 “怎么突然脸红了？不用害羞，中了激将法也没什么丢人的。”砂川月羽“贴心”地安慰他。 “是太热了！”越前龙马反驳道，又欲盖弥彰地说，“快点走吧前辈，不是不想迟到吗？” 砂川月羽见好就收，没再多调侃他，“走吧。” - 莫名其妙的梦。 莫名其妙的猫。 莫名其妙的舔舐。 莫名其妙的亲吻。 越前龙马没有在这种莫名其妙中沉浸太久，他刻意略过了这些莫名其妙，将注意力推移到了梦的前半段——他变成猫之前，而后一切的莫名其妙都化作了悲怆。他像是看了一部黑白短片，孤寂且充满悲情色彩。他希望如果梦没有被打断的话，梦里的砂川月羽在未来也能够笑着说出“不用觉得以前的我很可怜”，然后短片会逐渐染上各种各样的明亮色彩。 - 周日是都大会的决赛，也是见上绘凛这次日本之行的最后一天。砂川月羽和见上绘凛说起的时候，见上绘凛说：“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见上绘凛转向看护小姐，“对吧，林内特小姐？” 林内特小姐的目光在见上绘凛脸上停驻了几秒后，说：“可以，但不能太久。” 见上绘凛笑了起来，对砂川月羽说：“那我们出门吧。” 砂川月羽给手冢国光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比赛地点后，见上家的车就出发了。 林内特小姐坐在副驾驶座，后排留给了砂川月羽和见上绘凛。 一路上砂川月羽还有些担忧，“球场边上应该没有座位，绘凛会一直站着会累的。” 见上绘凛还没开口，前排的林内特小姐就说：“没关系，车上有折叠椅。” “可是会很奇怪吧，别人都站着，只有我坐着，”见上绘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不太行，“累的话就找地方休息好了，运动公园里肯定会有椅子的。” “是这样没错，但——”砂川月羽还是觉得不妥。 见上绘凛无奈地笑了笑，“别担心，我没那么虚弱。” 见林内特小姐没有表示反对，砂川月羽才说：“好。” 她们到运动公园的时候，正赶上青学和山吹的决赛，双打二号的比赛刚好结束，青学6-3落后了1分。 不二周助和河村隆从球场里走了出来，因为落败的关系，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郁，但不二周助在看到突然出现的砂川月羽时还是露出了一贯的笑容，“月羽来了啊。” 之后是简单的互通姓名——见上绘凛和在场的除手冢国光之外的所有人，而不在场的是快要轮到比赛的黄金组合和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的越前龙马。 作为曾经去过手冢家许多次的人，见上绘凛和手冢国光也算是老相识了，“手冢君，好久不见。”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果然指望手冢国光热情一点是完全不切实际的事情，砂川月羽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距离下一场比赛开始，还有一小段休息时间，因为砂川月羽和见上绘凛的到来，众人也没有再去多讨论关于刚刚的比赛输掉的事情，而是闲聊了起来。 越前龙马一回到比赛所在的球场，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我有听月羽提起过，不二君送的小仙人掌，月羽还一直养着呢。” “嗯，感谢周助，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没有被我养死的植物。” 桃城武十分惊讶：“没想到深受小动物喜爱的砂川前辈竟然是植物杀手！” 虽然并不想认下这个称号，但事实确实如此，砂川月羽略感忧伤地承认：“啊，的确是这样。” 不二周助笑了起来，“月羽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仙人掌真的很好养。” 仙人掌的由来是因为一次课间闲谈，不二周助说起自己养了许多仙人掌，砂川月羽则表示自己养过不少植物，但最终结局都是死光光，于是不二周助就极力推荐砂川月羽养仙人掌，砂川月羽说自己已经决定再也不碰植物了，不二周助没有准备说服她，但第二天，就从家里带了一盆小仙人掌给砂川月羽，并说：“月羽试着养养看吧，不会死的。”砂川月羽纠结了老半天后终于收下了小仙人掌，并承诺：“我会尽力让它活着的。” 第15章 然后一养就是一年多，现在也还健在。 砂川月羽完全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托大，含蓄地说：“是相对好养一点。” 看到越前龙马慢悠悠地走过来的桃城武说：“越前你这家伙终于舍得回来了！” 越前龙马如往常一样淡淡地应了一声。 桃城武跨了一大步走到他面前，忍不住蹂躏了一下他的脑袋。 砂川月羽转过身去看他们，笑着喊了一声“越前”。 摆脱了桃城武的魔爪后，越前龙马望向了砂川月羽，他扬起嘴角很浅又很快地笑了一下，“砂川前辈。”随后目光落到上了砂川月羽身边的人身上，他想这就是那个可以治疗她的人。 而见上绘凛也在看他，带了点好奇心，“你好，越前君，我是月羽的朋友，见上绘凛。” 越前龙马点了下头，向她问好，还挺有礼貌的样子。 没再来得及多说上几句，黄金组合就热身回来了，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也只来得及认识了一下见上绘凛，而后，裁判就宣布双打一号的比赛开始。 双方选手还维持着0-0的比分时，砂川月羽就忍不住问见上绘凛：“绘凛累吗？” 见上绘凛伸手捏了捏砂川月羽的脸，“你啊，好好看比赛，别瞎操心，我是那种不顾自己身体的人吗？” 砂川月羽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好吧，那你累了要记得告诉我。” “我现在开始怀念以前的你了，让我想想换成以前的你会怎么说，”见上绘凛一本正经地开起了玩笑，“应该会说，如果你就是没有分寸的人，累死也活该。” 砂川月羽表示不赞同：“就算是那时候，我的嘴也没那么毒吧。” 见上绘凛笑了，“那时候的你不会觉得这种话毒，只会觉得是实话实说。” 话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砂川月羽也笑了，“确实是实话。” “月羽一直都很直言不讳呢，真好。” “并没有很好吧，会得罪人的。” “但目前为止，你也没得罪过谁，不是吗？” 砂川月羽倍感庆幸，“看来我周围的人都很宽容，我要学会感恩。” “是月羽会给人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砂川月羽不明所以。 见上绘凛思考了片刻后，找到了合适的表述：“虽然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并没有什么恶意。” 当年的砂川月羽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当然也没有善意，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输出一些没有感情的句子，大概率也不具备什么意义，听到的人大概只会扔下一句“怪人”，然后就不再理会了吧，所以当时会认真与她交流的见上绘凛才显得如此特别。 双打二号的比赛虽然刚开始时遇到了一点小小波折，但在菊丸英二使出了杂耍般的特技网球后，局势就变得明朗了起来，最后黄金组合以7:5赢得了比赛。两校现在的比分是1-1平。 下一场单打三号出场的桃城武，在双打二号比赛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就去热身了，现在比赛结束了，他也刚好回来。 桃城武的对手被称为“幸运的千石”，但显然对方能站在这里并不是只靠运气，桃城经历了一场恶战，还因为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曾经受过伤的右脚导致左脚使用过度造成抽筋，不过倒是因此而触发了被命名为jack knife的网球技巧，从而赢得了比赛。 单打三号比赛结束后，球场需要打扫整理，于是多出了一段休息时间，砂川月羽立刻拉着见上绘凛往球场附近供人休息的长椅处走。长椅旁正好有个自动贩卖机，砂川月羽给自己买了一瓶乌龙茶，给见上绘凛买了一瓶矿泉水，而后她扭头问见上绘凛：“林内特小姐有什么喜欢的饮料吗？” “我就没见过她喝什么饮料，就纯净水好了，不会出错的选择。” “好。”于是砂川月羽又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跑去交给了待在不远处的林内特小姐。 见上绘凛从砂川月羽手中接过了已经被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瓶，喝之前还不忘问一句：“月羽刚刚好像在某个饮品前迟疑了一下？” 砂川月羽一边拧开自己的乌龙茶，一边在见上绘凛身边坐下，“嗯，看到了葡萄味的ponta。” 听砂川月羽提起过相关事件的见上绘凛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问：“那为什么不买？” 砂川月羽喝了几口乌龙茶，“只是突然觉得按他的上瘾程度，应该轮不到我来买。” “不给手冢君带一瓶吗？” 砂川月羽想了想后说：“不管他。” 见上绘凛笑了起来，“月羽现在这么无情了吗？”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还是不给任何人带比较好。” 见上绘凛足够了解她，不需要钜细靡遗的解释就能理解她话中被隐去的部分，既然不想给所有人都带，那还是一个都不带比较好。 “下一场比赛就轮到你觊觎的猫猫的主人了吧？” 砂川月羽差点被这个怪异的形容词呛到，“或许你可以直接说他的名字。” 见上绘凛弯起嘴角，“我指的是‘你觊觎的猫猫，的主人’，而不是‘你觊觎的，猫猫的主人’。” “我没有误会，而且我也没有觊觎猫猫！” “这样啊，那就是，觊觎主人。” 砂川月羽非常震惊地看着她，“在你心里我就是会对小朋友下手的人吗？！” 见上绘凛忍不住笑出了声，“逗你的。” 砂川月羽放下了手中的瓶子，伸出双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轻轻扯了扯，“你好像在国外学坏了。” “可能是有一点吧，”见上绘凛笑眯眯地说，但下一句又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吧。” 砂川月羽瞪了她一眼，“不可以！” 见上绘凛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比赛应该快要开始了吧，我们回去吧。” “还是再多坐一会儿吧。” “已经可以了，我才没那么虚弱！” “好，那走吧。” 第12章 12 单打二号的比赛开始之前，青学的大家都有些担心，砂川月羽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对方选手亚久津仁的事迹，也明白了他们担忧的原因。 比赛正式开始前，两人站在网前，亚久津仁突然举拍挥到了越前龙马面前，距离控制得不错，差一点就能正中越前龙马头顶了，在此过程中，越前龙马不为所动，甚至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不过显然，他并不高兴，这和他往常的状态相去甚远。 在砂川月羽的认知里，网球比赛是会让他感到高兴、兴奋的，以及他似乎非常喜欢在比赛开始前先出言挑衅对方一番，总之就是多少带了点小恶魔属性，但这次他没有走这个流程，而是一直冷着张脸，很严肃、也很不好惹的样子。所以，他果然是生气了吧，因为对方之前的那些恶劣行径。 亚久津仁的行为得到了裁判的警告，然而他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裁判就怂了，只说了一句“快点开始比赛吧”。 “一局定胜负，青学越前发球。” 第一个发球越前龙马就做出了一个让大家惊讶的举动——发球上网，全然不顾前辈的劝告。 砂川月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叛逆啊。”是很符合越前龙马性格的叛逆。 两个来回后，越前龙马用抽击球a故意、刻意、特意地击中了亚久津仁的脸，然后用球拍指着跌坐在地上的亚久津仁，“刚刚那球是报胜郎的仇，还有河村前辈的，哦姑且再算上荒井前辈的吧。” “的确是个好孩子呢。”见上绘凛凑到砂川月羽耳边低声说道。 砂川月羽感慨似的说道：“是啊，可不就是个表面冷淡的好孩子吗。”正好与她相反，他的底色是暖色调的。 虽然早就脱离了那段行尸走肉般的过去，但本质上砂川月羽其实并没太大的变化，只是处世的态度变得积极了，也不再继续自我折磨了，而不变的基调是她还是处于一种游离态，冷眼旁观，不动情，不动心，只对极少数的人与事怀抱着热爱。 温和的表象并非伪装，就像越前龙马看似冷漠的外在也不是矫饰，只是一座自然而然且足够舒适的连接到人群的桥梁，至于褪去表象后的内里，往往并不重要。 砂川月羽的桥梁宽阔而绵长，不似越前龙马的，会轻易坍塌，而后桥下湍急的水流会告诉人们，他其实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再想太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比赛上。 亚久津仁是个身体条件过于优越的人，每一条神经每一处肌肉都在宣告它们的主人是个运动天才，这让越前龙马陷入了一场苦战。接下来，他就如同戏弄般地将球打向与越前龙马预测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但实际上越前龙马并不会觉得苦吧，他应该只会感到兴奋和愉悦，然后用尽全力去打败对手。 目标明确，精神力强大，内核稳定，他像一柄坚不可摧的利刃。 第16章 和手冢国光，太像了。他们表皮之下的内心，有着同样与人为善的原则，以及要坚守的本心。但过于执着，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吧。砂川月羽想着，又觉得这种事情似乎轮不到自己去担心，而且就算担心，也没什么用。 最后在强敌的攻势下，得到了进化的越前龙马赢得了胜利。 比赛看完了，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说了一声后便和见上绘凛先走了，没有去打扰他们的狂欢。 - 回去的路上，见上绘凛好奇地问：“月羽明明很关心越前，刚刚比赛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只是打个网球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吧，”砂川月羽不以为意地说，“而且我也没有很关心他。” “没有吗？”见上绘凛笑了笑，“我看你好像有了什么感悟呢。” “算不上什么感悟，只是对于他的性格有了一定的认知。” “可月羽根本懒得去剖析别人的性格吧。”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后才说：“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得多了一点。” 见上绘凛倒是没有再继续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把问题留给了砂川月羽自己。 回到家后，砂川月羽忽然伤感了起来，神色郁郁。 “怎么了？”见上绘凛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问道。 砂川月羽语气怅然：“过了今天，就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月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本来其实也没什么，你一直在国外，虽然无法见面，但我们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可是这次你回来了，反而让我变得不再能接受你远在天边。” 见上绘凛没有去讲一些安慰的话，而是说：“那最后一点时间，我们好好珍惜吧。” 这个晚上，见上绘凛破例睡在了砂川月羽家，两人挤在一张不大的床上，说着不切实际的畅想和胡编乱造的未来，恋恋不舍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是周一，砂川月羽要去上学，见上绘凛则要回去稍作整理，等待飞机起飞。 见上绘凛让来接她的司机将砂川月羽送到了校门口，下车前，砂川月羽伸手抱了抱见上绘凛，而后一个字也没说，飞快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 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转身往回看，看到了缓缓起步的车，慢吞吞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砂川月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睁眼时，面前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越前？” “前辈在做什么？”越前龙马问。 砂川月羽转过身，与他并肩而行，“调节情绪。” “那有调节好吗？” “好了一点点。” “是因为前辈的朋友吗？”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绘凛今天就要走了。越前你，还真是敏锐呢。” “因为能让前辈这么在意的，很少吧。”越前龙马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砂川月羽笑了笑，没应他这一句，“差点忘了恭喜你，昨天的比赛，很棒！” “到了第二天才说，前辈还真是没诚意。” “昨天看比赛的时候我可是有在心里很认真地夸你的！” “哦，是吗？很难让人相信。” “越前你应该多对我抱有一些信任才对吧。” “我尽量。” “那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放学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越前龙马轻笑了一声，“前辈这样，像在贿赂。” 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多了点威胁：“所以你要不要去？” “当然。” “那放学了校门口见。” -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午休的时候砂川月羽没有再去天台，而是躲到了社团的活动教室。她把小仙人掌放到窗台边，让它晒日光浴，自己则是拉把椅子坐到窗边，仰头朝向天空。 砂川月羽不自觉地想起了见上绘凛，现在她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再过十多个小时，她就会降落在那个她未曾踏足过的遥远国度。 她抬起左臂盖住双眼，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莫名其妙地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看来这两天她还得找点事情做才行。 砂川月羽将小仙人掌先送回了教室，然后去了一趟三年a组，不出意料没有看到手冢国光，于是她前往图书馆。 午休时间，图书馆人很少，砂川月羽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桌边正专注阅读的手冢国光。她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下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手冢国光抬眼看到砂川月羽时怔了一怔，这很难得，在这个地点，在这个时间，砂川月羽会特意来找他。他拿起还没看完的书，登记借阅后和砂川月羽一同走出了图书馆。 砂川月羽没有丝毫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国光陪我聊聊天吧。” 这可就更难得了，砂川月羽竟然只是来找他聊天。但他很快就想通了个中缘由，点头答应。 结果最后还是回到了科普社的活动教室。 砂川月羽让手冢国光随便坐，自己则是趴在桌上，视线定格在一处后一动不动，“今天早上，绘凛走了。” “你在难过？” “很奇怪吧，这种情绪不是我该有的。” “这很正常。” “正常人会产生的情绪出现在我身上，就很异常了。” “也许只是因为，你正在变得正常。” 砂川月羽换了个方向，看向了手冢国光，“变得正常，是好事吗？” “正常或不正常，只是两种状态，没有好坏之分。” “可是如果我还是不正常的话，就不会难过了。”砂川月羽语气沉闷，又带了点茫然不解。 手冢国光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月羽，不正常时候的你并不是不会难过，只是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也不允许自己难过。” 这是他后知后觉的领悟，在当时，他也只是单纯地认为，她是真的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直到那一次，她压抑的情绪突然爆裂，如被点燃了引线的爆竹，炸了一地。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眼神看我，这种充满了怜悯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她的语调头一次变得不再平稳，有了起伏，有了情感。 在不知所措之前，手冢国光最先感到的竟然是一阵欣慰，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欣慰被很好地藏了起来，否则势必会沦为火上浇油。 事情的起因其实只是他一句简单的带了点感慨的话，在发现砂川月羽偶然会和见上绘凛通话时，他说：“月羽终于愿意交朋友了。” 他可以保证自己的这句话毫无恶意也不具备任何讽刺意味，只是单纯地为她感到高兴，但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让砂川月羽从中听出了“高高在上的怜悯”，抑或是她长久以来过于压抑的情绪恰巧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像濒临喷发的火山，无法再隐忍不发。 她的语气很快就平缓了下来，重新变回了没有情感的模样，就连问句也是平铺直叙：“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被家人抛弃又没有朋友的我非常可怜，是需要被施舍关爱的存在？” 面对她的质疑，手冢国光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在心里也问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如她说的那样想过，即使只是一秒，然而混杂在一起的情感本就难以逐一分离，他无法笃定自己在对待她时是没有分毫同情怜悯的。 在砂川月羽到来前夕，手冢国光已经从母亲那里得知了她的情况，母亲只是对他说：“把月羽当成朋友和家人就可以了，不要让她认为我们觉得她很惨很可怜。”他一直都是这样执行着的，可或许他还是没法完全脱离她的遭遇，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她。 他的沉默在砂川月羽的意料之内，她的嘴角稍稍上扬了些许，勉强可以将其称之为笑容，“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其实能够站在这里，就已经，非常感谢了。” 这一声道谢让手冢国光觉得她像是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楚河汉界，从此两不相干，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但不应该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如果真的要表达感谢的话，我想应该有更好的方式。” “更好的方式？比如说呢？”砂川月羽问得很诚恳，似乎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于是手冢国光很认真地说：“不要总是把我们拒之千里。”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转而陷入沉思。 手冢国光安静地等待她思考出结果。 终于，砂川月羽说：“或许我，可以试一试。”她已经在人际关系的迷宫里迷路了许久，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找到出口…… 时间线拉回到现在。 面对自己的难过，砂川月羽妥协了，她不再纠结不再挣扎也不再抵抗，而是让这种情绪慢慢淡去。 她忽地起身挪动了椅子，让自己与手冢国光的侧面相对，然后她重新坐下，上半身前倾，额头抵住了他的左肩，为了避免被他的肩骨硌到，砂川月羽有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重心。 第17章 手冢国光任由她靠着，坐得依旧笔直端正。 砂川月羽并没有靠太久，待情绪好转了一些，就直起了身子，目光落在他的左臂上，突然想到：“手肘最近情况还好吗？很快就要关东大赛了。” “不会有事的。” “最好是这样，”砂川月羽半信半疑，而后又软了语气，“不要逞强。” “啊。” 虽然砂川月羽觉得按他的性格很有可能会逞强，并且还不会认为自己是在逞强，但他真的不是个听劝的人，或者说是过于坚定了，像把拗不弯的钢尺，“算了，但愿上帝保佑。” 第13章 13 和手冢国光聊完后，砂川月羽觉得自己好多了，至少注意力被分散了，没有再去想见上绘凛，下午的课上她也能够集中精力专心听讲了。 社团活动结束后，砂川月羽掐着表离开了活动教室，来到校门口时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越前龙马。 还以为自己来得很快的砂川月羽：“越前你竟然已经到了！” “是前辈太慢了，”越前龙马随意说道，“而且前辈不是不喜欢等人吗？” “其实也还好，没有那么严格，再说我们也没有约定具体时间，所以没关系，”砂川月羽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前辈笑什么？” “有点感动。” 越前龙马疑惑不解。 砂川月羽解释道：“因为越前会在这种小事上顾虑我。” “前辈都说了是小事了，所以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是哦，正因为是小事所以才更加……”砂川月羽顿了顿，想到了合适的词汇，“珍贵。” “这样啊，”越前龙马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后笑了笑，“前辈打算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砂川月羽卖了个关子：“先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作为一个独自生活了两年多又完全不喜欢自己动手的人，砂川月羽对学校周边还有家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可提供食品的商店都十分熟悉，难得今天要带小朋友一起去吃饭，还得吃点与众不同的。 砂川月羽带着越前龙马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苍蝇小馆。 餐馆老板是个中国人，姓庞，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女性，日语不太标准，不过人很好，砂川月羽几乎每周都要来一回，已经是熟客了，庞老板经常会送她一两碟小菜。 恰逢饭点，小店里一共六张四人桌，五桌都坐了人。 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在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边坐下，在柜台坐镇的庞老板见又有客人来了，立刻迎了过来，有些惊讶地说：“这还是小砂川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呢，是弟弟吗？”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笑着解释：“是学校里的后辈。” 庞老板笑了笑，也没多问，而是说：“今天有特供的三虾面，小砂川要来一碗吗？” 听到三虾面的时候，砂川月羽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有幸吃过一次，因为时令和人工成本的关系，庞氏小馆一年也做不了几碗三虾面，也算是可遇不可求了。 “当然要！”砂川月羽连连，随即又想起今天不止自己一个人，便看向了越前龙马，“越前可以吃的吧，虾？” “可以。” 于是问题就变成了：“庞老板，今天的食材够做两碗吗？” “小砂川运气不错，刚好还剩两碗的量。” 砂川月羽也觉得今天运气不错，心情愉悦地又点了两个菜。 庞老板记下后便将单子拿到了后厨。 店里人虽然不少，但不算嘈杂，庞氏小馆是没什么特定菜系的中餐馆，五花八门的都有，主要看老板和厨师想做什么。 在等待上菜的期间，砂川月羽向越前龙马解释了一下三虾面的三虾指的是虾仁、虾脑以及虾籽，因为都是要靠人工分离，格外耗时耗力，所以供应量很少，定价也偏高，一碗就要2800円（折合人民币约140元）。 这个价格让越前龙马小小惊讶了一下，而后笑道：“那前辈今天可太破费了。” “是哦，”砂川月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以越前你那份，要不还是你自己出了吧。” 越前龙马旧事重提：“前辈果然是没什么诚意。” “开玩笑啦，当然还是由作为前辈的我出。” “前辈还是那么喜欢‘前辈’这个身份。” “或者越前你可以叫我，”砂川月羽刻意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姐姐。” 琥珀色的瞳孔稍稍放大，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显大了，高亮在其中快速地跳跃了一下。砂川月羽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宛如一只受惊的猫咪，有点可爱。 “不要，”很快，越前龙马就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这两者之间，区别根本不大。” 砂川月羽不轻言放弃，徐徐图之：“你看啊，我本来就比你大，叫姐姐也很合理，对吧？” “不要。” “别害羞啊越前。” “不要！” “就一次，就这一次。”砂川月羽稍稍向前朝他凑近了一些。 越前龙马避开了她充满期待的目光，妥协了，他的大脑在莫名的紧张之下促使他飞快地脱口而出：“月羽姐姐。” 赢得了胜利的砂川月羽愉快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他柔顺的墨绿色的头发，“乖。” 越前龙马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但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任由她的手在他头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暖意退开，他也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放松了不知何时开始就紧绷了起来的身体，谁知砂川月羽又语出惊人：“越前你要不要认我当姐姐？” 短暂的静默被一个上菜的小哥打断了：“茶到了，客人请用！”他放下茶壶和杯子后就迅速走开了。 砂川月羽提起茶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越前龙马面前，“喝茶吧。” 茶在瓷白的杯子里呈现出一种很浅的黄色，越前龙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温是适宜的温热，茶的味道很淡，有很细微的甘甜，气味是清新的香，越前龙马分辨了片刻，没有从记忆中找到相似的味道。 “是菊花枸杞茶。”砂川月羽说。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后说：“前辈喜欢到处认亲戚吗？” 砂川月羽笑了一下，“只是突然觉得，如果有一个像越前一样的弟弟，还挺好的。” “除了前辈之外，应该没什么人会这么觉得吧。” “越前有姐姐或者哥哥吗？” “有一个姐姐，”越前龙马垂下眼帘，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了两下，“还有一个很久没见了的哥哥。” “听起来好像有什么故事，”砂川月羽有点好奇，但没有多打听，“越前应该也不是从小就像现在这样吧？” 越前龙马迅速否认：“没有，我从小就这样。” “否认得太快反而会显得更可疑哦。” “那我重来一遍，”越前龙马忽然就没有了急于撇清的心思，“我从小就像现在这样。” 砂川月羽被他逗笑了，“越前你果然很可爱啊，可惜不认我这个姐姐。” “就算我不是前辈的弟弟，也不会变得不‘可爱’吧。” “也是。” “所以前辈也不是非要有一个弟弟。” 砂川月羽点点头，勉强接受了他的辩解。 又过了片刻，之前来过的上菜小哥再次出现，将两碗面分别摆在了他们面前，“面到了，客人请用！”话音刚落，又匆忙走开了。 三虾面用的河虾个头不大，但胜在量多，混着虾脑和虾籽的虾仁几乎不留缝隙地铺在面上，看着就十分有满足感。 “这个面要先拌开再吃。”砂川月羽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对越前龙马说。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学着砂川月羽的样子将虾仁和面条拌匀。 砂川月羽意思意思喊了一句“我开动了”后就怀着期待和愉悦挑起一筷子面吃了起来。还是记忆中的味道，河虾带着的与海鲜不同的鲜美在口中绽开，调味适宜，不咸不淡也不会掩盖掉虾本身的风味。 “味道还不错吧？”食欲得到满足后，砂川月羽才想起要问一下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咽下口中的虾和面，笑了笑，“啊，感受到前辈的诚意了。” “虽然本来想带你来吃的不是这个，但这个算是特级惊喜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吃别的好吃的吧。” 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越前龙马垂下眼帘望着碗里的面，说了声好。 吃饱喝足后，砂川月羽去结账，庞老板掌勺做完了三虾面后就又回到了柜台，收银后将小票递给了砂川月羽，笑着问：“今天的面还合胃口吗？” “超棒的，可惜一年也就只能吃上一两回。”砂川月羽夸赞了一句，又惋惜地说。 “这样小砂川才会多一点期待。” 第18章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也是呢，人总要有点期待的。” 见惯了独来独往的客人，可砂川月羽身上残存的遗世感还是隐约被庞老板窥见了。 “之后还会供应三虾面吗？”砂川月羽问。 “下周还会有的，小砂川周四周五过来都可以。” “好。” 走出庞氏小馆，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夕阳还剩余晖。 “前辈心情好点了吗？”越前龙马忽然问道。 “好多了。” “那前辈要不要把上次没讲完的故事继续说一说？” 砂川月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并不会太感兴趣。” “只听了一半的故事，任何人都会想要继续听下去吧。”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认同了他这个说法，“之后啊……” 之后见上绘凛成功入侵了砂川月羽的生活，她和她一起吃饭、午休、回家，很多时候她们并没有太多交流，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像两颗生长在一起的植物，悄无声息地陪伴着对方，砂川月羽也从被动习惯她的出现到主动接受了她的存在。 见上绘凛的人缘很好，她的朋友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突然跑去和独行侠砂川月羽做了朋友。 “你可以不用管我。”终于有一天，砂川月羽又一次接收到了来自见上绘凛朋友们的不满目光后，对见上绘凛说。 见上绘凛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走到朋友们的面前，语气温和地和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很快重新回到了砂川月羽的身边，“我不是在管你，我也不是出于什么同情怜悯想要拯救你的心态才总是和你一起的。” “那是为什么？” “我的确可以和很多人都交上朋友，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砂川月羽轻笑了一下，“难道我就是了吗？” “月羽的话，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种我无法抗拒的引力，”见上绘凛笑了笑，“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突然就特别特别想要和你说话，很莫名其妙吧，明明那也不是我第一天认识你。” “是很莫名其妙。” “所以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砂川月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月羽在想什么？”见上绘凛问。 “在想我为什么不排斥你。”砂川月羽回答。 见上绘凛分外好奇，目光期待，“那月羽想到了吗？” “可能是因为，和你一起的时候和我独自一人没有太大差别。” 见上绘凛皱了下眉，摇了摇头，“不太理解。” 砂川月羽也不太能准确描述自己的感觉，思考了片刻，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被打扰的感觉，你不会让我觉得被打扰。” 听了她的解释，见上绘凛笑了起来，“所以我对月羽来说，我是特别的人吗？” 砂川月羽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但其实月羽也可以试着去接纳一下其他人，不用完全敞开心扉，只要留出一点点缝隙就好。” “为什么？” “因为我会担心，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又会变得刀枪不入了。” “对我来说，一个人反而更好。” 对于现在的砂川月羽来说，独行才是她适应的生存方式，的确没有必要硬生生将她拽入人群。见上绘凛想通后就没再打算继续说服她，“也是呢，反正现在我也还在月羽身边。” 第14章 14 周末的时候见上绘凛邀请砂川月羽去她家坐坐，砂川月羽没有拒绝，通话结束二十分钟后，见上绘凛日常上下学乘坐的车来到了手冢家门口。砂川月羽跟手冢彩菜交代过后就出了门。 听到砂川月羽说是要去同学家时，手冢彩菜很欣慰地笑了笑。砂川月羽想了一路，回忆了一遍在手冢家住的这几年，她得到的关爱并不少，甚至有些时候，她比手冢国光得到的关心还要多一些，只是她一直不敢，不敢将这些看得太重，不敢让自己完全陷入其中，因为只有这样，在失去的时候才能够不被击溃，但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自私了？ 见上绘凛家大得惊人，车经过花园在屋前停下，砂川月羽下车后，立刻就有佣人前来引路。 整栋房子由三小栋楼构成，居中的一栋最大，两侧的稍小，见上绘凛作为家中唯一的小主人，右侧的这一小栋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区域。 砂川月羽跟着佣人来到了右侧小楼的门前，佣人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砂川月羽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吉娃娃的见上绘凛。 开关门的声响引起了见上绘凛的注意，她抬眼望过去，看到了砂川月羽，“月羽来了！”见上绘凛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小狗起身朝她走去。 她们在半路相交，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见上绘凛怀里的吉娃娃就叫了一声，然后伸出小爪子想要去碰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握住了它的小爪子，笑了起来，“你好啊。” 见上绘凛愣了愣，抱着吉娃娃的手松了松，然后狗子就直接往砂川月羽怀里窜，砂川月羽连忙接住了它。 遭到了双重背叛的见上绘凛长叹了一口气，“月羽对狗狗比对我温柔，karu对月羽比对我热情。” 被取名为karu的吉娃娃蹲坐在砂川月羽怀里，一双大眼睛看着见上绘凛，显得格外无辜。 见上绘凛忍不住戳了一下它的小脑门，“算了，先不跟你计较。” 两人坐到了沙发上，karu从砂川月羽怀里跳了出来，窜到了她肩上趴了下来。 “没想到月羽这么喜欢小狗。”见上绘凛有些意外地说。 砂川月羽直白地说：“它喜欢我我才会喜欢它。” “平时见到别人也没见它这么热情。” “我和别人不一样。” 见上绘凛问：“所以月羽是有什么吸引小狗的特殊能力吗？” “应该说是天赋能力，我从小就很受小动物欢迎。” “那还真令人羡慕呢！”见上绘凛感慨道。 砂川月羽肩上的karu动了动，爬上了沙发靠背，然后走了几步到了见上绘凛那边，往她肩上一坐，小脑袋还蹭了蹭她的侧脸。见上绘凛笑了起来，侧过头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karu听不懂，只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背。 “月羽养过什么小动物吗？”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 听到她这么说，见上绘凛也就没再多问他，她看了看砂川月羽，觉得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月羽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砂川月羽一怔，“你能看出来？” 见上绘凛点了下头，很快又摇了摇头，“有一点点感觉，但又说不出具体依据。” “你还真是敏锐。” 见上绘凛笑了笑，“那月羽要和我说说吗？” 她的困扰在于她应该如何对待手冢一家人，是该亲近，还是继续保持抽离。 “我觉得，月羽现在是陷入了本能和道德之间的抉择，”深思熟虑过后，见上绘凛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因为经历过伤痛，本能变得趋利避害，抗拒与他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但由于无法回应对方的关怀，根深蒂固的道德感又会时不时出来加以谴责。” 道德感一词是砂川月羽此前从未想过的，道德是一种人类约定成俗的东西，是每个人自小开始或多或少耳濡目染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中让人类形成了自我约束。或许的确是道德感告诉她，面对他人的善意，不给予正向反馈是不应该的，但惧怕深陷其中的她无法违背本能做出回馈。 问题的根源所在已然明晰，然而砂川月羽却还是找不到解决方案。 见上绘凛伸手将karu抱到了怀里，忽然问道：“月羽会因为我而感到困扰吗？”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砂川月羽愣了一下，而后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会呢？”见上绘凛自问自答道，“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月羽并没有那么在意我，二是月羽已经足够信任我了，显然不可能是第二种，那么答案自然就是一了。” 见上绘凛得出了一个很糟糕的答案，糟糕到让砂川月羽会想要去反驳，可她却没有用于反驳的依据。 “月羽会因为他们而感到困扰，那么就意味着月羽是在意他们的，既然是在意他们的，就无法做到完全抽离，所以月羽勇敢地试一试吧，也许可以皆大欢喜。” 砂川月羽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会努力尝试一下的。” 自己的意见被听取了，见上绘凛挺高兴的，捏了一下karu的小耳朵，笑了起来。 “我没那么在意你，你不生气吗？”砂川月羽侧过头看着她，问道。 见上绘凛也看向她，摇了下头，“不生气，就是有点伤心。” “为什么不生气？” 第19章 “月羽本来就不是会轻易把谁看得很重的人，因为在意料之中，所以并不生气，而且我相信，月羽会慢慢开始在意我的。” 在她如日光般明澈的笑容下，砂川月羽感慨似的喃喃道：“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见上绘凛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地反问：“难道月羽就不是了吗？” 砂川月羽笑了，“是啊，也就只有奇怪的人会来接近我这个奇怪的人了。” - 往事说到这里的时候，砂川月羽停了下来，问越前龙马：“我家快到了，越前要去看看我家的猫吗？” 越前龙马没有拒绝。 砂川月羽住在一栋勉强能算高档的公寓里，17层三室户，主卧空着，次卧的一间属于砂川月羽，另一间则归sora大人所有。 打开门，摁亮了灯，sora大人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到主人身边多了个陌生人后迅速跑了回去。嗯，就还是那个对人爱答不理的sora大人。 从玄关来到客厅，最瞩目的大概就是沙发后面的巨大书架了，除了一些关于宠物的饲养手册以外全部都是各种生物相关的专业书籍。 有被震惊到的越前龙马感叹道：“前辈还真不愧是最全生物科普社的社长。” 砂川月羽觉得有点惭愧，“这里面还有一大半没读呢。” “那前辈也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像你练球一样，只不过到了我这里换成了读书而已，”砂川月羽示意越前龙马坐下，“越前要喝点什么吗？” “前辈家里有什么？” “纯净水和各种茶。”包括但不限于红茶、绿茶、乌龙茶。 “那就水好了。”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去厨房拿了杯子，倒了两杯水。回到客厅的时候，砂川月羽发现sora大人从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坐在沙发边，“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陌生两脚兽。 越前龙马也在看她，sora是一只白色的布偶猫，一双蓝眼睛确实很像天空的颜色。他起身蹲下，伸手想摸一摸猫咪身上洁白厚实的毛发，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 砂川月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走过去将一杯水递给越前龙马，另一杯则放在了茶几上，而后她俯身对sora张开双臂，sora见状便跳到了砂川月羽怀里。 sora乖乖趴在砂川月羽腿上，歪着头继续看着越前龙马。 “她好像对你有点好奇。”砂川月羽用手指梳着sora背上的毛，说道。 越前龙马稍稍侧坐着看着小猫咪，“是吗，我怎么觉得她是希望我快点走。” “sora，手手，”砂川月羽指挥着猫咪伸出她的小爪子，又对越前龙马说，“越前你要不要和她握个手？” 越前龙马朝砂川月羽那边挪了挪，伸出手靠近猫咪的小爪子。 sora大人不为所动，砂川月羽只好开口哄她：“sora大人拜托了，和越前哥哥握个手吧！” 越前龙马笑了笑，“前辈这样管用吗？” “当然管用！” 好在sora大人是只有良心的好猫，没有驳了主人的面子，“高抬贵手”用小爪子轻轻碰了一下这个陌生人类的掌心。 “看吧，sora还是很听我话的！”砂川月羽得意洋洋。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猫咪肉垫的触感很好，越前龙马收回手，抬眸看向砂川月羽，“这就能让前辈骄傲起来了？看来前辈的猫真的不太听前辈的话。” 被公然挑衅了的砂川月羽十分顺手地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我看是你要小心祸从口出。” 不疼，但越前龙马还是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没等他开口，就听见一声猫叫，有点凶，于是他又朝sora望了过去，只见猫咪已经撑起了身体，一副随时准备朝他进攻的模样，大概是看到了砂川月羽袭击他的画面，认为他可能是敌人。 砂川月羽立刻安抚性地抚摸着护主的猫咪，“没事的，sora继续休息就好。” 猫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又瞥了越前龙马一眼，确认了他没什么威胁性后才重新趴下，闭上了眼。虽然sora大人脾气大了点，但确实是一只好猫。 安抚好猫咪后，砂川月羽笑着对越前龙马说：“越前你要小心一点哦，对我出言不逊的话可是会被猫猫报复的。” “啊，看出来了，”越前龙马也笑了，“前辈的猫很忠心。” “那当然，她只爱我。” “但前辈好像不是只爱她。” 砂川月羽理直气壮地说：“哪有！我也只爱她，其他的都只是喜欢而已。” 对于这种花心渣男才能说出来的言论，越前龙马只能表示：“还好前辈的猫听不懂，不然肯定会很生气。” 砂川月羽略感心虚地看了sora一眼，发现小猫咪还是闭着眼睛安稳地躺在她腿上时默默松了口气。 越前龙马没有再继续调侃她，目光落在她腿上的猫咪身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前辈是……一个人住？” 砂川月羽轻抚着sora的手顿了一顿，“是啊。” 越前龙马有点想问为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想知道原因吗？”砂川月羽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想，但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前辈不想说就算了。” “你知道我之前寄宿在国光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吧？” “的确没听说过。” “其实都是一样的。”砂川月羽的语气变得冷漠疏离了起来。 第15章 15 砂川月羽开始讲述她的烂俗过往：“在我国小两年级的时候，我妈妈发现了我父亲出轨，可笑的是，那个男人其实已经出轨了很多年，甚至出轨对象都不止一个人，但妈妈因为工作忙碌所以根本毫无察觉，直到某一天碰巧亲眼撞见。她很愤怒，也很伤心，实在无法忍受背叛的她决定离婚，最后虽然顺利离了婚，但她并没有走出来，她恨那个男人，可也爱他，她始终无法相信那个男人会背叛她，她开始质疑自己，责问自己，然后陷入了自我折磨的痛苦之中，最后她还是没能看开，而是选择了逃避，而刚好，她所在的公司有个外派岗位，于是她逃到了美国。而我则被托付给了她的好友，也就是国光的妈妈。” 砂川月羽终止了大段的叙述，掌心也暂且停留在了sora身上，感受着自她身上传来的暖意，然后她低声说：“我被抛弃了。” sora蓦地睁开了眼，喵了一声，似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低落，伸着脑袋蹭了蹭她。砂川月羽笑了，抱起sora亲了亲她。 眼前的画面突然和曾经的梦境产生了重叠，越前龙马偏过头挪开视线，待砂川月羽将猫咪放下后才重新看向她。 砂川月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语气又变得一如既往：“所以我住进了国光家里，所以我现在一个人住，所以我在暑假的时候会去美国。” 所以，去年七月的时候，他会在洛杉矶见到救下了一只流浪猫的砂川月羽。 “前辈也是因为这个才无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是啊，毕竟连拥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人都会背叛我、抛下我，更何况是陌生人呢？”出轨的父亲背叛的不止是母亲，还有女儿，离开的母亲纵然有万般苦衷，也确实在那个时候放弃了女儿。 越前龙马看着乖顺地趴在砂川月羽腿上的猫咪，突然有点想要摸一摸她，“人会背叛前辈，但sora不会。” “嗯，sora不会，”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而后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总觉得你不是喜欢听这种事情的人。” “只是想要更了解前辈一点。” 砂川月羽怔了怔，“为什么？” 越前龙马被问住了，微微蹙眉想了想，但没什么收获，只能说：“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原因。”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她也并没有想要追根究底。 越前龙马没有留太久，一杯水喝完就告辞了。 砂川月羽送越前龙马到了楼下，在他走之前，不忘问了一句：“越前你应该认得路吧？” “前辈对我有所误解，” 越前龙马无奈地说，“我才不是路痴。” “那就好，”砂川月羽笑了笑，“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啊，前辈再见。” “嗯，再见。” 送走越前龙马后，砂川月羽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撸着猫，没过多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起了短促的短信提示音，砂川月羽将翻开的书倒扣放在沙发上，伸手去捞手机，点开未读短信一看，果然是越前龙马发来的：「我到家了。」 「那早点休息，晚安。」砂川月羽回复。 越前龙马很快又发来了一条：「前辈也是。」 砂川月羽笑了笑，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 青学的期末考试在七月初，考前的周末，砂川月羽接到了不二周助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参加他们的学习大会。 第20章 “我好像不需要。”砂川月羽说。 “所以我是来邀请月羽帮助我们的。” “你口中的‘你们’具体是指？” “网球部的大家。” “有国光在不就行了吗？” “月羽在的话，效率能更高一点。” “好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于是砂川月羽出发前往了不二周助家。她到的时候，网球部的人已经到齐了，一进门就听到菊丸英二在感慨：“砂川超厉害的，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有两次不是，”跟在不二周助身后进了屋的砂川月羽认真指出，“一年级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第一是国光。二年级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第一是b组的一个女生。” “月羽记得真清楚。”不二周助笑着说。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超过我，”砂川月羽蹙着眉严肃地说，然而紧接着为求严谨，她还不忘补上一句，“体育方面除外。” 的确是非常有必要的一句呢，毕竟体育常年只有及格分的砂川月羽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不能超越。 虽然砂川月羽不是为了搞笑，但这话可能确实有点幽默，比如越前龙马就被戳中了笑点。 砂川月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好了，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这个学习大会具体要怎么执行吧。” 这个学习大会虽然有点临时抱佛脚的属性，但他们也不算毫无准备，至少有将疑问和难题都整理了出来。 第一轮，大家先进行互帮互助，各自擅长的科目各不相同，正好可以为其他人不擅长的科目解答。 第二轮，将遗留问题标出，留给两位无不擅长科目的王者——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解答。 第三轮，最后再过一遍全部疑难问题，确保全部搞懂了后才能离开。 碍于越前龙马的国语真的有点差，他被直接分配给了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接过他带来的国语课本，低头翻开，“你帮我练习口语，我给你补习国语，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互助小组了。” “说起这个，前辈后来都没有再交过学费了。” “对哦，我忘了，”砂川月羽蓦地抬眸，“以后再补上。” “还以为前辈会说，今天的补习就算补交学费了。” 砂川月羽说：“也不是不行。” “对前辈来说当然可以，因为亏的是我。” “所以你要怎么选？”砂川月羽笑着问他。 越前龙马看着她，也笑了，“前辈选就好，我无所谓。” 砂川月羽莫名有种自己被纵容了的感觉，有点奇怪，她重新垂眸看书，说：“还是先开始学习吧。” 砂川月羽耐心不错讲得比较细致，再加上越前龙马其实很聪明，所以补习过程还算顺利。因为从小生长在美国，语言环境不同才导致他对日语的掌握比较浅显，国语课本中涉及到的许多词汇是他鲜少接触的，在理解方面也会造成一定的阻碍。 简单地过了一遍课本上的内容后，砂川月羽回忆了一下自己国一时候的考试内容，还能记得个六七成，于是就挑了一些她认为越前龙马可能会遇到困难的题目跟他讲了讲。 第一轮结束后，到了第二轮的统一疑难解答，英语相关的问题直接被砂川月羽扔给了越前龙马，史地政相关的交给了手冢国光，她自己则负责解答数理化生，有些刁钻难题他们还得商量着来解，总之也是挺不容易的，但好在最后集大家之力也算是成功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学习大会开了快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分才结束，中午赶时间，吃得比较随便，不是饭团三明治就是速食面，那晚饭就必须吃得丰盛一点了，经过投票，最后选定了寿喜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距离不二周助家最近的寿喜烧店里，占下了三个四人桌，当然有一桌只有两个人，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有幸能够一人占两个位子。 和谐而快速地点完菜，砂川月羽看了一眼另外两桌，一桌吵吵闹闹，另一桌显然要安宁祥和得多，然后她对手冢国光说：“我觉得他们可能有点嫌弃你。” “是吗？”手冢国光语气淡淡，不为所动。 砂川月羽说：“要不是我都在你家住过了，我肯定也不会和你同桌吃饭的。”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单独坐。” “那倒也不至于，反正我早就习惯了，”砂川月羽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手冢国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听说你拒绝了一个什么海外留学特待生的邀请。”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 “因为之后网球部的比赛？” “啊。” “你啊真是永远学不会优先考虑自己。” “我现在想要的只是青学能够夺冠。” “你看，就算是你想要的也不止是单纯为了自己，”砂川月羽单手支着下巴，笑了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国光才会让人有安全感吧。” “安全感？” “对于我来说的安全感就是，可以信任的，不用担心会被背叛的。对别人来说大概是，很可靠的感觉吧。嗯，其实也都差不多。” 手冢国光有些意外，“我也能进入你的信任名单了？”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这似乎和认识多久没什么关系。” “还是有点关系的，毕竟经过多年考察的结果会更可靠。” 闲聊的时候，寿喜烧的锅也端了上来，热腾腾的锅里有牛肉、白菜、香菇、豆腐……还有虾，连头带壳的完整的虾。 显然砂川月羽是能吃虾的，并且还挺喜欢的，但仅限于不幸失去了外衣的虾，所以整个锅里的菜她都雨露均沾了一遍，除了那几只色泽诱人的虾，直到手冢国光夹给了她一只剥了壳的虾，哦，不止一只，在第五只虾即将出现在砂川月羽盘子里的时候，她连忙阻止：“停停停，一共才六只。”于是他的筷子退了回去。 砂川月羽不吃带壳的虾的原因十分简单，那就是懒得剥虾，她在某些方面真的特别懒，比如带壳的虾、比如吃起来麻烦的水果，她都敬谢不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些食物并没有让她喜欢到能够暂且戒掉懒惰。 坐享其成手冢国光的劳动成果并没有让她产生太多的心理负担，不过在将他的劳动成果消灭之前，她还是先说了句：“谢谢国光的虾。” 手冢国光应了一声。 这也并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在此之前，他有过几次被母亲使唤的经历：“给月羽也剥几只。”他心无怨念乖乖照做，就好像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也许是砂川月羽的经历让他觉得她是可以被纵容一下的，而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纵容她的人。 - 紧张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吃好晚饭回去的路上，桃城武忽然八卦兮兮地问越前龙马：“喂，越前，你说手冢部长和砂川前辈是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越前龙马没什么兴趣地随口反问。 “还能是哪种关系，当然是恋爱关系啊！”桃城武觉得越前这家伙果然是一窍不通，“刚刚吃饭的时候，你难道没看到手冢部长把虾剥好了才给砂川前辈吃吗？” “看到了，那又怎样？” “你这小鬼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要关系很亲密才会这样啊！” 越前龙马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砂川前辈以前不是住在部长家里吗，关系亲密不是很正常吗？” “是哦，”桃城武点了点头，继而又反应了过来，“那不就更容易发展成那种关系了！” 越前龙马笑了笑，“阿桃前辈要是很好奇的话，就去问问他们好了。” “问部长就算了吧，突然去问砂川前辈也很奇怪，”桃城武皱着眉想了想，很快他灵光一闪，“不如还是越前你去问吧，你和砂川前辈关系比较好吧！” 越前龙马毫不犹豫地拒绝：“才不要。”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完全不好奇。” “越前你这家伙可真没意思！” “是阿桃前辈太闲了吧！” “……” 第16章 16 越前龙马被桃城武的那些话搞得有些心神不宁，脑海里乱七八糟地窜出来了和砂川月羽相关的片段，当然也包括晚饭时候的那段，以及她亲吻sora的那一幕，只是画面一闪，又变成了他梦见的。 他莫名感到有些烦躁，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在意这些。是不是那种关系？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坐了起来，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睡在他床尾的卡鲁宾察觉到动静醒了过来，跑到床头去看他。 “没事，卡鲁宾，去睡吧。”越前龙马笑着摸了摸卡鲁宾的脑袋。 卡鲁宾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后才又跑回了床尾。 越前龙马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无声地轻叹了一下。 第21章 - 当然，他最后还是没有去问。 他才不像阿桃前辈那么八卦。 - 期末考试顺利度过，结业典礼也举行完毕，之后便迎来了关东大赛。再过几天砂川月羽就要出发去美国了，不过正好能赶上关东大赛的初赛。 青学的运气不算好，初赛就抽到了实力不俗的冰帝学园，当然这也意味着比赛大概率会比较精彩。然而更糟糕的是，青学的黄金组合之一的大石秀一郎却在前往比赛地点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右手受伤导致无法参加比赛，最后他的位置由桃城武顶上。 第二双打的比赛在冰帝人多势众的应援声中开始了。 失去了一贯的搭档的菊丸英二有一些不在状态，而临时被任命为双打之一的桃城武也无法成为大石秀一郎，这当比赛在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颓势。直到比分来到了4-0，冰帝领先，情绪一直处于低落状态的菊丸英二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比赛状态，也从那个一直在大石秀一郎支援下愉快打着球的人成长为了可以让后辈安心依靠的前辈。 第二双打的比赛最后青学以6-4的比分赢得了胜利。 每两场比赛中间都有短暂的休整时间，砂川月羽夸完了刚刚赢了比赛的菊丸英二，视线一偏，恰好看到了正离开观众席的越前龙马。 这一轮比赛，青学一年级的王牌选手越前龙马同学不幸沦为了替补，很有可能没机会上场了，想必现在的心情应该不会太好。不过砂川月羽倒也没想着要去安慰他什么的，她只是突然想起了还要补交学费这件事情，前一段时间因为期末考试，也没什么碰面的机会。 砂川月羽最近口味变了，从绿茶阵营转投到了红茶阵营，所以来到自动贩卖机前时，她先给自己买了一瓶红茶，然后才是一听葡萄味的ponta。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越前这家伙跑哪儿去了？他刚刚好像是有带着球拍的是吧，那就是一个可以打球的地方了。 推理完毕，砂川月羽拿着饮料不紧不慢地在运动公园里转悠，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她就看到了正对着墙打球的越前龙马。 她慢慢走了过去，没有立刻出声喊他。从她现在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一部分侧脸，但也明显能够看得出他并不高兴。 就在砂川月羽开始思考要不要安慰一下他时，他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接住从墙上反弹回来的网球，转身看向了砂川月羽。 于是砂川月羽走到他面前，将ponta递给了他，说：“补交学费。” 他随手把网球塞到了运动短裤的口袋里，将球拍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接过了ponta，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原来前辈还记得啊。”语毕，才喝了一口饮料。 “当然记得，”只是差点没想起来而已，砂川月羽在心中补充，嘴上却转移了话题，“一个人打球，不无聊吗？” “前辈要陪我？” “那可能还是你一个人打比较有趣。” “前辈这样反而更加让我好奇，前辈的网球水平。” “你很好奇的话，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砂川月羽伸出手，“拍子和球借我一下。” 越前龙马将球拍和网球交给了砂川月羽，顺便暂时替她保管了一下还未开瓶的红茶。 多年没碰过网球的砂川月羽回忆了一下握拍和挥拍的姿势，做了几个动作尝试了一下后，问越前龙马：“应该就是这样吧？” 越前龙马点头，“姿势没问题。” 然后她抛起网球，尝试发球，球被击打出去，再反弹回来，再被打出去，再回来，往复循环，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 “这样看来，前辈的水平不是也没有差到见不得人吗？”越前龙马说。 砂川月羽停止了击球，用球拍拦下了弹回来的网球，转过身将球拍和球还给他，“但也仅此而已了。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运动，任何运动。” 东西全都物归原主后，越前龙马问：“那前辈当时为什么会学网球？” “因为那时候身体不太好，彩菜阿姨提议让我多运动运动，正好国光深爱网球无法自拔，所以就顺便教了我打网球，”说到这里时，砂川月羽笑了笑，“但其实，我身体不好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运动不足，虽然我不怎么运动也是事实。” 话说到这里就终止了，四个一年级的小朋友跑来找越前龙马，说是第一双打的比赛要开始了。小朋友们乖乖和砂川月羽问了好，向来又怂又爱现的堀尾聪史见越前龙马一副冷淡的模样，得意地笑道：“越前你一定是在不甘心自己只是替补吧。” 越前龙马瞥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有被他的眼神吓到的堀尾聪史愣了愣。 “有些事情还是看破不说破比较好哦，”砂川月羽笑了一下，随即也跟了上去，“走吧，比赛不是要开始了吗。” - 第一双打碰到的对手有点棘手，对方的实力和默契程度都很高，而初次组合的乾贞治和海堂薰显然难以匹敌，一直处于劣势。乾贞治独特的数据网球的精髓在于采集数据，进而在比赛时精准判断对方的球路，但在遇到初次对战的对手时，无法避免一个问题就是收集数据的过程，他需要牺牲一点比分来获取对手全面的数据。 比分到了即将惨败的5-0，乾贞治的数据终于收集完毕，反击正要开始，可惜最初的比分差得太大，最后以6-3的比分输给了对方。 砂川月羽虽然对网球还是不怎么感兴趣，但乾贞治这种打法倒是让她觉得还挺有趣的，而且看起来似乎也很有用的样子。 “月羽在想什么？”不二周助从参赛选手观众区来到了砂川月羽身边。 砂川月羽一脸认真地说：“在想把你们的数据狂人骗来给我们社团打工的可能性。” “月羽真是贪心，有手冢还不够吗？” “说实话，完全不够，而且我也只是让他打打下手而已，可不敢让他干什么重活。”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问：“月羽这是在暗示手冢不堪重用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明示，”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你们的部长还是学生会会长呢，我怕他过劳死。” “看来月羽还是很体贴手冢的。” 砂川月羽震惊道：“这就算体贴了吗？” “对于月羽来说，已经算是了吧。” 如果是放到她身上，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体贴了，砂川月羽笑了笑，说：“嗯，也是呢。” “月羽喜欢和在意的事物真的很少，人就更不用说了。” “时间是有限的，喜欢的少一点才能更加专注，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不二周助笑了起来，“那被月羽喜欢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砂川月羽谦虚地说：“这倒也没有。” 第三单打的比赛快要开始了，不二周助没和砂川月羽闲聊太久，过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参赛选手观众区。 第三单打开始前，双方的出赛选手还进行了一次力量大比拼，作为旁观者，砂川月羽有感受到一丝丝的震撼。 任何运动都伴随着一定的风险，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在运动过程中百分百不受伤，有时候甚至会十分惨烈。砂川月羽不会觉得为了胜利而受伤是一件值得的事情，但每个人心中的天平是不一样的，哪一边重哪一边轻只有自己才最清楚，所以她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一种牺牲，但或许本质上她的不衡量还是源于她不够在意，她只是一个观众，一个可以说是冷眼旁观的观众。 第三单打的比赛是戛然而止的，因为双方选手都无法再继续握住球拍了。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实在难以评判，说好呢，明明双方都因此受了伤但又没有赢得胜利，说坏呢，至少最后谁都没有输。对此，砂川月羽没有多做评价，世事无常，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砂川月羽的目光从河村隆身上移至不二周助身上。不二周助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和她完全不同的人，他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却会在某些事情上格外执着，从而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比如现在，他捡起了河村隆掉落的球拍，手握在沾染了血迹的拍柄上，然后睁开了眼，问河村隆：“我能用这把球拍吗？” 虽然砂川月羽并不怎么喜欢和人类相处，但观察人类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因为比起动物，人类更加复杂，充满了矛盾，在下一秒来临之前，永远无法准确预测到底会发生什么。 龙崎教练要带着河村隆和对方的第三单打选手去医院治疗，因此教练席空了下来，正当龙崎教练问起谁能代替她做一下临场教练时，越前龙马已经趁机坐上了教练专座，他的这一举动成功引起了前辈们的不满，菊丸英二和桃城武更是试图将他拉离教练席。 “我倒是不介意让越前来担任临场教练。”不二周助的话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越前龙马也得以安稳坐定。 第22章 虽然和不二周助也同班了两年多了，但砂川月羽对于他的网球水平的了解只停留在很笼统的“他很厉害”的层面上，在之前看过的青学的比赛中，也只看过他作为双打选手的比赛。 不二周助果然不愧为青学的“天才”，一上来的发球局就来了一招“消失的发球”让观众们都惊叹不已。 砂川月羽也觉得很厉害，不像是正常人类能打出的网球，透着一股子灵异味。当然灵不灵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他非常轻松地靠这个神奇的发球拿下了发球局。而对方选手也因为他的神奇发球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瞬间惊醒，想来比闹钟更有用。 除此之外，他的白鲸回击也很神奇。 可能是因为实力太强了，所以不二周助的胜利显得轻而易举。 比赛结束后，不二周助回到了观众席，走到砂川月羽身边。 “周助果然很厉害呢。”砂川月羽诚恳地说。 “这好像还是月羽第一次夸我呢。” “是吗，我以为我经常夸奖别人。” 不二周助笑了笑，说：“那看来是月羽对于自己认知有误。” “也许吧。” “手冢去热身了，和越前一起。” 砂川月羽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 “月羽会担心吗？” “担心也没什么用吧。”砂川月羽说。 不二周助轻轻叹了口气，“就连手冢也不是月羽的例外吗？” “例外是指什么？” “会让月羽变得不冷静的例外。” 砂川月羽的嘴角微微扬起，感慨道：“能够做到永远保持冷静，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第17章 17 第一单打开场于对方部长毫无必要的应援show，砂川月羽看着球场内仍然面无表情的手冢国光，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他稳定情绪的能力。 虽说对方部长的确是太过高调浮夸自恋了，但也确实不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反而敏锐得惊人，比赛开始没多久就看出了手冢国光的左手存在异常。 知情人士大石秀一郎的激动辩驳反而成了不打自招，于是只能无奈将事情的原委阐述了一遍。 本就受过伤的手肘无法再承受经年累月的高强度训练，忍无可忍地发出了抗议，手冢国光不得不暂缓步伐前去治疗。终于在不久前，医生宣布已经治愈，只是目前还不能承受长时间的比赛。 弱点一旦被对手发现就会被加以利用，手冢国光却义无反顾地决定继续打这场一时半刻无法结束的比赛。 砂川月羽冷静得如同一个局外人，即使在看到手冢国光的肩膀因持久战而不堪重负时，她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比赛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这一盘冰帝险胜。 手冢国光回到观众席，等围在他身边的人散开后，砂川月羽才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语气淡淡地开口：“真是任性啊，国光。” 虽然她表现得十分正常，但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更显异常，手冢国光沉默了片刻后说：“抱歉。” 砂川月羽伸手戳了戳他的左肩，“这句抱歉还是对它说吧。”话音一落，她就转身回到了原本所处的位置。 “月羽是在生气吧。”围观了全程的不二周助对手冢国光说。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 “月羽生气起来，还真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吓人呢，”不二周助笑了笑，又说，“不过果然，月羽还是在意手冢的。” - 砂川月羽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越前龙马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因为比分来到了2：2，所以一直坐冷板凳的替补君越前龙马才终于有幸踏入比赛球场。 看越前龙马比赛的时候，砂川月羽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感，仿佛他一旦拿起了球拍，就不会输，或许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我超厉害”的气质和从容不迫但又固执坚韧的性格让人心安。 以前的手冢国光也很让人心安，现在嘛，就难说了。 但其实这两个人还挺像的。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想下去，将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上。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替补有些轻敌了，越前龙马这一场赢得相当顺利，青学也成功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入场券。 临走的时候，砂川月羽拒绝和手冢国光同行，打算一个人踏上回程之路，刚离开观众席就看到越前龙马和桃城武正和两个面生的女孩子在说话，不过似乎也没说上几句，那两人就走了，只剩下这二位还在原地斗嘴。砂川月羽走了过去，听到他们斗嘴的内容和身高相关。 见砂川月羽过来，越前龙马和桃城武停止了小学生式拌嘴行为，非常有礼貌地跟她问好。 很快，砂川月羽就得知了他们斗嘴的缘由。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刚刚那两个女孩子中个子很高的那位曾经在非常不正式的小比试中赢过越前龙马一次，越前龙马不服气想要找她认真打一场，但被对方以身高太矮的借口拒绝了。 砂川月羽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越前龙马的身高差，然后笑了起来，“确实是矮了点。”差了大半个头。 越前龙马露出了一个不满的神情，看着砂川月羽说：“我会长高的！” “嗯，说不定过不了两年就会比我高了。”砂川月羽倒是没再继续逗弄他，安抚了一句。 砂川月羽和他们一起走出运动公园，桃城武好奇地问：“砂川前辈不和手冢部长一起走吗？” “今天不是很想看到他。”砂川月羽很坦白。 “诶？为什么？” “因为部长今天比赛打得太认真了吧。”越前龙马说。 桃城武顿悟，“砂川前辈在生部长气啊。” 砂川月羽无奈地点头承认：“虽然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有点生气。” 桃城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迟疑地开口：“砂川前辈，我可以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砂川月羽不太理解他所谓的“私人的问题”是指哪种问题，“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于是桃城武一鼓作气地问了出来：“前辈和部长是情侣关系吗？”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新鲜问题了，对此怀疑过的人当然不只桃城武，“不是哦。” 桃城武大失所望，“竟然不是吗！”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这种事情好像和桃城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 “因为阿桃前辈的猜测大错特错，所以现在是在羞愧吧。”越前龙马十分不给面子地说。 “越前你个感情白痴才没资格说话！”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阿桃前辈才是感情白痴吧。” 看样子是又要开始了，砂川月羽觉得或许不打断他们比较好，毕竟看别人吵架也挺有趣的，然而事情却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可能是因为她在场的缘故，他们突然学会了适可而止，对此砂川月羽感到有些可惜。 桃城武朝越前龙马轻哼了一声后问砂川月羽：“听说前辈要去美国？” “嗯，因为家里人在美国，所以暑假会去那里过。”砂川月羽回答，顺带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那前辈就不能来看我们的比赛了。” “也无所谓吧，”砂川月羽不怎么在意地说，“不过还是要祝你们比赛一切顺利。” 桃城武笑了笑，“说不定等前辈回来，青学就已经是全国冠军了。” 和之前那次一样，桃城武没过多久就和他们分路而行了，道别过后，越前龙马随口问道：“前辈什么时候走？” 砂川月羽说：“后天。” “前辈会带sora一起去吗？” “当然，我要在美国待一个多月呢，怎么能不带她！” 越前龙马笑道：“也对，前辈是不能和sora分开超过十二小时的。” “哪有这么夸张。” “夸张吗？这难道不是事实？” 砂川月羽沉浸式地带入了一下他口中的“事实”，然后发现似乎还真能算是事实，“好吧，我承认，夸张的可能是我，而不是你的描述。” 越前龙马先是笑了笑，在想到了一些什么后，笑容又逐渐褪了下去，“对前辈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小动物。” “嘛，可能吧。” “如果去年那个时候，前辈遇到的是人而不是猫，是不是就不会管了？” “应该吧，”砂川月羽怔了怔后回答了他，而后用一种认真思忖的语气说，“现在越前已经发现了我的真面目了呢，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才比较保险？” 越前龙马脚步一顿，不懂事情怎么就突然往恐怖惊悚的方向发展了。 砂川月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是不是有吓到你？” “前辈还真是适合去演变态杀人犯。”越前龙马吐槽。 第23章 “这个提议不错，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非常愿意尝试。” “我没有在夸奖前辈的意思。” “没关系，我听着像是夸奖就行了，”砂川月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了解到了真相的你，难道不是应该讨厌我、远离我吗？” “前辈不也还是有在意的人类吗？前辈的朋友，手冢部长，还有……不二前辈。” 砂川月羽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把周助也算进去。” “砂川前辈不是很珍惜不二前辈送的仙人掌吗？” “那样就算很珍惜了吗？” “经常带在身边，不算珍惜吗？” “或许只是因为这是唯一没有被我养死的植物。”砂川月羽觉得自己和不二周助的关系更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亲密也不疏离。 越前龙马不置可否。 “其实……”砂川月羽刚开口又猛然顿住。 越前龙马偏过头看着她，问：“其实什么？” “没什么。”砂川月羽摇了摇头，还是打算缄口不言。 越前龙马也没强求。 其实他也有被旁人认定为是她在意的人。只是砂川月羽又一次逃避了，承认的话，就好像会瞬间处于劣势，无论是见上绘凛还是手冢国光，都是经历了长久的观察，才被她承认是在意的人。 沉默了一阵后，砂川月羽才说：“你们也都和表象不同，只是刚好和我颠倒了而已。” “有吗？” “国光是表面看着不近人情，其实细心温柔又体贴，就是严肃过头了。周助是看起来在用温柔的微笑掩饰腹黑的内心，实际上温柔并不作假，虽然也确实有点腹黑，”对这两个人做出评价后，砂川月羽稍作停顿，笑了起来，“至于越前你嘛，明明就很可爱啊。” 前面还算挺正经的，到了他就不正经起来了，越前龙马虽然有因她口中的“可爱”而莫名感到震颤，但又有些不满意，“前辈对我也太敷衍了。” “好好好，我重说，”砂川月羽笑容不停，语气倒是认真了一些，“越前呢，表面上冷酷淡漠，实则很爱多管闲事，正义感十足，明明很关心别人还要假装毫不在意，当然争强好胜嘴上不饶人酷爱挑衅也是真的。” 越前龙马瞪大了眼睛提出质疑：“我哪有很爱多管闲事？也没有正义感十足！” 砂川月羽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可能是有点夸张了，但大差不差吧。” “前辈完全就是固执己见。” 砂川月羽歪头笑道：“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不被外物所扰。” 越前龙马正想开口反驳，在看到她的笑容时却忽然觉得算了吧，反正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以为你至少要和我再辩上两个回合。” “只是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继续争辩下去的必要。” “真是可惜，有种在比赛的时候，对手突然就认输了的感觉。” 越前龙马笑了笑说：“那就是前辈赢了，不好吗？” “不战而胜啊，也行，但还是少了点打败对手的快感，”砂川月羽颇感遗憾，转念一想心情又愉悦了起来，“但向我认输的是越前龙马诶，这么想的话，倒是很有成就感。” “前辈的成就感可真不值钱。” “哪有，除非你经常向我认输，才会变得不值钱。” “这样的话，是我的认输变得不值钱了。”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无所谓啦，反正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会发生。”越前龙马认输这种极小概率事件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常常发生的。 拐过一个弯，砂川月羽问：“快到你家了，我可以去看看卡鲁宾吗？” 越前龙马没有理由拒绝：“可以。” 于是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心情变得更好了一点。 第18章 18 卡鲁宾还是老样子，一见到砂川月羽就不受控地往她面前凑，宛如遇到了一株人形猫薄荷。 和卡鲁宾的相处对于砂川月羽来说是调剂口味，偶尔也需要一只热情的小猫咪来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砂川月羽举着逗猫棒陪卡鲁宾玩耍，逗猫棒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卡鲁宾兢兢业业地跳来跑去追逐着逗猫棒上垂下的鱼状物和羽毛。 越前龙马则是不自觉地开始观察起砂川月羽的表情和状态，虽然她平时也是一副温和模样，但显然在面对猫咪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这种双眸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她只有在看见上绘凛是才会不经意流露出来，其他人，即使是手冢国光，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跟猫咪玩得有点累了的砂川月羽打算稍作休息，她刚想把逗猫棒交给越前龙马，却发现他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发着呆，表情还挺严肃。 砂川月羽走到他面前，拿着逗猫棒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人生大事呢，越前？” 越前龙马回过神来，从砂川月羽手中接过逗猫棒，说：“既然是人生大事，那就不方便告诉前辈了。” “nonono，人生大事才需要我这样阅历丰富的人提供宝贵的经验。”砂川月羽一本正经地说。 越前龙马接替了砂川月羽的逗猫员一职，继续陪精力旺盛的卡鲁宾玩：“我实在是没感受到前辈的‘阅历丰富’。” “你不觉得我的童年凄惨坎坷吗？”砂川月羽问。 越前龙马抬眸看了一眼砂川月羽，“但我所想的‘人生大事’和这个毫无关系。”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又道：“如果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的话，就别想了。” “好像也谈不上什么快乐不快乐的。” “听起来好像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更不用多想了。” 沉吟片刻后，越前龙马说：“或许我的确不该想太多。”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你啊，现在好好跟卡鲁宾玩就行了。” 越前龙马也笑了笑，应了两声“是”。 - 砂川月羽飞往洛杉矶那天手冢国光正好也要前往九州治疗肩膀，手冢彩菜驾着车将他们一同送到了机场，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走进航站楼值机前，手冢国光顿住脚步，说：“月羽，路上小心。” 砂川月羽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声“好”。 手冢国光想她大概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至少回应了他。 “希望在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完好无缺的。”砂川月羽看了看他，扔下这么一句后就转身去办理值机手续了。 手冢国光对着她的背影说：“会的。” 语气是挺坚定的，但愿他真的可以做到。 砂川月羽脚步未停，仿若未闻，但手冢国光知道她有听到，也听见了，于是转身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因为要带sora一起上飞机，所以要比正常流程更复杂一些，不过砂川月羽作为有经验的人，整个过程驾轻就熟，顺利和sora一同上了飞机。 sora大人的高冷猫设在飞机上也依旧维持得很好，趴在砂川月羽腿上目视窗外，宛如一名严肃深沉的学者。 十个多小时的漫长航程在后半段的时候已经是日常的入睡时间了，砂川月羽带上眼罩，双手环着sora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始终不是在床上，砂川月羽睡得不太安稳，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降落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砂川月羽重新戴上眼罩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再次醒来的时候，距离降落还剩不到半小时，她摘了眼罩，发现sora还躺在她腿上睡得正香，于是小心翼翼地拿出先前在看的书继续读。 半小时很快就过了，砂川月羽在下飞机前将sora放进猫猫背包里，然后拖着小行李箱下了飞机。 洛杉矶的当地时间是中午十一点不到，阳光正好。 砂川月羽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了母亲砂川枝子的身影，朝她挥了挥手。 砂川枝子在她抬手的瞬间也看到了她，连忙快步走过来从砂川月羽手中拉过行李箱。 行李箱被砂川枝子放进了车的后备箱，砂川月羽将sora从猫猫背包里抱了出来，自己则是扣上了副驾的安全带。 sora懒洋洋地呆在砂川月羽腿上，完全不会乱动，显得乖巧无比。 砂川枝子盯着sora看了一会儿，而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这小家伙好像比去年胖一点了。”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嗯，吃得比之前多一点了。” “困吗？在飞机上有睡着吗？” “还好，睡了有两三个小时。” 砂川枝子说：“那也没多久，在车上睡一会儿吧。先去找个地方吃饭，月羽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妈妈决定就好。”砂川月羽说完便闭上了眼。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砂川枝子侧过头去看砂川月羽，片刻后绿灯亮起，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脚踩下油门。 第24章 砂川月羽已经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和她亲近了，虽然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每次与她见面时还是会因此感到难过和悔恨。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自作自受得到的结果，她自然也该承受这个后果。 砂川月羽没能睡着。 她对曾经暂时抛弃过自己的母亲无法做到毫无怨言，也无法视而不见，她的失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怨恨痛心也同样如此，她甚至开始理解母亲当年逃避的决定，但那些负面情绪并不是完全消失不见了，受过的伤也不会丝毫痕迹都不留下，所以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对于母亲天然的爱，一方面又是被背叛后的伤痛，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爱，但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爱。她不会与她太过亲近，也不会逃离，无法变回亲密无间的母女，也不会形同陌路。 对于如今这样的相处状态，砂川月羽觉得挺好的，有时候过于亲密才会出现更多矛盾。 简单地吃了一餐饭后，母女俩来到了砂川枝子目前的住所。 当年砂川枝子离婚后来到美国可谓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在距离公司很近的地方买了下了这一套三室户的公寓，两年前她本想把砂川月羽也接过来，但被砂川月羽以“吃不惯美国的食物”为由拒绝了，她当然觉得很可惜，然而也并没有什么办法，更没资格去要求砂川月羽待在她身边。 砂川月羽在这里的房间很单调，除了一些衣物、书籍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毕竟她每年来这里也住不了多久。 吃完饭后，困意就上来了，砂川月羽一边打着呵欠和母亲说要睡一会儿一边往卧室走。她房间里有个sora的专用猫窝，sora在这里的时候习惯睡在她房间里。 砂川月羽是被sora蹭醒的，她一睁眼，就是sora那双晴空般的蓝色眼睛，砂川月羽笑着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小脑袋。 sora的存在会让砂川月羽感到安心，而需要从猫咪身上获取安心的她似乎有点可悲，但至少拥有sora的砂川月羽不是一无所有。 sora跳到了地上，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猫窝，闭上眼睛趴了下来。她就像是去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主人是否还活着。 砂川月羽没去打扰小猫咪休息，走出房间轻声合上了门。 “起来了啊，月羽。”在客厅恶补菜谱的砂川枝子听到声响后朝砂川月羽的房门口望了过去。 砂川月羽“嗯”了一声。 砂川枝子朝她挥了挥手，“快过来看看晚上想吃点什么。” 砂川月羽在她身旁坐下，低头去看她手中的菜谱，书页一面面地翻过，伴随着“这个呢”“没吃过，可以试试”“那这个呢”“不要”的对话到达了最后一页。 砂川枝子记下了砂川月羽的想吃菜单，打算在这个暑假里全部都做一遍。 母亲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砂川月羽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件事，连忙跑到自己房里，从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将藏在其中的小仙人掌解救了出来。 仙人掌完好无损，依旧挺拔如初，砂川月羽将它放到了窗台上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然后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刺。 小仙人掌作为常伴在她身边的另一个活物，虽然它不会动也无法发出声响，但也是在一天天缓慢地长大的。砂川月羽谈不上有多喜爱这颗仙人掌，只是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而这个世界上，最难改的就是习惯了。 sora可能是被她吵醒了，踱步过来用猫猫头蹭她的脚踝。 砂川月羽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来到了陌生的空间，sora似乎有些不安，前两年来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砂川枝子工作很忙，换做平时是完全不可能进厨房捣鼓个一两小时只为了做一顿晚饭的，但砂川月羽在的话，这件事情又显得合理无比了。 是愧疚补偿多一点，还是真心疼爱多一点，砂川月羽不愿意去分辨得太清楚，人的感情无法精确地计算出比例，或许拥有感情的这个人本身也分不清哪个重哪个轻。 当砂川月羽坐在桌边用筷子夹起第一口食物时，砂川枝子几乎是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的。 放入口中、品尝、咀嚼，最后咽下，砂川月羽不疾不徐，像在故意卖关子。 “还可以吗？”砂川枝子有些紧张地问。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说：“还不错。” 砂川枝子松了口气，立刻喜笑颜开，“那就好，多吃点。” 砂川月羽知道母亲是个优秀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那种夸张的文艺作品中出现的厨房杀手，所以即使很少进厨房，但只要正确地按照菜谱上的步骤，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过几天有一个热带植物展，月羽有兴趣吗？”砂川枝子问。 当然是有的，砂川月羽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那颗仙人掌还活着吗？” “活着呢，现在正在房里的窗台上。” “你还把它带来了？” “怕它在我不在的时候突然死掉。” “真的不是你喜欢的男孩子送的吗？” 砂川月羽再一次解释：“是男孩子送的，但不是我喜欢的男孩子送的。” 砂川枝子点了点头，然后说：“月羽要谈恋爱的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用担心，妈妈，我没有要恋爱的打算。” “只是没有要恋爱的打算？那就是说，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样算喜欢？”砂川月羽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砂川枝子想了一连串的描述，最后却只是说：“想要独占他。” “这只是占有欲吧，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感情。” “想要彻底占有但又会为之克制。” 砂川月羽略作思考后说：“目前我连想要独占的人都没有。” “好，那我暂时就不用担心了。”砂川枝子笑了笑。 喜欢相关的话题到此为止，砂川枝子问起了砂川月羽之后的假期安排。 - 砂川枝子特意休了两天假在家陪砂川月羽，然后又回归到了正常的工作，砂川月羽在到美国的第四天去了砂川枝子提到了热带植物展。 sora已经逐渐习惯了目前的住所，砂川月羽也终于放心让她独自呆在家中，出门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乘坐公共交通到达了展会的地点，砂川月羽抱着期待的心情将相机斜挎着背在身上，手上则是拿着便携的记事本和笔。 她认真地对见到的每一株不熟悉的植物进行照相并记下相关信息，便于回去之后查询资料深入了解。 能让砂川月羽感到快乐的事物很少，也很多，在获得新认知的时候，她会产生愉悦的感觉，所以她喜爱那些未知事物，因为她迷恋从未知到已知的过程。 这个展会里有不少砂川月羽先前未曾接触过的植物，她认真仔细地逛完一圈后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兴奋感褪去后饥饿和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砂川月羽暂且忽略了饿意，先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当然她也没闲着，而是开始浏览起相机里的照片，看看有没有拍得不好的需要重新补拍。 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后，砂川月羽才起身离开了展会，去附近寻找可以吃饭的地方。 简单吃了一顿快餐补充了体力，砂川月羽就踏上了回程。她到家的时候，砂川枝子还没回来，喂好sora又和她玩了一会儿，砂川月羽才开启了今日的收尾工作。 她打开电脑，翻开笔记本，就自己记下的疑问在网上检索了一番，有些没能查询到答案的问题还需要去图书馆里寻找相关的书籍看看能不能解惑。 做好这些，砂川月羽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入了电脑，另起了一份文档，把照片和笔记整理到一起，待未知问题得到解答后再完善一下就可以影印成册了。 等砂川月羽做完了这一切，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六点多了，长时间的坐姿让她觉得肢体有点僵硬，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又揉搓了一顿sora。 砂川月羽一走出房间，砂川枝子就立刻喊她：“月羽忙完了，正好可以吃饭了。” “好。”砂川月羽应了一声，走到餐桌旁。 砂川枝子将饭碗递给砂川月羽，“我回来的时候喊你你没出声，我就去你房里看了一眼，你在忙就没打扰你，看来今天收获颇丰？”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嗯，见到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植物。” “月羽要不要考虑来美国念高中？”砂川枝子在砂川月羽对面坐下。 砂川月羽没有立刻回绝，想了想后说：“我还是比较习惯日本的生活。” 砂川枝子有些遗憾，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砂川枝子忽然说：“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月羽的日本口音好像减弱了不少。” “认识了一个一年级的后辈，是在美国长大的，就向他请教了一下。”砂川月羽虽然现在无法做到事事都跟母亲分享，但被问起的时候，她还是会如实地说。 第25章 于是，砂川月羽就把和越前龙马相关的一些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母亲，包括他们一年前的初次相遇。 砂川枝子听完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当时你只跟我说是捡到了一只流浪猫，可没说是这么捡到的。” “因为给猫咪找主人比较重要，至于是怎么捡到的，并不重要吧。” “很危险，要是对方对你出手了怎么办？”砂川枝子语气严肃。 砂川月羽愣了愣，她当时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包括刚刚说起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直到砂川枝子点了出来。的确，如果那个虐猫的小混混胆子再大一点，没有被她那一声大吼吓得立刻逃窜离开，而是转而将怒气发泄到她身上的话，她是不是会陷入危险？ “是我没考虑周全。”砂川月羽说。 砂川枝子沉吟片刻后说：“去学点防身术吧，月羽。” “好。” 第19章 19 砂川枝子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砂川月羽从图书馆回来就被告知已经给她报了一个格斗课程。 至此，砂川月羽的暑假生活彻底和平静告别了。 由于不爱运动，砂川月羽的体能和力量都非常一般，遭到了格斗老师的嫌弃，又新增了两项运动，一个是晨跑，一个是力量锻炼。 整个过程毫无快乐可言，但总归还是有益的。 一个多月的格斗学习当然无法让她脱胎换骨，所以结果就是，等回了日本，还得继续学，砂川枝子已经拜托了她远在日本的好友——手冢彩菜替她给砂川月羽找一个靠谱的格斗老师。 - 告别了短暂的美国生活，砂川月羽带着sora重新踏上了日本的国土。 在此期间，青学在暂无部长的情况下成功拿下了关东大赛的冠军，手冢国光也安心在九州治疗，赶在全国大赛开始前顺利回归了队伍，并且带领青学杀进了全国大赛决赛。 砂川月羽回来的这个时间刚好能看到两天后的决赛。 这场青学和立海大附中的决赛大概注定是不会顺利的，遇到的第一个大意外就是越前龙马始终没有到场，所以在裁判宣布决赛开始的时候，只好由同为一年级的堀尾聪史暂且伪装一下。 全国大赛的赛制和之前有所不同，单打双打轮流进行，首先开始的是第三单打，手冢国光和对方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砂川月羽回国那天，手冢彩菜带着手冢国光一起来接机。她笑着和彩菜阿姨抱了抱，随后目光挪到了稍稍靠后站着的手冢国光的身上，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目测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在她如扫描仪一般的注视下，手冢国光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无奈神情，“已经完好无缺了。” 砂川月羽高冷地点了下头，说：“还有待观察。” 总之那天到后来，似乎也没有完全从冷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在手冢国光上场之前，砂川月羽朝他望了过去，他还是一如既往，无法从表面上让人窥探到什么。 也还是一如既往，选择了那一条最最艰难的道路。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逃避性地离开了赛场，对她来说，他们的胜负与她无关，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他受伤，不想再一次看到他受伤。 好胜心也好，责任感也好，都不是她可以与之共情的东西。砂川月羽对体育竞技无感，不会觉得牺牲自我去战胜对手是一件多么值得赞颂的事情。她不喜欢寄希望于别人，也同样不喜欢被别人寄予希望，她那点仅剩的责任心只是为了对自己负责，不可能分出一丝一毫去承担更重大的责任。所以本身，他们就是不一样的人，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也会做出截然不同的抉择。 手冢国光的确是少有的她会在意的人，甚至连她的母亲都会带着怀疑问：“月羽真的不喜欢国光吗？” 可能是有这个疑问的人太多了，有时候她甚至会疑惑地反问自己，难道真的没有喜欢手冢国光吗？毕竟手冢国光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如果喜欢的人是他的话，大概就不会出现什么顾忌猜疑了吧。 不讨厌的、可以信任的、可也的确没有令她生出什么独占欲的，手冢国光。 她想她还是只适合和他成为朋友，抑或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家人。 在这一刻，砂川月羽才终于认定了这个回答。 等她闲逛回去，比赛已经到了尾声，手冢国光可能是缺了点运气，最后还是不幸落败了。 当手冢国光被不二周助搀扶着回到观众席，目光与砂川月羽交汇时，他欲言又止。 砂川月羽却朝他笑了笑，说：“好了，我想通了，我不生气了。你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才不会因为我的生气而有所改变，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这种无谓的生气。” 手冢国光认真地鉴别着她这一番话的真伪，最终确认了不是反话也不是阴阳怪气，才点了点头，神色柔和了些许。 比起第三单打失利，更加糟糕的是，被冰帝部长用直升机从轻井泽接回来的越前龙马失忆了，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焦急的前辈们和眼前的一切，像只误入了豹群的小猫。 接下来是第二双打的比赛，青学的大家只能暂且放下失忆的越前龙马，先着眼于当前的比赛。 砂川月羽在越前龙马身旁坐下，侧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可能是觉得她的视线太难以忽视了，越前龙马扭过头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因为失忆的你和原来的你很不一样，就还挺有趣的。” 越前龙马皱了皱眉。 砂川月羽问：“不高兴了吗？” “不是，”他摇了摇头，“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我想你应该也完全不记得我了，我叫砂川月羽。” 越前龙马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砂川……前辈？” 砂川月羽正要点头，忽然灵光一闪，展露出了一个迷惑性十足的和蔼笑容，说：“你应该叫我，月羽姐姐。” 然后失忆了的软萌越前就真的乖乖地叫了一声。 砂川月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像在奖励一只听话的猫咪。 “比赛好看吗？”达到目的的砂川月羽这才关注起了正事。 “虽然看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越前龙马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以前绝对不会出现的软和笑容。 “不用觉得他们厉害，你也很厉害的。”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越前龙马的情绪骤然低落了下去，“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是不是会很糟糕？” 砂川月羽又摸了摸他的头，这一次是在安抚这只无辜的、无措的、可怜兮兮的小猫咪，“别怕，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希望越前龙马能够现在立刻马上恢复记忆，既然如此，也就不差她一个了吧。当然她能如此置身事外地说这样的话，主要还是因为她并不在意那些胜负输赢，至少此刻，她觉得安抚一下这个失去了记忆的彷徨无措的越前龙马更为重要。 丧失了光彩的琥珀色双眸很快又重新亮了起来，他再一次露出了那种纯真可爱的笑容，“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想起来的。” “人可能想不起来，但网球应该可以吧。”砂川月羽说。 “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你也打了这么多年网球了，肌肉记忆比大脑更可靠吧。”那种植根于骨血的记忆，应该会像本能一样留存于他体内才是。 第二双打止于乾贞治的倒下，青学不得不弃权。 连续两场的失利无疑让青学陷入了艰难的境地，好在第二单打的不二周助虽然波折不断，但最后还是赢得了胜利。 第一双打的比赛开始后，桃城武拉着失忆了的越前龙马去热身，试图用网球让他找回遗失的记忆。 他们离开后，不二周助走到砂川月羽身边，“真没想到月羽会说那样的话。” “看来你们都听到了啊，”砂川月羽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了，“反正对我来说，也的确是那样的。” “月羽虽然并不在意我们能不能赢，但还是挺在意越前的。” 砂川月羽不是很认同他的说法：“我确实不在意你们能不能赢，但也没有在意越前。” “是吗？” “是哦，只是因为他那时候看起来太可怜了。” 不二周助不置可否，轻轻笑了一声，说：“月羽趁人之危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他可怜呢？” “趁人之危？”砂川月羽刚想说她哪有趁人之危，下一秒就意识到了其实是有的，“我只是觉得，等他恢复记忆后再想起来，应该会很好玩吧。” “越前这是被月羽欺负了啊。”不二周助叹道。 砂川月羽再次不认同：“哪有到‘欺负’这么严重！” 成功点亮了“同调”技能的黄金组合赢下了比赛，现在双方的比分来到了2：2，全国冠军到底鹿死谁手就看第一单打了。 第26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裁判已经宣布了第一单打比赛开始，但越前龙马依旧没有回来，而立海大的部长幸村精市也同样没有入场。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突然窜了出来说要和幸村精市一决胜负，裁判阻止未果，幸村精市拿起球拍应下了他的挑战。 砂川月羽没有看过之前的比赛，但据说这个同样是一年级的小朋友拥有着和越前龙马相当的实力，然而他却惨败给了被称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 “真是拉风的称号呢，相比起来，什么天才、皇帝、帝王都太平凡了。”对此，砂川月羽一本正经地发表了评价。 正当大家还在感慨神之子的强大之时，越前龙马终于回来了。 砂川月羽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自信嚣张的笑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只能放任自己长叹了一口气。 啊，真是可惜呢，那个可可爱爱乖巧听话的越前消失了啊。 她低下头以免被发现自己脸上那不合时宜、格格不入的遗憾神情，也就恰好不凑巧地错过了越前龙马忽然望向她的目光。 恢复了记忆的越前龙马自然管不住自己那张必须要挑衅对手的嘴，可惜对方情绪过于稳定，完全不上套。 越前龙马在用一系列的招式让幸村精市那件宛如焊在肩上的队服外套掉了下来后，就再也没有在对上手里讨到好，幸村精市非常轻松地化解了越前龙马在无我境界下使出的各种各样的绝招，果然没有愧对“神之子”这个称号。 砂川月羽觉得越前龙马身上最有趣的一点就是他非常非常坚韧，像一根野蛮生长的藤条，折不断割不裂，即使到了这种对方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境地，他仍然可以丝毫没有畏惧地继续战斗下去。 砂川月羽不负责任地大胆猜测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一直输给某个人，输多了就习惯了吧，所以再怎么处于劣势都不会陷入绝望。 只是没想到目前这种毫无胜算的局面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的是，幸村精市神乎其神的“灭五感”让越前龙马依次失去了触觉、视觉、听觉。 失去触觉还可以靠眼睛和耳朵，失去视觉还可以靠耳朵，但是当听觉也背叛了他，那么他还能靠什么继续打下去呢？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想继续的。 砂川月羽看着因踩到网球而滑倒在地的越前龙马，想着此刻的他应该是处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吧，无声无息，无法感知外界，或许也快要失去感知自身的能力了吧。 还真是遇到了可怕的对手呢，或许“灭五感”真正毁灭的是相信自己的心。 先是失忆，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却又陷入了这样令人惊惧的险境，真是多灾多难。牺牲了那个可可爱爱的越前换回来的比赛，可别到这里就惨淡收场了。 在旁观者们都认为已经到了他该放弃的时候了，狼狈至极的越前龙马却忽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喘息不止，但很快他周身的气场变了，觉醒了所谓“天衣无缝之极限”的越前龙马宛如涅槃重生的凤凰，以非人的实力取得了胜利。 被前辈们围在中间的越前龙马也难得地露出了之前失忆时才会展露的符合他年龄的纯真笑容。 而这一次，砂川月羽终于没再错失他投来的视线，在注意到他看过来的时候，朝他笑了笑。 隔着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距离，她此刻的笑容忽然与他暂且放下了的记忆中的笑容重叠到了一起，那个先前失去了记忆的他看到的，和现在恢复了记忆的他看到的，总算是有一点相似的了。 那是砂川月羽鲜少会表露出的温柔，像劈开黑夜的一道闪电，亮得他心脏都仿佛停歇了一秒，随即又报复性地疯狂跳动起来。 剧烈而嘈杂。 然而很快，这种失序的感觉就被打断了，他被前辈们合力抛起，落下，被接住，再被抛起…… 虽然胜利是日常，但这种未曾有过的体验于他而言新鲜不已，也……足够令人愉快。 砂川月羽是个敬业的配角，不打扰主角们的狂欢，在适当的时候及时退场，走出赛场前，她又一次在心中表达了对无法再见到失忆的越前的无限遗憾。 第20章 20 在暑假的最后几天，砂川月羽去上了在日本的第一堂格斗课，这次的老师更加严厉了呢。 砂川月羽失魂落魄地走出格斗馆，感觉浑身酸痛。 心态一贯良好（其实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砂川月羽遇到苦手的运动相关的难题时也免不了要沮丧一会儿。 “砂川前辈，是红灯！” 虽然眼瞎但好歹还没聋的砂川月羽蓦地顿住脚步，抬眼一看，对面的交通灯果然亮着可恶的红色，而后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突然出现提醒她的人身上，“哦，越前，是你啊。” 越前龙马在远处就注意到了她，还没等他走近就看到她企图违反交通规则，连忙出声制止。“前辈今天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累了。”砂川月羽说。 “前辈是……运动过了？” “也算是吧。” “我还以为前辈是完全不运动的呢。” “我是被迫运动。”砂川月羽生无可恋地目视前方，看到绿灯亮起，全凭条件反射跨出步子。 越前龙马跟了上去，“被迫？” “啊，被迫！”然后砂川月羽就平铺直叙毫无情感波动地向越前龙马介绍了造成眼下情况的一系列原因。 越前龙马回忆了一下初次见到砂川月羽时的情景，说：“前辈的妈妈还挺正确的。” “啊，所以我没有拒绝。” “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前辈像现在这样……苦恼。” “你少幸灾乐祸！”砂川月羽不怎么友好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到了自家公寓的大门，“你怎么跟了我一路？” 越前龙马拉了拉帽檐，“当然是怕前辈又乱穿马路。” “哦，但显然我并没有，”砂川月羽语气淡淡，“既然来了，要去我家坐一会儿吗？” 越前龙马笑着应了一声“好啊”。 砂川月羽一走进家门就直接在沙发上躺尸，完全没有要招待越前龙马的意思，sora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不太熟悉的生物，又高冷地回去了。 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冷待的越前龙马只能自己找地方坐下，“前辈还真是，只让我坐一会是吗？” 砂川月羽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 像现在这样毫不遮掩的砂川月羽倒是头一回见，越前龙马觉得有点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莫名其妙地在开心些什么？” “前辈现在这样很新奇。” “恕我不能理解你觉得新奇的点。” 越前龙马单手撑着脸颊支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砂川月羽，说：“说起来前辈去看比赛那天，趁我失忆的时候好像对我做了一点不好的事情吧。” “我什么时候做不好的事情了？” “骗我叫前辈姐姐。” 砂川月羽十分理直气壮：“我明明只是说‘你应该叫我’，哪能算骗，而且你又不是没叫过。” “趁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说这种话，就是骗。” “是失忆的你太乖了，让叫就叫了。” “哪里乖了，明明蠢死了！”即使是对失忆的自己，越前龙马这张嘴也毫不留情。 砂川月羽忽然起身大跨一步来到了他面前，抬手摘了他的帽子，伸出罪恶的手用力揉乱了他的头发，“别这么说，明明就是乖巧可爱。” 越前龙马没管自己被扔到一边的帽子，也没管乱七八糟的头发，仰头看着砂川月羽，问：“前辈这么喜欢他吗？” “只是失忆了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他了，你啊，有必要分这么清楚吗？” “当然有，”越前龙马执拗地说，“前辈只会对他说那样的话吧？” 砂川月羽一愣，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吧，“什么话？” “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之类的。” 砂川月羽又坐回到了沙发上，缓缓开口：“因为他那个时候看上去真的太可怜了。被所有人寄予厚望，自己却无能为力，好像记不起来上不了场都成了他的罪过。现在恢复了记忆的你，难道无法感受到他的无助和惶恐吗？” 当然……可以。他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自己”的慌张害怕呢，所以他也能够感受到在被安慰以后，对她产生的依赖和喜爱。如今情绪混杂在一起，他快要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那个失忆的越前龙马的。 “真是搞不懂你在纠结什么，”看到陷入了沉默的越前龙马，砂川月羽探出身子伸手戳了戳他白皙柔软的脸颊，“要是他没有顶着你的脸，我一定一个字都不会说，别他他他的了，不都是越前龙马吗？” 被戳到的越前龙马受惊般地向后一躲，垂下眼帘说：“但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第27章 “当然不完全一样，”砂川月羽再次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一回终于不是搞破坏了，而是将他被揉乱的头发稍作整理，再顺手摸了下他的头，“你不完全是他，他也不完全是你，但你会变成他，他也能变成你。失忆的你是他，想起来的他是你，剥去一切你是他，重新整合完毕的他是你，你们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又为什么要如此清晰地做出区分呢？” 砂川月羽的语气柔和，像个循循善诱长者，忽然间又和那个说出“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幻影产生了重叠，而他也莫名其妙地再一次被安抚了。 “啊，或许的确不必非要区分。”越前龙马抬眸看她，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砂川月羽觉得自己成功治愈了因失忆过而倍感不安的小朋友，多少生出了一点没什么必要的成就感，“越前，作为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国一生，我觉得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恢复了常态的越前龙马吐槽：“前辈还是这么喜欢拿年龄来压我。” 砂川月羽突然思维异常跳跃地问：“所以你真的不想叫我月羽姐姐吗？” “所以前辈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真是个好问题，让我想一想，”砂川月羽来来回回踱着步，沉思片刻后得出了结论，她重新坐下，说，“大概是因为越前你太叛逆了，会让人想要看你乖乖听话的样子。” “这样啊，”如果变得乖乖听话了，就会失去让人想要看的吸引力了吧，“那我才不要配合。” 砂川月羽深表惋惜，“果然还是失忆的越前更可爱啊。” 越前龙马笑了起来，“前辈只是觉得会乖乖喊前辈姐姐的越前更可爱而已，而不是失忆的越前更可爱。” 砂川月羽啧了一声，“总之都比不会喊的可爱就是了。” 砂川月羽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即将神游九天时被一个念头拉了回来，“啊，忘记说了，比赛赢了，恭喜。” “谢谢。” 砂川月羽伸手捞了个抱枕搂在怀里，漫无目的地问道：“你那个时候会害怕吗？” 越前龙马一怔，片刻后说：“会。” “还以为你会说不会呢。” “前辈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不喜欢示弱。” “是。” “那你为什么没有说不会。” “因为我觉得这不算示弱，”这是他在回答之前做出的权衡，不是示弱，而是在坦露真实的自己，“前辈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应该也是唯一一个。” 砂川月羽笑了笑，“其实隔了这么多天再问，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前辈也没有很想知道答案，”越前龙马看着正在揪着抱枕角玩的砂川月羽，语气变得认真了一点，“但我想知道，前辈为什么会问？” “为什么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吧，正好想到就问了。” “只是这样吗？” 砂川月羽撑着沙发坐了起来，看向越前龙马，“你这是非要知道答案啊，那让我想想，深层原因是什么。” 是出于好奇，还是为了关心？她想从中获得的除了他的回答还有什么？ 真难啊，去刨根问底地探究自己的内心。 砂川月羽不自觉地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越前龙马见状后立刻说：“前辈想不到的话，就算了。” 他话音刚落，砂川月羽的声音响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想知道，真实的越前和我所想的，差距有多大。” 越前龙马尚未有所反应，又听她道：“我可能是对你产生了好奇心，越前。” 而后，她笑了起来。 紧接着，那种失序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只是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笑容，却出现了剧烈运动过后才会产生的狂乱心跳。 他下意识地想拉一拉帽檐避开她的视线，不幸的是帽子早就被砂川月羽随手扔到了茶几上，在他伸出手够不着的地方。于是他只能无措地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和一大部分脸。 砂川月羽歪着头看他，“你为什么害羞了，越前？” 越前龙马努力平静了下来，手一放下，就对上了砂川月羽好奇心十足的目光，“前辈也不用什么都好奇吧。”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害羞版越前龙马，砂川月羽心情不错，宽容大度地说：“行吧，放你一马。” 越前龙马松了口气。 砂川月羽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啊。” 在出门觅食之前，要先喂饱sora，砂川月羽起身去给sora准备晚饭，刚走出两步，她忽地转身看向越前龙马，问：“越前你要试试看喂一下sora吗？” “好。”越前龙马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砂川月羽调配好sora的晚餐，又拆了一根小鱼干递给了越前龙马，然后开始呼唤小猫咪：“吃晚饭啦，sora！” 听到呼唤声的sora大人从猫窝里走了出来，来到猫碗跟前，在低头吃饭前，她抬头看了看另一只不太熟的两脚兽。两脚兽也正在看她，发现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后将小鱼干送到了她嘴边，她嗅了嗅小鱼干，还是熟悉的味道，但终究不是主人递出的，她果断选择低头去吃猫爪状猫碗中的食物。 “失败了啊。”砂川月羽叹了一句。 越前龙马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意味，“其实前辈是在窃喜吧，sora只吃前辈给的食物。” 被看穿了的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谦虚地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 “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产生优越感，前辈还真是幼稚。” 砂川月羽无视了他吐槽的语气，颇为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sora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吧。” 他好像真的有把她的解释听进去，沉思了片刻后说：“sora本来就只是前辈一个人的，根本没有人能拐走吧。” “也对。”砂川月羽笑了笑。 两人就这样蹲着看sora吃完了一整碗食物，而拆出来的小鱼干还放在一旁。砂川月羽再一次把小鱼干递给了越前龙马，“再试试？”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接过小鱼干送到猫咪面前。 sora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已经吃过了，所以小鱼干对她的诱惑力已经不大了。 双方僵持了片刻，正当越前龙马打算收回手时，砂川月羽的手忽然覆了上来，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不仅制止了他的撤退，还又向前迈进了一些。 越前龙马僵在原地，夏日的燥热骤然袭来，屋内的冷气像是突然停止了工作。 见到主人的手和小鱼干有了间接的接触，sora慢悠悠伸出脑袋咬住了小鱼干，然后一点一点啃食干净。 等待猫咪吃完小鱼干的这个过程显得尤为漫长，越前龙马的感官变得紊乱，一切感知都不自觉地集中到了手背上。 可能是室内冷气的缘故，她的手是微凉的，本该是舒适的触感，在此刻却只让他感到潮热。 凉意倏然散去，越前龙马这才发现小鱼干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她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喂食完毕，砂川月羽说：“你可以试着摸摸sora，她应该已经不警惕你了。” 闻言，越前龙马将手放到sora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果然，小猫咪没有再躲，任由他又挠了两下，还眯起了眼，对两脚兽的服务感到满意。享受完头部按摩后，sora迈着高冷的步伐走回了猫窝。 砂川月羽起身说道：“恭喜你，和sora建立了初级友谊。” 越前龙马勾了勾嘴角，说：“还真是和她的主人一样，戒备心十足呢。” “有吗？” 越前龙马也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砂川月羽，“只是表现得好像毫无戒心而已。” 砂川月羽迎上他微微仰视的目光，收敛起了装傻的神情，“是啊，这样才能更好地和这个世界相处。” 第21章 21 由于家庭变故的原因，砂川月羽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天真可爱的孩子，认识见上绘凛后，又变成了一个伪装天真可爱的孩子。 这层保护色会使她显得纯良无害，与世界契合，实则千疮百孔痊愈后满身伤疤的她根本就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她不在意世界更不在意世人，丧失攻击性只是因为无所谓是否被攻击，后来她学会了要爱自己一点，让自己活得快乐舒适一点并不是罪过，她更不是不配过得快乐，为了保护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本心，她穿上伪装去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她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是我对你，并没有太多戒心。”越前龙马是个不怎么会触发她防护机制的人，所以在他面前，她没有用尽全力去伪装，而是自然而然地就露出了真实的自己，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也确实会比较轻松。 这倒是真的，他应该是为数不多了解到她过往经历的人了吧。这个人封闭的内心，有给他留出一丝缝隙。 第28章 “啊。”越前龙马笑了起来。 砂川月羽也笑了笑，问：“去吃饭吗？”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边出门一边就晚饭吃点什么展开了讨论，最后敲定了去吃鳗鱼饭。 鳗鱼饭也是砂川月羽的喜好之一，所以她轻车熟路地带着越前龙马去了她目前认为最好吃的一家店。 店面不大，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坐在角落等待上菜。 “我听说比赛那天，你之前的对手们为了让你恢复记忆也出了不少力？” 越前龙马回想起那天一个接着一个站到他对面的人，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嘴上却还要说：“啊，但他们都还差得远呢。” 砂川月羽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们怎么没趁你失忆的时候疯狂落井下石呢。” “的确不像前辈那样会趁人之危。”越前龙马以一种闲散的姿态单手托腮看着她。 绕着绕着又绕回了这个话题，砂川月羽正想打趣他两句，话到嘴边却又止住，她悠然的神情褪去，转而变得严肃正经。 越前龙马被她的表情变化闹得一惊，手放了下来，神色也郑重起来，在生出了一些迷茫和无措之时听到砂川月羽说：“那天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很冒犯的话，我道歉。” 闻言，越前龙马松了口气，摇头说道：“前辈不用道歉，我没有觉得冒犯。” 砂川月羽的表情也松懈了下来，嘴角扬起笑容，“那就好。” 越前龙马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悠闲状态，“前辈是在担心我会生气？” “是啊，不然你为什么总是提起？” “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这样啊，”砂川月羽忽然又来了兴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那再叫两声姐姐来听听。” 越前龙马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别过头，严词拒绝：“才不要。” 砂川月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道：“好啦，逗你的。” 越前龙马没有太多时间闹别扭，因为两份鳗鱼饭和小食被端上了桌。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太多，只是表达了一下对于食物的赞美。 吃好喝好后离开小店，太阳已然落山，天色渐暗。夏季的热意比起白天要好上不少，至少没有了烈日的炙烤，不过对于砂川月羽来说，这个气温还是过高了一些，原本计划的饭后散步还不到十分钟就让她心生退意。 “越前，你有没有觉得很热？”砂川月羽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越前龙马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说：“还好。”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砂川月羽只能诚实地说：“但我觉得非常热，我们还是回去吧。” “前辈果然坚持不了多久。”越前龙马笑了笑说。 “我就是很怕热啊。”砂川月羽为自己不耐热的体质而叹息。 “前辈想吃冰激凌吗？”越前龙马问道。 砂川月羽立刻回答：“想！”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正在拆礼物的孩子才会展露的期待神情，晃得越前龙马有一瞬间的眩晕。 越前龙马定了定神，说：“那我请前辈吃吧。” 于是两人来到了附近一家挺有名的意式冰激凌店。 砂川月羽不客气地挑选了榛子味和抹茶味，两颗冰激凌球紧挨着挤在华夫筒上，周围点缀着巧克力棒和迷你小饼干，很可爱，也很诱人。 越前龙马选了香草和巧克力味，是不会踩雷的味道。 两人一边享用着冰激凌一边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街上有步履匆匆的行人，也有和他们一样缓慢闲逛的路人。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对于校园生活砂川月羽其实毫无期待，唯一会有些挂念的也只有她的社团了，这学期的任务除了年底要出的社刊，还有就是要挑选一个继承人，这很重要，关乎到她所创办的社团是否能够长久地存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前辈怎么了？” 砂川月羽说：“在为我的社团发展感到担忧。” “前辈是觉得自己毕业了，社团就会因为无人加入而被迫闭社？” “这是其中一个点，还有就是，假设暂且逃过了闭社的下场，那么之后的发展是否至少能够维持住我在时候的样子。” “前辈对于自己的社员信任度还真低啊。” 砂川月羽难得不怎么礼貌地轻哼了一声，“那当然是不能跟你们的手冢部长比的。” 没有丝毫拉踩之意的越前龙马感觉自己有点无辜，辩解道：“我才没有这个意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哦。” “我道歉？” 砂川月羽摇摇头，“那倒不用，我没有很介意。” “说起来我也算是前辈的社员。” 砂川月羽“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 越前龙马看向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如果社长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他此刻的笑容有点像站在球场上时胸有成竹的笑，带着点奇妙的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砂川月羽也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越前龙马无所畏惧地点了点头。 砂川月羽确实不客气，直接抛出难题：“那么首先，你可以先帮我想一想，能够让一个社团可以持续发展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越前龙马认真思考了起来，联想到网球部时，他问：“前辈了解他们吗？他们是真心想要加入的吗？” 砂川月羽回想了一下社员们的状态，“起初估计只是带着一点好奇心吧，不过后来似乎也都挺认真地在参与社团活动的。” 收集资料，讨论研究，整理内容，到最后一起完成社刊，如果毫无热爱的话，这个过程必然是枯燥而令人厌烦的，但大家好像都还挺乐在其中的，至少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或许前辈太小看自己和科普社的魅力了。” 砂川月羽皱着眉思忖着说：“可是如果很有魅力的话，才不会只有这么点人吧。” “但是知道科普社的人也不多吧。” “那倒是，毕竟才成立没多久，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能够广为人知，”说到这里砂川月羽笑了起来，“所以我应该在学校里贴满科普社的传单吗？然后被风纪委员抓起来大骂一顿。” “前辈的想法永远这么危险。” “大概是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还在继续作怪吧。” 与表象不符的桀骜不驯吗？反差总会令人感到有趣。越前龙马收起无关的思绪，说：“下学期有学园祭吧，前辈可以利用一下。” “对哦，有学园祭，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搞一出大的。” 烦恼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现在他们已经走回到砂川月羽的公寓楼下了。 “前辈上去吧。”越前龙马说。 “好，那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前辈再见。” “嗯，再见。” - 周一是开学典礼，周二才开始正常上课，新学期的社团活动也从这一天开始。 最全生物科普社除了网球部的两位凑人头的成员外都全部到齐了。 寒暄过后，砂川月羽拍了拍手，活动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我们这学期最主要的任务当然还是年底的社刊，其次就是要定下下一任社长，以及商讨一下社团之后的发展方向。” “社长，我觉得——”春元静奈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春元晃扯住了袖子，她扭头瞪了一眼她的双胞胎哥哥，“拉我干吗？” 春元晃朝她使了个眼色，或许是出于双胞胎的特殊感应，或许是出于多年相处的了解，春元静奈立刻就解析出了他的意思，故作尴尬地抱怨道：“被他一打岔我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与社员们相对坐着的砂川月羽一览无遗，她笑了笑说：“好，等你想起来了再跟我说。” 话题就此揭过。 “那么，有愿意接手我们这个冷门社团的一定要告诉我哦！”砂川月羽的目光一一落在一年级和二年级的社员身上，“还有就是，为了增加一下我们社团的知名度，今年学园祭，我们要好好把握。”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社团活动了，每学期开学的第一次社团活动往往都是用来讨论下期的社刊主题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家就自己提出的想要做的内容进行了一系列商议后，统一进行投票筛选，然后敲定最终方案。 基本上整个过程中很少有人的提议会被驳回，除了某位日常不靠谱的二年级生西原康纯，此人最爱提一些一看就难以完成的主题，然后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再然后就是惯例的假惺惺卖惨，自然无人理会。 而同样是二年级的清崎千夏就靠谱多了，虽然是比较害羞的性格，但在该提出见解的时候从来都有理有据，该反驳的时候也会据理力争。 第29章 除越前龙马外唯一一个一年级生是个活泼机灵的小妹妹，叫上杉泉，偶尔也会有些“奇思妙想”，但多数时候还是十分靠谱的。 最多的是三年级生，除了砂川月羽、手冢国光、春元兄妹外，还有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男生叫川濑彰，永远顶着一张像是被欠了八千万的阴郁脸。女生其中一个叫祝前郁江，是个成熟稳重的大姐姐，另一个叫昼田谷圣，是像手冢国光那样惜字如金的类型，当然看起来没有他那么严肃就是了。 社团活动结束后，大家一一跟砂川月羽道别，最后还剩下春元兄妹。 春元静奈凑到砂川月羽身边，“社长社长，被晃那家伙打断的时候我想说的是，我看好小千夏。” “其实我们根本没那么多选择，”砂川月羽无奈地笑了笑，“西原当普通社员还凑合，让他当社长不如直接闭社，所以也就只剩下千夏和泉了。” “那就一个当社长，一个当副社长。” 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春元晃忽然开口：“按我们社团目前的人数，根本用不着副社长吧。” 春元静奈瞥了他一眼，说：“虽然你长了嘴，但完全没必要说话。” “晃说得也没错，”在这对兄妹开始互怼之前，砂川月羽说，“说不定到了明年，会因为没人加入而闭社。” 春元静奈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服输，“才不会！我一定会想到很厉害的，能让我们在学园祭上一鸣惊人的方法的！”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好，那就拜托静奈了。” 与春元兄妹道别后，砂川月羽锁上了活动教室的门，回家路上，砂川月羽想，或许越前龙马说得对，她应该多信任自己的社员一点，喜爱这个社团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第22章 22 开学后的生活变得忙碌了起来，当然砂川月羽的格斗课程也还在继续进行，再加上她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系列练习，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淬炼，她现在觉得自己的体能已经得到了升华，为了向手冢国光证明自己的运动能力有了质的飞跃，砂川月羽决定在体育祭上一展身手。 至于为什么要向手冢国光证明，那还得从头说起。 九月初刚开学的时候，砂川月羽因为力量被质疑所以和越前龙马来了一场较量，然而不幸的是，她竟然落败了。 当天晚上，砂川月羽刚好要去手冢家，吃晚饭的时候，她提起了这件事情，原话是：“我竟然连越前都比不过。” 手冢国光完全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以比的，就问道：“比了什么？” 砂川月羽回答：“掰手腕。” 手冢国光沉默了片刻后说：“越前虽然不是力量型选手，但并不弱。” “那他也只有一年级。” “是，但月羽你毕竟从来不注重这方面的锻炼。” 虽然手冢国光绝对只是实话实说，毫无言外之意，但砂川月羽还是觉得自己这是被鄙视了，于是她冷笑了一声，“不就是锻炼吗，谁还不会了。” 吃好饭后，她还提出要和手冢国光比一下，结果自然是惨败，比之前的话倒是说得很嚣张：“不用让我，就用左手。” 比完之后她甩了甩手，嚣张如初：“下一次赢的就是我了。” 手冢国光不仅不恼，反而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但早就转过身去的砂川月羽没有看到就是了。 他只是觉得，砂川月羽最近好像变得活泼了一些，更像个真正活着的人了，这很好。 - 体育祭在十月中旬，砂川月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锻造身体，根据以往体育祭的比赛项目，砂川月羽初步定下了自己之后可以参报的项目，这其中最具有全面性的就是传说中的超级无敌全能十五项，跑跳掷等应有尽有，每年囊括的子项都会有一些变动，但也大差不差。 砂川月羽觉得按自己的能力，就算疯狂训练一个月，拿第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目前定下的目标是，挺进前五。 像跳高跳远这种固定项目她完全不担心，这属于她之前难得擅长的体育项目了。但这个所谓的超全十五项最重要的当属体力了，许多子项都需要在短时间内爆发大量的能量，如果体力差的话，很可能都无法完成整个比赛，所以重中之重除了力量练习还多了个体力锻炼。 砂川月羽在晨跑和夜跑之间纠结了三秒钟，果断选择了夜跑，毕竟早起真的很困难，她又不是手冢国光。 由于长跑对于砂川月羽来说是件比较难以坚持的事情，为了让自己不要太快半途而废，她决定找几个监督人，第一人选自然就是手冢国光了。手冢国光十分支持她的夜跑决定，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砂川月羽选择手冢国光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考量，其他人不能保证，但手冢国光绝对会陪着她一起跑的，无论是从能力上还是态度上，他都无可挑剔。 说是夜跑其实也算不上，不过是社团结束后再去学校操场上跑跑而已。 青学操场的跑道一圈是400米，没什么问题很标准，就是只一圈都显得十分漫长。 砂川月羽以不算很快的匀速进行着长跑，但到第三圈中段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了疲惫，双脚宛如负重万斤，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她的步速逐渐慢了下来。 手冢国光就不一样了，跟个没事人一样，还鼓励她说：“坚持一下，挺过最艰难的这一段就好了。” 此刻的砂川月羽甚至有些反应迟钝，过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在说话，又过了两秒才解析出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努力让自己别停下来，去想一想她所要追求的那些事物，为了得到心中所想，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砂川月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意志坚韧的人，如果有一天她的意志真的显得坚韧了，那也只不过是不得不坚韧而已。 最后砂川月羽一共跑了六圈，毕竟是刚开始训练，不宜一上来就跑个五六公里。 她渐渐放慢了步速，刚停下脚步就被手冢国光拉着又走了起来，“别停下，再走一圈。” “好好好。”砂川月羽喘着气应道。 走了半圈后，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砂川月羽漫不经心地提起：“虽然你平时都是一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样子，但你的部员们都很喜欢……或者应该说是敬重你吧。” 手冢国光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纠结了片刻后还是诚实地“嗯”了一声。 砂川月羽感慨道：“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是挺羡慕这种良性关系的。” 这样的话实在不太像是砂川月羽会说出的话，手冢国光皱了皱眉，问：“科普社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科普社一直困难重重，”砂川月羽苦笑，“只是之前越前说我太不信任自己的社员了，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果然并不适合担任社长这种职务。” “你可以信任见上桑，可以信任我，可以信任越前，也可以慢慢信任其他人。” “作为少数了解我的人，我真不知道对于我你哪来的这种信心。” “正是因为了解你，才有这种信心。” 砂川月羽愣了愣，随即笑了，“我一直以为一旦有人开始了解我，就会对我大失所望，然后厌恶我远离我。而你能够一直这样对待我，只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包容心，也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从来都不是会让人厌恶的人，而是，”手冢国光稍作停顿，似在思考该如何继续表述，“小心翼翼试探着这个世界的意外闯入者。”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这么可爱的描述，还真不像你的风格。” 走完一圈后，手冢国光陪砂川月羽做了拉伸运动。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慢慢暗下去了。两人收拾了一下，一同回去。 砂川月羽又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虽然我无法做到完全信任他们，但至少在社团这方面，应该是可以的。” “这就够了。”手冢国光说。 “科普社会一直延续下去的。”砂川月羽忽然多了点盲目的乐观。 “有信心了？” “只是突然觉得，这可是我砂川月羽成立的社团，怎么可能会无人传承呢。” - 第二天夜跑，砂川月羽多加了一圈，陪跑人当然还是手冢国光。 第三天因为手冢国光学生会有事，所以砂川月羽就一个人跑了，刚好也感受一下无人作伴的长跑是个什么感觉，结果就是她还是只跑了七圈，动力不足，无人监管，没能多加一圈。 第四天也是一个人，努努力加了半圈。 第五天手冢国光终于是有空了，成功让砂川月羽连跑了八圈。 经过五天的锻炼，砂川月羽多少适应了一些，痛苦感也减少了一点。 周末砂川月羽是想休息一下的，但手冢国光认为刚开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中断，砂川月羽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 第30章 不过毕竟是周末，砂川月羽完全不想再去学校，决定在家附近跑跑算了。她翻箱倒柜从书架最底层放着的一本地理杂志里找出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绘制的町地图，根据自己的记忆粗略地对照了一下，差的不多，可以用作参考。 她拿了支铅笔，在地图上勾画出长跑路线，按着比例尺算了一下，绕一圈回来大概3.5公里，非常完美。 计划完毕后，砂川月羽换上运动服，做好热身运动，然后就揣着地图和一些必需品出门了。 在路上跑的好处就是，就算一个人跑也不会太无聊，就是没人监督，有时候会不小心慢下来，注意力偶尔也会被路边发生的一些小状况拐走。 不过像她这样没什么特别目的的长跑嘛，贵在坚持，跑了就行，跑完就行。 跑完了规划的路线，砂川月羽气喘吁吁地放慢了速度，她没有回家，而是走往了另一个方向。饿了，该吃早饭了，虽然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早了。 砂川月羽一边走着，一边思考应该吃点什么，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周吃过的东西，一一排除后，她很快就有了决断。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砂川月羽巧遇了越前龙马。 他走在砂川月羽身边，打了一个呵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越前龙马是被饿醒的，他洗漱完走下楼，察觉到家里异常安静，转了一圈发现除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餐桌上母亲留下的纸条，大意是有事出门了，让他自己出去吃。越前龙马没有很想外出，但是打开冰箱一看，即食食品一样都没有，于是为了不被饿死，他只能出门觅食，然后就在路上碰到了砂川月羽。 “前辈是要去跑步？” “刚刚跑完，饿了，正要去吃东西，越前你要一起吗？” “好。” “汉堡可以吗？” “可以。” 到达汉堡店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勉强能赶上早点特供的麦芬和可颂。砂川月羽点了牛肉芝士鸡蛋可颂和到店必点的比其他家都大根的薯条以及一杯豆浆。越前龙马和她点了一样的可颂、薯饼、烤香肠和橙汁。 因为不是饭点，店里的人并不多，所以从点餐到取餐这个过程非常迅速，快餐店的意义就是让非常饥饿的人类能够及时填饱肚子。 在靠窗的双人桌坐下，砂川月羽将装薯条的纸盒拆开，让薯条平铺在上面，然后将番茄酱平均地挤到了每一根薯条上。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越前龙马已经两口吃掉了小半个可颂了，他看着砂川月羽面前一排整整齐齐的薯条，“前辈太讲究了。” 砂川月羽一边打开裹着可颂的包装纸，一边说：“我只是为了让每一根薯条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番茄酱。” 越前龙马咬了一口手里的可颂，说：“或许薯条并不想要番茄酱。” “但是我想要，”砂川月羽一手拿着可颂，一手拿过豆浆杯吗，喝了一大口豆浆后才终于咬下了第一口可颂，然后她看着越前龙马笑着说，“我的想法比较重要。” 越前龙马也笑了笑。 两人一边吃着不早的早餐，一边开始闲聊。 “所以前辈已经坚持六天了？” “请不要用这种不信任的语气和我说话。” “抱歉，但确实有点惊讶。” “我是很认真的。” “前辈原本不是对于体育运动这方面完全不在意的吗？” 砂川月羽垮下脸，“可是我连一年级的你都比不过。” 越前龙马对她的以上言论表示不满：“那是因为我太厉害了，和几年级才没关系。” “是，但是——”话刚起了个头，砂川月羽又突然停下。 “但是什么？”越前龙马很难不追问。 “反正就是最近心态变差了，连这种事情都开始在意了。” “那前辈完全可以只做力量训练。”毕竟也只比了掰手腕而已。 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因为除了感受到了来自国光的鄙视之外，格斗老师也总是说我体力差，练不了多久就不行了。” “鄙视这种情绪，部长应该没有吧，部长应该只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指出问题。” 砂川月羽细品了一下，说：“你看似是在吐槽他，但其实是在夸他吧。” 越前龙马日常拒绝承认：“是前辈的错觉。” “绝对不是！”砂川月羽非常肯定地说，“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夸他这种行为，毕竟国光确实……很好。” 虽然砂川月羽曾经扬言说过手冢国光是个糟糕的人，但心内显然认同他是一个认真的、正直的、诚恳的、富有责任心的、情绪稳定的人，这些优良品质综合到一起就成了她口中的“很好”，虽然语焉不详，但性质正确。 沉默了片刻后，越前龙马“嗯”了一声。 被莫名其妙激起了好胜心的砂川月羽信誓旦旦地说：“总之，我会变强的。” 突然信心满满像个热血沸腾的少年漫主角的砂川月羽让越前龙马忍俊不禁，“啊，前辈加油。” 第23章 23 因为下午还有格斗课，砂川月羽吃完早饭后只想回去躺着，所以和越前龙马道别后她就直接回了家。 抱着sora在沙发上躺成一条咸鱼听着电台里播的奇人异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听着听着，电台节目突然多了点催眠效果，砂川月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十二点了，听着电台里播放的激情万分的准点报时的音乐，砂川月羽确信自己是被这玩意儿强行叫醒的。 这个电台十二点多的节目没什么好听，砂川月羽起身关了广播，喝掉了大半杯水后感受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果然完全不饿，此时距离格斗课还有两个半小时多，那她大概可以一小时后再稍微吃点东西。 两个多小时过得很快，砂川月羽做了一会儿力量训练，然后回到沙发上，继续读还没看完的书，等闹钟一响，便出门前往格斗馆。 周日的白天也和周六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再遇到越前龙马而已。 - 周一社团活动结束后，砂川月羽独自一人来到操场，经过周末两天的练习，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 做完热身运动后，砂川月羽走到起跑点打算开启今日任务，忽然听到了一声耳熟的“砂川前辈”，她朝声源方向望了过去，越前龙马正朝她这边走过来。 等越前龙马走到她跟前，她才问：“你也来跑步？” 越前龙马摇头笑道：“我只是来看看前辈。” “既然你这么无聊，”砂川月羽将他从自己面前拉到了身侧，“那么一起吧。” “前辈跟不上我。”越前龙马很欠揍地说。 砂川月羽没忍住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有没有一种可能，快的人是可以跑慢一点的。” 越前龙马理了理自己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笑着说：“那我就勉强放慢一点速度好了。” 砂川月羽今天狠了狠心，决定把圈数加到10圈。虽说已经连续跑了一周了，但长跑对她来说还是痛苦的，果然她还是无法喜欢上运动。 整个过程中还是有非常想要停下的冲动，但因为旁边有人一直保持着和她相同的速度前行，所以总归是都忍了下来。 终于到了第十圈的终点，砂川月羽停得有些猛，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越前龙马一惊，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砂川月羽摇着头气喘吁吁地对他说：“我没事。” 越前龙马松开手，说：“前辈小心一点。” “我才不会摔跤，”砂川月羽换上了小得意的语气，“我平衡感超好的。” “是吗？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你眼拙。” 砂川月羽谨记跑完后不能立刻停下休息，所以很快就又进入了运动态。 越前龙马虽然也有些呼吸沉重，但总体而言，几乎看不出什么疲惫感。真是可怕的体能啊，砂川月羽暗自感慨，陪她跑步的人是不是都厉害过头了。 走了小半圈，砂川月羽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前辈的鞋带散了。”越前龙马忽然说道。 砂川月羽停下脚步低头一看，果然左脚的鞋带散了开来，她轻轻踢了一下，让鞋带乖乖停在鞋面上，“先不管了，我怕我一蹲下就起不来了。” “那我来吧。”话音刚落，越前龙马就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拿起了她散开的鞋带，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的一整套动作太过迅速了，砂川月羽连制止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他起身后，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见砂川月羽还有些愣怔，越前龙马说：“走吧，前辈。”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他表现得正常过了头，仿佛这只是一件再举手之劳不过的事情，砂川月羽要是再多想就不太合适了，只是还是有些很微妙的感觉。 气氛有些过于沉寂了，越前龙马微微侧过头去看砂川月羽，问：“前辈在想什么？” 第31章 砂川月羽难得回避式地回答：“没有，就是有点累，不想说话。”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十分配合地闭上嘴，安静地陪她继续走。 在蹲下去给她系鞋带的那个瞬间，越前龙马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要这么做，然后身体也很听话地顺其行事了。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又好像哪里都不对，站起来以后越前龙马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但是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多想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只是砂川月羽的沉默让他莫名有些心绪不宁，在听到她的解释后才定下了心。 砂川月羽不想说话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累的，不算完全骗人，另一部分原因当然还是因为越前龙马的那个举动，系鞋带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还是他只是很单纯地帮了她一下。 砂川月羽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贯的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突然就觉得，这个小朋友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呢，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吧。 得出这个结论后，砂川月羽感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没有什么需要再去纠结的了。 连跑十圈还是有点猛，砂川月羽连续走上两圈后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然后就是常规的拉伸运动。 “你们真的是太精力旺盛了。”砂川月羽看了一眼正和她做着相同动作的越前龙马，忽然说。 越前龙马有点懵，“什么？” “我指的是，明明社团活动才刚结束，却还能连跑四公里都不累，精力真的太旺盛了，”砂川月羽刚解释完，又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必须要午睡的原因吗？” 越前龙马说：“这和午睡可能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算了，反正都比我厉害，”砂川月羽叹了口气，又立刻补充，“单指体能方面。” 越前龙马笑了笑，“前辈还真是除了运动方面什么都不认输。” “我只是严谨而已。” - 回家路上，砂川月羽问：“所以越前你明天还要来看我吗？” 越前龙马一怔，随后笑了，“前辈希望我来吗？” “你来的话会比较不无聊。” “前辈不找手冢部长了吗？” “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懒得问他。再说我一个人也完全可以。” 越前龙马随口说道：“那前辈明天也完全可以一个人。” “所以你这是拒绝我了？” “前辈明明也没有认真邀请我。” “哦，是吗？”砂川月羽语气淡淡，听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越前龙马立刻就后悔了，正想开口时却听砂川月羽说：“那我换一种方式好了。” 砂川月羽说着还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向他，“明天同样的时间，我要在操场上看到你，是社长的命令。” 这种命令的口吻听起来还真是令人不爽呢，越前龙马虽然这么想着，应“好”的时候却是笑着的。 砂川月羽倒是被他的反应惊到了，“诶，不是，你就这样答应了？” 在原地短暂停留了片刻后，继续并肩而行。 “前辈希望我再拒绝一次？” 砂川月羽将自己的脑补说了出来：“你应该生气地拒绝才对吧，然后直接一个人走掉，等我跟你道歉了才会理我。” 越前龙马觉得她的描述颇为好笑，笑了一会儿后才说：“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但你又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 “那前辈刚刚那样说是为了什么，故意惹我生气吗？” 砂川月羽能意识到自己先前那片刻的不愉快，但不太能确定不愉快导致的口不择言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不知道，或许我可能是有点生气，因为你的拒绝。” 越前龙马自己也没想通刚刚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地闹起了别扭，明明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撇开乱七八糟的情绪，砂川月羽捡回了理智：“不过确实是我太小气了，你说得对，是我太不诚心，哪来的资格怪你拒绝。” “不是前辈的问题，”越前龙马垂下眼帘，“是我没有说真话。”没有遵从本心，在她问起时直接给予肯定回答。 “这样啊，”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心绪转晴，“那就算扯平了。” “啊。” - 第二天，遵从了本心也遵从了社长命令的越前龙马在网球部训练结束后来到操场时却没有看到砂川月羽的身影。 按理讲科普社的结束时间应该比网球部早才对。 越前龙马倒也不急，寻了处可以倚靠的地方坐下，闭目休息。 本来也没想睡觉，但歇着歇着还真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呵欠，睁眼时恰好看到砂川月羽走过来。 砂川月羽来到他面前，“抱歉，来晚了。” “啊，没事。” 砂川月羽见他有些困倦的模样，说：“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先回去好了。” 越前龙马笑了笑，问：“现在回去的话，算违抗前辈昨天的命令吗？” “你这是还在记仇啊，”砂川月羽一边无奈地说，一边朝他伸出手，“要拉你起来吗？” 越前龙马的思维忽然混乱了起来，他下意识抬手搭在砂川月羽手上，借力站了起来，紧接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虚弱到靠自己站不起来的地步。而握着他的那只手很快就松开了，他被触碰过的手不受控制地虚握了一下，不知在企图抓住些什么。 砂川月羽的声音打断他的骤然迷茫：“为了让你不违抗昨天的我，我们去跑步吧。”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神色却还有些游离。 砂川月羽以为他是有些犯困，所以才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便说：“热身一下。” 做完热身运动，越前龙马果然已经恢复了清醒。他们走到跑道上，伴随着砂川月羽一声“开始吧”，同时迈开步子。 越前龙马还是如同昨天那样配合着砂川月羽的速度前行，他悄悄侧过头看了看砂川月羽，此时的砂川月羽正目视前方，神色肃穆。 她很专心，不像他已经开始分心去想别的事情了。越前龙马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所以他刚刚到底为什么就非要借着砂川月羽的力起身呢？他明明完全不需要，但就是想也没想就把手递了过去，真是毫无道理的举动。现在是她给的一切，他都下意识想要接下是吗？ 是他变得奇怪了，越来越奇怪了，从全国大赛决赛那天开始。虽然无法判断这种奇怪是好是坏，但至少他并不排斥，只是总好像还缺点什么，始终得不到满足，他的贪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24章 24 第二次的十圈也还是很累，跑完后砂川月羽也还是不太想说话，越前龙马安安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不会打扰到她丝毫。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实则细心又贴心，拥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也是他本人会矢口否认的温柔。 想到这里，砂川月羽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前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砂川月羽扭头去看越前龙马，“就是觉得你真的很可爱。” 越前龙马一怔，他今天似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吧，为什么又会收获她“可爱”的评价。他下意识去看砂川月羽，一转头就迎上了她非常纯粹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简单明快的笑容。 运动完毕后刚刚平复下来没多久的心率骤然回升，明明已是落日时分，他却宛如被阳光直射了般迅速撤开了视线。 那不是什么刺目的东西，只是周围仿佛出现了眩光，在那一瞬间刺到了他的眼睛而已。 他隐隐有感，开始对自己的“奇怪”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前辈这么喜欢夸人可爱吗？”越前龙马走在她身旁，装作漫不经心。 “才没有，我好像，”砂川月羽思索了片刻后，笃定地说，“不是好像，是确定，我只夸过你，非人类除外。” 越前龙马又是一怔，其实他想表达的并非这个意思，他想问的是，她夸人的词汇难道只有可爱吗，但却意外被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并且她还认真回答了，而这个答案，有点蛊惑人心，可明明，他也没那么喜欢被夸可爱。 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维持着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问：“前辈为什么会觉得我可爱？” 砂川月羽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就是可爱啊。” “前辈的回答还真是……毫无意义。” “可爱是一种感觉你懂吗？你觉得卡鲁宾可爱的时候难道会去想为什么会觉得它可爱吗？” 似乎很有道理，越前龙马被说服了。 砂川月羽总结道：“所以，你只要乖乖接受就好。” 既然无法从她口中得到答案，那他也只能乖乖接受，她的“可爱”虽然已经快要开始贬值了，但再不值钱也是出自于她的夸奖。 第32章 “前辈是打算在体育祭上参加长跑比赛？”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我打算参加一个叫超级无敌全能十五项的比赛。” 作为青学一年级生的越前龙马显然没听说过这种奇奇怪怪的比赛，“这是什么奇怪的项目？” “就是一个什么都有的大杂烩比赛，因为一共有十五项，耗时比较久，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提升一下体力。” “没见到前辈练别的，所以前辈只有体力一个短板？” 砂川月羽语气变得幽怨起来：“你在明知故问吗？” 越前龙马还真是一时没想起来她掰手腕输掉那回事，被提醒后立刻补充：“除了体力和力量。” 砂川月羽也没小气到要跟他计较，“其它的应该问题不大，虽然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但基本都能到达中等偏上的水平。” “那前辈可能会拿不到第一名。”越前龙马颇为认真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泼冷水。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砂川月羽无奈地说：“我可没妄想要拿第一，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那前辈为什么会想要参加这个比赛？” “因为我要……”砂川月羽刚开了个头，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她起初的目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要向手冢国光证明她的运动能力并没有那么差，可她干嘛非要证明给他看啊，这到底有什么必要，有什么好处？ 越前龙马疑惑地看向她。 沉默了片刻后，砂川月羽说：“我现在觉得，我好像也不是一定要参加这个比赛。” 然后，越前龙马更疑惑了：“完全不理解。” 于是砂川月羽向他简单阐述了一下来龙去脉，最后问：“所以，我是不是根本用不着继续下去？” 越前龙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以为前辈不是会被这种事情刺激到的人。” 砂川月羽表示认同：“是啊，莫名其妙的。” “是因为手冢部长吗？” “你不能因为我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产生的这个念头就这么想。” “那应该怎么想？” 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的表情，“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我暂时还没想明白而已。” 越前龙马当然不可能逼着她去想明白，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根本没那么重要，“前辈现在还打算继续参加比赛吗？” 砂川月羽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都已经努力这么久了。” “这样啊，那前辈可要更努力一点。” 砂川月羽立刻摇头，“现在这样已经是我努力的极限了，你别拔苗助长。” 越前龙马轻笑出声，“前辈的确是有自知之明的。” 砂川月羽瞪了他一眼，“你这张嘴还真是谁都不放过。” “我要改吗？” “可以改一改。” “那我尽量。” “我也觉得你应该更努力一点。” 越前龙马侧过头去看砂川月羽，“啊，我努力的极限应该还可以继续延伸。” 砂川月羽也看了他一眼，惊道：“你连这个都要跟我争强好胜？” 越前龙马顿时感到有些挫败，“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总之不是前辈理解的那个意思就对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秘密。”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就算前辈这样说，我也不会告诉前辈的。” “真小气。” …… 一直到最后，砂川月羽也没能从越前龙马口中套出他的“秘密”，于是气愤的她决定和他冷战，当然这场所谓的冷战也没有持续多久就是了。 - 很快就到了十月中旬，为期两天的体育祭也终于到来了。 砂川月羽除了报了超级无敌全能十五项外，还报了另一个娱乐性质较高的项目。十五项的比赛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而另一个项目比赛时间则在第二天下午，所以体育祭第一天，砂川月羽完全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上午简单的开幕式结束后，各项比赛就接二连三地开始了。砂川月羽悠闲地四处闲逛，偶尔碰到几个认识的人，便微笑地给予鼓励，与往常别无二致。 在大部分认识砂川月羽的人眼中，她一直都是和善温柔没什么脾气的模样，亲密好友虽然不多，但人缘也还可以。身份转换成社长的时候也是一样，没有人觉得她不好，社员们都信服她认可她，即使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 温柔的、友好的，也同样是隔着一层戳不破的薄纱的，这样的关系才会让砂川月羽觉得是安全的、舒适的、没有威胁的。 但，真的就只能像这样一直龟缩着，永远躲在屏障之后吗？砂川月羽在某几个瞬间也产生过这样的疑惑，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过答案。 她逛着逛着就来到了体育馆里，体育馆里也很热闹，羽毛球、乒乓球、排球等球类项目的比赛在这里进行。 砂川月羽的目光被一阵欢呼声吸引，她循声望去，发现不少人围在羽毛球场旁边，而其中一名参赛选手正是她的社员之一——春元静奈。 对于社员们的兴趣爱好、擅长苦手，砂川月羽知之甚少。迟疑了片刻后，砂川月羽还是走了过去。 观看了一会儿，砂川月羽意识到春元静奈就是刚刚欢呼声的源头所在，她羽毛球打得很好，在这一场比赛中可以说是碾压般的存在。 很快春元静奈就取得了胜利，和对手友好握手，又听了几句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球场时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了砂川月羽。 她非常高兴地跑到了砂川月羽面前，“社长看了我的比赛吗？” “看了大概一半吧，”砂川月羽笑了笑，“静奈真厉害！” 听到了夸奖的春元静奈高兴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也没有很厉害啦。” 砂川月羽完全没想到她是不怎么会应对夸奖的那一类人，毕竟她平时都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差萌，“反正肯定是比我厉害很多很多。” 春元静奈朝她笑了笑，随即问道：“社长是过来参加比赛的吗？”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我今天没有比赛，所以就四处转转。” “我上午也没比赛了，那我——”春元静奈有些突兀止住了话语，在砂川月羽疑问的目光下又迟疑地接上，“那我陪社长一起？” 砂川月羽点头应好。 春元静奈松了口气，“还以为社长会拒绝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社长平时都比较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春元静奈想了想后又说，“虽然社长人很好，但总有一种疏离的气质，让人不太敢接近。” 这哪是什么疏离的气质啊，不过是一层恐惧的面纱而已，砂川月羽无奈地笑了笑，“是我不太擅长接近别人。” 春元静奈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会”，好在没有心直口快，真正说出口的是：“那就由我来接近社长好了！” “那就辛苦你了。” 春元静奈陪砂川月羽把体育馆里举行的各类比赛都看了个遍，在看另一场羽毛球比赛的时候还友情充当了解说员。 看完比赛，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在和春元静奈一起去往食堂的路上，砂川月羽问道：“静奈好像只参加了一个社团，怎么没去羽毛球部？” “其实我一年级的时候是羽毛球部的，从小学开始就几乎天天都打，时间长了开始感到厌倦了，所以就退社了，还是像现在这样偶尔打一回比较有意思。” “虽然静奈现在不怎么打了，但还是很厉害。” 春元静奈笑了笑说：“以前那么多年也算是没有白练。” “那静奈觉得科普社有趣吗？”砂川月羽思索着这个问题有没有问的必要，最后还是认为作为社长的她，有必要听一听社员的答案。 “当然！”春元静奈回答得十分迅速，“我记得我那时候正打算退出羽毛球部，然后就在社团招新大会上看到了社长的介绍，一开始只是好奇‘最全’到底能有多全，结果发现社长真的是生物百科全书。” 面对春元静奈有些夸张的比喻，砂川月羽含蓄地说：“也没有到百科全书的程度，我还在继续学习。” “总之很厉害就对了！虽然科普社不像运动社团那么热血，但大家一起做社刊的时候氛围超棒的。”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共同努力做一件事情的感觉确实很好。”即使过程中也会产生一些小摩擦，但总体还是十分和谐的，对于砂川月羽这个社长而言，可以说是非常省心了，这样看来，其实她的社员们都还挺靠谱的，完全没有出现那种我行我素、固执己见的人。 春元静奈叹了口气，“真希望升了高中也能继续像现在这样。” 砂川月羽随口问道：“静奈打算直升青学高等部吗？” 第33章 “不会意外的话，应该会的。” “那我们或许还可以继续在同一个社团。” 春元静奈有些惊讶，“社长打算在高等部也成立一个科普社吗？”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可是到了高中升学压力会很大吧，再在社团上花费那么多时间可能会影响学习。”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砂川月羽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我还是会努力试试看的。” 春元静奈笑了起来，“好，我一定全力支持社长！” 砂川月羽难以触动的内心也稍许有了些动容，“那就先提前谢谢静奈了。” 第25章 25 吃午饭的时候，砂川月羽答应了春元静奈下午去看她的一千米比赛。 午休期间，砂川月羽习惯性地去了天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将网球包垫在腰间，靠坐在天台的围栏边，砂川月羽在他身旁坐下，“我上午在有比赛的地方都逛了一圈但没见到你，你不会一早上都在这里偷懒吧？” “才没有偷懒，只是上午没有我的比赛，”越前龙马反驳道，“前辈今天不也很闲吗？” “你有注意我的比赛时间啊，真是难得。” “因为好奇前辈最后到底能拿第几名。” “明明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吧。” 越前龙马斜了她一眼，“我才没有前辈想的那么无聊。” “好好好，是我把你想得太坏了，我的错，”砂川月羽随意地道了歉，又问，“你下午有什么比赛？” 越前龙马跟报菜名似的说：“一百米，两百米，一千五百米，还有一场乒乓球比赛。” 听到这一串比赛，砂川月羽免不了有些震惊，“你这也太密集了吧。” “啊，很倒霉，全挤在今天下午了。” “但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确实无所谓。” 砂川月羽感慨：“真是令人羡慕的精力啊。” 越前龙马完全不以为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砂川月羽拒绝和他说话，坚持了十秒后，问：“你还会打乒乓球？” “不会。” “不会还参加？” “报名的时候，体育委员勾错了，”越前龙马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太难吧，毕竟叫桌上网球。” 砂川月羽不予置评，沉默了两秒才说：“我会去看你的比赛的。” “前辈才是想去看我的笑话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的桌上网球能不能和地上网球打得一样好。” “前辈要不要和我打赌？” 砂川月羽来了点兴致，“怎么赌？” “如果我赢了，前辈就——”其实完全没想好的越前龙马有些苦恼。 “没想好啊，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身为长者的砂川月羽十分大度贴心，“如果你输了的话，以后我去实地考察的时候，你给我打下手吧。” “实地考察？是指什么？” “有时候我会想要近距离地观察一些生物。”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然后说：“前辈还真是痴迷。” “这很正常吧，”砂川月羽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能称得上是痴迷，反倒是他，“痴迷的明明是你吧。” 越前龙马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神情，“网球吗？” “是啊，”砂川月羽点了点头，“我上午闲逛的时候遇到了我们科普社的春元静奈，她是从小学开始打羽毛球的，到了国中她开始厌倦天天打球，所以才加入了科普社。但是你，好像完全不会厌倦网球。” 越前龙马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因为网球就是很有趣。” “所以痴迷用在你身上更合适。”砂川月羽总结道。 越前龙马倒也没嘴硬：“前辈这么说，也没错。” 砂川月羽看了他一眼，说：“你好像变得坦诚了。” “我以前也没有不坦诚。” “不，你以前会找乱七八糟的借口来说明你并没有很喜欢网球，”砂川月羽完全能够想象到那种场景，她笑了笑，“坦诚一点挺好的，喜欢这种情绪，又不丢人。” 越前龙马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聊天聊得差不多了，越前龙马打了个呵欠，砂川月羽心领神会，没有再多说什么。 砂川月羽今天忘带小仙人掌上来了，手里没了可以把玩的东西，光盯着天空看，看着看着也开始犯起困来，于是她也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砂川月羽感觉自己一边的脸贴着一个毛茸茸的有些暖意的东西，而同侧的肩膀似乎颇为沉重。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也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越前龙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掉到了她肩上，而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他那边侧了过去。 她摆正了自己的头，尽量没让身体产生太大的动作。 砂川月羽突然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好人，竟然在清醒的状态下还能继续充当人肉枕头。嘛……勉强也算是解锁了对自己的新认知。 负重的肩膀让砂川月羽感到有些疲劳酸胀，再加上不能动，肢体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砂川月羽不是个很能忍耐的人，不舒适感驱使着她做出一些改变，于是她伸出另一侧的手企图轻轻推开越前龙马的脑袋，但可惜没能成功，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头，他就醒了。 才刚睁眼的越前龙马还处于茫然状态，抬起头后下意识看向砂川月羽，而刚好砂川月羽也偏了一下头，视线猝不及防地在极为狭小的空间里撞到了一起。 砂川月羽的眼睛是漂亮的绿色，像一面波澜不惊的湖泊，偶有微风拂过，才漾起圈圈波纹。越前龙马起初记住的就是她的眼睛，而现在他忽然觉得，即使这面湖泊看起来如此宁静祥和，也同样具备着使人溺亡的风险，更何况它有时又会化作一片沼泽，随时都有将人吞噬的危险。 本该快速错开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了一起，砂川月羽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最初的愣怔褪去后，他陷入了专注，但这种专注最终被一阵突兀的惊惶打破了。 砂川月羽非常不解：“你在害怕什么？” 越前龙马被她的声音惊醒，上半身条件反射般地朝着远离她的方向退去，然而退到一半，就不幸被砂川月羽强行制止。 等他定在了原地，没有要再退的意思后，砂川月羽才收回了按在他头顶的手，“所以你到底突然在怕什么啊？” 越前龙马也说不清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直觉在告诉他，她是危险的，可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也根本不会做什么，甚至在此之前，她还大方地借出了自己肩膀供他枕靠。 想到这里，后知后觉的热意才涌上脸颊，越前龙马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谢谢前辈的……肩膀。” “你是该谢谢我，”砂川月羽活动了一下被迫承担重任的肩膀，“它这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呢。” 越前龙马抬起手，在快要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才猛地意识到这似乎不太合适。 砂川月羽看到他伸出又收回的手，问：“你该不会是想要给我捶捶肩膀吧？” 越前龙马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避重就轻地说：“前辈应该不用。” “是还不至于。”活动完肩膀后，砂川月羽罪恶地伸出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虽然下手不重，但这个“恶行”恶就恶在就算只是轻轻一弹，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越前龙马轻呼了一声，望向砂川月羽的神情无辜中又带了那么一点点可怜兮兮。 砂川月羽笑着说：“好了，账目已结清。” 疼痛感很快就消散了，越前龙马回归了原本慵懒无谓的模样，“前辈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砂川月羽义正辞严地说：“我这是恩怨分明。” 越前龙马勉强接受了她的狡辩。 离开天台的时候，砂川月羽问越前龙马：“你的乒乓球比赛几点开始？” 越前龙马回答：“两点半。” “静奈的一千米差不多两点二十开始，时间有点紧，但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前辈晚点到也无所谓。” 砂川月羽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根据却语气笃定地说：“你是怕一开始打得太差，不想让我看到吧。” “才不是，”越前龙马矢口否认，“我也可能一开始就打得很好。” 砂川月羽笑得有些狡黠，“所以我会准时到的。” 无可奈何的感觉再一次油然而生，在面对砂川月羽的时候，他开始变得束手无策起来了。但其实只要不在意就好了，就像对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不在意就永远不会束手无策，可如今的他似乎无法做到。 也并非每一种妥协认输都令人难以忍受。 - 两点十五分左右的时候，砂川月羽找到了正在比赛候场区做热身运动的春元静奈。 第34章 春元静奈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砂川月羽，立刻停下动作向她走去。 砂川月羽见状连忙说：“你继续热身，不用管我。” 春元静奈朝她笑了笑，继续做热身运动。 陪着春元静奈的期间，砂川月羽忽然想起：“晃不来看你的比赛吗？” 提起春元晃，春元静奈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家伙就是个运动废柴，一到体育祭就装病不来学校。” “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对，也不能说是废柴，是懒，还毫无集体荣誉感，但凡能逃的活动绝不参加。” 砂川月羽惊讶地说：“这样吗？我们一起制作社刊的时候，晃还是挺投入的。” “嗯，制作社刊大概是他做过最认真的事情了，”春元静奈点了点头，而后又露出了信心满满的笑容，“所以科普社还是很有魅力的，一定可以吸引到更多人！” 砂川月羽笑了笑，刚想开口，旁边裁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接下来是红组一千米的比赛，请相关参赛选手过来签到。” “啊，要签到了，那社长我先过去了！” 砂川月羽笑着跟她说了声加油。 春元静奈朝她挥了挥手后就急匆匆地跑过去签到了。 一千米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砂川月羽守在终点位置等待春元静奈到来。最后春元静奈以3分22秒的成绩成功夺下了冠军。 冲破了终点线，春元静奈才有余力去找砂川月羽，眼风一扫，轻易就在不远处找到了目标人物。她朝砂川月羽走过去的时候，砂川月羽也在慢慢走近她。 走到一处后，砂川月羽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下春元静奈的成绩，并感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社团里竟会有如此人才。 春元静奈被她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很厉害啦，而且我们社团里运动最强的应该是手冢桑才对吧。”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我没把他算在我们社团里，再说他羽毛球肯定打得没你好。” 听她这么说，春元静奈笑了笑。 砂川月羽看了一眼手表，“两点二十七了啊，我要去体育馆了。” “社长有比赛吗？”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比赛，我是要去看我们社团里另一位网球部成员的乒乓球比赛，”砂川月羽笑着看向春元静奈，“静奈要一起吗？” 春元静奈点头，“好啊，反正我之后都没比赛了。” 两人一同前往体育馆。 “说起来一直忘了问，社长这次报了哪些项目？” “超级无敌全能十五项和障碍物竞走。” 春元静奈惊讶道：“超级无敌全能十五项！没想到社长竟然会报名这个，据说这个超级难的。” “所以我只是随便参加一下而已。” “我记得这个比赛好像排在明天上午，我会去给社长加油的！” 砂川月羽轻叹了一口气，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多了点偶像包袱，“我还真有点怕你看了比赛以后对我感到失望。” “当然不会，社长在我眼里永远都是超级无敌厉害的！” 虽然知道她口中的厉害指的并不是运动方面的，但砂川月羽还是觉得：“你这样我反而压力更大了。” 春元静奈有些苦恼，想了想后说：“社长要是非常在意的话，那我还是不去看比赛了。”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没关系，也没有那么严重。”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体育馆门口，一进门就听到了带有“龙马”字眼的加油声，砂川月羽循声望去，看到了龙崎樱乃、小坂田朋香和网球部的一年级三人组，以及他们站在他们身后的不二周助、菊丸英二等人，然后视线在稍稍往边上平移，就看到了乒乓球桌和坐在一旁的越前龙马。 看来这个比赛也没有开始得很准时嘛。 越前龙马对面站着的应该是他的对手，还没走得太近的砂川月羽听大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但氛围看上去并不怎么融洽，对方还挑衅地将手中的乒乓球朝越前龙马扔了过去。 越前龙马抬手握住了飞来的小球，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后，越前龙马突然笑着用乒乓球玩起了复制魔术，不过他的魔术水平有限，当指缝间的球的数量达到三颗时，中间那颗没支持几秒就掉了下来。这一顿操作成功另对方怒从心起。 以上行为很符合越前龙马的人设，作为观众的砂川月羽忍不住笑出了声。 春元静奈也觉得有点好笑，“就是那个在变魔术的小朋友吗？” “嗯，越前龙马。” “啊，我有听说过，网球部的超强一年级新人，”春元静奈感叹，“社长挖来的人都太厉害了。” “只是碰巧，”砂川月羽不留情面地说，“网球是很厉害，但在我们社团就没什么大作用了。” 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没有走得太近，越前龙马在气死对手环节结束后抬眼看了看四周，然后就看到了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朝他挥了挥手，越前龙马没动，只是笑了一下。 不二周助他们可能是从另一扇门进来的，所以几乎可以算是站在了砂川月羽她们对面。砂川月羽懒得绕过去，通过肢体语言打过招呼后，乒乓比赛就开始了。 第26章 26 不知道是因为越前龙马只是个乒乓初学者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的对手确实比较厉害，第一开始他几乎可以说是被压着打的，没过多久比分就来到了0-7。 虽然不会打乒乓球但由于目前的比赛形势似乎过于明朗了，春元静奈说：“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胜算。” 砂川月羽表示了赞同：“嗯，毕竟到现在为止一分都没拿到。”如果越前龙马输了的话，她就赢了，这么一想，她还有些罪恶的高兴呢。 可惜局势很快就得到了扭转，越前龙马突然就开了窍，决定不再死磕乒乓，而是回到自己擅长的网球领域，改变了握拍方法后，如鱼得水地在乒乓球桌上拿下了胜利。 这戏剧性的展开让春元静奈颇有些震撼，“真没想到还能这样。” “啊，确实。”砂川月羽点头的同时，还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可惜，想看越前龙马输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情啊。 “社长要过去吗？”春元静奈问。 砂川月羽正想说“不要”，却见刚和对手说完话的越前龙马朝这边走了过来。 春元静奈笑了笑，“看来是不用过去了。” 越前龙马走到砂川月羽面前，笑容里带了点小得意，“前辈，我赢了。” “我看到了。” “但我还没想好。” 砂川月羽身为长者的大度并不持久，“仅限于今天哦，过期不候。” “好。”越前龙马其实没有太在意，所以也不计较。 接下来就是砂川月羽向越前龙马介绍了一下春元静奈，然后双方进行了简单的问候，再然后越前龙马就去不二周助他们那边了，而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也离开了体育馆。 走出体育馆，春元静奈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社长和越前桑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约定？” “没有不为人知，只是用乒乓球比赛打了个赌，”砂川月羽失笑，“但现在赢了的人还没想好要什么而已。” 春元静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有再继续八卦下去。 之后两人凑热闹去看了接力赛，还看到了清崎千夏和西原康纯，第三棒的清崎千夏将接力棒塞给西原康纯的时候差点摔跤，没想到西原康纯在扶了她一把后还能飞快地赶上早已超过他的其他第四棒选手。 砂川月羽忍不住感慨：“我现在才发现原来科普社人才济济。” “确实没想到西原还有点长处，”春元静奈啧了一声，“这家伙就是小千夏的跟屁虫，小千夏去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砂川月羽虽然知道清崎千夏和西原康纯关系比较好，但没想到是这么个好法，“是这样吗？” “社长还真是对这种小八卦一无所知啊，”春元静奈笑了笑后继续说，“西原来科普社就是因为小千夏要来。” 获取了新八卦的砂川月羽反而有点忧伤，“所以也就是说，科普社实际上吸引的人又少了一个。晃也是因为静奈才来的吧。” “没有，不是这样的！”春元静奈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多嘴了，这种八卦有什么好分享的，“虽然大家可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加入科普社的，但一定也都是真心喜欢科普社的。” 砂川月羽没想到自己轻微的情绪波动把春元静奈吓到了，连忙笑着安抚她：“我知道的，别紧张，我没事。” 春元静奈放松了下来，“那就好。” “静奈不用这么拘谨。” “我没有……”春元静奈想反驳，但没能找到合适的词句，她看了看砂川月羽后说，“我只是不希望社长不开心。” 砂川月羽一怔，随后笑了起来，“不会，和静奈在一起很开心。” 第35章 春元静奈像个得到了夸奖的小朋友，急需寻求再次肯定：“真的吗？” 砂川月羽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清崎千夏和西原康纯那一组顺利拿到了接力赛的第一名，春元静奈拉着砂川月羽过去恭喜他们。 还在和队友勾肩搭背插科打诨的西原康纯见到她们走过来，立刻就端正了身姿，巴巴个不停地嘴也安静了下来，队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就听到清崎千夏轻快的声音：“是社长和静奈前辈！” 砂川月羽朝她笑了笑，说：“碰巧看到了你们的比赛，很棒。” “主要是康纯跑得快，我还差点出糗。”清崎千夏有些羞赧。 “这有什么！”春元静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千夏就是太谦虚了，没你的话，西原连比赛都不会参加吧。” “这倒是！”和西原康纯说笑的队友十分赞同。 “你可以走了！”西原康纯恼羞成怒，推着队友跑了好一段路，警告了他一番后才回到原处，“静奈前辈说得太夸张了！” 清崎千夏也认真地解释道：“康纯一直都有参加接力赛，就算我不参加，他也会报名的。” “好啦好啦，明白了，我的小千夏！”春元静奈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调侃他们。 闲聊了一会儿后，清崎千夏被班上同学叫走了，留下西原康纯和砂川月羽、春元静奈面面相觑，西原康纯感到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这种人少的场合，面对砂川月羽时他经常觉得很有压力。 “我去看看千夏要不要帮忙，社长再见！静奈前辈再见！”他飞快地说完，然后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春元静奈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身影，说：“西原才是真的拘谨。” 砂川月羽头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惑：“我很吓人吗？”她刚问完，忽地想起了午休的时候，越前龙马也是一副被她吓到了的样子，真是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吓人啦，只是社长的气质比较……好难形容，反正就是感觉会有威慑感。” 砂川月羽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威慑感，有威慑感的是手冢国光才对吧，这个词和她明明没什么关系。 见砂川月羽还是满脸迷惑，春元静奈补充道：“可能是来自社长的威慑感吧。” 因为她是他们的社长，所以在他们看来才自带威慑感吗？砂川月羽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越前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当时被他的道谢一打岔，她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 晚上回到家里，喂好sora，砂川月羽躺在沙发上，捞过手机拨通了越前龙马的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 砂川月羽语气温和地说：“晚上好，越前。” 她过于有礼的问好反而让越前龙马觉得没那么友好，当然现在也不容他多想，他很快回了一句同样的晚上好。 在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前，砂川月羽先提起了另一件事：“想好了吗？打赌赢了的战利品。” “那就……”越前龙马思忖片刻，灵光一闪，“前辈以后都来看我的比赛吧。” “网球比赛？每一场？” “啊，每一场。” “真是个严苛的要求，”砂川月羽叹了一句，“如果我有空，并且不远的话。” 越前龙马轻笑了一声，说：“好，前辈可要遵守约定。” “我……尽量。”砂川月羽没敢笃定。 越前龙马也没有太在意，“前辈打给我只是为了问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砂川月羽这才进入正题，“今天午休，你醒来的时候，到底为什么会露出有点害怕的表情？” 旧事重提，越前龙马多少有所预料，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他没有找理由搪塞过去，而是诚实地说：“因为突然觉得前辈很危险。” 砂川月羽倍感震惊，“我哪里危险了？” 越前龙马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 “所以也就是说，你潜意识里认为我可能会伤害你。” 越前龙马应该反驳的，可偏偏连他自己也弄不懂的直觉令他失去了反驳的能力，最后他像是喃喃自语般说：“但前辈不会伤害我。”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没怎么过脑地说：“应该……不会吧。” “前辈为什么说得这么不肯定？” 对，正常而言她应该说“当然不会”之类的话，但这句没有经过加工的话才更真实可信，“这种事情不好说吧，万一哪天我无意间伤害到你了呢？虽然我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伤害到你的。” 越前龙马也是这么觉得的，可那莫名其妙的直觉又是怎么回事呢，“前辈不用在意这件事情。”这种事情他自己去想就可以了，他并不想砂川月羽徒增烦恼，她对他，没什么不好的。 “好吧。”砂川月羽也不想多作纠结，毕竟也不是她能够想明白的，而且很多事情或许也不该去想得太明白。 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砂川月羽想起明天还是体育祭，便问：“你明天还有比赛吗？” “没了。”虽然越前龙马也能算得上体育全能了，但对于网球之外的比赛，他是没什么兴趣积极参与的。 “那你可以偷懒一整天，真好。”砂川月羽说。 “前辈今天不也偷懒了一整天吗？” “所以我才羡慕啊。” “前辈明天比赛的时候可以直接弃权。” “当然不行，你就不能想点积极的吗？” 越前龙马笑了笑，“那我明天去给前辈加油好了，够积极了吗？” “你确定吗？”砂川月羽忽然心生一计。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砂川月羽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今天你乒乓比赛的时候，有小朋友特意来给你加油，你明天像那样就可以了。” 越前龙马将回忆里的画面抠图换脸了一下，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只好无奈地说：“前辈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看我笑话。” 砂川月羽语气无辜：“不可以吗？” “不可以。” “可惜了。”砂川月羽惋惜地叹道。 “才不可惜。” “好了，不逗你了，我挂了哦，明天见。” “啊，明天见。” - 体育祭第二天的上午十点，砂川月羽来到超级无敌全能十五项的签到处报道，由于涉及的子项太多，这个项目几乎用到了大半个操场。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砂川月羽继续做热身运动，在还剩差不过五分钟的时候，砂川月羽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春元静奈和慢慢悠悠走过来的越前龙马，而刚好，她也热身完毕了。 春元静奈走到她身边时还有些微喘，“差点没赶上。” “其实不用着急，晚一点也没关系。”砂川月羽说。 “那可不行，”春元静奈连连摇头，“说好了要给社长加油的，怎么能迟到！” 可能因为她在与人说话，所以越前龙马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来。 春元静奈是开朗的性格，主动和越前龙马打起了招呼：“越前桑也是来给社长加油的吧？”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看向砂川月羽，说：“前辈加油。” 砂川月羽笑了笑，“好。” 春元静奈也说了句“社长加油”，然后很快就传来了裁判的声音：“比赛即将开始，请参赛选手过来集合。” 十点十分，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子项是3分钟快速跳绳，得益于一个多月的体能训练，这三分钟没让砂川月羽累得太厉害，她也没那心思去计数，三分钟结束后，立刻进入了下一个子项。 第二个子项温和很多，砂川月羽快速走过两米长的平衡木后迎来了第三个子项——飞镖。 砂川月羽没练过这玩意儿，对自己的水平不甚了解，也不指望自己能得高分，就快刀斩乱麻地掷出了三枚飞镖，第三枚还瞎猫碰到死耗子中了九环。 砂川月羽没空为自己的瞄准率欢呼，而是迅速进入到了下一子项俯卧撑二十个。她进行的力量训练让这一项变得简单了很多，虽然做完还是有点累。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跳高、跳远、50米短跑、铅球、引体向上，虽然都不是什么高强度高难度的项目，但凑在一起还是免不了让人有消耗过度的感觉。 砂川月羽虽然未必每项都名列前茅，但却是所有参赛选手中完成速度最快的，如果这场比赛只算时长的话，第一非她莫属。 春元静奈从砂川月羽利落的身姿上看出了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势，联想到她平时在社团里的行事风格，突然发现即使身为社长的她时常都是一副和风细雨的模样，但从未有人能够违背她的意愿。 社长骨子里其实非常强势吧。 春元静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站得离她不远的越前龙马听到她的自语声，深有同感，虽然经常表现得人畜无害，但其实是不允许别人违逆的。 第36章 依旧在赛场上努力奋斗的砂川月羽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一场体育比赛就被社员洞悉了某些真实性格。 后面的六项里有砂川月羽不怎么擅长的足球运球、仰卧起坐，以及称不上擅长也称不上不擅长的投篮、跳马、蛙跳、障碍跑。 等终于跨过最后一项障碍跑的终点线，砂川月羽差点原地躺尸，好在经过了一个多月淬炼的身体也稍稍增加了那么一点意志力，她忍住了。 砂川月羽步履蹒跚地走着，春元静奈和越前龙马见她完成了比赛也立刻走了过来。 “社长是第一个完成的，太棒了！”春元静奈夸得很诚恳。 砂川月羽小喘着气，说：“第一个完成也没什么用，只是想快点结束。” “时长也是要看的，反正我就是觉得社长超强的，有一种，”春元静奈顿了顿，想到了合适的措辞，“冷静睿智又坚定的感觉。” 她的形容让砂川月羽忍俊不禁，“我怎么觉得是静奈你对我有社长滤镜，才会觉得我是冷静睿智又坚定。” “当然不是，我可是一个很客观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客观，春元静奈打算寻求认同，“越前桑觉得呢？” “还算……比较客观吧。”越前龙马回答着春元静奈的问题，目光却落在了砂川月羽身上。 第27章 27 越前龙马的回答可以算是认同了春元静奈的“冷静睿智又坚定”，砂川月羽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不期然与他的目光交汇，她一怔，随即笑道：“真难得啊，得到了越前的肯定。” 越前龙马也笑了笑。 得到了认同的春元静奈有些小得意：“所以社长，你要相信我的客观性！” “好好好，我信。” 比赛的最终成绩由各个子项取得的成绩累加，再加上总时长换算成的分数，统计起来较为麻烦，需要耗费一段时间，而且还有几个人尚未完成比赛，反正砂川月羽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最终名次，所以也懒得等排名出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关于休息的地方，砂川月羽在教室和社团活动室之间犹豫了一下后，果断选择了社团活动室。春元静奈因为还要去看同学的比赛所以先行离开了，越前龙马就比较闲了，跟着砂川月羽去了社团活动室。 活动室中央摆着十二张拼在一起的课桌，椅子环绕在周围。 到了自己的地盘，砂川月羽十分豪气地对越前龙马说：“随便坐。”然后拉出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一坐下就趴在桌上，完全不想多动一下。 越前龙马可不觉得这里的座位有什么值得挑选的必要，直接在砂川月羽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侧过身看着砂川月羽，笑道：“看来前辈的体能训练还完全不够啊。” 砂川月羽累了，懒得进行口舌之争，只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前辈连跟我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我不要听你说话！”砂川月羽没忍住还是张了嘴，“你讲故事吧。” 越前龙马差点就想顶撞“不说话怎么讲故事”了，好在硬生生止住了，“前辈想听什么？” 砂川月羽随口说道：“《灰姑娘》吧。” 越前龙马沉默了片刻后说：“换一个。” 砂川月羽隐约察觉到了他短暂的沉默中似乎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过现在她有心无力，只好暂且搁置，不去追根究底，“那就……青学校园怪谈。” “前辈的口味也太跳跃了。”越前龙马吐槽了一句，然后还真给她讲起了青学的校园怪谈。 每所学校都有传说中的七大不可思议，青学也不能幸免，目前广为流传的七大不可思议是：音乐教室里无人弹奏却会作响的钢琴、图书室里会吃人的书、理科教室里会数自己零件的人体模型、活的储物柜、会说话的肖像画、走廊里狂奔的武士，以及知道的人都已经死掉了的第七大不可思议。 而在这个版本之前的七大不可思议则是：图书室里会飞的书、奔跑的铜像、走路的人体模型、音乐教室的少女、从画框里跑出来的肖像画、穿红裙的女人，以及也是未知的第七大不可思议。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个新版本，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当时网球部三年级的正选们还只是刚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生，训练结束后许下了称霸全国的雄心壮志，一起回家的路上，乾贞治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教室了，得回学校去取，于是一行六人返回了学校。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了，暮色为校园披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可能是因为气氛有些莫名的阴森，大石秀一郎突然想起来关于七大不可思议的校园传说，并且起了要调查清楚的念头。 在他的一番激情发言后，其他人只好答应一同去探究真相。 然而进了学校后，诡异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先是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然后是河村隆和菊丸英二，最后连乾贞治也不见了，大石秀一郎望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慌不择路地逃生，飞奔着正要跑过走廊里的储物柜时却硬生生被储物柜突然打开的门拦住，他来不及计较碰撞带来的疼痛，而是惊恐于储物柜竟然自己开了门。慌乱间他拍了一把储物柜，柜子顶上放着的水桶晃晃荡荡地掉了下来，正好吞下了他的脑袋。等终于将水桶弄了下来，大石秀一郎再也无法在储物柜旁边呆下去了，他继续逃亡之旅，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头上正顶着一条被卷起来的毛巾。 那消失的其他人呢？ 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消失了。 途径音乐教室的不二周助看到钢琴染上了脏污，没忍住走了进去，擦干净钢琴后，他又没忍住演奏了一曲，演奏过程中，他听到教室外有匆匆的脚步声，怕被值班老师发现又不想停下演奏，只能蹲下身让钢琴完全遮住了自己。之后便不再有人惊扰，他顺利完成演奏，心情愉悦地走出音乐教室，不想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梳着武士头的人影狂奔而过。 菊丸英二在找人的过程中看到了一只甲虫，等甲虫捉到手，他急着去向大石秀一郎展示，忽然听到一阵钢琴声，凑到音乐教室门口一看，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流畅优美的乐音。 严谨如手冢国光也偶尔会有失误的时候，路过图书室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借要写读书笔记的书，于是他走进图书室去找自己要借的书。从书架上取下需要的书籍的时候，不小心连带着旁边的书一同掉落下来，他刚接住落下的书，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可周围什么都没有，除了满屋子的书。受到惊吓的手冢国光慌乱间将手上的书全部扔了出去。书飞了一地，远一点的到了走廊上，甚至连对面教室的门口也躺了几本，手冢国光看着满地的书，终于冷静了下来，蹲下去将一地的书一本本捡起来。 乾贞治去拿了之前忘在学校的东西，在找其他人的途中路过理科教室，没想到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在数数，他朝声源方向望去，只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被放在桌上的半身人体模型，数数声还在继续“五个、六个，好，齐了”，然而那里并没有人，那么在数数的就只有这个半身的人体模型了吧。他意识到了这个离奇的真相，迅速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惊恐的地方，匆匆跑到楼梯边时不小心撞了一下，眼镜不幸掉了下去。 河村隆是去上厕所的，从厕所出来自然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他正想去寻找同伴们，却在地上捡到了一副眼镜，很快他听到有人在喊“眼镜，谁拿了我的眼镜……”。河村隆环视了一圈，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但找眼镜的声音还在继续，正当他疑惑之时，视野里出现了一副肖像画，莫非在找眼镜的其实是这幅画上的人？河村隆被吓得扔下眼镜就跑，他本想找间教室躲一躲，但教室门都锁上了，刚好走廊里还有一个储物柜，他立刻躲了进去，但好景不长，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莫非是肖像画上的人追过来了？声音越来越近了，河村隆想也没想就夺门而出。 最后六个受到了“校园不可思议”袭击的一年级生逃出了学校大楼，而故事到这里也结束了。 砂川月羽听完以后大笑起来，“所以完全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灵异事件啊。” 越前龙马也笑了笑，“啊，完全是前辈们的杰作，但因为校长也看到了，所以前辈们没有去澄清真相，七大不可思议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版本。” “那第七个是什么？” “不知道……但可能是能够变成别人模样混在人群里的不可思议吧。”越前龙马想起那时候的事，不二周助讲完“六大不可思议”的真相后就离开了，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并声称自己刚刚一直在训练，根本没有来过，那么刚刚那个诉说着往事的不二周助又是什么呢？ 果然还是不二前辈戏弄他们的概率更高吧，比起是真的发生了灵异事件。 第37章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呢。” 越前龙马品出了一点微妙，尝试着解释一下：“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反而还有点丢人。” “啊，确实，但还是有点……不爽呢，”砂川月羽直起上半身，一手托腮看着越前龙马，“所以越前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越前龙马一怔，随后无奈地说：“明明我才是唯一一个告诉了前辈这个秘密的人，前辈却还欺负我，这样不太好吧？” “这怎么能算是欺负呢，而且谁让你也是网球部的呢。” 越前龙马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辜了，但在她的长久注视之下不得不屈服，他稍稍侧目躲开了她的视线，问道：“那……前辈想听什么？” 砂川月羽立刻露出了一个得逞后的狡黠笑容，“我想想……就《scarborough fair》吧，你应该知道的吧，这首歌。”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知道，但歌词记不全。” “没事，你先唱，你不记得的我来补上。”砂川月羽兴致勃勃地说。 于是越前龙马只能在她期待万分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开口唱出了词，然而很快，才唱到第三句，他就卡壳了。 想不起歌词的越前龙马歌声渐弱，而后逐渐变成了低声轻哼，他朝砂川月羽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砂川月羽丝毫没有尽到提词器的职责，她笑得很开心，“没想到越前唱歌还挺好听的。” 没法再继续唱下去了，越前龙马停了下来，说：“其实前辈也没记住歌词吧。” “我当然记住了。”砂川月羽倒也没吹牛，立刻将接下来的歌词以朗诵的形式告知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先将歌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才从头开始唱起来。 他并非醇厚低沉的音色，而更像是玉石撞击的感觉，在砂川月羽的联想中，又化作了淙淙流水。 他唱歌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往常那副淡然的模样，但唱到那句“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的时候，砂川月羽莫名听出了一丝深情。她有些意外，视线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然而一切如常，她什么都没发现，大概只是她的错觉，抑或是那一瞬间，她对他的歌声产生了一种共情。 砂川月羽专心听歌，等到他的歌声停歇，才说：“你唱的是‘she’啊。” 越前龙马说：“我听的版本一直都是‘she’。” “原版确实是，不过我喜欢女声版的。” “所以前辈是不满意我的表演，需要我换成‘he’再重新唱一遍吗？” 砂川月羽笑起来，“你要是想唱的话，我当然不会介意啊。” “完全不想。”越前龙马无情地说。 砂川月羽的热情丝毫没有被浇灭，还得寸进尺地问：“那换一首唱吧，宇多田光的《final distance》怎么样？” 犹疑了片刻，越前龙马还是说：“没听过。” “我才不信，”砂川月羽轻哼了一声，然后又“好脾气”地笑了笑，“不过还是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 越前龙马听懂了，前一句根本不重要，完全只是因为她真的困了，“那前辈还是快点乖乖睡觉吧。” “没大没小的。”砂川月羽随口吐槽了他一句，然后就重新趴回了桌上。 砂川月羽确实是困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越前龙马右手支着脸颊手肘撑在桌面上，微微低眸看着趴在桌上只露出了一小半脸的砂川月羽。说不清有什么好看的，或许他只是有点无聊，又想不到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所以就只好像这样一直看着她。 由于体育祭的缘故，学生们不是在操场上就是在体育馆里，教学楼里十分安静，这间社团活动室内更是只能隐约听见窗外的风声。 此刻宁静的氛围让越前龙马产生了一种时间静止了的错觉，而如果真的就此停在了这一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恍惚地想着，仿佛跌入了一座迷宫，忽然失去了方向，他正在渴望着什么，但这种渴望就像是被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隐隐发着光，却始终看不真切。 他的目光还是牢牢定格在砂川月羽身上，就像是……不舍离去。这个念头一起，越前龙马一惊，随后几乎可以说是狼狈地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他望向了窗外，很快又倏地起身，直接走到窗边，让自己的视野中只剩下窗外的风景。待心绪平复才转过身，视线再次聚焦于砂川月羽。 这一次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那句伴着旋律的歌词：“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越前龙马有些出神。 砂川月羽醒来时看到的景象是越前龙马面朝着她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像是被暂停了的一帧，她轻轻出声按下播放键：“越前。” 越前龙马被唤醒，大脑重新运作起来，他撇开了那些理不清的思绪，朝她走去，“前辈醒了。” 砂川月羽抱怨道：“发呆就发呆了，为什么要盯着我，多吓人。” “吓到前辈了？” “其实也还好，就是觉得你怪怪的。” 终于，越前龙马走到了砂川月羽面前，他笑了一下，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第28章 28 砂川月羽有些惊讶，“你也觉得自己奇怪，为什么？” “不知道。”越前龙马回答。 “你可以说得具体一点，让前辈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不要。” 砂川月羽不满地轻哼道：“不要算了。” 越前龙马转移话题：“到午饭时间了。” “哦，那你去吧。”砂川月羽说。 “前辈不去吗？” “不想和你一起。” 越前龙马有些无奈，本想让她不要这么幼稚，话到嘴边却自然而然变成了：“但我想和前辈一起。” 砂川月羽一怔，这坦诚得真不像他，不过……也不错，于是她笑了笑，说：“那走吧。”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在砂川月羽起身向门口走去时勾了勾嘴角。大概是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手冢国光，然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三人行。 “我看到了你比赛的名次，第四名，还不错。”手冢国光对砂川月羽说。 砂川月羽这才想起来自己参加过比赛，“我都忘了要去看名次了，第四名啊，真可惜，差点就前三了。” 手冢国光颇为客观地说：“再多训练两个月，应该可以进前三。” 砂川月羽立刻摇头，“可别了，第四名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是期末考试第四名，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这怎么能比，你网球输了能和考试名次低于我比吗，一个是小概率事件，一个是必然事件。” “不管概率大小，都不影响要继续努力。” 砂川月羽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上思想教育课，主题是大概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既然是上课，那敷衍敷衍就得了，“哦好的，我会的。” 手冢国光看了她一眼，确信了她毫无诚意，想了想后还是决定闭口不言，毕竟说了也没什么用。 砂川月羽忽然想起了刚刚越前龙马给她讲的“睡前故事”，那股不爽的感觉又浮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阴郁。 被夹在中间的越前龙马隐隐觉得气氛莫名诡异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左侧的砂川月羽，又看了一眼右侧的手冢国光，然后决定继续当个隐形人。 手冢国光也察觉到了砂川月羽的情绪突变，刚想开口却被身后传来的一声“社长”给截断了。 来者是春元静奈，她远远地就看到了砂川月羽，也没注意到她身边有没有人，就马上跑了过来。 听到春元静奈的声音，砂川月羽停下脚步转身等她。没几秒钟春元静奈就来到了砂川月羽面前，这才发现砂川月羽旁边还有两个算是认识但并不熟的人，虽然他们都是科普社的社员。 简单打过招呼后，就成了四人同行。 春元静奈兴高采烈地说：“我去看了社长的名次，是第四名，虽然没有进前三，但还是超棒的！” 砂川月羽总觉得春元静奈对她的欣赏有些盲目，就算是最后一名估计她也能找到夸的点。砂川月羽无奈地摇头道：“也只能算是……不丢人。” “社长太谦虚了，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项目呢，而且社长是第一个完成的！”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好，我接受你的夸奖。” 春元静奈也笑了起来，片刻后问道：“社长还有手冢桑和越前桑是要去食堂吧？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不过，”砂川月羽稍作停顿，侧过头看了一眼手冢国光，然后对越前龙马说，“越前你就和你们部长一起好了。” 春元静奈愣了愣，觉得自己的出现是不是造成了什么不太好的后果，立刻说：“社长不和手冢桑越前桑一起了吗？其实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第38章 “是……总之，和静奈没关系的，我们先走吧。”砂川月羽挽起春元静奈的手臂，稍稍加快了步速。 春元静奈虽然不明所以，但能和砂川月羽单独吃饭当然最好了，毕竟她和另外两位也不熟，所以朝他们点头示意后就跟上了砂川月羽的步子。 被抛下的越前龙马和手冢国光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从砂川月羽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言行举止上，手冢国光很难不察觉到她针对的人其实只有他，然而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二人很明智地没有走太快，慢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至少十步才走进食堂。 一路上越前龙马都在思考为什么砂川月羽突然就心情不佳了，刚刚她和手冢国光对话的时候虽然也没多愉快，但也不至于让她瞬间翻脸，那么显然问题不是出在那段对话上，所以真实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和手冢国光有关的，会令砂川月羽感到不高兴的…… 等来到取餐窗口排队时，越前龙马突然茅塞顿开，他回头去看排在自己身后的部长，说：“部长，我可能知道砂川前辈突然不开心的原因了。” 始终没想通的手冢国光问：“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告诉了砂川前辈七大不可思议的事，而在这之前，砂川前辈并不了解真相。” “七大不可思议？”手冢国光有些不明白这之间有何关联。 “啊，就是前辈们一年级的时候闹出来的那一版七大不可思议，但好像没人跟砂川前辈说过事情的经过。” 经过越前龙马的解释，手冢国光立刻就明白了症结所在，砂川月羽是在埋怨他一直没有跟她提起过那些。当时因为约好了要保密，而且这件事情吧实在是……有点丢人，所有没有告诉她，后来慢慢也就淡忘了，当然不会再提起。 “怎么会突然说起七大不可思议？” “因为砂川前辈想听校园怪谈，正好暑假的时候听不二前辈讲过。”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 取餐队伍不算长，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吃饭的时候，越前龙马问：“砂川前辈生气了，部长要去道歉吗？” “啊，不过应该没什么用。” 越前龙马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道歉也没用吗？” 手冢国光向他解释：“她会接受道歉，然后维持现状，直到她觉得没必要继续生气为止。其实用‘假装生气’更加合适，因为实际上她并不会生气太久。” 到目前为止，越前龙马还没有惹砂川月羽生气的经历，不，准确来说，应该算有一次，但那次他们很快就达成了和解，所以也就相当于没有，所以越前龙马无法理解“假装生气”。 手冢国光继续解释：“月羽会通过制造‘我很生气’的假象来加深事情的严重性，进而达成警告别人别再犯错的效果。” 越前龙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笑了起来，语气带着点调侃地说道：“部长都已经总结出经验了。” 手冢国光默然片刻，“我应该是让她生气次数最多的人。” “可砂川前辈并不像那么爱生气的人。” 手冢国光想了想确实如此，那么结论只能是：“她可能只针对我。” 这话让越前龙马莫名晃了下神，心头闪过一丝繁杂的情绪，却没能捕捉到，更是无从去细细探究。 - 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坐的位置距离手冢国光和越前龙马十万八千里，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北角。 春元静奈还是有些不安，“真的没关系吗，手冢桑和越前桑？” 砂川月羽在她怀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关系的，不用在意他们。” 春元静奈安下心，开始吃饭。 食堂蛋包饭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线，两人专心吃饭，没有说话。 等吃得差不多了，春元静奈才说：“社长，我突然在想，下个月学园祭，我们或许可以和话剧社合作。” 闻言，砂川月羽抬眸看她，“但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话剧社应该已经定好要演出的节目了吧。” “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节目我们要自己出，但剧本演绎还有道具什么的需要话剧社的协助。” “话剧社会这么大方地帮我们吗？” “社长忘了吗，祝前还是话剧社的呢，我们可以找她！” 砂川月羽一怔，回想了一会儿，确实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件事情，“你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刚建社团那会儿，大家说起过有没有加入其它社团。那我们之后先和祝前讨论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吧。” 春元静奈笑着应了一声“好”。 - 砂川月羽参加的另一项比赛——障碍物竞走排在下午两点，等到达比赛场地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手冢国光也是参赛选手之一。 中午和春元静奈吃好午饭后，砂川月羽又去了社团活动室，自己一个人琢磨了一下要是真的演话剧的话，可以用什么作为主题。要将话剧和科普社结合起来，还真是挺不容易的，砂川月羽想了一个中午，也只有一些凌乱的想法，就是凑不到一起变成一出话剧。当然她也没有就此否定这个方案，还是决定等下次社团活动的时候好好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总之就是完全没去想其它事情，自然也暂时忘记了自己还在跟手冢国光生气这件事。这会儿见到他，才又重新想起。 手冢国光倒是知道她也有参加这个比赛，看到她后便走了过去，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月羽。” 砂川月羽冷淡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手冢国光get到了她还没有消气，“我听越前说了，是因为七大不可思议。当时和大家说好了要保密，所以没告诉你，抱歉。” 砂川月羽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片刻后，说：“那等下的比赛，让我赢你。” 手冢国光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比赛就开始了，手冢国光果然说到做到，始终慢砂川月羽一步，本来能得第二名的，硬是成了第四。 比赛结束后，得了第三的砂川月羽还挺高兴，对手冢国光说：“要是你不参加，我这个第三就实至名归了。” “啊。” “你是不是该夸夸我，我已经不是体育废柴了。” “你本来就不是。” “哦对，我本来就不是，”砂川月羽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放弃了，“算了，反正你也夸不出什么来。如果静奈在的话，我应该已经听到一箩筐好话了。” “不要迷失自我。” “你有没有觉得你是在夸大其词？” 手冢国光一本正经地说：“凡事都该谨慎一点。” 砂川月羽瞪了他一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敷衍地说：“好好好，我的自知之明还在呢，你放一百个心。” “还有，别总是欺负越前。” 砂川月羽看向他的表情变成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平复了一下心绪，质问：“首先，我哪有欺负他？其次，他是能让人欺负的人吗？” “你主观上可能并不是抱着欺负他的目的，但结果未必，”手冢国光顿了顿，看着她继续说，“他的确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但你好像可以。” 对于前一个质问的回应，砂川月羽没什么人感觉，但后一个着实让她一惊，“我还有这种本事？” 手冢国光没理会她的讶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不是迟钝到察觉不到的人，别逃避。” 砂川月羽敛起了惊讶的神情，语气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混混沌沌的不是也挺好吗，没必要事事都想得那么清楚。” “总会有要想清楚的那天。” 砂川月羽嘴角挑起一抹无所谓的笑，“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而现在的她，暂且得过且过就好。 第29章 29 为期两天的体育祭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时间，砂川月羽要开始忙科普社的事情了。 关于春元静奈的提议，体育祭结束后的第一次社团活动上，砂川月羽就提了出来，经过商讨和祝前郁江的肯定，这个提案算是通过了，至于具体要如何执行，才是接下来的关键问题。 “其他都可以先不管，但首先我们需要一个剧本，”祝前郁江说，“而且是独具科普社特色的定制剧本。” “关于剧本的问题，我之前考虑过，但只有一些细碎的想法，要如何整合成一个完整的剧本，我还没什么头绪。”紧接着，砂川月羽就将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都倾倒了出来。 作为话剧社的一员，祝前郁江刚好是负责剧本部分的，她拿出纸笔记录下了砂川月羽的想法，然后逐条分析是否可用，最后她总结道：“这五条可以放进剧本，但还是太散了，毕竟是话剧，还是需要一条明确的主线把这些内容都串联起来。” 第39章 “好，那大家都各自想想，有好的想法，我们再一起讨论，”砂川月羽停顿片刻，补充道，“但如果这周结束这个事情还没有进展，我们就只能放弃话剧这个方案，然后想其它方式了。” 社团活动结束后，砂川月羽关好门窗，离开前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困难啊，无论是创立社团还是守护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她，其实是个会知难而退的人，只是不是任何事情都有退路。 带着满腔感慨，砂川月羽走出学校，脑子开始想剧本的事情，直到被身后一股力拽住胳膊。 砂川月羽被迫停下了脚步，转身后看到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很快就松了手，嘴上抱怨她：“前辈总是不看路。” 砂川月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马路对面亮着红灯，她重新看向越前龙马，“怎么每次都能碰到你？” “应该是我要问，为什么每次过马路的时候碰到前辈前辈都在闯红灯吧。” 砂川月羽找到了狡辩的话术：“我才没有闯红灯，我只是想站到更前面一点而已。” 越前龙马轻笑了一声，也没拆穿她一耳假的鬼话，而是说：“那就再往前站一点好了。”话毕，他朝前跨了两步，在斑马线边缘停住，随后转过头问砂川月羽：“前辈不过来吗？” 砂川月羽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和他站到了同一条水平线上后笑道：“你偶尔也会有一点符合年龄的可爱。” 红灯转绿。 越前龙马不解：“为什么非要强调‘符合年龄’？” “因为你平时都不太像12岁的小朋友。” “前辈是不是对12岁这个年龄有什么误解。” “不会，国光12岁的时候还可爱过呢。”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那前辈12岁的时候呢？” 走到斑马线的尽头，砂川月羽愣了一愣，而后笑了笑，说：“就和现在差不多，反正和可爱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但是可爱或者不可爱不是由别人评价的吗？”越前龙马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说，“就像会觉得我可爱的，也只有前辈而已。” “会觉得你可爱的肯定不止我。” “只有前辈说了，还说了很多很多遍。” “不喜欢听的话也没办法，我是不会改的，忍着吧。” 越前龙马似乎是轻叹了口气，说：“已经习惯了。” “那很好。” “前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可爱没关系？” “会觉得自己可爱的人才比较奇怪吧。” 越前龙马想了想后点头，“啊，确实。” 沉默了片刻后，砂川月羽稍稍认真了一些，说：“我没有觉得不可爱有什么不好的，也并不在意别人对此的评价，所以，你也不必在意。” 越前龙马笑了笑，应了声“好”。 - 后来一路上，砂川月羽提起了科普社的事情：“目前我们打算在学园祭上表演话剧，但还卡在剧本上面。” “科普社和话剧，感觉很难扯上关系。” “是啊，所以有点头疼。”砂川月羽语气沮丧。 “前辈没有想备用方案吗？” 说到备用方案，砂川月羽脑子里只冒出了这个离谱的念头：“备用方案大概是联合学生会搞一场大型知识竞赛，赢的人可以……免除一学期值日工作。” 越前龙马含蓄地评价道：“这个奖励……也还算挺有吸引力的。” 砂川月羽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奖励有吸引力，大概率无法达成我们宣传科普社的目的。” “前辈创立科普社的初衷是什么？” “谈不上什么初衷吧，当时是因为找不到别的交流渠道，一气之下就决定自己搭建一个，”想起创社初的事情，砂川月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又道，“艰难地存活下来以后，就希望它能长久留存，人总是一步一步慢慢变得更加贪心的。” “前辈会得偿所愿的。” “你少哄我。” “要不要打赌？” 砂川月羽侧头瞪了他一眼，“你还赌上瘾了？” “前辈怕输吗？” “我才不会中激将法。再说就算你赢了，也大半天都想不出什么想要的，所以就算打赌，也毫无意义。” “也有可能这次赢的人是前辈，前辈可以想自己想要的。” 砂川月羽逐渐口无遮拦起来：“我赢了那就说明科普社game over了，我要去报复社会，你要一起吗？” “具体是怎么个报复法？” “我想想啊，”越前龙马问得这么认真，砂川月羽也稍微认真地想了一下，“贴大字报宣扬知识无用论、读书无用论，劝大家都别上学了，有那时间不如早点打工挣钱。” 有点出乎意料，越前龙马说：“这么……平和吗？” 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放火烧掉其它社团的活动室什么的。” “纵火是犯罪吧，不合适不合适！” 越前龙马轻笑出声，“前辈这么瞻前顾后，很难达到报复社会的目的。” 无厘头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越前龙马家到了，而现在的砂川月羽已经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要看卡鲁宾！” 区区小事越前龙马当然不会拒绝。进门后他发现今天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卡鲁宾趴在地上睡觉。他回想了一下，父母好像是去亲戚家了，菜菜子表姐好像是学校里有事，总之就是被通知了今天要自己吃晚饭。 砂川月羽一看到卡鲁宾就懒得管那么多了，立刻跑到了猫猫身边。卡鲁宾听到动静后睁开眼，仰头就看到了砂川月羽伸过来挠它头的手。 卡鲁宾十分配合地任由砂川月羽揉捏，并偶尔发出舒适的喵喵叫，越前龙马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猫和别人愉快玩耍，而是走了过去，加入其中。 猫咪享受到了，撸猫的人也享受到了，整个过程可谓是一举三得。 和卡鲁宾度过了短暂的快乐时光过后，砂川月羽就要告辞了，毕竟还是家里的那位最重要。 越前龙马送她出门，等到了大门口，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晚饭还没有着落，他看了一眼砂川月羽，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我请前辈吃饭吧。”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将先前忽略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从而得出了这个结论：“家里没人给你做饭你就赖上我了？” 越前龙马不认：“我说的是我请前辈吃饭，又不是让前辈请我吃饭。” “也差不了多少，”砂川月羽说，“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先回家喂sora。”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无所谓。 说到喂食问题，砂川月羽立刻想起：“那你要喂卡鲁宾吗？” “刚刚卡鲁宾玩得挺开心的，我爸妈出门前肯定已经喂过了。” 砂川月羽放下心了，“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先回了一趟砂川月羽家，由于砂川月羽身上沾染了其它同类的气味，sora大人自然对她爱搭不理，所以砂川月羽只能在猫碗里添上食物，送到sora大人面前，然后迅速离开了sora大人的领域。 砂川月羽前脚刚走，sora后脚就凑过去吃晚饭了，砂川月羽又悄悄偷看了几眼，才招呼越前龙马出门。 去吃饭的路上，越前龙马大胆吐槽：“前辈还真是在sora面前毫无地位。” 砂川月羽显然是不可能果断承认的，怎么也要嘴硬一下：“这只是偶然情况。” 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的解释，但越前龙马很贴心地没有说破。 “所以我们去吃点什么呢？”砂川月羽喃喃道。 越前龙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因为她好像并没有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不知是因为暂时没想到，还是因为良心发现，砂川月羽想起来要问身边的人：“越前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越前龙马刚好没什么想法，于是说：“前辈决定吧。” 砂川月羽点头沉吟了片刻后说：“那我们去吃烤肉吧。” 越前龙马自然没什么意见。 决定好以后，砂川月羽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距离近一些的烤肉店，并从中选出了最好吃的一家。 通往那里需要乘坐三站公交车，走到车站，等车，上车，投币，坐下。 这个时间点人不多，坐在距离后车门最近的座位上，砂川月羽看了一眼身侧的越前龙马，忽然笑着说：“越前你这样很容易被拐卖。” “拐卖？”这个突兀的词让越前龙马有点蒙。 “随随便便就跟别人去不认识的地方，你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前辈能把我卖到哪里去？” 砂川月羽看着他嘴角漫不经心的笑，轻哼了一声，“之前不是还觉得我很危险吗，现在不怕了？” 旧事被重新提起，越前龙马噎了一下，随后说：“我感觉到的危险才不是这种。” 第40章 “不是这种，那是哪种？” 越前龙马稍稍避开了她充满好奇的目光，尝试着解释：“是……心理上的，而不是物理上的。” 车内的灯因为有人到站下车而亮了起来，很快又黯淡下去，砂川月羽的神色也随着光线的微弱而淡去，就连语气也变得沉静无波：“哦，那倒是非常有可能。”尾音落下，又是一声低笑。 怎么听都不是开心的笑，越前龙马心中一慌，无措地喊了一声“前辈”。 砂川月羽并不是在生气或是不高兴，只是偶尔也会想，自己真实的性格如果变成了刀刃，那么受到伤害的人是不是就会从此远去。所以啊，关系还是不冷不热最好，既不容易伤人，也不容易受伤。 她重新笑了起来，安抚道：“我没事。” 第30章 30 车很快就到站了，砂川月羽按下车铃，车门打开，两人下车。 一下车砂川月羽就感受到一阵秋夜的凉意，天色已经黑透了，不怎么明亮的星星在天上挂了几颗，忽闪忽闪的。 由于是商业街的缘故，路上人不少，商铺内也灯火通明，整体而言还是很热闹的。 砂川月羽带着越前龙马来到烤肉店，撩开店门口挂着的暖帘走进去，不大的店面里却挤了不少人，好在空位还是有的。 点完菜后的等待期间，砂川月羽百无聊赖地拿起筷子敲击杯碗。 越前龙马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奏出清脆但并不连贯的音。 砂川月羽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朝对面望去。当视线相交的时候，砂川月羽看到了他的眼睛，原是琥珀色的虹膜在店内灯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了一种近乎于浅金的色彩。他眨了一下眼，金色被短暂遮住，随即又重新出现在砂川月羽的视野中。 被亮晶晶的金色迷了眼的砂川月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凑过去更近距离地观察。 越前龙马却像突然受到了惊吓般身形向后微仰。 砂川月羽不满地起身伸手去勾他的后脑，“你躲什么？” 在即将被碰到时越前龙马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她的动作，只是情急之下将她还在半空中的手抓在了掌心。 她的手有点凉，还没来得及被室内的暖意捂热，越前龙马又慌乱地松开了她的手，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到了没有她的地方，最后却还是重新回到她身上，“前辈……要做什么？” 砂川月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这么大反应，还做出了一副要强迫对方的举动，实在是有失前辈的身份，于是她坐了回去，解释道：“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是金色的，很好看。” 闹不明白哪里来的热意烫到了脸，越前龙马忍着高温将身体重新前倾，让砂川月羽能够离他近一些。但一直被她看着的话，果然还是太难坚持了，好在突然有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把盘子放到了桌上。 观赏被打断，砂川月羽只能收回自己黏在越前龙马脸上的视线，去看桌上多出来的两个盘子，一盘牛肉，一盘牛舌。 烤肉炉子被打开，热气很快就四散开了，砂川月羽夹起牛肉放到了烤盘上。 越前龙马松了口气，和砂川月羽一起翻动牛肉。薄片的牛肉很快就熟了，越前龙马夹起一片在盐碟里轻轻滚上一圈后送入口中。 正当他想真诚地说一句“好吃”的时候，他发现砂川月羽在饮食上面奇奇怪怪的强迫症又出现了，她将烤好的三片牛肉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盘子里，拿起刷子蘸取烧烤酱在上面薄薄地刷上了一层，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撒上了少量的盐，然后将牛肉翻面，重复了一遍刷酱撒盐的步骤后才夹起牛肉吃掉。 有点离谱的操作，但放到吃个薯条也要让所有薯条都整齐划一地得到番茄酱的洗礼的砂川月羽身上就不显得离谱了。 “前辈还真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执着呢。” “只是一些习惯而已。” 之后她就一直这样重复着对待每一种要被吃掉的食材，越前龙马越看越觉得她的严谨程度让这张餐桌堪比实验室的操作台。 为了降低实验气氛的浓度，越前龙马说起了上次去吃烤肉的趣事——也就是全国大赛决赛前整个网球部一起去的那一回。 “前辈千万不要和大石前辈一起去吃烤肉。” 刚刚料理好牛舌的砂川月羽疑惑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越前龙马还有些心有余悸，“因为大石前辈对于烤肉有一套极为严苛的标准，如果执行有误的话，会被严厉训斥。” 砂川月羽惊讶地说：“大石吗？难以想象。” “总之就是很可怕，连部长都只能听从指令。” “诶，我好像错过了好戏！”砂川月羽感到非常惋惜。 对于砂川月羽的关注点，越前龙马报以无奈：“前辈不要总想着看别人笑话。” 砂川月羽振振有词地反驳：“只是想看些有趣的事情而已，怎么能说是看笑话呢。” 她的鬼话当然是谁信谁傻，不过越前龙马很快就被她送过来的一片牛舌堵上了嘴。 砂川月羽特意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夹起自己刚刚料理好还没来得及品尝的牛舌递到越前龙马嘴边，然后她笑着说：“乖，张嘴。” 温热的牛舌贴在唇边，越前龙马在她的诱哄下张嘴咬住了牛舌，还在机械地咀嚼时又听她说：“吃了我的牛舌就要继续讲有趣的事情哦。” 果然……越前龙马咽下牛舌，吐槽道：“前辈目的性太强了。” 砂川月羽选择性失聪，问他：“好吃吗？” “好吃……吧。”越前龙马说得不太确定，因为当时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根本没留意那片牛舌到底是什么味道。 砂川月羽却觉得他是在硬说好吃，不过倒是不怎么在意，“觉得不好吃也没事，只能证明我们的口味天差地别。但是，有趣的事情还是要讲。” 越前龙马无从解释，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跟她说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离谱又好笑的事情。 听完后，砂川月羽忍不住感慨：“吃个烤肉而已，有必要玩那么大吗？”玩到最后，无人生还。 “啊，都是他们太幼稚了，非要搞什么无聊的比赛。” “在前辈们背后说坏话不太好吧，越前君。”最后的“越前君”还一字一顿拖得很长。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砂川月羽在称呼别人时用“君”，虽然他也经常被人叫“龙马君”，但砂川月羽的“越前君”听起来就是有点……特别，“前辈怎么突然开始用‘君’了，不是不喜欢吗？”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说：“但如果是用来逗你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欺负我吧，”越前龙马切了一声，“前辈就会欺负我。” 被戳穿的砂川月羽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立刻说：“虽然我确实不欺负别人，但如果有别人欺负你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越前龙马看着她说：“没有别人，只有前辈而已。” “这样啊，那还真是太罪过了，我试着改变一下好了。” 嘴上是说着要改，可她的语气神态怎么听怎么看都像是要继续罪过下去的意思，当然越前龙马也没真指望她能良心发现，尽管说是被欺负，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是多讨讨她开心罢了。 越前龙马不怎么信任的目光刺伤砂川月羽要改变的心，所以她决定把自己刚刚处理好的猪颈肉强行分给他，她夹起一片猪颈肉，用的还是之前那双筷子，非常蛮横地放到了越前龙马的盘子里，暗藏杀机地笑着说：“要吃掉哦。” 要不是越前龙马坐在她对面刚好能看到她的完整操作，他会怀疑这块猪颈肉被加了料，但显然并没有，所以他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要一副“你不乖乖吃掉就干掉你”的表情。越前龙马将信将疑地吃掉了猪颈肉，这一次倒是能好好品味砂川月羽喜欢的口味了，虽然他还是更喜欢只蘸盐吃，但砂川月羽特制的，也不错。 在砂川月羽的视角里，他的表情是从嫌弃转变成了欣慰，这个展开太不符合她的预期了，按理讲应该是从嫌弃到更嫌弃才对吧，他不是不喜欢她的调味吗，怎么看上去吃得还蛮开心的。砂川月羽大为不解，便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听她这么问，越前龙马顿时就明白了她的行为逻辑，于是笑着回答：“没有不喜欢。” 砂川月羽仔细回想了一下先前的对话，发现他的确没有说不好吃，虽然那句“好吃”的语气带着十成十的不确定，但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昭示着“难吃”的神情，所以她是真的误会了。 砂川月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奈感，原本是想再欺负他一下的，结果适得其反。她叹了口气，决定以后一定做个好人，以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第41章 砂川月羽正懊恼时，越前龙马又说：“我和前辈的口味并没有差很多。” 砂川月羽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又灵光乍现，她将放着猪颈肉的盘子推到了他那边，“那接下来都你来吧。” “我可做不到前辈那样面面俱到。” 砂川月羽笑着说：“我相信你可以的。” 越前龙马没再继续推辞，任劳任怨地将剩下的猪颈肉都烤好，然后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学着砂川月羽的操作让两面都沾上烧烤酱和盐，另一份则只是简单地撒了点盐。 处理好后，越前龙马将盘子推向砂川月羽，砂川月羽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品尝，结果刚入口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太咸了！” 纠结了片刻，砂川月羽最后还是咽了下去，然后立刻拿起装着橙汁的杯子猛喝了几口。 这和越前龙马预想的完全不同，虽然他也没觉得自己能得到赞美，但也不该是“太咸了”这种评价，于是他自己也夹了一片尝尝味道。嗯……的确是太咸了，盐放多了。越前龙马面无表情地迅速吞下了过咸的猪颈肉，故作淡定地说：“前辈的手艺果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 “越前你啊，”砂川月羽语重心长，“还差得远呢。” 听到自己的口癖从砂川月羽嘴里说出来，刚喝了口水的越前龙马被呛到了，连连咳嗽。 砂川月羽可没想到这话的威力能有这么大，等他的咳嗽声停歇后，才笑道：“被自己的口头禅吓到了吗？” 越前龙马否认道：“才没有，只是没想到前辈会说。” “突然就想到了，而且也很贴切。”砂川月羽说。 越前龙马还真是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看到难得吃瘪的越前龙马，砂川月羽心情大好，笑着将剩下的食材夹到了烤盘上。 对于砂川月羽来说，这顿烤肉非常愉快，但要让越前龙马评价的话，他很难用三言两语来概括这期间起起伏伏繁杂不堪的情绪，当然总体而言还是开心的，烤肉也很好吃。 从烤肉店出来，砂川月羽明显感觉到气温较之前又下降了，等车期间她十分后悔出门前没有多加一件，不过看越前龙马的样子，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 砂川月羽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不冷吗？” “还好。”越前龙马说。 “真羡慕你的体质。” “所以前辈的体质是又怕热又怕冷吗？” “是啊，有问题吗？” 越前龙马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上附带着的危险气息，立刻说：“没有。” 此时砂川月羽已经把衣领拉到了最高，稍稍低头将小半张脸埋进了领子里，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嗯。” 越前龙马见状拉开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拉链，正打算脱下时就听砂川月羽说：“别，你的尺码太小了，我穿不了。” 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静止了两秒后，越前龙马木然地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自闭状态，砂川月羽觉得自己应该用一种更为含蓄的方式表达，比如说“你还是自己穿着吧，别冻出病来”之类的，而不是如此直白又诚实。 然后企图做出一些弥补的砂川月羽说：“越前，你是个好孩子。”话一出口，砂川月羽就想抽自己的嘴，她这嘴怎么就说不出一点动听的话来呢。 越前龙马扭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砂川月羽欲言又止，主要还是怕人家不爱听的话又脱口而出。 正当气氛逐渐诡异起来时，公车到站了。 砂川月羽可算是找到能说的话了，连忙开口：“车来了，先上车吧。” 于是两人上了车，买了票。 回程的车上人更少，砂川月羽还是选择了来时的那个位置，她靠窗坐下，越前龙马坐在她身侧，靠近过道。 到了车里，就没那么冷了，砂川月羽把领子放了下来，双手也不用再继续缩在外套口袋里了。 她往越前龙马的方向稍稍侧了侧身，像给猫咪顺毛似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越前龙马满脸的气闷被这个动作一搅而散，他看向砂川月羽，表情有点蒙蒙的，像一只被突然惊醒的猫咪。 “别生气了。”砂川月羽哄小猫一样地说。 越前龙马回过神来，抱怨道：“前辈不要总是用这种摸猫的方式摸我的头。” 砂川月羽说：“有什么不好，你可是和猫在同一层级呢！” 好像也对，她显然爱猫咪更多一点吧，但……越前龙马越想越不对：“所以我在前辈眼里就只是宠物？” “倒也没有，我又不能把你拐回家养。” 越前龙马沉默了，砂川月羽的关注点怎么说呢，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好像和他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狐疑地看着她，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装傻。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好了小越前，等你长大了再报复回来吧，现在的话，请继续被我欺负吧。” “前辈为什么可以用这么礼貌的语气说出这种话？”越前龙马很是震惊。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念头，砂川月羽的笑容突兀地淡了下来，语气也像是被冷空气裹住了似的：“如果讨厌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回归到疏离淡漠，或许才是最好的。 停顿了片刻，她又说：“反正，我很危险，对你来说。” 砂川月羽的情绪变化得过快了，越前龙马猝不及防，当下几乎是生出了一种未曾经历过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在抛开了乱七八糟的一切后，他只是非常简洁明了地说：“不要。” 他像个叛逆的孩童，神情倔强，不愿屈从于年长之人的劝诫。 砂川月羽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这算是无知者无畏吗？” “才不是！” “那你可别后悔。” “当然不会。”他也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于挑衅意味。 “你这样看我是想和我打架吗？” 越前龙马败下阵来，“前辈为什么就不能往和平一点的方向想呢？” “是呢，为什么呢？大概是天生的吧，改不掉的。”砂川月羽自然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改，说得漫不经心的。 第31章 31 科普社的话剧剧本最终是由清崎千夏、上杉泉、祝前郁江完成的，是糅杂了童话故事和砂川月羽的点子的搞笑向话剧。 话剧在十一月中旬的学园祭上顺利完成了演出，所有社员都有参与表演，就连挂名的手冢国光也贡献了自己的声音——作为旁白。 演出的效果不错，似乎引起了不少观众的兴趣，至少在学园祭第二天，科普社的社志销量比起去年可谓是指数式增长，还清空了之前的库存。 总之对于这个结果砂川月羽还是挺满意的，之后就听天由命吧。 而关于下一任社长，其实只有三个选择，西原康纯显然不是什么当社长的料，清崎千夏可能是因为年长一岁的缘故，较上杉泉来讲更为细致稳妥，所以最终砂川月羽还是选了清崎千夏，对于这个决定，大家也都没有任何意见。 “至于要不要副社长，千夏你们之后再做决定吧，毕竟如果人数还是很少的话，可能就没什么必要了。” 搞定了这些事情，在社团方面，砂川月羽就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了。 - 又一个月过去了，十二月中旬的期末测验结束后很快就迎来了结业典礼。 砂川月羽最近迷上了羊毛毡戳戳乐，并发誓一定要戳一个完美的sora大人的脸出来，经历了n次失败后，终于由量变产生了质变，砂川月羽福至心灵，get到了其中诀窍，成功复刻了sora大人的脸。 她低头去看躺在她腿上的sora大人，将羊毛毡举到了sora大人脸旁边，仔细对比了一下，觉得十分完美。 摸了摸sora大人后，砂川月羽立刻把羊毛毡做成了手机挂件挂到手机上，然后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劳动成果，心情格外愉悦。 有了一次成功，砂川月羽马上又开始了第二轮，目标是见上绘凛的吉娃娃karu的脸。 砂川月羽翻出了见上绘凛寄来的karu的照片，认真揣摩了一番后就上手制作了。不过一次就完成还是有点难过，但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轮她做到第三次手感就来了。 完成了karu的羊毛毡手机挂件后，砂川月羽忽然想到了卡鲁宾，可以做一个卡鲁宾的，正好也快到越前龙马的生日了，这不，生日礼物就有着落了。 虽然有了想法，但砂川月羽倒是没马上动手，毕竟连做了两个还挺累，她打算歇两天再说。 拖拖拉拉的，最后倒也在结业典礼前夜顺利完成了，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小盒子放进去后，砂川月羽捞过手机，给越前龙马发短信，约他在明天结业典礼结束后见个面。 没过多久，越前龙马就回了短信，一个很简洁的「好」。 结业典礼当日，在校长宣布解散后砂川月羽就直接去了天台，但没想到跟过来的不是越前龙马，而是同班的一个男生，说是有点事情想跟她说。 第42章 砂川月羽和他说不上多熟，因为对方是班委，所以或多或少有些接触，但显然熟悉程度还不至于让对方在这种时候单独来找自己吧。 综上，砂川月羽隐隐有了预感。 果不其然，等到了天台，对方就红着脸向她表白了。 砂川月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非常抱歉。” “砂川同学可以不要这么快就拒绝吗？或许我们可以再多相处看看。” “非常抱歉，”砂川月羽又重复了一遍，为了一劳永逸，她决定放出大招，“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随即又不死心地问：“那个人是学生会的手冢桑吗？” 对于别人误会她喜欢手冢国光这件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并且可以面不改色地说：“是的。” “可是砂川同学不也一直没有跟手冢桑交往吗？” 砂川月羽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前两天看电视换台到一部动漫时无意间听到的唯一一句台词：“但是，只要能够看着他，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砂川月羽努力做出了无怨无悔的表情说着曾令自己感到十分无语的台词，并在心里称赞自己演技一流。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对方当然只能震惊并作罢，匆匆跟她道别后飞快离去。 目的达成，砂川月羽叹了口气，虽然过程是恶心了点，但结果是好的，并且这件事情很可能就此传开，以后就没人再会来跟她告白了吧，果然是一劳永逸，就是还得跟手冢国光通个气，以免他被人问起时说些不该说的，打乱了她的计划。 解决了烂桃花，却没等来越前龙马，砂川月羽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在室外呆了一会儿还是会冷，于是她打算先回到楼道里再给越前龙马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通往天台的门虚掩着，她走过去正要拉开，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来的人正是越前龙马。 看到是他，砂川月羽笑了起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越前龙马走了出来，关上了门，说：“遇到了一点事情。” 砂川月羽懒得管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将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递给他，“给你的，算是生日礼物吧。” 越前龙马愣了愣，接过盒子，打开一个，是一个羊毛毡材质的卡鲁宾猫猫头手机挂件。 砂川月羽看着他，却没看到预想中的画面，她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难道做得很丑吗？我觉得很还原了。” “没有，很可爱，”越前龙马挤出了一点笑容，“谢谢前辈。” 他合上盖子，将小盒子紧紧攥在手里。 他的情绪好像很低落，即使收到了可爱的卡鲁宾的猫猫头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砂川月羽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听到她这样问，越前龙马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说：“过两天，我要去美国了。” 砂川月羽皱了皱眉，“不回来了吗？” “应该……很少回来。” 砂川月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沉默了良久，她才笑了笑说：“我会努力遵守承诺，如果电视上播出你的比赛，我会看的。” 越前龙马有些错愕地抬眸看她，她的笑容在冬日的柔和日光下显得温柔无比，但…… 他又垂下了眼帘，说：“好。” 砂川月羽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这么多愁善感，还真是不太像你，别难过了，以后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你的。” 越前龙马“嗯”了一声，但好像没怎么并安慰到。 两人离开了天台。 “你起飞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砂川月羽忽然说，“等你到了美国，记得给我发邮件。”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卡鲁宾都会陪着你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砂川月羽笑了笑，又说，“要好好对我的这个卡鲁宾哦，不然我就把你的卡鲁宾抢走。” “才不会给前辈抢走卡鲁宾的机会！” “这样才对嘛！” 总之气氛终于变得不那么沉重了，砂川月羽也松了口气，“走吧，请你吃饭。” 这顿“送别饭”的氛围肯定是不能跟之前比的，不过也还算比较轻松，告别前，砂川月羽说：“生日快乐。祝福还是要亲口说出了比较好，虽然提前了一点，不过我会记得在24号那天给你发邮件的，就是你收到的时候应该还是23号。” “没关系，前辈能记得，就已经很好了。” “你别说得我好像很无情一样！” “谢谢前辈。” “不用谢了，”砂川月羽摆了摆手，“再见哦，越前。” “啊，前辈再见。” 第32章 32 两年半后，高三暑假。 连续上了五天补习班的砂川月羽终于可以在周末喘口气了。 早上被猫猫叫吵醒后迷迷糊糊地给sora大人添了粮，然后又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快中午。 起来刷好牙洗好脸，隐约想起早上添粮时发现猫粮似乎还剩不多了，赶忙跑过去查，确实没剩多少了。 和sora又玩了一会儿，觉得实在饿得不行了，砂川月羽才带上钱包钥匙出了门。 虽然出门前吃掉了家里仅剩的两块饼干，但显然撑不了多久，砂川月羽骑着前两年买的自行车飞驰到附近的快餐店，迅速点餐取餐，这会儿也顾不上给薯条平均分配番茄酱了，她先把汉堡吃了，等终于不再被饥饿折磨，才悠哉悠哉地铺开薯条并淋上番茄酱，再逐一吃掉。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砂川月羽扔掉垃圾，将餐盘放到回收处后朝门口走去。 她正要推门时，刚好有人从外面拉开门，砂川月羽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清其中一人的脸时止住了脚步。 这张脸，她上周还只隔着电视才能看到，可一转眼，怎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眼前，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越前？” 对方看到她时也愣了一下，随即应道：“砂川前辈。” 哦，那看来不是她的幻觉，也不是碰到了他失踪多年的双胞胎。 他身旁的同伴说：“哟，龙马，碰到认识的人了，真巧啊，一起聊聊吧。” 最后一句是对砂川月羽说的，然而砂川月羽却不如他所料，扔下了一句“不必，不熟”后就绕开他们走出了快餐店。 砂川月羽跟赶时间似的飞快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开锁上车，再次飞驰而去。 越前龙马转身追过去，可惜没能赶上她的车速，过了一个弯后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身影。 他只好作罢，回到了快餐店。 - 砂川月羽有点累了，车速自然而然慢了下来，她心情不悦地去宠物店给sora买了猫粮，然后又去超市囤了点食物，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骑车回了家。 在公寓楼下停好车，一手提着猫粮一手提着超市购物袋乘坐电梯来到自家门口，却不料看到了不久前令她心生不快的罪魁祸首。 她装作没看到他，自顾自摸出钥匙开门进屋，在关门时却遇到了一股阻力。 在眼前的门即将被完全合上前，越前龙马伸手抵住了门。 透过十来公分的间隙，砂川月羽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不耐烦地说：“松手。” 迟疑了两秒，越前龙马还是放下了手，任由“啪”的一声响起。 他叹了口气，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继续等在她的门口。 进屋换了鞋后，砂川月羽先将猫粮放好，然后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分类放好。等处理好一切后，她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朝外看去。 越前龙马还在，他侧身倚靠在墙边，像是在发呆。 砂川月羽打开门，说：“进来。” 他如获大赦，连忙进门。 砂川月羽虽然放他进来了，但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而是走进厨房，开始制作起自己下午的饮品。 越前龙马朝厨房方向走了过去，但没敢靠太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砂川月羽忙碌。 可以如此不加掩饰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了。 两年半多的时间，将近一千个日夜，十七个小时的时差，半个地球的距离，无论是哪一点都难以跨越。 砂川月羽煮好了一大壶奶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剩下的放在一旁晾凉。她拿起杯子，打算离开厨房，一转身就看到越前龙马站在不远处，似乎是……一直注视着她。 她还是没给他好脸色，走到客厅，放下杯子，在沙发上坐下，等他走过来。 没有得到准许越前龙马没敢坐，他走近她，在距离大约一米的地方停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砂川前辈。” 砂川月羽抬头去看他，却发现现在的他有点太高了，还真是讨厌，“坐下，然后可以开始解释了。” 第43章 越前龙马听从指令，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是两天前到的日本，过来是因为这边有一个网球大赛。” 砂川月羽本来就对网球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升到高三以后就一直忙着补习做题，更是没空去关心什么网球比赛的资讯，所以自然是一无所知，当然也不会去问越前龙马会不会过来参加这个比赛。 “没有告诉前辈是因为，”越前龙马稍稍垂下了视线，有点想要躲避她的目光，“大概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反而会感到……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就算没有见面，邮件不是一直有往来吗？” “邮件和见面，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砂川月羽细思片刻后皱着眉说：“完全，无法理解。” 越前龙马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她当然是无法理解的，所以比起让她理解，还是做点更有用的事情吧，“总之没有告诉前辈是我的错，抱歉。” 看在他这么正儿八经地道了歉的份上，砂川月羽决定做一个大度的人，“算了，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啊。”越前龙马笑着应了一声，这一页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翻过了。 砂川月羽这才想起来身为主人的待客之道，“冰箱里有饮料，想喝自己去拿，就是刚放进去没多久，应该完全不冰。” “前辈不是刚刚做好奶茶吗？” “不想给你喝。” 看来是还没完全消气啊，越前龙马只能耸了耸肩表示遗憾。 “好了，我要去做题了，你可以走了。”砂川月羽没有丝毫送客意识，话一说完就直接拿起杯子回了自己房间。 越前龙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但因为不能打扰到砂川月羽会很无聊，所以他起身来到书架前，试图找出本自己能看得下去的书。他粗略扫了一圈，发现这书架上的书比起自己三年前来的时候专业性更强了，就连书名都看得人头疼，正当他打算放弃之时，突然瞥到了倒数第二层上摆着的似乎是科普社的社志，他蹲下身去看，果真是，他抽了最新的一本出来，回到沙发上，翻了开来。 科普社的社志可谓是非常平易近人了，而且文字也是偏诙谐幽默的，看起来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无聊，不知不觉就翻过了一大半。 只是没想到，在快要到末尾的地方，他竟然看到了自己上半年去澳洲比赛的时候拍的照片。直接将社志翻到尾页，目光定格在了制作人员名单的最后一行：摄影——越前龙马。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高兴。 - 一回到房里，砂川月羽就开启了刷题模式，毫不停歇地做了一个小时，拿起已经凉了的奶茶猛灌了大半杯。 她长舒了口气，打算休息一会儿。 于是起身走到了窗边，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肢体，然后不知不觉地就想到了越前龙马。 这家伙真是奇奇怪怪的，竟然会害怕见她，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小朋友长大了还真是难懂。说到长大，他现在的身高应该已经超过一米八了吧，还真是……长大了啊，莫名多了些距离感呢。 砂川月羽没有休息太久，很快又投入到了题海中，直到她的奶茶一滴不剩，才走出了房间。 她拿着空杯子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越前龙马，“你怎么还没走？”她话刚脱口，又看到越前龙马身边躺着的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明显就是她的爱猫sora大人。 sora闭着眼躺在越前龙马身边，时不时地享受一下他的梳毛服务，一人一猫相处得还算和谐。 sora是自己走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从房门上的小猫专属通道钻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正把书放回书架上的不速之客——越前龙马。 她发出了警告的叫声引起了越前龙马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走近sora，在发现她似乎没有排斥他时蹲下身朝她伸出手，“还记得我吗，sora？握个手吧。” sora扬起小脑袋审视了他两眼后才高抬贵手伸出小爪子碰了一下他的掌心。 可喜可贺，看样子她还记得他。 之后一人一猫就都来到了沙发上，不过sora没有想要和两脚兽玩的意思，只是接受来自两脚兽的服务。 砂川月羽的危机感顿时暴涨，飞快走到沙发边，随手将杯子放到茶几上，伸手抱起了sora，随后瞪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越前龙马，你竟然敢诱拐我的猫！” 被指控的越前龙马满脸无辜地说：“没有，绝对没有！” sora在砂川月羽怀里动了动，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用猫猫头蹭了蹭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低下头去看她，一手搂着小猫咪，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猫咪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喵喵叫。 越前龙马抬眸看着砂川月羽和sora的互动，突然就对小猫咪产生了一丝……妒意。 虽然嫉妒小猫咪这种事情有点可笑吧，但这种在砂川月羽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可不就是他想要却无法得到的吗？ 越前龙马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没人能够抢走sora，前辈放心好了。” 同样的，在小猫咪心中，砂川月羽也是无可取代的，对他还算友善不过是因为他得到过砂川月羽的首肯吧。 砂川月羽轻哼了一声，抱着sora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侧过头再次质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知道去哪里。” “你不是来比赛的吗？怎么这么闲？” “暂时还没轮到我们队。” “你前两天去的哪里现在就去哪里，而且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日本。” “不想总是和队里那群家伙呆在一起。” “那你也可以去找桃城他们啊。” “和阿桃前辈他们……昨天见过了。”越前龙马说着说着，声音渐弱。 砂川月羽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不仅自己没有告诉我，也拦着桃城他们告诉我是吧。” 越前龙马理亏，只能又说了一遍抱歉。 砂川月羽没吭声。 气氛正僵持着，越前龙马忽然瞥见了茶几上的易拉罐，“我去冰箱里拿了饮料，前辈买了ponta。” “我想喝，不可以吗？” “但前辈似乎更喜欢苹果味的。” “不小心拿错了而已，你废话太多了。”砂川月羽不耐烦地说。 离开快餐店买好猫粮去了超市，砂川月羽来到饮料区，看到了货架上摆着的葡萄味ponta，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什么目的，拿了两罐放进了购物车。等到了结账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拿了这玩意儿，真是见鬼了！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越前龙马一定会来找她吧。 砂川月羽稍稍侧过身看向他，突然就坦荡了起来，“对，就是买给你的。” 越前龙马怔住，尔后露出了一个分外灿烂的笑容，“啊，谢谢前辈。” 第33章 33 砂川月羽被他过于灿烂的笑容晃到了眼，偏过头去避开了。 她又摸了摸sora，随后起身将她放到沙发上，还不忘警告身边的人：“不准拐走sora！” “我才不会！” “最好是。”砂川月羽哼了一声后拿起了茶几上的空杯子，走到厨房里又倒了一杯，然后将装着奶茶的壶放进了冰箱。 返回房间途径客厅时，她对越前龙马说：“准许你继续呆着。” 他语气含笑地应道：“好。”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砂川月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走回了房间。 奋战到傍晚时分，砂川月羽觉得肚子饿了，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半多了，也该吃晚饭了。 这期间她就出来上过一回厕所，续过两杯奶茶，每次路过客厅都发现越前龙马竟然还没走，不是在和sora玩就是无聊地在她的书架面前打转。这一次她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看到越前龙马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sora估计是懒得理他了，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悄悄靠近想跟他玩点人吓人的游戏，真走到跟前时却没立刻动手，而是凑近了些观察起来。 跟身高相比，他的脸其实变化不大，不过是褪去了婴儿肥，脸部轮廓显得更加挺拔了一些，大概就是从偏可爱转变成了偏俊朗。 没有长残呢，真是难得啊。砂川月羽默默感慨了一下，毕竟她见过不少国中时期长得还算可爱的男生到了高中就各种惨不忍睹。 目光慢慢地从他脸部往下挪，砂川月羽思考着朝哪个部位下手更有杀伤力。扯头发？揪脸？锁喉？戳腰？踹腿？有几个好像过于残暴了，还是再谨慎考虑一下吧。 当她再一次从头到脚打量起他的时候，视线忽然被他喉间的凸起吸引过去了。他的头稍稍歪向一侧睡着，脖颈也微微后仰着，这让他的喉结格外明显，让砂川月羽非常想戳一下，于是砂川月羽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伸出一根食指去碰那个像按钮一样的地方。 然而在她的指尖才刚触碰到那上面覆盖着的皮肤时，她的手就被一把抓住了。 第44章 “前辈要做什么？”刚醒来的越前龙马还有些迷糊，嗓音也带着些初醒时的喑哑，他握住砂川月羽作乱的手，微微抬头看向她。 “有蚊子，帮你拍掉。”被抓包的砂川月羽毫无愧疚之心也没有什么羞耻感，谎话说得真诚极了，只是在想抽回手的时候发现被抓得更紧了。 越前龙马怎么可能信她的鬼话，“才不是吧，前辈又想欺负我了。” “你先松开。”砂川月羽下达指令。 越前龙马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连忙松开，“抱歉。” 手重获自由了，砂川月羽诚实地说：“是啊，我就是想欺负你。” 越前龙马看着她，一反常态地笑了，“好啊，那前辈继续吧。” 砂川月羽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应该生气愤怒忍无可忍地指责我才对吧。” “现在这样，不好吗？” “只会让人觉得有诈，”砂川月羽多少有些不满，“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你已经醒了，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那前辈下次再小心一点吧，别这么快就被我发现了。” “我已经够小心了，是你太敏感了，一碰就醒。”砂川月羽怀疑刚刚那短暂的触碰甚至都没满一秒。 越前龙马表情无辜地眨了下眼，“可能是因为没有睡得太熟吧。” 恶作剧未遂的砂川月羽情绪不佳，“我要去吃饭了。” “我请前辈吃饭。” “那就再好不过了。”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越前龙马心知肚明，这种“和善”显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和善。 在sora的碗里放好猫粮，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就出门了。 砂川月羽暂时还没想到要靠哪家餐厅狠狠宰越前龙马一顿，毕竟她平时去的地方消费都比较正常。不过比起这些，还有其它更为重要的问题，砂川月羽问道：“你带钱了吧？” “带了。” “带了多少？” “还剩一万五不到。” “真少。” “因为出门前没想到会遇到前辈，”虽然是被嫌弃了，但越前龙马还是认真解释了一下，“前辈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可以刷卡。” “哦，好。”好的，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那么还是快点想想吃点什么好吧。 要贵的话，果然还是西餐吧！但砂川月羽作为一个还算节省的人，完全不知道哪家西餐厅又贵又好吃。 越前龙马见她十分纠结的模样，忍不住说：“前辈还没想到的话，交给我来决定吧？” 砂川月羽也懒得想了，说：“行吧行吧。” 越前龙马还真说了一家西餐厅，不过稍微有点远，需要搭个地铁过去。 在月台上等电车的时候，砂川月羽闲着无聊转过身比了一下自己和越前龙马之间的身高差，大概半个头多一点。 越前龙马侧过头看她。 砂川月羽抬高视线，说：“你变高了，真不习惯。” 越前龙马笑了起来，“啊，前辈，我长高了。” “长高了就长高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前辈好像没怎么长高。”越前龙马也转了个身与她面对面，同时抬起手轻轻放到了砂川月羽头顶。 因为身高导致的地位颠倒让砂川月羽非常不满，她不客气地拍掉了越前龙马的手，“首先我有长高，比起你当年走的时候，我长高了三公分。其次你不准这样！” 越前龙马有一点点疼，也有一点点委屈：“前辈当年明明说等我长大了可以报复回来的。” 砂川月羽让自己的记忆倒带了三年，隐隐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窥见了这话的踪影，但现在她打算反悔了：“我收回前言。” “前辈这是打算耍赖到底了啊。” “不可以吗？” “可以，”越前龙马说，“前辈想怎么样都可以。” 后半句的音量渐低，被地铁袭来的呼啸声淹没，砂川月羽只听出了开头的“前辈”，后边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她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越前龙马回答她：“我说，前辈还是这么喜欢欺负我。” 列车车门打开，砂川月羽一边上车一边说：“不对，你刚刚那句话没这么长吧。” 越前龙马飞快地想到了理由：“那是因为被地铁的声音打断了，没有说完。” 砂川月羽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上车的人虽然并不多，但车厢里人却不少，不过目前还是有足够的空间让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站定，不至于被挤得毫无缝隙。 然而等到了下一站事情就没那么完美了，又上来了一拨人，挤得砂川月羽只能无限贴近自己唯一认识的人。背靠列车座位侧挡板的越前龙马已经退无可退了，砂川月羽努力在两人之间留出了半拳的距离。 为了宰越前龙马一顿而导致挤这破地铁真是得不偿失。砂川月羽长叹了口气。 半拳的距离对于越前龙马来说实在是近得过头了，他进退不得，只能微微仰头试图离她更远一些，然而根本毫无作用。 他的呼吸开始乱了，心跳也突然变快了，脸部隐隐发烫，一切都是因为他产生了一个不太合适的想法。 好想……抱她。 明明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他却只能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触碰到她，因为他是没有资格的，甚至在她眼里，他大概还是三年前那个小朋友。 他开始难过起来，难过到有些恍惚地想说点什么：“前辈……” 砂川月羽听到他喊她，但又没继续说下去，便道：“有话就说。”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被后面的人挤了一下，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前倾，不幸地撞向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也是猝不及防，但他下意识伸手环住了砂川月羽的肩，在她还未有所反应时又瞬间清醒了，连忙松开手，说：“我和前辈换个位置吧。” “好。”砂川月羽被挤得心烦，没空去在意越前龙马刚刚的动作，非常果断又十分艰难地和他调换了一下位置。 暂时处于一个不会被挤到的地方，砂川月羽心头的烦躁消退了一大半。越前龙马则需要非常努力地和砂川月羽保持距离，多少有点难熬。好在接下去没再出现什么意外，又过了两站之后，他们顺利下了地铁。 一下地铁，砂川月羽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西餐厅离地铁站很近，穿过马路再走一段就到了。 西餐无非是牛排、鹅肝之类的，砂川月羽偷懒直接点了一个套餐，越前龙马则点了另一份套餐。 店里人不算多，有专业的乐手演奏，整体氛围偏高雅，或多或少给人带来了些许拘束感，所以菜上来后，两人交谈并不多。 不过安静的用餐环境也有好处，可以专心品尝食物，而且这家店也确实挺好吃的，当然贵也是真的贵。 吃完餐后甜点，砂川月羽的心情还算不错，等越前龙马买完单，两人离开了西餐厅。 回去自然还是搭乘地铁，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高峰期，虽然座位上也都坐满了人，但站立的空间十分充裕。 已经了解了这几站开门方向的砂川月羽半靠着暂时不会打开的那一侧门，对越前龙马说：“你荒废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 “不算荒废。” “这还不算？你下午除了闲着就是睡觉，晚上回去也不会再练球了吧。” “是前辈最近太紧绷了，才会觉得我稍微休息一下就算荒废了。” “我太紧绷了？”砂川月羽可没这感觉，“有吗？” “有，前辈除了吃饭睡觉喂猫就是在学习。” “不会啊，我上周还看了你之前的比赛呢，”砂川月羽说着又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就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见到了真人呢。” 又翻到了这一页，越前龙马无奈地叹气。 砂川月羽倒也没有要反复鞭尸的意思，就是不小心联想到，还是有点不爽，“你什么时候有比赛？” “三天后。” “哦，那我去不了，要补习。” “不看也无所谓，反正很快就能解决。” 虽然这话听起来过于嚣张了，不过砂川月羽毕竟也看了不少越前龙马的比赛，对他的实力还是认可的，所以并没有觉得他是在自大，她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远在德国的另一位网球选手，“这次的这个比赛没有邀请德国那边。” 越前龙马心头一跳，神经顿时紧绷起来，面上不显，语气也维持着常态：“啊，没机会和手冢部长打一场了。” 对于他的关注点，砂川月羽吐槽：“真是满脑子都只有网球。” 如果真是这样才好。越前龙马在心中默默叹息。 “说起来距离我上一次见到国光也已经快大半年了，不过我至少还能见到他，不像越前龙马大球星，三年了才见上一回。” 越前龙马偏过头躲开她不怎么友好的目光，“之前几次，确实不太巧。” 第45章 在越前龙马离开日本这两年半多的时间里，其实并非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前两年砂川月羽暑假的时候还是会去美国过，但前年越前龙马在欧洲比赛，去年则是在参加集训，所以都没能约见。而去年春天的时候，他也来过一次日本，不过这次轮到砂川月羽没空了。 “我本来也觉得只是太不凑巧了，”砂川月羽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但经过这一次，我开始怀疑前两年的暑假，你是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吗？” 越前龙马无言以对。 砂川月羽继续说：“还有就是，你刚去美国那段时间，回我邮件都很不积极，我本来以为是因为你刚到美国太忙了，现在我觉得你那时候就是在刻意疏远我吧？” 气氛逐渐变得沉寂起来，地铁的到站提醒适时地打破了这种沉寂，车门打开，下车，在月台上停留了片刻，听着列车又呼啸而去，砂川月羽侧过头看了一眼越前龙马，说：“我不问你原因，但我希望在你再次离开前可以告诉我。” “如果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告诉前辈呢？” “不知道，”砂川月羽轻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到那时候我会怎么样。” 越前龙马垂下眼帘，遮掩住了低落又无可奈何的神色，“我会告诉前辈的，在我再次离开之前。” 第34章 34 送砂川月羽回家后，越前龙马也回去了，临走前小心翼翼地问她：“我还可以来找前辈吗？” 砂川月羽忍不住发出了质问：“你很闲吗？完全不用训练吗？这么闲怎么不去找你亲爱的网球部的前辈们？” 越前龙马装作没听见，又问了一遍：“可以吗，前辈？” 虽然他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但砂川月羽总觉得他是在装可怜，她没想可怜他，但想看看这家伙忽冷忽热前后矛盾到底是想干什么，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可以。”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越前龙马立刻就笑了起来，“那明天见，前辈。”他话一说完，就迅速转身离开了。 砂川月羽关上门后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明天见？他确定自己没说错吗？还是因为之前疏远过她所以现在良心不安想要弥补？真是奇奇怪怪的。 总之砂川月羽现在是完全摸不透越前龙马的心思，只能静观其变。 - 砂川月羽没想到越前龙马第二天是真的又来了。当她喂好sora正打算出门吃早饭时，一开门就看到越前龙马站在门口。 要不是衣服不一样了，她都快怀疑他昨晚根本没回去。 “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不早了，我已经晨训完了。” “现在也才刚九点多，你几点起的？” “七点半。” 砂川月羽有些难以置信：“回了美国倒是把睡懒觉的毛病治好了？” 越前龙马说：“睡不惯酒店的床。” 说实话砂川月羽完全不信，但管他呢，“晨训完了也还可以继续训练。” “前辈昨天答应了我还可以再来找前辈的。” 砂川月羽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撵你走。” 越前龙马立刻进入正题：“那就一起去吃早饭吧？” 砂川月羽关上门，瞥了他一眼，“走吧。” 今天的早饭吃得比较简单，砂川月羽在公寓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关东煮和饭团，至于越前龙马，有样学样，就是数量上面double了一下。 因为离得很近，没必要窝在便利店里吃，一回到家，砂川月羽就去了厨房，把昨天没喝完的奶茶拿了出来，又拿了两个杯子回到餐桌边。 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然后将另一个空杯子推到越前龙马面前，说：“要喝的话自己倒。”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立刻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奶茶的香气并没有那么四溢，茶味比奶味更浓郁一些，倒也更加适合炎热的夏日。 砂川月羽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食物，“你不用控制饮食吗？” “暂时、不用。”越前龙马说。 中间极为短暂的停顿听起来还是有点不自然，不过砂川月羽也没有刨根问底，“哦”了一声后继续吃东西，等饭团吃完，关东煮也没那么烫了，她拿起一串北极翅，正要塞到嘴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看向越前龙马，问：“你今天不会打算在我家赖一整天吧？” “前辈要赶我走吗？” “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我带了这个。”越前龙马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团，然后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台掌机放到桌上。 砂川月羽定睛一看，是一台3ds，她啧了一声，说：“还真是有备而来。” 越前龙马狡黠一笑。 “就算你不想总是和队友们待一起，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啊。” “天太热了。” 行吧，这个理由非常合理，虽然砂川月羽还是觉得这家伙只是单纯想要赖在她家，但已经不想继续争辩下去了，“好吧，随你，但不准总是粘着sora。” 对于砂川月羽这种过于警惕的行为，越前龙马只能无奈地说：“就算我想粘着sora，sora也不会让我粘着的。” “也是，”砂川月羽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随后问，“你还要在日本待多久？” “到八月月中左右。”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星期，砂川月羽眯了下眼，目光不善，“这什么鬼比赛要这么长时间？你不会要一直赖在我这里吧？” “这次的比赛确实比较特殊，但前辈放心好了，平时还是要训练的。” “哦，是吗？我看你一直在偷懒。” “明天就要正常训练了。” “那真是太好了！”砂川月羽干了剩下的奶茶，以示庆祝。 虽然被嫌弃了，但越前龙马完全没有不高兴，而是说：“其实前辈也没有不想见我。” “但我也没有想见你。” “前辈不想见我的话，根本就不会让我进门。” “这是因为我脾气好非常善良并且不懂如何拒绝别人。” “以上三点在对待我的时候完全不存在吧。” 砂川月羽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我让你进来了，但还是可以把你赶走哦。” 又被警告了呢，越前龙马适时地闭上嘴，安静吃早饭。 砂川月羽见他终于安分了，立刻迅速解决了剩下的食物，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奶茶，并嘱咐越前龙马：“帮我把垃圾丢了，别分错类了。” “好，前辈安心去学习吧。” 砂川月羽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杯子回了房间。 越前龙马转身去看她，直到房门关上，彻底隔绝。 虽然知道她要考的学校难度很大，但她是不是太努力了一点？是压力太大了吗？会累到吗？ 越前龙马想起昨天自己提到过这一点，但她好像完全没当回事，所以还是该再跟她说一说，不过要怎么说就是个大难题了。而他在的话，或许也可以适当缓解一下她过于紧绷的状态吧。 越前龙马思考了片刻，还是觉得使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更加合适。 - 在垃圾分类前，越前龙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掏出手机查了一下，确定和自己记忆中的都能对上后才将桌上的垃圾一一清理干净。 他将杯子洗干净放回了杯架，奶茶还剩一杯左右的量，他重新将壶放进了冰箱里，砂川月羽应该还是会更想喝凉快点的。 做好这一切，他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掌机。 - 砂川月羽一直学习到中午，期间就上了回厕所，还有就是把剩下的奶茶喝完了。等感觉到饿的时候她放下笔，走出房间。 越前龙马在沙发上的姿势从坐变成了躺，看起来过于悠闲了，砂川月羽悄声靠近然后一把夺过他的3ds，“啪”地一声合了起来。 失去了唯一娱乐工具的越前龙马自下而上看着砂川月羽，无奈地喊了一声：“前辈。” 砂川月羽的目的不在于掌机，而仅在于抢走这个过程，目标成功达成，她笑着将掌机递回去，“还你。” 越前龙马接过掌机，坐了起来，“我差点就要通关了。” “这样啊，”砂川月羽的伪装遗憾仅仅坚持了一秒，“那你一定很郁闷吧，你郁闷的话，我就开心了。” 越前龙马没有像砂川月羽预想中一样吐槽她毫无人性，反而笑了起来，“前辈开心就好。” 砂川月羽凑近了一些看着他，还伸手捏住他的右颊往外扯了扯，“竟然不是假扮的。” 越前龙马觉得她离得有点太近了，湖绿色的双眸近在眼前，他眨了眨眼没敢看她，右侧脸颊传来的轻微痛意倒是稍稍洗刷去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悸动，“前辈是不是奇怪的电视剧看太多了。” 砂川月羽觉得他的脸捏起来手感还怪好的，但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奇怪的是你吧，有种突然学会了做人的感觉。” 第46章 “我在前辈眼里，甚至算不上人吗？” “啊不对，是我说错了，”砂川月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种突然变成了会欺骗女孩子感情的人渣的感觉。” 从人变成了人渣，越前龙马一脸震惊。 砂川月羽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骗你的。” 又被整蛊了一回啊，但看砂川月羽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越前龙马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过她是不是该适可而止，“前辈笑够了吧。” “刚刚你很闲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爽。”砂川月羽逐渐止住了笑声。 越前龙马叹气，“果然。” “但现在好了，所以可以去吃饭了。” 出去吃饭前还是惯例先给sora的碗里放上猫粮。 中午的太阳有点大，砂川月羽找了顶轻薄的遮阳帽带上，走出公寓时她看了眼越前龙马，问：“你怎么不戴帽子了？” “忘在酒店里了。”越前龙马回答。 “昨天也没戴。” “昨天啊……”越前龙马思考了片刻，“忘记昨天为什么没戴了。” “你网球打多了大脑退化了吗，昨天的事情就已经不记得了。” “无所谓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吗？”砂川月羽想了想后问，“那你还记得我生日吗？” “当然记得，前辈又不是没收到今年的生日礼物。” “但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你这记忆力不好的毛病可能才出现没多久。” 越前龙马只好说：“2月1日这么好记，我才不会忘。” “还记得啊，那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本来就没有。” 关于大脑是否退化的话题就进行到这里，之后砂川月羽就开始思考应该吃点什么好，鉴于她不想跑太远，最后决定尝试一下附近新开的寿司店，越前龙马当然没什么意见。 寿司的口味很不错，食材也很新鲜，就是价格稍贵，可以偶尔去一下。砂川月羽默默做出了评价。 吃好午饭回到家里，砂川月羽和sora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打算继续学习，在她转身正要回房时，越前龙马叫住了她：“前辈。” 砂川月羽回过头看他，“嗯？” “前辈努力过头了吧。” “哪有？” “明明已经到了完全不休息的地步了。” “刚刚不是休息过了吗？” “还真是除了吃饭睡觉和猫咪玩几分钟以外就只学习啊。” 砂川月羽笑道：“不会啊，现在多了一样，还可以逗你。”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越前龙马忽然起身来到砂川月羽面前，说：“前辈陪我出去一下吧。” 砂川月羽下意识地摇头，“不要。” “就一小时，”越前龙马看着她，又加上一句，“拜托了，前辈。” 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砂川月羽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就一个小时。” 越前龙马笑起来，“谢谢前辈。” - 在电玩城里买好游戏币后越前龙马分了一半给砂川月羽，“前辈想玩点什么？” 砂川月羽环顾了一圈，指了指一台射击的游戏机，“那个吧。” 射击游戏有双人模式，双人模式还分为了合作和对战两种，砂川月羽侧头看了眼越前龙马，“我们来pk吧。” “好啊。”越前龙马笑着点头。 于是光枪指向了第二个选项，“砰”的一声，砖块状的选项框碎裂，进入了游戏画面。 虽然打的是丧尸，但游戏画风还是挺可爱的，没有丝毫血腥暴力，一枪崩掉以后直接裂成碎片，随即化作粉末消失。 刚开始时砂川月羽的瞄准率极低，经常打空，但渐渐地摸出了一点门道，命中率稳步提升，分数也不断逼近。 越前龙马瞥到她稳步上升的分值，转过头去看她。砂川月羽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神情肃穆。 为了不被发现，他的目光不宜停留太久，所以只能流连不舍地挪开了视线，重新投入到pk中。 一局游戏很快就结束了，砂川月羽稍稍落后。她不太满意地看着屏幕上的比分，随后朝越前龙马那边偏了偏头，“再来。” 越前龙马笑着赢了一声：“好。” 有了经验的砂川月羽在第二局中发挥良好，最后险胜了越前龙马，但她还是不满意，又开了一局。第三局的最终比分差距略大于第二局，但也差不了多少，至此，砂川月羽认命了，放下光枪，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越前龙马不理解她失落的点，问道：“前辈都赢我两次了，还不满意吗？” “才差这么点分，和没赢也没什么区别。” 越前龙马说：“抢七的时候，只要赢两分就够了。” “但这又不是网球。” “对我来说，前辈就是赢了。” 砂川月羽望向越前龙马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看着自己，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说笑也不像随口的安慰，似乎是真的这么认为。 “如果是考试的话，就算只比第二名高了一分，第一名也还是第一名，”越前龙马忽然伸手摸了摸砂川月羽的发顶，笑了起来，“所以前辈就是第一名。” 相比国一的时候，他的声线显得更成熟了一些，可语气还是和以前那样经常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冷冷淡淡的，像是这世上的绝大部分都与他无关。但此刻，他的音色仿佛披上了一层柔软至极的绸缎，更何况他漂亮的脸上还露出了少见的温柔笑容。 砂川月羽晃了晃神，甚至忘了去计较他那僭越的手，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是这样没错，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远远甩开第二名。” 这回轮到越前龙马想叹气了，他的话果然对她作用不大。 “好了，不说这个了，接下来玩点什么好呢？”砂川月羽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开，观察着周围的电玩游戏机。 越前龙马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砂川月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不是你要来玩吗？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越前龙马还没想好借口，一时语塞，好在砂川月羽很快就被一台抓娃娃机里的睡帽卡比公仔吸引了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投币开始战斗，最后以十二个游戏币作为代价拿下了这只粉色恶魔。 第35章 35 抓完娃娃，砂川月羽找了台音游机玩了起来，越前龙马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玩起了模拟打鼓的游戏，不过他玩得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全在砂川月羽身上。 砂川月羽玩了两局音游后就失去了兴趣，一手抱着抓到了睡帽卡比，一手拿着装着游戏币的杯子，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之后她还玩了推币机、模拟保龄球、赛车，在这期间，她动了两回要拉越前龙马过来比赛的念头，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是为了止住自己最近什么都想跟人争个高低的病态心理，二是为了不要总是跟越前龙马黏在一起。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时不时就会看一下手表的砂川月羽是不会不小心超时的，手头的游戏币也在她的计算下刚好用完。 砂川月羽在不远处的投篮机前看到了越前龙马，她慢悠悠地走过去，刚好投篮机的倒计时也归零了。 越前龙马看向砂川月羽，“前辈要走了吗？” 砂川月羽点头道：“嗯，你还可以继续。” “不用了。” 砂川月羽看了一眼他装游戏币的杯子，“你还剩几个币，用掉吧。” “那就再抓一个娃娃吧。” “说得好像你一定能抓到一样。” 越前龙马笑了笑，没反驳，只是问：“前辈想要什么？” 砂川月羽想了想，说：“那就波克比吧，在那边。”她指向了刚刚路过时看到的波克比娃娃机的位置。 游戏币还剩六个，可以抓三次，砂川月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运气好到刚好在第三次的时候抓到了。 越前龙马蹲下去捡掉落下来的波克比，然后递给了砂川月羽，笑着说：“前辈要的。” 砂川月羽将手中的空杯子给了越前龙马，然后才用空着的手接过波克比。 越前龙马把两个空杯子套在一起，离开时放回了前台回收处。 回去的途中气氛有点沉默，砂川月羽一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越前龙马也只能保持沉默，直到砂川月羽忽然喊了他一声。 “越前，谢谢，刚刚的一个小时还有波克比。”砂川月羽从思索中脱离出来，举起波克比玩偶对越前龙马说。 目光从波克比上转移至砂川月羽身上，他笑了一声，说：“没什么。” 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前面有便利店，请你吃冰激凌。” “我想喝ponta。” “家里应该还有一罐。” “上午喝掉了。” 第47章 “好吧，”砂川月羽耸了耸肩，“那就只能再给你买一罐了。” 于是砂川月羽把睡帽卡比和波克比都扔给了越前龙马，自己跑到便利店里去挑冰激凌。看了一圈后她选择了一根巧克力脆壳的冰激凌，然后走到冷饮柜前拿了一罐葡萄味的ponta，结账的时候顺带要了一个袋子。 越前龙马等在门口，砂川月羽走到他面前，撑开袋子让他把两个玩偶放进去，再把ponta拿出来。 两人继续往回走，一个吃雪糕，一个喝饮料。 又穿过了一条马路，砂川月羽突然发现自己右脚的鞋带散了，她停下脚步，对越前龙马说：“鞋带散了，越前你帮我拿一下。” “我来吧。”越前龙马没有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冰激凌，而是蹲下身，把易拉罐放到地上，随后替砂川月羽将散开的鞋带重新系上了蝴蝶结。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脑海里的过往和现实重叠到一起，砂川月羽心头一震，垂下眼帘目视地面。 越前龙马起身时，旁边有两个女生经过，其中一个说：“在给女朋友系鞋带诶！” 另一个说：“是啊，还是个大帅哥呢，真难得！” 能够听清的就只有这两句，很快她们就走远了。 越前龙马状若无事地说：“走吧，前辈。”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后，她迟疑着开口：“越前，你……” “嗯？” “算了，没什么。”最后砂川月羽还是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越前龙马同样保持着沉默。 - 回到家后，砂川月羽立刻又投入到了学习中。 而待在客厅的越前龙马却有些心绪不宁，因为无法静下心来打游戏，他只能合上了3ds，躺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她刚刚想说什么呢？他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她是不是有所察觉了？会被……讨厌吗？想到这里，越前龙马叹了口气，随后又劝慰自己，往好的地方想，既然没有被赶走，那问题应该不大吧。 正当他在自我安慰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喵～”。 越前龙马坐起身一看，是sora出来遛弯了。他伸手抱起猫猫，猫猫没有表现出抗拒，但也没有想要亲近他的意思。 sora趴在他腿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猫猫顺毛，低下头问猫咪：“sora，是不是只有变成猫才能被你的主人喜欢？” sora又“喵”了一声，跟在说“是”一样，听得越前龙马又想叹气了。 猫猫很快就厌烦了他，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又到其它房间里逛了逛，最后在砂川月羽的门口驻足。 越前龙马怀疑她是想进去，但没过多久sora就走开了，这一次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失去了小猫咪陪伴的越前龙马不自觉地又开始想关于砂川月羽、关于砂川月羽和他，以及关于砂川月羽和别人。是他刚刚问错了，也有人不用变成猫就会被她喜欢，只是那个人不是他而已，而他甚至至今都不敢跟她提起这件事情。 这两周多的时间，可能是最后可以和她相处的时间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珍惜。 越前龙马还没来得及调整好情绪，就听到开门声响起，他下意识抬眸望了过去，看到砂川月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随意朝他这里瞥了一眼，视线很快就挪开了，可下一秒，她却又看了过来。 她慢慢向他走来，目光始终定格在他脸上，他莫名有些惊慌，想要后退，背撞到沙发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终于，她来到了他面前。 “真不知道你又在怕什么，”砂川月羽先是语气不解，随即又变得认真了起来，“为什么要用这么难过的表情看着我？” 他没来得及掩饰的神情被她尽收眼底，那并非他想被她发现的，于是他努力装出平时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扬起漫不经心的笑，说：“前辈学得太累了，看错了。”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不——” 砂川月羽没有要听他辩解的意思，她抬手落在他发顶上，轻轻拍了两下，说：“别难过了。” 越前龙马呼吸一窒，甚至有种心跳都暂停了一拍的错觉，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异常的酸涩溢满了整个胸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对他无法留住的这片刻温柔报以什么样的心情，他应该高兴还是遗憾，应该欣慰还是继续难过，或许这一切早已混杂在一起，以至于他难以区分具体界线。 在他仍迷茫之时，听到了砂川月羽的叹气声。他一怔，而后看到她俯身朝他靠近，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右眼眼角，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很快又睁开。 砂川月羽无可奈何地说：“不要从很难过的样子变成要哭的样子啊，这样显得我的安慰不止毫无作用，而且还起到了反效果。” 越前龙马朝左侧偏过了头，“前辈不要管我了。” 砂川月羽的一身反骨让她不要乖乖听话，不过她也没太为难越前龙马，只是在他右侧坐下，像一个关心后辈的好前辈一样问：“怎么不玩游戏了？” “玩累了，休息一下，只有前辈才能一刻不停地做同一件事情。” “哦，看来游戏还是没有网球好玩，”砂川月羽笑了笑，“要去打网球吗？” “不要，今天是休息日。” “我陪你。” 越前龙马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震惊地看向砂川月羽，“前辈不学习了吗？” “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但前辈不是不喜欢打网球吗？” “随便玩玩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越前龙马怕她反悔似的立刻说：“那我去拿球拍。”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 在越前龙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砂川月羽又跑去学了一会儿。不过他来回倒是蛮快的，半个多小时后，砂川月羽听到了门铃声。 -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街头网球场，运气不错，刚好还有一个空的球场。 做完热身运动，越前龙马递给砂川月羽一把球拍，砂川月羽握着拍子尝试了一下挥拍，鉴于她已经许久没有碰网球了，动作有点生疏僵硬。 越前龙马在一旁稍作指点，砂川月羽又试了几次，终于找回了手感。 “我很久没打过网球了，所以，”砂川月羽顿了顿，“你给我喂球吧。” 越前龙马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砂川月羽狡黠一笑，调侃道：“那就辛苦大球星屈尊了。” 越前龙马无奈地笑了笑，而后走到了对面半场。 虽然对于越前龙马来说，和砂川月羽打球更像是在玩，而且还是他在陪她玩，但他就是觉得挺开心的，即使这种开心持续不了多久。 砂川月羽定的打球时长也是一个小时，等结束了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到时间后，砂川月羽立刻停手，将球拍还给了越前龙马。 回去路上，砂川月羽问：“开心点了吗？” 越前龙马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没白费时间。” “前辈只是为了……哄我开心吗？” “不然我才懒得打网球呢。” “也可以不打网球。” 砂川月羽不以为然：“但你喜欢网球啊，既然是要哄你开心，当然要用最有效的方式。” “前辈也可以，不用管我。” “是可以，不过，”砂川月羽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点。” 越前龙马怔了怔，而后笑了起来，“现在就很开心，谢谢前辈。” 砂川月羽也笑了笑。 因为要回去冲澡，所以越前龙马没法直接跟砂川月羽回家，不过还是送到了公寓附近。 - 砂川月羽洗完澡后先喂饱了sora，然后回到房间里打算躺一会儿，吃完饭的sora出来散步，砂川月羽的房门没关严实，sora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跳到了她床上。砂川月羽摸了摸趴在自己身旁的小猫咪。 一想到等下吃饭还是要和越前龙马一起，砂川月羽忍不住对小猫咪抱怨：“越前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以前可完全不是这样。” sora轻轻地“喵”了一声。 砂川月羽又说：“算了，他也难得才能来一次日本，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她侧过身躺着，一条手臂朝外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上面，sora挪了挪位置，将小脑袋枕在她的手臂上。 砂川月羽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眠，直到门铃响了好几声，才有些恍惚地醒了过来。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的越前龙马有些焦急，见砂川月羽终于出来开了门才松了口气，“前辈没事就好。” “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砂川月羽摇头，“不用了，饿了，去吃饭吧。” 第48章 砂川月羽懒得想要去吃点什么了，正好越前龙马在，她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 越前龙马想了想后问：“居酒屋？” 砂川月羽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吃烤串是什么时候了，于是点了点头。 之前去吃过的居酒屋在一个犄角旮旯里，七拐八绕才终于抵达。 身为未成年人，酒当然是不能喝的，但饮料还是必须点的，砂川月羽要了一罐可尔必思，今日已摄入两罐ponta的越前龙马选择了无任何添加的纯净水。 砂川月羽是真的饿了，烤串一串接一串上，她就一串接一串吃，越前龙马见状也就没打扰她的进食。 等到吃饱喝足了，两人结完账，走出了居酒屋，越前龙马才提起了要说的事。 “周三周四有比赛，后面几天前辈可以不用见到我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砂川月羽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 越前龙马没当真，但还是忍不住说：“就算前辈真的很开心，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因为想看你被气到的样子，但是你也太不配合了。” “前辈真是太过分了！”越前龙马做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这样可以吗？” 砂川月羽大笑起来，“越前你还是这么可爱。” 可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被砂川月羽夸可爱了，越前龙马突然感觉气温又升高了，好在夜色昏暗，砂川月羽看不清他骤然飘红的脸。等脸上的热意褪去，越前龙马也清醒了一些，略有些无奈地说：“前辈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没有，你才是不要刻板印象，可爱又不是只能夸小孩。” 越前龙马缴械投降，勉强接受了她的否认。 砂川月羽转移了话题：“提前恭喜你赢得比赛。” “那我也提前谢谢前辈。” 第36章 36 虽然越前龙马只赖了两天，但当周一砂川月羽和以往一样独自吃早饭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些许不习惯的感觉。 没有越前龙马的打扰，她的日常就变成了一个人吃早饭、补习、一个人吃午饭、补习、一个人吃晚饭、回家学习，期间的娱乐活动就是偶尔和sora玩一会儿，十分规律，当然也十分单调。 在此之前，砂川月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此之后，她也就只是有片刻的不适应而已。 一成不变的生活很快就到了周四。 傍晚五点半，砂川月羽走出房间打算去吃饭，刚给sora放好猫粮，就听到了门铃声。砂川月羽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果然是越前龙马。 她打开门，说：“比赛结束了，又有时间来烦我了是吧？” 越前龙马一脸无辜地问：“那前辈要赶我走吗？” “懒得管你。”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而后关上了门，绕过越前龙马走了。 越前龙马连忙跟了上去，“前辈想吃什么，我请客。” “比赛赢了？” “当然。” “那就吃拉面吧。” 话题过于跳跃了，越前龙马茫然地问：“比赛赢了和吃拉面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只是我突然想到了可以去吃拉面。” 越前龙马笑了一下，应了声好。 从拉面店里走出来，砂川月羽觉得有点撑，得消化消化才行，于是就跟越前龙马说：“吃太饱了，我要去走一走。” “我记得附近有个公园。” “是有。” 公园确实离得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正值夏季，六点多的天空还很亮，太阳正慢慢西行，公园里的人不多，大多是十来岁的孩子在奔跑玩耍，或者霸占着滑滑梯等娱乐设施不放。 这个不怎么大的公园里植被倒是挺丰富的，中央还有一片小池塘，池中养着被游客喂得肥肥的锦鲤。 走着走着就自然而然地来到了池边，砂川月羽停下脚步，低头去看察觉到有人过来后蜂拥而至的锦鲤，可惜她手上没有任何食物，得不到投喂的鱼儿们很快又朝周围四散开了。 砂川月羽被这些胖胖的贪吃的鱼逗笑了，盯着最大的一条观察，虽然它体型健壮，但依旧十分灵活，甚至比其它鱼儿都游得更快，所以吃到的食物也最多，所以长得也最快？砂川月羽随意地推理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它长得最大的原因。 站在她身旁的越前龙马也百无聊赖地看着水池，忽然说：“还有蝌蚪。” “是吗？”砂川月羽随口应道，眼睛则跑去找蝌蚪的踪影了。 “在那里，那块石头旁边。”越前龙马给她指明方向。 砂川月羽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石块旁聚集着一群小蝌蚪，游来游去，但始终在这一片区域。 又看了一会儿蝌蚪后砂川月羽才继续消食散步。渐渐的，天色开始昏暗起来，西边那一片天空被晚霞染成了一片橙红。再走着走着，公园里的路灯就亮了起来，而落日也彻底失去了光芒。 “差不多该回去了。”砂川月羽说。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随后问道：“那边有自动贩卖机，前辈要喝点什么吗？” 砂川月羽想了想，“雪碧吧。” “前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 走了也挺久了，砂川月羽决定坐下休息片刻，正好旁边就有一个长椅，而且还没人坐。 她刚一坐下，就听到了两声熟悉的狗叫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团毛绒绒的白色向她冲过来。 “沙漏！”砂川月羽惊喜地喊了它一声，狗狗立刻又汪了一声，然后来到了她面前。 沙漏是一条萨摩耶，砂川月羽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挠了挠它的下巴，狗狗用脑袋蹭了蹭她，还试图往她怀里钻。 “天太热了，不可以哦。”砂川月羽严肃地拒绝了狗狗的投怀送抱，狗狗只能又蹭了蹭她的膝盖。 一道男声随之传来：“它还是这么喜欢你。” “我一向招小动物喜欢。”砂川月羽说。 “好久不见了，月羽。” 砂川月羽不以为意道：“也没多久。” 对方叹道：“已经两个多月了，很久了。” 越前龙马买完饮料回来就看到砂川月羽和不知道从哪来的萨摩耶玩得正欢，而旁边站了个他不认识的男生。 他状若无事地走过去，将雪碧递给砂川月羽，“前辈要的。” 砂川月羽暂停和狗狗玩闹，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易拉罐，不经意看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一瓶大麦茶，惊讶道：“竟然不喝ponta？” 越前龙马无奈地笑了一下，“还是需要稍微克制一下。” 砂川月羽拉开雪碧易拉罐拉环，喝了两口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谁让你之前喝了我两罐ponta，报应这不就来了。” “明明前辈本来就是买给我喝的。” “是，但是你也可以不喝。”砂川月羽又喝了几口雪碧，被忽略的狗狗忍不住拱了她两下，企图重新获得她的关注。 砂川月羽果然又被狗狗吸引了注意力，将雪碧随手放到了长椅上，伸手去摸狗狗的脑袋。 “不介绍一下吗，月羽？听他喊你前辈，也是青学的学生吗？” “越前龙马，国中在青学念过一年，”砂川月羽抬头看了看狗狗的主人，随后又对越前龙马说，“江谷博一。” “名字好耳熟，”江谷博一稍稍回忆了一下，“是网球部的吗？” “是。”砂川月羽回答。 江谷博一恍然大悟，“那不就是手冢的‘干儿子’！” 听到“干儿子”这个词，砂川月羽一脸迷茫，越前龙马也一脸迷茫。 江谷博一解释道：“手冢不是很关心他吗，所以那时候我就这么取笑他。” 砂川月羽觉得非常合理，“理解了，确实。” 越前龙马则是从迷茫转为了无奈。 江谷博一走到越前龙马面前，很快就和他攀谈了起来。 砂川月羽起身牵着沙漏在公园里又溜达了一圈，回来时不出所料看到他们还在聊天，当然主要是江谷博一在说，越前龙马偶尔回上一两句。 砂川月羽非常无情地打断了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我要回去了。”而后将狗绳还回了江谷博一手里。 江谷博一看了她一眼，说：“好。” 砂川月羽没忘记长椅上还没喝完的雪碧，走过去拿起易拉罐，喝了两口，还剩小一半，回去路上就能喝完。 越前龙马自然也是要走的，和江谷博一简单地说了声再见后走到了砂川月羽身边。 沙漏从主人身边蹿到了砂川月羽脚边，砂川月羽俯身摸了摸它，“再见哦，沙漏。” 江谷博一看着砂川月羽，忽然又重复了一遍：“你看，它还是这么喜欢你。” “但我无法成为它的主人，而且，”砂川月羽轻笑了一下，“喜欢我的，还有很多。” 这两句对话似乎带着点隐藏含义，回去的路上，越前龙马问：“他好像不止是前辈的同学这么简单。” 第49章 砂川月羽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还是诚实作答：“高一高二是同班同学，高二的时候，我和他交往过。” 虽然越前龙马隐隐有所预料，但听到她亲口说出真相时，还是瞬间感到了一阵晴天霹雳，大脑如同坠入熔岩般焦灼煎熬，甚至产生了一丝丝疼痛，但他无法分辨是真实还是错觉。胸腔被不知名的情绪堵住，心脏艰难地跳动着，他像是供氧不足似的感到轻微窒息。好在理智还未完全走失，他听明白了那是过去时，努力装作随意地问：“为什么分手了？” 砂川月羽偏过头看了看他，觉得他正常中又透露着一丝不正常，不过她并没有细究，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不合适。” 是不合适，而不是不喜欢……吗？越前龙马微微垂下眼帘，言不由衷：“那还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砂川月羽却说，“至少让我明确了自己的接受范围。” 越前龙马低低应了一声。 砂川月羽觉得和他谈论这种话题怪怪的，于是迅速扯了点别的：“明天还要训练吗？” 越前龙马暂且压下了负面情绪，答道：“要的，周末可以休息。”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然后一直到走回砂川月羽家楼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越前龙马在大门前的台阶旁停下脚步，“我就不送前辈上去了。” 砂川月羽借着公寓自动门里透出的光线扭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上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等越前龙马应声，快步踏上台阶，走入门内。 越前龙马被她难得风风火火的模样逗笑了，心情也稍微好上了一些。他乖乖站在原处等待，很快就见她小跑着又出现了。 台阶有三级，砂川月羽站在中间那一阶，高了越前龙马大半个头，多少找回了一点当年的感觉。她视线微微垂下看着他，说：“手机给我。” 越前龙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交出了手机。 砂川月羽伸手接过他的手机，背过身去，将藏在左手掌心中的东西挂到他的手机上，而后转过身，举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之前做的，差点忘了给你。” 越前龙马的目光从她身上缓缓移动到手机上垂着的正在轻轻晃动的那个物件上，原来是卡鲁宾的猫猫头羊毛毡。他从她手中拿回手机，低下头去看这个全新的猫猫头挂件，和以前那个一样可爱。 他抬头去看砂川月羽，笑了起来，“很可爱，谢谢前辈。” 砂川月羽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终于笑了。”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想说自己没有不开心但又觉得大概没什么说服力，最后只能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轻轻“啊”了一声。 “好了，我回家了，”砂川月羽背对着台阶又往上跨了一步，“要好好对待我送你的卡鲁宾哦！” “我当然会好好对卡鲁宾！” “也是，那再见。”砂川月羽朝他挥了下手，转身往有所感应的自动门内走。 越前龙马朝着她的背影说道：“啊，前辈再见。” 等砂川月羽彻底消失在他视线内，他才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 回到住处后，越前龙马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当年的那枚卡鲁宾小挂件，他将手机上的2号卡鲁宾解了下来，把两个猫猫头摆在一起，打开手机摄像头，照了张相。 开门声响起，是室友回来了，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回来了啊龙马，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越前龙马随口回道，同时将旧的1号卡鲁宾挂到了手机上。 “咦，多了一个啊，你见到你喜欢的人了？啊我知道了，就是上次在汉堡店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吧！你这家伙今天比赛一结束就去找人家了是吧？我就说你怎么跑这么快！你那天非要去那家汉堡店是不是知道她可能会去？现在又送了你一个新的，所以你俩是不是成了？” 聒噪的室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越前龙马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没有。” “竟然没有吗？我还以为这个新的是定情信物呢！” 越前龙马把2号卡鲁宾放进小盒子里，扭头去看室友，“你想多了。” “你该不会还是没表白吧？” “没有。” “你还真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与其被拒绝，不如就这样继续相处。” “你怎么确定自己一定会被拒绝？她都送你两个你的猫的挂件了。” 越前龙马捏了一下手机上挂着的1号卡鲁宾，“这也……并不代表什么。” 室友放弃劝说了，哼了一声，说：“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越前龙马没说话，只是垂下了眼帘，看着1号卡鲁宾，若有所思。 第37章 37 周五一整天，除了训练的时候，越前龙马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应别人总是慢半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晚上回了酒店，他的室友终于忍不住问：“想了一整天，想出点什么来了？” “没想。”确实没想，思绪一整个大混乱罢了。 室友吐槽：“我看你就不该见她，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个人，见了她就成了一块木头了。” “是不该。” “想通了？那明天你带我出去逛逛吧，好歹你也算个日本人。” “没空。” “怎么就没空了？等等，”室友露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震惊表情，“你还想着去找她是吧？” 越前龙马懒得搭理他，在床上的姿势由坐变成了躺。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你说你又不表白，但老跑去找人家，人家难道察觉不到吗？你这家伙不会是想等人家主动拒绝你吧？” “她不会跟我提起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就算她察觉到了。” “那你到底是要怎么样？” “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趁还能见到的时候……”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也不言而喻。 - 周六上午，砂川月羽比工作日的时候多睡了半个多小时，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喂sora，然后才慢悠悠地刷牙洗脸，拿上钥匙出门觅食，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越前龙马。 对此她没感到多惊讶，“你下次来之前可以先给我发个短信打了电话之类的，以免等太久。” “没等多久。”越前龙马说。 砂川月羽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说：“我不会不让你过来的。” 越前龙马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偏了偏头，“我才没有在担心这个。” 砂川月羽轻笑了一声，“是吗？那如果之后你自作主张过来，我会赶你走的。” 越前龙马微微瞪大了眼，控诉道：“前辈明明上一句还是不会不让我过来。” “我指的是，你过来之前先问过我的话。” 越前龙马只好妥协：“好，我会先问前辈的。” 砂川月羽满意地笑了笑，“走，去吃早饭去吧。” - 吃完早饭回程途中，越前龙马问砂川月羽：“前辈今天还是要从早学到晚吗？” “当然。” “前辈就差7天24小时不间断学习了。” “我还是需要吃饭睡觉逗猫上厕所的。” 越前龙马再一次放弃了对她的劝说，开始思考起今天可以用什么借口让她短暂地暂停学习。用过的借口应该不适合重复使用，也就是排除了电玩城，网球的话也还是算了吧，最可行的应该是突然发现有个任意类型的生物展，但这个难度有点高，或者是有什么小动物……越前龙马忽然想起了那只叫沙漏的萨摩耶，如果他也有只狗的话，大概可以以遛狗为借口让她出去吧，可惜有狗的是别人，而一想到这个别人曾经短暂地和砂川月羽在一起过，他嫉妒又庆幸。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两个哑巴，砂川月羽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沉重，奇怪地问：“干嘛突然一副很凶的样子？”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迷茫地转过头看向砂川月羽，“很凶吗？” 砂川月羽用力点头，“嗯，很凶。” 越前龙马不自觉地蹙了下眉，“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 越前龙马一时间没能找到说辞，脑子一抽，说：“前辈可能不太适合知道。” 砂川月羽轻声冷笑，“我还不想知道呢。” 她话刚说完就赌气地加快了脚步，迅速和越前龙马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越前龙马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维持着原本的速度，就这样看着她。不是什么特别的场景，只是能够这样看着她，在以后也会成为一种奢望吧。 走在前头的砂川月羽见他迟迟没有跟上便转过身去看他。背影忽然变成了正面，越前龙马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的视线，没来得及收起失落的神情。 第50章 砂川月羽往回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叹了口气，说：“我没生你气。” 她误会了啊，不过也好。越前龙马假装无所谓地“啊”了一声。 砂川月羽斜跨了一步回到他身侧，不耐烦地说：“热死了，快点走！” 越前龙马应了声好，嘴角没忍住微微上扬了一些。 回到家后，砂川月羽自然是又进入了学习状态，越前龙马心不在焉地听着mp3里随机播放的音乐，偶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发呆。 砂川月羽每隔一个小时左右会出来一次，上厕所或者倒水，顺便活动一下僵硬的躯体。第三次走出房间是因为饿了，该吃午饭了，她带上房门，视线自然而然地去找越前龙马的身影，最后在落地窗前看到了他。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显然没有发现她，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悄然挪到了他背后，然后踮起脚尖伸出手飞快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被突袭的越前龙马受到了小小惊吓，在砂川月羽撤开手的同时摘下了耳机转过身去看她。 砂川月羽立刻往后蹦了两步。 越前龙马笑了一下，说：“前辈躲什么？” “没有躲，只是为了防止你报复。” “就算要报复也不会是现在。” “看来我得时时刻刻防着你了。” 越前龙马无奈道：“需要时刻提防的人明明是我吧。” 砂川月羽顾左右而言他：“时间不早了，该去吃饭了。” 因为懒得纠结每天吃什么，所以前一天晚上砂川月羽把能想到的可以吃的东西全部写到了小纸条上，然后找了个空纸箱全部扔了进去，而出门吃饭前要做的就是晃一晃纸箱，伸手去拿一张小纸条，抽中什么就吃什么，简单便捷，不耗费任何脑细胞。 实施抓阄的第一天，砂川月羽抽到了……泡面。 砂川月羽将小纸条上的文字展示给越前龙马看，“非常不幸，第一天就抽到了泡面。” “前辈可以再抽一次。” “不行，既然定下了规则就要严格执行，而且吃泡面也没什么不好的，”砂川月羽将小纸条扔回了纸箱里，“不过你可以选别的。” “我无所谓。” 砂川月羽虽然并不经常吃泡面，但家里总是会囤上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主要用于不知道吃什么或懒得出门的时候。 越前龙马跟着砂川月羽来到厨房，看到了她的存货：海鲜风味杯面、豚骨拉面、芝士风味意面、铁板牛肉风味拌面，数量不算多，但胜在种类齐全。 砂川月羽非常大方地让越前龙马优先选择，越前龙马又看了两眼后拿起了海鲜杯面，砂川月羽则选择了芝士意面。 然后就是烧水泡面，等着吃就行。 砂川月羽将需要特殊烹饪的意面送入微波炉，等待期间，她看向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把水壶中剩下的水注入泡面杯，放下水壶，扣上杯面盖，然后不出意外，杯面盖在他松手的瞬间默默弹了起来。 “前辈，”越前龙马只能向砂川月羽求助，“有什么可以用来压一下吗？” 砂川月羽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从筷架上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他。 越前龙马接过筷子压住了不听话的泡面盖。 砂川月羽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手上，她忽地走到他身侧，说：“你把杯面拿起了一下。” 越前龙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左手握住杯面碗拿了起来，稍稍侧身面向砂川月羽，疑惑地看着她。 砂川月羽盯着他手中杯面看了两眼，“放下吧。” 越前龙马将杯面重新放回台面上，不解地问：“前辈在看什么？” “你拿着的时候，它显得有点小，”砂川月羽指了指看上去缩了一号的杯面，“你会不会吃不饱？” 越前龙马低头看了一眼杯面，“可能。”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起了惨无人道的话：“没关系，反正也饿不死。” 对此越前龙马只能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想看一下你的手。”砂川月羽迅速跳转了话题。 “手有什么好看的？”话虽然这么说着，但越前龙马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砂川月羽轻轻抓住他的手，用自己闲着的另一只手比了比，“果然比我的手大。” “我比前辈高。”越前龙马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别乱动，”砂川月羽喝止他，“比我高又怎么样？” 越前龙马只能继续维持镇定，“所以我的手比前辈的大不是必然的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实践出真知。”砂川月羽随口胡扯。 越前龙马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虎口和掌上的茧被轻轻抚过，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痒意。他忍耐着，也明白了她只是突发奇想想要把玩一下他的手而已。 她的手指逐渐来到了他的手背，摸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越前龙马终于忍无可忍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说：“前辈别玩了，痒。” 砂川月羽抬眸时撞进了他琥珀色的眼眸，此刻的它们像深潭、像漩涡、像沼泽，像要用尽全力将她拽入其中。 一半的她陷在了里面，另一半还在逃跑，她无暇顾及被紧握的手，正试图重新拿回视线的掌控权，就在此时，“叮”的一声猝然响起，如惊雷般震醒了砂川月羽，意识回笼，肢体复苏，她将手抽了回来，转身去拿微波炉里的午餐。 越前龙马也同样被惊醒了，只有手上残留的触感在提醒他这一切并非臆想。 他的杯面应该也差不多了，拿起用于镇压的筷子，盖子又悄无声息地开了个口，他无情地揭掉了整个纸盖，用筷子搅拌着已经吸饱了水的面条。 端着泡面来到餐桌边，两个人十分默契地选择先解决午餐，别的事情再说。吃个泡面当然用不了多久，也就十多分钟的事，处理好垃圾后砂川月羽就跑去和sora玩了。 sora不爱逗猫棒之类的玩具，只对猫爬架感兴趣，此时她刚攀上顶峰，听到声响，居高临下地看着砂川月羽进门。 砂川月羽没在地上看到sora，于是仰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猫咪。 “sora，不要做饭后运动了，下来给我抱抱。”砂川月羽朝她张开了双臂。 sora见状，漫不经心地“喵”了一声，然后慢慢悠悠地从猫爬架上跃下，来到砂川月羽脚边，砂川月羽立刻蹲下抱起了她，手指梳着她背上的毛。 砂川月羽抱着sora来到客厅，发现越前龙马又站在窗边发呆。她走过去，这一次倒是没有存着吓他的念头，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发呆？” 越前龙马转过身来看她，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猫咪身上。 砂川月羽警惕地侧了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你不要盯着我的猫。” 越前龙马没有吐槽她过于防备的姿态，只是问：“我可以抱抱她吗？” “那得看她让不让你抱。” “让的。”越前龙马笃定地说。 砂川月羽眯了眯眼，“你怎么能肯定？” 越前龙马说：“之前抱过一次，她没有抗拒。” “你果然趁着我不在偷偷接近我的猫了！” “是前辈太忙了，没空管她，我只是替前辈和她玩了一会儿而已。” 理亏的砂川月羽无言以对，轻轻哼了一声，把怀里的猫咪递过去了一点，“那就勉强给你抱抱好了。” “多谢前辈。”越前龙马笑了起来，伸手接过sora。 sora的确没有反抗，任由越前龙马抱着，只是小脑袋还朝着砂川月羽，想蹭蹭她。砂川月羽见状，立刻伸手去摸她的小脑袋，sora满意地“喵”了一声。 越前龙马抱着小猫咪，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也算是，间接和前辈拥抱过了吧。 sora没在越前龙马怀里呆多久就开始往砂川月羽那边凑，砂川月羽连忙把她捞到自己怀里，心情甚佳。 看到砂川月羽脸上欣慰的笑容，越前龙马直言不讳：“前辈是不是在想，sora最爱的果然还是前辈。” 砂川月羽被拆穿了也没不好意思，“是又怎么样？” “替前辈高兴。” “卡鲁宾也最爱你，你可以替自己高兴。” “我并没有像前辈——”话到一半，越前龙马及时刹住了车。 砂川月羽抬眼看向他，“继续说。” 越前龙马迟疑片刻，听从了她的指令，“不像前辈一样，始终感到不安。” 砂川月羽轻抚着sora的手顿了顿，继而垂下眼帘，看着sora软和无暇的白毛，她笑了一下，语气嘲讽：“是啊，永远都无法摆脱的，不安全感。” 她不加掩饰地嘲讽着自己，像拿起了一把利刃捅向心脏，以此来提醒自己那长存的缺陷，可她心脏被刺伤时迸发出的血液溅到了越前龙马眼角边，它们灼热地沸腾着，几乎快要烧出他的眼泪。 他眨了眨眼，注视着砂川月羽，正想说点什么时听到了一声喵叫，sora从她怀里爬起来了一些，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颌。 第51章 他看着正试图安抚砂川月羽的猫咪，笑了起来，“摆脱不了也没关系，反正她只爱你。” “你说的对。”砂川月羽也笑了，闭上眼感受着sora爱的蹭蹭。 片刻后她睁开眼，对越前龙马说：“越前，你低一下头。” 越前龙马隐约猜到了她想做什么，默默垂下了脑袋，紧接着果然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一阵轻柔的力以及施力的人手上的暖意。 她收回了手，在他抬起头时说：“谢谢你啊，越前。” 第38章 38 午休时间结束，砂川月羽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但这一次她没有坐太久。 通话结束，砂川月羽匆匆放下笔走出房间，跟在客厅里刚开始打游戏的越前龙马说了一句“沙漏好像病了，我去看一下”后就消失在了这个空间里，徒留关门的声音残余下片刻的回响。 越前龙马无暇顾及游戏机屏幕上大写的“game over”，愣怔地看着门口。 沙漏是那只萨摩耶，江谷博一的萨摩耶。 室内的冷气好像开得有些过了，越前龙马突然觉得有点冷。 合上了的3ds被随意扔在了沙发上，越前龙马起身走到窗边朝下望去，只捕捉到了砂川月羽匆忙离去的身影。越前龙马脚步悬浮地走回到沙发边，无力地坐下。 只是去看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心头慌乱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随着时间的流逝，焦虑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胡乱走动，越是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越是无法安宁，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越前龙马转身望去，看到sora正向他走来，他也朝猫咪那边走了两步，然后蹲下身抱起了她。现在唯一让他欣慰的是，sora虽然对他毫无热情，但至少并不反感他的接近。 他抱着sora坐到沙发上，一边轻抚着猫咪，一边低下头对她说：“sora，你说前辈为什么还不回来？” sora当然听不懂他的人话，但还是随意地喵了一声作为回应。 “前辈现在……在干什么呢？” “……” 越前龙马就这样时不时地跟sora说上两句，到了后来，sora就懒得理他了，但猫咪的存在还是成为了如置冰窖的他唯一的热量来源。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sora突然躁动了起来，喵喵叫了两声，从他腿上跳了下去。 越前龙马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一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他想sora应该是饿了，于是跟着她进了房间，取出柜子抽屉里的猫粮，倒了一些在sora的猫碗里。sora看到自己的碗里出现了食物，便跑过去吃晚饭。 越前龙马蹲下身看着她进食，没过多久，猫碗就见了底。 用餐完毕后sora又回到了平时懒散而漫不经心的状态，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她忽然跑出了房间在整间屋子里都转了一圈，最后来到门口蹲坐下。 越前龙马走到她身边，轻声说：“sora是不是也想前辈了？” 猫咪一动不动地呆在门前，越前龙马俯身道：“sora，我们去找前辈吧。” 已经丧失了正常思考能力的越前龙马抱起sora拉开门走了出去，完全没去想自己能去哪里找人，也没想没有钥匙的自己要怎么回来。 他抱着猫咪坐电梯下了楼，走到自动门边的时候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自动门感应到生物的靠近向两侧展开，察觉到主人就在门外的sora立刻从越前龙马怀里跳了出来，朝着主人的方向小跑过去。 而越前龙马就这样僵在原地，看着自动门在他眼前重新闭合，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相拥在一起。 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他的四肢冰凉，大脑却仿佛突然被扔进了火炉，烫得他失去了感知能力，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sora的出现让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分裂开来，砂川月羽疑惑不解地抱起了sora，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后迈步往自动门这边走。她的靠近让门再次打开，而留在原地的越前龙马却退后了一步。 砂川月羽看着越前龙马，问道：“sora是你带下来的吗？” “sora想前辈了，”越前龙马愣了一下后回答道，“既然前辈已经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过了砂川月羽。 他的神情也好，声线也好都异常到了极点，面无表情到沉寂阴郁，低哑却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砂川月羽一只手抱着sora，另一只手在迅速转身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力道有些大，让猝不及防的越前龙马踉跄了一下，差点后仰摔到她怀里。 “我该走了，前辈。”他说着，还是以那样死寂的语气和声调。 砂川月羽却说：“跟我回去。” 他重复了一遍，被抓住的那只手开始挣扎起来。 砂川月羽又握得更紧了一些，也重复道：“跟我回去。” 僵持了十几秒后，越前龙马率先败下阵来，“好。”他低低应了一声，哽咽的音色没能完全藏住。 砂川月羽的心脏奇怪地重重地跳了一下，紧扣着他手腕的手松开了，向下滑落了一些，握住了他的手指。 有点像在牵手，但终究并不是。 砂川月羽就这样拉着越前龙马乘坐电梯上了楼，直到要掏出钥匙开门时才放开了他。她推开门，屋里一片昏暗，“进去吧。”她对越前龙马说。 越前龙马重新踏入了她的空间。 找回了主人的sora安下了心，又变回了原本的从容不迫高贵冷艳，慢悠悠地从砂川月羽怀里出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砂川月羽打开灯，室内被暖色的光线照亮，越前龙马闭了下眼，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了。 他站在玄关处，不再往里走，砂川月羽也不催他进去，只是和他一样站在门口。 越前龙马稳了稳心神，问：“前辈让我回来，是想说什么？” 砂川月羽小心翼翼地措辞着：“沙漏病了，我只是去看它，至于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是吗？” “是，什么都没有。”砂川月羽语气笃定地说。 越前龙马嘴角扬了扬，扯出了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可是，他抱了前辈啊。” “那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你也……”砂川月羽停顿片刻，“别再想了。” “我做不到。” 他直白的拒绝和冷硬的语气让砂川月羽愣了一下，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又到了嘴边：“越前你是不是……”可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越前龙马无比清楚她没有说出口的那几个字，到了这个地步，他忽然就生出了“摔死就摔死吧，好过悬在半空永远处于惊惧中”的念头，他注视着砂川月羽，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要将她永久地留存在视网膜上，“前辈想问什么？为什么不问了？前辈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前辈？虽然前辈又一次放弃了，但我可以回答，是的，我喜欢前辈。” 他短暂了闭了下眼，继续说道：“赖在前辈家里是因为喜欢前辈，给前辈系鞋带是因为喜欢前辈，用难过的表情看着前辈是因为喜欢前辈，一直发呆是因为喜欢前辈，讨厌江谷博一是因为喜欢前辈，想要触碰前辈是因为喜欢前辈，想要逃离前辈也是因为……喜欢前辈，所有一切会让前辈觉得奇怪的，都只是因为我喜欢前辈。” 他终于还是抛下了所有顾忌，决绝地将压抑已久的情感倾泻而出，然后静静等待她的判决。 这一次砂川月羽愣了许久，他的剖白将她的大脑搅得一片狼藉，让她感到不知所措，抬眸去看他时却撞入了满溢着悲切的琥珀色，似乎下一秒，伤痛就会源源不断地流成汪洋。 她没忍住，抬手去遮他的眼睛，语气轻颤地恳求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 越前龙马几乎是瞬间就心软了下来，放弃了让她做出抉择，他妥协了：“前辈安慰我一下吧。” “要怎么安慰？”砂川月羽仍然没有放下手，掌心传来了他睫毛颤动的触感。 “前辈抱抱我吧。” 这对砂川月羽来说毫无难度，他话音刚落她就应了声好，而后收回了挡住他视线的手，并朝他的方向挪了一步，下一秒，他被轻轻地环住。 砂川月羽像触碰易碎品似的不敢用力，却不料这件“易碎品”用一种难以挣脱的力度紧紧抱住了她，她像一颗被镶嵌在金托上的宝石，与他合为了一体。 虽然这个拥抱对于砂川月羽来说并不好受，但她还是纵容这个拥抱多存在了一会儿。 “越前。” 听到她的喊声，越前龙马识趣地松了手。 砂川月羽有种终于得以喘息的感觉，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越前龙马向后挪了一步，看着她说道：“前辈不用给我答复，只要别赶我走就好。” 第52章 他似乎是真的被安慰好了，眼睛里不再盛满了伤心和难过，砂川月羽安心了一些，说：“不会的，我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 越前龙马低声说道：“那就好。” 砂川月羽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这才感到一阵饥饿，想起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没有。”他一直焦躁不安地等着她，又哪里还能想到要去吃饭。 “那走吧，吃饭去。” 越前龙马一愣，“前辈也没吃吗？” “沙漏情况好一点了我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 “别你以为了，你还在家里呢，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去吃饭。” 越前龙马稍微感到高兴了一些，问道：“还抽签吗？” “不抽了，去吃烤串吧。” - 烤串店里人有点多，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一小桌人吃完离开。 位置在角落里，有点拥挤的两人小桌，点完菜，服务生先上了饮料——砂川月羽的冰可乐和越前龙马的冰ponta。 之前是决定装傻到底，但现在既然已经摊开说了，砂川月羽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会和江谷重新在一起的。你看到的那个……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内。” 越前龙马没想到她会愿意解释这些，愣了愣后小心翼翼地问：“分手的具体原因，前辈可以告诉我吗？” “那天你和他聊得还挺开心的吧？”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撇开他当时的怀疑不谈，的确还算愉快。 “他可以和任何人打成一片，还怀有过于强烈的同情心，喜欢替别人排忧解难，喜欢多管闲事又不会招人厌烦，身边永远围绕着太多太多的人。他这样的性格，作为朋友当然很好，但如果作为恋人，是我无法适配的，”砂川月羽停下来喝了一口可乐，然后继续说，“我不想整天疑神疑鬼不断猜忌，也无法完全信任这段感情，更不可能强迫他改变性格，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一切回到原点。” 由于家庭变故的原因，砂川月羽已经融入骨血的不安全感始终无法彻底根除，对于一段感情的信任度也依旧很低，从得知她的过去开始，越前龙马就足够理解她的不安，而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前辈还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把砂川月羽问住了，她的沉默让越前龙马心慌起来，大脑发热肢体冰凉的感觉也快要卷土重来。 “可能我本来就不够喜欢他，”被对方的热情感染，终于生出了想要尝试一下的冲动，然而终究还是被现实打败了，“如果足够喜欢的话，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使爱还不至于能够克服一切，但至少能够激发更多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吧。 不够喜欢……这个答案让越前龙马有些不知该作何感想，但总之那个人并没有那么重要。得出这个结论后，越前龙马松了口气。今天一整天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差一点他的心就要碎掉了，是砂川月羽太仁慈了，暂时让它还完整着。 店里人不少，烤串上得也慢，好在有送的开胃小菜能先垫一垫，不至于让人饿死。 稍微吃了点东西后，越前龙马问：“如果我一直不说的话，前辈打算一直装傻下去吗？” 砂川月羽轻叹了口气，“不去想就不会有烦恼。” 越前龙马默然了一瞬，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低落起来：“我喜欢前辈这件事情，对前辈来说很困扰吗？” “这件事情本身还好，但附带出现的情况会让我困扰，”砂川月羽的手动了动，想要抬起但还是放下了，“比如你现在的情绪。” 她不喜欢看到他不开心，那么是不是代表，他是……重要的，即使她并不喜欢他。 欣慰又心痛，两种矛盾的情绪竟然可以同时存在，或许他应该知足一点，得到她的喜欢本来就是奢望，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于是他笑了起来，“我会尽量，不让前辈感到困扰的。” 砂川月羽也笑了笑，“那就最好不过了。” 吃完烤串后，时间也不算早了，越前龙马送砂川月羽到公寓楼下，砂川月羽刚说完再见打算进去时突然想到有件事情忘记说了，她立刻转身重新走到越前龙马面前，“明天我和朋友有约，你别来了。” “好。”越前龙马应了一声，面上不显，心里却遗憾极了，能够见到她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要说的事情说完了，砂川月羽觉得自己可以进去了，“嗯，那就这样。” 砂川月羽再次转身，才走出一步就被越前龙马轻轻拉住了手腕，“前辈的朋友……是女生吗？” 砂川月羽只好停下来，半侧着身去看他，“如果我说是男生呢？” 越前龙马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了手和手腕的相交处，然后缓缓松开，“我会……不想让前辈去。” “你有干涉我交友的嫌疑。” 越前龙马摇了摇头，说：“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权利干涉前辈，只能不想而已。” “有时候少知道一点会比较好。” 越前龙马抬眸看着砂川月羽，“不，知道的少只会陷入永无止尽的不安和猜疑。” 砂川月羽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头，“是女生，你认识的，但可能不记得了，春元静奈，也是科普社的。” 越前龙马回忆了一下，有了印象，“想起来了。” “现在可以放心了？” 越前龙马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啊，放心了。” “那我上去了。” “嗯，前辈再见。” 这一次砂川月羽终于顺利进了自动门，而越前龙马也和之前一样，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离开。 第39章 39 砂川月羽不幸失眠了，虽然早已有所预感，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乱到她的心神。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越前龙马那一连串的“……是因为喜欢前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平躺着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果然是他的话，会对她造成困扰啊。 最后当然还是睡着了，就是在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还有点发懵。 砂川月羽摁掉闹钟，机械地起床换衣服刷牙洗脸，一直到喂完sora才清醒一点。 随便在楼下便利店里吃点了东西解决了早餐后砂川月羽前往和春元静奈约好的地点——海洋馆。 来到海洋馆门口时，砂川月羽发现春元静奈已经到了，“等了很久吗，静奈？” 春元静奈摇了摇头，“没，也就三四分钟。” 两人在售票处买了门票后检票进入了水族馆。 砂川月羽对水生生物的了解没有陆地生物多，但水族馆里的大部分生物她也都能叫得上号，除了一些较为罕见的生物才需要馆内的讲解员讲解一下。 春元静奈单纯就是来看看美丽的水生物放松放松心情的，不像砂川月羽那样又不自觉地进入了学习状态。 砂川月羽刚从讲解员那儿了解到了一种新认识的鱼类，向对方致谢后就听到春元静奈无奈地说：“我好像找错地方了，本来是想让你歇歇的，结果又开始学习了。” 砂川月羽完全不觉得：“不会，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方式。” “也是，至少不用一整天都对着书本和练习册了。” 逛完水族馆刚好到了吃饭时间，两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东南亚料理店。 点好菜，春元静奈看着坐在对面的砂川月羽，忽然说：“月羽你好像有点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吗？” 说到这，砂川月羽叹了口气，“遇到了一点事情，有点失眠。” “怎么了？学习不顺利吗？不应该吧，虽然你天天焦虑得跟刚开始学一样，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能难到你的。” “不是学习方面的，”砂川月羽摇了摇头，“还有我很焦虑吗？” “难道不是吗？大放假的还天天窝在家里做题，我就是怕你焦虑过度才叫你出来玩的。” “可能是有点的吧。” “不是有点，是非常，你要知道，按你的成绩，要是还焦虑，那我们这种人就是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了。” 砂川月羽愣了愣后说：“我只是……这样才能更安心一点。” “好了，反正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就行，我也劝不动你。” 砂川月羽笑了笑，答应道：“好，我会注意的。” “那就说说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对你造成困扰的吧。” 升入高中后，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同班了两年，直到高三重新分班才没再继续同班，因为延续了国中时期的交情，所以两人自然而然就进阶成了更为亲密的朋友关系，砂川月羽虽然有时候并不会主动去说一些自己的私事，但要是对方问起，她也不会隐瞒，很快，她就三言两语地将这段时间和越前龙马之间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春元静奈。 第53章 春元静奈对于越前龙马这个人的认知除了国中时期的几次交集之外，全都是从砂川月羽这里得知的，当然砂川月羽提及得并不频繁，只是作为难得会被她提到的几个人之一，春元静奈印象还是很深的，更何况在砂川月羽这一次与他重逢后，也有跟她说起过。 “他果然是喜欢你啊，”春元静奈笑了笑，“国三那时候我就觉得了。” 砂川月羽蹙了下眉，“那时候并没有吧。” “真的没有吗？他对你和对别人，明显不一样。” “先不说这个。” “好好好，不说这个。那么你现在的困扰在于，要怎么答复他？” 砂川月羽摇了摇头，“不是，他说我可以不用给他答复。” “真是个好孩子，竟然什么都不求，”春元静奈感慨了一下，又问，“那你的困扰在于？”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他相处。” 春元静奈想了想后说：“月羽，你太在意他了。” 砂川月羽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最后还是还是没有：“可能……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的在意，到底是出于哪一种感情？是对后辈的关爱？对朋友的关心？或者甚至有可能，你并非像你以为的那样，并不喜欢他。” 春元静奈话刚说完，服务生就来上菜了。 砂川月羽沉默不语，春元静奈也没打扰她思考，就只说了句：“先吃饭吧。” 对于越前龙马的情感，砂川月羽始终难以分辨，好像乱七八糟的都糅杂在了一起，硬说是哪一种都很奇怪，最后她说：“我不知道。” 春元静奈说：“那就还是和之前一样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改变相处模式也不迟。” “也只能先这样了。” 春元静奈看到她略显苦恼的神情，忽然就笑了，说道：“他很特别。” 砂川月羽不解地看着她。 “他对你来说很特别，在此之前，并没有人能让你这么困扰，就算是江谷，你和他在一起或者分手的时候都没有太纠结。” “因为感情基础不一样吧，和江谷在一起之前，并没有太长的朋友阶段，就像，”砂川月羽顿了顿，笑了起来，“如果静奈突然跟我表白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 春元静奈完全没想到她会拿自己做类比，瞪了她一眼，佯装恼怒道：“为什么要困扰！如果我跟你表白的话，你难道不是应该立刻马上答应我吗！” 听了她的话，砂川月羽笑得更厉害了，“我的错我的错，我应该立刻马上答应你。” “那还差不多！”春元静奈说完后自己也没绷住笑了起来。 - 吃好午饭后，两人在附近的商场里逛了一会儿，权当是散步和乘凉。离开商场后，砂川月羽被春元静奈拉着去了羽毛球馆。 春元静奈不打算走羽毛球职业道路，她觉得如果自己天天都要打球的话，一定会疯掉的，她这个人没什么定性，总是重复同一件事情只会耗光她的热情，偶尔为之的话，反而能够增长。 砂川月羽这两年来也算被春元静奈练出了一点羽毛球技术，把她扔到羽毛球社说不定能有机会捞到个正选当当。 打球打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春元静奈先没耐心继续下去，砂川月羽处于打不打都行的状态，见她不想打了，当然也没任何异议。 归还了球馆里临时借用的球拍和球，付了场地费用，她们走出了羽毛球馆。 “接下来去哪里好呢？”春元静奈思考着。 砂川月羽突发奇想：“去海边看日落吧。” 这个提议超出了春元静奈的构想，她惊喜地说：“好啊！” 虽然去看海上日落的想法非常浪漫，但车程也很漫长，她们到达海滩边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好在夏天的太阳工时长，等着她们去看它下班。 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在海滩上挑了一块人烟稀少的区域，坐在被晒得热热的沙滩上，等待着太阳沉入海底。 春元静奈抓起一把沙子，任由它们缓缓从她指缝间滑落，心生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明年就要毕业了。” 砂川月羽也叹道：“是啊，一转眼就高三了。” “有时候有点羡慕月羽，目标永远那么清晰明确。” “与其说是目标明确，不如说是无法投入其它事物，”砂川月羽侧过头去看春元静奈，“静奈还没决定好吗？” 春元静奈难得有些情绪低落，“我只决定好了不打羽毛球。” “按静奈的成绩，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但考上之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不知道该从事什么职业，甚至觉得未来要一直工作，这种生活真是太可怕了。” “静奈或许更加适合当自由职业者。” “那样的话，会连泡面都吃不起的吧。” “没关系，到时候静奈可以来投靠我，虽然我可能也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提供泡面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还是只能吃泡面啊，那我不要！” 砂川月羽轻笑了起来，“我觉得静奈是不会落到这种地步的。” “算了，不想了，总之还是先尽量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吧，至于未来的事情，”春元静奈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就交给未来的我去烦恼吧。” 砂川月羽认同地点了点头，“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想吧。” 太阳缓缓从天边落到了海边，然后坠入了深海。天色暗了，海滩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春元静奈站了起来，“饿了，去吃饭吧。” 既然已经到了海边，那肯定还是要吃一些海产的，距离海滩不远的街上，开了许多家海鲜餐厅，砂川月羽和春元静奈从街头走到街尾，挑了一家最顺眼的走了进去。 海鲜餐厅没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食材都很新鲜，为了保留食物的原味，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加工。 吃饭期间，春元静奈忽然提起：“月羽真的打算不给答复了吗？”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假装没有这回事，好像会更轻松一点。” “但月羽还是无法完全放下，不然也不会因此失眠了。” “只是有点突然，很快就会好的。” 春元静奈剥了只虾放到砂川月羽的盘子里，笑了笑说：“不如月羽再试试看吧，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 “那只能是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异地恋，然后在极少有机会见面的情况下，相互怀疑不断猜忌，最后感情耗尽，不用继续纠缠倒是可以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月羽想得太悲观了，”春元静奈叹了口气，“不过也很真实呢。” 砂川月羽夹起春元静奈剥的虾一口吃掉，轻叹了口气，“或许只能保持现状了吧。” 鉴于春元静奈也给不出什么有用提议，该话题就此打住了。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匆匆往回赶，在回程的新干线上，砂川月羽收到了来自越前龙马的短信。 「前辈回家了吗？」 「还没，在新干线上。」 「新干线？前辈去了哪里？」 「镰仓，海边。」 「前辈还要多久才到东京？」 「半个多小时。」 「我可以去东京站等前辈吗？」 砂川月羽蹙了下眉，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打下了“不要”，迟疑片刻后退格删掉，又打了“可以”，但很快也删掉了，最后发送出去的是：「去我家吧。」紧跟着又发送了一条距离到家的估算时间，然后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不想多看。 春元静奈见她略苦恼的神情，笑道：“你的好孩子想你了？” 砂川月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春元静奈摊了摊手，“因为没有其它可能性了。” 砂川月羽无奈道：“好吧确实，我最近的烦恼就只有这个了。” “你完全可以选择不理他。” “不行……”砂川月羽叹了口气，“我会联想到他不开心的样子。” “那为了让他开心，”春元静奈啧了一声，“你应该答应他才对。” “你啊，怎么总是这样！江谷你说让我试，现在又让我试，这是可以随便试的吗？” “月羽你太严肃了，谈恋爱而已啊。” “那怎么没见你谈？” 春元静奈面不改色道：“又没人跟我表白。” “没有吗？”砂川月羽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上学期期末考结束后，我可是有看到的哦。” 被揭穿的春元静奈清了清嗓子，“那不算，都是些我完全不感兴趣的人。” “可以试试看啊，万一处着处着就有兴趣了呢。” “一开始就不感兴趣的人只会越看越讨厌。” 砂川月羽忽然颇感兴趣地问：“静奈喜欢怎么样的人？” 春元静奈想了老半天，摇头说：“不知道，完全想不到，可能要遇到了才知道吧。” 第54章 对于春元静奈这个回答砂川月羽倒也不惊讶，毕竟认识她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她对任何异性有过兴趣。 “那月羽呢？喜欢什么样的人？” 砂川月羽想了想后说：“聪明可爱脾气好有安全感的。” “看来江谷就是败在没有安全感上了。” “问题主要还是在我身上。” “不管到底是谁的问题，反正他已经出局了，”春元静奈笑了笑，“你的好孩子符合几条标准？” 砂川月羽无奈道：“你非要用这个代称吗？” “好好好不用了，所以越前君符合哪几条呢？” “前三条都符合吧，至于最后一条，可能也不达标。” “打网球的帅哥，好像确实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不过也不能这么武断，还是得结合他的性格和处世方式再做判断。” 砂川月羽思考了片刻后说：“其实从他本身来看，并不会没有安全感，但和现实问题结合到一起，就会出现无数变数。” “那么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在赌变数会不会出现，或者是，你是否能够承受变数的出现。”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春元静奈啧了一声，语出惊人：“所以谈着玩玩就好了，别太认真了。” 砂川月羽震惊地看着她，“你自己不谈恋爱，却教唆别人当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 春元静奈笑了起来，“我还没本事能教唆你。” - 和春元静奈在地铁上分别，距离到家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回到了独处的状态，砂川月羽难免会开始想等一下见到越前龙马应该用什么样的状态。 说起来这段时间和他相处，她似乎太没边界感了一点，毕竟她面对的早已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朋友了。要改，一定要改！要把他当成普通的异性看待，不能再越界了。 砂川月羽做下决定，并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然而当真的看到他的时候，又似乎险阻重重。 第40章 40 砂川月羽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在公寓楼下的越前龙马，她放慢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是英勇就义般快速走了过去。 越前龙马一看到她就笑了起来，“前辈。” “嗯，”砂川月羽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上楼吧。” 越前龙马语气欢快地应了声好。 他高兴得太明显了，砂川月羽差点就想要问他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砂川月羽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卧在玄关处的sora，听到开门声，sora跑到了砂川月羽脚边。 可能是因为今天出去得有点久了，sora难得粘人起来。 砂川月羽一边抱起sora，一边说：“sora是不是想我了？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砂川月羽抱着sora走到她的专属房间，看到地上的两只猫碗都空了，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sora真棒。” 越前龙马乖乖关上门，没有去打扰砂川月羽和sora交流感情，对于他来说，今天还能够见到她，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他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砂川月羽终于想起了家里还有别人，这才抱着sora来到客厅。 砂川月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光坐着挠猫咪。越前龙马自她出现起视线就没离开过她，此刻也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直到砂川月羽终于觉得气氛过于安静了，才抬眸去看越前龙马，而后就不小心撞进了一片奇异的琥珀色，像粘稠的蜂蜜，陷下去后就没法轻易脱离。 砂川月羽机械地将目光挪开了一些，让自己离这种充满甜香的陷阱远一点。 她突如其来的注视让越前龙马没来得及收回自己过于放肆的目光，紧跟着的闪躲又让他有些难以吞咽的郁闷。调节好情绪后，越前龙马率先开口：“今天玩得开心吗，前辈？” 砂川月羽摸了摸sora，漫不经心地回答：“开心啊。” 越前龙马以非常冷静平常的语气说道：“虽然前辈说了不会赶我走，但还是不太想见到我吧。” 在sora背上轻轻顺毛的手一顿，砂川月羽没有说话。 “前辈只要再忍受一小段时间就好，很快，我就会回美国的。”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说：“没有不想见到你，只是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 越前龙马愣了愣，“和以前一样就可以。” “和以前一样的话，我现在会想要拍一下你的头，但，”砂川月羽停顿了片刻，看向他，“这样就越界了。” 越前龙马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砂川月羽继续说：“是我越界太久了，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越界，所以现在才很难改掉。” “既然如此，继续越界也没关系。” “不行啊越前，已经不一样了，一旦摊开说了，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不是很懂这种感情，也处理不好这种感情，之前的尝试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可以承受上一次的失败，但未必可以承受下一次的，我不能草率地做出决定，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抑或是保持原状。” 她的眉头轻蹙，他想将其抚平，却不幸地发现原来源头是他，所以他只能放下了想要抬起的手，说：“是我太冲动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sora可能是觉得气氛过于压抑了，从砂川月羽腿上跳了下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痛失爱猫”的砂川月羽愣了一秒，目光自然而然地朝猫咪的动线偏去，可挪动到了一半注意力就被视野里出现的其他事物所占据。 最后，砂川月羽还是伸出手拍了拍越前龙马的头，越前龙马皱眉忧愁的神色倏地被惊讶取代。 砂川月羽朝他笑了笑，说：“想太多果然会不快乐，别想了，还是说点开心的事情吧。” 越前龙马也笑了起来，“能见到前辈就已经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刚刚你不就不开心了。” “因为前辈不开心。” “那之后，我们都尽量开心一点吧。” “好。” 沉闷的气氛终于消散了，砂川月羽拿了两个杯子倒了纯净水，把一杯递给了越前龙马。 喝点大半杯水后，砂川月羽将杯子放到茶几上，重新坐下。 喝完水，越前龙马说：“前辈会觉得今天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吗？” “不会啊。” “那就好。” 砂川月羽无奈地说：“我还没有病到你以为的那种程度。” “原来前辈是知道的。” “毕竟你之前就说过我太紧绷了，今天静奈也说怕我焦虑过度，但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严重，”砂川月羽停下来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解释，“我知道以自己的成绩是可以考上想考的学校的，但内心深处的不安也的确一直都存在，现在这种学习状态并非是重压下的拼命努力，反而只是一种最有效的消除不安的方式。” 听到不安这个词，越前龙马忍不住问：“前辈所有的不安，都是同一个源头吗？” “是吧，可能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想要的。”对于自己的心理缺陷，砂川月羽已经释然了，反正就算否认逃避也没有用，问题始终存在，不如平和地接受，顺其自然，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完全自愈。 越前龙马无法不痛不痒地说出“前辈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之类的话，最后他只是看着砂川月羽说：“总之前辈不要累到自己就好。” 砂川月羽笑了笑，“当然不会。”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随后问：“明天，我可以来找前辈一起吃晚饭吗？” 对上他满怀期待的眼睛，砂川月羽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可以。”反正其实也无所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越前龙马立刻就笑了起来，砂川月羽被他灿烂的笑容晃到了眼，默默移开了视线。 完全没必要笑得这么可爱吧。砂川月羽在心里吐槽。 “接下来这周有比赛吗？” “周四有一场。”越前龙马答完，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 砂川月羽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于是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情绪不高。 “等决赛了再去看吧。” “好！” - 越前龙马没有呆太久，很快就走了，他离开后砂川月羽跑到了sora房里，强行抱起猫猫，在怀里揉捏。 她好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一边又无计可施，维持原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像是会通往无尽深渊，代价是失去，区别是早晚。 砂川月羽终于不得不承认，对于越前龙马，她在意过头了，而这种在意是出于哪一种情感，又难以辨明。 砂川月羽长长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苦手科目——情感问题。 sora拒绝继续充当她的解压玩具，嗖地一下从她怀里蹿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猫窝里，准备睡觉。 第55章 砂川月羽只好跟她说了声晚安，然后关了灯，虚掩上门走了出去。 - 砂川月羽当然不至于连着两天都因为同一件事情失眠，虽然根本一点都还没想清楚，但她果断选择明天再说，然后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又到了周一，砂川月羽准时被闹钟吵醒，起床洗漱喂猫，随便吃了点早饭后赶往补习地点。 上午补习结束，和补习班的同学一起吃了午餐，回到家喂猫，午休了一会儿，回房继续学习。 规律的学习生活让她暂时忘了还有一件待处理的事情，没有纠结的美好生活只持续到傍晚，砂川月羽收到了来自越前龙马的信息，说他再有五分钟左右就要到了。 砂川月羽回了个好过去，然后将手机锁屏放回桌上。呆坐了两分钟，砂川月羽用掌根揉了揉太阳穴，拿着手机起身走出了房间。 在吃晚饭之前当然要先喂sora，看着sora吃饭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砂川月羽摸了摸sora的脑袋后才慢悠悠过去开门。 越前龙马今天难得没有穿t恤，而是换了一件衬衫，衬衫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白衬衫而已。 “你是不是少扣了一颗扣子。”砂川月羽的目光从他脸上下滑到锁骨处，以及下方裸露出的一小片皮肤上。 “忘扣了。”越前龙马可疑地脸红了一下，正要抬手把第二颗扣子扣上时被砂川月羽制止了。 她隔空点了点那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的区域，说：“这里太空了。” 越前龙马愣了愣，没理解。 “等我一下。”砂川月羽思索片刻后扔下这么一句就匆匆跑回了房间。 越前龙马斜靠在门边的墙上，视线始终追逐着她。 砂川月羽似乎在房间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重新来到他面前时，手上多了一条项链。 金链上坠着的透亮琥珀泛着金色的光泽，被切割成了类半圆的形状，比半圆稍稍突出一些。 “前辈要给我这个吗？”越前龙马问。 砂川月羽用食指和拇指固定住坠子举到他的脸侧，目光游移在两者之间，“这个颜色，和你的眼睛在光线下的颜色有点像。” 越前龙马从她手中接过项链，低头打量着这个形状罕见的坠子，灵光一闪，猜测道：“这是月相吗？” “你竟然能猜到。”砂川月羽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 “我记得前辈说起过，生日是下弦月的前两天。” “嗯，所以定制出来的就是这种奇奇怪怪让人看不懂的形状。” “这是前辈特意定制的吗？” “不是我，”砂川月羽摇了下头，“是我妈。” 越前龙马一惊，“这样的话，我戴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又不喜欢戴项链。”砂川月羽忽地一把拿过琥珀月相项链，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直接将链子往他脖子上挂。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越前龙马猝不及防也根本来不及阻止，颈部接触到项链的皮肤染上了一层凉意，而她靠得极近的温热气息一下一下地洒在他的右锁骨处，一冷一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激得他起了一阵莫名的酥麻，紧接着便是无处释放的难耐痒意。 在她扣好项链准备后退一步欣赏之时，越前龙马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动作很轻，却也成功阻碍了她退后的步伐。 “前辈越界了。”他轻声说着，目光却牢牢将她框住，琥珀色的双眸里盛着灼灼光亮，烧得虹膜呈现出了与吊坠类似的金色，而除了光亮之外，还有无尽的渴望。 砂川月羽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喃喃道：“是啊，我又越界了。” 越前龙马克制地让自己松开了手，然后说了声抱歉。 砂川月羽带着微妙的情绪后退了两步，抬眼去看他锁骨之间的吊坠，透过高透的琥珀还能看到白皙的底色，再往上一点，是他的脸。 他的情绪隐去了，像平常一样，神色淡淡，慵懒又疏离。 “很合适，”砂川月羽笑了笑，“走吧。”随即便开门走了出去。 越前龙马跟在她身后，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颈间的吊坠。以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怎么看都很不合适吧，而且还会让他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出了公寓楼砂川月羽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想好晚饭要吃什么，出门前也没有抽签，于是她将问题甩给了越前龙马：“越前，你想吃什么？” 越前龙马猜测她是懒得想了，所以明智地没有回答随便，而是想了想后说：“铁板烧？” 砂川月羽满意地应了声好，然后在脑内的地图上搜索相应的地点，很快就得出了搜索结果——附近某商场的3楼。 说是附近但其实也没那么近，3站公交车的路程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公交车上人不算太多，虽然没什么座位，但站立的空间还很富裕。由于乘坐的站数比较少，所以砂川月羽选择了后门旁的区域站立，越前龙马跟在她身旁，注意力不知不觉又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砂川月羽握着车内的栏杆保持平衡，视线穿过车窗落在车外一动不动，像在发呆。 越前龙马喊了声前辈，过了两秒砂川月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没什么”的话会被嫌弃的吧，而临时能想到的只有：“项链真的要给我吗？” 砂川月羽反问：“不想要吗？” 越前龙马不自觉地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没有不想要。” 砂川月羽说：“那就行了。” 越前龙马啊了一声，随即又道：“前辈想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走。” 砂川月羽沉默了片刻后才说了声好。 三站路程很快就到了，下车的时候砂川月羽忽然想到：“身为运动员的你，是不是太白了一点？” “可能是因为训练都在室内，比较少晒到太阳的原因吧。” “挺好的。”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在心里补充：白皮好看。 第41章 41 吃完铁板烧，砂川月羽去了趟厕所。从厕所出来，砂川月羽看到等在不远处的越前龙马正在和两个女生说话，但没说上几句两个女生就离开了，而越前龙马则是拿出了手机，低着头似乎在认真琢磨着什么。 不是问路就是搭讪吧，砂川月羽一边总结一边慢慢走过去。 察觉到有人走近的越前龙马抬起头，见是砂川月羽，便问道：“前辈知道line吗？” “那个新出的通讯软件吗？”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前辈有帐号吗？” “没有。” “感觉比邮件方便的样子。” “和短信比较类似，确实比邮件方便。” “那前辈要试试看吗？”越前龙马看向砂川月羽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染上了期待。 砂川月羽静默了片刻，点头道：“那就试试吧。” “好，我先注册一个账号看看。”越前龙马笑着低下头打开了手机上刚安装完成的app。 回去路上，越前龙马摸索了一下这个通讯app，了解了基本功能后给自己换上了一个卡鲁宾的睡脸头像。 砂川月羽在他殷切的期盼下也把app装上了，选择头像的时候无意间在相册里翻到了一张相片中的相片。 砂川月羽将手机递到越前龙马眼前，“我可以用这个当头像吗？” 越前龙马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第一反应就是把她的手机抢过来然后删掉这张照片，然而砂川月羽收手收得过于及时了，让他失去了出手的机会，他的手无力地垂下，郁闷地问：“前辈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当然是有人发给我的。”砂川月羽非常讲义气地没有透露具体是谁，但范围其实很好确定。 “不是阿桃前辈就是不二前辈，还有菊丸前辈，也有一定可能性。” “你怎么不猜你们部长呢？” “部长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砂川月羽笑了笑，“总之，就在上述四人之中。” 越前龙马默默推理着真相，砂川月羽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说道：“其实也挺可爱的，公主装的越前，真的不能用来当头像吗？” 越前龙马妥协道：“前辈非要用就用好了。” “算了，”砂川月羽返回了图片选择界面，继续往下滑，很快又翻到了另一张越前龙马的照片，“这张也不错呢。” 越前龙马不抱希望地凑过去看，却意外发现这一次她选的照片正常过了头，是之前学园祭被迫参演科普社话剧的时候拍的。当时饰演的角色是一个中了毒的王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躺着，可以说是非常省事了。虽然戏份很少，但演出之前拍宣传照的时候也没少了他，他穿着王子并不朴素的服饰坐在三角钢琴前，手肘随意地放在钢琴上，单手支腮，对着镜头露出了一抹笑。后来他听说自己的这张照片还骗来了不少人前来观演，结果发现他的戏份少得可怜，生气地辱骂了编剧和导演。 第56章 “前辈怎么还留着这张照片？”越前龙马偏头去看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因为好看啊。” 越前龙马的心率不知不觉间飙升了起来，即使知道她只是单纯处于欣赏的目的，但心底还是没忍住冒起了一丝妄想。 “前辈——”他想说点什么，声音却被砂川月羽突兀的动作打断了，她抬手触向了他右鬓的头发，然后慢慢将它们拢到了耳后。 她复刻了照片上的发型，稍稍后仰欣赏着这张相同又不那么相同的脸，而后她叹了口气，说：“果然还是以前可爱。” 越前龙马愣愣地看着她，心跳还是没有慢下来，但诱因却已经大相径庭了，“前辈是觉得……我变丑了？” 过于明显的反应让砂川月羽很难察觉不到他的忐忑，“不可爱只是不可爱，不等于丑。” “所以——” 砂川月羽看着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好看的，不好看就不会被搭讪了。” 越前龙马的高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的后一句话又重新让他慌张起来，他急忙解释：“只是问了我有没有line账号而已。” “虽然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了，以后可以不用回答‘没有’了。” “但我想要添加的只有前辈而已。” 他又开始用那种如同漩涡般的目光看着她了，砂川月羽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让自己被拽入其中。 “那就添加好了。”语毕，砂川月羽迅速找了张sora的照片作为头像，然后去搜索越前龙马的账号，并发起了好友请求。 下一秒，越前龙马这边的app就有了响应，通过好友请求后直接进到了聊天界面，界面顶部显示着好友的昵称——sora的主人。 越前龙马忍不住笑了起来，“前辈在这里也要宣示主权吗？” 对于他的表述，砂川月羽有些不满，轻哼了一声，说：“事实而已。你就直接叫什么‘r.e’，无聊死了。” “那我可以改成‘卡鲁宾的主人。’” “抄袭可耻！” “才不是抄袭，只是和前辈对应了一下。” “就是抄袭！” 越前龙马无奈：“好，我不改。” - 回到家后，砂川月羽和sora玩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和目前学业无关的书，然后洗澡上床，临睡前手机响起了通知铃声，她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是越前龙马发来的line信息：「前辈晚安。」 砂川月羽笑了一下，也发了个晚安过去。 第二天早上，砂川月羽又收到了他的「前辈早安」、「要去训练了」。 砂川月羽则回「早安」、「好好训练」。 发完消息，砂川月羽如常去喂猫。把猫粮放到猫碗里后，她就抱膝坐在地上看着sora一点一点地吃掉，“如果每天都有人说早安晚安，好像也不错。”她笑着摸了一下sora，sora暂停干饭，扭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继续干饭。 砂川月羽似乎突然理解了这种app存在的意义，它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了一座更便捷的桥梁，但与此同时，过于轻易就能获得的东西是不是也同时意味着会变得不那么珍贵。 她驱散了脑海里悲观的念头，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远远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 「今天不能和前辈一起吃晚饭了。」 傍晚时分，砂川月羽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她刚呼出键盘，对面又跳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砂川月羽起了点坏心眼，回过去一句：「那真是太好了！」 然后，她就被委屈脸刷屏了。 砂川月羽退出了line界面，打开拨号app，选中了最近一条通话记录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砂川月羽吐槽道：“越前，你太幼稚了。” “是前辈不好。”越前龙马控诉。 “才没有，我是一个很好的人。” 越前龙马轻笑出声，“前辈怎么好意思这样自夸？” “别人都觉得我很好，只有你觉得我不好，所以是你的问题。” “是我看到了前辈的另一面。” “是啊，你看到了，这样可不行。” “要灭口吗？” “要的。” “那明天我可以去找前辈吃饭，前辈可以趁机给我下毒。” “你这种教唆行为，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人行为。” “我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不可以哦，越前要做好孩子。” “当好孩子就可以……”问句断了，越前龙马改口道，“前辈不要总是自以为年长。” “我年长明明就是事实！” “但前辈常常没有身为年长者的成熟。” “我什么时候没有了？” “比如说现在。” 砂川月羽轻轻哼了一声，“我饿了，要去吃饭了。” 越前龙马笑了笑说：“好，前辈去吧。” “那我挂了。”砂川月羽话一说完，就非常果断地按了挂断键。 被终止了通话的越前龙马叹了口气。 电话打完，砂川月羽走出房间，去抽签箱里抽了今日晚餐——泡面。 行吧，便宜又便捷。砂川月羽把签纸放回箱子里，如此安慰自己。 泡面“料理”也就三五分钟的事情，等候期间，砂川月羽去喂了一下猫。 计时器到点后响起了聒噪的铃声，砂川月羽连忙跑过去摁掉，然后端着泡面坐到了沙发上，伸手捞过被随意丢在一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切换过去，切到体育相关的频道时，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三个月前的网球比赛，她当时就看过了，于是她果断地继续往后切。 最近总是见到真人，完全不想在电视上再看到。 最后砂川月羽还是放弃寻找其它好看的节目，认输般地决定重回舒适区，按下了一贯观看的频道号，这个频道目前正在播出的是生物百科，虽然讲的东西比较浅而且都是些她早就了解的内容，但只是吃个泡面，已经足够了。 吃完泡面后，砂川月羽多坐了一会儿才关闭电视，处理掉残留的垃圾。 今晚她没有太强烈的学习欲望，反而有闲情逸致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音乐电台。 音乐电台本期正好是欧美电影金曲专栏，砂川月羽躺在沙发上听着电台主持人讲述着电影简介以及与所要播放的歌曲相关的情节，然后进入歌曲，歌曲播放结束后补充一些音乐制作的相关信息，再进入到下一首，循环往复。 节目的尾声播到了一首砂川月羽许久没有听过的歌，《scarborough fair》，也是电影《毕业生》的插曲。砂川月羽对这部电影的剧情没什么兴趣所以并没有看过，先前歌听的也是女声版的翻唱居多，随着电台里的音乐声响起，她的意识不自觉地回到了当年。 很多事情其实在那个时候就有了预兆，只是那个时候的越前龙马大概还懵懵懂懂，而她则是习惯性地逃避去想，如果不点破，她或许可以一直逃避下去。 砂川月羽起身关掉了收音机，才播到一半的歌戛然而止，她拿起手机打开了拨号app，在快要点击到最上方的那一条通话记录时，她又猛地顿住了动作，一秒过后，退出app，回到桌面，又顺带把后台记录也清掉了。她按下锁屏键，把手机随意扔在了沙发上。 她刚刚是想干吗？竟然是想要打电话过去让他再唱一次那首歌。 这样不好，这样不行，这样不对，差一点又越界了。 如果往前走，不知道下一步是天堂还是地狱，但往后退，至少可以一直稳在平地。 抉择对她来说应该很简单，那么她又为什么还在犹疑挣扎，始终在界限左右摇摆不定呢？可能是习惯了，可能是太贪心了，可能是舍不得就此界线分明，可能是还无法分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砂川月羽停止了这种得不出结论的思考，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继续处理桌上可以得到具体答案的难题。 如果所有事情都像做题一样简单就好了，有标准答案，通过一定的努力就能达成，即使无法自己解答，也总会有人可以提供解题思路。 - 再晚一点的时候，砂川月羽又收到了越前龙马的line消息：「前辈休息了吗？」 「还没。」 「我可以给前辈打电话吗？」 砂川月羽想了想，回：「可以。」然后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来电界面，砂川月羽接起电话，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声语气有些低落的“前辈”。 几个小时前通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砂川月羽问：“怎么了？” “今晚和前辈们一起吃了饭。” 所以才没来缠着她啊，“那不是很好吗？” “上次不二前辈和大石前辈没来，今天海堂前辈和河村前辈没来，”越前龙马顿了顿，“还有部长……以后可能会越来越难聚齐。” 第57章 砂川月羽十分冷静地说：“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忙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越前龙马低低地嗯了一声。 砂川月羽继续说：“所以你应该高兴，还能和这么多人相见。而且只要一直记挂着，总有一天能够聚齐。” 越前龙马似乎是愣了愣，没有立刻做出回应，片刻后，他问：“今天还可以和前辈见面吗？” 有点突然，不过砂川月羽倒是无所谓，随口道：“那你过来好了。” “我已经到了。”这一次倒是应得特别快。 砂川月羽一怔，随后放下手机走出房间来到门口，一打开门，果然看到越前龙马举着手机站在门外。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越前龙马一边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兜里，一边答道：“给前辈发消息前就到了。” “又颠倒了。” “因为有点晚了，不太确定前辈会不会不想见到我，但我，”越前龙马停顿了一下，微微垂下了眼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间非常想见到前辈。” “如果被拒绝的话，就算站在门口也见不到我。” 他又抬眸看她，笑了起来，“但至少这样离前辈最近。” “离得近也没什么用吧。” “就算见不到前辈，也会觉得安心一点。” 第42章 42 在门口站得太久了，砂川月羽让他进了门，边往里走边问：“因为觉得以后很难再和你的前辈们相聚所以感到不安吗？” “嗯，”越前龙马点了下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只是这样。” 砂川月羽半坐在沙发扶手上，抬眸去看他，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越前龙马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低声说道：“能见到前辈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 “那就不要再见好了。”砂川月羽突然语出惊人。 越前龙马怔了好一会儿才气鼓鼓地说：“不要。” 砂川月羽没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笑道：“生气了呀？” “前辈是在故意气我吗？” “不是，就是觉得，你可以提前适应一下。” “我一点都不想适应，”越前龙马稍稍往前挪了一点，凑近她，“前辈也休想趁机把我甩掉。” 有点凶，像炸毛的小猫咪，砂川月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生气。” 越前龙马觉得她的手法颇像是在给sora顺毛，顿时偃旗息鼓，闷闷地说：“前辈不要把我当成sora。” 砂川月羽笑了笑，“好，不逗你了。” 正儿八经地坐到沙发上，砂川月羽忽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自己坐在这里听广播电台，“我今天听音乐电台的时候听到《scarborough fair》了。” 越前龙马立刻就想起了当年被砂川月羽哄诱着唱了这首歌，而当时的那片迷雾早已散去，只是在他勘破的那一刹那，也跌入了深渊。 他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砂川月羽没有及时察觉，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很想打电话给你。” “但前辈最后还是没有打。” “嗯，忍住了。” 越前龙马问：“为什么？” “因为又要越界了。” 越前龙马笑了一下，“那就由我来越界好了。”而后他缓缓地唱了起来。 砂川月羽怔了片刻，轻缓的歌声随即传来。 比起三年前，他的音色变化并不算太大，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歌声带着点点哀伤，很浅很淡，却还是萦绕在每一句歌词周围，像一朵满是雨气的云，将落未落。 最后一遍“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的时候，砂川月羽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够了，别再唱了。” 再唱下去，雨就要落下来了。 越前龙马闭了闭眼，很轻很轻地在她掌心上啄了一下，轻到砂川月羽误以为他只是无意间动了一下，但无论她是如何认为的，下一秒的动作都会是收回手。 最后，雨没有落下。 越前龙马花费了一点时间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并非故意展露出伤心难过，即使这样能让他得到稍纵即逝的怜惜，就如砂川月羽并不想见到他不开心的模样，他也不想砂川月羽因为他的不开心而感到不快。他希望她的不快乐终止在童年就好。 砂川月羽起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ponta，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看到越前龙马低垂着头有些出神，恶作剧的心思莫名其妙又冒出了头，于是她非常小心地且迅速地把冰凉的易拉罐贴到他右脸上。 越前龙马被冰得一激灵，低呼出声的同时扭头去看罪魁祸首的作案工具。 砂川月羽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还十分“大方”地说：“请你喝。” 越前龙马从她手中拿过那罐ponta，抬眼看向砂川月羽，“让前辈得逞了。” 砂川月羽笑着说：“就当是饮料费用好了。” “前辈还真是，”越前龙马叹了口气，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一天不欺负我就不舒服。” 砂川月羽在他身旁坐下，佯装苦恼地说：“可能是有点，那该怎么办呢？” 他咽下口味熟悉的碳酸饮料，笑道：“那就，想欺负我的时候就欺负我好了。” 砂川月羽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劝他慎重：“你确定要说这种话？给你一次撤回的机会。” “不撤回。”语气懒散但听起来又分外笃定。 砂川月羽一锤定音：“好的，现在你彻底失去了挣扎的权利。” “嗯，前辈要怎么样都可以。”他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葡萄味饮品，然后朝砂川月羽笑了笑。 他已经从先前的悲伤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坐姿随意而不设防，易拉罐握在他掌中显得小了一圈，罐身上的水汽濡湿了他的手。此刻，砂川月羽眼前的一切都很平常普通，只是当他用着她喜欢的音色说着她喜欢的话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她喜欢的笑容时，这一切又变得非比寻常起来了，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独属于越前龙马的蛊惑力。 砂川月羽默默转头不再看他，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虚空中转了两圈后，她问：“被表白过几次了？” 这个过于突兀的问题让正在喝ponta的越前龙马呛到了，他咳了两声，连忙说道：“没有，没几次。”咳嗽声连着尾音急急落下。 砂川月羽没起丝毫怜悯之心，继续问道：“没几次是几次？” 没等咳完越前龙马就答道：“两次，就两次。” “哦。”砂川月羽点了点头，神情淡漠。 又咳了两下，越前龙马才终于缓了过来，严肃而急切地强调：“我只喜欢前辈，也只喜欢过前辈。” 砂川月羽忽然侧过身夺过他手里的易拉罐放到茶几上，然后慢慢朝他凑近。 越前龙马单手撑住沙发后仰，直到后背紧紧贴住沙发靠背，无路可退的他用另一只手按住了砂川月羽的肩膀，制止了她的继续靠近，他微微侧过头闪躲着说：“前辈不可以再过来了。” 砂川月羽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腕，将它挪开，随后又凑近了一些，问：“为什么？” 相距只剩30厘米了，越前龙马的声音不受控地带上了微颤：“前辈越界了。” “偶尔放纵一次也没关系。” 越前龙马闭上眼，“我会……忍不住……” “这样就好，别睁眼，”砂川月羽丝毫不在意他会忍不住的是什么，只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把他的脸扳正，他闭着眼，睫毛垂在白皙的皮肤上根根分明，她笑着感叹，“睫毛好长。” 砂川月羽松开手，说：“不要动哦。” 喉结滚动了一下，越前龙马很轻地“嗯”了一声。 砂川月羽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徘徊，他努力保持着镇定，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睫毛轻颤，呼吸在刻意的控制下变得很轻很轻。 砂川月羽轻叹了口气，说：“真是一张让人没有安全感的脸。” 越前龙马宛如被惊醒般猝然睁眼，因她的话而生出的恐慌让他难得放肆地在砂川月羽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就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然后收紧双臂，下巴落在了她的肩上，“前辈不能因为我的脸就判我死刑。” 砂川月羽抬了抬手，但最后还是没有将他推开，“还有很多其它原因。” 越前龙马思索片刻，产生了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猜测：“我和前辈的前男友也完全不一样，前辈不能把他的罪按在我的身上。” 他说这话的语气怎么说呢，有种争锋相对但又不屑的感觉。 “你很讨厌他？因为我的关系被讨厌的话，他好像有点冤。” “但我无法对他抱有好感。”他这么说着，语气渐渐染上了一点委屈。 砂川月羽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嗯，其实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也没什么碰面的机会。” 第58章 越前龙马紧紧抱着她，像失温之人拥抱着唯一的热源，“前辈可以不接受我，但也别……拒绝我，好吗？” 她本来就是因为无法拒绝他才造成了如今进退维谷的尴尬局面，砂川月羽在心中叹了口气，对他说：“好。” 越前龙马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后克制地松开了她。 重获自由，砂川月羽转正身体，往后一仰瘫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感到了些许不适，“你抱得我有点痛。” “抱歉，下次——”越前龙马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下次？根本就不存在吧，他低垂着眼帘，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砂川月羽宽容大度地说：“嗯，没关系。” 越前龙马伸手去拿先前被砂川月羽放到了茶几上的ponta，大口大口地全部灌下，握着罐子的手不知不觉间收紧，薄薄的金属很快就向内凹陷，难以回到原本的形状，他没有把空罐子扔到一边，手指摩挲着凹陷的边缘，说：“前辈以后还是不要离我太近，也不要对我太好。” 砂川月羽提出抗议：“刚刚不是还在说我要怎么样都可以吗？” “前辈靠我太近的话，我会忍不住，就像刚刚那样。对我太好的话，我会变得贪心的，会想要更多。” “哦，那我离你远一点好了，”砂川月羽从善如流地起身准备换一个沙发坐，但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还坐着的人拉住了手腕，她侧了侧身低头去看他，揶揄道，“这么快就反悔了？” “没有。”越前龙马迅速收回了下意识伸出去的手，脸上慢慢涌起了热意。 阻碍退散，砂川月羽坐到了侧放着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莫名其妙脸红起来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被她这么一调侃，脸更烫了，越前龙马偏过头去不让她看，欲盖弥彰地说：“太热了而已。” 砂川月羽笑得更厉害了，不过倒是心慈手软地没再继续取笑他。 等脸上的热意褪去，越前龙马才敢去看砂川月羽，砂川月羽闲适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左臂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脸颊，见他望过来，朝他笑了笑。 才刚褪去的热意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连带着心跳声都变得鼓噪了起来，一下一下地在自己耳边砸得又重又快，他蓦地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说：“不早了前辈，我先回去了。” 砂川月羽看了一眼钟，点头，“确实不早了，那你走吧，路上小心，帮我带上门。” “嗯，前辈再见。”越前龙马跟她道别后就火急火燎地往门口走去。 砂川月羽转身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一副被吓跑了的样子。关门声很快就响了起来，砂川月羽懒得想那么多，下一秒就把疑惑抛之脑后了。 越前龙马背靠着门板调整心绪，夜晚很安静，除了虫鸣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闭上眼，脑海里又闪现出砂川月羽刚刚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好像温柔过了头，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又会做出些失去理智的冒昧举动，所以还是及时离开比较好。 他缓了许久才觉得平静下来，轻声地又说了一遍“前辈再见”后才，迈步走向电梯。 回到酒店后，越前龙马没忘记要给砂川月羽发信息：「我到酒店了。」然后没等砂川月羽回复，又发了一条「前辈，晚安」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到砂川月羽的回复：「晚安。」 他看着这短短的几个字，笑了起来。 第43章 43 砂川月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等待睡意来临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明明决定好要改，结果改是一点儿没改掉，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砂川月羽长叹了口气，对自己感到绝望，但很快她就找到了甩锅的理由，都是越前龙马的错，都怪他太可爱了！ 锅甩掉了，她心安理得了两秒，又陷入了困扰。 这样下去，不行的吧。比起计较有没有越界，更要命的是为什么会越界，撇开乱七八糟的顾虑和现实因素，她似乎正在被卷入那漩涡，完全不为所动的人，本就不会为此划界。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 砂川月羽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努力清除杂念，靠背英语课本上的文章催眠自己入睡。 效果不错，背完两篇就有了睡意。 鉴于昨晚并没有得出什么规避困扰的方式，砂川月羽决定摆烂到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何必连自己都要限制自己。 越前龙马依旧准时在早餐时间发来了「早安，前辈」，砂川月羽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回复了他。 可能是因为怕烦到砂川月羽，再加上训练也比较忙，越前龙马并没有频繁地发消息，只在饭点的时候聊上几句。 补习结束后吃完午饭，砂川月羽打开邮箱查看邮件，邮箱里躺着两封新邮件，一封来自见上绘凛，一封来自手冢国光。 砂川月羽先打开了见上绘凛的邮件，除了一些琐事之外，她还提及了打算攻读心理学的决定，见上绘凛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砂川月羽当然万分支持，表达了赞同和祝福后，她提了一嘴近期的困扰，又说到她们可以试试看用即时通讯软件联络，并在最后附上了自己的line账号。 回完见上绘凛的邮件，砂川月羽才去看手冢国光的邮件，十分简洁，通知她他周四的飞机，周五上午到日本。倒是有点突然，毕竟之前也没听说他准备回来。砂川月羽也简洁地回了「了解了」。 回完邮件，正好越前龙马的消息也过来了，问候午安，然后吐槽了一下今天的训练餐也很难吃。 砂川月羽脑海里模拟了一下他抱怨的模样，顿觉好笑，于是向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午餐是披萨，十分美味，随后就收到了他的委屈脸轰炸，砂川月羽大笑起来，笑声还未停歇，来电铃声响起。 接通电话，听筒里幽幽传来：“前辈一定在幸灾乐祸。” 砂川月羽压抑着笑，语气诚恳：“当然没有。” “不信。” 忍得有点累，砂川月羽选择放弃，她一边笑着一边说：“只有一点点。” 等砂川月羽笑够了，越前龙马才无奈地问：“有这么好笑吗？” “本来没有，但联想到你的表情，就变得好笑了。” “前辈明明都看不到我。” “我是一个极具想象力的人。” “所以在前辈的想象中我很好笑吗？” 这语气听着有些不妙，砂川月羽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可爱。” “可爱和好笑没有关系吧。”怨念似乎更深了点。 孩子长大了不好哄啊，砂川月羽默默叹气，然后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啊对了，过两天国光要回来了。” 越前龙马愣了愣，“我看一下邮箱。” 虽然生硬但很有用，然而砂川月羽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不爽。 很快，电话那头重新有了声响：“部长说他周五到。” 变得高兴了呢。 砂川月羽随口“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现在不高兴的人换了，越前龙马察觉到不对，问道：“前辈怎么了？” “没什么，”砂川月羽莫名烦躁起来，抱着这种情绪显然不适合继续通话，“突然想到还有点事情要做，我先挂了。” 越前龙马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但也只能说：“啊，前辈再见。” 砂川月羽飞快地道了声再见后就挂断了电话。 - 她觉得她该躺一会儿，于是回到房间，倒在了床上。 盯着天花板，砂川月羽开始思考起自己突然不快的原因，源头是她借手冢国光回国之事强行转移了话题，效果很好，但她反而感到不悦，或许正是因为效果太好，才会不悦。 砂川月羽意识到自己是在很幼稚地觉得手冢国光对他来说更重要才生出了不满的情绪，像发现自己的好朋友有了另一个好朋友一样，占有欲隐隐作祟。 真是见了鬼了，对方可是宛如她亲哥的手冢国光，她怎么连手冢国光都要开始介意了？但如果换作是sora更亲近手冢国光的话，她也会介意的，而且会非常非常非常介意。 嗯，那就没问题了，这就是她的病，与永远缺乏安全感伴生的过强的占有欲，只是这病不知不觉就浸染到越前龙马身上了，而已。 她尽力说服着自己问题不大，不过是人之常情，谁还没点人类的劣根性，又能代表什么呢，只要忍一忍就好，很快就会过去的，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洗脑洗久了多少有点成效，砂川月羽便没再多纠结这件事情，跑到sora的房间里摸了一会儿猫猫后又回到房里继续用功了。 - 砂川月羽想开得快，越前龙马就没这本事了，他百般思索都不得其解，训练倒是没影响，但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立刻蹦出此事，可又始终无法得到答案，甚是难受。 第59章 训练结束走回酒店的途中，越前龙马忍不住叹气。 “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你到底在烦什么？”同行的室友忍无可忍。 “没什么。” “肯定又跟你的那个前辈有关。” 被说中的越前龙马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别看我，这不是很好猜吗，反正除了她之外，我就没见你为别的事情烦过，说说吧，又怎么了？” 越前龙马语气闷闷地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烦。” “所以你倒是给我说说前因后果啊！” 越前龙马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室友总结：“所以也就是说，在你的前辈提到你以前的部长之后就突然不高兴了？” “啊。” “或许其实你的前辈悄悄讨厌着你的部长，但你却因为你的部长要回来的消息感到高兴，所以你的前辈才会不开心。” “不可能，”越前龙马立刻就否认了，“前辈才不可能……讨厌部长。” “你就这么肯定吗，说不定你不在的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越前龙马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或许，正好相反。” “什么相反？”室友不解。 “没什么，”越前龙马扯了下嘴角，“不重要了。”然后就不顾室友的叫喊加快了脚步。 回到酒店后，越前龙马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室友是一点不懂他这多变的少男心思，直接就放弃关爱他的心理健康。 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越前龙马濒临抑郁，直到饥饿感袭来，打断了他的自我折磨。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捞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后打开了line，点进和砂川月羽的对话，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中午发的委屈的表情。 呼出键盘，打下了“前辈吃过晚饭了吗”几个字后却迟迟没有发送过去，最后他长按删除键，把输入框里的文字全部清空，返回对话列表，返回桌面，切到应用后台，划掉了line，锁定屏幕，放下手机。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饿得不行了，但又不太想一个人吃饭，于是他给桃城武打了个电话。 和桃城武约在了拉面店，他离得更远一些，到的时候桃城武已经坐在吧台前和老板在聊天了。 他走进店里，桃城武刚好瞥了一门口看到了他，立刻朝他挥手：“哟，越前，来了啊！” 越前龙马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阿桃前辈。” 桃城武皱着眉看着他，“在电话里就感觉你不太对劲，现在看来比我想象中更严重。听起来像连输了三场比赛，看起来就更不得了了，像连输了三十场。” 他的夸张手法让越前龙马笑了一下，“饿了，先吃东西吧。”或许填饱了肚子可以看起来输的少一点。 桃城武点了点头，让老板上两碗拉面。 等待期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事情，没过多久，两碗面就被端到了他们面前。 吃完拉面，走出铺子，桃城武才问：“是因为砂川前辈？” 越前龙马轻轻嗯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似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事实在太过好猜了，但凡有点了解的都能一击即中。 桃城武叹了口气，“你啊，一碰到砂川前辈就变了个人一样。” “才没有。”越前龙马习惯性地反驳。 “你脖子上的项链，总不会是自己买的吧。” 凸月吊坠躺在他锁骨之间，紧贴皮肤的那一面已经变得温热，与空气相接的另一面仍是微凉，清透的琥珀在并不明亮的街灯下呈现出一种微暗的金色。 桃城武凑过去瞧了个仔细，还是想不出这个不圆又不方的吊坠到底仿的是什么东西，“看着不太像月亮。” “是月亮，只是不是常规的形状。”越前龙马向桃城武解释了一下这个形状的由来以及项链的由来。 “等等，砂川前辈把她妈妈送的项链给了你？”桃城武听完感觉这事着实不太简单，“这么看来，砂川前辈对你好像也没那么清白。” 确实不清白，她的种种行为都不怎么清白，可这不清白却又代表不了什么。 “那你不是该高兴吗？砂川前辈都把这么特别的东西送给你了。” 越前龙马抬手摸了摸微凉的那一面，笑了一下，“当时是挺高兴的。” “现在怎么就不高兴了？” 越前龙马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你啊，有什么事情别老憋着胡思乱想。” 沉默片刻，越前龙马认真地点了下头。 桃城武见他好像没那么抑郁了，便提起了别的事：“手冢部长过两天就要回来了。” “嗯，看到邮件了。” “和前辈们讨论了一下，周六大家应该都有时间。” “我也没别的事。” 桃城武笑了笑，“真好啊，本来还以为没机会聚齐了呢。” “啊。”越前龙马也笑了起来。 - 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街头网球场，虽然没带球拍，但桃城武还是靠哄骗在场的低年级国中生骗到了球拍，然后在乱七八糟的惊呼声中打了一场。 临走的时候，越前龙马还被认了出来，被缠着要签名这种事情倒也不是头一回发生，本来打算以根本就没有纸和笔的名义拒绝，结果没想到有个小朋友从网球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和笔，两眼放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于是他也只好接过本子，在空白页上写下了“r.e”的字样。 只有一个人拿到签名的话显然会引起公愤，最后那本记着各种网球数据的笔记本被撕掉了八页。 终于摆脱了“球迷”后，桃城武忍不住大笑起来，“这种场面你可以先提前适应起来了。” “真是麻烦。” “下次出门把自己遮严实点。” “会很热。” “那就接受来自群众的‘爱’吧。”桃城武说着又笑了起来。 越前龙马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桃城武止住了笑声，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不开心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知道了，阿桃前辈。” “那我走了，周六见。” “阿桃前辈再见。” 目送桃城武离开后，越前龙马嘴角的笑才慢慢淡了下来。 总归是，开心了一点。 第44章 44 回到酒店后越前龙马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处于静音状态，所以他完全没注意到有三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砂川月羽。 第一通在二十分钟前，第二通在十五分钟前，第三通在三分钟前。 他心头一跳，连忙回拨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清晰地传来了砂川月羽的声音：“总算接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没事，手机静音了，没注意到。” “那就好。” “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吃晚饭的时候没有收到你的信息，有点奇怪而已。” “晚上和阿桃前辈一起吃了饭，所以……”借口最后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越前龙马转而问道，“中午的时候，前辈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有糊弄过去呢，砂川月羽默默叹息，然后回答：“因为一些……自身的原因。” 越前龙马不敢去细想她所谓的自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敢问：“前辈现在还在不高兴吗？” “目前已经没有不高兴了，但是，”砂川月羽叹气，“可能会不定期发作。” 越前龙马呼吸一窒，无措地喊了她一声：“前辈……” 砂川月羽意识到好像有点吓到他了，连忙说道：“只是小问题而已，不用担心。” 越前龙马将信将疑，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晚饭吃了什么？”砂川月羽及时转移了话题。 “拉面。” “吃个拉面不用吃到这么晚吧。” “还打了会儿球。” 砂川月羽感慨道：“你还真是……不用训练的时候也不歇着啊。” “和前辈们打球，是不一样的。” “嗯哼。”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问：“前辈为什么要阴阳怪气？” 砂川月羽拒不承认，胡编乱造道：“没有，刚刚只是嗓子不太舒服。” “骗人。” 砂川月羽换上了纯良而坚定的语气：“没有！” 越前龙马一点都不信，但显然就算刨根问底也不可能得到答案，所以只好放弃去追根究底，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吐出了一句：“明天晚上可以和前辈一起吃饭吗？” “明晚不行，我和静奈有约了。” 越前龙马应了一声，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 “除了补习班的老师和同学以外，你已经是见到我时间最长的人了。” 第60章 “但是也没有多久。” “越前同学，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哦。” “我已经非常克制了，”越前龙马喃喃自语般地说完后问道，“我可以叫前辈，月羽吗？” 砂川月羽一怔，随后不甚在意地说：“可以啊。” “月羽……”越前龙马轻声喊着，脑子里忽然蹦出了点什么来，不自觉地接上，“姐姐。” 清亮的嗓音染上了些许喑哑，像毛茸茸的猫尾巴扫过耳廓，勾起了轻微的痒意，砂川月羽嘶了一声，说：“你是假的越前龙马吧！” 越前龙马低笑了一声，“前辈以前不是还骗我这么叫吗？” “哦，那你现在非要给我当弟弟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越前龙马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喊了姐姐就是弟弟，而且，又不是亲弟弟。” “龙马君，以前你不肯喊还挺正常的，但现在反而乐意喊了，恕我无法理解。” “可能是因为当时太过相信前辈了，所以觉得这么连着才比较顺口。” “我看还是‘前辈’最顺口。” 越前龙马轻笑了一声，喊道：“月羽前辈。” 砂川月羽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月羽。” 砂川月羽不想应了，“所以你喊了一遍又一遍是想确认什么？” “想确认前辈会不会讨厌。” “都说了可以了，你少做一点无用功。” “好，月羽。”他又喊了一声，尾音后紧紧跟着轻轻的一声笑，像把钩子似的从听筒里传出来钻进了砂川月羽的耳朵，又顺着大脑流向心脏，勾得心微微一颤。 砂川月羽一惊，手也跟着一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脱，她稳了稳心神，握紧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她表现得很自然，越前龙马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好，月羽晚安。” 还真是叫上瘾了，砂川月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口回道：“嗯，晚安。”然后非常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一旁，砂川月羽侧身倒在床上，抬手捂住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好像被勾引到了，明明只是笑了一声而已，她怎么就被勾引到了呢。 如果把这段关系看作比赛的话，她似乎也不是那么稳操胜券，那漩涡终究是慢慢地将她卷了进去。 - 周四。 结束了白天的学习任务，砂川月羽准时到达了和春元静奈约定的自助餐餐厅。 两人在餐厅里饶了一圈，将餐盘堆满后在靠窗的餐桌边落座。 为了吃自助两人都留了肚子，一坐下后就立刻解决起了食物，等肚子里稍微有点了东西后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吃掉小冰激凌球的最后一口，春元静奈长舒了一口气，说：“今晚总算能安宁点了。” 砂川月羽一边给盘子里的刺身均匀涂上山葵酱油一边问道：“怎么了？” “前几天晃那家伙接了一个短篇漫画的工作，主题是羽毛球，动不动就拉着我问东问西，我快被他烦死了。” 砂川月羽夹起一片三文鱼放到春元静奈盘子里，笑道：“那就让他等收到稿费了分你一半。” “对，要收顾问费！可不能便宜了他，”春元静奈一口吃掉了三文鱼，惊喜道，“月羽出品，必属精品。” 砂川月羽夹给她一片金枪鱼，“托了强迫症的福。” 春元静奈一边吃金枪鱼一边吹起了彩虹屁。 被逗笑的砂川月羽又分给她了几片上好了料的刺身。 春元静奈感慨道：“暑假这么快就过去一半了，但感觉都没做什么事情。” “是啊。”砂川月羽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是没做什么，月羽你可是天天都在忙学习！” “但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做。” 春元静奈摇了摇头说：“总归没有像我一样虚度时光。算了不说这些了，和你的越前君怎么样了？” 砂川月羽喝了口苹果汁，叹气：“没怎么样，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 “他什么时候回美国？” “再过一周左右吧。” “又要很久见不到了呢，”春元静奈想了想后问，“月羽会不希望他走吗？” 砂川月羽长长嗯了一声，说：“就……还好吧。” “也就是说，还是会有一点不希望的。” “可能是习惯了。” 春元静奈笑眯眯地说：“也才两周左右吧，习惯可没这么快就能养成。” 砂川月羽怔住。 是啊，明明重逢连十四天都没满，可为什么会让她有一种已经久到习惯了他的存在的感觉？ 春元静奈没去打断砂川月羽的沉思，安静地继续解决餐盘里的食物。 砂川月羽没想太久，毕竟一时间她也无法理出什么头绪来，及时终止才是她的一贯做法。 “有什么结论了吗？”春元静奈问。 砂川月羽摇头，遗憾地说：“没有。” “如果月羽喜欢他的话，不要错失，即使只有一点点喜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不能吗？” “一点点的喜欢或许只会引起一点点的后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最后成为再也无法抹去的深深刻痕。” 砂川月羽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静奈怎么突然有了这么深刻的感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啦，”春元静奈哈哈笑了两声，“是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感觉还挺有道理的，就记下了。” 砂川月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感觉挺有道理的。” 吃完自助，两人走出餐厅，决定在附近逛一逛消消食。餐厅所在的商场的地下一层有一些娱乐摊位，搭乘电梯到达后，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路过套圈圈的摊位时，春元静奈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巧的陶瓷熊猫玩偶，立刻就走不动道了。 砂川月羽见状便问老板买了十个圈圈塞到春元静奈手里。 春元静奈拿着这一把圈圈，踌躇道：“我不一定能套中。” 对于她难得的犹豫不决砂川月羽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说：“十个不行就二十个。” “就算套上了也可能没有好下场，”春元静奈叹了口气，“因为家里已经有太多太多这类没什么用的东西了，我妈严厉警告我不准再买回家。” 知晓了缘由后，砂川月羽朝她狡黠一笑，“那就由我来送你好了。” 随后她接过春元静奈手里的圈圈，对准目标站定，抛出一个圈。 砂川月羽并没有很擅长，但运气不错，第三次就套中了，她转过头去看身侧的春元静奈，笑着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春元静奈夸了她好几句后说：“只要这个就可以了，月羽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目光在地上摆着的一片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上游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万圣节南瓜形状的陶瓷烛台上。 挺可爱的，砂川月羽决定拿下它，共计耗费了四个圈圈，剩余的三个圈圈她套了另一个南瓜烛台，形状是一样的，表情就大不相同了，一个嘴角往上，一个嘴角向下。 最后砂川月羽用十个圈圈换了一个熊猫摆件和两个南瓜烛台，也算收获颇丰了。 摊主回收了圈圈后把套中的东西拿给了她们。 春元静奈是个熊猫爱好者，家里各个角落都摆着各种各样材质不同形态各异的熊猫，这一次套到的熊猫抱着根大竹子打着瞌睡，十分可爱，春元静奈越看越喜欢，又向砂川月羽道了声谢，随后提起了另一件熊猫相关的物品：“月羽之前送我的熊猫头已经被我放起来了，挂在手机上太容易脏了。”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等有空了我再做一个给你。” 春元静奈喜笑颜开：“好！那在我拿到二代之前，我还是把一代先保存好。” “嗯。” 春元静奈忽然说道：“月羽真好！能和月羽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虽然春元静奈平时就爱吹砂川月羽的彩虹屁，但都是基于她的能力和行为，而纯粹地只是对于她这个人，还是第一次。 “所以无论月羽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月羽身边的。” 如此直白的话语就像是在明晃晃地宣告着偏向，在面对你的时候，抛去一切理智和道理，因为那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想要的。 砂川月羽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从悬崖坠落，迎来的不是死亡，而是落到了一片软绵绵的云朵上，被轻柔地包裹着，通往深渊的路就此阻断。 “静奈也是，能和静奈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她朝春元静奈扬起了笑容，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砂川月羽最后将笑着的南瓜烛台给了春元静奈，说辞是：“这个邪恶的笑和静奈坏心眼的时候还挺像的。” 第61章 春元静奈盯着南瓜咧开的大嘴，看多了也觉得挺可爱，于是便欣然接受了，“可惜只是个烛台，太小了，不然我可以套头上去吓晃。” “等万圣节的时候，买一个大的吧。” “那月羽要和我一起戴。” “好。” 第45章 45 周五，傍晚。 砂川月羽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出发去手冢家吃饭了，便合上了笔记本，盖上了笔盖，走出房间。 喂完sora，带上手机和钥匙，砂川月羽推门而出。走到电梯门前，按下下行键，她无聊地盯着电梯楼层的数字显示慢慢变大，直到跳到“17”。 砂川月羽收回了放在数显屏上的目光，看着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电梯里只有一个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人，“越前？” 越前龙马显然也没想到刚好会碰到砂川月羽，有些磕巴地开口道：“前、前辈，要出门吗？” 砂川月羽走进电梯，摁了楼层和关门键后才看向越前龙马，“又颠倒了？” “刚好路过，就上来了。”越前龙马说道。 砂川月羽吐槽：“你这个借口很烂。” 越前龙马看着砂川月羽，非常认真地说：“我的确在附近。”虽然也没那么近就是了。 砂川月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梯就停住了，门缓缓打开，进来了一家三口，七八岁的小朋友兴高采烈地跟家长分享着什么，很热闹。 砂川月羽挪了一下位置，离越前龙马更近了一些。 在电梯行至一楼的期间，又停了两回，分别上来了一个人，共计七人，不算太挤，但人都不喜欢靠陌生人太近，砂川月羽当然也不例外，只能靠在最里侧几乎肩并肩地和越前龙马站在了一起。 终于电梯到达了一楼，乘客纷纷涌出，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自然最后才离开电梯。 走出公寓的自动门，砂川月羽说：“我要去国光家里吃饭。” 越前龙马沉默了一瞬，随即说道：“嗯，前辈去吧。” 砂川月羽没忍住说他：“谁让你不给我打电话，白跑一趟了吧。” 越前龙马却只是笑了笑，“见到前辈了，不算白跑一趟。” 既然他这么知足常乐，砂川月羽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倒是后知后觉留意到了一个问题，她侧头看向越前龙马，微微笑着问：“怎么不喊月羽了？” 越前龙马被问得一怔，而后想要避开她的视线似的将脸转向与她此时相同的方向，“还……不是很习惯。” 砂川月羽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让他停住了脚步，越前龙马转过脸来看她，可惜脸上不自然的害羞已经被疑惑的神色取代了，这让砂川月羽惋惜地叹了口气。 越前龙马不明所以，用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怎么了吗，前辈？” “没什么，”砂川月羽摇了摇头，又说，“你是打算跟着我到国光家吗？” 他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不自觉地垂下了眼帘，“再和前辈走一段我就回去。” 砂川月羽“嗯”了一声，迈步继续往前走，越前龙马连忙跟上。 又走了几分钟，在十字路口停住，等待红灯变绿。 砂川月羽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忽然说：“其实跟到底也没关系，一起去国光家吃饭吧。”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跟彩菜阿姨说一声就行。”砂川月羽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手冢家的电话。 刚好接听的人就是手冢彩菜，“月羽出门了吗？” “嗯，在路上了，”砂川月羽回答过后立刻进入了正题，“彩菜阿姨，我想带个朋友一起去。” “朋友？男朋友吗？”手冢彩菜来了兴致，好奇地问。 “不是啦，是国中时候的后辈，国光也认识的。” “这样啊，那我跟国光说一声。” 砂川月羽刚想应好，一个转念有了新的想法：“等一下彩菜阿姨，先别告诉国光，给他一个惊喜吧。” 手冢彩菜笑了笑，“好，不告诉他。” 红灯的倒计时还剩十秒，砂川月羽对着手机麦克风说：“过会儿见，彩菜阿姨。” “路上小心。” 砂川月羽应了一声，等对方先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塞回口袋的同时绿灯也亮了起来，砂川月羽往前走了两步后才发现越前龙马还站在原地，她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喊了他一声。 越前龙马回过神来，注意到了已经变绿的交通信号灯，跨了一步重新与砂川月羽并肩。 等穿过了马路，砂川月羽问道：“就一会儿也能发呆，在想什么？” 越前龙马一时间没想出可以替代的借口，只能说：“……没什么。” 砂川月羽瞥了他一眼，“不想说就算了。” 这话听上去显然不具备任何正面色彩，越前龙马心里一慌，脑子短路，下意识急道：“月羽别生气。” 咦，前面喊前辈时候的矜持没了呢，砂川月羽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没表现出来，只是说：“我没生气。” “真的吗？”越前龙马半信半疑。 “真、的！”砂川月羽拖着长音强调，随后笑着调侃道，“刚刚还说不习惯，才一转眼就习惯了？” 越前龙马神色不太自然，但嘴还是硬的：“啊，现在习惯了。” 砂川月羽笑得更厉害了，越前龙马当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等着她这一阵笑意过去。 - 步行了十多分钟，两人停在了一栋和式住宅前。砂川月羽往边上挪了挪，离开了门前的范围，然后对越前龙马说：“敲门吧。” 越前龙马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敲响了手冢宅的大门。 门很快就从里打开了，来开门的是手冢国光，当他拉开门看到越前龙马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神情柔和了起来，“好久不见，越前。” 越前龙马还是笑得和以前一样，拽拽的，欠扁中又隐约透着点可爱，“啊，部长，好久不见。” 进行到这里，砂川月羽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于是就很突兀也很故意地蹿到门口，“惊喜吗国光？记得要好好感谢我。” 手冢国光面不改色，似乎没有被砂川月羽的突然出现吓到，并且破天荒地说了声好。 砂川月羽颇感震惊，从大门穿过庭院走到屋前的一路上她琢磨着到底是手冢国光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还是因为见到越前龙马高兴过了头。嗯……显然后者的概率更大，他这么多年都这个样子，实在是很难有什么进步吧。 他俩走在前头，话没说上两句就拐到了网球上去，砂川月羽和网球狂人之间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便慢慢悠悠地走在后边。 进屋后，在沙发上候着的手冢彩菜立刻迎了出来，砂川月羽笑着和她问了好，至于不请自来的客人，就交给手冢国光介绍了。 手冢国光简单地陈述了一下越前龙马的身份，越前龙马向手冢彩菜问好，很乖巧的模样，似乎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见他这副模样，砂川月羽暗笑了一下。 “好了，都到齐了，先吃饭吧。”手冢彩菜一边说着，一边往餐厅的方向走。 手冢爷爷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手冢爸爸匆匆忙忙地将菜端上桌，手冢国光见状连忙过去搭了把手。 之后就是跟手冢爷爷和手冢爸爸问好。 手冢爷爷坐在主座，左手边是手冢夫妇，右手边依次是手冢国光、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 菜色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不过味道很好，手冢夫妇的手艺都很不错，一人做半桌的菜，分配十分合理。 吃饭的时候随意聊着一些日常琐事，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妇罗的盘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只炸虾，砂川月羽的筷子伸出去夹的途中与右侧突然出现的筷子撞到了一块。 越前龙马迅速撤回筷子，说：“前辈吃吧。” 砂川月羽微微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随即决定让这只大虾一分为二，“那就一人一半吧。” 然后她借助还未用过的水果叉将大虾分了尸，插起一半直接放到了越前龙马碗里。这整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越前龙马甚至没有半点开口的机会就获得了半只炸虾。 越前龙马莫名有点高兴，笑着说：“啊，谢谢前辈。” “不用客气，”砂川月羽随口应了一句，而后发现餐桌上其余的人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不解地发问，“怎么了吗？” 手冢彩菜朝她笑了笑，说：“没什么，快吃吧，别凉了。”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夹起自己这一半的炸虾送到嘴里，在慢慢咀嚼咽下的过程中，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那个举动似乎有点……过于亲密了？所以才会引起注意吧。 但应该也无所谓吧，再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就当她什么都没意识到好了。 第62章 - 吃完餐后水果，晚餐算是彻底结束了。手冢爷爷接到电话回房和老朋友聊天去了，手冢夫妇轰走了打算去洗碗的手冢国光和砂川月羽，于是三个孩子辈的回到了客厅。 为了防止被迫收听一些网球方面的对话，砂川月羽摸到了电视遥控器，正要按下开机键的时候手冢国光忽然问她：“真的不考虑申请美国的大学吗？” 指腹离开了开机键，砂川月羽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笑了一下，“来当说客啊？” 手冢国光看着她，认真地说：“只是怕你顾虑太多，反而错过了真正想要的。” “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想清楚了就好。” 砂川月羽笑了笑，打开了电视并习惯性地调到了常看的频道。今晚没有生物百科的内容放送，正在播出的节目是化学实验相关的内容，砂川月羽看了几分钟，逐渐沉迷其中，连旁边对话的背景音也不再入耳了。一边看着节目，脑子里一边涌现着可拓展延伸出去的内容，也相当于巩固了部分知识。 手冢夫妇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砂川月羽坐在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盯着屏幕，而手冢国光和越前龙马则坐在侧面的双人沙发上以一种不会打扰到电视机声的音量交流着。 一时分不清被冷落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电视节目很快就到了尾声，砂川月羽换了几个台都不感兴趣索性就直接关了，正打算起身找点事情做，就看到手冢夫妇站在不远处低声说着些什么，“彩菜阿姨，国晴叔叔，怎么不过来坐？” “来了来了。”手冢彩菜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沙发，然后在砂川月羽身边坐下，并挥了挥手让手冢国晴坐到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手冢国光和越前龙马的对话暂且中止了，手冢彩菜对他们说：“你们继续，我和月羽说会儿话。” 两人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手冢彩菜先是抱怨了一下砂川月羽很久没回来了。 砂川月羽无奈地表示自己上个月中旬才回来过。 “都半个多月了，还不久？” “好好好，我一定争取一周回来一次。”砂川月羽妥协了，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手冢彩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学习归学习，别太累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砂川月羽乖乖点头，作听话状，“我会好好调节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逼着自己了。” “我没有，国光才是！”砂川月羽迅速将矛头转向了手冢国光。 无辜躺枪的手冢国光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稍稍转身看向了砂川月羽，砂川月羽半侧着身子朝着手冢彩菜，全然没有注意到来自对方的凝视。 手冢彩菜忍不住笑了笑，“所以啊，你别跟他学坏了。” 砂川月羽满口答应：“好的彩菜阿姨，我一定不跟他学！” 手冢国光在母亲略带调侃的目光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处于看戏状态的越前龙马趁手冢国光没注意偷笑了一下。 第46章 46 砂川月羽和越前龙马没在手冢家留太久，八点多一点就告辞了，手冢国光被手冢彩菜指派送砂川月羽回家，所以也一同出了门，临走前他回了趟房间，拿了一本有点厚的册子交给了砂川月羽。 “这是什么？”砂川月羽一边问道，一边打开了册子。 手冢国光说：“伴手礼，也可以算作，谢礼。” 册子由照片和文字组成，上面记录着各种各样的动植物，有的长篇大论，有的只有短短两三行。 “有一部分查不到更多的资料了。”手冢国光解释道。 虽然记录在册的不少是砂川月羽原本就已经熟悉了的，但显然制作这本册子需要耗费许多时间的精力。砂川月羽合上册子，眨了眨眼，抬头去看手冢国光，笑着说：“很棒的伴手礼，谢谢国光。” 在家门口有些昏黄的照明灯光下，手冢国光的神情显得有些温柔，隐隐露出了些许笑意，“啊，喜欢就好。” “走吧。”砂川月羽抱着册子，迈开步子。 砂川月羽走在最前面，手冢国光和越前龙马并排走在她身后。 走了一小段路，砂川月羽觉得有点安静，于是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手冢国光回答：“之前聊得差不多了。” 越前龙马淡淡应了一声表示与手冢国光的回答一致。 砂川月羽忽然一个转身走到了越前龙马身边，还夸张地扭头观察他，“越前，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 大概是没想到砂川月羽如此敏锐，越前龙马怔了怔后才说：“没有，是前辈感觉错了。” “是吗？”砂川月羽半信半疑。 “是的，我没有不高兴。”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越前龙马还朝她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那就最好，”砂川月羽点了点头，随后话题十分跳跃地问道，“决赛在什么时候？” “下周三。” “下周三啊，”砂川月羽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思索了片刻，“我应该有空可以去看，国光呢？” “我会去的。” 砂川月羽嗯了一声，觉得他就算真有事也会硬挤出时间去看，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啧了一声，走快了两步又到了他们前面。 对于她的反应，手冢国光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月羽？” “没什么，就是觉得还是走在前面舒服点。”砂川月羽随口答道。 之后，三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没过多久就到了砂川月羽的公寓楼下。 砂川月羽转过身面向他们，“好了，我到了，你们走吧。” “啊，砂川前辈再见，部长再见。”越前龙马语气平常地道了别。 手冢国光说了句再见，砂川月羽则是点了点头，只是看着越前龙马逐渐远去的背影时，她蹙了蹙眉。 “月羽？”手冢国光喊了她一声。 砂川月羽收回了视线，说：“还是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你和越前——” 问句被打断，砂川月羽露出了一个不情不愿的表情，“不想告诉你。” 手冢国光默默看着她，有些无奈。 “外面太热了，到家再说。”砂川月羽说完就转身朝公寓大门走去。 - 将睡眠模式的空调调回了常规模式，砂川月羽坐到沙发上，发现她回家了的sora走出房间跳到了她腿上。 手冢国光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sora的脑袋，虽然见得少，但sora对他还算熟悉，也就任由他触碰了。 “真不想跟你说，”砂川月羽再一次抱怨了一句后才说，“你应该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总之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目前正处于一种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混乱关系。” 手冢国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砂川月羽又继续道：“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无法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至少现在还不能。” 这一次砂川月羽是彻底说完了，然后就安静地坐着等待手冢国光的发言，结果手冢国光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砂川月羽出乎意料：“就这样？” “啊。” “还以为会受到教育呢。” “道理你都懂。” “是啊，但是人就是不能像机器人一样按照既定规则行事，”砂川月羽叹了口气，“人心真是复杂，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看透，更何况是别人呢。” 砂川月羽又陷入了对人性抱有强烈怀疑的状态中，如果连自己都不是无暇的，那么别人呢？ 她无意识地轻轻揉着sora的耳朵，sora忽地动了一下，迅速跳到了她的肩上，这一动静让砂川月羽从怀疑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sora在她侧颈处蹭了一下，随即又跳下了沙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冢国光不会轻描淡写地用几句话来试图减轻她对人性的怀疑，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不是谁说了些什么就能治好的，甚至可能此生都无法治愈，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她抽离出来。 砂川月羽回到现实，看了一眼手冢国光，说：“我觉得快了，我很快就能想清楚的。” 接受还是拒绝，只差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她做出决定的契机。 手冢国光刚点了下头，一道短促的消息铃声就响了起来，砂川月羽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越前龙马发来的line消息，说他已经到酒店了。 砂川月羽跟手冢国光复述了一遍。 “啊，那我也回去了。”手冢国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 “嗯，拜拜。”砂川月羽目送他走到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手冢国光道了声再见，开门走了出去。 - 砂川月羽没有回越前龙马的消息，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等待这通电话接通的时间有点长，好在在砂川月羽耐心告罄之前，电话通了。 第63章 听筒里传出越前龙马的声音：“前辈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砂川月羽没有像他那样表现得若无其事，而是十分直接地问：“不想接？” 沉默了两秒后越前龙马回答：“不是不想，是……不敢。” “为什么不敢？”这个回答让砂川月羽分外不解，“我又有哪里让你害怕了？” “不是前辈的问题。” “今天晚上你很奇怪，本来还好好的，后来为什么不开心了？我想想啊，好像在回来之前还是正常的，可是回来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所以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越前龙马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但经过数模转换失了真，听不真切，“因为突然发觉自己做得并不好。” 没头没尾的，砂川月羽只能继续问：“哪里没做好？” “在喜欢前辈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好。”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砂川月羽愣了愣，“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我好像一直以来都只是在给前辈造成困扰，而且也并没有真正为前辈做点什么。”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但听起来却一点都不平静。 砂川月羽诧异于他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变成了无用的安抚：“像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前辈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还远远不够，我会……”做得更好的，止住的话语在心里补充完整，就从不再给她造成困扰开始。 后面的话其实很好猜，大概和她原本真正想说的是一样的吧——那以后就做得更好一点吧。 但她不该这么说，所以她及时刹了车，她不该再给这段暧昧不明的关系打上更多暗影，她已经自私地逃避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哪来的资格让他陷得更深呢。 “我并没有觉得你有哪里没做好，所以别想那么多了，更不要因此不开心。”砂川月羽这样说着，转念一想又觉得说这样的话似乎也不太好，像给了他一刀又迅速上了麻药，等药效褪去，还是照痛不误，可是她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 麻药果然起了作用，砂川月羽听见他笑了一声，语气也上扬了一些：“好。” 没几句就安慰好了，他真的很好哄。砂川月羽一时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惭愧，“那我挂了哦，早点休息。” “啊，前辈也是。” 砂川月羽道了声再见，切断了通话。 越前啊，她到底该怎么继续对待他呢？好像任何方式都是错误的，近不得远不了，不敢温情更不能绝情，但伤害不是不存在，只是藏在了表皮之下，暂时还没现形，她始终是个持刀的加害者，尽管不是出于本心。 砂川月羽不是在给自己定罪，也没有要自我责备的意思，只是突然觉得她的这些胡思乱想刚好印证了越前龙马所说的困扰，但并非每个人都能给她造成困扰，说到底，真正困住她的其实是她自己，是自己的心有太多渴望，可随之而来的顾虑也嚣张得狠，和渴望不相上下地缠斗在了一起，难分胜负。 她站起身，再一次放下了这件暂时无法做出决定的事。 - 第二天是周六，砂川月羽难得想要放松一下，睡到了自然醒，喂完sora后慢悠悠地出门觅食，虽然最后还是随便打发了一下，吃了个三明治配了一小盒牛奶。 天气还是依旧炎热，即使砂川月羽有心想要在外面走一走，也没有这个忍耐力，所以她还是选择进入了室内。 商场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有一点凉，但不至于冷，尚在砂川月羽了接受的范围了。 她乘坐自动扶梯来到了地下一层，这里有家颇有情调的书店，门口挂着平平无奇的招牌，走进去却是另一番天地。 像无意间进入了一个魔法世界，墙上贴着不明意义的符文，摆放着魔法扫把作为装饰，书架被做成了城堡的模样，导致放置的书册数量有点少，好看是好看，但多少也有点华而不实，不过砂川月羽还是挺喜欢在里面闲逛的，在这里的时候，会让她有一种步入了与现实世界全然不同的另一个时空的感觉。 那就在短暂的幻境中多停留一会儿吧。 她从靠近门口的书架开始慢慢往里看，偶尔抽出几本书翻看一下。一圈逛完以后，她拿着三本书去结账。 砂川月羽觉得自己也该扩展一下舒适圈了，不能光读科普读物以及和生物相关的书籍，于是今天她精挑细选了三本完全不同类型的书，分别是科幻、怪谈和近代文学。 提着装书的袋子走出书店，一瞬间又重回了现实世界，砂川月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后才慢慢远去。 第47章 47 砂川月羽没在商场里流连太久，吃过午饭就回了家。 今天是网球部约定聚会的日子，所以她应该会短暂地和越前龙马断开联络，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早上的简短问候之外，就再没有其它消息了。 下午的时间砂川月羽还是用来学习了，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她才离开书桌。 等猫猫填饱肚子后，砂川月羽去抽签箱里抽了今日晚餐——西餐。沉默地看了两秒手中的签纸，砂川月羽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写下这个。 一个人去吃点高档西餐也不是不可以，但她目前没有这个兴致，想了想后，她决定去吃披萨，不过好吃一点的那家披萨店稍微有点远，需要乘坐公共交通。 半个多小时后，砂川月羽到达了披萨店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右侧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月羽。” 砂川月羽循声望去，看到了正朝她走来的江谷博一。 江谷博一走到她身旁，笑着说：“好巧啊，月羽。” “你也是打算来这里吃饭的吗？”砂川月羽问。 江谷博一点了点头，“嗯，刚好在附近，就想着过来吃个晚饭。” 砂川月羽推开门，两人一同走进店里。 虽然已经分手了，也明确了不会再复合，但砂川月羽倒是没有要刻意避嫌的意思，至于江谷博一，总还是抱着不死心的念头。 面对面坐下的时候，砂川月羽想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即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对方是不是还是会因此产生一些误解。 “月羽？”江谷博一出声打断了她几秒钟的愣神，“怎么了？” 砂川月羽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江谷博一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不要觉得和我彻底切断关系才是对我好。很快就要毕业了，我可以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不要避开我好吗？” “你觉得这样不会对你造成更多的伤害，那就保持这样吧。”砂川月羽垂下了眼帘，拿过桌上摆着的菜单翻看了起来。 有时候江谷博一觉得砂川月羽还挺无情的，比如现在，比如之前说分手的时候，起初他只是想要将隔在她与人之间的迷雾驱散，然后他莫名其妙地迷失在了这一片雾里，在终于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雾气散去，而现如今，又重新聚拢了起来。 江谷博一想起手冢国光曾经的友情提醒，他说他面前是重重山峦，即使翻越过去也未必是到达了终点，途中可能会伤痕累累，最后也可能一无所获，如果他认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那就去吧。他当时并没有太当一回事，现在却发现是他一语成谶，但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翻阅着菜单的砂川月羽抬起头来看向江谷博一，却不料撞上了他幽深而绵长的目光，她举起菜单挡住了他的目光，企图躲避。 江谷博一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他伸手捏住了菜单的一角，说：“换我来看看吃点什么。” 砂川月羽松开了拿住菜单的手，“你看吧。” 江谷博一还是那么贴心，遂了她的愿。他随意地翻了翻菜单，很快就喊来了侍应生。 点好单后，侍应生说了句稍等，片刻后给他们上了两杯水。 披萨烤制需要一点时间，配菜先行上了桌。 砂川月羽的强迫症眼看着就要发作，却被江谷博一条件反射般的动作捷足先登，松露薯条整齐地躺在盘子上，依次被淋上了芝士酱，随后整个盘子被推到了砂川月羽面前。 “可以了。”江谷博一自然而然地说。 “你不用这样。”砂川月羽说。 江谷博一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砂川月羽无言以对，点了下头后拿起叉子叉起一根薯条送入口中。 是熟悉的味道，而对面坐着的，也是熟悉的人，但其实一切都变了。 紧接着上来的是三文鱼沙拉，这一次砂川月羽抢先一步将沙拉拌匀。 “月羽，那位越前君，喜欢你吧？”江谷博一看着砂川月羽夹起一些沙拉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忽然问道。 砂川月羽的动作一顿，些许被夹住的食物晃晃悠悠地掉落了下来，直接跌入了盘中，她迅速把未掉落的菜放到了盘子上，将夹子放回了沙拉碗中。 第64章 “嗯。”砂川月羽轻声应道。 “果然是这样啊，”江谷博一笑了一下，“那月羽喜欢他吗？” 砂川月羽没有回答，或者说她无法回答，而这沉默在江谷博一的眼中却成了肯定，“无法说出不喜欢吗？” 叉子漫无目的地戳着盘子里的沙拉，砂川月羽答道：“不，只是无法确定。” “他让你产生了犹疑。” “这很正常，难道你以为你没有让我产生过犹疑？” 这么一句反问让江谷博一愣了愣神，“我以为，其实你并没有喜欢过我。” 砂川月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为什么要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可没有玩弄别人感情的爱好。” “或许是因为沙漏？” “虽然沙漏的确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但我已经有sora了。” 江谷博一笑了起来，“这话说得好像一个花心的人在表忠心。” 砂川月羽反驳道：“我才不花心呢。” 话音刚落，侍应生就拿着托盘将新鲜出炉的披萨放到了桌上，并说了句请慢用。 江谷博一对侍应生微笑颔首示意，随后拿起了披萨刀，而当刀刃即将落到披萨上时，他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砂川月羽不解地问：“怎么不切了？” 他如梦初醒般下了刀，披萨被一刀一刀地分割成了八块。 “我只是可笑地在想，如果不切开，是不是也可以不分开。”江谷博一放下了披萨刀，自嘲地笑了一下。 砂川月羽拿起一块披萨，对他说：“你看，你还是不遇到我才比较快乐。” “快乐是需要痛苦来衬托的，如果没有痛苦，快乐也未必能称之为快乐。” “那也挺好，用遇到我时的痛苦反衬出你平时的快乐，正好能让你好好珍惜日常时光。” “是现在的痛苦反衬出了以前的快乐。”以及愚蠢。 江谷博一自小到大一直很顺遂，家庭和睦，同学友爱，他自然而然地和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维持着友好的关系，他喜欢和不同的人结交，喜欢帮有困扰的人解决问题，喜欢开解生活得并不快乐的人。永远蒙着一层纱的砂川月羽却在他的领域之外，她似乎不存在困扰，也让人看不清她的喜怒，当他终于揭开了笼罩着她的纱，看清了她的弱点时，他自以为可以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无往不利，最后却一败涂地，原来他不是那个能够解开束缚着她的心的锁链的人，他也不过只是她生命中一个不值一提的过客而已，不值得留恋。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是个可笑的人，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到头来他连自己都无法救赎，他被困在了砂川月羽的迷宫中，遗失了图纸，终其一生都寻不到出口，但没关系，他不介意就这样困死其中。 砂川月羽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不用担心，任何情绪都不会持续太久，你的痛苦也只会短暂停留。” 江谷博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遇见她的代价是痛苦，那么他多痛几次又有什么所谓，这样的话，他已经不再有资格对她诉说了。 造成他们分手的原因是他的性格，那他可以改，可以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模样，他说过这样的话想要挽留她，她却说她不想担负改变他的责任，不想未来有一天争吵的时候听到他说“我都为你变成这样了”类似的言语，所以同样的，她一定也不想背负起令他痛苦这个沉重的包袱。 之后，他们没有再提及这些并不下饭的话题，让餐桌上的气氛回归了本该有的轻松随意。 - 用餐完毕，江谷博一提出送砂川月羽回家，九成是真的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另一成则是他私心里想要多和她相处片刻。 砂川月羽没有拒绝，于是两人慢悠悠地踏上了回程，直到到达了公寓楼下，她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拒绝，因为她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越前龙马。 三人终究是走到了一处，越前龙马的目光从砂川月羽身上缓缓平移到了江谷博一身上，他面无表情，似乎也没什么情绪波动，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就是如此。 砂川月羽正要张口解释，江谷博一却极其突然地说：“越前君要和我聊聊吗？” 砂川月羽微微蹙眉朝江谷博一看去，江谷博一则是无奈地对她笑了笑，说：“我不会欺负他的。” 而同一时间，传来了越前龙马答应的声音。 顿时，砂川月羽就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那你们随意，我先上楼了。”话音落下，她转身走入了公寓的自动门。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还停留在原地驻足观望的两个人才同时将目光放到了对方身上。 “越前君吃过晚饭了吗？”江谷博一问道。 “吃过了。” “那有没有兴趣来点饭后甜点？” “随便。” “附近有家甜品店，去那里坐坐吧。” “啊。” - 既然已经到了店里，那甜品还是要吃的，两人点好单，没过多久就送了上来。 江谷博一笑了笑，说：“我和月羽已经彻底没可能了，所以不必用看情敌的眼神看我。” 越前龙马瞥了他一眼，“既然已经没可能了，你又为什么还要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我喜欢她啊，即使已经没可能了，我还是喜欢她。” 他说得坦荡，越前龙马听着却不爽，“收起你的喜欢，她不需要。” 江谷博一也不甘示弱，直击要害：“那么你的呢，她就需要了吗？你令她不安的可能性，可远大于我。” 越前龙马难以反驳，陷入沉默。 “未来的大球星，能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在她身边呢？她那么憎恶那么恐惧背叛的人，又怎么敢笃定满世界跑的你，可以抵挡四处而来的万花筒般的诱惑？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什么都还没见过，什么都还没经历过，即使现在的你怀揣着一颗热忱忠实的心，但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变化，又有谁能预测？” 句句戳心，越前龙马一言不发，无论江谷博一此刻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说这些话，不能否认的是他所说的也正是他需要思考和面对的，该怎么让砂川月羽相信，他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未曾得到时的执念，而是不会停歇的流水，无法暂停的时光。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只说了一句：“我不会变。” 江谷博一笑了一下，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警醒：“承诺是没有用的，对我承诺没有用，对月羽承诺没有用，甚至对自己承诺都是没有用的，毕竟人可是连自己都会去欺骗的生物。” 越前龙马蹙了蹙眉，问道：“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首先是为了试探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次是想提醒你，未来可能会面对的局面。” “真爱多管闲事。” “虽然我的确爱多管闲事，但和月羽有关的事情，可不能说是闲事，”江谷博一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就算有一天，月羽真的对你放下了戒心，我也不会掉以轻心。” “你像个蠢蠢欲动时刻准备插足的第三者。”越前龙马终于没忍住口出“恶言”。 江谷博一倒是不怎么在意，“我的喜欢并没有随着我们的分开而停止，仅此而已。” “那就请你记住，你和月羽已经分开了。”越前龙马冷着脸说完后就喊来了服务生结账。 显然是不欢而散了，江谷博一也早有所料，毕竟他的那些话，确实听着刺耳，不过结账的时候倒是连同他的份一起结了。 是个好孩子呢。 江谷博一笑了一下，有点欣慰又有点苦涩。 砂川月羽会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第48章 48 离开甜品店时越前龙马非常郁闷，走着走着又不自觉地走到了砂川月羽家楼下。 站在公寓楼前，他仰起头一层一层地数上去，直到数到17，客厅的灯亮着，她现在会在做什么呢？大概是在和sora玩吧。 越前龙马犹豫着，最后还是没忍住踏入了公寓楼的大门。 乘坐电梯来到17楼，走出轿厢，右手边就是砂川月羽家，他以一种极其缓慢且犹豫不决的状态来到了门口，手抬起了又放下，理智终究还是抵不过想要见到她的妄念。 听到门铃声的砂川月羽暂时放下了sora前去开门，看了一眼猫眼，果然不出所料是越前龙马，只不过他略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门一打开，便看到他猝然抬起头，视线与她交汇。 “怎么一脸很委屈的表情，江谷欺负你了？”砂川月羽一边放他进门，一边问。 越前龙马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否认：“没有。” “没有最好。”砂川月羽保持着不刨根问底的好习惯。 原本在沙发上舔毛的sora在两人坐下后迅速跳到地上，回了自己房间。 第65章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但也只能放任高冷猫咪回家家。 “还以为你会直接回去。” “我本来就是来见前辈的。” “和前辈们玩了一天了还能想到我？” 越前龙马绽开了一个有些温柔的笑容，“会在无法预测甚至毫无关联的时刻想起前辈。前辈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 砂川月羽一怔，随后说：“想到卡鲁宾的时候会顺带想起你。” “只是这样吗？”声音变得沮丧起来了。 “是啊，不然呢？”砂川月羽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越前龙马变得更不快乐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自我安慰道：“也算是有想起过了。” 砂川月羽忽然笑出了声，她看着越前龙马，说：“你好可爱。” 越前龙马先是迷茫而缓慢地眨了下眼，随即意识到她又在逗自己，而下一秒入目的是她笑得弯弯的眉眼，然后是再一次被说可爱。 心跳不知不觉快了起来，他被吸引着向她靠近，距离只剩不到三十公分的时候，砂川月羽伸手抵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继续靠近。 越前龙马蓦地惊醒，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但这样显然不合适，他默默往后退，又回到不远不近的状态。 砂川月羽收回了手，但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准确来说是脸上，因而她观察到了他清晰的微妙变化，从喜悦到遗憾。她不喜欢他脸上出现任何不快乐的神情，可往往造成他不快乐的就是她。这是道难解的题，砂川月羽提前得知了答案，却不知道推演过程。 越前龙马无法了解砂川月羽此刻的心理活动，只是默默咽下了那么一点遗憾的情绪，无论如何，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已经可以离她这么近了，不用隔着大洋、隔着时区、隔着说不出口的喜欢。 “前辈和那……江谷是怎么遇到的？”越前龙马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去吃晚饭的时候碰巧遇到的。” “真的只是碰巧吗？”越前龙马低声喃喃，“真的不是那家伙跟踪吗？” 看来经过交谈后越前龙马对江谷博一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砂川月羽无奈地笑了一下，说：“越前，你要不要再说轻一点，我有听到哦。” 越前龙马试图掩饰被抓包的惊慌，但多少还是泄漏了一些，“他……总之那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会跟踪别人的人。” “他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都让你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了？” “明明已经和前辈分手了，却还摆出一副和他有关的样子，真是……”越前龙马垂下眼帘，“太讨厌了。” 砂川月羽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他就是很爱多管闲事，别理他就行。” 越前龙马轻轻握住了砂川月羽正要收回的手，抬眸看她，“前辈才不该理他。” 手腕被他的手虚虚环住，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掌心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皮肤相贴的地方渐渐产生了更多热量，砂川月羽晃了下手腕，说：“热。” 想握得更紧一点，但不可以，越前龙马松开了她的手腕，在心底默默叹气。 总是在快乐和难过之间反复横跳，有时候越前龙马也会思考是不是彻底离开她对自己的心理健康更好一点，可他舍不得，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短暂相处。 砂川月羽想了想后说：“我并不会经常碰到江谷的，你不用太在意他。” 越前龙马有些惭愧地垂下头，“我知道，但还是会忍不住……讨厌他。” “那就继续讨厌他吧，喜欢和讨厌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片刻后，越前龙马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前辈也有讨厌的人吗？” 砂川月羽语气冷淡地说：“有啊，那个出了轨的生物学上的父亲。” 这个回答让越前龙马愣了一下，他不该让话题变成会刺伤砂川月羽的利刃，不知所措间他本能地想要通过某种方式安抚她，在大脑并不那么清醒的状态下，他离她更近了一些，近到一伸手就能够抱紧她。 拥抱来得很突然，等砂川月羽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完全笼罩住了，他的一只手落在她背上，另一只则很轻很轻地一下一下地触碰着她的后脑，像在哄孩子。 “越前，我没有难过，”砂川月羽没有动，维持着下巴搁在他肩头的姿势，“我已经不会再为这件事情而产生负面情绪了。” 因为自己的本能举动而紧张得心动过速的越前龙马暗暗松了口气，“小时候的前辈会难过，就当时给小时候的前辈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吧。” 砂川月羽怔了怔，随后她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你松开一点。” 闻言，越前龙马连忙松了手，就在他以为砂川月羽要离开的时候，她却只是低下头，将额头贴在了他的胸口。 越前龙马的声线有些颤抖：“前辈……” 砂川月羽随意应了一声，双臂缓缓抬起，环住了他的腰。 才刚稍稍平缓下来的心跳又重新激烈起来，他不敢抱有任何旖旎幻想，却还是无法在她的触碰下保持冷静，但他也只能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 “越前，你的心跳好像快过头了。”砂川月羽的额头朝他心脏的地方挪了过去，更直观地感受到了那里的震动。 “抱歉……前辈……没关系……不用管它……”越前龙马语无伦次地说着。 砂川月羽轻笑出声，缓缓抬起头，对他说：“谢谢你的安慰。” 越前龙马不太敢跟她对视，悄悄挪开了视线，“前辈不用道谢，我也没做什么。” 砂川月羽忽然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很快又折返，手里多了一罐葡萄味的ponta，“谢礼，如果你今天还没喝过的话。” 越前龙马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下午的时候喝过了。” “很诚实嘛，”砂川月羽笑了笑，“那就下次再喝吧。” 越前龙马有点遗憾地看着砂川月羽将ponta重新放回了冰箱。 等砂川月羽再次回到客厅，越前龙马也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砂川月羽看了眼墙上的钟，“是不早了，都快十点了。那，再见。” 越前龙马同样道了声再见，然后往门口走去。 正当他要打开门时，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句：“晚安，越前。” 他回过头朝她笑，“晚安，月羽。”话音落下，他也没多作停留，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关门上让砂川月羽回过神来，眼前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的回眸一笑，像灿烂的朝阳，明媚又耀眼。 砂川月羽抬手盖住眼睛。 还真是，很难抵抗的美色诱惑呢。 - 离开公寓一段距离后，越前龙马的脚步才放慢了下来，他转过身，望向17层。 之前的不愉快全部被抹去了，从没有被推开的那一刻开始，后面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就算无法得到他所想要的那一种喜欢，也没那么疼痛了。他就是如此轻易地就能从她那里得到安慰，尽管这片刻的安慰只是短暂的止痛剂。 - 周日早上，春元静奈“离家出走”跑来砂川月羽家“避难”。 砂川月羽洗漱完毕，正走出卫生间时听到了一阵门铃声，从猫眼里看到来人是春元静奈便迅速让她进了门。 这还是春元静奈头一次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上门，砂川月羽惊讶地问道：“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春元静奈换好鞋和砂川月羽一同往里走，“还不是为了离晃那家伙远一点！” “羽毛球顾问的生涯还没结束？” “还早着呢，那家伙龟毛得很，效率低下。”春元静奈不满地抱怨。 砂川月羽无奈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早饭吃了吗？” “还没，我一醒来就逃过来了，可不能让他逮着机会，”春元静奈啧了一声，“那家伙竟然说我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给他当顾问才算勉强在创造价值，我凭什么要给他创造价值啊！再闲也不想给他打工。” “别气别气，”砂川月羽安抚她，“等我喂好sora，我们先去吃点好吃的。” 春元静奈跟着砂川月羽来到sora的房间，小猫咪也是刚刚醒来，看起来还有点困困的。 砂川月羽取来猫粮倒入碗中，春元静奈伸手摸了摸sora的小脑袋，“好久没见到sora酱了，还是这么可爱！” 也还是这么高冷，被摸着都没什么反应。 两人看着sora吃完后才离开，临走时春元静奈又摸了一下sora的脑袋。 砂川月羽把想早餐要吃什么这个重要任务全权交给了春元静奈，春元静奈认真地想了想后有了决断。 春元静奈带砂川月羽来到了一家西式餐厅，可能是因为还没到brunch时间，餐厅内还比较冷清。 砂川月羽偷懒点了个套餐，春元静奈不太满意套餐的搭配，选择了自己点餐。 第66章 闲聊了一会儿，食物很快就上来了。 春元静奈喝了口果汁，问道：“月羽，我要是一整天都在你家，会不会打乱你的学习计划？” “不会啊，少学一天也没关系的。” 春元静奈笑着说：“那就好，看来你的‘焦虑症’好了不少。” 砂川月羽轻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了吧。” “还有能转移你学习注意力的东西？”春元静奈疑惑了一秒，“好吧，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位打网球的小帅哥。” 一经春元静奈的嘴，越前龙马又喜提了新代号。砂川月羽无奈地笑了笑，说：“可以说是吧。” “能缓解你的‘焦虑症’，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春元静奈煞有介事地说，“假设焦虑是个恒定值，当焦虑事件只有一件时，就是百分百焦虑，当焦虑事件加一后，焦虑事件一的焦虑值就会有所下降，和焦虑事件二平均一下，值必然小于百分百，综上所述，焦虑值下降。” 砂川月羽被她的神逻辑折服，笑得停不下来。 春元静奈连连摇头，“月羽你别光笑啊，你得夸我说得很有道理。” 砂川月羽十分配合地敛起笑容，说道：“嗯，有道理值高达百分百。” 这下连春元静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努力止住笑意，“不行了不行了，我下次不胡扯了。” “不是挺好的，快乐值也登顶了。”砂川月羽笑着说。 “也是，逗笑了月羽，我的功德也加一。” 第49章 49 最后春元静奈在砂川月羽家赖了一整天，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都想住下了。 吃过晚饭，春元静奈和砂川月羽依依惜别，“要不是怕打扰你，我真想原地搬进你家。” 砂川月羽笑了笑，说：“可以啊，我不怕被你打扰。” “你都这么说了，可……可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啊！”春元静奈语气浮夸。 “演过头了啊。”砂川月羽点了下她的鼻尖。 春元静奈笑了起来，“虽然语气是夸张了一点，但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偶尔来一下还是可以的。” “月羽最好了！”春元静奈伸出手用力抱了一下砂川月羽，“我回家了。” 砂川月羽送春元静奈到了楼下，相互道别后春元静奈蹦蹦跳跳地走了，待她的背影远去后，砂川月羽才转身上楼。 在收到春元静奈安全到家的信息前，手机上先蹦出来的是越前龙马的：「春元桑回去了吗？」 而之前的对话还停留在上午十点，早安问候过后是砂川月羽表明今天要陪春元静奈，可能没法及时回复消息。 越前龙马有点郁闷地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最后也只能发送：「好，那我就不打扰前辈了。」 之后也的确说到做到，直到晚上七点多，也就是现在。 砂川月羽忍不住笑了一下，输入：「静奈刚回去。」 「我可以给前辈打电话吗？」 正想回复“可以”，手机上却忽然跳出了低电量提醒，于是文字就变成了：「手机快没电了，打家里电话吧。」 一按下发送按钮，砂川月羽就连忙跑回房间拿来了充电器。手机连接上了充电器放在沙发边的小桌子上，而后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砂川月羽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拿起了听筒：“越前。” “前辈终于有空了。”越前龙马语气郁郁。 “我当然不可能一直绕着你打转啊。” 越前龙马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要是有比赛或者和网球部的前辈们在一起的话就没空不开心了。” “才不会，前辈不要总是试图说服我你并不重要。” “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越前龙马斩钉截铁道：“绝对有。” “好吧，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砂川月羽勉强承认。 当然就算她承认了越前龙马也不能怎么样，他只能轻轻把话题揭过：“周三的比赛，前辈会去的吧？” “会去的，毕竟那个约定还作数。” 越前龙马怔了怔，随后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得到前辈的时刻注视了。” “时刻是不可能的，就算……也不可能，”砂川月羽先是挺认真地表述了一下现实情况，继而又说，“你的大部分比赛我都有看，只是在你注视不到的地方。” 高兴仅仅持续了一秒，迅速就被后一句话狠狠击碎，他知道砂川月羽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在抱怨或是指责些什么，可正因为这是事实才更让他无能为力甚至无地自容。 就算……他也是无法陪伴在她身旁的。 越前龙马陷入了黏稠的泥沼中，缓慢下沉。 他的沉寂让砂川月羽有点奇怪，不过手机的消息铃声先于她的询问响起，砂川月羽说：“我先给静奈回个消息。” 随后她放下听筒，和刚刚到家的春元静奈聊了几句。 短短几个消息的来回甚至不超过一分钟，可在越前龙马的感知里却像是过了一小时。 砂川月羽重新拿起了听筒，问：“刚刚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下陷的状态似乎勉强止住了，越前龙马努力维持着正常的状态，说：“谢谢前辈看我的比赛。” “你倒是还客气起来了，本来就是赌输了的约定，我当然会尽力遵守。” “只是这样吗？”越前龙马下意识地开了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语气已经不受控地低落了下去。 砂川月羽沉默片刻后说：“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越前龙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又在她面前展示出不快乐了，立刻说：“我随便问的，前辈不用在意。” 砂川月羽轻轻地嗯了一声，很快又说：“早点休息，好好训练，我会去看比赛的。” 虽然没说再见，但一听就是准备要结束通话的意思，越前龙马心有不舍，却还是很识趣地作出道别：“好，前辈再见。” “周三见。” 静默一秒后，砂川月羽将听筒放回了电话座机上。她这一番急匆匆的通话结束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偶尔有些时候，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这种情况很快就不会再发生了，比赛结束了，他也该回到大洋彼岸了，这短暂的半个月也很快就会在记忆中逐渐稀释变淡，最后只残存一个未必分明的轮廓。他们之间或许还会有邮件往来，亦或许慢慢的一切也都将沦为尘埃，纽带断开，一别两宽，如同世界上无数曾有过感情纠葛的人一样，再正常不过。 可能是由于期限将至的缘故，砂川月羽也难得地多愁善感起来，开始想一些原本在她眼里完全没有必要想的事情，毕竟假设的未来，毫无意义。 她很快就将这些没有必要的思绪丢到了一边，回到房里把制定的每天必须完成的学习任务做完才洗漱睡觉。 -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三。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约好了一起去看比赛，所以一大早手冢国光就敲响了砂川月羽家的门。 砂川月羽刚起，打开门后头一个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手里提着的便当，便问道：“是彩菜阿姨特意给我准备的爱心早餐吗？”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 砂川月羽立刻笑逐颜开地从他手里拿过便当，抛下他直接进了屋。手冢国光习以为常，跟在她后面进了门。 手冢彩菜为砂川月羽准备的早餐是很传统的日式料理，还是熟悉的味道。 吃完早饭，砂川月羽和手冢国光一同出发前往比赛场地。 虽然不算什么特大赛事，但观众席坐得还是挺满的。 越前龙马难得在日本有比赛，网球部的大家都腾出时间前来观看了。 砂川月羽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旁边是手冢国光，再旁边依次是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不二周助、河村隆、桃城武、海堂薰、乾贞治。 比赛开始之前，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暂时换了下座位。由于不二周助国中毕业以后并未继续在青学念高中，所以这三年以来砂川月羽也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好久不见，月羽。”不二周助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 “好久不见。”砂川月羽也笑了笑。 “小仙人掌还好吗？” 小仙人掌已经不小了，一直驻扎在砂川月羽房里的窗台上，“挺好的，长大了不少，已经换了大一点的花盆养了，仍在茁壮成长中。” 不二周助十分欣慰，“那我就放心了。” 砂川月羽问：“你特意换座位，只是为了说这个？” “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也是，毕竟是唯一能在我身边存活的植物。” “月羽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不二周助语气感慨，砂川月羽却一头雾水：“一样具体指的是？” 第67章 他稍稍凑近了一些，放低了音量：“会特意来看越前的比赛。” 砂川月羽对他的说法表达了不赞同：“并没有特意，只是补习班的课结束了，刚好有空。” “这样啊，”不二周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当然是你误会了。”砂川月羽特别义正辞严。 不二周助也没揪着不放，很快就换了个话题：“不过，月羽还需要补习吗？” “没有那么需要，但是去的话更会安心一点。” “月羽的成绩已经足够好了，所以不要刻意放大自己的不安。” 砂川月羽一怔，“刻意放大？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我并不是特别清楚月羽不安的根本原因，但月羽一定总是会想‘再多做一点吧，多做一点就会更安心’类似的事情吧？”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 “但正是因为总是在提醒自己要让自己更安心，才会越发加强不安这种情绪的存在感，从而陷入了恶性循坏。” 他说得有点绕，砂川月羽花了几秒钟消化了一下，“周助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月羽再好好想一想吧，或许会有点帮助。” “好。”砂川月羽认真地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砂川月羽说：“不要一直说我，周助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决定要走摄影这条路了，至于其它方面，可能算是遇到了一点困扰。” “困扰？说来听听。”砂川月羽有点好奇。 提起这个，不二周助倒是流露出了些许无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但是偏偏非常非常不开窍。” “原来是情感问题啊，”砂川月羽没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周助也会遇到搞不定的人。” 不二周助也没忍住小小反击了一下：“月羽确实不会遇到搞不定的人，因为自己才是那个搞不定的人。” 砂川月羽立刻露出了一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无辜表情。 “装傻可没有用哦，月羽。”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说。 “好好好，我认输，你有你的困扰，我也有我的困扰，只是我的困扰没有你的困扰那么困扰而已。” 这一串绕口令一样的话让不二周助轻轻笑出了声，“那月羽要跟我说说看你的困扰吗？” “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 “能猜到一点，但不能肯定是不是完全正确。” 砂川月羽长长地嗯了一声后说：“我的困扰的本质是在对人性抱有悲观态度的前提下，要不要尝试着去信任一下。” 不二周助沉吟了片刻，问道：“悲观的态度已经根深蒂固了吗？” “根深蒂固了。” “但即使如此，对方还是让你产生了想要信任的冲动。”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 不二周助继续说道：“谁都无法预测未来的走向，做出决定的关键往往不在于正确与否，而在于欲望，现在的瞻前顾后只是因为欲望还不够浓烈，那就再等等好了，等到欲望达到峰值，或者逐渐跌落谷底。” 砂川月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周助还真是给出了一套很特别的见解呢。” “但未必正确。” 砂川月羽朝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或许对我来说是有用的。” 第50章 50 比赛正式开始后不二周助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砂川月羽对于别人的比赛兴趣不大，看不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了，思绪拐到了不二周助刚刚的那些话上。 欲望……吗？ 砂川月羽很少会思考到这个词，自从儿时家庭分崩离析后，她想要的东西变得很少，特别是情感，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她都不再妄想，那么这种不妄想到底是确实不需要还是不敢要，她自己也无法分辨。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时，短促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砂川月羽拿起手机一看，是越前龙马发来的：「看到前辈了，但前辈好像没在看比赛，在发呆吗？」 砂川月羽朝球场边缘望去，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越前龙马的人影，有些纳闷地回复：「我怎么没找到你？」 「我这边可能刚好是盲区吧。」 「好吧。」砂川月羽也不执着于要找到他。 「前辈在想什么？」 「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上一句刚发过去，砂川月羽很快又接上：「反正只要你上场的时候看一下就可以了吧。」 「啊。」 「那你好好看你队友的比赛吧。」 「好。」 对话到此结束，砂川月羽将手机锁屏，思绪被扰乱了以后她倒是懒得重新陷进去了，随意将目光落到球场上。 越前龙马的比赛看了不少，砂川月羽也算半个网球观众了，没有解说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看着看着她就开始觉得这场比赛的观赏性完全比不上越前龙马的，撇开技术不谈，美观度也不足。 砂川月羽叹了口气。 坐在她身侧的手冢国光听得很清楚，便开口询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无聊。”砂川月羽回答。 手冢国光说：“你还是不喜欢看网球比赛。” 砂川月羽十分诚实地说：“因为我一般以美学角度欣赏，如果球员的颜值身材动作不够美观的话，就会感到无趣。” 手冢国光顺着她的话思考了一下，说：“要足够顶级的球员才能达到你的标准。” “大概吧，”砂川月羽说，“你看比赛吧，不用管我。”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 随后砂川月羽又发起了呆，没过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找点事情做比较好，于是拿起手机在记事本app里开始默写单词，还编了几篇小作文练手。 没有学习条件也能创造学习条件，砂川月羽在这件事情上一向得心应手，就算手头上什么也没有，也能在心里默默进入学习状态。 进入到下一场比赛后，砂川月羽的学习科目从英文变成了国文。国文一轮复习结束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比赛也刚好结束，裁判宣布上午的比赛到此为止，下午一点半再继续。 球员和观众们都纷纷离席赶去吃午饭。 - 去吃午饭的途中路过了一个展馆正在举办稀有动植物标本展，正中砂川月羽下怀，所以她在吃完饭后就立刻兴致勃勃赶了过去，临分别前让手冢国光在越前龙马比赛开始前给她打个电话。 买好票进入展馆，还没逛多久就收到了越前龙马的消息，询问她是不是提前离开了。 砂川月羽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僻静处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第一句就是“劈头盖脸的指控”：“越前，我觉得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 越前龙马还没来得及高兴能跟她通话就先诚惶诚恐起来：“我绝对没有在质疑前辈！” “那就多相信我一点，”砂川月羽无奈地解释，“我在附近看一个标本展，会在你比赛前赶回去的。” “抱歉前辈，我只是，”越前龙马停顿了片刻，“有一点害怕。” “笨蛋。” 突然被骂的越前龙马愣了愣，随后笑了一下，“面对前辈的时候，确实是。” 他这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砂川月羽意料，她原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我才不是笨蛋”之类的无用话语，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砂川月羽强调：“总之我不会食言的。” “我知道了，前辈。”越前龙马应着，语气变得欢快了一些。 “我要继续看展览了。”砂川月羽说。 “嗯，前辈再见。” 挂了电话，砂川月羽终于能一心一意地看展了，比起网球赛的观众席，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她看得入迷，断断续续在展馆里走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觉得累，直到一阵铃声响起。砂川月羽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手冢国光。 接通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后砂川月羽就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天堂重返人间。越前龙马的比赛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地狱，只是再怎么样也无法到达天堂的高度。 展馆离比赛场地很近，砂川月羽以稍快的步速走过去，只花了五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和上午相比座位略有变动，方便走动的靠走廊的位置留给了砂川月羽，不变的是她旁边还是手冢国光。当她坐下的那一刻，广播响起，播报了参赛人员并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选手走进了各自的半边球场，越前龙马站定后便往观众席这边望过来，确认了该来的人都来了以后朝这边笑了一笑。 是一贯从容自信又志在必得的嚣张笑容。 球场上的越前龙马和平时的越前龙马不尽相同，不打网球的时候越前龙马常常显得漫不经心，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在意，可一旦站上球场，浑身上下立刻散发出一种极为浓烈的存在感，他是主宰是掌控者是要登上顶峰的人，每一次挥拍每一下击球都向世人昭示着他超凡脱俗的天赋和经年累月的努力，除却优越的外在和卓然不群技术带来的美感，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璀璨光辉萦绕在他身侧。 第68章 在电视上看的时候砂川月羽并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因为没有伴随着周围的赞誉欢呼欣赏崇拜，没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目光全部一致地集中在他身上，而她应该和周围观众一样，为他欢呼雀跃，为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鼓掌喝彩，但她没有，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席上，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声音。 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很奇怪地在想，这个光芒万丈的越前龙马难道不是应该只在她眼前绽放吗，可事实却是整个世界都看到了。 不该这样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永远都是那么狭隘那么自私那么霸道。 想要独占的欲望忽然如同海啸般袭来，差点快要将她淹没。 广播再一次响起，宣布了胜利者，在此刻的喧嚣中，砂川月羽偏过头去看向身侧的手冢国光，“国光，你说的对，我不该因为顾虑太多而错过真正想要的。” 而后她笑了起来，重新将目光聚焦到球场上。越前龙马似乎是刚好望了过来，与她视线交错，她朝他笑了笑，他也回以微笑，可不知怎么的，砂川月羽却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但不应该的，才刚赢了比赛的人怎么会不开心呢，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 赢了比赛的越前龙马要和队友们一起去庆功，网球部的其他人也打算再聚一聚，砂川月羽没去凑热闹，跟他们道别后将之前还没逛完的标本展览看完了。 晚餐在外随便吃了一点，回到家里砂川月羽给越前龙马发了一条信息：「庆功宴结束以后过来一趟吧，有点事情想说。」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越前龙马的回复：「好。」 第51章 51 晚九点半，砂川月羽家的门铃声响起，来者自然是越前龙马。他站在略显昏暗的楼道里，声控灯为了省电已经熄灭，隐没在云间的月色也无法将他照亮。 “进来吧。”砂川月羽侧身让他进门。 砂川月羽难得像个合格的主人一样让客人优先进屋，然后由自己来关上门。 “比赛赢了，恭喜。”砂川月羽让越前龙马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却不知为何屈膝坐到了地板上。 此刻的砂川月羽背对着他，让他可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投注过去，“啊，谢谢前辈。” 砂川月羽再一次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比赛赢了，但你反而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下午的时候就这样了。” “可能是因为，快要离开了吧。”越前龙马说。 “是啊。”很合理的解释，砂川月羽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她迟迟没有进入正题，越前龙马问：“前辈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当面恭喜我吗？” “当然不是。”砂川月羽否定得很快，但到了该说正事的时候却还是迟迟没能开口。 砂川月羽陷入沉默，越前龙马也不催促，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只是心中并不像表面这样风平浪静，反而隐隐有些恐慌。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砂川月羽才终于出声：“我以前问过妈妈怎么样才算是喜欢，她说是想要独占对方但又会为了对方而克制。她说的没错，但想要独占一个人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人是人，不是猫不是狗不是任何一件物品，人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有自己的自由意志，有自己的生活轨道，而这所有的一切，不可能完全由另一个人掌控。” 砂川月羽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因为无法独占江谷博一而和他分手，但同样的，我也无法独占你。” 她的话音落下后又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无声的每一刻对越前龙马来说都是煎熬，而他也终于像是忍无可忍般离开了沙发，在砂川月羽身旁坐下。砂川月羽目视着前方似是在发呆，越前龙马无法从她的半张侧脸上窥探出任何情绪，所以他只能问：“前辈现在说这些，是准备要拒绝我吗？” 砂川月羽仿佛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反应慢半拍地转过头去看他。 客厅的灯并没有全部打开，只有一盏落地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在暖黄色的光线下，越前龙马此刻的神情却显得格外清冷。 砂川月羽下意识地想要去打破笼罩着他的寒冰，于是便伸出了手，可是在快要触及到他的时候却遭到了阻拦。 越前龙马握住了她的手腕，没有太用力，但也不易挣脱。 跟她的手腕相比，他的掌心温度过高了，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砂川月羽条件反射地做了一个抽回的动作。 “明明是前辈先伸过来的，为什么现在又要逃呢？”越前龙马握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问道。 砂川月羽非常诚实地回答：“太热了，你的手。” “前辈不要总是这么随随便便地……就碰我，”警告的语气由强渐弱，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没能坚持到底，冷若冰霜的模样也无法再继续维持了，“前辈到底想……怎么样？” 因为无法独占，所以要一刀两断一别两宽吗，要从此就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吗？ 在撑不下去的伪装后面，是下一秒就要降落的雨。 “不是，”砂川月羽还自由着的另一只手伸过去触了触他的眼角，“不是拒绝，是即使深知无法独占，也想要拥有。” 她捻了捻沾染了湿意的指尖，听到他难以置信地问：“前辈说……什么？” 砂川月羽的目光直白地定格在他脸上，说：“想要越前。” 本就还未退潮的眼泪霎时更加汹涌起来，越前龙马偏过头躲开了砂川月羽的注视，只是还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像是怕她随时都会消散。 越前龙马虽然很努力地忍着，但总有一两颗漏网之鱼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去。他调整着起伏过大的情绪，却差一点又要哭出来。 砂川月羽忽然说道：“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吧。” “就是不想被前辈看到。”声音里还带着哽咽，越前龙马深吸了一口气，才敢转过头重新面对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轻轻动了动被握着的那只手，“还不放开吗？” 越前龙马迟疑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手，随后满怀忐忑地问道：“前辈没有在骗我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砂川月羽有些不满地用刚刚恢复自由的手戳了一下他的右脸，手感很好，没忍住又戳了一下，再一下，然后就再次被抓住了。 “可是前辈前面说的那些，都像是要把我彻底甩开。” “我只是在陈述一些事实，”砂川月羽看着他，又有些恍惚，片刻后回过神来，她问，“所以越前，我可以拥有你吗？” “前辈明明早就已经拥有了我，还非要问吗？” “还是最后确认一遍比较好，也算是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我才不需要！”越前龙马松开了她的手，转而倾身将她整个环住，“而且我也不会给前辈反悔的机会！” “那这场豪赌，可别让我输了。” 越前龙马笑了起来，“前辈永远都不会输的。” 借着这个姿势并不太舒服的拥抱，砂川月羽侧耳贴近他的左胸，咚咚咚的声响以极高的频率在她耳边震荡，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嘈杂，“心跳好快啊，越前。” “因为，”越前龙马低声说着，语气里满溢着外显过头的温柔，“喜欢，好喜欢前辈啊。” 砂川月羽努力伸手去够他的头顶，轻抚了两下。 “前辈这样好像在摸sora。”越前龙马有些不满意。 “所以这已经是最高礼遇了。”砂川月羽说。 “好吧，”越前龙马妥协了，但还是有点委屈，“反正我的地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高过sora的对吧？” 砂川月羽无奈地说：“你非要和猫比吗？” “那就不比了。”和猫争风吃醋确实可笑，越前龙马当然知道，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肢体的承受能力到达上限了，砂川月羽伸手推了推越前龙马想要起身，越前龙马则是条件反射地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难受吗？”砂川月羽说。 “还好。”越前龙马嘴硬道。 “越前。” 砂川月羽语气平和地喊了他一声，越前龙马却深知这可不是什么温馨提示，只能不怎么情愿但听话地松开了手。 砂川月羽撑着沙发站起了身，越前龙马自然也随她一同起身。面对面站着，砂川月羽还是不太习惯他现在的身高，始终觉得还是小越前更好一点，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的叹气声让越前龙马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前辈？” “你长太高了。” 越前龙马立刻矮了矮身，变成了砂川月羽的同等高度，“这样可以吗？” “再矮一点就好了，”砂川月羽语气惋惜，“但太累了，还是算了。” “前辈还惦记着以前的我。” 砂川月羽理所当然地说：“小越前多可爱呀。” 第69章 越前龙马直起身子，往前跨了一步的同时抬手抱住了砂川月羽，“但前辈只有现在的越前龙马，还有以后的越前龙马。以前的，再可爱也回不来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以前的自己的醋也要吃吗？”砂川月羽说着说着，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哦对，我想起来了，就连失忆的自己的醋也是要吃的。” “因为想要前辈只看着此刻的我，只想着此刻的我，只喜欢此刻的我。” 砂川月羽动了动从他怀里脱离出来，说：“你低一下头。” 越前龙马乖乖地低下了头。 “你的要求太难做到了，只亲吻此刻的你，可以吗？”话音刚落，她便凑了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越前龙马倏地睁大了眼，他抬眸去看砂川月羽，看到了她嘴角挂着的淡淡笑容，看到了她湖绿色的眼中似乎也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然后他便心随意动离她更近了些，直到额头相贴，呼吸交缠。 已经如此之近了，可还是……远远不够。 他贪婪地又往前移动，终于，距离彻底清零。 他毫无经验，不知到底该如何亲吻，但长久以来的欲念驱使着本能，从紧贴到舔舐到轻咬，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似乎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 还是远远不够呢。 越前龙马心里想着，动作也跟了上去，他几乎快要探舌去往更深的地方了，却忽然被砂川月羽用力咬了一口。 过于漫长的吻让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砂川月羽趁着他暂且撤离的空档里立刻用食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远。 越前龙马神情无辜地看着她。 “和你接吻太累了。”砂川月羽说。 “抱歉前辈，我不太会，”越前龙马刚道完歉，又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并不该想的东西，他偏了偏头，问，“那和江谷博一呢？” “我想想啊。” 在问出口的时候越前龙马就已经后悔了，更别提现在砂川月羽还真开始回忆了，他快速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说：“别想了前辈。” “你就不该问我。” “是，我不该问的。”可他封存不住的嫉妒之心总是蠢蠢欲动，妒火难以平息，即使那个人已经彻底出局了，可是曾经的他却并没有消失，甚至可能会永远留存在砂川月羽的记忆中，她会想起他，那她会用他作比较吗，她会……怀念他吗？ 越前龙马蓦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奇怪地问：“怎么了？” “不想被前辈看到现在的我。”他的声音有些低哑，除了哽咽，又好像还带着点别的什么。 他努力试图浇灭正熊熊燃烧着的妒火，可是短时间内很困难，这火势涨起来能瞬间燎原，要熄灭却难如登天。 砂川月羽并不太清楚他目前的状况，只是问：“越前，要抱抱吗？” “要，但我……不能面对前辈。” “没关系，背对着也行。” 砂川月羽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原来一旦尝到了一点甜头，他也变得很难不贪心，他迷恋她的拥抱迷恋她的亲吻，甚至想要时间就停在此刻，就这样永远永远永远与她相拥。 火势渐弱，越前龙马重新与她相对，然后再一次紧紧拥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越前龙马还是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砂川月羽只能出声提醒：“已经很久了哦。” “不想放开。” “你不仅应该放开，而且还应该回去了。” 又过了几秒，越前龙马才不舍地松开了手，“前辈就不会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砂川月羽一本正经地说：“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容易产生矛盾，矛盾不利于感情的维系。” “所以前辈就是不想。”越前龙马委屈地控诉。 砂川月羽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很快就又要无法见到前辈了，前辈能不能多分一点时间给我？” “好，”这个理由太充分了，砂川月羽立刻就被说服了，“那你要留宿吗？” 跨度有点过大了，越前龙马怔了片刻，“可以吗？” “可以啊，家里还有一间空房，”砂川月羽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要自己铺床。” “好！” 第52章 52 越前龙马坐在这间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的床上时忽然感觉有些恍惚，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梦境一样迷幻，带着浓浓的不真实感。 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打破了虚妄，越前龙马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酒店同住的室友，他一接通电话，对方就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越前你怎么还不回来了？大晚上跑出去很可疑哦！” 越前龙马将手机拉远了一些，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那你住哪里？你不会是要露宿街头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下午起就不太开心，但也别这么想不开啊！” 原来他的不开心这么明显吗，连这个笨蛋都察觉到了。 “我现在没有不开心了，也不会露宿街头，总之，你不用担心，就这样，再见。”话一说完，越前龙马就非常迅速果断地切断了通话，以免对方问东问西。 他随手将手机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又扯了一下床单，使其更加平整。 越前龙马走到客厅，刚好砂川月羽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左手拿着一件白色短袖，右手拿着一条灰色的短裤，都是宽松的均码款，常规的身材都适用。 “这可是我最舒适的一套睡衣了，你要好好对它。”砂川月羽郑重其事地将衣服和裤子交给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伸手接过，笑着说：“我会的，谢谢前辈。” “衣服裤子我可以提供，其它的，你自己想办法，”砂川月羽模糊不清地说完，又接着道，“我先去洗澡了。” 越前龙马在原地愣了两秒后才意识到她说的其它的指的是什么，热意随即涌上脸颊。啊真的是……要不是她提起，他一时还想不起来呢。 把衣服放到房间里，越前龙马匆匆走到玄关，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钱，只能折回去坐在沙发上等砂川月羽洗完澡。 期间，sora出来遛了一圈，可惜只是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没让碰。 有种被小猫咪针对了的感觉呢，越前龙马无奈地想。 砂川月羽洗得很快，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了浴室。她换掉了白天穿的衣服，穿了一套奶黄色的睡衣，除了稍微小了一圈以外和给他的那一身并没有太大差别。 所以刚刚所谓的“最舒适”是蒙他的吧，但现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能不能借我点钱？” “要多少？”砂川月羽问。 越前龙马压下莫名的羞耻感，说：“一千円。”应该是够的吧。 砂川月羽点了点头，把毛巾随手搭在肩头，回房拿了张面值一千的纸币递给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道了声谢，拿着钱出了门。 便利店离得近，越前龙马很快就买到生活必需品回来了。他想把找下来的零钱还给砂川月羽，砂川月羽没接，说：“你拿着吧，万一还有用。” 越前龙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有推辞。 等他洗完澡出来，砂川月羽已经回房间了，但门缝里透出了一点点光，所以应该还没睡。越前龙马走到她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 得到了首肯，越前龙马推门进去，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大柜子，一目了然的简洁。 砂川月羽坐在桌前，转动椅子朝向他，问道：“怎么了？” 越前龙马走近她，“前辈要睡了吗？” “再做几道题就睡。”砂川月羽说。 “那晚安吻，可以吗？”越前龙马带着点踌躇问道。 越前龙马虽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但始终还是比坐着的砂川月羽要高上一大截的，砂川月羽稍稍仰头看着他，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可以吗？”他又问了一遍，这一回语气里满是期待。 “好吧，”砂川月羽抬手捧住他的脸又将他拉着往下了一些，方便她能够轻松地亲到他的额头，“好了。” “可以不只是额头吗？”他一边问着，一边伸出左手轻轻按在砂川月羽还捧着他脸的手上。 砂川月羽连连摇头，说：“我发现了，你总是一尝到甜头就开始得寸进尺。” “前辈。” “撒娇也没用。” “月羽。” “喊我名字也没用。” “月羽姐姐。” 砂川月羽悠然的神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她震惊地看着越前龙马，“你现在脸皮厚了，不觉得羞耻了是吧？” “还是有一点，但前辈喜欢，有用就行。”越前龙马轻笑了一声。 砂川月羽收回手，无情判决：“现在没用了。” 第70章 “真的没用吗，月羽姐姐？”他又喊了一遍，注视着她的琥珀色的双眸似乎显得更深了些，像麦芽糖般，带着粘稠的质感，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她紧紧裹住。 砂川月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被他的撒娇攻势所击中，还是被他几乎化为了实体的目光所裹挟，她站起身扣住了越前龙马的后脑，吻了过去。 与先前那个她并不怎么主动的吻不同，这一次她像一阵剧烈的风暴，携风带雨。 至少此刻，可以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独占他。 越前龙马现在确信自己的确是不太会了，不然也不会生出一种快要招架不住的感觉。 砂川月羽稍稍退后了些，唇间重新留出了缝隙，越前龙马喘息着，片刻后又想追过去。 砂川月羽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唇，“今天就到这里吧。” “还想要。”他看着她，双眸闪着奇异的光彩。 “一下子吃太撑可不好。” “但我也没这么容易就被喂饱。” “这副不服输的样子倒是有点像球场上的你了，”砂川月羽笑了笑，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嘴唇后收了回去，“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比赛，所以你也不会赢。” 越前龙马惋惜地叹了口气，“在前辈这里，我只能是输家。” “乖哦。”砂川月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吻没能继续下去有点可惜，但还是吻了，而且还是一个并不简单的吻，想到这里，越前龙马又高兴起来了，“晚安，月羽。” 砂川月羽一怔，随后也回了一句晚安。 求得了晚安吻，越前龙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多打扰砂川月羽了，乖乖地离开房间，在他刚准备关门时，砂川月羽说：“客厅的空调你关一下，遥控就在茶几上。” 越前龙马应了声好，然后轻轻合上了门。 砂川月羽坐回椅子上，扶额啧了一声。 太温柔了，真让人难以抗拒啊，越前这家伙。 - 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时，越前龙马又开始觉得这一天的一切太像一场梦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起伏不定呢，又怎么会忽然间让他得偿所愿了呢？ 砂川月羽说想要他，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想要都好，拥抱和亲吻都是真实而强烈的，他甚至可以不去管她到底有几分喜欢，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垂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说这是一场豪赌，但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她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再次陷入缺乏信任的境地而导致不得善终，可他也同样害怕她的喜爱不足以支撑两人走到最后，但他不能因为害怕就胆怯退缩，这是唯一的机会，像流星那样转瞬即逝，而他只能不顾一切地将它抓住。 激动兴奋又有些不安的复杂心情让越前龙马难以入眠，直到天快要亮了睡意才姗姗来迟。 - 早上九点多，砂川月羽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看到洗手台上多了一套洗漱用品才意识到这间屋子里已经不止自己一个人了。 从洗手间出来，砂川月羽敲了敲越前龙马的房门，“越前，醒了吗？” 在睡梦中听到声响的越前龙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起身去开门，睡眼惺忪地喊了一声：“前辈，早。” 砂川月羽见他一副犹在梦中的模样，说：“你好像完全没睡醒。” “没关系，前辈。” “你没什么事的话就继续睡吧，反正我也没空陪你。” 尚未清醒的越前龙马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好吧前辈，那我继续睡了。” 委屈兮兮的，配上他那有些喑哑的声线，听起来就更可怜了，不过砂川月羽铁石心肠，丝毫不觉得惭愧，说了句“好好睡吧”就贴心地给他关上了门。 越前龙马对着门板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身重新躺到床上。 虽然中途被短暂地打断了一下，但并不妨碍他后续的睡眠质量，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 越前龙马的存在对砂川月羽而言几乎毫无影响，她还是和先前一样学习喂猫吃饭。 砂川月羽饿得很准时，十一点半了，该吃午饭了。她推门出去，看到刚好睡醒同样走出房间的越前龙马，“刚醒？”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前辈准备要去吃午饭了吗？” “嗯。” “那前辈等我一下，我很快！”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跑到洗手间。 洗漱完毕后，越前龙马回到客厅，对沙发上的砂川月羽说：“前辈，我好了。” 砂川月羽看了他一眼，说：“我的衣服是舍不得换掉了吗？” 越前龙马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还穿着砂川月羽友情提供的睡衣，果然是最舒适的，他都已经忘了要换下来了。 昨晚洗的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干了，越前龙马迅速收了衣服回到房里换上，脱下来的睡衣则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了床头。 出门前砂川月羽还是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午饭吃什么，中选的是一张写着快餐的纸。 砂川月羽展开纸张举到越前龙马眼前，“不想吃的话，限你三秒内说出想吃的。” “没有不想吃。”越前龙马笑了笑说。 “你个没有主见的家伙。”砂川月羽重新把纸叠好扔回签箱。 “前辈就是我的主见。” 砂川月羽惊诧地看着他，“你在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 “这算甜言蜜语吗？” “不然呢？” “前辈喜欢就好。”越前龙马歪头朝她笑了笑。 砂川月羽伸手遮住了他的脸，“不准这么对我笑！” “为什么？”越前龙马边问边用嘴唇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砂川月羽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了手，“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勾引我。” “是啊，”越前龙马非常厚脸皮地承认了，“前辈有被勾引到的话，我很开心。” “从现在开始闭嘴，不准笑，不准碰我。”为了让这顿午饭能顺利吃上，砂川月羽下达命令。 “好，”越前龙马应了一声，又补充，“我会尽量做到。” 然后终于是出了门，但还没到两分钟，越前龙马就问：“前辈能不能牵牵我？” “说好了不能碰我。” “但前辈可以碰我。” “太热了，不想碰。” “好吧，”越前龙马放弃，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没有说好也是牵不了的，他忍不住感叹，“如果是冬天就好了。” “冬天有什么好的？” “天冷的话，前辈就可以用我来取暖了。” 砂川月羽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他，有些气恼地吻了一下他，只是力气没把控好，更像是撞上去的，离开前，她还不忘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现在可以消停点了吧？” 有点痛，不过得到了亲吻的越前龙马还是高兴地笑了起来，“嗯。” 第53章 53 越前龙马后面倒是真的乖乖的没再作妖，吃饭期间两人聊起了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话题。 “他们明天早上就走，我打算多留一周。”越前龙马随意说道。 “你确定要留这么久？” “前辈就这么希望我快点走吗？” “只是觉得会影响你训练。” “才不会，前辈没空陪我的时候我会认真练习的，”越前龙马叹息着说道，随后又嚣张地补充，“而且就算一周不训练，也不会怎么样。” 砂川月羽调侃道：“你倒是自信得很。” “前辈难道对我没有信心吗？”越前龙马单手托腮看着她，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容。 砂川月羽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鼻子，教育道：“好好吃饭。” “好。”越前龙马从善如流地拿起餐具继续用餐。 - 下午，越前龙马回了一趟酒店把行李整理好带回砂川月羽家，但由于砂川月羽已经安排好了学习计划，所以他只能像自己说的那样去认真练习了。 好在，晚上的时间是属于他的。 吃好晚饭，在外面短暂地散步了一会儿，砂川月羽嫌热，很快就回了家。 坐在沙发上撸猫的时候，砂川月羽忽然想起了一件快要被忘记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当时疏远我的原因。” 愉悦闲适的心情瞬间被打散，越前龙马坠跌到慌乱中，心跳逐渐加速。 见他沉默不语，砂川月羽问：“还是不能说吗？” 如果他说之后再解释，或许也是行得通的，可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越前龙马闭了下眼，深深吸了口气，“可以说。” “那就说说看。”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开口的时候，声线还是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前辈现在还……喜欢手冢部长吗？”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颇感奇怪地说：“嗯？我没喜欢过他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第71章 话音落下，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更奇怪的地方，把sora先放到了一边，她转过头去看越前龙马，“先不管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问这个问题是觉得我会一边喜欢着别人一边却和你交往吗？” 面对她的质疑越前龙马有些无措，连忙否认：“不是这个意思！” 砂川月羽轻哼了一声，“潜意识里就是这样想的吧。” “我……”越前龙马不知该如何解释，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可是前辈也没有说过喜欢我。” “没有吗？”砂川月羽回想了一下，结果发现还真没有，“好吧确实没有。但是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和不喜欢的人交往，我可没有能够忍受和不喜欢的人交往的能力。” 你们、交往，捕捉到关键词后越前龙马马上就意识到了她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看来江谷博一的待遇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因为害怕前辈答应我只是因为并不讨厌我。” “怎么可能。”砂川月羽冷笑了一声，有点生气。 越前龙马侧了侧身，伸手将她拉到怀里，“那月羽就，抱抱我。” “不要。”砂川月羽没躲开他，但也没有任何动作。 “月羽。”他恳求着，甚至有些哽咽。 砂川月羽没消气，忽地仰起头咬了他一口。 脆弱的喉部被袭击，她虽然生气但也并没有怎么用力，轻咬反而像是羽毛扫过，带起了一阵令人战栗的痒意。 “月羽。”他又轻轻喊了一声，却大不似前。 他的手缓缓从她的背上移到后脑，距离被他短暂拉开，伴随着又一声的“月羽”，他靠近了她，尾音消融在了唇间。 他可能还是不太会接吻，只能本能地缠着她追着她，不留一丝缝隙地贴着她，然后终于忍无可忍地闯入了更深的地方。 舌尖轻碰，带起一阵奇妙的触感，她往后躲，他向前追，他在她舌上轻轻绕着圈，勾缠着不让她逃离。她躲够了，也被激起了胜负欲，轻轻啃咬，轻轻吮吸，他认真学习着，随后逐一返还回去。 缠绵而漫长的亲吻让砂川月羽有点累了，单论肺活量和体力，她不得不甘拜下风，推拒毫无作用，她只能用力咬了他一口，才终于让他退了出去。 他的双眸宛如浸在水中的琥珀，迷离的神色惑人，带着点令人无法抗拒的靡丽，砂川月羽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月羽？”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越前龙马轻笑了起来，“月羽被我勾引到了吗？” 砂川月羽不说话。 “月羽，喜欢我吗？”他低声地问，小心翼翼。 “喜欢啊，当然喜欢。”砂川月羽叹息着回答他。 然后下一秒，她的掌心就被汹涌的潮水打湿。 砂川月羽放下手，看到了他止不住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滚落。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砂川月羽试图去擦他的泪水，但刚擦掉又染上湿意，她只好放任它们争先恐后地坠落。 “才没有……爱哭。” “你的反驳毫无说服力。” “很快就好了。”越前龙马微微垂下头，调整情绪。 砂川月羽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哭包越前。” 越前龙马终于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时又想去吻她。 砂川月羽没让他得逞，“正事还没说清楚呢。” 越前龙马又颓靡了下来，“月羽真的没有喜欢——” “没有！”砂川月羽打断了他的问句，“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听到了之前的传言吗？那是谣言！” “不是传言，”越前龙马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听到的是，前辈亲口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砂川月羽觉得莫名其妙，但很快一些久远的记忆重新在脑海里放映了一遍，细节逐渐拼凑起来，她得到了答案，“你走之前那次在天台，你听到了？”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 “我那是骗人的，”砂川月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骂道，“你是笨蛋吗？那种鬼话都信。” “因为听起来太像真的了。” “你就不会问问我吗？” “我不敢，”越前龙马苦笑了一下，“我害怕会听到同样的回答。” “笨蛋，你真是个大笨蛋！”砂川月羽忍无可忍地揉乱了他的头发，“明明可以问清楚，却被不存在的问题折磨了这么久。” “嗯，确实很笨，”越前龙马却又笑了起来，“但都已经过去了。” 曾经试图逃离她却发现早已根深蒂固，在被“真相”反复折磨的时候来自她的一封又一封的看似可有可无的邮件又何尝不是一剂良药，即使医治不好他的伤，也总归是让他没那么疼痛了。而如今，伤口终于能够愈合，他已经得偿所愿，那么以前，又何必再去多想。 砂川月羽抱了抱他，分开的时候被挡住了去路。 “还想要，月羽。”越前龙马说着，语气里又染上了轻柔却迷离的惑人气息。 想要更多、更多，永不止息，永不分离，要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密不可分，至死方休。 他的吻从她的额头滑落到眼睛，从鼻尖再到唇边，从脸颊移向侧颈，再要往下时，却被衣领拦住了。 他停了下来，轻轻喘息着，目光落在她的领口，在某一个瞬间几乎快要化作一柄利刃。 他猛地闭上了眼，努力克制着不断膨胀的无穷无尽的欲望。 砂川月羽笑了一下，伸手将他推远了一些，越前龙马顺势倒在沙发上，“冷静一下吧，小朋友。” 关键词触发，越前龙马猛地坐起，委屈又不满地说：“月羽也只比我早出生一年多一点而已。” “所以就是比你大。” “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我……” “不是不让你，是不让我，”砂川月羽看着他，捏了一下他滚烫的脸颊，“虽然外表已经算是长大了，但还是经常会觉得你只是个小朋友。” 越前龙马无可奈何，转念一想，又说：“好吧，我也不想让前辈以为我只是为了那种事情。” “但你目前的行为，好像也差不多。”砂川月羽轻轻点了点他的唇峰，意有所指。 “我……”越前龙马哑口无言，毕竟总是想要拥抱想要亲吻的人的确是他，片刻后他默默垂下眼帘，“但能够和前辈像这样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很快又要相隔两岸，用同样的时间却过着不同的生活，无法相见，无法触碰，能够听到彼此的声音就已是万幸。 砂川月羽难得没有去管他低落的情绪，反而轻声问道：“会后悔吗？” 越前龙马猝然抬眸格外认真地看着她，“不会，永远都不会。”他已得到垂怜，纵然贪欲无穷无尽，但也只是对她而已。 他并非全然无法说出一些甜言蜜语，也不是不能郑重其事地承诺些什么，可是这些对于砂川月羽而言毫无意义，正当他思考着应该用什么去回应的时候，一段旋律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他不自觉地唱出：“she'll always be a ture love of mine.” 砂川月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改词了，但又没完全改。” “是我疏忽了，应该是，”越前龙马朝她靠近了几分，深深地凝望着她，“you'll always be a ture love of mine.” 砂川月羽仿佛又被他编织出的琥珀色的网缠绕住了，四处都是粘稠的质感，不管去往哪里都无法躲开。 她微微垂下头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越前龙马轻轻按在她后脑上，说：“我也想要，一直一直一直在月羽身边。” “因为是人，总是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可能像养宠物一样，随意将对方绑定在身侧，在相互看不到的地方，会经历完全不同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久而久之，因为缺乏共同话题，会变得疏远吗？”砂川月羽轻声说着，像是在自问。 “既然以前没有，那以后也不会。” “但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 “只要前辈，”越前龙马屏息停顿了片刻，“不喜欢上别人就可以了。” “你怎么已经开始预设我会劈腿了？”砂川月羽不满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因为害怕，非常害怕，”越前龙马看着她，神色真的变得惶恐起来，“害怕对于前辈来说，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明明都已经接受我了，却还是觉得我只是个小朋友。” 砂川月羽没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就收到了来自越前龙马的一个委屈眼神。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刚刚不是还觉得勾引到我了吗，怎么现在又会觉得自己没有吸引力？” “因为能够勾引到月羽的，好像只是外表，”越前龙马忍耐着想要凑过去的欲望与她对视，“虽然之前想着只要月羽喜欢，怎么样都好，但现在变得贪心了，想要从外表到灵魂，都能够得到月羽的喜欢。” 第72章 砂川月羽轻笑着说：“我的喜欢没有你想的这么厉害，能够区分外表和灵魂，我喜欢的是完整的越前龙马，从里到外统统包含才算完整。” 越前龙马终于笑了起来，温柔里混杂着一点童真，又有点灿烂的小得意。 放下手前砂川月羽还不忘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脸，随后就被他握住了手，而他的手指缓慢又霸道地闯入了她的指缝间，直到不留一丝缝隙地紧紧扣住。 他凑向前，又想要亲吻她。 砂川月羽往后退。 没有得逞，越前龙马有点小失落。 “已经亲过好几次了。” “今晚还只有两次而已。” “两次还不够吗？而且时间很长。” “当然不够。” “克制一下。” 越前龙马不快乐地点了下头，退而求其次，晃了晃十指相扣的手，“那就一直这样好了。” 砂川月羽又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不好，会热。” “月羽。”可怜兮兮地开始撒娇。 “牵一会儿可以，太久不行。” “好吧。”不情不愿地无奈同意。 第54章 54 手冢国光的到来非常猝不及防，门铃响的时候，砂川月羽还在洗漱，被吵醒的越前龙马睡眼惺忪地揉着头发前去开门，然后就被惊得下意识又把门关上了。 砂川月羽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越前龙马一个人傻站在玄关处，疑惑地问：“走错门的吗？” 越前龙马肢体僵硬地摇了摇头，再一次打开了门，有些心虚地对门外的人说：“抱歉，部长。” 手冢国光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啊，越前。” “哦，是国光啊，你昨晚说今天要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母亲说既然要过来，就把早饭也带上。”手冢国光一边解释一边走了进来，越前龙马跟在他身后，还有些不知所措。 “那太好了，我就不用想早上吃什么了，彩菜阿姨真贴心！”砂川月羽甚是满意。 手冢国光熟门熟路地提着袋子往厨房走，越前龙马还无意识地跟在后头，砂川月羽见状连忙一把扯住了他，忍不住笑道：“有这么吓人吗，都忘了要刷牙洗脸。” 越前龙马这才惊醒过来，转身去往卫生间。 砂川月羽来到厨房，见手冢国光正把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到碗盆里，也不过去帮忙，反倒是笑着调侃道：“你亲爱的后辈被你吓着了，记得要好好安抚一下。” 手冢国光忽然放下手头的东西，转身看她，神情严肃，“你们已经——” 砂川月羽迅速打断了他，“你别多想，我只是借他一间房间住而已。”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继续装盘。 砂川月羽走到他身边，有些好奇地问：“要是刚刚我没否认，你会说什么？” 带来的食物已经全部安置完毕，手冢国光一边将食盒放回袋子，一边说道：“注意安全。” 砂川月羽轻笑出声，“还以为会收获一顿教育呢。” 手冢国光瞥了她一眼，继续说：“目前还没有不代表之后不会，不要掉以轻心。” 砂川月羽也认真了起来，“首先，出于各种原因，我目前没有要走到那一步的打算，其次，你应该要相信我会比你更害怕发生意外。” 见她没再嬉皮笑脸的，手冢国光也放下心来了。 手冢国光将手冢彩菜准备的早饭端了出去，砂川月羽则将剩下的碗盘放进了冰箱。 盘子刚上桌，越前龙马也洗漱完毕走了过来，“部长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砂川月羽拿着两双筷子走到桌边，递了一双给越前龙马。 三人坐下，因为初始位置的关系，砂川月羽坐在了手冢国光旁边，越前龙马则在对面。 “你确定你要坐在这里看着我们吃？”砂川月羽虽然并没有什么不适应，但还是问道。 手冢国光看了一眼砂川月羽，又看了一眼越前龙马，“我打扰到你们了？” “我可没这意思，怕你无聊而已。” “不会无聊。” 砂川月羽点了下头，开始吃早饭。 手冢国光带来的常规的日式早餐——有饭团、玉子烧、小菜、烤鱼，对于砂川月羽来说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不疾不徐地吃着，间或看一眼坐在对面埋头吃饭的越前龙马，忽然笑道：“还没缓过来吗？”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咽下口中的饭团后才抬头看向砂川月羽。 “嘴角沾到饭粒了。”砂川月羽抬手示意。 越前龙马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但是距离估算失误，没有抵达饭粒的位置，砂川月羽见状便扯了张纸巾过来，直接伸手捕获了漏网之米。 至此，手冢国光终于有了这两个人正在交往的实感，虽然这个结果也并不算出乎意料，但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总归还是像隔着层雾似的不太真切。 所以……现在他是不是应该消失比较好？ 正当手冢国光开始思考起自己存在的必要性时，砂川月羽侧过脸来问他：“国光今天有空吗？” 手冢国光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地点头。 “那你把他带走吧。” 就算砂川月羽没有不太礼貌地用筷子指了一下越前龙马，他也完全可以理解这个“他”指的是谁，而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 “因为他太无所事事了。” 砂川月羽话音刚落，越前龙马多少带了点郁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前辈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吗？” 然后下一秒，她就遭受了指责：“月羽，不要总是欺负越前。” 这话听着耳熟，砂川月羽瞪了一眼手冢国光，“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虽然他是你宠爱的后辈，但我可是你——” “你”了好一会儿，砂川月羽也还是没能从卡壳中挣脱出来，和他之间的关系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概括的。 “总之，你应该站我这边才对吧！论亲近程度，怎么也该是我赢，”砂川月羽说得振振有词，片刻后又切换到了卖惨模式，“我真可怜，以后吵架了都没人帮我。” 越前龙马先行认输，“就算真的吵架了，前辈也是赢的那一个。” 砂川月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以一种胜利的姿态看了一眼手冢国光。 面对她的幼稚行为，手冢国光只能无奈又装作严肃地说：“吃饭。” - 吃完早饭，砂川月羽把越前龙马打包好交给了手冢国光，自己则又回到了房里。 在午饭前，砂川月羽顺利完成了又一本练习册，将做完的册子放到书桌下柜子里那一摞的最上方，层层累加的练习册已经快要到膝盖高度了，写掉了无数支笔，指节旁的茧厚了一层又一层，却好像始终填补不了内心潜藏的不安，仿佛一停下，就会瞬间失去所有。 她想起了不二周助说的那些话，正是因为在不断提醒自己，只要不停下，就能够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才更加强化了不安的存在感，从而变得愈发不安……吗？ 砂川月羽合上柜门，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两天以来，一来到客厅就会见到越前龙马，现在屋子里忽然失去了他的身影，竟让她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砂川月羽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早点把这个习惯戒掉才好，毕竟未来的日复一日皆是没有他的生活。 穿过客厅，来到了sora的房间，此时的猫猫正悠闲地卧在猫爬架的最顶端享受着日光浴。 “sora。”砂川月羽抬头喊了她一声。 听到召唤的sora不情不愿地跳下来走到了她身边。 砂川月羽抱过猫猫，然后随意地在地上坐下，一边抚摸着柔顺的猫毛，一边轻声说道：“我好像真的做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呢，sora。” “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临阵脱逃呢，在对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情况下。” “……” 砂川月羽絮絮叨叨地说着，sora安静地趴在她身上任由她轻抚触摸。猫猫的陪伴总是静谧无声的，可是当她的重量落在砂川月羽身上时又存在感十足。砂川月羽抱起sora举到面前，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随后便放她自由了。 重回地面，sora蹭了两下砂川月羽的脚踝，而后再次矫捷地攀上了猫爬架。 砂川月羽笑着看了一眼躺好继续晒太阳的sora，走出了房间。 未来就是一个巨大的x，凡人解不出值，所以就暂且先过好这些天吧，至少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 一起吃完午饭，手冢国光就先行告辞了，而砂川月羽则一反常态，拉着越前龙马出了门。 “前辈不学习了吗？”走在砂川月羽身侧，越前龙马问道。 砂川月羽不甚在意地说：“少学几天也没关系。” 越前龙马有些惊讶，“前辈这是想通了吗？” “不能说是想通，只能说是暂时有了更加紧迫的事情要先完成。” 第73章 “更加紧迫的事情是指……我吗？” “是啊，”砂川月羽应着，转而狡黠地笑了起来，“打乱了我的生活，所以算你欠我的。” “好。”说不定欠着欠着，这一生就过去了。 按照普遍的约会形式看了一场电影，惊悚片的效果很好，结尾细思极恐，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一丝凉意。 砂川月羽觉得还应该更凉爽一点，走出电影院就迫不及待奔向甜品店。 店内宣传海报上的新品很诱人，砂川月羽拒绝二选一，自己点了其中一个蓝莓口味的，“强迫”越前龙马点另外一个薄荷味的。 一大杯冰激凌上撒满了蓝莓，奶油混合着蓝莓果酱，酸酸甜甜的，丝毫不腻。另一杯薄荷味的就有点刺激过头了，砂川月羽挖了两口体验过后就不愿再碰，越前龙马倒是接受良好。 吃完冰激凌，距离晚餐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于是两人便决定在商场里逛逛。 经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砂川月羽瞥见了一个可爱的猫耳发箍，于是兴致勃勃地走了过去。 猫耳是棕色的，是类似于卡鲁宾耳朵的颜色，她从展示架上取下发箍，越前龙马正想说“没想到前辈会喜欢这个”时，就猝不及防地被发箍扣住了头。他双眸微微瞪大，愣愣地看着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调整着发箍的位置，使它达到最为贴合的角度，末了，她还捏了两下猫耳，仿佛真的是越前龙马的耳朵似的。 越前龙马有点不自在，忍着想要取下发箍的冲动，试图用言语劝说砂川月羽：“一定很奇怪吧，还是摘了吧。” “不会啊，”砂川月羽拉着他来到镜子前，“很可爱。” 越前龙马看了两眼镜子里的自己，完全没看出来有哪里可爱的，但好在没有想象中那么……羞耻。 “小猫越前，多可爱。”砂川月羽又说了一遍。 猫……吗？ 越前龙马的记忆莫名回滚到了许久以前，当时的他知晓了一些砂川月羽的过去，然后在梦里变成了一只猫来到她身边，还试图用猫咪的方式安慰她，醒来前的最后一幕是被亲吻的脸颊。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对砂川月羽产生了不寻常的情感。 右脸忽然传来了被轻戳的触感，越前龙马下意识转过脸去看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笑着说：“戴个猫耳而已，不至于脸红成这样吧。” 脸确实有点烫，越前龙马装作只是因为发箍并将它取了下来，“戴的人又不是前辈，前辈当然不会理解。” “别拿下来啊。”砂川月羽阻止不及。 越前龙马笑起来，“前辈想要看的话，就去结账吧。” 砂川月羽从他手中接过了发箍，“还以为你会誓死不从。” “我明明已经乖乖让前辈戴上了，还让前辈看了这么久。” “但正常来说应该不会让我买下来才对。” “如果这种小事都不能让前辈如愿的话，我怕我很快就会被前辈甩掉。” “嗯，所以暂时不会。”砂川月羽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猫耳发箍，转身走向了收银台。 走出饰品店，砂川月羽感慨道：“如果越前真的是小猫就好了。” “才不好，前辈有了sora就不可能有别的猫了。” “也是，”砂川月羽点了点头，“所以就偶尔变一变小猫吧。” “啊，前辈要怎么样都可以。” 第55章 55 原本来到商场的地下一层是为了觅食，但在找到食物之前，先停在了自主照相亭前。 “要拍吗？”砂川月羽问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他对拍照并不感兴趣，只是希望留存一些她存在于他的世界的证明，也好在日后无法相见的时光里有些许慰藉。 拉开门帘走进照相亭，进入了相对私密的狭小空间。砂川月羽认真地学习着屏幕上的使用说明，然后在投币口投入了相应的金额。 “先试一下好了。”砂川月羽看着屏幕里显示出的画面，抬手揉乱了越前龙马的头发，然后迅速按下了屏幕旁的拍照按键。 3秒的倒计时过后，快门声响起，定格的那一刻停留在屏幕上。 砂川月羽的手落在越前龙马头上，头发稍显凌乱的越前龙马则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前辈为什么摆出这种冷酷又不屑的表情？”越前龙马问。 “哪有冷酷又不屑，只是没有表情而已，”砂川月羽先是反驳他，而后解释，“我好像不太会假笑，嗯，也不能说是假笑，就是无法自然而然地对着镜头笑。” 越前龙马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并不在意，“那就不笑好了。” “那拍下一张吧，”砂川月羽一边说着一边思考，“应该换什么姿势好呢？” “前辈不用动，交给我好了。”越前龙马忽然朝她一笑，在砂川月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伸手按下了拍照键，并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瞬侧过脸去吻在了砂川月羽的左脸上。 砂川月羽一怔，眉尾上扬瞳孔放大的模样在屏幕上定格。 越前龙马没有立刻退开，而是又亲昵地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砂川月羽极其不满：“你竟然偷袭！不行不行，这张删掉，这个表情好呆！” “不呆，很自然。”越前龙马说。 “我怀疑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才没有，”越前龙马立即否认，很快又笑了，“我只是想亲前辈而已。” 砂川月羽有仇必报，瞥了他一眼后飞快地按了一下拍照键，另一只手则伸过去捏住了越前龙马的脸。由于太过迅猛的缘故，砂川月羽下手略微失了点轻重，捏得越前龙马有点疼，眉头微蹙，左眼下意识地闭了一下。 报完仇砂川月羽也就满意了，敷衍地替他揉了揉脸。 “好疼啊，月羽。”越前龙马装起了可怜，称呼也突然变了。 砂川月羽狐疑地凑近去看他的脸，“不至于吧，你不是挺能忍痛的吗？” 而紧接着下一秒，越前龙马在去按拍照键的同时另一只手扶住了砂川月羽的后脑，吻了过去。 这个吻当然不可能持续多久，能坚持到被记录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忽然喊起“月羽”多少有点不安好心。砂川月羽瞪了他一眼，目的已然达成的越前龙马保证道：“接下来都听前辈的，绝对不捣乱了。” “最好是，”砂川月羽从暂放在一旁的袋子里取出猫耳发箍递给越前龙马，“戴上吧。” 越前龙马乖乖地接了过去戴在了头上。 砂川月羽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低一点。” 越前龙马半蹲下去，直到砂川月羽喊停并将下巴抵在了他头顶，而照片定格在了她双手揪住“他的”猫耳。 一次最多拍六张照片，砂川月羽思考着最后一张应该以什么方式收尾，既然戴了猫耳，那怎么也该来点特别的吧。片刻过后，她说：“以猫咪的方式对我撒娇吧，越前。”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后笑道：“好啊，那前辈可要配合我。” “嗯。” 越前龙马慢慢凑了过去，鼻尖蹭上了她的侧脸，抬手按下拍照键后环住了她的腰，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很轻很轻地在她下颌处舔了一下。 照片全部拍完了，机械提示音播报着“正在打印照片”，两份照片缓缓从出片口吐出，砂川月羽此时却无暇顾及，因为越前龙马又顺势黏了上来。 他的吻从下颌来到唇边，温柔的试探很快变成了缠人的舔舐。 虽然有一定的私密性，但终归还算是公共场所，在砂川月羽推他之前他恋恋不舍地退开了，只是还不死心地又用鼻尖蹭了蹭她后才彻底拉开了距离。 越前龙马从出片处拿起两张相纸，递了一张给砂川月羽。 六张照片分为两列呈现在相纸上，尺寸虽然比较小，但清晰度很好。检查无误后，两人走出了照相亭。照片和猫耳被一同放在了袋子里。 - 越前龙马多留的一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尾声，他离开的前一晚，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回来，坐到沙发上后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砂川月羽才开口：“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好。”越前龙马轻声应道。 然后，又是沉默，像首次经历离别的不知所措的幼童。 “月羽。”越前龙马近乎呢喃的声音打破了静默，他侧身朝向砂川月羽。 砂川月羽也转过头来看他。 他琥珀色的眼中映着离别的感伤，像薄而脆的糖壳，稍有动静都有可能碎裂成片。 砂川月羽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越前龙马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移开了她的手，“很快就看不到了，月羽再忍受一下。” 砂川月羽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 第74章 越前龙马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滑过掌心，最后钻入她的指缝，紧紧地与她相贴在一起，“不想看的话，就再近一点吧。” 砂川月羽慢慢靠近他，直到额头抵住了他的肩膀。这个姿势并没有维持太久，她忽地歪了下头，去吻他的侧颈，紧接着是下颌，而后是嘴唇。 她的吻很轻，却又仿佛带着电似的，令他战栗起来。 轻柔的亲吻很快就无法满足，沾染了离别气氛的吻逐渐变得激烈起来，纠缠着啃噬撕咬，企图通过霸道的侵入将对方吞食而下，最终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越前龙马被轻轻推倒在沙发上，相扣的十指已经分离，砂川月羽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按着他的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越前龙马轻声喘息着，咬了咬唇，忍耐着什么。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第一颗扣子没有扣，她的月相项链安静地躺在漂亮的锁骨间。夏季轻薄的衬衫看起来格外脆弱，似乎随手一扯，便可轻易让它彻底散开。 砂川月羽的手缓缓从他肩上移动到了第二颗纽扣，越前龙马自下而上凝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扣子终究没有被扯开。砂川月羽深吸了一口气，从他身上起来。 越前龙马抬起手臂遮住眼睛，缓解着躁动不安，可是想要冲破牢笼的东西依旧蠢蠢欲动，他无计可施地坐了起来，伸手将站着的砂川月羽拦腰抱了过来。 砂川月羽跌坐在他身前，随后被紧紧地从身后环绕住。 “月羽。”他低声喊着她，声线染上了暧昧的喑哑。 “难受吗？”砂川月羽问。 “嗯。”越前龙马轻轻点了下头，下巴放到了她的右肩上，深呼吸过后，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似的倚靠着她。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砂川月羽试图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好。” “从前有一根火柴觉得头上有点痒，于是往墙上蹭了蹭，很快头就不痒了，因为头没了。” 砂川月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荒诞的冷笑话，倒还真有些喜剧效果，越前龙马笑起来，气息一下一下打在砂川月羽颈间，传来一阵痒意。 “你把脸往右转一点。”砂川月羽说。 越前龙马乖乖听话照做，随后又喊了一声：“月羽。” “嗯？” 欲言又止，最后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突然觉得，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许反而不会那么难熬。” “那不是很简单吗，随时都可以——”砂川月羽的“分”还没说出口就被越前龙马打断。 “不可以！”越前龙马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 砂川月羽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他松开一些，“你还真是霸道，说都不让说。” “只有这件事情，不可以。”语气闷闷的，又有点可怜兮兮。 “好好好，”砂川月羽难得妥协，“不说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越前龙马忽然问道：“月羽是不是不会想我？” “偶尔还是会的吧。” “那就好。”越前龙马十分容易满足。 “这就满意了吗？” “偶尔想一下就好，毕竟想念也不是一种愉快的情绪。” “深有感触？” “深有感触。”在早前的岁月里，在无望的境地中，想念是一种煎熬，是漂浮在无际的海面上永远无法够到岸边的恐惧，是想要触碰又怕破碎的惶恐，是想要摆脱又不愿割舍的自相矛盾。 砂川月羽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转身面向他，伸手拿起一直乖乖挂在他颈间的项链，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吧。” 越前龙马抬眸看着她，轻声回应了一句“好”。 像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已经该要感谢上苍了，就算今后会有长久的无法相见的时光，也总归是满怀着期待的。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砂川月羽拍了拍他的头，说。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可还是坐在原处没动，伸出手轻轻捏住了砂川月羽的衣角。 想要移动的砂川月羽受阻力影响只能停下，低头看着越前龙马。 对视了许久，砂川月羽叹了口气，把他推倒在沙发靠背上，而后屈膝跨跪着往前去勾他的后颈，自上而下吻住他。 越前龙马的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腰，仰头承受着她的亲吻，他克制着，没有让亲吻变得过于欲望十足，以免又一发不可收拾。 亲吻终结于砂川月羽的轻咬，她总是喜欢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咬他两口，似乎是在提醒他已经够了。 砂川月羽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又见到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伸手去碰他眼角即将滴落的眼泪，“怎么这么爱哭啊，越前。” “本来没有想哭的。”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继续哭吧。” 仍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他用力抱住了砂川月羽。 时间仿佛在漫长的相拥中静止。 固定不变的姿势让砂川月羽开始难受起来，她轻拍了一下越前龙马的肩膀，他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他的眼眶通红，睫毛濡湿，不过眼泪倒是止住了，没再潺潺不息地淌落。 砂川月羽捧起他的脸说：“好了，不要再哭了。” 越前龙马点了点头。 “那就快去洗澡然后睡觉。” “好。” “我先回房了。”砂川月羽这才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要是她还继续留在他的视野里，怕是又要往复循环一遍了。 - 越前龙马宛如行尸走肉般地完成了睡前的清洗工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呆。 虽然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才发现，再多的心理准备都是没有用的。 除非他不走。 但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真的愿意割舍，砂川月羽也是不可能同意的，就像她不会让江谷博一改变一样，她不想背负任何会影响到别人命运的责任。 越前龙马闭上眼，心中的不舍像巨浪一样不断拍打而来，压得他有些难以喘息。他努力催促着自己快点睡着，但效果很不好，他毫无睡意。 辗转反侧了许久，他才终于得以陷入梦境。 这次的梦像是当年那个梦的延续，他变成了小猫陪在砂川月羽身边，旁观着她生活、学习、交友，甚至还有恋爱。 梦里的猫咪总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面容模糊地和砂川月羽聊天吃饭约会，牵手拥抱接吻，而仅仅作为一只猫咪的他，最多也就只能凑到两人之间捣捣乱，什么都无法改变。 梦境中时光转瞬即逝，场景不断跳跃，最后来到了一个像是婚礼现场的地方，猫咪围绕在主人脚边转圈圈，在对方即将把戒指戴到主人指上的时候，他蓦地跳起扑向了那个人。 在快要接触到对方的时候，闹钟铃声打破了梦境，越前龙马惊醒过来，心有余悸，稍作平复后才想起梦里的最后一幕，原来那个要给砂川月羽戴结婚戒指的人长着一张他的脸啊。 越前龙马扶额无奈地低笑了一下，起身下床换衣服。 他洗漱完毕，整理好行李，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用里面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一个三明治，沿着对角线切开，一半放到保鲜盒里送回冰箱，另一半则由他自己解决。 做好这一切，他也该离开了，临走前他在便签纸上留言：冰箱里有三明治。笔尖几次还想再落到纸上，最终却只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越前龙马把便签贴到了餐桌上，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前。 他又环视了一圈这个有砂川月羽的存在的地方，闭了闭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 砂川月羽醒得很早，屋子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隐约还是可以听见另一个人存在的声音。那细碎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最终随着一声很轻的关门声彻底归于宁静。 他走了。 砂川月羽闭上眼，想要再睡一会儿却难以入眠，所以只能认命地起身开启没有越前龙马的第一天。 刷牙洗脸，路过餐桌边的时候看到了贴在上面的便签纸，她笑了笑，没有撕掉它。 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从保鲜盒里拿出三明治，三片面包中夹着煎蛋、生菜、番茄、培根，由于放入冰箱的时间很短，整体并不凉。 砂川月羽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拿着三明治走回餐桌。 她缓慢而认真地享用着越前龙马准备的早餐，咽下最后一口后，她解锁手机打开line app给联系人r.e发去了信息：「多谢款待。」 正乘坐在前往机场的计程车上的越前龙马看到了消息，笑着回复：「多谢喜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