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根肋骨》 第七根肋骨 第1节 本书名称:第七根肋骨 本书作者:苏其 本文文案: 方大导演收山之作的角色人选轰动整个影视圈,男主定了双栖顶流陈敬洲,而女主候选人其一是陈敬洲死对头,新晋影后贺初曦;其二是刚毕业的一位清纯女演员。 按照方导用人标准以及男主人选,圈里圈外都知道,贺初曦毫无胜算。 月影清浅,暗昧旖旎的房间内,女人趴在男人肩头,姿态慵懒,指尖从他锋利的眉骨滑到高挺鼻梁,声线暗哑:“陈敬洲,我不清纯吗?” 男人低低笑起,想起方才,并不答话。 “方导的女一,给我。” “好。” ——我要我的玫瑰,永远绽放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娱乐圈 轻松 主角视角:贺初曦 陈敬洲 一句话简介:白天打架晚上也打架的娱乐圈顶流 立意:爱是心头药 第1章 「第七根肋骨—— 你是我生命多出来的那部分。」 -- 【劲爆!方导新片女主究竟花落谁家?是新晋影后贺初曦?还是正统科班出身的明薇?你看好谁?】 具有争议性质的标题讨论量通常不低。 【当然是明薇,方导之前都爱用明薇那种清纯可人又有爆发力的女演员,明薇是电影学院陈老的关门弟子,不仅漂亮业务水平还高,人封清纯女神。】 【听说前几天明薇私下和方导见过一面,这还不明显吗?】 【贺初曦?就是那个在美国出道的童星吗?她拿影后的那部片子是她姑姑执导的吧?含金量?】 【听说她在国外上的斯坦福?好像不是学表演的。】 【她拿影后的这部片子国内没上映,我翻墙出去看的,只能说......en......】 【我看她妆容打扮都好成熟,方导从没用过这样的女主吧?而且她不是和陈敬洲有过节吗?】 【对对对,我也觉得,我感觉她长得好妖啊,不符合我们中国人的审美。】 【她年纪是不是很大了?】 春榕路二十七号别墅内,厚重的墨绿色沙发斜倚着位俏丽女人,像一只慵倦的猫陷在最柔软的天鹅绒里,阳光透过落地窗,筛过纱帘,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金晕。 保养得极好的纤细手指滑到这条,女人嘴里忍不住吐了句国粹,“你年纪才大!你全家年纪都大!老娘才二十三好不好!” 贺初曦丢掉手机,仰面看着天花板,深深吐气。 三天前国内最具盛誉且叫好又叫座的名导方鸿收山之作《初八》试镜,她去了,现在结果还未出,网上讨论已层出不穷。 她一年前回国,站稳脚跟后先拍了部小成本电影,还没上映,《初八》是她回国后第二部感兴趣的片子。 贺初曦从小记得姑姑教导,脚踏实地一步步走。 小时候因缘巧合童星出道,后来高中跟姑姑出国,姑姑是好莱坞有名导演,跟在她身边自己得到的机会确实比常人多,可在拿影后之前她跑过龙套,演过无数女五女四女三女二,这些片子有的上映有的没上,国内平台上能看见的更是寥寥无几。 她大学的确没学表演,大学表演课堂里教的东西她不需要再重复学一遍,成为一名好演员更需要全方面素养、学识的提升,需要成为一个有深度有广度,能对社会百态有洞察力的人。 现在这些变成网友们“讨论”的重点,她的作品没有含金量,她比不上科班出身的另一人,甚至她的长相都能被议论几句。 早知网上哪里都不干净,但今天这盆脏水泼到她贺初曦身上来了。 胡思乱想间经纪人严灵推门进来,把手里一份文件放桌面,“这是公司给你找的新本子,你看看。” 女人那双波斯猫一般晶亮的双眸眯起,语气谨慎:“什么意思?” 严灵耸肩,“能有什么意思,你是演员总要演戏,再不接上档你空窗期就太长了。” 严灵一年前接手贺初曦,她和她姑姑秦亦然是旧相识,这位小姐脾性她多少比外人更清楚,有公主的做派,骄纵矜贵优雅,脸蛋漂亮得当选百大之首,真工作起来又像拇指姑娘似的,吃得了苦头,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严灵一直觉得她拿影后的那部片子演技稍显青涩,但恰巧符合片中人物情感,加上当年没一部影片能打,误打误撞,成就一个二十出头的新晋影后。 可跟完上一部片子严灵才知道,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女演员有多灵动,那几个月里严灵改变认知,她不青涩,而是演得青涩。 贺初曦是天生的演员,无论天才论还是汗水论在她身上都适用。 这次方导的片子试镜她整整筹备半个月,人物小传自己写满一个小本,夜夜拉着小助理来练。 可这北城地界不是美国,这里头事情太复杂,饶是严灵自己也没得办法。 “月月,除了方导的片子咱们还有不少优质剧本可以选的。” 贺初曦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初八》定人了?” “那倒还没有。”严灵斟酌几瞬,坐下来诚实说:“月月,夏小玉这个角色你也别太放心上,先不说外面猜的那些,你知不知道明薇经纪公司是哪家?” “知道。” “知道你就更应该懂,田野传媒的创始人是方导第一部片子爆红的女演员,人家和方导什么关系?而且田野传媒背后的资本你知道是谁吗?天宇集团!天宇集团公子陈敬洲啊!这已经不是我们靠争取就能做的事情了。” 说到这严灵嗔她一眼,“也不知道你犯的什么浑,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陈敬洲,人家爸是谁?妈是谁?都快赶上北城娱乐圈半边天。”接着深深叹气,“唉,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初曦和陈敬洲有仇,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起因是贺初曦回国后接的第一个腕表商务title是大中华区代言,而另一名代言人是双栖顶流陈敬洲,对方粉丝比较多,总有些不理智的觉得由贺初曦这个关系户代言掉她们正主的价,在微博上阴阳怪气。 那会贺初曦刚回国,粉丝也就十几万,哪比得上人家几千万粉,小粉丝被骂受委屈了私信她,她这才看见对方脑残粉丝的脑残言论。 接连几天后她没忍住,公开在微博上艾特陈敬洲管好他的人。 这一艾特,好了,不仅网上被骂得更惨,私下里严灵也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并收回她的微博账号。 后来腕表商办活动,俩人碰上面,明明相邻位置,但一男一女各自一张臭脸恨不得谁也不认识谁。 自此以后贺初曦和陈敬洲不和传开来,粉丝们更是一撞上就剑拔弩张。 拍完小成本电影后严灵给她接了档音乐节目的飞行嘉宾,恰好陈敬洲那一期也飞行,不过人家是正经导师,她是“大众观察者”,录节目那天,贺初曦给了陈敬洲好几个白眼。 节目组最喜欢搞事情,一个白眼不漏地剪辑出来。 播出那晚网上炸了。 严灵也炸:“你好好的瞪他做什么?” 贺初曦非常委屈:“灵姐,我那不叫瞪,是‘惊讶’与不敢置信,陈敬洲那破嗓子唱的歌能听吗?居然能当导师?” “......”严灵无语,恨铁不成钢,“他唱歌不能听?你真听过?不能听流媒体第一?不能听拿那么多奖?” “是资本运作。” 严灵敲她头,“我看你先去洗洗耳朵好了。” 当时的贺初曦瘪瘪嘴,默默哼了句 什么。 所以严灵愁得很,这会唉声叹气地,“我看你不接方导的戏也好,不然我真怕你这戏拍着拍着再惹陈敬洲,人家一个顺手给你封杀了。” 贺初曦倒不怕这个,她望向桌面上另一部戏的剧本,心里不甘慢慢聚涌,那只原本放松搭在腰间的手无声攥紧,真丝裙袍被揪出不规律褶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哪里比不过这个明薇?凭什么让她主动放弃?凭什么她要被那样评头论足? 她贺初曦什么时候退缩过? ...... 两天后,贺初曦一个人来到上南一号,这个北城权贵的消金窟。 场所入口低调,没有炫目的装饰,只有一块沉静的金属铭牌镌刻着会所标识,仿佛只对特定的人群发出无声讯号。 门口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正装男人在礼宾伺候下坐上后排,随后那辆价值不菲的限量版劳斯莱斯离开,五六分钟,类似繁华不止。 会所会员制,贺初曦没有会员,隐在黑暗里思忖着应该怎么混进去。 她是影后没错,她是有个能在好莱坞呼风唤雨的姑姑不错,但姑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内来伸不进北城内部,在北城,她身后空无一人。 当初要回国姑姑第一个反对,在美国她能把自己托举上天,但回国,贺初曦待遇也许只比刚毕业的大学生好一些,北城盘根错节的上流圈层融不进她这个从天而降、空有名头的影后。 实力排在关系、资本之后。 不过没关系,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有关系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正门一共两个礼宾两个保安,还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在接客,看样子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 贺初曦绕到后门。 后门应当是厨房,门口几个装厨余垃圾的垃圾桶,味道熏天。 有两个小男孩坐石墩上抽烟,她径直走过去。 戴着口罩,男孩没认出她,贺初曦挤挤眼,两滴泪便啪嗒落下来,“帅哥,我能跟你们打听个人吗?” 女孩一凑近就哭得我见犹怜,十几岁大男孩哪受得住,“谁?” 贺初曦胡诌了个名字,继续声泪俱下,“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他,我就只想跟他说两句话,我们的孩子......”她低头抚着肚子,“我打掉了......”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他,我决定回老家,明天早上的车票就走,我想见他最后一面。”贺初曦抬起眼,依旧泪眼汪汪,“帅哥,你们认识他吗?” 两个小男孩面面相觑,“不认识。” “那我能进去找他吗?真的,我就跟他道个别。”贺初曦吸吸鼻子,从包里摸了摸,好一会终于似的摸到两个皱巴巴的钞票,“这是我身上最后的钱了。” 男孩们又再互相看看,最后接了钱,什么也没说一前一后进去,但门没关。 第七根肋骨 第2节 贺初曦穿过后厨顺利溜进会所,第一步先到卫生间补妆整理衣服,再一出门,全然不见前一刻哭得梨花带雨小姑娘模样。 她打听过,方导今天在竹青包厢有约,她打算在包厢门口来个偶遇。 没等看见方导,倒先碰上明薇和一个经纪人模样的女人出来,俩人边说话边走远,贺初曦略一思考,拿起包半遮住面跟过去。 俩人来到走廊尽头的大露台,她藏在半开的防火门后。 明薇从经纪人手里接过烟,烟头叼进嘴里,凑上对方递过来的火,那一点橘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勾勒出那张原本清纯干净的轮廓。 那天试镜偶然碰过一面,明薇身穿一条干净小白裙,黑长直秀发温温柔柔铺开,妆容甜美,所以此刻贺初曦看得惊讶,她这抽烟的熟练程度很难让人联想起娱乐新闻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校园女神形象。 俩人对话陆陆续续传来: 明薇:“姐,没问题了吧?” 经纪人:“基本上没问题,再过小陈总最后一关就行。” 明薇:“那个贺初曦呢?” 经纪人笑一声:“她算个蛋,秦亦然这两年没什么大作品,谁还会给她面子?不是在国外拿个奖就镀上金,国内娱乐圈和国外可不同,唬唬外行人还行,咱圈里人什么看不清?何况这是方导最后一部片子,资方也得看效益,这个贺初曦在网上可不叫好。” 明薇吐了口烟圈,挑起眼望去,“你们做的?” “这算什么。”经纪人嗤道,“人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回国就敢公开跟小陈总叫板,也不看小陈总是谁,以后有得她受。” 经纪人再苦口婆心:“薇薇,公司为了这部片子付出很多,你得使把劲。” “怎么?让我去钓陈敬洲?” “钓得上是你本事。” 防火门外,攥紧的静音手机弹出消息。 贺初曦低头看: [装货]:【好看吗?】 配图是一束佛洛伊德玫瑰,层层包裹的厚实花瓣紧密地旋成一个完美的杯状,颜色是饱和到极致的玫红,花束应当是刚采摘,花瓣上露珠清亮,花香似乎也透过屏幕而来。 作者有话说: ---------------------- 开文啦,好久不见的月月来了~ *以下重点* 1、不日更,写完发,但不会断更,连载期间可能会根据需要修文 2、月月爸妈和贺星沉那本好久之前写的了,所以时间线以本文为主 3、月月和男主都不完美,还是娱乐圈题材,可能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点叉就好啦,如果有影响看文或骂女主的言论,我会删掉~ [红心] 第2章 贺初曦认识陈敬洲的时候二十岁,大二。 旧金山湾区普通人无法进入的高级庄园里,空气中满是香浓葡萄香甜气息,迎着最绚烂的晚霞,贺初曦第一次见到这位北城娱乐圈太子爷。 她那会不知道他是谁,被吸引目光是因为这人拽得要命,他爸给他介绍人脉爱搭不理,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臭出五里地,没给一丝表情。 他偶尔会极轻微地扯一下嘴角,不像笑,倒像是旁观什么无趣闹剧时下意识流露的嘲弄。 没一会,男人插着兜离开宴会场地,背影桀骜不驯。 贺初曦以为这又是哪个不羁公子哥,没再留意。 可半小时后,侍应说他在外面打架了,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她跟着人群出去看,看见角落瑟瑟发抖的国外黄毛,并认出这是今天某位议员带来的儿子,也认出这是位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瘾君子和同性恋。 贺初曦挑挑眉,再去看丝毫未负伤的男人,男人一张脸依然厌世,唇角轻轻向上扯起,没有任何色彩的眸低垂看手掌,接着眉毛拧起,嫌弃脏了手的神态一览无遗。 庄园内自然是乱成一团,有人去扶那黄毛,男人父亲上前责怪,议员在旁边气得跳脚,中文英文夹杂,场面一时热闹得像菜市场。 混乱中男人溜走,贺初曦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香槟,跟上去。 找了一会在别墅内一楼卫生间找到人,流动水流哗啦啦冲洗那双青筋凸起的大手,男人细细冲过每一处角落,一遍又一遍。 贺初曦倚在门口抱着胸,眼神饶有意味。 不确定是洁癖还是强迫症,总之有病。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水声停止,她低头看表,十分钟。 男人本想伸手取纸巾,等看见悬挂在墙壁上的纸巾盒上几道不知名污渍,放弃擦手这件事。 一抬眸,屋内屋外两道视线相撞,谁也不让。 隔着几米远混杂卫生间难言气味的空气,交缠的目光紧绷得像一根拉满了的弦。 他先撤开,仍是面无表情离开。 经过时贺初曦闻见对方身上似乎浸入身体的皂角味,淡淡清香,并不令人讨厌。 她喊住人:“喂。” 男人脚步停下。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 她回忆这一晚,好像也一直没听他说过话。 不会是哑巴吧? 陈敬洲当然不是哑巴,但每次想到这第一面贺初曦都觉得自己给他的备注实在不要太贴切,现在的陈敬洲的的确确装货一枚。 三年,这人摇身一变,成为国内最具价值 、最年轻的影帝,同时一张唱片登顶音乐平台流媒体第一,荧幕前风光无限。 外界媒体同样好评不断,称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娱乐圈天才,男粉女粉为他疯狂,热搜常挂,凡是跟他沾点边的都能吃上饭。 不厌世了,没有强迫症了,粉丝们常说她们家哥哥性格好,新闻视频里那笑容标准得堪比世界小姐。 贺初曦此刻站在郊区这座近百亩的园子中央,视线不由瞥向旁边三间精致得如同公主住房的玻璃花房,内心默默骂了句有病。 花房穹顶高耸,经过特殊镀膜处理的玻璃每一片都造价不菲,更别提里面各种恒温、滴灌系统。 第一次来这里时她才知道这人喜欢种花,什么花都不种,只种玫瑰,卡罗拉、黑魔术、佛洛伊德、香格里拉、戴安娜,各种品种各种花色。 不卖,也不许别人采摘,就这么种着,过了花期便让人全部处理,重新移载上新品种。 所以她每次来都可以在他家看见各种新鲜玫瑰,无论那花当不当季。 管家王叔迎出来,笑意盈盈:“贺小姐。” 贺初曦从这笑容里判断,“你家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啊?” “是,少爷今天新摘的佛洛伊德品相不错,他亲自插了两束。” 她可不想知道佛洛伊德品相怎么样,贺初曦不经意再说:“我看他最近好事不断。”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少爷最近都没怎么出门。” 王叔回答得滴水不漏,贺初曦咂摸两下,明白从这位训练有素的管家嘴里撬不出话。 没走几步进入别墅。 别墅装修一如他风格,极简意式风,线条简洁有力,没有多余的装饰,所有美感都源于材质本身,历经手工打磨的高级石材、厚重莹亮的黑色金属配件、斗柜上陈列的不知真假的藏品,全屋低调却奢华。 茶几上一素色宽口花瓶里插着那束他发过来的佛洛伊德,人却不知去向。 王叔也失了踪迹,贺初曦换上自己拖鞋,提步上二楼。 二楼卧室延续一楼意式风,黑白灰的色调禁欲又迷人,贺初曦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正中两米大床上起伏的人影。 睡了? 既然早睡给她发什么消息? 贺初曦按亮灯过去,床上睡眠浅浅的男人被惊动翻身,那双睡得朦胧的眼眨了眨,嗓音低沉,“来了?” 陈敬洲父亲和祖父是北城有头有脸、有钱有权的人物,家族企业跨科技、医药、军工、影视,其中影视板块的确是北城半边天,母亲又是圈内知名舞蹈家,不论前辈后辈见着都得敬重几分。 优秀父母基因在他身上展现,陈敬洲不仅有天赋,长得也极好,肤色是清透的冷白,眉骨与鼻梁的线条起伏如远山连绵,挺拔、流畅。 可贺初曦每次都只被他那双眼睛吸引,桃花眼眼框内的瞳仁带着丝浅蓝,犹如北极冻了千年的寒冰,对视时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她避开,视线一移,看见床头柜上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白色药瓶。 好奇,但不会多问,贺初曦居高临下,“找我干嘛?” 男人拉着她手一把把她扯上床,轻笑一声,“谁找你?” 贺初曦躲开他乱亲的嘴,手撑着胸口,“陈敬洲,我有事问你......” “先去洗澡。” 洗你个大头鬼啊! 他有严重洁癖,也有严重强迫症,不过大部分时间像个正常人,洁癖和强迫症都只是轻微状态,比如此刻,并不嫌弃她的外衣和嘴巴,直直就亲上来。 偶尔也有病发的时候,什么都碰不得,不然就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洗个十几分钟的手。 但还好,他的病只在自己身上发,不会影响别人。 ——或者说,不影响别人,但她是唯一受害者。 他们没多熟,也没什么实质关系,用外人的话来说就是炮友,只存在身体上的连接。 他这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一套标准,干净是第一条件自不必说,还有他强迫性的各种行为:姿势、时长、反应等等,等贺初曦两三次意识过来已经羊入虎口。 腕表商晚宴那天为什么相看两相厌,因为前一晚这人发病,一直要在浴室里弄,热水热雾,以及他疯了似的冲撞差点要她半条命。 她今天可不是来陪睡的,贺初曦用力挣脱,鲜红欲滴的唇角下压,“陈敬洲!” 陈敬洲是疯,不过倒也不会在这件事强迫她,眼下两次拒绝,他眼里烧起来的冰已渐渐冷去。 第七根肋骨 第3节 他淡淡瞥了眼,掀开被子下床,整理好身上歪扭真丝睡袍,去浴室。 水声淅沥,贺初曦头疼。 又是半小时。 晚上在上南一号一通折腾她饿得不行,趁他洗澡这会她下楼觅食。 陈敬洲是北城娱乐圈太子爷,衣食住行自然矜贵,家里阿姨三个,管家园丁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大厨估计五六个,说精通八大菜系一点不夸张。 少爷估计也没用饭,厨房里正热着菜,旁边休息室一位大厨正随时候命,见她进厨房立即迎出来。 陈敬洲身边所有人都比他好相处,大厨也笑眯眯,“贺小姐,饿了?” 贺初曦点头,“他等会洗完澡下来吃饭,麻烦您热热菜。” “行嘞。” 少爷今晚晚餐是文火慢煨十几小时的佛跳墙,他下楼时贺初曦正吃得香,只稍一睨就继续和美食奋战。 他换了套黑色睡衣,头也洗过,靠近时那股特调的檀香梨浅香浓郁。 陈敬洲在对面落座,哂笑问:“你饿死鬼投胎?” 贺初曦到底不敢多吃,吃完最后一块蹄筋,可惜放下筷子。 她抽过纸巾擦擦嘴,抬起眼眸,语气是吃饱后的满足,“我有事问你。” 男人唇角一勾,施施然动筷,“我还没吃。” “......” 贺初曦有时候真想把这人私下恶劣模样拍下来公之于众,好让那些喊着好哥哥的粉丝们瞧瞧这人多拽、多变态。 好在她并不着急,贺初曦翘起二郎腿掏出手机看。 先回了墨墨的消息,再去警告两句贺星沉那家伙,最后上网。 热搜第一:#明薇方导御用女主# 热搜第三:#清纯女神明薇# 热搜第四:#贺初曦酒吧# 贺初曦一脸懵点进她这个莫名其妙的热搜。 阅读量五六百万,主持人那条博文发了两张她之前在国外酒吧被偷拍的照片,照片模糊,但轮廓能认出是她。 再配上一段似是而非的话,贺初曦这下跟清纯是彻底无关。 严灵信息跟着进来:【在哪里?热搜看了没?】 【公司正在处理。】 贺初曦笑回:【灵姐,我是不是被做局了?】 严灵:【微笑.jpg】 贺初曦往下刷了几条,后面都是跟着转发的一些大v,评论里水军居多,带有倾向性的“路人”话语非常容易影响路人。 她不是刚出道的小年轻,自然不会被这些带节奏的言论影响。 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气。 贺初曦关掉手机,平静望向对面。 男人吃饭慢条斯理优雅至极,夹菜、吞咽不疾不徐,将修养融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她抿抿唇,心里今晚来这的目的已然变化。 五六分钟,陈敬洲动作放缓:“说吧,什么事?” 贺初曦展颜,起身过去,笑意吟吟把他手里筷子小心放到桌面,再坐进他怀里亲昵抱上脖子。 洗过澡的洁癖男人微微拧眉,但未推开。 她低头在他脸颊边亲了亲,声线妩媚:“吃饱没?”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陈敬洲大概猜到她今天过来是因为什么,又看她此刻不同寻常的主动,嘴角轻轻上扬。 俩人认识几年,但关系纯粹,见面只有一件事,从不讨论工作和私人生活。 同在娱乐圈,工作上偶尔会有竞争或者合作,可贺初曦从没私下联系过他,就连上次代言事件也都径直在微博上喊话。 陈敬洲没拒绝她的主动,手穿过细腰托住娇软身子,意味深长问:“想做什么?” 贺初曦内心翻白眼,装。 她凑近他耳边,细细低语 ,“你说呢?” 阴差阳错睡到一起是四年前夏末。 旧金山十年难遇的一场大雨困住还未离开校园的一男一女。 一个月前,导师介绍他给她认识,说他是交换生,来校学习一个月,她负责和他结对。 那时候贺初曦开始知道,他叫陈敬洲,性别男,爱好无,攻读学科是金融。 一个月过去,她尽心尽职履行结对责任,给他提供校园内坐标、饮食、生活等帮助,也把这人了解得七七八八,彻底坐实第一面印象。 厌世冷漠,来交换应当是被逼迫,他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除此之外没什么大毛病,该有的礼貌教养都有,懂得尊重人。 大雨哗啦,她有车,他的司机不知去向,她只好邀请他上车,“住哪?” 对方冷冷淡淡,“不知道。” “......” “我不负责记路。” 得,贺初曦把这尊大佛带回家。 雨太大,光上下车走那么几步俩人浑身已淋透。 她那时候住学校附近小公寓,不算宽敞的密闭空间里,窗外大雨瓢泼,屋内一切仿佛也都湿淋淋。 他从浴室出来,贺初曦一瞥那健壮上半身,不自觉咽口水。 胸肌、腹肌、人鱼线,那些起伏的轮廓在明暗交界处尤其深刻,每一寸肌理都完美地无法复刻。 贺初曦虽然馋,但脑子还清醒,装作看不见去洗澡。 洗完出来他还在,并且十分嚣张地霸占她的沙发,她皱眉,“你不回去?” “不回,借住一晚,谢谢。” 沙发上男人眼眸半垂,完全放松的身子斜斜靠着,看起来疲惫,贺初曦到底没把人赶走。 意外发生在半夜,她起夜,回房时顺手把亮着的地灯关了,沙发上睡眠浅早醒过来的男人反应强烈,两步冲过来把她抱着,身子不断颤抖。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他怕黑? “陈敬洲?”她叫他名字,未有回应,但身子依然在抖。 贺初曦无奈,半哄着人坐回沙发,想去开灯却被拉住,男人穿过朦胧夜色亲上来。 她脑子懵掉。 伸手想推,可等摸到他脸上泪水时又傻了。 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她倒没后悔,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本以为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不想三个月后他又来旧金山。 还不太熟,但发生过关系,并且双方都食髓知味,再来一次也就没那么难。 他在旧金山只待一周,三个月一个周期,就这样持续两年。 他们中间一直保持联系,但都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那时候贺初曦只单纯把他当成一个干净的性伴侣,随时能跑路。 后来他在国内娱乐圈崭露头角,她毕业回国。 北城很大却也很小,严灵第一次带她见世面她就碰上这个炙手可热的双栖顶流。 一切发生得自然,她开始一个月一次或者两个月一次出入他的庄园。 这里安防严格,是最佳地点。 奢华低调的意式客厅,贺初曦目的明显地进一步深入,细嫩白皙小手撩起黑色居家服下摆,从容滑入,“是不是没开空调,好热......” 陈敬洲低沉一笑,望向外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这批佛洛伊德开得好,我得再剪几枝给我妈送过去。” “......”贺初曦咬着牙笑,“我陪你。” 她第一次进花房,入目震惊。 花房约半亩,眼下一整片玫红色玫瑰竞相绽放,空气里玫瑰香气浓郁得化不开。 有专人打理,花房内干净整洁,垄与垄之间硬化处理,一丝泥土也没有。 男人走到门口操作台取手套戴上,接着拿了剪刀进花垄。 花苞有大有小,有些来不及剪的已经完全盛开,有些仍是小花骨朵,他专挑饱满成熟的剪。 一枝枝满是花刺与绿叶的长条玫瑰就这么被抱进他怀里。 贺初曦心想这会怎么没洁癖了? 看着看着又觉得画面极其怪异,那个厌世狂拽的陈敬洲消失,此刻花田里的男人仿佛热爱生活,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玫瑰。 他动作慢,精挑细选。 第七根肋骨 第4节 十来分钟,贺初曦站得有点不耐烦了,“好了没?” 陈敬洲没应,剪刀再剪下最艳一朵,“你知道这个花为什么叫佛洛伊德吗?” “不知道。” “佛洛伊德来源于一支80年代的英国摇滚乐队pinkfloyd,也有人说它与精神分析学家佛洛伊德有关,它的花语是你漫不经心徜徉在我的梦里,寓意信仰、宁静和希望。” 贺初曦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说得认真,她就耐心回应:“很贵吗?” 陈敬洲回眸望她一眼,再撤回,眼尾缓缓溢出笑,“不贵。” 他又剪了大概十几枝出来,不过工作还没结束,打刺打叶修剪枝条,又是好一阵。 简单弄好再把花交给管家,“给我妈送去。” 贺初曦原以为他是随意找的借口,没想到人家真的给妈妈剪花。 陈敬洲妈妈是北城数一数二的舞蹈家,年轻时风姿绰约,一场演出千金难买,现在退居幕后,是舞蹈学院教授也是舞协会长,德高望重。 不过不管他送谁,贺初曦这会心里还惦记着事,可偏偏那人不疾不徐摘手套、洗手。 绵密泡沫渐渐淹没手腕的骨凸,轻揉慢搓,简单一个洗手动作硬是给他做得高雅。 她一气,脚一转离开花房。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却还要弄大晚上剪花这一出,还磨磨蹭蹭。 他就是故意的,这人性子恶劣透顶。 陈敬洲看着女人骄傲离开背影,扯起唇角。 洗好手进别墅,门口鞋和包都还在。 上到二楼,听见浴室水声。 他重新换过一套衣服躺上床,再顺手拿过平板看最近新闻。 热搜词条#贺初曦酒吧#已不见,但明薇热搜下关于俩人的讨论不止,他看了几眼,大致明白什么。 《初八》这部电影是天宇投资,方导一直想让他来演,他还没答应,但公司已经拿他当由头宣传。 他平时不太管这些事,也明白大家都要挣钱,所以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些天方导给他发来几个女主选角的试镜,让他定一个,他没插手。 陈敬洲继续划拉几下,在女人洗完出门后放下平板。 他抬起眼,一袭水雾中,被热气蒸出绯色的脸红润鲜艳,浴巾在胸前叠成松散褶皱,锁骨处浅浅水洼露出,随呼吸荡漾微光。 贺初曦擦着头发,自然问:“吹风机呢?” “衣帽间。” 等她吹好头发出来卧室内主灯关了,床上男人半靠着床,目光灼灼望来。 带着侵略性欲望,瞳孔收缩成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所有光线似乎都被吸进去碾碎。 贺初曦下意识呼吸一滞。 陈敬洲床事风格如同他这个人,平静外表下暗流涌动,黑暗里他所有不羁统统展现,热烈、激情,释放一切。 女人抿抿唇,走过去。 刚一靠近就被扯落跌倒在床,他覆身而来,亲吻落下。 ...... 月影清浅,暗昧旖旎的房间内,女人趴在男人肩头,姿态慵懒,指尖从他锋利的眉骨滑到高挺鼻梁。 贺初曦见过许多优秀男性,爸爸和贺星沉已是人中龙凤,更别提进入娱乐圈后认识的数不尽男明星,可她依然为眼前这张脸折服,这双玲珑剔透的眼眸充满欲望时没人能招架住。 不论其他,和他发生关系她有得赚。 纤细手指最终停在红润唇边,贺初曦声线低哑:“陈敬洲,我不清纯吗?” 男人低低笑起,想起方才,并不答话。 “方导的女一,给我。” “好。”陈敬洲掀眸,暗色视线落在她肩头红痕,“你能给我什么?” 他们有共识,炮友这件事是各取所需,贺初曦从这具年轻挺拔身体上同样得到许多快乐,所以她语气轻缓,“你想要什么?” 陈敬洲指腹细细磨着肩头那抹吻痕,嗓音似乎随意,“要你。” 他拉过她手,温柔亲吻手腕处的脉搏,晶蓝双眸随之抬起,望进她眼底。 贺初曦心脏一停。 像是被花房那些热烈绽放的玫瑰花刺刺穿。 可下一刻,他不知 从哪里摸出条黑色领带,一圈一圈绕在她手腕,拉紧,翻身,将被禁锢的双手扣至头顶。 低俯掠夺。 ..... 一点,贺初曦起身,从地上捡起浴巾围上,再去衣帽间换衣服。 陈敬洲侧眸望去,透过一层磨砂玻璃静静看那抹俏丽身影。 一阵悉簌后女人头也不回离开。 卧室门开又合,他起身冲洗一声汗液。 冲完随意裹了条浴巾来到窗前。 香烟在指间点燃,尼古丁气味充斥。 男人半倚着窗框拨出电话,浴巾微松,人鱼线起伏没入边缘,性感至极。 电话那头声音恭敬:“小陈总。” 陈敬洲吐了口烟,淡声问:“《初八》女主定了?” 方导一喜:“小陈总您钟意谁?” “我先问你。” 方导立即说:“目前明薇和贺初曦比较适合,这个贺初曦很有潜力,不过......”方导斟酌片刻,再开口:“明薇也许更胜一筹。” 方导心里其实可惜,贺初曦的试镜完美贴合夏小玉这个角色,他也看过她拿影后的那部片子,非常出色,演得几乎让人分不清真假。 他虽是大导演,但在资本面前人人平等如蝼蚁,明薇经济公司是田野传媒,田野传媒背后大股东是天宇集团,权衡利弊,贺初曦再好也比不过明薇。 话音刚落,却听见对面说:“我不和明薇搭戏。” 方导愣了下,继而欣喜,他这是应下男主。 再接着疑惑:“可小陈总你不是和贺初曦有过节?” 电话里嗓音透着被烟熏过的暗哑,细听彷佛能看见男人嘴角翘起的弧度,“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第二天一早严灵先接到电话,说贺初曦通过试镜拿下《初八》女主,让她们尽快过去签合同。 严灵惊呆,毫无胜算的贺初曦怎么就拿下了? 那前头田野那边铺垫那么长的热搜和拉踩算什么? 她又忽然想明白,也许他们是早知道没出结果,所以才一个劲地抹黑贺初曦加大赢面。 严灵高兴地不行,立即拨出电话,响铃好一会才接,那头声音懒倦,像只刚睡醒的小奶猫,“喂~” “哎哟我的娘,还睡觉呢?出大事了!” 贺初曦睁睁眼,又闭上,胡乱伸手去摸不知掉到哪的被子,“什么大事?” “《初八》!定你了!” 严灵声量提高,可对面一点反应没有,只闷闷唔了声。 “你就一点不好奇?” 贺初曦哼哼,好奇什么,权色交易罢了。 昨晚一点多才从那边回来,回来又泡了半个小时澡身体才缓过来点,每次陈敬洲那人下手都不知轻重,床不塌她的腰也要塌。 昨晚还玩起恶趣味,她的手现在一圈痕迹,隐隐有破皮迹象。 女人迷迷糊糊挂断电话,再睡了两个小时回笼觉才悠悠转醒。 网上已经炸开锅。 贺初曦没去看都能猜到舆论走向,她不在乎。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她还没有能力成为制定规则掌控规则的人,那就利用规则。 下午去签合同。 方导态度非常好,不过她试探几回方导和制片好像都不知道她和陈敬洲关系,话里话外都是她运气好。 贺初曦没多想,反正太子爷总有他的手段。 资金充足,项目进程就快,一周后进组。 《初八》是小镇文学,悬疑开场,女主夏小玉身上背负弑父罪名,案子因证据不足而搁置,小镇开始孤立她,男主周卓是镇上不学无术小混混,人物底色却正直善良,几次见面后对女主施以援手。 拍摄基地在南方一座小县城,从北城飞三个半小时到当地省会城市,再从省会坐两个小时大巴才能到。 县城历史文化悠久,近些年旅游业渐渐发展起来,《初八》剧组入驻有当地政府扶持。 从早上八点多出发机场候机乘机,再辗转两个小时大巴,抵达酒店太阳已落山。 下车后不知道谁哇哦一声,一群人齐齐往后看,随后纷纷注目发出惊叹。 第七根肋骨 第5节 群山如黛,起伏峰林在夕阳映照、村舍炊烟下犹如一副绝美山水画,云霞是燃烧的绸缎,成为这副黑白水墨画最为艳丽的点缀。 贺初曦也看得惊奇,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两三分钟,剧组助理招呼进去办入住。 贺初曦和男二蒋信然同一趟航班,路上俩人搭过几句话,这会一前一后进门,蒋信然依然对美景留恋不舍,“看来咱们这是来度假了。” 贺初曦进到酒店大堂,环视一周,心里则是啧啧。 酒店最多北城最普通三星程度,看装潢估计已经有十来年历史,猪肝色大水晶的搭配过时又笨重。 她不挑酒店,干净就行。 但某人就不一定了,那是少爷,五个厨师三个阿姨随时伺候的矜贵大少爷。 恰好旁边剧组助理跟前台讲话,“陈老师不住这边,不用给他留房间。” 她的小助理小蝶好奇问:“那陈老师住哪?” “不知道,好像是包了附近一栋别墅吧。” 你看。 剧组助理回过头来抱歉对她和蒋信然说:“贺老师蒋老师,这已经是县里最好酒店,方总特地交代给两位老师安排了套房,如果老师们有哪里不习惯或者有需要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贺初曦礼貌应:“好的,谢谢。” 办好入住,门口又声势浩大进来一群人,几人停下往后看。 明薇,带着两个助理,还有三四个帮拿行李的司机还是保镖。 剧组助理立即迎过去,“明老师您这么快来啦。” 正中间一袭黑长直秀发、身穿小白裙的女人望过来,视线相接,片刻,贺初曦微微颔首。 明薇是这部剧女二,知道这个消息时贺初曦还挺吃惊,没想到她居然接下女二,毕竟她现在是田野传媒力捧的新人,优质资源大把,做女二实在委屈。 那头明薇回以微笑,笑容甜美大方,细看脸颊处还有两个醉人小酒窝,清丽容颜完全担得起清纯女神名头。 旁边有两个小女孩经过,捂起嘴巴轻声喊好美,明薇朝她们友好打招呼。 再一抬眸,电梯处已不见人。 明薇悄悄握起拳心。 谁也不知道贺初曦为什么能拿下女主,方导用官方回答搪塞,可明眼人都明白贺初曦用了手段抢走她板上钉钉的角色。 她不甘心。 她从小长得漂亮,但县城双职工的一般家庭支撑不起她进入这行,高考靠自己努力拿下电影学院表演专业第一名,大学四年,她从不嫌弃那些同学们挑剩的角色,她清楚知道,在荧幕上多出现一秒,就意味着她能被观众、导演制片、资本多看见一秒。 四年,从小龙套到女二,到网剧女主,到签约天宇集团旗下的田野传媒,她一步步摆脱小县城人生。 经纪人通知《初八》女主落选问她愿不愿意接女二的时候,她毫不犹豫。 接,为什么不接。 方导的女二已经是十八岁的自己梦寐以求的角色,而且......陈敬洲是男主。 她把身份证递给前台,随口问,语气温和,“大家都来了吗?” 助理:“主演们都来了,方导晚上到。” 明薇疑惑眸光移向电梯厅,“刚刚好像只看见贺老师和蒋老师。” “噢,陈老师不住酒店。” 前台办好入住,把房卡和身份证一起还回来,“明小姐,您的房间在16楼。” 明薇点点头,再漫不经心应:“是吗......” ...... 时间紧任务重,方导一到酒店就召集主演们见面。 九点多,贺初曦早已卸妆洗过澡,这会不得以换了件宽松便服,戴上黑框眼镜出门,边走边抓把两下头发。 还没走出门口,手机来消息:【这破地方你也住得下去。】 贺初曦扯扯嘴角,真是少爷。 一出门碰上同一层正好下楼的蒋信然,蒋信然看见人后怔愣几秒,随后爽朗笑:“贺老师你这还挺随性。” “临时突击我也没办法。” “是,本来我都准备洗澡 了……听助理说明天上午开完机,下午就拍第一场戏,时间很赶,好像是要赶今年的春节档。” 蒋信然说着话,视线总忍不住悄悄往旁边看。 女人素颜、穿着也简单,可他觉得现在的贺初曦比白天更多了几分魅力,双眸清澈,鼻子生得秀气而挺直,皮肤天然匀净,几缕细软的发丝垂落颈侧,衬得脖颈越加纤长洁白。 他恍然觉得,清纯女神应当用在她身上。 不止此刻。 她拿影后那部电影他来之前看过,贺初曦饰演的十七岁小姑娘灵性极高,青涩少女在突发变故后的慌张、坚韧、成长循序渐进,打动人心。 他看完电影第一想法是,夏小玉非她莫属。 如今见面更加确认这一点。 电梯到达,蒋信然收回心神跟进电梯。 集合地点在二楼一间包厢。 俩人推门进去,方导和陈敬洲、明薇都已经在。 方导边上男人全身上下一通黑,戴着顶鸭舌帽,帽檐下仍是那双浅蓝透着冰冷的眼。 见她进来撩起眼皮望了一眼又垂下,没有情绪,阴影切割下俊朗五官越加棱角分明。 贺初曦态度也没多好,那天后手腕果然破皮,涂了两天药结痂,现在正慢慢脱落,丑死了。 方导招呼坐下,“不用我介绍了吧?”再左右看看,目光重点落在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上,“初曦、敬洲啊,你们两个年轻人没什么误会过不去,以前大家不熟缺少沟通,现在认识了,三个月拍完戏不就多个朋友?” 贺初曦当然听懂,笑道:“是,这次能和各位老师合作我很荣幸,特别是陈老师,还请陈老师之后多多照顾。” 陈敬洲听见她这客套虚假的一句,眼尾掀起,忍不住轻笑,“你还不如白我几眼。” 包厢内内瞬间安静。 明薇视线在俩人身上逡巡,亲眼验证得出结论,以往传闻看来不假,这两个人,确实不合。 而贺初曦心里确实已经翻了好几个大白眼,面上仍笑意晏晏,“陈老师,都是误会,我那天眼睛不太舒服。” 大家都看出这俩人不对劲,无人敢呼吸,任何一丝微弱的气流仿佛都会引爆这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先出来救场的不是方导,是明薇。 明薇笑意温婉,“方导,编剧,我听助理说你们刚到就来开会,应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吧?我刚刚下来带了点点心,是晚上出门才买的,听说是这边特色,你们尝尝。” 说着从旁边位置拿出个暗红色点心盒,把一份份精巧甜点一一分发,分完一轮,明薇小心把最后一份递给坐方导身边的人,“陈老师,你也尝尝。” 陈敬洲虽然不吃外面的东西,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有,接过来客气说谢谢。 不妨手指相触一瞬,男人微不可察皱了皱眉。 方导见场面缓和,满心欢喜看向明薇,“还是薇薇心细。” 明薇展颜一笑,“方导您吃的这是凤梨味,我很喜欢。”再微微探身往前,“陈老师吃的是荔枝味,我还没吃过,味道怎么样?” 已擦完手的男人不动声色把湿毛巾放入小碟,眼眸半阖,声线几乎冷淡到极点,“我不吃荔枝。” 明薇笑容一僵,“这样啊......” 大家现在已经对他的不配合不奇怪,方导及时解围,“那多可惜,我正饿着,就不客气了啊。”说完捻起男人跟前那块点心送进嘴巴。 贺初曦看得有趣,她也尝了尝这小点心,味道确实不错,有股淡淡的荔枝香,甜而不腻。 吃完点心,方导往下走流程,“之前已经让大家好好看过剧本,我和王编剧今晚先简单跟你们说说,让你们心里有个概念。” 说起工作大家都正经,纷纷坐正认真起来。 贺初曦视线不经意扫过去,男人神情同样专注,手里剧本应当翻过许多轮,页边痕迹明显。 认识几年,睡了也挺多回,可她从没见过他私下工作是什么模样。 还在美国那会他每次只停留一周,俩人在某天见面,那时候的陈敬洲不是懒洋洋躺小院就是坐沙发上安静看书,不然就睡觉。 他好爱睡觉,回国后也爱睡觉,有时候去得早了还得等他睡醒。 不睡觉的话就在摆弄他那些花,育苗施肥浇水,完全尽职尽责园丁一枚。 他开始出现在娱乐圈头条上时贺初曦很惊讶,惊讶这个懒散厌世的少爷怎么突然奋斗了?这一奋斗还奋斗成顶流。 她当然好奇去看过他演的片子,很出彩,表演台词情绪都非常棒,完全撑得起那个奖。 可也许是见过他太多私底下不正经模样,她始终难以将荧幕前的陈敬洲和床上、花房里那个陈敬洲重合在一起,这也是他微信备注的由来。 失神间对面忽地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相撞,贺初曦淡定收回眼,敛了心神,跟着编剧进入剧本。 时间不多,编剧老师只简单讲了讲每个角色特征和故事的开头,以及接下来两天先拍的戏。 王编剧:“夏小玉骨子里有股韧性,在她脆弱孤立无援时撑着她往前走,可在周卓靠过来时又猛地松开,害怕胆怯,推开别人给予她的关心,这是这个人物的核心。” “我们明天下午是面馆的戏,第一场戏男女主初相遇,男主同伴欺负他,男主袖手旁观,薇薇路见不平救下女主小可怜,初曦你情绪要到位,这时候的你是害怕任何人的。” 贺初曦点头,“我明白。” 编剧接着说了几场,最后方导补充,“大家不用紧张,虽然我们时间赶,但一定保证质量,我也相信大家的能力。” 说完小心看向旁边男人,语气温柔不少,“敬洲,我看你之前都没接过吻戏,我们剧本原本......” 方导留白一段。 电影主题是两个刚成年不久的小镇男女相互救赎,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删掉亲密戏就失了味道,不删大荧幕上靠借位还不如不拍。 可经纪人再三强调,陈敬洲不接吻戏。 他没有办法,只能在留白的眼神中加上期待。 五六秒,旁边人头也没抬,嗓音轻轻淡淡,“可以接。” 贺初曦闻言望去,这人已经翻开剧本另一页,似乎毫不在意。 第七根肋骨 第6节 ...... 十二点结束,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方导见旁边人不动,开口问:“敬洲你回哪?要不要帮你安排司机?” 男人视线浅浅掠过对面整理剧本的女人,等她察觉回望过来才移开,“司机在,我抽根烟,等会走。” “那行。” 贺初曦收拾好,抱着剧本跟随人流去坐电梯上楼。 小蝶还在房间里等,“月月姐,你们可算结束了,这才第一天哎就弄到这么晚,以后怎么办啊。” 刚回来的人放下手里东西,却定定站在玄关没动。 小蝶见状关心问:“月月姐,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点个夜宵?我刚刚看了看这里的外......” “小蝶。”话语被打断,女人无奈叹了声气,“我有东西落包厢了,得再下去一趟,你帮我点碗面条,谢谢。” 小蝶刚想说什么,然而她已经往外走,房门“嘭”地关上。 重新站在包厢门口,贺初曦扯扯嘴角,推门。 正对面男人依然坐得端正,似是无趣,拿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在手中把玩,听见动静懒懒抬起眼,视线从下往上慢慢地爬,掠过衣角,掠过胸口,最后才抵达眼底,整个过程慢得让人几乎能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 其实她偶尔会有些害怕,觉得他像个平静的疯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这么一看三四分钟前的陈敬洲还挺有人味。 贺初曦静了静心神走过去,不过只停在对面没敢靠太近,这可不是他那安防严格的庄园。 “干嘛?” 男人唇角向上扬起一个极淡弧度,“什么?” “不说话我走了。” 陈敬洲用手里香烟轻轻敲了敲桌面,安静对视几秒,缓声说:“跟我过去住?” 贺初曦想也没想,“你疯了吗?!” 他呵一声,“怕什么。” “你不怕我怕,我家没矿,我还要好好工作挣钱。”她瞥过去一眼,想起晚上,悠悠笑道 :“我跟你过去住,明薇知道该难过了。” 陈敬洲眼尾缩了缩,竖立的香烟倒下平躺,带着一丝命令语调的嗓音沉闷低暗,“过来。” 贺初曦扭头就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拽住,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顶到大门后。 这人不知什么牛劲,拽得她刚好差不多的伤口一阵疼,又顾忌着外面可能有人经过,贺初曦压低声音瞪他,“疼啊!” 陈敬洲低头看,这才看见被拉扯起来的小外套袖子下一圈结痂红着的印子。 他沉默几秒,低声:“抱歉。” “抱歉就放开我,还有,以后不......” 警告的话只说到一半,男人身上气息猛地窜进鼻息,熟悉侵略的吻迅速将她淹没。 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跟随她的心跳,嘭嘭嘭。 作者有话说: ---------------------- 来啦,久等啦 第5章 门外人目的明确,直直朝包厢来,在外头按下门把手前陈敬洲抽出一只手落下锁,接着顺势一勾把她带进怀里,越吻越深入。 贺初曦心快跳到嗓子眼,小手紧紧抓着他手臂衣服,一丝声音不敢出,被迫承受。 “咦?怎么锁了?小李,客人都走了吗?打扫干净了?” “没呐,还没打扫。” 又是一阵按门把手动静。 “可能坏了,明天让电工来修。” “行。” 脚步声走远。 贺初曦跟着松口气,随后狠狠咬一口相贴的嘴唇。 男人吃痛,终于松开。 “你是不是有病!” 陈敬洲伸手摸被咬出痕迹的下唇,盯着她的眼眉却舒展,眼底满是回味,“多刺激。” 贺初曦无语,没理会他莫名其妙的刺激,认真说:“陈敬洲,我不是你,这是我的工作,我需要这一份工作,在这里我们只是同组演员没有其他任何关系,我希望你之后不要私下联系我,也不要做任何越界的事。” 男人眼神骤然冷了下去,浅蓝双眸凝结成冰,唇线抿紧。 周遭空气似乎也都因他这个表情而凝滞,让人呼吸不畅。 片刻,他提起抹嘲讽笑意,“用完就丢?” 贺初曦微微撇开眼避开那太过凌厉的目光,声音还算稳:“没有这个意思,我很感谢你的帮忙,所以我格外珍惜这份工作,它很重要,我不想出什么意外。” “能出什么意外?” “......”贺初曦再转回来,忽然就气笑了,“陈敬洲,你不要给我装傻。” 陈敬洲也笑,笑容温和,却又尖锐,“我不同意呢?” 贺初曦听着这句,微微仰起脸看这个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心一点一点变冷。 她毫无办法。 求人办事,就是把自己的把柄送上门。 那段随时能跑的关系牵制在这个笑容里,她彻底丢失主导权。 但没关系,这就是代价。 贺初曦平静改口:“不能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我要保证安全。” 她的妥协似乎来得不费吹灰之力,陈敬洲笑容缓缓敛起。 上下对视,谁也不肯先移开半分,瞳孔中都倒映着对方紧绷的脸。 六七秒,女人转身,扭动锁扣开门,纤薄均匀的背挺直,不再说一句。 ...... 七月,南方小县城闷热得空气能拧出哗啦啦的水。 贺初曦想方导他们可真会选地点,剧本中建筑、气候、人文几乎完美再现,夏小玉和周卓那潮湿火热的纠缠也仿佛扑面而来。 九点,她做好妆造去开机仪式现场。 《初八》剧组是当地政府拉动旅游消费的项目,他们的拍摄会适当公开,所以今早的开机现场早已人山人海。 谁的粉丝都有,但那些小基数在陈敬洲粉丝面前不足挂齿。 贺初曦还没走到台前就已经听见外面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一声一声都是陈敬洲。 她左右看看,没看见那人。 又低头看表,已经九点十分,九点半开机,他不会迟到吧? 下一秒,场务急急经过,“说是陈老师的车被粉丝堵了,现在进不来。” “......” “陈老师真的好火啊,#陈敬洲,新片开机#已经热一了。”小蝶目光追着出去,“听说今天外面来了好多好多人,都是他的粉。” 贺初曦瞥她,“羡慕?” 小蝶立即呵呵笑,“没有没有,总有一天月月姐你会比他更火!” 贺初曦倒没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娱乐圈男女粉丝体量本就有差别,这是消费群体决定的。 她敲敲她脑袋,“那就承你吉言咯。” 陈敬洲在仪式前两分钟赶到,匆匆换上剧组定制t恤就上,妆都没化。 不过没人说什么,他那张脸原滋原味已能打满分。 候场时俩人目光交错一瞬,谁也没停留。 男人脸色格外平静,不动如山。 贺初曦愣了两秒,随后抿唇,就这样装作不认识最好。 时间到,方导领着主演们上台。 一露面底下粉丝尖叫呐喊,呼声震耳欲聋。 她悄悄往旁边瞥了瞥,冷脸男竖着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脸上难得露出的笑容像春风拂过初融湖面,漾开浅浅涟漪。 粉丝们瞬间禁言,纷纷举起手机相机对着上面安静拍。 啧。 真有一套。 流程固定,方导和当地政府宣传部门讲话,揭幕、祈福、合照。 合照环节工作人员示意两个男女主演站到一块,陈敬洲本来站定,不知想起什么,把旁边方导拉到俩人中间,中间差不多是c位,方导客气两句,笑着拍下这张大合照。 第七根肋骨 第7节 贺初曦目睹一切,没给反应。 弄完差不多十一点,回去休息一会就要开始准备下午第一场戏。 这边政府提供的场地宽阔,男女主各有独立化妆间,一进屋,贺初曦先看见化妆镜前一大束黄玫瑰。 她这一年受某人浸润也认得些玫瑰品种,这一束黄玫瑰没记错的话叫金香玉,花香浓郁,花瓣是明亮金黄色,寓意朋友间的美好祝愿。 她有点惊讶,下意识回头问:“陈老师送来的?” 随时掌握一手资讯的小蝶摇头,“不是,明老师送的,听说每个人都有,而且全是玫瑰。” 贺初曦伸手摸摸鲜艳玫瑰花苞,心中逐渐了然,没想到明薇工作做得还不错。 没一会,身后小蝶捧着手机欲言又止,“月月姐......” “怎么了?” 小蝶咬咬下唇,把手机递过来。 #陈敬洲贺初曦,不和#,实时热点第一,八卦博主配的是五分钟前新鲜出炉的开机仪式与大合照片段剪辑视频。 视频里一男一女相互嫌弃意味明显,全程没有对视没有笑容没有交流,合照时男主更是不愿和女主站一块,主动换位。 讨论翻天,两家粉丝吵架,大家对《初八》后续的担忧,也有些人认为这是故意炒作,讨论量不断攀升。 贺初曦随便看了看,淡定把手机还回去,“以后这样的事多着呢,放宽心。” 小蝶仍是担心,小脸皱成一团,“月月姐,你和陈老师......” “嗯,有仇。” ...... 女二也有独立化妆间,助理推门进来,明薇立即转动椅子看过去:“送完了?” “送完了,陈老师那边我亲自抱过去的。”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陈老师助理接的花。” 明薇神情微动,心内疑惑,没有反应?不是说陈敬洲自己家里的花房种满玫瑰?是消息有误?还是直接送花太明显? 陈敬洲这人实在太难搞,她得从长计议。 明薇伸手去摸包里的烟,摸到一半撤回,拿过已翻旧的剧本。 下午有她的戏,要再练习练习。 女二简曼虽然戏份不如夏小玉,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角色。 简曼家庭优越,从小家教严苛,是个不折不扣乖乖女,均为高知的父母不许她和夏小玉周卓混在一起,为此囚禁她、计划把她送出国,前半段剧情简曼第一次学会反抗父母、撒谎,爬墙,偷东西,活得非常快乐。 虽然最后不得已听从父母安排出国,但那几个月和男女主待在一 起的快乐叛逆时光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正琢磨下午几场戏的情绪,房间门再被推开,经纪人王倩大步进来。 “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王倩笑容温和,“怎么样?” “挺好的。” 王倩站椅子后,微微俯身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年轻漂亮的女孩,“看新闻没?” “刚刚看了,公司买的热搜?” 王倩没答。 女一都被抢,公司哪还会再花钱,而且就算要花钱也不是这时候花。 她压低些声音,意味深长,“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知道吗?” 明薇和镜子里干练女人对视,点头,“知道。” “这周末你回一趟北城,我跟方导请过假了。” “回去干嘛?” “华总那边有个局,带你去见见世面。” 明薇一听,眉心轻蹙。 华总是田野传媒副总,权力不低。 若是明面上的晚宴、招商会之类是见世面,可要是私底下组局,这个世面便可公可私。 签约时王倩就已经暗示过,她现在只是个刚毕业大学生,公司会倾尽全力培养她,她要乖乖听话。 如今半只脚踏进娱乐圈,虽然还没踩到这淌浑水的底,但也算是亲身体会过,想要走得更远,要坐船,大船小船都是船。 明薇沉默片刻,应下:“好。” ...... 今天的戏在女主打零工的面馆,用的实景,周边都已经围起来。 第一场戏是男女主初相遇。 方导花了十分钟说戏,最后说:“你们第一次搭戏,前面我们先找找感觉,不用紧张,来吧,直接上。” 贺初曦看向旁边换上小混混衣服的男人,视线正好相接,又各自移开。 男人上半身是一件敞开的格子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小臂上是专门画出来的纹身和旧伤痕,下身松垮牛仔裤,膝盖处磨得泛白,裤脚边缘已经破损,随意堆在穿旧的帆布鞋上。 和平时那个矜贵大少爷大相径庭,可居然莫名其妙贴合,完全展现她认识的那私底下拽里拽气的陈敬洲。 贺初曦心里笑,这是本性出演了。 她把剧本和手里小风扇交给小蝶,进后厨准备。 清场,一句“action”,“客人”和“面馆老板”都纷纷进入角色,贺初曦也迅速调整好情绪。 七月的小面馆为了省电只开风扇,店里客人吃得大汗淋漓,后厨更是闷得不像话,穿着棉麻材质衬衫的夏小玉立即被热出一身汗。 前台老板娘往后大喊,嗓音粗粝,“小玉,二号桌的肥肠面呢!快点!怎么磨磨蹭蹭的!” “来了。”十八九岁的女孩小心又熟练地端着面出来,找到二号桌,再双手捧着面碗递给客人。 第一幕到这里结束,监视器前的方导眼睛紧紧盯着女孩脸上表情,女孩手碰到面碗被烫到那里稍纵即逝的疼与忍的情绪处理得非常好。 “好,卡,下一条。” 下一条是周卓和他的小混混朋友进店,点完单后歪歪扭扭坐下,高声阔谈最近球事,也挺顺利,拍了两条结束。 第三幕是女主给他们上面。 黄毛小混混一号上下打量女孩,眉毛一挑,语气戏谑:“哟,这不是杏花镇红人嘛?” 周卓跟随朋友视线一起看过去。 黄毛一号非常不客气,“听说你杀了你爹?” 面馆众人纷纷望来。 女孩脸色也为之一变,但不做反应,沉默着继续上面。 黄毛扭过头来准备跟朋友们八卦。 可晃动幅度没注意,手臂不小心碰到女孩捧着面碗的手,冒热气的面汤晃到女孩手上,那小手瞬间红了。 这不是剧本内容。 工作人员提醒方导,方导看看隐忍不吭声的女主,又看男主,镜头下没有任何一个演员注意到这一幕,只有男主看见,微微皱起眉。 方导没喊卡,挥手示意不要打断。 戏还在走,黄毛表情到位说着:“你们知道不?这是我们学校好学生,上个月她老子没了,警察怀疑是她给弄没的,但是没证据,那什么,这算不算高智商犯罪?” 再扬声对老板娘说:“老板娘,杀人犯你也敢用啊?” 老板娘当然知道这些事,用夏小玉不过是因为便宜,而且那天女孩找上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一时心就软了。 现在这黄毛这么大剌剌说出来影响客人,老板娘赶紧从收银台后出来,一把把女孩扯到身后,装作惊讶训她:“你来打工怎么不告诉我这些?”再赔笑看着一桌人,“帅哥,话可不兴乱说啊,不过这人我也不敢用了,等会就让她走,你们放心吃面。” 老板娘不断安抚客人,旁边女孩低下头,捏紧拳头回后厨。 翘二郎腿的周卓手插进兜里,懒散靠上椅背,嘴角叼起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夏小玉回到厨房脱下围裙,静静坐在后厨放杂物的条凳上,目光失神。 镜头对着她拍。 接下来是一段夏小玉问老板娘要这两天工钱的戏,老板娘无可奈何给她结钱。 再接着夏小玉出门,黄毛们继续为难,女二简曼出场。 断断续续拍了几条,面馆第一场戏到这里结束。 方导和副导反复看监视器画面。 随后互相对视,眼里都惊喜。 基本上都能用,而且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尤其男女主,各自角色入木三分,男主的吊儿郎当女主的隐忍坚韧,还有俩人之间微妙且恰到好处的互动,仿佛他们真的是夏小玉和周卓。 方导非常高兴,让大家去休息准备,半小时后拍面馆第二场戏。 下一场戏是好几天后女主晕倒在店门口,老板娘再一次不忍心,把小姑娘带进店里休息。 衣服要换,妆也要微改。 贺初曦回化妆间。 男主化妆间在隔壁,俩人迎面撞上。 男人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她手背,但未过多停留,推门进去。 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从头到尾没有情绪。 贺初曦低眸看自己手,两三秒后移开,进屋。 挺好,今天一天下来这人遵守约定,那看来之后不必太担心。 没走几步又听见外面敲隔壁门的声音,明薇温柔说话:“陈老师,等会有我和你的戏,我能和你先对下台词吗?” 第七根肋骨 第8节 男人回答没太听清,不过听着明薇响起的脚步应当是进了屋。 贺初曦勾勾嘴角,但很快精致小脸下拉,嘟起嘴巴吹了吹还有点酸辣刺疼的手,委委屈屈对小蝶说:“小蝶,快去给我买点药,疼死我啦!” 这只手手腕的伤才好不久就又添新伤,真是磨难不断。 小蝶也这才看见她红了一片的手背,赶紧着急忙慌去买药。 一出门碰见陈敬洲助理小梁哥。 “小蝶你去哪?” 小蝶着急说:“月月姐手烫伤了,我得去给她买药,不过我记着这附近好像没药店来着……” “你是不是傻,剧组都备有紧急医药箱的,你问问张姐去。” 小蝶一敲脑袋,傻呵呵笑,“对哦我给忘了。”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按照剧本拍摄顺序,前一个星期基本上是女主的戏,她和陈敬洲的对手戏不多,有也仅是眼神、一两句对话,导演说男女主感情充沛的交锋安排在后面。 拍完一周,贺初曦要回北城拍个杂志封面,周五晚上走,第二天拍完立马回来。 候机时正巧碰上同样回北城的明薇,俩人打了个招呼。 这几天没和陈敬洲拍多少条,倒和明薇几乎场场在一块。 戏里是感情逐渐亲密的好闺蜜,戏外此刻碰见却相对无言。 她跟明薇没什么仇,一周下来越加明白田野传媒为什么选择捧她,漂亮、演技过关,面子上的待人接物礼貌周到,再包装包装成为一线轻轻松松。 不过她们不是一路人,明薇和她的经纪公司私下手段太多,黑热搜拉踩估计已经是常态,这段时间明薇用在陈敬洲身上的心思也不少。 她七八岁进入这个圈子,十六岁跟姑姑出国,圈子底层圈子高层那些事如数家珍,见过太多用了歪门邪道不知走到哪里 去的明星艺人。 贺初曦客气问:“回去几天?” 明薇也没太热络,“可能两天。” “噢,我明天回来。” 旁边没了应声,贺初曦转头看,看见那张带着墨镜的清丽容颜兴致缺缺,手指忙忙碌碌回消息。 手机来电话,贺初曦走到一边接通。 “墨墨~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完全换了语气和情绪,撒娇似的。 “我才有空。”电话那边嗓音也软软,“月月,我要回国了。” “真的?!”贺初曦嗓音一下放大,vip候机室里乘客纷纷望来,她又一下捂上嘴巴,惊喜问:“什么时候?” “忙完手续就回。” “还走吗?” 姜墨迟疑几瞬才坚定应:“不走了。” “太好了。”贺初曦开心得快要哭出来,“我哥知道吗?” 这一次那头没有回答,贺初曦没追问,继续兴奋说:“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等我拍完这个戏回去找你!” “嗯。” 通话结束,贺初曦立即给贺星沉打电话。 姜墨是她闺蜜,也是贺星沉小青梅,妈妈说他们三是一起穿开裆裤晒太阳长大的关系。 墨墨和贺星沉之间有些复杂,但她这个旁观者看得清,要不是当年墨墨家里出事出国,说不定她现在小侄女都有了。 贺星沉好一会才接电话,一接通贺初曦就说:“墨墨准备回国,你接驾吧。” 电话里男人沉默许久,低声应:“知道了。” 她警告:“这次你再抓不住人你就当没我这个妹妹。” ——嘟嘟嘟。 贺初曦听着挂断的忙音,对手机一阵挥拳头,这个贺星沉! 重新坐下,沙发上回消息的明薇已经收好手机,看了自己几眼。 贺初曦有些奇怪:“怎么了?” 明薇笑笑,笑容浅淡,“没事,和家人打电话?” “嗯,我哥和我未来小嫂子。” 明薇再点点头,转身望向落地窗外偌大停机坪,墨镜下双眼莫名情绪流动。 贺初曦背景网上有,申城人,有个好莱坞声名众望的导演姑姑,父母都是高知科研人员,听说是医生还是什么研究员,官不小,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刚刚听着她打电话语气,想来关系亲密。 明薇捏紧手机,轻声问:“贺初曦,你家人同意你当演员吗?” 贺初曦不知道她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么深刻的问题,不过仍是礼貌回答:“他们随我。” 其实爸爸妈妈不太同意的,但小时候的自己对演戏很感兴趣,也有天赋,再加上姑姑从事这行,他们才一点点放手。 她礼尚往来,“你呢?” 明薇似乎出了神,好一会才开口,“不知道。” 在没有打回去第一笔钱前他们觉得她没有资源人脉根本进不了这个圈子,说她痴人说梦不切实际,每次一打电话就是劝她回去好好找一份工作,嫁人生子。 正式拍的第一部网剧女主到她手里的片酬差不多十万,她还完所有助学贷款,剩下的都转回去,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说那些让她相亲嫁人的话。 她没有贺初曦那样好的家底,更没有当导演的姑姑,所以她要付出比她多千百倍的努力。 明薇再转过去,“能问问你怎么拿下夏小玉的吗?” “......” 这可不兴说,也不能说,贺初曦回答官方:“当然是靠试镜。” 明薇笑了笑,也许吧。 ...... 杂志拍了几乎一天,下午五点返程,飞机加大巴,到县城已经深夜。 贺初曦匆匆忙忙卸妆洗好澡,又花了一个小时看明天要拍的戏才睡下。 早上六点起来化妆,头一点一点边化边睡。 化到一半小蝶买好早餐回来,香喷喷的豆浆和热粥一下把她肚子给叫醒。 趁着吃早餐,小蝶和她对今天通告,“月月姐,今天你基本上都是和蒋老师的戏,不用转场,都在学校里。” “嗯。” 隔壁传来动静,贺初曦喝下最后一口豆浆,问:“陈老师也有戏?” 小蝶翻翻手机里通告单,“有,他今天在b组副导那边拍,景也在学校。” “噢。” 化好妆出发当地中学。 现在暑假,学校正好放假,不过这会门口依然堵了许多不知从哪听见风声的粉丝们。 贺初曦听见有人喊自己,降下一半车窗打招呼。 不过很快,她的小粉丝被一阵大喊淹没,人群蜂拥往前,安保拼命拦。 ——陈敬洲来了。 贺初曦回头看,后面车子应当时停下,保持安全距离的粉丝们呼喊声更大。 她其实觉得奇怪,无论私底下还是工作中陈敬洲都不算个好相处的人,可面对粉丝他好像换了性子,整个人都温和许多。 所以不知道该说说他装还是认真对这份工作了,他天生该吃这碗饭,怪不得粉丝那么多。 今天在教室里拍,蒋信然早到,正跟副导对戏。 蒋信然这个角色叫方正,亦正亦邪,和女主一样是班里佼佼者,也同样不受待见,俩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前面慢慢靠近成为“朋友”,可后来发生许多事,中间夹杂上一辈的恩怨,最后方正背刺男女主,阻碍女主洗刷身上的冤屈。 蒋信然是新人,长相高级,妥妥大荧幕脸,为人低调性格也不错,看见人进来高高挥手,“贺老师!” 贺初曦走过去,“蒋老师来这么早?” “我也刚到,听导演说你昨晚才从北城回来?” 一说到这贺初曦就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嗯,十二点才到酒店。” 蒋信然笑,从口袋里摸出个类似风油精的小东西,“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也看不懂什么牌子,但我平时累了困了抹一点很有用,味道也温和,你要不要试试看?” 贺初曦接过来闻了闻,不像风油精那么刺鼻,白色膏体散发淡淡花香,好闻又提神,“抹在哪里?” “额头手腕都可以。” 她摸出来一点抹在手腕上,再把东西还回去,“谢谢。” 蒋信然又推回来,“送你,我还有两瓶。” 贺初曦展颜一笑,笑容灿烂,“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把小东西给小蝶先收着,一转眼,看见窗户外经过的男人。 他今天也是学生戏,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松垮搭在肩上,额前黑色碎发微微垂下,掠过眉峰,眉下一双浅蓝双眸没有任何情绪透出来,仿佛没注意到窗内一切。 手里篮球服帖在他掌心与地面之间来回跳跃,每一次撞击声都清脆利落。 说起来陈敬洲也就比她大一岁,不过也许平时太过深沉,穿衣打扮也都成熟,轻易让人忽略他原本年纪。 此刻穿上校服少年气尽显,搭上他那没有情绪的臭脸,完全一个冷漠拽酷高中生。 第七根肋骨 第9节 蓝白身影消失,节拍声也远去,贺初曦收回眼。 跟着一起看出去的蒋信然说:“今天陈老师他们也在这边拍,下午有场戏会过来跟我们一块。” “嗯。”贺初曦回到工作中,“来吧,我们对对。” 工作一上午,中午吃完饭又马不停蹄开工。 教室最后一场戏男主和他的小混混朋友也在,这阶段的男主仍是一名旁观者,目睹一切发生。 这场戏是女主勇敢反抗带头霸凌的一群女孩,受了伤,方正站她这边说话,护着她,带她去校医室。 周卓就那么吊儿郎当靠在最后一排看着。 剧本里女主和他有几个眼神对视。 贺初曦每次看过去时都被对方眼底的阴鸷吓到。 这是不对的,不该是阴鸷,应当是看戏、好奇,并且已经带上一点怜惜。 但是方导似乎没有注意,并且还对此表示很满意。 “好,过!”方导笑眯眯,“不错不错,大家都很棒,照这样下去提前杀青不是问题。” 蒋信然扶坐在地上的她起来,温柔问:“我刚刚看那个杯子真的砸到你,没事吧?” 贺初曦视线不经意扫过最后一排,那人依然插着兜,锐利双眸望向这边,不知是还没出戏还是别的什么。 她淡淡撤开,同时脱开蒋信然扶着的手,“没事,是不是还有一场?” “嗯,下一场要去隔壁校医室。” “走吧。” 校医室的戏简单,就 她和蒋信然说了几句话。 准备就绪开拍,蒋信然坐床边进入角色,宽慰她不要多想,并鼓励她往前看,边说着话边给女主倒水。 女主手受伤没法接水杯,蒋信然打算喂她,女主不好意思,红着脸拒绝。 这部分方导不太满意,喊卡重新来。 重新调整时贺初曦一抬头,看见站在人群后的陈敬洲,男人抱臂而立,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唯独他岿然不动,浸在晦暗之中的半张脸森然。 她后背突然发麻,额头渗出冷汗。 化妆师来到身前补妆,阻挡了那鬼魅般目光。 贺初曦心里瞬间松口气,同时又觉得好笑,怕他干什么,她做了什么坏事不成? 等化妆师补好妆离开,人群后阴暗角落已无人。 ...... 全部工作六点结束,算是下了个早班。 蒋信然和她一起坐车回酒店,到酒店后俩人往里走,“贺老师,难得今天收工早,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出去逛逛?昨天吴教授说这边很多美食,我们酒店不远有家开了上百年的老店,味道不错。” 吴教授是剧组请来的当地指导专家,他的推荐肯定没错,不过贺初曦昨天到现在没睡几个小时,她现在唯一愿望是躺床上一觉到天亮,正要拒绝,蒋信然冲大堂高兴挥手,“陈老师!” 贺初曦脚步一顿,掀眸望去,果然看见施施然坐黑色沙发上男人。 他换了身衣服,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翘着腿,高傲矜贵。 手里百无聊赖旋着个打火机,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蒋信然已经两步走过去,“陈老师,正好你也在,我们正打算出去吃饭呢,要不要一起?” 陈敬洲眼睑半垂,往他旁边斜了斜。 女人回避。 片刻,他抿唇笑笑,客气疏离,“不好意思,我等会有事。” 蒋信然一听,满脸失望,“好吧,那真可惜。”然后侧身问:“那贺老师我们走?” 贺初曦只犹豫几秒就做出决定,“嗯,我上去换件衣服就来。” 这人在等自己,比起应付他,她觉得花两三个小时出去吃美食更快乐。 “行。”蒋信然抬起手腕看表,“那二十分钟后一楼见。” 贺初曦忽略身旁再次阴鸷的眼神,率先上楼。 进房间,她抬起手机看了眼,没有消息,直到换好衣服也没新信息,渐渐放心。 最后戴上口罩墨镜,贺初曦随便拎了个包出门。 可门一开,一阵天旋地转后人被抵上玄关,房间门“嘭”地关上。 对方身上气息骇人,贺初曦仰起脸,正好接上他压下来的吻。 又急又凶,迫不及待要把她吃了一样。 贺初曦挣扎着伸手推,可惜丝毫推不动,只能咬他。 这次咬出血,口腔蔓延浓浓血腥味。 男人退开,眼眉一挑,伸手摸了把嘴角鲜血,混暗眼眸在她身上盯出洞。 贺初曦抬头,沉下声:“你真是疯了,我说过,我要确保安全,你知道这个点走廊外多少剧组同事进进出出吗?” 陈敬洲挤进她腿间,沾了血的纤长手指捏紧她下巴,狠着声,却又缓慢,“贺初曦,我记得你还说过,我不能找别人,你也一样,除了我,没有别人。” 这一天下来她当然明白他意有所指,不过她实在是无语,“陈敬洲,那是演戏,你自己是演员,不知道‘演戏’是什么吗?” 男人眸光始终带着压迫性的黑云压城,“你故意的。” “我犯得着故意吗?”贺初曦也始终仰着头,轻声笑,“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是谁收了人家的花?是谁跟人家孤男寡女在化妆间对台词?我说你什么了?” 凝滞的空气有一瞬间的流动,陈敬洲松开手,嘴角浅浅向上勾了个弧度,浅得几乎看不出来,“吃醋?” 贺初曦真真实实翻了个白眼,一个转身往门口走。 还没走一步腰间穿过来一只手把她重重扯回去,门外同时响起敲门声,“贺老师?好了吗?” 急促亲吻不管不顾铺天盖地袭来,深入,掠夺一切,她完全无法开口。 “贺老师?” “贺老师?” 混乱间穿着整齐的套装早已凌乱。 再一扯,衬衫落了两个扣。 肌肤凉了又热。 贺初曦惊呆,得了空的红唇张开,却说不出话。 手按在他后脑,手指穿入浓密黑发。 一门之隔再次响起催促时应:“蒋老师.....你先......” 男人重新亲上来,贴着她唇瓣,狠厉警告:“不许去。” 四处游移的大掌挑开棉棉布料刺入。 贺初曦心一颤,声音也颤,“蒋老师......我不大舒服......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蒋信然估计是听出她声音不对,加重敲门声,“贺老师,你没事吧?贺老师?!” 屋里某个恶劣的人却越加起劲,贺初曦被弄得没有一点力气。 “贺老师!”蒋信然着急用力按门把手。 陈敬洲松开,不过仍然保持严丝合缝的禁锢动作,他眼尾朝门口扬了扬。 贺初曦仰头瞪去,等呼吸平复,平稳回应:“蒋老师我没事,例假来了。” “噢......”门外人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变小结巴,“那......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休息会就行。” “好,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脚步声终于走远。 贺初曦松口气,再转回来,眼神快把眼前这人大卸八块,“陈敬洲!” 男人鼻腔里溢出一声低低呵笑,眉梢吊着饶有意味弧度,“例假来了?我怎么没摸到?” 贺初曦又狠狠瞪一眼,拽了拽乱糟糟的裙子,提步往回走,可刚一转身就被拦腰抱起,瞬间的失重让她不得不抱上他脖子,“陈敬洲!!!” 陈敬洲两步走进卧室,把她丢床上,再居高临下站床边握住脚踝一把拽过去。 贺初曦还穿着鞋,趁他松手就这么顺势踹过去,用十分劲,他那黑衬衫即刻印上脏印子。 男人垂眸看了两眼,眼底流露不爽,再望过来时完全如那草原中被惹怒的狮子,“想反悔?” 贺初曦接上那团黑色漩涡,静静对视几秒,她问:“现在要?” “现在。” “那快点。”她闭上眼,手伸展开。 陈敬洲看着床上女人一副英勇就义模样,忽然就笑了,“贺初曦,你还是踢我踹我带感些。” “别废话。” 陈敬洲顶顶腮,拍她小腿,声音已然失去兴致,“去洗澡。” 他坐上床,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火星明灭,喉结随吞吐轻轻滚动,烟雾从齿间溢出,缭绕攀升。 第七根肋骨 第10节 贺初曦看了两眼,再踢他挺直的后腰,“别在我屋里抽。” 他警告,嗓音暗哑,“再不去,等会我帮你洗。” “......” 炮友关系,当然没一起洗过澡,贺初曦也一点不想和他一起洗澡,也知道这人说话算数,她麻溜爬下床。 再出来时卧室里没人,窗户全开,屋里已经没有烟味。 那件被她用鞋踢过的黑衬衫此刻随意扔在垃圾桶。 她走到门边,看见那个裸着上半身在阳台打电话的男人,宽肩窄腰,后背线条流畅,如展开扇面的斜方肌、蔓延没入黑裤的人鱼线、绷紧的腰腹,每一道肌腱都犹如艺术品。 贺初曦没叫他,回屋找手机点外卖,点完他还在打电话,她靠在床头眯起眼。 这两天太累,这一眯不知不觉睡着。 再模糊睁眼是被亲醒,不知什么时候洗了澡的男人身上浅浅绕着她带来的沐浴露柚子香,甜腻腻。 不再是一开始又凶又急,密密麻麻的温柔亲吻像温暖海水将她包裹,贺初曦舒服嘤咛了声,“唔......” 陈敬洲把人拢近,亲亲额头。 怀里这人吃软不吃硬,你硬她比你更硬,你软她也软成一滩水。 不过不常见,她肯这么软窝在自己怀里任由亲吻摆弄只出现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而平时她几乎是睡完就走,曾经偶尔的一两次也仅是在他床 上累极了睡过去那么一会。 “唔……我外卖到了吗?” “到了,你助理拿上来的。” ——女人懵了三四秒,随后瞬间睁眼,坐正身子嗓音加重,“你说什么?!!” 陈敬洲就爱看她炸毛,眼尾聚起笑,“叫小蝶是吧?” “......啊啊啊啊陈敬洲!!!!” 他又把人捞进怀里,“怕什么,总会知道的。” 贺初曦咬牙切齿,“小蝶知道等于我经纪人知道,我经纪人知道等于公司知道等于我姑姑知道我爸妈知道,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耸耸肩,“我让她保密了。” “......” 贺初曦翻身去找手机,手机里果然有小蝶发来的消息:【月月姐!】 【月月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贺初曦疑惑转头,“你威胁她了?” 陈敬洲轻笑了声,“嗯,保密给她十万,传出去要她小命。” “......” 贺初曦推开人下床。 饭菜估计送来一会,已经放凉,套间里有微波炉,她倒进碗里放进去热,两人份,全部热完要几分钟。 热好,大少爷自然落座等开饭。 不过外卖当然比不上人家家里御用厨师,少爷也没有纡尊降贵,吃过两口就放下筷子。 贺初曦可不管他,自己坐一边认真填肚子。 筷子往嘴里送肉,头也没抬,对对面抱着胸一直盯着她的人说,“不要看我,你再这么看,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可千万别。” 男人低笑。 好在目光到底移走。 吃完,少爷开始吩咐:“去刷牙。” 贺初曦心里无语,真是多事。 简单收拾好去卫生间,牙正刷着呢他就从背后抱过来,从后脖亲到耳朵,贺初曦下意识仰起头,细长脖颈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还没好......陈......” “快点。” 等吐完沫漱了口,身后男人一把把她抱起坐上洗手台,带着侵略性却又恰到好处的亲吻席卷。 贺初曦伸手环上他脖子,细细回吻。 ..... 第二天早上醒来旁边已经没人。 他们很少在一起过夜,昨晚太累她先睡过去,没精力再管其他,他几点走的也完全不清楚。 洗漱好出门,客厅坐着的小助理立即看过来,“月月姐......” 贺初曦一秒严肃,“不许说出去,灵姐也不许说。” 小蝶狂点头,脸上好奇、兴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月月姐,你和陈老师怎么会?你们......” “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啊......那你们在一起了?” 贺初曦没说不是,也没说是,她和陈敬洲的关系不宜跟任何人多说。 简单吃过早餐出发片场。 还在学校拍,不过今天的戏大家都在,剧情有进展,男女主感情也进一步升温。 先去化妆,化好去教室。 经过一楼时听见拐角卫生间有人说话,是明薇,贺初曦和小蝶脚步稍停了停。 “倩姐,你知道他们叫我去干嘛吗?陪酒!有个老男人让我跟他去酒店,华总装作看不见!” “你们当初怎么说的?这是简单的饭局吗?你明知道华总让我去陪酒还骗我去!” 里面人声音有些控制不住,中间停顿,应当是那边说了什么,明薇接着说话,声线有丝颤抖,“我不要这个机会,我也不识相,如果华总非要我去当小三那你们雪藏我好了!” “我没有意气用事。” 贺初曦听得惊讶,她想起周末一起回北城那会明薇看着就不太对劲,大概率是这事了。 旁边小助理也吃惊捂起嘴巴,贺初曦回头用眼神警告,小蝶立即点头。 抬脚上楼,故意弄出比平常大两倍的声音,卫生间里说话声果然停下,而后不再有动静。 来到教室候场,几分钟后明薇上楼,脸色自然,嘴角边甚至还挂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贺初曦看了几眼,继续专心去看剧本。 才看一页,一连串“陈老师”让她不得不再抬头,也温和露出标准笑容打招呼:“陈老师早。” 陈敬洲面色冷淡,点点头算是招呼过。 贺初曦想着昨晚,撇起嘴角朝那走开的背影捏拳头。 装货。 旁边小蝶则是看得傻眼,要不是昨晚亲眼看见陈老师出现在月月姐房间,她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会有交集,毕竟这俩人真的不对付,月月姐每次提起陈老师都非常不屑...... 可现在他们又装不认识。 她又看看不远处和副导演说话的明薇,忽然觉得......哇,这么漂亮的美女也要那样吗...... 娱乐圈真的好复杂啊...... “月月姐......” 贺初曦看着这个初入娱乐圈的小女孩,笑道:“这算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哪里钱最多哪里就最脏。” 国外娱乐圈更加水生火热,他们拉帮结派,他们恃强凌弱,死的伤的染上毒的不计其数,一旦踏进那个圈子,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抽身。 她入行这么多年,饶是有姑姑护着也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一遍,刚出国不久就有人给她的饮料下药,故意找黑老大堵她的门,误入赌场……简直数不胜数。 明薇这种没有背景的新人最好拿捏,名和利在嘴边谁能不心动? 刚刚听见那几句其实惊讶,没想到她还有这傲气。 贺初曦再望去,明薇正谦虚跟副导对戏,十分认真。 小助理还纠结,“可是......” 贺初曦移回眼,“昨天陈敬洲怎么跟你说的?” 说起这个小蝶又是一激灵,“他给我转了十万,但我没收,他又说如果我说出去就要我小命。” 贺初曦心里笑,也装做严肃,“那你小心点,他真会要你小命,还有明薇,不该说的不能说,韩国财阀娱乐圈那些电视剧看过吧?” “啊......” 小助理吓得惨时方导高声喊:“小玉,来跟周卓对对戏,我给你们说说。” 贺初曦过去,搬了小凳子和陈敬洲坐监视器前。 这戏说着说着她分了点神,对面那人手里拿着把玩的东西怎么那么熟悉? ......好像是昨天蒋信然给她的小药膏? 贺初曦缓缓抬眼,然后对上对方一个弯唇笑,“贺老师,怎么了?” 她也露八颗牙齿,“没事,陈老师。” 小偷! 陈敬洲扬扬眉,当着她的面把小瓶子放进口袋。 贺初曦白他一眼。 今天算是她和周卓第一次有正面对手戏,也是认识陈敬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他演戏。 对戏时这人还吊儿郎当,可一开机他就像变了个人,台词、情绪、对人物行为动机的琢磨都非常深刻。 有场戏是夏小玉私下教训了同班同学,和平时那个怯弱胆小的夏小玉完全不同,周卓碰见这一幕,夏小玉快速从凶狠装胆小,看见男主了然戏谑的笑时又变窘迫,俩人短暂交流,女主请求他不要说出去。 这里的周卓意料中的惊讶、拿捏女主的笑容、以及女主离开后意味深长的表情都恰到好处。 姑姑曾说,没有只靠自己就能成功的演员,那些拿了顶级大奖的演员身后一定有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托举者,跟优秀的演员搭戏,不用刻意表演所有情绪都能自然而然出来。 第七根肋骨 第11节 贺初曦今天再次体会到和“老戏骨”们搭戏时的轻松、如沐春风。 他似乎天生会表演,在角色中来去自如。 方导十分满意,除了重点戏份基本都是一条过。 换场。 候场时身边压过来阴影,贺初曦抬起头。 男人低眸,视线上下交接。 身边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说话声交织喧闹,可缠绕在俩人间的空气却凝固。 她张张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看剧本。 晚上九点才收工,贺初曦回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 连续三四天学校的戏后换地方拍,换到市中心一个十几年前的老巷子。 这里是男主的家,苔痕斑驳的墙壁与灰黑瓦檐阴沉黯淡,空气里似乎总是浮荡着一股子黏腻的潮气,仿佛看不见的蛛丝时刻缠在人身上。 贺 初曦仰头看,延伸晾衣架和凌乱电线几乎遮天蔽日,七八月夏风吹来的尽是潮湿闷热。 她想起剧本剧情,想起那些男女主同样闷热潮湿的情感,内心忽地轻轻痒了下。 ——好像有那么一点期待。 这一段故事的起源是一个雨夜,夏小玉帮了个老头,老头把她身上最后几百块骗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桥边,周卓以为她要轻生,把人救下来带回自己那间狭窄阴暗老房子。 中间夏小玉高烧不退,周卓不耐烦但尽心尽力照顾了两天,后来无处可去的女主赖着不走了。 这几天的戏都在这间老房子里,基本上是二人转,男女主感情慢慢滋生,相识相知,从彼此陌生到亲吻,到第一次笨拙尝试男女主之情。 第一场戏,男主照顾发烧的夏小玉。 贺初曦做好妆造躺床上,陈敬洲靠过来,还没正式开拍,俩人拿着剧本大眼瞪小眼。 这一场没什么台词,主要靠神态。 她掀起眸,眼里含笑,用几乎只有俩人听见的声音说:“喂,大少爷,你会照顾人吗?” 陈敬洲睨来,也轻声笑:“怎么不会,事后不都是我照顾的你?” 贺初曦一惊,立即看周围布场的工作人员,好在大家都忙没人注意这边。 她凶狠警告了个眼神,不再跟他说题外话,不然这人没一刻正经。 副导过来说了几句,调整好位置,摄影机打开,贺初曦闭上眼。 黑暗里男人先用手探了探她额头,不确定喊:“夏小玉?” 再然后是一阵脚步声,他取过湿毛巾放额头,接着冲好冲剂过来,扶起人一点一点温柔地喂,发烧的女主全程“昏迷不醒”。 贺初曦只能靠动作感受,听他忽远忽近的呼吸声。 渐渐地出了戏,仿佛他在照顾自己。 像他说的,事后总是他在照顾,这人吃饱了就开始温柔,有时候还会抱着她哄,要是不清醒就被他哄睡过去了。 他对他那些花也温柔,采摘、处理枝叶、插花都亲历亲为,那些娇艳的玫瑰花苞都是他的宝贝。 可他狠起来也是真狠,不止床上,也不是指那些字面上的杀人放火,而是骨子里的偏执,一遍一遍把手洗破的心理洁癖,一夜倾覆碾碎成泥的花房玫瑰,懒散几年忽然就成了影帝。 所以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表里完全不一,人前人后两种模样。 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陈敬洲? “好,卡——” 贺初曦察觉自己的失神,赶紧收起情绪回到工作中。 一直拍到晚上,中间男主学会了熬粥,请邻居大妈给女主洗澡,还无奈给女主洗衣服。 最后一场戏是吻戏,不深,蜻蜓点水。 开拍前副导演特地过来叮嘱,“陈老师,贺老师,可以吗?” 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毕竟俩人先前不合的消息大家都还记得。 就连方导也来说了两句,“敬洲,拍吻戏没关系吧?”话里意思是,你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男人只点了点头,“没关系。” 可一开拍,情况有些不同,方导看着监视器里画面,眉头皱了又皱。 最后实在忍不住,拿起对讲机: “慢一点,周卓你不要着急。” “是意外,也是周卓的蓄谋已久,不能太快,要小心翼翼。” “不行不行,谁一上来就这么亲?” 方导摘掉耳机从监视器后探出头,“好了先休息会,你们两个过来。” 旁边工作人员也都愣了愣。 但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到:陈老师好像着急下班。 陈敬洲松开揽着她腰的手,脸色沉沉走过去,贺初曦跟上。 拍起戏的方导有几分架子,这会也不管他是不是资本了,黑起脸,“敬洲,我说了,不能着急,你怎么一靠近就亲上去?” “......” “你谈过恋爱没有?懂不懂什么是情窦初开?” “......” “我看你这模样也谈过啊,一凑近就亲,还有你那手,先不说男女主现在的关系了,”方导说着说着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一眼旁边乖乖站着的贺初曦,压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说你,注意着点!” 一通教训,再转过来,“初曦你也是,他亲你你要往后躲,你躲是躲了,但是不够,不能顺利让他得逞,知不知道?” 贺初曦瞥一眼依旧冷脸的男人,嘴角憋着的笑放平,正经应:“是。” 方导说得没错,他哪懂什么含蓄,之前哪次不上来就亲?都快形成肌肉记忆。 演员还是要以角色为主,这一场ng那么多的确是他们失职。 方导看看时间,挥手,“时间不早,今天先这样,你们回去练练——” 话一顿,及时改口:“你们回去多琢磨琢磨。”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收工,工作人员收拾设备,小蝶上前来,看看她又看看旁边人,小心问:“月月姐,我们回酒店吗......” 贺初曦直接拿剧本敲她脑袋,“不回酒店回哪里?” “噢。”小蝶摸摸后脑勺,眼珠子依然来回转,她觉得不好说...... 果然,陈老师问:“贺老师,要不要找个地方练练?” 月月姐非常不客气地拒绝,“你自己练。” “我自己怎么练?” “我怎么知道。” “贺初曦。” “又不是我的问题。” 小蝶没听见方导说的话,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现在看来“不对付”场面完全就是小情侣斗嘴啊! 她悄悄再看,帅哥美女,好配!冤家死对头,好好磕! 说着话,同样收工的明薇过来,微笑道:“贺老师陈老师,去吃饭吗?和信然一块。” “不去。” “去。” 异口同声,陈敬洲侧眸望向不配合女人,眼底变暗。 气氛忽然僵持,不过明薇知道这两人一直这样,听说这几天他们对手戏的片场也常常冷场。 她又温柔劝一句,“陈老师,没事的话一起去吧,不远的。” 男人冷脸情绪有了波动,点点头应下,明薇心一喜,“那走吧。” 吃饭地点是当地特色菜馆,提前打过招呼,老板给他们留了包厢。 蒋信然一坐下来就主动点单,边说话,“这就是之前吴教授推荐的老店,明薇说没吃过,我就想着带她过来,正好贺老师你们也刚好收工。”说完看表,“陈老师怎么还没来?我记得他的车跟在我们后面的啊。” 小菜馆用的一次性碗筷,贺初曦戳开塑料包装,随口说:“不用管他,他来了也会走的。” 说是包厢,可其实就是几块板子隔了间房间,墙板上墙纸发霉卷边,桌面椅子也都上年纪,外头店面更不用说,墙壁被烟火熏成一种深沉的黄褐色,开着16度的空调吹出的全是热风,杂物堆满角落。 还有收银台后的开放式厨房,老板赤着膊颠勺,汗津津的脊背油亮,手里大锅时不时冒火舌,葱姜蒜辣椒呛味弥漫整间小餐馆。 贺初曦进来时注意看了看,旧是旧了点,但还算卫生,敢于展示的厨房也干净。 不过她受得了不代表某人受得了。 蒋信然和明薇一听这句都看过来,贺初曦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但不碍事,她哼声,“陈敬洲在剧组就是个大爷,你们没看出来?” 蒋信然和明薇同时笑,不说话了。 大爷不大爷的不好说,但陈敬洲从不跟他们一块吃饭,也不在剧组休息,听说剧组准备的衣服要先交给他家管家洗过他才穿,这都是真的。 所以蒋信然开始担心,“早知道就不喊陈老师,等会他碍面子......” 贺初曦又笑,“你看他像是碍面子的人吗?” “也是。” 第七根肋骨 第12节 说话间包厢木门被推开,门口站着的男人眉心拧成一团,的确不碍面子,语气嫌弃至极,“什么饭非得在这破地方吃?” 蒋信然:“......” 明薇也有点不好意思,“陈老师......” 贺初曦心里一句“你爱吃不吃”快要脱口而出,但到底忍下,“陈老师,这里味道不错,我和明薇没吃过都挺想尝尝,不过您可能不习惯,要不您先回......” 门口人没等她说完,不善睨了眼,然后拉开留给他的椅子坐下,压着声:“点菜。” 贺初曦勾勾唇角,低头继续用热水冲洗她的小碗。 蒋信然贴心问每个人喜好忌口再去点单,点到饮料时说:“这边的醪糟米酒很不错,你们要不要试试?” 明薇:“可以啊,不过明天还要工作,少喝点。” “行,那我点一瓶。” 饭菜陆续上来,蒋信然主动活络桌上气氛,“贺老师,听说你是申城人?” “是。” “没记错的话陈老师是北城人,明老师呢?” 明薇应:“我家在北方,北城还要过去几百公里。” “我也是北方人,那这么看来只有贺老师是南方人了。”蒋信然说:“我去过几回申城,那边确实和我们北方不一样,你们说的话真的挺有吴侬软语那味,听着让人可舒服了。” 蒋信然忽然来兴致,“贺老师,我都没听你说过申城话,方不方便说两句?” 贺初曦还未来得及接话,对面忽然一阵动静,大家齐齐看过去。 男人抬起眸,眉头仍微微皱着,“有没有白开水?” “有的有的。” “哪?” 蒋信然起身,“我去喊服务员。” 这么一打断,蒋信然回来没再想起申城话这事,饭菜也陆续上,作为唯一吃过当地菜的人担起重任开始逐一介绍。 明薇看旁边人都没动筷,温声问:“陈老师你不吃吗?” “我不饿。” 贺初曦也看过去一眼,大少爷微风不动坐着,只喝了两口特意要来的白开水。 她觉得下次一定不要跟这人出来吃饭,不然实在倒胃口。 蒋信然心里也复杂,不过看过去的眼神却被他手里把玩的东西吸引,带着犹豫问:“陈老师,你手里拿的是?” 陈敬洲半举起手里的小药瓶,十分自然,“噢,之前捡的,造型还不错,味道也不错。”然后挑起眉,“怎么?” 贺初曦听见这一句无语好一阵,不得不说:“我说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是陈老师捡了啊。” 蒋信然明白了来龙去脉,笑道:“既然陈老师喜欢那就留着,贺老师我晚点再给你拿另一瓶。” “好,谢谢。” 蒋信然转动转盘,把一道特色红烧鱼块转到贺初曦面前,“尝尝这个,吴教授说这个酱汁全国这里独一份。” 贺初曦夹起一块送进嘴里,惊喜道:“哇,真的好吃,有点像糖醋但又没那么浓。” “是吧。”蒋信然嘿嘿笑,“那你多吃点。” “嗯。” 没动筷的男人默默看着对面,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手里动作握紧。 在她露出第二个笑容时腾地起身,撂下一句“我去抽根烟”就往外走。 大家自然没明白发生什么,贺初曦继续乐呵吃她的饭,明薇迟疑一二,也放下筷子,“我去上个洗手间。”然后跟着出去。 蒋信然反应有点慢,“没事吧?” “没事,不用管。” 三分钟后明薇先回来,十来分钟后陈敬洲回来,这顿饭已经吃到尾声。 不知道别人吃得怎么样,贺初曦反正吃得挺饱挺开心,这里比起剧组盒饭味道是真不错。 散场,在场除了陈敬洲大家都喝了点当地米酒。 来到门口,明薇手捏着包,小心看向插兜的男人,“陈老师,我助理先回去了,我能跟你的车回去吗?” 陈敬洲半垂下眸,眼底没什么要送人的善意,但夜色遮掩看不太清,蒋信然当老好人,“陈老师方便吗?贺老师下午跟我的车过来,我们还有两个助理,不然都能和明老师一起回了,这大晚上的打车要是被认出来也挺麻烦,陈老师你......” 贺初曦也挺想劝,不过对上那人开始变阴沉的眼决定不插嘴,用手扇着风悠然先上蒋信然的车。 蒋信然很快上来,贺初曦往后看,店门口已经没人,“陈敬洲送了?” “嗯,陈老师虽然不太好相处,但人还是挺好的。” 贺初曦抿抿唇,没应声。 回到酒店,手机有消息:【过来。】 她不想过去,也没必要过去,一是这边哪哪都是狗仔,她大半夜独自出门简直就是送把柄,二是她过去陪他练不了什么,他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情窦初开的感觉。 再说......练着练着最后会发生什么太容易猜了好吗。 贺初曦等了会才打字:【这事你找我练没用,你多看点电影片段自己好好琢磨。】 洗完澡,没有回复,睡觉之前,依然没有回复。 手机屏幕自动变暗,贺初曦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对,就不能惯着他。 ...... 第二天一早起来化妆上工,可化好在片场等了半个小时,男主没来。 副导打电话,通话结束神色绷紧来到方导身边,方导听完一脸凝重,三四分钟后朝大家说:“敬洲有事,咱们先拍没有他的第五场第六场,大家快点的调整调整。” 贺初曦怔了怔,他有事?他能有什么事? 有事也不应该这么突然啊。 片场内因为这临时的意外都有些手忙脚乱,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迟疑几秒,扭头对小蝶说:“你消息灵,去打听打听陈敬洲有什么事。” 唯一知道他们关系的小蝶非常惊讶:“啊?月月姐你都不知道吗?” 贺初曦觑她,“我该知道?好了,赶紧去问问。” “好好好。” 拍完第一场,小蝶完成任务回来,捂着双手在她耳边说:“听说陈老师昨晚吐了,然后今天早上......”小蝶吞吞吐吐一会才说:“说是今早睡过头没醒。” “没醒?” “嗯哼。” 贺初曦笑了,真有他的,但吐了是怎么回事?昨晚他一口饭菜都没吃啊,难不成喝两口白开水也能吐?那真是矜贵了。 后面专心拍完几场没有他的戏,下午一开工,那人已翘着腿坐在休息椅上,见她过来淡淡瞥了眼,没有一点情绪。 贺初曦心里掠过一抹捕捉不到的怪异,这人今天的冷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过来不及多想,她被叫去补妆。 按照计划今天一早该拍男女主初吻的戏,现在延到下午来拍。 正式开拍前方导把俩人叫过去,再三强调昨天强调过的要点,“有问题吗?” 贺初曦抬眼,看见对面人点头,声音低低:“没问题。” “好,去吧。” 一切就绪,借住男主家的女主主动承担晚饭和家务,吃完饭后进厨房洗碗,厨房狭窄,男主进来拿水,两个人几乎转不开身,两只手打在一起又快速避开,女主脚步一滑跌倒进男主怀里。 夏小玉整个人吓一跳,周卓抱着她腰,一男一女上下对视。 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昨天这个场景下他的眼里还有点能称为“爱”的东西,此刻却平淡到极点。 表情倒是多了许多心动、不知所措这些方导要的情绪。 片场无人呼吸,方导也没喊卡。 周卓一点点小心靠近,近在咫尺时他微微颤着闭上眼,温软唇瓣相贴,贺初曦感受到对方想要藏起来却没藏好的慌乱。 太过陌生,陈敬洲亲她向来不顾章法,每次都恨不得把她吃了。 “卡——” “周卓很棒,但小玉不太行,初曦怎么回事,你的情绪呢?你的回应呢?再来一条。” 贺初曦从他怀里起身,捋了捋头发。 她刚刚确实失神。 几个深呼吸,贺初曦调整好自己。 吻戏第二条一遍过,紧接着下一场。 年轻的影帝影后多少有点东西,戏也拍了挺长时间,俩人进入角色后就是角色本身,下午几场基本上也都一遍过。 又是提早收工的一天,贺初曦回化妆间换衣服,正巧和他顺路,等身边没了其他工作人员,她叫住人,“陈敬洲。” 男人回过半个身,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漫不经心,“怎么了贺老师?” “......”贺老师?贺初曦左右看看,确保安全后压低声:“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他似乎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眼神一撤往回走。 贺初曦在原地站了几秒,笑一声,回自 己化妆间。 后面几天还是小巷子里的戏,不过每天陈敬洲都按时来、一收工就走,中间休息也不见人,副导好几次想找他们一块说说戏都没机会,好在拍出来的效果不错,方导也就不管那么多。 几天后剧组流言有种被“证实”的言之凿凿——陈敬洲和贺初曦确实不合。 连小蝶也来问:“月月姐,你和陈老师是不是吵架了?” 贺初曦没法回答,这几天陈敬洲对她的确很冷漠,私下不跟她开不正经玩笑了,也没让她过去,正常得有点不正常,她还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小蝶再靠近,悄悄咪咪说话,“姐,我听说陈老师这几天和明老师在一起。” 第七根肋骨 第13节 贺初曦震惊张嘴。 小蝶又挥手,“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明老师这几天经常有事去找陈老师,小梁哥说是研究剧本,明老师不是刚毕业嘛......” 贺初曦咂咂嘴,“挺好的。” “哪好了!月月姐,陈老师怎么可以这样!” 她笑:“你怎么比我还认真?” “哎呀,你们!姐!”小蝶急得跺脚,恨铁不成钢。 “别多想,他跟明薇没什么。” 起码没那方面的事。 晚上严灵打来电话,说她和陈敬洲挂热搜上,有人发了一段片场视频,两分钟的视频里男女主隔老远,各自拿着剧本一句话不说。 标题还是老掉牙的“不合”,贺初曦觉得“不合”这两个字已经快成流量密码。 她不太在意,但严灵很紧张,“是不是真的?” “是。” “你说你,都拍了快一个月的戏,你就不能和人家搞好关系吗?” “是我想搞就能搞吗?他不配合啊。” 严灵语重心长,“我不管你,你就算做面子功夫也要给我做足,你们荧幕里是小情侣啊!你知道现在人都磕什么吗?磕糖!” “我觉得磕刀子也挺好的。” “贺初曦!” 电话里陡然加重的声音让贺初曦放远手机,好几秒才重新贴到耳边,“知道了知道了,搞关系。” 陈敬洲这人这几天确实太奇怪,她自己也好奇,她没惹他吧?不就没去跟他睡一晚,难不成还生气了? 两天后有天假期,贺初曦给他家管家王叔发消息,王叔来接过去,这是比较稳妥的方式。 路上她打探:“王叔,他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王叔叹了声,再叹了声,最终只说:“少爷最近状态确实不太好,昨天让北城那边送了两束玫瑰过来,不过花品相不行,他只看一眼就扔了。” 贺初曦沉默,快到时再问:“那天,就是上周五,从饭店回来他怎么吐了?过敏还是肠胃不适?还是......心理不舒服?” 王叔看过来,张张嘴又闭上,“这个贺小姐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贺初曦听明白,颔首,“好。” 这边是租的别墅,比不上北城庄园,不过也已比寻常人家豪气。 屋里同样干净整洁,家具摆饰窗帘这些看着很新,估计是新换。 跟在身后的王叔说:“少爷在二楼卧室,这会应该在睡觉。” “又睡觉?” “嗯。” 贺初曦换好鞋上去,轻轻推开卧室门,屋内昏暗,床上有人,果然又是在睡觉。 她放轻脚步进屋,来到床边坐下。 睡着的男人眉头锁着一道浅沟,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沾湿枕头。 垂在身侧的右手无意识攥紧被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一看就睡得极不安稳。 她也皱起眉,掰开他紧紧握着床单的手掌,可自己的手在下一秒沦为床单,不知轻重的人快把她给捏碎。 贺初曦惊讶这人睡着力气也这么大,小心挣脱。 这么一来一回,男人睁开眼,幽暗中对视,好一会,浑浊双眸清明,出口却还暗哑,“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死了没。”话太快,收不住。 陈敬洲倒没生气,哂笑一声,“可惜没能如你愿。” 贺初曦垂眼睇他,“是啊,可惜了,没死我走了。” 一站起来手被拉住,她被扯到床上,男人困过来要亲,贺初曦不得不伸手拦,“别,不行,例假。” 陈敬洲刚起的情绪散去,“那你来干嘛?” 贺初曦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着那事?” 俩人还保持半拥姿势,他侧卧着揽她肩膀,闻言轻轻勾唇,松了手,“不然呢?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贺初曦深深望去,他并不避开,屋内黑暗越来越浓稠,却隔不断空中交错的视线。 许久,女人先移开眸光,“我走了。” 她起身往外,一步一步。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低沉嗓音,“明天拍哪场戏?”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陈敬洲带过来的大厨手艺不变,贺初曦吃得肚子浑圆,靠在椅子上边后悔边摸小肚子。 “大厨,你跟我走吧,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大厨笑,“贺小姐你要是喜欢吃,天天过来就成。” “我哪能天天过来啊,被拍到工作都要没咯。” 大厨正准备接话,看见楼上下来的人立即收声回厨房去了,贺初曦扭头,少爷已经洗好澡,一身清爽。 陈敬洲到冰箱前拿水,望她两眼直接去客厅沙发。 “你不吃饭?” “不饿。” 男人整个人陷进沙发,手里喝了几口的气泡水被搁置台面,他拿过手机回电话, ——“妈。” ——“没事,下个月能回去几天。” ——“这边天气挺好。” ——“您不用过来。” ——“嗯,就这样,拜拜。” 贺初曦听得惊讶,这人全程语气温和,最后一个拜拜还挺软。 他跟自己打电话可从没说过拜拜。 通话结束,视线斜来,贺初曦走过去,“通告发你了,你自己看看。” 薄薄手机在他手里踮着沙发旋转,那双浅蓝深眸一瞬不瞬望着自己的眼,沉重视线压迫性十足。 贺初曦心里后悔,早知道不留下来。 “过来干嘛?”他又问,一副没听到答案誓不罢休模样。 贺初曦只好说:“我经纪人让我跟你搞好关系,给大家发点糖。” 陈敬洲轻笑,伸手去拿茶几上水瓶,半仰起喝水,喉结滚动。 贺初曦想了想,挪过去坐下,“陈敬洲,你真没事?” “没事。” “他们说那天你吐了。” 男人抬了抬眼看过来,对视几秒后唇角微扬,“嗯,下次别让我去那种破地方。” “......是我让你去的吗?” 他忽略这句,继续说:“也别让别人坐我车子。” “......”贺初曦大无语,“你不送谁还能逼你不成,我可听说了,这几天你还天天跟人一块看剧本,现在嫌弃人家坐你车?” 陈敬洲浅浅勾唇,一把把人拉进怀里,贺初曦挣了挣,“不要乱来,有人呢。” “没人。”他手穿过细腰紧密扣着,温声像是解释,“没一起看,她自己来的。” “不用跟我解释。”贺初曦向上一瞥,正经说:“你别钓着人。” “没钓。”他盯向她眼,又问一句,“过来干嘛?” “......你烦不烦?” 陈敬洲静静看着,眼底流动情绪渐缓,片刻,大手按上她后脖子,带近,细细亲吻。 贺初曦又伸手推,“说了例假啊。” “不做。”他微微松开,半贴着唇,似是低笑,“明天有吻戏和床戏。” 贺初曦脑子转了转,再次无语,“你这不是看过通告吗!” “嗯。” “练练。” 她心底笑,这是还记着练练的事呢,难不成这几天真就是生气她没陪他练? 小气男人。 屋外传来模糊车流声,但都被挡在窗外,只剩下彼此缠绕的呼吸声在客厅里放大。 鼻尖交错时带来一小片温热的潮湿,烘得她脸颊泛起 淡红。 不知多久结束,贺初曦靠在他胸口平复,想起什么,含笑问:“你那天怎么练的?” 第七根肋骨 第14节 “天赋。” “自恋。”她叮嘱:“明天床戏你忍着点,可别再像上次。” “忍不住怎么办?” “相信你的天赋。” 贺初曦手机来消息,小蝶问什么时候回,她说过会,然后关手机。 男人看见屏幕内容,“月月是你小名?” “嗯。” 陈敬洲在心里默念,月月。 ——月亮。 他又问:“为什么叫月月?” “我妈说我和我哥清晨出生,他叫星沉,我叫初曦,他小名是阳阳,我就是月月咯。” “你在申城出生长大?” “你不是都知道吗?” “那说两句申城话我听听。” “......”贺初曦又往上瞥,“不说。” 男人垂眸接上她目光,大掌恶劣穿过薄薄衣衫探入、上移,贺初曦被他手碰得一凉,缩了缩,“陈敬洲,你别乱来!” 他丝毫不客气握住柔软,逼迫:“说不说?” 他家里还有厨师管家和阿姨,亲亲也就算了,她可没想光天化日和他在客厅搞什么,贺初曦拉出那手,凶凶瞪去,“说还不行。” “想听什么?” “都行。” 贺初曦琢磨了下,用申城话叫他,“陈敬洲——” 南方特有的温软语调,尾音像裹了蜜的棉花糖,柔软得让人不自觉陷入。 男人神情也变柔和,“还有呢?” “侬个十三点。” 陈敬洲一听,眼尾上扬,“骂我呢?” “是的呀,小、赤、佬~”她一字一句,红润双唇一张一合,眼里都是捉弄人的娇俏。 他没忍住,吻下去,堵住那张诱人红唇。 又断断续续亲了一会,各自心跳渐渐归于宁静时她听见头顶低低声线,“贺初曦。” “嗯?” 他喊了名字,可好久没有下一句。 “干嘛?” 一两分钟,男人在她额头印上温柔一吻,开口嗓音却藏着抹厉色:“不许对他笑,也不许跟他说方言。” 贺初曦为这句话里的霸道和占有欲怔愣几瞬,这抹狠戾仿佛警告她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那她没有好下场。 她闭上眼,心里复杂。 好多事情走向失控边缘。 他不该说这句。 她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小气。”她嗔一句,直起身子,“我走了。” 陈敬洲这次没拦,目送她离开。 车子启动驶出院子,男人清眸撤回,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药膏,盯着看了一会,扔进垃圾桶。 王叔端着水过来,站一边恭敬说:“少爷,今天的药。” “不用吃了。”陈敬洲环视一周,沉声问:“我要的玫瑰呢?” 王叔小心应:“您昨天说开得不是很好,让丢掉。” 男人压压眉头,“再送两束过来。” “是。” 一小时后,助理梁权发来消息:【小陈总,有狗仔拍到贺小姐出入别墅的照片。】 陈敬洲:【都处理了。】 梁权:【是。】 ...... 第二天拍床戏,也是整部电影里男女主感情高潮之处,两个小可怜在幽暗的小房间里互相取暖。 说实话贺初曦有点害怕,和上次亲吻一样,她和陈敬洲在床上太熟,那些亲密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怕陈敬洲没收好力度,也怕自己出岔子。 开拍前导演过来走戏,走完一遍让他们直接上,贺初曦看了眼对方,这人倒是收起私底下那些不正经,慢慢开始进入角色,她便也调整呼吸,慢慢成为夏小玉。 片段开始是俩人闹矛盾,夏小玉赌气要收拾自己行李走,周卓说随便她,可真等人收拾好了又一把把人拉住,不管不顾地亲,最后亲到床上。 贺初曦一开始看这场戏时心里其实觉得陈敬洲不就是周卓?这行为他不知做过多少回。 所以前面一切非常顺利,周卓将人推倒在床,摸着夏小玉的脸阴沉说话:“我这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女主倔强不说话,眼里泪水晶莹,男主便低头吻去她的泪,心疼却又痞里痞气,“哭什么?” 片场安静,只有各个仪器设备不停运转,工作人员们大气不敢出,方导更是,紧紧盯着监视器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镜头里,躺在床上的娇弱女主泪水滑落,“我偏要走呢?” “你休想。” 贺初曦看见他眼里凶狠,那双浅蓝双眸此刻像骤然结冰的寒潭,深不见底,透着刺骨的冷意。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周卓还是陈敬洲,出戏几秒,但在镜头下便是女主对男主这句话的惊诧。 男主重新亲下来,女主不断挣扎,可哪里能逃脱,最后在互相较劲中慢慢软了下来。 方导一直没喊停,男主按照剧本脱下t恤,扯过被子盖住俩人,又捧着女主脸亲。 “好,非常棒,可以了。” 声音落下,陈敬洲最后啄了啄她唇瓣进行收尾,再抱过人,给她一点缓解的时间。 趁着工作人员收拾现场,他低声在耳边用只有俩人听见的声音说:“没拍过床戏?” 贺初曦不理他。 “以后不许拍床戏。” “你管得还挺宽。” 陈敬洲回忆着,眼眸越来越深,她知不知道自己刚刚什么模样? 似乎动了情,眼底波光潋滟,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樱粉色,那双迷离而柔软的眼就那么朦朦胧胧看着他。 他再压低声音:“只要你还和我在一起,你就休想拍床戏。” 贺初曦觉得这人实在莫名其妙,一把推开,气呼呼下床。 旁边工作人员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见俩人之间哪还有刚刚拍戏的亲密? 后面几场戏好像也不怎么对付,除了必要的对戏拍戏,私底下一句话没讲。 不过大家习以为常,没太当回事。 ...... 电影拍到一半,剧组安排要在片场做一场直播,直播内容是主演们和方导坐一块聊聊天,分享拍摄趣事,还有隐性宣传当地风景人文美食的任务。 直播前严灵再次打电话严肃嘱咐:“月月,我不管你和陈敬洲有什么过节,不管你多讨厌他,这次直播包括以后的每一次露面你都必须给我跟他搞好关系,不然你换个经纪人。” “这么严重?” “你到底懂不懂,和陈敬洲交恶你以后的路不好走的,不说他背后权势了,光他那些粉丝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你,你不为你自己,也为了那些在网上给你抗压的粉丝吧?” 经纪人不愧是经纪人,一句话让贺初曦妥协,“知道了。” 下午提前收工,大家一块坐到直播镜头前。 开播后在线观看人数迅速上涨,一万、两万、十万、二十万,评论快得根本看不见。 粉丝里依旧陈敬洲的居多,他们的正主很少参加活动,这样的公开露脸很是难得。 方导笑眯眯开场,主演们也一一打招呼,打完招呼主持人走流程。 大家提前都收到过大概稿子,主持人问什么答什么,非常顺利。陈敬洲也配合,面对线上几十万粉丝积极换上他不常露的笑容。 简单问答过后有互动环节,男女主要再现电影中一小段戏。 没有提前安排,他们自己选片段。 贺初曦看一眼旁边男人,说:“那就老房子里周卓和小玉一起吃饭那段吧。” 陈敬洲点头。 评论速度缓了下来,粉丝们看起来兴致不太高。 方导和蒋信然几人退开椅子让出空间。 贺初曦调整位子和他面对面,深呼吸,进入角色,缓缓开口:“味道怎么样?” 陈敬洲接上,“还行,都是你做的?” “嗯。”贺初曦伸手做了个夹菜假动作,“这道腐竹焖鸭是我妈妈的拿手菜,我学了好久才学会呢,你尝尝。” 夏小玉妈妈因家庭暴力去世,小镇人尽皆知,这里周卓看她的目光是同情和心疼,陈敬洲眼里同样流露心疼,他收起吊儿郎当假吃了两口菜,夸味道很好。 戏里女主吃着吃着掉下泪,这会贺初曦低下头,稍稍一酝酿,泪水滑落成线。 男主在这里原本是抽纸巾递过去,可周边没准备纸巾,陈敬洲没法,伸手用手背 第七根肋骨 第15节 揩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别哭了。” 女人入戏,抽抽噎噎停不下来。 陈敬洲微一皱眉,起身站到跟前,自然把人拥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嘴里的话不知是戏里还是戏外,“好了不哭了。” 直播间无论线上还是现场导演主演几个都愣住。 方导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比后悔,当初就该这么拍,递张纸巾哪有现在动人! 差不多,贺初曦收声,擦擦泪水看镜头,“条件有限只能这样啦。” 方导带头边鼓掌边落座,“欢迎大家到时走进影院,我们敬洲和初曦都非常优秀,肯定超乎大家意料。” 后面又走了几个流程,一个小时的直播顺利结束。 小蝶凑上前,暧昧看了自己一眼又一眼,贺初曦戳她脑袋,伸手:“我手机呢。” 微信里严灵早发来消息:【还不错。】 【上热搜了,你自己看看。】 贺初曦点开热搜,今天词条#陈敬洲贺初曦#后面没了“不合”两个字。 热搜广场自然是那段临场发挥的片段,路人很多,夸她演技,夸他们有cp感,总之全是夸夸。 反而双方粉丝大部分保持沉默。 毕竟今天以前粉丝也是死对头,整天不是吵这就是吵那,今天这一出把他们给整不会了。 贺初曦走边打字:【网上总是说我和陈老师不合,其实大家想多啦,陈老师非常优秀,这次很庆幸能和陈老师@陈敬洲一起出演《初八》,期待未来还有更多合作机会~】 发出去,她立即切到微信给他发消息:【快回应我。】 两分钟后,陈敬洲转发她这条微博,【期待和贺老师的下一次合作。】 正主握手言和,粉丝们自然借着坡下,剧组当然也喜闻乐见,趁机放了不少甜蜜花絮物料。 一个小时后,cp超话建立,双人剪辑流出,磕cp言论席卷各大网络平台。 回到酒店的明薇看着这些,捏紧手机。 为什么她朝夕暮想的东西贺初曦这么轻而易举得到?为什么陈敬洲配合她转发?是公司在代管账号? 经纪人王倩也打来电话问:“是不是真的?” 明薇径直摇头,“不是。” 她不信,这些热搜、视频可以骗骗粉丝,但骗不了他们,陈敬洲和贺初曦就算没仇也绝不可能是网上那样岁月静好,一定是剧组宣传需要。 “那看来是贺初曦或者剧组那边买的热搜。” “嗯。” 王倩接着说:“公司给你新签了个代言,你找个时间回来签合同。” 明薇沉默一会,谨慎问:“代价是什么?” 王倩笑,“你这孩子把我们想成什么了?给你签代言当然是让公司挣钱啊,哪有什么代价。” 明薇这才松口气,“好。” ...... 贺初曦也是回到酒店才看见粉丝们给剪的cp视频,她看着看着笑出声,“小蝶,这么一看我们好像还挺配?” 小蝶狂点头,“月月姐,我早觉得你和陈老师超级配,现在好了,以后你们可以不避嫌了,要是后面官宣粉丝们肯定会很高兴。” 贺初曦一听,顿时没了兴致,放下手机去卸妆。 才进卫生间小蝶就在外面大喊:“月月姐,陈老师给你打电话了!” 她折出去接通,“干嘛?” “我在你们酒店楼下。” “......” 电话里陈敬洲“嘲讽”叹一声,“贺老师还真是习惯过河拆桥啊。” “......”贺初曦咬牙,“陈老师不愧是天宇集团继承人,做不了一分亏本买卖。” “那当然。”男人语气变不耐,“快点,一身汗,我要回去洗澡。” 电话挂断,贺初曦切出去看日历。 现在是八月下旬,《初八》全部戏份应该在国庆前拍完,还有一个月。 她换了身衣服全副武装出门。 他那招眼劳斯莱斯就停在酒店后门,贺初曦速度拉开车门上车,一坐下就觑过去,“老色胚。” 斜倚在真皮座椅里翘着腿的男人低笑,“贺老师确定不是在骂自己?” “快闭嘴吧你。” 车子驶离。 半小时后,词条#贺初曦陈敬洲夜会#登顶热搜第一。 作者有话说: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10章 来到别墅刚喝两口水,梁权匆匆推门进来,焦急在陈敬洲耳边耳语几句。 男人脸色始终从容,“知道了。” 贺初曦疑惑,“怎么?” “上热搜了。” “不是早上了吗?” 他笑,拿过她手里水杯自然喝下一口,“这次不一样。” 贺初曦找出手机看,这一看,天塌了。 不像是狗仔,应当是蹲守的新cp粉,拍到就直接上传上网,没一会网络炸开,迅速上热搜。 屋子里也很快响起河东狮吼,“陈敬洲!!!!!” “都是你干的好事!!!!” “啊啊啊啊!” “你说怎么办吧!!!” 然而某人还在非常淡定地喝水,贺初曦实在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丢阴曹地府去。 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算账。 在严灵没打电话来前她赶紧打过去,那边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不过一反常态没有爆发。 “贺初曦,你老实交代,你真夜会陈敬洲去了?” “......”贺初曦:“这是重点吗?” “别扯,我问你话。” 都到这份上,再不交代工作真要没,“真的。” 电话里安静。 沉默。 不言一语。 严灵做了十几年经纪人,手里好几个老戏骨,捧红过实力影后,也捧红过小鲜肉爱豆,平时性格好相处,几乎从不发脾气。 这会手机里传出的一深一浅呼吸声让贺初曦觉得心里瘆得慌,“灵姐......” 好一会,严灵平静说:“这事让陈敬洲那边处理,我处理不来。我的建议是瞒下来,谈恋爱和炒cp的意义不一样,真和他谈了我也不清楚你后面是什么造化。” 贺初曦想解释说没谈,但现在解释这个估计严灵要疯。 “月月,虽然我总让你和他搞好关系,但不是搞这个关系,你们谈得好结婚生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我还要恭喜你以后有享不完的福。” “可你们才认识多久?因为一部戏就......”严灵叹了声气,“现在娱乐圈有多少对能修成正果的?下午那会有多少粉丝磕你们cp现在就有三倍十倍的粉丝骂你,你这两天不管处理好没处理好都不要上网。” “我现在一盼着你和他结婚,二就是盼你和他能好聚好散,不然真惹了他就不止粉丝的事了。” 贺初曦默默听着,一直没插话。 严灵是第三者角度,很多事情并不知晓,他们就算真结束陈敬洲应当不至于断掉自己的路。 可她明白电话里每一句都是为自己好,这桩事到底敲响警钟,严灵说得没错,她事业才刚刚开始,现在“谈恋爱”相当于自掘坟头。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澄清,好在只有一张在酒店楼下上他车的照片,能找的理由很多。 通话结束,贺初曦捏着手机看向客厅。 他也在打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笔挺高挑。 她来到沙发坐下,平复心情。 三四分钟,陈敬洲打完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人,“方导他们现在过来。” 贺初曦仰起脸,一上一下隔空对视,静默无言。 许久,女人移开眼,“知道了。” 她太平静,陈敬洲默一会,再开口声线柔软几分,“不是什么大问题,方导那边会帮忙澄清。” “嗯。” “贺初曦。” 贺初曦没应,低头打开手机看最新情况。 第七根肋骨 第16节 方导转发了流量最高的那条博文,【现在大家知道他们没不合了吧?刚刚结束直播,我和两个副导打算去敬洲那边喝点小酒,正好顺路把初曦给捎上,没什么大事,大家散了吧。】 合情合理,热搜应该也压了热度,讨论量渐低。 她松口气。 方导和一个副导很快过来,一见他们眼神实在复杂。 贺初曦完全能理解,毕竟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一男一女半夜“夜会”。 不过幸好跟她夜会的是个资本,男人一个眼神两位导演什么都懂了 。 方导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电影还没上,你们这关系是个变数,我建议先瞒着。” 贺初曦点头,“明白,麻烦方导。” “你们倒是藏得挺好,这一个多月把我们一整个剧组都骗了。”方导转而笑起来,“以后可得注意着点,别再被拍了啊。” “嗯。” 说了喝点小酒,那就不能太早走,不过也没人有心情真的喝酒,两个导演坐下来琢磨后面的事和戏,陈敬洲把她拉进隔壁房间。 “只是意外,你在多想什么?” 贺初曦抿唇,“我没多想什么。” 握了握拳心,她抬起头,冷静说:“不能再有这样的意外了,这个戏拍完前我都不会再过来。” 陈敬洲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松,“好。” 十点多,贺初曦跟方导的车回去。 回到酒店大堂,坐沙发的明薇迎过来,不露声色看了两眼自己,再关心问:“方导,没事吧?” 方导挥手,“没事,就一起吃个饭而已。” 明薇绽开笑,“陈老师上次也送我来着,这边粉丝狗仔多,不可避免会发生这种事。” “是,都要小心点。” ...... 今年国庆和中秋连在一块,剧组全部工作紧锣密鼓在放假前结束,让大家高兴回家过节。 周卓的戏份先前已经提前一周杀青,陈敬洲回北城去了,正式杀青和晚上的庆祝都不在。 晚上吃饭喝了点酒,贺初曦有些晕,回到房间洗完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被热醒,一睁眼,看见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她吓一大跳,抓起被子捂上胸口,“你怎么在这?!” 陈敬洲拢过来,声音沉沉带着疲惫,“早上刚到。” 贺初曦艰难推开,“你早上到......我问你怎么进的我的房间,我不是说过不要见面吗?!” 这一个月他们仅是同组演员关系,拍戏时客客气气,私下遵守约定没见过面,她可不想最后一天出什么意外。 贺初曦往外看,谨慎问:“你几点来的?有没有人看见?” 陈敬洲昨天在这边省会办事,办完事连夜过来,现在见她满脸防备,没了兴致,翻身平躺,“让你助理开的门,没人看见。” 女人瞬间吐气,“那就好。” 说话间手机响起,贺初曦抱着被子越过他去拿床头柜上手机接电话。 没说几句,那道细细嗓音仿佛要哭出来。 陈敬洲不解,“你哭什么?” “你管我,我要订票回申城。” “现在?” “对。” 男人眉心微拧,声线低沉并不愉悦,“贺初曦,我才刚回来。” 她挂断电话就开始订票,忙得根本没时间理人,陈敬洲压压起伏心绪,下床先去洗澡。 洗完出来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化妆,他站到身后,镜子里戴美瞳的女人掀了掀眼眸,边戴边说:“等会你走的时候小心点,让小梁哥先在外面盯着。” “真要走?” “要。” 贺初曦戴好一只,眨眨眼适应后看向镜子里。 男人舌尖不着痕迹地抵了下后槽牙,眼睑半垂,唇角向下撇出个微妙弧度。 她取出另一只美瞳戴上,再扭过半个头亲了亲他脸颊,放低声音温柔哄,“我哥结婚,我得回去,而且戏也拍完了,我本来就打算回申城的,我哪知道你今天回来?” 陈敬洲眯起眼,心里怪异,这人平时哪会这么乖?还主动亲? 也许是突然离开心里愧疚,他鼻腔轻轻哼了声,“怪我?” “怪我怪我。”女人转身简单收拾桌面上化妆品,“我们北城见。” “回去多久?” “不知道呢,一两个星期吧。” 他又皱眉,“这么久?” “哪里久了,我回家唉。” 陈敬洲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她拉着行李箱出房间时堵上来亲,贺初曦气不行,亲完眼神不善,“我刚涂的口红!!” 他伸手抹了抹被亲花的嘴角,觉得正正好,“颜色不好看。” “呵。” ...... 快十二点落地申城,到家时一家人都在,贺初曦给姜墨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捏她小脸,甜甜喊:“小嫂嫂~” 姜墨性格温软,一下羞得脸都红了,“别这么叫。” “你敢和我哥偷偷闪婚,不敢听我叫你嫂嫂?” “哎呀月月。” 贺初曦撞她肩膀,腻腻歪歪,“小嫂嫂小嫂嫂~” 贺星沉从屋里出来,睨一眼,解救他老婆,“放你的行李去。” “嘿嘿。” 放好行李换了衣服,爸爸妈妈出去买菜,贺星沉不知道干嘛去,贺初曦就和姜墨像小时候一样躺床上说小话。 “墨墨,快跟我说说,我哥怎么追上你的?” 姜墨拿过她床上抱枕抱在怀里,小声说:“前段时间我不是做了个小手术嘛,在阿姨和你哥的医院住院……” 贺初曦一秒听懂,“所以是我哥趁虚而入?!好啊这个贺星沉,还有几分手段,不错不错。” 姜墨听着这带着庆幸高兴的一句话,好笑用玩偶敲她,“月月!” “嘻嘻。”贺初曦靠在好友身上,满足闭上眼,“真好。” “别说我了,说说你,早上电话里那个男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 “那大清早的他怎么......” 贺初曦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闺蜜,而且墨墨嘴严得很,她想了下,如实说:“就是一起睡觉,没有关系。” 姜墨惊得睁大眼,“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他不会找别人,各取所需。” 再说......戏都拍完了。 贺初曦看向天花板,目光渐渐失去焦距,“墨墨。” “嗯?” 女人忽然发起呆,好一会没声,姜墨只好问,“谁啊,我去搜搜,是之前和你上热搜的那个吗?” “不是不是。”贺初曦回神,埋在她脖子里一顿乱蹭,“哎呀墨墨我好累,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赶飞机。” “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 腻歪一阵,贺初曦出门,避开姜墨找上贺星沉。 本来想恭喜恭喜他,可没说几句呢这人就装长辈,“月月,国内娱乐圈复杂,你自己小心点,别总三天两头地上热搜让爸妈担心。” “热搜都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但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对你自己总归也不好。”贺星沉沉着声,“咱们家不缺钱,不用你多努力,你用不着太辛苦。” 贺家不是陈敬洲家里那种集团公司,只是比寻常人要好一些的普通家庭。 爸爸是建筑研究所所长,妈妈是精神科主任,贺星沉也从医,老一辈更是文化人,所以全家就贺初曦一个“异类”。 父母恩爱家庭和谐,贺初曦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就算一辈子不工作躺家里也能过得舒舒服服,跟姑姑出国勇闯娱乐圈是她自己选的路,没苦硬要吃。 爸爸妈妈虽然不太同意,但愿意百分百支持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还有贺星沉和墨墨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她从没后悔,进入娱乐圈当然也不是为了赚钱,从事这行的人目标不就那一个? 站上最高领奖台,享受镁光灯照耀的荣誉加冕时刻。 所以相比明薇而言,她也许拥有更多自由和选择,不会被世俗金钱裹挟。 同样的,她需要干干净净站上领奖台。 贺初曦瘪嘴哼去,“知道啦知道啦,真是啰嗦。” “你们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你注意着点别被骗。” “知道,不用你说。” “还有......” 贺初曦夸张打断,“还有?哇,墨墨是怎么受得了你的?!!贺星沉你是唐僧转世吧?” 第七根肋骨 第17节 贺星沉无语,不说了,“我懒得管你。” “嘻嘻,你别管我了,你赶紧跟墨墨给我生个小侄女玩才是重点。” 男人眼神变得温软,一脸宠溺,“她今天第一次正式过来,等会你照顾着点。” “得嘞,绝对照看好你老婆。” 在家过完中秋,国庆墨墨和贺星沉出去旅游,贺汀两口子也到隔壁市玩,家里就剩她一个孤家寡人。 除了没人做饭其他一切都非常棒, 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几点起就几点起,不用工作不用思考,饿了叫外卖,累了躺下来,日子赛神仙。 中间严灵打过来电话,问她什么回去,贺初曦赖在床上,声音闷闷很难过,“灵姐,我不想干了。” “有个时尚晚宴,给你买了六号的机票,赶紧给我滚回来。” “.....” ...... 国庆中秋八天假,前面几天陈敬洲回家里陪家人,最后两天才回自己的园子。 三个多月未回,佛罗伊德已枯萎,但春天种下的路易十四开得正盛。 天鹅绒质感的深邃紫黑色花瓣并不常见,路易十四香气浓郁而迷人,是经典的大马士革玫瑰香气,芬芳持久。 路易十四源于法国历史上一位极具权力和影响力的君主——“太阳王”路易十四,寓意奢华、古典、至高无上的权威,深到发黑的紫色象征浓烈到极致、疯狂且唯一的爱。 陈敬洲戴上手套,指腹摸了摸丝绒花瓣,又低头轻嗅,感受花朵此刻生命力。 “剪刀。” 王叔递去剪刀,陈敬洲伸手接过,剪下两朵,再拍了张照片发出去。 梁权打开花房玻璃门进来,恭敬站在一侧,“小陈总,田野传媒华总想请您出席这周日的品牌时尚晚宴。” “不去。” 男人微微弯腰调整角度,寻找着花茎上最适合下刀的那个节点,花朵离枝,那股浓郁而古典的大马士革玫瑰香气肆无忌惮弥漫开来。 梁权还没走,斟酌稍瞬,继续说:“贺小姐所在的公司也应邀出席。” 陈敬洲斜来眸光。 梁权:“贺小姐在列。” “知道了。” 梁权心里呼出两口气,“那我去安排。” “嗯。” 人一走,花房内只剩采摘玫瑰手起刀落的清脆声,十来分钟,男人捧了一束花回到门口料理台,他摘下手套,洗净手,再去拿台面手机。 私人微信界面干净——没有回复。 作者有话说: ---------------------- 宝们再说下,这篇连载期不v,篇幅不长滴,基本上没什么支线,剩下大概还有四五万吧 第11章 贺初曦初六晚落地北城,休息一天后参加晚宴。 严灵提前过来跟她一起去,路上叮嘱:“今晚晚宴来的基本上都是金主爸爸,汤总也在,你老老实实跟着汤总,哪里都不要去。” “知道,我有那么拎不清吗?” 严灵觑她,“是挺拎不清,以后你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告诉我,小蝶我已经教训过,她要是还想要这份工作最好乖一点。” 贺初曦努努嘴,不敢接话。 “今晚陈敬洲也来,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严灵惊讶,“你不知道?” “不知道。” 休假几天他给自己发过三次消息,她一次没回。 严灵从旁边女人下垂的目光猜出什么,“分手了?” 贺初曦没打算解释太多,淡淡说:“准备,这几天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 严灵沉吟片刻,脸越来越凝重,不过最后也只有提醒,“一切过了今晚再说,好好处理,不要闹到明面上来。” “好。” 女人应完,扭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城市夜景,霓虹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竞相绽放。 严灵看出什么,开口安慰,“你们这种叫什么,剧组夫妻?散就散了,我从业这么多年看见太多想攀高枝却摔得一塌糊涂的人,灵姐知道你没有那些心思,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月月,我们踏踏实实走。” “嗯。”贺初曦转回来,微微勾起笑,到底为自己解释一句,“灵姐,我们不是剧组夫妻,我们认识快四年了。” 严灵再一惊,“这么久?” 她还想追问,可贺初曦显然不想再说太多。 严灵却因为这一句心底慌了慌,认识四年,那陈敬洲能放过人吗? 转眼到酒店,她收了心神先下车,打开面向红毯的另一扇车门。 早调整好的年轻影后提着裙摆,脸上扬起得体笑容,施施然迎着镜头优雅下车,做过保养的手小幅度挥手致意,再一步一步往里,走走停停,面对镜头丝毫不惧。 还站在门边的严灵目不转睛看红毯上明艳女星步步走远,她嘴角露出骄傲笑容——贺初曦,总有一天会红透半边天。 可笑容又慢慢收起。 但愿她不要走错路。 晚宴主办方是某国际奢侈品品牌,今天做东组局让业内资本投资方、各大品牌同桌吃饭,明星、代言人是点缀。 贺初曦入场后在工作人员指引下来到她那一桌。 原先并不知同桌的是谁,走近看见人才愣了愣。 男人一身裁剪合体西服,挺直的背靠着椅背,双腿交叉搭起,修长手指漫不经心轻握在酒杯杯脚,周围人时不时聚目,似乎想搭话却又不敢。 也许气息交融,对方懒懒掀眸,目光直直穿过来往人群,如无形的聚光灯,仿佛要在她身上盯个洞。 三条未回的消息让贺初曦下意识回避视线,她定定心神,上前大方落座。 大致扫一圈,桌上是她代言的腕表品牌大中华区老总,自家公司老板汤总,坐陈敬洲旁边的应当也是某位老板,明薇也在。 汤总照顾自家艺人,热情给桌面上人介绍。 贺初曦不是刚出道小明星,自然识得礼数,一一微笑打招呼。 轮到陈敬洲,汤总笑容更深,“我们初曦才跟小陈总拍完方导的戏,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对面男人悠悠抬了下头,那双浅蓝自带温度的眼再次落在她身上,深邃逼人,并不友好。 这一眼看得旁边人都一惊,毕竟前一阵网络上又是互动又是被拍一起喝酒的,可现下怎么好像又不对付? 陈敬洲不是个给面子的人,当下呵笑,“汤总不然还是介绍介绍,毕竟贺小姐好像一杀青就把我给删了。” 众人瞬间面色各异。 贺初曦维持笑容,“陈老师误会,我删谁也不能删您呐,您有给我发消息吗?我国庆假期都在山里,信号可能不大好。” “噢?”男人挑了挑眼,“我怎么没听过申城有什么山?” “你看,这不就是误会了嘛,我没在申城,那几天都跟我哥哥嫂嫂爬山去了,待了好久呢。” 这人不知信没信,扯了扯唇角,不再往下追问。 贺初曦识相端起眼前红酒,站起来往前敬,“陈老师,让您误会实在抱歉,我先干为敬。” 说完没等回应,仰头一口饮完。 陈敬洲盯着她干净利落喝下这一杯,心里哼笑,鬼才信去什么山里没信号的借口,她贺初曦嘴上没一句真话。 饭桌上开始转移话题,各自聊开。 田野传媒华总最为热络,靠过半边身子和陈敬洲说话,“小陈总,这几个月拍戏感觉怎么样?” 男人侧眸,等他下文。 华总约莫五十多,笑时皱纹挤成一团,“我们薇薇刚毕业不久,没给您添麻烦吧?” 华总说完看了看入席至今都很少说话的女人,明薇看懂,识趣搭上话,“陈老师和贺老师演技精湛,这几个月给我很多帮助。” “那还不赶紧敬小陈总一杯。”华总脸上装作愠怒,下一秒又腆着笑意讨好道:“小姑娘年轻不懂事,心气又高,以后可能还要多麻烦小陈总关照。” 明薇嘴角笑容始终标准,闻言只是垂了垂眸,借着动作端起酒杯敬去,“小陈总,我敬您。” 华总见状似乎还不满,低声训:“站起来!这还要我教你吗?” 明薇身子一顿,捏紧杯子,站起,“小陈总,谢谢您这几个月的照顾。”她再斜过身,“也谢谢贺老师。” 陈敬洲撩起眼皮,三四秒,端起酒杯扬了扬,也给了笑容算是回应。 华总一见陈敬洲有反应,眼睛高兴得眯成一条线。 明薇放下杯子,理理身上裙子端正坐好。 没一会,晚宴主办方过来打招呼,华总又提起明薇,明薇再次站起来陪在一边。 贺初曦闲得无事,翘起腿看他们交 际。 看着看着对面视线烧人,她瞄过去,对视片刻后移开,转头跟汤总说话。 汤总也四五十岁年纪,可人和人不同,最不同的是把自己当人看,贺初曦觉得今天以后她要好好给汤总挣钱。 “汤总,有没有什么我需要认识的品牌方?” 第七根肋骨 第18节 “你身上该有的代言都有了,不宜太多。” “......”贺初曦莞尔笑,“那我下一部接什么戏?” “严灵没跟你说?公司最近在接触两个本子,确定下来告诉你。” “好,汤总,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她再靠近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汤总,如果这个本子接触过陈敬洲的话那就不用给我看了,我觉得我和他不太搭。” 汤总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初曦观察两眼老板神色,确认他不知道她和陈敬洲的事后放下一点心,“我们拍一部戏就够了,再一起拍不是炒冷饭吗?” 汤总若有所思,好一会后点头,“也是。” 聊完,再一抬眼,明薇已经不知去向,那人视线还在,漫不经心却又无处不在,那双眼睛里没有波澜,却如深海,四处挤压得人无所遁地。 贺初曦偏头,“汤总,我去个卫生间。” “去吧。” 客用卫生间在宴会厅外,贺初曦小心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 推开门,一眼先看见倚在卫生间窗户边抽烟的女人,风将烟雾吹散,模糊了那张清纯至极的脸。 贺初曦自己本身长得不差,眼光也算高,可从见第一面她就觉得明薇符合“清纯女神”这样的名号,美得低调又张扬,不用演戏光靠容貌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明薇见到她并不紧张,淡淡撇过眸,在窗台上敲了敲烟头,没有要搭话的趋势。 贺初曦合上门,落锁,来到洗手台补妆。 她涂上口红,抿抿唇,再望向镜子时和里面人目光接上。 明薇嘲讽一笑,“你来看我笑话?” “没有。” 她再哼声,自嘲:“是挺可笑的对不对?” 贺初曦大概明白她此刻心情。 明薇确实是个高傲的人,有容貌、基本功扎实,也许输在年轻和没有人脉,在往前走这条路上需要一路低头,所以不得不去做的那些事在她看来是“笑话”。 三个月一起拍戏,虽然没有很亲,但也不陌生。 贺初曦迟疑几瞬,终是说:“明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以前我跟着我姑姑出去也要做这些,有色人种在国外多少受歧视,他们看在我姑姑面子上给我一个机会,但进了剧组我什么都不是。” 但好在那时候有姑姑,也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墨墨,他们给了自己许多力量,像一盏光线温和的明灯,永远在前头指引、照亮她。 “我姑姑常常跟我说,你能看得多远你就能走多远。”贺初曦把口红放进包里,声音始终平淡,“接近权力和财富,不代表你拥有了他们,反而要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明薇直直看来。 擦得光亮的镜子倒映两人同样姣好优越的身材和脸。 许久,窗边人突地笑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贺初曦却没笑,这一晚,在权力漩涡中明星只是助兴工具,是权势的“商品”,她是比她多出一些幸运,幸运有姑姑幸运遇到的姑且算是好人,幸运她看得清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会踏进去。 可她们身份一致。 “也许吧。”贺初曦拿起包往外走,“味重,最好散一会再出去。” 手按在门把上,身后忽然喊:“贺初曦。” 她脚步停下,转过身。 “你和陈敬洲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 ...... 没等回到宴会厅,某人出现在半道。 她这次不再回避,直直仰起脸笑,笑意温柔,“小陈总,有什么事吗?” 男人锋利目光眯起,“还装?” “当然要装,这么多人呢。”贺初曦后退两步,“没事的话我先进去。” 陈敬洲没拦,只是错身时手里多了张房卡,她自然把房卡放进包里。 重新落座,他没再回来,几分钟后明薇出现,状态不变,乖巧跟在华总身后跟各色人物周旋。 贺初曦也跟汤总见了几个老总,完成今晚社交晚宴的任务。 结束大概十点,汤总问要不要送回去,她说不用,也提前给严灵发消息让她先回去。 让服务员帮忙开了间房才上楼,上楼时贺初曦没按自己那层,直接去顶层总统套。 顶层只几间大套房,走廊静谧奢华。 贺初曦用房卡解锁进屋,屋内无人,客厅桌面一瓶正在醒的红酒,沙发靠背上随意搭着男人刚换下来的黑色西服,浴室水声淅沥。 她无声笑,脱掉高跟鞋,再去卧室换下身上这套重得要命的礼服。 随便穿了件浴袍出来,给自己倒上一杯红葡萄酒。 她懂一点酒但不多,不过懂不懂都没关系,这人用的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最好? 红酒入喉,甘醇圆润的厚重葡萄单宁果香在口腔中肆意蔓延,回味悠长。 真不错。 贺初曦又倒一杯,视线不由望向浴室。 他这是刚进去还是洗了多久? 浴室玻璃门水雾覆盖,可细看好像还能看清里面模糊身影,高大挺拔,只一眼便让人充满幻想。 贺初曦屈膝抱着腿,端起酒杯抿一口。 其实挺舍不得的,这人身材好、有力气、爱干净、床品好,有时候疯起来霸道得很,可有时候又温柔得不像话,她一会在欲望之巅,一会又被扔进柔软云朵,沉沉浮浮。 以后再从哪找这么好的性伴侣啊。 真是可惜...... 他要是个乖乖听话无权无势的男大学生就好了,那她一定努力挣钱包养他,让他跟着自己吃香喝辣。 唉,可惜可惜。 贺初曦一口喝完杯里酒,再倒一杯。 陈敬洲出来时她已经喝到第四杯。 他边擦头发边走近,看见醒酒器里只剩一半的酒后深深蹙眉,“刚刚没喝够?” 已经上脸红了脸颊的女人昂起头,话语软软,“醒酒不就是用来喝哒?” “不是给你喝的。” “那是给谁喝?”贺初曦瘪瘪嘴,“我以为你是要助性呢......你找我……不就为了这事吗……” 这是喝醉,陈敬洲放下毛巾夺她手里杯子,“好了,别喝了。” “唔......”杯子一放上桌面,女人一个伸手圈住他脖子把人勾下,红润眼眶直白白盯着,眼里妩媚妖娆,嗓音绵长:“陈敬洲~” 认识以来贺初曦从没在自己面前喝醉过,这样醉人勾人画面自然也是第一次见。 所以喝了酒就会这么乖这么主动吗? 不回消息的小猫现在是在讨好吗? 陈敬洲保持弯腰姿势,伸手摸那温热酡红的小脸,声线也低下来,“嗯?” 女人直起身子,浴袍半褪,白皙细嫩肩膀暴露在弥漫葡萄香气的空气中,胸前起伏雪山丰盈。 交缠的视线升温、炙热,贺初曦大胆凑上前,咬着他唇瓣。 “想不想要我?” 男人轻笑,眸光在她眼底一点点聚拢,直至将人吞没。 “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总统套房落地窗外是璀璨无边的城市天际线,霓虹如碎钻般铺陈至远方。 偌大房间内只亮着几盏壁灯,光线慵懒流淌,将沙发上人影镀上一层朦胧暖光。 “先去洗澡。”亲吻过后男人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贺初曦眨眨眼,嫣然笑:“要不要一起洗?” 陈敬洲眼底闪过惊讶,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此前那么多次她对一起洗澡这件事抗拒得很,他垂眸看靠在臂弯里的女人,“贺初曦,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怀里人眼神清澈又迷离,狡黠一笑,“我喝醉啦。” 像一只收起利爪、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陈敬洲接上这双湿漉漉的红润眼眸,嘴角上扬起弧度,“我抱你去洗?” “嗯。” 套房浴室宽敞,浴缸外同样是一整面落地窗,城市 绚烂夜景尽收眼底。 软得不像话的人抱着他脖子撒娇,“要泡澡。” “好,我放水。” 陈敬洲把人放下,去开水,调试好温度后回头,目不转睛盯着看的女人张开手,俏声吩咐:“脱衣服。” 他便来到她身前,对视一眼,手伸下去解开早歪歪扭扭的浴袍带子。 第七根肋骨 第19节 光滑细腻如上好羊脂白玉的身子被暖光浸透,泛着温润光泽,因着酒意和此刻旖旎情绪,那玉色肌肤透出淡淡绯红,诱人至极。 男人目光如羽毛,缓缓抚过她每一寸肌肤,眼底欲望攀升。 贺初曦不由咬住下唇,饱满唇瓣被贝齿轻压呈现出更深的嫣红,像熟透的樱桃,引人采撷。 “亲我。”她说。 陈敬洲眼皮撩起,声线低哑:“亲哪里?” “哪里都要。” 放至一半的浴缸水被按停,贺初曦也被抱起坐到垫了毛巾的洗手台。 ...... 她后仰起,闭上眼,小手捏着他耳垂轻轻揉弄,感受它传出的热烫温度。 晕晕沉沉时贺初曦想,他不只合格,而是优秀。 好累。 也好满足,但是皱眉把重新吻上来的人推开,“不要了。” 陈敬洲低笑,“贺初曦,你是不是人?” “是呀。”贺初曦亲亲他,波光潋滟的星眸眨出水意,“陈敬洲,我又想一个人洗澡啦。” 男人顶顶牙根,未餍足的欲望喧嚣,“你想得美。” 天旋地转,女人被抱进灌满热水的双人浴缸。 水浪翻涌,浴室内瞬间湿哒哒。 万千霓虹、蜿蜒车流与依偎交叠的身影在巨幅落地窗上交织,摇曳,缠绵。 高大身影完全将那娇小身子笼罩,水声吟声,声声动人。 这方寸之间的空气与水雾,已然浓稠得化不开。 ...... 他又洗澡。 贺初曦懒懒抱着被子躺床上,闭眼又睁眼。 好累好困,果然是体力消耗运动。 她伸手摸到床头手机按亮看时间,一点。 几点进来的来着? 算了,不重要。 快睡着时身旁终于来人,可他站了好一会都没动,她不得已张眼,“站着干嘛?” 陈敬洲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走。” 贺初曦白眼,被子一卷翻过身背对人,气呼呼:“走不动了!” “酒醒了?” “哼。” 明亮光线逐渐消暗,只剩床头两侧小夜灯。 他来到另一侧,抽出被子把她揽进怀里,面对面抱着。 陈敬洲拂了拂她额头散落发丝,狭着笑意问:“哪里学来的精明劲,喝醉酒,让我伺候你。” 很少在一起睡,事后温存当然也少,贺初曦压下心里不适应,嗤声:“你吃亏了?” “那倒没有。”男人手里动作不停,转而又来摸她脸,“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贺初曦无语,“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不是,也是。 她要不是有所求哪会这样软。 陈敬洲捏捏手里嫩滑小脸,“国庆几天干嘛去了?” “......真爬山。” “我伺候你你都喊累,还爬山?” 贺初曦直接越过人去拿手机,然后点开相册里保存的墨墨发在群里的日出照片怼在他面前,“呐!” 陈敬洲看了两眼,眼里露出不敢置信。 他推开挡在中间的手机,“没坐索道?” 真好骗。 贺初曦瞥他,“我才不用坐索道。” “什么山?” “莫干山。” 陈敬洲是北城人,没听过这山,“那里没信号?” 女人不回答了,手伸下去撩开衣服摸他腹肌。 陈敬洲被她这忽然的动作弄得一愣,好笑:“做什么?还想来?” “不来,摸摸。” 他由着她去,继续问:“下一部戏拍什么?” “不知道。” “还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我买了别墅区另一栋房子,你搬过来。” 贺初曦摸腹肌的手一顿,掩下眸,没应。 “那边没有狗仔,你那栋后门出来有条小道到我那里,我去你那也行。” 她笑:“这叫什么,方便我们偷情?” 男人沉默几秒,似乎随意说:“你想光明正大也行。” 贺初曦笑容再次僵在脸上。 空气也因为安静停止流动,呼吸可闻。 小半分钟,他先开口,“这样稳妥一点,《初八》上映后关注度会再上来。” 陈敬洲低头看怀里女人,柔声再说:“汤总是不是还......” “陈敬洲。” 与温热气氛格格不入的严肃打断他话语。 贺初曦抽出手,坐起来,看着人字句清晰说:“陈敬洲,我们结束吧。” 男人身上温存即刻散去。 浅蓝深眸一点点凝结上霜,瘆人得可怕。 还穿着他衬衣的女人声音决绝,眼底那层曾被情欲搅乱的迷雾骤然吹散。 他沉声:“你说什么?” 贺初曦一字一句重复,“我说,我们,结束。” “为什么?” “一开始就说过谁都可以随时喊停,为什么要纠结为什么?如果你非要听为什么......”贺初曦始终看着他的眼,“陈敬洲,我们不是一路人,和你这段关系最后也许会毁了我,我必须及时止损。” 因为是真话,所以彼此只能任由交错的视线一点点黯淡。 许久,陈敬洲淡淡勾唇,“如果我说不呢?” “你怎么说不?我们不是夫妻,结束不需要你同意。”贺初曦一扬眉,“怎么,还是小陈总想用权力压我?但你别忘了,这几年我们有来有往,我不干净,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我也不是明薇,会任人摆布。” “你觉得我会弄你?” 不知道,他不至于那么卑鄙无耻,但疯起来会做什么她不清楚,所以要听灵姐的,好聚好散,不能闹到明面上去。 贺初曦声音软下来,“陈敬洲,结束对你来说没有损失,如果你需要一个性伴侣,有的是人。这几年我很开心也很满足,但是风险太大,我承担不起。” 陈敬洲顶了顶腮,“说到底,你就是想拍拍屁股走人。”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言尽于此,贺初曦转身下床,想到什么又回头,换上讨好笑容,“可以让你的人给我送套衣服吗?” 陈敬洲听着这一句,气笑了,“你可真有胆。” “谢谢。” 她走到门口,身后人又蓦然出声,声线冰冷,“贺初曦,我不同意。” 贺初曦脚步停下,心里忽然一阵发寒。 他下床来到身后,圈住她腰,十分力,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箍得生疼。 “我不要性伴侣,我只要你。”俯在耳边的声音阴暗强势,“我不同意。” ...... 贺初曦回家吃褪黑素蒙头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头疼得要命,像炸开一样。 她披上睡袍来到厨房倒水,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劲。 疯子陈敬洲,昨晚要不是送衣服上来的助理敲门,她根本走不了。 他最后那狠劲,再来一回把她拆了完全有可能。 此刻心里一百个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招惹这人。 第七根肋骨 第20节 贺初曦握着杯子出神,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思绪。 “灵姐。” 严灵声音压着:“在哪?” “能在哪,家里呗。” “你昨晚不是去找陈敬洲了?” 贺初曦诧异,“你怎么知道?” “重点不是我怎么知道。”严灵严肃问:“是不是没谈好?” 女人站直身子,语气也变正经,“怎么了?” “我们这几天在给你谈一个游戏代言,还有一首主题曲,都快谈下来了,但今天那边突然说还要考虑。”严灵多解释一句,“天宇集团做游戏起家,这是他们旗下游戏公司今年推出的重点手游。” 贺初曦先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都是托词,要真说了我能来找你?”严灵叹 气,“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贺初曦抿抿唇,安静几秒后说:“灵姐,以后这样的事可能还有不少,你做好准备......” “贺初曦!”严灵简直要心梗。 “代言没了就没了,我大不了这一两个月,这半年少接点活,他要是要跟我鱼死网破我也不怕。” “月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贺初曦笑,“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我再腆着脸去跟他求和让他放过我?” 电话里再次安静,好一会,严灵再次叹息,“我知道了,我会跟汤总商量商量,你自己也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 “谢谢灵姐。” “月月。”严灵语重心长,“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你要是想要走得长远就不要沾感情这东西,起码这几年都不要碰。” 贺初曦笑着点头,“我知道。” 再也不碰了。 她没有去找他,游戏代言自然而然黄掉。 三天后一个品牌直播活动待定,她没有去找他,直播取消。 再一周,原本要定下来的剧本投资方换成田野传媒,选角话语权交到田野传媒手里。 严灵终于坐不住,“他这是要把你毁了!” 贺初曦则淡定许多,“我就不信他手能伸那么长。” “你太小看这一行。”半个月不到,严灵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月月,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去跟他服个软。” “我不,永不。” 她没删他微信,但那晚以后他没给自己发一条信息,可能知道发了也不会回。 后来将近两个月没有工作,贺初曦觉得正好,这两个月顺便给自己放长假了。 不想回家让家人担心,她报了个私人团把欧洲走了个遍,朋友圈三天一更新,美食美景,好不惬意。 最后在挪威看漫天极光的时候她想去他的陈敬洲,小人!混蛋!你不把我弄死我早晚把你弄死! 十二月下旬,赶春节档的《初八》开始要紧锣密鼓的宣传,贺初曦不得不返程。 她心里笑,权势再大又怎么样,这不是没把《初八》的女主给换了? 周六晚上要先和方导制片碰面吃个饭,主演们都在,贺初曦早早出发。 北城昨晚下了场大雪,城市被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漂亮得像城堡。 到会所时又飘起雪,贺初曦下车后冻得一哆嗦,拢了拢身上衣服快步进入。 刚进大堂,脚步因为身后传来的一阵熟悉气息停下,她回身,看见两个多月没见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 那双深邃眼眸如同两潭结冰的深湖,没有丝毫波澜,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到一秒,淡淡掠开。 男人身旁距离不过两个拳头的明薇看见她,微笑打招呼:“贺老师。” 贺初曦视线下移,落在女人身上方格披肩。 他的。 ----------------------- 作者有话说:这本在两三年前构思的时候用一句话概括是:床上打架床下也打架的双顶流,写到这里感觉真正要实现了,哈哈哈哈 第13章 俩人相继从她面前走过,贺初曦看着那极为相配的一男一女背影笑开来,说什么不同意,两个月过去这不是过得挺滋润? 狗男人。 未关严的大门窜进来阵风,贺初曦赶紧抱紧衣服往里走。 包厢里人还没来齐,陈敬洲明薇坐方导左手,方导伸手招呼:“来,初曦,坐我这边。” 她脱下羽绒服给服务员,走到方导右手边。 一坐下方导就问起话,“你朋友圈这几个月又是法国又是挪威的,这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啊?” 贺初曦绽开笑容,“是啊,正好拍完戏出去逛逛。” “挺好,现在大家都绷紧一部戏接一部戏,太辛苦,演员嘛还是得多走走多看看,不着急的。” “是。” 方导又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哪有打算,她现在就想着陈敬洲新人在怀,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这个小角色。 贺初曦谦虚问:“方导有什么推荐?” “我这里是没了,你要没有好的剧本我后面帮你留意留意。” “谢谢方导,女二女三都行。” 方导一瞪眼,“我的女主哪能给别人做配?” 贺初曦勾起一抹怎么也沉不进眼底的笑意,“只要是好角色,女二女三也能大放异彩,方导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这话没说错。” 圆桌,视线移过去时总能看到方导边上,那人靠着椅背翘起腿,眼皮半耷拉,手里百无聊赖转着个打火机,似乎在出神。 贺初曦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会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他也这样,冷淡遗世,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收回不经意扫去的视线,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耳边随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温柔问话,“陈老师,你喝点什么?” 没有回答,倒是方导注意力被转移,“薇薇这两三个月在做什么?” “我也休息了一段时间,中间拍了两个综艺,还有一些品牌活动。” 方导笑:“是该好好休息,我这边已经有几个导演来问你,后面两年你机会很多,好好挑本子,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待。” “我明白。” 方导话题终于转到陈敬洲身上,“敬洲呢?还拍戏吗?” 男人回答冷淡且直接,“不拍。” 方导不意外,当初邀他拍《初八》也是被一口回绝,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才又接下,不过这位主也压根用不着自己挣这个辛苦钱,拍不拍戏不都随他心意? 包厢门被推开,蒋信然和其他两位演员进来,交流中止。 蒋信然打完招呼后自然坐到贺初曦身边,“贺老师,我看到你朋友圈里的极光了,真漂亮啊,我这辈子梦想之一就是看极光。” 贺初曦笑道:“那空出几天去呀,这段时间几乎都有的。” “唉我哪有空,我现在都在组里了,之后应该还要缺席几次路演。” “没关系,今年没空那就明年。” “嗯,明年我一定争取去。” 对面一个女孩也对她朋友圈的极光感兴趣,抛来问话,贺初曦抬眸望去时余光先接上隔壁一双锐利森冷的眼,那眼尾收缩成细线,目光逐渐幽深。 她不予理会,回答女孩的话。 大家各自聊了一会,饭菜上来,吃得差不多方导说起这次的宣发。 这次资方砸不少钱,线上线下宣传都阵势极大,线下剧组估计要跑好几座城市路演,密集的半个月行程直到电影正式上映才结束。 “接下来辛苦大家,也谢谢大家,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众人热热闹闹喝酒,饭桌上气氛热络。 十点多结束,贺初曦跟着人群往外走。 来到大堂时肩膀被拍了拍,一回头,看见陈敬洲助理。 梁权压低声音说:“贺小姐,小陈总在楼上房间等您。” 贺初曦几乎没有思考,“请你转告他,我不会过去,以后也不会,谢谢。” 梁权看着女人决然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声气。 ...... 上南一号是天宇集团旗下产业,顶层01号套房专属天宇太子爷。 十点半,房门被敲响。 刚洗完澡的陈敬洲只穿着浴袍就去开门,门一开话先出,“我以为......” 可才掀起的嘴角在看见来人后僵住,而后放平,拢紧衣服,再开口嗓音森然,“你来干嘛?” 第七根肋骨 第21节 明薇只往里看一眼,脸腾地涨红,“陈老师......” 男人手搭到门沿就要关上,明薇急急伸手去挡,“陈老师,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有事你不该求到我这里来。”陈敬洲瞥她挡门的手,厉声:“松开!” 戾气逼人,明薇下意识一缩,但仍没松,放软声音,“陈老师,华总和方正置业的周总也在上南一号,华总想......” 女 人咬了下唇,通红眼眶滑出泪水,“我见过几回周总,他想让我当他情人,华总屡次做局,可我不愿意。” “陈老师,我真不知道应该求谁,我只能来找您。”明薇上前半步,吸吸鼻子委屈说:“我知道我势单力薄,可我不想放弃,陈老师,您能不能看在我们一起拍过戏的份上帮我一把?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从小县城走到今天整整花了十年,我这辈子只想正正经经演戏,我刚毕业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不想做见不得光的情人,这会毁了我一生。” 陈敬洲深深看着人,可视线似乎穿透在看谁,几秒后松了手,进屋拿手机。 明薇擦擦眼角泪水跟进去,带上门。 ...... 大雪过后放晴,积雪消融。 叶桥车子直接开进自家儿子车库。 车库一侧是几间玻璃花房,四十多岁却保养得极好的女人往里探,看见一片荒芜。 那些本该绽放的玫瑰全部被折了堆至一旁,花垄杂草丛生。 听见声音的王叔迎出来,恭敬问候:“太太。” 叶桥指指花房,“怎么回事?” 王叔看过去,带着遗憾回答:“少爷让人全毁了。” 叶桥无奈又心疼,“这孩子总是这样,一心情不好就对这些花发脾气,他也真是舍得,自己劳心劳力种几个月一下全毁掉。” 叶桥对她这个儿子充满内疚,小时候她和他爸工作太忙,常常会有疏忽的时候,后来发生许多事,活泼好动的小男孩慢慢就长成这个性子。 他爸之前带他去国外看心理医生,三个月去一回,渐渐有所好转。 或者应该说,变化非常大,知道他想进娱乐圈去拍戏的时候可把他们夫妻俩高兴坏。 所以这会疑惑问:“他最近怎么了?” 王叔其实也不太清楚,但……贺小姐好久不过来,不过他总不能说这些,只道:“太太,我不大清楚,不过有两三个月了。” “好,我晚点问问。”叶桥把手里一袋橙子递过去,“这是南方那边送过来的橙子,等会洗两个。我车子里有菜,也拿去厨房。” “好的太太。” 她往屋里走,边问:“橙橙人呢?” “少爷在楼上睡觉。” 叶桥蹙眉,“又吃药?” “是。” “睡多久了?” “两个小时,这会应该准备醒。” 叶桥上楼,先在门口敲了两声,没听见回应才小心推开门。 屋里昏暗,床上人安静睡着。 她打开壁灯,来到床边先捡起床尾沙发乱丢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坐到床边,柔声唤:“橙橙?” 男人眼球转动,估计还在梦境中,听见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喊了个名字。 声音快速混杂,叶桥没听清。 “橙橙?” 陈敬洲脱离虚幻梦境,一睁眼,眼底期待逐渐消弭,好一会才出声,“妈,您怎么来了?” “我这两天没事来看看你。”叶桥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汗,温柔说:“做噩梦?” “嗯。” “没事,只是梦而已,不怕,瞧你这一身汗。”叶桥细细擦过额头每一处,“等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赶紧起来。” 男人再低低应:“嗯。” 叶桥把纸巾扔进旁边垃圾桶,视线扫过床头柜上一个黑色发夹和一对精巧耳环,笑道:“哪个女孩子的?出现在你梦里了?” 陈敬洲跟着望去,没有回答。 叶桥猜:“是叫明薇那个孩子?” 陈敬洲露出疑惑,“什么?” “橙橙不是我说你,这个圈子里复杂,万事都要小心,如果真喜欢人家女孩就好好保护着,怎么还随随便便让人拍到?” “妈,您在说什么?” 叶桥觑他,“我说什么,都上半天热搜。” 不过叶桥本身也是圈里人,对这些不太惊奇,这会起身往外走,“我下去做饭,你自己好好处理掉。” 房门关上,陈敬洲拿过手机打开社交软件,这才看到已经爆了的话题#陈敬洲明薇# 配图是昨晚会所房间门口几张照片,身穿浴袍的男人给女人开门,女人跟进去,还有进房间的一小段动态图。 他只看一眼就退出,紧拧的眉心暴露此刻身上不耐。 消息很多,陈敬洲也一条不看,直接拨出电话,“现在,立刻下了!” 电话那头被这句话里的怒气吓到,赶紧应:“是。” “查清楚怎么回事。” “是。” 陈敬洲掀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回头重新拿上手机解锁。 朋友圈,没有更新。 各个平台账号,没有更新。 男人顶顶腮,把手机扔床上,松软羽绒被被砸了个窝。 ...... 贺初曦看到这条挂了半天的热搜也很惊讶,不过她惊讶的是陈敬洲竟然让明薇进他屋。 虽然猜他有了新人,不过她其实觉得他和明薇不太可能,就算以后真有什么也不可能现在就发生关系,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而且......穿着浴袍的男人应该是在等自己。 坐她身边的严灵举着手机笑,“这是好事吧?这下他应该不会再针对你了吧?” 贺初曦曲起手指看新做的美甲,擦了擦上面痕迹,漫不经心说:“不知道。” “我说这人也奇怪,又不联系你,也没听圈里传出什么,就一个劲地暗地使坏,他图什么?” 图什么?他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去找他?她偏不。 严灵继续说:“不过昨天香港那边一个导演刚递过来一个本子,我打探过,陈敬洲没插手,我看可以接。” “等会发我看看。” “嗯,我大致看过,挺不错。”严灵长叹,“真是不容易,希望陈敬洲和明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贺初曦被逗笑,起身去厨房倒水。 可再回来时原本高兴的人脸色整个都变了,双眉挤成川字。 “怎么了?” 严灵抬头,声音都在打颤,“明薇被雪藏了,和田野传媒合同期间不允许接一切商务活动。” “啊?”贺初曦吃惊,坐下来问:“怎么会?” “我一个朋友给我发的消息,说今天的热搜是明薇自己策划的,照片也是她让人拍的。” 贺初曦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有点可惜又觉得用不着心疼。 明薇有颜值有实力,要是老老实实拍戏总有一天会出头。 她也分明警告过她,可她依然选择这样一条路,重要的是路选得也不怎么样,找谁不好,偏偏找上陈敬洲。 她心里正复杂,一转眼,对上严灵直直目光,“月月,我忽然觉得你很幸运。” 贺初曦抿唇笑:“我和明薇本质不同。” 严灵摇头,哪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资本一句话的事。 她严肃说:“月月,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句话,你要是为你自己的未来着想,不能惹他。” 贺初曦和她对视,没有给回答,只模糊应一声。 严灵坐了一会离开,她把人送出门。 挡在门口的车子开走,贺初曦一抬眸,看见马路对面一辆黑色柯尼赛克,倚在车窗边的男人同样一身黑,头顶顶鸭舌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侧锋利下颌线,指尖香烟明明灭灭。 也许有感应,男人抬头。 隔着七八米马路的视线像灼热的探照灯,一寸一寸扫过她的脸,贺初曦站定不动,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在路人牵着小狗经过时她蓦地转身。 可沉重大门还未来得及关上,几步来到跟前的男人挤入,反手关门,把她推到门后,箍着腰带近。 似曾相识的场景,贺初曦心里瞬间平静,嘴上眼里却带上厌恶,“松开!” 陈敬洲眯起眼,右手捏上她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眼。 “我要是不松呢?” “我报警,告你强闯民宅 。” 男人轻笑,一点不在意,“贺初曦,你真有种。” 第七根肋骨 第22节 贺初曦知道他在说什么,仰起的脸高傲,“再有种也没你疯。” 她嗤笑,“前一天还同出共进给人送披肩,第二天就送人家进地狱,你可真是把权力玩得明白。” “我给她送披肩?”陈敬洲想起昨晚被他扔进垃圾桶的同款披肩,嘴角笑意更加深浓,他松开右手,细腰上左手却将人带得更紧,“你有空心疼别人,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 太过贴近的距离,那染了尼古丁的特调檀香梨气息快要将她淹没,贺初曦撇过脸,哼声:“我怕什么,有本事你让我一辈子接不上戏,那样我还敬你一声小陈总。” “怎么接不上?香港导演不是给你递了本子?” 贺初曦瞬间转回来,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男人似乎胜券在握,“我什么不知道?” 她这下真的有点慌,伸脚踹他,可惜踹了空,只能狠声警告,“陈敬洲,你敢!” “怎么?慌了?不去旅游了?欧洲好玩吗?极光好看吗?” 贺初曦咬牙,向上望的眸光恨恨。 陈敬洲垂眸看着,六七秒,放低声音,“收回你之前说的话,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惜他忘记,怀里人从不怕硬。 “我不,陈敬洲,你有本事弄死我!” 像一株在风雪中摇晃却依然挺立的倔强玫瑰,那道凝聚在玫瑰身上的目光逐渐晦暗,深如漩涡。 谁也不让,剑拔弩张,空气绷紧到了一触即断的极限。 直到门外突然响起密码解锁声。 贺初曦下意识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瞬间把她拢进怀里,按着她脑袋躲进胸口。 “......” 那紧绷到极致的临界点毫无征兆消失。 贺初曦后知后觉好笑不已。 喂!这是她家啊! ----------------------- 作者有话说:宝们明天不更哦 陈敬洲小名橙橙,指路阅读《你这么喜欢我啊》54,55章 第14章 这两天月月姐家阿姨休息,小蝶负责给她送饭。 密码解了锁,可门却没能推开,小蝶纳闷:“咦,门坏了吗?”她放下手里的饭敲门,“月月姐灵姐,我回来啦!” 门内俩人已经调整好,陈敬洲后退两步,贺初曦整理好弄乱的衣服后开门。 门一开,小蝶先弯腰提饭盒,再抬头,然后愣住。 贺初曦手动把小姑娘张圆的嘴巴合上,“快进来。” 小蝶怔怔进屋,看看高大男人又看看不太自然的女人,一下没理清什么情况。 她早通过灵姐知道月月姐和陈老师分手了,当然也知道月月姐这几个月为什么没工作。 所以陈老师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月月姐家?灵姐又去哪了? 而且……她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她不是傻子,这俩人之间气氛那么怪异要是没有什么她吃。 小蝶脑子闪过什么,瞬间抛开乱七八糟疑惑,小小声说:“月月姐,我要告诉灵姐,我不能保密了。” 贺初曦莞尔,“行,你跟她说,顺便让她帮我报警。” “啊?” 旁边男人扯扯嘴角笑,往里走。 小蝶把饭提到饭桌,一一取出饭菜,然后又想到什么。 原先灵姐在,她买了三份饭,但现在这多出来的一份饭...... 她悄悄看了眼客厅拿手机看的女人,又看洗完手出来的男人......他们这是和好了吗? 应该是吧,不然陈老师怎么会在这? 于是小蝶眯起眼笑:“陈老师,我多买了灵姐的那份,你要吃吗?” “吃,谢谢。” 贺初曦看过来,“???” 小蝶摆好两份饭,自己那份拎手里,“那陈老师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男人难得露出个笑容,“好,再见。” 小姑娘边走边挥手,“月月姐我走啦,明天再过来。” 贺初曦:“......” 人离开,贺初曦无语望向已经坐下来吃饭的男人,这人自然得把这里当自己家。 她回完手机里信息,坐到他对面。 贺初曦肚子饿着,打算先吃饱再赶人。 不久前如箭在弦的氛围变得风平浪静,双方心平气和相对而坐用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没吃两口,对面放下筷子,语气嫌弃:“难吃。” “......” 贺初曦忍住嘴里脏话,没理他继续吃饭。 对面人盯着看了一会,随后拿出手机回消息。 十五分钟后,贺初曦擦净嘴,喝了口水,再抬眸望去,平静说:“陈敬洲,我们谈谈。” 男人放下手机接上她目光,做出“谈谈”的姿态。 “我们认识四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只是一个类似游客的存在,我们能保持这样的关系是因为彼此没有生活和工作的牵扯,谁都可以随时走人。” “后来我回国,”贺初曦顿了下才接着说:“本不应该再继续,可那时我昏了头,我们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工作交流,所以我断断续续和你见面。” “再到六月份我找上你,这段关系彻底变质,你说我拍拍屁股走人说我用完就丢,可一个巴掌永远拍不响,我不认为你可以置身事外。” “事到如今我们不适合再继续,再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我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收回,陈敬洲,我们结束。” “但是我也不想跟你成为仇人,不是因为你拦下我的资源威胁我,而是我认为过去四年每一次见面我们都很快乐,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 女人逻辑清晰一口气说完,陈敬洲眼底却越来越暗淡。 他宁愿她梗着脖子踢他踹他,而不是听见这么一段一段。 所以这四年对她来说只是一场随时可以抽身的游戏,四年,她一点不留恋,也不曾思考过另一种结局。 自己用了那么多肮脏手段都换不来她低一低头,她还是要结束。 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却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陈敬洲垂下眼,放在膝盖上的拳心握紧。 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时间静止。 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开口,仿佛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或动作都会击碎浮在空气中不堪一击的未曾言明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压低声音说:“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和明薇什么关系都没有,新闻是假的。” 贺初曦不明白他怎么说起这个,“我知道,我经纪人跟我说......” 话未说完,男人再出声打断,声线冰冷且决绝,“好,我们结束。” 他站起来,拎起椅背上外套一步步离开。 门外又下起雪,大门开合,夜风卷入一阵雪花与严寒。 ...... 热搜是撤了,但留下的痕迹足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陈敬洲和明薇总被绑在一起讨论,人们对越掩盖的东西越好奇,并且相信。 第二天早上田野传媒发布一条公告,模糊说明明薇只是因为工作去找陈敬洲,并放了一段从进门到出门只有两分钟不到的监控视频。 有人信有人不信,不信的人觉得这条视频剪辑过,现在放出来是掩盖事实。 但不管外界怎样猜想,明薇被雪藏已经小范围传开,前有爆热搜后有雪藏,明眼人对真相如何猜得七七八八。 贺初曦问严灵《初八》女二戏份怎么办,严灵说一切不变,明薇会完成所有电影上映前后的工作。 这样处理当然是最好,不然剧组还要增加不少工作。 圣诞节这天开启第一场路演,地点选在北城。 贺初曦提前过去做妆造和准备。 妆化到一半副导过来对接,第一句话就说:“贺老师,陈老师今天不在,咱们之前的流程要做些调整。” 贺初曦扭过头,惊讶问:“他没来?” 陈敬洲这人私下不管如何,但对待工作很认真,今天第一场路演是所有宣发工作重中之重,男主不在算什么事? 副导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说:“是啊,突然跟我们说的来不了 ,这什么都弄好了就说不来了,不过方导和发行制片那边知晓同意的,说是一切照常。” 贺初曦懵懵点头,“好吧。” 旁边化妆师猜测,“是不是因为前两天的热搜,今天明老师不是也在吗?要避嫌?” 副导知道得更多些,这会递去一眼警告,“人家公司已经发声明,没有关系的事避什么嫌。” 化妆师不说话了,副导对完流程也离开。 没多久,姗姗来迟的明薇推门进来。 原本吵闹的化妆室瞬间安静。 第七根肋骨 第23节 贺初曦从镜子里看去,女人往常清纯红润脸颊此刻透出瓷一样的苍白,双眼失焦,仿佛连对视都没有力气。 她心底叹了声。 等到化妆师造型师离开,屋子里只剩俩人。 贺初曦揣摩了下,终是说:“你要是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现在最好不要再做什么了,陈敬洲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等个一两年两三年你再看看情况。” 明薇比她小两岁,没有背景的年轻人太容易被花花世界迷惑,她身后人也并不单纯,走上歪路实在太简单。 可碰上陈敬洲一定意义上也算她幸运,要是真惹了那些年纪大的有家室的,那她这辈子真的没法再挽救。 今天的明薇不再像之前高傲,咬了咬唇,眼睛红透。 好一会没动静,在贺初曦以为她不会出声时听见道似乎绝望的声音,“摆在我面前的,哪一条都是死路。” 那天晚上不是进陈敬洲的门,就是进周总的门。 周总看上她了,华总和他狼狈为奸,要是不同意那她什么资源都不会有,也许接两个小代言也许拍两部小网剧,像圈子里太多太多因此沉寂的女孩。 她确实存了歪心思,抱上陈敬洲这条大腿,就算只是一段“狗仔”爆料的视频也能让华总有所收敛。 孤注一掷,可她没想到这条大腿是恶魔的大腿,那些自以为缜密万无一失的手段全是小丑作怪。 但也没算死透,华总被撤职,陈敬洲发话整个公司再出现这些拉皮条的利益交换一律严处,没人再惦记上她。 明薇苦涩聚起笑。 好难啊,她努力来到北城,努力演好每一个角色,努力让自己八面玲珑,努力想换一段人生,可老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身后不断坍塌的万丈深渊在推着她往前,掉入另一个深渊。 “贺初曦,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贺初曦看过去。 “你有天赋,你家庭美满,你遇到的都是好人。”明薇直视眼前明艳女人的眼,微微笑道:“你还有陈敬洲,你看,老天爷多偏爱你。” 贺初曦心里震惊,但面上依然风平浪静,“你是不是误会什么?” “别装了,我都看见。”明薇斜斜勾了勾唇角,“那晚他在等你对吗?两套餐具,桌面上是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我记得晚上吃饭时你对桌上那道糖醋排骨恋恋不舍。” “这能说明什么?” “要我说的更直白吗?”女人笑意忽然透着知晓一切的自豪,“他私人手机屏保是你,睡着的你,香肩半裸的你。” 贺初曦不知道这个事,当下说不出话。 半晌,她再疑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放出新闻?” “我只是想要条活路。” ...... 陈敬洲吃了比平常多一倍的助眠药,发起高烧,一睡睡两天。 叶桥急得不行,也整整守了两天。 床上人睁眼那一刻,她真是忍不住想把他打一顿,只是一出口温柔至极,“好些没?” 睡太久,脑袋还晕的男人醒了一会神才开口,声音哑哑,“妈,我没事。” 叶桥赶紧扶起人喂水,一喂喂完一整杯。 杯子放好,陈敬洲靠上床头,抱歉说:“妈,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叶桥已经从王叔那里逼问出一些事,不过还不知全貌,这会嗔去一眼,“哪有你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 “我睡不着,但我需要睡一觉。” 叶桥听着这一句,心里再次充满心疼与愧疚。 小时候她和他爸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照顾他,就给他找了个保姆,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人前和善的保姆人后却用看不出的方式体罚一个五六岁孩子,把他关进小黑屋,让他饿肚子,教他瞒过他们。 原本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变得异常沉默,而这份“沉默”被保姆说成乖巧,害怕被惩罚的小男孩不言一语,失职的爸爸妈妈也没有及时关注到儿子的情绪。 夫妻俩开始察觉他的异常已经半年过去,可惜太晚太晚,陈敬洲变得不再亲近人也不爱交朋友,常常多疑不信任任何人和事,更别提和他们说心里话。 也睡不好觉,晚上她看着他睡过去,可半夜再起来推开房门总能看见小男孩紧紧抱着被子自己坐床上,小身子一直在抖。 那时候站门外的叶桥捂着嘴巴哭成泪人,她无法想象她的儿子在那半年经历过多少阴暗时刻,他被惩罚的时候有多害怕,他疼的时候多想告诉爸爸妈妈,他心里多慌张,他又是怎么熬过来整整半年精神和身体的折磨。 他们找了好多方法,看医生、吃药,夫妻俩听医生的话推掉工作全身心陪在他身边,情况渐渐有好转,可小男孩心里的伤痕怎么也抹不去了,他的害怕他的伤随着年月变化都埋进心底。 叶桥忍下心里难受,微笑问:“要不要跟妈妈说说那个叫贺初曦的女孩子?” 陈敬洲不惊讶她怎么会知道,抬起眼,静静对视。 叶桥继续温柔说着话:“王叔说你们在你之前出国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常常过来陪你是不是?” “妈......” “妈妈想听听。” 男人张张嘴,小半分钟,轻声说:“在美国的时候。” 叶桥闻言笑:“我说怎么三个月去一趟,你到底是去复诊还是去见她?” “见她。” 叶桥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快,噎了噎,怔愣过来再问:“那现在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前些天的新闻闹脾气了?” “没有。” “橙橙,不管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要哄的,你多花点心思。” 陈敬洲半阖起眸,声线低着,“她不愿意。” “事出都有由,你......” “妈。”他出声打断,捏起拳头,“她不肯,她宁愿放弃她的工作也不愿意来见我一面,妈,我想把她绑在我身边,折断她身上翅膀,去掉她的刺,让她哪里也不能去。” 叶桥为这句话里的阴沉一惊,几瞬后握上他手,小心掰开紧捏的拳心,“可是你没有,对吗?你没有那么做。” 她坐上床,把微微发抖的儿子揽进怀里,“橙橙,你特别棒,那个女孩一定是看到你的好才愿意过来陪你。” 没人比叶桥更清楚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拍着他的背安抚,教他:“橙橙,真的喜欢她那不能伤害她,那样只会让她走得更远。” 叶桥想了想,也提前打预防针,“橙橙,感情是很复杂的事,她有她许多现实考虑,如果强行在一起也许会伤了她也会伤了你,如果实在不得已,我们就慢慢放下。” 昏暗房间忽然安静。 男人呼吸和身体都逐渐平稳。 许久,陈敬洲沉沉开口,“不,我只要她。” 贺初曦,只能在他的花房里盛开。 ----------------------- 作者有话说:陈敬洲:硬的不行我就来软的 (明天不更哦) 第15章 按照与杏花镇政府签的推广合同,第二场路演要回到原拍摄地,形式也与在影院内大不相同,类似音乐节现场,吸纳全国各地粉丝来到杏花镇。 剧组演员前一天飞机加大巴抵达小县城,次日上午开展活动。 第二天一早,小蝶在耳边传消息,说陈敬洲也来了,深夜才到,依旧 住他那别墅。 贺初曦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她,“小蝶,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他的事不用跟我说。” “啊?”怎么又没关系了...... “听懂没?” “没有。”小蝶疑惑非常多,“那陈老师还会拦我们的资源吗?” 贺初曦打开衣柜取衣服,随口答:“应该不会。” 严灵说香港导演的片子没有意外她们可以拿下,进组前公司还给她接了部综艺,代言、活动都一一恢复。 圈子里没什么流言,仿佛之前接二连三丢资源仅仅只是巧合。 今天要穿的是某家新春高级定制,白色长裙,没有任何冗余装饰,仅凭其无可挑剔的剪裁设计与垂坠感便勾勒出沉静高贵气场,华丽又低调。 昨晚已经熨帖好熏了香,茉莉花香淡雅清新,令人心情愉快。 贺初曦褪下睡衣小心穿上,穿好一把撩起卷长秀发,转过半个身,“小蝶,拉链。” 再回眸时唇角轻轻翘起弧度。 她赢了。 ...... 九点,到舞台后候场。 贺初曦一进门就看见坐窗边旋着打火机发呆的男人,他同样做过妆造,白t,破洞牛仔裤,打了许多发蜡的头发,再次还原小混混周卓。 她淡淡扫过一眼,在对方察觉抬眸前已经撤开。 演员们陆续到来,等候室里坐了七七八八,但因为明薇这件事大家比往常安静许多。 唯独蒋信然好像只看到网络上新闻,依旧像以前一样在中间活络气氛,“现在这些媒体真是会捕风捉影,他们要是在我们剧组待上个十天半月哪还把那当成爆料?我记得之前明老师就常常去找陈老师对台词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贺初曦:“......” 陈敬洲:“......” 旁边明薇难堪撇开脸。 贺初曦赶紧拦下以防他再说出什么来,“信然,你这包里是什么?咕咕囔囔的。” “噢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蒋信然把包拎上膝盖打开,再小心拿出用保鲜膜细致裹着的小糕点,“这是我妈昨天做的杂粮糕,我带来给大家尝尝。” 他分给坐得近的明薇和自己,又起身一一拿去给其他老师,不过走到陈敬洲面前声音弱了点,“陈老师,你要不要尝尝?” 蒋信然还深深记得之前带他去小餐馆吃饭那会他那嫌弃眼神,听说后来还吐了,所以特地再补充,“我妈自己做的,用料很干净。” 第七根肋骨 第24节 身前人懒懒掀起眸,没有情绪的眼底让蒋信然心一顿,不自觉撤回手,“陈老师,那个......” 目光再匆匆移开至旁边老师身上,“顾姐,呐,给你。” 顾姐年纪稍长,笑着接过,开口缓解尴尬,“杂粮糕?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名。” 蒋信然瞬间松口气,“我妈妈取的。” 陈敬洲看着这二十出头的男生满脸紧张不敢看自己,心里笑一声,在他准备转身时拿走他手上另一个,声音淡淡:“谢谢。” 蒋信然懵了下,紧接着咧开嘴开心笑,“不用客气,陈老师你要是喜欢吃我酒店还有,等结束回去给你再拿几个。” “不用。” “嘿嘿,那行。” 贺初曦看过去,男人仔细看了两眼手里白色小糕点,随后皱着眉咬下一口,再拿开,彷佛在仔细察看里头都有什么馅。 可能目光太直接,陈敬洲忽地抬起眼,贺初曦急忙低头也咬一口。 杂粮糕,顾名思义,花生红豆芝麻煮熟碾碎,再用白糖搅匀裹在软糯香甜的糍粑里,味道非常不错。 因为这小小杂粮糕气氛缓和许多,大家各自聊起天。 九点半,工作人员提醒入场。 还未走到台前,台下欢呼已震耳欲聋,不亚于开演唱会。 流程已经对过三四遍,先看电影剪辑,再聊天,抽粉丝问问题互动。 都是专业演员,应付这些不是话题,陈敬洲也很配合,该笑的时候都给了笑容。 唯一出意外的是互动环节,有大胆且可能是故意搞事的粉丝问起陈敬洲和明薇那段绯闻,“陈老师,请问您上次缺席路演是不是在避嫌呢?” 场上瞬间安静。 陈敬洲蹙起眉。 方导立即接话,“上次敬洲是身体不舒服才没能过来,至于其他事我们今天不作讨论,来,我们下一位粉丝。” 粉丝不甘被拦下,话筒被收走也要大声喊:“你和明薇真的没有关系吗?听说之前拍戏你们常常在化妆间对戏,是真的吗?” 观众早因为这一出不断沸腾,现在再加这一句,场面更加难以控制。 往常注意营业的男人也黑了脸,陈敬洲拿起话筒,沉声说:“我和明老师仅是工作关系,我有女朋友。” ——我有女朋友。 又一次安静,不仅台下粉丝,还有台上导演和演员们。 贺初曦同样惊讶看过去,男人脸上神色认真,她竟然难以分辨这句话真假。 方导这边则是慌乱过后归于平静,心里感慨这电影真是一波三折,拍戏时男主和女主传绯闻,拍完男主和女二传绯闻,现在男主自爆有女友。 但愿最后票房也能吃上这波流量。 流量确实爆了,路演还没结束网上好几个话题后都带一个黑红的“爆”字。 陈敬洲粉丝量庞大,如果之前两次捕风捉影的小绯闻是小地震,那么今天正式亲口承认有女友是核爆,瞬间点燃各大平台。 但不管如何,这个“女友”成功让陈敬洲和明薇解绑,大家注意力开始转移,纷纷去扒女友到底是谁。 路演也因此提前结束,晚上原本安排一起吃饭,但因为这意外事件方导和宣发负责人忙成一锅粥,哪还聚得起来。 贺初曦想正好,她现在只想回酒店卸妆洗澡休息。 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严灵打来电话,“真的假的?” 贺初曦把手机开外放,坐到桌子前边拆耳环边应:“我怎么知道?” “他这也太快了吧,圣诞之前不是还去找你?” 应当是假的,不过也有那么一丝可能,万一人家真急速坠入爱河了呢? 贺初曦不好说,“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现在电影热度上来,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事。” “好事倒不一定,男艺人官宣恋情多少会失去一批粉丝,看看吧。” “嗯。” 电话挂断,贺初曦脱了衣服进浴室。 刚洗漱好出来,房门被敲响,蒋信然大喊:“贺老师!贺老师!” 陈敬洲和明薇案例历历在目,贺初曦换好居家服才去开门。 门外蒋信然一脸着急,“贺老师,你能不能和我去趟医院?”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蒋信然急得挥手,“不是我,是陈老师。” 贺初曦立即皱眉,“他怎么了?” “说是过敏,挺严重的,现在在住院。” 又即刻放下心,没死就行。 “那不用找我去吧?” “我本来想找顾姐,但是顾姐和其他老师吃饭去了,那我总不能去找明老师吧?”蒋信然眼神渴求,“贺老师,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陈老师好像是吃了我那个杂粮糕才过敏的。” 贺初曦抿抿唇,犹豫。 男生又小声说:“我一个人,不太敢......” 她瞬间失笑,“行,我陪你去。” ...... 县城医院不大,也没有太高级的vip病房,梁权到门口接他们。 贺初曦跟着进去,观察一路环境后忍不住勾唇,“真是辛苦陈老师。” 梁权想起这会病床上左右难耐却拼命忍着的人,也不由无声笑,“是,小陈总现在很难受。” 蒋信然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自责开 口:“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告诉大家馅料都有什么,不然也不会害得陈老师过敏。” 贺初曦便问:“他什么过敏?” 梁权琢磨了好一会才回答:“小陈总对花生过敏。” “那他前面二十几年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花生吗?” 梁权:“......” 当然知道。 他做小陈总助理两年,刚入职那天王叔就把助理注意事项列了十几张纸出来,饮食那一页第一条就写着花生过敏。 有次在外面吃饭忘记提醒厨师,他只吃一口调了花生酱的沙拉就迅速过敏,全身上下红透,血压降低,脸色苍白。 今天状况更差,他整整吃完那一个杂粮糕,路演结束一上车就直接倒在自己身上。 这头蒋信然还在自责,“我妈花生打得很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唉,都怪我。” 梁权安慰他一句,“不是你的错。” 说话间来到医院最高级的病房,梁权在门口敲了敲,再推开。 蒋信然和贺初曦一前一后进去。 病房应当是重新翻修,墙壁天花板崭新,可病床白色被单都有明显使用痕迹,空气里消毒水气味浓重。 贺初曦想着这大少爷平时日常起居,心里十分惊奇他这么能忍,特别是睡别人的床用别人用过的被子,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蒋信然几步去到病床跟前,关心问:“陈老师,你还好吗?” 贺初曦就停在入口处,眸子一掀,直直对上里面探出的目光,彼此没有闪躲,也没有言语。 短暂触碰后他先移开,回答问话时脸上那不久前温和面对粉丝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不好。” 贺初曦仔细再看,这才看见他露出的两只手臂和脖子上全是红疹子,可怕得吓人。 还未走的梁权在身后补充,“小陈总对花生过敏比较强烈,刚才路演结束回去路上才发现,医生说过敏引起了低烧,今晚要住院观察。” 蒋信然更加内疚,“居然这么严重,对不起陈老师,我不知道......” “没事。” “陈老师,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陈敬洲疑惑扬眉,又好笑:“你留下来陪我?” 蒋信然语气十分坚定,“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可以留。” 床上人视线越过来,不言一语的女人抱着胸移开眼。 蒋信然也跟着回头,“贺老师,可能要辛苦你一个人回去了。” 贺初曦温柔笑:“没关系,你好好陪着,那陈老师您注意休息,我先走。” 陈敬洲咬牙。 梁权察觉事情走向开始不太对,赶紧说:“蒋老师,我楼下买了些东西,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下去一起拿?” “可以可以,走吧。” 俩人离开,梁权顺手把门关上。 贺初曦依然站在门口,脸上笑容也依然大方得体,“我怎么不知道你花生过敏?” 他下意识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贺初曦扭头就要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干瘪的、不太熟的:“喂。” 她不得已回头,“干嘛?” 男人示意头上吊瓶,“没了。” “没了你按铃啊。” “手疼,按不了。” 第七根肋骨 第25节 “过敏手疼?” “疼。” “......” 贺初曦走过去按下呼叫铃,正要走,那只“疼”的手拉上她的,声线比平时软两分,“今晚陪我好不好?” 贺初曦回眸,上下对视,她笑不行,“你是脑子坏掉,还是失忆?” “这里的床太臭,我睡不着。” “我能把床变香还是怎么的?” “能。” “......松开!” 他松了,因为护士敲门。 她没走。 护士换药水,陈敬洲视线聚在专注盯着护士动作的女人身上。 屋内太过亮眼的白炽灯仿佛在她头顶圈出一层光晕,柔和动人。 他浅浅扬起唇角。 果然,吃软不吃硬。 等护士一走,他说:“我要上厕所。” 这回轮到贺初曦咬牙。 “急,快点。” “让护士帮你。” “你敢让护士帮我,明天我就收购你们公司。” 这一句故意带上阴狠,但实在太幼稚。 贺初曦过去拿起吊瓶杆,某人顺着杆爬直接环上她肩膀。 本来想推开,可是一低头看见那满是红疹的手,最终什么都没说。 但来到卫生间又是另一件大事。 虽然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可总不能给他脱裤子看他上厕所吧? 贺初曦十分不自然,“你自己进去。” “我是有四只手吗?” 女人狠狠往上瞪,“陈敬洲,你不要太过分。” “以前脱我那么多回裤子怎么不见你害羞?” 贺初曦直接睁圆眼,“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陈敬洲看她慢慢红起来的耳朵,心情非常好,“快点,尿出来了。” 算了算了,不跟病人计较,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卫生间合上,不耐烦的男声和更加不耐烦的女声相继传出。 “还有内裤。” “你自己来。” “干嘛不敢看?” “闭嘴。” “好了,穿裤子,记得冲马桶。” “我让你闭嘴!” 一阵冲水声后,玻璃门打开。 门内互相搀扶几乎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和门外两个手拎着东西的男人对上眼。 惊得合不拢嘴的蒋信然呆呆看看俩人,五六秒,往前一步确认这是卫生间。 终于,福至心灵。 “陈老师,原来你女朋友是贺老师啊!” ----------------------- 作者有话说:轻松一章~ (明天不更噢) 第16章 实在无法解释眼前不该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场景,只有“男女朋友”这个理由完美无缺。 蒋信然仍是惊讶,“贺老师你们瞒得可真严啊,我一点没察觉。” 贺初曦扶着某人后腰的手狠狠捏了捏,捏得他“嘶”一声。 再诚恳说:“信然,麻烦你保密。” “我懂我懂,我绝对不说,你们放心。”蒋信然把东西提进房间,“那既然贺老师在这我就不留了,陈老师,今天真的抱歉。” 陈敬洲格外大方应:“没关系。” 梁权十分有眼力见地送蒋信然下楼,病房内又只剩俩人。 漫长的沉默与空气中消毒水味道交织,贺初曦心里现在一百个后悔,就不应该和蒋信然过来,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扶他上厕所,不然哪有这么个乌龙? 她当然不会留下来,打算等蒋信然坐上车回去就走人。 大眼瞪小眼,男人眼里擒起笑,“喂,女朋友。” “别乱叫!” “梁权拿了床单被套,能不能帮下忙?” “不帮。”这次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梁权不会再上来。” “关我什么事?” 病床上已经躺得舒服的人始终扬着笑,“贺初曦,你吃火药了?” 贺初曦再瞪去,“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吃火药?我发现你这人现在变得有点不要脸,你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气质呢?” 时间差不多,贺初曦说完就拿包。 男人声音在身后追着,“你怎么回去?” “你管我怎么回去。” 到这边只做一天活动谁都没开车,刚刚和蒋信然打车过来,现在自然就打车回去,带上口罩帽子没什么大问题。 走出医院住院部,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摇下车窗,驾驶座梁权说:“贺小姐,小陈总让我送您回去。” 贺初曦扯扯唇,还算你会做人。 ...... 路演宣传结束,大年初一电影正式上映。 贺初曦除夕到家,顺利赶上年夜饭。 和哥哥嫂嫂守夜到零点,睡觉前打开朋友圈,内容大都是恭祝新年的年夜饭、烟花,喜庆 洋洋,没刷多久看见那人一反常态也发了条朋友圈——一份单人量饺子,一双筷子。 她停了几秒后继续往下刷,刷完自己也编辑一条,配上一家人团圆的年夜饭:【祝大家新年快乐!】 美美睡一觉,第二天上午一家人出去看电影。 电影院人满为患,影厅内座无虚席,一场电影下来夸赞不断,就连素来严肃的贺汀也夸了她几句。 微信工作群也是一片欢呼,宣发组早早准备好破亿海报。 票房破亿那一刻,大少爷直接在群里发好几个大红包,人人有份。 姜墨见她抢到个最大的,吃惊:“这是你们老板?” 贺初曦点头,“差不多。” 不仅拿片酬,片子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这个姓陈的拿了。 所以你说这人厉害吧,说不定和明薇的绯闻都是故意的,雪藏人家但让人家跑宣传,真是老谋深算诡计多端。 电影叫好叫座,也许还能拿下一两个大奖,贺初曦非常满足。 春节假期眨眼过,她收心返程。 接下来是一个星期综艺拍摄,年前严灵已经和她对接过日程。 是一档推广乡村文化的慢生活综艺,节目组受邀到某乡村,通过艺人为期一个星期的体验生活来宣传当地文化。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某个盛产橙子的南方小城市,拍摄内容包括除草、摘果、贩卖、学习当地非遗文化等等。 贺初曦对这些非常感兴趣,以前小时候一放假她就和贺星沉去奶奶家撒泼,她最爱在田里抓鸭,贺星沉那个洁癖嫌脏不肯下田,但最后还是陪她下去,最后傍晚一回家,脏兮兮的小男孩小女孩挨一通骂。 初九这天收拾好出发,抵达节目组租住的小院时看见早已到的蒋信然。 综艺嘉宾贺初曦提前看过,除了她和蒋信然还有两个圈里老戏骨,一个刚成年但是童星出道很火的男演员简远,一个流量男明星梁君昊,还有个当下很火的女团成员齐毓。 这里面她只认识蒋信然,其他人都仅是有所耳闻没有过工作交集。 蒋信然跑过来帮她推行李箱,满脸笑容:“贺老师你来啦!” 贺初曦也笑:“信然,不用这么客气,可以叫我初曦。” “那我叫你初曦姐吧。” 第七根肋骨 第26节 “可以。” 蒋信然压压声音,“初曦姐,这里哪哪都是摄像头,现在已经开始录制,我们说话要小心点。” “我知道。” 男生嗓音还压着,但已隐隐兴奋,“陈老师也在!” 贺初曦愣得直接停下脚步,“谁?” “陈老师啊!”蒋信然表情变得疑惑,“你不知道?你们不是.......” 现在知道了,贺初曦一个大无语,提步跟他继续往里,“我看嘉宾名单里面没他啊。” “我也是刚刚来才知道,现在《初八》票房高,可能节目组后来又邀请了陈老师吧。” “.......”真无语,到哪都摆脱不了这人。 男生女生房间分开,中间是一个大客厅,一进屋,俩人迎面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陈敬洲,皱着个大眉头,满脸不高兴。 贺初曦往里看,房间是大通铺,每个人的东西都要挤在一起放,衣服鞋子杂物,还要共用一个卫生间。 她再看男人不耐烦且嫌弃的脸,心里好笑,这大少爷没事来着找什么苦头吃? 大少爷心情是真不好,冷冷瞥一眼就往外走。 蒋信然急忙招呼:“陈老师,你去哪啊?” 贺初曦笑:“估计找导演换房间。” 可等她放好行李箱再出去,又看见黑着脸的人回来了,她想着有摄像头在,挥手问好:“陈老师。” 陈敬洲再淡淡觑来,顶着上颚说话,“你现在最好不要跟我说话。” “......”招你惹你了,神经病。 反正他心情不好她就开心,笑容更加灿烂,“听说我们之后还下地干农活,陈老师做好准备噢。” 陈敬洲再咬牙:“贺初曦!” “哎呀。”贺初曦扭着腰出门,“这边风景真好,我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这一周了。” 其他嘉宾陆续到,彼此友好打招呼,都是圈里人,客套几句不是问题。 等到晚上准备晚饭,大家已经能聊成一团。 ——除了某人。 有会厨艺的艺人掌勺,剩下的一起打下手,贺初曦跟一个她非常敬仰的年纪稍长的实力女演员窦倩一块择菜,还有蒋信然和齐毓。 最近《初八》正上映,而且成绩不错,话题自然都集中在她和蒋信然身上。 没说两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洗过澡的男人出来,窦姐招呼,“敬洲,简远在那边劈柴呢,你去帮帮他。” 陈敬洲停顿片刻,往旁边走。 都在一个院子里,俩人说话声传来。 简远:“陈老师,你会劈柴不?” 陈敬洲:“不会。” 简远:“我教你,来,你先握上斧头......这个柴得这么放,等会劈的时候......” 简远一通教,最后一转身,对上男人非常不理解的目光,“厨房现在不是用着煤气吗?劈柴干嘛?做戏?” “......” 气氛僵了。 窦姐开口:“虽然现在这会不冷,但是晚上凉,到时候咱们一起围炉烤烤火。” 陈敬洲这才抡起斧头,前面几下劈得不太行,后面上手后越劈越板正,窦姐把他一顿夸。 蒋信然附在她耳边说话,“没想到陈老师干活还挺麻利。” 贺初曦想起他花房里那些亲历亲为的活,收回眼,淡淡嗯了声。 劈完柴,他又回去洗澡。 七点多开饭,一群人围坐在一块。 做饭的符哥老家习惯重油重辣,眼下每道菜都配上辣椒,色泽鲜艳满是油光。 动筷前贺初曦悄悄看了眼对面局促挤在中间的男人,这人果然又凝起眉,不过可能顾忌人多镜头多,不细看看不出来。 先不说味道怎么样,但这辣他肯定是吃不了,他家那几位功夫深厚的厨师都比较擅长偏清淡的粤菜淮扬菜。 嘉宾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气氛非常好。 ——除了吃两口就放筷子只喝水的某人。 吃完饭还有一个围炉煮茶环节,但形式轻松,大家可以轮流先去洗澡洗漱。 陈敬洲洗过,从头到尾都安静坐在边上。 他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身上一堆臭脾气臭毛病还容易得罪人,所以乖乖坐在这里不说话已经非常不容易,那张忍耐着的臭脸快要到临界边缘。 贺初曦看表,快十点。 她起身:“窦姐,齐毓应该洗完了,我先去洗。” “去吧去吧。” 对面人抬了抬眸,但没跟进去。 她回到客厅,不经意往男生寝室看去。 住满人的房间比先前下午那时候更乱,这会应当是有人在洗澡,水声淅沥。 她想着浴室里面每个人可能也都放一块的毛巾牙膏牙刷浴巾,还有换下来的脏衣服臭袜子...... 贺初曦回头望向院子里小亭子,男人背影挺拔,手里正拿着根小枝条无聊戳火,漫不经心听旁边人说话。 她看几眼,进屋洗澡。 十一点过后不再有拍摄任务,女生房间关了摄像机,各自躺在床上开始自由时间。 齐毓一边敷面膜一边说话,“我都没想到陈老师会来。” 窦姐应她:“好像是节目组后面邀请的。” 齐毓:“贺老师,你跟陈老师拍了几个月戏,觉得他怎么样?” “挺好的,演技很棒,人也大方。” “脾气呢?” 她没直接回答,“怎么说起这个?” 齐毓说:“我看他好像挺难相处,感觉像只刺猬。” 是挺不好相处,贺初曦笑:“陈老师面冷心热,过完这一周你就知道了。” “面冷心热?那还挺好。” 贺初曦再笑笑,滑进被窝准备睡觉。 不过她有些认床,关灯之后翻来覆去一个小时都没能睡着,翻身太多怕影响其他人休息,她小心起床打算到客厅坐会。 未开灯的客厅乌漆嘛黑,贺初曦小心摸到电 源开关,灯一开,径直被吓一跳。 沙发上坐着个不知坐了多久的男人,头顶柔和光线勾勒出那挺括的侧脸轮廓,并在棱角分明处打下一层浅色阴影,那双浅蓝眼眸静静望来。 只一眼,贺初曦再怔愣,她怎么从这眼里头看出委屈? 她看向还未关的摄像头,走过去,装着样子温柔说话,“陈老师,你怎么不睡觉?” “拍了也没事,他们不敢放。”男人接着毫不客气说:“有人打呼,有人脚臭,床上都是东西,我怎么睡?我这辈子哪跟别人睡过一张床?” 嗯……她不是人? 贺初曦到底怕摄像机,压着声音说话,“你不会到外面住啊?” “问了,方圆三十公里没有酒店,不在这住只能借住农家。” 还真问了。 贺初曦抿抿唇,给他出主意,“一周呢,要不你走吧,我看官宣名单上还没加你。” 他想都没想,“我不走。” “……”贺初曦翻了个白眼,“我真服了,你究竟来干嘛?” 男人依然注目凝望,目光像是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对视中他伸手拉她垂在两侧的手,拉上那一刻男生房间忽然响起动静,贺初曦瞬间甩开,后退半步保持安全距离。 符哥走出来,看见俩人揉揉眼睛疑惑问:“还没睡呢?” 贺初曦微笑说:“我出来倒杯水喝,刚好碰见陈老师也没睡。” “敬洲怎么不睡?是不是太挤了?” 她低头看眼人,三四秒,温声说:“可能是,咱们节目组安排的床挺小的,你们男生又比我们多出来一个,而且......我看陈老师晚上没吃什么饭,估计饿着呢。” 再转向他,恍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剧组陈老师吃的都比较清淡,好像吃不了辣吧?” 符哥一拍脑袋,“嗨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厨房还有些面条,我给你再下碗面去。” 陈敬洲眸光往上看向那双故意避开的眼,嘴角终于露出笑意,“谢谢符哥。” ----------------------- 作者有话说:月月:先让他开心两天 (不出意外明天也更,零点左右) 第17章 符哥重新煮了碗清汤面,味道不怎么样,不过陈敬洲还是当着他的面吃完。 第七根肋骨 第27节 吃完回到房间,蒋信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来,小声说话,“陈老师,我跟你换个床。” 说完挪动自己的被子枕头换到里面,把靠边靠窗的位置让给他。 陈敬洲点了点头,躺下来后他又递过来个小盒子,“这是耳塞,我没用过的,陈老师你用吧。” 陈敬洲看看两个海绵耳塞又看看揉着眼睛已躺平的男生,许久,掀起唇角,打开小盒子取出耳塞戴上。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要出发果园,今天的工作是除草,另外还要在果园门口搭个小棚,方便后续采摘以及直播。 嘉宾们换上方便工作的衣服鞋子帽子,换好到工具间选趁手的除草工具。 陈敬洲仔细看过一遍工具墙,选中一把弯弓型镰刀,在手里掂了掂后放回去,重新又拿一把差不多的。 蒋信然没看懂,“这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这把重点,好使力。”他又弯腰从脚底大竹框选了几把等会可能要用到的工具。 蒋信然越看越惊奇,惊奇记忆中那个衣食住行总是矜贵的太子爷居然看起来很熟练?有些奇形怪状的工具自己都叫不上名字,而他已经能准确试用并判断是否用得上。 “陈老师,你以前参加过这样的节目?” “没有。” 他提起工具篮往外走,没走两步又折返取下那把轻便的镰刀。 蒋信然视线跟着,看见他顺手把镰刀递给正跟编导说话的女人,女人自然接过,继续跟编导说话。 他想,估计一个星期后整个节目组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大家一起坐面包车出发,贺初曦为避嫌无视某双眼上了简远和蒋信然的车。 简远童星出道,这两年热度突然上来,俩人经历相似共同话题很多,热聊一路。 进入山区,盘山公路开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抵达目的地,贺初曦觉得她脑浆都快要被晃出来。 简远先下车,礼貌在门口伸手接,贺初曦搭上他手腕借力,“谢谢。” 一抬眼,对上前车一道凌厉目光,贺初曦不停一秒,正了正帽子跟上大部队。 对着他们拍的镜头很多,导演在旁边安排接下来的事,“这是我们开园前最后一次除草,为了保护橙子不使用除草剂,全部人工,除了刚刚你们带来的工具,我们还提供两台除草机,你们看哪位来用除草机?” 除草机不是镰刀,使用起来有一定难度和危险性。 都没干过农活的大家相互看看,一时没人站出来。 最后年纪最长的符哥举手:“我来试试。” 让人没想到的是陈敬洲也浅浅应:“我也可以。” 导演:“好,那其他人用镰刀割除草机割不到的地方。” 分工合作,大家一起进入果园,接着一片“哇”声。 一个个手掌大的金黄饱满橙子压弯枝头,橙子树连绵成片,空气中也浮满清甜果香。 有人大喊:“导演,我们可以尝尝吗?” “可以。” 窦姐挑了个个头大的,用力一掰,汁水果肉迫不及待爆出,等尝下一口,两个女孩惊喜不已:“好甜!” 摄影机跟着捕捉画面,贺初曦也摘了一个,掰开放到镜头前:“真的超甜,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一个橙子都甜,而且这个品种一掰就开,吃起来特别方便。” 陈敬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旁边,她瞥一眼,笑着递过去手里一半,“陈老师,你尝尝。” 男人接过,小心剥了皮吃下,贺初曦再微笑问:“甜吗?” 他看着她的眼,“甜。” 贺初曦移开眸光,又把另一半递给简远,“简远,这个给你。” “好嘞。”简远立即小步走到跟前,吃完赞叹,“真不错,汁水饱满都是橙子味。” 女人大笑,“橙子不是橙子味是什么味?” “我可没瞎说,我以前吃的味就没这个浓郁。” 俩人有来有往互动,陈敬洲垂下眸,嘴角斜了斜,走开。 品尝完开始干活,两个男生先用除草机开路。 符哥不会用,陈敬洲帮他调整好位置,开机,再教他怎么用,等符哥上手后再弄自己的,整套流程下来干净利落。 蒋信然又在她旁边说悄悄话,“初曦姐,陈老师真没干过农活?” 怎么没干过,他那几个花房除草、播种、打药的活只要他在都一个人干完,不过她也惊讶,原以为这人只愿意做自己的活呢。 贺初曦勾起笑容,“也许他身上流的华夏民族的血比我们浓。” “哈哈哈哈,有可能。”蒋信然往前看着那戴草帽熟练除草的人,再次感慨,“今天的陈老师和以前真的不一样。” 是挺不一样,多了点人味,贺初曦没跟他聊太多,“好了,赶紧干活。” 摄影机在拍,大家都很卖力,累了就时不时停下来聊聊天,氛围轻松。 多亏两台除草机,不到一上午这一片园子的草都被除干净,大家移步到树下休息,简单吃午饭休息一小时再开干下午的活。 虽然是冬天,但头顶大太阳实在太火热,这会都热出一身汗。 陈敬洲洁癖没了,就坐树梗上,他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外套,眼下身上只薄薄一件浸满汗水的白色短袖t恤,手臂肌肉绷紧,青筋爆凸。 蒋信然拿水过去给他,酝酿一两秒后鼓起勇气喊:“洲哥,喝水。” 陈敬洲抬眸,接上男生不好意思闪躲的目光。 “谢谢。” “嘿嘿,不客气。” 贺初曦也有点累,不顾形象坐地上喝水。 工作人员过来发盒饭,她正饿着,看什么都香。 动筷前往旁边看去,男人同样对着打开的饭盒皱眉,不过一上午体力劳动到底让他放下少爷脾气,慢慢一口一口吃。 吃完盒饭,下午一点多, 摄像机重新打开。 这边连绵几座山头,手机信号非常差,平时供果农休息的也就这棵大树,之后他们要是想要做直播必须搭棚子牵网线。 节目组已经准备好搭棚的木头和板子,几个男生以符哥为中心凑一块商量棚子图纸,不擅长的女生们负责后勤工作。 他们商量好再分工,锯木头的,打钉子的,指挥的搬运的,井然有序。 下午五点,果园门口已然搭起一个稳固大棚,空间宽阔敞亮,他们做完节目之后也可以继续让果农在这休息。 弄好收拾东西返程,艺人们先回住的地方。 可下车之后一点人,大家都愣了。 蒋信然:“初曦姐呢?” 齐毓:“不是上了你们车吗?” 蒋信然:“她说憋不住想上厕所,到果园里去了,我们就先走,让她上你们的车。” 窦倩:“没有啊,我们还是原来一车人,人齐我们就走了。” 几人互相看看,得出结论,完了,人丢了。 而旁边听着的男人脸已经黑得不像话,转身拔步就走,没一会,一辆面包车急急驶离,快得没影。 大家都有些慌,现在天已经快黑,上到山上要四十分钟,而且山上又没有电没有信号的,真出什么事那还得了? 窦倩先冷静下来,吩咐:“信然,你现在马上给初曦打电话,一直打,简远和君昊你们立即和节目组跟上敬洲,齐毓,我们去找节目组问问。” 神色严肃的众人听话分头行动,可脚步匆匆刚来到后台就看见从节目组车上下来的女人。 大家又愣住,贺初曦见他们都看自己,疑惑:“怎么了?” 窦倩回神问:“你跟节目组的车回来的?” “是啊,我上完厕所出来你们都不在了,我只能跟节目组的车。”贺初曦大概猜到什么,笑道:“放心,我没丢。” 大家互看一眼,心里再咯噔一下。 蒋信然压着声说:“初曦姐,陈老师自己开车去找你了。” 天色渐黑,院子里已经点上灯,女人明艳笑容僵在脸上。 几秒后,她急忙转头跟导演说:“陆导,快安排车去找一找。” 导演们也明白发生什么,急急叫剩下的车全部出发找人,贺初曦也上了一辆,窦倩劝:“你让他们去好了。” 贺初曦这会有点乱,快速关上门,“没事我去看看,陈老师也是着急去找我。”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开始进山,没有路灯的山路蜿蜒崎岖,白色车灯像蛇一样在山间小路穿梭。 贺初曦看着前方黑黢黢一片,心里恐慌加剧。 没信号没灯,他如果一着急......可千万不能出事。 节目组司机请的是熟悉路况的当地村民,可饶是熟路的村民油门踩到底也没追上那辆面包车。 贺初曦一只手紧紧抓着扶手另一只手不断给他打电话,心里祈祷时好时坏的信号能在某一刻起效。 在彻底没有信号前她给不清楚知不知道这事的梁权发了条消息,让他也做好准备。 陈敬洲不能在这里出事。 40分钟的路程司机开了25分钟到达。 幸运的是原先搭棚的地方已经停着那辆面包车,可没有人影,失效的手机丢在副驾驶。 四周全黑没有一丝光亮,山间似乎起了雾,成片果园像一片会吃人的迷障森林。 贺初曦拿了一个工作人员的手电筒和对讲机就要往园子里去,工作人员劝:“贺老师,里面危险可能会走丢,你在这里等我们。” 贺初曦没有坚持擅自行动,冷静说:“我要进去,我们两个人一组,不分开。” “贺老师......” “我要去。” 女人格外坚持,工作人员只好派了两个人跟她一块。 第七根肋骨 第28节 大家一起进果园,大声喊着他名字。 果园里每一颗果树都长得差不多,黑夜里根本分不清方向,他又没有手电筒...... 往里走了十几米,贺初曦越来越慌,心脏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她大喊:“陈敬洲!” 可声音好像被黑暗吞噬,根本没有一丝回应。 “陈敬洲!我在这里!” “陈敬洲!” 不知多久,在她快要喊得喉咙冒火时黑暗中窜出来个人,直直扑上来把她抱进怀里,那道力震得她后退,手里的对讲机和手电筒都掉地上。 他身子在抖,胸腔强烈颤动着。 在工作人员一闪而过的手电白光里,她看见男人满头大汗和一张苍白的脸。 贺初曦想起四年前把他领回家的那一晚,怕黑的人也像这样紧紧抱着自己,满是惊慌。 后来这四年,她每一次和他待一块,即便是在他的房间,即便是深夜熟睡,也总有一盏灯亮到白天。 她心里复杂,顾不得身后还有人,抬手轻柔拍着他的背安抚,“别怕,没事了。” 怀里人渐渐放松,直至紧绷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今天短一点,明天还有 第18章 当地卫生院。 陈敬洲没有什么大碍,但得等人醒来再检查一遍才能离开。 工作人员们先回去,病房里只剩她和梁权。 贺初曦坐在床尾红色塑料凳上,双手握着,直直望向病床上人。 梁权说:“贺小姐,你也回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没事。”贺初曦轻声问:“小梁哥,他为什么怕黑?他在吃什么药?他有什么病吗?” 梁权也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许久,叹一声气,“贺小姐,我知道的不是很多,我只知道他会吃一些助眠的药,小陈总总是睡不好。” “至于怕黑......”梁权再犹豫,最后还是说:“我听王叔说过几句,说是小陈总小时候经常被家里保姆关小黑屋,一关关一两个、三四个小时,最长的关了整整一晚......小陈总那时候太小,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诉太太。” 跟在陈敬洲身边两年,他从没见他有什么知心朋友,也没有除工作以外的社交,拍完戏收工回家就是伺候他那些玫瑰花。 贺小姐是唯一例外。 贺小姐每次过来他都会提前摘好玫瑰,提前让厨师准备她喜欢吃的菜色。 不喜欢社交也对工作无所谓,但要是有贺小姐在,那一切不是问题。 他看得出他们最近在吵架闹矛盾,所以小陈总很多时候都不开心,用药量急剧上升。 小陈总不喜欢别人说这些闲话,可要是多说几句能缓和他们关系那自己挨一顿骂又有什么关系。 贺初曦听得震惊,张着嘴好久说不出话,“还有吗?” 梁权想着这个都说了,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去。 越说,女人脸色越沉重。 梁权在她盯着病床的双眸逐渐失神时离开,关上门。 卫生院条件一般,此刻病房外时不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与喊声,发烧的小孩、喝吐血的男人、各种夜间突发状况。 贺初曦起身站到窗边,窗外却寂静无比,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只有路灯留下孤独身影。 站了一会,一回头,他已经醒过来。 彼此目光在空中触碰,没有闪躲,也没有一丝涟漪,静静交织成一团解不开的线。 要是半小时前她肯定把他骂一顿。 出发前为什么不跟节目组确认她有没有回来?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没有脑子吗? 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一声轻叹。 她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床上人轻轻摇头。 “谢谢你去找我。” 男人可能意识还未完全清明,只张着眼看自己。 贺初曦往外走,微笑说:“现在太晚我得先回去了,你等医生做完检查再回。” “贺初曦。”声音低哑,没有什么力气。 她没回头,门开,又合。 ...... 回到拍摄地,小 屋已经平静进入深夜,兵荒马乱的她也恢复如常。 女生房间熄了灯,窦姐听见动静直起身子小声说话,“没事了吧?” “没事,陈老师等会回来。” “那就好,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一天的事呢。” “嗯。” 洗漱完躺下,对面男生房间一阵悉簌动静后也逐渐没了声音。 贺初曦睁眼望向天花板,心里那圈乱线怎么也理不清。 一夜没睡,早上早早起来化妆,多涂了两层粉底才堪堪遮住黑眼圈。 出门时大家已经在吃早餐,陈敬洲也在,视线短暂交错后各自退开,贺初曦在窦倩身边坐下。 工作人员没有多说闲话,于是昨晚的事对大家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小插曲,今天没人再提,也没人联想到什么,最多只感慨一句陈敬洲真性情。 摄像机跟着拍,导演在旁边交代,“今天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摘橙子,大家做好准备。” “导演,今晚能加餐不?” “没问题,下午到点你们安排一个小分队去买菜做饭。” “得嘞。” 吃完早餐出发,到果园后俩人一组,贺初曦选了简远,陈敬洲和蒋信然一起。 都是实打实的干活,六点多结束到家,辛苦一天贺初曦吃了饭只想躺下。 可他们男生还有力气,蒋信然不知从哪搞颗球要去村里篮球场打,陈敬洲原本没想去,他生拉硬拽把人拽走。 窦姐也弄了个甜品,三个女生洗完澡坐客厅边吃甜品边聊天。 贺初曦基本上是强撑,几次躲过镜头打哈欠。 他们十点多回来,拍着球的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停留。 贺初曦用喝水的动作挡开。 第二天兵分两组,一组直播卖货,一组拉橙子到街上卖。 这一次她和陈敬洲分到一组,负责在果园门口的棚子做直播,外加一个能说会道的窦姐。 都没有卖货经验,节目组说流程教话术大概花了有一个小时才结束。 直播正式开始,因为有流量大咖陈敬洲在,直播间瞬间上十万人。 窦姐牵头介绍橙子,可没想到还没介绍完就卖了几万单。 情况出乎意料,节目组赶紧控场控制货量。 窦姐随机应变:“大家实在太热情,谢谢你们助力果农,不过咱们这边人工有限,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及时吃上这么好吃的橙子我们每人限量一单噢。” “我们先来聊聊天吧。”窦姐面向陈敬洲,“敬洲,你喜欢吃橙子吗?” 工作时的男人营业姿态拉满,对着镜头淡淡笑应:“喜欢。”没等窦姐再问,他自顾往下说:“我小名就叫橙橙,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橙子,我小时候也不爱其他水果,只吃橙子。” 贺初曦听着惊讶,可很快惊讶收起,看向大屏幕里柔和笑着的男人。 橙橙......小时候的陈敬洲肯定也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拥有这样一个小名的小男孩该多可爱。 “初曦呢?” 窦姐转而问她,贺初曦回神,“我也喜欢,不过我以前总嫌剥橙子麻烦不愿意动手,现在正好,我们这个橙子就像橘子一样很容易剥开,对我简直太友好了。” “这个确实是,又方便又好吃。” 直播才十几分钟卖出去的量已经远超当地库存,后面基本上是断断续续聊天,一个小时结束,大家提前收工回去。 上街的小队还没回,窦姐不知去哪,小院亭子里一时只剩她和陈敬洲。 这两天他们除了镜头前的交流私下没说过一句话,这会没了其他人,又有摄像机,在外人看来俩人这么隔着三四个位置干坐实在是“尴尬”。 最后编导不得不小声提醒,“贺老师,陈老师,你们要不要聊聊天?” 贺初曦:“聊什么?” “额,要不去厨房准备晚饭?” 也行,总比尬聊来得好。 但进厨房才发现另一个问题,她算是厨艺小白,而身边这位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贺初曦僵僵问:“你会做饭吗?” 男人径直回答:“不会。” 第七根肋骨 第29节 贺初曦扭头向编导求助,编导却觉得这个素材非常好,拱拱手无声让他们继续。 她无奈到处找活干。 肉菜肯定弄不了,不过洗洗菜切切菜准备葱姜蒜还是可以的,她找了两朵蒜头给他,“陈老师,麻烦你剥这个。” 陈敬洲接过,看她两眼后开始动手。 贺初曦去煮饭,再把晚上要炒的青菜给洗净切好,还给符哥打电话问他要提前准备什么,她跟着指示把牛肉和鸡翅先腌上。 弄完一转头,他那边还剩半个大蒜头,手里剥蒜的动作小心翼翼跟伺候主子似的。 走过去一看,小篮子里的蒜米干干净净,没有损坏也没有多余的包衣。 她真服了,要是让这大少爷做饭估计得做上三四小时。 “我来帮你。” 俩人并肩而站,是这两天最靠近的距离。 陈敬洲按灭腰上麦克风,低声说话:“十一点,我在助理休息室等你。” 贺初曦没给反应。 他又说:“我有话跟你说。” 她把一粒剥好的小蒜米扔进篮子,温柔笑:“陈老师,你这么剥太慢,咱们不用这么精细。” 陈敬洲睨去,眸光渐暗。 窦姐回来,上街小队也陆续到家,俩人没了单独相处空间。 蒋信然手都没洗就进厨房攀上他肩膀,咧着大笑脸,“洲哥,我们打球去。” 陈敬洲看了眼搭在左肩的手,微微皱眉,可到底没推开,就这么被半拉着去球场。 几个大男生打球打到忘记吃饭,八点一圈人才坐齐开饭。 吃完各自回去洗澡,贺初曦也洗好早早敷上面膜准备睡觉。 窦姐从门外进来,“你今天这么早睡啊?” “嗯,困了。” 十点多,关照她的窦姐提前熄灯,房间陷入黑暗时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2:34 今天工作没那么累,这会还有人在小院里聊天,也有人在客厅弹琴、做运动,热热闹闹。 贺初曦眯了会眼,没睡着,再看时间:22:42 又过七八分钟,齐毓放轻动作进来,贺初曦便说话:“我没睡呢,不用管我。” “没事,你休息。”齐毓放开一点动作,“不过他们还在外面拍,可能会吵到你。” “没关系。”贺初曦抿抿唇,轻声问:“谁啊,精力那么好。” “就信然他们。” 齐毓答完这一句找衣服进浴室,贺初曦看向对面挂着装饰的墙壁,无声叹气。 再看时间:22:50。 等齐毓洗完出来,23:06。 她戴上耳机连好音乐,再关掉手机放到床头柜,闭眼。 没有睡着,也没有去看时间,没有再听外面脚步,试图用音乐哄自己入睡。 ...... 不知几点睡着,断断续续做了许多梦,一觉醒来脑袋很重。 整理好出门,正吃早餐的人群里没有那个熟悉人影。 贺初曦坐下来端起留给她的粥,吃两口后随意问:“怎么不见陈老师?” 蒋信然心里疑惑,但压下去,回答:“陈老师有其他工作安排,今天一大早走了。” 贺初曦懵了下,好一会才慢半拍接着问:“那还回来吗?” “好像不回了。” “噢......” 喝完一碗粥,她心里也慢慢想通,回去也好,不然这几天每天面对面的也尴尬。 后面再卖了一天橙子,剩下一天去隔壁一座古城闲逛做任务,最后一天体验当地非遗文化。 正式结束录制,贺初曦周二下午五点多抵达北城国际机场。 走的vip通道,一到停车场,先看见他那辆黑色柯尼赛克。 陈敬洲有许多车,偏商务的劳斯莱斯、奔驰一般配司机,开这辆说明司机是他自己。 驾驶位黑色玻璃里人影模糊,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也看不清他有没有看到她。 贺初曦在原地站了小半分钟才把行李箱交给小蝶,“你先回去。” 小蝶看了眼车子,默默点头提上箱子离开。 她 定了定心神,走近,拉开副驾驶门坐上。 男人淡淡觑来,开口嗓音冷漠:“安全带。” 贺初曦默不作声系上安全带。 扣上那一刻,车子疾速而出,发动机轰鸣声快要把耳膜震破。 黑色跑车加速离开机场大道,在分叉路口驶向另一个方向,远离城区。 速度估计飙到150、160,贺初曦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 她捏紧带子目视前方,冷静问:“去哪?” “怕了?” “我怕什么,要死也是你跟我一块死,天宇太子陪我下地狱,我还赚了呢。” 陈敬洲呵笑一声,“乌鸦嘴。” 车子速度放缓,最终停在郊区一个小山头。 眼前入目是远处陷入日暮晚霞中的城市群,云层压得低,云雾缭绕间犹如一幅水墨画。 贺初曦没来过这地方,看见这景也被惊艳好一会。 都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静静只望着前方。 那些悬而未决的乱线统统被搁置。 等到圆日消陨于摩天大厦,男人按开安全带,倾身捧起她脸亲下来。 贺初曦没有推开,闭上眼承受。 上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是国庆假期之后,那时候还是秋天,如今都要开春。 他没多流连,也未深入,浅尝辄止后抵着她额头,低声问:“贺初曦,你什么意思?” 女人咬紧唇。 “你可真狠,我等了你一晚上。”那双大手抚着她脸颊,嗓音沉着,像是逼问:“不是说了结束,为什么要回去找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又不敢去见我?” “别臆想,你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没有。” “什么有意义?你钓着我有意义?” 贺初曦被气笑,抬眼看:“我钓你?是你阴魂不散,是你硬要跟着,是你自己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你有什么脸说我?!” 陈敬洲顶顶腮,也笑,依旧执着那个问题:“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找我?” 贺初曦直视他的眼,任由彼此情绪流转。 良久,她轻翘起唇,不答反问:“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匆匆开车去?为什么那么怕黑却还要去?” “陈敬洲,你爱上我了吗?” ----------------------- 作者有话说:宝们,我们这刮台风,现在停电,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更新暂时待定哈 第19章 “是。” 晚霞收尾,残余天光与初生夜色交织成蓝调时刻,温柔笼罩着一切。 这一个“是”在这片温柔里无声流淌、碰撞。 直到女人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像蝶翼掠过水面,荡开一圈无人察觉的涟漪。 贺初曦移开眼。 男人搭在扶手箱上的手掌几不可查地收紧。 “陈敬洲,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爱我什么?” 贺初曦看着窗外亮起的点点星光,缓缓说:“我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他们当时互相喜欢却没有走到一起,多年后重逢,我哥哥嫂嫂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欣赏对方的优点也能包容对方的缺点,互相理解相互支持,一起过着平淡小日子,终老一生。” “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开始一点也不纯粹,我们的了解、需求只局限于身体,你压根不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贺初曦垂下眼,右手捏上左手虎口位置,再次温声说:“陈敬洲,你只是不服,只是占有欲、控制欲作祟,你‘爱’的是我的身体,‘爱’的是和我在一起时你拥有的快感,所以你想方设法恢复我们的关系,想让我低头。” “这不是爱。”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逝,车灯犹如两条光柱贯穿黑夜。 陈敬洲收回眼,靠上椅背,浅声说:“贺初曦,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你说的是你父母你哥嫂的‘爱’,不是我的。” “所以呢?你说爱,我就非要和你在一起?”贺初曦哂笑,“噢不,和你继续做炮友?” 第七根肋骨 第30节 男人浅蓝眼眸慢慢聚成一团迷雾,“和我在一起,你不愿意,是吗?” 许久没有回应。 陈敬洲轻扯了扯唇,冷冷开口:“贺初曦,你从头到尾只把我当炮友,我可能会影响你的事业你就当机立断甩开,现在我纠缠不清让你感到烦了吗?” “只要你说是,我立马放你走。” 贺初曦咬紧下唇,本应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僵在喉咙。 四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四年用来和另一个人纠缠? 为什么非要把问题抛回来,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贺初曦。” 她握起拳心,一闭眼,“是,你放我走,求求你放过我,我现在觉得很烦,非常烦。” 空气凝结,车内车外都在这一刻屏住呼吸。 贺初曦打开车门下车,干脆利落做决断,“就这样吧,再见,祝你以后越来越好。” 女人挺直背一步一步离开。 这样也好,这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她这几天心乱到极点,胡思乱想,揣摩他的用意,设想他的下一步。 如今说开没有觉得到轻松,她说的那些真实存在,陈敬洲现在做的一切完全只是因为他心里那些伤,那不是爱,她也不信任他嘴里的爱,这份“爱”并未让她舒服,反而让她感觉到焦虑。 “在一起”,不是“炮友”,他们远远未达到能够“在一起”的条件,现在的关系就脆弱得一触即断,以后怎么办? 他说得没错,再继续纠缠会影响她的事业,她必须要当机立断。 结束依然是最优选。 上下山山路几十米一盏昏暗路灯,一个人影也没有,旁边野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贺初曦走了一会开始慌,骂自己荒郊野外的逞什么能。 她捏紧手机加快脚步,心里祈祷千万别碰上什么牛马蛇神,没记错的话再走一会就能打车了。 没多久,身后打过来一束车光,黑色跑车停到身边。 驾驶位车门摇下,里面男人黑着脸:“上车。” 她没打算再一个人往下走,只是脚步还没抬这人就气汹汹推开车门,“贺初曦,你那点傲气打算全用在这上面是不是?” 贺初曦瞬间扭头就走。 刚转身手被扣住,他一拉,重重把她推到门上,顶过来。 “陈敬洲,你有病是不是?” “你才有病。” 女人仰起脸,咄咄逼人,“不是放我走吗?你管我死活?我就算在这被老虎吃了我也给你写一份免责声明。” 陈敬洲眼尾斜出笑,声音已放松几分,“这哪有老虎?” “那就被强......” 嘴巴被捂上,贺初曦只能发了狠的瞪人。 他心情却仿佛愉悦,嘴角慢悠悠勾起,带着点玩味和野气,“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可爱,少讲那些大道理。” 贺初曦咬嘴边的手掌,用了劲,疼得他快速撤开,“你是不是属狗?” 她试图推开,可男人却困得更紧,捏着她下巴亲下来。 不同不久前轻柔一吻,他猛地攫住她的唇,没有半分柔情,她的挣扎反抗全部失效。 贺初曦再重重一咬,一抹猩红在唇齿间迅速弥漫开来,咸腥而温热。 他仍不松,彼此在各自给予的疼痛中较劲,仿佛要将对方生吞入腹,却又紧密连结在一起。 等女人软得没了力气,陈敬洲把人揽进怀里,贴着她耳朵吐气: “贺初曦,你休想我放你走。” “给你一个月,爱上我。” ...... 综艺录制完又拍了两个商务,休息两天,贺初曦南下香港拍戏。 导演是港圈重量级导演黄忠奎黄导,片子主要通过一个来港务工的内地女孩来展示八九十年代香港经济和底层人民最真实情况。 这部戏对贺初曦来说是个大挑战,除了剧本内容,她戏内戏外都要学粤语,为此来之前一直在刻苦训练,吃饭工作上厕所看港片,甚至 连做梦都在说粤语。 第一晚和导演见面,导演说出为什么要选她,片子里女孩来自申城,他们需要一个申城本地人,会说申城话,要娇软且坚韧。 贺初曦心想看来前面的角色是给她定了型,下一部要尝试一些新角色才行。 不过语言方面黄导让不用担心,片子里小女孩本来就不太会讲粤语,她慢慢学就行,而且拍戏期间他们会给她时时安排专家指导。 也不着急进组,黄导说前面几天她自己在香港转转,熟悉熟悉这边的人文环境,后面还有一场晚宴要她出席。 这次除了小蝶严灵也跟过来,三人打算明后天当个游客好好去玩一玩。 晚上洗了澡聚在她房里商量第二天的计划,小蝶格外兴奋:“哇,我这算不算公费旅游?” 严灵敲她脑袋,“哪次不让你公费旅游?” “嘿嘿,这次不一样嘛。”小蝶掏手机,“我来做攻略!我做攻略超全的!” 严灵也看手机,看着看着把手机挪到贺初曦面前,边说:“蒋信然这是资源飞升。” 手机屏幕是个经纪人内部群群聊,说蒋信然拿下某平台重磅s+古装上星剧男主,外加一个顶奢代言。 《初八》播出后大家都有收获,她这边这个月剧本、代言扎堆送来,微博也涨了三百多万粉,明薇要不是那桩事现在也早已升咖。 蒋信然自然也吸粉无数,他电影里演技可圈可点,拿下s+剧男主不奇怪,但严灵特地拿出来说肯定是有奇怪的地方,果然,严灵对上她疑惑目光,解释:“蒋信然实力是有,但是他那经纪公司不行,根据我的了解他的公司根本撕不下这电视剧男主,更别提顶奢。” 贺初曦听着,心里已隐隐有猜测。 严灵往下说:“田野传媒插了一脚,听说半年后合同到期他要签到田野去。” 贺初曦笑笑,把手机还回去,“挺好的。” “是挺好,多少人盼着这一个机遇,给他撞上了。” 各自安静一会,严灵小心提:“会不会和陈敬洲有关?” “我说没关你信吗?”贺初曦不太在乎,手指翻着自己手机里的香港旅游攻略,“陈敬洲说到底是个商人,他现在为蒋信然铺路,等到蒋信然这朵花开得好了再采进自己口袋让人给他挣钱。” “说是这么说,那这圈子里的‘蒋信然’多了去,他怎么只采他那一朵?” “处出感情了呗。”贺初曦挥挥手:“不说这了,赶紧看看我们明天去哪,找点好吃的。” 严灵看她那漫不经心模样,恨铁不成钢呵一声,“怎么不见你们这分分合合地也处出感情拉你一把?之前还差点送你进地狱。” 女人手一顿,几秒再继续滑动屏幕,没有接这句话。 那天小山头分开后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联系没有见面,他仿佛人间蒸发。 贺初曦心里笑,这人最好以后彻底消失,什么一个月爱上他,他在演什么霸道总裁偶像剧吗?幼稚。 十一点多定下后面两天行程,小蝶和严灵各自回房。 第二天八点出发,先去当地热门茶餐厅吃早点,再在市区里面闲逛拍照。 她很少在国内旅游,因为无论裹得再严实也会有人认出来,今天同样,走一会就有粉丝上来要合照。 不过还好,她们特意叮嘱不要传出去,所以一整天下来姑且还能当一个自由的游客。 晚上在维多利亚港看完夜景才回酒店,她累得洗完澡一沾床就睡着。 第二天同样走了一天路,她仔仔细细把香港重要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走遍,吃饭逛街都在观察当地人的生活状态和习惯,下午的时候还特地去了一趟商务区喝咖啡,体验当地打工人的半天。 第三天怎么也不愿意出门了,她就窝在酒店床上看剧本看港剧自己练习粤语。 零点时墨墨打过来电话,“月月,生日快乐!” 贺初曦愣了下,看一眼时间才确认,三月十日,她和贺星沉的生日。 最近太忙她都要把自己生日给忘了,她放下剧本捏捏眉心,“谢谢墨墨,也祝我哥生日快乐。” “爸妈和你哥都在旁边呢,他们跟你说。” 电话那头爸爸妈妈和贺星沉都给她送上祝福,妈妈温柔说话:“月月,你别太累,咱们慢慢来就好了。” 贺初曦躺进舒服被窝,“知道啦,我不累。” “今天有工作吗?妈妈订个蛋糕送到酒店给你。” 她想着晚上的晚宴,拒绝了,“不用,我晚上有安排,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呢。” “那妈给你发个红包。” “好呀,我要大大的,要比我哥的大。” “你这孩子。” 通话结束,贺初曦点开家庭群美美收下妈妈的大红包。 手机里还有姑姑的生日祝福,小蝶和严灵也给她发了消息,她都一一回复,登上微博一看,记得她生日的粉丝们私信已经爆了99+,她大概浏览过几条,关掉手机。 这一觉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下午,黄导那边请了专业妆造团队来给她做造型,折腾两三个小时才结束。 晚宴在维多利亚港湾某五星级酒店顶层,放眼望去是180度的维港夜景和城市壮丽天际线,美得不像人间实景。 前两晚和小蝶她们只在地面观景,如今站在高处风光更加令人震撼。 黄导看见她迎过来,和煦问:“来啦?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黄导地道香港人,五十多,看得出经常锻炼,身材高挑有力,一口港式普通话非常有特色,贺初曦微笑:“很棒,我觉得我已经爱上这座城市。” “香港欢迎你。”黄导哈哈笑,领她往里走,“来,我们到前面。” 一步一景,贺初曦靠上栏杆,目不转睛沉溺于眼前夜景。 维港海风温柔撩起她耳边几缕碎发,身上象牙白的真丝长裙也感受到了风的形状,勾勒着女人姣好身姿。 贺初曦浅浅翘起唇,无边无际的流光溢彩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让她自然而然成为众人视野的焦点。 第七根肋骨 第31节 此刻,维多利亚港湾的奢华迷醉不及她半分。 身旁来人,黄导介绍:“adamson,这是我的女主,初曦。” 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男士绅士伸手,贺初曦回握:“你好,adamson。” 黄导在她耳边耳语,“这是欧洲电影协会主席,等会香港影业协会会长也来,稍晚引你见见。” 贺初曦心内惊讶,自己这是误入高端局。 不过脸上依然从容淡定,“多谢黄导。” 手机来消息,是严灵,她趁黄导和adamson说话打开看了眼,随后惊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 【小道消息!金x奖你入围了最佳女主!!】 《初八》更偏商业化,也许摄影、导演能拿奖,也许能撞大运入围个小奖项,可她从不敢奢求太多。 金x奖是国内最高规格的电影奖项,能够和一众实力女演员入围已是对她能力的最大认可。 没人知道这个入围对她意味着什么,那些质疑她能力、质疑她只能拿国外奖项的流言曾经铺天盖地,她也曾好几晚好几晚地睡不着。 “嘭!” “嘭!” “嘭!” 来自对岸的烟火突地升腾,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攀升至天心,随后哗然绽开成千万道流火,墨色海面已然成为流动的银河。 贺初曦再一次怔住。 身后有人讨论:“听说这是私人定制烟火秀,一共20分钟,三万多枚,耗资千万。” “是谁?” “不清楚,但要想在这放烟花,不仅要有钱。” 再一抬眸,绚烂烟火在空中写成句子: 【祝贺小姐,生日快乐。】 贺初曦下意识回头。 一瞬间,直直撞进一双深邃眼眸。 那道挺拔身影斜倚在昏暗中,眸光倒映身后万千璀璨,带着不容忽视的灼人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 作者有话说:来啦,明天不确定有没有,待定~ 第20章 烟花持续绽放二十多分钟,港湾两岸人群享受了一场绚丽无比的视觉盛宴。 角落已无人,他不 知什么时候离开,看起来没有参与晚宴的意向。 黄导自然早知道什么,从侍应手里端过一支香槟递给她,“初曦,生日快乐。” 贺初曦和他碰杯,“谢谢黄导。” “你要谢的可不是我哟。” 女人精致笑容依旧,抿下一口酒。 宴会正式开始,黄导带她穿梭于港圈各界资本、大咖名流中。 贺初曦几年前经常跟姑姑混迹这样的场合,姿态谈话都落落大方,粤语虽还没学会,但一口流利英文畅通无阻。 十点交际结束,贺初曦随服务员来到顶层总统套房。 独享与楼顶相差无几的180度港湾夜景让这间房一晚十几万人民币,室内各项装饰奢靡,连调香似乎也专门定制,他身上那股幽淡檀香梨气息充盈整个空间。 贺初曦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抱起胸欣赏百看不腻的绚烂霓虹。 七八分钟,洗完澡的男人穿着浴袍出来,她回眸看,雾气缭绕间那具身材堪称顶级。 陈敬洲到冰箱前取酒,“喝吗?” “不喝。” 他便自己斟了一杯,也来到窗前,同她并肩而立。 贺初曦侧眼,看见他嘴唇被咬下的位置结了痂,小小一团。 不过片刻,她收回目光,开门见山,“这就是你说的让我爱上你的方式?” “是,也不是。” “以后不要做这些。” “心疼我的钱?” “确实心疼,你这两三千万不如直接打我卡里。” 陈敬洲掀唇笑,“不是不行,下次给你打。” “......”贺初曦面向他,正经问:“我的入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入围消息和这场烟花来得如此巧合,她不免要怀疑什么,冷静过后那些期待和兴奋也慢慢冷却,如果真是他用权力给她拿下这个入围,那她宁可不要。 可他直接说:“不是。” “真的?” 陈敬洲瞥她一眼,往回走,施施然靠上沙发,“贺初曦,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清楚她要什么,不要什么,如若真做手脚让她强行入围只会把人推得更远,他脑子清醒。 “只是让他们把公布时间提前到今天。” 贺初曦心里一松,可再对上他看过来的眼,又叹气。 这人好像怎么也甩不掉了。 “陈敬洲......” 房门门铃突兀响起,男人直接起身,“先吃饭,饿。” 服务员送来两份还嗞啦冒油星子的牛排,香气扑鼻。 她晚上光喝酒没吃什么东西,这会没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在他对面坐下。 陈敬洲抬眸看已经拿起刀叉的女人,嘴角挂起笑。 他拿过旁边空酒杯给她倒了半杯佐餐白葡萄酒推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闭嘴。” 贺初曦吃饭其实让人赏心悦目,握着牛排刀的指尖微曲,动作小心翼翼,低垂长睫在脸颊投下淡影,七分熟的牛肉送入嘴中,细嚼慢咽,仿佛全心感受肉香在唇齿间流转。 他安静看了一会,在她有所察觉时移开眼。 等吃得差不多,女人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开始说话,“陈敬洲。” “我不想听。” 贺初曦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除了那些还能说什么?” 陈敬洲重新望去,没让她再讲那些有的没的,“贺初曦,我们两个,看不清的是你。” 他原先以为自己没有一丝胜算,可那个拥抱、一次次决绝说要结束却依然心软、只在他面前展露的真实模样,以及那些能够回想起来的任何一处细节,都是她心里的模糊地带。 这一个月,不是让她从零爱上他,而是让她整理好自己,发现她已经爱上他。 但她顾虑的事情太多,不够干净的过往和事业前途让她变成胆小鬼。 也是自己给她的不足以抵消这些顾虑,才让她一次次拒绝。 所以他说:“我以后不拍戏了,也不会再接任何工作。” 贺初曦震惊,杏眼睁圆。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我会退圈,彻彻底底。” “你......” 以前有许多话用不着说,可走到这一步,他没有足够自信,因此需要表达得更明白,不能跟她硬碰硬。 陈敬洲喝完杯里最后一口酒,轻缓开口,“我按照父母的要求念完大学,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进我爸的公司工作,继承家业,遇见你之前我其实没什么人生追求,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无所谓。” “在美国那会每次去你家你都在看剧本琢磨角色,你看起来热爱演戏,那时候的我无法理解,只是一份谋生工作而已,值得付出这么多吗?” “后来我把你参演的每一部电影、电视剧都看完,我看到许多角色里的你,阴暗的、鲜活的、张扬的,我慢慢喜欢上你,想要接近你,也对这一行有了点兴趣。” “所以回国后我开始接触演员工作,希望体会你的热爱,希望和你拥有更多话题,效果确实不错。” 他说到这,淡淡笑一声,“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它和你之间,我选择你。” “贺初曦,你说我爱你的身体,爱那一份快感,我无法否认,但撇开性,我更爱你这个人,喜欢床下与你相处的自在舒适,那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我的。” 她说的另一句也没错,他的确占有欲、控制欲作祟,想把她时时刻刻绑在自己身边,想拥有她全部,但她从不是能被轻易控制的温室花朵,她宁肯折损也不肯只在花房里绽放。 那他就把花房给掀了。 “你那些担忧在我这从来不是问题,我不希望这些不重要的东西影响你的决定,你永远会拥有你的事业和成功。” 来自海港的轮船霓虹光线掠过窗玻璃,映在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脸上,一一描摹此刻或清醒或惊讶神色。 不知多久,女人踉跄起身。 陈敬洲立即站起拉住人,“去哪?” 贺初曦不敢看他,“我......” 第七根肋骨 第32节 他把人拥进怀里,紧紧扣着,“贺初曦,我在跟你表白。” “......” “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给不了。 她完全懵了。 她宁愿他掐着自己脖子又亲又咬说狠话,而不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这简直太吓人。 贺初曦闭上眼,低声说:“我要好好想想。” “想多久?” “不知道。” 男人半松开,亲了亲她额头,“我等你。” ...... 当天晚上,专为贺初曦而放的维港烟花与陈敬洲退圈同时上热搜,后者后来居上,各平台大爆。 贺初曦回到酒店才看到新闻,看到消息时愣了好久,她没想到他这么快速且决绝,一点退路不给自己留。 严灵已经直接开门进来,第一句话问:“真的假的?” 她放下手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严灵来到跟前,真假先放一边,“晚上的烟花他给你放的?” “啊......” “为了你退圈?” 贺初曦抬了下眼,坐上沙发,好一会才说话,“灵姐,我现在有点乱,我想一个人静静。” 严灵不知道这俩人发生什么,但今晚每一桩事都太令人吃惊,此刻眼前女人一脸纠结与凝重,她不好再多问什么,离开房间。 贺初曦抱起膝盖,呆呆坐着。 房门外有轻微走动声说话声,窗外夜景依然闪烁,屋内却寂静如许,时间仿佛被调成静音模式,唯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凌乱不堪,忽高忽低,是这空间里唯一动静。 男人冷静字句不断在脑海重复,每重复一遍她仍然震惊一遍,无法相信每一句。 他爱自己?在美国那时候就已经开 始? 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蛊惑她而编织的谎言? 脑子快要爆炸。 烟花、人脉、奖、退圈......他是在逼自己做决定。 最后只得出结论。 陈敬洲是疯子。 ...... 退圈消息爆了整整两天。 来问的人很多,贺初曦统统说不知道,她没有再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也暂且先放一边。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电影开拍在即,她要做更多准备。 陈敬洲非常体贴地没来打扰,没有消息,也没有出现在香港。 黄导选了个黄道吉日开机,开机后她全心投入到日夜颠倒的拍摄工作中。 黄导以武打片闻名,片子中女主来香港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武替,有大量高强度武戏。 贺初曦此前拍的片子偏文艺,武戏极少,所以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极大挑战,刚开始几天并不顺利,一遍遍的“卡”快要磨得人没信心。 拍摄进程耽误不得,她只好下戏之后跟老师学习。 连续一周凌晨两点一身伤收工,小蝶每次给她涂药都快要哭出来,“不是有替身吗?月月姐你用替身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不用。”贺初曦直接抢过她的药自己涂,快点涂好能快点睡觉。 早出晚归,回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和陈敬洲的事仿佛彻底遗忘。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蝶偶尔会不经意提起什么,她说他是真退圈了,所有平台的账号都注销,唯一一个腕表代言也已经解约。 贺初曦当时正吃盒饭,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那个腕表是他唯一一个代言?” “是呀,陈老师其实不怎么活跃的,作品少代言少,歌好像也就两三首吧。” 她知道他有出过歌,但从没听过。 认识这四年当然也从没听他嘴里唱过什么歌。 晚上下工,睡觉之前起了意,打开音乐软件搜他名字。 只有两首,可每首都是千万收藏,一首叫《玫瑰》,一首是她不认识的一个外文单词。 贺初曦点开《玫瑰》播放,下一秒又按暂停,起床去外面包里找出耳机戴上。 轻缓前奏后耳机里传来清润而富有颗粒感的男声,没有刻意炫技,节奏适宜音色温和,像月光下潮水温柔而坚定地漫上海岸。 像......男友在耳边哼着情歌。 ——我要我的玫瑰,永远绽放。 歌曲最后一句收尾,耳机里不再有任何声音,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七八秒,贺初曦摘下耳机翻身睡觉。 就不该听这什么狗屁歌,明早还要早起呢! 果然跟这人有关的就让人心烦! ...... 半个月后金x奖颁奖典礼,贺初曦跟剧组请了两天假回北城。 《初八》还有美术和摄影的提名,意外的是蒋信然也提名了最佳男配。 这段时间的蒋信然好事不断,人也跟着春光满面。 贺初曦开他玩笑:“以后红了可别忘了我啊。” “远着呢。”蒋信然笑着挥手,话一转,又可惜,“这次剧组几乎全员都在,可惜洲哥没来,实在是太突然了,洲哥为什么要退圈啊?我知道他家里有钱,可用不着退圈吧?” 贺初曦眼里笑容慢慢僵住。 “而且他这退得也太彻底了吧,什么账号都注销了,现在网上几乎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是吗。” “是啊,不过我前几天微信找过他,他最近好像在忙家里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是要回家继承家业。” 贺初曦笑笑,“那不是挺好的。” “可是还是好可惜,分明可以不退圈啊。” 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冲走过来的方导打招呼。 方导看起来心情不错,蒋信然注意力也被转移,悄声问:“方导,咱们今天......” “你这小子,入围还不够?” “够了够了。”蒋信然正经几分,“不管怎么说,多谢方导。” 方导说了两句,看过来,“初曦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现在在黄忠奎导演那边拍戏。” “我知道,他那本子我看过,到时候反响应该不错。” “您看过?” 方导笑笑,不说话了,转身跟旁边人聊天。 下午五点走红毯,八点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初八》开头先拿下一个最佳摄影,方导代表上台领奖发言。 往下是其他奖项,蒋信然遗憾未拿奖。 一个半小时后,颁奖仪式来到最重要的环节,主持人在台上一一介绍最佳女主入围角色及演员。 介绍到贺初曦时全场安静。 主持人:“说实话我没见过初曦,我见她第一面是春节在荧幕上,那时候我就有感觉她终有一天会来在这里,没想到今天,她真的来到这里。” 主持人身后大屏幕及时捕捉,那张美得惊艳的脸大方露着笑容,跟大家挥手致意。 “我相信,今天她不论拿不拿奖,以后都有更大的舞台等着她,我姑且作为这个圈子里的前辈,非常高兴也非常欢迎这样强韧的女孩加入我们。” 方导带头鼓掌,接着掌声雷动。 “好了,接下来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镜头始终对着她,贺初曦心脏快要跳出来,却不得不维持笑容。 “黎蓉!” 这一瞬间,绷紧的身体放松,她跟着人群一起祝贺。 来之前早预料到不会拿奖,但心底始终有那么一丝期盼,所以得知结果这一刻才彻底放下,为自己能够入围而高兴。 颁奖典礼结束后要庆功,她先回车里换套衣服。 车子停在地下艺人停车场,一出电梯门,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依然是黑色套装和鸭舌帽,此刻人斜斜倚在墙边,手里百无聊赖转着个打火机,似乎是等了很久。 他在某一刻抬眼望来,视线相接,各自情绪万千。 片刻,陈敬洲轻扬起笑:“没拿奖?” 贺初曦也笑,“你不是早知道了吗?装什么装。” 她往车子走,走了几步回头,“你跟着我干嘛?” 第七根肋骨 第33节 “你说呢?” 男人收起嘴角痞气,浅蓝双眸直逼她的眼,“该给我答案了吧?” -----------------------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下章一定! 但是明天没有噢~ 第21章 公共停车场,下一部电梯演员工作人员陆续下来,有人认出陈敬洲,惊喜打招呼。 贺初曦趁他们说话上车换衣服,再给他发消息,说直接去庆功宴餐厅。 原本以为他会出席庆功宴,但没有,他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蒋信然问方导,方导也只是遗憾表示陈敬洲不会过来。 方导环视一周,声音颇落寞,“没想到咱们这部戏现在女二和男主都没了,好在啊电影顺顺利利地上映,没让我们这多人辛苦白费。” 说到这个大家都有些沉默,蒋信然给他倒酒,“方导,今天是个高兴日子,咱们来喝酒。” “好好好,喝酒。” 电影虽然只收获一个最佳摄影,但是作为一部偏商业化的片子还能提名女主与男配已是它最大成功。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敬方导,贺初曦也跟着一块。 他们今天喝的白的,她悄悄抬起抿一口,一瞬间辣得吐舌头,又悄悄灌下好几口水。 喝过两轮,方导拍蒋信然肩膀,“你小子倒成了最大赢家,以后在田野那边好好干,飞黄腾达不是问题。” “是,多谢方导。”蒋信然倒满自己杯子,放低碰他的,再一口闷。 饭桌上就蒋信然的事聊起来,贺初曦一边填肚子一边安静听他们说,视线瞄到剩一大半的白酒,心里犹豫了下。 她酒量不好,在国外时就是正常两三杯红酒的量,姑姑从不让她多喝酒,回国后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应酬的场合,再加上没那么 喜欢酒的味道...... 手伸出去又撤回来。 两分钟后不死心,再喝下一小口,这次比刚刚好受,没那么辣。 小杯子快见底时旁边女孩说:“贺老师,你不会喝别喝了,等会要醉。” 贺初曦小幅度挥手,“没事,我就试试,醉不了。” 她略一思考,又倒满一小杯。 再喝一杯,最后一杯。 刚倒好,桌面手机弹出消息:【什么时候结束?】 她拿起手机回复:【还不知道。】 陈敬洲:【十一点行吗?】 贺初曦心里小小翻白眼,现在十点三十五,他们才刚坐下好不好! 她不回了,继续吃饭。 陈敬洲:【十一点,我在外面等你。】 陈敬洲:【少吃点。】 贺初曦:“......” 十点五十:【停车场,一出电梯就能看见。】 十点五十五:【我让你助理走了。】 十一点整:【人呢?】 十一点零二:【?】 贺初曦非常无语:【我饭都没吃几口!】 陈敬洲:【我缺你吃的?】 没一分钟,方导看过来,“初曦,你有事的话就先走。” “......”她尴尬笑:“我没事啊。” 方导眼里笑意深深,“好了,赶紧走吧,不然我没好日子过。” “......”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贺初曦只好道别离开。 今天这人没自己开车,黑色劳斯莱斯安静停在离电梯最近的位置,她拉开后排上车,车上男人淡淡瞥一眼。 女人脸颊酡红,双眸也有些迷离,身上漫着酒气。 陈敬洲皱眉:“喝酒了?” “一点点。” 这人酒量实在太差,上次在他房间红的两杯就能让她醉得迷迷糊糊,现在这模样估计喝不少。 不过今天庆功,陈敬洲没说什么,“去哪?” 贺初曦醉意确实慢慢上来,脑袋开始涨,说话声变软,“在车上说就行......” 他径直朝前说:“回家。” “......” 那还问去哪干嘛! 这边离别墅区不远,车子开了十来分钟驶入他那豪华庄园。 别墅灯火通明,一侧泳池水波将晃动的光影投射在大理石墙面,如梦似幻。 王叔已经迎到跟前,体贴打开车门。 贺初曦下车,有些摇晃的身子扶稳车门,一抬眼,先看见园子里掀了盖的玻璃花房,花房内应当是刚移栽一批新玫瑰,这会长到膝盖高度,绿叶茂盛。 她惊讶看向从另一边车门出来的人,男人视线越过她也望着那整片整片玫瑰幼苗,脸上神色平静。 半晌,他先提步进屋。 王叔在旁边说:“少爷这次又新种了三个品种的玫瑰。” 贺初曦好奇,睁着红红的眼,“为什么把盖掀了?因为春天来了?” 王叔倒没想过春天这个原因,当下莞尔一笑,“也许也有这个原因在,不过少爷说他想试试让花朵自由开在太阳下。” “咱们这边气候好像不太适合种玫瑰吧......这样种能种活吗?” “少爷说一定能。” “好吧。”他爱怎么种怎么种,她才不管呢。 女人弯腰要去拎车里的包,可摸了好一会没摸到,“咦,我包包呢?” 王叔见她手一直在包四周摸索却怎么也摸不到,不由再次笑,“贺小姐,再左边一点。” “噢,在这啊!” “您喝醉了,我给您煮点醒酒汤。” 贺初曦挎上小包,整理整理头发和衣服,一挺胸,“我没醉,我现在非常多勇气!” 女人雄赳赳气昂昂往里走,可没走两步就崴一下脚,再挺直身板,模样滑稽又可爱。 进屋,饭桌上已经摆满菜,基本上都是她喜欢的菜式,不过原先在餐厅已经七八分饱,她一点不饿。 陈敬洲洗好手出来,看一眼已经落座、脸颊两团红晕的女人,拉开椅子坐下。 贺初曦双手交握摆在桌上,身子往前倾,“陈敬洲,我问你。” “问。”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种玫瑰?为什么不种月季啊百合之类的?” 男人专心吃饭,似乎不想回答但不得不回答的模样,“没有为什么,喜欢。” 也是,千金难买少爷喜欢。 贺初曦看他慢条斯理吃菜,转而好笑,“你现在不着急啦?” 不着急,喝得醉呼呼跟他回家,还有什么好着急。 陈敬洲继续夹了筷青菜,嗓音淡淡,“饿。” 好吧,她其实也没想好怎么说,正好有些时间缓冲。 贺初曦起身去客厅,打开电视让偌大空间有点声音。 身子开始有些热,她脱下外套,又从抽屉里找出遥控器调整空调温度,三四分钟才好一些。 手机里未读消息很多,家人们给她送上祝福,相识的圈内好友安慰她,粉丝留言更不必说。 闲得无聊,她一一回复。 不知多久,身后突然来人,他弯下腰在耳边说话:“看什么?” 温热气息让耳后一麻,贺初曦立即往前避开,“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陈敬洲看着她不知不觉早已红透的脸,微微笑问:“热不热?” “热,我刚刚明明调低温度......怎么还这么热?” “不知道,也许空调坏了。” “噢。” 女人自己咕哝了句什么,表情可爱。 陈敬洲绕过沙发来到跟前,一扯,把人扯进怀里。 贺初曦下意识手拦在胸前,神情谨慎,双眸瞪圆:“你干嘛!” 第七根肋骨 第34节 男人嘴角悬起愉悦笑意,和她保持半米不到的距离,“没干嘛,现在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贺初曦还有一半清醒。 她低下眼避开对视的目光。 依然没有想得很明白,这段时间脑海小人也依然在拉扯,不确定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可好像试试也不是不行。 可要试试的话以后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对她的工作有没有影响?他退圈了的话是不是影响小一点? 他为什么要退圈?值得退圈吗? 他真的是喜欢,没有其他因素干扰吗? 那她呢,喜欢他吗? 在一起的话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她快要被这些问题搞爆炸,也许昨晚还想着要不试试吧,这样不清不白纠缠不如试试吧。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迟疑,设想这段关系最坏的结局。 所以她需要有勇气,不是说不出口,而是需要勇气逼自己一把。 贺初曦咬咬唇,低声喊他名字,“陈敬洲......” 冷静地,前一秒的醉意完全消失。 又像以前,下一秒那些清醒的发言就要脱口而出。 陈敬洲眼眸变暗,倾身往前堵住她的嘴,手穿过那截细腰将人带近。 “唔......” “陈......” 她伸手推,男人不让,抱得更紧,唇上动作渐深。 舌尖轻撬开唇瓣时贺初曦想着算了,反正按这人尿性这一步迟早要来,晚点再说也一样。 她微微松了口,手攀上他脖子借力。 得到回应的人倒是怔了片刻。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王叔和阿姨不知去向,宽敞客厅只余一道交叠身影。 贺初曦到底害羞,嗓音软着,“唔......不在这......” 陈敬洲拦腰抱起人上楼。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气味,身上沉寂将近半年的欲望一点点燃起。 到最后不知谁更急。 他却忽然停下,温柔摸着她脸颊,似乎在确认:“我是谁?” 女人酡红的眸子嗔去一眼,“你无不无聊?” 陈敬洲眼尾漾着笑,“怕你酒后乱性。” “不做我走了。” “衣服都脱了走什么走?” 可贺初曦又突然想起来件事,断断续续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唱歌?” 陈敬洲并不理她。 “嗯?” “那是你写的吗?” “你还有......那才华?” “ 是不是修音?” 身下人叽叽喳喳竟然开始自言自语,陈敬洲蹙眉,低头咬她唇,嗓音沉得可怕,“专心点。” 可女人不知是喝醉还是真起了兴致,那双混着欲望更加明艳的眼亮晶晶,“我想听你唱。” 陈敬洲眉拧更深,“现在?” “嗯哼,现在。”她还会讨好,轻啄了啄他唇角,“好嘛,我想听~” 发歌算是个意外,他当时刚进娱乐圈,演的戏还没播,又不想去参加什么综艺,最后自己捣鼓了两首发出去。 成绩还行,不过他从没唱过现场,后来拍戏有起色,他没想着往歌手方面发展,这两首歌成为历史。 他勉强能哼出旋律,但早不记得歌词。 而且......那时候的他还算年轻,一股脑把自己的情感都塞进歌里,现在想来不是什么光荣事。 贺初曦见他犹犹豫豫就是不肯唱,心里不高兴了,一把推开人卷着被子翻身,赌气一样哼:“不唱不给!” 陈敬洲哪想到这场景,抿起唇把人圈过来哄,“唱,唱还不行,听哪首?” 女人瞬间嫣然一笑,“都行。” 他琢磨了会,又低头对上闪着星光的眼,七八秒,轻轻哼起《玫瑰》的旋律,进入副歌后才开始记起一些歌词。 “你的眼里有初夏温度 融化我所有犹豫不决 如果爱是场冒险 我愿迷失在有你的花园” 房间灯光被调得很暗,只留下一束柔和的暖光静静温柔笼罩一切,男人眼底多了些晶莹闪动,一眨一眨地看着她放光。 醇厚低沉的声线和温和含情的眼神,是很少见的陈敬洲。 半首结束,男人脸也开始飘上红晕,“好了。” 已经吐到喉咙的感言被他吞没。 后面再由不得她。 夜半。 累极的女人沉沉睡去。 ...... 第一缕阳光穿透未拉紧的窗帘,照亮一室靡靡。 纵欲和醉酒,贺初曦睁眼那一刻脑子昏沉,再一扭头看见近在咫尺抱着自己的赤裸男人,吓得内心狂叫。 她急忙去找手机,没找到,可能在楼下。 再看一眼床头闹钟。 七点半。 七点半? 七点半! 完了!她九点的飞机回香港啊!!!! 就请两天假,下午还有她的戏!! 贺初曦迅速但不敢惊动旁人小心起床,再轻手轻脚捡起地上的衣服离开房间。 于是半个小时后,醒过来的男人看着旁边空荡荡另一半床,那张餍足的脸瞬间阴沉。 ----------------------- 作者有话说:月月:我真不是故意放鸽子的,我没有睡完就跑[可怜][可怜][可怜] (明天没有噢) 第22章 叶桥对儿子突然“退圈”很惊讶,也有些担心,她那时候在外地,和他爸通电话才知道他退圈之后竟然是要进公司工作。 而且看起来不是说说,第二天就打扮正经去集团公司上班,陈敬洲之前怎么也算个大明星,一进公司公司上下都疯狂了。 他爸说那天他跟在自己旁边开会,一会议室人就没几个认真听的,注意力都放在儿子身上。 不过陈敬洲从来不是只有花架子,这孩子小时候就格外聪明点子多,前些年受性格影响不爱社交只喜欢自己待着,但自己待着也不是单纯躺,他什么书都看什么都爱琢磨一点,后来进入娱乐圈只花两年就走完别人要走一辈子的路。 也从不是随便玩玩的性子,现在这么毅然决然退圈要接手家里公司是真正做下决定。 他们夫妻俩自然高兴,可又隐隐担心,他爸左右试探不出来为什么,叶桥只好提起结束工作回来。 她心里猜可能跟那个女孩有关,前段时间儿子突然在网上亲口承认有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成迷,叶桥却知道,肯定是那女孩。 不过退圈之前风平浪静也没什么新闻呐,难不成分手了?儿子受打击要退圈? 她害怕陈敬洲心里再积下什么伤,所以一到北城就去他那别墅,可到之后管家才说他上班去了。 叶桥又匆匆赶去公司。 他爸给他的职位不低,分管娱乐影视板块的副总,可以说是直接挑大梁。 到公司时儿子正开会,叶桥直接到陈默舟办公室,一见人就担心问:“没事吧?” 经过这么些天陈默舟已经完全放心,“没事,我看不到两年公司就能交给他。” “我不是问这个。”叶桥再小心开口,“橙橙最近心情怎么样?” “很好。”自己儿子开心不开心陈默舟这么多年早能判断,他示意外面会议室,“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桥半信半疑去到外面会议室,透过透明玻璃缝隙往里看。 坐在长桌尽头的男人有几分他爸风范,指尖钢笔似有若无轻点桌面,专心致志听着员工汇报工作,眼神锋利。 汇报结束,提问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威慑力十足,让底下所有人不约而同挺直背脊。 第七根肋骨 第35节 叶桥看了七八分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原位。 心情不好的陈敬洲不会是这模样,他情绪低落的话谁也别想跟他说一句话。 她不再看,转身回去。 夫妻俩等了一个小时陈敬洲这个会议才结束。 “妈,您怎么来了?” “工作结束自然就回来。”叶桥迎过去,“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不累。” 陈敬洲偏过头跟他爸说了几句工作,再转回来,“妈,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这么着急,去哪?” “香港。” “去香港?”叶桥估摸是去那边对接工作,又见他好像赶时间,赶紧拉过人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最近和那女孩怎么样?上次你官宣那个是她不?” 陈敬洲皱皱眉,不知该说什么。 要是她不跑,现在这个问题非常好回答。 但是她跑了,一连两天消息都回得慢。 叶桥再说:“要不要把人家小姑娘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 “下次有机会。” “那行,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陈敬洲再低头看表,“妈,我真得走了。” “哎,去吧。” 人匆匆离开,叶桥回眸嗔:“我这刚回来你就派他去香港。” 身后男人无奈,“哪是我派去,人家是迫不及待去见你未来儿媳妇。” 叶桥一惊,“真的?” “还能有假?我看呐你这儿子回来接公司都是为了那女孩。” 叶桥慢慢想明白,又想着陈敬洲这几年变化,真心笑:“那看来我得把我儿媳妇供起来才行。” ...... 三四月份,香港进入春雨连绵季节,整座城市湿哒哒。 今天要拍戏中戏里的古装武侠戏份,贺初曦早早准备好吊上威亚。 当初接下这部戏大部分原因是这个角色和剧情,她之前演的角色都非常文艺,所以想换点有挑战性的,现在几乎一半的武打戏份让她很满意。 正式开拍,贺初曦迅速进入状态,她拿起剑挥舞,动作行云流水。 拍了两遍过,下一场是和群演对打,这次人多,拍了三遍导演才喊停。 休息,小蝶上前来送水,贺初曦一晃眼,看见个熟悉身影。 头戴鸭舌帽的男人隐在人群后,正抱着胸看着自己,嘴角拽拽斜起。 贺初曦莫名慌了慌。 前天她急急忙忙跑了,赶上飞机才给他发消息,说有时间聊。 可回来这两天赶着拍前两天压下来的戏,压根没有好好聊的时间。 她当然能猜到这人这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所以拿水杯用喝水的动作遮挡视线。 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事出有因。 短暂休息过后进入下一场,贺 初曦收起心思好好工作。 这一拍拍到天黑,工作人员过来解威亚,松开那一刻贺初曦大腿根才感觉到疼,疼得她“嘶”了两声。 “贺老师,今天吊的时间长,可能磨红了,你回去看看。” “嗯,我知道,辛苦了。” 她左右看看,没再看见那个人,只好问走近的小蝶,“姓陈的呢?” “姓陈的?”小蝶后知后觉意识过来,“陈老师吗?陈老师来了?我怎么没看到?” “算了,没事。” 等离开片场才看到和黄导在停车场抽烟说话的人,俩人不知说的什么,看起来氛围不错。 三四分钟,陈敬洲视线扫来。 黄导也顺着目光看见她,招手:“初曦,来。” 贺初曦走过去,可刚走近,男人长手一把穿过她腰把她带进怀里,贺初曦一愣,又顾忌黄导在,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倒是黄导了然笑:“我本来想请小陈总吃个饭,但小陈总说他有约,那我哪能打扰你们约会。” 陈敬敬也勾起笑回:“多谢黄导。” 贺初曦:“......” 黄导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初曦,明早迟点来没事。” 女人小脸瞬间红透。 等黄导彻底走远,贺初曦挣脱开,仰头狠狠瞪了眼,再甩下人回自己的保姆车。 陈敬洲跟上来,她友好告知:“我住的普通酒店,你跟我回去?” “不,你去我那。” “......” 他依然住上次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门一开贺初曦一个旋转已被困在门板后,铺天盖地的亲吻急促落下。 她由着他亲了一会,可这人压根没满足,双手熟练四处乱摸就要脱她衣服,贺初曦伸手推,“你急什么!” “陈敬洲!” “别!!” “嘶......” 男人动作瞬间停下,手也撤出。 陈敬洲低眸看了两眼,很快意识到可能是吊威亚弄的伤,声线沉沉:“让我看看。” 羞不羞啊。 贺初曦这才能把人推开,她往里走,“我今天可没精力伺候你。” 陈敬洲欲望消散,掏出手机发消息让人送药,等进客厅时女人已经在浴室。 他去敲门,提醒:“要是破皮最好不要碰水。” 浴室内传出闷闷嗓音,“知道。” “能看见吗?” 贺初曦小心脱下裤子弯腰看,等看见腿根处一片血迹后到底低呼了声,之前也受过伤,红痕淤青早是家常便饭,但这样被磨出血是第一回。 她忍不住喊:“陈敬洲......” 门外男人立即应:“怎么样?” “你去帮我买点药。” “让人送了。”陈敬洲按动已经反锁的门把手,“让我看看。” “......没事。” “贺初曦!” “真没事。” “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别矫情。” “......” 药几乎是立即送上来,陈敬洲用力拍门:“开门,药到了。” 贺初曦小心挪到门边,门开之后他挤进来,深深看她一眼后视线下移,随后眼神一暗。 还穿着内裤,但内裤边缘早被血染成暗红色,腿根处伤口一大片。 男人再抬起眸,不知想说什么,但忍了下去,开口语气温柔,“我给你涂。” 虽然说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但那时有欲望控制大脑,现在清醒状态下让他涂那里她多少不好意思,可正犹豫着呢他已经一把把她抱上宽敞洗手台。 贺初曦撇开脸,细细声说:“你轻点。” “嗯。” 陈敬洲拧开药膏,再取了支棉签,半蹲下来。 不多时,伤口处一阵清凉。 贺初曦扭回头看,看见男人正轻柔吹着伤口。 眉头依然紧皱,眼里是能看得出的心疼。 她心默了下,抿紧唇。 “准备涂了,不疼,别怕。” 疼的。 贺初曦抓紧台面边缘,咬着牙不出声。 陈敬洲抬头看,手里动作跟着放轻。 五六分钟,两边涂好。 他扔掉棉签合上盖子,再站起来把人抱着哄,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她背,“好了好了,过两天就能好。” 第七根肋骨 第36节 是成年人能够忍受的疼,可贺初曦这一刻感觉玄妙,心脏像被羽毛掠过,酥酥麻麻地痒。 许久,她轻轻靠上眼前宽阔肩膀。 耳边传来温柔至极的声音,“今晚先不要洗澡,我给你擦擦就行。” 贺初曦没回答,嘴角反而浅浅凝起笑:“陈敬洲。” “嗯?” “你这样好奇怪,我还是习惯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男人也轻笑,手重重掐了她腰一把,半退开,直直盯她的眼,“我就是对你太好才让你睡完就跑。” “......”贺初曦不得不争辩:“我那天九点的飞机,是你偏要弄到那么晚!现在还怪上我了?” “我看你不仅睡完就跑,你还睡完就失忆,那天是谁缠着要再来一......” 贺初曦眼疾手快捂上他嘴巴,脸颊泛起红晕,“别说了!” 密闭卫生间里气温逐渐升高,萦绕彼此的目光温热缠绵。 陈敬洲眼底变得浑浊,拉下覆在唇边的小手,温柔亲上来。 女人闭上眼回应,在对方的吸吮中慢慢失去自己。 可他不知是惦记着她的伤,还是长了记性,在快要失控时及时停下,嗓音低沉暗哑:“我的答案呢?” 贺初曦靠在他怀里平复,半晌,轻声回:“陈敬洲,我想先试试,半年,如果我们不合适,如果发生意料外的情况,你放我走。” 男人蹙眉,眼神随之沉下去,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三个月。” “半年。” “不行,三个月。” 这人看自己的眼快要发狠,贺初曦无奈,“那就三个......” 话音未落,唇舌再度被截获。 ...... 三个月实在太短,她连轴转拍戏就占两个月。 这两个月陈敬洲几乎隔一周来一趟,但非常谨慎,他没再到片场去,只是到之后给她一条信息让自己去酒店。 厮混一夜后贺初曦深深觉得这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睡完就分开的炮友关系? 可偶尔也有那么一点奇怪,比如微信里时不时收到的信息,问吃饭了没,问今天累不累,问有没有想他。 没有回复的话他就自言自语,说他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附带上配图。 还说他很想她。 这都是以前不会发生的,贺初曦每次看见这些信息小心脏都会痒一下。 如果回复他收工,那电话会马上打过来。 她实在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头一两回挂了,他就生气,再打过来沉着声叫她名字。 她装作不耐烦回,说着说着“吵”起来。 吵架仿佛成为他们的舒适区,只有互相呛几句嘴双方才舒服。 贺初曦渐渐觉得一些有趣,也渐渐有了一些期待。 电影杀青,最后一天晚上吃完饭回酒店,还在车上呢他就打来电话。 贺初曦喝了几杯酒头有些晕,接通匆匆没说几句话后挂断。 旁边小蝶藏起笑,一脸严肃,“月月姐,你知不知道最近的你很不一样?有时候身上臭得很。” “臭?真的吗,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是恋爱的酸臭味~~~” “......江小蝶!” “嘿嘿。” 第二天返程北城,下午五点多抵达。 小蝶问去哪。 贺初曦犹豫了会,说:“西城别墅。” 西城别墅区,陈老师的家。 小蝶主动把自己行李拖下车。 他家 离机场四十分钟车程,到时已漫天霞光。 车子得到允许后驶入,最后在别墅门口停下。 屋子边未封顶的花房玫瑰已全部绽放,晚霞下娇艳明媚。 贺初曦看了一会,直到大门处有动静。 她以为是陈敬洲或王叔,转回去看,一瞬间,正要打招呼的话和笑容都僵住。 门边是位年纪约四五十、保养得极好、跟陈敬洲六分相似的女人。 女人笑容和煦迎过来,拉上她手,“月月是吧?你好啊,我是橙橙妈妈。” ----------------------- 作者有话说:宝们,估计没多少章了哟,后天见~ 第23章 贺初曦知道陈敬洲妈妈是谁,也知道她长什么模样,这是一个在舞蹈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退居幕后前一场表演有钱都买不到。 虽然答应和陈敬洲试试,但她从没考虑更长远的事情,见父母更是想都没想过,所以好一会脑子都一片空白。 女人已经热情把她迎进屋,说话声温柔:“我看你这还提着行李箱,是刚从香港回来?” 贺初曦又呆了呆,“您怎么知道?” 叶桥看着眼前标致女孩,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一下飞机就赶来,怪不得橙橙那么喜欢她。 “网上不是都有报道?而且橙橙隔三岔五飞香港,我哪能不知道呐。”叶桥弯腰亲自倒了杯水递过来,“来,先喝口水,橙橙还在公司没下班呢,等会阿姨再多炒两个青菜,咱们一起吃饭。” “啊......好。” 女人可能见她尴尬,说了两句后起身去厨房做菜,贺初曦赶紧发消息:【你妈在你家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那边还在开会的男人疑惑:【你回来了?怎么没告诉我?】 贺初曦:“......” 下一秒,他又发:【是不是想给我惊喜?】 贺初曦:【你想多了!!】 她放下手机看向厨房,想了想,走过去,“阿姨,我能帮您什么吗?” “不用,你打电话问问橙橙什么时候回来。” 贺初曦只好再去发消息:【你妈问你什么时候回。】 陈敬洲:【估计要一个小时。】 贺初曦便扬声:“阿姨,他说要一个小时。” “哎哟,那么久啊。”叶桥回头,“那月月能不能麻烦你去花房剪几朵玫瑰?” “可以的。” 贺初曦不是第一次进他的花房,但仍然被眼前竞相绽放的玫瑰所惊艳,非常纯正的正红色,每一株都饱满鲜艳,比市面上售卖的品质好太多。 她戴好手套拿上剪刀进花垄,压根不用挑,每一朵都是精品。 剪刀咔嚓咔嚓手起刀落,没一会,手里抱上一大把。 他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花,“怎么不穿件围裙,花有刺的。” 美丽的事物让人心情愉悦,贺初曦眼里盛满笑意,“没关系。” 叶桥看去,只一眼,直接夸,“真是不得了,人比花美。” 贺初曦愣了下,随后耳朵不自然染上粉色,不知该接什么,只好装作忙碌继续剪花。 叶桥就跟在旁边接剪下来的花,边和她聊天,“月月,橙橙没让你受委屈吧?” 委屈倒是没有,但是贺初曦更好奇一件事,“阿姨,您怎么知道我小名?他告诉您的?” “也不算,我只是看到他给你的备注。” 女人拿剪刀的手顿住。 叶桥小心问:“不喜欢阿姨这么叫你吗?” 她连忙说:“不是,喜欢的。” 叶桥笑着,继续说:“橙橙性格偏执没有别人那样八面玲珑,可心里善良,小时候连蚂蚁都不踩说的就是这孩子,现在长大看起来冷漠了些,但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也因为这性格他不爱交朋友,从七八岁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我和他爸做得不够好,很多事情他也不愿意跟我们说。” “月月,阿姨知道你们关系时很开心,想着啊终于有个人能陪陪他了。” 贺初曦剪花的动作已经完全停下,沉沉应:“我知道。” 叶桥见女孩小脸凝重,再笑道:“不用有压力,他能找到你是他撞大运,要是受不了他那性子你就直接说,不要委屈自己。” “嗯。” 叶桥转而问起其他,“我看网上说你是申城人呐?” 第七根肋骨 第37节 “是的阿姨。” “爸爸妈妈都做什么工作?”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建筑师。” “哎呦真好,怪不得能培养出你这么漂亮优秀的小姑娘。” 先前稍微严肃的气氛渐渐淡去,贺初曦听着这又一句夸,心里笑,陈敬洲和他妈妈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他那臭嘴哪能说出这样香香的话? 俩人边剪花边聊天,最后人手一大把。 简单处理好抱出花房时那辆专属劳斯莱斯正好开进家。 俩人就在边上等着。 陈敬洲下车,望过来的目光深深,看得贺初曦不好意思移开眼。 片刻,男人眼尾上扬,上前抱走她怀里的花。 “妈,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叶桥看着身高外形都极为相配的俩人,又看女孩害羞神色和儿子脸上少有的轻松愉悦,心底再松一口气,她睨去一眼,含着笑:“怎么,嫌弃我碍你的事了?” “您说呢?” “......” 贺初曦实在是没脸,率先进屋。 炒好最后两道菜,三人开饭。 贺初曦还是不太习惯,饭桌上全程少说话多干饭。 他妈妈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举手投足间气质优雅,谈话聊天博闻广识,性格温柔又体贴处处照顾人,没让她感觉到很多局促。 她偶尔从她身上看到一点陈敬洲的影子,也能从陈敬洲身上看到她这些魅力,陈敬洲表面上虽然嘴欠臭脸,可底子里是绅士优雅。 贺初曦想着梁权说的他经历的那些,加上她妈妈话里的担忧,内心一时复杂,要是他健康长大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又想好在人没长太歪,也不是多么令人讨厌。 八点多,他妈妈离开。 人一走,贺初曦浅浅呼了口气,动作恰巧被旁边男人捕捉到,“怎么,见未来婆婆,紧张?” “......滚!”她站起来要走,才刚走一步就被拉住坐进他怀里,吓得赶紧看向大门,“你妈!!!” “走了。” 位置正好,男人双手环过腰,头埋进她胸口,像吸什么一样猛嗅了下,贺初曦再次吓得看厨房,厨房厨师阿姨正洗碗打扫卫生,随时会回头,她用力推,“陈敬洲!你是不是有病!” 陈敬洲仰起脸,朗声笑:“你刚刚的娇羞劲呢?我妈刚走你就恢复本性是吧?” 贺初曦没法回答,瞪他,“放开我。” “不放。”他拉过她手握在掌心把玩,“都和我妈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 “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 “见家长。” “......”贺初曦不太好意思,又有点好笑,垂眸哼声:“谁说要嫁给你了?你都没转正。” “还有一个月。” “没错,看你表现。” 女人神情傲娇,陈敬洲唇角翘起弧度,把人拉下来亲。 亲着亲着贺初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家厨师阿姨应当早见怪不怪。 半夜两点,累极困极的女人趁他洗澡拿手机看时间,时间没看清,倒先看见严灵好几条未读消息: 【好消息一,一年一度国内最高规格的文艺工作报告会邀请你出席。】 【好消息二,明年一部主旋律大电影女一给你投了试镜邀约。】 【好消息三,过两天有个圈内一众大资本出席的晚宴给你送了正式邀请函,陪同舞协主席叶桥赴宴。】 贺初曦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双眸铮亮。 她是自强不息不畏强权不错,可...... 婆婆给的太多了呀! ...... 周末,贺初曦前往酒店陪叶桥出席晚宴,撇去俩人还未成立的关系,邀请函送到她这里,她如果拒绝实在太不识相。 再见面还是有些尴尬,不过叶桥比她自然太多,挽起她手就带着往里走。 贺初曦到底害怕,怕走得太近外人会有所猜想,可他妈妈实在太热情,每见一人就介绍一人,就差把这是我“儿媳妇”宣告天下。 等到无人处,她诚实坦白:“阿姨,我非常感谢您今天能邀请我过来,也很感谢您给我搭的线,可我和陈敬洲......” 她话没说完,叶桥却完全听懂,微微一笑,“怎么,你是不好意思?还是怕被人猜到你和橙橙的关系?不确定和橙橙有没有结果?” 女人咬咬唇,点头,“都有。” “你这小姑娘还挺实诚。”叶桥笑容更甚,“人家做梦都想要的机会你竟然犹豫。” 贺初曦没接话。 叶桥说:“月月,不用不好意思,我没有为你做什么,不管是来到这里还是试镜,能不能把握住机会,拿下机会之后能不能出彩,靠的都是你自己,我也不是单纯为了橙橙,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孩,我看见你就像看见当年的我,所以我希望你走得更远。” “至于你和橙橙,不管你们是瞒着,还是主动公开被动公开,亦或是将来有可能分手,阿姨都可以给你百分百的保证:你们的关系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我和他爸别的也许做得不够好,但是这点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不要有顾虑,橙橙现在也已经退圈,你们就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过日子,不用害怕被拍被爆,我和他爸会处理好任何事情。” 贺初曦完全失语。 叶桥再笑笑,“好了没?还有什么疑惑?” “没,没有了......” “那走吧。” 叶桥边走边继续说:“月月,你要有一点野心,你要顺着橙橙这根杆子往上爬,爬得越高你就越会发现在演员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你如果想上桌那就不能永远只做一个演员。” “也别想着独善其身,你要是再想往前就避不可免要踏进这趟浑水,走得出去也是浑身脏兮兮,那不如成为搅动浑水的那个人。” “橙橙以前不爱管太多事,他那张嘴想必也不会跟你说很多事情,但你心里自己要有打算。” “他现在开始接触公司事务,总有一天他会亲自给你撑起一片天。” 进入宴会厅,人声鼎沸。 叶桥挽过她手,大方给她介绍某投资人,贺初曦笑着回应。 晚上结束回家,她呆呆在客厅坐了好一会。 陈敬洲打来电话,接通之后又不知说什么,那边以为无人,喂喂喂好几声。 “陈敬洲......” 男人敏锐察觉她话里的不对劲,“怎么了?心情不好?晚上发生什么事吗?还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贺初曦不由笑:“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个?” “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她抱起双腿,唇角扬起,“陈敬洲,你阴招真多。” “嗯???” ...... 从香港回来之后有半个月的空档,这半个月一共跟他妈妈出去吃饭三四回,见的都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行业前辈,影视圈的、舞蹈界的、还有学术圈的,各式各样。 不工作不外出的时候她就待家里做做运动看看电影,她不用再去陈敬洲家,因为这人一下班就自动到她这里报道。 他妈妈说他开始接触公司工作,贺初曦慢慢能感觉到一些,现在的陈敬洲身上多了不少“班味”,每天都一身正经西装领带,跟人打电话也渐渐像个霸总,插着西裤兜对着电话就教训人。 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厌世少爷,这人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那身黑西装常常让她看得失神。 他在变,她在变,关系好像也在变。 夏天来临的时候美好假期即将结束。 周五傍晚,他发消息说下班过来接她去吃饭,贺初曦简单化了妆在客厅等。 打开手机社交软件,热搜第一是蒋信然挑大梁的上星剧杀青,不知是不是买的热搜,热度很高。 现在的蒋信然早不是当初的小男二,如今影视品牌资源直接起飞,直奔一线去。 贺初曦想了想,没记错的话他这段时间合同应该到期,那之后估计是要签到田野传媒去了。 刷完一圈热搜,门外有车声,接着一阵动静。 应当是陈敬洲到了,她收好手机拿起包准备出发。 门一开,愣住。 “哥?墨墨?你们怎么来了?” “surprise!”姜墨给她一个大拥抱。 贺初曦收起惊讶把俩人迎进屋,趁着给他们倒水赶紧给某人发消息。 可消息还没发出去大门已响起解锁声,她又一个激灵赶紧去开门。 门在未输完密码前打开,手还僵在空中的男人嘴角漾起笑:“这么着急?想我了?” “你......唔......” 他这一开门就堵上来亲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不多时,墨墨小声惊呼,亲吻随之停下。 贺初曦后背开始发凉。 ----------------------- 第七根肋骨 第38节 作者有话说:宝们,后天正文最后一章,然后番外开始倒v噢 (写到这里见哥哥的剧情没法和折纸星星里一样啦,但就是这个撞破~~) 第24章 贺初曦内心一片死灰。 屋内两个男人隔空对视,陈敬洲眼神算平静,但贺星沉早已阴沉到极点。 姜墨也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但她想起过年时贺初曦跟自己说的那些,心里猜这个应该就是她那个“男朋友”了。 她认认真真多看去几眼,长得还挺帅气周正,就是眼神好像有点不饶人,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场面僵持,空气静得停止流动。 贺初曦没法,只能朝姜墨挤眉弄眼,姜墨便拉了拉贺星沉衣角,贺星沉回头看,目光相接几瞬,男人脸上神色稍缓。 贺初曦趁机赶紧介绍,“哥,这是陈敬洲。” 贺星沉眯起眼,“男朋友?” “......” 贺初曦选择不回答,好在某人非常上道,直接忽视这个问题上前伸手,“你好,我是陈敬洲。” 贺星沉礼貌回握,“你好。” 俩人打完招呼,视线又天雷勾地火缠在一处,谁也不让。 贺初曦实在头疼,对门边人说:“那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我哥他们......” 陈敬洲笑着打断,“既然正好碰上,那不如一起吃个饭?” “......” 贺初曦还没来得及拒绝,贺星沉已点头同意,于是四人莫名其妙一起出发吃晚饭。 今天他自己开车,贺星沉坐副驾,她和姜墨坐后排。 一上车,贺初曦挨在姜墨身上,心又死半截,小声说:“墨墨我完了。” 姜墨安慰她:“你怕什么呀,你哥又不会吃了他。” “他会吃了我!” 贺星沉这人比她妈管得还多,又啰嗦,让他知道自己和陈敬洲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真要“教育”一个晚上。 她悄悄看向前面两个坐得板正不言一语的人,心里叹了好长一声气。 吃饭地点是陈敬洲新选的,北城著名酒店私人餐厅,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会员制客人。 装修布置无一不奢华,贺初曦翻开菜单自己先吓一跳。 她桌面下踢他脚,等他看过来时瞪去:你别用力过猛啊! 他们家家庭条件是不如他家,但贺星沉哪里会被金钱诱惑的人,反而现在这一顿饭可能会让他再啰嗦上两个小时。 陈敬洲仿佛没看懂她眼神,叫来服务员点单。 贺星沉不显山不露水,合上菜单让他随意点。 点好菜,“盘问”正式开始。 贺星沉一点不客气,从他小学问到大学、工作,再问他爸爸妈妈工作,甚至连爷爷奶奶都提了几嘴。 陈敬洲一一回答,隐隐有夸大之嫌。 饭桌上气氛越来越沉重,贺星沉估计没想到会听见那些答案,中间好几次停顿。 等问完背景,他开始关心:“你和 月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四年多前在美国认识。” 贺星沉挑了下眉,望向贺初曦,声线沉沉:“那么早?” 贺初曦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啊......” 贺星沉:“怎么在一起的?” 陈敬洲:“互相喜欢。” 贺初曦:“……” 贺星沉:“未来什么打算?” 陈敬洲:“结婚生子。” 贺初曦:“?” 贺星沉脸又黑,看过来,“你同意了?” 贺初曦连忙挥手,同时桌面下脚又踢去,“没有没有,还在考察。” 贺星沉:“月月的工作怎么办?” 陈敬洲:“不会有影响。” 贺星沉:“我怎么信你?” 陈敬洲:“时间会证明。” 服务员终于送上来第一道菜,贺初曦长长松气,“先吃饭先吃饭,等会菜凉了。” 贺星沉瞥一眼妹妹,不再继续问。 这顿饭吃得尴尬,贺初曦夹在中间又要哄这个又要哄那个,菜都没能吃几口。 吃完陈敬洲再送他们回去。 临下车贺星沉又说:“你们先进去。” 贺初曦已经不想在他们中间周旋,拉着姜墨逃跑回屋。 俩人一走,车内气氛瞬间安静。 陈敬洲倒没什么好怕,他看着落荒而逃的女人嘴角扬起笑,再从扶手箱里摸出一包烟,取了一根递过去,开口喊:“哥。” 贺星沉悠悠看过来,又垂眸看他手里的烟,严肃说:“不要在月月面前抽烟。” “知道。”陈敬洲以为他不要,正要收回手呢人又接了,他便拿打火机点上火凑过去。 点完兀自笑了声,他都没给他爹点过烟,今天给未来大舅子点上了。 车窗摇下,打火机再刮擦两声,青色烟雾飘散。 贺星沉不再盘问,陈敬洲也只沉默着看着前方,狭小空间里细长香烟一点点燃尽。 许久,副驾驶男人终于开口,“我们家条件也许比不上你们,但月月是我爸妈从小宠着长大的宝贝,如果你让她伤心难过,我们不会放过你。” 陈敬洲脸上神色同样正经:“我永远不会让她伤心。” 贺星沉下车。 一走到门口,早盯着的贺初曦担忧上前,“哥,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贺星沉看着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妹妹,心里万千复杂,那个跟他斗嘴跟他撒娇的小姑娘如今长大成人,有了自己人生,有了自己的另一半,慢慢离他们而去了。 他提起个笑容,敲她脑袋,“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 “哪有……这不是怕你们吵起来……” 贺星沉敛起笑,语重心长:“月月,感情很复杂,幸福也许会伴随着与许多烦恼,如果他值得,那就用尽全力去享受。” 贺初曦听着,心头忽然涌出一阵酸涩,低低应:“我知道。” 贺星沉摸摸她头,温柔说:“期待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贺初曦眼睛都要红了,“哥……” 身后来人。 贺星沉一秒变严肃,觑他一眼后转身进屋。 …… 姜墨夫妻俩待到周日,周六陈敬洲做东请他们在故宫转了一圈,晚上又请吃饭,贺星沉一点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周日要送他们去机场,陈敬洲偏要跟过去,送完人到家看着她一脸意味深长。 贺初曦被看得瘆得慌,“看我做什么,没事你赶紧回去。” 他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跟着她进卧室,又悠闲倚在门口看她换衣服看她收拾,眼里似笑非笑。 贺初曦实在觉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想干嘛?” “贺初曦。” “有话快说。”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贺初曦一听,默默转过身。 虽然未明说,但这两天在贺星沉面前俩人一直默认是男女朋友关系,特别是一些需要故意表现的时刻这人直接牵上自己手,动作做得亲昵。 离约定好的三个月还有一周,他现在问这句话用意明显。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双手环着她肩膀,从耳后亲过来,话语魅惑,“嗯?” 贺初曦偏过头,亲吻落在细嫩脖颈。 他往上咬了咬耳朵,“女朋友?” 贺初曦心一跳,又被他撩得软了身子,“嗯......别咬......” 男人仿佛等不及答案,拦腰一抱把她抱上床。 压下来前低低说:“最后一个星期。” ...... 第七根肋骨 第39节 贺初曦下部戏还没定,不着急进组,所以公司给她接了些零星活动。 这天是个品牌直播,恰巧碰上蒋信然。 蒋信然如今如日中天,成功跻身新一线。 今天品牌方还把他特意安排在中间位置,蒋信然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给她让位。 算是看他一路走出来,贺初曦挺为他高兴,“这是你应得的,你就放心坐。” 蒋信然摸摸头坐下。 直播还未正式开始,俩人聊着天等时间。 “信然,你合同是不是到期了?” 蒋信然眼一闪,好几秒后才点头,“是。” “那是不是准备进田野?” 田野传媒是国内头部传媒公司,加上之前那些事,贺初曦理所当然认为他会跟着陈敬洲,“陈敬洲虽然退圈,但他现在管着公司,不算离开我们这行。” “嗯。” 蒋信然看起来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应一声后问旁边工作人员,“还有多久开始?” “快了快了。” 贺初曦心里闪过一丝怪异,可想想又觉得正常,以前的蒋信然还没那么红,他完全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但今天看起来确实稳重许多,收敛许多。 直播开始,俩人进入工作状态。 两个小时结束,陈敬洲说来接,贺初曦随口问:“信然,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蒋信然避开目光,似乎是想了想后说:“我晚上还有点工作,你们去。” “行。” 他先走,贺初曦等了一会陈敬洲才来。 “吃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今天又自己开车,贺初曦看过去,这才发现他跟平时不太一样。 西装选了平时不常穿的深蓝色,温莎结端正挺括,配饰也精心搭配,看起来温润成熟。 这一段时间的陈敬洲变化太大,很多时候她都不敢认。 可能看的时间太久,开车的男人快速扭头看一眼,“看什么?被我迷住了?” 她坐正,哼笑,“自恋。” 不知道去哪,车子看着是往郊区开。 贺初曦掏出手机看,一点开社交软件,当下愣了愣。 #蒋信然签约新娱娱乐# 他这是没签给陈敬洲? 为什么? 贺初曦回想今天蒋信然的异常,慢慢都想通,怪不得眼神总是躲闪,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发消息问严灵,严灵说是新娱娱乐给的钱够多,而且人家又没和田野签什么条约,现在这个选择不违法。 是不违法……但是…… 贺初曦悄悄望向旁边,这人脸上没一点变化,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件事,但签约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天能完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已经知道但是不在乎? 她其实不太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认识他四五年的确没在他身边见过什么朋友,蒋信然已经是走得最近的那一个。 陈敬洲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能仅凭一场戏就帮他那么多,至于培养他挣钱,陈敬洲哪是缺钱的人? 所以她没办法揣摩他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样的心情。 二十分钟终于到目的地,是个度假小村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弄得挺像模像样。 贺初曦看见他还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惊讶问:“今晚住这?” “嗯。” 贺初曦看那推行李箱的背影,又看了眼手机时间,明白过来。 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房间是独立小木屋,干净整洁环境不错。 放好行李他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又带她去吃饭,一件事接一件事。 菜已经点好,一坐下就上。 贺初曦抬头看了眼专心倒酒的男人,终于察觉出什么。 他不对劲。 “陈敬洲。” “嗯?”他用餐巾擦净 红酒瓶口,“这边的肉和菜都很新鲜,你眼前那只鹅一个小时前可能还活泼乱跳。” “......”贺初曦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男人笑了笑,将酒推过来,“酒同样是这边老板亲自酿的,味道虽然没有陈年红酒那么纯正,但也可以尝一尝。” 贺初曦抿了一口,味道确实和以前喝的酒不同,入口有些涩,葡萄香味浓重。 她放下酒杯,再次喊他名字:“陈敬洲。” “来,尝尝这个蘑菇。”他又夹过来一筷菜,温声说:“这也是这边今天新上山采的,没有毒,可以放心吃。” 贺初曦几次想说话都被打断,她选择放弃,专心吃饭。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看起来跟平常无异,话不多不少,关心她工作,偶尔怼一两句。 八点多返回小木屋,林间小道两边路灯已亮起,周围花丛挂了不少星星灯,一路明亮。 他牵起自己手,安静走着。 贺初曦低头看,五六秒,微微松开,再十指紧扣。 回到木屋,门一关上,他照例是亲过来。 可她没让亲,伸手拦在胸口,“我有话跟你说。” 近在咫尺的声线沉沉:“晚点说。” 贺初曦叹了声气,耐心开口:“你不想听我答案了吗?” 男人垂眸,看她的眼神凌乱,隐有不安。 她拉住手他握紧,不再问他此刻心情,不再问关于蒋信然,只坚定说:“陈敬洲,我们在一起。”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陈敬洲安静看她,眼底阴霾终于一点点散去。 许久,男人眼尾轻轻上扬,将人拥进怀中,紧紧抱着,成为他身体里第七根肋骨。 “好,我们在一起。” 他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慢慢完整。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说:祝小情侣久久~~后天更番外~ c叾﹗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