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被赐死?火爆医妃她有喜了》 第1章 《新婚夜被赐死?火爆医妃她有喜了!》作者:月引溪【完结+番外】 简介: 谢莺眠穿成凌王的冲喜王妃时,凌王只剩下一口气。 而她正被婆子们抓着喂毒酒陪葬。 为了苟命,谢莺眠冲太妃大喊:“太妃娘娘,取种留嗣和体外受孕了解一下。” 谢莺眠靠惊世言论成功争取到了一个月的苟活期。 为了能继续苟,她决定救活凌王。 传闻凌王殿下心狠手辣,性格冷硬。 脱过凌王衣裳的谢莺眠表示:传言不虚,腹肌够硬! 某日,谢莺眠再借施针之名“不经意”碰触冷硬腹肌时。 高岭之花黑了眸子,用近乎狰狞的语气:“摸够了吗?摸够的话,轮到本王了。” 谢莺眠:入夜后的拉灯戏,男人果然会无师自通! 第1章 :我可以给王爷留嗣 “我可以给王爷留下子嗣!” 谢莺眠被两个壮实婆子压在地上,眼看着毒酒就要被灌进嘴里,语速极快地朝着前方雍容华贵的女人喊道: “太妃您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女子怀孕并非只有和男子相合一条路。” “王爷还没断气,只要想办法取出种子,就有机会留嗣。” 沉浸在悲伤中的太妃猛地起身来。 她示意灌毒酒的嬷嬷退下:“你有办法留嗣?” 谢莺眠闻言,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是一刻钟之前穿越过来的,穿成了凌王的冲喜王妃。 成亲当晚,凌王突然病危,太医断定活不到天亮。 依皇家规矩,没子嗣的王妃要陪葬。 原主胆小,被活活吓死。 她穿越到原主身上,灵魂与身体尚未完全契合,就被粗壮婆子捏着嘴巴灌毒药。 情急之下,她才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话。 “对,几年前我曾救过一个老夫人。”谢莺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老夫人年轻时是花魁,为了报答我,教给我一些奇怪的秘术。” “起初我并不知那是什么,直到成亲前被嬷嬷教导才知晓那是伺候男人的手段。” “这事并不光彩,我本想烂在肚子里的。” “眼下情况紧急,也是为王爷留嗣的唯一机会,我不敢藏私。” “请太妃给我个机会,若一个月后我没能成功留嗣,我自会为王爷陪葬,不会让王爷在下面孤单。” 太妃心动了。 夜儿已经神仙难救。 若是能留下子嗣,那是最好不过的。 权衡片刻,她道:“好,本宫就信你一次。” “今晚务必给王爷留下种子。” 太妃说完,留了两个嬷嬷伺候,带着一众仆从离开。 谢莺眠瘫坐在地上。 这具身体实在纤弱,加上她神魂未定,头脑脑胀,浑身无力。 休息了片刻。 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 大红喜床上,身着大红色喜袍的凌王安静地躺在锦被上。 他的脸如刀刻的一般,轮廓分明,完美无暇。 薄唇轻抿,如墨的发丝散开。 大抵是寿命将尽,他的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还泛着一股青黑色的死气。 死气和苍白并没有影响他的绝美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矜贵感。 谢莺眠在心里惊呼:“好美一男的。” 可惜快死了。 谢莺眠拽出凌王的手。 凌王的手又细又白又长,没有任何瑕疵,漂亮得像模具。 手控的谢莺眠忍不住多摸了两把,开始把脉。 留嗣什么的,是她为了活下来随口胡诌的。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极为落后,只能靠最原始的自然受孕。 且不说凌王快死了,就算凌王生龙活虎,一次就中的概率也极低。 她真正的目的,是救人。 身为二十九世纪的军医,她有一定的把握将人救回来。 凌王活着,她自然就不必陪葬了。 因原主不会医术,她也不知道凌王的具体状况,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用留嗣当借口。 越给凌王把脉,谢莺眠眉头皱得越紧。 太医们诊断,凌王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才命悬一线。 脉象也符合重伤特征。 奇怪的是,凌王身上的伤痕与导致他濒死的伤并不一致。 并且,在凌王养伤的这半年里,致命伤害依旧在持续。 那些伤害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谢莺眠神色凝重。 作为军医,她经常随军队去各种地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病人。 在某个原始部落,她接触过一种特殊病症,名为度厄。 度厄,顾名思义,是指禳除、逃过灾祸。 通俗点讲,某个人所受的伤害会全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凌王是承受伤害的那个。 凌王的身体会突然恶化,就是替人承受了致命伤所致。 “两位嬷嬷,麻烦你们拿一套银针来和一些药物来。”谢莺眠说了几味药。 太妃留下的两个嬷嬷,说好听点叫伺候,说难听点是监视。 她们对谢莺眠的吩咐置若罔闻。 见她们不动弹,谢莺眠脸色冷下来: “王爷已进入弥留之际,我必须用特殊方法取种,既然你们不肯听我的话,那我这就去禀了太妃。” “若我陪葬,我定会拉着你们一起,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将东西拿来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嬷嬷脸色一变,这才将东西取来。 “抱歉,我得解开你的衣服确认一下。”谢莺眠去脱凌王的裤子。 脱到一半,她感觉到不对劲。 有人在盯着她! 谢莺眠朝着视线来源望去。 只见,床上的将死之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幽深漆黑,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迷人又危险。 谢莺眠有些惊讶。 凌王脉象极弱,是将死之兆。 没想到他能在濒死情况下醒过来。 此时, 她一只手扯着凌王的腰带,另一只手正拉着凌王的裤子往下拽。 被当事人抓包,谢莺眠有些尴尬: “如果我说,我在给你治病,你信吗?” 虞凌夜没有回应。 “你没有意见,我就继续了哈。”谢莺眠继续拽他的裤子。 虞凌夜终于有了反应,嘶哑着开口:“住手!” “我要是住手,今夜你必死无疑。” 虞凌夜想制止谢莺眠。 奈何他浑身僵硬,如锈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王爷不必害羞,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新婚妻子。” “你快死了,太妃让我取种为你留嗣。” “取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看着虞凌夜越来越黑的脸,谢莺眠露出一口小白牙,“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既然你醒了,那就更好办了。” “我给王爷把过脉,察觉到王爷元阳未破,身为妻子,我断不能让王爷以童子身入黄泉。” “放心,我有秘术,就算王爷气若游丝,在我的秘术下也能重振雄风。” 谢莺眠在虞凌夜的下丹田附近不断触摸按压。 虞凌夜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女子! 感觉到谢莺眠的手越来越往下,虞凌夜紧咬牙根:“滚!” “滚什么?”谢莺眠看着虞凌夜泛红的耳尖,起了捉弄的心思,“床单吗?” “可惜现在的你滚不了。” “要开始了,我会轻轻的,王爷请做好准备。” 说罢,谢莺眠跨坐到虞凌夜的腿上。 第2章 :放心,我手法很娴熟的 虞凌夜脸色漆黑如墨。 他克己复礼,不近女色,临死却要被一个女流氓轻薄。 幕后黑手杀他还不够,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好,好得很啊! 虞凌夜杀气腾腾瞪着谢莺眠:“谁派你来的?” 谢莺眠无语:“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当然太妃派来的。” 虞凌夜蹙眉。 太妃竟真的趁他昏迷给他娶亲了? 以太妃那挑剔的眼光,怎么会选行为如此出格的女子。 “你是谁家的?” “忠义侯府,谢家。” 虞凌夜记得谢家有两个女儿。 小女儿还不到十岁。 大女儿年龄对得上,面貌对不上。 “谢家还有第三个女儿?” 谢莺眠嘲弄道:“我可不是什么谢家第三个女儿,我是谢家的嫡长女谢莺眠。” “我从小被谢家养在庄子里,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太妃想寻一门亲事给你冲喜,说是冲喜,其实就是陪葬,上京的世家贵族都知道你快死了,没有哪家愿意送女儿来送死。” 第2章 “谢家为了讨好太妃,就把我推了出去。” “太妃觉得忠义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勉强能配得上你,便允了这桩婚事,我就这么嫁了进来,还有问题吗?” 虞凌夜沉默了。 冲喜,是太妃能做出来的事。 取种留嗣,也像太妃的手笔。 虞凌夜对谢莺眠的敌意减轻了些。 手腕逐渐恢复知觉。 他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一封和离书。” 虞凌夜想起谢莺眠在谢家的处境,让她和离归家无疑将她推入绝路。 顿了一下,他又道: “若你不想和离,我可以留下一封书信。” “我死后,你无需陪葬,更无需留下子嗣,你以凌王妃的身份留在王府,遇见合适的人也可另嫁。” 谢莺眠微微扬眉。 这男人倒是有点良心,不枉她救他一次。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你的衣裳实在碍事,还是全给你脱掉吧。” 不等虞凌夜同意,谢莺眠已经下手了。 虞凌夜气结。 合着他说了半天,这女人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本王可以放你离开,也不需要你陪葬,更不需要你留嗣,听懂了?” “听懂了。”谢莺眠道,“但我听懂了没用,你能保证你死后太妃会照做?” “你不能。”谢莺眠替他回答, “太妃若是真听你的话,也不至于随便找个女人给你冲喜。” “同理,你死了,太妃有一百种方法逼我给你陪葬。” “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安稳地活着,懂?” 虞凌夜自嘲一笑。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 他怕是活不到天亮了。 “好了,别这么排斥,我手法很娴熟的。”谢莺眠找准位置按了按, “一开始会很疼,熬过去之后,我保证你欲、仙、欲、死。” “这次真的要开始了哦。” 在虞凌夜震惊又羞恼的目光中。 谢莺眠拿起一枚银针,快准狠刺进了他的脐下三寸处。 剧痛霎时传遍全身。 全身上下如被成百上千的刀子凌迟刮骨一般。 虞凌夜死死地咬着嘴唇,硬是没叫出声。 “不错。”谢莺眠赞赏道,“是个狠人,疼成这样都不吭声。” 虞凌夜本就强弩之末。 这一针下来差点被送走:“这就是你所说的手法娴熟?” 谢莺眠笑道:“不娴熟吗?一针就扎中了。” 她翻身下床,一边将几味药混合在一起碾成粉末一边说, “取种是逗你玩的。” “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你中了蛊。” 虞凌夜心下一凛。 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以及那些所谓的神医,都未发觉他中了蛊。 谢莺眠却一眼就看破了。 谢莺眠继续道:“拥有子蛊的人会替拥有母蛊的人承受所有伤害,俗称度厄,这蛊也叫度厄蛊。” “你就是那个替人承受伤害的大冤种。” “度厄蛊无毒,也不会让你感到不适,只有在母蛊宿体受到伤害时,子蛊才会有反应。” 虞凌夜眼底暗沉。 都说对了。 他的好友,天下第一神医裴浔虽探查到了蛊虫的存在,却无计可施。 他们不知道母蛊宿体什么时候受伤,更不知道会伤在何处。 无法预防,也无法避险。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在想什么。 她自顾自说:“度厄蛊位于你的下丹田。” “我扎了它一针,它激烈反抗导致你全身剧痛。” “等它进入休眠状态,疼痛自会散去。” 虞凌夜望着谢莺眠。 谢莺眠皮肤有些黑,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张扬的自信。 他不由得信了几分:“你能取出蛊虫?” “能……”话到嘴边,谢莺眠改了主意,“才怪。” “我只能暂时压制。” 她见过太多过河拆桥的病患。 治病时对她感激涕零,病好后翻脸不认人。 初来乍到,留一手肯定不会错的。 “吃掉。”谢莺眠递来一包药粉。 虞凌夜皱眉:“这是什么?” “让你欲仙欲死的药。”谢莺眠道,“吃了它保证你舒服到天亮。” 虞凌夜:…… “本王不吃。” “确定?” “废话……” 虞凌夜话未说完, 谢莺眠将明晃晃的粗针刺进他的大穴上。 比刚才还要可怕上百倍的疼痛袭来,虞凌夜忍不住嘶吼出声。 “谢莺眠!” “这就是你嘴硬的代价。”谢莺眠怕他疼死,将药粉塞到他嘴里。 虞凌夜被呛得直咳嗽,看谢莺眠的眼神能杀人。 “眼神不错,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继续了。”谢莺眠再次下针。 虞凌夜下意识紧绷身体。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 凝滞的穴道被冲击开。 近乎停止流动的血液重新恢复流动。 随着落针越来越多,身体如焕新生。 此时此刻的虞凌夜,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感觉的确可以称得上欲仙欲死。 门外。 两个嬷嬷将耳朵贴在门边。 “听见了吗?是不是有男人的声音?”邓嬷嬷低声问。 “听着有点像王爷的声音。”林嬷嬷道。 邓嬷嬷:“不可能,王爷可能已经断气了,就算王爷还活着也是昏迷状态,不可能发出声音。” “一定是王妃在偷人!” “难怪她将咱们都支开,原来是为了放野男人进来。” “不行,我得汇报给太妃。” 第3章 :你留嗣的方式就是偷人? “等会儿。”林嬷嬷道,“你太冲动了。” “只凭声音无法证明王妃偷人,若弄错了,咱们都得受罚。” 她试着往窗户里看。 王府的窗户是用明瓦做成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眼珠转了转,招呼邓嬷嬷到近前来:“我有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你仔细听我说……” 邓嬷嬷听完,眼睛一亮:“妙啊!” “好,我马上就去。” 谢莺眠不知道外头那两个婆子在作妖。 九九八十一针,直接将虞凌夜扎成了刺猬。 施针结束,她也累到脱力,软绵绵地歪在虞凌夜身侧。 虞凌夜在施针中途已舒服到睡死过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九九八十一道回阳针,是救你的唯一办法。”谢莺眠抓住虞凌夜的手腕把脉。 “我救你一命,收你一万两治疗费不过分吧。” 她这具身体实在弱得不像话。 确定虞凌夜死不了后,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谢莺眠也昏睡过去。 昏昏沉沉中。 有人将她从床榻上拽下来。 不等她清醒过来,一盆带着冰渣子的水泼到她头上,脸上。 谢莺眠打了个激灵。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贱蹄子。”太妃见她醒来,怒骂道, “本宫知道你自小养在庄子上不懂规矩粗鄙无礼,但本宫不知你如此不知羞耻。” “你信誓旦旦说有秘方给夜儿留嗣,本宫也信了你的鬼话。” “你倒好,你给夜儿留嗣的方式就是偷汉子!” 谢莺眠被冰水和魔音炸得脑壳剧痛。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冰水,不悦地对魔音来源吼道:“吵什么吵,你有病……” “病”字刚说出口,记忆回笼。 谢莺眠想起来了。 这里不是医院,她穿越了。 魔音主人也不是她的病人,而是掌控着她生杀大权的太妃。 太妃见谢莺眠出言不逊,怒气更盛。 “做出这种丑事不知悔改,还敢辱骂本宫。” “来人,将她拉出去浸猪笼。” 眼见着几个粗壮嬷嬷走过来。 谢莺眠闪身躲开:“太妃娘娘,我没想冒犯之意。” “事发突然,我以为遇袭了才出言不逊。” “请问,太妃娘娘您口中的偷人是什么意思?” “还敢装傻,好。”太妃对林嬷嬷说,“你来说,让她死个明白!” 林嬷嬷应声上前来,低眉顺眼: “老奴二人奉命伺候王爷王妃,王妃中途将我们支开,让我们分别去拿取种用的东西。” “王妃不让我们进屋伺候,我们就在门外候着。” “隐隐约约,我们听到屋子里有男人说话声,我们以为是王爷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知太妃。” “太妃带了太医过来,太医诊断王爷已无力回天,不可能中途醒来,但我们切切实实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第3章 林嬷嬷看了谢莺眠一眼,低下头,喏喏地不敢说下去。 谢莺眠听明白了。 是这两个嬷嬷在搞事儿。 开口说话的这嬷嬷有点小聪明。 一番话下来,仿佛什么都没说,实际什么都说了。 “谢莺眠,你还有什么话说?”太妃呵道。 “有。”谢莺眠盯着林嬷嬷看了几眼。 卯足力气,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 身材粗壮的林嬷嬷打了个趔趄,脸很快就肿起来。 林嬷嬷没想到谢莺眠敢动手。 她瞪大眼睛惊叫:“你,你打我?” 谢莺眠冷笑:“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吗我不能打你?” 太妃看到谢莺眠动手打人,脸色铁青。 谢莺眠打的不是嬷嬷,是她的脸! “本宫跟前岂容你放肆?来人,立马将她抓起来。” 谢莺眠道:“太妃息怒。” “我打她是有理由的。” 在太妃开口之前,谢莺眠快速说:“这嬷嬷居心叵测。” “往小了说是陷害我,往大了说是谋害凌王,谋害凌王子嗣。” 林嬷嬷诚惶诚恐跪下来:“太妃娘娘请明察,老奴万没有这种想法。” “老奴只是听到了喜房内有男人声音,误以为王爷醒了,仅此而已。” “老奴冤枉,太妃明鉴。” 谢莺眠呵道:“还敢把太妃娘娘当傻子耍。” “如果没有你误导,太妃娘娘怎么会误以为我偷人?” 太妃脸色微变:“这是本宫自己猜到的。” 谢莺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道:“太妃娘娘,如果没有这嬷嬷的误导,您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见太妃要反驳, 谢莺眠又道:“请您听听我的分析。” “殿下虽昏迷不醒,但我的特殊针法让殿下发出了声音。” “这两个婆子误以为殿下醒了,忙去给太妃报喜。” “按照正常逻辑,太妃您来了之后,应该先唤醒我,询问我凌王殿下是否醒了过来,是否发出过声音,我是否完成了取种等等。” “现实却是,太妃娘娘您二话没说,一上来就断定我偷人,要将我浸猪笼。” “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太妃一开始不以为意。 听到后面却动摇了。 是啊。 屋内的男人声音是夜儿发出来的。 夜儿那会儿只是昏迷了,不是死了,发出点声音也属正常。 她怎么会笃定谢莺眠偷人? 她想起来了…… 进屋后,两个嬷嬷不断暗示她。 她一怒之下失了理智,一心认为谢莺眠偷人。 谢莺眠见太妃听进去了,趁热打铁: “太妃娘娘您想,这里是凌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我如何在守卫重重的凌王府安排男人进来?” “退一步说,就算我能将人安排进凌王府,我又如何将人带到凌王的院子?” “我不知喜房为何只有两个嬷嬷驻守,但我知道院外有不少小厮侍卫,就算两个嬷嬷曾离开过,还有别人驻守,审一审他们便可真相大白。” 太妃的理智逐渐回归。 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两个嬷嬷带偏,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嬷嬷傻眼了。 尤其是林嬷嬷。 她自以为这计策一石二鸟,万无一失。 谁知竟被谢莺眠轻松化解。 “老奴知错。”见势不妙,两个嬷嬷忙跪下磕头。 “误会,都是误会,是老奴心里脏错怪了王妃,老奴错了,请太妃责罚。” 谢莺眠声音幽幽:“误会?” “那你们解释一下,龙凤烛上的毒药是什么误会?” 第4章 :王爷中的药是极阳之物 谢莺眠话一出。 邓嬷嬷一脸迷茫:“什么毒药?老奴可没下毒。” “无凭无据,王妃您可不能血口喷人。” 林嬷嬷没有言语,匍匐在地上,头用力贴着地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太妃脸色微变。 那对龙凤烛是她亲手挑选的,也是她亲手点燃的。 若喜烛有毒…… 太妃不敢往下想:“崔太医,你去检查。” 崔太医上前检查了一番。 他拱手复命:“回太妃,微臣没探查到毒药的痕迹。” 太妃松了口气。 两个嬷嬷也松了口气。 天已微亮。 龙凤烛已燃烧了多半,只剩下半个巴掌左右的长度。 谢莺眠道:“崔太医检查不出来,是因为毒药早已经随着蜡烛燃烧完了。” “残留的这块龙凤烛自然没毒。” 谢莺眠看向两个嬷嬷:“你们以为你们投毒做得天衣无缝?” 邓嬷嬷道:“王妃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投毒?我们可清清白白的,老奴可以对天发誓。” 林嬷嬷则将头砰砰往地上磕。 一边猛磕头一边哭诉:“王妃,方才的事是我们不对。” “您要是气不过,我们认打认罚,但,您无凭无据就说我们投毒,这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谢莺眠面无表情。 这个林嬷嬷,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是挺多。 “既然你们不肯承认,那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谢莺眠向太妃请示:“太妃,可否让崔太医配合我一下?” 太妃脸色很难看。 接到夜儿已醒的消息,她欣喜若狂,以为上天眷顾有奇迹发生。 兴冲冲赶来,迎接她的却是一场场闹剧。 她的夜儿已经够可怜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还要闹得夜儿不得安宁。 扰了夜儿清静的人,都该死! “可以。”太妃语调如常。 谢莺眠常年随军出入各种危险场合,直觉敏锐。 她在太妃身上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杀意。 皇权时代,人命如草芥,生杀大权全在当权者一念之间。 谢莺眠让人拿了五个水盆来。 在水盆里注入开水,分别放入等重量的大黄。 “崔太医,我想请你做个见证,证明这盆里只有开水和大黄。” 崔太医不知道谢莺眠葫芦里卖什么药,点点头。 谢莺眠等开水温度降下来一些,说道:“请太妃再选出两个嬷嬷来,与这两位嬷嬷一同测试。” 太妃皱眉:“你在搞什么?” 谢莺眠解释道:“等一盏茶时间您就知道了。” 太妃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给虞凌夜投毒,耐着性子指派了两个嬷嬷。 谢莺眠道:“请四位与我一起将手放到水盆里。” 林嬷嬷心下微沉。 她猜不到谢莺眠要做什么,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的手放进水里可能会变色什么的。 她并不害怕。 毕竟,她根本没用手接触过毒药,这招对她没用。 水很烫。 众人的手很快被烫红了。 谢莺眠不叫停,她们也不能停。 屋子里本就点了暖炉,热水泡手后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大约过了一刻钟。 “可以了。”谢莺眠甩了甩水,擦干净手。 太妃也以为是手会变色什么的,一直盯着她们的手看。 看了半天。 除了有点红肿发黄之外,五个人的手都没什么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太妃不满道,“她们的手全都没变色。” 谢莺眠惊讶:“我从来没说过她们的手会变色。” 太妃道:“不变色你怎么断定她们是下毒之人?” 谢莺眠:“请再等一会儿。” “如果您等不及,也可以拿一些冰块来。” 太妃被谢莺眠勾起了好奇心。 她让人拿了冰块来。 谢莺眠将冰块分别放到水盆里。 过了好一会儿,水盆没什么变化。 太妃眉头紧皱起:“谢莺眠,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呀。”一个嬷嬷惊呼出声,“这,这盆水里有东西。” “红红的,薄薄的一层,浮在水面上,看起来像是什么粉末一样。” 太妃随声看去。 果然在其中一个水盆里看到了一层漂浮着的红色粉末。 粉末如火,分散在水中,星星点点闪着火光。 “崔太医。”太妃道,“快看看这是什么。” 崔太医捻起粉末仔细看了看,满脸惊愕:“火晶蝶?” “崔太医好眼光。”谢莺眠笑着说,“确切地说,是火晶蝶的麟粉。” 太妃问:“火晶蝶是什么东西?是毒吗?” 崔太医踟蹰着该如何给太妃解释。 谢莺眠接过话来:“火晶蝶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蝴蝶,生长在火焰山之类的高温之地,是极阳之物。” 第4章 “火晶蝶的麟粉可做助兴熏香,但它有个更广的用途,通常被用在壮……阳药物中。” 太妃脸色古怪:“夜儿中的毒,就是这个?” 谢莺眠:“对正常男人来说,麟粉是没有毒的。” “就算随着蜡烛燃烧后吸入,也顶多算是助兴。” “凌王不一样。” “火晶蝶是极阳极刚之物,它能做壮阳药,就是因为它能促进全身的血液循环,短时间内提高身体活性……” 谢莺眠看太妃面露疑惑,换了通俗易通的说法。 “简单来说,火晶蝶能够短时间内提升精力,等药效过后,身体如被掏空了疲乏无力。” “对普通人来说只是透支身体,可以通过睡眠恢复。” “对凌王来说,却是在透支生命。” 太妃瞪大眼睛:“透支生命?” 崔太医赞同谢莺眠的说法。 这也是他看到火晶蝶惊愕的原因。 崔太医道:“王妃说得不错,对普通人影响不大,对殿下来说却是剧毒。” 太妃差点昏厥过去。 难怪夜儿会在冲喜当夜病情突然恶化。 起初她还以为是新娘与夜儿犯冲,克死了夜儿。 谁料,竟是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投毒! “林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太妃怒不可遏:“本宫待你不薄,你却对本宫的夜儿下毒手。” “说,是谁指使你的。” 林嬷嬷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拆穿她。 在看到水盆里出现火晶蝶麟粉时,已吓得六神无主。 “太妃,老奴冤枉。” 太妃一脚踢向林嬷嬷的心窝:“证据确凿,还敢喊冤。” “拿刀来,本宫要将她千刀万剐。” 林嬷嬷这次真的怕了。 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太妃息怒,老奴不知道这是毒药,老奴是从……” “啊!啊!” 第5章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林嬷嬷话说到一半,突然用力抓着喉咙。 她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啊啊声。 谢莺眠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林嬷嬷的手腕。 在她靠近的瞬间,林嬷嬷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气,一把将谢莺眠甩出去。 谢莺眠后背撞到了桌角才停下来。 桌角尖锐,这么毫无征兆地撞上去,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缓和了一会儿才堪堪站起来。 也是这时, 谢莺眠发现,林嬷嬷的眼球以夸张的姿势往外突出,像是要爆裂开一般。 不仅如此,林嬷嬷的体型如充了气一般大了一圈。 力气增大,体型膨胀…… 这症状! 谢莺眠暗道不妙。 “快!” “快,将林嬷嬷带出去。” “她在膨胀,她要爆炸!” “快将她弄出去,不然咱们都会被波及。” 众人吓了一跳。 她们出奇地没怀疑谢莺眠话中真假,纷纷上前想将林嬷嬷推出去。 奈何,才一接近林嬷嬷就被甩飞。 屋内的几个人都不是林嬷嬷的对手。 “没时间了。”谢莺眠道,“所有人,立马离开这里,崔太医,你来帮我抬凌王。” 太妃本不信谢莺眠的说辞。 但她亲眼看到林嬷嬷的身体如吹了气一般鼓起来。 再继续膨胀下去,肯定会爆。 “东甲,西甲,将她扔出去。” 太妃一声令下,两个黑影出现。 黑影不费吹灰之力将林嬷嬷扔到院子里。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林嬷嬷的身躯已膨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膨胀到极限后。 砰!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血和碎肉如雨一般落下,遮天蔽日。 落下来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的瓦片,窗户,栏杆,花草树木无一幸免。 场面惨烈可怕。 太妃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其他人也吓得不轻,她们不敢晕,哆哆嗦嗦去搀扶太妃。 “这,这是怎么回事?”崔太医目瞪口呆。 “是蛊。”谢莺眠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嬷嬷中了豌豆蛊。” 见崔太医不解。 谢莺眠解释道:“豌豆种子成熟后,豆荚压力增大,有外力碰触便会爆裂,爆裂时豌豆种子会弹到远处。” “林嬷嬷的身体就像豆荚,她体内的蛊虫就是豌豆,豌豆快速成熟导致她身体膨胀,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爆裂,故名豌豆蛊。” 崔太医听明白了。 他有些意外:“王妃娘娘精通蛊虫?” 谢莺眠含糊其辞:“机缘巧合下了解过一些皮毛。” “太妃娘娘情况如何?” 崔太医见她转移话题,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太妃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已服下药丸,脉象无碍。” 喜房里没有多余的床榻。 太妃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在脚榻上休息。 众人小心翼翼将太妃转移到旁边的房间去。 侍卫和婆子小厮去清理院子里的血迹碎肉。 谢莺眠找了一个小瓷瓶,趁人不注意收了几块碎肉进去。 喜房里只剩下谢莺眠和虞凌夜两人。 谢莺眠在火炉边烘干头发。 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头疼欲裂,乏力得很。 谢莺眠摸了摸额间。 额间滚烫,看样子是发烧了。 她给自己扎了一针,在虞凌夜身边躺下来。 “除了治疗费,我还得收精神损失费。” 凌王死了她要陪葬。 凌王活了她差点被浸猪笼。 好不容易洗清嫌疑,又遇见了豌豆蛊爆炸。 这都什么破事! 谢莺眠半闭着眼睛数银子:“还得加上营养费。” “治疗费一万两,精神损失费五千两,营养费一千两,一共一万六千两,四舍五入收你两万两不过分吧?” “不过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莺眠转头看过去,对上了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 “你醒了?”谢莺眠扬眉,比她预料得要早很多。 她给虞凌夜把脉:“脉象在逐渐恢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虞凌夜神色幽幽:“你知道豌豆蛊?” 谢莺眠惊讶:“你听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 “爆炸声过后。”虞凌夜道,“对于豌豆蛊你知晓多少?” “不多。”谢莺眠道,“了解过一些皮毛。” 虞凌夜不信。 太医院的太医们对蛊虫一无所知。 见多识广的裴浔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探查到度厄蛊和豌豆蛊。 谢莺眠轻而易举说出两种蛊虫的名字特性,绝不可能只了解一些皮毛。 “你是从何处了解的?”虞凌夜问。 谢莺眠眼睛微眯。 原主自小被养在庄子上,与奶娘相依为命。 除了奶娘教给她认识几个字之外,其他的都不会。 虞凌夜一直追问,显然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你这话问的有意思,我当然是在庄子上学的。” “哦……你在怀疑我?” “你怀疑我也正常,实际上,我了解蛊虫这事,连我那死去的奶娘都不知晓。” “多年前,我救过一个快死的老头,老头为了报答我,教给我一些辨别虫子的方法。” “那老头行为古怪,不仅让我辨认,还给我喂虫子,再让我自己想办法将虫子解决掉,我被逼着学习了一些克制虫子的方法。” “后来我才知道那玩意儿叫蛊虫,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头离开后,我就没再碰过。” 虞凌夜微微蹙眉:“你救过一个老头?确定?” 谢莺眠心里打鼓。 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救老头? 可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已经用过老太太为报救命之恩教给她取种秘术的故事了。 “确定。”谢莺眠说。 反正是胡诌的,真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多少年前救的?”虞凌夜问。 谢莺眠:“大概十年前。” “十年前?” “应该是吧,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了。” “后来呢?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可能死了,反正后来我没再见过他。”谢莺眠不耐烦了,开始已读乱回。 虞凌夜神色复杂。 裴浔告诉他,想要解开度厄蛊,需要找到传说中的蛊圣。 他派出无数人寻找蛊圣的踪迹,只得到了蛊虫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这一条线索。 他本以为没希望了。 谁料峰回路转,上苍竟将蛊圣的徒弟送到他身边。 谢莺眠早不来,晚不来, 第5章 在他快死的时候出现,是单纯的巧合还是预谋? 若只是巧合,那未免太巧了。 第6章 :我们是正经夫妻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在想什么,只觉得虞凌夜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不信就算了。”谢莺眠不怕露馅。 反正也无从考证。 “不管如何,我救你一命是事实,欠我的两万两记得还。” 她实在不好受。 烧还未退,脸也涨得红红的。 闭起眼睛不再搭理虞凌夜。 虞凌夜躺着不能动弹,没发现谢莺眠的异常。 他见谢莺眠不理,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 虞凌夜眉头紧皱,脸颊微红:“你……睡了?” 无人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虞凌夜再次开口:“还醒着吗?” 依旧无人回应。 “谢莺眠?” 见谢莺眠迟迟没反应,虞凌夜眉头皱得更紧。 “若你再不醒,诊金扣除一千两。” 谢莺眠立马坐起来。 她怒瞪着虞凌夜:“你凭什么扣我钱?” 虞凌夜咬牙切齿:“你既醒着,为何不应本王?” “我没听见。” “你懈怠,本王自然要扣钱,本王……”话未说完,虞凌夜忍不住闷哼出声。 谢莺眠这才发现,虞凌夜额间汗珠滴落。 绝美的脸上溢满了可疑的绯色。 清冷的气质也被这抹红云扰乱。 如冰清玉洁的仙人坠入凡尘,沾染了些许凡间尘色。 “火晶蝶的麟粉对你起作用了?”谢莺眠非常惊讶。 “不应该啊。” 她给虞凌夜把脉。 越把脉,越觉得不对劲。 虞凌夜的脉象,屡次出乎她的意料。 上一刻的脉象和下一刻的脉象南辕北辙。 比如,她认为虞凌夜命悬一线,下一刻虞凌夜就睁开了眼睛。 又比如,她认为虞凌夜最早也得正午才醒,结果不到卯时(早晨五点到七点)就醒了。 一次出错是意外。 两次三次出错,那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这人的体质,是她见过最特殊的体质。 虞凌夜牙齿紧咬,额间的汗滴如雨下,显然忍得很痛苦。 “冷、水。”虞凌夜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你不能用冷水。”谢莺眠说,“火晶蝶听说过吗?冷水越浇越烈,还会给你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她往下瞥了一眼,赞赏道:“你本钱还挺足的,损坏了怪可惜的。” 虞凌夜脸黑得要命。 这女人比花楼的女子还要孟浪! 眼看着谢莺眠又在掀被子,虞凌夜呼吸越发急促,“离、本王、远点……” “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谢莺眠看着虞凌夜的黑脸,揶揄道, “你这样也好,方便我们的取种,哦不对,应该叫洞房花烛夜,期待吗?” 她一把将虞凌夜的被子扯掉。 在虞凌夜要杀人的目光中,再次将银针扎到他的几道大穴里。 滚滚热潮如潮水一般退去。 虞凌夜长呼出一口气:“你每次都要玩这一出?” 谢莺眠扬眉:“你很期待跟我圆房啊。” “你的脸和你的本钱都符合我的审美,我可以勉为其难试一试。” “你这样子不能主动,我在上,算是占了你便宜,就用这次的诊金抵了如何?” 虞凌夜闭上眼睛:“恬不知耻!”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付五千两诊金。”谢莺眠说。 “你胃口倒是不小。” 虞凌夜一提胃口,谢莺眠才猛然察觉到,好饿。 原主从昨日凌晨四五点钟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全程没吃没喝。 她穿越过来后,一直处于疲惫和精神高度紧张中,竟也没察觉到饥饿。 饿了接近一天两夜,难怪这具身体虚弱成这样。 “你院子里有厨房吗?”谢莺眠问。 虞凌夜不懂谢莺眠的脑回路。 他将头转向一边:“出门往右过了半月门就是小厨房。” “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我醒来。”见谢莺眠要离开,虞凌夜的声音远远传来。 “若有人问起来,你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谢莺眠扬眉:“连太妃也不告诉?” 虞凌夜嗯了一声。 母妃最沉不住气,若知晓他醒来,会打草惊蛇。 院子里,下人们已经将血迹碎肉清理干净。 地面上看不出血迹。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熏得谢莺眠直皱眉头。 “用醋。”谢莺眠道,“洒几遍就能除掉这腥臭味。” 下人们正愁着如何处理。 若是清除不了腥臭味,太妃定会重罚他们。 听了谢莺眠的话,立马去拿醋来。 顺着虞凌夜给的提示,谢莺眠很快找到了小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个眉清目秀、气质冰冷的侍卫在守着。 侍卫名为扶墨。 扶墨见到谢莺眠之后,简单行了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瘫样。 谢莺眠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在熬什么?” “棒骨汤。”扶墨回。 “有面条吗?” “有。” “那太好了。”谢莺眠往厨房里走。 “王妃留步,这里是王爷的专用厨房,若您要用膳,请去大厨房。”扶墨挡在门口,语气生冷强硬。 谢莺眠看了扶墨两眼。 她原本想讲道理的,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你,快死了。” 扶墨眼底闪过几丝厌恶,面无表情道:“即便王妃让属下去死,属下也会恪守小厨房的规矩。” 谢莺眠道:“不是我让你去死。” “你中了毒,毒已侵入脏腑。” “看你的脸色,怕是活不过三天。” 扶墨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手指紧紧地扣在肉里:“请不要开玩笑。” 谢莺眠:“我从来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的毒,我可以解。” 扶墨并不相信。 太医和外头知名的大夫都无法解毒。 从乡下来的王妃能解? 他傻了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谢莺眠道:“若你不解决,不光你会死,接触到那种毒药的人,都会死。” “听懂的话,就去给我煮一碗面。” “里面要放一大根棒骨,带很多肉的那种,面要多多的,还有小青菜,小咸菜,都多放一点。” “我就在外面吃,不破坏你们的规矩。” 扶墨用力攥着手。 沉思了片刻,他转身进厨房。 不多时,扶墨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棒骨面。 谢莺眠闻着香味,眼睛都亮了。 她坐在厨房门口,专心致志吃面。 扶墨原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冷淡性子。 谢莺眠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等谢莺眠连汤带面全部吃完,他才开口:“我朋友,与我中了同样的毒。” “外面的大夫说,他活不过今夜。” “你,真能解毒?” 第7章 :还真是又当又立 谢莺眠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不治是死,治或许还有希望,横竖不会比现在更坏。” 扶墨沉默。 他的确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谢莺眠抬头看了看天。 天已大亮,远处霞色氤氲,日光初升。 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今天正午时分,太阳最足的时候,带他来院子里。” 谢莺眠将碗筷放好,起身整理了衣裳:“记住,是正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 扶墨:“如果没有太阳会如何?” 谢莺眠:“那就等子时再来。” “前提是,他能撑到子时,端看他命大不大。” 扶墨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还想问问为何非要在午时或者子时治疗。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表哥,我来晚了。” “都怪我生了重病,病好后我赶紧来看你,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表哥,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求求你,再看看我吧,呜呜呜。” 一个女人在哭,其他人跟着哭。 有婆子一边哭一边嚎:“王爷,您怎么年纪轻轻就去了?” “您若有在天之灵,就再睁开眼睛看看小姐吧。” “小姐来看您来了。” 哭声一声接着一声。 扶墨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上涌现出无尽的悲恸。 他直挺挺地跪下来,砰砰朝着虞凌夜所在的方向磕头,眼泪无声涌下。 谢莺眠幽幽地看着扶墨:“你主子还没死呢,现在哭早了点。” 第6章 扶墨猛地抬起头来。 昨天夜里,太医断定王爷活不到天亮。 此时天已大亮,王爷理应已离世。 可,听到谢莺眠的话,他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爷他,真的没薨?” 谢莺眠虽然不知道前面那些人在搞什么。 但她清清楚楚知道,九九八十一道回阳针抢救回来的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还欠我两万五千两诊金,不能死。” “哦,对了,你同伴的诊金,三千两,你的诊金是那碗面,抵了。” “三千两?”扶墨震惊。 “他的命不值三千两?”谢莺眠问。 扶墨:…… 他无比清楚好友身上的银钱。 他们俩加起来一共就三千两,其中两千九百九十两是他的。 谢莺眠道:“钱不够没事,这也算是工伤,我给他算在凌王账上。” “走,过去看看是谁在哭丧。” 喜房大门敞开着。 谢莺眠一靠近,便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冲出来。 那女子指着谢莺眠,表情悲痛:“是你,就是你。” “就是你克死了表哥。” “表哥身体好好的,只是昏迷了,总有一日他会醒来。” “可偏偏你嫁给表哥的当天晚上,表哥就病情加重,命丧黄泉,你个丧门星,表哥就是你克死的。” “是你害死了表哥!” 谢莺眠看着眼前的女子。 该女子妆容精致,衣裳华贵,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脸与太妃有几分相似,少了几分太妃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年轻明艳。 单看外表,算是个美人。 可惜眼底的算计和势利太重,添了几分市侩俗气。 “她是谁?”谢莺眠问扶墨。 扶墨:“方宜麟,太妃娘娘的娘家侄女,也是……太妃原先为王爷选定的王妃。” 谢莺眠了然。 古代人很喜欢玩亲上加亲这一套,生出来的畸形儿也多。 “既然选定了她,为何还要换成我?” 扶墨表情复杂。 王爷迟迟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 太妃病急乱投医,想了冲喜这招。 冲喜人选最开始也定的方宜麟。 一直住在王府的方宜麟却“不小心”生了重病,回家修养去了。 方宜麟的病迟迟不好。 王爷病情恶化,太妃等不及,只能另选别人。 听了扶墨的介绍,谢莺眠懂了。 这个叫方宜麟的女子,在虞凌夜健康时想攀高枝嫁给虞凌夜。 在虞凌夜生死未卜时,不想嫁给虞凌夜守寡,用重病当借口躲回家去。 等虞凌夜死了,再假惺惺出来哭诉。 还真是又当又立。 方宜麟见谢莺眠不理她,还跟扶墨低声交谈。 凌王身边的扶墨一向寡言少语,对任何人都很冷淡。 她在王府住了几年,扶墨从来没正眼看过她,更别提与她聊天了。 扶墨不理会她,却对这村姑态度恭敬。 方宜麟嫉妒得要命。 她抬高了声音:“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不知羞耻之人。” “表哥尸骨未寒,身为王妃不为表哥守灵,反去勾搭表哥的侍卫。” 扶墨脸色冰寒,他想要解释。 谢莺眠制止了他:“你进屋守着王爷,这里我自己解决。” 谢莺眠眼底布满冷意。 方宜麟又当又立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但,方宜麟不该将矛头指向她。 一上来就给她扣克星的帽子,还造她黄谣。 在这个名节比命重要的时代,就这几句话就能逼死人! “哪里来的野狗在叫唤?”谢莺眠道,“一大早就一股子狗屎味,满院子的醋味都盖不住的恶臭。” 方宜麟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她不傻,知道谢莺眠是在指桑骂槐。 “果然是乡下来的。”方宜麟看谢莺眠像是看脏东西一样,一脸嫌弃。 “表哥光风霁月,要不是生了病,怎么会娶这种粗鄙无礼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替表哥不值。” 谢莺眠嗤笑:“你算哪根葱替凌王不值?” “凭你不要脸?凭你脸皮厚?凭你满嘴喷粪?凭你无耻?” 方宜麟瞪大眼睛:“你,你骂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莺眠点了点头:“知道。” “一个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一个会满嘴喷粪的无耻之徒。” 方宜麟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还被骂得这般脏。 她是太妃娘娘的侄女。 在上京城,上至公主郡主,下至各家贵女,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敢跟她作对的人,要么身败名裂,要么早死了。 今天,她却被一个从庄子上来的村姑给骂了。 方宜麟气得浑身颤抖:“你太过分了。” “区区一个村姑,真以为自己是王妃了,像你这种货色,只配为表哥陪葬。” 陪葬! 这两个字涌上心头时,方宜麟眼底闪过几丝狠厉。 横竖这村姑要陪葬。 她提前弄死她,太妃姑姑也不会计较什么。 第8章 :谢莺眠,反杀!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方宜麟一声令下, 四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分别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朝着谢莺眠夹击而来。 谢莺眠被她们四个挡在中间,逃无可逃。 方宜麟没将谢莺眠放在眼里。 她微微抬起下巴,一脸鄙夷:“你以为你嫁给表哥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可笑,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 “若你老老实实的,本姑娘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可惜你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动作快点,将她给我抓住,我倒要看看,等她死到临头时还敢不敢对本姑娘出言不逊。” 四个嬷嬷齐齐应了声是。 谢莺眠嘴角勾起。 先前她之所以觉得虚弱无力,是因为被饿了差不多一天两夜。 吃了一大碗棒骨面后,她发现原主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原主的力气,她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嬷嬷绰绰有余。 谢莺眠看几个嬷嬷像看死人。 四个嬷嬷却没有将谢莺眠放在眼里。 她们四个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配合默契。 左右两边的嬷嬷先行靠近,试图抓住谢莺眠双臂。 身后的嬷嬷趁机用绳子勾住谢莺眠的脖颈。 前面的嬷嬷则要等她们得手后,负责扇耳光打人。 谢莺眠很快就洞悉了她们的布局。 在左右两边的嬷嬷要靠近时,谢莺眠出手了。 她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左边嬷嬷的手臂。 银针随之刺入到左边嬷嬷的大穴,左边嬷嬷力气尽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谢莺眠如法炮制,也刺中了右边的嬷嬷。 等两个嬷嬷被制服后,前后两个嬷嬷终于反应过来。 后面的嬷嬷眼见不妙,动了杀机。 她将手中的绳子套到谢莺眠的脖子上,用力一拽。 谢莺眠眼疾手快抓住绳子,双手一翻,将绳子拽出来。 不等后面的嬷嬷反应, 绳子已经被谢莺眠套到了后面嬷嬷的脖子上。 谢莺眠手下发紧。 绳子嵌入到后面嬷嬷的脖颈中,后面嬷嬷脸色很快变成酱紫。 “放,放开我。”她双手双脚挣扎着,想要挣脱开。 谢莺眠不给她机会,用力一勒,人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等方宜麟和前面的嬷嬷反应过来时,三个嬷嬷已伏诛。 前面的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想逃。 谢莺眠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在前面嬷嬷惊恐的目光中, 谢莺眠用绳子将她勾住,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回来。 前面嬷嬷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四个嬷嬷全部躺在地上,看不出是死是生。 “到你了。”谢莺眠轻飘飘对方宜麟说。 方宜麟像是见鬼了一样。 她根本没看清谢莺眠是怎么出手的。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个粗壮嬷嬷都栽了。 “你,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敢……” 谢莺眠站在四个嬷嬷正中。 晨风猎猎,吹动她的衣角和头发。 她表情淡然地看着方宜麟,脸上没有半点波动。 方宜麟却莫名觉得一股惧意。 对上谢莺眠深邃无波的眼神,方宜麟更如坠冰窖。 太奇怪了。 谢莺眠明明只是一个村姑。 一个从小被撵到庄子上的村姑,一个她平常看都懒得看一眼,给她提鞋都不配的村姑。 第7章 区区一个村姑,怎么会如此可怕? 方宜麟不敢跟谢莺眠面对面,躲到两个丫鬟身后。 “春风,春雨,你们去教训教训她。” 两个丫鬟听令,快速朝着谢莺眠袭来。 两个丫鬟身材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 但谢莺眠从她们的眼神和行动中能看出,她们是有功夫在身。 果不其然。 她们招式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杀意。 谢莺眠心中凛然。 短暂的交手之后,她已能探知,这两个丫鬟功夫不错。 而且,这两个丫鬟出手极狠,是奔着废了她来的。 谢莺眠不再犹豫。 她常年随军出入各种危险场合,有一套特殊自保招式。 这套招式是绝对的杀招。 一旦用出,对方必死无疑。 谢莺眠不敢轻敌,更不敢心存侥幸。 在两个丫鬟奔着她命脉而来时,她以极快的速度出手。 咔! 咔! 两个丫鬟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双轰然倒地。 她们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方宜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春风,春雨,你们在干什么?” “起来,快起来。” “谁准许你们躺下的,快点起来,将她给我抓起来!” “别喊了,她们死了。”谢莺眠道。 方宜麟脸色煞白如纸。 她不断往后退,双目惊恐:“不可能,她们有功夫,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她们?” 谢莺眠没跟方宜麟说太多废话。 她快步走到方宜麟跟前,抓起方宜麟的头发。 方宜麟疼得尖叫了一声。 也是这疼痛让她从惊惧中回过神来。 “谢莺眠,我警告你。” “太妃是我姑姑,姑姑最疼我,你要是敢伤我……” 啪! 谢莺眠一巴掌扇在方宜麟脸上。 “你扇我脸?”方宜麟不敢置信。 她生平最注重这张脸。 被谢莺眠狠狠打了一巴掌,高声尖叫起来,“谢莺眠,你敢动我的脸,我……” 啪啪啪! 谢莺眠的耳光用力往方宜麟脸上招呼。 方宜麟最开始还能挣扎,叫嚣。 被谢莺眠扇了几十个耳光后,一张脸肿得如猪头,眼泪鼻涕不断往下流淌,话也说不利索。 谢莺眠嫌脏,一把将方宜麟扔开。 方宜麟想反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谢莺眠便一脚踩在她的心口。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我的脚就踩在你的膻中大穴上,你若是乱动,我控制不住力道,或许会踩死你。” 方宜麟不敢动了。 她惊恐地看着谢莺眠:“你想干什么?” 谢莺眠冷声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你与我第一次见面,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造谣我,中伤我?” “你看我没背景,想将矛盾和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我没顺着你的心意来,你就想杀了我,是吗?” 谢莺眠脚下用力:“你当了表子要立牌坊与我无关,你再怎么折腾我都管不着,但你不该将矛盾对准我。” 方宜麟心里砰砰直跳。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敢承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你赶紧放开我!” 第9章 :你在教我做事? 谢莺眠冷笑。 放开? 笑话! 二十九世纪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人人自危,弱肉强食。 作为随军医生,她出入各种危险境地,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时的心软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今日,方宜麟显然是要杀了她。 就算她杀不死方宜麟,也得给方宜麟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若是落在你手里,你会放过我?”谢莺眠看方宜麟像看死人。 “你不会。”谢莺眠替她说,“你既要杀我,就该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方宜麟在谢莺眠身上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杀意。 她有种预感。 谢莺眠真的会杀了她。 “你不能杀我。”方宜麟心里发慌,“你杀了我,太妃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谢莺眠嘴角勾起:“是吗?” “太妃最初选中的凌王妃是你吧?” “你不想嫁给生死未卜的凌王,但你不敢对太妃直说,你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形象,在太妃面前一直是对凌王一往情深的模样。” “若你自戕身亡为凌王陪葬,太妃会如何想?” 方宜麟瞪大眼睛。 这一刻,她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被看透的彻骨冰寒。 她最开始是想嫁给凌王表哥的。 凌王如星如月,倾世无双,权势滔天,上京的女子们都想嫁给他。 她近水楼台,讨好了太妃姑姑。 太妃姑姑也很喜欢她,指定她来做凌王妃。 可,凌王突然昏迷,生死未卜。 她问过好几个太医,太医都说束手无策。 太妃姑姑让她嫁给凌王冲喜,许诺了各种好处,还许诺就算没有子嗣也不会让她陪葬。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所以,在太妃提出冲喜后,她“不小心”生了重病躲回家里。 为了不让太妃起疑心,她与母亲演了一出,她愿拖着重病之躯为凌王侍疾,但被爱女心切的母亲强势带回家的戏码。 太妃信以为真,认定她对凌王情根深种。 若谢莺眠杀掉她,再告诉太妃她是为凌王殉葬的。 太妃可能不会怀疑。 所以,她死了也会白死。 方宜麟越想越害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若是死了,太妃姑姑,方家,都不会放过你。” 谢莺眠脸上毫无波动。 她已经跟方宜麟说了太多废话,得速战速决。 方宜麟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死了。 谢莺眠真的要杀了她。 “救命……” 生死之际,方宜麟已顾不得什么,不顾形象挣扎着往外爬。 谢莺眠用脚尖捻着方宜麟的心口,声音冷飕飕的,“我已经劝过你不要乱动了。” “膻中大穴受制,你挣扎得越狠,受伤越重。” 方宜麟感觉到心口一疼。 那股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般。 方宜麟暗道不妙。 再不想想办法,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可,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方宜麟额间渗出一层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了太妃身边的常嬷嬷。 看到常嬷嬷的那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常嬷嬷从来不会离开太妃身边。 常嬷嬷在,太妃一定在附近。 方宜麟喜极而泣,扯着嗓子大喊:“常嬷嬷,救我。” “救我。” “常嬷嬷,救命啊,我是阿麟,救我。” 常嬷嬷听到方宜麟的声音,愣了一下。 “表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常嬷嬷看到方宜麟肿成猪头的脸,无比震惊。 看到谢莺眠脚踩着方宜麟心口,更震惊。 “这……您们这是在做什么?” 方宜麟哭得稀里哗啦。 她没有给常嬷嬷解释,而是哭泣着求谢莺眠。 “表嫂对不起,表哥变成这样,我难过得要死,言语之间冲撞了你。” “我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的丫鬟婆子你也杀了。” “看在我一心为表哥着想的份上,请高抬贵手,不要再杀更多的人,不要扰了表哥的轮回路,求你了。” 谢莺眠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宜麟。 这女人,变脸变得挺快。 这招先发制人,没有明着告状,效果却比告状要强百倍。 果不其然。 常嬷嬷被方宜麟引导着“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她对身后的丫鬟说:“去看看。” 丫鬟们检查了一番,回道,“四个嬷嬷只是昏过去了,两个丫鬟气息全无。” 常嬷嬷知道春风春雨是方宜麟的贴身丫鬟。 两个丫鬟全死了。 而杀人凶手,就是刚进门的王妃。 “王妃,您和表小姐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常嬷嬷见识过谢莺眠的手段,不敢硬碰硬。 她衬度着说:“太妃娘娘马上就要醒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先放开表小姐如何?” 谢莺眠扫了常嬷嬷一眼。 常嬷嬷不愧是太妃的心腹。 短短几句话,既不得罪她,也不得罪方宜麟,还借太妃之力为方宜麟解围。 第8章 谢莺眠收回脚,暗叹了一声。 有目击证人,她就不好再明目张胆行凶了。 这次是她说了太多废话耽搁了时间,让方宜麟有求救的机会。 下次一定改进流程,先把人废了再说废话。 她本意并没想将方宜麟杀掉。 毕竟,院子里可能潜伏着功夫深不可测的护卫,远处还有洒扫的丫鬟小厮。 她执意杀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傻子才干。 方宜麟得了自由,连滚带爬跑到常嬷嬷跟前。 她像是被吓坏了,抱着常嬷嬷哭得不能自已。 “春风春雨跟我很多年了,对我忠心耿耿,她们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她们惨死在我跟前,我却无能为力。” “常嬷嬷,太妃姑姑可在这里?” “求您带我去见太妃姑姑,我要请太妃姑姑帮我主持公道。” 谢莺眠的目光落在方宜麟身上。 方宜麟打了个冷颤,往常嬷嬷身后躲。 “常嬷嬷救我。” “表嫂她,好吓人,她好像还想杀我……” “噗!” 话未说完,方宜麟气血翻涌。 被谢莺眠踩着的地方不断抽搐。 她控制不住自己,生生喷出一大口血来。 那口血,半数落在常嬷嬷身上。 常嬷嬷吓了一跳。 她将方宜麟护在身后,面色不善地看向谢莺眠,“王妃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在教我做事?”谢莺眠微微抬眼。 第10章 :先撩者贱 常嬷嬷被谢莺眠看得心肝一颤。 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谢莺眠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肃杀之气。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谢莺眠踩着无数尸山骸骨从地狱踏来,冰冷,犀利,可怕。 常嬷嬷自诩见过大风大浪,还是被谢莺眠的眼神吓到了。 她慌了片刻,勉强恢复了镇定。 “不敢。”常嬷嬷道,“只是太妃还在澹月院休息。” “王妃娘娘若再大开杀戒,惊扰了太妃,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请王妃娘娘高抬贵手。” 方宜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她受了这般委屈,常嬷嬷竟不想惊扰太妃? 凭什么她死了两个丫鬟,伤了四个嬷嬷,谢莺眠那个村姑却全身而退? 何况谢莺眠还想杀了她。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若不将谢莺眠剥皮拆骨,她绝不罢休。 “常嬷嬷。”方宜麟踉跄着起身来。 借着起身的动作, 她的手用力按在被谢莺眠踩过的心口处。 本就疼痛的心脏在受力的瞬间越发疼痛。 熟悉的气血翻涌和铁锈味再度涌上。 噗! 她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口血,依旧半数落到了常嬷嬷身上。 “表小姐,您先别动。”常嬷嬷扶住方宜麟,“来人,快去喊崔太医。” 方宜麟勉强笑了两声。 她摇了摇头:“多谢常嬷嬷挂怀,我没事的。” “太妃姑姑在休息,我就不打扰太妃姑姑了。” “只是,我可能快要死了。” “若是我死了,请您转告太妃姑姑,阿麟不孝,往后不能常伴姑姑身边。” “阿麟福薄,与表哥也是有缘无分。”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阿麟一定……” “噗!” 方宜麟为了逼真,再次按住胸口,成功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常嬷嬷被吓到了。 她清楚表小姐在太妃心中的地位。 太妃疼爱表小姐,比疼爱亲生女儿还甚。 若是表小姐死在这里,她无法想象太妃的怒火。 常嬷嬷不由得埋怨起谢莺眠。 她一开始并不认为谢莺眠要杀表小姐,只是两个小年轻起了点小冲突罢了。 可,表小姐接连吐血,满嘴都是血,明显是受了重伤。 瞒是无论如何瞒不了太妃的。 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常嬷嬷不敢再耽搁,命丫鬟将方宜麟带走。 谢莺眠眯起眼睛。 方宜麟的动作瞒过了常嬷嬷,却没瞒过她。 她看得清清楚楚,方宜麟用力按了被她踩过的地方才会接连吐血。 这女人,对自己够狠。 可惜…… 不是医者,随便按压受伤的膻中穴,可不止吐血那么简单。 “常嬷嬷。”谢莺眠声调幽幽然。 “太妃受了惊吓,神魂不定,精神不安,切忌再经历大悲大喜大怒大嗔。” “否则,她的失眠症会再度加重,届时,会夙夜无眠,药石无医。” 常嬷嬷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 谢莺眠知道常嬷嬷是个聪明人,已经听进去她的话。 她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和尸体,径直走到喜房里。 喜房中。 扶墨那张面瘫脸上呈现出奇怪的表情。 虞凌夜是醒着的,正与扶墨说着什么。 见谢莺眠进来,他们悉数将目光转向谢莺眠。 谢莺眠微微挑眉:“你不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醒来的消息?” 虞凌夜:“扶墨不是别人。” “扶墨,你先出去。” 扶墨领命离开,将房门关好。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你最好不要招惹方宜麟。” 谢莺眠冷笑:“你心疼了?” “你心疼也没用,现在的你只能勉强保持清醒,为她报不了仇。” 虞凌夜表情复杂:“你误会了。” “我与她之间……” 谢莺眠觉得可笑:“你不必跟我解释。” 她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你既是醒着的,理应听见了事情的经过。” “若方宜麟不招惹我,不拉踩我,我才懒得管她是谁。” “可她造谣我,中伤我,还想杀我。” “先撩者贱,是她犯贱在前。” “我不是个软性子,做不到被人欺凌了不还手这种事。” “她们是伤是死都是活该,是她们自作自受。” “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出手。” 虞凌夜的话被谢莺眠这一大串话堵了回去。 “扶墨会帮你作证。”半晌,他说出这么一句。 谢莺眠不以为意。 扶墨给不给她作证都无所谓。 方宜麟擅自按压膻中穴,受了重伤,根本没时间找她的茬。 她已经明确告知常嬷嬷,若太妃再经历大怒大嗔,失眠症将加重,将再无治愈的可能。 常嬷嬷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这段时间她不会有事。 至于方宜麟伤好后…… 谢莺眠嘴角轻抿,那时她或许已经拿着巨额诊金跑路了。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蹙眉。 昨夜的谢莺眠,行为举止出格,比花楼女子还要放肆。 今日的谢莺眠,出手狠辣,雷厉风行,还有一种游离在尘世之外的疏离。 虞凌夜有种她随时都要离开的怪异感。 “我脸上有东西?”谢莺眠见虞凌夜一直盯着她看,摸了摸脸上。 脸上有干涸的血迹。 血迹不是她的,应该是两个丫鬟的。 不仅是脸上。 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 红色的嫁衣看不出血迹颜色,血迹干涸之后才发现上面的黑色痕迹。 “抱歉,我没注意到,我去换套衣裳。” 谢莺眠记得原主嫁妆里有不少衣裳的。 按照记忆找到嫁妆箱子。 嫁妆一共六十四抬,从表面看不算寒酸,算是中规中矩。 谢莺眠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 也是巧了,她打开的正是装衣裳的箱子。 最上层放了一个银锭压箱。 银锭下面是二十多套衣裳。 谢莺眠随手拿出一件来。 衣裳很漂亮,看起来很奢华,就是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不是熏香,更像是女子的胭脂水粉味。 谢莺眠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套衣裳有穿着痕迹。 她又拿出一套。 这套同样有穿着痕迹。 一整箱子衣裳,要么破损,要么损坏,要么有浓郁的脂粉味。 总之,都是别人的二手货。 谢莺眠直接气笑了。 在嫁妆里放一堆二手奢华衣裳,装了面子,恶心了她。 这种下等手段,亏谢家想得出来。 她将银锭收起来,又开了第二个箱子。 看到第二个箱子里的东西时,谢莺眠更想笑。 第11章 :谢家是会恶心人的 第二个箱子里装的是被罩被褥之类的床上用品。 压箱的也是一个可怜兮兮的银锭。 被褥是上好的蚕丝被褥。 第9章 外罩也是蚕丝的,看起来很昂贵。 可惜,也是别人用过的。 甚至,蚕丝被上还沾染了已经暗淡了的血迹。 从血迹的位置,颜色,血痕大小来看,蚕丝被上沾染的大概率是姨妈血。 给她二手货陪嫁也就罢了,还给她沾了经血的被褥。 谢家是会恶心人的。 谢莺眠索性将箱子全部打开。 六十四抬嫁妆,除了最开始的八抬有压箱银锭之外,剩下的没有压箱钱。 二手衣服,二手被褥,二手饰品…… 除了一些不值钱的大件玩意儿,嫁妆里多数东西是被人淘汰不要的。 好,好得很呐。 她早知道谢家对原主差,只是没想到,谢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谢莺眠没换衣裳,只是洗了把脸。 虞凌夜看到她仍穿着染血的嫁衣,疑惑道:“不是去换衣服了?” 谢莺眠也没隐瞒什么。 谢家不怕丢人,她更不怕。 她不仅不隐瞒,她还要将谢家的不要脸操作广而告之。 “嫁妆里的衣裳都是二手货,我没有穿二手衣服的习惯。” 虞凌夜沉默了。 二手物品充当嫁妆,还送到王府里来。 谢家主母的眼界,真是低到离谱。 王府里没有适合谢莺眠穿的衣裳。 “扶墨。”虞凌夜道,“去百宝阁买几套成衣来。” 谢莺眠没有拒绝。 她没衣裳穿,总不能只穿着染血的嫁衣。 “我要素净一些的,面料舒适即可,价格不要太贵,款式也不要复杂,总之,要买性价比高的。” 说完。 她抠抠搜搜给了扶墨两个银锭子。 这银锭,就是压箱的银锭。 贵族嫁女,每抬嫁妆上面会铺一层银锭或者一层金锭。 她却只找到八个。 按照一个银锭十两算,一共八十两。 诊金还没拿到,她得节约着点用。 “买两套就好。”谢莺眠道,“鞋子不用买。” 扶墨看着手里的两个银锭发呆。 王府体面点的丫鬟婆子,一套衣裳也不止十两。 虞凌夜道:“按照正常规格买六套。” “花费记在我账上。” 谢莺眠警惕道:“正常规格是什么规格?” 扶墨答:“一套三百到五百两。” 谢莺眠:! 一套三百两,六套就是一千八百两。 钱要花在刀刃上,衣服舒适就够。 再说,她很快就要跑路,华丽的衣服穿不着,白浪费了。 “给我买普通的就好。” 虞凌夜强调:“记在我账上。” 谢莺眠:“我没有欠账的习惯,到时候还要用诊金抵扣,到头来还是花我的钱。” “不行,坚决不行。” 虞凌夜再三解释,她的衣裳首饰属于王府正常支出,王妃有王妃的规格,丫鬟有丫鬟的规格。 每个人身份不同,规格不同,不能乱穿。 谢莺眠听明白了。 王妃是一种职业。 当一天王妃,就得穿一天王妃专用的职业装。 职业装是员工福利,不需要她额外花钱购买。 这么想着,谢莺眠心安理得接受了。 虞凌夜:……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买两套就够。”谢莺眠对扶墨说,“不需要六套。” 谢家准备的嫁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该属于原主的东西,她会让谢家乖乖送来。 谢家不仅要送,还得求着她收。 等谢家将东西送来,她就有很多套衣裳了,不需要备用那么多。 虞凌夜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冲扶墨点点头。 扶墨领命离开。 “听扶墨说,他们的毒,你可以解?”虞凌夜问。 谢莺眠:“可以。” 虞凌夜:“你知道扶墨中了什么毒?” 谢莺眠:“知道。” 虞凌夜在等着她往下说。 谢莺眠却不再开口了。 她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盘膝,调整呼吸。 虞凌夜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谢莺眠的回应。 他转头看过去,谢莺眠正坐在椅子上闭眼打坐。 日光倾斜,透过窗棂照耀到谢莺眠脸上。 大约是常年在庄子上的缘故,谢莺眠的皮肤有些黑,人也瘦弱。 她睫毛很长,闭着眼睛时,睫毛如小小蒲扇覆在眼睑上。 鼻子秀气玲珑,嘴唇也恰好到处。 单看五官,每一样都很精致。 组合起来看,有种很令人惊艳的和谐感和流畅感。 就像灵感充沛的绘画大师,挥毫泼墨,一气呵成的绝世佳作。 连虞凌夜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这一盯就是一刻钟。 谢莺眠感觉到一股视线黏在身上。 这股视线迟迟不离开。 “王爷,我记得我洗干净脸了,你这么盯着我看,是我脸上还有脏东西?” 虞凌夜这才意识到他盯着谢莺眠看了太长时间。 为缓解尴尬。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莺眠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她哪里漏答了。 “抱歉,我不记得了,要不你重新问。” 虞凌夜:“扶墨中了什么毒?” 谢莺眠一脸认真:“我记性很好,可以确定,这问题你没问过。” 虞凌夜:“我现在问了。” 谢莺眠答道:“扶墨和他朋友中的毒,应该叫七日缠丝毒。” 虞凌夜蹙眉:“七日缠丝毒?” “听说过缠丝劲吗?”谢莺眠问。 “太极拳法就用的缠丝劲,缠丝劲呈螺旋形,始于内、形于外,看似柔,实则刚。” “缠丝毒与缠丝劲有异曲同工之处。” “中毒者如果不动用内力毫无察觉,一旦动用内力,缠丝毒会瓦解内功。” “瓦解方式与缠丝劲非常相似,以螺旋状的劲力缠绕到经脉,在中毒者动用内力的时候缠绕其中,逐步泄掉中毒者的内功。” 虞凌夜问:“这种毒药,只是让人失去功夫?” 谢莺眠回道:“如果是普通的缠丝毒,是这样的。” “但他们中的不是普通缠丝毒,是七日缠丝毒。” “中了七日缠丝毒,中毒者会经历两个七日。” “第一个七日,泄掉中毒者的内力,让中毒者从高手变为普通人。” “第二个七日,中毒者五脏六腑会被螺旋状的劲力冲击,在第七日到来时,必死无疑。” 虞凌夜神色凝重。 “扶墨在哪个阶段?”他问。 谢莺眠道:“第二阶段。” “他还剩三天寿命。” 第12章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 虞凌夜手指攥紧。 进入第二个阶段,这也意味着…… “他功夫全没了?” 谢莺眠:“嗯,他已经进入第二个七日,内功早就被泄完了。” “他不仅用不了内力,还要不断承受脏腑被碾压的痛楚。” 虞凌夜:“还能恢复吗?” 谢莺眠沉默了。 见谢莺眠沉默,虞凌夜也凝重起来。 扶墨性子冷淡,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唯独喜欢习武,是个实打实的武痴。 若扶墨没了功夫…… 虞凌夜无法想象,这消息对扶墨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没有办法恢复吗?”虞凌夜声音沉重。 “希望渺茫。”谢莺眠道,“七日缠丝毒和别的毒不一样,就算毒素清除干净了,缠丝毒对脏腑和经脉所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假如人的内功是一股拧得很紧的麻花绳,麻花绳被毒药冲散后,成了一条普通绳子,普通绳子就是普通绳子,就算解了毒,也不可能自动变回麻花绳。” “所以,恢复功夫的几率……” 砰砰砰。 谢莺眠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后,是面无表情的扶墨。 扶墨走进来,将两套衣裳放在桌子上。 他什么都没说完,放下衣服后转身离开。 虞凌夜想将扶墨喊回来。 扶墨却装作没听见,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谢莺眠:“年纪轻轻的,一点耐心都没有,我话还没说完呢。” “算了。” 剩下的话,说与不说,差别不大。 她的本意就是将人救活。 恢复功夫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 她要跑路,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你的诊金,什么时候能结算一下?”谢莺眠问。 “你很缺钱?” “当然,你也知道的,我的嫁妆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二手货,压箱银子只有八十两,没有嫁妆傍身,我只能多挣点银子傍身。” 第10章 “等会儿我让扶墨给你。” “原来王府的钱是扶墨来管。”谢莺眠想到扶墨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明白了。 有那么一张面瘫脸坐镇,下人们肯定不敢多报瞒报。 虞凌夜:“是我的私库。” “平常由扶墨管辖,你若是愿意,可以让扶墨交由你管理。” 谢莺眠:“你算盘打得挺响啊。” “交给我管理就是我的钱了。” “我从自己的金库里给自己拿钱,等你哪天回收了,你的钱还是你的钱,我的钱也成了你的钱,等于我白忙活一场。” 她拒绝三连:不行,不可以,不可能!” 虞凌夜:…… 她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好了,我去换衣裳了。”谢莺眠摸了摸桌上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面料的,手感极好。 “你们王府的工作服面料真不错,我很喜欢,谢谢了。” 虞凌夜眉头微蹙。 工作服?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谢莺眠很快就换好了衣裳。 虞凌夜远远地看着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款款走来。 月牙白衣裳上面镶嵌了银色的暗纹,将谢莺眠原本有些黑的皮肤衬得白净了不少。 她换了发型,发型极简单,只用一根簪子挽起。 素衣清冷,发髻简约。 更增添了些许疏离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见虞凌夜一直盯着自己看。 谢莺眠扬眉:“凌王殿下这是被我迷倒了?” “真巧,我也很吃殿下的颜。” “既然殿下有情我有意,不如咱们就趁此机会,一起吃顿好的?” 虞凌夜并没有听懂谢莺眠话中的暗示。 但,从谢莺眠戏谑的眼神动作分析,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 “我这个人很敬业的。”谢莺眠凑到虞凌夜身边,巧笑嫣兮, “当一天王妃,尽一天职责。” “你的本钱,你的脸,都很符合我的审美。” “跟你吃顿好饭我不亏,还有点期待呢。” 虞凌夜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他错了。 他就不该觉得这女人清冷疏离。 她还是那般行为出格,不知羞耻。 谢莺眠距离虞凌夜非常近。 虞凌夜能清晰地感觉到谢莺眠呼出来的热气,还能闻到她身上特殊的体香。 香气缭绕鼻间,一向稳定如山的他竟有些心猿意马。 谢莺眠看着虞凌夜泛红的耳尖,调笑道:“害羞了?” “我告诉过你的,我们是正经夫妻,做什么事都正常。” “早晨火气旺,适合吃大餐,考虑考虑?” 虞凌夜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谢莺眠口中的大餐是什么意思。 他将头别到一边,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谢莺眠笑道, “我是凌王殿下明媒正娶进来的,是合法的夫妻。” “夫妻之间吃点好饭就是恬不知耻?” “凌王殿下身为皇家子孙,一行一动都代表着皇家。” “这话若传出去,百姓们效仿殿下,都不生孩子了怎么办?大裕王朝的生育率怎么办?” 虞凌夜一脸黑线。 这都能扯到大裕王朝生育率上去? 谢莺眠手指轻轻放在虞凌夜的脸颊上:“脸怎么黑了?” “别当真,我就随口一说,如果殿下表现良好,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感觉到谢莺眠微凉的指腹在脸上移动,虞凌夜要说的话都被吞了回去。 不知是火晶蝶麟粉的后遗症还是房间里火炉烧得太旺。 一股难以言状的燥热感充斥。 这股燥热感从丹田上涌,游荡扩散到身体各处。 他不仅耳尖红,脸也红了。 为避免尴尬,虞凌夜索性闭上了眼睛。 谢莺眠啧啧感叹。 像虞凌夜这种身份的人,勾一勾手指就有数不清的女子凑过来。 他年纪不小了,表现却青涩得很,像个童子鸡。 虞凌夜这般纯情,衬托得她像个调戏良家男的女流氓。 “凌王殿下开过荤么?”谢莺眠问。 “……” “不回答那就是没有了。”谢莺眠突然将手撤离,略带嫌弃,“不早说。” “早说我就不占你便宜了。” 虞凌夜眼底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你喜欢开过荤的?” 谢莺眠摇头:“这倒不是。” “像你这个年纪的人,不开荤的原因大概有三个。” 谢莺眠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个原因是身体有问题。” “第二个原因是不喜欢女人,喜欢同性。” “第三个原因是心里有个白月光,你在为她守身如玉。” 第13章 :分明是中秽药的反应 “第一点可以排除,我认证过,你身体没问题,本钱也没问题,肾功不错,挺行的。”谢莺眠说。 “既然排除了身体原因,那就只剩下其他两个原因。” “如果是第二个原因,我调戏你,就是在恶心你。” “如果是第三个原因,那就更不行了,我无意破坏你们的感情,更不可能当三姐,职业所迫也不行。” 虞凌夜脸色越来越黑。 听到最后,他的俊脸已漆黑如墨。 知道谢莺眠能扯,不知道她这般能胡扯。 他咬着牙根,一字一顿:“本王不喜欢男人,本王没有为谁守身如玉,本王不开荤是因为本、王、乐、意!”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为什么要破防。 虞凌夜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容颜倾城,绝世无双。 这样的人,想要天上的月亮——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却是唾手可得。 二十几岁的年纪还在当和尚,被她分析了原因还如此破防。 只能说明,虞凌夜守身如玉的原因不正常。 大胆分析,理性求证之后。 谢莺眠得出了一个自以为比较靠谱的结论:虞凌夜心里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虞凌夜: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我的错。”谢莺眠双手合十,“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这次是我孟浪,我道歉。” “我颜控,你的脸和你的气质正好符合我的审美,我就嘴贱了几句。” “我其实一点世俗的想法都没有,纯纯过嘴瘾。” “请原谅我的油腻和唐突,对不起。” 虞凌夜根本不信她:“你,确定只是在过嘴瘾?” 谢莺眠:“当然……不是。” “我的主要目的是来看看蛊虫的休眠情况。” “你活是活了,身体羸弱得很,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替母蛊承受伤害,必死无疑,我得保证蛊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虞凌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这女人给他治疗之前,必先做一些出格的动作。 他习惯了。 谢莺眠被拆的有点尴尬:“那,接下来咱们干正事?” 虞凌夜不言语,谢莺眠就当他默认。 她扯开虞凌夜的腰带,手指按在他的小腹部。 感觉到谢莺眠逐渐往下的手,虞凌夜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股难以言状的燥热感直冲脑门。 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不该动弹的地方突然动了起来。 谢莺眠距离近,被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真的只是在查看蛊虫,不是想占你便宜,你这么主动,我会想多的。” 说完,谢莺眠觉得不对劲。 虞凌夜的反应不对。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越来越红。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色。 这分明是中了秽药的反应。 谢莺眠皱紧眉头:“不能啊,火晶蝶麟粉还有残留?复发了?” 虞凌夜听不清谢莺眠的话。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拽住谢莺眠,翻身将她压下。 谢莺眠感觉到虞凌夜火热的身体,脑袋懵了懵。 虞凌夜应该不能动弹才对,他怎么突然能动了? 那硬的跟石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不会来真的吧? 谢莺眠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死机。 好好好! 常在河边走,这次终于掉沟里了。 “虞凌夜,清醒一下。”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你心头坟里的人。” “你要再不停下,我就不客气了。” 虞凌夜已听不进她的话。 他身体滚烫,眼睛里,脸上,身上,染上了一片异样的绯红。 谢莺眠心底暗沉。 第11章 虞凌夜的脉象奇怪归奇怪。 他的身体极弱是不争的事实。 以虞凌夜现在的状态,真与她洞房花烛。 只有一个结局:精尽人亡。 谢莺眠没再犹豫。 一个手刀砍在虞凌夜的穴道上。 虞凌夜很快昏睡过去。 他昏是昏了,高大的身躯却覆盖在了谢莺眠身上。 谢莺眠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虞凌夜推开。 她给虞凌夜把脉。 虞凌夜的脉象非常乱。 她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乱的脉象。 她已经探查过,度厄蛊依旧处于休眠状态,起不了什么风浪。 可,虞凌夜的脉象实在乱得不对劲。 “奇怪。” “你没中毒,度厄蛊也休眠了,你怎么做到如此特殊的?” 谢莺眠有点后悔。 嘴贱一时爽,善后火葬场。 如果不是她口无遮拦,说不定就不会…… 不! 就算没有她口无遮拦,虞凌夜也会经历这遭。 有人想让虞凌夜死! 幕后黑手非常谨慎,招招相扣,一招不成就接着进行下一招。 若不是有她在,虞凌夜今夜必死无疑。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谢莺眠惊叹,“环环相扣的杀招,你不死他不罢休。” 她再次给虞凌夜施针。 施针结束。 虞凌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她帮虞凌夜穿好衣裳,顺带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床铺。 整理到虞凌夜的枕头时,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神使鬼差,她将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用白色的手绢包裹着。 打开手绢,谢莺眠看到了一块大约两厘米左右的石头。 那块石头形状非常不规则。 表面灰蒙蒙的,没有任何光泽,看起来平平无奇。 在触摸到石头的瞬间,仿佛有感应一般。 一股磅礴的触电感从手指传递到全身。 电流涌过的瞬间,似有什么东西被激活。 谢莺眠呼吸近乎停滞:“这!这是!” “长生石。”虞凌夜回答。 谢莺眠看向虞凌夜。 虞凌夜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绯红,眼睛却变得清明了不少。 “你醒了?感觉如何?” “还好。”虞凌夜说,“刚才,抱歉……” 谢莺眠:“不必对我说抱歉。” “是我活该。” “倒是你……”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为了杀你可谓煞费苦心。” 虞凌夜垂下眸子。 他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意。 谢莺眠见他没想说的意思,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捏了捏手中的石头:“这石头叫长生石?” “嗯,裴浔无意中发现这块石头能镇痛,拿来放在我枕下,取名长生石。”虞凌夜说。 裴浔生怕他撑不下去,取了“长生”这个吉利名字。 如今看来,这名字的确吉利。 他至少到现在还活着。 “你认识?”虞凌夜问。 第14章 :她到底是谁? 谢莺眠神情复杂。 她何止是认识。 这块石头根本不叫什么长生石。 它叫空石。 空石是二十九世纪(未来八百年后)的太空远航员从几十亿光年的外太空带回来的特殊石头。 空石拥有非常奇特的功效。 如果能够开发利用空石的功能,人类历史将会改写。 国家将空石研究列为重点计划。 为此召集了各领域的顶尖专家组建研发团队。 她就是研究人员之一。 实验一开始还算顺利。 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空石突发爆裂。 她距离空石最近。 为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她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等再次有意识时,她发现自己穿越了。 穿越的契机是空石。 回去的契机,自然也是空石。 她从凌王府跑路,就是要去寻找空石。 没想到的是,她要找的空石就在虞凌夜的枕头底下! ——虽然只是一小块碎片。 谢莺眠长叹一口气。 她终于弄明白,为何虞凌夜上一刻的脉象和下一刻的脉象南辕北辙。 并不是虞凌夜体质特殊。 特殊的是空石。 空石蕴含的特殊能量改变了虞凌夜的脉象,甚至改变了虞凌夜的身体状况。 “这块空……长生石是什么时候放在你枕下的?”谢莺眠问。 虞凌夜:“大约一个月之前。” 谢莺眠:“那时你是昏迷着的,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虞凌夜:“长生石让我恢复了意识。” 谢莺眠没有怀疑虞凌夜的话。 空石蕴含的特殊能量能够加速细胞愈合,缓解机体衰老和恶化。 虞凌夜能苟延残喘到现在,空石功不可没。 谢莺眠:“昨夜是你第一次真正清醒过来?” 虞凌夜:“对。” 空石在虞凌夜枕头底下待了一个月,虞凌夜也只是恢复了意识。 这说明这一小块空石的能量有限。 而,昨夜本该寿命枯竭的虞凌夜却清醒过来。 谢莺眠想起拿到空石后体内被激活的东西,隐隐猜到了真相。 她,应该是将一部分实验成果带过来了。 谢莺眠心里激动,面上却不显。 “你手里还有其他的长生石吗?”她问。 虞凌夜道:“目前裴浔只发现了这一块,你要做什么?” 谢莺眠心中微动。 虞凌夜位高权重,有特殊的情报网。 比起她大海捞针来,虞凌夜去寻找长生石事半功倍。 “如果我说,我知道长生石的用法,你可不可以派人去找一下其他的长生石?” 虞凌夜看着她。 谢莺眠半真半假说:“之前我跟你说,你的蛊虫我没办法驱除,只能暂时压制,我没有骗你,那时我的确没有办法。” “但,有了长生石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足够的长生石,我应该有办法驱除蛊虫。” “当然,我也有私心。” “我的私心就是收集尽可能多的长生石,长生石在别人手里只能消炎镇痛,在我手里却是宝贝。” 虞凌夜深深地看了谢莺眠一眼。 谢莺眠一点都不心虚。 她又没说谎。 等找齐长生石,她一定帮他驱除蛊虫。 作为答谢,她还会送他一份大礼包。 “好。”虞凌夜答应了。 谢莺眠心情极好。 空石有了着落,她就不着急跑路了。 不着急跑路,就可以再多赚点银子。 “还有扶墨他们恢复功夫的几率。”谢莺眠说。 “刚才的话被打断,我接着说。” “原本他们恢复的几率只有一成,有了长生石,成功概率能提高到五成或者六成。” 虞凌夜神色微凛:“六成?” 谢莺眠:“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能到七成。” “那个……” “扶墨有没有告诉你,他朋友也中了七日缠丝毒,扶墨请我出手治疗,我答应了,诊金是三千两。” “他那朋友大概率是没钱,可能需要记你账上。” 虞凌夜并未听扶墨说起过。 联想到他醒来后只见到扶墨,没见到扶风。 他有了猜测。 扶墨那位中毒的朋友,应该是扶风。 “我那时候饿得很。”谢莺眠叹道,“情绪上头,扶墨的诊金就用那碗面抵了。” “事后我挺后悔的,三千两啊,那是我吃过最贵的面了。” “但,话已说出口,我也不好意思再出尔反尔。” 虞凌夜:“有话直说。” 谢莺眠:“那时我只说给他们解毒,没说帮他们恢复功夫。” “如果帮他们恢复功夫,那是另外的价格。” “我也不是狮子大开口,我开的价格非常公道,一人五千两,全包,保证他们恢复如初。” “那两个穷鬼大概率是出不起的。” “如果你愿意替他们出诊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他们的恢复方案。” 虞凌夜好看的凤眼眯起:“你,真能帮他们恢复功夫?” 谢莺眠:“能。” “七日缠丝毒好解,恢复功夫却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免费帮他们。” “所以,必须得提前谈好价格。” “如果你信不过,也可以先不付钱,等他们恢复功夫后再支付也一样,凌王应该不会赖账。” 说完,谢莺眠觉得不放心。 她又补充道:“立个字据就行。” 虞凌夜审视着谢莺眠。 第12章 短短几个时辰,谢莺眠无数次令他刮目相看。 她不仅精通蛊虫,还精通毒药,医术。 医术水平甚至超过了闻名天下的神医裴浔。 仅靠十年前蛊圣的短暂教导,怕是很难达到这种水准。 谢莺眠身上大概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的秘密,或许谢家都不知晓。 否则,势利的谢家不会将有如此能耐的女儿扔到庄子上不闻不问。 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 谢莺眠一直在藏拙,为何进王府后不藏了? 她真的是谢家那个谢莺眠?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谢莺眠,她又是谁? 混进凌王府又有什么目的?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心中所想。 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给虞凌夜一个大白眼。 若她不出手压制蛊虫将虞凌夜救回来,就得给他陪葬。 王府守卫重重,暗处还有无数高手镇守,她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 虞凌夜死,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人都要死了,还藏什么拙? 再说,压制蛊虫和八十一道回阳针这种手段,根本瞒不过高手。 与其遮遮掩掩被人猜忌,不如将自己的价值大大方方亮出来。 第15章 :请不要吝啬使唤我 她有价值,想动她的人就会投鼠忌器。 她有资本,就可以不受欺凌。 当她的价值足够高时,就算她行事嚣张,那些人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这也是她敢对方宜麟重拳出击的原因。 “你是觉得价格不合适?”谢莺眠道,“五千两真的是良心价。” “若是别人能解开他们的毒,他们也不至于等死,我不仅能解毒,还帮他们恢复功夫。” “五千两,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再低了我可就不干了。”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认真讨价还价的样子,垂下眸子。 不管她身上藏着何种秘密。 不管她到底是谁。 以目前她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是敌人。 而且…… 虞凌夜不知该如何形容昨夜的感觉。 昨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流逝。 甚至,他的灵魂已漂浮到上空。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股特殊的力量将他拽回来。 灵魂重回身体,生命停止流逝,意识逐渐回归。 在那股力量的帮助下,他甚至挣脱束缚清醒过来。 谢莺眠距离他越近,力量的作用越明显。 他可以肯定,谢莺眠是他扶风翻盘的突破口。 “好。”虞凌夜道,“我答应你。” “等你治好他们,还有另外的谢礼。” 谢莺眠乐了。 果然是权势滔天的凌王,出手就是大方。 想着即将到账的银子,谢莺眠整个人都飘了。 两万五千两加上一万两,一共三万五千两。 等她再找算找算谢家,讨回原主该有的东西,凑齐五万两不是难事。 五万两到手,她就是妥妥的人间小富婆。 心头大事敲定,还多赚了很多银子。 谢莺眠心情极好。 她心情好的时候,眼睛喜欢眯成一条缝,像个小狐狸一样。 “很开心?”虞凌夜问。 “当然。”谢莺眠道,“谁赚钱不开心?”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她赚的是虞凌夜的钱。 “哦,抱歉,我的快乐好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谢莺眠立马换了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开心,我赚的都是辛苦钱。” 虞凌夜:“别演了,本王不缺这点钱。” 谢莺眠顺嘴夸赞:“凌王殿下果然财大气粗。” “当凌王殿下的牛马是我的荣幸。” “请凌王殿下不要吝啬使唤我。” 虞凌夜瞥了她一眼。 一面能屈能伸,一面一言不合将方宜麟的丫鬟杀了。 一面刚正不阿,一面为那点小钱甘愿当狗腿奉承他。 一面清冷桀骜,一面行为出格言语大胆堪比花楼女子。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虞凌夜盯着谢莺眠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不要吝啬使唤你?” 谢莺眠:“违背公众良俗的不行,违法的不干,杀人放火……看情况。” 虞凌夜:“将扶墨喊来。” 谢莺眠扬眉:“你是想告诉扶墨武功能恢复的事?” “这事还是我跟他说比较好,你告诉他的话,他可能会以为你在安慰他。” 虞凌夜脸上泛起一抹红云。 他不是要告诉扶墨这事。 人有三急。 他憋很久了。 这话他不能跟谢莺眠直说。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虞凌夜冷声道,“本王只喜欢听话的牛马。” 谢莺眠不计较金主大大的态度。 “行,我这就去喊他来,长生石还给你……” 谢莺眠将长生石包回手绢中时,长生石突然碎成齑粉。 就那么突兀的,突然成了粉末。 谢莺眠和虞凌夜都是一愣。 “如果我说,是长生石先动的手,你信吗?”谢莺眠抬头看向虞凌夜。 “我什么都没干,它自己就碎了。” 虞凌夜:“本王不瞎。” 谢莺眠:“既然你亲眼目睹了是它碰瓷我,那就不能找我索赔了哈。” “齑粉或许也有用,我帮你包起来。” 因房间里点了炭,窗户开着一条小缝透气。 有风从这条小缝里吹进来。 手绢里的齑粉随风飞扬,洒在各个角落里。 谢莺眠:…… 空石碎了,骨灰还被风扬了。 被一块石头碰瓷碰到这种地步,她找谁说理去? “你看见了,这次是风先动的手。” 虞凌夜懒得理她:“去喊扶墨。” 谢莺眠巴不得赶紧离开。 她象征性地将空手绢包好放在虞凌夜枕头底下,飞快离开。 扶墨如门神一般守在厨房门口。 瞧见谢莺眠来,眼睛都没抬起。 “凌王喊你过去。”谢莺眠说。 扶墨置若罔闻。 谢莺眠:“凌王应该有要紧事跟你谈,你可能会认为他是在安慰你,我可以提前跟你透个气,他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他。” 扶墨没有回应。 他连个表情都没给谢莺眠就走远了。 扶墨离开后。 小厨房就没了守护人。 谢莺眠闻着香味走进去。 厨房里开着好几个灶。 每个灶上炖着不同的补品。 谢莺眠找到最香的那一锅。 一打开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 鸡汤是用整只鸡熬煮的。 上面还放了枸杞黄芪之类的药材。 谢莺眠被香迷糊了。 这么一大只鸡,她只在国家级的庆功会上吃到过。 自从二十一世纪某国核污水泄露后,植物慢慢变异,适合食用的食物越来越少。 此后的几百年里,科技迅猛发展,食物却不断锐减。 不得已,国家制出特殊营养剂代替食物。 到二十九世纪后,人类已习惯用营养剂补充能量。 美食,成了顶级富豪才能享受的东西。 谢莺眠捞了一大碗。 反正虞凌夜刚醒不能食用这种油腻的东西,她不吃也是便宜别人。 谢莺眠专心致志啃鸡肉。 差不多啃完一只鸡时,扶墨回来了。 扶墨看着谢莺眠啃鸡的动作,面瘫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鸡汤里的那只鸡,因炖的时间过长,也没多少盐分,味道并不好。 通常情况下,他们只要鸡汤,鸡肉拿去喂狗。 本该拿去喂狗的鸡肉被谢莺眠啃的津津有味。 一时间,扶墨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谢莺眠完全没有偷吃被抓的觉悟。 她吸溜吸溜喝了几口汤,声音含糊不清:“回来了?” “他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他说的都是真的,接下来就看你的意思了。” 扶墨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王爷如厕而已,为何要看他的意思? 莫非王爷觉得他伺候得不尽心,特意通过谢莺眠来点他? 第16章 :我就怕谢家不来 扶墨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爷昏迷不醒,他和扶风陆续中毒。 为了保护王爷,澹月院的小厮仆从都被赶了出去。 王爷由他和扶风轮流照看。 扶风身体越来越差,别提照顾王爷了,路都走不了。 他则失去功夫,成了一个废人。 他这种废人伺候王爷,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扶墨很愧疚。 谢莺眠没注意到扶墨的神色。 第13章 也不知道扶墨心中的小九九。 她认真将鸡汤喝干净,将碗筷放下。 “如果你愿意,等解毒后,我会为你量身定制适合你的治疗方案。” “不过有三点得提前告诉你。” “第一点,我成功的概率只有五成,最多七成。” “如果最后不成功,你也不要怪我。” “第二点,从开始到结束,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 “这三个月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前功尽弃,且无法再重来。”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治疗过程会非常痛苦,说是洗骨伐髓重塑经脉也不为过。” “如果坚持不下去中途停止,同样会前功尽弃,一旦放弃,将再无恢复的机会。” “不过,若你能熬过去,就是彻彻底底的洗骨伐髓。” “届时你的功力会更加精纯,或许能突破瓶颈,更进层楼。” 扶墨听得目瞪口呆。 他震惊,不敢置信,欣喜,激动…… 那张万年冰山脸第一次承载如此丰富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不是王爷怪罪我?” 谢莺眠奇怪道:“他为什么要怪罪你?” 旋即,她眉梢高高挑起:“王爷喊你过去,不是告诉你我能帮你恢复功夫?” 扶墨摇头。 谢莺眠拍了拍额间。 原来聊错频了。 “那我重新说一遍,我可以帮你们恢复功夫。” “如果你们愿意,我给你们制定治疗方案。” 扶墨因为太震惊,声音微微颤抖:“愿意。” 过了一会儿。 扶墨踟蹰着开口:“王爷他……真的没有怪我伺候不周?” 谢莺眠:“他没提过。” “你为何这么想?” 说到这里,她觉得澹月院很奇怪。 凌王府不缺人。 澹月院却没多少丫鬟小厮。 照顾虞凌夜的人极少。 甚至,她和虞凌夜的洞房花烛夜也没有伺候的丫鬟,只有太妃留下的两个嬷嬷。 一点都不像富贵人家的做派。 谢莺眠好奇,就多嘴问了几句。 扶墨也没隐瞒什么。 他告诉谢莺眠,王爷的贴身护卫一共有四个。 惊云和傲云随着神医裴浔进入凶险秘地寻找压制蛊虫的药物。 他和扶风留下来照顾王爷。 澹月院的小厮仆从原先有不少,他们只需要盯着就好。 后来澹月院出了内鬼,有人给王爷下毒。 幸好扶风阴错阳差替王爷喝了那碗毒粥。 内鬼隐藏极好,他和扶风找不到任何线索。 为安全起见,只能将所有人赶出去,由他和扶风轮流照顾王爷。 扶风行动不便后,就由他自己照顾。 谢莺眠懂了。 难怪澹月院清冷成这样子。 “你是怎么中毒的?”她问。 扶墨道:“澹月院进了刺客,跟刺客打斗时,我跟扶风受了伤。” 谢莺眠接过话来:“他的血渗进了你的伤口?” 扶墨点头。 太医院的太医和外头的名医都对毒药没办法。 他和扶风只能等死。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们,在走投无路时遇见了谢莺眠。 谢莺眠就像个奇迹。 她嫁进来的当晚,昏迷多日的王爷醒了。 她不仅唤醒了王爷,还能替他们解毒恢复功夫。 这等恩情,不亚于再造之恩。 一向冷面冷意的扶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他单膝跪下,郑重其事:“王妃娘娘。” “此等恩情,我等铭记在心,若王妃娘娘有需要到我等的地方,我等万死不辞。” 谢莺眠有些心虚。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 她又不是白忙活,不需要万死不辞。 “要谢就谢你们王爷的财气好了。”谢莺眠说完,蓦然想起一件事来。 三朝回门日快到了。 虞凌夜要装昏迷,注定不能陪她一起回去。 没有意外,她会自己回去。 回门之前,她得送一份惊喜给谢家。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 扶墨:“请王妃吩咐。” 谢莺眠嘀嘀咕咕说了一堆。 扶墨听得一愣一愣的。 谢莺眠道:“就是这样,你不要自己出面,找个靠谱点的人,把那些东西交给他。” “按照我说的那些,让他大肆宣扬出去,宣扬的越广越好。” 扶墨:“您这样做,谢家怕是会找您的麻烦。” 谢莺眠轻笑:“我就怕谢家不来。” 她的目的,就是谢家来找她。 “你们只管闹大,我有分寸,不会跟凌王府扯上关系,丢的只是谢家人的脸,谢家不敢声张的。” 谢莺眠抬头看了看日头。 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 “等快到正午时将你朋友带过来,你和他一起解毒。” 与扶墨分别后。 谢莺眠没回喜房。 而是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是的,喜房是虞凌夜专属卧房。 若不是成亲这两日特殊,那里就是人人都不能靠近的禁区。 就算方宜麟来了也只敢在门口嚎哭,不敢擅自进入。 这也是方宜麟至今不知虞凌夜是死是活的原因。 谢莺眠回到房间。 “你个贱货,村姑,你终于来了。”一个丫鬟咬着牙,红着眼冲过来。 “贱人,都怪你这个贱人。” “谢府那么多丫鬟,你选谁不好,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我大好的年华,为什么要给你陪葬?” 丫鬟越说越愤怒。 她怒不可遏地抬起手,要往谢莺眠脸上打。 谢莺眠眼神冰冷。 眼前这丫鬟,名为红瑶。 红瑶靠着漂亮脸蛋和妖娆身段爬上了谢侯爷的床。 谢侯爷贪图新鲜,暗地里抓着她做了几次,许诺抬她为姨娘。 谢家主母恨得牙根痒痒。 因谢侯爷正在兴头上,谢家主母不想为了一个丫鬟跟谢侯爷撕破脸,就想了个阴招。 谢家主母明面上让原主自行选择陪嫁丫鬟,实际上借机除掉红瑶。 红瑶蠢而不自知,还怪到她身上来。 在红瑶的手掌落下时。 谢莺眠一只手抓住红瑶的胳膊。 另一只手重重地落在红瑶脸上。 红瑶脸都被扇歪了。 第17章 :没脑子的蠢货 红瑶被扇得脑袋嗡嗡直响。 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她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好你个村姑,你敢打我。” “一个庄子上来的泥腿子,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你毁了我的前程,我就杀了你个贱人。” 红瑶疯了一般朝着谢莺眠撕抓过去。 谢莺眠像看蝼蚁一样看着红瑶。 区区一只臭虫,妄图杀她? 不自量力。 谢莺眠一脚踹在红瑶心口。 这一脚用了极大的力道,红瑶被踹飞,撞到桌子角才停下来。 尖锐的桌角刺得红瑶生疼。 红瑶内脏严重受创,前后夹击之下,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贱人,贱人。” 红瑶满嘴是血,嘴上却依旧不干不净骂着。 “你算什么大小姐?”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贱货,一个村姑,一个泥腿子。”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不等红瑶爬起来。 谢莺眠一脚将她的脸踩到地上。 “就算我不是大小姐,也改变不了你是贱婢的事实。” “只不过陪一个半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睡了几觉,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红瑶被戳到了痛处。 她生平的目标就是摆脱贱婢的身份,成为风风光光的姨娘。 眼看就要成功了。 她却被选中来当陪嫁丫鬟。 任谁都知道凌王要死了。 凌王死,她们所有人都陪葬,都得死。 她明明距离成为姨娘只有一步之遥。 明明差一步她就能摆脱贱婢这个身份,成为主子。 一切都被谢莺眠给毁了。 红瑶面目狰狞:“你才是贱婢。” “侯爷说好要抬我当姨娘的,他都说好了,连日子都选好了。” “都怪你,都怪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选我当陪嫁!” “我的人生都被你毁。” “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谢莺眠本不想跟一个蠢货浪费口舌。 但,看了红瑶癫狂的模样, 她觉得今日若不解决这个麻烦,后患无穷。 这种后患,还是留给谢侯爷和侯夫人吧。 第14章 “你觉得谢家主母真的让我自行选择陪嫁?”谢莺眠声音冰冷, “连谁算计了你都搞不清楚,还在这丢人现眼。” “滚!”谢莺眠一脚将红瑶踹到一旁。 红瑶疼得要死。 她想爬起来。 一挣扎,胸前后背都疼得要命,只能趴在地上。 疼痛支配下,红瑶的脑海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想到谢莺眠说的那些话。 红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是侯夫人……” 谢莺眠冷嗤:“想通了?还不算太蠢。” 红瑶脸色煞白。 她猛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的。” “侯夫人夸过我很多次,说我年轻,伺候侯爷伺候得好。” “她同意抬我为姨娘,她还送给我了金手镯做姨娘礼,让我早些给侯爷开枝散叶。” “她怎么可能害我……” “是你手上这枚手镯?”谢莺眠看着红瑶手腕上的金镯子,讽刺道, “金镯在剧毒中浸泡了至少一个月。” “你若常常佩戴,剧毒会慢慢渗进你的身体里。” “别说怀孕,你连命都保不住。” “用不了一年时间,你会悄无声息死掉。” 红瑶愣住了。 金镯有剧毒? 她突然想起,戴上金镯子后,她总是昏昏沉沉,懒洋洋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怀孕了。 找大夫把脉后,大夫说她没有怀孕,可能是受了风寒。 她吃了好些药,一直不见效,还越来越严重。 原来竟是中了毒! 谢莺眠继续说道:“你既是谢侯爷的房里人,侯夫人想动你就得禀告谢侯爷。” “你觉得,若不是谢侯爷同意,你能成为我的陪嫁丫鬟?” “没脑子的蠢货,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红瑶彻底破防了。 她拼命将金手镯摘下来扔远,蜷缩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谢莺眠没再理会红瑶。 她走到正座上坐下来。 剩下的三个丫鬟似是被谢莺眠的手腕吓到了。 她们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谢莺眠扫了一眼。 剩下的三个丫鬟中。 一个身体瘦弱,唯唯喏喏,缩在角落里低着头。 一个魁梧憨厚。 见谢莺眠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憨厚丫鬟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咧嘴一笑。 还有一个…… 谢莺眠目光落到最后一个丫鬟身上。 最后一个丫鬟长相非常漂亮。 她的漂亮和红瑶的漂亮不一样。 红瑶是妩媚勾人。 这丫鬟端庄大气,气度非凡。 可惜脸上有两道从嘴角到眼角的疤痕。 两道疤痕还处于增生阶段,血色狰狞突起,乍一看非常瘆人。 谢莺眠看得清楚。 在红瑶冲上来打她时,这三个丫头都想冲上来拖住红瑶。 只是她出手更快,她们没派上用场。 这三个丫头,品性还行,她可以考虑留下。 “你,过来一下。”谢莺眠对端庄丫鬟说。 端庄丫鬟没有反应,呆呆地站在那里。 “您别喊了,她是个哑巴。”憨厚丫鬟说,“她不会说话,脑瓜好像也有点问题。” “哦?你对她了解多少?”谢莺眠问。 憨厚丫鬟挠了挠头:“也不太多。” “俺就知道,她是半年前来到王府的。” “听说原本是要被卖到花楼里去的,被大公子一眼看中了,截胡过来。” “大公子看她长得漂亮想占有她。” “她反抗激烈,伤了大公子,还将自己的脸划伤了。” “大公子一怒之下将她贬成了粗使丫鬟,专干脏活粗活。” “后来,她被您选中当陪嫁丫头了。” 谢莺眠眉梢挑起。 看不出来啊。 这看起来憨憨的丫头竟还是个百事通。 没再继续追问小哑巴的事。 她目光审视着众人。 “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我知道你们不是自愿来的,我给你们选择。” “若你们不想伺候我,我会放你们回去。” “若你们想留下,我也欢迎。” “但你们要想好,留下来就得忠心于我,只认我一个主子。” “我发现你们之中有人背叛我……” 谢莺眠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我定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憨厚丫鬟第一个表态:“俺愿意跟着王妃。” “就算陪葬也无所谓,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胆小丫鬟也表态。 她声音像蚊子一样:“奴婢不敢背叛王妃,请王妃留下奴婢。” 谢莺眠直接略过红瑶,看向小哑巴。 第18章 :改的不是名字,是新生 小哑巴听不见,说不了话,也不懂唇语。 谢莺眠尝试着用手语跟小哑巴交流。 小哑巴看不懂手语,小脸一片迷茫。 憨厚丫鬟道:“王妃娘娘,小哑巴应该会写字。” “我见她用树枝写过。”憨厚丫鬟说,“她经常在空闲的时候用树枝重复写几个字,写完就弄乱。” “俺不识字,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 谢莺眠眼睛眯起。 长相端庄大气,气度非凡,还会写字。 小哑巴的来历,怕是不简单。 “拿纸笔来。”她道。 憨厚丫鬟找了纸笔来。 谢莺眠将要求写下来。 小哑巴看到谢莺眠的字迹,表情一言难尽。 谢莺眠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 她实在不擅长用这种软趴趴的毛笔。 “字丑,你将就着看。” 说完,谢莺眠又想到小哑巴听不到,索性闭了嘴。 小哑巴认真看完。 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请主子赐名”。 这是同意留下了。 谢莺眠最不擅长取名,也不太在意这些。 用原来的名字就好。 她问憨厚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憨厚丫鬟道:“俺从小头大,他们都叫俺大头。” 谢莺眠:……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她有大头的大头? 女孩子怎么能叫这种玩笑一样的名字。 “你呢?”谢莺眠又问胆小丫鬟。 胆小丫鬟:“奴婢,奴婢叫求弟。” 谢莺眠对这种重男轻女的产物非常厌恶。 这些丫头,果然需要新名字。 “玉藻。”谢莺眠对憨厚丫鬟说,“你以后叫这个名字。” 对胆小丫鬟说,“你以后叫珠月。” 小哑巴眼巴巴看着谢莺眠。 小哑巴年岁不大,小脸红红的像苹果。 她穿着荷色衣裳。 荷色与红扑扑的小脸相衬,谢莺眠莫名想起一首诗。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闻歌。”她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 小哑巴非常喜欢,不断地点着头。 三个丫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珠月,原本的求弟,激动到哭出声来。 她害怕哭声吵到谢莺眠,压抑着,极小声。 谢莺眠还是听到了。 “哭什么?”谢莺眠生怕吓到这个胆小的丫头,放软了声音,“不喜欢么?” “若是不喜欢,咱们就再换个。” 听到谢莺眠柔柔的声音,珠月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用力摇着头,小声解释: “王妃娘娘,奴婢很喜欢这个名字。” “奴婢就是太高兴了,没忍住哭了出来,奴婢是开心的。” 谢莺眠不理解。 一个名字而已,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八卦小能手玉藻憨憨地接过话来:“俺可以作证,珠月真的是喜极而泣。” “王妃娘娘您有所不知,珠月上面有五个姐姐。” “四姐、五姐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摁到尿桶里溺死了。” “珠月生下来也要溺死的,那会儿珠月的三姐再过几年就得出嫁。” “三姐出嫁,家里没了干活的人,珠月才侥幸活下来。” “珠月三岁那年,她父母终于生了弟弟。” “生了弟弟后,珠月要干很多很多活,要带弟弟,吃不饱饭饿得面黄肌瘦,每天还要挨打挨骂,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特别可怜。” “后来闹饥荒,她父母为了给她弟弟换肉吃,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玉藻巴拉巴拉说了一顿,眼眶都红了。 “她三个姐姐说是出嫁,其实就是被卖掉了,大姐怀孕的时候被丈夫打早产,难产了一天一夜一尸两命。” 第15章 “二姐被大她三十岁的屠夫丈夫活活砍死分尸。” “三姐去年上吊死了。” “您给珠月改名字,改的不仅仅是名字。” 珠月用力低着头。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她朝着谢莺眠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谢莺眠终于理解了。 珠月改的不是名字,是新生。 “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谢莺眠将珠月扶起来。 珠月泪眼婆娑。 玉藻也哭得稀里哗啦。 闻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别人都哭,她也跟着流泪。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谢莺眠无奈。 “对了,你们应该饿了吧。” 与扶墨分别时,她跟扶墨说了一嘴让大厨房送些饭菜过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玉藻正想说自己不饿。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俺是有点饿。” “王妃娘娘,俺饭量有点大,不过您放心,俺会少吃一点的。” 话正说着。 送饭的人也到了。 因是扶墨吩咐,大厨房不敢偷懒耍滑,送来的食物又多又好。 一靠近,饭菜飘香。 出门迎接的是玉藻。 玉藻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好美味。” “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俺更饿了。” 管事婆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些饭菜是给你们的?” 玉藻人憨,说话也直:“这不是你送来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给俺们的,俺们哪里知道?” 管事婆子大怒。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玉藻脸上。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告诉你,王府的饭菜分好几个等级,等级不一样,饭菜标准也不一样。” “扶墨大人让我们送饭,是送给主子的,不是给你们这些下贱货吃的。” 玉藻气得要命,却不敢反抗。 她知道规矩。 在谢家时,她们这些粗使丫鬟地位最低,动辄挨打挨骂,吃饭也只能吃残羹剩饭。 管事婆子粗鲁,却没说错什么。 她们这等低贱身份,不配吃这么好的饭菜。 管事婆子骂骂咧咧:“什么下贱玩意儿,也配让我们送饭,走,全带回去。” “这位嬷嬷好大的威风。”谢莺眠声音幽幽传来。 “不知道在这位嬷嬷眼里,我配不配让你们送饭?” 谢莺眠越过玉藻,来到管事婆子跟前。 管事婆子没想到谢莺眠也在,眼神闪了闪。 她不蠢,知道扶墨大人不可能让厨房给丫鬟们送饭。 她就是故意刁难。 她的妹妹是表小姐身边的嬷嬷,早晨那会儿被谢莺眠打断了肋骨。 她又气又恨。 若不是凌王殿下病情恶化,太妃需要找个女人冲喜,王妃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轮的到一个庄子里长大的村姑? 王妃这个位置,只有表小姐才有资格。 一个村姑攀上了高枝,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呸! 第19章 :她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管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谢莺眠行了礼。 “王妃娘娘明鉴,老奴不是针对您。” “实在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规矩是断然不能破坏了的,您初来乍到或许不知……” “你想断几根肋骨?”谢莺眠打断管事婆子的话。 管事婆子愣了一下。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您说什么?” “跟你的妹妹一样,三根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另加。”谢莺眠语调淡淡然。 管事婆子却像是被晴天霹雳砸中了一般。 见鬼了。 她和妹妹自小分离,姓氏也不一样。 王府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亲姐妹。 就连表小姐都不知道。 刚嫁进来的王妃怎么会知道? 管事婆子眼神闪烁:“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老奴动手打人也是为您好,您那个丫鬟说话实在不中听。” “这是王府,不是你们庄子上,王府规矩森严,不能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这丫鬟坏了规矩,老奴就简单教训她一下。” “您若不愿意,老奴给您赔个不是……” 砰! 谢莺眠懒得听废话,一脚将管事婆子踢出去。 伴随着几声咔嚓。 管事婆子的肋骨,不多不少,断了三根。 她疼得脸色煞白,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王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跟管事婆子一起来的几个婆子没想到谢莺眠一言不合就动手,急忙站出来。 她们都知道谢莺眠是被谢家养在庄子上的,没什么后台。 管事婆子则管着整个厨房,跟她们的利益直接挂钩。 相比之下。 她们更愿意站在管事婆子这边。 “您怎么动不动伤人?” “是啊是啊,王管事也没说错什么,她也是好心。” “她可能行为有些过激,您大人大量,别揪着不放了。” 婆子们七嘴八舌说着。 话里话外都是指责谢莺眠。 谢莺眠平静地扫过众人。 她声音依旧很淡。 “诸位嬷嬷,此言差矣。” “我断了她的肋骨是为她好,她说话实在不讨喜。” “这是王府,规矩森严,不能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她坏了规矩,我就简单教训她一下而已。” “怎么,诸位嬷嬷觉得,这王府是这位管事嬷嬷的王府?我这个王妃教训不得?” 谢莺眠原封不动将管事嬷嬷的话还了回来。 众婆子差点呕死。 她们不敢说是,只能唯唯喏喏讪笑着。 管事婆子知道自己留下来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疼得厉害。 断掉的肋骨不断扎着她的血肉,她稍稍一动就疼得要死。 管事婆子不敢再留下来,嘱咐随行婆子将她抬走。 闲杂人等离开后。 谢莺眠看向玉藻。 她语气冰冷严肃:“她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玉藻呆愣愣的:“还手?” “俺……能还手吗?” 谢莺眠:“为什么不能?” 玉藻更呆愣了:“可是,她没有说错什么。” “俺们这些下贱丫鬟不配吃这么好的饭菜。” “俺们挨打挨骂都是常事,要是还手,会给王妃添麻烦的。” “俺就是挨一巴掌而已,不碍事的。” 以前挨的打,比这狠多了。 谢莺眠叹了口气。 她怎么给忘了。 除了红瑶之外,这三个丫头都是粗使丫鬟。 粗使丫鬟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差最少的饭,挨最多的打。 这些丫头,怕都是被打习惯了,早没了反抗的意识。 “你们记住。”谢莺眠郑重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你们是谢家最下等的丫鬟,不敢反抗,我不怪你们。” “但。” “从今天开始,你们是我谢莺眠的人。” “你们三个,是我这个凌王妃的大丫鬟,是一等丫鬟,你们代表的是我的脸面,我的身份。” “管事婆子也好,管事奴才也好,他们若是敢对你们动手,打的就是我的脸。” “他们敢对你动手,你们就给我狠狠打回去。” 谢莺眠语气冰冷且霸道。 “我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你们跟着我,也不能吃亏。” “若是再被我看到你们受气,直接走人,我厌蠢。” 玉藻和珠月听着谢莺眠霸气侧漏的话,愣了一阵。 旋即。 她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们代表的是王妃的脸面,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 闻歌听不到她们的谈话。 她聪明,已结合前因后果推测了个差不多。 也跟着重重点头。 谢莺眠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开始吃饭吧。” 玉藻将食盒打开。 看到那些精致美味的菜肴,馋哭了。 这般美味的菜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王妃,您先吃。”玉藻说。 “我吃过了,你们全吃完。”谢莺眠有些后悔。 她不该吃那只鸡。 吃得太饱,导致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一口都吃不下。 失误! 红瑶半死不活,动弹不得。 三个丫头终是不忍心,给红瑶送了一些。 谢莺眠没有制止。 不落井下石,是难得的品质。 红瑶暂时还不能死。 以红瑶削尖脑袋往上爬的性子,她很期待放红瑶回侯府,跟谢侯夫人狗咬狗。 第16章 安顿好了三个丫鬟。 谢莺眠回到屋里。 凌王府的房间都很豪华。 被褥都是上好的蚕丝被。 谢莺眠躺下来,如躺在云朵里,软软的,舒服极了。 空闲下来。 她终于有时间去探查被空石激活的东西。 她说出了一串特殊口令。 口令对上后。 一个泛着绿光,长宽高都是十厘米的小小空间出现在眼前。 看到那巴掌大小的空间时, 谢莺眠差点气笑。 好消息,她真的将研究成果带过来一部分。 坏消息,只带过来一立方分米! 一立方分米是什么概念? 装水的话,最多能装一升。 这么小的空间,养条小金鱼都不够。 “一定是那块空石太小了,能量有限。”谢莺眠安慰自己。 他们的研究课题,就是空石的自成空间。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二十九世纪,随身空间不是什么新奇的词。 普通的随身空间,是由无数个空间塔基站搭建起来的。 无数个空间基站相互连接,可以实现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特定转移。 人人都可以通过特定的口令信号,拿取存放远距离的东西。 局限就是,在空间塔覆盖不到的地方,那些东西就无法取出。 而。 空石空间,打破了这一特定规则。 第20章 :希望你来做个见证 空石空间不再受空间塔限制。 只要对上口令,里面的东西随时随地可取可用。 除了基础的存储功能之外,空石空间还有治愈功能。 研究组成做过许多次验证,重病的动物和快死的植物放在里面,能够吸收空石能量,重新焕发生机。 这个研究一旦成功,将会改写人类历史。 可惜,他们没来得及进一步实验,就发生了空石崩裂事件。 谢莺眠盯着虚空中的迷你空间,思绪万千。 这个世界的医疗处于极度落后的阶段。 她将一部分研究成果带到这个世界来,能做到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神乎其神的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除此之外。 她还有很多疑问。 比如,她是昨夜才穿越过来,空石却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存在了。 又比如, 度厄蛊,豌豆蛊,七日缠丝毒…… 这些东西,与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样的。 是巧合还是…… 是巧合的可能性极低。 如果是另一种可能…… 谢莺眠心思沉了下来。 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谢莺眠的思绪。 “王妃娘娘。”玉藻的声音传来,“外头有个冷面侍卫要见您。” 谢莺眠看了看窗外。 日头正盛,快到正午了。 “让他等我一会儿。” 谢莺眠整理了衣裳。 门外,扶墨正在来回踱步。 看到谢莺眠出现,扶墨立马迎上来。 “王妃,快到午时了,太阳够吗?” 谢莺眠看了看天。 艳阳高照,无风无云,是个绝好的日子。 “够,你们运气不错。” 澹月院才被清洗过,还没干透彻,到处湿乎乎的。 解毒一事,扶墨不想打草惊蛇,不适合在澹月院以外的地方做。 故而,他将解毒地点安排到了小厨房外的小院中。 院落中。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躺在太阳底下。 他面色苍白,神志不清。 若不是偶尔起伏的胸膛,完全看不出他还是个活人。 谢莺眠手指在他心脏处压了压。 果不其然。 如果不解毒,这人活不过今晚。 谢莺眠道:“距离最佳解毒时间还有大约两刻钟时间。” “我需要一些东西。” 顿了顿。 她又问:“你能确定这里安全?” 扶墨道:“从扶风中毒后,小厨房就成了禁区,若非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 谢莺眠讶异。 她走进来的时候,也没人拦着她。 不仅没人拦她,她还幸运地混到了一碗棒骨面。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谢莺眠就猜到答案了。 太医断定虞凌夜活不过天亮。 扶墨他们大概以为虞凌夜已离世,才会放任她靠近。 “如果能确保安全的话,将凌王也带出来吧。” 扶墨蹙眉:“王爷的身体……” 谢莺眠:“他没事。” “他一直待在室内,空气不够流通,反倒是影响他的身体健康。” “出来晒晒太阳对他身体有益无害。” 扶墨去问虞凌夜的意思。 虞凌夜早就在室内待腻了。 听说谢莺眠邀请他出来晒太阳,立马让扶墨将他推出来。 正午的阳光很好。 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在虞凌夜身上,驱散了沉积许久的阴寒。 “凌王殿下,等会儿我给扶墨扶风解毒,需要你的见证。”谢莺眠对虞凌夜说。 虞凌夜舒服地眯起眼睛:“可以。” 谢莺眠:“你不问问见证什么?” 虞凌夜:“什么?” 谢莺眠:“给他们解毒的过程中,需要他们脱掉衣裳。” 王妃这个身份实在麻烦。 这个时代的礼教非常离谱。 愚昧且吃人。 原主记忆中有个庄子上的女孩,因不小心崴了一脚,被路过的男子扶了一把。 这个女孩被家人逼着砍掉了那条胳膊。 女孩来不及救治,失血过多身亡。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她不在乎这些,但她怕扶墨扶风两个在礼教中长大的男人在乎。 她讨厌麻烦。 找虞凌夜做见证,就是想最大程度上避免这些麻烦。 虞凌夜脸色讳莫如深。 他幽幽地看着谢莺眠:“需要全脱掉?” 谢莺眠:“可以留一条底裤。” “最多留一条底裤。” 性命攸关,穴道必须要精准,不能出一点差错。 虞凌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可。” 谢莺眠道:“请签了这个。” 虞凌夜看到谢莺眠递过来的纸。 看到纸上的字迹,下意识眯起眼睛。 字这么丑,证明她的确没有好好练过,也没有人好好教过她。 她在庄子上长大的事,应当是真的。 至于她身上的秘密…… 虞凌夜没有细想下去。 他仔细分辨着丑字。 上面写着:解七日缠丝毒以及施针知情同意书 下面写着许多注意事项。 除了标明解毒加恢复功夫每人收费五千两银子之外。 还特意标明了要脱衣施针这一点。 虞凌夜额角抽了好几下。 这女人,还真是不信任他们。 “签在这,签你的名字就行。”谢莺眠指着一个地方。 虞凌夜顿了一下。 他的名字,可不能随便签的。 “还有疑问吗?”谢莺眠问道。 “没。”虞凌夜随手签下名字。 “一式两份。”谢莺眠道,“合约生效。” 扶墨很快将谢莺眠需要的东西东西找齐。 谢莺眠开始解毒。 扶风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很快被脱到只剩下底裤。 扶墨没听到谢莺眠和虞凌夜的谈话。 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家好人解毒还要脱光光啊! 解毒为什么要脱衣裳! 一想到他等会儿也得脱光,扶墨脸又白又红。 “王爷,可不可以……” 虞凌夜直接将同意书扔给扶墨。 扶墨看到同意书上的注意事项和王爷的签名,沉默了。 王妃娘娘长得挺好看,字是真丑。 谢莺眠手拿一排银针。 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进扶风的大穴。 不到一盏茶时间,扶风已被扎成刺猬。 谢莺眠额间也渗出些许冷汗。 扎成刺猬的扶风脸色慢慢恢复血色。 等他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后。 谢莺眠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捣碎成黏糊糊的东西。 黑色黏糊汁液看起来很像拉稀后的某种产物。 “给他喝掉。”谢莺眠道,“快。” 扶墨看着那半碗黑汁液,表情复杂。 他不敢耽搁。 全部灌到扶风嘴里后,扶风开始抽搐。 “他在抽搐。”扶墨紧张道。 谢莺眠:“正常反应。” “大约会抽搐一刻钟到两刻钟时间。” “该你了,脱吧。” 第21章 :七日缠丝毒,解! 扶墨脸爆红。 他看了看虞凌夜,又看了看谢莺眠。 第17章 牙一咬,心一横,眼一闭,快速将衣裳脱掉。 谢莺眠如法炮制,将扶墨扎成刺猬。 她重新做了一碗黑色药汁。 扶墨有洁癖,喝药汁喝得视死如归。 喝过药汁后,扶墨也开始抽。 谢莺眠搬了一张椅子来,坐在虞凌夜身边。 扶墨扶风都属于身材高大,冷酷面瘫的类型。 两个帅哥以各种各样的诡异姿势抽搐,有种莫名的喜感。 谢莺眠默默感叹。 可惜没有相机之类的东西。 若是能录下来,可以评选年度最佳黑历史。 虞凌夜别过脸。 不忍直视。 他问谢莺眠:“他们的毒,这就解了?” 谢莺眠连续两次施针,精神高度集中,有些疲乏。 她懒洋洋用袖子遮住太阳:“没呢,才开始。” “为何要选正午?”虞凌夜问。 “正午太阳足。”谢莺眠漫不经心解释, “犯人斩首一般会在午时三刻,就因为午时三刻阳气最足,这时候斩首,阴气被驱散,犯人连做鬼的权利都没有。” “等他们施针结束,停止抽搐,恰好是午时三刻,最佳解毒时机。” 过了一会儿。 谢莺眠又补充道:“当然,我选这个时间还有一个目的。” “你身体还弱,只有在午时能出来动一动。” 说着。 谢莺眠掀开脸上的袖子。 她坐直,认真地看着虞凌夜。 “你应该能感觉到的吧,太阳照耀在你身上时,你身上那种阴寒感在消散。” “如果天气好,建议每天午时三刻左右出来晒晒太阳。” 虞凌夜蹙眉。 他的确明显感觉到阴寒感在消散。 午时三刻,阳气最重。 谢莺眠应当不会无缘无故提及犯人斩首在午时三刻之类的话题。 莫非…… “本王,身上有脏东西?” 谢莺眠看了看他的衣裳:“没有啊,很干净。” 虞凌夜:“是那种脏东西。” 谢莺眠愣了一下。 终于反应过来虞凌夜在说什么。 她笑道:“鬼啊?” “想多了。” “你身上会感觉到阴寒,一个是你常年待在室内不见阳光。” “另一个是,度厄蛊喜欢生活在阴暗湿寒的地方。” “多晒晒太阳,能够驱散度厄蛊带来的阴寒感,与鬼神无关。” “凌王殿下要相信科学。” 虞凌夜:…… 科学是谁? 是她的本名? 不等虞凌夜再问。 症状比较轻的扶墨率先停止了抽搐。 谢莺眠倏然起身。 她手里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朝扶墨的涌泉穴扎下去。 一滴血珠出现。 谢莺眠用针一挑,一拉。 在阳光下,血珠变成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她转动着银针,银针将血线快速勾出。 血线如缠线团一样缠到银针上。 谢莺眠将银针放到提前准备好的烈酒中。 她又开始刺另一只脚的涌泉穴。 血线全部被抽出后。 扶墨彻底昏过去。 “扶墨如何?”虞凌夜问。 “他没事,毒已解。”谢莺眠额间的汗滴不断下落。 她随手擦了擦汗,起身来。 缠血丝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要集中全部的精神。 血丝不能断。 血丝一旦断开,前功尽弃。 不等她休息。 扶风那边也停止抽搐。 谢莺眠按照刚才的方法,从扶风脚底抽出血丝。 做完这些后。 谢莺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缠丝毒混合在血液中,用普通办法是无法分离出来的。” “只有在足够强的阳光下,配合特殊药汁,缠丝毒才会凝固成丝。” “将凝固成丝的缠丝毒拽出来,毒便解了。” “他们已解毒成功,昏睡是正常反应。” “阳光正足,正好驱散一下他们体内的寒煞之气。” “不用特殊处理,他们大概半个时辰后会醒。” 话刚说完。 谢莺眠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向下倒去。 她高估了自己。 同时给两个人解毒,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她不后悔。 今天的天气非常适合。 如果错过了,再找这么好的天气就难了。 “小心!” 就在谢莺眠即将坠地时。 虞凌夜转动轮椅挡在她跟前。 谢莺眠顺势跌到了虞凌夜身上。 谢莺眠吓了一跳:“我去,你不要命了?” “我要是将你砸出个好歹来,那八十一道回阳针就白扎了。” “你别坑我……” 没来得及说完,谢莺眠彻底昏睡过去。 虞凌夜一脸黑线。 他神志虽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 为了救她,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转动轮椅。 这女人不但不领情,还嫌他。 不知好歹! 两人距离很近。 虞凌夜能清晰地看到谢莺眠苍白如纸的脸颊, 能听到谢莺眠心脏砰砰跳动声, 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微热气息。 谢莺眠在怀,那股奇怪的力量又出现了。 他枯竭的身体如枯木逢春,以缓慢的速度在恢复生机。 这种力量,似乎只有谢莺眠在他身边时才会出现。 谢莺眠远离后,力量就会消失。 虞凌夜盯着谢莺眠的睡颜。 这女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股奇特力量又是哪里来的? 若他在她身边的时间足够长,他会不会恢复知觉。 “天甲。”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出现。 “属下在。” “回房。” 天甲将虞凌夜和谢莺眠送回喜房。 虞凌夜躺在谢莺眠身侧。 如他所想的那般,谢莺眠在,那股力量就不会消失。 在那股力量的滋润下,他的双手正在慢慢恢复知觉。 谢莺眠并不知道这些。 这具身体很久没好好睡过觉。 加上连续高度集中精神导致她的身体极度匮乏。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坏了坏了。” “迟到了,迟到了。” 谢莺眠匆匆下床。 才想起身,就被身边什么东西绊倒。 谢莺眠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有点硬硬的东西上。 那东西手感不错。 上面还有小揪揪。 她下意识捏了两把,拽了拽小揪揪。 “谢莺眠!”虞凌夜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谢莺眠脑子宕机了一瞬。 旋即意识到她正骑在虞凌夜身上。 她一只手扶着床,一只手则按在了虞凌夜的胸膛上。 虞凌夜昏迷多日,身上的肌肉却不少。 刚才捏的,正是虞凌夜的胸膛。 “额。”谢莺眠嘴角抽了两下。 好尴尬的大型社死现场。 “如果我说我睡懵了,你信吗?” 第22章 :她错估了虞凌夜的狗 “坐在我身上舒服吗?”虞凌夜声音冰冷。 “还行。” “摸得还满意?” “满意,很结实。”谢莺眠如实回答。 “还想继续坐?”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继续。” 虞凌夜:…… “滚下去!” “好的,我马上滚。”谢莺眠麻溜地滚下去。 她滚的方向不太对。 虞凌夜就躺在床边上。 原本想趁机滚下床的她,直接往地上滚去。 踏空的谢莺眠条件反射般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东西。 刺啦。 有什么东西被扯断。 谢莺眠抬头,对上虞凌夜冰冷漆黑的眸子。 “如此舍弃不得本王?”虞凌夜声音森森。 谢莺眠额角抽搐。 她随手抓的东西,是虞凌夜的外衫。 扯坏外衫后,露出虞凌夜精壮的上半身。 “这是个意外。”谢莺眠道,“我也没想到你衣裳那么不结实。” “睡懵了,不小心,意外?”虞凌夜冷笑。 “你不信啊?” “本王该信?” 谢莺眠认真看了虞凌夜一眼。 是她调戏他的印象太深刻,导致虞凌夜对她失了信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她可就不装了! “你的确不该信我。”谢莺眠道,“行吧,我坦白,我就是故意的。” “这么好的饭摆在我面前,我一口不吃还算人吗?” 第18章 “既然被你识破了。” 谢莺眠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虞凌夜眸子里染上些许戏谑:“你要对本王不客气?” “怕了吗?” “本王怕什么?” “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 “呵!” “你冷笑是什么意思?”谢莺眠指腹落在虞凌夜的胸膛上,用力捏了一把。 没了布料碍事,手感更好了。 “觉得我不敢?”谢莺眠道,“我这个人一身反骨,偏偏喜欢不如你愿。” “是吗?”虞凌夜语调森森。 他突然抓住谢莺眠的双手,举过她头顶。 谢莺眠吓一跳:“你的手什么时候恢复知觉了?” 就在她说话的间隙,虞凌夜将绑床帏的带子绑到她手腕上,还打了个死结。 谢莺眠:! 她错了。 反派多半死于话多,她也是。 她只顾着问问题,忘了把手抽回来。 主要是她错估了虞凌夜的身体状况。 虞凌夜的身体状况她清楚。 按照正常恢复时间,至少修养一个月才能慢慢恢复知觉。 早先虞凌夜身体的异常状况还能归结于空石。 可空石已经碎了,粉末还被风给扬了。 没了空石,虞凌夜的身体状况维持现状已是极限。 见鬼的是, 虞凌夜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对本王不客气?一身反骨?不如本王的愿?”虞凌夜冷笑。 谢莺眠:…… 这人原来这么记仇。 “没错,我就是一身反骨。” “就算我双手被绑,照样可以对你不客气。” “这是你自找的。” 谢莺眠一脚踢向虞凌夜。 虞凌夜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提前按住了她的双腿。 他扯过另外一根流苏绳,三两下将她的双脚绑住。 谢莺眠双手双脚被绑,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 现实会教给她做人。 “行行,我输了。”谢莺眠道,“我不该口无遮拦,我认错,我赔罪。” 虞凌夜:“知道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你要干什么?” 虞凌夜嘴角勾起一个微微弧度:“你觉得本王要干什么?” “要是想跟我吃好饭的话,大可不必如此。”谢莺眠说,“我不会反抗,只会享受。” 虞凌夜认真看了她一眼:“想得挺美。” 他从掸子里拿抽了一根羽毛出来。 谢莺眠瞪大眼睛。 “有话好好说,你拿鸡毛干什么?” “这是孔雀毛。”虞凌夜一本正经地纠正。 “你拿孔雀毛干什么?” 在谢莺眠“惊恐”的目光中,鸡毛落到谢莺眠的脚心。 脚心的痒,只有试过才知道那种极致酸爽。 谢莺眠最怕痒。 “停。” “停下。” “哈哈哈哈,快停下。” “虞凌夜,哈哈,你不是人。” “哈哈哈,停,停下。” “快停下。” 她喊得越凶,羽毛落得越密集。 谢莺眠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错估了虞凌夜的狗。 谁能想到一个高冷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狗起来这么不是人。 一小会儿功夫,她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肚子也开始抽筋。 谢莺眠立马道歉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我以后不再口头占你便宜了。” “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虞凌夜停下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面上却不显:“说。” 谢莺眠:“你先放了我。” 虞凌夜继续拿羽毛。 谢莺眠怂了。 她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我回收的那些七日缠丝毒还在吗?” “那些缠丝毒如果经过我的改良,能变成一种罕见的材料,名为缠丝。” “缠丝毒分布在血液中,用特殊手段将缠丝凝固,才能分离出来。” “如果去除掉缠丝毒的毒性,就只剩下缠丝这一个功能。” “说重点。”虞凌夜道。 谢莺眠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每一句都是重点。 “我直接说结论,去除毒性的缠丝,可以接断臂断腿断指。” 虞凌夜心神一震。 接断臂! 她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谢莺眠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已经如约告诉你我的秘密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虞凌夜声音微微嘶哑:“真的能接断臂?” 谢莺眠:“你不要忽略了前提,要先去除毒性,去除毒性不是那么好除的。” 虞凌夜:“可有时间限制?” 他补充道:“断臂三年已久的人,可还能接?” 谢莺眠:“能是能,不过不好接。” “最好是手臂刚断,伤口没愈合,手臂保存完整,这种成功率会高很多。” 虞凌夜:“断臂三年的人,成功率有多少?” 谢莺眠皱眉:“比较低。” 她见虞凌夜感兴趣,详细解释道, “断臂三年的人,伤口早就愈合了,要想重新接断臂,需要将伤口再次切开,如果对方体弱,可能在切开的过程中就死了。” “切开伤口后,还得有合适的,新鲜断开的手臂。” “将合适的新手臂接到患者身上,患者可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排异反应。” “总之,风险很大。” 第23章 :你想对我使美人计? 虞凌夜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风险很大,但可行。 这是个好消息。 谢莺眠在跟虞凌夜说话的时候,暗暗解绳子。 死扣不好解。 幸好虞凌夜沉浸在思考中,给了她时间和机会。 恢复自由后。 谢莺眠直接冲到虞凌夜跟前。 虞凌夜下意识反击。 她一根针下去,虞凌夜顿时瘫软无力。 “绑我是吧?”谢莺眠咬牙切齿。 “喜欢玩绳子是吧?” “巧了,我玩绳子花样多的是。” 谢莺眠森森地靠近虞凌夜:“凌王殿下喜欢什么花样我都会,我保证凌王殿下欲、仙、欲、死。” “你确定?”虞凌夜轻笑。 他这一笑,寒光散尽,素采冰华。 谢莺眠被笑迷糊了:“你对我使美人计?” “那你错估我了,你敢对我用美人计,我就将计就计。” 虞凌夜声调清冷:“饿了么?” 谢莺眠:? 话题转移的未免太生硬了。 不过。 虞凌夜一说她才意识到,好饿! 饿得想吃掉一头牛。 “你睡了两天两夜。”虞凌夜道。 谢莺眠愕然。 她以为自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而已。 难怪她饿成这样。 “那我岂不是错过了回门日?” 成亲当天算第一天,三日回门,按理说,昨天是该回门的。 虞凌夜:“是。” 谢莺眠捏着眉心。 她还想趁着回门拿回属于原主的嫁妆。 “想回去?”虞凌夜问。 “当然。” “本王可以安排你今天回去。” “不必了。”谢莺眠说。 该铺垫的还没铺垫好,事情也没闹大,这时候回去占不到便宜。 等事情闹大之后,谢家自会找上门来。 谢莺眠下床来:“我先去用膳,等回来我们继续。” 她想了想,还是给虞凌夜解开绳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只合适平躺。”谢莺眠道,“不要学人家玩绳子,造成不可逆损伤,会追悔莫及的。” “对了。” “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改脉象?” 虞凌夜深深看了她一眼。 “看我做什么?”谢莺眠道,“是你要装昏迷不醒的。” “按照对方的计划,你应该死在新婚夜。” “你没死,我推测背后那个人可能坐不住,或许会有人来打探。” “打探你身体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太医或者请名医,你的脉象已经恢复,被人一探就会露馅。” “我给你改改脉象,可以瞒天过海。” “当然,你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虞凌夜神色晦暗不明。 正如谢莺眠说的那般。 凌王府迟迟没办丧事,这两天已来了好几拨人探查。 他不可能一直藏着。 谢莺眠能改脉象,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好。”虞凌夜伸出手。 谢莺眠给虞凌夜扎了几针。 “好了,好好躺着别作妖。” 第19章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的身影消失在喜房。 “天甲。” “在。”金色面具的侍卫如鬼魅一般出现。 “去看看他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天甲顿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虞凌夜口中的“他”是谁。 “您真相信王妃能接断臂?” 虞凌夜声音幽幽:“有希望,终归是好事。” “不要对他透露任何消息。” “是。”天甲身影消失。 他来到院子里时,看到谢莺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往小厨房走的谢莺眠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猛回头。 目光所及之处,别说人影,连只鸟影都没有。 她皱起眉头。 刚才明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 是错觉吗? 藏在暗处的天甲暗暗心惊。 他这是,被发现了? 一向对自己的隐匿能力很有信心的天甲,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谢莺眠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直接冲到小厨房。 小厨房有粥,有肉,有包子,有饺子…… 谢莺眠两眼放光。 饿了两天两夜的肚子,终于填饱了。 她溜达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个丫头见她回来,又开心又担心。 “王妃,您可回来了。” “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们了。”玉藻双手合十。 澹月院规矩森严。 她们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谢莺眠迟迟不归。 她们时刻担心谢莺眠被拉去殉葬。 谢莺眠平安归来,她们可算松了口气。 红瑶伤还没好,歪在墙角下,阴阳怪气的:“果然是庄子上长大的,人贱命硬。” 谢莺眠才不惯着红瑶。 她一脚踢向红瑶的下巴:“喜欢满嘴喷粪是吗?” “下次再喷粪,我让你的嘴巴里装满大粪。” 红瑶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恨恨地看着谢莺眠,恨不得将谢莺眠千刀万剐。 玉藻气得不行:“红瑶,你可真是拎不清。” “王妃已经告诉你,害你的是侯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干嘛记恨王妃?” “要不是王妃告诉你那个镯子有问题,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王妃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诋毁王妃,太过分了。” 红瑶也知道自己理亏。 她就是不服气,就是心里不爽。 “我求着她告诉我了?”红瑶将头撇到一边,“我又没求她,是她自己愿意说的,凭什么要感激她?” 玉藻更生气了:“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 一向胆小的珠月也气得不行:“白眼狼。” 谢莺眠道:“好了。” “不必理会她。” “来,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两天里,厨房那边有没有为难你们?你们有没有好好吃饭?” 玉藻和珠月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心虚。 “他们欺负你们了?”谢莺眠蹙眉。 “没,没有。”玉藻低下头。 “那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 “玉藻!”谢莺眠打断她,“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干脆一点,不要吞吞吐吐的,你是想让我猜?” 玉藻吓了一跳。 她忙跪下来:“奴婢不敢。” “奴婢这就说。” 玉藻忙不迭地说:“一开始,大厨房是想刁难我们来着。” “我们去端饭,要不说没了,要不说没在饭点,总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给我们吃。” “我们饿了一天,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们实在饿得不行,就在厨房门口等着。” “他们没了借口可用,还是不想给我们饭,还挖苦嘲笑我们,驱赶我们。” “我们牢记您的命令,欺负我们就是给王妃您没脸。” “所以,所以……” 第24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玉藻的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我们三人跟厨房的人打了一架。” “我们三个也是被饿恼了,又觉得我们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只想在临死之前好好吃顿饱饭。” “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厨房砸了个大半。” 玉藻将头垂下:“对不起。” “给王妃娘娘您添麻烦了。” 谢莺眠震惊。 她本以为这几个丫头受奴役时间太长了,一时半会改不了奴性思维。 想要她们立起来,得潜移默化,循序渐进。 没想到,才两天时间她们就敢跟厨房打架了。 孺子可教! “那你们吃到饭了吗?”谢莺眠问。 “吃了。”这次是珠月开口的。 “奴婢们抢了很多食物来,都在屋里头呢。” 经此一事,珠月好像被打开了某种开关。 她隐隐意识到,人越软弱,越容易被欺负。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 她不要命之后,才发现那些看起来很强大的人都是孬种。 珠月认真说:“我们虽然闯了大祸,但我们不后悔。” “若是兴师问罪,我们都认。” 谢莺眠听明白了。 她们打砸厨房后,至今没人找来。 “你们是昨天砸的?” 玉藻:“是。” 谢莺眠:“昨天王府没人来找你们?” 玉藻和珠月一起说道:“没有。” 玉藻道:“我们砸了厨房后,闹大了,惊动了管家。” “我们就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管家,管家听了我们的话之后,让我们先回来,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对了,王妃,您饿了没?” “我们拿了不少点心来,超级好吃,我们没动过。” 谢莺眠刚吃完东西,原本该一口吃不下的。 可,听到“点心”二字,甜点胃开启。 “来来来,都端上来。” 点心各式各样,非常精致。 谢莺眠每一样都吃了一块。 实在吃不下了才不甘心放手。 “既然无人来找你们,你们就不用担心。”谢莺眠喝茶压下甜腻感。 “若他们来找,让他们冲我来。” 话虽如此。 谢莺眠隐隐觉得,这件事已经了结。 毕竟,厨房不占理。 偌大的凌王府,若是传出去苛待新婚王妃的传闻,那可就真颜面尽失了。 能做到王府管家这一位置的,不可能拎不清这点。 事实证明,谢莺眠猜得不错。 在她与丫头们喝茶吃点心时,扶墨带着一个温润儒雅中年人过来。 谢莺眠看到扶墨有些心虚。 她去小厨房的时候,小厨房没人。 她就把那些包子和饺子之类的全吃光了。 “你是来问小厨房那些包子饺子的事?”谢莺眠问,“是我吃的。” 扶墨道:“那些本就是给您准备的。” “王爷有令,以后王妃可随意出入小厨房。” 他拿了两个瓷瓶递给谢莺眠。 “我是来给王妃送这个的,回收的缠丝毒都在这里。” 谢莺眠接过瓷瓶。 “你感觉如何?可有感觉到不适?”她问。 “属下一切都好。” “扶风呢?” “扶风要虚弱一些,昨天才堪堪醒来,尚不能动。”扶墨道,“他让我代他说声谢谢。”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扶墨看了看谢莺眠的丫鬟:“是有关您的陪嫁丫鬟与厨房一事。” 这话一出。 玉藻等人都紧张起来。 三个丫头脸色白白的,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偃叔,您来说吧。” 扶墨侧身,那个大约四十岁左右,双眼习惯性眯起,留着美髯须的儒雅男子上前来。 “偃青见过王妃。”偃青行了礼。 偃青也没说废话。 简单的寒暄之后,告诉谢莺眠事情经过和处理结果。 出事后,偃青审了厨房所有人。 审完才知,厨房的管事婆子先是打了王妃的丫鬟,仗着王妃出身乡野轻视王妃。 被王妃教训之后怀恨在心,命令厨房的婆子们刁难王妃的陪嫁丫鬟。 王妃的陪嫁丫鬟在数次刁难后,打砸了厨房。 凌王府向来规矩森严。 管事婆子却无视规矩,藐视主子,犯了大错。 偃青当即就撤了管事婆子的职,撵出王府,将帮凶一并罚了,将厨房损失算到他们头上。 “几位姑娘受了委屈。”偃青拿了四个红封,“这是厨房的赔罪礼,请姑娘们笑纳。” 玉藻和珠月得知结果,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20章 只要没拖累王妃就好。 至于红封,她们不敢收。 “你们收着便是。”谢莺眠说,“这是你们该得的。” 玉藻这才将红封收了。 红瑶看到四个红封,窃喜。 王府的红封少说也是五十两,让这些傻帽们冲到前头,出了事她不用担责任,没出事还有钱拿,太好了。 玉藻捕捉到了红瑶眼底的贪婪。 她心中冷嗤一声,红瑶真把她们当傻子呢。 偃青松了口气。 谢莺眠让丫头们收红封,就代表着同意此事了结。 进退有度,行事大方。 偃青不免对谢莺眠高看了几眼。 王爷的婚事是他一手操办的。 对于谢莺眠,在成婚之前他也接触过几次。 那时候的谢莺眠,又土又黑,总是低着头,说话唯唯喏喏,一股子小家子气。 他还感叹过,王爷人中龙凤,光风霁月,矜贵无双, 若是王爷好好的,这样的女子给王爷做婢女都不配。 令他想不到的是, 成亲后的谢莺眠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虽然还是跟之前那么黑,可她眼神明亮,款款有礼,自信大方。 与之前的怯懦判若两人。 偃青识人无数。 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之人绝非池中物。 “偃管家还有事?”谢莺眠察觉到了偃青的目光。 偃青拱手笑道:“的确还有件事。” “太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谢莺眠脸色微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杀了方宜麟身边的两个丫鬟,还重伤了方宜麟。 方宜麟咽不下去这口气,迟早会跟她对上。 按照她的推算, 方宜麟自行按压受伤的膻中大穴,至少也得昏迷两到三天。 这两三天里,只要常嬷嬷足够聪明,就不会去太妃跟前告状。 常嬷嬷不告状,她就有两三天的准备时间。 她一开始计划的是,先给扶墨扶风解毒,再回谢家拿到嫁妆,全部变卖。 虞凌夜结算诊金之后,她携款跑路。 等她跑路后,太妃想给方宜麟报仇也晚了。 奈何,计划不如变化快。 第25章 :方宜麟是故意的 她暂时不离开凌王府,就得去解决掉这件事。 谢莺眠说:“扶墨,可否借一步说话?” 偃青主动退后。 谢莺眠低声跟扶墨说了几句。 扶墨领命离开。 “请管家稍等片刻,我梳洗一下就来。” 回到房中。 谢莺眠犯难了。 澹月院里没有丫鬟。 她的四个陪嫁丫鬟,红瑶可以忽略不计。 玉藻和珠月闻歌三人都是下等丫鬟,不会梳妆打扮,更不懂规格形制。 她也不懂这些。 眼下,太妃应该是怒气冲天的。 若是她的梳妆衣裳不合规矩,被捉了错处,太妃会借机生事。 这种低端把柄,不能留。 谢莺眠沉思了片刻,决定去求助虞凌夜。 闻歌很擅长察言观色。 见谢莺眠坐在镜子跟前为难,主动走上前去,比划了几下。 谢莺眠没看懂。 闻歌拿了纸笔来:“王妃娘娘需要梳妆吗?” 谢莺眠写道:“对。” 闻歌:“如果王妃不嫌弃,我可以给您梳妆。” “我懂一些形制。” 谢莺眠扬眉。 她再次对闻歌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我需要新婚后给公婆敬茶的妆容。”谢莺眠写道,“拜托你了。” 闻歌郑重地点点头。 她认认真真给谢莺眠梳妆,换衣。 谢莺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惊讶。 闻歌根据她的皮肤和气质,在符合规矩的形制基础上改动一些。 连衣裳也做了些许改动。 妆容和衣裳上的修饰藏起了她的小缺点,突出了优点。 不仅没了土气,还多了几分贵气。 “闻歌你真厉害。”谢莺眠写道。 闻歌羞涩地低下头。 她拿过笔来:“王妃喜欢就好。” 谢莺眠觉得,手语学习必须提上日程。 等闻歌和几个丫鬟学会了手语,沟通就不用这般费劲了。 门外。 偃青看到梳妆后的谢莺眠,眼底闪过惊艳。 谢莺眠的皮肤依旧不白,比起上京那些悉心呵护保养的大家闺秀,多少要粗糙一些。 但,这并不影响谢莺眠的精致。 谢莺眠的五官精美灵动,皮肤上的瑕疵反而增添了健康感。 穿上奢华的衣裳后,像一朵元气满满的阳光富贵花。 偃青非常有分寸,只轻瞥了一眼忙低下头来。 “王妃,请。” 此时。 太妃居住的凤藻院。 方宜麟脸色苍白如纸。 她歪在太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妃姑姑,麟儿这几日过得好苦啊。” “麟儿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麟儿死了不要紧,麟儿也不怕死,麟儿怕她伤害您和凌王表哥……” 方宜麟浑身颤抖着。 “她就是个恶魔,她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若是留在太妃姑姑和凌王表哥身边,麟儿无法想象后果。” “麟儿至今想起她的手段来,仍做噩梦连连,后怕不已。” 太妃气得要命。 她原本就看不上谢莺眠。 当初,夜儿性命危急,她病急乱投医想通过冲喜将夜儿留下,这才选了谢莺眠。 结果。 从谢莺眠进门之后,凌王府就没消停过。 “人呢?” “怎么还没到?” “她好大的谱,是想本宫亲自去请她?” 常嬷嬷道:“回太妃,偃管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太妃看常嬷嬷的眼神里也带着火。 “常嬷嬷,您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麟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不告诉本宫?” “若不是麟儿醒来,本宫怕是还要被蒙在鼓里。” “奴婢知错。”常嬷嬷低头认罪。 她问过崔太医,崔太医的说法与谢莺眠相同,太妃因林嬷嬷身体爆裂受了大惊吓,不可再经历大怒大嗔。 恰好表小姐昏迷不醒,她索性就瞒了下来。 经过了两天两夜,太妃的情绪已稳定下来。 就算发怒也不会让失眠症再度恶化。 太妃无恙,她被问罪也是值的。 方宜麟恨得不行。 常嬷嬷对当时的情况一清二楚,那时人证物证俱在,常嬷嬷应该第一时间汇报给太妃才对。 这个常嬷嬷,却大胆包天瞒了下来,害得她白白错失先机! “常嬷嬷,是不是有人威胁您了?”方宜麟道,“您是太妃姑姑身边的老人,这些年从未出过错。” “您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一定是被她威胁了对不对?” 常嬷嬷眉头微蹙。 表小姐这话明面上是说她被谢莺眠威胁。 实际上是在给太妃娘娘上眼药。 果不其然。 太妃听了方宜麟的话,冷笑一声:“麟儿,你年纪小,心思单纯。” “常嬷嬷可是本宫身边的人,谁敢威胁她?” “怕是有人吃里扒外了。” 常嬷嬷忙跪下来,砰砰直磕头。 “太妃娘娘明鉴,奴婢不敢。” “奴婢对太妃娘娘忠心耿耿,若奴婢有二心,奴婢天打雷劈。” “是吗?”太妃道,“那你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汇报给本宫?” 常嬷嬷沉默了。 太妃以为常嬷嬷默认,怒意更盛。 “掌嘴一百,罚三个月月银。”太妃厌恶道,“滚出去领罚。” 方宜麟一脸惊讶:“太妃姑姑,这惩罚未免太重了。” “常嬷嬷年纪不小了,这一百耳光下去,怕是会受伤。” 太妃心疼道:“麟儿你太过良善,不知道人心险恶。” “这是她该得的。” 方宜麟低下头,嗡声道:“话虽如此……” “这件事终归因我而起,太妃姑姑,让执法堂的嬷嬷行刑未免太残忍了,不如让方嬷嬷去行刑。” 太妃无奈地点了点方宜麟的额头。 “你这丫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方嬷嬷跟常嬷嬷情同姐妹。” “您就答应麟儿嘛。”方宜麟撒娇,“方嬷嬷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不会徇私的。” “好好,本宫看在你的面子上,应了。”太妃道。 常嬷嬷面色一白。 表面上她与方嬷嬷情同姐妹。 实际上,方嬷嬷是她的死对头。 若是执法堂的人,或许还能放放水。 方嬷嬷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绝不可能放过这等好机会。 第21章 表小姐是故意的还是好心办坏事? 常嬷嬷抬头看了方宜麟一眼,恰好捕捉到方宜麟眼底的邪恶笑意。 常嬷嬷浑身的汗毛竖竖起来。 表小姐是故意的! 从头到尾,表小姐都是故意的。 常嬷嬷浑身发冷。 她与表小姐相处这么多年,竟第一次发现表小姐如此表里不一,心机深重。 第26章 :王妃是霸道食人花 “还等什么?走吧。”方嬷嬷用力压着声音里的兴奋,“放心,我会公事公办的。” 方嬷嬷被常嬷嬷压了许多年,早就憋着一股气。 有了这等好机会,铆足了力气朝着常嬷嬷的双颊扇去。 谢莺眠来到凤藻院时。 常嬷嬷的脸已经肿成馒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谢莺眠驻足,问道。 偃青额角抽了好几下。 太妃娘娘惩罚下人,岂是她一个小辈能乱问的? “王妃娘娘。”偃青含蓄提点,“咱们快进屋吧,太妃怕是等急了。” 谢莺眠仿佛没听到偃青的话。 她依旧问常嬷嬷:“太妃娘娘为何要惩罚常嬷嬷?” “常嬷嬷你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常嬷嬷已经被打了二十来个耳光。 方嬷嬷每巴掌都用了死力气。 才二十个耳光,她已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淌血,牙齿也松动了。 听到谢莺眠的声音,强撑着抬起眼皮,很快又垂下眸子。 “王妃娘娘请不要打扰我们行刑。”方嬷嬷不悦道。 谢莺眠斜睨了方嬷嬷一眼:“本王妃跟你说话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 方嬷嬷顿时不乐意了。 她跟太妃娘娘同一个姓氏,是方家人。 真要论起来,太妃娘娘还得喊她一声表姑。 因这层关系,这些年她在王府中耀武扬威。 除了压她一头的常嬷嬷之外,其他人对她恭恭敬敬的。 她也自诩是王府半个主子,在下人们跟前摆足了谱。 被谢莺眠一训斥,面子上挂不住了。 “您此言差矣。”方嬷嬷暗暗翻了翻白眼,“常嬷嬷犯了错,奴婢是奉太妃娘娘的命令惩罚常嬷嬷。” “您的行为影响到了我们行刑,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谢莺眠脸色彻底冷下来。 “你说本王妃影响到了你行刑?” “那本王妃问你,太妃可有说过行刑途中别人不能说话?” 方嬷嬷一噎。 谢莺眠:“本王妃再问你,本王妃说句话碍你什么事了?” 方嬷嬷:“太妃虽然没有……” 谢莺眠:“你不要说废话,只回答有或者没有。” 方嬷嬷气得不行。 屋子里的表小姐才是太妃认定的凌王妃。 一个从庄子上来的泥腿子,一口一个“本王妃”喊着,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谢莺眠:“很难回答?需要我去问太妃?” 方嬷嬷不敢说谎, 更不敢让谢莺眠去问太妃,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有。” 谢莺眠:“既然没有规定不允许别人说话,本王妃跟常嬷嬷说句话也符合规矩。” “你口中的为难你是从何而来?” “打扰你行刑又是从何而来?” “这位嬷嬷,本王妃跟你第一次见面,你为何要给本王妃扣忤逆太妃的大帽子?” 方嬷嬷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竟如此伶牙俐齿。”门内,太妃的声音传来。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过奖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当然,这是太妃娘娘您院子里的事儿,我不该过问的。” “只是我乍一进院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婆子铆足力气对常嬷嬷下杀手,一时好奇常嬷嬷犯了什么大罪,这才多了几句嘴,太妃娘娘勿怪。” 太妃脸色漆黑。 方嬷嬷跟常嬷嬷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下杀手? 谢莺眠是什么东西,敢置喙她的决定? “既然知道不该过问,那就管住自己的嘴。” “方嬷嬷,掌嘴,给她长长记性。” 方嬷嬷被谢莺眠怼了一肚子气。 得了太妃的命令,立马硬气起来。 “王妃娘娘,得罪了。”方嬷嬷嘴上说着得罪,脸上却一片狠意。 她高高抬起手,朝着谢莺眠脸扇过去。 啪!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耳光声,方嬷嬷惊叫声随之传来。 原本该落在谢莺眠脸上的耳光,不知怎么落到了方嬷嬷自己脸上。 方嬷嬷是铆足了力气去扇的。 扇到别人脸上会震得手臂发麻。 扇到自己脸上,不仅手臂发麻,脸也发麻。 鲜血味充满口腔,隐隐还有什么硬硬的东西。 方嬷嬷忍不住吐出来。 随着血沫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泛黄的牙齿。 方嬷嬷这才发现,她这一巴掌把自己松动的大牙给扇了下来。 “你,你……” 方嬷嬷又惊又气,指着谢莺眠,“你是什么妖怪?我明明要打你的巴掌为什么会落到我脸上?” “妖怪,一定是妖怪。” “你一定对我用了妖法!” 方嬷嬷冲着谢莺眠抓去,“我打死你这个妖女。” 谢莺眠身形一闪。 方嬷嬷被重重恍了一下,跌在地上。 地上铺满了青石板。 方嬷嬷猝不及防摔倒,没有任何防护和准备下,胳膊肘着地,发出轻微碎裂声响。 方嬷嬷摔得浑身疼,忍不住叫出来。 “杀人了。” “太妃娘娘,救命。” “王妃是妖怪,妖怪要杀人,救命啊。” 偃青吓了一跳。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谢莺眠敢在太妃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他额角冷汗不断渗出。 他错了。 王妃才不是什么阳光富贵花。 王妃简直是朵霸道食人花。 见过勇的,没见过这么有勇无谋的。 “王妃娘娘稍安勿躁。”偃青忙道,“太妃还在等着我们,别节外生枝。” 他压低了声音,“太妃正在气头上,王妃莫要意气用事。” 谢莺眠对偃青印象不错。 她也知道偃青是想帮她。 不过她不需要。 “偃管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莺眠笑道,“我有分寸。” 顿了一下。 她又道:“你的头风病,最近犯得越来越频繁了吧?” 偃青一愣。 他有头风病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 王府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凌王殿下一人。 凌王殿下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个。 刚进门的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偃青道:“难为王妃娘娘记挂,一点小毛病,不碍事。” “眼下不是讨论这个时候,王妃您还是……” 谢莺眠脸色严肃起来。 “偃管家千万不要不当回事。” “脑部结构复杂,疼痛加重,说明脑部血管出现病变,或许会发生血管爆裂。” “你以为血管爆裂这种事距离你很遥远,其实不然。” “爆发时一瞬间的事,或许今天或者明天也或许后天,甚至有可能……” 第27章 :谢莺眠,你好大的胆子 谢莺眠认真地看着偃青。 “甚至,可能是下一刻。” “总之,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一旦爆裂,神仙难救。” 偃青的脸色霎时白了。 年纪越大头风病越来越重,经常会出现脑袋跟爆炸一样的感觉。 血管会爆裂,他并不意外。 “王妃娘娘是如何知晓的?”偃青问。 谢莺眠道:“看出来的。” 偃青愕然。 脑袋里的病,能看出来? 藏在脑袋里的病,谢莺眠自然无法用肉眼看出来。 但偃青的病是例外。 偃青的病症实在太严重了。 他印堂漆黑,双手总下意识去按压两边的太阳穴。 路过风口时,他下意识去遮挡头部。 谢莺眠从这些小动作推测出了偃青有严重的头疾。 严重到能危及性命。 “明天上午你去澹月院找我。”谢莺眠道, “如果明天之前,遇见头疼剧烈无法缓解的症状,不要拖延,立马去澹月院找我,千万记住,不要拖延。” “我看看你的具体情况,尽量用针灸和药物保守治疗。” 偃青习惯性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头风病是脑部问题,无人敢轻易下针,他只能靠药物维持。 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的头风,王妃能治? 第22章 偃青还想再多问两句,谢莺眠已经进屋去了。 偃青望着晃荡的布帘子,心神恍惚。 王妃没必要骗她。 王妃说得如此笃定,定是有把握的。 想到这里,偃青呼吸不由得紧蹙了些。 头风,是所有偃家人的顽疾。 他的祖父,父亲,叔伯,兄弟姐妹等人,都患有奇怪的头风病。 因为头风病,偃家每代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他们的寿命也普遍不长。 要不因头疼爆裂而亡,要不因受不了剧烈的头疼自戕身亡。 如果王妃有办法解决偃家的头风病,那…… 偃青越想越激动。 他恨不得立马让谢莺眠给他施针治疗。 方嬷嬷对偃青抱怨了一通。 瞧着偃青恍恍惚惚的,阴阳怪气道,“偃管家,你在发什么呆呢。” “该不会是看王妃年轻漂亮,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你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她再不济也是太妃亲自选的王妃,不是你一个管家能肖想的。” 偃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恰好听到了方嬷嬷的混账话。 他顿时沉下脸来。 他身上散发出与往常的温润完全不同的强大威压。 “方嬷嬷,慎言。” “造人黄谣,按规矩是要拔舌头的。” 方嬷嬷被偃青身上陡然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 在这股气势下, 方嬷嬷两股战战,膝盖酸软支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等偃青离开凤藻院,威压才消失。 方嬷嬷这才发现, 她不知什么时候跪了下来,后背还渗出了一层冷汗,衣裳都湿透了。 方嬷嬷震惊得无以复加。 偃管家只是王爷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一个管家而已, 他向来温润儒雅,对谁都很和煦,甚至说没什么脾气, 王府不少人阳奉阴违,他也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可能散发出那么可怕的气势? 那种可怕气势,她只在盛怒的凌王身上见过。 方嬷嬷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她的错觉。 方嬷嬷在下人们跟前颜面尽失,又气又恼。 将一身火气洒在常嬷嬷身上。 “老贱人,别以为会有人给你撑腰。” “今日既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方嬷嬷再次大力甩向常嬷嬷。 就在她的巴掌即将落到常嬷嬷脸上时,手臂如针扎一般疼。 打得越狠,针扎感越清晰。 方嬷嬷不信邪,再次用了最大的力气。 可怕的针扎感如潮水一般袭来。 针扎感过后。 方嬷嬷的手臂软哒哒地垂下,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 她试着抬了好几次,根本抬不起来。 “方嬷嬷,您还要继续行刑吗?”执法堂的人见方嬷嬷一直不动,上前询问。 方嬷嬷不甘心。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白白放弃太可惜了。 可她手臂抬都抬不起来,无法继续。 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 “我跟太妃汇报,剩下的掌嘴,你们来吧。”方嬷嬷憋了一肚子气。 执法堂的嬷嬷们接着行刑。 她们受过常嬷嬷的恩惠,下手知道轻重。 一百巴掌打完,常嬷嬷脸肿得老高。 常嬷嬷却知道,除了前面二十巴掌比较狠之外,剩下的八十巴掌,只是外表看起来可怕。 常嬷嬷心情很复杂。 她知道,谢莺眠是在帮她。 她更知道,这也是谢莺眠的谢礼。 谢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太妃娘娘的大礼。 比起方宜麟那种背后使坏的阴险行径,她更欣赏王妃这种恩怨分明的行事风格。 常嬷嬷看向里屋,默默叹了口气。 王妃娘娘孤立无援,太妃本就不喜王妃娘娘,加上方宜麟在身边添油加醋。 怕是,情况不妙。 屋内。 谢莺眠给太妃行了礼:“莺眠见过太妃娘娘。” 太妃原本就生气,现在更生气了。 “谢莺眠,你好大的胆子。” “在本宫的院子里还敢大放厥词,抗旨不尊,伤害本宫的嬷嬷,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明鉴。” “一来,莺眠从没抗旨不尊。” “方嬷嬷已经动手,但她不小心打在自己脸上,是她的失误,不是莺眠抗旨不尊。” “二来,是方嬷嬷突然发疯撞了上来。” “我为了自身安全才躲开,她是自己跌倒的,与我无关,我没有伤害她。” 太妃没想到谢莺眠会逐一反驳她的话。 她在高位太久了。 所有人都顺着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敢质疑。 被谢莺眠反驳,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 “按你的意思,是本宫错了?” 谢莺眠:“太妃娘娘明鉴,莺眠没有这种意思,您千万别这么说。” 一旁的方宜麟乐坏了。 她还想着怎么添油加醋呢,谢莺眠给她一个大惊喜。 就这态度,太妃姑姑不生气才怪。 方宜麟道:“太妃姑姑息怒。” “表嫂自小在庄子上长大,不懂规矩,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方宜麟看起来是在为谢莺眠说话。 重点却是在提醒太妃谢莺眠不懂规矩。 方宜麟比谁都清楚,太妃最重规矩。 不管是谁,只要破坏了太妃的规矩,就得受罚。 第28章 :好厉害的一张嘴 太妃叹了一声:“麟儿,你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 “她杀了你的丫鬟,还重伤了你,你还替她说话。” “善良是好事,可,太善良容易吃亏。” 提起这个,方宜麟眼睛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她像是拼命忍着。 眼泪却稀里哗啦往下流淌。 苍白的脸上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太妃登时心疼不已。 “不哭不哭。”太妃拍着方宜麟的肩膀,“姑姑为你做主。” 太妃怒视着谢莺眠:“来人!” “给本宫掌嘴。” “本宫倒要看看,守着本宫,她还敢不敢继续嚣张。” 太妃一声令下。 两个面色不善的嬷嬷朝着谢莺眠走来。 谢莺眠眉头微蹙。 太妃这是笃定了主意要给她个下马威啊。 “太妃。”谢莺眠垂下眸子,“可否允许莺眠说几句话?” 太妃见谢莺眠低眉顺眼,以为她怕了,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本宫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知道怕了也晚了。” 谢莺眠耿直道:“倒是没怕,就是问问。” “太妃一直说莺眠不懂规矩,莺眠就是想问问,从进院到现在,莺眠哪里错了规矩?” 太妃被谢莺眠噎住了。 谢莺眠在质问她? 一个低贱的村姑,也敢质问她? 太妃一张脸气得脸色铁青。 谢莺眠没管太妃脸色如何难看,直接对方宜麟说:“我不懂规矩这句话是方小姐说的吧?” “要不,请方小姐指出来,我哪里失了规矩?” 太妃怒道:“怎么?” “本宫打你不得?罚你不得?” 谢莺眠正色道:“太妃娘娘言重了。” “您是长辈,自然是打的,您想怎么惩罚莺眠,莺眠不敢有任何怨言。” “只是,莺眠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不懂王府的规矩。” “故而,方姑娘说莺眠不知规矩,莺眠深感愧疚,想趁此机会学习学习。” “有了这次教训,不仅学习了规矩,下次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箭双雕,您说是不是?” 太妃差点被噎死。 她想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 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像她仗着身份欺负小辈。 “好厉害的一张嘴。”太妃道, “本宫先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 “没想到是本宫看走眼了,娶了一个蛮横无理的搅家精进来。” 谢莺眠认认真真看着太妃。 “太妃不要妄自菲薄,您要相信您的眼光。” “再说,搅家精是指将家搅乱的人。” “凌王府好好的,太妃娘娘莫要诅咒自己。” “你……”太妃对上谢莺眠认真的目光,像是重重挥起一拳却砸在棉花上一样。 那种有气发不出的感觉, 让一向养尊处优的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方姑娘,我哪里的规矩错了?请指出,我以后一定改。”谢莺眠一脸求知欲。 方宜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23章 她就随口一说,随便给谢莺眠按个罪名而已。 谁成想谢莺眠如此较真。 她看了看太妃,太妃沉着脸没有表态。 以她对太妃的了解,太妃是想让谢莺眠心服口服。 方宜麟柔柔弱弱地开口:“你一进门就打断了方嬷嬷行刑,这是不合规矩的。” 谢莺眠惊讶道:“方小姐刚才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么?” “我进院后,看见常嬷嬷被人往死里打,好奇问一嘴,仅此而已。” “方嬷嬷行刑不行刑,与我无关,何谈我打断了她行刑?” 方宜麟:“可是你后面打扰到……” 谢莺眠:“方小姐此言差矣,我自始至终没有主动招惹过方嬷嬷,是方嬷嬷自己停下来的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说我的,方嬷嬷打自己的,这哪里错了规矩?” “要说坏了规矩的,也应该是擅自停下的方嬷嬷吧?” 方宜麟的话全被堵了回来。 她不得不承认,谢莺眠说得对。 谢莺眠只是开口询问,算不得坏规矩。 谢莺眠继续问:“敢问方小姐,方嬷嬷因一己之私坏了规矩,该受什么惩罚?” 方宜麟噎住了。 谢莺眠:“方小姐不知道么?” “我还以为方小姐对王府规矩了若指掌呢。” 她语气有些失望,有些怀疑,极小声却足够被方宜麟听到,“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方宜麟被谢莺眠一激,情绪上头,冷声说道:“我当然知道。” “按规矩,打十五大板,罚三个月月银。” 谢莺眠拉长了声调:“哦……” “十五大板,三个月月银。” “王府如此重视规矩,不会放任不管吧?不知什么时候行刑啊?” 方宜麟惊觉上当了。 她是要惩罚谢莺眠的,怎么莫名扯到方嬷嬷身上去了? “方嬷嬷做错事自有人惩罚她。”方宜麟道, “太妃姑姑要掌嘴,你不尊,还伤了方嬷嬷,同样是不守规矩。” 谢莺眠惊讶:“这个我已经跟太妃解释过了啊。” “我动都没动,等着方嬷嬷来教训我。” “方嬷嬷也动手了,只是她老眼昏花打在自己身上,这怪不得我吧?” “还有,方嬷嬷是自己摔倒的,我没有伤她,难道她摔倒也赖在我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府的规矩是不是过于儿戏了?” 谢莺眠皱着眉头,一脸怀疑:“方姑娘真的了解王府规矩吗?要不,我还是换个人学吧。” 方宜麟气的要命。 她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太妃姑姑说得不错,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行,就算院子里的事你占了歪理。” “那你进屋之后呢?” “你进屋后对太妃姑姑出言不逊……” 谢莺眠直接打断她:“我哪里有出言不逊?” “难道方小姐说的出言不逊就是我反问的那几句?” “可,那是我正常的说话啊。” “你可以说我耿直,说我不会拐弯抹角,但你不能说我出言不逊。” “我合理提出疑问,合理解释,怎么就出言不逊了?” 谢莺眠对太妃拱了拱手:“太妃娘娘。” “莺眠是从庄子上来的,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为了讨好太妃娘娘您说一些违心的话。” “实话逆耳,令您不快,莺眠深感抱歉。” “如果您要因为要打要罚,莺眠认。” 谢莺眠对两个嬷嬷说:“请嬷嬷行刑吧。” 太妃被谢莺眠气笑了。 好一个谢莺眠。 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堆,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好,很好。 第29章 :道德绑架,缺德但好用 太妃重重地拍着椅子扶手。 “果真是伶牙俐齿。” “按照你的意思,本宫若执意罚你,反倒是本宫听不得实话了。” 谢莺眠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太妃娘娘言重,莺眠绝没有这种意思,请太妃娘娘明鉴。” 太妃冷声道:“你心眼子不少,嘴巴也伶俐,可惜巧舌如簧,满嘴歪理。” 谢莺眠将头垂得更低:“太妃娘娘教训的是。” “莺眠知错,请太妃娘娘责罚。” 谢莺眠越是恭顺,太妃越觉得堵心。 若谢莺眠继续嚣张也就罢了。 偏偏谢莺眠低头认错,等着认罚。 摆明了要让她留下一个听不得真话的“罪名”。 太妃不在乎真话假话。 她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 先帝在世时,她就与之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水火不容。 先帝死后,太后屡次要将他们母子置于死地。 幸好先帝早先给他们母子铺好后路,还提前留下圣旨准许她出宫跟夜儿居住,才逃过一劫。 太后杀不死他们,更对他们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年,太后小动作不断,就想抓住凌王府的把柄。 给夜儿选妃冲喜时,太后更是特意将她召唤进宫狠狠挖苦了一顿。 若传出她听不得儿媳说真话而惩罚儿媳之类的话,太后那个老女人指不定怎么刻薄她。 太妃越想越堵心。 她咬了咬牙根,示意两个嬷嬷退下。 谢莺眠嘴角微微勾起。 她从太妃的行事风格推测出太妃好面子。 对好面子的太妃来说,只要将她推到道德制高点,为了那所谓的面子,太妃就会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 道德绑架,缺德但好用。 方宜麟算是看出来了。 谢莺眠就是一块滚刀肉。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掰扯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方宜麟眼眶通红,欲言又止。 “太妃姑姑。” “表嫂她……好厉害的一张嘴,比刀子还要厉害百倍。” “麟儿有点害怕。” “麟儿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太妃被方宜麟一提醒,终于想到正事儿。 她拍着方宜麟的手。 “麟儿别担心,有姑姑在呢。” “姑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太妃厉声对谢莺眠道:“本宫问你,是不是你杀了麟儿身边的春风和春雨?” 谢莺眠直截了当承认:“那两个丫鬟是我杀的。” 太妃:“你打伤了麟儿的四个嬷嬷?” 谢莺眠点头:“对。” 太妃怒道:“杀人伤人,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好大的胆子。” 谢莺眠疑惑道:“不是太妃娘娘您在问么?” “您问,莺眠就如实回答。” “还是说,我不该承认?” “可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就断然没有不承认的道理。” 太妃不知道谢莺眠是真憨还是装憨。 她已经没了耐心:“本宫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重伤麟儿?” 谢莺眠认真道:“杀两个丫鬟,伤了四个嬷嬷,我认。” “可,重伤方小姐,从何谈起?” “我只是踩了她一脚,连皮肉伤都算不上,这也能算重伤?” 太妃呵道:“你还敢狡辩?”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 “杀两个丫鬟和伤了四个嬷嬷我都承认了,毕竟,这是我做的,我认。” “但,方小姐的重伤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 “我的确伤过方小姐,是方小姐要打我,我踩了她的心口,后来常嬷嬷到来,将方小姐带走了。” “你说谎!”方宜麟神情激动,“你胡说八道。” “你不光是踩到我心口,你还要杀了我。” “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你的杀意,我的心口疼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常嬷嬷出现,我肯定会死在你手里。” “你想杀我,我非常确定。” 方宜麟捂着心口。 心口还隐隐作痛。 那种剧烈疼痛,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太医告诉她,她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或许会留下心疾。 方宜麟恨谢莺眠恨得不行。 都怪谢莺眠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这个贱人横插一脚,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太妃姑姑。”方宜麟眼泪哗啦啦往下掉,“麟儿没有说谎。” “你要相信麟儿,她真的要杀掉麟儿。”方宜麟抬起手,对天发誓, “麟儿可以对天发誓,麟儿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麟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完誓,方宜麟看向谢莺眠,“你敢发誓吗?” 谢莺眠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宜麟。 方宜麟避重就轻有一手,发誓都能找漏洞。 她也举起手:“当然可以。” “我发誓,我没有重伤方宜麟,如果我说谎,天打雷劈,我的后代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我将一生穷困潦倒,我会饿死冻死,不得好死。” 第24章 方宜麟没想到谢莺眠敢发誓。 还是比她更毒的誓。 一瞬,她有些发蒙。 明明是谢莺眠重伤了她,谢莺眠为什么敢发誓? 太妃眉头皱起。 两人一同发誓,谢莺眠的誓言还更毒。 她竟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谢莺眠见火候差不多了,主动说道:“太妃娘娘。” “既然我们各执一词,不如找人还原一下当日的场景吧。” 太妃蹙眉:“什么意思?” 谢莺眠:“就是字面的意思,找人还原一下当日发生的事。” “林嬷嬷因豌豆蛊爆炸后,澹月院有不少洒扫的丫鬟小厮,他们都看见了,目击者很多,要还原一下当日发生的事并不难。” “当然,我想方姑娘应该不愿意还原的。” 她不加掩饰地看向方宜麟,轻笑,“毕竟,如果还原了当日的场景,方小姐的避重就轻就不管用了。” 方宜麟暗暗攥紧手。 她猜不透谢莺眠想做什么。 就算还原当日场景,谢莺眠也逃脱不了杀人伤人的罪名。 她看得清清楚楚,人就是谢莺眠杀的。 她也是谢莺眠重伤的。 谢莺眠却如此笃定,难道是有什么陷阱? 还是说,谢莺眠知道了那件事? 不,这不可能! 方宜麟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太妃看向方宜麟的时候,恰恰捕捉到了这丝慌张。 “麟儿,你有事瞒着本宫?”太妃皱眉。 方宜麟心里一咯噔。 她忙摆手:“没,麟儿怎敢瞒太妃姑姑。” “麟儿只是在想,那日麟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低下头,一脸羞愧的样子:“麟儿想起来,可能是那天麟儿言语间冲撞了表嫂……” 第30章 :你敢还原现场吗 太妃没有怀疑方宜麟。 她的侄女她了解。 麟儿这些年仗着她的宠爱,性格有些骄纵。 加上夜儿原本的妻子是麟儿,麟儿见了谢莺眠,有好脸色才怪。 “不管如何冲撞,也不是她杀人的理由。”太妃道。 谢莺眠接过话来:“太妃娘娘所言极是,言语之间的冲撞不是我杀人的理由。” “口说无凭,我也不想狡辩什么。” “还是那句话,方小姐可愿意还原当日场景?” 方宜麟本意是不愿意的。 可谢莺眠都说到这份上了, 她若再说不愿意,就等于告诉太妃她心里有鬼。 方宜麟烦得要死。 在谢莺眠要嫁进来的时候,她专门差人打听过。 打听的消息全都是,谢莺眠性格怯懦,没有主见,胆小怕事等等。 谁知道谢莺眠那么难缠! “好,我答应你。”方宜麟说,“还原就还原。” 她义正辞严:“我身正不怕影斜,不怕与你对峙。” 谢莺眠轻笑:“请太妃娘娘移步澹月院。” 太妃想知道谢莺眠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衬度了片刻,去了澹月院。 澹月院外,扶墨带着一众丫鬟小厮站在门口。 瞧见太妃等人靠近。 扶墨行礼:“太妃娘娘,这些便是那日在澹月院洒扫的丫鬟小厮。” 太妃没想到谢莺眠提前做了准备。 更没想到,扶墨对谢莺眠言听计从。 平常扶墨可是只听夜儿的话,连她的命令都充耳不闻呢。 太妃在谢莺眠这里接连吃瘪,不免有些阴阳怪气:“本宫倒是不知,你本事竟如此大,连夜儿身边的护卫都能使唤的动。” 谢莺眠谦虚道:“太妃娘娘过奖了。” 太妃又一口气怄在心口。 她重重地甩着袖子:“本宫可没夸你。” “好了,说正事。” “人伤的伤,死的死,你想如何还原?” 谢莺眠道:“回太妃娘娘,不需要本人出场的。” “我们只是还原一下当日的场景而已。” “请您允许我挑选几个人,再给我一刻钟时间,一刻钟之后,我们就开始还原。” “如果在还原过程中,与事实有出入的话,我和方小姐都有权叫停。” 说到这里。 谢莺眠突然冲着方宜麟一笑。 “为了防止有人赖账或者胡搅蛮缠,我们还需要找一个见证了一切且公平公正的人,这个人,就是扶墨。” 方宜麟立马反驳:“我不同意。” “扶墨明显是偏向你的。” “太妃姑姑您看……” 太妃这次没有顺着方宜麟。 扶墨的性子她清楚,刚正不阿,不可能会偏向谁。 “麟儿放心。”太妃道,“扶墨绝不会徇私。” 谢莺眠道:“是啊,扶墨冷面无情,他只会就事论事,不会徇私。” “再说,就算他徇私也没用,洒扫的丫鬟婆子小厮那么多,他若说谎,立马就会暴露。” 太妃发话,方宜麟不敢反驳,只能恨恨低下头,指甲恨不得扣在肉里。 谢莺眠找了八个人。 将八个人聚集在一起,简单排练了一刻钟。 “都记住了吗?”谢莺眠问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尤其是青霄,你的台词最多,还有表情,需要控制好。” “记住了。”青霄道,“王妃放心。” 青霄是当日的洒扫丫鬟之一。 她记性最好,距离现场最近,被扶墨选中扮演“方宜麟”这一重要角色。 其他人不需要太多台词和演技,只需要听从吩咐就行。 “太后娘娘,可以开始了。”谢莺眠说。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临时演员。” 她指着青霄,“这位是青霄姑娘,负责扮演方小姐。” 方宜麟气得脸都青了。 让一个低贱的洒扫丫鬟扮演她? 她身份如此高贵,一个下等丫鬟怎么配扮演她? “我不同意。”方宜麟怒道,“凭什么让一个低贱丫鬟冒充我?” 谢莺眠正色道:“首先,只是扮演,不是冒充。” “如果方小姐不希望别人扮演你,那就自己来。” “不过,我们需要约法三章。” “你若是自己来,必须按照当日的场景来,你说的话,你的表情,你的行动等,都需要还原。” “若是你篡改,我会一直叫停,叫停十次,你自动认输,我杀你丫鬟伤你嬷嬷的事既往不咎。” 方宜麟心里打鼓了。 若按照那日的场景还原,她在太妃心底的善良形象将会彻底毁掉。 若是被那个贱婢冒充,她还可以推脱到贱婢过于夸张什么的。 权衡之后, 还是让贱婢扮演她更合适。 “我本是愿意自己来的,但我受了重伤,经不起折腾。”方宜麟将目光对准青霄,“这位姑娘,有劳了。” 青霄感觉到一股森森寒意。 这表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表里不一。 以表小姐狭隘的性子,等事情结束后,表小姐怕是会找人弄死她。 青霄暗暗攥紧了手。 她不后悔。 扶墨大人已经许诺,等事情结束,给她一大笔银子,还给她卖身契。 等恢复自由后,她就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所以,她必须得演好! 青霄冲着方宜麟行礼:“表小姐放心,我会努力还原的。” 方宜麟满腔怒火发不出来,气得心口疼。 谢莺眠继续介绍: “这两位,演的是春风春雨,这四位,演的是四个嬷嬷,这位,是演的常嬷嬷……” “太妃,王妃。”脸肿成猪头的常嬷嬷走出来。 “奴婢的角色,可否由奴婢自己来演?” 太妃差一点就认不出常嬷嬷来。 她脱口而出:“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方嬷嬷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常嬷嬷低着头:“请太妃娘娘成全。” 常嬷嬷毕竟在太妃身边伺候了多年,是太妃的得力助手。 太妃冲动之下惩罚了常嬷嬷,等稍微平静下来,心里愧疚,应允了常嬷嬷的要求。 谢莺眠不知从哪里举了一个牌子。 “好,人员到齐,我们现在开始。” 青霄非常有表演天赋,一下子就进入状态。 她学着方宜麟的语气神态,指着谢莺眠,表情悲痛,“是你,就是你。” “就是你克死了表哥。” “表哥身体好好的,只是昏迷了,总有一日他会醒来。” “可偏偏你嫁给表哥的当天晚上,表哥就病情加重,命丧黄泉,你个丧门星,表哥就是你克死的。” 台词一出。 谢莺眠惊了。 好家伙! 扶墨这是给她找了一个影后来啊。 第31章 :这幕戏,到此结束 第25章 这语气,这动作,这神情,方宜麟本人看了都分辨不出真假来。 太像了,简直是神还原。 太妃听到青霄的台词,一怔。 她看向方宜麟。 方宜麟的脸上有震惊,有不可思议,还有愤怒,就是没有怀疑,也没有叫停。 看来,这些话是方宜麟说得无疑。 太妃心底发沉。 她一直以为,方宜麟的骄纵是无伤大雅的大小姐脾性,是小女儿的天性。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方宜麟还有这样的面孔。 方宜麟察觉到了太妃的变化。 她小声嘀咕:“这丫鬟,演的实在太浮夸了。” 太妃听到这声嘀咕后,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也是。 话是同样的话,语气表情却因人而异。 想来,是这丫鬟表演得过于浮夸,才让人如此不喜。 谢莺眠并不知道这些。 知道了也不在意,她的目的是还原现场。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有些事让太妃自己去发现,比她浪费口舌有用得多。 接下来的戏份,是谢莺眠和扶墨的。 扶墨没有演员,自己客串自己。 “她是谁?”谢莺眠如当日那般,低声问扶墨。 扶墨也如那日回答的一般,一字不差地回答:“方宜麟,太妃娘娘的娘家侄女,也是太妃原先为王爷选定的王妃。” 谢莺眠:“既然选定了她,为何要换成我?” 看到这里,太妃手紧紧攥起。 是啊,她自小疼爱的方宜麟才是她心中的凌王妃。 夜儿遭大难,生死未卜。 为了能让夜儿活下去,她求神拜佛,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 许是她的诚心打动了神灵, 皇蕴寺闭关多年的大和尚破例出关,告诉她,夜儿正在经历生死劫,在生辰到来之前娶亲冲喜可寻求一线生机。 她不敢放弃这一线生机,立马张罗冲喜的事。 冲喜的第一人选便是方宜麟。 方宜麟也答应了。 太妃想起当时方宜麟的表情。 那时的方宜麟几乎是将不情愿写在脸上。 只是她忙着许诺方宜麟嫁进来的种种,没注意到罢了。 她马不停蹄张罗婚事。 万事俱备,要下聘时,方宜麟却得了重病。 越到婚期,方宜麟病得越重。 眼看着夜儿的生辰越来越近,方家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她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婚事迫在眉睫,耽搁不得,只能被迫换人。 太妃心底发颤。 在没看到还原现场之前,她是相信方宜麟是得了重病的。 以旁观者视觉看了还原的现场之后, 她才猛然察觉, 若方宜麟真得了下不来床的重病,怎么有力气来澹月院闹? 太妃不是个蠢人。 她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太妃心底闪过无尽的失望。 方宜麟明知道冲喜是为了救夜儿的命。 若是不愿意,可以直接告诉她,她早做安排。 方宜麟却用重病当借口,一边吊着她,一边搪塞拖延。 若不是她当机立断换人,夜儿怕是错过了这唯一的一线生机。 太妃突然觉得,自己以往对方宜麟的疼爱都喂了狗。 台上依旧在演着。 青霄学方宜麟学的惟妙惟俏。 “你以为你嫁给表哥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可笑,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 “若你老老实实的,本姑娘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你们动作快点,将她给我抓住,我倒要看看,等她死到临头时还敢不敢对本姑娘出言不逊。” 青霄说出来的台词越多,方宜麟的脸越白。 方宜麟忍不住看向太妃。 瞧着太妃没什么反应,才稍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戏份, 是四个嬷嬷奉命去抓谢莺眠,谢莺眠反击,打倒了四个嬷嬷。 再之后,是春风春雨动手要杀谢莺眠。 因这些人不会功夫,也不会演戏,效果也打了折扣。 一旁的方宜麟稍稍放下心来。 从这这几个人的拙劣表演,根本看不出她们有恶意,只能看出谢莺眠是故意杀人。 扶墨眉头微蹙。 他看向谢莺眠,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叫停。 谢莺眠微微摇头。 她捕捉到了太妃眼中的失望,目的差不多达成了,没必要在意这些不重要的小细节。 很快就到了谢莺眠脚踩“方宜麟”的场面。 这一段,谢莺眠和青霄的台词都不少。 尤其是,谢莺眠当面拆穿“方宜麟”的计谋。 演到这一段时,方宜麟非常紧张。 她不安地看向太妃。 瞧着太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解释道:“太妃姑姑,您不要相信她挑拨离间。” “我病得那么严重,怕把病气过给表哥,才没给您回应,您千万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 方宜麟心里暗暗后悔。 她就不该答应谢莺眠还原现场。 因重伤昏迷了两天的缘故,她对当时的记忆模糊,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被还原出来之后她才猛然察觉,这些对话对她非常不利。 “太妃姑姑,您一定要相信我!” “本宫知道了。”太妃声音淡淡的,“继续看下去吧。” 方宜麟还想说什么。 瞧着太妃脸色不好,不敢作声。 此时。 台上,已接近尾声。 最后一幕剧,是谢莺眠对常嬷嬷说:“太妃受了大惊吓,神魂不定,精神不安,切忌再经历大悲大喜大怒大嗔。” “否则,她的失眠症会再度加重,届时,会夙夜无眠,药石无医。” 常嬷嬷没有回答,匆忙带着重伤的“方宜麟”离开。 这幕戏,到此结束。 太妃看着常嬷嬷肿得看不出模样的脸,声音微微颤抖。 “你不告诉本宫这件事,是怕本宫失眠症加重?” 常嬷嬷头低垂,声音哽咽:“是。” “那日奴婢带着表小姐回房,表小姐吐血不止,奴婢请了崔太医来给表小姐诊治,也询问了您的状况。” “崔太医给出的意见与王妃一致。” “您那日受了大惊吓,神魂未定,不能再经历大怒大嗔。” “奴婢怕您伤了身体,就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想等您身体状况好些再汇报给您。”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与王妃娘娘的交流至此结束。” “从表小姐受伤到您召唤王妃娘娘的这两天里,奴婢并未跟王妃娘娘见过面。” “奴婢绝没有背叛太妃。” 太妃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是啊。 早在宫里时,阿芳替她承受过无数次惩罚,说是生死之交都不为过。 这样的阿芳,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第32章 :太妃打方宜麟 太妃非常后悔。 她怎么就因为方宜麟几句挑拨之言就怀疑阿芳,惩罚阿芳? “对不起,阿芳。”太妃抓住常嬷嬷的手,“是本宫错怪了你。” 常嬷嬷听到“阿芳”这个名字,一怔。 太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呼唤她的名字了。 这个称呼,将她的思绪拉回了许多年前——她们在吃人的后宫中小心翼翼过活,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常嬷嬷眼泪簌簌下落:“奴婢,不悔。” 太妃愧疚不已。 她的手轻轻放在常嬷嬷的脸颊上:“疼吗?” 常嬷嬷摇头:“奴婢不疼。” “骗人。”太妃心疼不已,“都肿成这样了。” “阿芳,对不起,对不起,是本宫错了。” 常嬷嬷没有再说话,眼泪流得更汹涌。 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替自己不值。 离开皇宫的这些年,她与太妃不再共苦,情分越来越淡。 她能感觉到太妃对她越来越厌恶, 反而是方嬷嬷会溜须拍马,更得太妃的心。 这一次的耳光让她深刻认识到,有些事不争是不行的。 若不是谢莺眠暗中帮了她一把,她今日定会被方嬷嬷打废。 一旦成为废人,被太妃彻底厌弃,等待她的将是地狱。 所以,在谢莺眠搭好戏台子后,她亲自上场表演给太妃看。 她要争,为自己,也为在关键时候帮她一把的谢莺眠。 “太妃不必对奴婢道歉,奴婢发过誓,奴婢会一直守护着太妃,虽死不辞,奴婢一直牢记着,这是奴婢的使命。”常嬷嬷说。 听到这话,太妃心里越愧疚。 在心里把两面三刀的方嬷嬷骂了一遍。 “对不起打扰一下。”谢莺眠见火候差不多了,“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们。” 第26章 “还原现场已结束,太妃娘娘,您看,要不先入正题?” 太妃敛起神色。 她看谢莺眠的眼神减少了些敌意。 “你杀人是真,伤人是真,本宫并没有冤枉你。” “至于你重伤没重伤宜麟,本宫无法从你们的表演中看出,但,本宫切切实实听到你要杀掉宜麟,你可还有话说?” 谢莺眠行礼:“回太妃,莺眠有话要说。” 她语调轻缓:“太妃娘娘可还记得,新婚之夜凌王殿下病情恶化一事?” 太妃当然记得。 原本只是昏迷的夜儿,在新婚夜突然病情恶化,太医断定夜儿活不到天亮。 后来,谢莺眠发现夜儿病情恶化是因为中毒。 下毒之人已死,线索也就断了。 “你想说什么?”太妃问。 谢莺眠道:“凌王殿下是在新婚夜当天才病情恶化的,恶化的原因我们也调查出来了。” 太妃眉头微蹙,等着谢莺眠往下说。 谢莺眠声音幽幽:“林嬷嬷给凌王下毒,导致凌王殿下活不过天亮一事,是新婚夜才发生的,澹月院管控严格,消息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但,新婚夜第二天天尚未亮,方小姐就找上门来。” “方才在还原现场中您也看到了,方小姐一来澹月院就哭丧,还叫嚣是我克死了凌王。” “我非常疑惑,方小姐是怎么知道凌王殿下活不到天亮的?” 谢莺眠这话一出。 方宜麟的脸色比纸还要白上几分。 “不,我没有……” “巧合,是巧合。”方宜麟慌张道,“太妃姑姑,这是巧合……” 谢莺眠直接对太妃说:“正常人哪有在别人的喜房哭丧的?” “再说,那时凌王殿下还没断气呢,方小姐一上来就说凌王殿下被我克死,太妃娘娘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太妃身体一震。 在看到“还原现场”时,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谢莺眠一提醒,终于找到不对劲之处了。 夜儿的身体状况是重中之重,不可能传出去。 方宜麟却在天刚亮就冲进来哭丧。 正常人不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哭丧。 除非,方宜麟一早就知道新婚夜会出事! “莫非是你?”太妃直接站起来,她眼眶红红的, “是你给夜儿下的毒?” “方宜麟,本宫把你当女儿看待,本宫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不是的。”方宜麟慌乱不已。 “太妃姑姑,您听我解释。” “我是来到澹月院之后,听洒扫丫鬟们说凌王表哥已去……” 啪! 太妃一巴掌打在方宜麟脸上。 这一巴掌,几乎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你还想骗本宫骗到什么时候?”太妃气得浑身颤抖。 除了她几个贴身伺候的嬷嬷,夜儿的心腹扶墨,以及为夜儿诊断的太医外,其他人根本不知晓夜儿的身体状况。 洒扫丫鬟们哪里来的胆子敢议论这种事? “你是当本宫是傻子吗?” 方宜麟被打懵了。 她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直响。 她被太妃给打了? 太妃在一众丫鬟小厮跟前打她的脸? 方宜麟气得不行。 这老不死的口口声声说疼她爱她,转头就甩她耳光。 方宜麟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一片委屈。 “太妃姑姑,您为何要打麟儿?”她眼里闪着泪花,“您不信麟儿,信一个外人?” 太妃见方宜麟还在嘴硬,痛心疾首道:“你问本宫为什么?” “好,好,本宫就告诉你为什么。” “你不愿意嫁给夜儿就算了,你只需要好好跟本宫说明白,本宫还能绑着你嫁给夜儿不成?” “你却用重病当借口骗本宫,差点耽搁了冲喜。” 方宜麟低声反驳道:“可是,我是真病了。” “您不能不讲理,是您自己非要等的,这怎么能怪在我身上?” 太妃心里的失望感越发浓郁。 “好,这件事本宫可以不计较。” “本宫问你。” “你常年待在王府,本宫好吃好喝供着你,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你为何要对夜儿下手?” “你明知道夜儿对本宫有多重要,你为何……咳咳咳。”太妃太过激动,呛到了气管,一边说一边咳嗽。 “我没有,我没有害表哥。”方宜麟指着谢莺眠,“是她陷害我。” “我是中了她的圈套,太妃姑姑您要相信我。”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凌王表哥的身体状况,是谢莺眠暗示我,加上洒扫的丫鬟小厮们闲聊,才让我有了凌王表哥已仙去的错觉,说了错误的话。” “她口口声声说还原现场,实际上掐头去尾误导您,真相不是这样的。” 第33章 :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太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听到方宜麟的话,一激动,咳嗽得更加厉害。 “事到如今,你还在攀咬别人,咳咳咳!” 涉及到儿子的性命,太妃发了狠。 “好,若你执意不回答,本宫会将你送到刑狱。” 听到“刑狱”两个字,方宜麟差点气炸。 若她真被太妃送到刑狱,等同于她与凌王府决裂。 到时,她会成为上京城的笑话。 她平常仗着太妃和凌王的身份,没少欺负其他人。 若被这些人知道她与凌王府决裂…… 方宜麟不敢想象后果。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想个万全的办法。 好在凌王已经死了。 只要她能顺利糊弄过去,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太妃姑姑。”方宜麟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我真的没有说谎。” “表哥成亲当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表哥已仙去,醒来后我心悸得厉害,匆忙赶来凌王府。” “来到澹月院后,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方宜麟捂着心口,眉头皱得紧紧的: “越靠近表哥,我的心疼得越厉害,来到表哥门前,我的心疼得几乎碎掉了,我想,这是我与表哥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 “我那时又悲恸又难过,加上院子里洒扫丫鬟一直在说什么尸体,我以为是冲喜出了问题,才将那些话脱口而出。” “太妃姑姑,麟儿所说的这一切全部属实,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谢莺眠直接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很大,是明晃晃的嘲笑。 方宜麟被谢莺眠笑得有些恼:“你笑什么?” 谢莺眠笑道:“我当然是笑你啊。” “方小姐,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友情提醒你一句,凌王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你的心灵感应好像不太灵。” 谢莺眠的话,如晴天霹雳一样砸到方宜麟头上。 方宜麟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 方宜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 谢莺眠反问道:“你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一会儿心灵感应,一会儿是我给你暗示,一会儿又是听洒扫丫鬟们闲聊。” “我非常好奇,凌王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脑补出来的这些?” 方宜麟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终于知道为何太妃姑姑反应如此激烈了。 凌王没死,她却一口咬定凌王死了。 在这个前提下,她所有的辩解都像笑话。 她越是辩解,太妃姑姑就越认定她满口谎言。 难怪她说得越多,太妃姑姑就越生气。 上当了,她上了谢莺眠的当! 方宜麟气得整张脸都扭曲,看谢莺眠的眼神恨不得能喷出火来。 谢莺眠嘴角勾起。 她跟扶墨了解过, 冲喜的人家,若在冲喜时出现丧事,七日内不会挂白。 也就是说,就算凌王真死了,凌王府在新婚后的第七日才会撤走喜帖红灯笼,挂白设灵堂。 方宜麟昏迷了两日,没有机会去打探消息。 方宜麟醒来后忙着报复,没有去打探凌王是否已去世。 故而,方宜麟的信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信息差影响下,方宜麟从一开始就是输的。 “方姑娘还要狡辩吗?”谢莺眠似笑非笑。 方宜麟看着谢莺眠恶劣的笑,手指狠狠地扣进肉里。 方宜麟知道,这次是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再狡辩下去只会徒增太妃姑姑的厌恶。 “太妃姑姑。” “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我错了。” “我说实话,是有人给我传递了消息,告诉我表哥活不到天亮。” 第27章 方宜麟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以为表哥已经去了,我不顾一切跑到澹月院,想看表哥最后一眼。” “可我进不去表哥的房间,只能在门口哭。” “太妃姑姑,请您相信我。” “我没有给表哥下毒,我真的只是接到消息而已,是我没有弄清消息真假,让太妃姑姑产生了误会,对不起。” 太妃看着方宜麟磕破的额头,怒气散去了一些。 冷静下来,她也想到了,下毒对方宜麟也没有任何好处。 她更倾向于有人给方宜麟传消息。 “说!”太妃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方宜麟咬了咬嘴唇。 太妃的贴身嬷嬷之中,方嬷嬷是方家安插进来的眼线,负责将太妃的大小事传递给方家。 为了提高可信度,方嬷嬷是最优人选。 “是方嬷嬷。”方宜麟道。 “太妃姑姑,方嬷嬷也是好心,她知我心悦表哥,见表哥情况不好,才给我传信,让我赶来见表哥最后一面……” 太妃没有任何惊讶。 她身边的嬷嬷,只有方嬷嬷是方家安排进来的。 “方嬷嬷,出来!” 方嬷嬷吓傻了:“奴婢在。” 太妃冷声道:“是你将消息传出去的?” 方嬷嬷战战兢兢跪下来:“奴婢,奴婢……” 接到方宜麟的眼神警告,方嬷嬷脸色颓然灰败。 “是,是奴婢。” “奴婢心疼表小姐和凌王阴阳相隔,才犯了糊涂往外传递消息,奴婢没有恶意,求太妃娘娘开恩。” 太妃若是没看过“还原现场”,或许会信了方嬷嬷和方宜麟的话。 看过还原现场后,一个谎话连篇,一个两面三刀。 这种场面话,她下意识不信。 常嬷嬷状似无意地瞥了谢莺眠一眼。 谢莺眠恰好看过来。 她回给常嬷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常嬷嬷聪慧敏锐,立马明白了谢莺眠的意思。 她站出来:“太妃娘娘,此事交给奴婢吧。” “奴婢会想办法让方嬷嬷将她所做的事全部招供出来。” 方嬷嬷脸色灰白。 常嬷嬷看着面善,实际上心狠手辣。 刚刚她又狠打了常嬷嬷巴掌。 落在常嬷嬷手里,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嬷嬷身体瘫软得如一摊泥,跪在地上喊饶命。 太妃是知道常嬷嬷手段的。 方嬷嬷私自往外传递澹月院的消息,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命令常嬷嬷不惜一切代价逼问出一切。 常嬷嬷喊了执法堂的人来,将身体瘫软的方嬷嬷带走。 太妃看向方宜麟。 方宜麟砰砰磕头。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 模糊的血肉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满脸泪痕与血痕交织,惊悚恐怖。 第34章 :谢莺眠,一击必杀 “太妃姑姑,您相信我。”方宜麟像受惊的小鹿。 “我胆子再大也不会害表哥的。” “退一万步说,若我真要害表哥,远离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我真的只是接到了消息,被悲伤消息冲昏了头脑才说出那些话。” 太妃已然冷静下来。 的确。 方宜麟若是下毒之人,不会蠢到送上门来哭丧。 以她对方宜麟的了解,她更倾向于方宜麟是听到消息特意过来卖个好。 太妃已信了方宜麟的话。 相信归相信。 方宜麟装重病骗她的事却是铁板钉钉上的。 心底积攒的失望一时半会儿无法散开。 她不想看到方宜麟,更不想听方宜麟哭。 “在还原现场中,本宫看到,是你先命人去抓谢莺眠,谢莺眠出于反击才伤了你的嬷嬷。” “你的两个丫鬟,本宫若没记错,她们功夫不错,功夫高强的她们却被人杀掉,说明她们是朝着杀人去的,杀人者被反杀也是活该。” “至于你的重伤,你先前就得了重病,病入膏肓,无法起床,又一路来到凌王府,重伤加重,与谢莺眠关系不大。” “此事是你先挑衅,错在你,你该承担后果。” “本宫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在本宫跟前提起。” “你们可有异议?” 谢莺眠行了礼:“太妃娘娘英明,莺眠没有异议。” 方宜麟哑巴吃黄连,气到想发狂,想尖叫。 凭什么啊! 凭什么谢莺眠杀了人,重伤了她还能全身而退? 她就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已,老不死至于上纲上线吗? 凌王没死,冲喜也顺利结束了。 老不死为什么要揪着不放? 为什么杀人的谢莺眠一点屁事都没有,所有的后果都由她自己来承担? 方宜麟不服! 她的脸扭曲成一团,恨不得将谢莺眠大卸八块。 谢莺眠将方宜麟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挑衅似的冲着方宜麟一笑,语气茶茶的:“方小姐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是对太妃娘娘的决定不满吗?” 方宜麟的表情来不及收回,狰狞模样被太妃瞧见。 太妃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耗殆尽。 “来人,将方宜麟送回方家,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再踏入凌王府一步。” 方宜麟大惊:“太妃姑姑!” 太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方宜麟只能闭嘴。 太妃满脸疲惫,被人搀扶着回凤藻院去。 太妃离开后,方宜麟彻底不伪装了。 “谢莺眠,你真是好手段。”方宜麟咬牙切齿,“是我小瞧了你。” 谢莺眠轻笑。 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的确,你太小瞧我了。”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方宜麟好生气,气到胸腔想爆炸。 她不明白,她明明握了一手好牌,怎么就输的这么彻底! 她不仅白白损失了两个丫鬟,损失了眼线方嬷嬷,还受了重伤。 这也罢了, 更致命的是,她跟太妃姑姑生了龃龉。 都怪谢莺眠,都怪这个贱人。 方宜麟越想越气,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脑子充血上头,朝着谢莺眠袭击而来。 谢莺眠轻而易举制止了方宜麟的动作。 啪! 同时,巴掌重重地落到方宜麟脸上。 谢莺眠的声音冰冷如从地狱中传来的:“方宜麟,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上次若不是常嬷嬷及时出现,你已经死了。” “你觉得这次还会有人帮你?” 熟悉的杀气再次袭来。 方宜麟感觉到内心深处的颤抖。 那是发自灵魂的恐惧。 她知道,谢莺眠不是在骗她,谢莺眠是真要杀她。 方宜麟不敢再作妖。 她用力挣脱开谢莺眠的桎梏,连滚带爬跑出去。 方宜麟滚远后,闲杂人等也退下。 澹月院终于安静下来。 谢莺眠嫌弃地擦了擦手,来到虞凌夜的房间。 扶墨站在门口。 谢莺眠看到扶墨后,眉眼弯弯:“扶墨,你找的人非常不错。” “尤其是那个叫青霄的丫头。” 扶墨挑了挑眉梢,算是给了回应。 “王爷,把青霄给我吧。”谢莺眠对虞凌夜说, “方宜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青霄那丫头扮演她,还演得惟妙惟俏,怕是会遭报复。” 虞凌夜眼睛都没抬起:“卖身契让偃青取给你。” 扶墨有些为难:“属下已承诺,事情了结后,将卖身契还给青霄。” 谢莺眠没有勉强。 她身边正好缺一个丫头,若青霄愿意留下,再好不过。 若青霄想出王府,她也不会强求。 谢莺眠对虞凌夜说:“你信方宜麟的话吗?” 虞凌夜:“不信。” 谢莺眠:“你都不问是哪句?” 虞凌夜:“所有。” 谢莺眠扬眉。 看来,虞凌夜对太妃安排的“准媳妇”不太满意。 谢莺眠道:“她虽然圆了回去,但我总觉得,她是知道火晶蝶麟粉的,她知道林嬷嬷给你下毒一事。” “或许,从她身上可以追踪到幕后下毒人。” 虞凌夜:“她只是一把刀。” 谢莺眠:“哦?” 虞凌夜道:“火晶蝶麟粉与她脱不了干系,但她不是幕后之人,她被人利用了,追查她大概率追查不出什么来。” 谢莺眠不置可否。 只要方宜麟做了,总归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虞凌夜不打算追究,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28章 虞凌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问谢莺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谢莺眠坐在他身边,端起一杯茶:“你觉得我大费周章?” 虞凌夜道:“她一开始就露了破绽,何必浪费口舌。” 谢莺眠嗤笑一声:“原来凌王殿下如此天真。” “太妃是你的母妃,不是我的。” “有个词叫先入为主。” 谢莺眠一口将茶饮尽,声音随着水汽渺渺:“我对于太妃来说,是陌生人,还是个令她厌恶的陌生人。” “在太妃眼里,我杀人、伤人在先,无礼蛮横在后。” “若我贸贸然去指出方宜麟的破绽,太妃不会信我的。” 她特意安排扶墨找人,费尽心思还原现场, 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太妃亲眼看到方宜麟的所作所为,击碎太妃对方宜麟的滤镜,埋下怀疑的种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底滋生,疯狂生长。 等太妃对方宜麟的疼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她再抛出最关键的破绽。 如此,才能一击必杀! 第35章 :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 谢莺眠自嘲一笑:“就算我大费周章安排了这些,太妃不照样信了方宜麟的说辞?” 她看似赢了,实则不然。 这次的事,死的只会是方嬷嬷这个替死鬼。 太妃和方宜麟之间的龃龉,可能过几天就消失了。 虞凌夜沉默。 谢莺眠说得不错,是他天真了。 站在谢莺眠的角度,这一招围魏救赵才是最优解。 虞凌夜再次对谢莺眠的身份产生怀疑。 手段狠辣,有勇有谋,医术高超,还擅长蛊虫…… 比他最优秀的部下还要优秀几分。 这与他所掌握的谢莺眠生平过往完全不符。 这两日,他已经差人调出了谢莺眠在庄子上的过往。 谢莺眠的生平非常简单,不到一张纸就记载完了她这十八年的人生。 谢莺眠的前十八年,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平平无奇。 眼前的谢莺眠,跟“平平无奇”可不沾边。 一个人,如何藏拙才能藏到这种地步? 虞凌夜更倾向于,此谢莺眠非彼谢莺眠。 谢莺眠觉得虞凌夜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倒茶的手一顿:“你心疼了?” “如果你心疼了,那我真的抱歉。”谢莺眠非常认真地说, “方宜麟那两个丫鬟是高手,真对战起来我打不过她们,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必须用杀招自保。” “方宜麟紧咬此事不放,想借此罚我,我只能将她拉下水。” “所以,你心疼也是白心疼,我不会心慈手软。” 虞凌夜:…… 这女人从何处看出他心疼了? 他为何要心疼? 虞凌夜想解释。 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跟谢莺眠解释这些? 不解释,心里又不得劲。 整个人都拧拧巴巴的。 谢莺眠不知道虞凌夜心里的弯弯道道。 她喝够了茶,公事公办:“伸手,把脉。” 虞凌夜乖乖伸出手。 谢莺眠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 两人的距离足够近,那股神奇的力量再次回归。 神奇力量将他包裹其中。 身体内如有生机在肆意流淌,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舒服的他眯起眼睛。 谢莺眠越把脉,神色越严肃。 扶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之一就是,大夫在把脉的时候突然变严肃。 扶墨紧张地问:“王妃,王爷如何?” “不用担心,王爷很好。”谢莺眠道,“他的脉象被我改过,三天内不会被察觉,三天后我再来施针改脉象即可。” 扶墨松了口气。 “不过……”谢莺眠眉头皱起。 扶墨又紧张了:“王妃请说。” 谢莺眠道:“王爷的脉象有点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她却说不上来。 虞凌夜的脉象,每次都让她怀疑自己的专业度。 “你可有察觉到异常?”她问虞凌夜。 虞凌夜没言语。 谢莺眠以为他没察觉到,也没多问。 “我回去了。”谢莺眠道,“有不舒服的地方让扶墨去喊我。” 谢莺眠一远离,那股神奇的力量骤然消失。 舒服的,生机勃勃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虞凌夜被一种空落落的情绪裹挟。 在这种情绪的裹挟下,他脱口而出:“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 谢莺眠:? 谢莺眠指着自己:“我,今晚,留下?” 虞凌夜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然,说都说了。 他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板着脸道:“对。” 谢莺眠深深地看了虞凌夜几眼。 虞凌夜不跟谢莺眠对视,将头撇向一边。 谢莺眠眯起眼睛:“王爷这是想通了?想跟我一起吃大餐?” “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怕你这小身板承受不住,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满足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本王满足不了你?”虞凌夜咬牙切齿,“你试过?” 谢莺眠笑道:“我是大夫,不需要试。” “不过,你想试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做好做风、流、鬼的下场。” 扶墨:…… 这是他不花钱能听的吗? 他听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扶墨悄无声息离远一点,还将泛红的耳朵捂住。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惜他只有两只手,捂住耳朵就不能捂住眼睛了。 于是,扶墨人躲在角落,眼睛却不断往那边瞟。 谢莺眠的话过于露骨。 极度羞耻感击碎了虞凌夜的矜贵傲娇。 他脸色爆红。 那张脸原本就好看, 染就了红色的面容,更倾世倾城。 如喝醉了酒的星辰,如云霞遮住的朗月,如染了胭脂的碎云。 更如仙人坠落凡尘。 水色潋滟,摇曳生光。 谢莺眠看着这惊艳绝伦的一幕,心里被刺挠得痒痒。 她忍不住伸出爪子,在虞凌夜脸上摸了一把。 “手感真好。”她眼神往下瞥,“跟腹肌完全不一样的手感。” “不过,如果二选一的话,我更喜欢你的腹肌。” 她戳了戳虞凌夜的小腹:“想在上面滑滑梯。” 虞凌夜连猜带蒙大概知道滑滑梯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漆黑:“……恬不知耻。” “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谢莺眠道,“应该知道,我最大的特点就是恬不知耻。” 虞凌夜知道谢莺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跟谢莺眠比流氓,他一点优势都没有。 他平复下心情,解释说:“本王的意思是,做戏做全。” “本王对外宣称昏迷不醒,作为王妃的你,应该在本王身边侍疾。” 谢莺眠捏着下巴思考:“是吗?” “只是侍疾?不需要我侍寝?” 虞凌夜深呼吸。 不能上当。 不能顺着谢莺眠的话往下说,更不能害羞。 对付谢莺眠,必须要反其道而行之。 “可以侍寝,但要钱。”虞凌夜声音冷冷的。 谢莺眠:…… “我侍寝,你占我便宜,你还要钱?” “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对,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所以……你多少钱一晚?价格不贵还能让我为所欲为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虞凌夜强压下咬牙切齿的冲动。 他用三分讥诮,五分冷漠,两分戏谑的语调:“一千两。” 谢莺眠啧啧:“你明明可以直接抢钱的,还非要赠送一晚。” “你看我很像冤大头吗?” “你哪里来的自信,你这小身板能值一千两?” 虞凌夜:“我给你。” “啊?” “你若在这里就寝,本王给你一千两,每晚。” 第36章 :我卖艺不卖身 不是她付钱,是虞凌夜付钱。 谢莺眠被这两极反转砸得晕头转向。 只要她住下来,虞凌夜就会给她一千两银子。 虽然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不自在。 但看在一千两的面子上,好像,可以忍一忍? 谢莺眠盯着虞凌夜。 虞凌夜坦坦荡荡,眼神清澈,没有任何邪念。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虞凌夜不可能无缘无故撒钱。 “先说清楚,我卖艺不卖身。”她道。 虞凌夜:“本王对你没兴趣。” 谢莺眠:“那你让我留下来干什么?” 第29章 虞凌夜:“本王解释过了,不会再说第二遍。” “你的答案呢?” 谢莺眠:“成交!” 她脑子有坑才有钱不赚。 横竖虞凌夜无法对她做什么。 这泼天富贵,她不接是傻子。 谢莺眠看了看四周,屋子里有个软塌。 软塌足够她睡的。 到时候只要将被褥抱过来就行。 “那我晚上再过来。”谢莺眠谈妥了生意,心情不错。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虞凌夜心情也不错:“什么?” “你那个小厨房,平日里是不是只做你一个人的膳食?”谢莺眠说,“我进去看了一圈,里面的厨具和食材都很齐全。” “你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开那么多灶,炖那么多东西,多数东西是浪费的。” 虞凌夜:“说重点。” 谢莺眠:“你的小厨房可不可以给我用一用?” “我想用小厨房尝试着做一些菜。” 二十九世纪的粮食蔬菜只有少数富豪吃得起,被誉为垃圾食品的零食更是早已绝迹。 普通人每天服用难喝低廉的营养剂。 为了解馋,她一遍遍刷那些古老美食视频。 有了源源不断的食材,她特别想复刻一些已经失传的美食。 “可以。”虞凌夜道。 谢莺眠心满意足地离开。 留下虞凌夜和捂耳的扶墨。 扶墨:“王爷,属下什么都没听见。” “但属下只有两只手,只能捂住耳朵,没法捂住眼睛。” “会闭眼吗?”虞凌夜问。 扶墨:“会……额。” 太紧张,他竟给忘了,眼睛不用捂,闭上就行了。 扶墨脸上全是窘迫。 “王爷,属下,保证什么都没看见。” 虞凌夜懒得跟扶墨争论这些。 他半闭上眼睛:“有裴浔他们的消息了吗?” 扶墨道:“有,裴神医刚传来消息。” “是……坏消息。” “说。”虞凌夜皱眉。 扶墨道:“裴神医已经成功采摘到了那味药草。” “回上京的途中,路过费阳郡时,他们遭到了好几拨人马的刺杀,逃到费阳郡后,还被人反咬一口,被费阳郡郡守当成刺客抓捕。” “费阳郡郡守戒严郡城,全程搜捕他们,傲云和惊云都受了重伤,不方便行动,目前藏在据点。” “王爷,咱们要不要去接应?” 虞凌夜道:“拿舆图来。” 看着舆图上费阳郡的位置,虞凌夜眉头微皱。 费阳郡的地理位置非常奇特。 四周全是高山,崇山峻岭非常险要,森林密布,人迹罕至,无法通行。 一条名为费阳河的河流横穿整个费阳郡。 想要到达上京,必须要途径费阳郡,渡过费阳河。 幕后那些人,大概一直在费阳郡守株待兔。 他们的目的就是困死裴浔等人。 虞凌夜沉思了片刻,道:“让周嬴拿着我的令牌去一趟。” 扶墨:“是。” 虞凌夜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与他中招那日非常相似。 “今天晚上,让周嬴秘密来一趟。”他道。 另一边。 谢莺眠先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的食材还算齐全。 谢莺眠蠢蠢欲动。 她想做,简单好吃的姜撞奶! 这道甜品她曾在庆功宴上吃过一次。 迷人的口感念念难忘。 制作简单,材料简单。 谢莺眠将生姜洗净去皮,磨碎榨汁。 将水牛奶加糖熬煮,降温至八十度左右,将牛奶倒入姜汁中。 静置五分钟后,牛奶凝固。 谢莺眠尝了尝,眼睛瞪大。 她大概有什么美食天赋,第一次就做成功了。 甜与辣完美融合,在舌尖碰撞。 谢莺眠开心不已。 她新做了三份姜撞奶,准备给闻歌她们尝一尝。 谢莺眠端着食盘,脑袋里想着下次要复刻的美食。 她想得入神,没看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谢莺眠打了个趔趄。 身体倾斜,食盘上的碗滑落下去。 谢莺眠忙护住食盘。 可惜,只护住了两碗。 最靠边的那碗已经跌落下去,已经来不及接住了。 谢莺眠快速说出口令。 口令一出,迷你小空间出现。 下一刻。 那碗原本该落在地上的姜撞奶出现在迷你小空间里。 “好险!” “谁把石头放在路上?” 谢莺眠一脚将绊倒她的石头踢到一边。 踢出去后,她才看清。 罪魁祸首不是石头,是一盆近乎枯萎的植物。 植物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 叶子已脱落,枝叶已枯萎。 只能从绿色的茎秆看出,它还在努力活着。 谢莺眠停住脚步。 她仔细看了看,碰瓷的绿植应该是天照兰? 一盆近乎枯萎的天照兰。 天照兰非常罕见。 尤其是天照兰开的兰花,传说中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是非常难得的灵药。 这一小盆,有市无价。 她绝不是贪财,她是惜才。 “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我试试能不能救活你吧。”谢莺眠没有要花盆。 她将枯萎的枝叶掐掉,只留下泛绿的根茎。 将根茎用湿润的土包起来,放到她那迷你小空间里。 迷你小空间实在太小了。 长宽高各只有十厘米,堪堪能放得下那一小块根茎。 谢莺眠放好后就没再管。 她端着食盘回到自己的房间。 “玉藻,珠月,闻歌,快来,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来了。” 三个丫头应声赶来。 她们看着完好无损的谢莺眠,一直喊谢天谢地。 “王妃,太妃娘娘没为难您吧?”玉藻问。 “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这是珠月的声音。 闻歌不能说话,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一切都好。”谢莺眠道。 “来,尝尝,我做的,趁着还热,赶紧吃。”她将姜撞奶分给三个丫头。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敢下手。 谢莺眠:“不要在乎那些规矩。” “我第一次下厨,需要你们品尝给评价。” 第37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玉藻率先端起一碗尝了尝。 “好甜,还有点辣。” “甜甜的,辣辣的,好好吃。”玉藻一脸幸福,“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珠月非常惊奇。 她小时候一直挨冻。 冬天没厚衣裳穿,只能躲在干草里取暖,被逼着用带着冰渣子的冷水洗衣裳。 没有鞋子,她还经常在光着脚在冰上走。 持续受寒,她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以至于,长大后每次来月事都脸色苍白,痛不欲生。 这次恰好是她的生理期,她本来痛得直不起腰来。 喝了姜撞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走。 在那股暖流的影响下,她的腹部慢慢温热起来。 痛不欲生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好暖和。” “王妃娘娘,这道点心好像有股神奇的力量,吃了之后肚子暖暖的,我的肚子,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玉藻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月事不疼了?” 珠月一脸羞赧:“嗯,比起之前的痛不欲生,现在的疼痛程度可以忍受。” 珠月多吃了几口。 吃得越多,暖暖热热的感觉越盛。 冰凉的手脚和小腹逐渐回温。 等一碗吃完,她的脸色都恢复到了正常模样。 “王妃娘娘,这姜撞奶太厉害了。” “我还是第一次月事如此轻松,太好吃了。”珠月眼泪都涌出来。 每次的月事,都是一场极致的酷刑。 她是低等丫鬟,没有休息的时间。 带着酷刑还要干很多活,饭也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好在她的月事不规律,几个月甚至半年才来一次。 若是她也跟其他人一样每个月都来,她可能早承受不住去死了。 “来,我给你把把脉。”谢莺眠道。 珠月乖乖伸出手。 一开始是右手,后来又是左手,两只手都把脉完,谢莺眠问道:“你,月事来了几年了?” “一年半。”珠月道,“奴婢月事不规律,几个月才来一次,这是第四次。” 谢莺眠叹道:“难怪你这么晚才来月事。” “你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受寒严重,气血不足,必须得好好补补,不然会影响以后生育。” 第30章 珠月脸霎时红了。 她低着头道:“奴婢这还算好的,被卖到谢府后,虽是下等丫鬟,但能吃到东西,饭里也有油水,奴婢的姐姐一直到出嫁后的第五年才来月事。” 说到姐姐,珠月的眸子里全是落寞。 那五年里,姐姐的丈夫婆婆骂姐姐是不下蛋的鸡。 姐姐好不容易来了葵水,当年怀上了孩子。 可惜孩子没能生下来就一尸两命。 谢莺眠拍了拍珠月的肩膀:“不要担心,有我在。” “月事期间注意保暖,不能受凉受寒。” “我给你开个方子,每天晚上泡泡脚,再吃点药调理,用不了几年就能调理好。” 珠月郑重地摇头:“奴婢谢谢王妃娘娘,但奴婢不想调理,更不想生子。” “奴婢想一直伺候在王妃娘娘身边。” 谢莺眠看着珠月郑重其事的样子,轻笑:“不想生子跟调理身体没有任何冲突。” “不管你选择哪种生活,身体都是第一位的。” 见珠月懵懵懂懂的,谢莺眠道:“你若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根,等年纪大了这里疼那里疼,还怎么伺候我?” 珠月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奴婢谨记王妃娘娘教诲。” 玉藻见姜撞奶对珠月有用。 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那碗推过去:“珠月,你把这些也吃掉吧。” “我就用勺子挖了两口,剩下的是干净的。” 闻歌见状,也将自己的那碗推过来。 谢莺眠哭笑不得:“这东西不能多吃,一人一碗足够了,你们吃你们自己的。” 珠月也道:“王妃娘娘说得对,我吃一碗就足够了。” 玉藻和闻歌这才放弃投喂。 谢莺眠没有说的是。 就算珠月吃了玉藻和闻歌的那份,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珠月手中的那碗,恰好是被她收进过迷你小空间的一碗。 能立竿见影,是因为那碗姜撞奶中带了空石的能量。 空石能量快速修补了珠月的损伤,珠月的感觉才会如此明显。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货。”红瑶冷眼看着谢莺眠四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不自在,忍不住嘲讽道,“一个普普通通的点心,也值得你们吹成这样。” 红瑶不屑地看向珠月:“还有你,为了捧臭脚,谎话都编出来了。” “我就不信,一碗普通的点心有这种功效,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种低贱丫头能有如此心机。” “可惜啊,你再怎么捧她,她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 珠月气得不行。 从上次跟厨房打架后,她悟出了一个道理。 只要她硬,别人就是软的。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不了赔上烂命一条,死之前她先痛快了就不亏。 “你是什么东西需要你相信?”珠月杏眼圆瞪,怒道,“我说今天的盐是甜的也是我乐意,你算哪根葱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们吃我们的,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别以为王妃留着你,你就能蹬鼻子上脸,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陪着一个老头子睡了几觉,就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主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 “糟老头子睡腻了你一脚将你踹开,你这种只会爬床的腌臜东西还将那糟老头子当成宝。” “还一口一个蠢货骂别人,蠢货说谁呢?” “我看就你蠢,蠢得跟猪一样,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分不清是非好歹,像你这么纯的蠢货也不多见了。” 谢莺眠听得目瞪口呆。 她实在无法将珠月与之前那个唯唯喏喏,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丫头联系到一起。 改了名字的珠月就像揭开了封印一样。 这战斗力,与玉藻不相上下。 玉藻同样目瞪口呆。 她一着急,下决心改掉的方言都出来了:“珠月,你咋抢了俺的话?” “你都骂完了,俺都没发挥的机会。” 珠月一通输出后,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状态强得可怕。 “对不起。” “奴婢……奴婢刚才有点生气,没忍住就骂出来了。”珠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怯怯懦懦的。 谢莺眠默默地伸出大拇指:“珠月,你简直是我的最强嘴替。” 第38章 :令人炸裂的恋爱脑 珠月连蒙带猜,猜到了嘴替大概就是替王妃娘娘骂人的意思。 她羞涩道:“奴婢的亲娘是个泼妇,她骂人可厉害了,能骂三天三夜不重样。” “奴婢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学了不少。” “若王妃需要骂人,让奴婢来。” 玉藻表示赞同:“俺……奴婢骂人的话也是跟她珠月的娘学的。” 谢莺眠非常受用。 没有谁不喜欢伶牙俐齿的嘴替。 她一下子有俩嘴替,以后跟人吵架可以躺赢。 玉藻心思直,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她讨厌红瑶,直接憨憨地跟谢莺眠说:“王妃,这红瑶接二连三找事儿,看着碍眼,您要不要将她发卖出去?” “谁敢发卖我?”红瑶急了,“我是侯爷的女人,侯爷要纳我为妾,我看谁敢轻易动我。” “谢莺眠,我的卖身契可是在夫人手中,你没有我的卖身契,没资格管我,更没资格卖我。” “还有你。”红瑶冲着玉藻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什么东西蛊惑着谢莺眠卖我?” “像你这样长相丑陋身材魁梧的女人没有男人要,心理阴暗嫉妒我,我看你就是看我得了侯爷的宠爱,想方设法害我。” 玉藻气得要命。 她脑子有病才嫉妒红瑶。 “王妃,我可以打她吗?”玉藻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谢莺眠:“可以,尽量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招呼。” 玉藻明白了,专门朝着红瑶臀和前胸后背上打。 红瑶一开始还能反抗。 耐不住玉藻人高马大,加上闻歌和珠月拉偏架,很快,红瑶就变成了单方面挨打。 “你们这些贱婢敢这么对我,我可是侯爷的人。” “你们敢打我,我迟早让侯爷将你们统统卖到最低贱的花楼里。” 谢莺眠很无语。 哪个时代都不缺恋爱脑。 但像红瑶这种,撞得头破血流还对老男人存有幻想的恋爱脑,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炸裂的存在。 玉藻说得对,红瑶实在碍眼,还是趁早将她弄回谢家的好。 谢莺眠原本想在回门那天回谢家,将原主该得的嫁妆拿回来。 错过后,她还没来得及另寻时间。 本想打谢府一个措手不及的。 现下,谢莺眠有了新主意。 “你很想回到谢府?” 红瑶恨恨的,将脸撇到一边。 谢莺眠不在意她的态度:“这几日,我需要回谢家一趟,若你想回谢府,只有这一个机会,若你不愿意回去就算了。” “我去。”红瑶顾不得身体疼痛,挣扎着往谢莺眠身边爬,“我陪你回去,我愿意回去。” 谢莺眠:“你跟我回去也可以,但必须要听我的话。” 红瑶漫不经心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偶遇侯爷。 只要遇见侯爷,伺候好侯爷,侯爷一定能记起她往日的好儿来。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必须抓住机会,一飞冲天成为谢侯爷的姨娘。 “什么时候去?今天还是明天?”红瑶问。 “不确定,就在这几日。”谢莺眠好心情地回答。 红瑶没心思再理会众人。 她扭着腰躲去一旁,为见谢侯爷而做准备。 玉藻不放心:“王妃,红瑶看起来根本没将您的话放在心上。” “要不,奴婢跟红瑶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谢莺眠笑道:“不必。”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回谢府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送红瑶回去跟谢夫人狗咬狗。 另一个是为要回嫁妆做准备,提前走个过场。 若是让玉藻跟着,红瑶就没机会溜出去勾搭谢侯爷了。 玉藻道:“王爷一直昏迷,您也没有回门,这个时候回去,谢家那些人不知怎么为难您。” “红瑶心思不在您身上,您一个人回去孤立无援……” 谢莺眠轻轻拍了拍玉藻的手:“相信我。” 玉藻还是不放心,去敲打了红瑶一番。 红瑶的心思全在爬床和当姨娘上,不仅没将玉藻的话听进去,还冷嘲热讽了一番,气得玉藻想扇红瑶大耳刮子。 珠月死死将玉藻拉住。 她见识过王妃的手段,觉得王妃应该有别的计划。 她们这些当丫鬟的,不能节外生枝。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第31章 谢莺眠告知丫头们她要留宿在凌王房中。 丫鬟们喜不自禁,提前将东西收拾好。 天还没黑透就催促着谢莺眠赶紧去。 谢莺眠受不了三个丫头狗狗哀求一样的眼神,只能提前抱着被褥来到喜房。 喜房中。 除了虞凌夜,还有一个人在。 那人身形高大威猛,留着一圈络腮胡,眼神凶狠,杀气腾腾,一看就是力量极强的硬茬。 谢莺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体型,这肌肉,这才是真硬汉! 虞凌夜道:“这是周嬴。” “周嬴见过王妃。”周嬴敷衍地行了礼。 谢莺眠感觉到了周嬴的敷衍,点了点头,算是应着了。 将被褥放在一旁,她对虞凌夜说,“既然你们有事商谈,我等会儿再来。” “我准备去小厨房做点东西,你要吃吗?你吃的话我多做一点。” 虞凌夜道:“本王找你有事。” 周嬴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粗声粗气道:“王爷,末将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费阳郡那种地方,末将也去过很多次,费阳郡的郡守就是个墙头草。” “只要末将拿了王爷的令牌,郡守不敢不从。” “很简单的一个任务,末将不需要王妃娘娘这样一个小娘子帮忙。” “再说了,王妃一个弱女子能帮上什么忙?”周嬴明显看不上谢莺眠。 他用力拍着胸膛:“王爷您放一百个心,末将肯定不会出差错。” 谢莺眠疑惑地看向虞凌夜。 虞凌夜没有直说原因,只说:“周将军有重要任务去费阳郡一趟。” “本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想请你制作一些毒药解药之类的给周将军防身,价格你提。” 谢莺眠对于金主爸爸从来不吝啬。 她眯起眉眼:“好说好说。” “费阳郡环境如何?需要什么类型的毒药解药?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毒药要一些防身毒药,解药最好有解毒丸之类的,至于环境,你看看这个。”虞凌夜拿了舆图给谢莺眠。 谢莺眠看不惯这个时代的地图。 看了好半天,才分辨出山脉河流城池之类的。 她惊讶道:“呀,这个地方,是盆地?” 第39章 :费阳郡可能有矿 从地图上看, 费阳郡四周是崇山峻岭,中间是一大片平坦之地,这块平坦之地就是费阳郡。 一条河流贯穿其中,名为费阳河。 这是非常典型的盆地地形。 谢莺眠问道:“你们,是去这个地方寻矿吗?” 虞凌夜微微蹙眉:“寻矿?” “我猜错了?”谢莺眠道,“你们又是要毒药又是要解药的,我还以为你们要去这里寻矿。” 虞凌夜心神一动:“费阳郡会有矿?” 谢莺眠道:“不知道,具体有没有矿,还得去探查。” “我就是从费阳郡的地形中分析出来,费阳郡是非常典型的盆地地形,一般这种地形,有煤矿或者油矿的概率比较大,也有可能是其他矿。” 周嬴藏不住话,忍不住问道:“何为盆地?” 谢莺眠解释道:“盆地是一种四周高中间低的特殊地形,像面盆一样,故而得名。” “盆地的形成主要是地壳剧烈运动,这也导致盆地容易出矿。” 周嬴刚硬的脸上全是迷茫:“何为地壳运动?” 谢莺眠没有不耐烦。 她拿了一张纸来:“地壳运动可以理解为外力作用。” “假如最初费阳郡的地形是一张平坦的纸。” “在地壳运动,也就是外力作用下,纸张受到挤压或者拉伸。” “这张纸,有一部分纸上升,一部分纸下降。” “上升的部分将下降的部分包裹,形成了中间低、四周高的特殊地形,这种特殊地形,就是盆地的雏形。” “盆地因地势比较低洼,很容易被海水或者湖水淹没。” “在经年累月的地壳变化中,盆地的地势逐渐抬高,海水和湖水退却干涸,淤泥一层层沉积,形成了一大片平坦的平原。” “人们在这片平原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费阳郡。” 周嬴忍不住打断谢莺眠:“费阳郡四周都是山,距离海远着呢,怎么可能有海水?” 谢莺眠轻笑:“不知周将军有没有听过沧海桑田这四个字?” “当地壳上升,海水比较浅的地方便会露出海底,成为陆地。” “陆地下沉,海水倒灌,则会成为海洋。” “我们所常见的干旱沙漠,万年前可能是海洋。” “我们所见的海洋,万年前可能是崇山峻岭。” “这就是所谓的沧海变成桑田。” “千年万年,在日月星辰眼中不过一瞬,周将军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过。” 周嬴噎住了。 他想反驳,却发现谢莺眠说得对,他反驳不了。 谢莺眠指着费阳河:“这条河,或许就是湖水或者海水退却后留下的河流。” “地壳剧变,淤泥堆积,海水退却,生物掩埋,这种地理环境很容易出矿。” “所以,我猜测,这个叫费阳郡的地方,很大概率有煤矿或者油矿金属矿之类的矿产。” 虞凌夜眯起眼睛。 他找谢莺眠来,只是想给周嬴配备一些防身用的毒药解药。 没想到谢莺眠给了她意外收获。 “毒药解药就按照说过的准备,银钱的话,只要不离谱直接报给扶墨。” “时间有些紧张,两个时辰够吗?” 谢莺眠很想吐槽。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做太复杂的肯定不够。 尤其是解毒丸。 “我尽量。”谢莺眠说,“毒药好做,解毒丸需要耗费点时间。” “而且,我提前跟你说一声,我价格很贵。” “加急的更贵。” 直肠子周嬴直接问:“你要收多少钱?” 谢莺眠道:“毒药我准备五种,每种一百两,解毒丸比较费劲,我会准备十丸,每丸一百两。” 周嬴瞪大了眼睛:“一百两一丸?” “你抢钱啊?” “再说,什么样的解毒丸能价值一百两?解毒丸这种东西,能解什么毒?不会只空有名字吧?” 面对大主顾的询问,谢莺眠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她笑眯眯地解释:“我的解毒丸什么毒都能解。” “单看一枚解毒丸一百两是贵了,但,若是一百两救一条命,还贵吗?” 周嬴不置可否。 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市面上劳什子解毒丸只是能解开一些常见的毒而已。 真正遇见致命毒药,根本没作用。 谢莺眠觉得,周嬴怀疑她也正常。 毕竟,她在周嬴眼里只是一个庄子上来的村姑。 这属于合理质疑。 “这样吧,如果无效,你来退款。” “此外,我再送你一些防治疫病的方子,每样给你包上三包草药备用。” 周嬴眉头皱得紧紧的:“什么疫病?” 虞凌夜也看向谢莺眠。 谢莺眠道:“只是预防。” “费阳郡是盆地,四周都是崇山峻岭,要离开这里只有渡河这这条路。” “崇山峻岭之中多有瘴气。” “天气渐冷,风向会变化,森林里的瘴气会吹到费阳郡,瘴气聚集过多,容易会形成疫病,备用一点防疫药材准没错。” “我要去做药丸了,你们再商议商议,数量可以减少,价格不能再往下谈,等你实际用过就知道,我的解毒丸是不一样的。” 谢莺眠施施然离开。 周嬴粗粗的眉头拧成一团:“王爷,您真信她?” “末将可是听说了,王妃她就是在庄子上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是故弄玄虚……” 虞凌夜瞥了周嬴一眼。 “扶风和扶墨的毒,是她解的。” 周嬴张大嘴巴。 给扶风扶墨诊治的老神医是他托了许久的关系才找来的。 那个老神医的医术有目共睹。 老神医都无法解开扶风的毒,扶风只能生生等死。 害怕扶风有噩耗,这些日子他甚至连打听都不敢打听。 听到虞凌夜的话,他才懵懵地反应过来。 “他们的毒,解了?” “扶风还活着?” 虞凌夜道:“不仅活着,人已清醒。” 周嬴已经顾不上怀疑谢莺眠有没有真本事, 他迫不及待要去看望扶风。 虞凌夜看出了周嬴的心思。 他嘱咐道:“她让你带什么你就带什么。” “务必将裴浔和惊云傲云带回来。” “若是有空闲,去探查一下费阳郡是否有矿产,若有矿产,切记不要声张。” 第32章 “好了,让扶墨带你去见扶风吧。” “是。”周嬴应命,“末将谨遵王爷命令。” “属下两个时辰后再来。” “属下先走一步,属下告退。” 说完,周嬴如一阵风一般离开。 第40章 :这福气她不想要 周嬴离开后。 虞凌夜神色冷了下来。 他认识谢莺眠时间不长,却知道谢莺眠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谢莺眠说费阳郡有矿产,也不是胡乱说说。 那里或许真能出矿。 不管是煤矿还是油矿亦或者是其他金属矿,对于大裕王朝来说,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这利国利民的好事,若落在心怀不轨之人手中,是灾难。 虞凌夜手指在舆图上划过。 费阳郡四周的山脉,一部分位于费阳郡,一部分位于别的城池。 因这些山脉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是无主之山。 “让流光阁的人分别从这几个城池将这几座山买下来,要隐秘。”虞凌夜对虚空说。 “是。”虚空中有人应答。 虞凌夜有些疲了,半闭上眼睛休憩。 这一闭眼,就过了两个时辰。 周嬴来到澹月院的时候,谢莺眠也恰好来交差。 周嬴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周嬴的眼神是不屑,轻蔑的。 现在的眼神,像极了从前基地养的大狼狗看见肉骨头的眼神。 大狼狗是周嬴,肉骨头是谢莺眠。 “王妃娘娘安好。”周嬴生怕自己粗声粗气吓着谢莺眠,特意降低声音,夹着嗓子说话。 “天黑,路不好走。” “您要是不嫌弃,末将给您带路。” “王妃娘娘请走这边。” “王妃娘娘请慢点。” “王妃娘娘您看路。” “王妃娘娘您用过晚膳没?” 谢莺眠不着痕迹地离着周嬴远了点。 一个硬汉夹着嗓子说话,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说呢。 就像一条凶神恶煞的金刚大狼狗突然穿上芭比裙,还不断朝着她摇尾巴一样。 这福气她实在不想要。 谢莺眠远离周嬴,快步跑进虞凌夜的卧房。 虞凌夜听到声音后醒来。 看到谢莺眠杂乱的脚步,问:“出什么事了?” 谢莺眠看见虞凌夜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有狗!” 虞凌夜微微一愣。 澹月院没有养狗,应该是别处的狗闯进来了。 难怪扶墨痛心疾首说放在路边吸收日光精华的天照兰被什么东西祸祸了。 “你怕狗?”虞凌夜问。 谢莺眠:“当然怕。” 那么一大块头硬汉突然变成狗狗怪,她不怕才怪。 虞凌夜:“扶墨会处理。” 恰好,扶墨制止了周嬴的狗腿行为。 谢莺眠和虞凌夜虽说的不是一件事,却巧合得撞到一起,还毫无违和感。 谢莺眠将制作的东西拿出来。 “按照约定,毒药我制作了五种。” 不同的毒药用不同颜色的瓶子装着。 “黑色瓶子,是剧毒,一丁点就能致人死亡,适合涂抹在刀剑之类的地方,见血封喉,使用千万要谨慎。” “蓝色瓶子,能够涣散敌人的内功,敌人内功越强,效果越好,大概能持续两个时辰。” “黄色袋子里装的是药粉,能让人剧烈瘙痒,没有解药,三五天就能自行消散。” “紫色袋子里的,洒一把能够致人昏迷,适合逃跑。” “绿色袋子里的,洒一把会吸引各种蛇虫鼠蚁来,同样适合逃跑用。” “千万不要弄混,尤其是黑色瓶子,切记切记。” 介绍完了毒药。 谢莺眠又拿出一个白色瓶子。 “这里面有十丸解毒丸。” “每服用一枚,可三天之内百毒不侵。但千万不能作死,解毒丸不是万能的,最好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保命用。” 若是两个时辰之前,周嬴肯定不屑一顾。 但现在的周嬴已经不是两个时辰之前的周嬴了。 周嬴听说了谢莺眠的事迹,知晓王爷命悬一线被谢莺眠救醒,知晓扶风扶墨的毒是谢莺眠解的, 甚至,谢莺眠能够恢复扶风扶墨的功夫。 周嬴是个极度慕强的人。 在他眼里,谢莺眠已经从弱者变成强者。 是他仰慕的对象! “末将谨遵王妃娘娘教诲。”周嬴被扶墨教训过之后,没再狗腿。 他恭恭敬敬行礼,郑重其事地收拾好毒药解药,与虞凌夜辞行。 等周嬴走了。 谢莺眠悄悄问虞凌夜:“这两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事?” “周将军怎么突然变脸?” “一个钢铁硬汉突然变成谄媚大狼狗,我还挺不习惯的。” 虞凌夜道:“他知道扶风扶墨的毒是你解的了。” 谢莺眠扬眉。 就这? 虞凌夜:“他应该还知道了,你能帮助扶墨扶风恢复武功的事。” “周嬴,极度慕强。” “他眼里没有男女,只有强弱,你现在就是强者。” 谢莺眠嘴角抽抽了好几下。 她终于看懂了周嬴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狼狗盯上肉骨头的眼神,而是仰慕。 不得不说,周嬴的仰慕有点抽象。 “费阳郡出了什么事?”问出这个问题后,谢莺眠又觉得有点唐突。 “我就随口一问,你说不说都行,我其实没什么兴趣。” 虞凌夜倒也没隐瞒什么。 他幽幽说道:“裴浔和惊云傲云去一座深山里寻找一味草药。” “他们顺利找到了草药,准备回上京时,遭到了刺杀。” “刺客收买了费阳郡郡守,费阳郡郡守反咬一口,将裴浔他们当成刺客,下令全城搜捕。” “惊云傲云受了重伤,无法行动,裴浔等人藏在据点,随时被发现。” 谢莺眠隐约记得,听扶墨说起过,虞凌夜身边有四大护卫。 扶风扶墨留守澹月院,惊云傲云则出门去了。 “费阳郡地形特殊,想要离开费阳郡,只有渡河这一条路。”虞凌夜说,“费阳郡郡守重兵把守着费阳河。” “裴浔他们无法离开,对方打的主意是内外夹击,将他们困死。” “故而,我派了周嬴前去接应。” 谢莺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难怪你让周嬴带毒药防身。” “对方既然派出刺客,就可能暴露身份。” “周嬴这一趟,怕是不太平。” 虞凌夜深以为然。 谢莺眠道:“你口中的裴浔神医,摘到了什么绝世草药,值得对方下如此血本?” 虞凌夜没有立即回答。 谢莺眠也没有强求。 虞凌夜不信任她也正常。 就如她同样也不相信虞凌夜一样。 人与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真挚情谊,尤其是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就在谢莺眠以为虞凌夜不会回答时。 虞凌夜却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第41章 :想让我睡脚榻是吧? “鬼幽兰。”虞凌夜说。 谢莺眠眉梢高高扬起。 竟然是鬼幽兰! 鬼幽兰非常奇特。 被日光一照,鬼幽兰整株会变成透明色。 故而,白天很难发现它的踪迹。 到了晚上,鬼幽兰会变成白色。 鬼幽兰的身形细长妖娆,就算是无风也会随意摆动。 迎风吹来时,更如白衣女鬼一样身形飘忽不定。 鬼幽兰一名也由此而来。 鬼幽兰名贵,同样有市无价。 比起其他的名贵草药,鬼幽兰还有一个不可取代的重要用途。 那就是—— 鬼幽兰,是天照兰开花的必要条件! 鬼幽兰能发出一种特殊气味,天照兰接收到了这种特殊气味,才能完成开花。 天照兰的花,极其珍贵,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原来如此。” 谢莺眠大概明白了裴浔的意图。 裴浔无法给虞凌夜驱除度厄蛊,就另辟蹊径,准备用天照兰的花救活虞凌夜。 幕后黑手与其说是看中鬼幽兰,倒不如说是看中虞凌夜的性命。 劫持了鬼幽兰,杀了裴浔,就等于断了虞凌夜的生路。 虞凌夜的神情有些落寞。 在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天照兰已枯萎。 天照兰的残株也被闯进澹月院的狗破坏。 裴浔出生入死为他寻找的绝世药材,只剩下干枯的枝叶和散落一地的泥土。 即便裴浔带着鬼幽兰回来,也无济于事。 第33章 和虞凌夜的落寞不同。 谢莺眠非常振奋。 天照兰的根茎泛绿,还有一点点生机。 小空间里的能量足够蕴养它。 等个十天半月,应该能重新长出枝叶。 等鬼幽兰到手后,她有信心培养好。 如此,顶多半年时间,她就能亲眼看到天照兰开花。 有生之年能看到天照兰开花,这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我改主意了。”谢莺眠道。 “给周将军的那些解药毒药,我免费赠送。” “我的条件是,我要一朵花。” 虞凌夜:“据本王所知,鬼幽兰并不开花。” 谢莺眠神神道道:“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天照兰一般是开三朵。 三朵花开之后,天照兰会陷入很长很长的修养期。 等再次开花,可能要五年甚至十年后。 她救活近乎枯萎的天照兰,又给周嬴准备毒药解药的,要一朵花做报酬,一点都不过分。 虞凌夜不知谢莺眠卖什么关子。 他应允了:“可以。” 谢莺眠心情大好。 天照兰的花啊! 一朵花换上京一套豪华宅子完全不成问题。 这泼天富贵,她不想接都不行。 “口说无凭,写字据。”谢莺眠拿了纸笔来。 虞凌夜:…… 鬼幽兰不开花,她怎么就不信? 虞凌夜执拗不过她,写下了一份奇奇怪怪的字据。 “这字据,你确定要这么写?” 谢莺眠仔细看了看,很满意地点点头:“确定,就这么写就行。” 已过子时。 夜色已深。 屋外起了雾气,白茫茫一片。 风簌簌,带着刺骨寒意。 谢莺眠将窗子关严实了,又添了些许炭火。 “今天晚上我睡在这软塌上,竖一道屏风,这样半夜扶墨进来伺候你也不会不方便。”谢莺眠指着不远处的软塌。 虞凌夜不同意。 软塌和床榻,隔着最少十米远。 “靠近点。”他道。 谢莺眠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我靠你近点?” 她有点好奇。 做戏而已,只要在同一间房里就可以了。 虞凌夜让她靠近点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想开了?”谢莺眠道,“想跟我一起洞房花烛?” “那我可要警告你,你现在还真不行,除非你想牡丹花下死……” “一米一百两。”虞凌夜一脸黑线地打断谢莺眠的话。 “啊?” “距离本王每隔一米扣一百两。” 谢莺眠:“我距离你十一米,还得倒扣一百两?” 虞凌夜:“算数不错。” 谢莺眠:“你想让我睡在你一米之内?” 说完。 谢莺眠觉得自己情商低了。 虞凌夜哪里是想让她睡在一米之内,虞凌夜分明是想让她睡在他的床榻上。 想明白后。 谢莺眠白牙森森:“看不出来,王爷也是口嫌体正直。” “想跟我睡一张床上早说嘛,我又不是不答应,何必拐那么大的弯?” 虞凌夜嫌嫌看了谢莺眠一眼。 离着她近了才能感觉到那股力量。 离远了没有任何作用。 他绝不是想跟她睡一张床。 “想得美。”虞凌夜冷声道,“你睡下榻。” 下榻,也是脚榻。 虞凌夜的床非常豪华。 脚榻差不多有九十公分宽,比软塌还要宽上几分。 睡一个人是足够的。 但,谢莺眠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委屈自己的。 “我凭什么睡脚榻?” “凭本王的一千两。” “你觉得一千两就能为所欲为?” 虞凌夜冷嗤:“不睡也可,扣钱。” 谢莺眠怒了:“我是你明媒正娶进来的王妃,又不是你的丫鬟,只是做戏而已,我凭什么睡在脚榻上?” “扣钱,扣钱,动不动就扣钱,万恶的资本家只会说这两个字是吧?” “想让我睡脚榻是吧?” 谢莺眠拽住虞凌夜的被褥:“那你陪我一起睡。” “给我下来吧你。” 虞凌夜很重,谢莺眠拽了半天,才堪堪将他拽了不到十公分。 “你怎么这么重?”谢莺眠累得出了一身汗。 关了窗子之后,屋子里本就热。 她穿得厚,又出了汗,很不舒服。 谢莺眠索性将衣裳脱了,继续将虞凌夜往下拽。 谢莺眠穿了一身纯白中衣。 对谢莺眠自己来说,中衣也是长袖长裤。 对虞凌夜来说,谢莺眠当着他的面脱衣裳,这简直…… 有伤风化! 看着谢莺眠交领下若隐若现的雪白。 虞凌夜的耳尖以极快的速度变红,连暗暗抓住床栏的手都松开了。 也是这个时候,谢莺眠再次拽向他的被褥。 没有床栏阻力,这一次谢莺眠很容易拽动了。 因前几次都失利的缘故,谢莺眠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 她也没想到这次拽得那么容易。 猝不及防被晃了一下,虞凌夜和被褥和她,一起滚到了脚榻上。 虞凌夜在上,谢莺眠在下。 虞凌夜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部覆盖在谢莺眠身上。 也是这个时候,谢莺眠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虞凌夜真的好高大。 不仅高大,还很重。 他压在身上,像压了一块石头。 第42章 :你是长生石的亲儿子 谢莺眠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她用力推了推虞凌夜,根本推不动不说,还把自己累得香汗淋漓。 虞凌夜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他目前只有双手能动,身体其他地方依旧没什么知觉。 没有支撑点,只靠双手无法从谢莺眠身上起来。 此时此刻,他全身覆盖在谢莺眠身上。 两人距离太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梨花香气。 从这个角度,那若隐若现的雪白看得更加清晰。 他没有知觉,不代表没有触感。 香香软软,柔柔滑滑。 那是一种他从未触及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血脉偾张。 身体如新婚夜那晚被火晶蝶麟粉支配一般火热。 在多重感觉支配下, 虞凌夜明显感觉到身体某些地方正在脱离他的控制,脑子一瞬空白。 “喂……” “你快要压死我了。” 谢莺眠的声音唤回了虞凌夜的清明。 因有异样在,虞凌夜清冷的声音里添了些许游离的绯色。 “抱歉……” “我只能支撑起手臂,等我撑起后,你快些离开。” “足够。”谢莺眠说,“你将手臂撑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行。” 虞凌夜撑起手臂之后,谢莺眠抓紧机会离开。 终于摆脱了虞凌夜的大山压顶,谢莺眠坐在一旁喘着大气。 她拍着被压狠的胸口:“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说话,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我可没力气将你抱到床上去。” “等着,我去喊扶墨来。” “不必。”虞凌夜脸颊红红的,“本王睡这,你睡上面。” 烛光摇曳。 屋内光线并不亮堂。 谢莺眠才注意到虞凌夜泛红的脸色和红透的耳尖。 她了然。 想来,是刚才那一顿“亲密接触”让虞凌夜害羞了。 谢莺眠心道:只是不小心压在一起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新婚夜当天,为了方便施针,她可是给他脱了全部的衣裳。 这话她不敢当面说出来。 她怕万恶的金主爸爸恼羞成怒扣她银子。 “也行。”谢莺眠不客气地躺下来。 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虞凌夜这是自找的。 “我睡了,你随意。”她道。 虞凌夜闻着似有若无的梨花香,想着那从未有过的触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般,痒痒的。 他心猿意马,根本睡不着。 谢莺眠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了半晌,她侧身看向虞凌夜。 “虞凌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虞凌夜装听不见。 谢莺眠道:“我感觉你不对劲。” 如果只是做戏,大可不必如此。 虞凌夜的性格冷冷的,傲傲的,还格外纯情。 冷情的他提出这些奇怪要求,本身就很奇怪。 除非…… 她离得近了,虞凌夜能有益处。 想到这里,谢莺眠的思路打开了。 第34章 她突然想到,虞凌夜的脉象每次都是在她到来之后发生变化。 原先以为是空石的作用。 空石成为齑粉后,虞凌夜的脉象照例奇奇怪怪。 莫非,虞凌夜脉象变化的原因,与她相关? 虞凌夜不知道谢莺眠差不多已猜到真相。 他眼睛依旧紧闭着。 “有一句话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谢莺眠道,“别人不能,但我能。”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语调森森, “只要我下针,保证你体验到永生难忘的欲仙欲死感,凌王殿下还要装睡吗?” 虞凌夜一脸黑线:“一千两银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莺眠认真道:“你不说清楚,我就有心事,有心事就容易睡不着,睡不着我就想刨根问底。” 虞凌夜:“我出钱,你卖艺,如此而已,你还想知道什么?” 谢莺眠:“我睡在你身边就叫卖艺?” 虞凌夜沉默了片刻:“算。” 谢莺眠啧啧称奇。 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纯情到连谎都不会说。 套不出真话,谢莺眠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直接问道:“我在你身边,你有益处?” 虞凌夜怔了一下。 看到他这个反应,谢莺眠就知道猜对了。 “果然如此。”谢莺眠道,“我们开诚布公谈一谈吧。” “你一直瞒着我,我不配合,还要生出龃龉来,不如都坦率一点。” 虞凌夜没想到谢莺眠猜到了真相。 既已被猜到,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道:“你一靠近,我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修复我的身体。” 他简要描述了从新婚夜到现在的身体状况。 谢莺眠恍然大悟。 终于破案了。 难怪每次给虞凌夜把脉都让她怀疑自己的专业度。 原来是空石的力量持续在影响着虞凌夜。 空石是原石状态时,能量利用率非常低,有限的能量维持着虞凌夜的生命。 空石被她激活后,能量利用率大大提高,开始修复虞凌夜的身体。 虞凌夜简直是空石亲儿子。 谢莺眠看虞凌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虞凌夜眉头微微蹙起:“你可知道原因?” “不知道。”谢莺眠道,“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虞凌夜能察觉到谢莺眠有所隐瞒。 谢莺眠不想说,他也没再继续问。 “我需要在你一米之内才有用?”谢莺眠问。 虞凌夜:“最好是在我身边,与我接触。” 谢莺眠道:“难怪。” “你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虞凌夜:“上半身已能行动。” “不过,它好似到了极限。” 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充盈,身体状况却无法进一步好转。 谢莺眠明白了。 那一小块空石的能量是有限的。 就算是被激活后能量利用率提高,也无法将虞凌夜的身体完全修复。 “尽快去搜集长生石吧。”谢莺眠道,“你可是长生石的亲儿子。” 虞凌夜:? 什么长生石的亲儿子? 他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再者,长生石不是石头么? 他是石头的亲儿子是什么意思? 虞凌夜一头雾水。 他还想多问几句时,床上的谢莺眠已没心没肺睡着了。 听着上面均匀的呼吸,虞凌夜终是没再开口。 他合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夜色寂寥。 虞凌夜听着炉子里的金丝炭燃烧时发出的声响,听着风吹响窗棂,听谢莺眠的呼吸声…… 不知听了多久。 床上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 第43章 :温香软玉撞入怀中 虞凌夜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 清冽的梨花香扑面而来。 紧接着,有温香软玉撞入怀中。 “你……” “滚下床都醒不来?”虞凌夜眉头皱得紧紧的。 脚榻空间有限。 睡他一个都勉勉强强。 谢莺眠掉下来后,空间更显逼仄。 为了不让谢莺眠滚到床底,虞凌夜只得牢牢地揽住她。 睡梦中的谢莺眠毫无知觉。 她双手双脚如考拉一样攀在虞凌夜身上,明晃晃将虞凌夜当成抱枕。 虞凌夜推了两下,谢莺眠抱得更紧了。 推不开谢莺眠,虞凌夜不敢乱看,不敢乱想。 他将眼睛闭上,默念清心咒。 本以为可能会彻夜无眠的他, 在这种境况下,竟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 谢莺眠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她才意识到坏事儿了。 昨夜,了却心事的她倒头就睡。 忘了给睡在脚榻上的虞凌夜加床被子。 金枝玉叶的凌王殿下若是睡出毛病来就麻烦了。 “喂,你还好……” 话未说完。 谢莺眠看到了眼前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 不仅如此。 她的手,她的脚,如考拉一样攀附在一个巨型抱枕上。 巨型抱枕,恰恰是原本该在脚榻上的虞凌夜。 谢莺眠被眼前一幕蚌埠住了:“你……怎么上来的?” 虞凌夜整张脸都是黑的。 他声音也冷冷的:“你再仔细看看这是哪。” 谢莺眠这才注意到,她并不在床上,而是在床下。 一共九十公分的脚榻,她和虞凌夜挤在一起。 “额……”谢莺眠额角抽了两下,“我,怎么睡在下面?” 虞凌夜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记得了?” 谢莺眠还真不记得了。 她只隐隐记得,一开始有点冷,后来她找到了一个巨热的大抱枕。 抱枕手感极好,她也睡得极好。 “我滚下来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也没想到我会滚下来。” “我什么时候滚下来的?” “你怎么不喊醒我?” 虞凌夜神色沉沉,一言不发。 谢莺眠以为金主爸爸生气了。 她解释道:“昨天晚上的事,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可能是高度集中精力做解毒丸太累,睡死过去。” “我这不是找借口,我说的是实话。” “你要是觉得吃了亏,扣钱也可以。”谢莺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在滴血。 扣钱,就等于白在脚榻上睡了一晚。 虞凌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抱着本王可还舒服?” “还行。”谢莺眠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 她刚睡醒,脑袋还处于懵懵的阶段,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凌王殿下身材绝好,比抱枕舒服多了。” “是吗?” “绝无虚言。” 虞凌夜声音幽幽:“这就是你攀着本王不撒手的原因?” 谢莺眠这才后知后觉,她还攀在人家身上呢。 “额。”谢莺眠忙放开他,“一大早受到的冲击太大,还没缓过神来。” 虞凌夜看都没看她一眼。 谢莺眠习惯了虞凌夜的高冷傲娇。 一般来说,虞凌夜没说扣钱,事儿就不大。 “早膳你想吃些什么?”谢莺眠将尴尬转移出去。 “我有个一直很想做却没机会做的美食,要不要尝尝?” 虞凌夜不言语。 谢莺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等我一会儿。” 谢莺眠离开后。 扶墨进屋伺候虞凌夜梳洗。 看到虞凌夜睡在脚榻上,扶墨愣了一下。 他特别好奇,想问。 又想到这可能是王爷王妃之间的特有小情致,问出来怪不好意思的,就忍着没多问,只小心翼翼地将虞凌夜移到床上。 “王爷可要用膳?” 虞凌夜望着窗外。 窗户开了半扇通风。 阳光从这半扇窗户里照耀进来,金色四洒。 清晨的风吹进来。 隐隐还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虞凌夜莫名有些期待谢莺眠口中的美食。 “再等等。”他道。 这一等,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 谢莺眠的美食依旧遥遥无期。 只有越来越浓郁的香甜气息随风传来。 “好香。”扶墨闻了闻,“王妃娘娘说要做什么戚风蛋糕,闻这股香甜味道就很好吃的样子。” 虞凌夜本就因为昏迷期间只能吃流食导致胃部亏空。 为了养胃,醒来的这几日还是以粥为主。 粥本就不顶饿。 早膳晚了一个时辰,虞凌夜饿得没了脾气。 第35章 闻到那股香甜味,更饿了。 原本不喜欢吃甜的他,对谢莺眠口中的“戚风蛋糕”也起了些兴致。 “扶墨,去瞧瞧……” “扶墨,你快来。” 虞凌夜的声音和谢莺眠的声音一同响起。 谢莺眠的声音很急:“在不在?快点出来。” 扶墨看向虞凌夜。 虞凌夜点了点头。 扶墨离开后,谢莺眠匆匆提着食盒进屋来。 “这是给你的,上面是我做好的戚风蛋糕,下面是粥,你先吃着。” “我等会儿再让扶墨来。”她将食盒放到虞凌夜床边的柜子上,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虞凌夜问。 “我在门口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偃管家。”谢莺眠说,“他头疾犯了,有生命危险。” “扶墨已经将他带到隔壁房间里,我得去给他施针。” 谢莺眠说完,急匆匆离开。 隔壁。 偃青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他额间的冷汗不断往下滴落,嘴唇也白到可怕。 如纸一样,白到无一丝血色。 他疼到几乎站不住,靠扶墨扶着才勉强站立。 谢莺眠忙搬了一张椅子来让偃青坐下。 “扶墨,扶着他,不要让他乱动。” 谢莺眠拿了银针,找准偃青的风池,百会之类的大穴。 银针分别刺进偃青的头部大穴后,偃青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偃青原本疼得说不出话来。 缓和了好一阵,他才幽幽出声:“谢谢王妃。” “我不是让你一旦出现剧烈头疼,就立马来找我?为什么要忍着?”谢莺眠见他能说话了,批评道,“你怎么不听医嘱?” “你知道不知道,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你的血管就爆了。” “若是血管爆裂,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就算我能把你救活,也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偃青苦笑一声:“昨天我见王妃一直在忙,那时也没那么疼,跟平常差不多,以为没什么大事,就没打扰王妃。” “谁知……” 第44章 :王爷他不对劲 “谁知窗户没关严实,半夜降温起雾,染了些风寒,这才剧烈疼痛起来。” “那时已过子时,属下也不好打扰王妃休息,想着等一早过来。” 他高估了自己。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撑不住了。 可怕的头疼感如潮水一般席卷。 这次的头疼比他以往多年的头疼都要凶猛。 那种剧烈的,让人无法忍受的疼痛,让他面临一波又一波的濒死感。 在那一刻, 他终于理解祖父他们为何宁可自杀也不想再忍受这剧痛。 这种非人的头疼,活着就是折磨,死了才是解脱。 “算你命大。”谢莺眠道,“在血管被冲破之前来到了澹月院。” “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状况,再对症施针。”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 谢莺眠的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扶墨紧张兮兮地接过话来:“治疗头疾也需要脱衣裳吗?” 谢莺眠嘴角抽了一下。 看来上次解毒给扶墨留下了不浅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扶墨以为她治病必须脱衣裳。 偃青肉眼可见紧张起来:“不,不必脱衣裳吧?” 他已接近天命之年,又因身体有恙,早就没了那种世俗想法。 但他终归是男子,在王妃跟前脱衣实在不妥。 谢莺眠道:“当然不需要脱衣裳。” 扶墨和偃青都松了口气。 不需要脱衣裳就好。 谢莺眠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剃掉头发。” 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过于落后。 她手中也没有医疗设备,只能靠经验。 头发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她的判断。 能剃掉最好,不想剃掉也没事。 她尽量保守治疗。 “可以剃,现在就剃。”偃青说。 “不必着急,先安全度过这次再说。”谢莺眠问了几个问题。 偃青一一回答。 谢莺眠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检查完毕,她递给了偃青一个药丸。 “服下去,很快就会止疼。” 偃青一口将药丸吞下。 果不其然,药丸服下后没多久,疼痛感如退潮一般退去。 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偃青到了极限。 疼痛感减轻后,困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给偃青起了针。 谢莺眠和扶墨一同来到虞凌夜的房间。 虞凌夜正在吃戚风蛋糕。 瞧见谢莺眠到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口味不错。” 扶墨愣了一下。 自家王爷从不吃甜食。 这戚风蛋糕明显是甜的,王爷不仅吃了,还夸了! 不对劲! 王爷他不对劲! 谢莺眠眉眼弯弯,毫不吝啬自夸: “这戚风蛋糕说好做也好做,说不好做,成功的概率还真没那么大。” “我大概是有什么美食天赋,第一次烤,竟成功了九成。” “今日时间紧张,只做了最简单的戚风蛋糕,等我空闲了,我再多做几样。” 她还想复刻鸳鸯火锅,烤肉,麻辣烫,炸鸡,方便面…… 可惜这些重油重盐的食物不太适合虞凌夜吃。 不然,就凭虞凌夜给的这情绪价值,她想把曾经在二十一世纪风靡的各种美食都复刻给他尝尝。 二十一世纪的美食,是历史长河中的美食巅峰。 那时粮食丰富,美食丰富且价格低廉。 就算是收入不高的普通人,只要想吃,就能买到。 往后的几个世纪,先是水质严重污染,动植物发生异变, 又是连续不断的巨型天灾和人祸,加上战争中使用了禁用武器,导致许多地方寸草不生。 战争结束后,科技还在发展,粮食却因为价格越来越高变成富豪们专属。 慢慢的,各种各样的美食也逐渐落寞在历史长河中。 二十九世纪的历史课本上,将二十一世纪称为“美食世纪”。 谢莺眠非常想复刻那个时代的各种美食。 虞凌夜饿狠了,足足食用了两块戚风蛋糕,又喝了一碗粥才结束用膳。 餍足后,他问:“偃青状况如何?” 谢莺眠道:“暂时还不知道。” “现阶段我只是保守治疗,具体能治疗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准。” 虞凌夜:“头疾是偃家的诅咒,几百年来无人能解。” 谢莺眠笑道:“这可不是什么诅咒。” “像这种家族性的头疼,遗传病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我只接触了偃管家一人,没见过其他偃家人,不能下定论。” “遗传病?”虞凌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顾名思义,就是一代代传下去的病症。”谢莺眠道。 虞凌夜:“若是遗传病,可有解决办法?” 谢莺眠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得看哪种遗传病。” “最好能把偃家其他人也带来,我给他们把脉检查,确定具体的病症再对症治疗。” 虞凌夜道:“怕是不容易。” “偃家是隐世家族,偃家人从轻易不出山,偃青是个例外。” 谢莺眠对隐世家族并不陌生。 就算二十九世纪,也有隐世家族。 隐世家族的人多半不会入世,也非常排外。 她对这些不关心。 头疼的是偃家族人,又不是她。 人家不愿意出现,她也不会上赶着去给人家治病。 “昨天夜里我制作解毒丸时,顺手做了一些止疼丸,配合针灸治疗三个疗程看看效果。” “我替偃青谢谢你。”虞凌夜道。 谢莺眠摆摆手:“不用谢,我收银子的,等偃管家醒了我就跟他谈。” 虞凌夜看着谢莺眠浑不在意的样子,嘴角不知不觉勾起。 她大概还不知道, 若她真能治好偃家的祖传头疾,偃家给她带来的益处可不仅仅是钱财那么简单。 “对了,我今天或者明天要回谢府一趟。”谢莺眠捏了捏眉心,“我出门的话,是不是还需要跟太妃说一声?” 虞凌夜沉吟:“你怕是没时间去。” 谢莺眠不解:“为何?” 虞凌夜:“你与方宜麟的事大概率已传入太后耳中。” “太后与母妃不合。” “出了这等事,她不会错过机会,今日,顶多明日会召母妃和你入宫。” 太后向来手段狠辣。 明面上或许不会对谢莺眠做什么,暗地里的手段却是防不胜防的。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 第36章 “我可以装病不去吗?”谢莺眠一想到宫里的繁琐规矩就头大。 说话还要打机锋,人不说人话,鬼不说鬼话的。 每个人都笑里藏刀,时时刻刻都得警惕着,烦得很。 第45章 :王爷他真的不对劲 虞凌夜道:“你我成婚,按常理,应进宫给长辈们敬茶。” “太后会利用这一点,拒绝了这次,还有下次。” “若是继续拒绝,反而被她抓到了把柄,届时更难收场。” 他没告诉谢莺眠的是, 太后不会直接召唤谢莺眠进宫,而是会把压力给到母妃身上。 母妃若是不去,正合太后的意愿,太后借机派人过来教母妃规矩。 母妃断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就算谢莺眠装病,母妃也不允许。 谢莺眠明白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谢莺眠讨厌麻烦,但不怕麻烦。 “只是去敬茶而已,太后又不会吃了我。” “敬茶都要给随手礼的,就是不知道太后娘娘出手大方不大方,宫里的赏赐应该比较值钱。” 虞凌夜道:“太后比母妃大方。” 谢莺眠深以为然。 她嫁进来也有好几天了。 按理说给太妃敬茶,太妃给红封的。 事情太多,太妃迟迟没有接下她的茶,也没有给她红封。 反正感觉抠抠搜搜的。 “母妃该给你的改口礼和红封,由我来给你补上。”虞凌夜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许歉意。 谢莺眠:“可以吗?” “你给的和你母妃给的,不是一个概念。” 虞凌夜丝毫没给自家母妃留面子:“母妃最好面子,你是她选出来的王妃,面子上她不会短了你的,该有的流程也会有。” “母妃迟迟没有喝你的茶,没有给你改口费,只有一个原因——她手头非常紧。” “我猜测,母妃手里大概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没法给你置办什么。” “至于银钱,眼下她大概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太寒酸的她拿不出手,只能拖着了。 这下轮到谢莺眠惊讶了。 太妃娘娘是凌王府的女主人,更是先帝宠爱的妃子。 虞凌夜本身也很有钱。 为何太妃娘娘连个像样的首饰和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 谢莺眠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虞凌夜难得好心情地跟谢莺眠唠起了家常: “这事说来话长。” “父皇驾崩时留了圣旨,母妃可与我一道出宫,居住凌王府。” “我本以为,这些年我和母妃的月银加上父皇的赏赐,我当个闲散王爷,母妃当个富贵太妃,逍遥一辈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来到凌王府才知,母妃手中的银钱和贵重物品全部被方家以各种名义要走了。” “那时我年岁尚小,月银赏赐都掌握在母妃手中,同样被方家要走了。” “母妃手里只剩一些不能变卖也不能送人的御赐之物,手中银钱不足百两,凌王府上下有上百口人,一百两银子撑不过两天。” 虞凌夜说到这里,苦笑一声。 谁能想到偌大的凌王府账面上的银钱不过百两。 母妃又不肯去方家把银钱要回来。 那段日子,顿顿吃白菜豆腐。 到最后白菜豆腐都没得吃,整个凌王府只能喝稀粥度日。 后来还是他顶不住,去找好友借了银钱,才渡过难关。 “因母妃和太后水火不容,父皇驾崩后,宫里的赏赐全无。” “太后知晓凌王府的境遇,她以母妃已出宫居住为由,停了母妃的月例,我的月例倒是照常发放,但,那点月例根本不够凌王府百口人的开销。” “我不能让凌王府上百人跟着我坐吃山空,就借了些本钱做生意。” “做生意挣的银钱,一开始都在母妃手中,等我需要银子周转,问母妃支取时,母妃却支支吾吾拿不出来,被我逼急了才告诉我银子都被方家拿走了。” 虞凌夜说起这些时,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他自小生活在宫里,对银钱没什么概念。 对于母妃的行为,他本是不在意的。 但,母妃一而再再而三无限制补贴方家,屡次不改,好几次误了大事。 他与母妃争辩,母妃要么搬出一堆话来堵他,要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横竖讲不通道理,无法沟通。 每每想起来这些事来,他还生气得很。 “后来,我赚的银子只进我的金库。” “凌王府真正管家的也不是母妃,而是偃青,偃青掌握着公中账目,就算母妃也不能轻易动用。” “母妃拿不到钱,也没有可变卖的首饰,方家消停了几年。” “我昏迷后,方家故技重施,太妃耳根子软,逼着偃青将公中的钱拿出来,钱到了母妃手中,方家有的是借口拿走。” “方家向来贪得无厌,不会给母妃留下百两银子以上。” “母妃迟迟没给你改口礼和红封,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我若不给你补,她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出来的。” 谢莺眠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话若不是虞凌夜亲口说的,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身居高位,备受先帝宠爱的太妃,竟然被娘家趴在身上吸血。 太妃也是个奇葩。 吃这么多亏也不长记性,心甘情愿当“扶弟魔”不说, 还逼得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孤傲的虞凌夜不得不做生意赚钱养家。 “等你决定在人前清醒时再给我补吧。”谢莺眠道。 改口费什么的,她并不在乎。 但,这是她的员工福利,不要白不要。 “上次你让我掌管你的金库,等同于让我掌控凌王府所有的钱?”她问。 虞凌夜:“对。” 谢莺眠哂笑:“不怕我把你的钱都卷走了?” 虞凌夜:“你可以试试。” 谢莺眠扬了扬眉梢:“就算我不卷走,万一跟太妃一样,把钱补贴给谢家什么的,你怎么办?” 虞凌夜笑了。 他原本就生的好看。 笑起来更如清风朗月,一笑倾城。 “你不会。”虞凌夜语气笃定,“你如此看重银钱,还跟我讨价还价,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谢莺眠啧啧感叹。 换成别人,张口闭口银钱什么的,定会沾染上俗气市侩。 虞凌夜不同。 谈钱不仅丝毫没影响他的矜贵无双,反而增添了几分洒脱。 “你说得对,我的只能是我的。”谢莺眠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这次要去谢家,就是打算要回原本属于我的嫁妆。” 虞凌夜:“需要帮忙?” 谢莺眠:“我已经请扶墨找好了人,万事俱备,端看谢家脸皮有多厚了。” “说起来……” 第46章 :虞凌夜的桃花债? 谢莺眠认真对虞凌夜说:“你提醒了我,亲母子明算账,我们之间亦然。” “你欠我的诊金,有时间也结算一下。” 虞凌夜:“这点钱不必找我,直接找扶墨支取即可。” “扶墨,你看着办。” 听了两个人全部聊天内容的扶墨:…… 他非常确定,王爷他真的真的真的不对劲! 他与王爷相识多年,熟知王爷的性格。 王爷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冷。 他年岁还小时,极为崇拜王爷,觉得王爷睥睨天下孤傲冰冷的样子非常酷。 故而,他也学着王爷的样子故作冷漠寡言。 旁人都说他性子冷漠,不苟言笑啥的。 其实,都是假的。 他装的,东施效颦而已。 他的冷酷,他的寡言,他的淡漠,都是学的王爷。 冷面冷意的王爷,竟然在跟王妃聊家常,家常内容还是吐槽太妃娘娘无底线补贴娘家一事。 太魔幻了。 “先给我结算两万两。”谢莺眠对虞凌夜说,“你的诊金一万五千两,扶墨和扶风的诊金我先收取一半,一共五千两。” 扶墨忙道:“王爷,属下和扶风那份,属下会想办法的,不需要从王爷那里出。” 谢莺眠不赞同:“这份钱合该凌王殿下给你们出。” 让扶风扶墨去凑钱,得凑到猴年马月去。 钱到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扶墨坚决不同意。 一直坚持要自己付钱,分期还给谢莺眠。 谢莺眠很无语。 这扶墨上赶着当牛马,还当不吃草的牛马。 “我问你,你们是在哪里中毒的?” 扶墨道:“凌王府。” 谢莺眠:“我再问你,你们是为了什么中毒的?” 第37章 扶墨:“为了保护澹月院,保护王爷。” 谢莺眠:“这不就成了。” “你在凌王府,为了保护王爷受伤,这说明你们是在工作期间受伤的,凌王殿下是你们的雇主,这部分钱理应由雇主支付。” “你们也不必有心理负担,你们这叫工伤,是你们该有的员工福利。” 扶墨:好像很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 虞凌夜眯起眼睛。 他已经第二次从谢莺眠口中听到“员工福利”这个词了。 “可否详细说说员工福利?”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属下在你的手下干活,月例之外的奖励,这就叫员工福利。”谢莺眠听了一肚子太妃的八卦,被打开了话匣子, “员工福利分为很多类型,一种是实际的物质,比如逢年过节发礼品发奖金,员工餐,员工服饰等等。” “另一种是隐形的,比如干五天休两天,节假日休息,比如隔一段时间组织一次公费聚餐等等。” “像扶墨扶风这种的,为了你而中毒,还差点丧命。你为他们出医药费,是最基本的员工福利了。” “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还需要追加补偿。” “员工的付出和收获要持平,若是亏空太过,就会心生怨怼,久而久之,就人心涣散。” “多给员工一些福利,让员工有归属感,人心齐,泰山移。” “总之,员工福利是月例之外的各种奖励,主要作用是用小钱办大事,团结人心,凝聚力量。” 虞凌夜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烦心事突然有了眉目。 几个人正说着话。 外头有人来禀。 扶墨出去片刻,很快就拿回来一个请帖。 “王妃娘娘,您的请帖。”扶墨将请帖递给谢莺眠。 谢莺眠本以为是太后召唤她入宫什么的。 她还纳闷,太后理应将请帖或者懿旨给太妃才对,怎么送到她这里来了? 谁承想,请帖根本不是太后发的。 发请帖的人,名为兰宁郡主。 “兰宁郡主邀我去赏花?”谢莺眠非常惊奇。 她刚穿越来没多久,除了虞凌夜和扶墨等人,并不认识其他人。 原主更是从小生活在庄子上,与上京贵女圈无任何交集。 “兰宁郡主好端端的为何要请我去赏花?” 虞凌夜道:“不想去就不去。” 谢莺眠捏着下巴。 她的确没什么兴趣赏花,只是好奇。 兰宁郡主与她毫无交集,她的身份更是冲喜王妃, 虞凌夜对外宣称的也是依旧昏迷不醒。 在外人来看,她这个冲喜王妃是随时都要给虞凌夜陪葬的。 兰宁郡主在这种情况下送来请帖,实在令人费解。 “我准备去一趟。”谢莺眠看了看请帖上的日期,“赏花的日期是在半月之后,时间宽松得很。” 顿了顿。 她问虞凌夜:“你认识兰宁郡主吗?” 她总觉得,兰宁郡主之所以会请她,是因为虞凌夜。 那位郡主,或许是虞凌夜惹下的桃花债。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虞凌夜。 虞凌夜却非常笃定地否认了:“不可能。” “我与兰宁郡主只在皇家宴会上远远见过一两面。” 谢莺眠:“万一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虞凌夜:“更不可能。” 母妃为了给他寻找冲喜王妃,几乎问询了上京城所有适龄的贵女。 倘若兰宁郡主对他有情,现在的凌王妃或许就是兰宁郡主了。 谢莺眠却不认同这个说法。 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方宜麟也是一心要当凌王妃的。 虞凌夜生死未卜,方宜麟不想当寡妇才打了退堂鼓。 那位兰宁郡主或许是同样的情况。 也或者,兰宁郡主愿意嫁给虞凌夜,被家里人阻拦着无法应答,眼见着她嫁给了虞凌夜心生嫉妒什么的。 横竖,现实中的狗血起来比话本子离谱多了。 谢莺眠神神在在的:“你这张脸,的确很容易招惹桃花。” 虞凌夜一脸黑线:“我跟兰宁郡主真的不熟。” “你若实在不放心,让扶墨去探探底。” 谢莺眠摆手说不用特意去探。 兰宁郡主如果不是方宜麟那种蠢货,就不会在赏花时对她动手。 若兰宁郡主是蠢货,那就更好办了。 她谢莺眠不愿意惹事,却也不怕事。 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 如虞凌夜所说的那般,太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来了。 嬷嬷没进澹月院,只在外面传话。 嬷嬷没说是不是太后的命令,只说太妃要谢莺眠去趟凤藻院。 谢莺眠想先回去梳妆一番。 那嬷嬷却很急的样子,直说太妃娘娘急得很,让谢莺眠不必拘礼。 谢莺眠脸色沉下来。 第47章 :方宜麟是你什么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太妃很好面子,很注重规矩。 若非天大的急事,太妃不可能让她不梳洗不打扮就去凤藻院。 谢莺眠心里警惕,面上却不显。 “嬷嬷稍等片刻,我正在小厨房炖着王爷的补品,此去不知何时回归,我交代给扶墨侍卫一声。” 她也不管那嬷嬷是否同意,转身回澹月院。 交代了扶墨几句后,跟着嬷嬷来到凤藻院。 嬷嬷没有将她带到主院,而是拐了个弯,带她去了凤藻院里的湖心小筑。 湖心小筑是一座建设在湖心正中的小型建筑。 湖不大,去湖心小筑也不需要坐船,只需要通过一条长长的水上走廊即可。 走廊的尽头,就是湖心小筑。 小筑同样不大。 但凉亭,正房,耳房,小花园应有尽有,是个赏湖赏景的好地方。 只是,这里太安静了。 没有仆从丫鬟,更不见太妃的影子。 谢莺眠看向带路嬷嬷,声音幽幽:“这位嬷嬷,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太妃娘娘真的在这里?” 带路嬷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太妃娘娘尚未到来,请王妃娘娘稍安勿躁。” 谢莺眠冷笑:“嬷嬷当我是傻子?太妃要见我,怎么会选这种地方?” 带路嬷嬷头垂得更低:“王妃娘娘说笑了,奴婢不敢说谎,请王妃娘娘再等片刻。” 说完,她行了礼,兀自退了下去。 谢莺眠拽着带路嬷嬷:“将我引到这里来,还想逃走?” 带路嬷嬷脸色一变:“王妃娘娘这是作何?” “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太妃娘娘的确邀您来湖心小筑,若有疑问,您可自行询问太妃,奴婢只是个奴才,您问奴婢也无济于事。” “是吗?”谢莺眠声音冰冷,“既然你心里没鬼,那你跑什么?” “奴婢还有要事在身,请王妃娘娘高抬贵手。” “如果我不放手呢?” 带路嬷嬷心急,想挣扎开。 谢莺眠拽得很紧,带路嬷嬷挣了半晌,无济于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带路嬷嬷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她朝着一个方向说:“时间不多了,你还不出手吗?” 带路嬷嬷话毕。 谢莺眠感觉到危险气息在逼近。 嗖…… 有暗器从远处袭来。 暗器的目标,正是她抓带路嬷嬷的手。 谢莺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开手。 哐啷! 暗器砸到了栏杆。 木质的栏杆直接被打穿,留下了一个圆圆的黑洞。 谢莺眠脸色一变。 这力道,这功夫,绝不是等闲之辈。 上次她能顺利杀死春风春雨,全因为春风春雨把她了当成不会功夫的废物,她才有机会趁其不备使出杀招。 来人则不然。 来人一上来就亮了功夫,她想偷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带路嬷嬷见谢莺眠的注意力转移,趁机悄悄溜走。 谁料,她刚走了两步,哐当一声跌倒在地。 “你……给我,下毒!”带路嬷嬷只来得及说完这句就晕死过去。 谢莺眠冷笑。 既然掺和进来害她,想置身事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杀了她?”一个身着蓝色衣裳的年轻女子从凉亭转角走出来。 她手中还捏着一枚鹅卵石。 那枚鹅卵石,与栏杆上留下的圆洞是一致的。 显然,投掷出暗器的高手,就是这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一脸怒意:“她只是个带路嬷嬷而已,你为何要对她下杀手?” 谢莺眠打量了蓝衣女子几眼。 蓝衣女子身量很高,身材修长,眉眼间充满飒爽英气。 单看面相,倒像是个坦坦荡荡的人。 第38章 “你是谁?”谢莺眠问。 “你不需要知道本姑娘是谁,只需要回答本姑娘的问题就行了。”蓝衣女子斜睨着谢莺眠,“本姑娘在问你话。” 谢莺眠嗤笑:“既然你有功夫在身,何必来问我?” 蓝衣女子一噎。 她只顾着质问,忘了这茬。 习武者,耳聪目明,虽然隔着甚远,她依稀听到了带路嬷嬷的心跳。 知道嬷嬷没死,蓝衣女子放下心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谢莺眠一眼:“你就是谢莺眠?” 谢莺眠道:“既然费尽心机喊我过来,何必多此一问?” 蓝衣女子认真说道:“本姑娘生性谨慎,想确认下有没有找错人,若是找错了人,连累了无辜,倒是本姑娘的不是了。” 她叹了口气:“说实话,本姑娘对你挺失望的。” “来之前还以为能痛痛快快打一架,谁知你竟一点功夫都没有。” “本姑娘单方面虐你,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谢莺眠眼睛微微眯起。 蓝衣女子能够出现在凤藻院,还能够驱使太妃身边的嬷嬷,来头必定不简单。 她穿越到现在,得罪的人不少。 但能有如此实力的,只有方宜麟。 这蓝衣女子,大概率是方家那边的人。 带路嬷嬷很紧张时间,一直往凤藻院主房那边瞧。 结合带路嬷嬷的话,谢莺眠捋出了一条线。 带路嬷嬷应该没有说谎。 太妃娘娘应该是要她来凤藻院的。 只是,带路嬷嬷把时间提前了。 还特意将她引到湖心小筑。 带路嬷嬷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太妃应该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别人引到湖心小筑来。 捋顺之后。 谢莺眠心里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尽量拖延时间准没错。 谢莺眠淡淡地看着对方:“你是方家人?” 蓝衣女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谢莺眠识破。 她笑道:“你比本姑娘想象中聪明,可惜你猜错了,本姑娘不是方家人。” 谢莺眠扬眉。 既不是方家人,那只能是方宜麟找来的外援了。 “方宜麟是你什么人?” 蓝衣女子眼中带着些许赞赏:“你真的挺聪慧的。” 这话等于承认了她和方宜麟的关系。 “你想跟本姑娘聊天,想借此拖延时间?” “你打错算盘了。” “你觉得本姑娘会给你拖延时间的机会吗?” 话音刚落,蓝衣女子突然朝着谢莺眠出手。 罡风袭来。 杀气化成的巨刃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谢莺眠。 谢莺眠脸色一变,身形一闪,凭着条件反射险险躲开。 蓝衣女子很惊讶谢莺眠能躲开这招。 “有意思。”蓝衣女子赞赏道,“没有内力,也不会功夫,竟能躲开我这一招,是我小看你了。” 蓝衣女子已从“本姑娘”变成“我”。 第48章 :换我单方面虐你了 “刚才那一招只是我的试探。” “接下来这一招,请接好了。”蓝衣女子说着,眼神变狠。 杀气冲天。 铺天盖地的杀气化为猎刃朝着谢莺眠袭来。 这一次谢莺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蓝衣女子的第二招比第一招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她现在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功夫底子。 在如此快的攻击速度下,根本无法完全躲开,只能堪堪避开要害。 成刃的杀气比刀剑还要锋利。 杀刃不见血。 身体表面看起来安然无恙,伤处都在内里。 谢莺眠眼神暗沉。 蓝衣女子的出招非常有分寸。 不见血,不见伤,大夫也瞧不出破绽,身体却剧疼无比,就算闹大,别人也只会以为她无理取闹。 她只能吃哑巴亏。 方宜麟这招报复委实够狠。 “有这样的本事,却甘愿给方宜麟当狗。”谢莺眠耻笑,“方宜麟是救过你的命吗?” 蓝衣女子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认识我?” 谢莺眠也挺惊讶。 只是随口一说,竟套出了真相。 蓝衣女子道:“方宜麟救过我,我这次帮她,算是还她一个人情。” 她见谢莺眠轻松躲过她的第二招,还能将身板挺得直直的,眼中赞赏更盛。 “你运气不错。” “能在我手下过两招的人不多,尤其是你这种没有功夫的人,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来,接我第三招。” 感受到蓝衣女子身上涌现出来的强烈杀气, 谢莺眠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 她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蓝衣女子的第三招,与前面两招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里是凤藻院,还在湖中心。 四周空旷无人。 就算有人,也早就被支走了,她大声求助也无济于事。 她与扶墨交代的是,若她长时间不回来,再找机会来凤藻院。 因此,扶墨不可能来救她。 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蓝衣女子的功夫太厉害,不管是逃跑还是正面应敌,都行不通。 想要突出重围,只有一条路可走。 谢莺眠额间渗出层层冷汗。 时间紧迫,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方案。 她以最快的速度转移方位。 蓝衣女子以为她要逃跑,嗤笑道:“想跑?” “我倒要看看你跑不跑得了。” 谢莺眠没有跑太远, 感受到了正确风向之后,她便停了下来。 蓝衣女子疑惑道:“怎么不跑了?” “我还想看看是我的招式快还是你逃跑的速度快呢。” “你废话可真多。”谢莺眠说着,朝着蓝衣女子迎上去。 蓝衣女子一惊。 她没想到谢莺眠敢直接冲上来。 招式已成,杀刃已放出。 她想将杀招撤回来也晚了。 “蠢货,哪有直接撞上来的,快躲开!”蓝衣女子高呵了一声。 谢莺眠置若罔闻,正面迎接了全部招式。 杀气凝聚成的杀刃渗进皮肤,渗进五脏六腑。 五脏六腑受到剧烈冲击。 谢莺眠喉咙腥甜,狠狠吐出一口血。 强撑着挺直的身板再也承受不住,摇晃摔倒在地。 “你个蠢货,怎么不躲开?”蓝衣女子咬了咬牙,“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你,没想真的杀了你。” “你是傻子吗?哪有上赶着寻死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喂……” “你不会真的死了吧?还是想诈死骗我?” 蓝衣女子底气不足。 她早就知晓谢莺眠没有功夫。 一个没有功夫的人,正面迎接她的第三招,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 蓝衣女子站在原地,仔细听了听。 听到谢莺眠还有微弱的心跳声,快步走过去。 “你果然是在装死。” “你不是很能躲吗?” “你既然能杀得了春风春雨,刚才那一招应该能避开要害的,顶多受重伤,在床上躺三五个月而已,你干嘛不躲?” “亏我先前还夸你聪慧,我要把话收回,你简直就是个大蠢蛋。” “喂,你说话。” “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真死了?” 蓝衣女子伸出手,想探探谢莺眠的鼻息。 谢莺眠猛地睁开眼睛,去抓她的手。 蓝衣女子反应极快,在谢莺眠抓她之前快速躲开。 “你果然没死!”蓝衣女子快速退到安全距离。 谢莺眠慢慢坐起来。 她冲蓝衣女子扬起一个璀璨的笑容:“对,我还活着。” 蓝衣女子惊愕无比:“你正面受了我全部的一击,竟然真的好好活着!为什么?” 谢莺眠咳嗽了一声。 她五脏六腑非常难受,一咳嗽全是血。 “你哪只眼看到我好好活着?” “你这一击有多厉害你自己不知道吗?”谢莺眠胸腔疼得厉害,一边吐血一边咳,“如果换了别人,肯定死了。” “那你怎么还没死?”蓝衣女子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她完全想不通,谢莺眠怎么可能会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她的招式没问题,杀刃也全部落到了谢莺眠身上。 谢莺眠的心脏应该被击碎了才对。 “你别误会,我不是盼着你死,我说过了,我没想杀你,只是想让你重伤躺几个月而已。” “我就是纳闷,在那种情况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莺眠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第39章 她能活下来,多亏了迷你小空间。 在她冲上去的同时,默念口令调动小空间。 小空间护住心脏,她再想办法护住头部。 如此,才死里逃生。 她以后再也不吐槽迷你小空间鸡肋了。 空间虽然小,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只是,命捡回来了不假,重伤也是真的。 外表一点伤痕都没有,里头早已千疮百孔。 尤其是五脏六腑。 除了心脏被护住之外,其他的器官如进了绞肉机被生生搅了一圈一样,疼得要命。 谢莺眠又接连吐了四五口血。 将淤积在心口的污血全吐出来,服下一粒止疼丸。 “我是个有仇就报的性子。”谢莺眠摇摇晃晃,眼睛里却充满了猎猎战意。 她语调淡然却冰冷,带着九泉深处的森森寒气:“刚才是你单方面虐我,接下来,换我单方面虐你了。” 蓝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大笑。 “你在开什么玩笑?” “现在的你站都站不起来,还虐我?” “我随便一根手指就能将你……” 话未说完。 蓝衣女子突然脸色大变。 第49章 :这是你逼我的 一股可怕的,如潮水一般的瘙痒感传来。 瘙痒感从脸到身体到脚,全身上下无一幸免。 就算她武功高强,也忍受不住这般剧烈痒意。 “你给我下了毒?” “什么时候下的毒?” “我自靠近你之后就一直警惕着,你根本没机会给我下毒,我怎么会中毒?”蓝衣女子一边抓挠一边跺脚。 谢莺眠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 不管是制毒还是制药,她都喜欢多制一点。 给周嬴的毒药,给偃青的止疼丸,都多做了那么一点点。 可巧,今日都派上了用场。 “你猜,我为什么要飞蛾扑火?”谢莺眠道。 蓝衣女子瞪大眼睛:“你不要命地冲上来就是为了给我下毒?” “你是疯子吗?” “不对!” “你迷晕那嬷嬷后,我就知道你身上有毒药,我一直离着你远远的。” “你想抓我时,我快速躲远,你没机会给我下毒。” “我什么时候中招的?我……啊啊,好痒,你给我下了什么毒,怎么这么痒?” 谢莺眠冷眼看着蓝衣女子上蹿下跳抓挠全身。 机会都是自己找的。 从蓝衣女子露面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在下毒了。 因她暴露了身上有毒药一事,蓝衣女子一直在她十米开外的地方。 湖心小筑四下空旷,风比较大,两人距离又远。 毒药没什么效果,白白浪费了不少。 说浪费也不准确, 她利用那些毒药才计算出准确的距离和方位。 蓝衣女子应该常年在江湖行走,行事非常谨慎,根本不让她近身。 所以,就算计算出了距离也没用。 为了获得胜利,她只能以身试险,正面迎接蓝衣女子的第三招。 如她所想的那般, 蓝衣女子在她正面冲上来时,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有挪开。 距离足够,方位和风向加持下,她成功下毒。 就算蓝衣女子不凑过来,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啊啊啊,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啊?”蓝衣女子快被痒哭了。 抓了这里那里痒。 抓了那里,这里更痒。 好痒好痒,她从来没有如此痒痒过。 她宁可忍受酷刑,也不想忍受这种剧痒。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蓝衣女子抓挠的姿势越来越离谱,“你快点把解药给我好不好?” 谢莺眠看笑话一样看着蓝衣女子:“你在跟我讲笑话?” “在你接连对我下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停手?” 蓝衣女子喏喏:“我这不是为了还她人情嘛。” “一码归一码。” “我宣布我已完成任务,结束了,翻篇了。”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姓闻,闻觉夏。” “我初来上京,遇见了一点小麻烦,方宜麟帮过我,我许诺给了她一个人情。” “昨天夜里她找到我,让我还了这个人情。” “这个人情我已经还完了,我与她没任何关系了,你放心给我解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可以用我师父的性命发誓,行不行?” 谢莺眠额角一抽:真是她师父的好徒弟。 “不行。”谢莺眠道。 闻觉夏:“我就与你无冤无仇的,不一定非要弄这么难看吧。” “这样,你把解药给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谢莺眠觉得这闻觉夏的脑回路实在清奇。 轻飘飘一句重新开始就能否定她之前受的伤? 说结束就结束? 说翻篇就翻篇? 想得美! 见谢莺眠不松口,闻觉夏急了:“你开个条件吧。” “只要你给我解开这痒痒毒,条件随便你开。” 谢莺眠斜睨了她一眼:“刚才你说让我三五个月下不来床?” “相比起来,我比你善良多了。” “你的毒不需要解药,瘙痒感三天后会自动消失,三天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闻觉夏人快傻了。 三天! 这种剧烈的瘙痒要持续三天? 她连三刻钟都坚持不了。 持续三天,还不如杀了她。 “给我解药!”闻觉夏痒到面目狰狞,“你要是不给我解药,就别怪我不讲武德。” “我不是吓唬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谢莺眠直接摆烂:“行啊,你杀了我。” “横竖我也逃不了了,你想杀就杀。” “杀了我,凌王府也会为我报仇,我不亏。” 闻觉夏气得要命:“你!” “你别太过分。” “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暗处使毒算什么本事?” 谢莺眠嘲讽道:“你光明,你磊落,你让人将我骗到这里来,你可真伟大,伟大极了。” 闻觉夏语塞。 将谢莺眠骗到湖心小筑是方宜麟做下的,她只负责动手而已。 “我,我不一样。”闻觉夏还想辩解。 谢莺眠懒得理会。 止疼丸起了作用,她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但,身体损伤不小,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谢莺眠挣扎着起身来,晃晃悠悠往外走。 闻觉夏眼见谢莺眠要走,更急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真的不给我解药?” 见谢莺眠不理睬。 闻觉夏狠狠地跺了跺脚:“好说歹说都不肯给我解药是吧?” “行,好!” “这是你逼我的,跟我一起下去吧你!” 噗通! 伴随着一声巨响。 闻觉夏拽着谢莺眠一同跳入湖中。 落湖的时候,因为过于瘙痒,闻觉夏双手忍不住要去抓挠,半途将谢莺眠松开。 谢莺眠落到了深水区。 农历十月份。 虽不至于滴水成冰,湖水却也是刺骨冰寒。 初落水,谢莺眠慌乱了一阵。 多年恶劣环境的生存经验让她很快平静下来。 她水性不错,即便跌入深水区,也很快浮出水面来。 湖风很大。 全身湿透后,被冷风一吹,谢莺眠冻得牙齿打颤。 “方宜麟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疯婆子。” “以为落到水里就没事了?” “毒药已经生效,别说跳进湖里,就算跳进油锅里也无济于事。” 谢莺眠腹诽完,再次服了一粒止疼药。 止疼丸只能止疼。 她受伤太重,跌落到湖里后,更是浑身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 得尽快上岸。 “救命,咕噜咕噜。” “我不会水。” “咕噜咕噜。” “好痒,为什么在水里还这么痒?”闻觉夏怀疑人生。 她以为湖水冲洗掉毒药后会好受些。 谁知道! 除了最开始的湖水刺激缓解了一小会儿外,瘙痒感很快卷土重来。 第50章 :这个嬷嬷不对劲 被抓挠破的皮肤被冷水刺激,除了巨痒,还疼得离谱。 闻觉夏像个猴子一样在水中上蹿下跳。 她不仅痒,她还不会水。 动得越狠,下沉得越厉害。 “救命……” 闻觉夏越挣扎,越往下沉。 “救我……咕噜咕噜。” 谢莺眠听到了闻觉夏的呼救声。 她头也没回,继续往岸边游。 笑话。 以闻觉夏的身手,就算不会游泳也不会淹死,用不着半死不活的她去营救。 第40章 她们跌落的地方需要攀爬才能爬上湖心小筑。 以谢莺眠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力气爬上去。 她只能绕远一点,从另一边低矮处上岸。 爬上岸后,谢莺眠已全部脱力。 冷风呼啸。 浑身湿透的她被冷风一吹,骨头缝都透着寒气。 她的嘴唇很快变成了酱紫色,手指有些不听使唤。 衣裳湿哒哒往下滴答水,不仅不再保暖,被风一吹,反而带走了她身体内原本的余温。 谢莺眠浑身颤抖。 她很冷,特别冷,手脚不自主抖动。 意识也在模糊。 身为医者,她非常清楚,这是失温的征兆。 意识开始不清,已经是失温中期。 她五脏六腑都受了伤,更是雪上加霜。 这种情况下,她坚持不了多久。 必须换掉湿衣裳,让身体恢复暖和。 好在湖心小筑有房屋,房屋里应该有被褥之类的,再不济窗帘毯子之类的定是有的。 谢莺眠强撑着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遮住前方的光亮。 “我真是小看你了。”阴狠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个贱人,竟能悄无声息给我下毒。” 谢莺眠抬眼看去。 阴影中,带路嬷嬷那张脸狰狞阴鸷。 谢莺眠脸色一变。 见鬼。 她给带路嬷嬷下的毒不多,却也不少。 按理来说,带路嬷嬷至少要昏睡四五个时辰。 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 带路嬷嬷阴气森森:“如果你乖乖让我离开,我可以权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偏偏迷晕我,逼我暴露。” “死人才不会乱说话,所以,去死吧。” 带路嬷嬷直接下手将谢莺眠拽到水中。 “你好大的能耐。”带路嬷嬷用力将谢莺眠的头往水里压。 “本以为你就是从庄子上来的乡巴佬,对付你易如反掌。” “你倒是屡次让我们刮目相看。” “先是林嬷嬷,又是春风春雨,还有方嬷嬷,那些蠢货一个个都死在你手里。” “我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你落在我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你也别怪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是你自找的。” 谢莺眠心中惊骇。 这个嬷嬷不对劲! 她是很虚弱,但,不至于连一点反抗都做不到。 诡异的是,在带路嬷嬷手里,她就是反抗不了一点。 冰冷的湖水不断倒灌进鼻腔。 无法呼吸,无法挣脱。 只凭小空间那一点点空气,无法支撑太久。 若不想想办法,她必死无疑。 谢莺眠心底发沉。 脑袋被压在水里,视线受到影响,在水下时间越长,意识越模糊。 再不采取措施就来不及了。 她在慌乱中取出了最后一瓶毒药。 瓶子里装着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成功不成功,只能听天由命。 大不了同归于尽。 “老贼,你在干什么?”就在谢莺眠要行动时,闻觉夏的声音传来,“不是说好不伤人性命的吗?” “你快放开她。” “我让你放开她,你听不见吗?”闻觉夏性子急,直接踢向带路嬷嬷。 带路嬷嬷轻飘飘躲开:“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最好快点离开。” 闻觉夏脸色铁青:“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我明确告诉过方宜麟,我不会伤人性命,你要杀她,我不会坐视不理。” 带路嬷嬷脸色阴狠:“你确定要管吗?” “废话!我当然要管。” “好,那我就先杀你。”带路嬷嬷突然朝着闻觉夏袭来。 闻觉夏吓了一跳。 “你,你这老贼,你竟然会功夫……” 不等闻觉夏说完,带路嬷嬷已攻击过来。 闻觉夏越来越心惊。 这招式,这速度,这力道…… 带路嬷嬷武功高强到出乎意料,招式还眼熟。 “你,难道你是……”闻觉夏接了几招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惊恐,“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怪这半年江湖上无人追踪到你的踪迹,原来你混在凌王府当嬷嬷。” “老贼,既然被我找到了,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 带路嬷嬷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凭你,还想伤我?真可笑。”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起死吧。” 带路嬷嬷招招致命。 闻觉夏功夫不弱,但她浑身痒痒。 剧痒严重影响了她发挥,十成的实力只能发挥两三成,被逼得步步后退。 谢莺眠从水里钻出来。 看清眼前的形势后,心道不好。 闻觉夏几乎被带路嬷嬷压着打。 带路嬷嬷的招式非常狠辣刁钻,招招致命,用不了多久,闻觉夏必败。 好在,闻觉夏离她不远。 “闻觉夏。”谢莺眠道,“接着。” 她将黑色药瓶扔出去。 闻觉夏下意识接住,眼睛一亮:“解药?” “不是解药,取一粒用到第三招上。”谢莺眠话刚说完,冷风灌入胸腔。 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脏腑更雪上加霜。 她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也从酱紫变成惨白。 闻觉夏:“你没事吧?” “死不了。”谢莺眠道,“你先忍着痒,用全力,记住,是全部力道,使出第三招。”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结束后,我给你解毒。” “一言为定。”闻觉夏听着谢莺眠的话,莫名安定了几分。 “低头!”谢莺眠疾呼。 闻觉夏下意识低下头。 带路嬷嬷的杀招险险擦着闻觉夏的头顶而过。 闻觉夏不敢再分心。 她取出黑色药丸,用尽全力使出第三招。 带路嬷嬷看到闻觉夏的招式,嗤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老不死的徒弟。” “这一招飞影雪,若是由老不死的来用,或许能伤我。” “像你这种黄毛丫头,别说伤我,连伤我汗毛都难。” 闻觉夏置若罔闻。 她练习飞影雪时间尚短,最多能发挥六成威力。 若是强行发挥十成威力,会遭到严重反噬。 眼下情况紧急,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51章 :我们赢了 闻觉夏闭上眼睛,调动全身的内力。 内力化为杀意。 杀气化为影化为雪。 飞影雪一出,空气凝结,温度也在霎时间冰冻中。 天地颓凝,万物寂寥。 只有遮天蔽日的杀刃如影如雪,飘飘洒洒,无处不在,无处不是。 全部的杀刃朝着带路嬷嬷袭去。 带路嬷嬷一脸嘲讽。 她动都没动,只挥挥手就将杀刃化解。 等闻觉夏的第三招结束后。 带路嬷嬷只是皮肤上被划破了几道而已。 “呵。”带路嬷嬷嘲笑道:“这就是你的飞影雪?” “这点力道,给我挠痒痒都嫌轻。” “那个老不死竟收了你这样一个废物徒弟,真是可笑至极。” 闻觉夏使出大招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她“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跪倒在地。 反噬让她浑身无力,全身疼痛,内力消失。 闻觉夏歉意地看向谢莺眠:“对不起,我尽力了。” “足够了。”谢莺眠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我们赢了。” 闻觉夏愣了一下:“我们,赢了?” 带路嬷嬷依旧摆出高高在上的嘲讽态度:“你们在说什么梦话?” “你们赢了?哈哈哈。” “这是我听到最好的笑话,两个小蚂蚱蹦跶够了吗?蹦跶够了就去死吧。” “三。”谢莺眠轻轻吐出一个数字。 “二。” 不知为何,带路嬷嬷看到谢莺眠淡然如风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朝着谢莺眠伸出尖锐的指甲,杀气腾腾:“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就先从你开始杀。” “一。”谢莺眠道。 带路嬷嬷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 这股不好的预感,伴随着谢莺眠说出“倒”这个字应验。 带路嬷嬷感觉到生命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带路嬷嬷的话戛然而止。 她还维持着攻击的姿势,人却已经不能动弹。 谢莺眠声音幽幽:“黑色药丸,见血封喉。” “只要沾染一点点血,必死无疑。” 谢莺眠的声音细弱无力,听在带路嬷嬷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第41章 “闻觉夏的第三招,的确只是伤到了你皮毛,但我的毒药很特殊,只要见血,便可无孔不入。” 此时,带路嬷嬷已听不清谢莺眠的话。 生命急速流逝,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真的,死了?”见带路嬷嬷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弹,闻觉夏问。 “死了。”谢莺眠说。 “我们赢了?” “赢了。” 闻觉夏不敢相信。 她挣扎着起来,要去探带路嬷嬷的鼻息。 “不要碰她。”谢莺眠道,“她很快就会化为血水。” 闻觉夏立马缩回手。 果不其然。 带路嬷嬷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滩浓血。 浓血渗透到地下,表面只剩一层焦黑色。 闻觉夏脸色很不好看。 她不敢相信,刚才还强大到无可战胜的人,眨眼间已尸骨无存。 谢莺眠从别处捧来一些土,掩埋掉痕迹。 处理好痕迹后。 她已经到极限了。 闻觉夏看谢莺眠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 谢莺眠:“你不信的话,我可以送你下去问问她。” “不不不。”闻觉夏道,“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哈,我果然福大命大,必死的局,我都能死里逃生。” “姐妹,你太厉害了。” “你是我的大福星。” 闻觉夏冲到谢莺眠跟前,用力将谢莺眠抱住。 谢莺眠只感觉到一股大力冲撞而来。 受伤的五脏六腑被这么一撞,刚压下去的血气再次上冲。 她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你想撞死我?”谢莺眠牙根紧咬。 她没死在带路嬷嬷手中,差点死在这鲁莽女汉子手里。 “抱歉,抱歉。”闻觉夏双手合十,“我太激动了。” “姐妹你有所不知,那个老贼非常厉害,我师父都不是她的对手,半年前我师父跟她对战,受了重伤,至今未痊愈。” “要是我们落在她手里,凶多吉少。” “我还以为今天死定了。” “没想到我不仅没死,那老贼还死得尸骨无存,大快人心。” “姐妹你知道那老贼是谁吗?她可是臭名昭著的……” “先停下。”谢莺眠牙齿打颤,冻的,也是疼的。 “你还有力气吗?” 闻觉夏:“有,但不多。” “第三招飞影雪我刚练习没多久,最多能释放六成威力,强行释放全部威力,反噬到了我身上,现在我内力消散,五脏六腑受了重伤……” 谢莺眠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行,我知道了。” “扶我去那边的屋里。”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屋子里有暖炉,暖炉旁也有备用的炭。 谢莺眠先将炭火点燃。 炭是极好的银丝炭,一点就着。 暖炉很快就有了温度。 房间里有休憩小榻。 有小榻,就代表着有被褥之类的御寒之物。 谢莺眠四处找了找,果然找到了被子。 她将湿透的衣裳脱下来拧干水,挂在暖炉旁边,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闻觉夏也学着谢莺眠的样子,拧水后,将衣裳挂在暖炉旁。 她欲言又止。 “那个……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解毒?我快被痒疯了。” 谢莺眠没有回答。 她闭上眼睛,盘膝而坐。 失温和重伤,早就透支了她的全部力气。 因为面临生死,她一直在透支体力对付带路嬷嬷。 没了危险后, 紧绷着的那根弦松懈下来,积压了疲惫和疼痛铺天盖地涌来。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闻觉夏看着谢莺眠苍白如纸的脸,不好意思再催促下去,默默抓挠。 大约一刻钟后。 谢莺眠睁开眼睛:“可以开始了。” 闻觉夏:“这就可以了?” “这点时间能行么?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我其实,还可以再忍忍。” 谢莺眠拿出银针:“躺下。” 闻觉夏乖乖躺下。 银针快速扎进闻觉夏的几道大穴。 闻觉夏好奇道:“我不需要吃解药,只要扎针就行?” 谢莺眠:“你小时候伤过丹田?” 闻觉夏惊讶:“你怎么知道?” 谢莺眠:“你那冤种师父是不是一直不让你学习第三招?你偷学的?” 闻觉夏震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第52章 :条件是,三年丫鬟 谢莺眠道:“我不仅知道你是偷学的。” “我还知道,你的冤种师父知道你偷学后,怕你行错了功酿成大错,只能教授给你。” “你师父应该耳提命面过,让你不要使出全部,否则,你会遭受到严重反噬,反噬会导致你的内力消散,要养很久才能恢复。” 闻觉夏震惊到有些结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你……你认识我师父?” 谢莺眠语气淡淡:“不认识。” “我是从你的丹田受损情况推测出来的。” “你的丹田受过重伤,导致你习武事倍功半,总比别人慢很多。” “飞影雪这一招比较特殊,要靠丹田蓄力,你的丹田蓄力不足,强行使用全力,等同竭泽而渔,杀鸡取卵,这也是你师父不让你学习的原因。” 闻觉夏重重一拍手:“竟是这样!” “难怪别人三天能学会的东西,我三十天还学不会,我一直以为是我笨呢,竟是因为我丹田有问题?” 谢莺眠:…… 也可能是真笨。 毕竟,丹田受损不代表脑子受损。 谢莺眠继续说道:“你师父不让你学习飞影雪,除了会遭反噬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你的丹田就像一个漏斗。” “旁人积蓄的内力会储存在丹田之中,而你蓄积的内力,会慢慢从漏斗里漏出去,你积蓄十分,漏掉三分,等于只有七分可用。” “假如说,漏斗口宽度只有一个小拇指。” “使用飞影雪时,丹田蓄力后,漏斗也会受力,宽度会从一个小拇指扩张到两个或者三根小拇指宽度,届时,内力会全部倾泻,导致你内力散尽。” “这种伤害不是休养就能养好的。” “你使用飞影雪的次数越多,漏斗的宽度也会增加,久而久之,你蓄多少就漏多少,以至于,再也无法蓄力。” 闻觉夏愣愣的:“再也无法蓄力是什么意思?” 谢莺眠直白告诉她:“武功尽失。” 闻觉夏脸色苍白。 难怪,难怪师父迟迟不肯教给她飞影雪。 难怪师父再三提醒她不要乱用,更不要使出全部力道。 难怪师父经常对着她叹气。 “原来是这样。”闻觉夏眼里含泪。 “我就说嘛,我明明记性很好,悟性也不错,为何一到实际练习我就不行了,别人用三天学会的招式,我需要三十天,甚至三百天。” “同样的招式,别人能有十分威力,我只有七分。” “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别人,我还以为是我资质愚钝,是我蠢笨,原来,根本不是我的问题。” 知道了真相之后,郁结在心底多年的自卑消释一空。 闻觉夏郑重地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莺眠道:“不用客气。” “你的丹田,我有办法修补,但我有条件。” 闻觉夏被谢莺眠轻飘飘一句话砸懵了:“你,能修补?” “对。” “我师父应该想过很多办法,如果有办法,她就不至于瞒着我,你怎么会有办法修补?” “你师父是你师父,我是我,你师父不能,不代表我不能。”谢莺眠说。 “……”闻觉夏无法反驳。 她抿了抿嘴:“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在我身边当三年的丫鬟。” “三年丫鬟?” “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强求。”谢莺眠说。 “我倒没什么不同意的。”闻觉夏道,“我伤了你,你却以德报怨,我自愧不如。”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在你身边当三年丫鬟,还能修补丹田,我是占了大便宜的。” “但是……” “哎,我就直说吧,我这次下山是来找姐姐的。” “我姐姐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们都说我姐姐死了,但我跟我姐姐是双生子,我能感应到,她还活着。” 闻觉夏认真地看着谢莺眠:“等找到我姐姐后,我再来给你当丫鬟行吗?别说三年,五年,十年都行。” 谢莺眠沉吟了一会儿:“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第42章 闻觉夏:“凌王府。” 谢莺眠:“听说过凌王吗?” 闻觉夏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整个大裕王朝,应该没多少人不知道凌王。 谢莺眠道:“你独自一人大海捞针去快,还是利用凌王的人脉找人更快?” 闻觉夏眼睛亮了。 是啊。 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线索。 凌王府人脉广,势力范围大,比她自己找人方便多了。 闻觉夏打开了新思路:“对哦。” “凌王府人脉比我强多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我,闻觉夏,就是谢……我以后叫你眠眠姐行不行?” 闻觉夏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指地指心:“我,闻觉夏,从今天开始就是眠眠姐的丫鬟,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谢莺眠一把将她摁住:“小心针。” 闻觉夏吐了吐舌头:“我一高兴,忘了还在施针。” “呀!” “我突然发现我不痒了,原来扎针就能解毒,眠眠姐真厉害。” 谢莺眠习惯了闻觉夏的一惊一乍。 她没什么表情:“我还没给你解毒。” 闻觉夏啊了一声:“那你刚才施针是……” “封住丹田。”谢莺眠道,“防止进一步恶化。” 闻觉夏挠了挠头。 可是,她真的不痒了。 “为了顺利下针,我暂时封住了你的感官。”谢莺眠解释道,“只能管一盏茶功夫。” “另外,痒痒粉没有解药,只能熬过去。” 话正说着,一盏茶时间已到。 闻觉夏身上的痒痒感再次袭来。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谢莺眠:“眠眠姐,你说过要给我解毒的。” “我现在是你最忠心的狗子,你不用防备我了吧,我不想再经历这种酷刑了。” 谢莺眠:“我没有防备你,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我没必要骗你,的确没有解药,只有最后一丁点药粉。” 闻觉夏不解:“有什么不一样吗?” 谢莺眠拿了一包药粉出来:“不一样。” “这药粉服下去就不会痒了,但有副作用。” 闻觉夏:“副作用会死人吗?” 谢莺眠道:“那倒没有,副作用对人产生不了什么伤害,只是,吃了这个药之后……” 闻觉夏:“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我立马就吃。” 闻觉夏将药粉一口吞进。 她速度太快,以至于谢莺眠的话还没说完。 第53章 :方宜麟的报复 谢莺眠默默叹了口气。 这药粉不是什么解药,而是致人昏睡的药。 服下去之后,五感尽失,昏昏沉沉睡上三天三夜。 等醒来后,痒痒粉的效用也过去了,自然就解了。 闻觉夏没听完她的话就服了下去,就这么水灵灵地陷入到了沉睡中。 谢莺眠下针结束,依靠在暖炉边,合上眼睛。 迷你小空间能量有限。 她只能用有限的能量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身体。 等会儿,可能还有一场硬战在等着她。 果不其然。 又过了两刻钟左右,屋外有脚步声靠近。 “女侠,你在吗?”是方宜麟的声音。 “蒋嬷嬷,你们还在这里吗?” 方宜麟声音不高,还有点急促。 谢莺眠神色一敛。 来了! 她将闻觉夏拖到屏风后面藏好,穿好衣裳。 随身携带的毒药已用完。 她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靠银针防御。 方宜麟迟迟没得到回应,眉头皱起。 那个谢莺眠实在邪门,她生怕女侠也跟春风春雨一样折损在谢莺眠手中。 转念,她又觉得不可能。 来之前,她特意跟女侠强调过,谢莺眠身上有古怪,还将春风春雨死在谢莺眠手上的事也说了。 女侠是江湖中人,不会轻易中招。 方宜麟心里安定下来。 她顺着痕迹,一路追到房屋门口。 “女侠,你在屋子里吗?” “如果你在的话,回答一下。” 迟迟没有人回应。 方宜麟直接去推门。 哐啷一声。 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框,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女侠……”方宜麟的话卡住。 她瞪大眼睛看着开门的谢莺眠:“怎么是你?” “你赢了女侠?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莺眠依旧脸色苍白。 身形也摇摇欲坠,靠扶住门框才勉强保持平衡。 “方宜麟。”谢莺眠咳嗽了几声,“那个女贼,果然是你派来的。” “敢在太妃娘娘的地盘上做这种事,你不怕太妃娘娘惩罚你吗?” 方宜麟看着谢莺眠虚弱的样子,心中一喜。 难怪女侠迟迟没有回应她,原来是功成身退了。 方宜麟一脸阴鸷:“太妃姑姑为何要惩罚我?” “太妃姑姑要惩罚的,只有你。” 她眼神里如淬了毒一般:“谢莺眠,你伤了我,杀了我的丫鬟,伤了我的嬷嬷,让我一败涂地,真该死啊。” “上次是我大意了,着了你的道,我不仅没能杀了你,还跟太妃姑姑生了嫌隙。” “这次,该我回礼了。” 方宜麟阴气森森朝着谢莺眠走来:“上次我受的苦,我会千倍万倍还给你。” 谢莺眠冷笑:“上赶着找打的,你也算是头一份。” “方宜麟,我劝你最好站在那里别动,别逼我扇你。” 方宜麟哈哈一笑。 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扇我?” “就凭现在的你?” “女侠答应过我,她会重伤你,会让你在床上躺三五个月,女侠一向说到做到。” “就凭现在的你还想扇我?” “来啊,我倒要看看,是我扇你,还是你扇我。” 方宜麟想起之前的屈辱,心里涌起一股邪火。 “想挨扇是吧?我扇死你!” 她抬起手,重重朝着谢莺眠扇过去。 谢莺眠眼神一凛。 她调整了一小会儿,力气是恢复了一些。 但,想要跟方宜麟互殴还是做不到的。 在方宜麟的巴掌落下来时,她只能堪堪抓住方宜麟的胳膊。 同时,夹在手里的那枚银针快速往方宜麟的大穴上刺去。 方宜麟瞧见了银针,脸色大变:“贱人,还想偷袭我?” 她一脚踢向谢莺眠的手肘。 谢莺眠手肘麻筋被踢中,银针哐啷一声跌落到石板上。 “早就知道你有见不得光的手段,你觉得我还会上第二次当?”方宜麟冷笑用力往外一拽,“你给我滚出来!” 谢莺眠被拽了一个趔趄,直接从门内跌出来,跌倒在屋门口的石板上。 石板坚硬,擦破了谢莺眠的手掌和脸颊。 谢莺眠疼得嘶了一声。 方宜麟看着谢莺眠狼狈的样子,大喜。 她一脚踩上谢莺眠的后背:“谢莺眠,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你不是很狂吗?不是很厉害吗?” “我踩死你!” “敢算计我,敢伤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贱人,贱人,给我去死,去死。” 谢莺眠受了重伤,被方宜麟用力踩踏,没忍住喷出一口血。 她暗道不妙。 以她现在的状态,跟方宜麟硬碰硬占不到一点优势。 方宜麟有戒备,她的银针也不好使。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决定猥琐发育,先跑再说。 谢莺眠寻了个机会,滚了两圈,滚出方宜麟的攻击范围后,快速起身逃走。 方宜麟越发确定谢莺眠是真的重伤了。 看到谢莺眠往水上走廊那边逃跑,生出一些猫捉老鼠的心思。 “逃跑?” “哈哈哈,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跑吧,跑吧。” 谢莺眠跑到水上走廊时。 方宜麟突然抄近路冲过来。 她眼中寒光大盛:“谢莺眠,我正愁着如何把你引到水边来呢,你这就自投罗网了,真是天助我也,跟我一起下去吧!” 谢莺眠一惊。 这句话实在太熟悉了。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就被闻觉夏拽下湖。 这一次…… 不等谢莺眠多想,方宜麟硬生生拽着她跳进湖里。 还真是要跳湖! 谢莺眠忍不住骂人。 闻觉夏是因为身上痒才拽着她跳湖。 方宜麟抽什么风? 坠落地点是在浅水区。 方宜麟跳下来之后,立马按住谢莺眠的头,用力往水里压。 “为了让太妃姑姑回心转意,我可是下了血本。” 第43章 “贱人!” “你让我丢的脸,让我吃的亏,我要千倍百倍讨回来。” 谢莺眠心底发沉。 方宜麟费尽周折,只为了让她重伤再亲手淹死她? 可,这是太妃的院子,方宜麟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若她死了,方宜麟是第一嫌疑人。 方宜麟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杀她,图什么? 难道只为争口气? 谢莺眠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方宜麟不是那种为了争口气就不顾一切的人。 如果想杀她,大可以直接将她推到水中,或者派别人来。 方宜麟主动拽着她下水,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杀她。 就在这时。 方宜麟的行动也验证了谢莺眠的猜想。 第54章 :反击时间到! 方宜麟将谢莺眠的头按在水里大约十个呼吸的功夫,再一把将谢莺眠的头拽起来。 哗啦哗啦的水声之后。 方宜麟阴气森森凑到谢莺眠耳边:“谢莺眠,你还没死吧?” “你要是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你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我可不能让你轻轻松松死了。” “我要让你死的臭名昭著,死的人人厌恶。” “太妃姑姑快要来了,我给你准备的好戏终于要开始了,期待吗?” 谢莺眠眉头敛起。 结合今日发生的种种,她大概弄明白方宜麟要做什么了。 方宜麟的套路应该是—— 第一步,买通带路嬷嬷提前将她带到湖心小筑。 第二步,让江湖高手重伤她。 第三步,方宜麟出面,拽着重伤的她一同坠湖。 第四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等太妃到来后,方宜麟再倒打一耙,污蔑是她将方宜麟拽下湖,借太妃之手来杀她。 在这场戏里,方宜麟是苦主。 太妃不仅不会惩罚方宜麟,还会帮着方宜麟来惩罚她。 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我记得太妃说过,没有太妃的命令,你不准再来凌王府。”谢莺眠道,“你来凌王府,是打着给我道歉的旗号来的吧?” 方宜麟没有隐瞒:“你倒是聪明。” “你猜到了又怎么样?谢莺眠,今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别妄图拖延时间,也别妄图暗算我。” 说罢,她又大力将谢莺眠往水里按。 谢莺眠眼神幽暗。 方宜麟非常防备她,她的确不好出手暗算。 但。 她的头在水底下时,方宜麟大概觉得人在水中无法做到什么,对她的防备减轻了不少。 第一次被压到水下,她没有行动。 一来,是为了让方宜麟放松警惕。 二来,是为了套出方宜麟的真实目的。 如今,目的达成,反击时间到! 谢莺眠在水下睁开眼睛,借用小空间,精准地找到位置。 她快准狠将一根银针刺进方宜麟的环跳穴。 方宜麟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臀部向下扩散开。 短短两三个呼吸时间。 她的双脚如蹲太久蹲麻了一般,知觉全无。 双脚失去知觉后,身体也就失去了支撑。 谢莺眠趁此机会脱离方宜麟的控制。 “你对我做了什么?”方宜麟大惊。 她想往后退。 但她双腿没了知觉,直接坐在了水里。 此处虽是浅水区,站着和坐着是完全不一样的。 方宜麟跌坐下去,脑袋被湖水淹没。 窒息感传来,方宜麟伸出手,胡乱挥动着。 谢莺眠声音幽幽:“看来,你提防我提防得不到位。” “还是被我得逞了。” 方宜麟根本听不进谢莺眠的话。 嘴里的空气早就被消耗完毕。 没有空气,她胸腔内像是要爆炸一般,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方宜麟明显地感觉到,她要死了。 再这么下去,她肯定会死,会被活活淹死。 “救……咕噜咕噜。” 方宜麟想开口说话,水立马倒灌进嘴巴里。 仅有的一点点空气消耗殆尽,她开始翻白眼。 谢莺眠察觉到方宜麟挣扎得越来越弱,一把将她拽出水面。 方宜麟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乍一出水面,接触到空气后,条件反射般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 冷风与湖水一同灌进肚子。 她呼吸得太急,太快,肺部呼啦呼啦的疼。 “谢莺眠!你个贱人!”方宜麟恢复了片刻,狠狠地瞪着谢莺眠,“你竟然敢……” 谢莺眠才不惯着她,直接撒手。 噗通! 方宜麟再次落入水中。 咕噜咕噜。 方宜麟骂人的话全被湖水吞没。 窒息感再次传来。 方宜麟再次拼命挣扎。 同样,在她快断气时,谢莺眠适时将她拽出水面。 一开始方宜麟还能骂骂咧咧。 重复了几次后。 她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被谢莺眠拽出水面后,像条死鱼一样双眼翻白,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谢莺眠没有再松手。 她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脚步声比较杂,大约有七八个人左右。 说话声只有两个。 一个是太妃的声音,另一个声音谢莺眠没听过,听声音应该是四五十岁之间的中年妇女。 谢莺眠对方宜麟露出一个笑容:“你要等的人,来了。” “你口中的好戏,要开场了,期待吗?” 说罢。 她尽可能大声朝着人来的方向喊去:“救命。” “有人落水了。” 周围明显乱了起来。 不少人快步朝着湖心小筑走来。 几个嬷嬷率先到达。 谢莺眠道:“几位嬷嬷,方小姐两腿抽筋,无法站立,麻烦你们将她抬出去。” 嬷嬷们七手八脚将方宜麟抬到岸边。 这时。 太妃也匆匆赶到。 太妃看到方宜麟脸色清白,嘴唇青紫,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吓了一跳,“快,快去喊太医。” 太妃身边的方夫人同样吓了一跳。 方夫人扑到方宜麟跟前:“麟儿,我的儿,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来给凌王妃道歉的吗?怎么在水里?” 方夫人红着眼眶问谢莺眠:“凌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麟儿诚心诚意来跟你道歉,怎么会落水?” “你就这么容不下麟儿吗?” 嬷嬷们将方宜麟抬出后,没有人管谢莺眠的死活。 谢莺眠才刚刚爬上岸。 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湖风比之前更冷。 二次落水的她被冷风一吹,本就虚弱失温的身体,越发严重。 她能感觉到,她在发烧,高烧。 谢莺眠深呼吸几口,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没有去接方夫人的招,而是对太妃行了礼:“参见太妃娘娘。” 太妃怒火直接表露在脸上:“这是怎么回事!” “宜麟怎么在水里?” 谢莺眠神色不卑不亢:“回太妃,此事,说来话长。” “可否先让我们换了衣裳再详细道来?” 方夫人见谢莺眠不接招,又急又气:“什么说来话长?” “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你在推脱什么?” “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将真相道来,看在太妃的面上,我或许能网开一面,若你还信口雌黄,休怪我不客气。” 风呼啸。 谢莺眠身体颤抖不已。 她牙齿打颤,强撑着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真相如何,我自会言明,方夫人这么着急干什么?” 第55章 :真相就是如此 谢莺眠道:“依方夫人的意思,你是笃定要让我和方小姐穿着湿衣裳,在这猎猎寒风中讲述事情发生过程?” “我与方宜麟不对付,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转移到温暖的室内,换掉湿衣裳,擦干头发。” “方夫人却一而再阻拦我,逼迫我。” “我合理怀疑,你真关心方宜麟是假,想借机生事是真。” 方夫人:“你!” 方夫人指着谢莺眠:“好好好!” “凌王妃真是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谢莺眠像是听不出方夫人的反讽,真心实意道谢:“多谢方夫人夸奖。” 方夫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憋屈得要命。 谢莺眠转头问向太妃:“太妃娘娘,您看呢?” 太妃眉头紧皱。 这次的确是大嫂不占理。 谢莺眠又跑不了,真相什么时候都能知晓。 天这般冷,风又这般大,何必非要纠结在这一时。 第44章 太妃道:“先将人转移到屋内,准备热水,干净的衣裳,姜汤。” “太医呢,太医什么时候到?快去催一催。” 方夫人还想说什么。 看见太妃的冷脸,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嬷嬷们很快将方宜麟抬到屋内。 屋内的暖炉是燃烧着的。 一进去就暖和了许多。 谢莺眠眼底微沉。 屋内的痕迹和暖炉好说,可以解释为她所用。 闻觉夏就不好说了。 幸好她有反侦察习惯,在出门之前将闻觉夏藏了一下。 谢莺眠借着脱衣裳来到屏风后,将闻觉夏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太妃倒没有苛待她。 也让人给她准备了热水澡和姜汤之类的。 谢莺眠洗了个热水澡,喝了姜汤,换了干净的衣裳。 她的高烧一时半会儿退不了,只能暂时压制住。 穿戴整齐后,谢莺眠来到太妃跟前。 方夫人看到谢莺眠之后,一脸怒意:“凌王妃,现在可以说了吗?” 谢莺眠看都没看方夫人一眼,对太妃行了礼。 “太妃娘娘,真相并不复杂。”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谢莺眠不疾不徐道: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一位嬷嬷前往澹月院,说太妃娘娘让我来凤藻院一趟,我说要回去梳妆一番,那嬷嬷说太妃娘娘您着急得很,不需要梳妆,直接跟她去就是了。” “我并未多想,那时我给凌王殿下炖着补品,还特意交代了扶墨侍卫一声才跟着那嬷嬷来到凤藻院。” “那嬷嬷将我带到了湖心小筑,说太妃娘娘等会儿就会过来,让我先等着。” “外面风冷,我就先进屋来,我想着太妃娘娘畏寒,便顺手点上了暖炉,让屋子先热起来。” “可左等右等,没等来太妃娘娘您,而是等来了方小姐。” 谢莺眠的声音不高,也不急, 她用自己的节奏和语调陈述着:“方小姐说是来跟我道歉的。” “我接受了方小姐道歉,还跟方小姐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上次的事都是误会,这件事就此翻篇。” “方小姐也同意了。” “我以为此事皆大欢喜,谁知……” 谢莺眠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地叹了口气。 “谁知,方小姐将我骗到水上走廊,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自己跳了下湖。” “她质问我为何要推她,说要让太妃娘娘惩罚我,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那里是浅水区,水位只到腰际,淹不死人。” “我以为方小姐是在跟我闹着玩,让方小姐别闹了,这个天气跳下湖容易落下病根。” “方小姐指着我大骂,骂得非常难听,我就不转述了。” “我才知道方小姐是打着道歉的幌子趁机污蔑我,我非常生气,不想再搭理她。” “后来,我听到方小姐的呼救,以为她又故技重施,没理会。” “再后来,方小姐声音越来越小,我意识到不对,忙跑过去看看。” “方小姐的腿在水下抽筋,她站不住跌倒在水里被淹了。” “我眼见不妙,跳下去救人……” “一派胡言!”不等谢莺眠说完,方夫人怒不可遏地呵斥,“事到如今,你还想攀咬麟儿。” “凌王妃,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我警告你……” “方夫人。”谢莺眠幽幽道, “是不是颠倒黑白,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方夫人说了算,我既然敢说,自然有证据,方夫人何必着急反驳我?” “再者,方夫人又没在现场,又如何知晓我是一派胡言?” “方夫人没有调查,没有求证,就给我扣大帽子,这不好吧?” “你!”方夫人彻底领教到了谢莺眠的伶牙俐齿。 她手指颤抖指着谢莺眠:“真是好厉害一张嘴。” “我的麟儿我知道,她生性善良,与人为善,怎么可能会故意污蔑你?” “你别想往麟儿身上泼脏水……” 噗! 方夫人的话音还没落下,谢莺眠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很大,也很突兀,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方夫人没想到谢莺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谢莺眠认真道:“方夫人,您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这种夸自家孩子的玩笑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您要是继续用这种不公平不公正的态度问话,我以后可就要无视您了。” 方夫人:“大胆,你敢这般跟我说话!” 谢莺眠冷声道:“真要论尊卑,方夫人应该对我行礼。” “我敬您是长辈,一直对您和颜悦色的。” “您要的真相我也交代了,我自认礼数周到。” “您呢?” “从一开始,您就对我吆五喝六的。” “我说明了真相,也能拿的出证据,您又不信。” “您不信也正常,您自己去调查就是了,如果调查到我说谎,再来跟我对峙也不迟。” “可您做了什么?您不去分辨真相,只一昧指责我。” “方宜麟是您的女儿就生性善良,我不是您的女儿就生性恶毒?合着您的意思是,不管方宜麟做了什么,都是我的错呗。”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方夫人被谢莺眠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气得浑身颤抖。 “小妹,你看看你选的好儿媳,真是反了天了!” “你今儿就给我休了她!” “不,休了她太便宜她了,应该将她沉塘。” 第56章 :对峙 谢莺眠脸色沉下来。 “方夫人,慎言。”她厉声道,“我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凌王妃,不是你们方家的阿猫阿狗。” “休我也好,沉塘也好,是皇家的事,不是你一个臣子夫人能置喙的。” “就算是皇家要处置我,也要有理有据。” “大裕王朝的律法全有记载,请你不要仗着太妃的身份狐假虎威,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若方夫人再口无遮拦,随意置喙我,休怪我不客气。” 方夫人被谢莺眠一个小辈怒斥,面上挂不住。 那张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她说不过谢莺眠,将矛头对准太妃。 “小妹,她都要翻天了,你不管管吗?” 太妃不悦地看向谢莺眠:“好了,你少说两句。” 谢莺眠并不给太妃面子。 她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太妃娘娘也认同方夫人的说法吗?” “您也认为,方小姐生性善良,不会污蔑我?” “您也认为,我罪大恶极到需要被沉塘?” 太妃脸沉下来:“你在质问本宫?” 谢莺眠行礼:“不敢。” “我从小生活在庄子上,不会拐弯抹角,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所以,我有话就直说了。” “若太妃与方夫人想法相同,那我没有争辩的意义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等方小姐醒来后,不论方小姐如何污蔑我,我都不再辩解。” 她身板挺得直直的,眼神坚定有力:“我是凌王殿下的王妃,若太妃一定要我死,我不敢不从,我可以死。” “但,我死是因为太妃让我死,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死。” “方小姐所污蔑我的,我全部不承认,方夫人的指责,我也不认同。” “我谢莺眠在此立誓,我没有加害方宜麟,如有妄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妃被谢莺眠的话震撼到了。 她从未想过,一个庄子上来的村姑,能有这般风骨。 太妃心底五味杂陈。 方宜麟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她对方宜麟的性格还算了解。 方宜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性子说好听点是傲,说难听点是狂。 在谢莺眠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方宜麟不会善罢甘休才对。 今日,大嫂特意带方宜麟来给谢莺眠道歉,她还欣慰地认为方宜麟经事之后终于长大了。 听了谢莺眠的控诉后,她才恍然明白, 方宜麟道歉是假,借道歉的幌子污蔑谢莺眠,再通过她之手除掉谢莺眠是真。 太妃心底染上了阵阵寒意。 她一直以为方宜麟的性子只是骄傲一些,蛮横一些,无伤大雅。 可,方宜麟近日所做的种种件件,已不能用蛮横来形容了,这分明是恶毒。 一想到这般恶毒的姑娘在她身边待了好些年,太妃就忍不住心里发毛。 “崔太医何在?”太妃打心眼里不想承认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品性如此不堪。 崔太医就在不远处候着。 听到太妃召唤,上前行礼。 第45章 “宜麟情况如何?” 崔太医道:“回太妃,方小姐双腿抽筋,一时半会儿无法走路,大约要三天后才能恢复行走。” “方小姐在跌倒时不小心呛进去了一些湖水导致脑袋不清醒,肺部受创,需要将养一阵子。” “湖水寒冷,方小姐染了寒症,好在方小姐身体不错,吃几副去寒药便无大碍。” 崔太医的话与谢莺眠所说的话,都对上了。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方夫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她怒气冲冲道:“好端端的,麟儿怎么会抽筋?是不是有人搞鬼?” “崔太医,你说,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崔太医道:“方夫人此言差矣。” “如果突然跳进水里,水温太低,会刺激皮肤和肌肉,很容易导致腿部痉挛。” “莫说方小姐这般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就是经常冬泳的壮汉也避免不了。” 方夫人的话被堵了回去,脸上黑漆漆的。 她夹枪带棒地朝着谢莺眠发难:“就算麟儿是抽筋,也不代表凌王妃说的是真的。” “说不定麟儿就是凌王妃你推下去的。” 说到这里,方夫人重重地拍了拍手,对太妃说, “对了小妹,你可还记得,麟儿小时候曾落水过,对水有恐惧,不会轻易靠近水边。” “你想,一个对水恐惧的人,怎么会跳水污蔑别人?” “一定是她,是她将麟儿推下去。” 谢莺眠嗤笑:“方夫人这话委实可笑。” “方宜麟既然怕水,为何要约我在湖心小筑见面?” 方夫人道:“谁规定怕水就不能在湖心小筑见面?” 谢莺眠反唇相讥:“谁规定怕水就不能主动跳湖的?” “你!”方夫人气得冒烟,“强词夺理。” 谢莺眠不甘示弱:“方夫人才说了怕水之人不会轻易靠近水边,又说怕水也可以约在湖心小筑见面,你这前后不矛盾吗?” “方夫人不讲事实,不讲道理,全靠你想一出是一出?” 方夫人见识过不少人。 但像谢莺眠这样直白不给面子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她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好几下,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谢莺眠对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这般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方小姐应该快醒了。” “不如等方小姐醒来后与我对峙。” “方夫人口口声声说我推的方小姐,对我喊打喊杀,如果不让真相大白,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所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洗刷冤屈。” “太妃娘娘,真相大白后,请您莫要再劝我息事宁人。” “我谢莺眠虽为女子,却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 谢莺眠话是对着太妃说的,眼睛却盯着方夫人。 方夫人对上谢莺眠的眸子,不知怎么,后背汗毛都竖竖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凶猛野兽盯上了一般。 太妃见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缓和气氛道:“事情还没个定论,都少说两句。” “崔太医,宜麟什么时候能醒来?” 不等崔太医回答。 里屋的嬷嬷惊喜道:“醒了。” “方小姐醒了。” 太妃和方夫人闻言,立马起身进屋去。 屋内。 方宜麟头发散乱,脸色煞白。 她看着太妃和方夫人两个人,“哇”一声大哭出来。 “太妃姑姑,娘!” “麟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第57章 :谢莺眠一通输出,爽了 “我本来好好给谢莺眠道歉的。” “谢莺眠不接受我的道歉,对我一通冷嘲热讽后将我推下湖。” “她还暗算我,害我的双腿突然失去知觉。” “我差点被淹死。” “我差一点点就死了,呜呜呜。” “太妃姑姑,娘,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方宜麟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太妃神色复杂。 如果没听到谢莺眠那些话,她可能先入为主相信方宜麟。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她提前听了谢莺眠的辩词,再对比方宜麟的说辞。 前者有理有据,后者只凭一张嘴。 她心里,更倾向相信谢莺眠。 方夫人和太妃的反应不一样。 方夫人非常激动:“小妹,你听见了吗?” “麟儿亲口说的,是谢莺眠推的她,不是麟儿自己跳的。” “谢莺眠在污蔑麟儿,麟儿腿会抽筋也是谢莺眠的暗算。” “小妹你是知道的,麟儿长这么大,从来没说过谎。” “她是个好孩子,她亲口说的肯定不会有错。” 方夫人指着谢莺眠:“一定是她在说谎,小妹你不要相信她。” 谢莺眠毫不留情地嘲讽:“方夫人真可笑。” “方宜麟亲口说的就是真相,我亲口说的就是污蔑。” “您可真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以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您家里是贩卖宝贱的吧,您这样的宝贱,天下难寻。” “你!”方夫人脸色铁青一片。 “从庄子上来的下贱玩意儿果然上不得台面,张口闭口辱骂长辈,一点教养都没有。” 谢莺眠冷声反击:“方夫人您又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宝贱玩意儿?” “您又算哪门子的长辈?” “不去调查真相,只靠一张嘴叭叭叭,我解释了无数次,你全都听不见,你只想听你自己听的,才五十岁就耳聋了?” “你说谁对就谁对?你说谁错就谁错?怎么,天下皆是你妈?所有人都要惯着你?” “那可让你抱歉了,我年纪还小,生不出你这么大年纪的老闺女。” “再说了,要你真是我的老闺女,我才不会惯着你。” “我早一巴掌把你扇飞,好好控控你脑子里的脏水,免得你脑子里的脏水溢出来被人当成随意大小便,晦气。” 方夫人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辱骂过。 谢莺眠的话不带什么脏字,却骂的很脏。 方夫人不知怎么回怼,又急又气,脑袋气得嗡嗡直响。 她颤抖着手指着谢莺眠,人往后仰倒,全靠丫鬟们扶着才没摔下去。 谢莺眠一通输出之后,爽了。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 就这个感觉,爽! 太妃听着方夫人和谢莺眠打嘴仗,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够了。”太妃呵道,“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各自呈上证据吧。” 方夫人不悦道:“小妹,你不相信麟儿相信一个外人?” “麟儿肯定不会说谎的,您不能帮着外人欺负麟儿。” 太妃深深地看了方夫人一眼:“大嫂,谢莺眠是本宫的儿媳,不算外人。” “如果宜麟是冤枉的,又何惧调查?” “如果调查出宜麟被冤枉,本宫自饶不了谢莺眠。但,如果宜麟真的做了……” 太妃声音幽幽:“惯子如杀子,大嫂不能害了宜麟。” 方夫人听太妃的语调,就知道太妃动怒了。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狠狠地瞪了谢莺眠一眼。 谢莺眠道:“太妃英明。” “我与方小姐各执一词,还是拿出证据更让人信服。” “我请求澹月院的扶墨侍卫和将我带过来的那位嬷嬷出面。” 太妃问:“你可还记得是哪位嬷嬷?” 谢莺眠:“我只隐约听方小姐喊她将嬷嬷,不知是哪个将。” 太妃脸色微变:“蒋嬷嬷?” “对。”谢莺眠简单描述了一下蒋嬷嬷的特征。 特征都对上了。 太妃道:“蒋嬷嬷在哪里?去将她找来。” 太妃身边的常嬷嬷开口说道:“回太妃,蒋嬷嬷在一个时辰前说内急,借口去方便,出去之后没再回来过。” 太妃一怔。 一个时辰之前,正是方夫人和方宜麟到来的时间。 她看向方夫人。 方夫人眼底有过一闪而过的慌张。 这丝慌张恰好被太妃捕捉到。 太妃心里发寒。 方家安排一个方嬷嬷还不够。 跟随她多年,向来忠心耿耿的蒋嬷嬷,竟也被方家收买了。 夜儿说得对,方家的手伸的有点长了。 “去找。”太妃道。 常嬷嬷立马带人去寻找。 众人几乎将整个凤藻院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蒋嬷嬷的人影。 常嬷嬷回来复命:“太妃娘娘,蒋嬷嬷不见了。” 太妃怒道:“好好一个人,怎么不见了?” 常嬷嬷:“蒋嬷嬷借内急离开后,有人见到她出了凤藻院,带了凌王妃来,之后,蒋嬷嬷就没再出现过。” 第46章 “守门的婆子没看到蒋嬷嬷出院子,其他人也没见过蒋嬷嬷的身影。” 方夫人原本还有些忐忑。 一听说蒋嬷嬷失踪,立马放下心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失踪?怕不是谢莺眠已经将蒋嬷嬷给杀了,反正将尸体往湖里一丢,神不知鬼不觉。”方夫人说。 这次谢莺眠没有跟方夫人打嘴仗。 她低着头,缄默。 蒋嬷嬷是真的死了,她和闻觉夏联手杀的。 尸体虽然没丢到湖里,不过也差不多。 方夫人不算冤枉她,她没什么可辩解的。 方夫人以为谢莺眠心虚。 她抓到了谢莺眠的小辫子,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小妹,我建议让人下湖捞捞。” “扶墨侍卫只能证明谢莺眠离开了澹月院而已,谢莺眠在澹月院做了什么,他无法证明。” “蒋嬷嬷是关键证人,若是蒋嬷嬷死了,就死无对证。” “但,若是打捞起蒋嬷嬷的尸体,足以证明谢莺眠谎话连篇,她的说辞不攻自破。” 太妃沉默了片刻。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失踪。 凤藻院不算大。 蒋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做事很有分寸,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躲起来不管不顾。 所以,蒋嬷嬷已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若是出了人命,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太妃幽幽地看了谢莺眠一眼。 第58章 :缺少了关键证人 谢莺眠见太妃看过来,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微微行礼:“太妃娘娘,方夫人说得对,蒋嬷嬷或许已身亡,还是去打捞打捞为好。” “不过,我更倾向蒋嬷嬷是畏罪潜逃,毕竟,蒋嬷嬷已暴露……” “你放屁!”方夫人以为谢莺眠在说蒋嬷嬷被方家收买的事,粗暴打断谢莺眠的话, “凤藻院守门的人没见过蒋嬷嬷,蒋嬷嬷怎么畏罪潜逃?” “就算蒋嬷嬷有办法离开凤藻院,凌王府的侍卫也不是摆设,她除非有三头六臂,不然不可能逃得了。” 谢莺眠道:“我话都没说完,方夫人急什么?” 方夫人:“你哪只眼看到我急了?” “谢莺眠,你不要血口喷人。” 谢莺眠嘲弄:“血口喷人的前提是,喷的是人,我喷的是不是方夫人就不一定了。” 方夫人:“你!” “好一个没教养的东西,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方夫人说着,就要去打谢莺眠。 谢莺眠眼神一凛,下意识做出反击姿势。 “都给本宫住手!”太妃心情烦躁,怒呵了一声。 “谁再争吵,直接滚出去。” 方夫人和谢莺眠都闭了嘴。 通水性的小厮已经到齐。 一部分小厮下水,一部分小厮驾驶着四条小船,浩浩荡荡去湖里打捞。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中。 太妃阴沉着脸不说话,旁人也不敢出声。 众人全都屏息凝神的。 屋内气氛压抑,落针可闻。 方宜麟刚刚清醒过来,脑袋还有点懵。 见自家娘亲和谢莺眠的针锋相对,她就算再懵,也察觉出不对来了。 谢莺眠应该是在她昏迷期间说了什么颠倒黑白的话,让她陷入到不利境地。 方宜麟看向方夫人,弱弱地喊了一声“娘”。 方夫人搂着方宜麟:“麟儿不要怕,我一定会帮你洗刷冤屈,主持公道的。” 方宜麟心里一咯噔。 果然是谢莺眠倒打一耙了。 方宜麟快要气死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先是被谢莺眠所伤,损失了春风春雨两个高手丫鬟。 又被谢莺眠算计,与太妃生了龃龉,被赶回家。 回到家之后,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制定了万无一失的报复计划。 计划非常顺利。 女侠重伤了谢莺眠,让谢莺眠再无还手之力。 她也如愿将谢莺眠拽下湖。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谢莺眠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暗算她。 明明都到最后一步。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她就成功了。 方宜麟差点气吐血。 “太妃姑姑……”她眼泪汪汪看向太妃。 太妃不与方宜麟对视。 她声音也比往常冷硬许多:“先别说话了,等消息吧。” 屋子里再次恢复寂静。 湖不算大。 十几个人和四条船一同打捞,很快就出了结果。 常嬷嬷带人来汇报:“回太妃,湖里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也没发现蒋嬷嬷任何衣物首饰等,初步断定,蒋嬷嬷不在湖中。” 方夫人坐不住了。 她起身来:“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忽略了?” “我听说,如果尸体夹在石头缝隙里,就很容易被忽略。” 常嬷嬷提醒道:“这湖是人工挖掘,没有石头。” “十数个通水性的人一同下水搜了一遍,四只船也搜了一遍,都没发现里面有任何尸体,除非尸体被埋在湖底,不然不可能搜不到。” 方夫人:“对,说不定就是埋在湖底了。” 常嬷嬷看了方夫人一眼,语气淡淡:“凌王妃若是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方夫人登时大怒:“你也敢来教训我!” 常嬷嬷低头行礼:“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实事求是。” 她请示太妃:“太妃,还要继续打捞吗?” 太妃摆了摆手:“不必了。” 常嬷嬷应着,出门去遣散打捞队伍。 蒋嬷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缺少了关键证人。 谢莺眠和方宜麟的说辞谁真谁假,又陷入到了僵局。 太妃觉得头疼。 她厌恶方宜麟,好好的非要来道歉,道歉也就罢了,还要闹出幺蛾子。 她也厌恶谢莺眠。 谢莺眠进门才五天时间,凌王府就死了四个人,还有一个生死未知的。 这五个人还都是直接或者间接死在谢莺眠手中。 有谢莺眠的地方,必有死人,着实是个不省心的。 太妃语气不悦地问谢莺眠:“除了蒋嬷嬷,你还有什么证据?” 谢莺眠道:“有的。” “只要崔太医给我把把脉,真相就能大白。” 太妃和方夫人都愣了一下。 太妃皱着眉头:“你在说什么?” 谢莺眠重复了一遍:“太妃娘娘只要让崔太医给我把把脉,就能真相大白。” 太妃不明所以。 方夫人和方宜麟脸色各异。 方宜麟心里打鼓。 虽然女侠再三保证过,谢莺眠的伤都在内里,再厉害的大夫都无法通过把脉把出来。 可,谢莺眠本身就有点邪门。 万一能把出来呢? 方夫人并不知道谢莺眠重伤一事。 她以为谢莺眠让太医把脉,是留嗣一事。 她已得到消息。 新婚夜,凌王命悬一线。 太妃本是要谢莺眠陪葬的,是谢莺眠说有办法为凌王留嗣,这才留下一条命。 这一次,怕是又要以子嗣为借口。 方夫人嗤笑道:“凌王妃不会以为,才五天时间就能把脉出你有没有子嗣吧?” “女子受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如此蹩脚的借口,骗骗自己可以,骗太妃和我,简直笑话。” 太妃有些难堪。 她是生养过的妇人,如何不知道女子受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当时她之所以答应谢莺眠的荒唐要求,只是想赌一把。 万一呢。 万一上苍垂怜,真能成功呢? 她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若谢莺眠侥幸给夜儿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她后半辈子也算有个寄托。 这种事被方夫人当众拿出来说,就如活生生揭开伤疤一般。 谢莺眠将太妃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明白太妃的难堪。 “太妃娘娘,子嗣一事,自有天意。”谢莺眠轻声道,“新婚夜时凌王突然病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如今凌王身体逐渐好转,迟早会有机会的,您不要挂怀。” “我让崔太医把脉,并不是子嗣的事,是我发现了蒋嬷嬷的秘密。” 第59章 :蒋嬷嬷的秘密? 太妃闻声抬起头。 目光与谢莺眠的目光撞到一起。 谢莺眠就那么站在那里,如方外之人一般不悲不喜。 丝毫没有与方夫人对峙时的张牙舞爪。 太妃看到谢莺眠冷静淡然的模样,喟然。 谢莺眠处于风暴中心,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 明明不占优势,却依旧不动如山。 反观她,只是被揭开了伤疤就心思大乱。 第47章 实在不该。 太妃被谢莺眠所感染,慢慢冷静下来。 “你说说,蒋嬷嬷有什么秘密?” 方夫人心下着急。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又想到说多错多,反正蒋嬷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无从对证。 就算谢莺眠说出蒋嬷嬷被方家收买的事,她咬死不承认就是了。 谢莺眠没有正面回答太妃的问题。 她伸出手:“崔太医,请帮我把把脉。” 崔太医看了太妃一眼。 太妃微微点头,崔太医这才上前来。 他的手搭在谢莺眠的手腕上。 一开始,他觉得就是正常人的脉象,顶多有点气血不足,有些发烧,不碍事。 但。 越把脉,越觉得不对劲。 崔太医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他把了很久,还让谢莺眠换了手。 来回倒换了两次,才告了一声罪起身来。 “禀太妃娘娘,凌王妃她……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崔太医说。 太妃惊愕:“受伤?” “她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如何会受伤?” 崔太医道:“千真万确。” “凌王妃受了重伤。” “这些伤非常诡异,不是外伤,说是内伤吧,脉象却又不像。” “若只看外表,凌王妃与正常人无异。” “就算是把脉,一般的大夫也会忽略,微臣一开始也险些忽略掉,以为凌王妃只是有些气血不足而已。” “但,把脉时间越长,微臣越察觉到有些不对,耽搁了一些时间后,终于看出来一些门道。” “微臣认为,凌王妃是被功夫极为高强之人伤了。” 崔太医的话音落后。 方宜麟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怎么会! 怎么会查出来! 女侠再三保证,她制造的伤不管是从外表还是从脉象上都无法探查出来,这个哑巴亏谢莺眠吃定了。 女侠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应该不会出差错才对。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方宜麟气得要命。 她狠狠地捏着衣袖,衣袖上的云纹被捏得极尽扭曲。 “你确定?”太妃道,“凌王妃被高手重伤?” 崔太医道:“微臣确定。” “凌王妃的伤非常重,大约要在床上躺三五个月才能勉强起床。” “微臣不知凌王妃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但微臣可以用太医牌保证,凌王妃受伤非常严重,四五岁的小孩都能轻松将凌王妃推倒。” 崔太医常年混迹在宫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些话,他点到为止。 太妃立马明白了崔太医的意思。 四五岁的小孩都能轻松将谢莺眠推倒,那谢莺眠将方宜麟推下湖一事就不成立。 太妃相信崔太医的人品。 崔太医向来刚正不阿,敢于直言,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太医署排斥,差点辞官告老还乡。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太妃问谢莺眠,“怎么受的伤?谁伤的你?” 谢莺眠依旧保持着淡然的模样。 她声音同样不疾不徐:“太妃娘娘,我们可以回归上面的话题了。” “方才我说过,我发现了蒋嬷嬷的秘密。” “蒋嬷嬷的秘密就是,她是个绝顶高手。”谢莺眠说这句话的时候,五脏六腑里的血气控制不住。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将一大口鲜血吐在袖子里。 “抱歉。”谢莺眠道,“我的手绢丢失,只能先吐在袖子上,污了太妃娘娘的眼,请太妃娘娘恕罪。” 太妃根本没注意到谢莺眠吐血的事。 她满脑子都是“蒋嬷嬷是绝顶高手”这句话。 “你会不会弄错了?”太妃道,“蒋嬷嬷怎么可能会功夫?” “她跟在本宫身边时间不短了,从来没有露出过功夫。” “蒋嬷嬷自十岁就来到本宫身边,十岁之前的生活轨迹也非常清晰,她若是习武,本宫自会知晓。” 太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身边也有暗卫,也有高手, 若蒋嬷嬷真的有功夫,不可能这三十多年一点马脚都不露。 肯定是谢莺眠哪里弄错了! 方夫人害怕谢莺眠会说出方家收买蒋嬷嬷一事。 一直提心吊胆的。 听了谢莺眠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宜麟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当谢莺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谢莺眠误把女侠当成蒋嬷嬷。 应当是女侠打谢莺眠的时候蒙住了谢莺眠的眼睛,谢莺眠才有此误会。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方宜麟狠捏了自己一把,让眼泪涌出来。 “太妃姑姑,蒋嬷嬷如今生死未卜,就算是被人泼了脏水也无法自证清白。” “我常年在太妃姑姑身边,知晓蒋嬷嬷的为人,也知晓蒋嬷嬷的身世底细。” “蒋嬷嬷的父母和相公孩子都在上京,分别掌管着凌王府的庄子和铺子。” “太妃姑姑您对蒋嬷嬷一家也是知根知底的,蒋嬷嬷是不是高手,您一定最清楚。” 方宜麟这话说到太妃的心坎上了。 太妃本就是个耳根子偏软的人。 加上心有怀疑,又被方宜麟这么一说,越发肯定蒋嬷嬷不可能会功夫。 方宜麟见太妃听进去了,继续往下说, “退一万步说,就算蒋嬷嬷会功夫,那又如何呢?表嫂说蒋嬷嬷伤了她就是蒋嬷嬷伤了她吗?” “您别忘了,表嫂可是以一己之力杀了春风春雨,还伤了四个粗壮嬷嬷,她哪能轻易被打伤。” 说罢。 方宜麟又对崔太医说:“崔太医,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你医术高明,这是公认的事实。” “我只是合理猜测,这是不是表嫂的苦肉计……” 方宜麟捂着嘴巴:“如果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我实在不相信蒋嬷嬷会功夫这件事。” 崔太医没有回应。 他是太医,只会治病,不会断案。 他通过脉象探查出了谢莺眠受了重伤一事。 至于是谁伤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方夫人见谢莺眠落了下风,开始阴阳怪气: “麟儿,你没说错话,依我看,有些人就是一肚子坏水,自己弄伤自己之后再污蔑你。” 第60章 :谢莺眠的目的 方夫人对太妃说:“小妹,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蒋嬷嬷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失踪,被人杀害的可能性最大。” “方才麟儿不也说,谢莺眠以一己之力杀了春风春雨两个丫头。” “春风春雨你是知道的,功夫不弱,谢莺眠能一口气杀了那两个丫头,杀一个蒋嬷嬷算什么?” 方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她重重地拍着手:“我知道了!” “一定是蒋嬷嬷目睹了谢莺眠对麟儿下手,才会遭遇谢莺眠毒手。” “蒋嬷嬷一定是被谢莺眠灭口了。” 啪啪啪。 谢莺眠用力鼓掌。 因才吐血过,她嗓子有些嘶哑,气息也不那么充足。 但,她依旧身板挺得直直的: “方夫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去当说书人真是可惜了。” “哦,我忘了,说书人不会睁眼说瞎话,只有长舌妇才会。” 方夫人知道自己说不过谢莺眠。 她也不想跟谢莺眠再争辩,鼻孔朝天:“我有理有据……” 谢莺眠打断方夫人。 她直接对太妃说:“太妃娘娘,蒋嬷嬷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失踪了,方宜麟则是两刻钟之前才来这里。” “如果像方夫人说的那般,是蒋嬷嬷目睹了我推方宜麟,我杀了蒋嬷嬷灭口,那么,如此短的时间里,我如何藏尸?” “最重要的一点,方宜麟是在现场的。” “若我真干了那些事,方宜麟就目睹了一切,她为何只字不提?” 谢莺眠知道方宜麟的耍赖本事。 在方宜麟开口之前,她直接将方宜麟的话堵死: “方小姐或许会说自己惊吓之余忘了提,这也可以理解,但方小姐总归看到我如何藏匿尸体的。” “那么,就由方小姐来指出藏尸之地。” “如果方小姐指出了藏尸之地,并找到了蒋嬷嬷的尸体,那勉强算方夫人的话有道理。” “所以,方小姐,该你了。” 方宜麟眼珠转了一下。 她是想顺水推舟将脏水泼到谢莺眠身上的。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谢莺眠后面的话给打消了。 如果强行将蒋嬷嬷失踪的事赖在谢莺眠头上,反而会被谢莺眠轻松拆穿。 这对她很不利。 方宜麟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48章 “我从来没说过蒋嬷嬷是你杀的。” “我母亲也没有恶意,她就是心直口快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而已。” 方宜麟对方夫人说:“娘,你误会表嫂了。” “我来湖心小筑就没见过蒋嬷嬷。” 方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 她不肯承认错误,不干不净骂了两句,没再说话。 谢莺眠怼赢了方夫人。 又对太妃说:“太妃娘娘,我想问问您,蒋嬷嬷这半年来表现正常吗?” 太妃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谢莺眠:“我怀疑,对我出手的蒋嬷嬷,并不是您熟悉的蒋嬷嬷,她或许,是被别人假冒的。” “您所熟知的蒋嬷嬷自然是不会武功的,但,若是您熟知的蒋嬷嬷被人易容冒充了呢?” 太妃觉得谢莺眠是在胡扯。 凌王府规矩森严,对身份核验也严格,怎么可能有人能假冒得了? 一旁的常嬷嬷则突然想到了什么。 “太妃。”常嬷嬷悄声在太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太妃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确定吗?” 常嬷嬷道:“确定。” “半年前,蒋嬷嬷得了七天探亲假,回来后就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我本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是蒋嬷嬷家里出了什么事。” “被凌王妃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出不对味来,蒋嬷嬷或许真的不是以前那个蒋嬷嬷了。” 太妃心中惊骇。 常嬷嬷与蒋嬷嬷关系不错。 常嬷嬷也不会骗她。 如果,谢莺眠说的是真话。 如果,半年前蒋嬷嬷就被武功高强的贼人冒充了。 那…… 那等于她的性命捏在贼人手中近半年! “去查!”太妃只是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务必去调查清楚。” “一定要严查。” 她一心想着调查蒋嬷嬷的事,谢莺眠和方宜麟之间的小打小闹她懒得管了。 “你们既然都没有确凿证据,横竖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妃说,“就到此为止吧。” 方夫人不乐意:“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 “麟儿差点死了,不是大事吗?” “小妹,麟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谢莺眠眸子垂下。 太妃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跟方宜麟这种资本咖对峙是不占任何优势的。 就算她证据确凿,太妃也不会真正惩罚方宜麟,何况还有个是非不分的方夫人在搅合。 故而。 她最初的目的就不是跟方宜麟争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主要目的,一个是抹掉闻觉夏在这件事中的身影。 另一个,是引导太妃察觉到蒋嬷嬷是冒牌货,为蒋嬷嬷的失踪做合理解释。 这样,就算以后调查出什么,她们也能全身而退。 她的目的已全部达到。 但。 目的达到归目的达到。 该争取的她毫不含糊。 就算太妃不想对方宜麟如何,她也不会放弃任何攀咬的机会。 谢莺眠嘲讽道:“方夫人上辈子一定是一根木棍,搅某样东西搅多了,以至于托生到这辈子,依旧一张嘴就是农家肥的味道。” 方夫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莺眠骂她是搅屎棍。 “你!” “谢莺眠,你粗鄙!” 谢莺眠轻笑:“对,我就是粗鄙。” “不是你说的吗?我从庄子上来的。” “我在庄子上时,没少用搅屎棍来搅粪,说实话,搅屎棍远远不如方夫人的嘴巴臭。” 方夫人气得一个仰倒。 谢莺眠继续输出:“你们方家人真是,一个个有意思的很。” “我,谢莺眠,光明正大嫁进凌王府,我没招惹谁,也不想去招惹谁。” “结果,我嫁进来的第二日,方宜麟就跑到凌王房间门口去哭丧,还要杀了我,我迫于自保反击了她。” “她倒打一耙,混淆视听,妄图利用太妃娘娘来惩罚我。” “太妃娘娘慧眼如炬,识破了方宜麟的阴谋,勒令方宜麟回去反思。” “我本以为,方宜麟能长个教训,能消停一阵。” “谁知,她不仅不思悔改,还想了更毒的招数来污蔑我。” 第61章 :我,谢莺眠,在此立誓 谢莺眠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方宜麟不知怎么收买了蒋嬷嬷,让蒋嬷嬷用诡异的手段重伤我。” “在我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她将我拽下湖,还想反咬一口,污蔑是我推她下湖。” “幸好老天有眼,方宜麟在水中抽筋跌倒,我才躲过一劫。”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放任方宜麟不管。” “方宜麟在水中摔倒无法起身,是我将她拽出水面让她保持呼吸,说是我救了她的命也不为过。” “你们方家不仅不感激我,还妄图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在你们身上,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不知廉耻,什么叫卑鄙无耻,什么叫背信弃义。” “我若救一条狗,狗都知道感激我,而你们方家,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方夫人被谢莺眠的话震到了。 她嘴皮子远没有谢莺眠利索。 脑袋快速转弯,终于想到了说辞。 然而。 就在她要反驳谢莺眠时,谢莺眠又开口了。 谢莺眠伸出三根手指:“我同意太妃娘娘的提议。”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但,我不去追究这件事,不是因为我理亏,而是因为太妃娘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谢莺眠,在此立誓。” 她的三根手指。 拇指指天,食指指地,中指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是方宜麟拽着我下湖,是方宜麟将我按在水里,我的重伤也是方宜麟指使人干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我下半辈子穷困潦倒,活活饿死,活活冻死。” “我为我的言论负责到底。” “如果再有谁胡搅蛮缠,我的毒誓会反弹到胡搅蛮缠之人身上。” 方夫人不相信什么鬼啊神的。 毕竟她做过不少腌臜事,也没见得到什么报应。 看着谢莺眠的诡异手势,她却莫名不敢再胡言乱语。 太妃深深地看了谢莺眠一眼。 说实话。 这个儿媳妇她并不喜欢。 性格太强硬,不懂变通,不懂礼数,也不会息事宁人,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但不得不说,谢莺眠身上有种独特的风骨。 太妃实在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 “好了,本宫做主,这件事以后谁也不准不提。” “谁若再提及,不论谁对谁错,先打三十板子。” 太妃看了方夫人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无论是谁。” 方夫人和方宜麟都闭了嘴。 谢莺眠不着痕迹嘲讽一笑。 能争取到这一地步,她已经尽力了。 谁让她不是太妃的侄女? 谁让她没有背景? 从虞凌夜跟她吐槽太妃如何无底线补贴娘家开始,她就知道了太妃不可能公平公正。 就算人证物证俱在,太妃也不会对方宜麟做什么。 失望?谈不上。 她从来没将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 方宜麟算计她,她当场就报复回去了,也没算吃亏。 这次就这样吧。 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方宜麟再敢送上门来,她定送方宜麟去见阎王。 谢莺眠行了礼:“既然如此,莺眠告退。” 她瞥了一眼闻觉夏藏身的地方。 等会还得请扶墨帮个忙,将闻觉夏带出去。 “这里挺热闹。”屋外,虞凌夜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听到虞凌夜的声音,众人都呆住了。 谢莺眠眉梢微蹙。 虞凌夜一直隐藏他已醒来这件事,怎么突然自曝了? 方宜麟和方夫人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 尤其是方宜麟。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虞凌夜应该必死无疑才对。 就算没死,也只能是昏迷状态。 他怎么会清醒过来! 太妃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僵在那里无法动弹。 扶墨推着虞凌夜进屋来。 外头风大。 虞凌夜披着玄色斗篷。 斗篷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衣领和袖口用金丝银线绣成的几道蟒纹,简约不简单,贵气天然自成。 他膝上放着一套雪白狐狸毛的大氅。 与玄色斗篷不同,狐狸大氅上镶嵌了两枚红色宝石。 即便是阴沉沉的天气下,红色宝石如狐狸眼睛一般熠熠闪光。 第49章 进屋后。 虞凌夜将斗篷帽子摘掉。 长达半年的昏迷,让他肤色略显苍白,人也清瘦了很多。 苍白和清瘦并没有影响他的姿容。 相反,越发显得他神仪明秀,清冷矜贵,高不可攀。 “母妃。”虞凌夜不方便行礼,只是点了点头。 “夜儿?” “真的是夜儿?” “你,醒了?”太妃哽咽着,泪流满面。 虞凌夜道:“儿子让您担心了。” 太妃擦着眼泪:“不,你醒了就好。” “你醒来就好。” “母妃……母妃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母妃……” 太妃太过激动,有些站不稳。 常嬷嬷忙将太妃扶住。 “是母妃太激动了。”太妃擦着眼角的泪,“总之,醒了就好。” “风如此大,天气也寒,你刚醒来,怎么就出来了呢?” “你让扶墨来通知母妃一声,母妃过去看你。” “你冒着寒风走这一遭,万一再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崔太医,快,快给夜儿把把脉。” 虞凌夜声音淡淡:“母妃不必担心,我无碍。” “我自是不想出来这一趟。” “可,若是不来,将我冲醒的王妃,都快被磋磨得没命了。” 谢莺眠扬眉。 这是什么意思? 虞凌夜特意冒着寒风走这一遭,是给她撑腰来了? 这是喝了几斤西北风啊,脑子都不清醒了。 太妃愣了一下:“夜儿,你这是何意?” 虞凌夜问道:“母妃为何要给儿子娶亲?” 太妃:“自然是冲喜。” 虞凌夜道:“对,谢莺眠是儿子的冲喜王妃。” “因着王妃的喜气,儿子才能化险为夷,并逐渐恢复清醒。” “王妃遭人算计欺凌,差点丧命,喜气差点被冲散,本王也差点再次陷入到昏迷中。” “本王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自是要过来看看的。” 虞凌夜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瞥向方夫人和方宜麟。 称呼也从“我”变成了“本王”。 方夫人忍不住道:“夜儿,你这话是何意?” “你的意思是,你能醒来,全因为谢莺眠为你冲喜?这也太无稽之谈了。” “冲喜不过是求个心理作用罢了,你能醒来全因为你福气大,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虞凌夜没理会方夫人。 他看向太妃:“母妃也这么觉得?” 第62章 :虞凌夜给她撑腰? 太妃下意识去赞同方夫人的话。 冲喜,说白了就是用喜气冲一冲霉运。 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说不准了。 太妃要开口时,莫名想起皇蕴寺大和尚的那些话。 她当即改了口:“母妃自然不会这般想。” “你病危那阵,母妃四处求神拜佛,感动了皇蕴寺的大和尚。” “大和尚告诉我,只要在你生死劫到来之前娶亲冲喜,便可求得一线生机。” 太妃说到这里,突然福至心灵。 夜儿在新婚夜差点被毒死,人都要不行了,太医们也断定活不到天亮。 这,不正是大和尚口中的生死劫! 谢莺眠发现了毒药的存在,救了夜儿一命,夜儿真的平安度过了生死劫。 夜儿一直昏迷不醒,太医和神医裴浔都束手无策。 谢莺眠嫁进来之后,夜儿却奇迹般醒来。 这,不就是大和尚口中的一线生机! 对上了。 都对上了! 太妃感激不尽,双手合十,嘴里一直念叨着“菩萨保佑,阿弥陀佛”什么的。 谢莺眠惊讶地看向虞凌夜。 她不傻。 听得出来,虞凌夜这是在给她撑腰。 她与虞凌夜只是泛泛之交。 说好听点是各取所需。 说难听点是相互利用。 虞凌夜不惜暴露自己来为她撑腰,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虞凌夜察觉到了谢莺眠的视线,抬起头。 谢莺眠的目光恰好与虞凌夜的目光对上。 虞凌夜嘴角勾起,用唇语轻轻吐出三个字。 那三个字是:看好戏。 谢莺眠怀疑自己看错了。 虞凌夜来看戏? 这出戏都要完了,他要看什么? 没等太久,谢莺眠就知道了虞凌夜口中的好戏是什么。 虞凌夜对太妃说:“母妃,有关蒋嬷嬷的事,儿子有事要禀。” “扶墨,你来说。” 扶墨站出来,行了礼。 他用与虞凌夜如出一辙的冷漠语调:“禀太妃娘娘,经我们调查,半年前,蒋嬷嬷回家探亲时,被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绝命宫宫主刁羽所杀。” “刁羽将真正的蒋嬷嬷埋葬在蒋家后花园的柳树下,她则易容成蒋嬷嬷的样子混进凌王府当差。” 太妃不接触江湖中人,却也听过绝命宫宫主的大名。 绝命宫,如字面的意思。 绝命宫里多半是些穷凶极恶之人。 他们平常隐匿在深山里。 偶尔下山来补充物资,遇见村落就会屠村。 不分男女老少,全部屠戮干净。 遇见城池,也会烧杀抢掠,杀人无数,危害极大。 官府和江湖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 绝命宫的宫主刁羽,更以凶残著称。 传闻她为了容颜不老,杀害无数童男童女,为了易容,还会活剥人脸。 所犯罪恶罄竹难书。 太妃一想到,那个杀人如麻的绝命宫宫主竟隐匿在她身边半年之久,后背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真的?”太妃声音微微颤抖。 扶墨道:“千真万确。” “半年前,刁羽被人重伤,还遭到了江湖正道人士的追杀,眼看着众人就要成功了,刁羽却突然销声匿迹。” “江湖势力和官府都找不到她,直到今日才暴露了身份。” 太妃心惊肉跳:“原来是这样。” 她已经彻底相信了谢莺眠的话:“你可看清楚她逃到哪里去了?” 谢莺眠微微扬眉。 虞凌夜所说的看好戏,竟是这个。 这的确是场好戏。 谢莺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回太妃娘娘,她伤了我之后就逃之夭夭,我并不知道她逃去了哪里。” 虞凌夜补充道:“母妃不必担心。” “刁羽逃离王府时被察觉,儿子已派人去跟踪,她逃不掉的。” “谢天谢地。”太妃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那般臭名昭著的凶恶之人,能混进凌王府,实在令人后怕。” “看来,咱们凌王府要好好肃清一番了。” 虞凌夜等的就是这句话。 “母妃说的极是。” “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助,刁羽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混进凌王府。” 他看向方夫人和方宜麟,语调悠长:“是不是啊,大舅母,宜麟表妹?”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句,将方夫人和方宜麟架到了火上。 “什……什么意思。”方夫人心底慌乱。 “夜儿,你可别冤枉大舅母。” “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刁羽,更不认识什么绝命宫宫主。” “是吗?”虞凌夜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 “当然是。”方夫人忐忑得很。 她也不是真蠢。 绝命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官府和江湖都容不下的存在! 若是她承认了她与绝命宫有来往,方家不会放过她,天下人也不会放过她。 “夜儿,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方夫人道, “你大舅母我有的时候是糊涂一些,贪财一些,但在大是大非上从不含糊。” “我可以用性命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什么绝命宫宫主, 不认识什么刁羽。” 方夫人看着虞凌夜面瘫一样的脸,越发心里打鼓。 这个外甥她向来看不透。 捉摸不透虞凌夜的想法,方夫人只好求助太妃:“小妹,你可要为我们说句话啊。” 太妃对虞凌夜说:“夜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家应该不会跟绝命宫勾结。” 虞凌夜看了扶墨一眼。 扶墨得了命令,很快就带了一个丫鬟过来。 那丫鬟已经吓傻了,脸煞白煞白的。 她跪在地上,身体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大舅母可认识这个人?”虞凌夜问。 方夫人想也没想:“不认识。” “肯定是污蔑,我与她素不相识,她说什么话都不能相信。” 太妃皱着眉头:“大嫂,这丫头你怎么不认识呢?” “这丫头的姥娘就是你的奶嬷嬷,当初这丫头进凌王府,还是你带过来的。” 第50章 方夫人一心想着撇清关系,完全忘了这茬。 “我,我一着急看错了。”方夫人说, “这丫头我是认识,但从她来凌王府当值后,就与她没来往,更不知道她与绝命宫勾结……” “大舅母何时听本王说这丫鬟与绝命宫勾结?”虞凌夜打断方夫人的话。 方夫人傻眼了。 不是与绝命宫勾结,那是什么? 虞凌夜懒得卖关子:“你自己说。” 丫鬟得了说话的机会,将头磕得砰砰响: “因奴婢的姥娘是方夫人的奶嬷嬷这层关系,奴婢与表小姐走得近一些,偶尔会给表小姐办一些事。” 第63章 :六刑司 丫鬟额头都磕破了,额间一片血肉模糊。 “今儿,表小姐找到奴婢,让奴婢去给蒋嬷嬷传了个话。” “表小姐的传话内容是,让蒋嬷嬷想办法尽快将谢……凌王妃带到湖心小筑,奴婢传完话就离开了,剩下的事奴婢一概不知。” “太妃娘娘,王爷,奴婢只是传话而已。” “其他的,奴婢真的一概不知。” 丫鬟说完后。 屋子里陷入到了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方宜麟身上,就连方夫人也一脸震惊。 方宜麟捏紧了手。 她不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 她若是知道蒋嬷嬷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绝命宫宫主,绝对不会与蒋嬷嬷来往。 可,现在谁信? “我没有,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污蔑我,太妃姑姑,你要相信我,我不认识什么绝命宫宫主,我……”方宜麟呼吸急促。 她双眼一翻,想通过装晕来逃避。 “崔太医。” 虞凌夜道,“时刻准备扎针。” “扎醒为止。” 方宜麟不敢晕了。 她也不敢说实话,只一个劲喊冤,一个劲哭。 太妃的脸色难看至极。 对她来说,方宜麟污蔑谢莺眠不是什么大事。 但,与绝命宫勾结,这事儿就大了。 “方宜麟。”太妃冷声呵道,“你还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此等大事可由不得你儿戏。” “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方宜麟吓了一个哆嗦,哭得更厉害。 方夫人不干了。 “方迎宛,你什么意思?”方夫人像炸毛的刺猬,“别人不了解麟儿也就罢了,麟儿可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竟然也怀疑麟儿跟绝命宫勾结?” “麟儿胆子那么小,踩死只蚂蚁都心疼半天。” “说她跟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绝命宫勾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虞凌夜看了扶墨一眼。 扶墨清了清嗓子,幽幽开口:“方夫人莫急,您也脱不了干系。” “半年前,刁羽易容的蒋嬷嬷在回王府之前,去了一趟方家,是方夫人接待的她。” 方夫人心砰砰直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扶墨:“那时王爷昏迷,凌王府上下戒严,出门需要特殊口令和上交身份牌,回来时必须要对上口令才能领取身份牌。” “蒋嬷嬷宁死不屈,被刁羽以性命威胁也不肯说出进凌王府的口令。” “刁羽因为没有口令无法进入王府,无法领取身份牌。” “后来,她拜访了方夫人后,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凌王府中。” 方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 她张口就要否定。 扶墨早就有对策:“方夫人承认不承认都不碍事。” “绝命宫是朝廷追查的对象,方夫人既然与绝命宫有勾结,自然也要好好调查调查,方夫人有什么冤屈,就去六刑司说吧。” 六刑司! 听到这三个字,方夫人如雷劈了一般。 六刑司是不同于府尹和刑部的特殊存在。 专门掌管大案,要案,疑案等,所稽查之徒也是穷凶恶极之辈。 六刑司,说是六刑,实际上只有五刑。 五刑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个监狱。 人一旦进入六刑司,要先经历这五种属性的刑罚,等熬过全部刑罚后,到达第六狱,才有说话的权利。 故而,人们习惯性称呼为六刑司。 多数人熬不过金字狱就一命呜呼。 如她这般娇生惯养的,别说亲身经历,就是去看一眼就会吓个半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一旦进过六刑司,就等于有了黑点。 方家不会允许这黑点存在。 就算她能平安归来,也会被整个家族抛弃。 方夫人知道虞凌夜不会开玩笑。 她彻底知道怕了。 “夜儿。”方夫人一脸惊慌,“误会。” “这件事真的是误会。” “我承认,半年前蒋嬷嬷是来方家找过我。” “蒋嬷嬷说她年纪大了忘性大,忘了回去的口令,让我帮忙想想办法。” “兹事体大,我本意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小妹的。” “是蒋嬷嬷求我,说她得了病才会忘性如此大,她不想惹得小妹嫌弃,也不想被赶回去,她说她与儿子儿媳不合,丈夫的妾侍手段厉害,她若是被赶出去会很惨。” “蒋嬷嬷告诉我,她只要服药就能控制住病情,不会给小妹添麻烦。” “我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帮蒋嬷嬷一把,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方夫人说的大部分是实话。 恻隐之心什么的是假话。 她那时只是想送蒋嬷嬷一个人情,让蒋嬷嬷为她所用。 “夜儿,小妹,事实就是如此,该说的我全说了。” 虞凌夜不为所动。 扶墨学着虞凌夜的样子,冷冷的, 酷酷的,也不为所动。 方夫人咬了咬嘴唇。 为了摆脱嫌疑,她不得不将这半年来利用蒋嬷嬷做的事全部说出来。 包括和蒋嬷嬷里应外合骗太妃翡翠手镯这种小事。 太妃越听越觉得心寒。 “大嫂,你……实在太让人我失望了。” 方夫人自知理亏,这个时候也不敢嘴硬。 她眼泪汪汪:“小妹。” “我被猪油蒙了心,总想贪些钱财,这是我的错。” “但我真的只是贪了些钱财而已。” “我这就把那些东西都送回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跟夜儿说一说,我与绝命宫没有任何关系。” “我要是知道蒋嬷嬷是绝命宫宫主假扮的,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她来往。” 太妃又心寒又生气。 但方夫人终归是她大嫂。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嫂进六刑司。 “夜儿,你大舅母确实没那个胆子,这件事应该是误会。” 虞凌夜不应声。 方夫人忐忑不已:“夜儿,倒是说句话啊。” “我真的是冤枉的。” 扶墨替虞凌夜道:“方夫人所说的这些,我们会斟酌考虑。” “方夫人请积极配合,若是调查一致,可以证明方夫人并不知晓蒋嬷嬷是绝命宫宫主一事。” 方夫人的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方夫人放蒋嬷嬷进凌王府是事实,该如何处置,我们还需要再与六刑司商议一下。”扶墨又道。 方夫人的心再次悬起。 她还想说些什么。 扶墨不给她机会。 他对方宜麟说:“接下来,该方小姐了。” 第64章 :方宜麟坦白罪行 扶墨道:“根据凌王妃的证词,你指使蒋嬷嬷伤了凌王妃。” “方小姐先前却对太妃娘娘说,你是相信蒋嬷嬷不会功夫。” “这般就相互矛盾了,请方小姐给出合理的解释。” 方宜麟还在震惊中。 被扶墨这么一问,反问:“你凭什么偷听我与太妃姑姑的对话?” 扶墨道:“方小姐不要顾左言他。” “请回答我的问题。” 方宜麟不悦道:“你让我回答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扶墨:“方小姐有权利保持沉默。” “等方小姐到了六刑司之后,也可以保持沉默。” “但,请方小姐悉知,你的沉默就等于默认,你所有的言行都将影响最后审判的结果。” “利害关系我已说清,后果皆由方小姐自负。” 方宜麟恨得不行。 在太妃跟前,她可以无理辩三分。 但,六刑司不行。 六刑司六亲不认,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她若去了六刑司,就算最后证明她是清白的,她的人生也完了。 她为什么那么倒霉! 她只是让蒋嬷嬷将谢莺眠带到湖心小筑而已,怎么就被扣上了与绝命宫勾结的大帽子。 方宜麟越想越气,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破了。 第51章 虞凌夜没什么耐心。 他没心情陪着方宜麟玩文字游戏。 虞凌夜对谢莺眠说:“还愣着做什么?过来,伺候本王。” 谢莺眠看戏看得正开心。 听到虞凌夜的命令,在心里默默给他一个白眼。 她知道虞凌夜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方宜麟就范。 但,这种呼唤小狗小猫的方式,令她不爽。 守着一屋子人,谢莺眠到底给虞凌夜留了几分面子。 她乖乖巧巧走到虞凌夜轮椅后。 “请王爷吩咐。” “本王累了,推本王回去。”虞凌夜道。 谢莺眠“哦”了一声,推着轮椅往外走。 “扶墨,按规矩办。”虞凌夜叮嘱。 “是。” 方宜麟眼看着虞凌夜要走,心绪大乱。 扶墨的脾气又臭又硬,没有凌王的命,得了凌王的病,说话那叫一个难听,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若虞凌夜离开, 扶墨那块不知怜香惜玉的臭石头定然会将她扔到六刑司。 她,绝对不能去六刑司! 不去六刑司,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坦白。 将她所做的事坦白出来,将女侠打伤谢莺眠的事供出来。 欺骗太妃,污蔑谢莺眠,只会让太妃姑姑厌弃她而已。 等太妃姑姑消了气,她再撒个娇,卖个好,这件事就过去了。 去了六刑司,她的人生就完了。 方宜麟很快就分清楚了利弊。 “太妃姑姑。” “表哥。” 方宜麟突然从床榻上滚下来。 她重重地磕着头:“我错了,是我污蔑谢莺眠。” “你们给我一个坦白的机会好不好?” 虞凌夜没喊停,谢莺眠脚步未停。 方宜麟快速说:“我承认,我坦白,不是谢莺眠推我下湖,是我拽谢莺眠下湖。” “我在谢莺眠身上吃了大亏,心有不忿,就想了一个复仇计划。” “我让丫鬟传话给蒋嬷嬷,让蒋嬷嬷代表太妃将谢莺眠带到湖心小筑。” “湖心小筑里,我提前让一位女侠埋伏下。” “谢莺眠到来后,女侠用特殊功法将谢莺眠打伤,表面看不出伤来,把脉也把不出什么来,谢莺眠只能吃哑巴亏。” “等时间差不多了,我来到湖心小筑,将无法反抗的谢莺眠拽下湖。” “等太妃姑姑与一众人到来后,我再污蔑谢莺眠。” “我的本意是想让太妃姑姑去惩罚谢莺眠,出一口恶气。” “后来,我的腿在水里抽筋,我在水里摔倒溺水,关键时刻,是谢莺眠将我拽出水面,救了我一命。” 方宜麟一边哭一边说。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般,谢莺眠没说谎,说谎的是我。” “我鬼迷心窍,我猪狗不如,我不如畜生。” “谢莺眠救我,我却恩将仇报,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的错误我承担,我愿意付出代价。” “但,我真的,真的没有跟绝命宫的人勾结。” 方宜麟眼泪鼻涕一大把。 她是真的怕了。 磕头磕得额头上一片通红。 “太妃姑姑,表哥,我所言句句属实。” 方夫人心疼得不得了。 她当即要说什么。 方宜麟知道自己娘亲的性格,当即用力拽住她,不让她坏事。 方宜麟继续说:“我本来是让方嬷嬷去邀请谢莺眠的,我没找到方嬷嬷,才找到与方家有过来往的蒋嬷嬷。” “我真的不知道蒋嬷嬷是绝命宫的人。” 虞凌夜目的达成。 他抬了抬手。 谢莺眠推轮椅的动作也停下来。 虞凌夜问谢莺眠:“不是蒋嬷嬷伤的你?” 谢莺眠装作认真想了想:“我只记得,蒋嬷嬷将我带到湖心小筑后,我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后来就有人伤了我。” “等我视力恢复的时候,眼前已空无一人。” “我并没往第三人身上想,下意识以为这些是蒋嬷嬷干的。” “中途有没有第三人来过,我并不知晓,不排除方小姐说的这个情况。” 方宜麟闻言,松了口气。 她就怕谢莺眠落井下石,就怕谢莺眠一口咬定是蒋嬷嬷伤的。 真那样的话,她就陷入被动了。 还好,谢莺眠没有说谎。 方宜麟语气里带了些讨好:“表哥,我与女侠说过表嫂身上有古怪,让女侠多加小心,女侠应该是先蒙住了表嫂的眼,这才导致表嫂认定是蒋嬷嬷伤的。” “我做错了事,我愿意付出代价。” “但,蒋嬷嬷的事真的是误会,是巧合。” 说到这里。 方宜麟突然想到女侠曾说过的武功路数。 她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对了,绝命宫宫主武功路数应自成一派。” “凌王府也有高手,请高手探查一下,就能知道表嫂的伤是不是刁羽的武功。” 虞凌夜扫了扶墨一眼。 作为一个合格的贴身侍卫,扶墨瞬间就知道了虞凌夜的意思。 他对虞凌夜道:“王爷,属下认为方小姐说得有道理。” “刁羽的武功路数刁钻,只要探一下王妃身上的伤,便可知道是不是刁羽动的手。” “对。”方宜麟从来没觉得扶墨如此可爱过,“扶墨侍卫说的对。” “请表哥成全。” 第65章 :该打的时候就得打 虞凌夜征求谢莺眠的意见。 谢莺眠表示拒绝。 方宜麟说污蔑她就污蔑她,太妃和方夫人做帮凶。 一屋子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她凭什么圣母到给方宜麟作证? 她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已是她有素质的表现。 “我不同意。”谢莺眠说。 方夫人和方宜麟脸色一僵。 “你凭什么不同意?”方夫人跳起来,“麟儿是冤枉的。” “麟儿落到这境地都是因为你,你配合调查还麟儿清白不是应该的吗?” 谢莺眠冷笑:“方夫人说话一如既往可笑。” “是我逼着方宜麟伤我的?” “是我逼着方宜麟污蔑我的?” “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关我何事?” 方夫人气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不是谢莺眠的对手,直接对太妃说:“小妹,你不能眼睁睁看着麟儿被抓到六刑司吧?” “你快说说你这儿媳,快让她同意检查伤势还给麟儿清白。” “还有夜儿。” “夜儿,不是大舅母说你,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相互帮忙相互扶持不是应该的?” “只是检查一下而已,她又不会少块肉。” “你若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命令她,她还敢不从?” “你询问她的意见,给她脸,她才敢蹬鼻子上脸。” “要我说,这女人就不能惯着……” 啪! 谢莺眠大跨步走到方夫人跟前,直接给了方夫人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道用了她最大的力道。 若是换成平常,高低得打掉方夫人一颗牙。 这次她身体虚弱,只堪堪留下一个巴掌印。 谢莺眠对此感到很遗憾。 “方夫人说得对,这女人啊就不能惯着,该打的时候得打。” “说实话,方夫人这张臭嘴我就想打烂了。” “碍于你是长辈,碍于太妃娘娘还在跟前,我一直忍着。” “终于忍到方夫人把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谢莺眠甩了甩发疼的手,“我谨遵方夫人的教导,该打的时候就打,不惯着你了。” 方夫人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早在多年前就是方家的当家主母。 先帝活着的时候,对太妃极尽宠爱,连带着方家也鸡犬升天。 她在方家养尊处优,在外面人人尊敬。 就算是婆母给她立规矩也没有打过她的耳光。 如今,却被谢莺眠一个小辈当众掌掴。 方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 气得,更是恼的。 “你,你,你敢打我?” “我是你的长辈……” 谢莺眠轻飘飘回到虞凌夜身后:“这个时候摆长辈的谱了。” “刚才张口随地大小便的时候怎么不拿出长辈的风范来?” 方夫人愤怒地看向太妃:“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方迎宛,你就告诉我,这种恶毒儿媳,你管不管?” 太妃也很震惊。 她知道谢莺眠没规矩,不拘礼节,但不知道谢莺眠敢直接动手。 还是守着一屋子人动手。 “谢莺眠,你太放肆了。” 虞凌夜道:“母妃可知,探查武功路数,需要高手将真气打入身体内部,真气需要顺着伤处游走一遍才可?” 第52章 太妃没听明白。 虞凌夜:“真气往伤处钻的疼痛程度,无异于将刚刚结痂的伤疤重新揭开。 “确切地说,疼痛感比揭开伤疤要痛千倍万倍。” “若运气好,只是疼一阵就罢了。” “若运气不好,真气惊扰神魂,伤势加重,严重者,会死。” “如此,母妃还觉得谢莺眠应该无条件配合吗?” 虞凌夜声音幽幽:“您别忘了,谢莺眠是受害者。” “她没理由为了加害者伤害自己。” “她若愿意也就罢了,她若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她,更不能拿长辈的身份压她。” 太妃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 若是知道这些…… 太妃心虚。 若是知道这些,她也会强迫谢莺眠同意。 毕竟,谢莺眠只是受伤加重而已,宜麟可是要被冤枉跟绝命宫勾结的。 太妃心里这么想的,却不敢这么说出来。 “那也不能打人。”太妃道。 谢莺眠道:“太妃娘娘言重了,我没打人。” “方宜麟不是说了吗?她恩将仇报,猪狗不如,这就等于承认她不是人,作为方宜麟的母亲,方夫人肯定也不是人。” “我打她不算打人。” 方夫人差点被谢莺眠的歪理气死。 她气得直颤抖,指着谢莺眠,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方宜麟有些着急。 她母亲向来一开口就得罪人。 虞凌夜显然是站在谢莺眠这边的,这个时候得罪谢莺眠,对她们只有害处。 方宜麟用力拽了方夫人一把。 “母亲,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行不行,你这样会坏大事的。” 方夫人心里憋屈到不行。 她为了女儿挨了一巴掌,还要被女儿说成胡搅蛮缠。 都怪谢莺眠。 要不是谢莺眠这个贱人,她不至于丢脸还被女儿嫌弃。 方夫人狠狠地瞪了谢莺眠一眼。 方宜麟替方夫人道歉:“表嫂,我母亲一向心直口快,说的话也不中听,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 “我和母亲都不懂功夫,不知道探查招式如此凶险,才有此误会。” “表嫂你看,我也不让你白白受累,我会准备一份厚礼,一方面是为今日之事道歉,一方面是请你帮我这个忙,你看行不行?” 不等谢莺眠开口, 虞凌夜替谢莺眠说:“不必道歉。” 方宜麟心中一喜。 表哥竟然不让她给谢莺眠道歉! 看来表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如今表哥已清醒过来。 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 等表哥恢复健康后,她愿意嫁给表哥当正妃,到时大度一点让谢莺眠当个平妻。 等进了门,她再好好给谢莺眠立立规矩,看谢莺眠还敢不敢嚣张。 方宜麟越想越兴奋。 看虞凌夜的眼神像饿狗看见了肉骨头。 谢莺眠以只有她跟虞凌夜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你胡乱抢话的代价。” “瞧,你的烂桃花正在冲你摇尾巴。” 虞凌夜:“……不想要银子?” “想。” “想要多少?” 谢莺眠想了想。 她伤得不轻,还落水了两次,发了高烧,受了惊吓。 探查就算了,她不可能受那个苦,直接告诉虞凌夜答案完事儿。 方宜麟和方夫人对她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污染。 她得狠狠敲她们一笔。 第66章 :人不能既要又要 谢莺眠手指轻轻在虞凌夜后背点了三下。 三千两,应该不过分吧。 “你来开口提,我提他们得喷死我。”她低声道,“银子到手后,咱们五五分,如何?” 虞凌夜表示同意。 他对方夫人说:“本王就直言了,若想让王妃帮忙,需六万两谢礼。” 方夫人差点跳起来。 六万两! 六万两是什么概念? 整个方家,账面上也不到六万两。 虞凌夜这一张口,等于将整个方家账面上的银子都要走。 谢莺眠也被震住。 她的本意是三千两。 虞凌夜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六万。 不是三千,不是三万,是六万!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有钱人讹人都如此财大气粗。 六万两,五五分之后还有三万两。 三万两,这一遭罪也值了。 “夜儿。”方夫人道,“六万两银子实在太多了。” “谢……凌王妃只是受了些伤,受了些寒,就算探查一下,也不过疼了点,哪里需要六万两?” “你看,我们送些上好的补药来,再送些礼品,这事就算结束了行不行?” 虞凌夜看了方夫人一眼:“你们不愿意,那就罢了。” 谢莺眠附和道:“你情我愿,双方自愿,公平公平。” “如果你们同意,就请太妃娘娘和凌王殿下做见证,双方写下字据,一式三份,签字画押,以免抵赖。”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也不勉强。” 虞凌夜道:“本王再补充一点。” “大舅母与蒋嬷嬷勾结骗走的那些赃物,需要上交到六刑司,等六刑司调查清楚后,会物归原主,与这六万两无关。” “本王累了。” 谢莺眠推着虞凌夜就走:“巧了,我也累了,还饿了。” “我炖的那些东西如何了?调小火了吗?” 虞凌夜皱起眉头。 小厨房里的确炖了东西。 据扶墨说,那东西在做戚风蛋糕之前就炖上了。 黑乎乎的,也不知道炖的什么,一股子臭味。 一开始臭味被戚风蛋糕的香味遮盖,不太明显。 后来,整个院子飘着一股子屎臭味。 有关谢莺眠在小厨房炖屎一事,他觉得还是不要当众说出来得好。 “调小了。”他道。 谢莺眠:“太好了,那东西不好熬,我一大早就熬上了,要是熬干了就浪费了。”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虞凌夜非常拒绝:“大可不必。” 谢莺眠:“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不骗你。” 两人状若无人,边走边聊。 方夫人傻眼了。 赃物价值也有一万多两。 再加上给谢莺眠的六万两。 一下子支出七万多两。 看虞凌夜的意思,这七万多两,她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眼看着虞凌夜要走出门了。 方夫人忙去求助太妃。 “小妹,你是知道方家情况的,这前后加起来得七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一下子拿出七万两来,这是要我们的命。” “你帮我们求求情好不好……” 太妃也觉得有点多。 虽然今日这件事是宜麟不对,但这银子数目太离谱了。 给个三五千两买补品药物已足够了。 就在太妃想开口调停时。 虞凌夜的声音冷冷传来:“大舅母何必让母妃为难?” “绝命宫宫主能轻松混进凌王府,是大舅母一手促成的。” “若这半年,绝命宫宫主在凌王府大开杀戒,莫说几万两银子,就是将方家铲平,也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今日一事亦然。” “方宜麟为污蔑本王的王妃,将王妃置于险地,害得王妃命悬一线。” “你们二人险些酿成大错,理应付出代价。” “若只是轻拿轻放,随意打发,本王绝不允许。” “母妃。”虞凌夜看着太妃,“儿子对大舅母和方宜麟已足够让步,请您不要让儿子为难。” 太妃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她的夜儿一向寡言少语,不苟言笑。 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想来是真动怒了。 扶墨适时补充道:“太妃娘娘。” “方夫人和方小姐这次犯下的错,不是小打小闹,是关系着整个王府的生死。” “您想想,绝命宫宫主能易容成蒋嬷嬷,就能易容成别人。” “说句难听的,若是蒋嬷嬷易容成太妃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一旦凌王府落到绝命宫手中,绝命宫利用凌王府的势力去烧杀抢掠,鱼肉百姓,可能会造成生灵涂炭。” “桩桩件件,都不是小事。” 扶墨说完,又对方夫人和方宜麟道:“方夫人,王爷说过了,赃款是赃款,您不能混为一谈。” “您那些赃款,本就是从太妃这里骗走的,您说那些是方家的,不太合适吧?” “还有王妃那六万两。” “这六万两包含的可多了,方小姐污蔑王妃,方小姐命人打伤王妃,方小姐将王妃推下水,方夫人和方小姐联合攻击王妃,辱骂王妃,还有王妃要承受剧痛甚至生命危险要为方小姐做证等等。” 第53章 “种种件件加起来,六万两并不多。” “您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来,未免太看不起王妃,看不起凌王府了。” “不过,王妃也说了,这是双方自愿的事。” “若你们觉得这钱太多,不想给,那就不要去打扰王妃了嘛,直接公事公办即可。” “人不能既要又要,您们说对不对?” 扶墨输出完毕,心情舒畅。 他觉得,他以后的行事风格该改一改了。 学王爷是挺酷的。 可王爷冷啊。 不仅冷,还寡言少语。 他学王爷寡言少语时刻保持高冷。 天知道他每次听到那些言论憋得多难受。 听了王妃怼天怼地怼傻子们狗血淋头,他才觉得对味。 他以后也这么干! 扶墨心满意足去追谢莺眠和虞凌夜。 屋内。 太妃脸色惨白惨白。 经扶墨一说,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呢。 刁羽能易容成蒋嬷嬷,自然就能易容成她。 若不是刁羽被发现,或许明天她就被取代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向来敬重的大嫂。 大嫂差点酿下大祸,却毫无悔改之心,只想着如何推卸责任。 夜儿说得对,如果轻拿轻放,大嫂不会长点教训。 太妃想通之后,冷下脸来:“大嫂,你不要再求本宫了。” “这事儿,本宫管不了。” 第67章 :挑拨离间 方夫人顿时急了。 她抓住太妃的衣袖:“小妹,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我可是你大嫂。” “当年要不是你大哥处处护着你,要不是方家为了你东奔西走将你送进宫里,你和夜儿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你可不能不管我们,你要是不管我们,我就一头撞死在凌王府门口……” 太妃听这些话都听起了茧子。 每次大嫂有求于她,都会搬出这一套来。 每次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达目的不罢休。 太妃闭上眼睛:“大嫂若是愿意撞死,那就去撞吧。” “本宫会让侍卫们给大嫂清理出一条路,一定让大嫂死得干干净净。” 方夫人到嘴边的威胁被生生噎了回去。 “你,你竟然逼我去死?” 太妃心累:“是大嫂自己要死要活的,不是本宫逼的。” “本宫只是遵循大嫂的意愿而已。” 方夫人红着眼:“好,好啊。” “你存心逼我去死是吧?” “方迎宛,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早就看不起方家了是不是。” “你了不起,你发达了,你地位高了, 就看不起娘家了。” “爹娘说得不错,你就是忘恩负义,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太妃气得浑身颤抖。 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方家有什么资格说她是白眼狼? 当年,方家为了获得荣华富贵将长相出挑的她送到吃人的后宫。 她没背景,没权势,处处受人欺凌。 好在她命好,阴错阳差获得了先帝的宠爱,还被破例封为贵妃。 她封妃后,父母找上门来,指责她忘恩负义,指责只顾自己富贵,不管家里的兄弟姐妹。 那时她处处被皇后针对,如履薄冰,哪里敢做多余的事? 方家不听她的解释,明里暗里要银钱,要赏赐。 除了那些不能买卖的御赐之物,她的东西都被方家以各种名义要走。 夜儿独立入住凌王府时,账面上不足百两,整个王府差点饿死。 后来夜儿一个好好的王爷,为了王府的生计不得不借钱做生意。 做生意挣到的银钱,也被方家搜刮走。 方家无数次搜刮她的银钱,无数次让她出面摆平方家人犯下的错。 她为方家出钱出人,劳心劳力,就差把命给他们了。 就这,方家还说她是白眼狼。 “行,我是白眼狼。”太妃心寒无比。 “既然你们这么看我,那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 太妃说完,冷着脸往外走。 方宜麟气死了:“娘,你这是干嘛啊?” “你这时候说这些,不是故意找不痛快?” 方夫人也气得不轻:“明明她就是白眼狼。” “这么简单的事非要弄这么复杂,虞凌夜不是醒了吗?我们去不去六刑司都是他一句话的事,非要我们掏钱是什么意思?” “她是虞凌夜亲娘,要是她肯拿出孝道来压一压虞凌夜,虞凌夜还敢这样对我们吗?” “明明就是他们的错,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她做错了,我说了她两句,她还生气了,她凭什么生气?” “娘,你少说两句。”方宜麟呵道,“你看不出来吗?是表哥动怒了,太妃姑姑做不了表哥的主。” “表哥是铁了心给我们教训,那些银子看来是不出不行了。” “我们得凑凑银子。” 方夫人心疼得直抽抽:“麟儿,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七万两啊,你知道七万两是什么概念吗?” 方宜麟心烦方夫人见识浅薄:“七万两比咱们俩的命都重要吗?” “如果我们进了六刑司,方家会怎么看?” “你觉得祖母会让你继续做方家主母?你觉得爹会善罢甘休?” 方夫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她想起虎视眈眈的外室,想起那个手段了得的贵妾。 银子没了可以再攒。 她若是被方家厌弃,被休,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方夫人脑子立马清醒过来。 眼看着虞凌夜越走越远,她急忙喊道:“夜儿,你回来。” “我们同意。” “我们写字据。” “六万两,我们一文钱都不会少。” 方夫人生怕谢莺眠反悔,直接找了纸笔来,写了三份字据,按上了手印。 谢莺眠轻笑:“你早就知道冤大头会同意?” 虞凌夜懒洋洋“嗯”了一声。 挑拨离间而已,简单得很。 谢莺眠推着虞凌夜回到房间里。 虞凌夜拿字据看了下,又加了一条三天内付清,否则每天滚一倍的条例。 方夫人心疼得要命,被方宜麟狠狠拽着才没说难听的话。 签字画押后,三份字据分别由太妃,虞凌夜,谢莺眠分别保管。 “天甲。”虞凌夜喊了一个名字。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天甲对谢莺眠拱了拱手:“王妃娘娘,得罪了。” 谢莺眠觉得天甲的气息有些熟悉。 她倒没多想。 这人明显是虞凌夜的暗卫。 暗卫常年隐在虞凌夜四周,她觉得熟悉也算正常。 虞凌夜已跟天甲通过气。 天甲做做样子,谢莺眠配合着表演。 过了好大一会儿。 天甲“满头大汗”。 谢莺眠则直接疼到“晕倒”。 虞凌夜将“晕倒”的谢莺眠揽在怀里,顺手给她盖上了那件狐狸大氅。 这一幕落在了方宜麟眼中。 方宜麟咬牙切齿。 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狐狸大氅,表哥竟给谢莺眠盖了。 从庄子上来的泥腿子,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狐狸大氅应该是她的才对! 方宜麟不敢乱说话,手指狠狠地戳着衣袖,恨不能将袖子戳出十个洞来。 太妃和方夫人异口同声问天甲:“如何?” 天甲如实道:“伤王妃的功法不是刁羽的独门功法。” “若属下没看错,应该是飞雪楼的独门绝技,飞影雪。” 扶墨疑惑道:“飞雪楼是出了名的名门正派,飞雪楼楼主也是讨伐绝命宫的中坚力量。” “飞雪楼的弟子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方宜麟忙解释:“飞雪楼的女侠刚来上京时,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我帮她解决了这点小麻烦,女侠答应帮我做件事。” “一开始女侠是不乐意的,但她一言九鼎,从不食言,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同意了,但她再三跟我强调,她不会伤及表嫂性命。” 扶墨点了点头。 这性格倒符合他所了解的飞雪楼弟子。 第68章 :太妃心累 扶墨道:“这样说来,逼迫刁羽暴露身份的不是王妃,而是飞雪楼弟子。” “难怪刁羽不惜放弃蒋嬷嬷这个身份也要逃走,想来是飞雪楼威胁震慑到了她。” “如此一来,不通的地方全都通了。” 扶墨对虞凌夜说:“王爷,看来方小姐的确不知蒋嬷嬷会功夫一事。” “应是巧合了。” 方宜麟对扶墨改观了。 第54章 以前她讨厌扶墨说话直,性子冷,对她爱答不理。 现在她觉得,直言直语的扶墨实在太可爱了。 仔细看看,扶墨长得不差。 眉清目秀,气质清冷,身姿挺拔,放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以后有机会,收他当个面首也不错。 扶墨莫名感觉到被什么肮脏东西盯上了。 这股肮脏视线,来自方宜麟。 扶墨看到方宜麟看肉骨头一样的目光,打了个冷颤。 他默默往虞凌夜身后躲了躲,心道:这娘们是不是饿了,怎么看他的眼神跟要吃掉他一样,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大病,得离远点。 方宜麟视线依依不舍地扶墨身上离开。 “扶墨侍卫说得对,就是巧合。” “表哥,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们方家与绝命宫没有任何关系,如有半句虚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结果出来后,太妃也松了口气。 她对虞凌夜说:“夜儿,母妃也认为是巧合。” “六刑司不是人去的地方,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你若调查,就悄悄调查,不要将你大舅母和宜麟牵扯进去。” 虞凌夜衬度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就听母妃的。” “儿子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虞凌夜带着“晕倒”的谢莺眠离开湖心小筑。 方夫人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软软地歪在方宜麟身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事情虽然解决了。 可她要白白送出七万两银子啊! 方家账面上的银两,她是万万不敢全部动用的。 顶多能挪出一万两。 剩下的六万两要从她的私房钱里出。 她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一下子就去了绝大部分。 这是在挖她的肉! 方夫人疼得心脏直抽抽。 她捂着心口,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能晕倒过去。 太妃有些不忍心。 她叹了口气:“大嫂,破财免灾。” “这次的事就当个教训吧。” 方夫人心口本就疼得厉害。 听到这话,怒气更盛。 “小妹,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破财免灾?我有什么灾?” “夜儿跟六刑司那个残废关系那么好,只要夜儿一句话,那残废就不会追究,明明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非要讹我七万两。” “我看就是你们母子联合起来骗我的钱。” 太妃脸色极难看。 她发现她跟大嫂根本讲不通道理。 大嫂只认钱,只会胡搅蛮缠。 太妃身体累,心累,她没有心情继续跟方夫人继续掰扯,命人将她们送回方家。 方夫人更生气了。 她气得跳脚:“方迎宛是什么意思?” “她凭什么将我们赶走?” “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不说补偿补偿我们,还将我们赶走,她这是要倒反天罡。” 方宜麟被方夫人吵得心烦。 她不耐烦地吼道:“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太妃姑姑是太妃,她身份高着呢,你一而再再而三不给她面子,训斥她,除了惹恼她,还有什么用?” 方夫人:“难道我就这么忍气吞声?” 方宜麟冷笑道:“那你想干什么?” “去闹,继续惹太妃姑姑厌烦?” “你没发现太妃姑姑已经忍到极限了?” “你再继续作下去,太妃姑姑真下定决心跟方家断绝关系怎么办?” 方夫人不服气:“她敢!” 方宜麟对这个蠢货母亲感到心累。 “娘,你能不能不要一张嘴就得罪人?” “明明可以轻松搞定的事,你一张嘴就搞砸了。” “就拿那七万两银子来说。” “我们先将银子交给表哥,等事情过后,我们给太妃姑姑服个软,哭个穷,卖个惨,太妃姑姑耳根软,肯定会想办法补偿我们的。” “你呢,你偏偏把太妃姑姑激怒,让太妃姑姑心寒厌恶。” “人心会冷的,你没察觉到太妃姑姑已经对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麻木了吗?” 方夫人想反驳。 她却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有道理。 她咬着牙根:“行,我听你的,不闹了。” “等过了风头,这七万两,我得让她加倍吐出来才行。” …… 澹月院。 虞凌夜将谢莺眠放回床上:“没外人,别装了。” 谢莺眠睁开眼睛:“如果我说,我真睡了一觉,你信吗?” 虞凌夜:“信。” 谢莺眠:…… 虞凌夜成功将天聊死了。 止疼药的效用已过。 谢莺眠浑身疼,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半闭着眼睛:“你想问我什么?” “尽快问,再晚点我就睡了。” 虞凌夜:“刁羽的尸体在哪里?” 谢莺眠:“你们不知道?” “说起来,你怎么去了湖心小筑?” “你们又怎么调查到了蒋嬷嬷是绝命宫宫主?” 虞凌夜:“先回答我的问题。” 谢莺眠饿了。 她看着床边的矮几上还有几块戚风蛋糕,坐起来拿了一块来吃。 “还记得我给周嬴的黑色药瓶吗?” “那里面装着的毒药见血封喉,见尸化水。” “刁羽中了我的毒,尸体化为一滩黑色血水,渗透到了湖心小筑的土壤里。” “位置就在湖心小筑后面,你若是想找,翻开上面一层土就能找到。” “仔细着点,尽量别碰到焦土。” 虞凌夜问:“焦土有毒?” 谢莺眠道:“有,毒性已经非常微弱,可忽略不计,但沾染上终归不好受。” “若你们实在想挖,就等个三五天,土壤会彻底净化掉那一点点毒性。” 虞凌夜:“那毒药竟如此霸道。” 谢莺眠声音含含糊糊的:“不然呢,我要价高也不是白要的。” “该你了,你们是怎么发现刁羽的?” 虞凌夜捡着能说的说:“扶墨向我汇报了你的行踪后,我让天甲追上去看看。” “天甲阴错阳差发现了刁羽。” 谢莺眠:“也就是说,金面具大哥一直在附近?” 谢莺眠人麻了。 金面具大哥既然在附近,干嘛不出手? 要是大哥肯出手,她就不用白白受这么多苦了。 第69章 :此不行非彼不行 谢莺眠语气幽怨:“咱俩好歹是合作关系,在合作伙伴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保护一下合作伙伴你不吃亏吧?” 虞凌夜知道谢莺眠误会天甲了。 他笑道:“天甲到达时,你与飞雪楼弟子落到了水中,你没落下风,他就没出手。” “刁羽暴露功夫后,天甲本要出手的。” “飞雪楼弟子提前出手,天甲就静待其变。” “你们合力杀了刁羽,天甲见没了威胁,回来汇报情况。” 谢莺眠做了总结:“所以,金面具大哥的作用就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然后回来把这个过程告诉了你。” 虞凌夜:…… 好像也没毛病。 谢莺眠叹道:“不管如何,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她预想中最好的结果就是跟方宜麟打了个平手。 至于洗清冤屈,惩罚方宜麟,掌掴方夫人这些,她想都没想过。 虞凌夜出现后,改变了战局。 她不仅洗清了冤屈,打了嘴臭的方夫人。 还白白得了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银子,是她做梦都要笑醒的数字。 “不客气。”虞凌夜语气淡淡然,“六刑司为捕捉刁羽浪费了太多时间,你杀了刁羽,也是大功一件。 谢莺眠问出了一个一直很想问的问题:“六刑司跟你是什么关系?” 虞凌夜道:“六刑司的司尊,是我的挚友。” “方宜麟她们为何如此惧怕六刑司?”这是谢莺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按理说,方夫人可以通过给太妃施压,让太妃逼迫虞凌夜。 但,势利眼的方夫人没敢这么做。 提到六刑司,嚣张的方夫人和方宜麟就像老鼠见了猫。 虞凌夜笑道:“六刑司的司尊是个手段狠辣的变态。” “他……身体有些残缺,性格阴郁暴躁,手段狠辣,偏爱返其道而行之。” “绝命宫是六刑司名下的案子,他是个较真性子,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 “方夫人一定想过让母妃用孝道压我,但她更知道,我若不小心给司尊透露出一点点信息,以司尊的性格,方家会被六刑司翻个底朝天。” “方夫人承担不起这后果,只能乖乖就范。” 谢莺眠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