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 诱惑 我认识你时还是一个不谙世事,孤冷清傲的女孩,认识完你,却已经对情爱失去了最美的憧憬。 最最荒唐,我竟然还渴望再见你一面。 你的城市大雪纷飞,你欢迎我去看一场雪,可是我早没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心情,多遗憾。 荒芜的日子里,磋磨着光阴,希望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她能不那么死气沉沉。 她眼尾有下垂的弧度,小翘鼻,嘴唇薄,平日不爱笑,总给人一种初雪微霁,寒意岑岑的感觉。工作性质的原因,她需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候需要看别人脸色,有时又可以摆一点架子。不管哪样,都评价她,不好亲近,冷漠无心。 她觉得好笑,虽认同,但那些话出自只识得一两面之人的口,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表态。世间人心最复杂,仗着年龄与见识,凭一两次交谈便可对人下定论者,大多只看表面,眼光浅显。 其实,熟识的朋友都说她,傻白甜,单纯得可怕。 她淡然一笑,也不作评价。 她遇见过一个男人。比她大两岁,却是个情场老手。 和她认识不过短短数月,便能邀到她一起吃晚饭。 向来对人保持距离,不轻易结交新友的她,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饭局还有一个人,年龄大他们近一轮,是个已成家的富二代,不过婚姻并不幸福,她推算过,不出意外应该是奉子成婚,且妻子是个强势的漂亮女人。 饭过叁巡,酒正酣,露出人,不可言说的一面。 富二代展示自己妻子的照片,长得挺漂亮,眼是眼,眉是眉。他举着手机感叹:“好看吧?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打起人来厉害得不行。”他微侧脸,露出自己下巴处一块伤痕,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褐色的一道疤,宛如诡异胎记。 她吞下一口酒,忍不住笑起来。 富二代新奇,指着她,“哟,你有虎牙啊。” 她不懂这有什么好议论,点了头。旁边约她饭的男人也莫名感兴趣,想看,偏她不肯再露牙,只抿唇而笑。 他想动手去碰她脸,她躲了过去。 喝到真上头,脑子不怎么理性了,他还是碰到了她的脸。喝醉了,也不妨碍她身上已成习惯的距离感。她排斥得甩开他的手,皱眉看他。 他倒笑:“怎么,碰不得?” 她不想说话,冷着眼斜斜看他。 他再笑,微微瞪她,故作凶悍,“摆什么脸色?” 她扭头,不理会,叫了服务员,点一大瓶酸奶解酒。 后来呢,酒劲过了,欲望却开始叫嚣。所以饭毕,他们去酒店开房间,还挺认真问她,“你有问题吗?可以去?” 成年人的世界,询问便是尊重,给了余地和拒绝的机会。 不如往日理智的意识促使她点头。跟着两个算不上什么好人的男人,去便利店买酒,续第二次摊。 富二代教她玩一个纸牌游戏,输者自然罚酒。 称他们为坏人,就是因为他们一直企图让她多喝。 她不是缺心眼,故意每口不喝到实在,加之她注意力集中,几番轮下来,她只是微醺,另外两人,不管装的还是真的,多多少少都受了点酒精的影响,眼神有些飘忽。 有一局她输了,他倒是搞笑,拦下她拿酒的动作,端起她的酒,替了她。 她知道他在玩小伎俩,撩拨她,不知道是为了所谓的间接接吻还是单纯暧昧得替她喝酒,彰显她是他的人。 富二代看在眼里,了然于心,起哄似的哦了一声,调侃他:“我也输了,你要不要帮我喝啊?” 她呢,心里笑笑,认了。 几轮过去,玩到凌晨一两点,富二代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个局必须得去。 刚好纸牌游戏中,他是庄家,富二代选择摊牌比大小,而她手里是大王,可以代替任何一张牌,换而言之,只要不是遇上最大的同花顺,稳赢。 她投桃报李,不介意帮他,说要跟他换牌,问他敢不敢。 他倒是拒绝了,理由她那时想不明白,可能是游戏公平,可能是不相信她手里的筹码,总之,她不是很乐意,抢了他手里的牌,硬将自己的牌换给他,然后替他掀开,对富二代说,“你输了,喝吧。” 富二代拿起酒,喝了,别有深意的眼光落在她身上,然后说,“车来接我了,走了。” 她去厕所,才发现浴室的大落地玻璃是完全透明的,里面做什么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她皱了皱眉,脚下步子打着飘,也要扶着墙到处找开关。 他不解,问干嘛呢。 她一言不发,终于找到想要的,按下除雾键。 酒精侵蚀大脑神经,她不觉得晕,只是控制不好身体的平衡,觉得又累又困,偏偏意识清醒。 他问还玩吗? 她摇头,念叨着困,倒在酒店被子上,脑袋像是在过电影,一帧一帧飞快得闪过去。最后定格在一张脸上,熟悉的面孔,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上移目光,和一双眼睛对上,迷离又惺忪,似乎在伏特加的液体里浸泡过,深深醉意令人生惧且惶惶。 她努力让自我意识回归,听清了他的话,“想睡觉,先去洗澡,洗完再睡。” 她咧嘴笑一声,嘟囔着:“我站不稳啊,张晗遇,我站不稳怎么去洗啊……”拖着尾音,便让这句话带上了撒娇和委屈的语调。 他果然受用,哄孩子似得劝慰,“那我扶你去。” “可是我站不稳,摔倒了怎么办啊?” “我在里面扶着你,抱着你洗好不好?” 她笑起来,不接他话了,心里想这人又在耍流氓,想着想着又闭上眼过电影画面去了。 他又喊了几声,见她不理,自己跑进浴室洗澡去了。 她觉得太安静,拿手机放音乐,人起身跑到落地窗前,看凌晨两点的大马路上依旧川流不息,灯光热闹得快要吞噬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他来抱她时,她不知不觉又喝完半瓶啤酒。脑袋晃一晃,估计是一幅抽象派的画作。 “去洗澡。”这叁个字仿佛是开关,她一听又不安生了,身子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又倒向床。 耳边靡靡之音,是黄龄的《禁区》 【oh你的神秘】 【操控着我们的关系】 【和你的眼睛没有距离】 身上覆着一个男人,他无奈且妥协得望着她,双手撑在她身侧,问她要不要去洗澡。 她笑,呵气声与音乐萎靡且暧昧的声音有微妙的重合。 【我只好不相信我眼睛】 【我只好不相信我耳朵】 【完全去相信你的触摸】 【你肯定爱我】 站不稳啊 那我抱着你洗啊 他抱她起身,她将全身重量放在他身上,两个人没站好,脚绊住脚,一同摔在地毯上。 他连忙去垫她的后脑勺,问她有事没。 她没事,但被问了,也得要有事,“你居然把我摔了啊……明早起来我要是记起来了,你就等着吧,呵……。” 无奈的叹气声,他放弃了蛊惑少女,就一小孩儿,不值当这么折腾。 “那把外套脱了,穿浴袍去睡觉。” 她冲他一笑,外套脱了,里面那件却是怎么也不肯脱掉。 没理由,单纯想折腾他,不想事情顺他心如他意。 他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招惹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孩,神奇啊。他认命得去帮她脱袜子,抱她睡进被子里。 两人睡着睡着,莫名抱在一起。 初夏,关了冷气的酒店套房,依旧躁意四起。她口干舌燥,睡眠又浅,没一会儿就醒了。 身体不安分得动来动去,嘴里轻声喊他的名字,他也没睡着,应了声。她心情愉悦,开始花样喊他。 “我可以叫你老张吗?不对,你爸爸是老张,你应该是小张。”她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小张?” “小张朋友?” “小张,你爸爸有没有叫过你老张啊?” “不对,是你有没有叫过你爸爸老张啊?” …… 无营养,纯属磨人的啐啐念,让想睡觉的人简直痛苦。 所以,他隔着被子紧紧搂住她,另一只手摁住她脑袋,亲了上来。 她懵了,酒精洗涤过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嘴唇上的感觉,软的,陌生的气息…… 她反应过来,脑袋想往后仰,却被一只手锁住了,动弹不得。 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她“呜咽”几声,开始觉得喘不过气,便学着用鼻子呼吸。 适应了,便能够回应了。 她微微张嘴,让湿润的呼吸畅通于唇齿间。男人饮过酒抽过烟的气息她觉得既恶心难闻又引人甘心堕落。 她感受到滑腻腻的烟草舌,舔过她的唇,又来到牙齿间,试图撬开她的,触碰她的舌尖。 她不适,摇摇头,轻而易举拉开了两人的负距离。 他已有了原始的欲念,一个翻身撑在她身上,双眼望着她,没什么情绪得,眼神是捕捉猎物的沉沉凝视。 怕,畏惧,伴随羞耻感的好奇,期待。 他俯下身,低头去亲她的脖子,去舔舐她耳后,慢慢悠悠的动作,带着品尝食物的庄重和认真。 难耐,渴望。控制不住扭动身躯。在男人身下的女人,如同高温下的泥鳅。 他亲吻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低声笑的气息喷在耳朵处,惹出一个震颤。 他准备解开她衣物,去探索另一处禁忌之地,她用最后残存的意志叫了停,“我来那个了。” 他身体压在她身上,不出声,过一会儿,狠狠亲了她一口,重新把她塞进被子里,抱住她,倦意浓厚,“睡觉吧。” 那晚睡得迷迷瞪瞪的,她始终睡不安稳,硬要睡他身上,还一直念叨着“冷”。 他拍着她背,放低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得顺着她哄,“冷就不要吃寒的东西,不能吃螃蟹,不能吃西瓜。” 她有点不乐意得撒娇,“可是我喜欢吃西瓜。” “那你是想要西瓜还是妈妈啊?” 她没理清两者间的联系,用力想了想,想说“妈妈”,但是没出声,人安静了下来。 没有睡沉,只是很累,不想思考,不想言语。 凌晨四点,她离开了他的怀抱,去了另一张床上睡。 其实意识很清醒,清醒得告诉她,你经历了一件荒唐的事。但是身体很疲倦,疲倦得告诉她,你该好好歇一歇了。 她刚睡着,就被另一张床上的鼾声吵醒。 她扭头,看另一个人睡得正香,突然觉得很空。那种一直以来的孤寂感再次吞噬她。 黑暗的空间里,她看见自己在赤身裸体得舞蹈,围观者很多很多,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止她,她很伤心。 翌日。算不得是翌日,清晨五点半。 她起床去浴室洗澡,一夜的闹腾,加上酒气熏人。她嫌弃自己嫌弃得不行。 脱下身上的衬衫裤子,一身赤裸,换上浴袍。 刚准备去开浴霸,敲门声响起,“我上个厕所先。” 她开门,带着驱不散的疏离感。 两人擦身而过时,他人还没怎么清醒,耍流氓的手已经自发自觉得伸过来摸她的胸,被她躲了过去。 他在里面上厕所,她蹲在外面的地板上沉默。 清醒了才恐怖。没有酒精作为借口,清醒得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不可控的领域,沉沦,且放弃挣扎。 所以那个早晨,她洗完澡出来。 他恭候多时,掀开被子,陈述的语气喊她,“过来再睡会儿。” 她看见了黑色的恶魔在招手,朝她微笑,递给她一支酒红色玫瑰。 那么令人心动,所以,她接过了。 他搂过她,从唇吻到脖子,胸前。再轻而易举,解开昨晚扣紧的扣子,终于如愿尝到蓓蕾。 他用力吮,另一只手,用力揉捏。 她使劲咬住下唇,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喊他的名字。她不想承认,她享受这种亲密的行为,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世界真他妈的恶心。 上午十点,踩着点去酒店餐厅吃早餐。 她不想与他共餐,一言未发,吃完。向他要了门卡,回房间补觉。 一脸的不耐和冷漠,让他多看了一眼。他大概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了。 下午补觉,梦里没有梦见他。 醒来之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夕阳的桔色落在她瞳孔里,那一刻世界都落寞得不成样子。 她发了会呆,听着歌,然后又去洗澡,发现卫生棉上已经没了暗红。 她发信息问他,“明天我还能找你玩吗?” 堕落 我用力得,用力得,克制,才发觉,愈是如此愈是想念。 此后的深夜都用来克制和想念。 这些你都不会知道,你继续着你的人生,我继续着我的万劫不复。 傍晚,依旧是一个很迷人的词。灯光从眼前一闪而过,窗外的行人和车流,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落在一个闲散无事的人眼里,便是一道格外安慰人心的风景。 她很孤独,所以要找人分享。 手机微信里,他临时改变主意,“我这太远了,别过来了,我订了一个酒店。” 她上楼的时候,他还在胡说八道,“房间里有个女孩,特地陪你的。” 她望着电梯的反光镜,笑一笑。 开了门,她摘下耳机,问,“女孩呢?刚走吗?” 他没吃晚饭,点饭问她要吃什么,她要了一份酸奶麦片。 太安静了,于是她打开他的笔记本,看电影,是恐怖片。她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打翻他手里的矿泉水。 他无语极了,跑去厕所玩手机。 她会被吓到,但是没有后怕感,她只是喜欢有人陪着自己。 她喊他名字。 最后两个人,一个拿着笔记本看恐怖片,一个搜到了这部恐怖片的恶搞版。电视和笔记本的剧情诡异得开始有同步,本来会被吓到的剧情,她扫一眼电视,就觉得自己大叫大跳有一点幼稚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她注意力没法集中了,甚至心里有笑意,藏不住。 笔记本的片尾字幕出现时,她终于有解脱感,椅子转向他,伸出手去牵他,任由人被一道力气拉过去,倒在他身上。 亲吻是多么熟稔的举动。 亲着亲着,他就翻身压上了她。 房间的灯色是复古的暗黄,壁纸是米黄露白的碎花,她被亲得忘记呼吸了,也忘记衣服是怎样被脱下来。最后只剩一件遮臀打底衣。 他笑得不怀好意,扯低她领口,露出半边肩膀,白得有点晃眼。他说,这样才性感。 她认真看他,扯回衣口,必是经历过其他人,才知道怎样才是女孩最好看最勾人的一面。 她去寻他的唇,动手解他的衣物。窗帘没有拉上,夜晚的颜色是昏暗无光的。 打底衣被撩起,他伏在她胸前舔舐,她难耐扭动。感觉湿润的嗫咬来到脖子,又来到耳后,她剧烈挣扎,扭得如同舞场上最放荡的女人。 耳朵,是她最敏感的部位。 他发现了,紧紧锁住她,一直用舌尖舔舐,引她下身不自觉去触碰他的。 “做吗?”她问。然后补充,“我那个走了。” 他揉着她胸,抽空回她,“我没带套。” 她笑一声,声音有点清冷,瞬间让她失去了温度。 他说,“我找找。” 比硬币大的避孕套丢上床头柜的桌子上,她没看清,被他劈天盖地的吻亲得无暇顾及。 男人手碰上女孩下体时,他会问,“真是第一次?” 她的声音应该凉如子夜,“嗯。” 他的叹息本应在心里,但被心思敏感且敏锐的她听到,所以他说,“留着,留着和喜欢的人。”她听完,笑了,觉得自己荒唐,觉得身上赤裸的他也如此荒唐。 后来的时间变成很奇怪的温柔。 他说,“第一次会痛的,可能跟很爱很爱的人做,就没那么痛了。” “时间也要合适,做之前是迷人的,做的时候就疯狂,做完要温存。” 他没办法身体力行得教她,所以口头教她吗。 可是那晚他们没有多和谐。 她睡不着,折腾他。可是这一次她如此清醒,他转回身,问她,“怎么了?” 她第一次坦言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我觉得很不刺激。” 他笑她年轻,“那要不要我把你压在窗户上,从后面进去?” 她关灯,让他去睡觉。 两人背对而眠,她听不到他熟睡的声音,起床喝了半瓶啤酒。没什么别的意图,单纯想让自己微醺到有困意罢了。 喝完反倒更清醒,她动作轻微得去碰他。他似乎在等她的接近,她一碰过来,他就翻身把她抱进怀里。 那一刻,她该哭的,但眼泪留在以后的日子里了。 这个城市太大了,她来这里快一年,还是觉得到处都是陌生不熟悉的景色。 她接到合租室友的电话,说自己喝大了,让她接下。 她应了,叮嘱室友在酒吧里面的卡座等,别出去外面,至少酒吧里的保安不是摆设。 那条是娱乐商业街,一长串的酒吧夜店,路上的年轻男女叁五成群,落单的女孩像是被异鬼盯上的鲜活食物。 她冷眼旁观,仍由夜晚的风,吹散几根没绑紧的发丝。大部分的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否则,多余的话,只会被扭曲被误解。 她推门进去,前台的漂亮女孩,多看了她几眼,毕竟素颜,白色t格子裤的女孩,很容易让人认为,这是一个误闯大人世界的小孩。 她找到室友的时候,卡座已经围坐了一群人。 她硬插进去,扶住室友的肩膀,还没扶稳,室友一把推开她,捂住嘴跑了。 她一脸莫名。 沙发上认识她的女孩解释,“今晚喝多了,真的有点多。” 她点头,坐在沙发上等。 等来了意外的人。 他走过来,身上一半酒气一半香水味。凑近,看她一眼,才确定是她。 他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哪怕时间的久远令她无法回忆起他的五官,但只要一看到他,所有的一切偷偷复苏。 她如以往,神色冷清自制,下垂眼尾人畜无害,只不过不笑的时候真的不好亲近。 他当初接近她,就是想看她笑,露出小虎牙。 “怎么在这?蹦迪?” 她摇头,“等朋友。” 他笑,“没喝酒吧?” “没有。” “那就好。” 对话如此,就该结束,可是面上的不动声色全是假的,她忍不住不问,“你为什么在这个城市?” “工作啊。” 她点点头。然后说,“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轮到他扬眉看她了,“小孩,你真是……小孩啊。”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听这个。” 当初啊,就是这个称呼,让她差点以为,他把她当小孩捧着宠着,最后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也以此为借口,“我不想害你,你还是个小姑娘”。 多么仁慈的刽子手。 多么狡猾的大人。 微信里的聊天界面,打开了,才看到它已经停滞在一年多前。 她祝他除夕快乐。 他回,“除夕快乐,小孩。” 不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是怎样的,但绝对很开心很兴奋,不然她不会不回复他,因为太明白他对自己的影响力已经超出可控范围。 指尖悬在聊天框中,半晌,才一字一字打出来,“你周五晚上有空吗?” 他回得很快,“有啊,怎么,小姑娘,要请我吃饭?” 他如此熟稔和坦然的语气,令她瞬间想起。很久以前的兵荒马乱属于她,很久以前的思念成灰也是她,甚至她为他流过的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头到尾,他只是陪她玩了一场。 他退幕了,她当真了。 饭吃得很平静,就像他们的聊天内容,也很平静。 饭后,她起身结账,被告知已经付了。她低眸去看他,撞上他眼神,那种略带侵略的,太熟悉,才觉得烦人。 她摇头一笑,“你故意的吧?” 他跟着笑,“小姑娘,留着多买几件喜欢的东西吧。” “那要我跟你回家吗?” 他突然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又笑,“你别怕啊,我不缠你,就是想问问,没别的意思。” 这句话,如果没记错,她说过的。在她察觉极度想拥有他的时候,问过他要不要和她谈个恋爱,她的话语很平静理智,“我喜欢上你了,要不要和我谈恋爱。不谈没关系,你别怕,我不缠着你。” 他拒绝了,说不想害了她。 她说,好吧,反正自己也是叁分钟热度,过了这茬明天起来就会忘了。哦,她是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向他坦白的。 第二天酒醒,看见那些聊天记录,通话记录,拒接记录,突然觉得她好像尝到了情爱的滋味,不是甜的,真令人失望。 他摇摇头,替她拿过包,搂住她肩,淡淡说了句,“走吧。” 她适时想起朋友说过的一句话,渣男其实都有一个心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样一想,至理名言。 他家和以前她去过的那个公寓差不多,没什么东西,除了卧室桌上乱七八糟得摆放了一些物品,床上被子是未迭的乱,其他看不出什么生活气息。 她拿起桌上的大瓶香水,勾起唇笑,“你品味能变变吗?”说完,打开,往自己手腕上喷了一下,很熟悉的香味,就像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那种气味,冷冰冰但又充满着诱惑的色情欲味。 他从后面贴近,环住她腰,热热的气息在她耳后打转。他没忘记她的身体。 “一起洗澡?”他凑近耳朵问。 她捏住他的手,拒绝了,“不和你一起洗澡,绝对不帮你口,我的习惯。” 他在她身后笑起来,偏过头使劲亲了下她脸,然后从衣柜里随便拿了套运动服丢给她,“睡衣。” 他有个怪癖,对气味极其挑剔。抽纸是古龙香水味,所用的香水气息一定要充斥整个房子,他喜欢睡他床的姑娘身上没有别的气味,喜欢做爱前洗澡。 她从来不理他那些怪癖,我行我素。 白色床单上,他搂她入怀,另一只手熟练解开内衣扣。 很快,罪恶的手触碰胸前蓓蕾,逗弄,让花蕾绽放。 湿润的气息来到胸前,含舐,用力吮吸,慢慢让她不耐。 她忍不住扭动,双腿自发自缠上他。 他轻车熟路,摁住她臀侧,不让她动弹,然后,慢慢得挤进去,等了一两秒,他才开始缓缓动,入得浅,一进一出耸动时,总会全部退出。他趴在她耳边,一边动一边说,“第一次和你做,就是这样,你说不痛,我还是不敢用劲,怕操坏了你。” 她稍稍平稳气息,才能,让自己想起那个上午,发亮的天光,透过白灰色的窗帘,床单盖被全是骇人的死白。衬得她整个人更是僵白,像是被浪冲刷无数遍的贝壳,躺倒在白色沙滩,毫无生气。是她故意引诱他,然后告诉他,“我想和你做。”他无奈,戴好避孕套的性器翘得直挺挺,他还要无奈得看着她,等她拒绝。 她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扑向他,让他慢慢主导。要接吻,像是把人吸入骨髓一般的吻,要狠狠揉胸,让小女孩知道男人是怎样的禽兽,然后手会率先探进密林,使劲磨,手上一片湿润,手指轻轻塞进去,等到小口适应了,他才将自己慢慢送进去,一半都没进去,他问,“痛吗?” 她说,“不痛。”因为没用劲,当然不痛,只是异物侵入窄小的甬道,怎么也会有感觉。像是有人在撕开刚刚痊愈的伤口,没有剧痛,但就是会有隐约的疼。 他不信,说她,“骗子。” 她缓了会儿,才接,“不痛,但很涨。”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能用他能理解的字眼来表达。他听完,果然身下开始发力,一进一出的频率更快了,但依旧不深入。等她有了一丝快感,他手定住她的下体,往里面再深了点。 那一刻,瞬间,实实在在的令人窒息的疼痛感传来,她本能得往上缩,逃跑的姿势,奈何早被压制。 她皱眉撇嘴,眼里快要有泪,“不要了,我不要了。”是真怕了。 他静静看了她几秒钟,放开了她。抽出垫在她下体的餐巾纸,去擦流出的暗红色液体。 她看见了白色的纸上,盛开的罂粟。 关于那场第一次,她早忘记了感觉,只记住了他撞她时,放在背上的手,纤细无骨,一上一下得晃荡,是他侵犯她的频率,也是宣告她成为一个女人的奏钟走表。 而现在,同一个人。 没有了第一次的怜惜,一下一下撞得狠,恨不得撞坏她。每一下都要她的声音,越有哭腔他越深越快。 砰砰砰,是心跳声,也是肉体碰撞声。 她闭上眼,感受他在自己的身体内,感受他的性器摩擦着她最私密的地方,那里粘糊糊的,湿润滑腻,她清清楚楚感知着。 她已经决定不告诉他,除了一年多前,和他有过两次性爱,此后再无别人。 所以,这场重逢后的第叁次,她既痛又甘之如饴。 第二天从他家出来,两人一起出门。他又恢复了工作人士的一派正经,休闲西装,一双皮鞋。 她提起包,淡声问了句,“今天很忙?” 他回,“参加个会。”说完沉默了,和以前一样,他不爱和她多谈论其他事情,除了调情,两人似乎没什么可以谈论的话题。 她也不主动没话找话了,跟着他一路乘电梯,下楼,走出小区。 她叫了车,等车的功夫,接他的车来了。 他回头看她,她摆摆手,无声道别。 一直如此,两人相处她放任自己脾气古怪得作,但涉及工作,她简直懂事得让人叹气。 沉沦 我不是没有尝试忘记你,可是深夜的酒,呛人的烟,靡靡的音乐,甚至最最普通的一个字眼,通通他妈是关于你的。 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所以,就这样吧。我折磨自己,至于要不要放过你,听天由命。 同租的那位室友是个富家女,叛逆又爱玩,经常爱搞聚会,社会上五花八门的人都爱处,荤素不忌。 唯独对她,富家女又怵又爱。 富家女评价她,值得信赖,不敢造次。 她喝下一口酸奶,笑得不行,为了让自己替她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真是能捧。 周末富家女过生日,如往年,整了个大轰趴,在平日最常去的夜店。 她提了早订好的蛋糕,到地点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得炸锅了。还好,有几个女孩子清醒,晓得护着她和手里的蛋糕。 富家女喝嗨了,见着她跟见着自己亲人一样,死抱着她撒娇,“姐妹,那天我朋友说你跟一帅哥打招呼来着,哈哈哈我打听到他是谁,晚场邀了他那个圈子的一起造!” 她顿时情绪不稳,面上不显,只是心里烦躁,完全理不清。 就像期待下一场雪,但是身上只穿了薄薄几件单衣,预料到会被冷得彻骨,却还期待着。 他们一群人来时,将近十二点了。 他跟同行的朋友落座,倒是没发现她,有陪酒女倒酒,音乐炸裂声中,她瞥见他抽完一根烟,弹烟灰的动作很干脆利落,摁灭的动作更是狠。 像几天前做爱的样子,压着她下体狠狠贯穿,她叫得嗓子沙哑,眼泪被逼出,他还要掐着她股间细嫩的肉,一下一下挺进抽出。 他说到什么,抬眼看了下舞场,勾唇笑了,又同身边男人说话。 富家女手持小瓶酒喝一圈,喝到他们时,他举着杯,端坐,笑着碰杯,一饮而下。 富家女朝他们说了什么,几人视线向她望来。 她下意识后靠沙发,避开。 想起了以前。 她和他一起吃饭,喝酒,那时他城府还没现在深,会在她喝得晕头晕脑时,给她叫来一瓶水醒醒。她实在撑不住了,下巴快要碰上饭桌时,他会给她垫张餐巾纸,不让油腻沾上她脸。 还会扶着她去上厕所,她出厕所,他静静得靠着洗手池等她,然后两个半醺的人你抱我,我搂你得笑嘻嘻走回去。她那时说什么来着,“我没醉,我能走直线,我走给你看。”说着一步一步慢慢走,他也跟着走,傻兮兮的模样,惹得饭店阿姨瞅着他俩笑,觉得这对情侣实在年轻可爱。 可惜,不是啊。 她弯弯唇,从桌上捞起一杯啤酒,一口饮尽,凉丝丝的,畅快的感觉。她好像,很久没碰酒精了。 酒量一般,喝大了自己都嫌弃自己傻气。 就如此刻,叁满杯,就一瓶酒下了肚,她顿时有上头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此时的火爆气氛,爆裂舞曲。 她心里一笑,叹气起身,不稳且晃悠的步子朝着厕所的方向。 那扇镜子映出女孩绯红的脸,和一双迷离又悲伤的眼,细薄的嘴唇涂了暗红调口红,愈显距离感。 手撑洗手台缓了几分钟,身体还有点不受控,脑子慢慢恢复清醒。她易醉,也易醒,所以不迷恋酒精,那带不来所谓的避世感。 她脸上带了妆,不敢扑冷水洗脸,洗洗手,出了洗手间。 旋转的灯光在脚下飞速闪过,她看着眼晕,被人扶腰带进怀里的时候她脑袋警惕,身体却下意识倒向那人怀里。 抱她的人在笑,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说话,“投怀送抱?今晚又跟我走?” 咬字清晰,她听出是谁,头都不用抬,伸手撑着他胸膛推开,奈何劲使不出来。 他抬手把她头发勾至耳后,蹭着她耳朵气息送字,“再作,今晚操得你下不来床。” 污言秽语,她扯来他手,对着虎口咬下去,没真咬,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回卡座的路上,他几乎是拥着她。在座都是成年人,一眼看懂。 富家女被人灌了不少,人来疯,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特地蹭来,端着一杯洋酒放置桌面,褐黄色的液体被灯光打着,看不清深深浅浅,只闪着鬼魅的光。 富家女说,“姐妹,一切尽在不言中,谢我就喝了。” 她没打算跟醉鬼过不去,今晚熟人多,不怕这女孩出事,所以她弯弯嘴角,伸手接过,在旁边男人的似笑非笑中,硬撑着灌了整杯。哎,真他妈操蛋的难喝。 之后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了。 dj打碟炒热整场气氛,红的,蓝的,黄的灯光一束一束刺着眼。 烟味充鼻,酒气四溢。 所有人都在嘶吼,所有人仿佛迷失在这个虚幻的世界。 影影绰绰,真真切切。 她被人馋起,是熟悉的气味和力度。 有人问,“一起走吗?” 她听见他拒绝了。 再然后是安静。 她睁眼,流光溢彩滑过眼底,这城市的夜晚也不过如此,路灯,倒退的树影。 她闭眼,沉入黑暗的思绪。 忘记了怎么从车上下来,怎么来到一个公寓。她由着他帮她脱衣,换上轻便的家居服。 她毫无表情得瞅着他脱衣,只余一条四角内裤,然后躺在她身边,手一伸,把她捞进怀里,抱着睡。 她不解,“不做吗?” 他下巴压在她脑袋上,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睡觉,晚了。” 她无所谓深究,手伸到被子里面,摸到大了一圈的裤腰,问,“你的衣服吗?” 他过一会儿才回,“我媳妇的。”说话时,下巴时不时顶到她脑袋。 她嗤笑一声,手不甘寂寞,又蹭着蹭着摸去他那边,很顺利落在突起的一处。她握住,有点凉有点软的音色响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这么硬,真不做?” 他低了点头,声音快藏进她头发内,含含糊糊的,“这么硬怪谁呢?” 她腿伸过去,贴着他大腿摩挲了几下,仰头不屑道,“反正不怪我,你自己要硬。” 他摁住她脑袋使劲亲下去,“渣女!” 她被他亲得动了情,翻身压上他,学着去亲他的唇,去吻他的眼,然后向他学习下移去舔舐他胸前两点。 他手往下摸进她内裤,一手的湿意。 “这么湿了?”他倦意难掩的声音有哄骗的意味,“小孩,明天周一你要不要上班了?这么晚真做了明天你下不来床。”说着故意往上顶了顶,硌人的性器恰好戳到她的私密处。 她被他话莫名逗乐,弯了弯眼,不折腾了。 两只脚伸进他两腿间,手去搂他的脖子,整个人快要钻进他身体里的姿势,睡了过去。 早上醒得早,很奇怪,和他一起睡觉总醒得早,困意少。 他还在睡,女孩作恶的手伸过去捏住他鼻息,还能睡得死死的,毫无见醒的迹象。 她实在无聊,干脆躺在他怀里,白若栀子的素手伸出一根食指,沿着男人的脸部轮廓,从额头往下,慢慢滑过。 鼻子很高,人中,皮肤扎手,然后是薄唇,比她还薄。 都说这样长相的男人冷情,没有心。 她笑笑,身体往上,仰头去亲吻他的唇。被子滑下瘦弱的窄肩,任由清晨的曦光透过少女肌肤,散出又纯又欲的气息。 她没亲多久,男人就醒了,很自然摸上她后脑勺,来了一个早安吻。亲着亲着她就顺势趴在他身上,一边接吻一边用下体去感受他晨间的勃起。 他将她往上提了提,来到她胸前,一口含住她红嫩如早梅的茱萸,使劲含吮,舌尖打着转。怎么可能不动情啊。 她双手抱住他头,绷直的脖颈在温柔的光线下露出少女独有的诱惑,溢出的轻微喘息显示着女人的贪欲。 吻得咂咂声连起,她伏在他身上,有点烦躁得一直轻蹭,让自己的下体引诱紧挨着它的野兽。 她说,“不做了,你去洗漱吧。” 叫停的是她,想让他进入她身体的也是她,但是,她要克制。不是不能放纵,是不敢。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想要他。 很早之前就是如此,她控制不住自己去亲近他,甚至不断打破自己的规矩,去迎合他。 彻夜不归是轻的,和他开房,甚至明知他只是玩玩而已,还巴巴得送上去陪他一起玩。 发生关系的那一天是时光大好的上午,他坐在沙发上,她躺在他腿上。 他手碰着她脸,玩手机。 她呢,半眯着眼,有时看他,有时看被风吹起的窗帘,露出干净且明亮的天空。她知道,站在窗帘后的阳台上,可以看见一条河,细细碎碎的光会一晃一晃,河边会有小区的住户在钓鱼,很悠闲。 她这样想着,然后看向上方他垂眸的眼,很不小心,很不小心得想到了一个词,叫“以后”。 然后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接吻,脱衣,被抱去床上。 他以为她的撒娇,其实是一场不惧后果,最虔诚的奉献。将自己呈上,只因为想证明,此刻是如此的美好,此刻思及“以后”一词,那么就该发生一点轰轰烈烈的事,哪怕知道你我没有以后。 第一次并没有多顺利,她中途叫了停。 他很早之前告诉她,“可能和很爱的人做就不会疼。”估计她没那么爱他,要不怎么她吸着气不断让自己放松放松,可当他扯着她双腿,往前想深入的那一瞬,她怎么疼得眼泪快出来。 草率结束。 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根本不像经历第一次性爱的人,还能自己跑去浴室洗澡,出来化妆,和他一起去小区外面吃午饭。 之后的他们无论从那个视角看,俨然同情侣无区别。 吃饭时要喝同杯汽水,一根吸管一会儿转向对面,一会儿转回来;她不爱吃的菜可以大大方方夹给他,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露齿一笑;他们一起走在大马路上,争论着该从哪个路口过马路,他走快了,她会拽拽他,抱怨一句,逼着他放慢速度然后被她扯住衣服,两人斗一句嘴又亲昵得互相拉拉扯扯;他们甚至会在马路边停下,接吻。 如果一直这样,那一定是场醒不来的梦。 家里的电话来得毫无预料,她最亲近的一位老人去世,父母身体因此抱恙。她考虑再叁,决定回家待个一年半载,陪陪父母。 下决定前,已经做好抛弃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的打算,工作,同事,朋友,这些加起来,分量很重,可终究比不过父母。 她辞职,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在准备装入搬家箱之前,她给他发了几条信息,他都没有回。 上午等到下午,两部电影都看完了,她揉揉酸涩的眼睛,猝不及防掉下眼泪。一开始默认我们之间只是玩玩,所以我没有任何立场质问你,为何不回我信息。 晚饭前几个大箱行李被运上快递车,她穿着拖鞋,站在一楼防盗门口,看着车开远,才发现夜色悄悄得笼罩,第一抹橘色又将吞没她的世界。 他回了消息。 她没在意回得是什么,只是按照自己想做的告知他,“我有事要回自己的城市,明天晚上的车,今天想去你那蹭住一晚可以吗?” 他说,“当然可以。” 谁都没放过谁。 虚无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不爱我,你只是和所有男人一样,贪色,虚伪,且想当个好人。 我认了,这场游戏,玩到底,反正输的人一直是我。 去公寓的路上,她刻意得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脚步,和夜晚的计程车,都不着急,可是还是事与愿违。她到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还在某个热闹的娱乐场所。 那晚的心情很复杂,喝着桌上的啤酒,抱来被子裹住自己,然后越过阳台的围栏,去看外面的灯光,那时候她尝到了“等待”的滋味有多磨人。 可能是下午哭过,抽空了力气,她心里酸涩一片,空落落的,但是没有想哭的感觉。 快十二点了,她无事可做,发给他的微信没有回复。于是乖乖得去卸妆,洗漱,然后躺在他的床上,气味还是熟悉的,但是从未一个人,像这样躺在陌生的空间里,用力得听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不是有车鸣声。 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不安稳,看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玩了会儿手机,听到房卡刷门,一声“滴”。 然后终于如愿,见到她的朝思暮想,见到折磨她不得安生的人。 他喝了酒,酒气未褪,接着电话同那端人告知,他已到家。 进门来,看到拿着手机的她,有点小惊讶:“还没睡?在等我吗?”一边说着一边移去床边,然后俯下身,给了她一个带着子夜凉意的深吻,很冰,酒气侵人,压迫着她,被迫承受他男性的侵犯。 她害怕这股深夜浸染而来的寒意,哪怕不舍,还是推了推他肩,“去洗澡?你身上好冷。” 他误把这话当拒绝,起身,挺那么正人君子得说,“你放心,我说了不碰你就不碰,我睡隔壁房间。” 她笑起来,房间没开灯,他看不见她的笑有多悲凉,这句话让她突然醒悟,没有以后,没有未来,两个人随时都可以抽离。 她说,“不要,我想让你陪我睡觉。” 他笑起来,用宠溺的口吻答应着。 漆黑一片的房间,暧昧的声音,他伏在上方,密密匝匝的吻一会儿在耳后,一会儿在唇上,最终都会落在胸上。他很喜欢吮她的胸,力度像鸟啄,她那处不敏感,被亲着亲着总要挣扎,然后抱着他头接吻。 时间不合适,两个人都累,玩闹了一会儿,没真做,就互拥着睡觉了。 清晨刺眼的光打进来,她睡眠浅,皱皱眉头就醒了,睡不着,去找他的唇,要亲亲。 晨间反应大,分不清是他意识先醒还是他身下性器先清醒。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在身下,身上衣物被剥干净,被子被丢去床脚,他一点一点抚慰她的身体,从上到下,舌尖走过的肌肤起着鸡皮疙瘩,她咬唇,小腹不由自主的收缩,又绷直。 中指探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心里紧张得直打抖。 第一次的记忆不在,但身体还记得。所以湿得很快。 他戴好避孕套,跪坐在床上,依旧眼神询问她,要不要继续。 她伸手去抱他,不想看他的眼神,怕会掉下眼泪。喜欢一个人,原来这么难受,这么患得患失。但这些,她统统不会告诉他,不会让他察觉。 然后让他的一部分,慢慢得进入她的身体,一进一出,她喘息着,用力抱住他,感受他。 背后细细的汗,两人的粗重呼吸。 他问她,疼吗? 她不言语,头偏向一边,只能看到她细细的眉如一笔画成。 他抬起上身,扯着她两条腿,白得快比上石膏,然后圈上他的腰侧,往前抵了下。 果不其然,她皱眉尖叫了声,柔弱又纤细,像她这个人,脆脆弱弱的,诱惑人想打碎,想玩坏。 之后就不受控了,他放弃了一下进一下退的节奏,而是慢悠悠得来,然后突然重重一顶,顶得她整个人都往后跑。 她开始求饶,“轻点,啊!呃…呃…呃…我…不要了!啊!” 没有用,他腰侧发力,重重撞进去,每次都要撞得她胸前晃动,才肯罢休。 他是如此喜欢看她的眼,湿漉漉的。感受她的紧致紧紧包裹自己,然后被他牵出情欲,又使劲被他抵进。 她合不拢的嘴,是绯红的,是油画上丰腴女人的搔首弄姿,她瘦弱的身体,跟着他摇摆晃动,又是古画里清晨的花骨朵儿,依附而生,为他绽放。 只有一次,他不尽兴,但不能再继续了,身下的女人已经红了眼,打开的腿已经夹不住他的腰。 再下去,这件玻璃制品真该碎了。 他拼不好,所以点到为止。 洗完澡后,两人去吃午饭。 然后依旧一人躺,一人坐,就在沙发上。 她出门时戴了顶帽子,现在摘下来,一头藏进去的头发散乱披在他大腿上。 他玩着手机,问她下午几点的车。 她给了个大概时间,然后问他什么时候走,记得他刚才接了电话,说下午有公事要忙。 他说等会就走,已经喊了车。 点点头,不再言语。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用在这时,再恰当不过了。 他走的时候,可能是动作太轻,也可能是她太累了,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她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被闹钟吵醒,记起来他走时她跟他索要了一个吻。两个人都亲得很用力,像是再也无法相见的决绝。她又忍不住笑起来,她还这么年轻,就要强迫自己去接受,一个心悦之人的道别和爱而不得的无奈。 回到父母身边,有种落叶归根的安心感,但是她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改变,就如,心丢在了外面。 他还发过信息问候她,像一个亲近的朋友。但是她想要得不是这些。 所以有了那次醉酒的表白,他拒绝了,她早已预料,但也没办法坦然接受。她还挑衅一般得逼他,“要么爱我,要么删我。” 结局自然是删。 只是后来的日子乱套了,因为这一删,她好像就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孤舟,找不到靠岸,也找不到方向,甚至开始怀疑存在的意义。 所以她酗了一次酒,然后酒醒得很快,所以还能准确得记起他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妥协一般,加回联系方式。两个曾经如此亲密的人大半年只有过年时一段对话,互道祝福,然后默契得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直到这次重逢。 其实她想过,两人也是缘分不浅,可惜是造孽的缘分。 当初她被他的忽远忽近折磨成那样,甚至一度丢失自己,可是再次遇见,两人也并没有好好的沟通,依旧是在一张床上,干着最容易迷失自我的事。 所以那个早上,和他一起从公寓里出来。 她理着衣服,拢了拢头发,两个人在电梯里,他站在她左前方一点,听她冷静且平稳的声音在一句一句说,“章晗遇,咱俩这样不明不白的瞎玩,挺无聊的。哎,我们要不互相放过?” 他没言语,只是通过电梯的镜面,用她熟悉的那种探究的眼神,注视她。 她不敢对视,只想说着自己的话,“我还喜欢你,可是我不想让自己再喜欢了,好累。” “没有结局,你也不喜欢我,咱们就这样吧。” 她太诚恳,也太坦白。所以他点头同意,把最后的温柔和善意都留给她。 微信里,她问,“我可以删掉或者拉黑你吗?” 他回,“都可以。” 没有动心的人,才能如此回复,毫不犹豫。 点击头像,是否删除联系人,是。 这个城市很大,也很小,很大概率会再相见。 但是眼神对视过,都知道对方是不可以在深夜互相搂搂抱抱,然后躺上同一张床,彼此赤裸相对的存在。 后来朋友的朋友提起,他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可能常驻。 富家女室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剥着手里的橘子。 其实后来还是做过关于他的梦。 梦里他们骑着车,徜徉在林荫道上,她突然开口问,“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他慌了,往路口右手边走,留她在原地。 她往左手边走,还一直在回头,期待他也能回头,那样,她一定奋不顾身朝他跑过去。 可是,没有。 后来她堕落,去小酒馆,跟着一群男男女女瞎玩瞎闹,他就在另一个包厢。可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是一直一直没有过来找她。从此萧郎是路人。 只有一个习惯一直没改,她一直用男士香水,瓶身上是美杜莎的头像。 那气味,冷冰冰,像极做爱时的气味。 首-发:yushuwu.mobi (woo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