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校园1v1)》 (一)我是谁 第一次见到宿星卯,是在一个不讨喜的盛夏天。 阳光不必说,风都是火辣辣,吹到身上,哪哪都湿淋淋,猫爪搔过,刺挠刺挠,痒痒的热。 凌晨五点半,天是山梗紫。 山青夏序之节,七岁的谢清砚随父亲回到阔别两年的锦城。 锦城如其名,四季如春,繁花似锦,披一片庭芜绿做衣裳,这个时节,满城杨柳与槐花,在空里絮絮飞,远远眺一眺,倒以为是雪。 谢清砚被父亲从车上摇醒,有人小声对她说“到了”,视野渐渐迷茫,难得的蓝调时刻,天空倒映着盛放的桔梗。 她仰脸看向父亲:“Il neige。” 她笑得咯咯直响,嗓音清脆,说着下雪了。 父亲笑容温雅,亲吻她的额头,说这不是雪,又让她对车窗哈气,果真不见霜气,父亲将谢清砚抱下车,含笑告诉她,这是来自夏天的花。 以后在锦城,她能看见许多花。 “比巴黎还多吗?” 父亲沉吟片刻:“唔……每个地方的花都不同,得看清砚喜欢什么。” 谢清砚随母姓,她父亲是中法混血,中文名叫张弗兰,五岁时父母因感情不合离婚,母亲谢锦玉正值事业上升期,心无旁骛带领着团队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为保证手中项目不容有失。 父亲便将她接去法国暂居,如今两年已过。 张弗兰应当年之约,将女儿送回锦城。 谢宅落座在半山腰,此时天方破晓,隐约鸡鸣,路上理应无人,却有个与她年龄相妨的小孩,站在隔壁别墅门前,背对着人,飘来朗朗读书声。 谢清砚听不懂,语言环境扭转,她中文仍说得磕磕绊绊。 张弗兰看一眼邻里男孩,对此刮目相看,朝着谢清砚,敦敦教诲道,那是妈妈至交的儿子,邻居家的孩子,聪明又勤奋,以后爸爸不在身边,你也得像他这么学习才行,不然可赶不上国内功课。会惹妈妈生气。 妈妈脾气不好,她知道。 谢清砚小脸皱成苦瓜,横眉倒竖,高喊不要! 让这么小的孩子大早上读书,这是虐待儿童! 谢清砚不适应回国的一切,在法国她过惯了一呼百应的日子,谁敢叫她读书?但谢锦玉女士可不像张弗兰那样温软好脾气,和和气气,跟柿子一样谁都能捏。 在职场都说一不二的女人教起孩子来也严厉苛刻,她也被罚早起背词组,就和隔壁那小孩站一道,隔了成排的雕花栏杆,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叫谢清砚,你是谁?”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开口。 他抱着书不吭声,头也不抬。 谢清砚长相汲取父母优点,黑亮头发,雪白皮肤,花青眼睛,一幅漂亮瓷娃娃样,谁见她不是毕恭毕敬,从小众星捧月的谢清砚头一次感到被忽视。 她不高兴,紧着张脸,大声追问了一遍:“喂,你叫什么?” 被她火急火燎吼这一嗓子,男孩总算抬头,乌黑短发梳得齐整,小衬衣规矩得扣到最上一枚,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张脸,却阴沉沉没表情,一双眼黑幽幽,望不到底,冷不丁地盯着她怪怵人。 谢清砚抿唇后退一步,叉着腰,鼓足勇气:“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宿星卯。”他咬字清晰,声量却很低,细如蚊吟,根本听不清。 “什么毛?”对于中文不太好的她来说,他的名字实在拗口。 “毛毛虫?” “谢清砚!认真读书,别讲闲话。”谢锦玉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接电话,一手杯咖啡,目光锐利。 谢清砚悻悻回头,对他吐舌。 十分后悔与他搭话。 她记得回去那天,谢锦玉女士脸上阴云密布,沉沉看着她,接着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 ——一天到晚就贪玩好耍,看看人家又看看你,不知道多和人家学学好,敏而好学又努力。 这一句话犹如魔咒。 此后十年,阴魂不散。 后来谢锦玉女士口中,那小孩有了名字。 “砚砚,宿星卯又拿了奖状,老师给我打电话你又在课上睡大觉?” “宿星卯这次考了第一,你考了第几?” “宿星卯得了小学奥赛金牌,砚砚你看你数学才几分。” “宿星卯中考排名……” …… “宿星卯!” 谢清砚想把卷子撕烂。 她字也写得稀烂,七扭八叉,一溜歪斜,一条条毛毛虫在纸上爬。 左上角用红笔勾勒数字格外鲜艳,75,一百五十满分,未及格。她老妈给她起“砚”这个字,大概是想要她有个聪明脑袋,好好学习,肚子里多装点墨水。 奈何谢清砚天生不是读书的料,看着满篇数学公式,头痛欲裂。 这次期末考,她数学不及格,彻底激怒了谢锦玉女士,暑假也将她关在家,请来宿星卯坐镇监督她学习,哪也不准去,直到测试题高于一百分为止。 写满页的公式让她头晕眼花,她将草稿纸搓成一缕一缕,又不尽兴,干脆撕得呲啦呲啦响,竭力制造噪音。 一旁的人捧一本书,静坐在环形落地窗前,窗外树荫斑驳,阳光倾泻,有风过处,隐隐绿浪里,他面目隽秀英挺,温润如玉。 大夏天,锦城如蒸笼,温度坐火箭往上窜,已直逼40度,白衬衫依然一丝不苟扣到最前一颗,喉结在衣领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听着她弄出的声响,他连眉毛也没抬,安静地翻了一页书。 装什么装啊,谢清砚愈发不悦,将视线一转,落在宿星卯脸上,这张怎么看都讨厌的脸,她气愤地将笔一扔。 都是这烦人的罪魁祸首!要没他当邻居,天天和她做对比。她日子不知道得多么潇洒滋润,多姿多彩。 烦躁透顶,厌恶透顶。 钢笔被她重重摔下,又被高高弹起,墨点子下雨似的溅下来,哗啦啦,在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炸开一团团黑花,噗嗤一声,谢清砚捂肚哈哈大笑。 宿星卯端坐如入定,一动不动,他掀起单薄的眼皮,漆黑的眼望着她,一潭死水,目无波澜。 谢清砚最是讨厌他这幅处变不惊的样子,再大的风在他眼里也掀不起半点浪,不知道骗过多少大人,夸他不卑不亢,尔雅温文好脾气——不像老谢家那女娃儿,人长得乖乖儿,哪晓得性格歪得很,火炮仗,一点就炸,谁敢惹她? “啊,Sorry,手滑啰,你等等,我给你擦擦。” 说罢,她笑嘻嘻拿着他写满一页,墨迹未干的草稿纸,揉成一团,佯装好人,要给他擦干净。 谢清砚使劲将墨点子晕开,白皙皮肤被草稿纸粗糙的木质纤维磨至绯红,黑点变作一团水墨。清俊秀逸的面庞被指腹用力涂花,深邃眉骨到眼窝之下,黑黝黝,活像个大熊猫,她才心满意足拍手叫好,下巴轻轻昂起,神气十足。 “你去和他们说,教不下去我,你自己走。”谢清砚指着他,颐指气使:“就顶着这张脸。” “谢清砚。”宿星卯低眉,喊她的名字,神清骨秀的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不动声色:“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她理所当然点头,盛气凌人:“你现在就滚出我家。” 她蹦蹦跳跳,兔子似的跃出房间。 没注意到遗落的手机,正停在某个不可告人的网站。 “谢清砚。”他在背后喊她。 她脚下生风,踩了筋斗云,步子跳得飞快,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谢清砚。”唇无声翕动,上下开合,默念她的名字。 这么多年,她对他一向如此。 他比空气还不显眼。 “谢清砚。” 依旧低沉的嗓音。 “谢清砚,我是谁?” 无人的教室,窗帘被风掀动,猎猎飞舞,操场传来响亮的口哨声,与人群欢呼雀跃的躁动混杂在一起。 听不真切。 蒸腾的热浪,让她视线模糊,有人弯腰俯身,站在她面前,高大的少年身躯遮蔽绝大部分光线,只剩一个朦胧的轮廓,冷淡地俯视着她。 人声遥远。 他的声音在耳膜里迫近。 沉沉的,一点点压迫感。 “班长。”她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又低又轻,隐约不甘。 “嗯?”平平淡淡,只轻轻起了个上扬的调子。 一把小勾子,拽住她的嘴巴开口。 “……主人。”谢清砚一点不情愿,她下颌微抬,目之所及的视野尽头,一张熟悉的,看过成千上万次的脸,映入眼帘。 以清微淡远的眼神注视着她。 羞耻心漫过四肢百骸,缠住了谢清砚。 “你呢?”宿星卯懒洋洋地问。 她咬住嘴,犹豫许久,才从唇齿边缘磨出一句断断续续,难以拼凑的话:“是……主人的、的小猫。” “完整说一遍。” “我是主人的小猫。”她视死如归将一句话说完,脸颊燥红,背上密密麻麻,已爬满冷汗。 额角的发,也濡湿在鬓边。 被他指腹轻轻抚过。 下一瞬,颌骨被骤然捏紧,指节在白皙的脸颊肉上勒出红痕:“允许小猫抬头了吗?” 宿星卯俯身逼问她,声线平稳,并不严厉。 谢清砚呼吸微滞,视线匆忙落地,凝在他干净的运动鞋上。 “乖。”手掌上移,他从鬓边绕去,抚摸她乌泱泱的发丝,揉了揉脑袋,正起身,手指摩挲着她颤抖的唇瓣,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他的语气带了一丝笑意:“记住了。别让我再看见你和他接触,好吗?” 语调很温和,就像秋日里入喉的热可可。 暖风拂面,轻缓到底。 谢清砚胡乱地点头,抬头一眼教室里的时钟,分钟停在28,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她在心里祈求这家伙快走! “回答呢?”他却不肯放过她,指腹往下,粗砺的拇指微陷在肉里,并不用力地扣着她的下巴,却也挣脱不开。 “……我知道了。”睫毛是风里回寰的落叶,微微打颤,怎也落不到底。 “好乖。”宿星卯又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煦而耐心。 脚步声渐行渐远。 叶子飘飘荡荡,总算坠落。 不堪重负的睫毛脆弱地耸拉下去,身体也弱不胜衣地软倒在地,谢清砚如愿以偿闭眼,呼出一口漫长的,沉闷的气。 她和宿星卯,为何会变成这样? (二)发情 是那个黄昏天。 晚霞是织女的布,将天染得很满,彩云悬天,成绮似锦。 彼时正是高一暑假,谢锦玉女士亲自出面,邀请宿星卯上门坐镇,勒令他务必看管好谢清砚,让她老老实实写卷子,提成绩。 愉快假期不容她展望便已被题海战术攻陷,极其苦闷的一周过去,谢清砚郁郁寡欢,眼见老妈不得不出差离家而去,大好机会当前,她怎么肯听话? 将宿星卯抹了个大花脸,转头就跑出门找上叁两好友,在外疯玩一整天,回家已是夕阳晚暮时。 屋里没点灯,保姆不知去向。 她踏入房门,未往里走两步,就见在沙发上边有个人。 窗户未关严实,风逸了进来,蝉鸣与树梢沙沙的响,也和风一道钻过耳畔。 谁? 逆着光,看不清,谢清砚步步走近。 在阳光切割的冷色调里,那人静默地坐着,光线忽明忽暗,剪影也朦胧,直至脚步渐近。匿藏在影子里的人才忽地转向谢清砚,侧颜冷峻,目光清清淡淡,细雪覆在眉目间。 眼尾粼粼的冷光,上下巡睖着她。 谢清砚是美术生,审美极佳,出去玩也打扮得很漂亮,繁茂油亮的长发被挽成乌墨花苞,花开了又裁片清水蓝的花瓣做裙,笔直细长的腿在裙摆底下荡秋千,几步,就荡到了他跟前,莹莹润润,纤纤的白笋。 眉毛描得细弯弯,小山峨峨,嘴巴也偷尝了芍药香抹在唇上,浓艳艳。 “吓死——”谢清砚连拍胸脯,翻个白眼: “宿星卯!他爹的你有病啊,跟鬼似的,不出声坐那干嘛?” 修长的指腹之间夹着一物,他声音冷冽:“你的手机。” 谢清砚往身上一摸,兜里头空空如也。 谢锦玉查得严,平日里她玩手机打游戏老被管着,她花了点小钱,偷摸着在网上叫人给她实名认证了个游戏账号,省得没玩几局青少年防沉迷就干扰她。 又怕被谢锦玉逮着了,就用零花钱买了个备用游戏机,之后日常娱乐,看点小说漫画啥的全用这个手机,躲在被子里,不亦乐乎。 平日里都藏得好好的,没叫人发现过,怎么莫名其妙到了这个讨厌鬼手上?谢清砚脸色一沉,上前欲夺回手机,嘴里嫌弃得很,抱怨不止:“你干嘛还不回家?我都走多久了。” “我家没人。” “哦……” 要说谢清砚和宿星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生有哪一点是同病相怜,那就是都摊上了对工作狂父母。 宿星卯父亲是外交部官员,母亲也是鼎鼎有名的地质学家,两个人不是忙着出席各国会议,就是在天南地北勘探考察,ip常年在海外,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看新闻都比见真人多些。 偌大一个别墅,空空荡荡只剩伶仃一抹孤影。 宿星卯举着手机,纹丝不动。 谢清砚上前欲夺,宿星卯却扬高手臂,她重心出了偏差,脚下踉跄,就往前一跌去,被他虚扶了一把,正巧跪坐在他跟前,幸好膝盖下是在柔软地毯,触地算不上痛。白衬衫的边缘硬挺,划过脸颊,谢清砚轻“嘶”一声,怒气满满。 爹的!他是不是故意的?碰到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就开始倒大霉。 “你傻逼啊不知道接我一下。” 谢清砚暗骂几句,支着胳膊准备爬起来,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以毋庸置疑的力道压住她。 又干嘛? 宿星卯今天哪根筋抽风了? 她总觉得他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你干嘛啊!我妈又不在,你别赖我家不走了行——”谢清砚皱眉,心里腾起一阵怒火,唇边的叫骂还未溢出齿间,亮着的手机屏被定格在她眼前。 是她近日正在追的贵族校园NP韩漫,尺度很大,涉及sm,笔触细腻精美,主人公都很美型,画面正中,是女主穿着猫咪装正和两位男主进行不可描述的夹心饼干play,底下是她的留言,被点赞到第一条。 【猫猫教万岁】:啊啊啊好香的饭太香了,流鼻血了谁懂,快哉快哉,香得小女子不知天地为何物。 指尖划进主页,尽是她不堪入目的评论。 【猫猫教万岁】:呜呜女主宝宝太快乐了,不敢相信有这样能干的男朋友在床上得有多幸福! 【猫猫教万岁】:为什么停下了,请作者不要停,啊,一定要狠狠做啊,区区两根而已!! 【猫猫教万岁】:强制爱太权威了,女主要被超市了……爽死谁了。 她软倒在地,天崩地裂! 看色情黄漫被讨厌的人发现是什么感觉? 脑袋轰隆直响。 空气寂静,时间暂停。 谢清砚像被人打了一棒,眼冒金星,手指头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她几欲羞死,脸颊滚烫,眼里簇簇冒着火光,恨不得挖了宿星卯的眼睛,扇他几巴掌让他赶紧失忆。 她不顾一切甩开他还搭在肩上的手,从地上飞弹而起,当即就要把手机抢回来:“神经病,你还给我!谁准你看我手机了!” 宿星卯将手举高,他个子高挑,但因为平时总安静无声地偏居一隅,让习惯于居高临下示人的谢清砚忽视了他与她过分强烈的身高差距。 宽肩长腿,当他高一头低眸看她时,极具压迫感。 八岁起始,距今已快十年,好似直到此刻,她才清晰而明确地认知到,宿星卯远没有平日里表现的那么脾气温驯好惹。 他只是将手臂扬起,她扑腾个没完也抓不回手机,气喘吁吁跌坐在地上。 谢清砚惴惴不安。 宿星卯冷静而克制地审视着她。 目光如有实质,刀片般,落她身上,要一寸寸剥开她,探究到底。 她感到头皮发麻,臀部往外挪,想要躲远些。 却有一句话,生生定格住她的动作。 “谢清砚,你在发情吗?” 冷淡,平缓,一成不变的乏味语调,平仄毫无起伏。和讲数学题时如出一辙,听得人昏昏欲睡,却因为出口的话过于下流,让这个声线也发变得莫名旖旎勾人。 她心头一紧。 他说什么? 一瞬间跌进了水里,耳旁嗡嗡作响,后背下起了绵绵细雨,爬上密织织的冷汗,湿漉漉的水迹晕着衣裳,将羞愤之心也烧得沸腾了。 脸颊,耳廓,无不绯红成片。 谢清砚张了张嘴,竭力将大脑放空。 她没听错吧,宿星卯在说什么啊? 她在做梦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宿星卯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不可能—— 不等她消化完毕,宿星卯已将手机扔回给她,平心静气地低声询问:“你原来喜欢这样吗?” 好奇还是试探?她已无暇区分。 心跳直逼上限,要跃出胸膛,谢清砚还未从他方才惊世骇俗的话里回过神来,她唇瓣嚅动,已是下意识反问:“喜欢什么?” 宿星卯弯腰俯身,太阳坠入地平线,最后一束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他,影子在空旷的客厅里无限拉长,把她整个人都困在他投下的沉沉阴霾之中。 光线一圈一圈,晕散着,他的表情也看不清。 谢清砚神思飘荡,恍恍惚惚。 下颌骨被两根洁白冰凉的手指攥住,只听他说:“喜欢被人这么玩。” 羞耻心被碾至脚底,理智也砸得粉碎。 天塌地陷,莫过于此。 (三)被玩 宿星卯是一个寡淡、乏味、无趣的人。恬淡无欲,慎始敬终,谨严守静,除了学习看书,偶尔运动,好像对一切都兴致缺缺,吃喝玩乐也了无兴趣。 从小如此。 那会儿两人还不大,彼此家人都忙得不沾屋,一次暑期,宿星卯父母即将赴非洲出差远行,正琢磨将宿星卯扔在哪个亲戚家待一段时间。 谢锦玉女士好心提议,说宿星卯与砚砚一般大,干脆放我家来,不但离自己家近,还能与同龄人当个伴。 谢清砚闻此,小脸一垮,她当然不乐意了,她就像个小小的国王,一点儿也不想独属自己的土地被外人入侵,扁着嘴,坚决反对! 抗议无效。 谢锦玉女士并不理会女儿,砚砚不懂事,她是存有私心的,人宿星卯笃学不倦,成绩顶顶好,多张吃饭的嘴罢了,放两人一块写功课,让自家泼猴娃也耳濡目染,循循善导引其向上。 百利无一害。 宿母自然喜不自胜,欣然同意,两家人一拍即合,便在每次工作繁忙时,将宿星卯遣送到谢清砚家小住数日。 甚至在谢清砚房间对面,单独为他开辟了一个卧房,派一溜儿家政一块看住两孩子。 于是乎,从那之后的美好假期,她都少不了被一位人形监控巡视。 一日被监督着苦熬写好作业,瞥过稳坐沙发的宿星卯,谢清砚不屑地哼着歌,在卷子的一侧画小人诅咒他,又心生一计。坏心眼地怂恿早早做完功课,认真看书的“好好学生”:“好无聊啊,我们去电玩城打游戏吧!” 宿星卯眼也不抬,淡然拒绝:“不去。” 她不满地嘟嘴,高喊:“为什么?” “谢阿姨不让你乱跑。” 谢清砚瓮声瓮气:“她是我妈又不是你妈!你干嘛那么听她的话?我们偷偷去,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宿星卯依旧摇头不肯,一板一眼:“谢阿姨会生气。” “我也会生气!”谢清砚双手叉腰,小脸气鼓鼓,说一不二,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装哭耍赖她是好手:“我现在就要生气,被你气死了!气死了!” 宿星卯像个木头人,静静看着谢清砚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叫苦连天:“你不陪我去玩,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叫她把你赶回去,关你进黑咕隆咚的小屋子——” 翻书的手指头愣了一下。 宿星卯“唰”得站起身,俊俏小脸白生生,眼睛黑漆漆,面无表情地看她,目光冷冰冰的,只盯着人也不说话,凉飕飕,怪吓人。 “我…”谢清砚嘴巴怂了。 好一会,宿星卯才敛睫垂眼,变回以往冷淡神色。 不知是被她幼稚的威胁吓怕了,还是纯属无奈,叹息一声,像拿她没辙:“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又担心每次都让她蒙混过关,补一句:“只许这一次。” 谢清砚风恬浪静从地上爬起,笑嘻嘻抹一把脸,得逞地大笑,拉起他的手,一把将门踹开,有了宿星卯这个人型通行符,大摇大摆走到门口。 她撒起谎来脸色都不改,趾高气昂对着保姆道:“宿星卯说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保姆用问询的眼神看向宿星卯,目露狐疑,做为难状:“谢女士有交代,小姐她……” 她的爪子恶狠狠地掐住宿星卯手心,烙下几个深深的红色月牙,冲他挤眉弄眼,眼睛瞪得圆鼓鼓,明晃晃地写着——“你敢否认就完了!我一定不放过你。” 男孩安之若素,重复:“我们去图书馆查资料。” 有了宿星卯担保,两人得以走出家门。 谢清砚喜滋滋抬着下巴,已将答应得“只许这一次”抛之脑后,仰首伸眉命令宿星卯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跟班,我无论想玩什么,你都得陪我去。” 阳光落在宿星卯脸上,模糊了半张脸,他唇角嚅嚅,回答了什么? 光太烈,时间太久了,记不清。 ——灯光明亮,灼灼的,像太阳。 宿星卯的视线也像,明明那么淡漠。 沉沉落在她身上,却滚烫无比,哪里都烫,着了火,随着他的指尖跳过,一簇一簇地火星子在燃,浑身泛起荔枝红,连脚趾头都蜷紧。 “怎么不说话。”身体软绵绵,水一样滑进他的臂弯里,过去与现在重迭,宿星卯面不改色地掐住她湿淋淋的下身,清瘦指节扣进嫩肉里:“你喜欢被这么玩吗?” 如饮水的平淡语气。 她头晕目眩,如坠梦中。 太不真实了。 (四)好乖 “我不喜欢!” 理智已先她一步,下意识的否认脱口而出。 心底砰砰。 羞耻与愤怒双双膨胀,在这一刻炸开花。 谢清砚一巴掌呼过去,恶狠狠砸在宿星卯脸上,用了十分力道,“啪”得一声,清脆又响亮,让两人俱是一惊。 鲜亮的红指印烙在白净侧脸,宿星卯的脸庞被她打得微微偏斜过去,黑发凌乱半遮住眼,晦暗光影里,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完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呼吸沉重。 谢清砚大喘气,手脚并用,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心跳到达一个前所未的峰值,响如雷鸣,几乎要跃出胸膛。 宿星卯会不会还手? 但她没错。 谢清砚没有道歉的自觉,短暂懊悔几秒,害怕如潮水退却,又想,谁叫宿星卯敢偷窥她的隐私? 这一巴掌也是活该!谢清砚在心底唾弃他。 一把夺回落在地上的手机,转身上楼之前,仍惦记着要把宿星卯赶出家门,让这个目睹她小秘密的讨厌鬼滚得越远越好! 老天,他能不能去死。 “你去死,你快滚出我家。” 手被谁扯住,脚步停滞不前。 “谢清砚。” 她不得不回头。 宿星卯顶着巴掌印的脸上,表情一如既往,淡薄而克制。眼皮轻抬,很从容:“还记得你以前说的话吗?” 什么狗屁? 花苞头被她散开,柔顺犹如绸缎的黑发贴在脸颊。谢清砚无比感谢自己留了长发,得以在此刻遮住她狼狈绯红的脸,唇瓣被她咬出深深牙印。 被人窥见看黄漫,真的很丢人。 这个人还偏偏是平时被她吆五喝六,最看不顺眼的宿星卯。 羞耻程度,罪加一等。 她不明所以,只想宿星卯快点消失,或能找个让她地方钻进去:“你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虚张声势吼完一句,气势渐弱。 “你让我。” 宿星卯仰头望着她,神色认真。 “无论什么,都陪你玩。” 重复她当年的话。 “还记得吗。” 谢清砚怔怔出神。 隔了多少年,她怎么会记得。 “我现在不想了。”她小声否认。 想也不可能在宿星卯面前承认。 “是吗?”宿星卯表情疏离,淡淡哂道:“是不想,还是觉得害羞,不敢承认,小猫。” 鼓鼓胀胀的气球被针扎,一瞬间泄了气。 第五章评论—— 【猫猫教万岁】:好喜欢女主被叫“小猫”。 宿星卯看过多少?不止她订阅的漫画,她的评论?还有她收藏的视频? 他将她藏得严实的秘密,毫不留情地扒开,让她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清清冷冷一句小猫,像勾子紧紧抓着她。 她恍惚。 脚被不可言说的渴望缠在地上,身体像被某个词定住,寸步难行。 谢清砚轻轻侧目,宿星卯已经松开手,没有人能阻止她离开。 视野余光里,宿星卯好整以暇靠在沙发椅上,等她决断,选择权明明在她,可为何他能神态自若,作壁上观? 谢清砚再次咬唇。 1秒。 10秒。 1分钟。 时间以秒丈量,不停流转。 宿星卯眉目舒展开,好像冲她笑了一下,平静地站起身,将仍在原地踌躇不前的谢清砚拽了过来。如同方才,强劲有力的手落在她肩上,以不容质疑的力道,让她跪坐在地上,温热的指头掐住她的脸。 犹豫已是无声地肯定。好奇心敲破了名为羞耻的玻璃,如潮水,铺天盖地漫了进来。 冷水浇头般,谢清砚茫然地仰头看他。 她在默认,他替她做出决断。 画面已然回到一刻钟前。 指腹轻柔抚摸她的脸颊,少年俯身。 他看她,黑沉沉的眉眼仿佛隔着一层雾,眼神并不分明,一望无际,朦朦胧胧间,在她耳畔说了什么。 薄薄的唇在动,很久才辩认清楚。 “小猫,好乖。” ……不要轻易许诺,兑现的重量难以负担。 宿星卯垂眸,连衣裙拉链被拽下,笋皮被扒开,嫩生生的白肉荡了出来,他的手掠过纤瘦的蝴蝶骨,顺着她轻薄弯折的脊背线往下爬。 脊骨清晰,像梅花枝桠,嶙峋地生出一枚一枚微凸的小花苞,温热的指腹流移抚过,春风似的,催得花也摇曳,颤颤巍巍,含苞欲放。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脸悄悄埋进手心,羞得快死了。 清润滑腻的肌肤盈满手,修长如竹的手指被擦拭干净,从梅枝桠,到开放最绚烂的花,指骨勾起,拨开翕张的花瓣,一点点水迹,青草沾着晨露。 他冷静地注视她,睫毛低垂,神色陷入沉思,像在考量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从何下手。 “……宿星卯。”细细地喊他。 下身传来陌生的触感,强烈的不安让谢清砚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自从方才被命令脱衣服,太过羞涩,她没好意思出声。 可是… 真的很害羞啊。 从来没有当着异性面赤裸身体,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宿星卯。 话方落声,她不可置信这是自己的声音,和身体齐齐化作水,软作一团,娇滴滴。 太奇怪了…… 名字掷地,嘴巴又赶紧闭上,不肯再泄出一丝声响,面如饮酒,鲜红透亮,叁月的桃花开在脸上,红雪霏霏。 “第十章,你评论说很喜欢。”宿星卯淡声道,另一只手将漫画放在她目之能及的沙发垫上。 谢清砚艰难望去,屏幕正中一章,是女主撞见男主自慰,被男主逼至墙角,不准她逃,强迫她看下去,嘴里不忘下流地逼问女主。 ——“你平时会自慰吗?” 本属于男主的台词被宿星卯以平淡的声音念了出来。像在简单重复念白,望着她不挪的视线却显而易见地表明,他是在意有所指地追问谢清砚。 迎着她羞却忽眨的目光,近如苛刻的询问。 (五)巴掌印 吊灯亮了,投下纷纷的影,宿星卯睫毛也密丛丛,茸茸浮着光影,细细碎碎的小钻石。 “小猫会自慰吗?” 见她咬住嘴巴不肯说话,宿星卯又追问了一遍。 谢清砚憋不住呼吸,转过脸来,正巧对上宿星卯淡然无物的眼,泄了气,她怎么可能会答得出来。 灯如白昼,太亮了,照得眼眶泛酸,晕着光圈,胀胀的痛,很想揉一揉。 同样想被揉上一揉的,还有难以启齿的部位。 宿星卯果然很讨厌!从小就烦,明明手指头都搭在又潮又湿的花穴口,分明都摸到了…为什么不肯动一下,还非要逼问她——太坏了。 唇齿咬住,扣成一排紧闭的洁白小贝壳。眼眨一眨,在指缝里偷偷窥一眼,白璧如玉的面颊爬着红藤印,宿星卯这个讨厌鬼脸上的掌印好红,谢清砚胡思乱想,她手劲真的那么用力么? 会不会很痛? 有小时候她挨得那巴掌疼吗。 “啪”得一声。 脸就红成了茱萸色,气愤、恼怒、怨恨,密密匝匝的情绪挤满整张脸,快装不下。 “谢清砚!” 屁股上重重挨了一巴掌,谢锦玉女士将她压在沙发上趴着,面上阴云密布,横眉冷眼:“说不说实话,卷子为什么没有写完?” 她嘴咬得紧紧的,非不吭声,脸涨成猪肝红,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在另一头垂头阖目,视若无睹的宿星卯。 一定是这坏家伙告密,不然妈妈怎么会从那么大一沓卷子里发现她藏起来的那一张。 恼羞成怒,坏主意滋滋的冒了出来。 终于,在谢锦玉女士怒不可遏的下一掌快来时,她尖声嚎叫,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得要命,当即从沙发上弹起,指着他:“是宿星卯,他带我去打游戏!你就会教训我,你去打他啊。” 谢锦玉女士神情怔愣,她缓慢偏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宿星卯,眉心紧皱,显然不相信谢清砚的胡说八道,但偏偏她又能说得极其准确:“你不信去翻他的书包,就是他怂恿我。” 果不其然,还有两枚没花光的游戏币,明晃晃躺在兜底。 谢锦玉将宿星卯领了过来,板正脸,严厉地追问他:“小星,是砚砚说那样吗?你带她去打游戏?” 唇角微动,宿星卯沉默地抬头,视线如离弦之剑,骤然扎向躲在门框后面、探头探脑往里张望的谢清砚。 男孩安静看她,鬓发微遮的双目,没有情绪,冷冰冰。 倏地对上他黑不溜秋的眸子,谢清砚往后退一退,白了脸皮,匆匆转回头,将小小的身体藏了起来。 胸口怦怦的,她咬牙,不肯承认心头有些害怕。 宿星卯干嘛这么看她?他的眼睛好吓人。 镜子似的,不敢与他对视。 宿星卯品学兼优,谢清砚处处捣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极其幼稚的陷害,只要宿星卯不承认,没人能责怪到他头上。 偏偏,她隔着一扇门,听见宿星卯平静地说。 “是我。” 谢锦玉失望地摇头:“小星,要说实话。” “是我。” 一成不变的语气。 谢锦玉训斥道:“小星!那地方乱糟糟,你们两个小孩怎么能去?” …… 后头又教训了什么,谢清砚已听不清。 她得到想要的结果,开心的转身离去,谢清砚那会儿还不足十岁,小脑袋瓜还想不通诸多弯弯绕绕,她沾沾自喜地笑起来。 忍不住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洋洋,才不管他为何会承认呢,妈妈待人严苛,要知道宿星卯想教坏她,一定会告诉他父母,把他关进黑漆漆的小屋子,看他还怎么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想想就解气。 连蹦蹦跳跳的脚步都变得轻快,好像踩了团云在飞。 清清脆脆哼着歌。 宿星卯果然被关禁闭了! 七天不准离开卧室半步,谢清砚一阵窃喜,偷偷溜出门,要威风凛凛去观赏她的战利品。两栋别墅挨得近,宿家与谢家关系又好,翻过篱笆栅栏,就能轻巧地越了去。 晚上风静静,月悄悄。 白日里青翠欲滴的树冠,到了夜里,黑漆漆成团,树影咿呀咿呀,被风吹着唿啦响。 她像个要偷采月亮的大盗,借着几缕清幽幽的明月光,艰难地往栏杆上头爬。 不过对于半高不高的谢清砚来说,一米多高的栅栏还是有些吃劲,她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爬进来,一个不小心,还倒跌进了花丛里。 狼狈爬起来,脸上沾着泥巴点子,头发缝里窝了一堆红红绿绿的花花草草,露珠儿也滚进眼睛里,嘴巴“嘶呀”“嘶呀”个没完。 让人惊讶,这又不是青城山,怎么也有小蛇成了精,嘶嘶吐着红信儿,倒吸凉气,泪珠子也扯断了线,呜呜咽咽哭不停——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来嘲笑宿星卯,倒害得自个儿膝盖摔破了皮。 宿星卯果真是个灾星,霉星,煞星,扫把星! 一挨他准没好事。 方才理了理蓬乱的发丝,正抬眼,隔着一扇朦朦玻璃窗,又撞进那双淡然无波的乌黑瞳仁里,谢清砚凶巴巴瞪回去,张牙舞爪地:“你看什么看,都怪你!” 她踉跄几步,跌跌撞撞上前,鼻子抵着纱窗,呼出一团热气。 凑近罪魁祸首。 愕然发现宿星卯清秀白皙的右脸肿得老高,隐约两个鲜血的掌印。 谢清砚惊呆了,瞪圆蓝溜溜的眼,说话磕绊:“谁、谁打你了?” 宿星卯一句话不说,一半脸匿在阴影里,黑乎乎的看不真切,只拿眉眼一个劲盯着她,直勾勾,一眨不眨。 宿星卯皮肤白得过分,映着幽冷月色,更是恹恹的惨白,配上一双薄刀子似,雪亮亮的眼,实在有点儿骇人,瞧得谢清砚心虚了……毕竟是她诬陷在前,他含冤受屈。 彼此都心知肚明。 好吧。 谢清砚既不会哄人也不会低头,肯主动说话已是笨拙地示好:“你别当哑巴啊行不行。” 仲夏夜,雁来月,慢悠悠地爬过海青色的半边天,挂在树梢里,再厚的绿盖头也遮不住,很亮堂。 八月紫薇满枝桠,粉紫相参,落地上,铺作深红浅红的霜。 月影斑驳,点点摇曳,投在宿星卯覆着红指印的脸上,他依旧缄默不语。四下里,风声飒飒作响,捎来清清凉凉的花香,偶有蝉鸣蛙啼,咕咕呱呱,十分响亮,倒淹没了她拔高的心跳。 “…宿星卯。”她干踢着脚,踩住自己铺满落花的影子,怯声怯气:“你不准这么看我,好吓人!” 宿星卯如她愿,眼皮耸拉,这下连看也不看她了。 她更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我给你道歉。”谢清砚别扭地指了指底下红破一圈皮的膝盖,泪珠子刚刚还憋在眼里打框,睫毛仍挂着湿漉漉的水汽,她厚脸皮地找补:“你看,我好心来关心你,还摔跤了。” 宿星卯将视线钉进她渗血的皮肤里,一动不动,白润润的皮子,很像水蜜桃被指头掐进去,剥开皮,掰开芯,嫩生生的果肉里爬着深红的血丝,从果核蔓延出来。 为何还不理她? “……你好烦。”谢清砚嘟起小嘴,上面能挂葫芦,长这么大,她都是被人哄,何时哄过旁人? 这家伙怎么还不领情,不就是冤枉了他一下,害他被关禁闭,又被甩了两掌而已…而已啦!再说她也没好到哪去,谢锦玉女士还严词批评了她,又要罚她抄卷子。 她好惨!好可怜! “大不了以后,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玩呗。” 宿星卯这才抬眸,定定看她。 他就这么死心眼,她说一车轱辘的话,偏偏就惦记住了这一句。 他视线稍往上移,落在粘了花瓣的头顶,说道:“你头上有花。” 多年之后,阴魂不散,来向谢清砚索命还冤。 (六)小猫好湿 “小猫。” 飘渺的思绪回神。 谢清砚听见宿星卯沉声开口,像是确认她回答不出,换了个问题继续问她:“看漫画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宿星卯都偷窥过她的评论,甚至清晰地记得哪个章节底下她说了何种话,干嘛非要问出来。 谢清砚十分为难。 除非他就是要听她说,要她自己开口,要把她藏起来的羞耻心掏出来,踩在地上碾,把她真真正正剥干净,不止是衣物,还有皮囊,他要窥探她的心。 谢清砚恍然大悟,真是可恶到极点的人,却要伪装出与世无争好人样。 鬼知道宿星卯私下里有没有看黄漫A片,指不定比她看得还更多。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如饮水般自然地“迫使”她脱下一层层衣裳。 明明恋爱都没谈过的人… 一定偷摸看过很多,谢清砚果断给宿星卯下了结论。同时脸上又止不住发起烫,假如…真的被她猜中,宿星卯比她懂得还多,他会不会……很会玩啊? 一点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的微妙情绪,慢慢地生根发芽,在心湖里翻起了小小浪花。 她不会认输的! “嗯?” 见谢清砚始终默不作声。 宿星卯抬手,将她半遮半掩的裙子,彻底拉到底。 …别。 谢清砚细如蚊吟的声响没有喊出口。 拉链已经“吡拉”滑下,布料轻坠地。 谢清砚紧攥着宿星卯的衬衫,揉成皱巴巴一团,将整张脸全压进他怀里,真的羞死过去了。 白得晃眼的身体暴露在潮热的空气里,从头到脚,慢慢泛着虾壳红,宿星卯垂眸,视线落在最招眼之处,纤纤身量,悬着两团不大的雪肉,她在抖,那儿也在抖,柔软地晃荡,簇着雪白的波浪,白嫩嫩,美丽的乳潮。 尖端最艳丽的红嫩花骨朵儿,在他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凸着绽开,盛放,成熟。 分明是淡然的眼神,落在身上,却浇起了小火苗,乳尖也结出两枚嫩生生的红莓果,若掐上一掐,不知道能不能捻出甜腻的汁水来。 如是想,也如是做。 宿星卯的手很漂亮,骨骼清晰,指骨修长,他夹住殷红的果子。 常年握笔做题的手,指腹覆着一层浅浅的薄茧,摩挲在柔嫩的肌肤上,微微粗糙的触感,犹如细细沙砺,薄薄石子,缓慢磨过,红果儿被蹭破了皮,爆出里头更秾艳的果肉,过于软烂滑嫩的鲜红,让人想含进嘴里尝一尝,甜不甜。 乳头被讨厌的人握住了,夹紧了,初还是小心翼翼,确认她并不反抗,渐渐放肆地把玩起来,狎于指缝里,轻轻往外扯。 “别——”轻成猫叫的声儿,细细软软。 “回答呢?”谢清砚眼尾余光看他,宿星卯根本没在笑,尾音却上扬,一面肆无忌惮玩着她的胸乳,一面追问方才的提问。 “看漫画在想什么?”宿星卯面不改色:“被我玩奶子在想什么呢?” 仿佛轻嗤的淡淡语调。 脸上的血液在倒流,宿星卯说什么?! 这不可能……这还是她认识快十年的人吗?那么一本正经,疏离有礼的好好学生,脸上连笑容都少见,冷淡得拒人千里之外,他怎么可能会说“奶子”这个词,太过分了。 认知被不断刷新,谢清砚不可置信,她真的明白宿星卯吗?真的了解他吗? “说话。” 尖果儿又往外拽了一点,谢清砚“呀”得一声,身体弓起虾子。 酥酥麻麻,分不清是疼痛,还是酸爽。 下身可耻地泛起潮意。 谢清砚神思迷离,如堕五里雾中,豁出去般开口:“在想…想……” “说完。” 指骨微掐进溢满的白肉里,用了一丁点儿力,慢条斯理地揉搓。 “在想被……被…”齿也陷进唇肉里,断断续续,语不成调:“……被玩。” 一口气说完,仿佛用了浑身力气,额角已是大汗淋漓。 谢清砚艰难地吐字,理智与情欲斗争,她回想起日日夜夜躲在被子里看小黄书、看黄漫,在评论区脸不红心不跳和追更的姐妹们大放厥词,让上天也赐她一个又猛又能干又会说骚话还守男德的,独属于她的“男主角”——这很正常。 青春期,无论是有性幻想,还是和同性之间关于黄段子的调侃,都无比正常。但一切被宿星卯揭开之后,都变得旖旎、微妙、暧昧、怪异了起来。 少女时期的悸动,对身体,对性欲,对异性的懵懂、好奇、害羞、希翼又畏惧,期待又惶恐,种种情绪,总归是自己的小秘密。 却被一一摊开,曝光在他眼底。 她分不清在被发现时,到底是期盼继续还是否定逃避多些。 从她没能及时离开那一刻起,玩笑化作寓言,故事情节即将成为未来预演。 她也是女主角。 宿星卯不紧不慢地追问:“被谁玩?” 被谁……难道要喊出宿星卯的名字?现在? 不可能。 谢清砚接受“小猫”的称呼,在于她不必以名字直面自我,本心,她短暂寄居在名为的“小猫”壳里,可以尽情享受、释放、探索她并不了解的性欲。 一场狂欢结束后,她又会从壳里钻出来,她依然是谢清砚,讨厌宿星卯的谢清砚。 宿星卯也不能是“宿星卯”。 谢清砚在脑袋里巡想,不甘地换了看得最多那篇里,“女主”惯用的词汇:“被……主人玩。” 漫不经心地冷哂:“哦,被主人怎么玩?” “就…这样——” “哪样?” “啪”,极轻的一巴掌,对着奶尖拍下,微波摇曳,乳肉翻着浪,力道很温柔,语气也是:“是这样吗,大声点。” “…呜…就这样玩。”谢清砚面红耳赤喘着气,快不敢往下说了。 “只有这样吗?”另一只手卡在大腿,在内侧徘徊,拨弄着花瓣,指尖勾着点湿淋淋的水点子,亮晶晶濡湿了指骨,宿星卯温声道:“小猫被打了一下就好湿。” 平淡的陈述句,出口却色情得要命。 宿星卯将手抬起,放在她眼前,两根手指不留情地掰正了她的脸,让她清清楚楚看见,她穴道流出的水,打湿了他的手。 淅淅沥沥,满手都是。 骨节清瘦的手,指缝张开,黏腻的水迹在指骨间拉着一根一根,细薄的透明丝线。 淫靡,下流。 “只有这样吗?” 他歪头,重复。 “…不是。” “嗯?” “下面……也,也想被玩。” “下面是什么。”宿星卯佯做无知,眉目舒展,无辜地扬唇笑了笑,苦恼般:“小猫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穴…也想,也想。” (七)手指插入(微h) 谢清砚从嗓子眼里磨出来的一句话,不成调,吱唔着。 思绪已被揉成一团,陷入混沌之中,她分不清是身体,还是心里有不曾消解的搔痒作祟,在他怀里,难耐地扭动着。 宿星卯刚才问她“平时会自慰吗”,她不敢回答,也许是有的,之所以用“也许”,是因为她根本还不会抚慰自己,尝试过数次,只是对着花唇,草率地揉捏,上下搓几下,没有想象中该有的快感。 过于干涩,连所谓的湿润都不见,一点不像书里写的,片里看的。 她甚至产生了疑问,真的会爽吗?还是她方法不对——但谢清砚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去研究这一门隐秘的学科。 就率先被宿星卯揪住了小尾巴。 轮到旁人触碰自己,身体失去自主权,一切从已知变作成未知。不明白他何时下手,从哪落指,熟悉的身体在这一刻陌生了起来,她仿佛不认识自我。 只听宿星卯说:“小猫好湿。” 她的身躯在颤栗,几乎不敢相信。 宿星卯手指触感温热,他剥开稀疏的毛发,露出饱满圆润的阴阜,指头分开阴唇瓣,层层密密的花褶遮掩之下,花蒂如蚌贝生出的玉珠,娇小挺立,窄细花缝之中,一道小口翕张微开,一丁点大的泉眼,粉嫩,娇怯,还在汩汩吐着水。 黑压压的睫毛下敛,眼神晦暗。 宿星卯喉结轻轻滚动,微抿的薄唇吐字:“小猫想要我插进去吗?” 果真如猫儿般哼了一声,娇滴滴:“嗯……” 宿星卯抬指,揉上那一粒玉籽,花蕊之珠。 “小猫只会‘嗯’?” 他俯身,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些,山压下一重影,吊灯的光,影影绰绰,他面容像卷了边的旧照片,模糊了。 看不清。 她咬唇:“不是…” 动作骤然一重,屈指弹了弹充血肿大,俏生生挺立的蕊珠,声音也淡了点儿:“那要我教小猫吗?” 谢清砚如遭电击,身子颤抖,雨打荷花似的,甩着露珠儿,吚呀一声,呜咽着:“要…你教我。” “你?”语调危险的上扬,指腹掐起花蒂,一揉一搓,来回滑动。 我是谁。 谢清砚从善如流改口:“……主人,要,要主人教我——” 哪个字又错了,宿星卯的手劲更大了,根本受不了,穴口吐出一股水,水淋淋,淌得厉害。脊背已弯曲成弓,她成了离岸的美人鱼,在苦苦摆动,吸不上气,胸脯剧烈起伏,只能胡乱猜测:“教小猫…教教小猫。” 轻微含笑的嗓音,摸摸她的脑袋:“好乖。” “小猫要主人手指插进小穴。” “完整说一遍,知道了吗?” …… “嗯…”羞涩与兴奋双重挤压着神经,太阳穴突突直跳,灵魂飘忽如云,肉体尚在人间,她轻声细语,重复:“小…小猫要主人的手插进小穴。” 指甲修剪齐整的指骨再次擦拭干净,试探着往里进去。 滑腻,粘稠,指节探去一寸,立即被团团紧簇的软肉牢牢得压实。 狭窄,紧致,甫一入内,就绞紧着指骨不放,他寸步难行,想往外抽动,还有咕啾咕啾的声响。 “唔……”谢清砚嘤咛出声,眉头微皱,不知在难受还是爽快。 宿星卯轻屏息,放轻了力道。 另一只手缓缓抚摸谢清砚汗涔涔的额头,将湿漉漉吻在额角的鬓发一一理整齐,指腹轻擦过,眼角眉梢细碎的泪珠,温柔耐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注视吞咽手指的穴眼,神色安静。 目光忍耐,克制,不露声色。 细瘦修长一根指尚且艰难吞吐,倘若进去的不是指头,而是某种强硬,粗大,热气腾腾,青筋盘虬的东西。 谢清砚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还是委屈?会骂他?会哭吗?她从小就那么娇气爱哭,破一点皮就天崩地裂了,一根手指头眼角便泛起盈盈泪花。 如果被性器,以强劲,横蛮,不顾一切的力道,凶狠地肏干,插入,直抵甬道最深处…… “手指插进来了,小猫该说什么?” (八)上下(微h) 谢清砚脑袋发懵,如饮醇醪,晕乎乎,整个人都醉了。 宿星卯的手指炙热,落在腿根,便点燃了一团火,从下至上,噼里啪啦地燃,浑身都烧成的菡萏粉。 手掌握住大腿,毋庸置疑的力道将腿分得更开,谢清砚的身体跌进云团里,时轻时重,飘忽不定。 心跳几欲跃出胸膛。 泛滥水迹的下身被剥离着打开,指头骤然侵入窄小腔隙里,初被造访的穴道是紧涩的,即便有足够的潮湿液体分泌,依然不够。 她轻喘:“唔……” 指节插入,挺进一根竹子般的骨节。 微微的凸起,刮蹭着阴唇,触感强烈,握笔磨出的茧也磨在软嫩的穴肉里。 谢清砚不受控制地并拢双腿。 却被他的膝盖兀自顶入,卡住两腿间隙,合不上。 “你!”她嘶着凉气,心里想让宿星卯出去,又见他抬手,手掌透着温暖和煦的温度,落在她头顶,一下下抚摸,动作怜惜轻缓。 谢清砚喜欢被摸头。 头皮发麻,尾椎骨泛起一阵阵舒适的酥麻感。 小时候谢锦玉女士总是忙碌不停,早出晚归,脾气又坏,没耐心,整天都凶巴巴的,还对她很是严厉,但偶尔夸她,喊她“乖宝儿”“乖乖崽”时,也会这样将她抱在怀里,亲昵地抚摸她的脑袋,漂亮的手从头顶到后脑勺,顺着柔顺的发滑下,头发被弄乱也没关系,她感觉到被妈妈爱着。 宿星卯也摸得她很舒服,全身心都满足,还有他动作里让她深感惊讶的温柔,仿佛对待的是什么珍爱之物。 这不可能……稍存的理性立即否认,谢清砚惝恍。 酸胀感和密实细微的疼痛忽涌而至,旋即,又是一股陌生、让她感到惊惶的一丝丝爽感,如芒如电,浪潮般,一重覆一重,此消彼长,慢慢席卷身体。 脚趾蜷缩,颤毛化作蝴蝶的翼,蜻蜓的翅,扑簌扑簌,眨个没完,眼尾泛着零碎的泪光。 理智快被淹没时,隐约听见宿星卯仍在询问自己,应该说什么? 面容一如从前,澹然冷清,淡漠从容。 只有嗓音,一点哑涩,不复清明,慢条斯理问她:“手指插进来了,小猫该说什么呢?” 说着色情、荒诞的下流话。 直击心脏。 凭什么? 谢清砚张嘴哼卿:“我…不知道——” 她迷迷糊糊地答,她真的不知道。 为何她深陷情潮,宿星卯依旧冷静。 好不公平。 他应该和她一样才对,被性欲吞噬,变得丑陋不堪,不冷静、身不由己、无法自控。 一点点目视着自己被自我欲望蚕食殆尽。 像发情一般。 “没关系。” 吊灯在晃吗,还是她抖得厉害,灯光似在闪烁,在视野里散作一团一团的白圈,黑发遮住他的眼,再看不清,只是唇轻轻拎了点轻悄的弧度,睫也弯弯,像是在笑,宿星卯问:“要主人教小猫吗?” “嗯…好。”谢清砚听见她不着调的回答,嘴已快过溃散的思维。 指头往里又进了点,不再平缓地沿着内壁进出,而微屈起骨节,指尖往上顶弄,勾着甬道内水迹斑斑,靡艳红嫩的穴肉。 谢清砚身体剧烈抖动了下,气息愈发不畅,面红耳热,胸脯也一上一下,奶团子漾出波浪。 密密麻麻的痒意、酥麻,迅速攀升,直击天灵盖,唇齿也溢制不住,发出娇吟的声,无比羞人:“唔…” 她太敏感了,还是他太过分了。 “手指插进来了。”他语气带着温和的笑意:“要说谢谢。” “学会了吗?” 神思仰倒,她胡乱点头。 “小猫好棒。”宿星卯又摸摸她的头,夸奖道:“完整重复一遍。” 唇瓣开开合合,她已含糊不清,学不完整:“呜…谢谢…主人。” 口舌干燥,她下意识舔了舔布满齿痕的唇瓣。 宿星卯看着她粉红色的舌,给唇涂了层红润的霜糖,水光潋滟,鬼使神差地,摸着她额头的指腹下移,捉住那尾小舌。 喉结缓慢滚动,他将两根手指送入她湿热的口腔里,夹住舌头。 “小猫上下都让我玩好不好?” 她连话都讲不出,只能被动承受。 嘴巴塞入手指,占满口舌,深蓝色的眼睛瞪得圆溜,吱吱唔唔。 确认她没有丝毫疼痛与不适,就着润湿的水液,下头的指骨也快速抽动。 水声响亮,啪哒,啪哒。 皮与肉亲密接触,带出淋漓的汁水,指拇也不停歇,碾过俏立在阴唇上的蒂珠,揉搓,轻弹。 宿星卯揉捏阴蒂的力道和指头进出的速度一致,由快至慢,由浅至深。 指骨带出一缕缕银亮的水丝,挂满穴眼。 宿星卯眼神阴晦冷涩,身体感受到他不能掌控的灼热,有什么隐秘的情绪缓慢地炙烤着他,欲望不可遏制的膨胀。 谢清砚的睫毛挂了滴水珠。 是汗还是泪?他唇微动,张开。 喉结滚动,心头干涸。 某一个时刻,他很想将她吞进口中。 用牙齿嘶咬,碾磨,就像他手正在做的,在甬道内侵入,攻占。 谢清砚身在浪里,像迷失方向,又忽遇海啸的船只,浪太大了,雨声哗哗拉拉流,浇头盖脸,她只能不停地摇,不停地荡。 在海里,在浪花里,在宿星卯的手里。 起起伏伏,她成了一把琴,被他用指头拉响,高亢低吟,声回百转。 调子乱得一塌糊涂。 宿星卯,可恶……这个家伙。 讨厌!讨厌鬼,快逼疯她了,怎么和自己揉完全不同,原来人真的会爽哭,眼角泛起水迹,视野一片朦胧。 什么都看不清,眼里雾气弥漫,氤氲潮晕。 无法抗拒的爽感堆迭,腰不自觉地拱了起来,小腹以下,热流涌动着,潺潺流出。 谢清砚尖声惊叫,呻吟声与舒爽齐齐抵达前所未有的高度。 快感在那一刻,来势汹汹。 “好厉害。” 耳朵也嗡鸣,她听见宿星卯在轻笑,声音如潮水,低低沉沉,轻轻柔柔,漫过耳畔。尾音愉悦地上扬着,是夸她的声调:“小猫高潮了。” 这是否是幻听,已无从辨识。 (九)刺芹 这一晚荒谬情潮结束,理智回笼。 清醒时刻的自尊心作祟,一种羞耻的愤怒占据思维,谢清砚无法接受自己真正面对性欲的一面。 与在网络上侃侃而谈不一样,切身经历和纸上谈兵完全是两回事。 她正是懵懂好奇的青春期,对性的认知仍处于口嗨没事,但实际“人有欲望,是可耻的,低劣的”阶级。 这是性教育匮乏、保守的结果,让成年人都讳莫如深,谈性色变。 更遑论青葱年纪的少年,更成了沉重的包袱,沉甸甸往心里压,享受完即刻便陷入深切的自我厌弃与否定里。 她神色恹恹,缩进沙发中,蜷作一团。 谢锦玉女士知道一定会杀了她。 这是错误的,谢清砚嘴巴一个劲咬着指甲盖,十指都秃噜皮。 她在心里重复,漫画只是漫画,漫画不能变成现实。 她应该正常一点,不可以有那样糟糕的性癖。 谢清砚惴惴不安。 宿星卯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谢清砚咬牙点进去。 宿星卯的头像率先映入眼帘,是在别墅后山拍的一丛刺芹,丰涌的雾蓝色在翠浪般的草叶间兀自盛放,说起这张照片,还是很久前与谢清砚一道拍的。 那会也是在某个假期,热夏,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天是搪瓷蓝。 谢清砚背着油画箱去山上写生,她不是有耐心的人,性子急躁,啥事儿都叁天打鱼两天晒网,唯独对美术情有独钟,自幼儿园握起画笔起,就没再放下过。 谢宅别墅依山而座,后山院子,一条小径蜿蜒,直通灵泉山。半山里景色优美,种了漫山遍野的桃树,每逢春日,小桃灼灼,乱红如雨。 夏时亦是芳草萋萋,鲜浓绿翠,行在此间,处处风暖烟霏,还以为误入了花乡里。 灵泉山是天然的写生地,谢清砚周末常抱着画板,在山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小时画简笔、彩铅、油画棒,大些素描、速写、色彩,彼时正痴迷油画,尤其是印象派风格,她迷恋上观察同样的景致在不同光影里的变幻,别样纷呈的美丽。 很有趣,就像人面对不同的事,会有迥异的百种情绪。 光阴也给风景递去情绪。 落雨花萋萋,起风又曳曳,天阴时沉静,天晴时灿烂。 她带着顶遮阳帽,沉浸在画里,在烈日底下一站就是叁小时。 谢清砚很享受画画,她喜欢各色的颜料混杂,每一笔都是殊异的色调,在她看来,画画和小时候搭积木没有区别,积木添砖加瓦,修成漂亮的小房子,画中一笔一画,也是瓦片砖块,构建属于她创造的世界。 一手捧着调色盘,一手执笔,天蓝与钛白调作天空的色泽,亮粉、柠檬黄、玫瑰红融进鲜花的馥郁;淡紫、春日青、月灰落成花丛的背光面,钻蓝、紫丁香、雪青绘出一簇簇倔强的刺芹。 一幅栩栩如生的画落至最后一点笔触,谢清砚心满意足拍手,正欲收拾画具时,一回头,身后站了个不速之客。 是宿星卯,静默地站在重重迭迭的花丛里,宛如一尊融进画里的石膏像,不知多久。 “你有病啊,走路没声音?”谢清砚翻白眼。 “谢阿姨找不到你。”宿星卯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她很着急。” 谢清砚连忙去摸手机,发现来去匆匆,竟然忘带了。大约是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谢锦玉女士发现她不在家,电话又无人接听。 谢清砚没好气:“你咋知道我在这里?把手机给我,我给我妈说一声。” 宿星卯没应声,只把手机递给她,谢清砚对着花草拍了一张照,发给谢锦玉女士,并告知她出门匆忙忘记带手机,正在山里画画。 回去之后,没少被谢女士一顿数落,又怪她丢叁落四的,没个收拾。 只是那张对着刺芹群草草拍摄、用来报平安的照片,在第二日,成了宿星卯沿用数年的头像。 视线聚焦,又停在这张照片上。 谢清砚已经下意识点开他的头像。 宿星卯昵称从注册之日再也没变过。 两个字母XX,大概是星星或小星的缩写,毕竟谢锦玉女士经常这么称呼他。 谢清砚把聊天框删掉。 思索良久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宿星卯删除,微信、QQ、微博,音乐app……所有她能想到的社交软件,通通把他拖入黑名单。 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说她谢清砚是胆小鬼也好,缩头乌龟也罢,总之,她打算一叶障目,对宿星卯视而不见。 眼不见为净! 门锁密码也被迅速修改,接下来的小半个暑假,她将自己关在别墅里长达半个月,足不出户。 宿星卯离她实在太近了,在理清这团乱麻之前,她绝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形式的照面。 隔绝,单方面断联,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处理方式。 她需要静一静。念头转到这里,心底又浮起一丝荒谬的自嘲,蛮好笑,自个儿怎么那么像提上裙子就跑路了的…嗯…爽完翻脸不认人。 闭门宅家的生活有滋有味,起初尤其爽快,一日叁餐保姆负责,她吃了睡,睡了吃,无聊就打游戏、刷抖音、追剧看电影,偶尔应付谢锦玉在线抽查才敷衍地写上两张卷子。 日子平淡如水,弹指间就是一周,游戏腻味了,电影看烦了,谢清砚感到无聊困乏,郁郁寡欢,开始昼夜颠倒,一连又过去七日。 一日半夜里头,她刚打完几局游戏,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偏偏保姆有事离家。 谢清砚不得不叫了个外卖,灵泉山别墅区严禁外人到访,对来访人员管理严苛,外卖只能转由管家之手,一一送上门。 入夜物业人手紧缺,谢清砚等不及送上来,独自去取。 谢清砚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路过宿宅时,连脚步紧张得加快了些,好在夜深人静,她一路顺畅取回外卖。 正往回走,家门口赫然多了道人影。 谢清砚想,假如她现在将外卖砸在他脸上,能否顺利逃脱? (十)苦月亮 七夕将近,蛾眉月,一半躲在云雾里,光也空朦朦,民间俗称毛月亮。像隔着层纱,看美人颦蹙的弯弯眉,人心慌慌。 让谢清砚磨得牙痒痒的少年身影站在门头下方,身形高挑挺立,和树影几乎融成一条笔直的线,影子最拔尖一头,长长延至谢清砚脚下。 他的面容匿在暗处,晦涩不明。 “让开。”谢清砚拎着外卖细细的绳儿,她昼伏夜出数日,下午才起床,到现在也只吃了一顿饭,肚子瘪着咕咕直叫。 今日力气有限,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打算和他正面冲突。 皱眉冷面,不舍他半个眼神,扬手拂开拦路鬼。 谁知道宿星卯向她伸手,很自然地拿起沉甸甸的外卖,下巴轻移,侧半个身子等她开门。 谢清砚立刻警觉起来,一把夺过外卖,一幅护食样,眉毛竖起,捂住密码锁:“我家不欢迎你。” 宿星卯不为所动,语气平静寡淡:“谢清砚,你在躲我吗?” 躲他? “谁说我躲你了?”谢清砚死不承认:“天气太热,我懒得出门好吧。” “再说了,我看见你就烦。”她翻个白眼,牙齿嘎吱响,眼也结霜。 夜沉沉,月溶溶。别墅区静悄,连风都是轻声细语吹,只剩后山腰林子里蝉鸣响亮。 宿星卯垂眸,面上几无波澜:“谢阿姨大概后天到家,在此之前,你还有十张数学卷子,五张物理卷子,一本生物和化学习题册。” ? 去他爹的,这王八蛋怎么记得比她还清楚? 谢清砚嘴角抽了抽。 如他所说,暑假将尽,谢清砚除却最开始在他监视下写完的几张卷子,躺平这半月几乎未动几笔。 但她拖延症一向严重,还极擅长临时抱佛脚,火烧眉毛才肯着急,本打算在明天分别贿赂学习委员沉槐序和数学课代表周寒钰,在谢锦玉回来之前大抄特抄…… 那两人跟她平时关系就不错,在学校就没少抄她们作业,想到这,她底气十足,双手叉腰。 拿作业威胁她? “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有我妈当挡箭牌,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谢清砚冷笑,咄咄仰着脸:“咱班不止你一个人成绩好,有的是人愿意给我抄作业。” 宿星卯是竞赛生,原本高一下期分班考试后就该转到竞赛班去,结果跟狗皮膏药似的,赖在英才班上不走,还顶着个班长头衔,每天在眼前晃,下学期还要再见他的嘴脸,尤其是又多了一档子糟心事——一想开学作业还要先教到他手中,愈发的烦闷透顶。 宿星卯面容沉静,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月上中天,酒下一地淡黄清晖,月光落在花丛,筛下稀疏的影。他成了矗立群花里的一根竹,直直站着,一动也不动,下颚线条被光影剪裁得锋锐,侧脸轮廓也切割得起伏分明。 他静静地低头,两点墨珠子凝作的眼垂着睫毛,默然无声地看她。 目光清清淡淡。 却黏在她身上不动弹。 她后知后觉发现,宿星卯好高……谢清砚往后退了半步。 宿星卯何时起长得这么高了? 小时候她很挑食,两人常一道吃饭。 谢锦玉女士最是讨厌她浪费食物,在菜盘子里挑挑拣拣,谢清砚特意不吃的,还会被谢锦玉夹进碗里。 她就苦着脸,眉毛皱皱巴巴,撇成八字型,拿筷子把胡萝卜片戳起一个一个小眼睛,圆窟窿,就是不吃,与它们大眼瞪小眼。 直趁着谢锦玉转身接电话的空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捏住筷子,将不爱吃的西芹、西兰花、萝卜丁一股脑儿全挑到宿星卯碗里。 蓝绿色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像剔透的玻璃弹珠,凶狠狠地“你给我吃完”,宿星卯从小就不爱讲话,哗啦啦被倒了半碗吃食也一声不吭,只盯着碗里,其中一片胡萝卜很显眼,红红的薄片被谢清砚应付地咬了半片,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她正是换牙期,齿印都歪歪扭扭不齐整,宿星卯头也不抬,像个小哑巴,默默扒饭,他夹起那片被啃得嶙峋不齐的胡萝卜,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咔嚓咬碎,咽下。 胡萝卜很甜,为什么她不爱吃? 大概也是如此,宿星卯自小荤素不拘,从不挑剔,给他吃什么都行,每次放假在她家住那么长时间,从没见他向保姆点过一道菜,都是应和她的喜好。 营养均衡,难怪如今个子高大。 宽肩长腿,立如松石,板正地垒在眼前,一堵死沉的石墙。 推不动,也避不开。 身高落差带来的强烈压迫感让谢清砚不适。 站在浑浑夜色里的宿星卯,和平日不太一样。 山风呼起他的衣裳,清隽秀致的眉眼被半山的薄雾缭绕,一点阴郁。 她心里发怵,底气渐弱,本能想他快些消失,离他远点。 夏日的晚风燥热,谢清砚在外间站一会儿就受不了,额头汗津津,她懒得再与宿星卯耗时间,一手捂着密码门,遮遮掩掩不给他看,一手开门,空调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谢清砚旁若无人地往里钻,门要合上时,一只脚卡了进来。她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使劲推着门板,被一只手轻松抵着,撼然不动。 谢清砚急得跺脚:“你干嘛?” 他顿了几息,开口:“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屁事?”“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脸色厉内荏地凶狠样:“你快滚,不然我——” 回答她的,是门被更大力道推开时发出的碰撞声。 脑子嗡地,像坏掉的电视屏,一片刺刺拉拉的雪花屏,来来回回闪烁,却没有画面。 视网膜的最后一幕,是宿星卯骤然弯腰迫近的身影。 他的脸在她步步后退的眼里无限放大。 今夜的月是苦涩的,浓稠的,化不开的咖啡味。 (十一)吻 宿星卯的行动快于言语。 在谢清砚反应过来之际,背被一股不可抗抗的力道抵在门板上,脊背绷成一条线。 在宿星卯压下的手臂和门板间隙里,逼仄的距离,连呼吸都变得稀薄。 他离得太近了,来回之间,他身上那股清爽沉冽的橙花柠檬香。 铺天盖地地冲入鼻腔。 “你要做什么——” 话戛然而止,嗓音掐灭。谢清砚的肩膀被紧锢着,下颌也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钳制,动弹不得,宿星卯屏息注视她几秒,两片淡粉色薄薄唇瓣迟疑着落下。 谢清砚大眼圆瞪,偏头想躲。 指骨收束,陷入肉里,宿星卯手背青筋更为明显,在冷白的皮肤上凸起流畅的脉络,他使劲,扳正她的脸。 逼她看向他。 正对上英英玉致的眉目,黑雾般的眼,深不见底。 眼睁睁看着宿星卯睫毛半阖着,温热的鼻息落下,挺拔的鼻梁骨擦过她嘟嘟的脸颊肉。 薄唇不偏不倚,落在谢清砚唇上,一股苦涩从微张的唇齿里弥漫而出,咖啡味的吻,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 他长久失眠的苦涩,就这样被他强硬地渡进了她的口中。 这神经病半夜喝咖啡睡不着来找她发神经? 宿星卯脑子有什么大病?谢清砚肺都要气炸了!伸手不停推打他的胸膛。 碍于幼时挑食所带来的身高与体型差距,谢清砚挫败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撼动他分毫。 太可恶了。 尤其是在推搡间,还无意地摸到了他的腹部,隔着轻薄的衬衫衣料,指腹触及他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不夸张,轻薄的肌理覆在宽阔的骨骼之上,微微的鼓胀,像青竹披上一片丰茂柔韧的藤。 热气蓬勃,结实有力。 宿星卯看着单薄清瘦的身体竟然还有腹肌?饿出来的吗?谢清砚十分有恶意地揣测。 旋即又否认,脑中不合时宜弹出一幅画面,是高一时的篮球联赛。 宿星卯性格沉静,一向不热衷于团体活动,他唯一一次作为候补登场就获得了全场最高得分,那场比赛上他奔跑跳跃、利落投篮的身形,惹得看台观众尖叫连连。 还有无数个清晨,她在二楼窗台睡眼惺忪打开窗帘,迷迷糊糊中看见他绕着半山腰跑步的身影——这也因此成为了谢锦玉女士攻击她懒惰的理由。 他是会运动的。 谢清砚的手无意触上他腰腹,本只想推他远些。 却惹得宿星卯微弓着腰,像在躲避她的抚摸,不找痕迹地往后退了些,只是唇不肯松离半分。 但宿星卯的亲吻也极其青涩稚嫩,很显然,他并不太会接吻,连伸舌也不会,只是固执地将唇与她的唇相贴,柔软的唇迭在一块,含了朵温热的棉花糖,却不舔舐,不咬吮,只浅浅地轻啄,互渡体温。 连呼吸都比吻要暧昧缠绵得多,徒留气息交缠。 余光交错间,谢清砚甚至看见他耳根爬上一抹红晕。 什么嘛,还以为这家伙敢强吻她有多厉害啊,看样子也是个半吊子水平,上次敢那么玩她,现在摸一下腹肌还要躲,说不准也是装腔作势罢了! 好胜心被激起,谢清砚拿出阅书无数的经验,主动地伸出一截柔嫩的舌头,轻轻舔过他的唇线,只是轻盈地拂了下,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效果却立竿见影。 那抹荔枝红肉眼可见的散得更开了,向耳后、脸颊侧蔓延开,清俊白皙的侧脸,爬着艳丽的霞光。 谢清砚心中得意,愈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装什么啊宿星卯!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唇上的压力轻了一瞬。 宿星卯半闭的眼睫抖了抖,如蝶翼震颤。 原本只是单纯贴合着的唇,在她舌尖撤离之时,竟下意识地张口追了上去,不想她逃。 谢清砚乘胜追击,抵住少年胸口的五指不再推拒,反而紧紧拽住他的衣领,主动往下拉,用力迫使宿星卯垂下头颅,以一种近如挑衅地姿态,仰脸含住他探来的舌,眉目扬起,吮一吮。 宿星卯忽地轻喘一声,他尝到多年前那片刻着牙印的胡萝卜片,嚼烂了,在口腔中炸开清清润润的甘甜汁水。 他迫切地想要咽下,吞入肚中。一如从前。 一直退却的舌强势起来,侵入她的口腔,勾住她大胆作妖的粉嫩舌头,两尾离水的鱼缠绕在一起。 (十二)生理反应 手指绕过蔓草蓬松的一缕缕发丝,压在谢清砚后颈处。 像捕食猎物的网,一点点,缓慢地收拢,不知不觉之中把她困在方寸之间。 宿星卯手掌用力,将谢清砚的脑袋压向他,他探入她的口腔,舌尖品尝到温暖湿热的触感,心脏跳动强烈。 宿星卯不会亲,生涩却凶猛,牙齿往唇上磕,碰得她肉痛。 疼死了! 等谢清砚立即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那张网已将她牢牢压在怀里亲。 谢清砚推不动,只能跺脚踩踏他的鞋,便是这样,宿星卯也不肯放过她。 她张嘴,吱吱唔唔想骂他,唇瓣张开的间隙却方便了宿星卯的入侵,理性与克制渐渐退去,单薄的眼皮掀开,他望着谢清砚。 一蓬蓬的殷红,涂抹了胭脂的脸庞。 一双浸着水,泛着雾的眼眸,像落入碧水的绿松石,玉化般的蓝绿,浓郁葱翠。睫毛一眨一眨,树影一捎一捎,水面波光粼粼,星子在水底,一闪一闪。 眼也是,莹澈,亮晶晶,翠波荡漾。 他跌进这一汪碧蓝的水里,冷淡无波的眼神变得幽暗。 亲吻也激烈,他缠住她退缩的舌,含住,吮吸,滑腻腻的舌头像蛇扫荡着她唇内软肉。 唇舌交换,津液互渡,黏糊的水声响亮。 谢清砚仰头,快喘不过来气,她节节败退,腿也发软,四肢退化了,支不起身体。 夏日炎炎,脊背也犹如雪糕融化,变作水,一点一点沿着墙壁往下滑。 宿星卯瞥了一眼,跟着俯身弯腰。 咖啡的苦涩仿佛也溶化了,他尝不到清苦,只觉甘甜,紧接着又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过于沉浸在接吻里,痛觉神经迟钝,疼痛延迟片刻才从舌尖传来,谢清砚忍无可忍,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眼瞪很大,像在示威,叫他快滚,不然她还会咬他。 宿星卯不为所动,喉结滚动,他咽下被她津水稀释的鲜血。 另一只手从她腰后穿过,扼紧,扣拢,把她往下缩的身体单手提起。 铁锈气的腥甜被强行引渡到谢清砚唇齿里,她也被迫品尝到他血的滋味。 落在后颈的手绕到颈前,宽大的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修长指骨扣在脉搏上,青筋微鼓,银鱼在薄皮下摆尾,他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唇碾磨着唇,背碾磨着墙。 直到谢清砚被吻到缺氧,整个人都晕乎乎,他大发慈悲地离开她唇一寸。 宿星卯一松手,她失去支撑的身体如水滑落,软塌塌地掉在地上,长长呼气。 谢清砚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还扒着他的裤管,胸口起伏,喘气不止。 隐约听见人声从上传来:“你喜欢这么吻,对吗?” 嗓音低哑。 掐脖吻,他是说。 拜托他能不能失忆?她脸颊被气憋得爆红,谢清砚认为自己应该赏宿星卯一耳光,再叫他滚远点。但可耻的是身体背叛她的意志,谢清砚不可思议地感到,挺爽的。 她不想抬头回答。 眼停在前头,看着宿星卯干净不染尘埃的白鞋子,被她的拖鞋踩出黑印。廓形直挺,熨烫齐整的黑裤子也被她的手皱皱巴巴抓出褶子。 再往上睨去,裆部鼓鼓囊囊,涨出很大一团下流色情的阴影,直挺挺的。 这是……生理反应?他硬了?? 谢清砚脑中轰炸,看愣了神,都忘记移开视线。 宿星卯亲硬了? 什么时候啊!这个变态,亲一下都能硬,难怪摸腹肌就要躲开,是怕她感觉到? 任何情绪都可以掩饰,但生理反应是最直观的。藏也藏不住。 谢清砚脸不受控制涨红起来,心扑通扑通跳,咬牙切齿地暗骂他。 “你要抄谁的作业。” “郑洄?宋淇微?周渐扬?”宿星卯一连喊了几个和她关系尚可的男生名字。 “关你屁事!”谢清砚还在震惊中,扬声反驳。 宿星卯在她面前蹲下,望着谢清砚,他的目光很平静,眼睛却像冰块在燃烧,又冷又烫。 “我给你写。” 眼下脸皮上还泛着薄红:“别抄他们的。” “凭什么?” “我成绩比他们好。” 宿星卯说的是实话。 从谢清砚七岁认识宿星卯起,就没见他成绩不好过。 大概也是因为宿星卯父母对他极其严苛。 谢锦玉女士在他们面前都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谢锦玉再是严格,想到因自己事业上升期对女儿疏于照顾的亏欠,也不忍心下狠手,多少还是溺爱着,口头吓唬居多,自然也养成了谢清砚而今骄矜蛮横,得寸进尺的性子。 在知道女儿日后想走艺术之路,也替她请了数位专业老师辅导美术,只勒令她文化课考试必须及格,不得缺课逃课不写作业,掉下英才班。 与之相交,小时候宿星卯成绩但凡不是第一,轻责打骂,重责关进屋子里,反反复复写错题集,每次都拿高几级的卷子给他做,错一题就在家关一天,不准出门。 谢清砚幼时也没少拿要将他进小黑屋唬他。 不过这种情况在谢清砚来了之后才稍好些,毕竟两人从小到大就在一个班,有她这个吊车尾的成绩给他兜底,对比出高下,加上谢锦玉的劝导,宿星卯父母才不至于灭绝人性。 (十三)无理数 谢清砚才不信他假好心,目露狐疑,一脸警惕:“我才不稀罕你假惺惺。” 宿星卯不语,低头凑近她。 她双手环住膝盖,屁股往后挪,扬声:“你要做什么!” “头上。”面庞洒落温热的呼吸,一只手拂过额角碎发,乌黑的鬓角处,淌了点红意,那儿不知何时,落下一片紫薇花瓣,被他拾起,拇指拎住,捻在她眼前:“有花。” 夜幽静,他声音也幽静,悄悄地。 谢清砚视线凝在花瓣处。 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也是八月,紫薇开得正盛,紫云青雾,团团缀玉,繁繁如星。 她翻过围栏去嘲笑宿星卯,跌进花丛里,他也是这样隔着纱窗,指着她乱糟糟一头,夹满杂草和残花的鸡窝头。 安静地看着她说:“头上有花。” 她鼻尖闻到从时间里飘来的清淡花香。 是院子里的紫薇花,香总是淡雅的,不浓烈,像是滚过阳光的被子,脸埋进去,很用力才能闻见,清爽夏天的味道。 紫薇从六月开到九月,绿油油的树鼓起俏生生的花骨朵,一路背着书包晃,头往上捎一捎,就晓得最喜欢的暑假要来了,花香里都是清凉橙汁汽水,冰西瓜味儿,凉滋滋。 “吃饭吧。” 宿星卯伸出手将发愣的谢清砚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臂力好,穿着衬衣看上去清瘦单薄一个人,力气却奇大,拎她两条细伶伶的手臂,就像拎面条似的,滑溜一下就拉了起来。 绕过大理石岛台,将外卖放在餐桌上,替她拆开,一次性筷子扳成两半后,又想了想,转身去厨房,从消毒柜里取一枚白瓷碗,一双乌木筷镶银筷。 一一洗干净了,将塑料盒里的吃食倒进瓷碗里头,筷子递给谢清砚,转头去将垃圾给收拾了,才复返回来,正襟危坐,看谢清砚津津有味吃东西。 谢清砚点的是麻辣烫,她自小喜欢吃辣,每回辣得嘴皮子都肿成老高两瓣,一圈皮肤也红艳艳,边吸气说“好辣”,咕噜咕噜两口水,又起劲吃起来,往复循环,不亦乐乎。 她从来是胆大皮实又不长记性的人。 “你真的会给我写卷子?”谢清砚夹一片脆生生的藕片,放嘴里嚼着,声音含糊,不改怀疑态度。 宿星卯“嗯”了声。 谢清砚绝不信这世上有吃白食的机会:“条件呢——” 客厅只开了一周壁灯,并不亮堂,月光不知何时从云层里偷跑出来,眨着眼睛往屋里看,盈亮亮的光就洒了进来。 “我们…” 宿星卯抬眸,目光比月色还清冷些,唇上话却相反,提着相当过分的要求:“继续那天的关系。” 天方夜谭! “你做梦!”谢清砚“啪”的一声将筷子甩了,银着尖头重重磕着大理石板,撞出响亮的声。 “为什么?” 他似乎真的感到疑惑,没有表情的脸上怔了怔,眉尖蹙成小山,很不解:“谢清砚,你不喜欢吗?” “我不…” 宿星卯语气笃定:“你明明乐在其中。” 一句话像扯开紧紧裹在她身上的遮羞布,谢清砚脸快埋进碗里,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嘴今儿个哑巴了,她气恼不已,咽口唾沫,嘴巴嚅嚅着。 心道可不能让他得逞,话到用时方恨少,死嘴快想想说什么啊… “我,我要是不答应呢!” 宿星卯倒没说什么,只是眉头拢得更紧了,唇也抿作一根线,借清幽月光,直直望着她,探究着看,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仿佛他看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倒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愁眉苦脸,要苦思冥想才能寻得出解法。 但人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圆周率,近如小数点后无限的数字,永不确切,哪怕计算到31.4万亿位,也不是完整的答案。 圆周率是冰冷的无理数,没有尽头,他眼里的她,也是。 谢清砚被宿星卯看得很不自在,不知是空调开的过低了,冷气太足了,还是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唬人,后颈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宿星卯眼神极复杂,说幽怨谈不上,但总像她又欺负了他一般,小时候她常烦他,他闷葫芦一个,憋一张冰块脸,总拿一双眼表达情绪,就偏爱这么看她,勾人愧疚。让人烦。 谢清砚心头酸麻麻的,稀里糊涂的,心就软了半分,嘴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也不是不行。” 话一出口,简直想扇自己一耳光。 (十四)霸王条款 “除了……在,你懂吧?就那时候,其它时间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收回那句话。”谢清砚咬嘴巴,一鼓作气将话说完,与他约法叁章。 宿星卯闻言,面色毫无变化,也不作声,只将垂下的眼皮掀高,以作表示不曾耳聋。 谢清砚见他沉默,再次填补霸王条款:“我享有永久反悔权!你不能强迫我。” “听你什么?”他沉声问。 “第一必须帮我写完作业,包括以后的作业,第二我老妈跟前你知道该怎么说吧?第叁以后我饿了,你帮我拿外卖。不对,你给我点外卖!” 宿星卯从不乱花钱,他的零花钱肯定十足宽裕。 这十来天谢清砚因他闷在家没日没夜打游戏,为了抽某某游戏的皮肤,一个不小心,连砸了数十个648进去,这两个月的零花钱已然见底,她如今穷的响叮当。 宿星卯俨然是罪魁祸首,必须狠狠敲诈他一波!方能平息她的愤怒。 她敲敲筷子,把手伸在他跟前,竖起食指,每说一件事儿就多添一根指头,拎在他眼皮子底下左摇右晃:“剩下的之后我想到补充,就先这些,你同不同意?” 宿星卯没多言,低头摆弄手机,没一会儿她微信就收到一笔转账。 【XX】:195715.7[请收款] 是一串不整数。 谢清砚惊讶不已,等她逐一数清位数,她简直乐开了花,喜上眉梢。 “这是微信上的,你自己买。到了发消息,我拿。”宿星卯没带钱夹,他伸进口袋摸索一番,银行卡也不在身上:“剩下明天再给你。” 手指点下接收,眼见余额大涨。 谢清砚完美演绎见钱眼开,连表情都生动了,眉飞色舞地点头,笑盈盈捧脸看他:“可以呀宿星卯,你够豪横的。” 眼睛眨巴眨巴,金钱简直是最好的滤镜! 连看宿星卯这幅镇日里淡然寡言的装腔作势调调都顺眼不少。 早知道宿星卯眼睛不眨都能转快二十万,就该早点找他要钱才对!谢清砚十分后悔这些年没多花他的钱,她暗自磨牙,日后得想办法大花特花。 她撑颌看着宿星卯,当见着了财神爷,眼弯弯,眉弯弯,笑得眯起一条弧线,心头算盘拔得叮儿哐啷响。 “除了这些。”宿星卯问:“还有其它要求吗?” “我们的关系你知我知,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暂时就没有了。”谢清砚叁令五申,强调:“只是暂时!以后想到了我再补充。” 宿星卯点头,道:“嗯,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们的秘密? 他们竟然划分成了统一战线。 谢清砚愣了下,回神才发觉自己好像被他的话无形的撩了一下。 可他分明是平铺直叙的语调,语气也很寡淡无味,就像在与她讨论天气如何,没一点调情的意思。 “可以轮到我了吗?” 见她放下筷子,宿星温和有礼的询问。 谢清砚正吃完麻辣烫,擦嘴巴的动作一顿,袋鼠附体,往后连蹦几下,避之不及要躲他:“现在不,不不行!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下次一定。” “你下午六点叁十才醒。”宿星卯不留情地拆穿她。 “我才没……”谢清砚喏喏,又想不对,这厮怎么能精确她起床的时间?莫非在她家安监控了? 声量骤然拔高:“你怎么知道?” “你的游戏,六点叁十五分在线。” 她双手叉腰,极度不满地控诉:“你竟敢监视我!!” 说完,还气急败坏地将擦了嘴,浸满红油的纸团往他脸上砸去。 纸团掷在额角,他眼皮都不动,面容沉静如许,对她的诘责不置可否。 宿星卯俯身弯腰,将落在地上的纸团、小垃圾都捡起,扔进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事毕又静静看她。 全然不被她的情绪干扰。 “死变态啊宿星卯!”谢清砚骂完这句,一瞬间福至心灵,忽然就想明白了作息一向规律,早睡早起的宿星卯为何会半夜喝咖啡! 这可恶的讨厌鬼,简直是冲着她有备而来! 谢清砚心头惴惴,期待与害怕在天平上分别加砝码,重量不均,时上时下的,不安极了。 她十分想反悔。 吊灯光泽柔和,撒在裸露的肌肤处,是品相上好的珍珠色,莹莹澄澄,润如玉,白如雪,嫩生生,指头捻上去,都怕掐出水来。 卧室铺着厚实、花纹繁复的天鹅绒地毯,手指压在上头,绒毛触感密实细腻。 他抬手,极富骨骼感的宽大手掌,落在她柔软顺滑的头发上,谢清砚不敢抬眼,她望着地毯编织的花纹走神。 想着宿星卯抚过她的脑袋,细细抚摸她的头发,会像她摸着天鹅绒地毯吗? 指尖代替嘴唇,温柔地亲吻上一朵云。 (十五)安全词 “从称呼开始,谢清砚。”宿星卯搞得很正式,靠在卧室沙发上,严肃地凝视着她,慢声询问:“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谢清砚不理解他为何问那么细致,关系突然扭转,让她感到别扭:“…就像上次就好了。” “小猫,对吗?” “嗯嗯。”她连连点头。 谢清砚喜欢这个称呼,有点儿羞耻,混杂着娇惯、宠溺、温柔,又不具备强烈的侮辱与攻击性,再加上…宿星卯声音轻缓沉着,如同大提琴的低音调……还是蛮好听的。 尤其是叫她“小猫”时,她感到由衷的惬意与放松。 “你想如何称呼我?”宿星卯又问。 谢清砚脑袋发懵,什么都是她决定吗?虽然上次叫他主人,但她并不想承认大脑被性欲篡夺控制权后发出的下流指令。 “我可以叫你班长吗…” “为什么?” 她不愿意叫指向性唯一的名字,主人又过于强调不平等地位,让一向讨厌宿星卯的她很难喊出口,班长这个代称刚好合适。 “那个什么,我们慢慢来嘛。” 其实是她真的很害羞。 宿星卯不以为意:“上次不也喊了吗?” 谢清砚小声嘀咕:“那是你逼我的。” 绝对不可能,才不是她主动喊他主人。 “是吗。”宿星卯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我非要逼你呢?” 谢清砚立马搬出不平等条约,她说了才算:“我说了你不能强迫我!” “我们先来谈谈强迫的定义。”宿星卯出声,已然是训诫的口吻:“实施对象处于非自愿状态。” “你愿意和我玩吗?小猫。”仿佛循循善诱的语调,手掌也柔和地抚摸着脑袋。 “不…” “嗯?” “一点点……愿意。” 即便谢清砚心中蠢蠢欲动,嘴上依旧是那幅“既然是你想和我玩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啦”、不太情愿的样子。 “你情我愿。”宿星卯总结道:“我不认为这算强迫。” “诡辨!”她没有被他的逻辑绕晕,小声指控:“你这是偷换概念!你在诡辩。” “好。”宿星卯顺着她的话:“那小猫来选一下,你想我遵从你害羞的心理一切温柔以待,还是像这样…” 他的目光渐渐冷却,像冬天的玻璃爬满霜花。 一把将谢清砚从地上提了起来,膝盖着地,上半身压在他的腿上。 裙子被扬起、剥开,露出印着粉色Hello Kitty的内裤,十分幼稚。 “你!”谢清砚叫嚷一声,手撑在宿星卯饱满结实、鼓胀有力的大腿肌肉上,整个人上半部分趴在他身上,脚下乱蹬,她着不了力,又翻不了身。 一只手按住她的臀部,谢清砚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鱼,被刀背拍晕在砧板上,动弹不得。 宿星卯他不会… 即便她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或许就是因为她知晓,这种即将到来的恐惧让她越发的慌乱,留得尖尖的手指甲隔着裤子挠他的腿,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 卧室的壁灯不算亮,幽冷色调,像月光的霜,淌在眉目上,英朗清疏。他表情冷静,视线如有实质,从高处落下,手掌也是。 落在被棉质内裤包裹的Q弹、圆润,桃瓣似的蜜实多汁的臂部,不算重的一巴掌。 “呜…不行!” 谢清砚捂住嘴,也阻止不了声音从唇边偷逃出去,身体在他膝上轻颤着弹动,言语的冲击和身体的感受不知道哪个更激烈。 “还是像这样。”宿星卯继续询问着更要命的问题:“不顾小猫口中的不行,玩你?” “安全词,我的名字。” “如果数到叁秒没出声,我默认你喜欢。” “一。” 牙齿陷入唇肉里,她动着嘴,想出声。 给她选择比不给她选择更过分,宿星卯难道不明白嘛……她给漫画的评论很清晰地表达了诉求。 而且,安全词是他名字什么的,实在是太坏心眼!太狡猾了… 岂不是日后,在学校或是路上遇见,听见旁人或者她叫他名字,都能勾住她的回忆,让她想到这段可耻的关系。 她明明只想在人前和宿星卯当陌生人,这样一来,不成了若有若无,心照不宣的暧昧了吗? “二。” 谢清砚能听见齿贝叩响的声音,很轻微的震振。 “叁。” 她压住自己的脸,手掌感受到逐渐攀升的燥热,睫毛刮蹭着掌心,痒痒的,漫长的叁秒结束。 谢清砚始终没有吭声。 “很好,小猫,我们继续。” (十六)想操 宿星卯看上去冰块脸,不讲话,但脾气不坏。 当真说来,这也十来年了,她叁天两头仗势欺人,他多是沉默不理人,还真没见他怎么发过火,不知道的人还老夸他性子好,安静懂事不闹腾。 比如谢锦玉女士,一向将他当正面教材教育谢清砚。 只是……当他进入这段关系,成为掌控的角色后,好像变了个人,莫名有了锋利的棱角,更冷厉,更无情。 对她的害羞视而不见。 淡淡睨着她。 “啪”一声。 宿星卯力度并不重,比起疼痛更多的只是羞耻心,一掌落下,像被雷电击中,谢清砚浑身发麻,腿脚都是软的,不着力,脚下的地毯轻飘飘托着她。 她好像踩在云上。 夜很深了,窗户并没有关严实,山风呼呼的,纱幔飞舞着。 裙子的拉链被谁剥开,洁白的脊背露了出来,像裁了月光铺成的白丝绸,水珠滚过能一滑到底。 皮肤暴露在空气里,谢清砚感召突如其来的寒意,瑟瑟着轻抖,竖脊肌也随她的呼吸、他的动作时紧时收,凹一根线条流利的竖直沟壑,两点腰窝清晰。 弓背时脊骨突起的小节是一重连绵的小山峰,仿佛弹琴,手指沿脊线下滑,骨节成了钢琴的黑白键,高低错落,被指骨拔弄着,她口中就发出轻响,压制不住的呜咽。 好痒…呜… 谢清砚不理解,SP就SP,干嘛又摸她的背。 她放低腰身,躲避他轻抚的手指。 背往下压时,层峦迭嶂的山峰就经历了一次地壳运动,赫然成为一道上高下低的大裂谷,手指滑过低洼处,没入股沟,若再去低些,便进了一片葱茏雨林里。 雾气弥漫,湿漉漉的。 只是此刻,还被一层卡通布料包裹着。 眸子低垂着,宿星卯观察着谢清砚的一举一动,在上回脱下她衣服之前,他并没有见过女性的身体,从前无法想象,自然与地理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完美结合。 人类亦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视野再往下。 Hello Kitty的笑脸裹住肉嘟嘟的臂瓣,兜住柔嫩的两瓣儿肉,桃树上最大最饱满的那颗红果子被人摘下,“啪”一下掰成两半,一掐就破的皮子绽开来,爆出软烂熟透的殷红果肉,汁水淋漓,浓稠甜腻的桃汁儿顺着凹缝淌着。 粉色的内裤底下沁出深深浅浅的水迹,她湿了,黏腻的热流濡湿了单薄布料,还黏糊糊地沾在他裤腿处。 只是被打了两下屁股而已,谢清砚夹紧双腿,想要躲避宿星卯视线的追捕。 “小猫。”他却不放过她,手掌绕过小屁股,细长一根指骨贴上湿乎乎的内裤,他提醒着她的身体在发情:“流出来好多水。” “内裤都湿透了。” 宿星卯将她往上提了提,目光掠过裤管的深色水痕:“裤子都被小猫弄脏了,怎么办?” 关我屁事!她抱怨:“都怪你……” “嗯,确实怪我。”宿星卯唇微微一点笑,接话:“怪我打小猫屁股,害小猫发情了。” “是吗?” “……我没有。” “没有什么?小猫没有发骚吗?”他冷哂着询问。 “你闭嘴!”她气极了,脸色瞬间涨红,宿星卯这个王八蛋竟敢说她“骚”!他好不要脸!好低俗! “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谢清砚据理力争,她越说越来劲儿:“你之前还硬了,我都没说你,你才发骚。” “我是什么?” 管你是什么,能让我爽就行了! 她在心里大声反驳,却没讲出来。 “啊…对。”声音往下沉了点,听不出情绪,指骨沿着被内裤遮盖的肉缝上下滑动,愈发凶猛。 两根指头掰过她的脸,宿星卯直视着谢清砚红透了的脸颊,也逼她抬头看向他,看着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看见小猫我就硬了。” “很想操小猫。” 每个字都压着耳膜滚过,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怎么办呢?” 谢清砚听得人都懵了,傻傻瞪眼,这家伙不会是意淫她很久了吧?她感到一阵恶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十七)巧克力棒微h 山上的风不太静,吹进来时,能捎起些凉凉的露珠、与不具名的花香,这种浓烈、馥郁的香气闻得久了,脑袋会起伏在海浪里,涌起坐船一样的晕眩感,让谢清砚误以为她听出了差子。 冷着一张脸说“想操”这样荒诞、色情、下流的话也只有宿星卯能干得出来吧?真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她! 谢清砚愤愤不平,同时又听得耳热,张嘴就反驳:“你做梦吧!” 宿星卯闻言也不接话,沉默地加大力道,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他注视着被水泅湿的布料,深色的水痕蔓延着向四周扩散。 隔着变得粘稠的布料,指头磨擦出更多水花。 汁液一股一股涌出,单薄的内裤变得沉重,快要兜不住一汪清泉,随着手劲愈烈,底下的水淌得更凶了,弥漫、流淌、喷涌,沥沥沾湿手指。 他审视她淌水的下体,冷漠地点评:“小猫这么会流水,是不是每天都在偷偷揉穴自慰?” 揉穴? 宿星卯说的话比之前更让她大跌眼镜。 “少放屁了…”谢清砚大声否认,这简直是污蔑,他一定在以己推人:“你才每天躲在被子里自慰!” 指头陷入两瓣唇里,快速搓动,快感也如水漫过身体,接踵而至,谢清砚咬紧牙关,不想发出羞人的呻吟声。 为什么被揉会这么舒服?她失神地想。 身体多像雪糕,融了化了。 更像春天未消的冰,一不留神,飘去了夏天的湖里,绵绵的,涓涓细流似的。 “嗯。”宿星卯也不恼,只道:“小猫这么说,是想看我自慰吗?” 浑身都瘫软,臀部倒是不受控制的抬高,让人分不清是想躲宿星卯的手,还是欢快地迎上去,好叫他再往花唇的褶皱里,往每一寸痒肉里,更凶些,更狠点磨过。 最好能揉一揉躲在内裤里头,看不见却摸得着,藏在丛丛枝繁叶茂,一枚亟待品尝的红果儿,翘挺,嫩生生的阴蒂,微微地抖动,身体也在打颤。 睫毛翩跹,蝴蝶扇着翅膀,泪水无言,从眼尾逃出。 手探在空中里想抓点什么,却只能张开又合拢,无助地抓握空气。 “小猫。”宿星卯喊她:“想看吗?” 他低头,目之能及处,是让人离不开视线的美景,滟滟如波的眼被春柳一般的茂密的睫毛遮掩,柳叶蘸水,在风里,脆弱不堪,一抖一抖的。 好漂亮。 指腹着魔,抚上她姣好殷红的脸颊,擦过那滴泪,送进唇畔,舌头轻轻舔过,味蕾品鉴出淡淡的咸味。 她的泪水是微涩的咸。 那么下面呢?会是什么味道。那样会流的穴眼儿,那样多的潺潺流水,张嘴吞没,舌尖品咂,咽入喉头,是什么感觉?她会舒服吗? 宿星卯低眸,一根手指钻入她微张的唇,温热湿滑的口腔,缠住他的指骨。 好想,再破坏一点。 看她哭叫着喊他的名字,让他停下。 下身在膨胀,变得滚烫,呼出的气也是热的。 宿星卯干咽着唾沫,喉结滑动,无声唤着一个名字。 唇翕张,仿佛禁忌,没有叫出声。 只默然地,念了叁个字。 “谁稀罕看你啊……” 谢清砚不爱看A片只喜欢漫画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她认为现实中男人的性器长得太丑了,尤其是真人动作片里的男优,大概是使用过多,色素沉积,乌漆抹黑一大团,看上去脏死了,丑陋得要命,严重污染了她的眼睛,作为美术生的优良审美不允许她去看那种恶心的东西,一想到无数人使用过就更让人作呕。 她目露嫌弃:“我才不要。” 不过宿星卯皮肤那么白,如果他愿意求她看一眼,她也不是不能委屈自己稍微看一眼。 毕竟他都将自个儿看得透透的,她还没见过他赤身裸体,这不公平! 视野被氤氲水气遮蔽。 雾蒙蒙一片。 顶上的灯晕成一圈一圈的光点,光晕散作五颜六色,世界在旋转。 她就像被摇晃的汽水瓶,理智不停膨胀,咕噜咕噜… 咕叽咕叽,泛着细密的白色泡沫,满满当当的液体撞击着瓶身,要涨满了,充溢了,只等待瓶口被拧开的一瞬间,饱胀决堤的水,轰然炸开。 身体颤了又颤,在某一刻,谢清砚脚背绷紧,脚趾蜷缩着,喘息声渐渐变重。 她几乎以为自己化作山间一片树叶,秋天未到,就被狂风撕扯着,从树梢挣扎着落了下来,又被清清山风托举着,飘呀飘,那样轻忽的绿叶儿,在冷风里转寰,瑟瑟地打起抖。 风往东吹,忽上忽下,风往西走,时高时低,有时滚进了溪流,所以鬓发间、皮肤里,毛孔处都变得湿漉漉的,有时又被天上的日头烤得焦灼,因此身上脸儿啊,都燥的慌,叫热风吹羞了,石榴开了花,红彤彤一片。 最后又奇怪了,被何人拾起,落到谁手上,碾啊磨啊,又搓又压的,欲仙欲死去了。 “啊呀——”她再抑制不住,尖声啼叫,长长舒一口气。 涣散的目光还未收拢,就听见拉链扯动的声响,清脆回荡在耳畔。 谢清砚下意识望去,亮堂的灯是散着的,眼睛却聚焦成一束,落在他下半身。 冷光下素白的漂亮手指根根分明,正解着纯黑色长裤,随着动作,宿星卯手背上的经脉一鼓一鼓,乍看,还挺像爬数着细长的青紫色小蛇,只是不吐信,啪嗒两声,锁扣解开,深灰内裤往下脱去。 肉粉色的庞然巨物骤然撞进视线里,瞳孔猛地收缩。 铁烙得烧火棍,热气腾腾,青筋纠缠,像缠满筋络的草莓巧克力棒,十分干净标志,如果不是顶部鼓胀的圆硕过于粗大、狰狞,应该能称得上漂亮。 她惊呆了。 没有想象里的不堪入目,宿星卯的东西比预期的好看,可未免也太壮观了些,与他清俊秀致的外表格格不入。 假若真如他说要操她,这不得干死她?谢清砚眼皮狂跳,生出了一丝想逃的冲动。 “小猫。”宿星卯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帮我揉一揉好不好?” “你滚呐。”只碰了一下,能灼烧她的触感让她几乎从地上跳起,谢清砚断然拒绝:“我才不要。” “那小猫说,”宿星卯偏头,视线一寸一寸巡睖,从头到尾打量着她,故作疑惑,询问道:“我射在哪里好呢?” 他的眼睛抓着她不放,扫过半挂在她身上的裙子,若隐若现,已遮不全了,半边雪团子都跳到外头,偏偏本人还与他瞪眼对视,浑然不觉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谢清砚红着脸:“你弄你自己手上!” “不行。”唇角往上抿,宿星卯云淡风轻地笑了下,极浅,眼睛也擦亮了,熠熠,烟火般转瞬即逝:“小猫把我的手弄脏了,我也要弄脏你。” 谢清砚一向伶牙俐齿,摸准她极善狡辩,怕她不承认,他举起湿淋淋的手指,粘稠的水迹在两指间拉着淫靡的银丝。 “看,好多水。” (十八)射哪里微h “你别这么…”变态! 谢清砚没眼多看,她一把捂住眼,又止不住心里好奇,指头间稍稍撇开一道缝,心头打着鼓,咚咚敲个不停歇。 就看一眼,她还没看过异性自慰呢?而且还是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多露一丝表情的宿星卯。 一想到平日里班上装出个清冷寡言,高岭之花模样的人在她面前自慰,谢清砚心底不兴奋是假的。 况且,他都把她折腾得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了,自己还是副衣冠楚楚,正经危坐的样子,只是廓形笔直的裤身被她压了些褶子罢了。 她看他,无比正常! 一番心理建设,完美说服。手指挪开的缝更大了,比了个明晃晃的V,偏偏手还捧在脸上,掩耳盗铃地“光明正大”偷看。 宿星卯看上去很少自慰,白皙的手指刚刮蹭上去,铃口就敏感地吐露着清液,粉色的性器被指骨带着的水迹往下滑动……水迹? 天呐!这个王八蛋居然拿给她揉穴的手摸他性器? 好色…… “你换一只手!”谢清砚命令道。 宿星卯刚刚还不经意地沾了马眼的液体。 某种程度上来说,彼此动情分泌的水,混杂在了一起。 水消失在水中,融为一体。 她脸不可抑地发烫。 “嗯?”低哑到几乎是从喉咙滚着出来,从唇齿溢出的声响:“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给我换一只。” “小猫是在害羞吗?”宛如喘出的气声,沙哑勾人。 “因为我手上沾满了小猫的穴水?” 好可爱。 “你闭嘴!”谢清砚咬紧牙关。 “小猫。”冷白的指骨握住粗壮的圆柱物,上下滑动,宿星卯凝望着谢清砚。 “看我。” 无数个身影与她重迭,在后山的阳光下端着画盘的谢清砚,幼时颐指气使指使他作恶的谢清砚,他摘下她脸颊花朵时,她扑簌着眨眼,脸红的,害羞的,恼怒的,眼角曳着潋滟水光的谢清砚。 漫长的光阴被拉成一条线,他站在时间长河里,理智无比冷静地俯瞰着一颦一笑的谢清砚。 谢清砚大多时候都是闹腾、图热闹的性子,唯有画画时能安分地坐上一整个下午。 幼时最清晰的剪影,也是在这间卧室里,谢清砚在靠窗的地方支起了一张画架,别墅宽敞,分明有画室,有书房,她偏不去,就爱赖在卧室里。 谢清砚总会通过各种法子,诸如软磨硬泡,撒泼打滚,逼迫他帮忙写作业——也因此数学十年也没长进。 有宿星卯帮忙应付难解的课题,她便迎着灿烂的阳光,哼着轻快的小曲,画笔沙沙在纸上勾画着线条,跳跃着色块。 窗往往是未关严实的,漫山青翠欲滴,绿意盎然里,山风穿过树梢,飒飒作响,调皮地窗户间隙跃进来,勾住她乌黑柔顺的发丝,缠绵地从头顶吻至发尾,再扬起一抹清清淡淡的,晚玉兰的香气。 悠悠然,飘了进来。 它窜进他的鼻腔,正伏在她书桌旁写卷子手停顿住,他轻轻嗅着,认了出来,那是她洗发水的气息,清香馥雅,很好闻,在鼻尖萦绕许久不散。 当晚暮黄昏,夕阳的余晖落尽。谢清砚一幅画完毕,他早已写完作业,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不知看了她多久。 一望无际的火烧云,葡萄紫与玫瑰红的晚霞,在她逆光的背影后,徐徐铺开。 宿星卯不知道她画里有多美。 但他记得他眼里的画面有多美。 很少的时候,谢清砚练习速写,也会将他纳入画里,笔锋锐利,线条粗犷潦草,只是从不画脸,草草涂了团灰色。 宿星卯认得那是自己。 但谢清砚好像并不想让他认得。 他也从未戳穿。 …… 时光的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像。 就像她拿画笔醮着颜料,缤纷多姿的色彩一点一点勾勒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他用双目执笔,丈量,沉默无声间,自顾自地,以近十年的岁月来画她。 千姿百态。 十年。 从七岁起始,他与谢清砚认识快十年了。 情欲纂夺了理性,宿星卯目光渐渐迷离,淹没进那双比海更瑰丽,天更深远的墨蓝色,幽幽的海青蓝,犹如深渊之下的天空。 漩涡般吸引着他,让他逐渐丧失理智,沦为欲望的奴隶。 谢清砚没有想过她生平会看一位男性玩弄性器到目不转睛。还是曾经……乃至现在最讨厌的人。 宿星卯是连自慰都克制的人,他只发出极轻微、压抑的细喘,或长吐气,若是在冬季,她大约还来见着一串升腾的白雾,散进空中。 除此,便只剩揉搓茎身黏糊色情的声响。 水声,呼吸声,她砰砰的心跳声。 汇成独属于今夜的协奏曲。 宿星卯表情极淡,眉头并不轻松,拢作小山峰,仿佛这不是享受,而是在忍受某种极大的痛苦。 汗珠一颗一颗的,如山雨欲来后,从额间长蘑菇似的冒了出,黑发都濡湿着紧贴在鬓角,轻薄的两张唇,殷红如榴花,张开合拢,发出轻颤花开的声音:“小猫。” “嗯…”谢清砚应了声。 她被蛊惑了,谢清砚想。 不然为何干涸的腿间又下起了漓漓细雨,是落梅天里的潮湿,连绵许久也不会干,她悄悄夹紧腿。 谢清砚屏气凝神,藏住潮湿的心。 山里的月光是凉的,薄冰似的压进少年眼底,就这么消融了,变成肆意、熊熊燃烧般的亮,像要把一整个长夏天都给燃尽了。 粗壮、挺长、高翘的东西戳进宽大的掌中,被手指收拢,捏紧,上滑。 抚慰性器的感觉很奇妙,灵魂一分为二,一部分羞于屈服欲望,一部分甘愿纵情声色。 最让宿星卯欲罢难休的,并非他的动作,也并非自慰本身。 而是他的行为,擢夺了谢清砚的目光。 她凝视着他时,汹涌的快感急驰如电,脊椎骨串起的爽快直奔头顶,他头皮发麻,体温与心跳急速攀升。 她目光炯炯看着自己,满眼全是他。 她只能看着自己。 从今往后,要一直,一直这么看下去。 注视我,只注视我。 蓦然,又轻微自嘲地想,她会吗? 她那样受欢迎,学校悄然喜欢她、大胆表白的男生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 她从来喜新厌旧,躲进小猫的壳子里陪他玩,也只是一时新鲜感作祟吧? 冷水当头浇下,快慰与舒爽如此短暂。 有一瞬间里,他在幻想,是谢清砚在用手帮他,宿星卯很少触到她的手,但他仍记得那触感,棉棉柔软,浮光锦一样丝滑,杏仁奶一样细腻。 宿星卯睫毛垂下时,一颗星辰倏忽地从火光里消逝。 夏天快走到尽头了。 “射在哪里?”急促的心慢慢平息下来,他声线微冷,恢复不近人情的神情。 刹那寂静,她没有回答。 “小猫不肯说。”宿星卯凶狠地拽过她的手,抬高性器,对准她的胸脯与腰腹:“是想我乱来吗?” (十九)脏了 谢清砚被桎梏着,他用了几分力道,她实在难以挣脱。 “哪里?”声音愈发得低哑,干涩。 谢清砚惶惶,认为宿星卯就是人面兽心,一定会做得出来这种坏事,她退而求其次。 “手……”谢清砚犹犹豫豫脱口而出,将手递给宿星卯,顺道控诉他不分轻重的力量:“宿星卯你轻点,要勒死我了……” 腰上宛如藤蔓缠绕的力道,果然松懈了一丝。 “抱歉。”几点难抑的喘息声,嘶哑着从喉间溢出,在她喊出他名字的一刻,话音甫一落地。 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仰射在,她的胸口、腰腹处,更有甚者,沾湿了她下垂至胸的长发。 乌黑镌刻上白浊,黑白分明得刺目,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情欲交织的淫靡之息。 腥甜的,浓烈的,径直钻进鼻腔里。 她眨眨眼,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宿星卯脸颊也染上红晕,他轻缓地低头,看着谢清砚,洁白的裙子和干净的她,都被他一团团浓白的精液,搞得乱七八糟。 他看得出神,心情阴晦不明。 “你开口太晚了。” 谢清砚如梦初醒,眼睛扫了过去,看见他射过后仍不见萎靡的性器,火气直往头顶上窜,跺着脚要把那挂在她发梢的下流污浊之物给甩开:“还敢怪我!你好恶心!” 竟敢将责任推卸到她身上。 她气得就要打他,一巴掌没落下,被他拽住手,再次扯入怀里,唇瓣擦过耳垂,火烧起了,他与她呢喃:“好想亲小猫。” “做…”梦。 骂声被吞咽进口齿中,再也不是一小时前,初吻的青涩迟钝。 宿星卯吻得格外猛烈,在唇齿里席卷起一场狂风骤雨,卡住她的喉咙,扣住她的后颈,不给一点挣逃的机会。 腿勾住她的腿,将她从面对面坐着的姿势,一个翻身压至床尾,舌头蛮力侵入谢清砚吱吱唔唔的口腔,舔舐着她的唇舌、牙齿,如同扫荡一般。 谢清砚把舌头卷起来顶住上颚,躲避他的追捕,宿星卯离了一寸,手指无情地捏住颌骨,她被迫张大嘴,宿星卯如愿含住她的舌头,在腔内软肉,吮吸,勾缠,搅荡。 唇衔咬着唇,舌绞杀着舌。 篡夺呼吸的亲吻过于凶烈,谢清砚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味的承受,直到她整张脸都红通,脑袋眩晕。 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呼吸。”他甚至还提醒她。 谢清砚愤恨极了。 方才迟到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比此前更用劲,她几乎是使了浑身的劲儿道,一掌挥出,身子都斜了半边,打得宿星卯脸整个的歪曲过去,发丝在风里凌乱,神情也被夜色蒙蔽。 她大喘气,惴惴往后退几步。 一个字也不想说,转身便要去浴室。 未进几步路,脚步就停滞了,手再次被他拉住,谢清砚像极了被踩尾了猫,亮出爪子,嘶声哈气般:“你还想干嘛?” 宿星卯不说话,他已将手擦净,重新穿好衣物,手捧住她的脸,平静地注视着她,指头替她擦拭过一点白色痕迹:“脏了。” “还不是你弄的!”他不说还好,一说谢清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个儿身上这条裙子也被他毁了,尽是一股腥浓的精水味,难闻死了,她翻了大大一个白眼:“你看我身上?” 宿星卯道:“我赔给你。” 谢清砚不屑一顾:“这是秀场款,你知道多少钱吗?” 他默然:“你可以告诉我。” “你赶紧滚!”谢清砚不想和他废话,爽完了,她现在要提裙子跑路了。 (二十)速写 谢清砚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挤满了一浴缸的白泡泡,整个身子埋进去,泡沫咕噜,搓搓洗洗,别提有多舒坦。 手机震动一下,锁屏上显示【XX】发来消息,她飞快摁灭屏息,不一会又“嗞——”的一声,谢清砚烦不胜烦,宿星卯给她发什么破消息啊! 她不耐烦地点进去。 【XX】:银行卡在岛台。 【XX】:密码你生日。 谢清砚愣了下,银行卡?他把他银行卡给她了?里面有多少钱? 谢清砚完全没有富贵不能淫的“高贵”品质,她很乐意被金钱收买,不由得心花怒放,心情晦雨转晴,又见他昵称处“正在输入中……” 来来回回显示数遍,最后发来两个字。 “晚安。” 谢清砚无言以对,搞半天才两字,还以为他要发什么长篇大论呢,删删减减的。 【猫猫教万岁】:(^???^)[?????] 干脆发个颜文字敷衍了事。 手机很快又传来了消息。 【XX】:什么意思? 【猫猫教万岁】:骂你白痴。 谢清砚怀疑宿星卯是不是清朝穿越来的老古董?根本不上网吗,颜表情能有啥意思,卖萌而已啦,这都不懂,愚蠢到令人发指。谢锦玉女士或许视力有损才会夸赞他聪明。 【XX】:早点休息。 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搭在洗手台的脏衣服,心头开了一半的花又飞速闭上,啪叽,花谢了,谢清砚咬牙将裙子丢进垃圾桶里。 眼不见为净。 或许是折腾得太累了,她躺在床上,难能罕见地没有精力打游戏,只刷了两个视频,便哈欠连连,不一会儿,就抵抗不住往下耸拉的眼皮,揉着眼,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梦比现实更过分,谢清砚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春梦,也是这个房间,月亮如昨,明亮、硕大、玉盘似的挂在半空。 宿星卯缓缓脱下她的衣物,扒开她裤子,这次不是用手,而是用嘴,用唇齿磨过花唇,挑逗着阴蒂,高挺的鼻梁整个陷进花穴缝里,舌头活了般,像一尾小鱼儿,往里又吮又钻。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房间时,她几乎是吓醒,昨夜才换的内裤,整个湿透了,兜着一大汪水。 谢清砚欲哭无泪。 怎么会这样?与他厮混在一起就算了,连梦都不放过她。 宿星卯明明那么讨厌……顶多就是,身体对她有一点点性吸引力罢了!抛开生理吸引,谢清砚根本就讨厌死他了! 明天便是谢锦玉女士归来之日,她和等候午门问斩的犯人一样行也烦闷,坐也恼人,心头揣着个锣鼓,走两步就咚咚的喧天响,哪处都难安。 幸亏宿星卯言而有信,当真帮她应付大部分作业,却也直言,她欠下的卷子太多,他单独写不过来,她也得留着一道写,抄也得坐着抄完,杜绝了她想溜出门玩耍的可能性。 于是乎,此时此刻,大好晴天。 谢清砚被迫与宿星卯共用一张书桌,她一手支颌,撑着一张苦瓜脸,整个人跟入了秋的茄子没区别,霜打得焉儿吧吧的,眼下因昨晚“噩梦”困扰,也泛着一圈困倦的灰青。 她哈欠接二连叁,握着笔的指头颤颤:“这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 抄一题就唉声叹气一下,叫苦连天:“我的命好苦…” 宿星卯恍若未闻,头也不抬,他连坐着写作业的姿势都很端正,背不靠椅,极像后山里竖着长出的一根翠竹,笔直挺拔,握笔的姿态十分标准,犹如被直尺的刻度精准测量过,他写得很认真,字却狗爬似,全为学她。 宿星卯从小就练得一手漂亮字,依稀记得还参加过什么书法比赛得了大奖,他会书法,瘦金、颜、柳体都擅长,行楷通变。只是为了模仿谢清砚的笔迹,不得不“委屈求全”。 宿星卯搞数物双竞赛的,初中就获得获物理应用竞赛全国一等奖,高一顺利进入国家集训队,七月出国比赛,拿下IMO满分金牌,谢锦玉对此大吹特吹,开心得活像他才是她亲生儿子。高中的题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小儿科吧?还说什么一人写不完,指定是假的。 谢清砚写得心烦,便盯着宿星卯走神,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梦见他?目光飘忽,时而落在他沉璧如水的脸上,又转溜到他写字的右手,笔水的墨在卷子上画出辅助线,每用力落一字,那几根突出的经络、饱满的血管就活了,仿佛青竹绿条的枝桠,在风里抖动着。 难以置信,宿星卯掌指关节处还泛起若隐若现的粉白色,似半熟的野草莓,酸甜的恩桃儿,红红白白的嫩。又蓦地想到昨夜,他便是用捏住中性笔的这两根食指和中指玩弄她的穴口,弄得她水流不止……不由慌忙错开视线。 继而再想着,说起来,宿星卯大约八九岁时,一直用左手写字,他父亲对他管教严苛到惨绝人寰,硬生生给扭转了过来,只是偶尔依旧能见他用左手,比如昨夜握住性器上下撸动时。 ——暂停! 谢清砚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竭力把视线凝在某条化学公式上,炯炯的目光要洞穿它,在纸上燎出两个洞,依然无法隔绝大脑自动播放起不可描述的画面。 卷子上,溶液密度,溶质的质量分数……哪来那么多m,简直是在提醒她不堪的行为。 那些公式在眼睛里扭曲,变形,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的,黑的白的,再混着她连抄也抄得乱七八糟蓝色的字体,渐渐快变做一张模糊人脸。 可恶! 谢清砚恶狠狠地锤了一拳头桌子,笔都蹦哒着跳起,摔到桌子底下。 用力过猛,她痛得龇牙咧嘴,哎哟连天,宿星卯被她的动静惊得抬头,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随后视野怔然地停驻在卷子之上,笔也停下,再不动弹。 谢清砚随他看去,可憎的十年美术功底,可恨的潦草速写,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勾勒出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形轮廓,哪是公式字迹变做了人,分明是神不知鬼不觉,悄然无声画出了谁的剪影。 寥寥几笔,线条流利,眉目隽逸,眼还往这边扫着,淡淡觑向她,谢清砚大惊失色! “唰”得站了起来,如遭了当头棒喝,谢清砚眼冒金星倒退两步。 当即就要把卷子给撕掉,撕个粉碎。 她一定疯了,或者中了降头术。 到了下午,太阳缩进云层里,不愿意出来,天灰蒙蒙的亮着。 谢清砚下意识抬头向宿星卯看去,动作乌龟爬,慢吞吞与他四目相对,画彻底活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径直从画里跃了出来,成了精怪,就这么注视着她。 平淡却锐利。 雪亮亮的,像镜子,照得她无处遁形。 (二十一)橙子 宿星卯盯着她看了很久,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异常复杂。 如锃亮的刀片在凌迟她,谢清砚被看得很不是滋味。她像极了头一回做贼却被当场逮住的小偷,心口无缘由得沉闷。 “你不准看!” 她恼羞成怒,“撕拉”几声,直接把手心里头还残留的卷子撕得更碎,一张端丽的人脸碎裂成蜘网,大团纸屑往他面上掷去,不准他再看她。 一片片写着公式字迹的白纸片,纷纷扰扰,在宿星卯头顶下了场小雪。 小雪纷飞,影影绰绰的光影里,他的目光蒙着团雾,看不清,像一张老照片长出灰斑,边角起卷,发霉了,模糊了。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一分一秒,转了好几圈,心在交错的对视里焦灼,才听他轻描淡写:“先写其它的,晚点我重新打印一张。” 宿星卯慢悠悠移开视线,叁言两语扫清她的无所适从。 “地我之后扫。” 谢清砚松了口气,挪着小步坐下,有了这一出插曲,她倒是安分不少,认真扒拉着卷子,规规矩矩熬到入暮时分,就中途口渴,指使他下楼榨了两杯橙汁上来。 天渐晚,太阳从天幕倾斜,傍晚的天是暖色调。 像橙子削掉皮,对半切,金黄的橙皮以及瓤内洁白的丝络,连绵成霞光与浮云。 再晚些时候,日头没入平线,果肉榨成了汁,便从玻璃杯泼到天上去,连云都是柑橘味,红黄交织。 温暖的光线落在她脸颊与发丝上,浮着一圈金灿灿的光,顺便送来一道淡淡的香气。 散在发丝里的甜橙味,是她最爱用的洗发水。 宿星卯记得很清楚。 宿星卯已完成他的那一小沓的卷子,打开台灯,安静等待谢清砚写完最后一张试卷,更准确是抄完。 谢清砚总说她晕字,尤其是理科公式,看见就晕,因此写作业瘪着脸,抿住嘴,苦大仇深的模样。 走神之际,宿星卯望向没喝完的那半杯橙汁。 谢清砚嗜甜怕苦,她那一杯削掉了皮,刨除了籽,放了两勺蜂蜜和白糖,闻上去就甜滋滋的。 相较于她那杯复杂的步骤,宿星卯更喜欢原汁原味。 新鲜的橙汁并不甘甜,入口是酸涩的苦,直到苦橙味在口中彻底融化,才能品尝到姗姗来迟的清甜。 十分钟后,谢清砚写完最后一道试题,终于能丢下笔,好好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 宿星卯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他点开美食应用,语气平淡无波:“你想吃什么?” “呦,你要请客?”谢清砚挑眉,眼珠咕溜溜直转。 “嗯。”保姆仍在休息,宿星卯对外卖颇有微词,想来也不会点外卖。 “你还有钱吗,你银行卡里……”谢清砚一大早就笑纳了他的银行卡,里面近八位数的余额让谢清砚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0,已确保自己没有眼花。 宿星卯是仓鼠吗?竟然这么能囤,攒这么多钱。想想又觉得合理,从小参与各项比赛的奖金、学校发放的优秀学生奖学金,以及父母亲戚们给的压岁钱等,数不胜数。 “还有一些。”他眼睫微垂,视线仍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一些是多少?”谢清砚打破砂锅问到底:“几位数?” 宿星卯不再开口。 “得了吧你!”谢清砚将宿星卯的行为定义为逞强,对此嗤之以鼻,穷光蛋还搁着装呢? “你还剩几个子儿啊,还是我请你吃吧。” 她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姿态活像个暴富的小财主,扬起爪子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姐姐现在不差钱了!” 宿星卯眉头微微蹙起,他抬手捉住她捣乱的手腕,面上依然是那副淡淡敛着情绪的欠揍样儿,但眼色稍沉,显出不悦。 “我哪里说错了吗?”她眨着眼,故作无辜,手腕却在他掌心里挣了挣。 宿星卯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松开了钳制。 任由她恶作剧的报复心,又伸手搓揉他的脸颊,甚至夸张地凑到近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话说回来,我昨天打你那一巴掌,这么快就消了?连个红印子都没留?” 她指尖还故意戳了戳他昨天挨打的位置:“啧,你皮可真厚。” 离得太过近了,他能清晰地看见她忽闪的睫毛,根根分明,纤长卷翘,脸颊也有上一层细密的绒毛,逆着光,晚霞未散,脸蛋还是山桃红,毛茸茸,很可爱。 像在光里炸毛的小猫。 整张脸都金光闪闪。 喉中滚了滚,唇齿干涸,有点想亲。 但不能,她总是生气,火球做的人,一点就着。 宿星卯空咽了下,默然垂眼,不再看她。 “你想吃什么?”谢清砚嫌他反应冷淡无趣,也没兴趣逗弄他了,坐了回去,对着美食榜黑珍珠挨个往下刷:“日料?” 宿星卯颔首:“可以。” “火锅吧,好久没吃火锅了。”谢清砚想念毛肚包裹着小米辣与葱花,脆生生在嘴里炸开的鲜美。 他应:“好的。” “算了,现在这个天气吃火锅要热死人,吃点中餐得了。”谢清砚才不想吃到满头大汗,她果断摇头。 “嗯。”回应她是一个简短的单音。 “嗯嗯嗯,嗯个屁啊。”谢清砚的耐心宣告结束,沉下脸来。 她本来就是选择困难的重症患者,什么都好简直比做难题还让人抓狂。 “你就不能有点主见?”她抱怨道。 宿星卯蓦然抬眼,目光沉沉地锁住她。 她真的想要他有主见吗?倘若他的“主见”,是些更逾矩,更让她跳脚的念头呢?他眼色深暗,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宿星卯又不说话了,每回他这样闭嘴看她都让谢清砚感到汗毛倒立,她瞪回去:“我又没说错。” 须臾间,他恢复往日神态,起身道:“就吃中餐吧。” 刚刚问话不答腔,现在你说吃就吃? “行”字卡在嗓子里打起转,谢清砚看他一幅“都行”的模样,这简直是在敷衍她!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不爽又冒了头,忽然升起一股捉弄之意,话锋一转。 “唉,怎么办呀。”谢清砚冲他眨巴眼,双眸弯作狡黠的月牙,笑得像只打着坏主意的小狐狸,偏不想顺他的意。 “都怪某个人,害我连续吃了半个月中餐,都要吐了。”她拖长了调子,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我突然就很不想吃了呢。” 宿星卯沉默两秒,心领会神地改口:“火锅。” “宿星卯!你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失忆啦?”她立刻跺脚,扁起嘴,露出十成十的不满,毫不客气地给他扣上顶大帽子:“我刚才说了好热!你就是存心想热死我对不对?” “日料。”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谢清砚小声嘀咕:“复读机吗你…” 就会学人说话。 兜兜转转又绕回原点,她这才勉为其难地撇撇嘴:“既然是你想吃,那好吧……” 谢清砚低头捣鼓一下,当即给他发了个定位,脸上绽起得逞的盈盈笑:“那就这家。” 正中她下怀。 宿星卯面不改色地点开定位,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谢清砚一向如此,喜欢何物弯弯绕绕不直说,哪怕早已在心里选定好,也要吸引旁人去猜破头,能猜中皆大欢喜,猜不中就要倒大霉。 猜猜乐的游戏从小玩到大,乐此不疲不嫌腻。 多少年都没变过,长大的只是身体,昔年影子到他脚下的小小身影,在一茬又一茬的春风里,个子抽条,长得细溜高挑,骨肉匀亭,伶仃的骨架子支一张蓬蓬的白貂皮,日渐饱满,将要熟透的桃子般饱满多汁,心依旧是爱穿卡通内裤的幼稚鬼。 他面无表情地呼叫司机。 (二十二)梧桐 坐进车里,谢清砚立马制造起噪音,她切进抖音,滑来滑去反复播放同一首流行BGM。 车辆四平八稳地行进着,目的地在市中心,五六点正是堵车的时候,一路上起起停停,到饭店还早。 宿星卯起初是闭上眼假寐,又被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弄得不得不睁开眼,偏过头,往她上下刷的视频里扫去一眼。 好巧不巧,正见她将一位擦边舞男博主的视频先按下红色爱心,指头极其细节地来回拉扯进度条,在腹肌暴露的关键帧仔细品鉴数秒,再咂舌,将其纳入收藏夹,以待日后观赏。 “谢清砚。” 宿星卯听见他的声音,有点低涩。 眉头蹙紧,睫毛微微颤抖,他假装没有看见,问:“你在做什么?” “啊?”谢清砚手忙脚乱地连刷叁个视频,才如获救星地刷出一个岁月静好的小猫晒太阳,她若无其事地说:“看视频啊。” 你可不可以看我。 宿星卯没有说话,慢慢垂下眼,将视线落在窗外。 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流往来如织,太阳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一盏盏路灯亮起,城市的霓虹灯影五颜六色,一重接一重的色彩,像融化的油画颜料,浓墨重彩,笼罩在他白净皮子上。 落寞安静的神色,如若落在人眼里,应该是一幅美丽的画面。 但谢清砚神经大条,不明所以,又连续点了好几个喜欢的视频,才放下手机,看宿星卯依然维持着靠窗的姿态,凝望着玻璃窗。 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 宿星卯一言不发。 “喂!”谢清砚又摇了摇他的手。 宿星卯不为所动,没有回头,只看了眼地图,说:“还有半个小时。” “哦。”谢清砚轻哼着,她一向搞不懂他的臭脾气,从小就这样,经常莫名其妙喊她,开口后又不说话:“毛病多。” 谢清砚刷腻了抖音,干脆也放下手机,撇脸看窗外,已忘却行进到哪条岔路里,行道两侧法国梧桐枝繁叶茂,风吹动,树影乱摆,绿意如流,路灯筛下来,影儿晃呀晃,落在车窗上,斑驳陆离。 谢清砚望着晃动的影子,渐渐出神。 人总说太小时的记忆不多,但谢清砚记得四岁生日时,一家人搬进灵泉山别墅不久,爸爸从外移植来两棵树,一棵中华木绣球,一棵便是法国梧桐,一左一右,种在院子里,说是纪念他与谢锦玉女士相识相恋,再祝宝贝女儿诞辰快乐。 叁人忙活大半天,气喘吁吁,一道铲土种下。张弗兰捧一本植物画册给谢清砚看,指着里面满树桠又蓬又圆的白花球,给她说,砚砚要多浇水,等来年春天,木绣球就能开出这样团团如簇的花。 小孩子天真烂漫,大人说什么便信什么,望着还没她高的树苗子,每日清晨傍晚浇水,乃至睡前都要对着树干闭目许愿,祈求它快些长大,早早开花。 然而不到次年春,当年秋天,父母因母亲工作忙碌,聚少离多,感情生变,言里话外都是离婚,谢清砚太小了,不懂什么叫离婚,她只知道爸爸妈妈没日没夜的吵架,睡觉时都是咣咣砸东西的声音。 往日温和的父亲有了坏脾气,妈妈垂丧着脸,面上阴云密布,再也不肯笑,家中持续低气压,屋里好阴沉,秋老虎还没过,便提前到了寒冬腊月。 直到两笔簌簌落下,离婚协议也能折成纸飞机,横跨数万英里,她等不到春天,便随父亲去往法国。 两年后再回锦城,才知大人也会撒谎,她长高长了,木绣球枝干阔别两载,也长高长大了,却只开了一簇花,根本不像爸爸以前给她看的那么多。 现今十数年过去,幼苗扎根土里,抽条长叶,去弱留强,不断修剪,已爬至二楼落地窗沿。每年叁月绣球木花期,树上花团锦簇,渐绿至白,花信最盛时,犹如梢头飞霜,积雪压枝。 真应了她回来锦城那一句,Il neige。 纷纷飞花如雪,爸爸这句话没骗她,在锦城能看见很多花。 梧桐更是冒尖儿的往上窜,叶叶相重,风过时,绿涛如锦,谢清砚沉迷印象派风格那几年,是她画中常客,一年四季都在笔下,春来嫩绿发芽,夏时浓翠满枝,秋天枯黄叶落,到冬日徒剩枝杆。 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等来年冒出新芽,生生不息,一年复一年的光阴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昔时一家叁口栽树的影子,只剩两道,另一道也不常归家。 大多时候,还是孤零零的,形单影只。 哦,偶尔还多个同病相怜的讨厌鬼,若再并上梧桐高瘦的影。 也是正正好好叁道。 谢清砚拿眼角余光觑宿星卯。 正不巧,在流动的霓虹灯影里,撞上一双幽黑的眼里。 糟糕,谢清砚暗叫不好,立马板正回脸,连身体也做贼心虚地坐直了,摁亮手机,装作无事发生地刷起视频,目光到处乱飘,指头也绞在一起打架,人在尴尬时,小动作总不会停。 偷看被本尊发现,倒霉透顶,这一秒里她心跳飞快。 稍稍平复心情后,谢清砚品砸着刚才那一幕,不对,她初初回眸就对上了他,是不是宿星卯先在偷看她呀? 谢清砚捂嘴,暗自窃喜。 谁偷看谁还一定呢? 谢清砚装作不经意撩起耳后的发丝,摆出自拍最上镜的角度,玻璃窗的倒影里,她嘴角悄悄地牵出笑来。 她很自信,自然相信自己魅力无边,引得人忍不住看很正常,她还要大大方方让人看。 (二十三)抱枕 下午写了那么久的作业,胳膊肘和腰都酸软疲惫,靠着舒服柔软的座椅,谢清砚神思飘飞,想着想着,困乏逐渐席卷身体,睫毛压着千钧石往下沉,不多时就昏昏欲睡。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宿星卯再度扭过脸,眼睫遮掩眸光,悬停在她的脸上。 静静地看着她,抬起手,指尖拨弄过长快扎进眼睛里的刘海,一根根抚正,不知哪个动作不小心,还是窗外忽然喧嚣的喇叭声惊扰了她。 “干嘛呀?”谢清砚猛然掀开眼,刚只苏醒的猫儿,眉毛先扭起,清漾漾的蓝光里,尽是警惕。 宿星卯抿唇,动作滞在空中,手顿住,就要收回。 却被她一把拉住。 在看清是宿星卯后,谢清砚绷紧身体霎时放松了。 她将他的手臂扒拉过来,宿星卯人长得高大,丰肌薄骨,臂膀却并不粗壮,她像搂住一个长长的萝卜玩偶,将那截手臂当枕头似的囫囵抱进怀里。 身体又在座椅里不安分地扭动几下,寻了个更惬意的姿势,眼皮便如百叶窗般,开开合合,啪嗒着慢慢闭拢,直到他清晰的轮廓变成光里一道模糊的剪影。 “我困死了,让我睡一会儿,到了叫……”谢清砚嘴里嘟囔着,像含着块棉花,声音咕哝成浆糊,咬字不清。 话还没说完,又再次跌入梦乡。 宿星卯知道,谢清砚睡觉喜欢抱着玩偶。 她那张宽大的床上一半睡自己,一半堆满各种可爱的毛绒玩偶,满满当当,各式各样,不止床、连飘窗也占满,睡着时也会把自己蜷成团,无论是必须要拥抱着什么,还是虾子睡姿,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她心底总还偷偷盼着,某个清晨,张弗兰会从遥远的法国回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们一家叁口还会和她并排躺同在一张床,叁人看着川版《猫和老鼠》,假老练和风车车滑稽的动作配上俏皮的方言,逗得满屋笑声不断。 说起来有些可笑,谢清砚时至今日,仍会反复梦见很小时候的事。大约四岁那年,父母尚未离异。 某个远到数不清的仲夏夜晚,父亲在紫藤花架下扎了个秋千。 饭后,碗筷刚撤下,谢清砚便飞跑过去,一溜烟的,一屁股坐稳,像怕谁同她抢,小手紧紧攥住粗糙的麻绳。 她自小就会撒娇,黏人得紧,一定要爸爸妈妈一齐来推她。 秋千高高飞起,心仿佛也要跟着飞出来,紧张得要叫出声来,凉凉爽爽的风直灌进心口,畅快得无以复加。 身体荡起来,轻飘飘的,化成一朵绵绵的云,要随风飞进远天的霞光里,飞进澄黄的月晕里,与一闪一闪的星子撞个满怀。 好像一抬手,就能捧住满掌星光,又从指缝间簌簌漏下,满逸出去。 落进眼,也亮晶晶。大叫着对父母说:“爸爸妈妈,我抓到星星了。” 童言无忌,听得摇头发笑。母亲支了把竹简凉椅,一落座就前摇后晃,吱呀吱呀响,她慢条斯理地剥着邻居送的大石榴,指尖捏住黄红厚实的皮,用雪亮的小刀在顶端划开个四方口。 轻轻掰开,石榴子红玉似的,一颗接一颗,哗哗滚进搪瓷碗中,晶莹剔透,鲜红欲滴。 父亲嚼一嘴说好甜,手捧了把也要喂谢清砚,她偏头不吃,再甜也嫌难吐籽。 那时宿星卯尚未搬来,隔壁住着一对上了年岁的老夫妻,邻居老婆婆杵着木拐杖,和老爷子互相搀扶着,饭后消食,正从半山腰散步回来。 父亲从屋内端来一个小篮子,里头装着前日去乡下新摘的青梅子,投桃报李,分了大半给两位老人家。 谢清砚好奇地伸长颈子,吵闹着非要拈一颗来吃,咬下去“咔嚓”一声,脆响脆响,酸涩的汁液立刻盈了满口,酸溜溜又带点儿苦涩,怎么也品砸不出一丝甘甜,一张脸皱成苦瓜样,呸呸几声连说不甜不好吃。 谢锦玉捂嘴微笑,说要把它做成糖渍脆梅就清甜了。 张弗兰接过话头,讲起儿时偷用青梅腌酒,醉倒在院里酣睡整夜,到第二日脸颊还烧得发烫。 “就红得像这碗石榴籽儿,”他指着白瓷碗信口胡诌:“我便谎称发了烧,光明正大逃了一天学。” 谢锦玉气得拿手轻捶他一下,嗔怪:“有你这样当爹的,又要教坏砚砚。” 天渐凉夜渐深,她瑟瑟打起哈欠,母亲拉她进屋睡觉。 风还呼拉拉吹着,乌云蔽月,怕要下雨,父亲一盏一盏关掉院子里的昏黄小灯,天上闪亮的星子也跟着灭了几颗。 洗漱入睡也离不得人,眨巴一双大眼睛,要当世界最亮的电灯泡,横亘进二人世界,睡在父母中间。 那时的爸爸妈妈满心满眼都是她。 谢锦玉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拍拍她的背,爸爸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法国童谣,温柔动听,像夏天的风一样暖融融,温声细语地哄着她,乖乖宝贝,快快睡着。 好幸福。 长大后幸福就变成了玻璃糖,整个吞咽会卡住喉咙,令人窒息,若嚼烂了再吃,零碎扎人的玻璃星子,会划拉一嗓子血。 “砚砚长大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听话。”“懂事一点。” 她从何时起失去了任性的权利,连给父母的信息都要斟酌用词,小心翼翼地考量。 明明只是想要多一点关注或是关心。 车子驶入二环内,正是暑假,行道两侧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愈发喧闹,喇叭声此起彼伏,谢清砚睡得并不安稳,眼珠子在眼皮下转来转去,像一颗滚动的玻璃珠。 宿星卯没有抽回手,任由谢清砚抱着。 源自于她的温暖,透过相贴的皮肤,密密麻麻的温度,渗进血管,一点一点循环着输回给他,连带着心也变得滚烫。 他目色沉静,一如既往地注视着她,那目光也像被这点温热焐化了,暖融融,如同她的体温。 (二十四)讨厌你一辈子 谢清砚被晃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眨了眨,不成焦的视线好半天才汇聚起来,缓慢凝作一点,停在宿星卯被月光照亮的清疏脸庞。 一不小心睡得太沉,月亮都已升得这样高了。他低声说着,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到了。” 高大的身影小山似的覆下来,山的倒影压在她身上,将她的视野笼在一片昏晦里,他的脸也藏进影子中,晦暗不明。 谢清砚揉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怀里竟然紧紧搂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他的手! 怎么会将宿星卯的手抱在怀里,吓了一跳。 她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 宿星卯的手臂因长久的挤压隐隐发麻,血脉不畅通,知觉尽失。 对于她用完即弃的举动,宿星卯的目光毫无变化,古井无波地收回自己已经麻木的手。 大概不止是手,心脏也被漫长的等待麻痹了。 他率先一步下车,谢清砚拖着沉重的步伐随他钻下来。 宿星卯已在外等她,英挺疏冷的身影一直蔓延到她身下,他冲她抬手,几乎是习惯性地伸手要接她一把。 谢清砚稍微愣住了望着悬停在身前的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幽冷的月光薄薄地敷在淡青的血管上,指节微动,筋脉便跟着浮凸起来。 她犹豫片刻,错身避开他的手,嘴上哼卿着:“你当我叁岁小孩吗。” 宿星卯动动唇,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平静地将手放回。 只是望着她黑黝黝的眼,也飞进了一叶清寒的月影,眨眼间,灰寂了,黯然了。 在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里,流星般一闪而疾,恰巧被谢清砚捕捉到。 他不被需要了。 这种感觉,他从来都不喜欢。 宿星卯是很能藏住情绪的人,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安静,大多事都文风不动,与外界保持疏离有礼的距离。 小时候灵泉山别墅那一块远不止他们俩个小孩儿,零零散散也有七八个同龄人,有人看他长得俊秀上前搭话,他却活像个哑巴,寂然无声,任人怎么喊也不理会。 只拿一双又大又黑的眼,隔着雕花栏杆幽幽地看人。偏偏脸皮子生得极白,看上去阴郁晦暝,怪瘆人的。 立刻便能将旁人的热情浇灭,背地里嘀咕他是“贞子里的俊雄小鬼”。 久而久之,也没几个人愿意和他玩了。 直到忽然有一日,谢清砚到来,她天生就是人群焦点,风风火火,耀眼夺目。 人是趋光而行的生物,太阳的光让人情不自禁追逐,以致于后来他好像忘记,靠得太近,太刺眼的阳光也会灼伤自己。 谢清砚总是单方面骚扰他,越不理会她反而助长她的嚣张气焰,越挫越勇,要他甘拜下风,由此闹出了一连串的笑话。 明明是她开始的。 心在荡秋千,时起时低。 谢清砚梗着脖子,匆忙地从他身旁掠过,生硬地瞥开眼,昂首挺胸往前走。 她不明白为何宿星卯会用那种好似受了伤,浸染着失落的眼神看她。 大夏天,竟觉得浑身毛毛的,背后生寒,浮了层鸡皮疙瘩,极不自在。 别搞得好像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极恶之事,就只是没有碰他的手而已。 至于吗? 也就是小学那会他俩才经常牵手。 除了在谢锦玉面前时常拉他作挡箭牌,扮出一副友爱模样之外,记忆最清晰的一次,是在五年级。 他意外地没考第一,被宿之洲用竹藤狠狠教训了一顿,接着便是长时间的罚站。 这不是第一回,他似乎早已习惯了,也并不反驳父亲追二连叁追问为什么会缺席一门考试。 大门“嘭嘭嘭”敲得很响,父亲失望摇头,气愤地扔下藤条,整理好仪容,前去开门,他见是谢清砚,立即挂上好脸色,尽力和颜悦色道:“砚砚怎么来了?” “叔叔好,我来找宿星卯。”她踮脚,探头探脑往里望,隐约能在墙角处看见宿星卯贴墙站的身影,小小的影,快融进墙里。 “砚砚找他有什么事吗?” 谢清砚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有作业不会写。” 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两本习题册,她生得伶牙俐齿,巧嘴甜滋滋,上去就一顿忽悠,让宿之洲放人。 宿之洲早几年想与妻子再要个女儿,奈何妻子生宿星卯时难产,身体落下病根,只好作罢,谢清砚长得玉雪可爱,难免拂不了她的意。 她上前拉起宿星卯冷冰冰,快冻死人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他不冷吗?便带着一言不发的他走出黑漆漆的屋子。 谢清砚自诩是从天而降的骑士,拯救了被巫师困在城堡里欺负的王子。 让他免受惩罚。 宿星卯理应对她感恩戴德,俯首称臣。 但宿星卯没有,非但没有,还停下脚步,他站在门槛,一步跨在外,一步仍在内,屋外亮堂,漆黑的眼睛融进阴影里,冷丝丝望着她,一本正经地开口:“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声音沉闷,脸埋得很低,一侧脸颊还有鲜红的掌印,若隐若现。 彼时正是冬季,冷风吹打脸庞,火辣辣,他的话像一巴掌拍在面上,谢清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急火攻心,大声道:“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和你玩。” 她连为什么都不屑于问。 对此,谢清砚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都没人理会他,自己大发慈悲,纡尊降贵热脸贴冷屁股和他玩,宿星卯竟敢屡次不将她放在眼里。 不知好歹。 她在心底无声与他宣战,从此拉响旷日弥久的战役。 她要讨厌他一辈子。 … 谢清砚率先往里走,现在诸多餐厅为了追求所谓的高品质,对顾客挑剔,规矩繁多,相当不巧,这家也是,要先换鞋、净手、挑杯再入内。 两人搭在院子边落座,半个露天屋檐,打眼是日式枯山水庭院,静谧,简约,中堂有棵红枫,能听见蝉鸣渐响,知了知了不停歇。 花鸟屏风隔开一桌桌食客,绢面上绣着几枝寒梅,屏扇轻摇,清清风一过,那花仿佛活了,倒像真有暗香浮过来。 宿星卯用餐动作非常规矩,和他本人一样。 他不说话,甚至不会发出多余的声响,夹菜、咀嚼,一派文雅端方,连瓷器轻碰的脆响都极少听见,简直像和机器人用饭。 谢清砚坐立难安,食不知味。隐约记得曾去过他家吃饭,席间叁人都静默寡言,餐桌上只有餐具偶尔交错的轻响。 很难相信大清早亡了,这年代竟还有人奉行“食不言”的古训。 那顿饭吃的她如坐针毡,那一刻谢清砚是庆幸,虽然她父母离异,但好歹自由不受限,如果让她投胎到宿星卯家,不得活活憋死她? (二十五)装可怜 庭院深深,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无比难捱,嘴巴机械地咀嚼。宿星卯为何能这么无聊,她怎么会陪这样无趣的人吃饭? 谢清砚只恨分秒太漫长,菜式也不如想象中可口。 她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小院红枫、枯木、置石、苔藓、白砂,禅意风雅,一方流水潺潺,惊鹿撞石击水,哒哒响不停。 穿着木屐和鲜艳和服的侍者捧着白瓷盘穿行于回形走廊里,一行人影渐渐走远,只依稀见几道鲜亮色彩隐于夜色里,很像日式文艺片某一帧空境。 谢清砚拿手机咔嚓一张,当作美学素材。 味道差劲,服务尚可,估摸全胜在置景和选址食客才络绎不绝吧。 可恶,第10086次被某袋鼠平台好评欺骗的一天!秉承着不白来的原则,谢清砚对着石景河沙狂拍几张,又是嘟嘴,又是比V。 好一会儿才搁下手机,发现宿星卯早已放下筷子,正静静看着她,目光平淡,含而不露,有什么情绪若隐若现。 谢清砚无暇分辨:“吃完了吗?” “嗯。” 用餐结束,谢清砚如释重负,长舒口气,招来服务员结账,意外得知在她去卫生间的间隙,宿星卯已付过钱。 他竟然还有钱?谢清砚心中惊讶,面上不显,故作无意地打听:“你把银行卡给我,你还剩多少呀?” 月白清风夜,两人步入庭院,往外去。 她踩在铺了层细细白砂砾的石径,不算宽敞的石径容不下两人并肩,她走在前,宿星卯不紧不慢行于后。 他的视线落在她头顶,谢清砚小时候挑食,头发黄不拉叽,稀稀疏疏的。 可急坏了谢锦玉,各种食补,钙片,瓶瓶罐罐装的维生素饮,又连吃了好几年黑芝麻糊,倒还真有些用,步入青春期后,头发就跟春风刮过青草似的,密密匝匝生了一大把,丰茂油亮,风鬟雾鬓,厚厚握不住。 她还不爱扎头发,全在风里,柔雾般散开,为此被风纪委员以“披头散发”记了好多次名字,屡屡登上反面人物案例。 此刻也是,头发在晚风里吹,捎来一段清香,熟悉的甜橙味。 宿星卯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一缕发格外不听话,拂过他的手臂,柔顺的发丝调皮地往心里钻,如血管蔓延,丝丝入扣,将心脏紧紧包裹,纠缠,收拢。 搔起一缕缕,微末的,难耐的痒。 喋喋不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问你呢,你说话呀!” 谢清砚尾调扬着,她声音本就好听,小泉汀零响,脆生生的,提着调子,更活像撒娇一样。 宿星卯被发丝扰乱了心绪,并未听清她刚才在说什么,面上茫然一瞬。 见宿星卯始终不语,谢清砚回头看他,石灯笼低矮的光照不亮人脸,只能看清半张下颌轮廓,线条柔和,玉石般温润。 “你能再说一遍吗。”他问。 “你聋了?”谢清砚无语至极,没好气地又将问题重复一遍。 “没有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她最讨厌顾左右而言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用的是父亲的副卡。”宿星卯低声答。 “意思是你自己手上的钱一分不剩了呗。”谢清砚大致明白了,鉴于此,她决定之后给他一点好脸色。 宿星卯没出声,基本默认。 他平时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衣服鞋袜都有专人送上门,个人花销少得可怜。 二人坐车回到灵泉山,谢清砚在车上又玩了一路小游戏,甫一下车,便往屋里钻。 宿星卯亦步亦趋,在她进门前喊住她:“谢清砚。” 谢清砚停住脚步,站在屋檐下,转身看他。 暮色愈沉,清幽幽的夜,月色如银,天边挂着几颗小星子,像谁撒了把细碎的小钻,忽闪忽闪眨着眼,莹莹亮。 宿星卯站在篱笆栏边,身形萧萧,披了层银亮的月光,衣裳风里晃,猎猎地将衬衫鼓作一团帆。 灯光晕黄,朦胧一盏,将他的眼也照得清亮。 不知不觉看得出神了,谢清砚脚下生了根,舌头打绞:“干嘛?” “我不想回家。” 她寻思你不想回家管我什么事,话到舌尖一转溜,心想拿人手短,好声好气问:“为什么?” 宿星卯没再说话,只矗立在原处,像根笔直生长的青竹,挺拔,落寞,眼角眉梢的光消失了,灰蒙蒙,只有目光依然落在她脸上,失神了般,一动不动。 谢清砚心里叹气,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如不是曾经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很不可思议——宿星卯怕黑,他连睡觉都要保持灯火通明,至少是一盏夜灯。 从很久以前就如此。 他没说过缘由,猜也猜得到,小时候成绩不如意,被宿之洲动辄体罚,关进暗无天日的小房间,要他反思。 只记得有一回暑假,约摸是初中,锦城忽逢十年难遇的大雨,天公作怒,将天幕活活撕了道口子,一盆接一盆,哗啦啦往下泼水,洪灾泛滥,阴天绵延半月有余,因雨势过大,灵泉山突然停电。 宿星卯父母驻外,他仍住在她家。 两人对门,她正躺床上玩手机,听见轰隆一声响,炸雷四起,他房间里也传来一道巨响。 谢清砚吓了一跳,手机脱手滚落,从床上蹦下来,等她慌乱捡起,屏幕四分五裂,爬着一张蜘蛛网,她怒火攻心,直直开门,要去找他算账。 “咚咚咚”砸了几下门,她满腹骂人草稿还没出口,门倏地打开,罪魁祸首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冰凉的身躯如山倾般压下来。 谢清砚步子踉跄,没站稳,往后栽倒,却被一双手臂如藤蔓般紧紧环住,搂进怀里。 她惊愕失色。平日里谢清砚要是心情不好,处处挑他毛病玩,心情好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自从他放出“不要来找他”的狠话后,别说拥抱,连手指都不会碰一下。 她从没见过这个阵仗,宿星卯像是从满屋的黑暗里跌了出来,整个人倒向她。 谢清砚当场愣住,连害羞都忘了。 等回过神,便手脚并用地踹他,推他,只差没呲牙咬人。 任她又踢又蹬,宿星卯却纹丝不动。 他的身体僵硬如石,还在打抖,轻轻颤着,手脚很凉,搂着块冰揣怀里,大夏天让人直哆嗦。 谢清砚觉察出情况不对,停下动作,也慌张起来,问他:“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 直到她连连追问。 他才低低地说:“可不可以…不要走。” 话极艰难,似乎是从叩响颤抖的唇齿,从喉头里硬抠出来,断断续续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那样嘶哑低涩的颤音,她几乎以为他要哭了。 情绪百般复杂,至而今也说不清为何那一晚她没有走。让她费解。 也许是同被父母放养那点同病相怜的怜悯心作祟,谢清砚坚如磐石的心稍微裂了一丝缝隙,于心不忍。 她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道门缝,唇嗫嚅半天,脱口而出:“进来吧。” 凭借腿长优势,他步伐跨得极大,几步便近前来。 谢清砚眼睁睁见一座人山倾覆下来,一重影子将自己的身影结结实实笼罩住。 每一次站在她眼前,她都觉得他实在高得过分。 借一缕月色,他视线极佳,能看清她仰头张望的雪白面孔,和微张的唇,红润饱满,像一株盛放的野蔷薇,美丽却带刺,棘刺满身。 稍有不慎,就会扎得鲜血淋漓。 宿星卯知道这张此刻冷眼看他的脸,笑起来有多神采飞扬,眼眸弯弯,盈盈一水间,有星子摇曳。 顾盼生辉间,能篡夺所有人的视线。 但他不喜欢别人看她。 要是能藏起来就好了。 他忍不住凑近,男生结实矫健的身躯弯折,薄而润泽的唇轻慢地贴到她耳边。 声量低沉,往耳朵里吹拂热风。 温和而克制地询问:“想亲小猫。” 谢清砚耳垂后缘有一颗小痣,连她也不曾注意。 头一回见到这颗痣,是某一天她握着笔睡着,整个人躺在作业本上,笔下七扭八歪,鼻尖脸颊处,还沾了未干的笔墨。 白玉做的耳垂后,米粒大小的褐色小痣很显眼。 他拿手指细密、爱不释手地抚摸,粗粝的手指将它搓红了。 谢清砚走路时不喜欢别人越过她,总是意气轩昂走在他面前,他便会盯着这颗痣看。 一看就是很多年。 想亲,想用嘴巴含住,用舌头吮红。 “可以吗?” 谢清砚脸色在一瞬间炸红,灿如火焰的石榴在脸上开了花,一路红到脖子后,她跳脚,一个词仿佛开启某种开关:“不是说好的不许在外面乱叫我吗?” “没有别人。”他闷闷的。 “这是家门口!”谢清砚强调。 “去房间。” 谢清砚警觉地皱眉,她目露戒备。 完全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宿星卯刚才是不是在故意装可怜? 谢清砚拦在门口,手抵住门框,不许他上前。 “你是不是在装?” (二十六)腹肌 宿星卯陷入沉默,撒谎这个技能在她面前基本失去效果。 谢清砚抬高颌角,面庞高傲不饶人,大有他不答就不让步的架势。 “想和小猫多待一会。”他放软声线道。 …… 谢清砚没料到宿星卯会用怀柔之策。 他揣摩她性子极准,她这人非但口是心非,还有个石头嘴豆腐心。 从前有一回和谢锦玉女士约好去游乐场,不想公司有事,临时加班放了谢清砚鸽子。 她气愤地大吵大闹,边抹眼泪边在家摔盘子,说什么再也不要理妈妈,谢锦玉是天下最坏最坏的妈妈。 晚些时候,谢锦玉女士抱着一只巨大的库洛米娃娃来敲门,稍低头哄一哄她,她便开心的将一溜儿坏事全抛在脑后了,又欢天喜地起来。 将手背在身后,吱吱唔唔说,“对不起,不该那么说妈妈。” 虽然心里已让步,面子上还是过不去。 可不能显得她很好说话一样,谢清砚下巴上扬的弧度不减,横在门框上的手悄悄收了回来,月光浸在眉眼里,冷冷清清,嘴依然不饶人:“你想我就得答应你吗?” 他太了解她了。 远比她想象中更加了解。 宿星卯知道言语不足以说服谢清砚,只低头,将她从门框移下,揣在背后的手捉住,往身上一带,透过单薄的衬衣,男生发烫的体温传渡给她。 掌纹之下,温热、轻微鼓胀,线条起伏流利的肌肉线条,只隔着层衣料,让她尽情抚摸。 “让小猫摸好不好?” 她一向有贼心没贼胆,抖音收藏八百条腹肌男搔首弄姿跳舞。 真正摸到时,心却慌张了,耳根也发烫,手想抽回又不太舍得,天人交战令脑袋宕机叁秒,别扭地乱瞟:“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谁想摸你了……” 他轻轻“嗯”了声,眉骨低垂,落下一片浅浅的影子:“我想小猫摸摸我。” 宿星卯有洁癖,他并不喜欢流汗,头发津津贴在额角的触感让他尤其反感。 初中以前他长得和电线杆子没区别,瘦瘦挑挑,那时还没有抖音,谢清砚从微博保存了好多帅哥赤裸上身的照片,无一例外腹部肌肉清晰,她看着犯花痴,扭过头来,对着安静写作业的宿星卯嫌恶地说,他就是个瘦猴儿。 他表情木讷,恍若未闻。 第二日清晨,谢清砚拉开窗帘,就见宿星卯在山道晨跑的身影,回来时黑丝浸出汗,平淡无波地与出门的她对视一眼,错身而过。 密码门被打开,壁灯昏黄,两人踏进玄关,门关闭扬起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到他脸上,扬起一阵清香,宿星卯感到恍惚。 直到回到他的房间,脸颊的热度不降反增。 谢清砚难以置信,她刚才竟会对宿星卯故作挑剔道:“穿衣服谁稀罕,你要脱了衣服给我摸。” 宿星卯却不肯自己将衬衫脱下,非抓着她的手逼她亲自解,像在拆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指头滑过喉结下缘时,他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谢清砚也停住。 只听声音陡然哑了,他耳朵泛红,冷声命令道:“继续。” 随着扣子一枚枚解开,薄而流畅,极具美感的躯体曲线一寸寸裸露出来,宽肩窄腰,仍处于发育期的身体,力量与削瘦感并存,胸肌轻薄,并不夸张,腰腹处,是壁垒分明的肌肉轮廓,叁角人鱼线蜿蜒而去,消失在黑裤下。 少年人致密结实的筋骨之上,附着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肌。 脱衣有肉,瘦而不柴。 宿星卯穿衣风格古板守旧,在校时规规矩矩穿校服,在家一尘不变白衣黑裤,一年四季都捂得严实,大夏天也少见短袖。 未晒过太阳的皮肤映着月色,细腻,清润,如白雪或是鹤羽。 干净而青涩,上身躯干宛如雕塑般美丽。 谢清砚看得两眼发直,美术生本能作祟,第一反应居然是——他太适合写生了。 随着谢清砚那双柔软小巧的手抚上来,宿星卯的眼睛被一层薄雾给缠住,情绪在雾里沉沉翻腾。 她从胸口两点浅色的乳粒,摸到腹部。 谢清砚就像拿着放大镜观察上好标本的学者,色心渐起,好奇心击溃羞涩,胆量直线攀升,细致入微地抚摸,嘴上还啧啧称奇。 常年握画笔的指头不算光滑,如同小草尖尖细细的梗,游移处,泛起丝丝不散的痒,像在播撒种子,肌肤里长出了密密的野草,根系深入血管,逶迤至心间。 他的心脏被牢牢缠绕,呼吸骤然就乱了,渐渐变得沉重。 “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看。” 倘若他早些脱光来勾引她,她一定把持不住。 她望着宿星卯,心蓦地悸动。 很难形容这种反差感,明明故意撩着衣服给她看,也低喘出声,从喉中滚出难抑的、微哑的呼气声,跟要引诱她似的,偏偏面容沉静如常,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看。 “我摸你…你什么感觉?”谢清砚抬头,若非他脸颊、耳后飞上一层红晕,她当真会以为他无动于衷。 什么嘛,面上再装得高冷寡淡,其实也喜欢她摸他喜欢的不得了吧?她心中不免得意,挑逗着问道:“你舒服吗?” 会舒服吗?和他之前摸她时感觉一致吗? 视野闪回,之前被他手指插入身体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在脑海里回荡,谢清砚如遭雷击,忽地夹住了腿。 她用手指点出燎原之火,血液仿佛沸腾,心脏熊熊燃烧。 何止舒服。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吊顶摇晃的灯,缓慢地吐出一口热气。 她从来都不懂她对他意味着什么,是春药也是毒药。 谢清砚曾在漫画某一章的评论写下自己的性癖。 但她不知道,他的性癖是她。 宿星卯克制着神色,唇线紧抿,心绪早已天翻地覆。 他没有回答,下身被顶起的黑裤已代替他说出答案,生理反应显而易见。 可以说吗? 说,想和她做爱,将性器插入她的小穴,用精液射满她的肚子,亲坏她的嘴巴。 宿星卯神情淡漠地想。 谢清砚咬唇看着他高高搭起帐篷的下体。 如临大敌。 他凝望着她,目色愈发暗沉,气氛忽然变了,两人都不讲话,空气寂静,却能听见火星噼里啪啦乱窜的声音,暧昧被点燃了。 视线交缠,动作定住,她不敢再摸下去,意犹未尽地收回作乱的手,屁股往后挪远,企图不动声色远离他。 “那个啥,我有、有点困了,你早点睡吧。”手忙脚乱地想要逃跑。 (二十七)惩罚 谁知慌张之际,她左脚绊右脚,还没走出两步,差点来个平地摔。 一道冷风从后掀起,夹杂着一点橙花香灌入鼻腔,让人迷醉的气味沁入心脾。 宿星卯极快地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谢清砚原地站定。 “谢谢你哈。”谢清砚丧失与他对视的勇气,生硬地道谢。 视线往下看去,更加不得了。 腹肌处,深陷凹出的人鱼线无限向下而去,却被裤子阻隔,引得人遐想连篇。 微凸于皮肤、枝桠交错的淡青血管,在冷白的皮肤上,十分扎眼。 一条条青枝脉络,正伴随他的呼吸,有节奏的鼓动、起伏,透着蓬勃有力的生命力,性感得要命。 她往后退去,腿部摩擦,激起一阵战栗。 “为何不敢看我。” 淡淡的目光逐渐锐利,木然的脸在切换进这个角色的一瞬间就变得生动。 深潭不见底的眼看着她:“小猫是在掩饰什么吗?” “没有!”谢清砚矢口否认。 “没有吗。”他微微弯唇,将拦腰谢清砚抱在腿上。 手掌搭在大腿处,停顿数秒,缓缓收拢,见她毫无反应,才像是得到信号般往上攀爬。 谢清砚身材偏瘦,大腿却丰腴,白牛奶泼成,轻轻一碰,牛奶就晃荡水花,手指陷进肉里,滑腻如水。 “骗人。”指头触碰到一片潮润,绵延的雨沾湿了丛林,内裤被浸湿出水迹。 “好多水。” 她瑟缩着,推搡他的胸膛,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触碰。 “小猫不听话,撒谎了。”月牙从天上跌落进眼里,弯成笑的弧度,“是不是该被惩罚?” 谢清砚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无比矛盾,神智分割为二,既想要自暴自弃的沉溺,又想逃避,最好狠狠将他推开,一走了之。 手脚却跟灌了铅一个样,动不了。 “说话。” 直到他耐心消耗殆尽,掐住大腿,轻咬住她的唇。 “嗯…是!”她像被绑在绞刑架上审判,一个字拖得无比漫长。 “想被怎么罚?”呼吸成了热风,洒在脸颊上,她的脸开始发烫。 谢清砚艰难地从齿中嚅出几个字:“打屁股……” “只打屁股吗。”她被翻了个面,凉风习习地往裙底钻,裙子被掀开了,继而内裤也被脱下,颤颤挂在脚边,手掌飞扬着,落下,却在翕动的穴口。 他轻扇着她淌水的花唇,手指啪嗒,她几乎能听见咕叽冒泡的水声,羞耻心将她紧紧缚住,下身却愈加的湿漉漉。 不够… 她难耐地扭动身体。 “小猫想被扇穴吗?” “呜……想。”脱口而出后,谢清砚想当场咬舌,她在说什么啊……心里防线像多诺米骨牌,一张倒地,连连击破。 她溃不成军。 (二十八)膝盖微h 宿星卯将她放在床上,拉过一张椅子,身体靠了进去。 谢清砚匀称有肉的大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卡进去,力道极足,向两边拉扯分开,再强横地抵入纯黑的长裤,曲腿,往上,膝盖顶入穴口。 制止她要将两腿并拢的行为。 “别动。”他正起腰,身体站得竖直,单手插兜,偏头垂眸,居高临下看她,黑裤摩擦过柔嫩的肉缝。 视线不移,神色入微地观察谢清砚的表情。 “小猫。”他敏锐地注意到黑裤被水泅湿,色泽加深,愈加用力地狠狠擦了过去。 “又把我裤子打湿了。” 粉嫩蚌肉间,阴蒂经受不住刺激,高高突起,在不住的轻抖,她身体也跟着抖动,情难自禁地吱唔出声:“嗯…别……” 膝骨坚硬厚实,与手指不同,磨进来,便是往整个阴户擦去,虽然不能细致到每一寸敏感之处,但只需一下,便能将阴唇、花蒂、穴缝,都结结实实照顾到,她控制不住喘息,身体如风中杨柳,摆呀摆,打着抖。 快感如电,直直往上窜。 谢清砚受不住:“你…停下。”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颊边漾起两点小窝,像发现了什么小秘密,浅浅的孩子气。 “原来只是膝盖就能让小猫爽吗。” 污蔑!才不是! 他倒没有继续在为难她,弯腰,两手抓住她纤长的小腿往腿根处折迭,直到脚踝清晰得挤压着丰满的臀部。 宿星卯问:“能坚持住吗?” 谢清砚还没缓过劲儿来,羞愤摇头:“…不能。” “手。” 他要干嘛? 得到回答的宿星卯不由分说地拉过谢清砚撑在身后的手,按在她小腿下缘,迫近脚背的骨骼处:“按住,别松。” 谢清砚几乎不敢去看她现在是多么羞耻的姿势,内裤还垂悬在脚边,像一只寻不到方向的候鸟,在云深处,迷失了,左右摇晃。 腿被弯折成M型,大腿根部,羞于见人的部位,敞亮地对着他。 柳暗处,花明了,层层迭迭的花瓣落进他的视野里。 他抬眼往上,她慌忙闭目,拒绝与他视线交汇。 宿星卯微顿,为何不看他? 寂寂无声间,她等待许久,也没等来动作。 不是说…要……那个拍穴吗? 为什么没有行动啊。 她没有耐性,眼睛睁开一道缝,往前看去。 宿星卯一言不发,只是双腿交迭,坐于椅子处,支颌盯着她看。 不同于以往正襟危坐,他姿态放松,靠着背椅,披着白衬衣,扣子没去理会,上半身仍赤着,薄肌随性地裸露在外,身形慵懒,眉目疏淡,见她望来,唇边微微扬着点笑:“怎么了?” …… 什么怎么了…他是不是存心在耍她?故意让她摆出这么过分的样子,又放着她不管。谢清砚面色稍沉,脸又白又红的。 他恍然大悟似的。 “小猫是…等不及了吗?” “才不是。”谢清砚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到脱口否定。 “小骗子。”宿星卯眼往下移,黑压压的长睫遮住眼,将情绪也尽数遮了去,如雾似幻,看不清,只依稀可见唇往上拎了半分,像在笑,他望着吐水的穴眼,语气不减冷意:“光是看看小猫就能发骚流水。” “这么浪。”淡淡的陈述句:“还需要我动手吗。” 平淡如水的语气,却说着色情的下流话。 谢清砚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她根本听不了“发骚”这些字眼,羞辱感太强,刺激太烈,只是被说就受不了,心如揣兔,怦怦不停歇。 浑身都无力地瘫软下去,绵绵软软,成了棉花或云朵。 既想扇巴掌让他滚让他闭嘴,又隐隐想要继续。 训诫的口吻让她大腿发颤,心也发颤,花缝迎着冷冷的目光,却变得灼热,窝着团火,整个人要烧起来,一涌一涌的热液,水汪汪往外淌,不只沾湿了毛发,臀下的床单已是一团深色。 “没……我没有我不是,我才不…骚。”词汇量在大脑发懵的阶段缩减到最低,只会一个劲儿否认。 …眼尾曳着一圈红,心急如焚,她快要哭了,人怎么可以这么矛盾?又想停止,又想……再说狠点,最好不要理会她的反抗…… “没有什么?”他最能看透她口是心非的嘴脸。 手指往下探,拨了拨淹没的花唇瓣,一指往上竖起,正正立在她眼前。 淋着水意的指头,在灯下,吻了层银亮的光,一闪一闪的亮。 她自觉羞死,立马将脑袋偏斜,根本不想看。 头颅才扭转分毫,一道身影压了过来,掠过一道冷凛的气息,谢清砚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两指衔起下颌骨,忽地将她脸端正。 让谢清砚躲无可躲,看得清清楚楚,看她底下湍湍不停的湿亮水迹,如何将指骨都沾了个透。 “没有被看一眼就流水,还是没有被主人膝盖蹭一下就发情呢?” “小猫好不诚实。” 一向会撒谎。 (二十九)说出来微h “你住口。”她忍不住反驳。 “叫谁住口?”两根指头带起掌风,轻盈地,扇进穴缝里,凉飕飕,啪得落下,他把控着力度,不觉疼痛,但足够羞耻。 “哼…”谢清砚脸都透红,倔强地咬住牙关,唇边依旧溢出声音往外钻。 不等她反应,接连几下,扇打着小穴。 宿星卯手指沾了水,落指,抬起,溅起水声。 在安静的夜里很吵闹,让人心纠起的吵,唯恐落进谁耳朵里,引来嘲笑。 谢清砚臀部肌肉绷紧,小腹微微痉挛,阴唇花褶止不住颤,不足小拇指节细溜的褶缝里,收缩着,汩汩,又吐出水花来。 空气稀薄,胸口起伏着剧烈呼吸。 她不答,宿星卯并不急切,谢清砚性子犟,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伸出手,捧住谢清砚潮红的脸,指腹轻缓地抚过那片从远天裁下去的晚霞,画似的红晕,用力搓了搓,颜色愈发浓郁,他温声叫她:“砚…” 才出一声便骤然收住,唇绷作一根线,转而道:“小猫。” “不肯开口就不要开口。” 谢清砚不明所以。 与他温和的声线全然不同,巴掌不留情,冰冷冷地掴在穴口,一下下拍打着。 灯影之下,饱满的阴阜鼓起圆润的弧,很像冬末时节,老家屋檐下,未开的玉兰花蕾,骨朵儿裹着厚厚的毛茸茸的芽鳞片,只等寒尽春生,便盛放了。 古人赐予玉兰花苞雅称“辛夷”,这株欲放的红萼,如何不算一处僻静的辛夷坞。 但他偏偏要用手掌的力度,去击拍,去摧毁,破坏辛夷沉眠的好梦。手捎起暖融融的春风,催熟仍然沉睡在冬季的花骨儿,提前绽放。 下方重迭着近似贝类开合的阴唇瓣,指头不止激打阴道口,连带着尿道、已充血红肿、挺翘而出的花珠。 穴口处水液丰沛涌现,掌心逐渐粘稠,抬手间还能拉出晶亮的水丝。 拍打小穴的感觉无可形容,首先是觉得发麻,酥酥的麻,从尾椎往上爬。 四肢百骸的触觉感官都已宣告罢工、变得迟钝,仿佛全身的神经只剩下身仍在敏感的发挥余热,碰一碰,就水浪四溅,要人命。 太奇怪了…明明连插入都没有。 只是掌心拍过。 膀胱为何也涌起充盈感,太多液体想要往外冒,她像玻璃罐里的汽水,让人拎在手心里拼命晃,簇着泡的汽水撞在瓶子里东倒西歪,她身体也歪倒,支撑不住,想将腿收拢,不让他碰了。 却被宿星卯紧紧卡住,合不上。 脑袋通上电,手脚浸进水里泡软和了,五脏六腑都叫宿星卯一双手揉搓成团,快要死去活来。 难以承受。 只能从喉咙深出,发出近如小兽呜咽的嘶鸣:“不……不要了。” 谢清砚眼模糊了,眼角处漾出泪花,愁哭还是爽哭,谁分得清。 “啊,呀!你停下。”濒临巅峰的那一刻,谢清砚口中发出高亢的尖叫,真是水做的人,生理性的泪水和下身的水一样收不住,哗哗的流。 宿星卯望着她,手上动作不停。 “别拍了…” 她已经高潮了,还沉醉在快感未散的余韵之中,身体缓不过来劲儿。 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足以星火燎原。 真的受不了。 宿星卯如若未闻,不肯停,不但不停,节奏还要加快,好像在弹琴,不只是单纯的拍或打,时而还要掐一掐花蒂,已不知是在揉穴还是拍穴,他按住某一个琴键,听她发出悠长的颤音。 身体弯成弓形,流水声,啪打声,她激烈喘息的呼气声,所有的声响都成了耳鸣前的眩晕,脑袋嗡嗡作响。 无数只鸟儿在她耳畔齐齐扇动翅膀,要衔住她的衣角,托起她的身体,又往云端,往天上去:“呜,啊——你别,不行,真的不行了!” 落花流水的春天,玉兰开花了。 重迭的花瓣绽放在枝头,由稚嫩的淡粉,染成摄人心魄的艳红。 “小猫不是不肯开口?”他十分疑惑。 眼前缭绕着一层云雾,白纱般罩起他的脸,她看不太清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好奇怪,意乱情迷时,宿星卯为什么还能这样冷静地问她。 “呜,我错了……”南墙太硬撞不动,谢清砚适时后退,想往乌龟壳里缩。却被两根指头,掐住命门,再退也退不了。 “我?”让人不安的上扬语调,压迫感十足。 她惶然,豁出去:“是…小猫错了。” “那么,小猫在叫谁停下。” “说出来。”宿星卯命令道,语气是与她截然相反的平静。 指节陷入水淋淋的穴肉里,粗糙的指腹摁进嘟嘟的肉珠上,犹如刻章盖进红泥,深深使劲,似乎要烙下他的印子。 谢清砚辨别不出她是在房间,还是已被谁绑架到过山车或跳楼机上,驶过一轮仍不够,灵魂要被抛飞出去,在宿星卯击拍穴肉的举动里,高高甩起,直直坠下。 如此往复,到此刻,快慰再次来到最高点。 (三十)瓷化 谢清砚泫然欲泣,“在、在叫主人,小猫在叫…”出口一瞬间,身体抽弹,臀部猛颤,极强的快感触电似灌入全身。 她大喘气,抽抽搭搭,话根本不成语调,完整性已无法保持,只顾吸鼻子抽气,脸上梨花带雨,尽是羞愤哭的泪痕。 不过就只是比她大上个一年半载,与她年龄相仿的高中生,却有着不吻合实际年纪的早熟与威势。谢清砚给自己修建的壁垒,获取安全感的乌龟壳,被宿星卯以言语一一击溃。 他真的太坏了,太贱了!干嘛非逼她说! “小猫高潮把我手都打湿了。” “做的好棒。” 宿星卯温声细语,将浑身瘫软成水的谢清砚捞起,抱在怀里,一手轻拍她蜷缩的后头,另一只手指细细抚过沾着水意的睫毛,低头,两片唇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 谢清砚神经被快感麻痹,脑袋迟钝昏沉。 她靠在宿星卯心窝的位置,只听他清晰的心跳声,透过耳膜,一阵阵传来,身体成了巨大的扩音器,每一声,从耳朵曳至心头,荡起回响,与她的心跳声同频,余波似,响亮绵长。 谢清砚享受被拍背安抚的动作,身体放松。 遥记多年以前,初回锦城时,谢锦玉女士怕谢清砚认床,睡不习惯,夜晚来哄她,就会像这样半搂着她的腰,轻柔地拍着肩背,嘴里哼着旧时候的小曲。 那会屋里才买回一盏海蓝色的星空灯,一点亮,半边白墙都漾起海的波澜,水一样蜿蜒起伏,还有星子,在海里一闪一闪的亮,妈妈的手就像海的浪花,柔情似水,拍打她的身体,她躺在小舟里,渐渐沉眠,被海浪簇拥,去往遥远的梦乡。 阔别多年,她又回到那一叶小舟里,在浪花声中,潮起潮落。 宿星卯在吻她,谢清砚半闭着眼,能感受到清雪似的两瓣唇,一串连绵的微凉,从眉目,滑过略深的眶骨,小巧鼻尖,再至微嘟的唇珠,舌头细润滑腻的触感,舔舐着她的唇瓣。 比起动情时存有欲望的亲吻,更像两只孤独小兽,在无人处,依偎在一起,互相舔理毛发。 “小猫喜欢我吻你吗?”他轻声问。 谢清砚不讲话,也不推她,只抖一抖眼睫当做回答。 “头再抬高点,看着我?”他耐着性子哄她。 “你好烦……”谢清砚闷闷,将头稍抬起,面向他,不肯睁眼:“要求好多。” “……喜欢我亲你吗。”宿星卯又问了遍。 “不喜欢。” “亲一下嘴巴,小猫心跳就这么快。”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爬过腰肢,落在圆弧下缘,往上,就是一团软和雪白的奶肉。 宿星卯咬住她的嘴,亲一亲,笑从齿间漏了出来:“看,又变快了。” “小猫很喜欢被亲,是吗?” “……”根本不可能! “小猫怎么不说话,是在害羞吗?” 谢清砚张嘴又闭拢,睫毛脆弱地轻抖,难得坦率,低低“嗯”一声,将脸偎进他的胸膛,蝴蝶骨在他掌下伶仃微颤。 脸好烫,烧得比赤身拍穴更红些。 “小猫好乖,我也喜欢亲小猫。”宿星卯声线有着白瓷釉的冷质,瓷器被敲击时,声总是泠然的,冰泉碎开,与热情搭不上边,可一但“小猫”两字从他嘴里说出,就觉得那点冷质便有了丝豁起的罅漏,瓷不成瓷,又进了火窑里,被炼化了。 那么宠溺。 (三十一)玩坏我 想… 谢清砚当然不会坦言,只勉为其难地“哼”一声,嘟囔着很为难的样子。 得到回答,宿星卯利落地解开裤子。 不得不说……宿星卯这样站在浴缸前低眸看着她,脱裤子的动作,很欲。 尤其是那双瘦长的手,青玉雕作的细竹,脉络青青,应当温书提字,拈花弄月的长指,当着她面扯开腰带,竟让她意外地品摸出反差的性感。 心跳渐快,谢清砚再次见到埋藏在丛丛阴影处的庞然之物,浴室灯光明亮,距离比上次要近,从裤头弹跳而出。极具冲击力。 粗长柱形的茎身,圆润硕大的顶部,环形冠状沟,皮肉褶缝…连每一根毛发都一清二楚,每一处细节,清晰可见。 视野直观,真的好大。 直挺挺对着她。 色到极点。 与宿星卯冷冽到没什么表情的脸,全然相反。 若非颜色浅粉无辜,观之可亲。当真是粗犷、狰狞的东西,蓄势勃发,透着蓬勃野蛮的生命力。龟头硕如卵石,茎身青筋一鼓一鼓的跳动。连同下方垂悬的两颗深红囊袋,都饱满膨胀着,鼓鼓囊囊。 “可以,摸一下吗?” 宿星卯轻声询问。 不由他说,谢清砚已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上手去了。 谢清砚用手捏住茎身,确实好硬,但并非冷冰冰像石头的硬。最初接触,只觉得烫手,像摸着块烙铁,滚烫、热腾腾,一摸上去,还往她手心里兴奋地直跳,青色筋络,连同血管都紧紧绷起。 他悬空的手硬握成拳,只碰了下,都难以忍耐似的,长呼气。 顶端处,肉眼可见的,因为她的触碰,流淌出一滴清液。 与此同时,她还敏锐的感受到,它仍在她手下鼓胀,变得更为坚实,硬挺挺戳进她柔软的掌心,快握不住。 谢清砚被灼了下,当下就要收回手。 宿星卯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微喘的气声,喉结滚动:“继续。” “你摁着我怎么继续?”谢清砚瞪他一眼。 宿星卯没说话,松开禁锢着她的手。 她将手圈成环,摸到冠状沟下一圈皱襞时,宿星卯身体微微颤抖,凛冽眉目寸寸柔和,白净的脸颊飞起红晕,不知害羞还是在暗爽。 唇角在动,却不出声。 他半张嘴,想叫她再摸摸那里,唇开合闭拢,什么也没说,吐息沉缓,绵长。 马眼淌出的前液越来越多,沿着龟头缝往下流,很快便沾湿了她的手,指缝间隙里黏黏糊糊,水迹在冷光下,亮闪闪,还有股粘稠到含糊不清的声响。 “你流好多……”谢清砚抱怨。 之前怎么好意思说她流水。 他不也是? 她玩心大,遇事三分钟热度,这下被前精弄脏了手,甩不干净,谢清砚蹙起眉毛,不免心生嫌弃,徒生逃意。 怎么办,不想玩了。 宿星卯目光深寂,一眨不眨看着她,在谢清砚皱眉之际,就觉察出她的意图。 “小猫想抛下我吗?” 宿星卯声音低低闷闷的,带点撩人的喘息。 “我都让小猫爽了。” 面无表情的脸,无端委屈的话,他好像在控诉她无情。 “…才…没…”谢清砚不承认。 “是么。”宿星卯接过她说到一半的话:“那下次帮小猫舔穴好不好?” 宿星卯记得她被水沾湿的穴缝,水汪汪的嫩肉浸进泉眼里,若以口舌品尝,是什么滋味?她会流出更多的液体,被他用舌尖卷起,吞入喉咙吗? “——会爽喷吗。” 舔穴? 谢清砚回忆起她那个不可言喻的春梦,立即夹紧了腿,脸红能煎蛋,严词拒绝:“不准!你做梦吧!” 根本搞不清,到底谁做梦。 谢清砚气极,心存报复,要我玩你是吧? 人做坏事时,总是无师自通。 纤细的指尖摁住铃口,几根手指包裹住性器,就着那汩汩濡湿指骨的前液,从上往下用力滑动棍身,力道极大,近乎粗鲁,手恶狠狠地揉动几下龟头,还拎起卵蛋的褶皮,气愤地扯了把,没留情。 一股酸麻胀感,与轻微的疼痛遍袭宿星卯全身。 他的腹部肌肉绷直,汗液从额角滚落,滑至下颌拐骨,没入颈项里。 宿星卯嘶声,吸口气,声线不稳,喘气渐大:“小猫…是想玩坏我吗?” 他态度散漫,被她这么弄也不见气恼,听着倒像在笑。 谢清砚怀疑他才有受虐倾向。 (三十二)熵增微h “坏了最好。”谢清砚巴不得。 “那以后怎么操小猫?”他认真问。 原本清冽干净的少年音,因为染上情欲变得格外低沉而沙哑,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响在今晚安静的夜里。 无端诱惑人。 “你还想操——”谢清砚拔高音量,气煞她也,她同意了吗?他可真会痴心妄想。 “小猫不想被我操吗?” 宿星卯诚实道:“可我想和你做爱。” 很想…一直想。 并从某天起日以继增。 “可我想和你做爱。” 谢清砚真觉他疯了。 怎么有人能用寡淡到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荒诞的言语?简直是一出黑色默剧。 她听得哑口无言,手愈加使劲,她稍用力,便又听着他低喘出声,视线往上巡视,他何时连耳根都红透,偏还能假正经。 “你爽不爽?”她凶巴巴地问。 宿星卯闷哼着,气息急促,答一字:“爽。” 她的手很软,像没骨头,肌理纹路滑腻腻,掌心肉软乎乎,握住他的性器时,他都很努力才能忍住不去抬腰,摆动胯骨,往她掌心狠力顶去,戳坏她。 “小猫好厉害。” “玩得我好舒服。” 怎么会舒服?明明是要搞坏他,可恶,适得其反,还让他爽了。 太失策了。 谢清砚深刻认知到,相较于她,宿星卯没太多羞耻心。 “可以摸一摸上面吗?” 他面对欲望有种自然的坦率,甚至主动命令她去抚慰自己。 她是否该向他学习。 又想,宿星卯平日道貌凛然,不可侵犯,实际没脸没皮的,她才不要和他一样。 “我凭什么听你的?” 谢清砚手握他命门,很有翻身做主人的架势,开始作威作福,十二分挑衅的意味。 宿星卯想让她摸哪儿,她偏不,指头就绕着茎身打圈,手浅浅,也不握紧,就挑逗着玩,不给痛快,听他呼气声时高时低,吊着他一上一下。 “小猫。”好哑。 喉头发出零碎的喘气。 “快一点。”宿星卯目色暗哑,隐忍不发。 “不行。”她笑嘻嘻。 “握紧点好吗。”退而求其次。 唇角勾着,吐字:“我不。” 她双指屈着,弹向囊袋。 宿星卯身子猛地一抖,眼尾泛起红晕,实在受不了她隔靴搔痒的动作,再不客气,一手铁钳似桎梏住她的手,十指扣紧,带着她动作,速度陡然加速,由下向上,握住滑动。 “抱歉。”他嘶呼出声。 更多的前液涌出,他抓牢她的手,沾过铃口的水迹,在掌心磨蹭出热意,本就滚烫的阴茎,在这番动静下,真烫得直灼人,谢清砚再想甩开已不能。 “小猫太慢了。” 性器在她手心弹跳,掌骨撞在卵蛋处,滑动激打的水声无比清晰。 宿星卯面如绯色,眸下肌肤,冬青般艳艳的红,双眸如星子在水,漾漾的亮,正微眯着,神情不觉享受,苦痛般皱眉。 “唔…”宿星卯胸膛起伏,腰腹已无法自控,抓着她的手,圈成O形,不住往上顶弄,磨擦,如性交般,水声淫靡,将她的虎口干出深沉的红色。 谢清砚目瞪口呆,比起她以手玩弄他,更像是他在肏她的手,性器横冲直撞,以失控、强硬、剧烈的力度,一下接一下,猛烈击拍她掌心,似要戳个洞出来,陷进皮肉里,水沫子一股脑儿攒在指骨关节。 无法形容肉眼得见的视觉冲击。 谢清砚快看傻了,宿星卯握紧她的指节绷到发白。 伴随性器在手掌里进出、撞拍,她虎口红肿,火辣辣的痒疼。 “你快点啊,累死了!”她手又酸又麻,若不是他托着,连举起的力气都没了。 “小猫在叫谁?”偏偏他不急了,似笑非笑。 故意放缓动作,不紧不慢地拍打手掌。 可恶…… 谢清砚后悔极了,他心存报复,她欲哭无泪,无可奈何:“主人……快点。” “快点什么?”语气钩子似,上扬。 谢清砚忍无可忍:“快点射。” 他很有耐心:“小猫,要说完整一点。” “主人…快点,射给小猫——”手掌累到脱力,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不亚于要她命。 “好棒。” “小猫好聪明。” 谢清砚愤愤瞪他,宿星卯亦正凝望着她,四目相对时,他目光灼灼。 长长吐息,直至大脑轰然,理智倒塌,阴茎抽搐着。 眉头稍作舒展,欲望在顷刻间,喷发而出。 浓白的精水从铃口激射,一股一股,她避之不及,直溅在她锁骨、脸颊处。 最后还说,“小猫好乖,玩得我好爽。” 薄唇微微挑着笑,很清淡。 宿星卯俯身弯腰,指腹擦净她的脸,“以后也都射给小猫好不好?” 高潮来临之际,宿星卯失神地望着谢清砚,他对于情欲的所有符号都来自于同一个人,眼前的人。 在此之前,是陌生的,空白到乃至无物。 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青春躁动的时期,或许会去黄色网站观摩A片聊以慰藉,或会讲些荤段子打嘴炮。 但宿星卯的世界只有写不完的习题,数不清的数字、符号与公式,塞满了他的生活,枯燥、复杂、乏味,淡如白水。也难怪谢清砚总说他无趣,可什么叫有趣,数学本就是理性的思维。 宿星卯不懂,但当某一夜雷夜降临,灵泉山停电,他拥抱住从另一扇门而来的谢清砚,平生第一回对父母外的某个人说出“不要走”,可以多陪我一会吗? 谢清砚应该不会理他,她嫌他无聊,大概会立即撇下他离去,那时他这样想。没关系,他都习惯了。 但谢清砚留下了,他们靠在床脚坐到后半夜,窗外电闪雷鸣,雨声潇潇。 他们住在巨大的鼓里,四面都嘈杂错切,雨点子噼里啪啦,风穿过山林,呼啸着,呜哇——呜哇——鬼哭狼嚎般,树枝桠的倒影在闪电照亮时,也像鬼怪探出爪子。 谢清砚触景生情,给他讲了一堆道听途说的鬼故事,诸如山里的熊嘎婆,北极大脚怪……企图吓哭他,但见他没反应,又扁嘴说他好没意思。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风雨如晦,窗帘外,天光蒙蒙亮,又过去多久,肩颈处多了个重量,刚才还咋咋呼呼的人,呼吸均匀,沉沉睡去。 宿星卯偏头看她,犹豫半晌,将谢清砚抱上床,盖好被子。谢清砚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些,落在怀里,几乎没多少实际的重感。 那天晚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只记得做了个梦,内容太过模糊,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摸探前行,忽地触到一扇门把手,打开后,是他的房间。 床上坟起一个小鼓包,他上前掀开一角,果不其然,是谢清砚,白花花的一团,像没穿衣服,但又看不清,他从没有见过女性的身体,连想象力都匮乏。 只记得一片白腻,和闪电照亮她脸时一样,是雪片糕,还是杏仁奶?清清润润,白到晃眼。 然后谢清砚倏地睁眼,眼眸弯弯,笑着问他,问他好看吗?昨晚看她那么久,看够了吗?是极美丽的笑,天真怪诞,眼角眉梢又妖妖的媚。 他心脏猛然狂跳,没意识到那是梦,只想,她明明睡着了,怎么会知晓他在看她——直到醒来时,发觉自己缩在床角,床上已不见人影,身上撇了床厚实的毯子,盛夏天,快闷死他。 他起身时才惊觉,内裤濡湿。 从此往后,谢清砚便成了梦中常客。 他仍不能理解谢清砚对于自我算是什么,吸引力?性幻想?还是所谓青葱悸动的心?只本能地以视线追逐着她翩跹的影子。 他无法解释这种行径。 某日学习热力学第二定律,有个词“熵增”,指在孤立系统中,若无外力干预,事物一定会从有序趋于混乱、无序,这个过程即“熵增”。 熵不可逆。 熵只会永远增加。 宿星卯如有所悟。 他活在孤立的小宇宙里,一成不变的生活着,谢清砚的造访,让他枯寂的日子从某一天起,充斥着惊喜与混乱。 即便以外力克制,他的心也越来越乱。 这种他捉摸不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犹如熵增,与日俱增。 (三十三)返校 八月下旬,长夏将尽。暑热快要散去,暄气渐渐消退。檐外紫薇已谢过一茬,满地落红,梧桐也裁道黄昏光,枝桠褪尽绿意。 夜里头,蟋蟀与蝉仍不歇夏,嘶鸣不止,吵得她睡不安稳。 谢锦玉结束出差,从上海回到锦城,谢清砚好日子宣告结束。 好在该应付检查的作业一本不少,谢锦玉虽目露狐疑,翻过两页之后,略作沉吟,倒也没说其它。 像是知道从她嘴巴里问不出东西,又抓来宿星卯一一审问,谢清砚隔墙偷听,心快紧张死了,指甲盖陷入肉里,扣得发疼,生怕宿星卯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不过宿星卯的嘴比她预想的更严,一问一答,一板一眼,嘴闭得严丝合缝,多一句都不肯透露。 这一关,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 又在家蹉跎几日,假期走向尾声,高二正式开学。 返校日,新学期没有新气象,谢清砚没精打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室,高二(8)班实行单人单座,谢清砚位置正在靠窗最后一列,她焉哒哒地瘫进座位,浑身提不起半点精神。 用谢清砚从前的话来说,她对学校空气天然过敏,一闻浑身骨头都软了。 她不喜欢学校,就像植物被移栽到不适宜的盐碱地,一踏进教室就困顿不堪,再瞥见写满公式的白板,更是如同看天书,只想昏睡。 教室里人声嘈杂,后排落笔声沙沙不绝。 刚坐下,还没焐热座位,各科课代表便络绎不绝地来收暑假作业。周寒钰从前排挤过来,笑眯眯地打眼看谢清砚,惊讶她这个总是拖延的“钉子户”竟然将数学卷子全数写完了? “看你那黑眼圈,你昨天晚上连夜抄完了?” “抄啥抄。”她哈欠连天:“昨天游戏定榜,我连夜上分懂吗。” 周寒钰俯身翻看她的作业本,露出个稀奇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来啊,你暑假还努力了。” “嗯,是挺……用功的。”谢清砚扁嘴,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快累死了。” “这才哪到哪儿呢。”周寒钰悄悄凑近她,给谢清砚递了个重磅消息:“李老师说,下堂课要开学小测。” 谢清砚满不在乎,她敲敲笔头,相当坦然:“考呗,反正我横竖都不及格。” 预备铃敲响,班主任在窗外探出头,人群被按下暂停键,交头接耳的喧嚣瞬间收声。 高二(8)班是锦城中学的英才班,比竞赛班稍次一级,又较好于平行班。 班主任姓秦名辛,任教英语,年约四旬,头顶茂密,在一众步入中年危机秃头谢顶的男老师中,还算坚挺,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为人严谨,不苟言笑。 第一堂课老三样,专讲高二阶段如何重要,暑假玩疯了该收心好好念书。 谢清砚作为班上吊车尾的艺术生,别的科目不打紧,英语却异常优异,常年保持在一百四上下浮动,给不足九十的数学大大拉分。 因此秦辛课上,她堂而皇之走神,目光飞散,从试卷飘飞到窗外,锦城处处种满了爬山虎,连教学楼也不例外,只是步入九月,爬山虎也要歇脚休息,叶络爬上红边,脚趾蜷成枯木色,不复春夏郁郁青青。 一只鸟雀停在藤蔓上,扇扇翅膀,向苍苍白云间,飞走了。 谢清砚遗憾地想,她怎么没有翅膀,不能从教室飞出去?非得日复一日,听这些枯燥的课程。 她视线还凝在窗外,就被秦辛点名特批:“有些同学,返校第一天上课就不积极,还看呢!谢清砚,看什么看,外面有啥好看的?” “——看,帅哥?” 放空的大脑下意识接话,等出口谢清砚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啼笑皆非的话,不禁在心里怒骂自个儿犯啥蠢。 天老爷,她在说啥啊! 教室里一阵爆笑喧天,人声霎时鼎沸,窃窃私语笑她。 “谢清砚你——”秦辛气结。 她脸庞红白交错,尴尬到极点,只恨不能当场消失。 所有人都在看她,但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尤为突出,如细雪,如冷月,清透的凉,倾洒在她身上,谢清砚很难忽视。 谢清砚梗着脖子,强作镇定,不低头。 “谢清砚,不要以为你去学美术,文化分就不重要,上课好好听讲。”秦辛一顿“苦口婆心”地批评说教,“还有你们都安静一点,笑笑笑,有啥好笑?你们已经高二了,学业任务更加繁重,不像高一那么轻松,上课都给我认真听,知识点我只讲一遍……” 下课铃响,难捱的两节课终于结束。谢清砚立刻瘫倒在桌,一动不想动。 大课间,郑洄手拎篮球,闹闹哄哄地从后面凑上来,拍她肩膀:“谢清砚!谢清砚!” “干嘛?”她不耐烦,脑袋都不想抬。 “国庆马上文艺汇演,晚点校乐队彩排表演,去不去看?” 谢清砚这才回头,郑洄浓眉大眼,双目熠熠有神,长得人高马大,肌肉结实,块头很足,一副体育生的模样。 他和她没两样,都是靠艺术特长生才勉强考进锦城中学。 郑洄现如今在学校管乐队吹单簧管,两人堪称班上倒数的难兄难弟,同一条绳上两只小蚂蚱,在这座学霸云集的大本营艰难求生。 他对成绩倒很看得开。之前学校给宿星卯发奖学金,他还跟谢清砚说:“发错人了,其实该发给我俩才对。” 谢清砚觑着他问凭啥,郑洄一拍胸膛:“没我们衬托他们成绩能那么好?谁懂我每天受到这些学霸的精神压迫有多痛苦。我们的失败就是他们的自信之源,应该给我慰问金,精神损失费,我要当付费差生!” 谢清砚听得嘴角抽搐:“没让你多交钱,你就偷着乐吧,还给你付费呢。” …… “去不去啊?”郑洄又问。 谢清砚在教室里快闷出蘑菇了,有热闹凑干嘛不去?她挑挑眼皮,正要答,就见郑洄笑嘻嘻说:“有帅哥。” 摆明了拿课上口误调侃她呢,谢清砚冷哼一声,问:“谁?” “我。”郑洄一撩头发,意气风发。 “油死谁了。”谢清砚嫌弃,嗤之以鼻道:“你还是滚去照照镜子吧。” 郑洄大受打击,自信心挫败,转头去问另一个同学:“我难道不帅?” 平心而论,郑洄是帅的,却不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他五官生得坚毅,脸上锐角居多,下颌拐骨点锋利,放古代高低也能混个剑眉星目的评价,只是肌肉练得过于健硕,鼓鼓撑开校服,绷得紧实,看着就让人咂舌。 国人崇尚含蓄之美,过犹不及呀。 相较之下,还是薄肌矫健更合她心意,比如宿—— 等等! 谢清砚猛地掐灭这念头,连坐姿都不自觉地端正了。她怎么会想到那个毫不相干的人? 自打进校门,她就竭力忽视那位讨厌鬼的存在。宿星卯坐在她这一列正数第二排,两人之间隔了三四个脑袋。他个子高,只要她抬头看讲台,必然先瞥见他的后脑勺。 但谢清砚偏不想看他,宁可盯着窗外发呆被老师点名。 都这样了……竟还会无缘无故想到他。 她怕是脑子真进水了。 谢清砚心里正胡思乱想,目光无意识向前飘去,就这么毫厘之差,正正撞入一双疏眉朗目里。隔着教室喧闹的人群,重迭的身影,那人正淡淡望着她。 从何时开始?注视了她多久?谢清砚无从得知。 郑洄的手还搭在她肩上,眉开眼笑:“我刚问了,别人都说哥帅得很!谢清砚,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使啊?” (三十四)音乐 “谢清砚,你发啥愣呢,给个准话啊。”郑洄不满被无视,讪皮讪脸凑近,往她面上弹个响指,修长指骨摩擦肌理,打出清脆的响。 谢清砚回过神来,刻意忽视前方挥之不去的视线,笑盈盈道:“去,干嘛不去?” “你刚看啥啊?”郑洄循着她的目光探去,同学三两成团,叽叽喳喳,没看出个所以然。 “没什么。”谢清砚趴回课桌上。心被搅得有些乱,她不明白宿星卯盯梢一样看她干嘛?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过得稀里糊涂,课堂上,谢清砚始终心神不宁。 耳边朗朗读书声切换成婉转明亮的乐曲时,她的情绪也未见好转。 晚间时分,谢清砚如约去听管乐团排练,心不在焉的,连音乐熏陶都嫌没劲,倒是身旁沉槐序听得认真。 “好听吗?”她恹恹欲睡。 “挺好听。”沉槐序倾耳细听,手指头在膝盖上数着拍子,回头微笑着答。 沉槐序是谢清砚在锦城中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高一入学她俩便是同桌,分班考试后又幸运地同班,她是出了名的高冷学霸,成绩优异,名列前茅。 不像谢清砚,是扒着分数线勉强挤进高二(8)班的。 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音阶飘进耳朵里,谢清砚分不清是哪首大气磅礴的交响乐曲目。 “真好,真羡慕,可惜我五音不全,欣赏不了这些细糠。”谢清砚活脱脱下里巴人,唱啥歌都跑调,阳春白雪对她而言,无异于对牛弹琴。 上天给她开了美术的窗,又一脚给她焊死了音乐大门,还挺公平。 听着悠扬明快的旋律,谢清砚百无聊赖地干撑着下巴,在人群里挑帅哥美女看。 正愣神间,忽几道人声窃窃钻入耳朵:“你猜我刚看见谁了?” 一女声问:“谁?” “宿星卯,高二理科年级第一,经常上国旗下发言那个。” 听到熟悉的名字,谢清砚顿时清醒,竖起耳,身体直往那边倾斜,想侧耳听仔细些。 “表白墙上经常有人打听他联系方式……他来这里干嘛?” “谁知道呢,也许路过吧,他好高冷的。” 高冷?若不是亲耳听过宿星卯那些玩弄她时无师自通的色情发言,连她这个认识他快十年的人,恐怕也要被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骗过去。 谢清砚面无表情,往嘴巴里塞了颗草莓糖,干嚼着,嘎吱嘎吱响。 心说他没事来凑啥热闹,和宿星卯熟识这么些年,除了在他家瞥见过落灰的小提琴之外,没见他对音乐有何共鸣。 说起来,谢清砚玩具房里也锁着个全当摆设的儿童竖琴。小时她看童话故事,见里面讲公主在月下弹奏竖琴,优雅美丽。 她立马动了歪心思,吵着闹着,央求谢锦玉让她也去学竖琴。谢锦玉拗不过她,只得应了,请了央音退下来的老师一对一指导,老师态度认真,说学音乐,得夯实基础,先教视唱练耳,认谱子、打节奏、识乐理,光这些就将她折腾的够呛,一年的课程未坚持过半载,音准还没磨过来,便放弃了。 排练结束,郑洄从后台绕来找她俩。 吹奏单簧管极耗肺活量,一场下来,他额角沁出细汗,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另一个吹双簧管的男生递了烟过来,几人凑在一起吞云吐雾,权当消遣。 文化生与艺术生不同,高二起,艺术生晚自习可以去专用教室练习专业课。眼看晚课将至,沉槐序婉言谢绝了香烟,礼貌同众人道别。 郑洄半蹲在谢清砚面前,烟雾缭绕里,唇角上扬,语带炫耀地问:“怎么样?我吹的好吧。” 他鲜眉亮眼,牙齿白闪闪,笑起来颇有几分阳光朝气。 谢清砚嫌恶地挥手,散去味道:“你想呛死我?” “你要不试试?”说着,也给她递了一支。 谢清砚回绝:“我不要。” 郑洄嗤笑:“你别不敢吧?” 她一向持靓行凶,不肯在人前认怂,尤其受不了激将法。 “你说谁不敢呢?” 谢锦玉工作焦虑时,也会偶尔点燃一支细细的女士香烟,站在玻璃窗前长久沉默。 谢清砚每次路过,都会稍稍驻足。 她并不喜欢尼古丁的呛人气味,但谢清砚自认她是高二(8)班坏学生代表,对于抽烟这种在好学生眼中的不良行径,叛逆心滋滋冒了上来。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接过了那支烟。 跳跃的橘红色火光在唇边闪烁,她两指虚虚夹着烟卷,看着青烟徐徐上升,始终没有放进嘴里。 谢清砚本意并非真抽,只是想接下,证明自己才不是胆小鬼。谁知郑洄如此上道,堪称贴心,刚接过就凑上来帮她点燃。 这下倒弄得她骑虎难下了。 “我去躺卫生间。”左思右想,走为上策,她决定尿遁。 郑洄了然地笑了笑:“去呗。不想抽就扔了,别逞强哈,朋友。” “切。” 谢清砚独自走出音乐厅。天色已彻底暗下去,远天泛起薄薄的雾紫色,几颗星子散落天幕,微微闪耀。 晚自习即将开始,人潮渐渐散去。她绕过一处开满小雏菊的花坛,前方的卫生间亮着灯。 夹烟的指间,一点火星在夜色里明灭不定,像也掐了颗天上的小星在手间。 拐角处的墙沿边,一道身着校服,蓝白高瘦的身影,倚墙拦住她的去路。 ……煞星当道。 宿星卯静静地看她,目光沉静,如深潭的水,既不见底,品不出情绪,又幽幽的凉,让她脚底生寒。 他校服穿得整齐,身形挺拔地隐在阴影处,仿佛已等候她多时。清冷的视线掠过谢清砚略显惊愕的脸,最终停在她指间那点猩红的光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谢清砚停下脚步。 见这家伙正望着她拿烟的手,心跳猝然漏了一拍,喊声糟糕,这人不会去对谢锦玉告状吧? 谢清砚下意识想把烟藏到身后,又想无凭无据,自己干嘛要怕他,强自镇定地停住了动作。 夜风拂过脸颊,捎带起早开桂花的清香和一丝淡淡的烟草气。 谢清砚干瞪着他,两人对视,相顾无言,谁也不开口。 空气一时凝滞,四下阒然。 (三十五)吻 最终是谢清砚憋不住话,打破平静,目光悬停在宿星卯面上,对上他薄冰似的眼,语调保持平稳。 “你有事吗?” 生硬陌生的语气,像极力撇开与他的关系。 关系……他们之间似乎除却身体交流、十年邻居、外加如今同班同学外,好像没什么能紧密到他能站在此处堵谢清砚的关系。 宿星卯神情复杂,眼神几度变幻,视线依然停在她指骨衔夹的香烟处,默然片刻。 他说道:“抽烟不好。” “你管不着我。” 若他不出现,她已在拐角将烟扔下,然而有拦路虎挡道,谢清砚就不爽起来。 她特意将手举起,两人交峙时,烟仍在夜里无声燃烧,积攒了一截烧灭的灰白。 谢清砚用唇挑衅般咬住烟蒂,眼角眉梢写着“你奈我何”。 烟头抖落簌簌的灰,手微微在颤,腹部收缩,她极用力地大吸一口,又浓又呛的白雾灌进鼻腔,又被她猛烈咳了出来。 火星在她唇边绽出绚烂短暂的橙红色,丝丝薄雾升腾,弥漫在空中,淡去,又汇聚,周而复始。 直到一支烟欲燃尽。 宿星卯抬手,掐灭她唇中烟,转头掷进垃圾桶。 抽烟的滋味并不好受,辣辣的,凉凉的呛人,谢清砚直咳嗽,眼角溢出泪光:“咳咳……” 下一瞬,声音湮灭在喉中,手腕被一股毋庸置疑的力度攥紧。 须臾间,谢清砚被抵至墙面,瓷砖微凉的温度浸润着皮肤。有人吻住了她,以蛮横地力道,咬住她舔舐烟头的唇瓣,牙齿陷进去,一点点刺痛。 谢清砚没料到他在学校都敢亲她,吱唔着要往后仰倒,宿星卯单手扣住她后颈,又凶狠地压了回来。 唇舌毫无章法地舔吮着湿软的两瓣唇,替她饱满的唇涂上一层亮晶晶的口液。 “张嘴。”宿星卯全然变了个人,按死她的颈项,低眸命令。被掐熄的火星,飞射进他的眼底,冰也在燃烧,要吞没她。 学校夜晚的花园,空旷无人,视野尽头,远处教学楼模糊的亮着。身侧走廊投来昏黄的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谢清砚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唯恐有值班老师路过,紧闭的唇启了一丝小缝,洁白的齿,红嫩的舌,透过走廊偷来的光,依稀可见。 谁知他还不满意,手掌从后绕过颈项,移至她的下颌。 缓慢收拢。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舌头伸出来。” 谢清砚死瞪着宿星卯。 一尾小舌极不情愿地从嘴里探出,水光莹润,柔软鲜艳,才露出一点粉荷的小尖,便被他低头含住,宿星卯的舌头犹如灵巧的游蛇,侵略性极强,勾缠住她,吮住不放。 薄荷烟草味的冷呛与草莓糖的甜腻,混杂在一起,钻入味蕾。 相较前几次稍显逊色生疏的接吻,这回他来得格外凶烈,谢清砚经受不住,没一会儿就被吻得晕头转向,唇又红又肿不说,连带着舌根都发麻。 她不得不使劲往后倾,舌头连连后退,想要避开他,一逃一追,在唇舌间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 万籁寂静里,只剩花坛里隐约蝉鸣,与交绕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谢清砚抬手要推他,反被扣紧了手掌,压向他的胸膛,单薄的衣料与肌理之下,一声声心跳,透过身体灼灼攀升的温度,传达至手心。 宿星卯他心跳得……好快,一下比一下重,如擂鼓,咚咚直响,激烈地撞击在五指之间。 远不如外表冷静自持。 (三十六)想和你做爱 清甜溢满唇齿,四肢百骸都软麻。 晕乎的神智稍稍回神。 谢清砚想,亏他之前还问她喜不喜欢被吻,分明是宿星卯喜欢吻她吧?脸上装得再是淡漠,亲一下就这么激动,心跳失控一样,再快些都要跃出来。 肢体松懈,谢清砚称心了些,僵硬的背弦放软,连推他的动作都不自觉变轻。 只是…下身有根滚烫、硬挺的东西突忽地硌住她,警报再次敲响,谢清砚放缓心立马悬高。 好恶心!他竟然明目张胆就硬了?这可是学校啊。 热气笼在小腹处,深蓝色的校裤顶起蓬蓬的圆弧。 纤韧的身体像柳一样在他臂膀里弯折,她想逃开他,宿星卯立刻松开谢清砚,绵长的吻终了,两人呼吸都乱糟糟的,脸也飞红。 视线一触,纷纷避开。 谢清砚是嫌恶,生怕他再沾上自己不放。宿星卯则是耳廓浮起灼意,耳根红透,有点不愿让她看见。 他似乎总算明白过来这并非适合接吻的场景,放手后退一步,低眉道:“抱歉。” 声音秋千似,荡进她耳畔。 “亲完了道歉有屁用?”谢清砚愠怒,气到跺脚。 宿星卯沉默着,晚自习课铃敲响也没动,脚原地扎根,一言不发地抬头,凝望着她,目光幽深,不复清明。 他不讲话。 周遭更是安静,夏天要结束了,蝉声仍不休止,嘶声鸣叫。 “你还杵在这干嘛?上课了没听见吗?”她斥声下逐客令。 “你可以……”宿星卯微微闭目,深呼吸,又睁开,让心神平缓:“打我。” “我要去教室了,先不要打脸,可以吗?”他表情平静,不像在开玩笑。 谢清砚一拳头砸进棉花里。 “……”他都这样说了。 谢清砚不客气,一巴掌打在他咽喉处。 响声清脆。 学校不允许美甲,开学前她悄悄咪咪做了甄嬛款透亮裸粉色,指甲也建构得饱满圆润,莹润润,有几根指头被她磨得边角锋锐,刮蹭在皮肉处,带起一串血星子。 宿星卯感觉不到痛,老僧入定,木头人似,一动不动任她发泄郁结于心的怒火。 谢清砚不满用手,她又愤懑地跳起来,连踩他几脚,亮堂的小皮靴,将白净球鞋踩得左一块右一块鞋印,乌漆抹黑。 如此,谢清砚方觉得大功告成,气顺了心满意足拍手:“请你快滚。” “谢清砚。”宿星卯往前一步,又回头喊她。 谢清砚不耐烦地亮出爪子:“干嘛?” 他沉声叮嘱:“不要和郑洄走太近了。” 宿星卯看向谢清砚,淡粉的唇被吮至樱桃红,浸着薄润的光泽,白净的齿厌烦地咬紧樱桃,挤出的不是鲜甜的汁水,而是冰凉凉的两字:“凭啥?” 谢清砚翻白眼,心说我爱和谁玩和谁玩,你凭什么管我? “他想教你抽烟。” 哦,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假如不是眼前这人曾说要操她,那当然是天大的罪过。 “切,你还想和我做爱呢,宿星卯你装什么,你比人家恶劣多了。”谢清砚最见不惯他伪君子的做派,对此态度轻蔑。 “对不起。” 原以为他会回驳,不想却是道歉。 然而诚意不多。 宿星卯目光灼灼,在晕淡的壁灯下,眼皮皱褶清晰,黑压压的睫毛笼着眼珠,熠熠薄亮:“我还是想和你做爱。” (三十七)流浪猫 静悄悄的夜,一句话便将风吹草动汇聚成炸雷,轰得她耳鸣不止。 “你!”气血仰倒,面颊都褪作白色,谢清砚气得跳脚:“你知道羞耻心怎么写吗?” 他好不要脸一个人,和她在读圣贤书的学校说这些淫靡下流的发言。 “我知道。”宿星卯回答认真。他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一板一眼地完成。他扭过头来,最后又看她一眼,上前抚正她的发丝,右手虎口处,曾经齿贝烙下的月牙痕,几年过去,仍见白印。 伤痕自落下那日起始,再未愈合。 “我说的是实——” 谢清砚听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她耳根红得要滴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闭嘴吧。” 柔软的手指捂住唇瓣,宿星卯果真不再说,温热的呼气羽毛似搔过她手心,泛起细细的痒,谢清砚又赶紧收回手,在空中甩了甩,把心尖处怪觉绵麻的痒意,一并甩开。 “求你了滚去上课吧。”谢清砚拿他没办法,这家伙总能以平淡无波的语气,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 宿星卯温声嘱咐她好好学习。 谢清砚敷衍点头,“嗯嗯。”他面不改色的功夫够她学三年了。 灯光晃过,只盯着他脖颈处,几道指甲刻下的红痕十分显眼,血丝细细长长。 忽然间,她就心慌了,没由来想,当年的牙印在他身上留了这么久,那么这几道血痕多久又会散去呢? 谢清砚立马踮脚,竖起他校服衣领,眼睛瞪得圆大,雾气腾腾的幽蓝色,活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炸毛的波斯猫,自以为凶狠地恶声恶气威胁:“不许被人看见,知道了吗?” 宿星卯屏息,任由衣领被人逮住,腹部灼烧起一股热意,下身更是肿胀难耐,他往后退去一步。 “嗯。” 然而宿星卯刚回教室,就被同学眼尖地瞥见竖直的衣领处,有红印几缕,尤其招眼,想忽视都难。 “诶,班长你脖子上是什么?” “刚刚喂了只猫。”宿星卯镇定自若,冷淡地回答。 “学校还有猫?在哪啊,我可想养猫了,我妈猫毛过敏。”同学喋喋不休地追问,“我也要去喂。” “不要去。”宿星卯阻止他。 “为什么?”同学疑惑不已。 “很凶,会挠人。”他声音微微停顿,想起旧时一些画面,垂目望向虎口处多年未散,浅浅的牙印,又低声补充,“还会咬人。” “那好吧…”同学遗憾地耸肩,“我可喜欢小猫了。” 小猫。 真受欢迎。 宿星卯端坐进位置,低头拿出作业本,在草稿纸上写着公式,神思微恍,公式不知怎么成了人名,他敛睫,撕下一页纸,走向垃圾桶,掌心攥着草纸,沉顿多时,仍未扔出。 他注视着那处齿痕,从前听说风湿会让伤处搔痒难忍,经年不愈,为何她的目光也会?莫非往他掌沿下了阵雨么。 再又回到课桌,蹙额良久,将纸张褶皱一一抚平,夹进一页书里。 关于学校花园里面有几只野猫的流言蜚语在学校愈演愈烈。 传到谢清砚耳朵里时,有几人正商议着要去抓猫,嘴里嘀咕着“是流浪猫啊,说不定有啥病,连班长都被抓了”。 竟敢造谣她? 谢清砚别扭地偏过头,大声责问是谁在胡说八道。 语文课代表周渐扬听得乐呵,调侃一句:“关你屁事呢谢清砚,你那么激动。” “怎么就不关我事?”谢清砚言辞凿凿:“就算有流浪猫怎么了,学校那么大,一只猫而已,哪里还需要兴师动众的,搞得像来了啥一样。” (三十八)逃课 谢清砚横眉竖眼瞪向周渐扬,她和周渐扬关系一般。 相比她与郑洄同为8班差生的“患难之交”,两人勉强只能算作“狐朋狗友”。 周渐扬是锦城中学副校长周阳女士的独子,听说家父从政,具体官居几何,他从未表明。 周渐扬也算锦中一名风云人物,出了8班,亦是名声赫赫。 出身优渥,成绩优秀,眼睛长在头顶,一幅冷脸酷哥作派。目中无人,看谁都不爽,典型的桀骜不驯装逼男,行事不算低调,唯有父亲一事讳莫如深。 他不说,谢清砚也全无兴趣了解,她对这种装货很看不上眼,没其它理由,同性相斥,她自认为自己也算半个装货,一山不容二虎,自然也瞧不顺眼周渐扬。 她与周渐扬能熟识,全拜宿星卯所赐。 高一上学期末,班主任为保平均分,严抓纪律,宿星卯正好任职年级纪律委员,铁面无私,将迟到的周渐扬与抄作业的谢清砚,同列为处罚名单,一并交递到班主任手中——说来也奇怪,谢清砚抄作业是家常便饭,最常还是回家抄宿星卯的。 就那么一回,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乱抽风,还胆敢状告到秦辛那里去了。 那会两人一道在办公室挨训斥,又被罚在教室门口罚站,周渐扬当然没兴趣听话,他自视甚高,常年霸占班级前三,上面也就是沉槐序,宿星卯两人偶尔轮换。 怎么说也都是拉高班级平均分的人吧?学校不就看成绩,成绩上去了,纪不纪律顶屁用呢。 他如此想,站了不足十分钟,就受不了,打算溜之大吉。低眸冷冷瞥一眼在一旁心不在焉咬棒棒糖的谢清砚,随口问了句。 “你要一起走吗?” 谢清砚彼时正咬牙切齿,将棒棒糖咬得咔嚓咔嚓响,在心里诅咒狂骂宿星卯,一听周渐扬发出的邀请,也站不住了。 但她可不愿意显得多上赶着,轻描淡写地回视他,矜持冷淡地正正腰,轻咳一声,才慢条斯理开口问,“去哪?” “上网呗,你打不打游戏啊。” “……打。”谢清砚心想,若周渐扬说别的,那她可以当即嫌弃地回拒,但好巧不巧,谢清砚也是个网瘾少女,Steam预购游戏无数。 然而逃课…… 迫于谢锦玉的威压,加上有个时刻会向她汇报情况的超级摄像头宿星卯,步入高中后,谢清砚有贼心没贼胆,只想过没试过。 这下有人怂恿,她也跃跃欲试。 只是缺少经验,她问了个犯傻的问题:“我们怎么逃,翻墙吗?” “不然?”周渐扬不理会她,已迈着长腿,扣上卫衣帽子,往教学楼下走去。 “那我翻不上去怎么办?”谢清砚亦步亦趋,赶紧跟上。 “自己想办法。” 周渐扬回答得冷酷,真到了院墙外的树下,还是指挥着头一回翻墙的谢清砚从哪下脚,从哪使劲。 还别说,当坏学生也需要天赋。 首要必须情报四通八达,雷达灵敏,熟练掌握值班老师的动向,再要耳聪目明,听见后背脚步声,或遥遥看见灯光闪烁,分毫不能犹豫,赶紧跑,大家都穿校服,只要跑得快,谁知道你是谁? 最要紧是,动作务必麻利,手脚利落,这上树翻墙,哪哪都是技术活,既要快又要准,不然指定摔个狗吃屎。 综上所述,胆大心细,缺一不可。 谢清砚显然能算得上天资卓越,周渐扬话一落,她撩起袖子,原地蹬脚,跟猴儿附体,再不顾形象直直往上窜,失败了一回,也不气馁,越挫越勇,手脚并用趴着树干,蛄蛹着,气喘吁吁站了上去。 “牛啊谢清砚。” 周渐扬对这条路线轻车熟路,率先落地,在学校院墙外看得惊愕不已。 印象中,谢清砚是女生群里领头羊,众星拱月,走路永远昂首挺胸,拿下巴看人,说话是惯性使然的颐指气使,跟个小孔雀似的。 学校不让化妆美甲染发,必得身着一成不变的蓝白校服,她便在头发上动心思,高低马尾、蝎子辫、双麻花、花苞头。 再配上洁白的珍珠发圈、亮闪闪的星星发卡、粉色波点蝴蝶结发带……没有一天是重样的,从她身旁经过,还会捎起一缕如花香,如瓜果,馥郁清新的气息,似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假如学校有什么姐妹会之类组织,谢清砚毫无疑问会争当老大。 一学期以来,他对她的印象,无非骄矜、高傲、虚骄恃气,没吃过苦头的娇气女生罢了。 但见她灰扑扑地龇牙咧嘴爬上树,梳得漂亮的马尾被树枝桠弄乱,精致的发夹勾缠在颊边,如雾的发丝凌乱飞散。 黑白相称,肌肤胜雪。 再抬眼看他,明眸皓齿都是月牙儿弯,笑容神采奕奕,天空倒映在她身后。 晴空湛湛,万里无云。 比碧空更深远的青蓝色里,满眼是自信、倔强、不服输,下巴依然高抬,挑衅似盯着他:“怎么样?” 周渐扬呼吸微顿,不由对谢清砚刮目相看,喉咙滚了滚,舌头抵腮,吐出两字:“牛逼。” 人居高临下时,总觉自我无所不能,肾上腺素飙升,平时最爱哭的人,早早忘记疼痛,逞威风才是本能。 听见有人夸奖她,甭管是谁,狐狸尾巴已喜滋滋地翘了起来,她顺势往墙下纵身一跳,要当大侠,要想飞。 扑通落地,摔成一个苦瓜脸。 “谢清砚——你急着投胎?我还没准备接你。” 谢清砚落到草坪里,爬不起来,她泪眼汪汪。 “他爹的,你要接我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周渐扬服了她。 谢清砚小蛇一样嘶嘶吸着冷气:“你嘴长着干嘛的?” 周渐扬头疼欲裂,十分后悔嘴快喊她,逃课给自己逃了个大麻烦出来,“那你就硬跳?这墙多高你瞎了?” 等周渐扬慌里慌张,将灰头土脸的她,一瘸一拐送回家,宿星卯连带着谢锦玉,已恭候多时。 谢清砚那时着实摔得不轻,即便有厚厚的冬装包裹也无济于事,脚背肿得馒头高,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脚踝处红透了,膝盖、胳膊肘隔着衣料都已擦伤流血,谢锦玉面色阴沉,冷声道:“先去医院拍片,回来再教训你。” 医院诊断结果,脚踝内侧错位,一侧韧带断裂,需要手术复位,外加石膏两至三月。 从手术台下来,谢清砚捏着止痛泵,疼得呲牙乱叫,呜哇呜哇地流泪,见此情景,谢锦玉女士也是心疼多于埋怨。女儿身体吃了苦,嘴巴上教训几句,就没再说什么。 谢清砚第一次逃课计划以大失败告终,连带着一整个寒假都绷着石膏,行动困难,不得不日日见宿星卯冷脸。 说到底还是怪他,若不是他发癫将她的名字记给老师,她怎么会和周渐扬罚站,怎么会被周渐扬蛊惑选择逃课?怎么就从树上给摔了下来? 气死了气死了,她干锤着枕头,更加讨厌宿星卯了。 (三十九)注视 谢清砚为了只猫巧言辩驳,语气急切。 周渐扬唇边轻哂,一只野猫有什么好急的? 散漫流移在外的目光顿在据理力争的谢清砚脸上,她用手撑着下巴,指甲在灯下细细闪烁,类似蝴蝶的磷粉,能瞥见偏斜的淡粉珠光色。 她偷做了隐晦的美甲。 某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 记得那天,班长宿星卯声称被野猫抓伤,回教室时迟了片刻。那可是素来恪守成规,从不迟到的班长。 同性之间,尤其是视作对手的人,对彼此那些细微变化的觉察,有时甚至比异性更为敏锐。 那几道自衣领边缘蔓延而出,仍清晰可辨的红痕,真是野猫所为吗? 周渐扬往前眺去。 竖直挺拔的背影在教室堆迭的书本里很显眼,记忆中两耳不闻窗外事,静静落笔写试卷的人,在课间休息的短暂十分钟内,似乎往这边连看了好几眼。 轻描淡写,并不经意的视线,圆心落点一致,指向一道过分鲜亮的身影。 时有时无,晦明不定的注视,被周渐扬巧妙地捕捉到,他讶异片刻。 颇为有趣的发现,但还不足以支撑他猜测的佐证。 上课铃响,人群作鸟兽散。 周渐扬回到座位,一手支颌,另一只手懒懒搭在桌外,两指间闲闲夹着一支中性笔。 笔杆在他指间上下摆动,画圆、旋转、飞跃,继而流畅地滚过修长五指,最后轻轻敲在嶙峋突起的腕骨上,时不时发出细碎又惹人厌的轻响。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今年初,他与谢清砚一同逃课,她不小心摔伤了腿,他只好送佛送到西,送她回家。车还未行至半山,她就突然叫停了,先前哼哼唧唧的喊痛声戛然而止,死活非要自己走进小区。 现在想,是不是在躲谁呢? 唇微微扬起,周渐扬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窥破了班级里这两位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暗涌。 若他猜得没错,那么……谢清砚呢?她难道是喜欢宿星卯的?喜欢那样一个书呆子?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笑意渐渐收敛,看戏的态度不自觉转变为轻嗤。 周渐扬忽视自己想法中奇怪的、近于傲慢的、隐隐的轻蔑,决定将观察目标切换为谢清砚。 只是他看得有些久了,那道目光终于被谢清砚察觉,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回来。 周渐扬的座位在郑洄前面,位于谢清砚的斜右方,相隔并不远。 自习课上,那支笔刻意碰撞骨节的噪音持续不断,听得谢清砚心烦意乱,直皱眉头。 周遭的人要么事不关己懒得理会,要么碍于周渐扬的家世背景,谨小慎微不敢出声。 谢清砚才不顾忌那么多,管他是谁,她重重将笔一摔,拔下笔帽,对准制造噪音的源头径直掷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砸在周渐扬的额头上。 谢清砚下手不轻,他额上当即显出一道红印。 动静不大不小,恰好惊动了周围一小圈同学,连郑洄都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谁不知道周渐扬平日眼高于顶,脾气可算不上好。 郑洄很讲义气,一朝为友,患难与共,生怕他这位好友遭了殃,豁起身,要拍周渐扬肩膀打圆场,沉一口气往下,酝酿一肚子劝服的言语。 正要开口,动作却蓦地顿住,满眼惊愕。 周渐扬被砸得怔了一瞬,回过神来,也只是随手拨了拨额前的黑发,面色如常,不见火气。 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俯身,替她拾起那枚滚远的笔帽,手腕轻扬,轻松扬起条抛物线,精准地扔回谢清砚桌子上。 “下次小心点。” (四十)下课别走 “神经病。”谢清砚咒骂一句,她粗心大意,品不出多余的情绪,只觉莫名其妙,还在自习课,能做的也只是凶巴巴地冲周渐扬翻个白眼。 与笔盖一起掷回来的,还有张卷曲的纸条。 字迹张狂潦草,如他人一般,都说见字如见人,谢清砚字写得马虎,性格也大咧咧,周渐扬人嚣矜惯了,下笔张扬狂放。 与之相较,她常见宿星卯握笔提字,写下的笔迹整肃板正,一笔一画都认真。 纸中内容谢清砚还未来得及看,周渐扬清咳一声,冲她扬眉笑了笑。 下一秒,已有一道阴影从前而来,蓝白校服之下,肘部压着一本管制纪律的名册,堂而皇之从她手中夺去纸条。他弯腰俯近,铺天盖地的气息像一个严实的拥抱,谢清砚呼吸微滞,匆忙抬头间,对上平泛无波的眼睛,一片幽深的湖底,浮着碎冰,冷冷看她。 谢清砚没由来有点慌,庆幸他很快就移开双目,以波澜不惊的语气,记下她的名字:“谢清砚,现在是自习时间,你违反了班级纪律。” 他垂眸落笔,翻到一页干净的纸上,写下“谢清砚”叁个字。 谢清砚咬住下唇,无法断定这王八蛋到底有没有秉公徇私? 宿星卯侧身,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周渐扬,记名册翻回旧的页面,在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姓名底下,又添上周渐扬的名字:“周渐扬,你也一样,课间时间禁止喧哗、传递纸条。” 周渐扬皱眉,不屑一顾,啧了声,摆个请的手势让他写:“班长,记完了吗?” 周渐扬当即站起,两人身高相当,宿星卯以俯视切换至平视。 “都几岁了,还玩告老师那套?”周渐扬抓住课桌椅,刮蹭地板,发出吵闹的噪音,他唇冷哂,嘲讽笑道,“拜,这节课我不上了,你可以多记一笔,禀告给秦辛。” 阴阳怪气的调子,无不暗指宿星卯是班主任的走狗。 安静的教室因为两人的对峙,顿时窃窃私语,众人探究的眼神不时往班长与周渐扬身上徘徊,时不时还连带着扫视谢清砚。 宿星卯眉头微拢,依旧缄默不言,目送周渐扬一路叮叮哐哐撞着桌椅板凳,将教室门拉开,“嘭”一声,关门响亮,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他在周渐扬名字后添一笔“逃课”的罪几名,转身回到座位上,只在回头时,淡淡瞥了眼一脸懵的谢清砚。 不明事宜的同学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 前排有人小声说:“谢清砚和周渐扬传纸条被班长抓了。” 有人幸灾乐祸:“那不活该吗?” 也有人好奇道:“他俩是在谈吗,还传纸条啊。” “卧槽,要真是那告到秦辛那就完了,前段时间体委和隔壁班早恋被抓通报批评了……” 谢清砚快无语死了,简直是无妄之灾,关她屁事,她刚要张嘴反驳。 “安静一点。”学习委员周寒钰“唰”一下起身,给谢清砚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一起维护秩序:“下课我会督促各科代表收上周末发的卷子,你们写完了吗?这么有闲心聊天啊。” 众人讪讪,喧嚣渐渐收声。 谢清砚悄悄掏手机,给周寒钰发了个库洛米跪拜的表情包,大恩不言谢。 刚切出微信,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XX】:午休来实验室。 谢清砚愣愣看着这行字,逐一读了叁遍,又不可置信地抬头往一溜黑压压的脑袋里望去,定在宿星卯的背影上,安静端正的影子,丝毫看不出他正偷用手机在给自己发短信。 身为班长,上课玩手机,公然违反纪律。 宿星卯怎么就不把他自个儿名字给记上去!这不赤裸裸双标吗? 谢清砚气急败坏,又没法当众拆穿他。 不然非但会暴露了与他过于密切、以至于不可告人的关系,又要平白无故添一份“在课堂使用电子设备”罪名。 她拿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身着校服、带着“纪律委员”袖章的Q版人物,用红笔描了个巴掌印,又在脸上打了个大大的x,标了个气泡指引——“阴险小人”“心机深沉”。 让她去她就去?做梦吧,她才不会乖乖去什么狗屁实验室。 (四十一)还要再找一个主人吗 谢清砚当然没有理会宿星卯的短信,兀自趴在课桌上眯了一会儿。等自习课铃声敲响,又光速抬头往后门张望,反应这样快,谁也不知她睡了没。 确认没有老师前来留堂的烦人身影,她立马拉着周寒钰沉槐序三人冲去食堂用餐。 学校食堂窗口众多,但味道参差不齐,好吃的就那么几个,人人都心知肚明,去晚了跑慢了就只能眼巴巴馋别人碗里了。 绕过数栋教学楼,气喘吁吁抵达食堂,排队打饭时,她百无聊赖张望,隔着嘈杂的人群,幢幢人影,谢清砚远远能见宿星卯在隔她两个窗口之外,身形挺阔清瘦,淹没在队伍末端,在人堆里格外出挑。 谢清砚不免心中得意,就他那慢吞吞走出教室的蜗牛速度,能捞点残汤剩水吃就不错了。 等谢清砚早已坐下,饭吃了过半。 那边才端着餐盘,步伐不紧不慢地,落座在相邻餐桌。 时不时有女生扯着袖子,指着他小声低语:“那是宿星卯诶。” 谢清砚翻白眼,口中咀嚼的食物忽然就哽在喉咙里,吞咽困难,她赶紧甩下筷子,端着水杯咕噜几口,奚声冷笑。 念书时大家都对好学生存有滤镜,倘若好学生再稍微长得人模狗样一点,更加不得了了,在国旗下发言一番,就能奉为圭臬,受人追捧。 “你们慢慢吃,我要先走了哈。”谢清砚撇下两位挚友,独自先行。 她并不打算回教室。 锦中是老校区,虽说百年名校,师资力量雄厚,但设备老旧,人员精简,宿舍也没给走读生留多余位置,如果中午留校不回,在课间午休也要讲究纪律,必须在教室内保持安静,不能打扰旁人休息。 谢清砚快被这些繁琐的校规烦死,长达近两小时的午休时间,与其当堂玩手机被人抓现行…… 她索性溜去艺术楼,跑进美术教室打游戏躲清净,谢清砚本就不是住校生,艺术楼在中午也少有人踏足,此举无往不利。 依照惯例,谢清砚爬上二楼,大摇大摆走进美术室,接下来就是独属于她的个人时间。 美术室画具散乱,艺术生大多性格自由不羁,课桌风格迥异。 空气里浮着淡淡铅灰的尘埃,画板上尽是横横斜斜的排线与褪色的颜料痕迹,几张画布上还勾勒着尚未完成的大面积色块。 没有所谓的讲台黑板,正堂中间,是一尊横卧的女性石膏像,丰腴苍白。 半面墙的爬山虎遮蔽了大半光影,落进教室里,成了细碎的浮光掠影,一束光里,无数微小的灰粒静静跳跃。 谢清砚刚一落座,门栓咔嚓,被何人再次推开,碎光般的尘埃被撞击着,在空中翩翩起舞,蓝白校服的身影切割了光晕晦明利落的线条。 她不愿意听话,只好他亲自来找她。 迎上她错愕的视线,宿星卯低头,平静询问:“为什么不回消息?” 谢清砚用了十秒接受被他堵在美术室的事,她喉咙噎了下,理直气壮地抬头,毫不示弱:“你让我去我就去,凭什么?” 宿星卯像被她问住了,他一动不动,沉默着顿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是想和周渐扬去玩吗?” 谢清砚愣住,说起这个她就不爽,她根本就没看清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见她不答,他权当默认,近而再问:“你觉得我很无聊,对吗?” “谢清砚。”宿星卯沉下声叫她名字。 三个问句,咬字一句比一句重,渐渐逼人:“小猫还想再找个主人吗?” (四十二)咬饵 被连环追问砸到眼冒金星,谢清砚本想脱口说“你管得着吗”,话在嘴边浅浅绕了一圈,又想,宿星卯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么?怎么连她躲在美术室都知道。 想法一打岔,话就停顿下来,落在宿星卯眼里,即是哑口无言。 他用余光寻视一周,在画具堆放处寻找到一块干净的衬布,扬手扯了过来,搭在她的桌子上,随及将谢清砚往桌脚压去。 谢清砚只觉眼前一黑,衬布在眼前乱晃。 稍稍找到北的她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连连后退,腰直往桌椅角上撞去,被宿星卯用手在腰后垫了一下。 眼疾手快,预防得当。 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脊骨撞在绷实的手臂肌肉上,钝钝发麻,谢清砚心生异样,只顿了半秒,直起身,往后瞥一眼,腰远离他的手,辩驳道:“和谁玩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管。” “是么。”依然是如饮水的寡淡的语气。 男生身躯宽阔,轻易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视线从上往下,巡睨着她。像无形的丝带,或浓郁的雾气,绕着她的颈项,一圈,一圈,收拢,缠紧,紧紧粘在她身上。 谢清砚呼吸停顿,像被人扼住喉咙。 唇瓣被两根手指揉动,粗糙指腹不管不顾,力道极大,搓得柔软的唇发红生疼。 她想偏头躲开,一只腿横至近前,抬手卡住她颌骨,将她牢牢卡在高大的身影之间,逼她移不开眼,看向他冷硬到面无表情的脸。 石头一样,冰冷冷。 他好像生气了……谢清砚猜测。 但又无法确定,宿星卯情绪鲜少外露,连生气都是隐忍的。 沸水之下,平静无波。 她心跳的速度加快,心底不由得紧张,又隐约有些别的说不上来的情绪,犹如兴奋般,血液流动愈加快了,往脸颊汇聚。 指头扣着桌沿残破的木片,狼狈地垂眼。 宿星卯靠得极近,呼出的气像密密的针,在火上滚过一回,温热发烫,又一点点尖锐的疼,时刻刺挠着她的皮肤。 一定红了。 她能感受到面容逐步攀升的温度。 “如果我非要管呢?” 到底是何种心理在作祟,见他像要生气,她还往里扔把柴火,嘴上煽风点火,渴望这火灾烧得更旺些,好让…… 让什么?思绪被按下暂停键。 嘴巴却停不住,话已出口。 谢清砚目光近乎挑衅,下巴也是高傲地直昂着,微眯起眼,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你根本没有资格管我!” 宿星卯闻言,面色灰突突,像要下雨的阴天,雾濛濛,像被谁刷上一层阴郁的冷色调。 窗外天也暗了下去,仿佛也要哭泣。 清瘦的手指从脸滑至脖子,冰凉地搭在她热情跃动的脉搏上。 她心跳已失衡,还能憋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倔样。 宿星卯轻嗤。 他不傻,可以确信谢清砚是在激怒他,似乎想见识他为她一句话恍然失神,或是丧失冷静的卑劣面孔。 他不应上钩,去咬这口饵。 可偏偏她这样鲁莽傻气,无知无畏的人,最能捏住他的命门,轻巧几个字,就能往最痛处戳去,他明知道的。 她是故意的。 他还要让饵钩扎入口中,锈迹斑驳的弯钩,卡入喉咙,刮蹭着血肉,伤口淋漓着,淌过既涩又苦的脓液,生吞着,干咽着,往心里吞吐。 一根弦摇摇欲坠,他的理智也跟着钝锈了,指头扣紧。 一只手拽过谢清砚的肩膀,将她推撞在桌椅上,用近乎粗暴的力道扯过她蓝色的校裤,指头隔着内裤,竟能摸到不可思议的潮湿,他掐住她的阴蒂,冷静地问。 “如果我在这里操你,我们有关系吗?” 言简意赅,指骨收拢,她的脖子被他手掌整个扼紧:“谢清砚。” (四十三)疼还是爽(微h) 气息被剥夺。 谢清砚身体如绸软下,一片叶绵绵地往他身上挂着,向后仰倒,又被宿星卯捞起。 “你…不能。”谢清砚绵软地捶打他的手,脚也乱蹬,往他校服上胡乱踢几个鞋印。 宿星卯不为所动,眉目平整,唇线平直地抿作一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按住她的颈项,力道收紧:“不能什么?不能操你吗?” “呜……”谢清砚脑袋发晕,目光溃散失焦,双手朝前伸直,企图将他的手臂扒拉下来。 整个人像鱼被压在案板上拍晕脑袋,刀尖抵住皮囊,就要对着肚皮划拉开,再多力气也是垂死挣扎。 若不是攀附着他,只怕整个人已如水软淌了一地。 谢清砚从来不爱运动,四肢纤细,再猛烈的攻击对宿星卯而言也无异于蚍蜉之于树,撼动不了男生分毫。 一桌画笔被手抚开,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窒息感窜上喉咙的一刹,宿星卯骤然松手,他俯进前去,锋锐的颌骨抵住她肩膀,柔声低语:“太轻了。” 谢清砚头晕目眩,胸口剧烈起伏,还来不及多喘口气,宿星卯捏紧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拎起。 离得过近,她能嗅见宿星卯校服之下,衣领间隙,干净的皂香,丝丝柑橘的清爽,与微苦的橙花味,芬芳素淡,并不浓烈。 像田野间的山风,轻柔又顽皮地拂过鼻尖,往她脸上钻去,这一定是夏天的风,谢清砚断定,否则为何会热浪滚滚,将半张脸都熏红了。 他冷哂:“下次你最好再用点力气打我。” 宿星卯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将谢清砚提溜起来,她惊叫一声。忽地再被人抱入怀中,双脚离地,被放置在课桌上,下半身悬空让谢清砚心生不安。 “这才开始。” 宿星卯一字一句,如同在宣告死刑。不能让他停下,就闭嘴承受。 谢清砚感到后怕,手掌撑桌,往后瑟缩。 后颈爬起细小的疙瘩,有那么一丁点后悔对他的寻衅行为,她并不能把控宿星卯。 相较脊背发寒的惊惧,更多是无缘由的兴奋,肾上腺素飙升,身子往后躲去,想避开宿星卯卡住她大腿的手指,让他发现不了她湿得更加厉害,内裤几乎被泅出水迹的晕圈。 然而还是躲不过,男生长指勾缠着内裤的一角。 她今日换了条内裤,不再是幼稚的卡通人物,切进田园风光,热烈的小雏菊盛开在股间,只不幸,山风裹来一阵急雨,淅沥沥,将灿烂的小花淋漓尽致浇了透。 金灿灿的黄,模糊昏花了。 宿星卯耐性十足,并不急于脱下,只拔开,往里钻了一截,挑起漉漉的水光,抬手给她看,看看她的穴眼有多下流淫乱。 “小猫什么时候湿的?”漫不经心的询问,也不在意她回答与否,一巴掌已经往被打湿内裤包裹的阴阜拍去。 “啪!” “啪!” 正手反扇,打在阴蒂与穴眼处,连续两下,并不留情,等落下这掌,底下湿得更加彻底,垫在桌上的衬布蒙上深色的水痕。 谢清砚咬住唇,拍一下就抖动一下,大腿绷紧,呼气都随动作停顿,犹如被暴雨淋透的花,脆弱地在冷风里打颤。 相比之前拍穴的力度,这次力度凶得多,指头尖都裹了层微不可查的怒意,他面色松散,神情极淡然,歪头乜着她,着实品鉴不出多余的情绪。 只在掌纹落下的瞬间,才能将这股怒火清晰无误地拍击在谢清砚的穴上。 “啊,小猫怎么瞪着我?”宿星卯唇微扬了下,罪魁祸首还装作无知:“是打疼你了吗?” 谢清砚不讲话,眼睛滟着雾气,水濛濛。动静皆宜,宜嗔宜喜的一张脸,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光瞪着也可人。 是她自讨苦吃,有心招惹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让她承认,她就是想让宿星卯生气,哑巴亏吃定了,只红一圈眼,凶巴巴地瞪人。 两根指头慢条斯理地捻起内裤,把湿漉漉的指骨放在她唇边,强硬地往她下颌关节用力,掰开她唇齿,指头抵住洁白的齿关,无所顾忌地塞进她嘴里,指节夹着柔腻的小舌头,以指骨狎玩。 “不想说小猫就一直闭嘴。” 谢清砚吱唔着,刚才是能说但不想理会他,现在是全然说不出话。 舌头被他手指扯动,上下左右的拨挑,连舌系带都被指腹勾着抚弄。 宿星卯将她可怜的舌头玩得发麻,两根手指仍嫌不够,还往里再塞入一根,顶住她白生生往下叩咬的牙,混不在意她咬得多使劲。 白牙陷入肉里,他再次看向虎口的齿印,神经突突直跳。 力气忽重,一味将谢清砚的口腔撑到最大,闭合不拢,口液黏黏糊糊裹着指头。 谢清砚被迫张着嘴,唇部酸软绵胀,透过嘴角往下淌起清亮的口津。她很可耻地想到某一章漫画情节,女主角被男主惩罚,带上口球,也是如这样……止不住的流津水。 “上下都流这么多水,是爽得吧?” 话音一落,内裤被凶狠地拽下来,另一只空闲的手,将一根指头循着穴缝湿润的水意,径直插了进去。 没有半分犹豫,动作突然而狠厉,谢清砚当即抽搐了,腿部肌肉绷着又松懈,胸腹长长吞吐着一口气。 可口中还卡着他的指,无论是惊叫还是呻吟,一个字也吐不出,能做的只有用被浸湿的眼睛,楚楚可怜地张望。 他却只无情地问,“疼还是爽?” 明知她回答不了。 (四十四)要我舔还是操(微h) ta ose sh 碎花内裤从腿根滑落,挂在脚踝,在支楞的踝骨处随风摇摇。 谢清砚眉毛拢成小山又轰然崩塌,不停吞咽口水,试图将多余的涎水都吞下去,藏进喉咙。 无济于事,只能任银亮的津液从唇角溢出,往下滴落,落在男生腕骨处,砸下一颗小小的水花,牵连起一条晶莹的线。 像针尖挑起一缕银丝,从她唇边穿针引线,针脚落在宿星卯白净的凸骨处。 两人被串连在一起。 宿星卯心也被针灼过,手劲蓦然松懈半分。 她依然答不出话,身体坦诚的反应已替她回答,耻骨肌不住痉挛,裸露的小穴肉眼可见地收缩。 阴蒂兴奋至肿红,肉粉色的褶皱被一汪汪吐露的水迹晕成更艳质的红,亮莹莹。 逼仄甬道一阵阵咬紧,牢牢纠住他的指骨,温暖湿热,每一处都包裹着他,往前再进一寸都艰涩。 宿星卯喉结微微滚动,眉骨耸压,一片影遮住他的眼神。 他望着吞吐他指节的花穴,一根手指仿佛就已塞得满当,再容不下其它。 好湿。 拇指剐蹭阴蒂,烂熟的莓果,掐在指尖,就能爆出汩汩清甜干润的汁液。指定网址不迷路:seyaz hou 8.c o m 一整根手指都被浸透了。 是不是从小爱哭的人身体就会柔软如水?一块海绵,挤一挤,便将他打湿。 他神智恍然摇曳,又想,从谢清砚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液体尝上去,是什么味道? 谢清砚眼中水汽弥散,眼尾粼粼着水光,快感如电,激流勇进般冲刷着神经,异物插入体内,时间分秒难捱。 她无可否认是爽的,尽管她说不了话。 “坐好。”他忽然就松开对她的桎梏。 谢清砚大脑迟钝,反应被放慢了半拍,一时不察,男生打理齐整的乌黑短发,密丛丛,如尖草梗梗,楞楞地戳进她的腿根。 又扎又痒,白净皮子都磨得发红。 谢清砚缩着腿,她嘴巴酸胀发麻,无声开合许久才艰难地找回自己声音:“…你要干嘛!” 明知故问。 他脑袋都已抵住她的阴阜,火热的鼻息扑打着瑟瑟的花穴。 谢清砚打着个寒颤,身体轻轻发抖,指头扣着掌心,烙下几个红色的小月牙。 她抬腿就要踢他。 “你别……不许舔!”连说话都打颤,无暇分辨失速的心率是太过期待,还是对无法掌握的快感,切身的恐惧。 宿星卯握住她的脚裸,往前一扯,蓝白校服像天空与云彩的倒影,被他从天上撕入怀里。 他将谢清砚两条腿架在肩上。 门户大开对着人,凉飕飕的空气直往下身涌去。 这可是日日上课的画室,窗外时不时还传来操场的口哨声。 谢清砚羞愤欲死,耳根红透,她死命挣扎起来,一双腿到处乱踢乱踹,往他身上连踹了好几个脚印,还有一脚不小心落在了他脸上。 幸亏宿星卯反应灵敏,及时偏过脑袋,鞋尖踢中了侧脸,否则正中鼻腔,少不了要鼻血倒灌。 宿星卯用手强劲握住她的脚,手背上青筋鼓起。 男生眉头沉沉压下去,从她腿心里抬头,索性站起身,冷眼低眉,俯瞰坐在课桌上折腾完一番气喘不停的谢清砚。 等她闹完。 他静静凝视着她,校服衣领处印着团显眼的脚印也不气,手指扣着腰带,平声静气,还能慢悠悠地抿个笑。 “比起被舔,小猫更想被操,对吗?” 说罢,手指就要去拉校裤。 谢清砚快被吓呆,视线往下顾去,男生裤裆处支起一团庞然影子。 显而易见,他勃起了。 什么时候?不会是她用脚踢他脸的时候吧? 哪怕隔着校服也能清晰看见阴茎顶住下身那膨胀磅礴的轮廓,蛰伏的野兽般,不声不响就硬了。 “你真是。”谢清砚面色绯然,又气又恼,忍不住骂他三千遍。 这回她倒真是摸准了,平日不轻易生气的人一旦动起气来不是她能轻而易举承受的。 谢清砚心绪矛盾,本能对做爱感到畏惧,又对他口中的“舔”有那么一丝期待和好奇,穴肉吐了一泡水,她暗自往里夹紧腿。真怕把宿星卯给逼急了,他就要在学校里真刀实枪来,到时吃苦的岂不又是她? 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谢清砚悻悻,退而求其次,大发慈悲道:“…不许操,舔,你舔吧!” 她好不容易放低姿态,宿星卯却端起架子,恍若未闻,手上不停。 从容克制地看她,粉白漂亮的指节,啪嗒着扯下裤带。 谢清砚心跳很快,既想尖叫着骂他,叫他快滚!或是住手。 又觉得……宿星卯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脱裤子的动作,怎么会……有一点点,就一丁点帅? 很清冷的性感。 她只能想到这个古怪的形容词。 “我都说了,你舔啊,你别脱了……” 谢清砚怂了,稚嫩的竹架子,被纸糊了个老虎样,凶狠都是画上去,一巴掌就能被拍散。她怯弱了分毫,就不敢和他去赌,出声叫停他。 谁知宿星卯就跟聋了一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烦死了。 谢清砚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眼见宿星卯已抽离裤带,即将把裤子往下拉,她无可奈何,不得不撇嘴低头:“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脱了,这是在学校。” 气势十足,“我错了”几乎是吼出去,没半点认错的架势。 “重新说。”他手顿住,简短命令。 她垂头丧气嘟囔,放轻了嗓音:“我错了。” “嗯?”手掌摁着她的脑袋,力道往下沉降,看样子还不满意。 非逼她说完整,谢清砚磨牙凿齿:“小猫错了……” (四十五)舔穴(h) “还有呢?”男生声音压得极低,低沉微磁,熨过电流似的,往她皮肤上滋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小穴又忍不住缩动几下,泌出更多液体。 被渴望驱使,胆子也如同开闸的流水,谢清砚伸舌舔了舔干涩的唇:“小猫要…主人舔……” “舔哪里?”宿星卯隔着校服一手捏住她的胸乳,轻轻揉动。 谢清砚穿得内衣很薄,男生骨节透过不算厚实的衣物,两指夹住那点被碰一下就敏感立起的乳粒,用指骨摩擦。 很软。陷入棉花里,心神摇荡的软。 她唇轻轻啊了声,呼着气。 “不愧是小猫,摸了下就发骚。” 宿星卯弯腰,又凑近她腿间。 谢清砚羞涩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愿意再发出呻吟,刚一低头,正对上他从两腿间探出的脑袋,秀致的面容埋首在她那里…… 短发往腿根扎,热气还打了上来。 好色… 谢清砚脸颊飞红,羞怯地想夹腿不让他看,一收拢又像故意夹着宿星卯头,不让他走似的贪吃。 立即又分开,花穴暴露得更彻底,被水浸得亮莹莹的花缝、褶皱、阴蒂,全落进宿星卯眼中,这下更像揽着招呼他上来,催促他快点下嘴。 闭也不是,收不也是。 一阵左右为难。 她快羞死了,眼直颤,腿也打抖,按理说该撇开眼不看,又揪不住视线,呆呆往下硬杵。 宿星卯是淡颜相貌,双眼皮褶皱不深,只在垂眸时显眼,睫毛与她不同,一点也不卷卷翘翘,是笔直的小黑刷子,楞楞的,直挺挺,倒是又长又细挑,和他常年的站姿没两样。 于是低眉时,那漆亮眼珠里的光彩就看不清了。 只能见眉目疏朗被黑发衬着,光昏昏的,半遮半掩间,薄薄褶皮弯出个弧度,好像笑了笑。 “说完,舔什么。” “舔穴。”福至性灵,这次不必他提点,谢清砚已一股脑儿把话接完整,“小猫想要主人舔小穴。” 几乎没有停顿,鼓足勇气,她红着脸一鼓作气。 两只手掐住她的大腿,谢清砚腿肉匀呼,她骨架细,肉跟水浪般挂身上,手掌清瘦的骨节稍一用力,就陷进肉里去了。 瘦削的手,丰腴的腿,细白的皮肤与手背山脊般蜿蜒的青色经络,何处云雾绕着青山。 色彩与触感,无可比拟的视觉冲击,对比强烈。 谢清砚就想,这双手掐她脖子上时,也是这样青筋偾张么?好可惜……视野落差,她无法看见。 宿星卯扒开她的腿,蚌贝藏珠,显露无疑,他不多犹豫,唇齿压了上去,还没什么动静,就能感受到谢清砚腿绷紧了,水也涌得更欢快了。 垫桌的衬布湿得没法看。 他张口咬了上去,唇舌伸出口外,湿热柔软的舌,触碰到同样软嫩的花唇。 他仔细地舔过阴唇,牙齿还恶劣地轻咬住早已兴奋红肿的花蒂,只用齿尖轻轻碾过,谢清砚便浑身颤动,咬红下唇也止不住一点吟从嘴里逃逸:“别……别咬。” 宿星卯没吭声,他是第一次为女生口交,再故作镇定,耳朵也悄悄有些红,动作并不娴熟,每舔一处,便顿住一秒。 不动声色地打眼观察谢清砚的反应,确信在他舌头顶着阴蒂嘬弄时,她抖得最厉害,整张脸已红透,一双眼雾气弥漫,爽快到不行的模样。 其次是他用舌探进那只裂了丝细缝的小口,模拟交合一样往里钻。 进去时她颤,出来时她也抖。喉咙里咕噜出小兽般的呜咽,欲拒还迎,轻声喊“不要”。娇滴滴,声音柔媚似水,也要化了,哪里有半点不要。 谢清砚里面湿乎乎,嫩肉柔腻,极有生命力地绞紧他,要逼他化在里面。 一条融化的雪糕。 最初还是谨慎而小心,怕她有所不适,见着水一股股,犹如天公泼雨,直往外淌,漫溢不止。宿星卯再无所顾忌,放肆起来,用舌头品咂着腥甜的汁水。 谢清砚头眼昏花,只觉快感从尾椎骨一簇一簇往上窜,蔓延到脑海里,把神智“唰”得炸开花。 舌头由笨拙到灵巧,只须几分钟,活鱼似往里钻弄,进进出出,像在吮一朵花,吸食它的花蜜。 甘甜吞入口中,仍不够,要大力捣出更多黏糊的花汁。 谢清砚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跌进云团里,脚不是脚,手不是手,哪哪都发麻。 软酥了。 高潮来得迅疾而猛烈。 匆匆的,谢清砚措手不及,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要尖啼一声,晃荡的神志在这一瞬间清明了半分,她忽地想到仍在学校——正被班上成绩最优异的好好学生口交。 她在美术室做这种荒淫的事…… 这种反差的认知,让谢清砚心砰砰直跳,实在害怕被人听见,只得拿手指抵住牙关,腿股战战,下身痉挛着喷涌出汁液,宿星卯动作愈快,舌头卷过花液,喉结滑动,尽数吞咽着。 一来一回间,宿星卯进步极快,从本能挑逗,到无师自通地挑弄些新花样,还拿舌拍打她阜珠,脸庞都溅上水花,鼻梁骨也压进花缝里蹭磨,硬挺的骨与软合的舌一道折腾谢清砚。 “抖得好厉害。”他淡笑,顶着被水迹打湿的脸问她,“小猫喜欢被舔么?” 她面热心急,吱吱唔唔不出声,他就再咬重点,狠狠磨过花蒂,逼她丢掉羞耻心,与他一道沉沦。 “喜欢…呀!”谢清砚嘤咛出声,男生舌是滚烫的,一路舔吮,把她身体也烧得彤红,裸露的肌肤弥着一层红粉色,舌头捣弄不停,刮蹭嫩肉,勾住阴蒂揉逗,快感逐渐密集,像乐曲的鼓点攀升到最高峰,强烈到不可承受。 “唔……”才泄过一回,余韵重迭,谢清砚上气不接下气,控制不住地喘气,搭在宿星卯肩上的腿,往前推搡他。 真的受不了。 像死过一回,额头上汗津津。 山石做的人,她推不动,又想往后逃窜,宿星卯手劲更大,摁住谢清砚,舌头吮吸着,弄起余下滴滴嗒嗒的水。 静谧的午休时分,画室里,水声与唇舌拍打声咂咂响没个完。 (四十六)逃跑 止终后。 谢清砚来不及平定呼吸,穿好裤子,不顾身上黏黏糊糊,没有半分温情时刻,她爽完便一把推开埋首在她颈窝里轻蹭的宿星卯。 他呼吸太烫了,火星子似的往心里灼,烫得她须臾间意乱神迷。 谢清砚急于恢复正常,她像甩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甩开宿星卯,整个人从桌子上跳下来,喘着气瞪人,缠绵不足半晌便成陌生人。 宿星卯动作停顿,静静地看谢清砚往后退缩三步,如洪水猛兽般避他不及,转身逃开。 他楞楞地看她一把拉开美术室的门,毫不犹豫地转身,回手时将门甩得很响亮,整条走廊都在回荡哐当的砸门声。 宿星卯缓慢地低头,五指收紧合拢,拽住空气,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欲望从身体迅速消退,额边湿热的汗意未散,他竟觉得荒唐的冷。 很丢脸,她逃跑了。 双腿风风火火就跑了出去。 一切情潮都被她通通抛之脑后,耳畔只有激烈的心跳和掠过鼻尖匆忙的风声。 呼呼刮着。 直到秋老虎未退的热风扑在脸上,谢清砚强行摁住过快的心率。 脚步才慢下来,呼吸一重重撞进肺腔,周遭声音陆陆续续回到耳朵,蝉鸣、篮球拍打、学生的脚步。 环境归于正轨,谢清砚稍稍安心。 平静下来又想着宿星卯的话。不由得思索为什么宿星卯会说想……操她,和她做爱? 只是为了满足性欲么? 谢清砚辩不清明,第六感隐隐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们的关系正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烦。 好烦! 谢清砚一阵心烦意乱。 她干嘛一时冲动,欲望上头就答应宿星卯玩什么小猫游戏啊。 现在情况越来越失控,在学校他都敢堂而皇之乱来,幸亏美术室没监控…… 以后怎么办?还是赶紧想办法和他撇清关系吧。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呢? 她咬着手指甲,茫然无措地在原地踱步,也不知要去哪,便操场溜达溜达转悠一圈,半小时后才慢吞吞溜回了教室。 谢清砚打算悄无声息从后门猫进去。 周寒钰正拎根粉笔为黑板报填字,瞅见她一推门,周寒钰拿眼上下打量她:“呦,你闲得无聊去上体育课了?” “什么?”谢清砚拧起眉毛。 周寒钰下巴向她点了点:“喏,你脸这么红。” 红晕未散的脸颊温度让谢清砚思绪回笼。 看来她还不够冷静。 谢清砚敷衍了事:“心情烦躁,跑了几圈。” “出息了啊,体育课都要请假的人,主动去跑圈了。”周寒钰啧啧称奇。 谢清砚没功夫理会。 她急需给脸降温,整个人趴回课桌,脸颊贴着冰凉的木桌板,手掌扇着凉风。 就见一道隽秀的影从前门不紧不慢地跨了进来,长腿跨步极大,几步就走回教室,目光若有若无,往她这轻飘飘睨去一眼。 谢清砚与他干瞪眼。 宿星卯收回视线,回到座位,安静地翻开一本书,落笔沙沙,继续写起卷子。 没想到宿星卯也回来这么晚,她忍不住往他下半身打量去,见校服多了些褶皱,恶意地揣测,这家伙不会躲起来自慰了吧。 虽然不太可能。 但谢清砚如今对宿星卯满怀恶念。 她生无可恋地仰天望着,头一回这么期待高三的来临,时间快些走,让她快点毕业,快点出国,快点儿离他远远的。 接下来几日相安无事,谢清砚便琢磨,到底如何中止这段关系,起初她口头定下霸王条约,边被他一番诡辩绕了进去,正面谈判,口头交涉肯定是无法。 必须找个正当可靠的理由。 她正胡思乱想着,郑洄从旁靠了过来,在她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响指:“想啥呢?你这一天天到处走神。” 谢清砚唉声叹气:“没啥。” “说给哥们儿听听呗?”郑洄火眼金睛观察她好几天了,每回进教室就愁眉苦脸,脸上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谢清砚本不想理他,眼神忽地转悠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趴在桌子上的脸郑重一抬,心生一大计谋。 她心说,两人是患难与共的好伙伴,找他演演戏应该不难吧? 便想也没想就与他递去悄悄话。 一张纸条,掷过去。 “喂,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郑洄展开一看,耳根当即红,像被谁踩了一脚,跳脚着急,骤然拔高音量:“你胡说什么呢?” 正是午休时间,声音太大了些,有人往这扫来目光。 “你小声点啊。”谢清砚压低声线,不耐烦极了:“别给我装了,你到底有没有?” 郑洄一向大大咧咧一个人,还算白净的脸整张红透,吞吞吐吐地,眼睛往谢清砚脸上直瞟,嘴巴张了又合,犹犹豫豫说不出多余的话,憋了好半晌,才撂下一句:“…你别问我。” 他丢下这话,竟转头支吾着说乐队还要排练,落荒而逃。 “哎…你!”谢清砚见郑洄这头也不回的架势,在心中摇头失望。暗骂一句怂货,问个有没有都不敢讲话,拿他去与宿星卯跟前装怕是不行。 视线往前一步掠,停在郑洄前方。 一颗脑袋埋首双臂里,卫衣遮住凌乱的黑发,只顽皮地露出刺溜的小尖尖,看上去很扎人,臂弯里搭着修长手腕,线条细长的手指半张半握,松松成拳。 手背筋络青青,小青山似迤逦进藏蓝色衣袖里,像绵延的山峰消失在快黑沉的蓝天尽头。 与……比也丝毫不逊色的漂亮手,只是肤色要更深一些,腕骨并未泛着粉白,倒很像加了七分牛奶的拿铁。 ……对了,上次,周渐扬给她的纸条说了什么? (四十七)去哪 周末。 谢清砚约周渐扬出来玩,她特意起大早盛妆打扮一番,对着镜子边拍粉底边打哈欠。 粉扑不够湿润,手法不太到位,鼻翼两侧卡出一小层翻起的白皮,遂去洗脸重来。 手机轻响了下,谢清砚腾开手向微信瞥去,周渐扬发消息来问她好了没有,看上去在催促,她敷衍了声“快了。” 周渐扬停顿数秒,打字框断断续续,似乎意识到催女生出门是掉份的行为,又发扬绅士风度询问,要不要来接你? 谢清砚惊出冷汗,生怕周渐扬先斩后奏,说来就已来了,她立马放下刷子,严词拒绝,再跑到窗边往外看。 她的卧室与宿星卯家别墅正对,谢清砚探起身子,将遮严实的窗帘布逝开一丝缝。 宿星卯卧房窗户正开,白色的窗纱在风中飞扬,影影绰绰有个伏案写作的身影。 放假大清早就起来写作业?可真有他的。 谢清砚在心里咕噜,正见那影子站起身,挺拔的身形越过窗户,脑袋被窗框遮蔽,只能见胸腰以下的位置,迎着梧桐的光影。 谢清砚憎恨自己过于优秀的视力,一清二楚看见他好似才洗头,有水珠从肩颈淌下,衬衫被水浸透,薄纱般挂在身上,肌理分明。 谢清砚蓦地放下窗帘,她不想当偷窥狂。 确信没有自以为是的惊喜车辆停在门口,她松口气——更不想被人知道与宿星卯是邻居。 烦人事总是接踵而至,眼线又画飞出去,口红抹得不均匀。 也许今日黄历不宜出门。 谢清砚折腾许久才画好一个妆,翻遍衣柜,挑了一件柑黄与晴蓝撞色拼接的长裙,鲜丽亮眼。在落叶的秋天,也像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映着湛湛天空。 银杏叶从灵泉山飞了下来,乘着风,动作迅速,如离弦之箭,好像生怕被谁追上来。 在学校沉闷一周,脱笼的鸟儿飞得很轻快。 眼见已跃出他家别墅院门,有声音从后喊停她的脚步:“谢清砚。” 她不得不顿下步伐,回头,宿星卯站在二楼窗台,白衣黑裤,萧萧肃肃,正俯脸看她。 阴魂不散。 谢清砚皮笑肉不笑和他打招呼。 宿星卯目光像潮湿的雾气粘在她身上:“要去哪?” 关你屁事,她心答,出口却是:“拍照。” “和谁。” 他凭什么能用质问的口吻和她讲话?谢清砚不满,暂且忍住:“沉槐序。” 谢清砚按耐住火气,咬字加重,很明显并不欢迎他:“我们女孩子一块玩,你也要去吗?” 宿星卯没再自讨无趣,轻轻道:“注意安全。” 总算搞定讨厌鬼,谢清砚更坚定想法,一定要甩开他,宿星卯就像个24小时全方位360度人形摄像头,紧盯着她的行动。 一点自由都没有。 见面地点定在画室所在的文化广场。 谢清砚一向在人堆里混,和异性一对一出行,说实话情况罕见。 记得是幼时与宿星卯常去电玩城,也是这栋楼,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已成各大补习机构盘踞的文化广场。 周渐扬看上去也不常和女孩子出来玩,他问她:“去哪?” (四十八)提起他,你话变多了 “随便逛逛。” 谢清砚在前走着,周渐扬跟着她步子,两人进入商场。 周渐扬懒洋洋问:“你微信上说有话给我说,说啥呢?” 谢清砚心中想道,那不是忽悠你出来的理由吗? 她犹豫着,仍未确定是直接问他愿不愿意谈个恋爱,还是拐弯抹角先表个白假装喜欢上他了。 左思右想,递过去一朋友圈截图:“喏,这是你吧?” 周渐扬停下步伐,低头看去,一张照片——是他举手投篮的瞬间被人拍下。 男生穿着深红色的球服,略长的黑发在空中拂起利落的弧度,扬臂跃在半空中,跟腱修长,肌肉矫健,荷尔蒙气息透着照片也能蓬勃欲出。 配文是“这位帅哥有女朋友吗?”再往上看发这张照片的id,锦中表白墙? 底下一溜儿评论如下: 【冰可乐】:日经帖,咔了吧? 【MOMO】:墙墙不审稿吗?一天发他多少次啊? 【L.】:又是他,看烦了…… 【草莓大福】:楼上怕不是忮忌人周渐扬吧,帅哥多发发怎么了?我爱看。 【L.】回复【草莓大福】:谁忮忌他啊,高二(8)班帅哥美女多了去了,他班上不还有比他帅的吗,成绩还比他好。 【开心果吃了不开心】回复【L.】:求解码,谁啊,谁比他帅。 【MOMO】回复【开心果吃了不开心】:你第一天看墙?宿星卯啊,8班大红人。 【猫猫教万岁】回复【L.】:你认真的? 【猫猫教万岁】回复【MOMO】:求看眼科教程。 【小熊饼干】:周渐扬就算了吧,你追不上的。 【Echo】:周渐扬啊,那没事了。我同班同学,爱打游戏,他XXXX游戏ID是XX,你能solo赢下他说不定有机会。 【钰钰不玉玉】:8班真是群英荟萃,一页刷下来占满了。 【Kairos】回复【钰钰不玉玉】:我记得他们班有个混血女生很漂亮,眼睛是深蓝色。 …… “喏,看见了吧?” 谢清砚又往下刷了好几个帖子,有许多他的照片被人发上去,其中间还杂着些宿星卯与宋淇微的帖子。 她打听道:“你很受女生欢迎吧?” 周渐扬弯唇,颊边裂开两个小小的涡,谢清砚后知后觉,他竟然有酒窝?不由看得一怔。 只见男生似笑非笑看她,略深的双眼皮褶皱微微眯起,眼下趴着个月牙形,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和宿星卯相比,谁好看一点?” 周渐扬和宿星卯? 周渐扬是典型的浓颜系美人,面部折迭度高,深邃五官,眉骨突出。至于宿星卯,夸他的人不吝以霁月清风形容其“清冷”。 ……虽然以美学角度,光看长相,他是勉强可以入眼,但人不能只看外表。碍于他的种种行径,宿星卯便是相当丑恶! “要想那么久?”周渐扬不满地拔高语调。 谢清砚被他的话噎住,一时语塞,她吞吞吐吐答:“当,当然是你了。” “我最看不惯宿星卯了。”谢清砚磨牙切齿。 她寻了家咖啡厅坐下,奶油轻奢风装修,很适合拍照打卡,周渐扬点了杯冰美式,问她需要什么? “一块芒果千层,一杯荔枝气泡水。”落了座位,谢清砚嘴上还是喋喋不休抱怨:“仗着成绩好就胡作非为!你不觉得他很装吗?上次还故意记我俩名字,又害我们被罚。” “……还有上回体育课,我就躲在树荫下乘凉,人体育委员没管我,老师也没看见,他竟然还要记我名字,害我不得不跑完整整一圈。” 谢清砚一顿抱怨滔滔不绝,嘴巴开张、再合拢,就没停过。 她喜恶泾渭分明,全写在眼角眉梢。 吐槽的同时还一边皱着鼻子,偶尔讲到激愤之处,也会呲牙撇嘴,海涛蓝的眼底流露一抹嫌弃。 冲周渐扬挤眉弄眼,这样牵动全脸肌肉的表情,若是旁人来做,难免会觉得过分夸张,偏偏谢清砚来,就是生动顽皮得可爱,很是灵动。 活灵活现的。 让人很想用手捏一捏她挤鼻子时,嘟嘟的脸颊肉。 冰美式率先上桌,冰块加得充裕,杯壁融起密密的水点子,凉凉白霜气往上浮,像隔着层轻薄的雾看她。 雾里看花,丝丝绕绕。 周渐扬闲闲倚靠在沙发上,唇边啜着笑,耐着性子听她说。 “他很讨厌,对吧?”谢清砚将周渐扬拉到统一战线,迫切寻求肯定,天底下一定不止她一人讨厌宿星卯。 “你们好像没什么交集吧。”周渐扬挑眉,目光凛瑟,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提起他,你话变多了。” (四十九)影子 谢清砚心底轰然,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唇边抽搐几下,合也不是开也不是:“啊,那个,我就是觉得……” “他讨人厌的事情太多了。”谢清砚鲜少有这样尴尬到手脚不知何处放的时候。 她努力为自己找补。 周渐扬态度模棱两可,他眉头挑了挑,轻啧。 唔一声,顺着她的话说:“这么说的话,他是挺烦的。” 一时无话,服务员巧好端上气泡水,她两只手伸去握紧杯壁,掩饰般赶紧喝了一口。心却想,这才哪到哪呢?她才说了宿星卯不足5%的烦人事迹。 但这显然不是明智的话题,谢清砚迅速在脑中思索,一改心不在焉的态度,将话拨回正轨:“待会要不要去玩游戏,上次没去成。” 她是说逃课那回,周渐扬欣然同意。 喝完饮料,两人没去网吧,转头去了楼上某家PS5店,谢清砚从架子上拿过两盘游戏碟:“生化危机6 or 鬼泣5。” 周渐扬顺手接过两盘:“都玩呗,反正有时间。” 趁着游戏载入的间隙,他丢了个手柄给谢清砚,问:“你喜欢玩恐怖游戏?” “对的,我玩单机游戏多一点,初一那会第一次玩《逃生》,给我吓惨了,我一边用手遮住半边电脑,把耳机取下来,音量调到最低,断断续续的,大概花了足足一个月。” 谢清砚洋洋得意接过手柄,指头拂过每个按键。 她家的游戏室也有ps5设备,之前,她也不是没拉宿星卯陪她玩过,但宿星卯并不擅长游戏,在琴键上跳跃都快速的手,对鼠标与键盘的反应却落了半拍。 技术差半截就算了,她打出漂亮的操作,飒爽的连招,迅速的回击。 宿星卯反应相当平淡,连句夸赞都不给予。 死板的呆子,除了聪明成绩好会读书一无是处。 久而久之,谢清砚再没有喊他一块玩游戏的兴趣。 还不如她自己在网上找野队呢,至少还会夸她声音好听。 “后来上手熟了,也不怕了,越玩越上瘾。我steam上百分之八十都是恐怖游戏,我还能无伤溜鬼呢。” 显示屏画面进了一段直升机救人的cg,橙黄色的火光里,生化危机男主里昂出场。 谢清砚说得起劲:“最近我比较喜欢后室系列,有空一块联机玩啊。” “行,我之前买了恐鬼症一直落灰。”周渐扬耸肩:“我朋友一群怂货,听说是个抓鬼游戏,都没人乐意玩。” 他不屑道:“都乐意去带妹妹。” 二人选好角色,他们都不是第一次玩生化危机系列,改用手柄也上手轻松。 在此之前,谢清砚已独自通关过生化危机7,回头玩6也算得上小菜一碟,两位熟手打游戏,浅浅磨合过序章,剩下都畅通无阻,面对大型B.O.W的boss战,配合也自然流畅。 放下手柄后,谢清砚伸个懒腰:“打丧尸真的很解压,拿枪突突突就完事儿。” 窗外天色已晚,谢清砚在最后一段结束CG时,总算想起今天的正事,她问出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松了口气。 小小期许他回答没有,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用幽默自信的口吻接下话——你看我怎么样? 今天的轻松氛围显而易见,周渐扬肯定是不讨厌她的。 谢清砚如意算盘打得很巧妙,一切都往她预想的发展。 周渐扬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啊,你说这个。” 男生握着手柄的手未松,十指的经络绷住,他仍望着屏幕,淡淡说道:“之前一直没想过,但也许有吧。” 屏幕投来橙黄的光,忽明忽暗。 周渐扬眉眼被光影切割得利落分明,线条愈加锋锐,不羁气淋漓凸显。 有?是谁? 谢清砚脑袋发懵,就要追问出口。 头顶忽然一重,周渐扬探手,揉乱她的头发,他声音有些轻,回头对着她笑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慢条斯理地勾着她的黑发,柔顺如绸的长发从他指尖倾洒,如水般穿过。 转瞬就从指缝流淌了下去,伸手一搂,空空如也,五指陡抓着空气。 周渐扬忽然想,宿星卯摸过她的头吧。 他握得住谢清砚的发丝吗? 会从指尖溜走吗? CG的火光印在男生的脸上,桀骜的一双眼,像火焰在燃烧,眼睫敛了下去,火光便黯然了几分。 “嗯。”谢清砚颔首,她理所当然答:“是啊。” 周渐扬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正儿八经看她:“谢清砚。” 男生语气低缓郑重,谢清砚一阵紧张,坐姿当即就端正了,舌在口中打搅:“咋,咋了?” 周渐扬展眉,目光烔烔,笑道:“和你玩游戏,很开心。” “老实说,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他低垂下去脑袋,CG走到尾声,最后一点光在他眼里泯灭,长指提溜着手柄,有一搭没一搭,把玩摇晃。 四下阒然,忽地沉寂下来。 两人无话。 她屏息。 有很多个瞬间,周渐扬感受到悸动的情绪。心动无法具象化,但血液的流速,心脏的跳跃,藏在黑发里变红的耳根,发烫的脸颊……种种无缘由的变化,大概是骗不了他的。 “玩游戏可以,但恋爱就算了吧。” 周渐扬转过脸,将搁置在一旁的鸭舌帽重新带好。他选择遮住发红的耳朵,再次匿在阴影处,恢复那副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神色。 男生笑意短促,最后揉了揉她的头,颊边又弯起两个小窝:“谢清砚,你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 ——你在意的人,不是我。 班上的同学并未揣测错误,周渐扬老爹是正厅级干部,老爷子常年跟他说,做事得找有头有尾的,有头看不见尾,那就不必做了。 谢清砚啊。真可惜,还挺喜欢她的。 怎么和他在一块,嘴里老提其他人呢?心里好像住了人似的。 偏偏,她本尊还不知道。要不要干脆趁她没意识到之前,就趁虚而入好了,他恶劣地想。 喜怒形于色,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最好哄骗了。 周渐扬望着她耷拉下去的睫毛,一小缕一小缕,卷边儿往上翘起,没个精神样子。 她闷闷哦了声,绷紧的身子软下来。 回去路上,谢清砚心乱如麻。 但她分不清楚是被周渐扬最后一句话给搅乱的,还是本身就已像漩涡一般的乱。她想不太通,周渐扬是因为喜欢其他人,所以才拒绝她吗?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喜欢何人。 披星戴月回来,踩着影子到家时,已过了饭点。 她心有点忐忑,上两回和旁人接触,不慎都被宿星卯堵着了,这一次不会也这么倒霉吧? 她默默祈祷,大概被上帝听见,偏爱了她一次。 谢清砚顺利回到家中,没有突逢拦路鬼,推门入内,也空无一人。 国庆长假近在咫尺,谢锦玉女士决定留出空余时间陪伴女儿两日,便在此前远赴北京,忙完项目尾期工作。 失去管束的谢清砚很自在,背后插了双小翅膀,恨不得飞去各处溜一圈。 从周渐扬那处丧气不足一小时,又活蹦乱跳起来,她回到房间,登录steam,果不其然,周渐扬发来游戏邀请。 谢清砚情绪如汹涌的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将下午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与他又爽玩至深夜。 等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已凌晨一点。 谢清砚揉了揉发困的眼睛,想到什么,往窗外瞟去,对面别墅乌漆抹黑。宿星卯是睡了吧?这个念头仅出现了一瞬,便被她抛之脑后——他睡没睡,关她啥事儿。 谢清砚躺回床上,裹紧被子进入梦乡。 她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不慎跌落了进了水中,浑身湿漉漉的,被浪打起,时重时轻,翻来覆去。 让人奇怪的是,这海水不冰凉,反而滚烫灼人,她身上也像烧着团火,被夜风吹过,又凉又烫的,直到某一重浪再从头顶浇下。 谢清砚骇然转醒,对上一双漆黑幽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她。 此时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临近中秋,月色如霜,白纱窗帘呼呼吹个不停,风自西来,飒飒声回荡在山谷里,穿林打叶,呜哇呜哇响。 他苍白的影子不知是人是鬼,比恐怖游戏更要怵目。 阴恻恻地,像抹随时要被风吹走、将要飘散的影儿,瘦削高挑,风鼓进白衬衫里,整个人恍恍荡荡,幽幽立在她床头。 悄然无声。 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 谢清砚脊背发寒,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手脚僵硬,被吓得呆杵在原地。 恍惚以为撞见了恶鬼夜行,要来吃人。 (五十)口醒她(微h) 神经病啊,大半夜装神弄鬼爬进她卧室,看来下次得在房间多加叁道锁。 谢清砚差点没背过气,定睛看清是宿星卯,大声道:“…你吓死我了。” 出声反而吓了自己一跳,不知为何,嗓子眼里冒出的声音,尖尖细细,似喘非喘的。 宿星卯脸转向她,眼窝里伏着片清幽的明月光,他没头没尾问:“舒服么?” “什么?” 他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方才惊醒被这人影吓得呆住,谢清砚反应慢了半拍,这才发觉,她的睡裤已被谁扒开,内裤不知丢去哪了,暴露在空气中花唇湿乎乎,还在往外淌水。 床单浸着团深色水迹。 所以她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噩梦,而是个彻头彻尾的春梦。 晚上八点。 宿星卯在房间听见谢清砚回家的声音。 嘴里哼着不具名的小曲,轻快极了,脚步也踩着风,欢欣雀跃,一踮一踮地往上走。 谢清砚应该是背了她最喜欢的小书包,上面挂了许多叁丽鸥家族的小玩偶和钥匙扣,一走路,那些个小玩具撞在一起,叮儿哐哐的响。 她径直回屋,门半掩,不多时,里面传来游戏激昂热烈的背景音乐,夹杂些许外放耳麦里,打闹的嬉戏声。 不止是她。 还是个男声。 很刺耳,像一根针尖刺进宿星卯的心头,虎口的伤处泛起潮润的疼痛、搔痒。 她笑声清响,叮叮的,像铃铛响,很是悦耳动听的声线,假如是在对他笑的话。 宿星卯站在门外,壁灯昏昧的光投在身上,长长的影子已替他钻入了房间,只可惜,专注于游戏里的人,不曾低头,便看不见他的影子站了多久,已缠在她的脚底。 直到夜很深了,宿星卯转身回去。 卧室内,半窗掩不住,月亮被吝啬的乌云遮住,不肯让世人见它明媚的光。 天蓝得如墨,星子一颗也无。 他没回自家别墅,仍住在谢清砚对门房间。 宿星卯躺在床上,他作息规律,是极少熬夜的人,今晚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耳畔依稀还回荡着谢清砚的笑。 也许,去看一眼她就好了。 影子推着人往前走,悄无声息进了她的卧房。 看一眼就够了吗?推门前他想。 现在有答案了。 宿星卯注视着谢清砚,她房间亮着盏星空灯,一整面墙和屋顶,都翻涌起或蓝或绿的极光,像浪潮般翻滚,星星在上面闪烁,粼粼的波光,也落在谢清砚脸上。 清亮亮的白。 她是闹腾腾的性子,只有在睡着时,才会这么安静,想必是梦见开心的事,一点菱花唇,娇憨上翘。 宿星卯目色平淡,他觉得自己心也是安静的,却在一刻跳得有些激烈了。 他平静地掀起她的被褥,拉下她的衣物。 好像他不是他,被何人夺舍了。 倘若真要为这人命名,该叫做忮忌。他眼下爬上湿意的潮红,神魂不守舍,被满心满眼的忮怒夺去。 于是宿星卯扯开她的腿,手指掐入嘟嘟的肉里,力道没收住,心想,谢清砚醒了也好。 醒了就看着好了。 不再小心克制,一个接一个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体上,流连忘返。 由锁骨下滑,至胸乳,唇咬住乳肉上嫩生生的两点。再扒下她的内裤,有过前几回经验,宿星卯手指熟捻地分开她粉嫩阴唇,露出含苞欲放的小花。 指头拨了拨,花影落在湖里,皱起一圈涟漪。再揉过阴蒂,一轻一重,没几下就有汩汩汁水,争先恐后,流了出来。 宿星卯俯身,牙齿咬住阴蒂,往外扯弄舔吮,饱满多汁的贝类尝到快慰,淋漓的汁液一股一股往外涌。 谢清砚唇边轻咛,发出娇气的喘息声,身体也难耐扭动着。 小脸皱巴巴,眉毛时舒时展,却没醒。 为何不醒? 他甚至希望将谢清砚弄醒,看他如何玩她的,她今天见的人,也会让谢清砚爽吗? 舌头在她花缝中来回舔动,灵活、快速,将她每一处花褶都舔了个干净,最末,才往狭小逼仄的穴口深深浅浅戳弄,勾得她穴肉不断收缩,往里钻弄,舌尖上下挑拨、拍打,指头掐碾住花蒂。 一张脸溅满水花,挺直的鼻骨埋进花缝里,磨擦蹭弄。 快感逐渐累积,睡梦里的谢清砚只觉海上的浪潮越来越汹涌,某个瞬间,谢清砚腰背拱起,吟哦出声,身子猛烈一颤,不受控制急速抖动,大腿肌肉战战收紧,水流喷发,哗哗不止。 粗糙的舌卷过湍湍的淫水,喉结滚动,尽数咽下。 再抬头看,眼珠在眼皮下来回转动,谢清砚快醒了。 他站起身,清隽面上被喷溅的汁水,没去理会,唇抿紧,只拿舌在唇齿里品砸一会儿。 谢清砚盯着宿星卯泛着水润光泽的唇,忽然就明白了,这,这这个家伙,竟然偷偷摸摸来舔她,太变态了吧。 (五十一)说想要我操h 鸦雀无声的夜,宿星卯静穆伫立,就那么盯着谢清砚,一言不发。 她被看得遍体生寒,心中警铃大作,立马扬声:“你要干嘛?” 谢清砚嗓门极大,企图用声量为气势添砖加瓦,给自己壮胆,梗着脖子指向门口。 “你快滚出去,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宿星卯歪一歪头,静悄悄地看她,星空灯幽蓝的极光落在他脸上,将五官轮廓映照得若明若暗,神色模糊,只朦朦见他目光阴晦。 谢清砚瞥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手机,顿时心虚起来。 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宿星卯上前一步,靠近床头。 “停,你不准动!”谢清砚大感不妙,双手撑在身后,手脚并用,往床沿退去,“你你,离我远点——” 谢清砚用声音唬他,又用余光看向他身后的门把手,拿双眼预估,此时她跳床逃跑、再顺利夺门而出的可能性。 好像……胜算寥寥。 良久,他才终于说话,喊她名字:“谢清砚。” 以平铺直叙的语调开口。 “今天可以和你做爱吗。” 这显然是疑问句,却用着陈述句的语气。 仿佛她的答案不重要,他已下定结论,无需谢清砚回答。 他疯了吧,大半夜过来发情? 做爱?“做梦吧。”谢清砚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同意。” 宿星卯低垂着眼睛,居高向下,清瘦的指扣住腰带,当着谢清砚面上,一把扯开,下一秒,布料传来摩擦的声响,黑裤窸窸窣窣,落在地上。 谢清砚惊愕失色,眼睁睁看宿星卯脱下深灰色的内裤,将那一团蛰伏隐忍的庞然之物放出笼中,龙盘虎拏,直挺挺正对着她。 冒着汩汩热气。 白皙手背青筋暴起,性器也不遑多让,缠绕的血管脉络,鼓鼓胀胀,虬虯于柱身之上,比前一回用手帮他撸动时更要狰狞、张狂。 像兴奋到顶点,已迫不及待要插入某些柔嫩的隐秘之处,榨出汁液,凶狠贯穿,强势地扩张、侵入、占满她身体里每一寸角落,将她操弄得摇摆颤抖,不能自己,再往里头注入满满当当的浓稠精液。 谢清砚移不开眼,她嘴上仍在叫他滚,眼睛却黏在他身上,直勾勾看向性器翕张吐水的小圆孔,虬曲苍劲的茎身被宿星卯用手握住,他上下草草撸动,柱身薄薄一层褶皮附在指腹间。 很难想象,外表文雅温和的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疏朗的眉目裹挟欲色,面颊泛红,白衬衫半遮半掩,腹肌若隐若现,握着性器对准她,每一处都色情到了极点。 ……不可置信。 下腹发出一股股灼烧的热意,不住往下蔓延,被舌头舔舐过的地方再度传来湿意。 她竟然光是看着就湿了? 这也…谢清砚羞愤不已。 都怪宿星卯,他一定在勾引她。 他好色。 看得太过专注,谢清砚一时未觉,宿星卯已俯身迫近她,抓住她两条腿,动作有点急躁粗鲁地扯开她的衣裳,胸口扣子崩然跌落,跳下床底,在木地板滚了一圈。 “谢清砚。”他再次喊她,唤回谢清砚失神的眼。 宿星卯弯腰低头,温柔的吻落在谢清砚眉眼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温声哄道:“说想要我操,好吗?” “我…”谢清砚犹豫良久,细如蚊吟。 看过那么多小说漫画,且在绝对的生理反应面前,她怎么可能不好奇做爱的滋味。 只是……和宿星卯做,便觉得百般别扭,他们太熟悉了,十年相识,怎么就一朝滚在床上,还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奇怪。 想拒绝,“不”字在嘴边打弯儿,兜兜转转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最终脱口时成了:“……我怕疼。” “不会让小猫疼,舔得很湿了。”宿星卯说着,用手往下勾,指头往穴肉里塞去。轻轻一抹,就轻而易举勾缠出漓漓的汁水,举在她眼前,糊满了指骨,还淋淋往下淌,“小猫也想让我操对吗?流好多水。湿得比刚才还厉害。” 宿星卯掐住她的腰肢,将阴茎抵在花汁充沛的穴口,他能感受到她身体很紧张,腿部肌肉绷得实实的。 平日里再逞强、胆大的人,到此刻仍会害怕。 蓄势待发的硬物抵住她,缓慢蹭动,轻柔摩擦,用温和的动作让谢清砚放松警惕,越来越多的水泻淌着,见她脸慢慢红透,才轻声命令:“说要我操。” 谢清砚吞吞吐吐:“小猫…想要主人操。” “不对。”宿星卯眉头一下皱起,啄吻着她的唇。 谢清砚面露茫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他以前不都让她这么说吗? “说名字。”宿星卯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唇瓣、脸颊,直至娇嫩的皮肤被粗糙的指腹磨得绯红。 再红一点。 像要高潮一样,红着脸看他。 “说。”他纠正道:“谢清砚想要宿星卯操。” 她脸红得彻底,嘴巴被缠上了死结,良久才慢慢叩开:“谢清砚…想……我想要宿星卯操我。” 说出名字的羞耻感,比代称更强烈。 指向性明确,唯一,不可替代。 呼吸凌乱,心跳欲死。极大的满足感涌入四肢百骸,马眼吞张,前液积攒着往前淌入,与穴水混杂在一起。 相互交融,不分你我。 宿星卯微微闭目,唇无声动了动,谢清砚只能被宿星卯操,他在心中补充完整。 一口热气从肺腑滚出,他吐息,睫毛阖颤,额角突突直跳。 快忍不住了。 好想插进去。 不顾一切塞满。谢清砚会爽么?会爽到再也离不开他么?只能。宿星卯重复,她只能。 (五十二)一插到底HH 手掌卡入腿根,谢清砚双腿被分得更开,往男生身上拉去。 宿星卯掐住她的腰,谢清砚腰肢纤细,却不是瘦到嶙峋那种伶仃弱骨的细,大约得益于东西方血统相融合,她骨架单薄,匀匀的肉挂在身上,像水荡漾。 手掐拢了,肉依然软乎乎盈满手心,薄皮馅儿的桃似的。 宿星卯气势虽足,动作却透着许些年少青涩,依然生疏,只凭本能与磅礴的占有欲,拿圆硕如卵石的龟头往花缝处来回顶撞、蹭弄。 性器擦着甬道口子,由浅而深的戳弄,捣出一汩一汩的花汁水,淅淅沥沥的,将整根挺直粗长的棍状物都淋湿了,借灯光看去,湿亮的光莹莹透透,好似刷了层蜜汁。 花穴里滴淌的蜜液是上好的润滑剂,入口处已足够湿润,总有那么一下挺戳、摩擦的瞬间,龟头凶凶撞了进去。 两人身体都一震,宿星卯呼吸骤停,谢清砚更是惊叫一声:“啊!” 她呜咽着,很难形容这感觉,心如火烧炙着,身上像被万蚁啃噬,密密麻麻的酥痒往下方汇聚。 柔软的身体卡入硕大的异物,不匹配的尺寸,凶狠的力度……逼仄的花道被迫张开迎接性器的攻占。 谢清砚恍然间好似回到幼时学舞蹈,软开课,要练习劈叉,舞蹈老师将她摁在架子边压腿,她一腿搭在杆子上,一腿着力,老师毫不留情,就摁着她的腰,死命往下压,那种肌肉被蛮力拉开,撕扯般的疼痛。 似曾相识的痛意,时隔十数年,再度席卷全身。 只是进了一个头而已……谢清砚想打退堂鼓,小口吸着冷气,身体往后缩,穴道也收缩不已,像是想将他挤出去。 宿星卯忍得难耐,甬道狭窄,初初入内,便被四面八方的软肉包裹、吮吸、挤压。 他头皮发麻,身体如去了船上,目眩神摇。 淡薄的双目浮着层蒙蒙的雾。 谢清砚还不停缩动,自作聪明,以为在推搡他退出,却不知落到宿星卯身上,更像她在用那张贪婪的小口,用层层迭迭的嫩肉,绞着他,咬着他龟头不肯放,叫他再往里干深点,肏到最深处去,将她狠狠捅穿。 理智渐渐分崩离析,宿星卯颌骨绷得很紧,唇成一线,面色隐忍不发,他艰力克制想要一插到底的冲动,艰难地在她穴道内行进,缓慢往里推入,尽量减轻初次的痛楚。 然而谢清砚拒不配合,她要临阵脱逃,卸下担子想溜之大吉,一双细长腿儿在空中舞着,乱踢乱蹬,挣扎个不停,嘴里嘶嘶:“不要了……我不来了。” 宿星卯神智脱离大脑,灵魂俯瞰着,仿佛能透过第叁视角看着将要交合的两人。 箭在弦上,怎么还能让她跑了? 少年额角渗出密密的汗液,下颌紧紧绷住,光是看这个情形,他都难以忍受,更何况她又哭又叫。 “好娇气的猫,怎么刚进去就哭了?” 宿星卯不大愿意接受,心中想法很卑劣——谢清砚哭得他很兴奋,太阳穴直跳着,一鼓一胀。 她不是梨花带雨的哭法,在他面前,从来是没长大的小孩一样,呜哇呜哇地往外滚着面条泪,泪珠子啪嗒啪嗒断了线,哭得才不顾漂亮不漂亮。 ……啊,真的,很抱歉。 但好可爱。 拇指抚上她的脸颊,捻起一滴泪,送入口中,喉结滚着吞咽下去。 怎么办,好想弄坏她,让她哭得更凶些。 谢清砚被浸湿的双瞳像雨后初晴的海岸线,一望无际的水蓝色,海里升起了一团漩涡,他陷入进去。 下身硬得要爆炸。 难捱的不止她一人,他也感到铺天盖地挤压的疼痛,比她上回故意拧他,玩弄他时更加强烈的痛感,神经细枝末尾处,都被绞杀。 “…我不做了…呜…”谢清砚眼里泛起水星子,她受不住,娇气本性显现,床上也耍赖皮,哭哭啼啼要反悔。 早知道做爱光是操入就这么难,每分每秒的感触都无限延长、放大,每进入一丝一毫,身体就像是过了一道激烈的电流,浑身震颤。 太奇怪,早知如此,她才不要去尝试,根本不像小说、漫画里描绘的那么爽。 难受,哪哪都难受。 腰被他手捏得疼,下身像被插入了尖刀子,要把她活活给剖开了。 都怪他!长那么大干嘛?平时拘谨斯文,装得文质彬彬相,全然看不出来性器生得一副凶相,等到操入穴里,更觉可怖。 讨厌死了。 她生着闷气,气得牙痒痒。 宿星卯忍了又忍,听她这么说,几乎气笑,他默了默,开口:“我也疼。” 是真疼,被湿嫩细滑的腔肉一圈一圈,密密匝匝地紧锢着,犹如窒息,仿佛被绞住的不是他的性器,而是他的脖颈,死死扼住,呼气都困难。 本是干净清亮的少年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喘着气。 谢清砚浑身都在颤,像雨里的浮萍,飘飘荡荡的,眼红了一圈,她才不信,从未听说过男生做爱喊疼,骗她呢? “……你骗人。”她实在不舒坦,抬起爪子推他,奈何男生跟山石无异,沉甸甸,她推不动,只能张牙舞爪往他身上挠。 宿星卯任她挠着胸膛、脖子,白璧肌肤上,起了一道道红色血痕。 她手上不闲,嘴也不闲,喊着“轻点”“骗子”“变态”“慢点啊!” 谢清砚不说话还好,变了调的声音,娇喘吁吁,小钩子般,宿星卯听得更忍不住,性器胀痛不已,在她身体里极有生命地跳动两下。 宿星卯闭目又睁开,额角青筋涨起,低喘:“小猫夹太紧了。” “放松一点好不好?” “……关我什么事,怪你自己!” 谢清砚气恼,难道不是这家伙没事干长这么大?还好意思怪她。 “怪我什么?”宿星卯笑了笑:“操了小猫么?” “还没有……” 谢清砚胳膊肘撑起上半身,费劲浑身力气往下撇去,那个粗悍的东西,肉粉色的怪物,慢吞吞入了小半截进她的身体,还有一大段在外面,没全插进来。 但是… 就这么看着陌生的物什挺入自己的花穴,真的好下流,即便庞大的性器未完全插入,相交处已涌着细碎的水沫子,她屁股下的床单早早熨成深色…… 太色了。 没眼看。 谢清砚连忙撇看眼,往上瞧,宿星卯昂头深深呼吸,一滴汗珠从清冷俊秀的侧脸轮廓,向下滚落,滴落到修长的颈间,消失不见。 更……色了。 谢清砚不好意思看,宿星卯却毫不避讳,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下体相连处。 看清雪般的透白皮肤泛起漂亮的粉红色,看清楚她滑嫩的穴肉,是怎样一寸一寸地把它吃进去,不放过每一丝细节,要牢牢刻入记忆里,记住谢清砚头一回吞食他性器的模样。 无论是淫荡,还是害羞的样子。 他都要记得。 他冷静问:“喜欢被操么?” 谢清砚嘤咛着否认:“不…” “小猫真会撒谎啊。”他淡淡弯弯眼,露个笑,“不喜欢还咬这么厉害。” 谢清砚嘴上推拒不停,喊不要,下面的嘴却违背主人的意志,媚肉翕动,水淋淋吐着汁液,湿热嫩滑的腔道欢迎他一般,柔媚地缠住他。 “全插进去。” “好不好?” 趁着谢清砚分神回话的功夫,不再磨蹭,手握着她两条细长白润的两腿,往上抬高,一鼓作气,将性器一抵到顶。 “啊呀!”谢清砚尖叫一声,来不及反应,男生胯骨猛烈地撞击着她,一改温柔作派。 凶劣地一操到头,撞顶进谢清砚穴道最深处,让彼此身体严丝合缝,就这样与她串联在一起,密不可分。 (五十三)可以天天操吗h. 不再是边缘的试探,真刀实枪抵至深处。 宿星卯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湿热紧滑,鲜妍多汁的花被迫盛放。 好紧…狭小腔隙死死桎梏他的性器,他想抽动都困难,只见丝丝缕缕的淡粉血水被淫液稀释了,从两人相交处涌出。 混乱不堪。 宿星卯亲一亲她绯色的脸颊,吐息火热,轻叹:“小猫被插红脸的样子好漂亮。” “呜呜…被塞满了。”大滴大滴的生理性泪水从她眼角滚落,簌簌滑下去,又被他用舌头衔起,舔弄,卷入口齿,吞没入喉。 不止是眼尾,娇嫩的穴肉也一道哭泣落泪,更多的水液涌涨,真的很涨…… 花唇口绷得发白,被迫张到最大,小口成O形,努力吞吃着粗长的阴茎。 狭窄的穴道被填得满当,每一处细肉都被性器磨擦着好好照顾到。 塞得过分饱胀,仿佛要把腔道内里的褶皱都给磨平,一点一点碾得光滑。 宿星卯耐心等待她适应,腰腹轻缓地抽动着,性器从穴里缓慢退出,又浅浅着力,沉缓深入。 每动一寸,谢清砚就弓着腰,呜咽一声,嗓音细细软软,听上却似爽似痛的。 “以后可以天天操小猫吗?” 身体如火烧一般,像有亿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谢清砚从疼痛里抽身,缓慢点燃的欲火已代替痛楚,品觉出一丝快感。 “不…”她本能地感到后怕,更不愿接受身体已向他臣服的事实,向后缩着,想要拒绝让人丧失理智的情潮:“不……不可以!” 宿星卯并不放过她。 纤细的腰肢落入他手中,一手往上一拉,谢清砚没有丝毫逃脱的余地,只能被按住摆动的腰身,可怜地接受肏弄的动作。 上了床后,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不需要教学,性器插入穴道便已学会攻城掠地,只想挺腰往更深处去。 另一只手抚上她弹动的乳肉,白腻如浪般随着起伏动作翻涌,指骨深陷进绵软的嫩肉里,缓慢揉搓着,两指挟住乳尖,用粗糙的指腹玩弄至充血发红,鲜艳如石榴子。 娇艳欲滴的色泽,太过迷醉,让宿星卯不禁低头靠了过去,想用舌尖去品尝一番,是否甘甜,能吮出汁水么? 除却抚摸,湿滑粘稠的触感爬上双乳,谢清砚浑身战栗不止,宿星卯在舔她的胸…… 她脑袋混沌,像有炸雷轰轰炸响。 更多的刺激接踵而至,舌尖小心包裹着嫩生生的乳尖,将莓果似的圆点含入口腔,不住吮吸,牙齿碾磨,唇与舌,化作枪与剑,和下半身一同攻占她的领地。 谢清砚眼睁睁见宿星卯埋首在她胸前,用手捧起柔软小巧的乳肉,轻轻嘶咬着鲜红的乳尖,如同叼起一颗饱满多汁的小果子,一口下去,鲜甜的汁液溢满口。 灵巧的舌忍不住裹紧,含吮,用舌头来回舔弄,再坏心地用牙齿咬住果子尖尖的小点儿,往外轻轻一扯,就听见一道短促地细吟。 “啊!” 谢清砚又疼又爽,快感如浪潮忽涌,一重接一重。 她受不住,用手去推宿星卯的脑袋,揪他的耳朵,打他。像只被主人提住尾巴拎起来小奶猫,在空中晃来晃去,舞着爪子,哈气示威:“你滚,别舔……轻点,呜呜呜,轻点,疼……” 谢清砚节节溃败,敏感湿润的穴肉被刺激得哆嗦不已,下身好似开闸,水滚滚往外流,又被重重撞了回来。房间内响起咕叽咕叽的水声。 “只有疼吗?”他却是淡笑着戳穿她的谎言,在此刻还能保持冷静地睨她:“小猫这么骚,舔一下奶子就开始喷水了。” 手指毫不留情地揪住乳尖,在指骨里掐弄、狎戏。 谢清砚不受控制得发抖。 (五十四)以后绑起来操HH “我、没有。”谢清砚面色潮红,紧闭的牙齿关不住喘息声,顽皮地从唇间逃逸,吟吟哦哦不成调。 “没有什么?小猫没有冲主人发骚吗?”一巴掌轻描淡写落下,肥美的雪肉在空气里摇摇晃晃,奶豆腐翻起波浪。 谢清砚爽得发抖,喉头轻嘤出声,意识陷入混沌,朦胧中听他轻慢地笑了下:“还是小猫没有晃着奶子勾引人?” 可恶,分明是拍了奶子才会乱晃。 罪魁祸首还倒打一耙… “呜。”她浑身卸了力气,手脚发软,只剩嘴在顽固抗衡,发出倔强不服输的音节。 “你闭嘴……” 可惜尾音绵软轻扬,像一阵风吹开蒲公英,绵绵的飞絮从他耳边飞过,勾着人耳后发痒。 水做的人,眼下潮湿漫漫,染上枫叶红绯,浑不自知的美。 宿星卯心如火烧,喉头炙得干涩,蒲公英从耳朵钻入,在他脑海中留下种子,汲取营养,生根发芽,极快地开出新的花。 今夜窗户半掩,山风偷跑进来,将新生的花絮吹开,包裹着他的冷静与克制,一同抛却脑后,散尽风中,不复存在。 头一回尝做爱滋味的男生,很难懂得收敛和忍耐。 并无大多技巧,只凭蛮悍的体力,指骨掐住她腰的手愈加更力,下身水意淅沥,品咂出快慰的穴肉紧吮着性器不放,抽插间,过快的侵略翻搅出滑嫩的媚肉。 红艳艳,水嫩嫩,紧缠着吮住肉茎,死咬不松。 他看得呼吸发促,唇舌干渴。 啪、啪两声,奶子被拍响。 她舒爽的大呼气,下意识扭动腰肢,绞紧下身,将肉茎咬得更凶了。 宿星卯也嘶语,俯身含住她的乳尖,舔吮咂弄,丝滑的奶油蛋糕入了口,满嘴香腻:“小猫夹好紧,是不是喜欢被玩奶子?” 她羞得不肯答,他就用齿掐住奶尖,往外轻扯,舌绕着粉色的乳晕打圈。 “是吗?”再度出声时,比方才冷沉了点。 他目光阴晦,薄刀子似,棱角锐利,泛着层冷质的清光,山上近圆的月亮何时偷落进了他的眼里?明明清辉,冷冰冰亮着。他用视线代替手,切割着她的神智,谢清砚受不了,只得咬牙:“……是。” 宿星卯抬头,再扇来不轻不重的一掌,奶尖儿飞起,像白鸽扇动雪白的羽毛,翩翩欲飞。 … “别、别拍了,我不行……好难受……” 大脑嗡嗡作响,从后脑处窜出一缕过细微的电流,她身体颤抖不已。 “小猫又骗人。”他冷哂,咬住她耳朵,裹进舌里含吮。腾起的热浪直往她耳里去,谢清砚又酥又痒,听他低笑:“看,爽得浑身都在抖。” 一掌落起。 男生手指头如蛇,从颈旁绕了过来,两指掐住她颌骨,迫使谢清砚往下看。 看她被玩得发红的奶子,奶尖已被吸成艳丽的朱萸色,乳首处烙下淡色齿印,以及一圈浅红掌痕。 太过淫靡的画面……迟缓的脑袋拒绝接收,谢清砚睫毛扑簌,脸如榴花欲燃,下腹烧起火,穴肉愈绞愈紧,涌现更充沛的汁液。 泛滥成灾。 他被夹得骤然喘气:“啊。小猫这是——看爽了?” “好骚。” 他平静地笑。 “是喜欢这些痕迹吗?以后用绳子把小猫绑起来操好不好?勒出深红色的绳印给主人看,可以吗?” 为什么说这种话还能用礼貌询问的语气? 谢清砚不可置信,她想大叫不好,可… 男生屈指又弹了弹乳尖,捻住一处齿印,指骨轻蹭上去,将细白的肉磨得更红。 “嗯?淫荡的小猫,怎么越说越兴奋?” 两指并拢,啪得一声,轻飘飘落下。 轻嗤:“夹得好紧。” “小逼又在吐水,怎么办,鸡巴都被淹没了。” 平缓冷淡的声调,用词比之前更荒诞色情,这些只在漫画里见过的淫言秽语,她还从未亲耳听见。 一字一句,像针扎进太阳穴。 冲刷她本就不充裕的理智。 谢清砚听着宿星卯口中又脏又下流的话,本该嫌弃厌烦,大声令他闭嘴,为何会感觉尾椎骨酥麻发软? 怎么会…… 她大约是疯了。 不然怎会只是听着,就觉得…可耻得好爽,不禁去往宿星卯所描绘之处幻想…真的会把她绑起来操吗? 那岂不是任他施为,毫无反抗之力。 谢清砚咬唇,不敢再往下想,浑身被更猛烈的电流席卷,排山倒海的快感让她恍惚,唇喃喃嚅动,已不知自己在回答什么。 两人耻骨相抵,在男生矫健的腰腹处撞出层层白腻腻的水沫子。 从窗灌来的风,跋山涉水,再度回寰进灵泉山,有声音在漫山遍野间呼唤,回音嘹亮,唤着他的名字:“宿星卯……宿星卯…” 要他沉沦,沉沦。 屈服于欲望。 宿星卯低头看去,谢清砚小口啜泣,呜咽嘶声,原来是他恍神间太过莽撞,没能收住力道,撞得她哭天抹泪喊“慢点。” 他温柔了些,放缓力度,用手抬起柔嫩多汁的臀部,拎住她的腿,架高在肩上,龟头从深处退出,圆润的顶端在穴肉里,轻慢地碾动,抵在她抖动最厉害的一处,轻缓地磨擦着,一点一点,追问她:“这样可以吗?” 问话之间,动作仍不停,肉茎每退出一寸,就往里再狠狠顶弄一下,一次比一次更重。 清风细雨演变为狂风骤浪。 谢清砚身子像被浪潮推打的小舟,重重惊涛拍来,一触即溃,颤得更激烈了,话不成句,细语低吟:“你别,不要,不准磨那里——” “小猫声音好小。”他竟然坏心眼的装聋作哑,恶意曲解她的话,“是说要再快一点,对么。” 语毕,两只手抓住她的腿,接连凶猛地往那处内里微凸的软肉撞击,饱满鼓胀的囊袋撞击着臀瓣,混杂着潺潺流水声,下流而响亮。 最末一回,性器粗鲁地贯穿至花心,往那处娇憨细嫩的软肉,大刀阔斧地顶撞,沉沉戳弄。 “好棒,全吃进去了。”少女平坦的小腹处,支楞起圆弧形的性器的形状,随着肉茎退出、深入,肚脐眼下,突兀胀出柱状图形,时隐时现,“要再操狠一点吗?” “不…不要了……”再受不了,谢清砚双目涣散,视野糊成电视里的雪花斑点,一阵耳鸣后。 不可遏制的快感如激流勇进。 “呀呜,啊……”谢清砚似遭了雷电劈中,浑身痉挛抽搐,穴口一阵紧缩,一大股水流喷涌而出,将他的腹肌溅得湿滑油亮,像刷了层蜂蜜汁儿。 高潮猝不及防。 不仅是爽利,还有极短暂的恐慌,像被死神的镰刀扼住喉咙,利爪扣住头顶,灵魂瞬时之间抽离宿体,身子成了一块韧性的弹簧,弹高又降落。 须臾间,失重般的空乏突袭每一寸神经,她来到大摆锤的最高点,呼啦啦的冷风刮过面颊,即将往回摆荡。 那么一刻,她好像能隔空俯看自我。 “呼…”谢清砚脚趾头蜷曲又松开,双手如蔓草,人飞在空中,便总想抓住什么,以寻求安全感。 宽厚温和的体温握住她,五根修长的指反扣住她的手掌。 指骨温柔、有力地握紧谢清砚,结实的臂膀将她拉起,抵入怀里,手掌顺着柔顺发丝往下抚摸,轻拍她的肩,温声安抚:“小猫高潮了,好厉害。” 谢清砚靠在他怀中,心脏跃动慢了半拍,绷成弯弓身体放软,坚硬的心房也在一瞬间软化。 她借一丝力,藤蔓般绕上他的臂弯。 不可思议。 听见宿星卯由沉稳到逐渐错乱激烈的心跳声,谢清砚竟觉安心。 …… 眼见谢清砚已泄力,登上云巅,宿星卯仍未放过她,只好心将抽动放缓,不紧不慢地来回插弄。 快感绵延,谢清砚只觉骨软筋酥,连手指头都在打抖,唇也叩着齿响,上上下下,晃得跟风里的柳叶一般,颤颤巍巍,胸脯起伏,大口喘气。 黑发化作夜中雾,黏在脸颊,浑身汗淋淋。 “舒服么。”他轻声问。 眼尾水光潋滟,谢清砚恍恍惚惚,仿佛从酩酊大醉中醒来,脸色酡红,神智飘忽。 眼神溃散,花费良久才汇聚在他脸上。 她眉头蹙起,怎么他还是清疏淡然一张皮子? 只是眼珠稍黑沉一些。 在青山似的眉眼下,浮起层夕阳西下的红色晚霞。 宿星卯在床上大胆的用词与平日寡言的性子大相径庭,可那副样貌变化却不大,眼角眉梢依旧能寻到点疏离淡泊的影子,眼神里还挟着清雾般的冷意。 明明与她在做爱,但好像只有她不能自拔,他仍在红尘之外俯瞰她。 凭什么? 谢清砚气不过,要将他也从瑶台明月里拖拽下来。 强撑着余韵未散的身子,一口尖牙利齿,咬上他的唇,好胜心到达顶峰,横眉冷脸,凶相毕露反问道:“你爽不爽?” (五十五)以后都射给你H 宿星卯还没有射。 这句话反而让性器在她身体里更加张狂地跳动。 谢清砚撑起了身体,面对面坐在男生怀里的姿势,让性器顶弄着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顶端卡住花心,不必再动,已饱胀得让她缓不过来气,小腹呈现出分明的形状。 逞强不足一分钟,她已开始打退堂鼓。 宿星卯望着她,他还是一尘不变到让人讨厌的表情,又轻又淡的眼。谢清砚皱紧眉头,更用力地去咬他的嘴巴,像初出茅庐的小兽头一回尝试捕猎,动作生疏,却不肯服输,眉梢藏有韧劲,衔住猎物的喉咙就不松口。 她很凶狠,一只小狼崽,皱起鼻子,用舌头撕开他的齿关,恣态强硬地闯进他的口腔,挑逗着那条比她要宽厚些,更加烫人,温热湿软的舌头。 竖直垂落的睫毛轻轻在抖,眼角盛着一尾明月光,宿星卯阖目,手掌扣住后颈,往回压去,将嘴张开,舌主动缠上她,不战而败,无限包容她的亲吻。 谢清砚尝起来像一颗柠檬,挂在树梢最高头,吸足日光的金灿灿果子,最鲜亮的明艳果壳,盛满阳光的明黄色,饱满多汁,情绪外放,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太过明丽的色彩,那么的引人采摘,谁都想放入口中尝一尝——想必味道甜美。 但以舌含入口中,过分酸涩的汁水会让味蕾麻木,不是甜蜜的滋味,是浸入肺腑的酸涩,尖针般刺人的酸,酸到呛人,喉咙在灼烧,火辣辣,眼泪都快掉下来。 将柠檬藏入舌中。 要用很久,也许很多年,得很有耐心。 忍过这阵冲鼻的酸,才能尝到丝丝回甘的清甜。这份念念不忘的,清爽的鲜甜。 此刻她正是甜津津的。 这份甜让他晕眩,心跳惊人,宿星卯提高她的腰,指头掐入深的弧度变深,低头看去,大约握出了鲜红泛白的指印,他不太能控制自我,短暂寻回的理性再次来到裂谷边缘,在即将失衡的一线之间徘徊。 连同抽插的速度亦不自觉加快,激烈地顶撞着坐在怀中的女孩,黏乎乎的沫子糊满相接的下体,月光拧成细细一条线,他的眼缓慢闭上。 吻被迫停暂,整个人都在颠簸,胸乳不受控地弹跃抖动,仿佛走在碎石路上,唇从下颌胡乱地飞到眼下、额角。 穴道被撑开到极致,才高潮过的身体接受着过激的快感,不堪重负的呻吟又一次从唇边逃脱,谢清砚气恼地拧住宿星卯的胸膛:“你、你快一点啊……” 他温声安抚:“再坚持一会儿可以吗?乖女孩。” 宿星卯并不生气,不怒反笑,很轻很轻地笑,光泽水亮的唇拎起吝啬的弧度,只弯半点唇角。 谢清砚眼里腾起雾气,迷迷糊糊中想,他永远这样,小时候谢锦玉女士说这是矜持,还叫她学着点。 他哪里矜持了…… 明明在床上这么过分。 性器在穴肉里,轻轻退出,重重撞回,甬道已然发麻,她根本受不了,好想把他挤出去。 宿星卯亲吻她的耳朵,吹拂的热气,擦过敏感的耳垂,她缩了缩脖子,听见男声低低的喘息声,带点尾音上扬的笑语:“小猫夹得我好爽。” 谢清砚后颈爬起一阵酥意,骨头融化了似的,倾倒进他怀里,耳软骨酥,她小声反驳:“我没夹…” “好想射,可以都射给小猫吗?” 手掌从腰肢转移到腹部,他按下去,手掌隔着肚皮,按压着谢清砚的下小腹,随着阴茎抽动进出,他能感受到她纤薄的腰腹,鼓起一团形状,又瘪了下去。 他在她身体里。 如此清晰明确的认知,让宿星卯头皮发麻,他忽地拉过她的手,与她一同按在子宫的位置,再次吮住她的耳根问:“射进去好不好?” 谢清砚才不想说好,但宿星卯和她较上真,非要听她答“好”,一遍一遍,咬着她耳垂,边吸边问,羞耻心让她答不出完整的话,已鼻语说一声:“嗯……” 话音甫一落,宿星卯鼻尖滑下一滴汗,将她拥入怀中,弓腰,埋首在她颈项里,腰最后一回往前深顶,直直撞上最深处的软肉。 射精的时刻,他每一处都在颤抖。 谢清砚只觉一股一股的液体往穴道里喷涌,烫得她哆哆嗦嗦,身体再次痉挛,指骨在空中徒劳的抓握,浑身如同通了电般颤抖,太爽了,眼角湿润……嘴巴无力张合,似乎有唾液往下流淌,失去焦距的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 宿星卯重重喘息,又沉又热的鼻息往她皮肤上扫去,胸腔干瘪又鼓胀,激烈的心跳仿佛隔空就能听见。 抚摸谢清砚脸颊的手在发抖,往上去,划过她被汗濡湿的额侧,又撩起她的发丝,绕到后颈处,轻柔的吻落在眉角,他压着她脑袋往下看。 半软后尺寸依旧可观的性器依依不舍退出她的身体,被肏到鲜糜的穴肉翻涌出一团又一团的白浆。 谢清砚用力眨眼,模糊的眼睛回过神,好多…… 他竟然射了这么多。 黏糊白浓稠的液体混杂着淫液,从穴口处汩汩往往涌去,一塌糊涂。 宿星卯目不转睛地盯着被他精液占满的穴道,微微笑道:“谢清砚被宿星卯的精液弄脏了。” “…你闭嘴。”谢清砚咬住唇,手往下伸,企图遮住这幅过于淫乱的画面,“不许说名字。” 就好像在提醒她一样——提醒她被最最最讨厌的家伙给玩成这幅糟糕的样子。 还被内射了,肚子被灌满了似的,又胀又酸。 “为什么要遮?” 宿星卯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漂亮。” “以后都要射给小猫。” “好吗?” 谢清砚想拒绝,话卡在喉咙——物理意义上,他不算用力地掐住她的喉骨,依然在笑:“要说好。” (五十六)可以做到太阳升起吗?h 谢清砚手指头都乏力,迫不及待要去洗澡,从床头爬起,匍匐膝行几步,身体一空,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将她环膝抱起。 她还未反应过来的功夫,男生迈步,脚下生风,三步作两就将她放进了卧室自带的大浴缸。 谢清砚非常后悔那会儿选浴缸的时候,特地央求谢锦玉女士挑了个又大又宽敞的,让宿星卯高大的身躯也能顺理成章地挤进来。 原本宽阔的地界,瞬间逼仄缩窄,往哪处躲都离不开他的臂膀。 他不要脸,骂不动,推不走,谢清砚吵吵嚷嚷说了一车轱辘的话,叫他快些滚蛋! 宿星卯仿佛练就金钟罩,将声量与攻击隔绝在外,又开始装聋作哑,对她的叫骂声充耳不闻。 只不动声色地握住女孩纤瘦双肩,手指一言不发往下伸去,抚过光洁的皮肤,直往腿间流移,眼见清澈水流被他几下拨弄得浑浊。 谢清砚忍无可忍,拿腿跟兔子似的往后蹬他。 “你有完没完啊?” 男生抬眉,摁住她双腿,冷不丁问:“想堵在里面么?” ……谢清砚哑然。 “分开点。”他拍拍谢清砚的小屁股,睨向她夹得紧实的大腿根,“帮你弄出来。” 谢清砚安慰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这是不得以而为之。 尽管早已不是头一回当宿星卯面分开双腿,但每次一对上他那双看什么东西都平淡冷静的眼睛。 就觉得很可耻。 更可耻的是,每回被他这样冷淡地注视着,心火就熊熊腾起,烧得旺盛,漾起某种不可言喻的暗爽。 谢清砚牙齿陷入唇肉…这太奇怪了。 他眼神分明是冷的,看谁一眼就要回到数九寒天里,被冻得冒冰渣子,簌簌抖雪。 落在她身上就烫得不得了,像在穿越空气的中途,被透明的火焰灼烧了般。 男生骨节明显的手指就着浴缸里温热的水,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 方才才被肏开的穴道,前后不过十分钟,便再次合拢了,性器退出时撑大的圆形小口,已闭合到只剩一丝窄缝,将精液贪心地吞吃入体。 谢清砚只觉下身一阵酸胀感,再度被填入的饱满让身子难耐地扭动,嘴里哼唧。 “…你快点。”她不愿承认下腹似有热流亟待喧泄,只张嘴催促。 快点结束……不能让宿星卯发现别的端倪。 宿星卯两指并拢,在甬道里扣挖,缩窄的腔隙,嫩肉活力充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指骨,吞吐困难,两指进出艰涩。 “别夹。”宿星卯沉声,再拍了她臂部一巴掌。 谢清砚大腿肌肉绷紧,扬声反驳:“我才没夹!” …宿星卯沉默抿唇,指尖被更强烈的挤弄着,软肉层层迭迭,吮住他的指。 思绪打了个弯,在某一瞬幻想,如若探入她体内寻芳的不只是他的手指,而是再度将性器塞入——宿星卯闭目,暂停过乱的想法。 他暗自揣摩要领,两指并入、屈指、弯折,退而再入,一来往复,从腔肉间带出一缕一缕白浊液体,漂浮在水面之上,水流变得越发混沌。 “吃进去好多。”他摊开手给她看,指骨缝隙挂满的白液,被水稀释,已不像之前浓稠。 恶心,谁要看他的精液啊。 “关我屁事!”谢清砚急得打他的手,又羞又气,都怪他,射那么多进去。 宿星卯重新放水,转头闷声问:“可以舔一下吗?” 他将混杂着两人体液的手指举在她颊边。 谢清砚瞪圆溜眼,一把推开他手:“你做梦吧。” “好可惜。”宿星卯见她不愿,并未强迫。 只目露遗憾地举起手,静默观察半晌,再放在唇边,探舌裹住指头,轻轻吮吸。 谢清砚呆若木鸡,傻愣愣地看。 太过震撼的画面,连眼也忘记眨动,不敢相信地看着宿星卯面色淡然地舔舐着手指。极认真,宽厚红亮的舌绕过骨节,由上自下,顺着修长指骨滑向掌心,关节处沾上口液,润泽发亮。 他竟然完全不避讳…根本不嫌弃自己和她吗? 这手指这才从她穴道里出来,上面还有……残余。 然而下一秒,她更加说不出话,只剩吱唔声溢出唇畔。 宿星卯这个王八蛋自己舔了就算了,还在放下手的一刹,摁住谢清砚的脑袋,以不容质疑的力度扣住她纤弱的后颈。 火热的鼻息喷洒面门,他吻了上来。 谢清砚猝不及防。 宿星卯舌极蛮横,当即撬开她的唇齿,飞快地缠上她,与她频频逃脱的舌头缠舞在一块。 她往后躲,他就往前追去,下颌骨垂落出一道锋利的转折线,凸起的喉结在吞咽动作时尤为明显,不住上下滚滑。 一进一退,直到将谢清砚困在壁缸与臂膀之间的方寸之地。 舌衔着她不松,低下眉头,目光也衔着她不放。 平缓的矫饰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挣脱不开的强势。 谢清砚拿手推搡,反被吻得更凶,齿碾过唇瓣肉,要咬出血沫,隐隐的铁锈味弥散在唇齿间,握住她肩颈的手,力度奇大,骨头酸麻。 宿星卯咬着她。 口舌交绕,津液互渡。 将彼此的气息、味道,彻彻底底地交融在这一个凶烈放荡的吻里。 接吻声咂然作响,他肆无忌惮地吮吸,绵软黏滑的舌挑绕着她红润的小舌,一寸一寸,攻占她的口腔。 谢清砚舌被吸得发麻,脸已胀红成小番茄,过于绵长侵略的吻,亲得她喘不上去。 良久,宿星卯终于大发慈悲放开她,好心提醒道:“吸气。” 谢清砚张嘴大口大口汲取氧气,胸膛起伏,还未缓过神来。 宿星卯看向窗外,天空仍是深沉的灰蓝色,月亮调皮地冒出云尖,往人间探头。 男生目色静谧,银亮的月色在他眼底流淌,轻声问:“我们可以再做…” 停顿片刻,他重新组织语言:“我们可以做到太阳升起吗?” 他疯了? 谢清砚气喘吁吁,一口气没吸上来,猛烈咳嗽。 她要吓傻了。 (五十七)后入H 宿星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他神色认真,肉眼可见,他的下体再次对她勃起,肉粉色的茎身硬挺,充血胀大,如粗壮的长枪,青筋深根蟠结,大剌剌地抬头向着谢清砚。 她目瞪口呆,手撑在光溜打滑的浴缸,往后退。 “好吗?” 宿星卯弯腰,视线微高她头顶的距离,低眸看去,手指从眼尾滑过她脸颊。 无论当事人是何寡淡神色,指头总是温热轻柔的,如同蒸过的橘片,滤干水汽,带点粗糙的丝络,抚摸着她的皮肤,沙沙的痒,指骨间还透着沐浴露的柑橘香。 清新扑鼻,像晒透的阳光,鲜活的酸甜。 谢清砚被这丝气息蛊惑,喉咙卡壳,半晌没讲出拒绝的话。 “砚砚。” 宿星卯这样叫她。 谢锦玉女士爱用小名喊她,从家人嘴里叫出来,是亲昵宠溺,到他口中,浑然变了样,她极不习惯。 除却带有隐秘关系的“小猫”称呼,他从来都只生硬地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一板一眼。 记忆里,只有那么一两回,叫过她“砚砚”——在快要忘记的模糊回忆里。 某年某月,某个春天,谢清砚在灵泉山另一边山头,寻到一辆被人遗弃的旧巴士,被无边的绿野与半人高的花丛淹没。 她像只小蝴蝶,抱着画本来去匆匆,每日往花丛里飞。在家里裁了白窗纱,偷了风铃,像只要筑巢的鸟儿,东一头西一处,衔去枝桠,独自去布置一处秘密基地。 又偶然被宿星卯发现踪迹,顺理成章,她哄骗他,想一起玩就必须听她的,于是他被吆五喝六的人儿,使唤成了免费劳动力。 帮她搬去收音机、颜料、漫画、饮料、零食,在旧车斑驳落灰的漆皮处,画上一连串稚嫩的涂鸦,车头铺上软垫,摆放吃食,一点一点,构筑起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大人找不到的地方,成了童年的乌托邦。 某一日阳光灿烂的午后。 废弃的巴士,破了一面窗,蕾丝白纱沿着飞,四周挂满铃铛,男孩女孩撑着头,并肩看窗外叶绿满天,流云苍茫。 磁带里正放着百变小樱的主题曲,她对着残破的玻璃,大声呼唤。 山间风声猎猎,回音响亮。 儿时最幼稚时最轻狂,收拾好一方桃花源,便觉得已征服天地,清风绿野、花丛蝴蝶都是她的伙伴。 喊得累了,不知怎么睡着了,被摇醒时脑袋仍枕着男孩肩头,迷糊揉着眼,太阳已没入山头,小月牙爬上半边天。 风恍恍跑过发丝,一个春天从耳畔溜走,她隐约听见他叫了声“砚砚”,说该回去了。 那时她警觉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波澜不惊答:“谢清砚。” 后来再追问,便说她听错了,从未承认。 一段落了灰,被搁置的忆记。 因为一个突兀的称呼,像打开某个开关,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谢清砚脑海中。 原来都这么久。 一直到他扯来浴巾包裹住她,重新放在床上,谢清砚才缓慢回神,别扭地说:“你别这么喊我。” 太亲密,不习惯。 宿星卯默然,把称呼退换回小猫。 男生抱起她的腰,压在床上,两只手卡住腰身,他歪头说:“小猫,跪着操进去好不好?” 说罢,将谢清砚翻了个面,双膝落在床垫上,她跪趴着,以手肘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只是维持这个羞人的姿势,腿间便泛起湿意。 他想后入。 她只在漫画中见过的姿态,当真摆出来,强烈的羞耻感席卷全身,控制权被迫让渡给宿星卯,两股绷紧,肌肉战战,几乎可以预见身体即将失去把控的感觉。 ——像坐在攀升的过山车,还未往下俯冲,但已能见到双脚与地面垂直的落差。 跌下去的那一刻,定然让人又爽又怕。 既期待着,暗自兴奋到夹腿,又害怕爽到不能自已。 心情矛盾。 阴茎拍打着圆鼓的阴户,在花缝与入口处浅浅戳弄。 “小猫流水了。” 他不紧不慢问。 “是迫不及待想被操了吗。” 即便下身吞吐水迹,谢清砚也不会承认她想。她咬着牙,把嘴硬贯彻到底,出言讥诮:“你废话好多,是不是已经软了啊,磨磨唧唧的。” 宿星卯抿唇,龟头在花唇间磨擦而过,就着没散的水意,长驱直入,不是初次时怜惜的一寸一寸缓慢抵入,这回没做半分停留,茎身强横地闯进花穴,皮肉密不可分地紧紧贴合,已然湿透的穴道又一次尝到被巨物撑开的滋味。 灼烧的温度熨烫着她。 “啊!”过于凶悍的举动,谢清砚忍不住哼出声,手指扣紧枕头一角,真的好胀。 不再有适应的时间,落在腰臀的指骨,深深掐入肉里。 性器进出迅猛,敏感脆弱的花穴被生生肏开,硬硕的顶端毫不留情,撞进最深处,直抵柔嫩花心,重重碾磨、挤压。 “嘶…轻些,你,你慢点。”胳膊打抖,谢清砚惊叫一声,被这记撞击顶得往前一倾,撞得直哆嗦。 粗长的物什发起狠来,又快又急,烙铁一般,实在是烫,嵌进软乎乎水淋淋的穴肉里,要把她也给肏坏了烫化了。 可恶。 “啊……呀,太快了,你…呜呜,慢一点。” 身子荡得跌撞不已,她咬牙切齿,忽然很怀念之前抱着一本书就能安静看一天的宿星卯。 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像现在,斯文皮子撕碎,演都不演了,好凶。 很冷漠不认人的凶感。 宿星卯半阖目。 假若忽略谢清砚从前望来,滋滋冒火星的眼。 ——跪伏的女孩姿态乖顺,腰肢塌陷,屁股翘高。 背沟深凹一条漂亮的竖线,圆弧臀瓣上,两点腰窝,像白瓷小碗,伶仃弱骨,再往下,却生了圆润饱满的蜜桃臀部。 熟透了般,红粉莹亮,手不必掐实,汁液便股股爆出。 粉色性器从臀缝里尽根没入,溅起啪嗒啪嗒的水声。 谢清砚极会淌水,不过几下肏弄,穴眼处便如泉喷涌,被捣得糊作一团,挂满淋漓花汁,性器仿佛进入一处泉眼,动作越凶狠,越能榨出充沛的汁水,湍湍流淌,快将深入的肉茎淹没。 腔肉包裹吮紧,滑嫩的穴道内重峦迭嶂,犹如千万张小口紧实吸附着茎身,不住蠕动,挑逗起纠于其上的筋络,快慰遍布神经,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他罩在其中。 宿星卯实难忍住,额角筋脉鼓张,清俊面容涂抹上绯红欲色,眉梢也爬上一丝野性。 “小猫好会夹。” 他扬手,一掌清脆落在白生生的小屁股上,臀肉如晃荡的牛奶花,白色的波浪,又白又嫩,落入男生眼底,呼吸骤然急促,理性难以维系。 谢清砚本就被肏得东倒西摇,若不是被人摁着腰搂起,只怕已软倒在床上。 突如其来的一掌,更让脊背发酥,快感如流,花穴止不住地从隙口中喷出水,媚肉绞实茎根,一阵颤吮。 “呜……别,别打屁股。” “被打了一下,就咬得好紧。”宿星卯轻声喘息,他抓住她的臀肉揉捏,将红色的掌印轻轻揉散:“小猫是喜欢被打屁股吗?” 多年晨跑锻炼,腰腹练就的扎实肌肉,在此刻发挥作用,顶撞来得迅烈而凶猛,一次次大肆抽插,进出间带起咕叽、淅沥的水花。 谢清砚眼尾泛起红晕,膝盖无力,浑身软绵成蔓草,柔柔依附着他的力度,嘴还是硬如铁石:“不…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她大脑窜上电流,词不达意:“…不喜欢,你。” 肏干的动作停顿一秒,心脏像被谁掐紧,猛然收缩,发酸的痛意漫入五脏六腑,疼与某种隐晦的负面情绪来得远比快感剧烈,宿星卯目光空洞一瞬,脸颊被抽干血色,眉目覆上雪花,唇微微颤动。 须臾,性器退出穴道,狠狠一顶到底,比方才更加强劲地操入,龟头碾过嫩肉,变本加厉地顶弄,巴掌声迭起,臂肉像牛奶布丁,柔软地打颤。 “那小猫喜欢谁?郑洄还是周渐扬。” 若不细听,语气颤抖。 他仍能维持不疾不徐的声调,身下却早已失衡,机械般插入,抽出。 做爱因一句话成为苦难,若失去喜欢,不能感受心灵共振,性只是单纯兽性的性,必不能称之为“性爱”。 神思游离体外。 只有桎梏她腰的双手找回仍存在的感触,他竭力冷静:“好可惜,现在操小猫的人是我。” 指节抚上摇荡的雪白臀瓣,近乎执拗地注视着留在谢清砚身上鲜艳的红痕。 会留多久?他蓦地想。 俯身将腰压下去,一枚吻落在她背沟处。 谢清砚脊骨错落有致,像白竹生出的小结,一高一低,在男生吮吻中,吻痕盛放出一连串梅花烙。 (五十八)见了谁h 空气缠上情欲的气息,浑浊浓稠。 熟悉的名字灌入谢清砚耳中,身后强烈的顶肏将脑袋摇成一团浆糊,并不规律的运动,像坐在急驶而行的车里。 天地都在摇晃,前庭神经失衡,晕动症发作。 性器仍在穴内翻搅,娇媚的穴道随阴茎进出的攻势翻出嫣红的嫩肉。 宿星卯火上浇油,手指从臀瓣绕到阴户,指头掐上花蒂,弹弄、捻捏。 双重刺激下,腴白的臀肉发颤,花穴翕动,喷出小股小股的水,把男生腹肌沾得湿润发亮。 快感像恶意摇荡的汽水瓶,不停积攒,将要濒临界点,气泡顶撞着瓶盖,摇摇欲坠。 谢清砚肘部彻底失去支撑,半边身子软在床上,腰腹压得更低,只剩屁股高高撅起,迎接着狂浪般的操入。 肉与肉亲密无间的贴合,感受太过清晰。 像巨斧开辟天堑,她经历着史无前例的地壳运动,简直算山崩地裂去了。 矫健的腰腹发力,阴茎严丝合缝的嵌入肥软多汁的穴道,又极快抽出,大力送迭,肉体拍打声响亮,交合处水花四溅。 穴肉层层翻咬他,宿星卯气息不稳:“今天见的人,知道小猫被操得喷水了么?” 窗弦、明月、飞纱,化作或明或暗的重影,附着在视网膜上,眩晕侵袭大脑,言语功能退化。 谢清砚只能吐露短促喘息:“…呜、不,不知道,我不行了,你轻点……” “小猫对我撒谎了。”宿星卯眉眼沉下去,双目浮上冷晦的微光。 她今天见的不是沉槐序。 心中早已猜到的答案,已然得到验证,他仍屏住呼吸去询问,等待谢清砚切实的回答:“是吗?” 他知道了? ……是说漏嘴了? 晕乎乎中,谢清砚一阵心虚,手指扒着床,往前挪了几寸,似乎是想趁他生气前,先往远处逃。 同时绞尽脑汁,寻找狡辩的话,细细弱弱开口:“我没…” 毫无说服力的反驳,更坐实谎言。 膝行向前,不足一步路,谢清砚被扯住双臂,拖了回来。 他淡淡扯唇,掐住丰腴的臀肉,性器放缓速度,肏至花心,饱胀的龟头直抵在娇嫩的某处,一浅一深,耐性十足地磨擦,碾压。 偶尔退出一寸,再搂过她胯骨,向后拉扯,让她的身体主动撞上来,往那贪食饥渴的甬道深处,实实地撞顶。 攀升的气泡强行被压下去。 早已湿得一塌糊涂的穴肉,承受不住挑弄,一溃千里,她几乎是红着眼儿,半挂着泪,要哭不哭的往回望。 一双眼像水蜜桃剥开,露出还悬着果肉,嫩丝丝的核,又鼓又红的。 露珠儿在眼中化作雨,风从窗跑那一吹,云情雨意,便濛濛飘洒。 他不再说话,只用这等下劣手段,用身体吊着欲望,不上不下逼迫她。 “你别这样……” 谢清砚哼唧着喊宿星卯,他充耳不闻。 穴道在内里翕合,收缩,不住吮着阴茎,身体语言已替她求饶,诉说着渴求更凶烈地肏入,而非这样隔靴挠痒般,浅浅的挑逗。 “你干嘛呀!”谢清砚一面说,还往前蛄蛹着:“你…不行就滚出去。” 软的硬的话,宿星卯一字不应,下身动作毫不停歇,她想跑便一把拉回来。 尝过大开大合的顶弄,浮皮潦草的插入,实在难受死了。 最下流的折磨莫过于此。 谢清砚难耐摆腰,叫天天不灵,牙齿咬紧,她只得暗掐一把大腿肉,拧几两滴鳄鱼泪:“呜呜…我错了嘛——” 尾音和语调子都拉得长长的,伴随着娇喘吁吁,四个字掺了蜜糖似的,全然是撒娇,说得娇滴滴的。 一记深顶,男生语带喘息,声量压至最低,干涸的喉头发哑。 “见了谁?” …… “周…”一个字没说完,嘴忽然被捂住,谢清砚被一只手拧过脸,脸颊肉掐紧,对上宿星卯微微拧眉的脸庞,神情清肃。 宿星卯望着她。 明月儿筛过树影,冷清清的灰绿调扑在他面上。 怪怵人。 谢清砚这回着实是吃疼受累了,亮晶晶的下唇咬上一排编贝齿印,难忍难受,拿眼嗔瞪人。 听这话心感不妙,将气焰稍往下压一压,缩回脖子,立马推卸责任:“是,是他约的我…” (五十九)堵住h 旁人的名字从谢清砚口中呼之欲出,只发出一节短促的音,声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身体维持交缠的恣态,心陷入冰窖,迅速冷却。 宿星卯手上动作快于思维,等反应过来自己捂住她的嘴并且眉头紧皱时。 宿星卯怔然,他并不理解,这种近于本能、微妙而不可控的反应,算什么? 他甚至排斥听见谢清砚口中喊其它人的名字——这完全出乎自我意料。 再简短不过的一字,似尖刀剐入耳蜗,刺疼的杂音令人反感。 宿星卯心在徜彷,扣在她脸颊的指头缓缓收拢,他凑近她,眼皮下阖,长而浓密的睫毛像老房子屋檐下,搭拉的稻草,一层层遮实了,把光线隔绝在外,就看不清檐下人的神情。 他不愿去深究原因,自欺欺人也好,他仍能佯做理性。 情感与理智割裂成两半。 也许,对于谢清砚的复杂情愫,连宿星卯自身也意识不到。 情有多深,难以遏制。 一枚吻落下,像信封的火漆印章,盖在她的唇瓣上,蜡油粘稠而滚烫,舌也是,强势占领她的口齿,将剩余的话折进永不开封的信纸里。 谢清砚猜想宿星卯大约是生气了,他这种闷声闷气的人,生起气来,表情也无它变化,眼珠一如既往的黝黑,情绪像被油层蒙住的热气,不显眼,只是身下动作愈发凶狠,她被唬住,不敢再乱动弹,呆板地任他施为。 隐含怒气的吻,温柔不再,宽厚的火舌闯入齿关,搅荡腮内软肉,吮吸的动作很大,津津作响,谢清砚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舌头。”与火热的舌头相对的是他冷沉的语气。 风霜似的扑面。命令声近乎无情:“张嘴,吐出来。” 指头深掐着她脸颊肉,苹果肌鼓得圆滚滚。 谢清砚鼓眼看着宿星卯,吐出一截粉亮湿热的舌头,随即便被吮吻含住,绞上它,不住吞吮,动作之大,像是要生生将她的舌从口中扯来,咽下。 谢清砚发出艰难的呜呜声,想躲,身子往后扯,再度被一掌摁回来,五指压住肩胛骨。 她无法,气恼地拿爪子往后挠他,也不管挠到哪儿了,一阵呲啦,在男生白皮薄肌上,烙下一条一条鲜红色抓痕。 轻弄慢捻的挑弄宣告结束,性器凶狠贯入,抽出。 不是时轻时重的力道,每一下,都如惩罚,用出最深重的力气,将阴茎插至未曾抵达的深度,仍羞却呻吟的穴肉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彻彻底底肏开了。 丰红的嫩肉咬紧性器,随着抽插退出的间隙翻涌出来,再搅合着水意,被她吞吃进去。 没有闲情逸致的玩弄,丧失逗趣语气后,沉默寡言的宿星卯更加可怖,宛如一尊石像,被神仙点拨成了精,有了完美的人形皮子,却无情无心,机器人一样,大刀阔斧地插入。 寂静的夜,只剩谢清砚抑制不住的求饶啼叫:“你……呜呜,我错了,你别…停下——” 宿星卯睫毛涎着水珠,停下么。 也许他也想停下,假如情感可以一键删除,他宁愿丢失情绪,可啜泣声助长性欲,喜欢犹如熵增,无人能说服他停下。 自己也不能。 他是一场席卷的台风。 她在风暴里,平静只是暴风眼的表象,周身飓风肆虐,刀锋般切割靠近的一切。 谢清砚身体被惯性撞击的往前仰倒,每一次都感觉自己撑不住了,软趴趴的双手像面条,男生从后捞起,拉住她两条柔弱无力的手臂,耸动腰身。 肉体拍打的顶撞声响彻耳际。 “啊!慢点啊,好快,受不了,要被操死了……” 听见她的哭喊,男生呼吸粗重了些,不为所动。 反而扬手,一掌不轻不重,往已落下的红痕处扇去。 一边被打屁股一边被后入操穴… 过于激烈的刺激,谢清砚爽得浑身打抖,下腹一阵收绞,男生低低吸气,眉头蹙起,落掌更是用力。 一时间花汁四溅。 平日里会尝到痛意的力度,到此时,已成为快慰的助兴剂,小屁股晃荡不停,竟往他手上凑,无声渴望下一掌落下… 最好,能再拍到蚕食性器的穴缝。 “小猫是骚货吗。”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语调,敛去逗弄的玩笑与略带宠溺的口吻。 声调无限逼近冷漠,不带情感的点评。 她应该讨厌才对…… 但是,呜呜呜,为什么会爽… 脑袋一定被干得坏掉了,她完蛋了。 “不是…我不是骚…”谢清砚嚅着抽泣,她说不出那个词。 “不是怎么会把鸡巴咬那么紧。”手指如愿扇落在阴蒂处,弹起肥美挺立的圆润蒂珠,宿星卯再次感受到腔肉里极致的吮吸,“是急着想吃精液么?淫荡的小猫。” 冷淡的嗓音直逼着她。 “小猫听爽了么?穴又在咬我,很兴奋吗。” “没…”被戳穿性癖的赤裸感比脱光更让人耻辱,谢清砚声已细如蚊吟,抽抽搭搭。 “嘘。“一只手指压在她唇边,宿星卯道,“砚砚是好女孩,不会撒谎,对吗?我要听实话。” 屁股又被扇了一巴掌,谢清砚眼尾溢出生理性泪水,嗫嗫道:“是…” “是什么呢?”循循善诱的尾调。 谢清砚视死如归地闭眼:“…小猫是兴奋了。” “这样。”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摆腰撞入,“小猫果然是在发情。” 穴口夹接处,潺潺的水流被捣成细腻的白沫,黏黏糊糊,如奶油般糊在那处。 “呜呜,别说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错了。”女孩呻吟着,声音绵软,快能拧出水。 “谁错了。”他只起个上扬的调子。 嚣张张狂的劲儿褪了个干净,她立马改口:“…小猫知错了。” “乖宝贝。”绵延的吻从唇流至耳畔,腰腹的肌肉如同炭火烧过的板石,成块状起伏的硬质触感压向她。 掌声迭响。 白齿咬她的耳垂肉,仿佛犬类交合时,雄兽衔咬住雌兽的后颈,制止所有无用的挣扎。 深入顶肏,重重直捣黄龙,粗鲁的龟头一下下往花心砸去。 “停…你停下,我要死了…” 快感已不是洪流,整个世界都在地震,谢清砚眼前重影斑斓,她住进万花筒里,花花点点,蓝色是天的幕布,绿色是树的枝桠,绿意幽幽,白色是云还是月亮压出的线,一缕一缕,像蜘蛛吐的丝,缠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扑通的,她被着这网兜起。 在天地间摇荡,她成了一片渺小的叶子,穿梭在狂风里,被吹打得翻来覆去。 欲罢不能。 性器深深操至花心,将最柔嫩贪食的骚气花心,捣得软烂,最深处的穴肉,咬着吮着龟头,吸食铃口,贪婪地要它榨出浓白汁液,灌满湿红腔肉。 “不行了…我,小猫,主人…呜呜,啊——” 尖叫逃出喉咙,她已丧失语序,身体猛烈颤抖,耳里嗡嗡,随后是短暂的失聪,她似乎与人世间断开连接,灵魂咬住高潮的鱼饵,被人吊起,飘飘然,浮了上去。 喘息声迭起,直到谢清砚浑身都瘫软,脚趾头从蜷缩状态舒展开,迟钝大脑才得以明晰,她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性高潮,足以扑灭情绪的快感,电麻了脊柱,让人丧失喜怒哀乐,只剩下爽快。 野蛮的兽性占领制高点,双双沉沦,享受被欲望奴役的时刻。 “作为惩罚。” 痉挛的穴道绞杀阴茎,射精的一刻来临,性器往花心深处压迫,宿星卯在她耳边低喘出声,“小猫要把精液都吃进去,堵好,不许漏出来。” (六十)堵一夜h 宿星卯射得极多。 少女白皙纤长的双臂被手掌掐实,拉直成一条紧绷的线,阴茎直抵深处。 腰身剧烈耸动数下后,囊袋重重撞在耻骨处,后腰处窜上酥胀发麻的快感,难耐到顶点。 男生闭目,睫毛像狂风里飒飒作响的叶子,抖个不停,眉头簇成小山,冷静烟消云散,脸颊晕上殊丽的红,疏淡的相貌平添异色,更让人移不开眼。 谢清砚看得恍神,忘却答话。 她不语,他便当默认,性器在甬道内抖动震颤,腰关松动,激流喷涌,黏白浊液一股一股灌入谢清砚体内。 高潮一浪接一浪。 谢清砚鲤鱼打挺,脚不自觉地蹬起、发颤,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力气已被消耗殆尽,徒留穴肉在高潮的韵律下本能收缩,仿佛在吞咽龟头,要把最后一点精液也吸附出来。 宿星卯再次睁眼,将阴茎稍微往外抽出一寸,垂目看被肏至红肿、糜艳的穴口,深浓妖媚的赤红色泽,极像五月争妍的石榴花,红如焰火,露珠垂悬,可怜兮兮地吞食着半软的性器,以及,由它射出的精液。 谢清砚也在往下看,可她累得奄奄一息,抬手都没劲,只能小声道:“…好胀…你出去…” 宿星卯不急着退出。 仍然串联着的下体,目之所及处,女孩平坦的小腹微鼓,沾水的柱身粉亮湿热,裹着一缕缕白腻的浓液,如他所说,只稍看了几眼,又将性器顶了回去,连带着从合不拢的穴缝边缘往外沽涌的白液,一道衔回花穴里。 宿星卯摇头,他不说话,只望着被弄得一塌糊涂的小穴,目光专注到失神。 好漂亮。 可爱。 美丽。 喜欢。 脑袋炸开一个个小泡泡,冒出此起彼伏的形容词。 如幻梦成真,心在发软。 嗯,谢清砚被自己弄脏的样子,很喜欢。 男生按住胸膛,心脏在胸腔内,跳得有点激烈,泛起异样的满足感。 宿星卯默默看了许久,才不舍地往外退去,又湿又浓的白液也顺着屁股下滑,原本窄细的穴眼儿被撑起圆口形状,一时闭不上。 他用指头捻起多余滩流的精液,两指插了进去。 指头进入的一瞬,谢清砚抖了一下。 “要夹住,知道了吗?” 谢清砚想摇头说她才不乐意知道。 然而宿星卯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预判她的想法,“小猫被肏的时候怎么夹阴茎的,就怎么夹住精液。” “明白了吗。” “明白。”……个屁。 谢清砚咬住嘴巴。 说罢,将软成一团的人抱去浴室,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额边汗液,上上下下,连带着脚趾头,哪都洗净了,唯独放过了灌满精液的下身。 谢清砚很难形容醒来时,仍有异物在身体的感觉。 一整夜都没睡安生,半软的性器如软木塞,将浓郁粘稠的液体,尽数堵住穴道内。 整整一晚上。 她都要疯了,她不知道这算什么?莫非是比他还要糟糕的XP? 第二日醒来,宿星卯依依不舍地抽离时,她看见液化的精水像失禁了般蜂涌出来,又色情…又有些脸红。 谢清砚没好气,“你爽完了射完了,万一我怀孕怎么办。” 一切都太突然,他们并没有做避孕措施,心里不禁涌起后怕。 “不会怀孕。”宿星卯忽然说,“我吃了药。” (六十一)逃避 风掠树影,秋渐渐深了,叶子一日黄过一日。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拂在身上,谢清砚神思恍恍,料想药不会当场起效,那么宿星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和她上床是早有预谋么。 在大脑变成一团浆糊之前,谢清砚张口赶人。 “你可以滚了。” 她翻脸不认人,将宿星卯往床下踹,忍着一身酸痛,毫不留情去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往身上淋,痛痛快快将自己洗净。 谢清砚望着镜中赤身裸体的人——吻痕与指印像一枚枚火漆烙下的印记,从颈项蔓延到胸脯,不规则的红痕遍布姣白皮肤,水带不走吻的重量,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模糊。 她盯着锁骨处最深重的一处红印,吮至深红青紫。 心跳蓦然加快。 宿星卯亲得……有这么重吗? 谢清砚怔然,向着镜面,着魔般伸手触了上去,指尖刚触上水汽弥漫的镜子,冰冷的触感让她回神,一瞬间,手指像被虫子蛰了一下,极快蜷缩回去,指甲扣入肉中。 谢清砚沉下脸,心中惴惴。 她怎么就没把持住,和宿星卯睡了。 这下怎么办。 都怪宿星卯,大半夜来勾引她,谢清砚咬牙切齿,好烦好烦好烦! 他不会要她负责吧? 千万别! 从浴室出来前,谢清砚摁住门把手,悄咪咪探个脑袋往外望,卧室空无一人,讨厌的人影已不在屋内,她松口气,赶紧跑到门口反锁。 再度折返回床旁,昨夜脏兮兮的床单已然焕新。 谢清砚这才满意地哼了声,幸亏他还有点自觉,没让她来收拾这些烂摊子。 她大字一摊,倒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 昨夜的画面像跳帧的镜头,在脑海里频闪,摇头也挥之不去。 谢清砚心如乱麻。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谢清砚已经饿得饥肠辘辘,食欲压不过烦闷的心绪,她完全不想动,把自己想象成被子之上的被子,摊平了。 门外传来咚咚的响,有人在敲门,饥饿让人心烦意,谢清砚拿嗓子向外吼:“你别来烦我!” 外头安静了,取而代之是手机的叮叮声,有人在给她发微信。 谢清砚烦不胜烦,从床头摸来手机。 【XX】:记得吃饭,在门口。 【猫猫教万岁】:你滚了我就吃。 对面没再回复,只有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清砚看见宿星卯头像的刺芹也烦,当机立断删除拉黑两件套。 又再等了好一会儿,饿至前胸贴后背,她才摸到门口,将餐食拿了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鲜肉粥,加了火腿与绿叶,青红相间,荤素搭配恰当,谢清砚尝了一口,一股热流融化进味蕾里。 味道…比想象中好。 一直到周中。 谢清砚都没有将宿星卯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然而,同在一个班级,又是邻居,即便微信眼看不见,那身影依旧在眼前晃个不停。 周一能见他在国旗下讲话,奥赛金奖表彰,学校邀请他洋洋洒洒说些心灵鸡汤,底下一众高一学弟学妹将其奉为学神代表人物,振臂欢呼。 回了教室,也能见阴魂不散的执勤影子。 上课更是频频被老师点名表扬,刷足了存在感。 怎么可能避得开。 谢清砚恨不能自戳双目。 课间休息,她没精打采趴在课桌上,一本小说翻来覆去还停在那一页,她紧紧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思绪神游天际,不知飘向了何方。 周寒钰见她天天一幅丧气样子,凑上来问:“你最近没事儿吧?” 谢清砚立马打直了脊背,如临大敌般,手下意识往锁骨处摸,确信高高竖起的校服领子将不可告人的痕迹遮得很严实。 “啊?没啥,我就秋困而已。” 她强做镇定。 然而谢清砚实在缺少一些表演天赋,干巴巴的表情和紧绷的神经,显而易见出卖了她,周寒钰“嘁嘁”笑出声:“得了吧姐,你那样子和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没区别。” “连跪了?” “要真是就好了。”谢清砚哀声叹气,心想,她现下心情可比连跪烦多了。 “那咋了啊。”周寒钰搭拉她的肩膀,“给我说说呗。” 谢清砚欲言又止。 (六十二)假若她知道 她能说什么呢,这种事……说外人眼中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睡了一觉? 谢清砚沉沉叹息,脑袋往桌子上一栽,半真半假地叫苦连天:“我妈说这次月考成绩要再是全班倒数前十,国庆哪都不准我去,我可怎么办啊,在学校坐牢就算了,在家也要坐牢,救大命了啊。” 周寒钰狐疑看她,觉得谢清砚这话不大坦诚,左看右瞧,又辩不出所以然,也只能相信,悄咪咪附耳说道:“我在老秦那探了口风,数学应该不算太难,你努力努力。” “谢了哈。”谢清砚冷哼一声,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学霸口中的不算太难,可信度为零。” 周寒钰无奈:“你放学来我家,那我给你补补呗?” 谢清砚在心里一合计,周寒钰是数学课代表,咱们8班数学老师更是高二年级数学组长。 周寒钰既然能探到口风,没准儿还能透一两道题,给她划划重点……再加上能堂而皇之避开某人,百利无一害。 谢清砚连忙点头应下,笑嘻嘻:“行,要是这回我过了,想吃啥?我请客。” “得了姐,您过了再说。” 话毕,铃声恰好响起,周寒钰回到座位。 谢清砚支颌走神,望向窗外一缕一缕的流云发愣。 这节是语文课,老师是位年轻女士,叫杨璇,为人亲和,不像班主任一天到晚净板着个脸。 杨老师研究生毕业不久,8班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对此格外认真,讲课声音充满活力和干劲,念起课文来抑扬顿挫,深受学生欢迎。 抓到谢清砚走神,也只在让学生阅读时,笑眯眯地路过她,拍拍这位不听话的学生肩头,用手指了指书本,示意谢清砚认真听讲。 稀里糊涂混过一堂课,挨到晚自习。 谢清砚拿炭笔,在速写纸上涂涂画画,起先是画着人物素体草图,不知怎的,就觉得这没有脸的人像,也越看越熟悉,宽肩长腿,腰部肌肉块状分明的流畅走向,大腿结实绷紧的线条——即便顶着张空落落的脸,也能辩出是何人。 谢清砚仿佛被恶鬼附体,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她会不会被宿星卯下了降头术? 郑洄从后凑了上来:“小砚子,你画啥呢?” 谢清砚正襟危坐,一把将画纸扯烂。 “没啥。”她僵硬地扭头,尬笑着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啥,最近steam新上了一款游戏XXX,你玩了吗…” 郑洄眼睛眯起,尽管谢清砚遮掩的动作很快。 他依然敏锐地捕捉到画纸上是一个没有脸的男生轮廓。双眼视力再好,敌不过性子马虎,郑洄看不出是何人,只觉莫名的眼熟。 …… 一周结束。 谢清砚已经好几天没和宿星卯说话了,倒是好几回,在走廊尽头,或是教室隔窗一扇,能见到宿星卯,他总是安生地站在原地,并不靠近。 只有似有若无望来的目光,静谧得像初冬的月光,清清淡淡撒了一地,霜似的,不太冷,但凉丝丝,多见几次,难免背后发寒。 真的好烦! 谢清砚回过神来,又撕下一张纸,待迷糊着看清纸上未写到一半的名字,炭笔啪哒,被折成两截,断裂在地上。 这几日,谢清砚回家都得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看有没有人,生怕阴魂不散的影子猫在屋里某处,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她改密码也没辙,谢锦玉女士心胸宽广,应下挚友的话,得闲要照顾宿星卯,再已认定他是好好学生,叁言两语便能放行。 眼见与她卧室相对的房间亮着灯,人影正伏在课桌前,提笔写字,谢清砚松口气,面无表情走到窗边,将窗户猛地闭上,不想声音过大,“嘭”得一响,反而引起对方注意。 那头窗纱下朦胧的影,似乎抬起头,正往这边望来。 谢清砚忙不迭地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大约十一点整,隔着纱帘缝隙,对面的灯熄灭了。 宿星卯平躺在床上,入秋后,夜很静,蝉声不再,徒留墙上秒针转动,发出清晰的响声。 与谢清砚做爱并未改变两人关系,反而陷入僵局。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躲他,宿星卯无比清楚。 他试图在内心用无力的辩白说服自己,也许谢清砚适应需要时间。 宿星卯并不后悔打破两人间平衡的锚点,这是早晚的事。 谢清砚迟早会和他上床,宿星卯笃定这一点,只能是他。 只不过……因为她去见了某个让他不快的人,稍稍提前了而已。 事发突然,因此她无所适从,他应当理解。 他强迫自我沉溺于题海战术,笔尖唰唰落字,将过多的注意力从谢清砚身上移开。 事与愿违,她像黑洞,有强大的引力,同处在一间教室,宿星卯不可遏制地追逐她的身影。 这一周来,她与周渐扬往来较少,却与郑洄打得火热,每每路过时,总能听见他们在讨论某款游戏,笑声响亮,教室人声喧杂,他也能听见谢清砚清铃铃的笑。 她好像很开心。 为什么,这份快乐总是离他很远。 宿星卯远远眺望,十指木然地收在手心,他保持冷静、克制的情绪,不去打扰她。 可夜晚会放大一切。 包括想念,白天逃脱的感官无限蔓延。 他侧身看向窗户,视线像触角,往另一栋房子探去,不同于遮掩严严实实,唯恐露一丝光线的谢清砚,他没有关窗。 大概脑中有一点零星的幻想。 那扇紧闭的窗,会在月色下打开,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举手向他这边用力挥动,砸来一枚小纸团子,拆开一看。 上面写着——“喂,要不要出去玩?” 如同过去很多次。 人会长大,真是一件苦恼的事。 今晚是晴夜,云彩淡淡,月光凉凉地流淌,从天上绕到屋檐,跳进他眼底,铺了层薄薄的霜。 薄纱在山风里轻悄地跳舞。 他望着窗,看得久了,眼中渐渐失焦,白纱成了人的脸庞,夜色是虚化的乌黑头发,玉盘般的明月,姣姣亮着,活似一双灵巧的眼,时有乌云飘过,那眼就眨巴了下。 狡黠地对他说。 “你在干嘛呢?睡不着吗?” “嗯。”他轻轻点头。 “为什么呢?”夜沉沉,云将月遮了一半,她眯起眼,在顽劣的笑:“让我猜猜看。” “你是不是在想我?” “是。”他又说。 云飘走了,月亮熠熠闪亮:“啊,你好没用,又想我想得睡不着了啊?” 得意洋洋的俏皮样。 假若她知道。 也会这样对他说。 假若她知道。 今夜我眺望你的窗户,不曾入眠。 宿星卯不爱做梦。 天边青青泛白时,他做了梦。 梦里依稀有声音说:“笨蛋,你是不是蠢啊,想我,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好。”他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