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爱》 第一章 避瘟丹 烈日流火烁金,地面烫得热气蒸人,也昭示着溽热难熬的盛夏正式来临。偶有清风夹着热浪拂面而来,引得池边杨柳婆娑摇曳,水面上的波光在日光底下明晃耀眼,蝉一声尖似一声的聒鸣,不少人都在阴凉处吃瓜躲懒,享受着闲暇时光。 “这夏清侯怎么还没晒?日头这么大,赶紧挪出去。”一众仆妇撸起袖子忙前忙后往屋外搬席子。 “这夫子房里的帐幔被褥不要忘了,前些日子可叮嘱过的。” “方小兰!避瘟丹你去买了没?” 角落里一个正在挂钟馗图的中年妇人闻言回头,暗叫一声不好,拍了拍腿从板凳上爬下来,“我现在就让人去。”说罢,火急火燎跑出了院子。 见状,那几个正在洒扫的仆妇摇了摇头,“估计又是让小哑巴去,还说是亲生的,我看估计是捡来的。” “你也这么觉得?她自个那闺女养得白白嫩嫩地,厨房那活计累点都不肯,什么破事都叫小哑巴干,准有猫腻。” 不管里头的人怎么说,方小兰出了院子没找到人,又跑到了柴房,这才在灶头那边见到了人。 小哑巴瘦小地身子包裹在宽大的男士衣袍里,一双手臂露在外头,整只手掌黝黑,仿佛刚在炭里摸了一圈似得,方小兰气喘吁吁进来,也不着急叫她,喝了碗粗茶后,一把将茶碗扣在桌上,还以为这丫头片子会醒过来,没想到睡得极熟,方小兰来了气,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这下小哑巴才动了动,毫无生气地坐直身子,扭头看向了方小兰,动作僵硬像个木头,只是那眼神却凶,方小兰每每盯着她这双眼睛就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方小兰咬牙从怀里掏出五个铜板,丢到桌上,还有一张纸,她肥硕的手指戳在纸上,粗生粗气道:“去买避瘟丹回来,这是字,指给药房的药童看,晓得不?” 小哑巴动作缓慢地拿起那张纸,方小兰见她这样就来气,想抬手戳她的后脑勺,想起她那凶恶的眼神跟之前在她手臂上咬得疤,想了想就罢手了,“哑了不会开腔你点头都不会了么?应我啊!” 小哑巴拿上钱走出柴房,辨认出方向后,就径自走了。 方小兰看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真倒了霉了,捡了这个玩意回来。” 五月是毒月,百事多有禁忌,家家户户都会忙里忙外的准备辟邪之物,大街上的小摊贩也在叫卖天师符、麝香荷包等物,雄黄酒的香气从借口传至街尾,云中学堂位于云中城的中心位置,四通八达,城中的孩子都在此上学,这条街也是最繁华的所在,小哑巴从学堂里出来就往药房的位置走。 “蒸角黍!刚出炉,香喷喷咧!” 闻言,她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黑黢黢地小手摸上扁得已经凹陷的腹部,她扭头看向了蒸笼上的角黍,喉头下意识一滚,唾液滚上口腔,她用力地下咽,想把这贪婪的欲望一并吞下。 她太饿了。 也许是她停留的时间有些长,目光过于渴望,引起了小贩的注意,小贩上下打量着她,还以为是个乞丐,立刻皱着眉头驱赶道:“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一边去。” 这种驱赶,她太熟悉了,低下头,木讷地朝前走去。 新书上架,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支持,也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故事,看过旧文《一品女相》的就更方便阅读了,故事背景是一样滴,【举花花~】 第二章 小乞丐 药房就在前面了,但是出门买东西的人太多,都等着过前面的大石桥,她抄了近路,刚拐进巷子口的时候,就听到了木棍敲打在人身上的闷哼声。 这声音令她身子一僵,在某个记忆深处,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享受”这种棍棒加身的声音。 她没有抬头,只是茫然地路过,直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那人用力捏紧,好像要说什么,但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小哑巴没办法,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结果就看到了他的后面还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正在地上翻滚着。 也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平静,抓着她的人急了,龇牙咧嘴道:“帮忙叫人救命啊。” 他说话的时候,口里的血沫还喷在了她的裤腿上,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裤腿晕了几点暗红的阴影。 她没吭声,那人更急了。 一声乖戾地轻笑从巷子深处传来,小哑巴能明显地感觉到抓着她脚踝的那人在颤抖,她这才挺直脊背,眯起眼睛朝最里面看去。 从右边拐出了几个少年,也不知道他们在里头多久了,为首的那个身形挺拔高大,只是相貌还比较稚嫩,但也能看得出容貌的出色,轮廓深邃俊逸,刺目地阳光下,皮肤白皙干净,唇角扬起一股漫不经心地慵懒,眉梢上挑,大概是身上穿着红衣,那衣衫紧紧勾着他挺括的肩膀,竟有一种力量蓬勃地感觉。 “我还以为来了帮手呢,结果是个乞丐?”少年身后的人顽劣轻嘲。 小哑巴低头想走,结果挣脱不开,她干脆踹了那躺着的人一脚。 也就是这一脚,引来了更大的笑声。 “哎呦我的娘啊,蒋二麻子,你看看你混得,乞丐都懒得理你。” “你他娘偷袭老子,有本事等老子好了再比过。” 少年心性总是禁不得激,一听这话就算被打得跟烂泥似得也要爬起来跟对方再来一架,小哑巴扭头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到了药房的时候,药童正忙得不可开交,她拉了一下柜台上的铃铛,药童这才抽空扫了她一眼,本来想把她赶走,哪知她掏出了五个铜板,药童放下蒲扇,走到柜台前掀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要抓什么?” 她低头找纸条,结果纸条没了,她想了想,又把五个铜板抓了回来,低头出去。 “有病吧。”药童嘟囔一声,继续煎药。 小哑巴低着头按照来时路找,再回到那个巷子的时候,打斗声也传进了耳朵里。 “找死,不是找人堵我们么?花钱就找这么些东西,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把自己当云中城一霸了?” 小哑巴突然又出现,连那正在骂人的少年都顿住了,一群人眼巴巴看着她低着头,满地找东西。 “这小子怎么回事……没看见咱们?” 也许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少年们顿时都收了手,齐齐把目光定在了她身上。 小哑巴木讷低头寻找,她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听懂了药房,买药等字眼,如果这次没买到,回去又要挨一顿打,起先也反抗过,但是比起挨打,饿肚子才是最难受的。 “喂,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第三章 像个可怜虫 小哑巴歪着头,还是自顾自的低头在地上寻找,若是有昏迷地人挡着那块地,她会吃力地去把人翻过去,好像地上有什么金子似得。 可她这幅脏兮兮地模样,还能有什么金子? “喂,喂……哇你别过来,什么味,好臭啊!” 这人真的太吵了,她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她的脑子又开始疼了,各种乱七八糟地声音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她晃了晃脑子,想把这些声音驱逐出去。 “他动什么啊,这小子身上是不是有跳蚤,我快吐了。” “你别往老子身上蹦,恶心不恶心,把他赶走就行了。” “吵什么。”少年的声音响起,有些喑哑,不算很好听,但很特别,仿佛是这个年纪独有的变化。 他一说话,全部人都安静了下来,小哑巴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手里正拎着别人的衣领,那人已经被打得脸上右脸高高肿起,额上有血缓缓蜿蜒流下,顺着面颊低落到泥地上。 他的手跟皮肤一样,白皙干净,好像打人的事情他并未参与,她记忆中,有个人的手好像也这样,但只要努力去想,头疼就会比之前更严重,她眼神片刻恍惚后,又恢复了一潭死水一般。 估计是小哑巴的眼神让人太过难堪,谁愿意被一个乞丐看不起?原本就无力反抗的少年大吼一声又要爬起来打,结果硬气不过一瞬,又再次跟老老实实摁在了地上,他大叫起来,“谢恒!有本事你跟老子单挑,这么多人算什么爷们。” 刚才那个特别吵的声音又适时地响了起来,“你个孬种还敢说?你找了多少人?二十几个,跟咱们四个打,现在你要单挑了?蒋二麻子,你爹那铺子是不是不打算开了?我们恒哥大人大量懒得跟你计较,可不代表我不跟你计较。” 他的声音突然跟鸭子被掐住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大家都朝他看去,只见刚才那个乞丐,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那蓝色锦袍袖口上,瞬间多了两个拇指印,黑黑地,分不清是碳还是什么玩意,总归能让一个少年发疯。 “啊!你要死了啊你!松手!”少年尖叫起来。 小哑巴捂着耳朵,蹲了下来,直把他吓得往后猛退两步。 “嘶,仔细你的蹄子,往哪撅!”谢恒皱眉嫌弃拨开他道。 “恒哥……”鸭子音有些委屈。 谢恒垂眸打量着眼前的乞丐,身子骨跟没长开似得,估摸着也就七八岁?眼珠子倒是大,那脸黑得都快分不清什么色了,手腕子细如干柴,怕是还没他手上的棍子粗,头发乱糟糟团着,像个可怜虫。 他自问没什么同情心,可是看到他蹲下身子,竟然莫名地有种不舒服。 “这乞丐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嘛?” “要钱吧,你带钱出来没。” 鸭子音怕透了他了,他最讨厌脏,赶紧解下腰间那做工精良的钱袋丢到了小哑巴面前,但是准头不好,砸在了她手腕上。 “拿上钱赶紧滚,别碰你爷爷我。”鸭子音大声道。 然后,他们就看到小乞丐拿开了钱袋,手指着谢恒的脚下,眼睛一眨也不眨。 第四章 是个哑巴 众人又把视线定在了谢恒身上,纷纷咽了口口水,谁不知道这谢家小爷脾气不好,这乞丐今天真是硬着头皮送上门来找死啊,蒋二麻子乐了,今天花钱请打手来都没见谢恒吃瘪,却因为这个小乞丐,他第一次看到谢恒那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了别样的神情,这感觉真是太爽了! 谢恒好看的眉眼在阳光底下,连睫毛都染上了暖色,可是他的神色很冷,语气就更不好了。 “找死呢?” 小哑巴听不懂,但她本能感觉到,这人脾气不好,看他打人的样子,应该比方小兰更可怕,她反应有点迟钝地指了指地上,大家又把目光挪到了地上。 谢恒的靴子前,有一小片白纸,谢恒下意识挪了挪,黑黢黢的小手速度缓慢地将纸捡了起来,然后起身。 手上的纸还没掸干净呢,就被那双好看的手拿走了。 谢恒眸色淡淡,看着上面避瘟丹三个字,他的手指很长,就连屈着也像是一幅画。 “避瘟丹?这三个字比老子的钱还贵么?这乞丐是傻的么?”鸭子音叫道。 蒋二麻子反应过来的,都忘了刚才跟他们打了一架,嘟囔道:“你怎么确定人家是乞丐。” 谢恒将目光重新放在小哑巴的脸上,不管是不是乞丐,他对欺负这种可怜虫没什么欲望,手指轻轻一弹,那张纸轻飘飘地再次落地,不管小哑巴是怎么反应的,谢恒揪着蒋二麻子就提进了巷子里。 “谢恒!恒哥,我错了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要脸么?你今年都十七了吧,我恒哥才十四你就喊他哥。”鸭子音跟了上去。 小哑巴捡起纸,转身,鬼使神差地,她偏头朝巷子里看,那神情冷淡地少年也正巧朝她看来。 只这么一眼的对视,二人皆淡漠的挪开了视线。 小哑巴低着头走了。 “恒哥,看什么呢。” 谢恒一把将他的脑袋推开,“离我远点,一股味。” “啊!一定是刚才那个乞丐玷污了我,我不干净了,我最讨厌这些脏兮兮的东西了。” “那乞丐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是哑巴?” “那……那也太惨了吧,又穷又哑,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恒眯起眼睛,伸出手拍了一下鸭子音的脑袋,“吵什么,肚子饿了,吃饭去。” 少年长腿阔步,踩过一地的人,走出了巷子,街上认识他的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就是下个倒霉蛋。 他也不在意,本来嘛,他要是讨人喜欢,就不会在这个地方了。 小哑巴按照原路返回,煮药的药童见她又来了,不耐烦的丢下蒲扇道:“当小爷这闲得么?不买滚蛋!” 小哑巴将掌心里已经有脚印的纸摊开,指给他看,然后再拿出了刚才的铜板。 小药童一噎,翻了个白眼伸出蒲扇,小哑巴呆呆看着他,药童插腰吼道:“放下钱呀!这么脏你让我自个拿啊。” 药铺里此时并没有病患,但小药童这么大的声音还是把里头正在打盹的大夫给吵醒了,大夫拉了一下竹榻前头的铃铛,闷声道:“安静些。” 药童捂住嘴巴,对小哑巴更看不顺眼了,直接从她手里抢过那五个铜板,骂骂咧咧跑去抓了一包避瘟丹给她,小哑巴也不停留,拿到东西就走。 第五章 想不想吃饭了 回云中学堂的时候,她脚步微微顿住,眼前一个肥胖的女人就奔到跟前了。 方小兰伸手就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怎么去这么久?赶紧去前面帮忙。” 小哑巴呆滞地看着她刚拧过的地方,她知道,她现在是不疼的,但是等过一会,她才会有反应,遂也低头跟着她,方小兰犹嫌不足,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可别给我掉链子,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 她当然是想吃饭的,每天她只有晚上可以吃饭。 暑热天,忙活了一整日,方小兰才拖着小哑巴回到房间,田珊儿正坐在床上,只穿了件小衣,裤腿卷起来,见到方小兰回来,忙放下了手中的秋葵扇,趿了布鞋就迎了过来。 她生得就像方小兰,体态丰满,加上方小兰宠着她,什么粗活也不让她干,所以一身皮肤倒是不像寻常人家的丫头粗糙黝黑。 “娘,好热啊,你怎么才回来。”田珊儿一张口就是抱怨。 方小兰收起恶声恶气,拍了拍田珊儿的手道:“现在这天气,学堂都得晒书,晒被子,去年库里存放的那些个玩意都得擦洗,回来迟也没法子。” 田珊儿撅起嘴,拉着方小兰坐下,给她捶腿道:“娘,知道你辛苦了,我让你问得那事,怎么样了?” 方小兰喝了口粗茶,笑眯眯道:“可别伤了手,娘不辛苦,这事啊有着落。” “真哒?”田珊儿也顺势坐了下来,拉着方小兰亲热道:“院长怎么说?” “原来咱们刚过来才两个月,我这才做熟,本以为院长不大好说话,今儿我跟隔壁李婆子说了说,说你以前是给大户人家做丫头的,现在是跟我们夫妻出来,我们也舍不得你干粗使的活,但是给学堂里那些郎君,姑娘们侍奉茶水,那都是你的强项,毕竟是大户人家调教的,跟外头人牙子买来的乡下丫头能一样么?我跟她这么一说,她就说去问问院长,若是行,你就能去伺候了。” 田珊儿这下是真的满意了,直抱着方小兰撒娇,“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等我去那边伺候好了,若能找个如意郎君,我一定让娘享清福。” 方小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我跟你爹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小时候都舍不得让你吃苦,你当然得给我们找个好女婿才行。” 田珊儿捏着秋葵扇,方小兰就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拿去吃吧,听说这是那些富贵人家的郎君们吃的,可精致了,娘都舍不得呢。” “谢谢娘。”田珊儿应下了,打开油纸包,糕点已经冷了,也没什么香味,可是小哑巴还是能感觉到那入口的感觉,仿佛她吃过似得。 田珊儿正打算吃呢,抬眸就看到了小哑巴那眼神,她厌恶地翻了个大白眼,“看什么看?又想死了?” 小哑巴还是盯着她,田珊儿没好气地抓过床榻边早就冷硬的馒头丢到她身上,“这是你的。” 那冷硬馒头砸在她腿边滚了滚,沾了一圈污泥,然后田珊儿再次看到了小哑巴的那个眼神,她微胖的身子猛然一抖,“要死了,整日里都想着我死呢是不是,谁准你这么瞧我的?信不信我打死你。” 第六章 看什么看 方小兰正准备也跟着骂几句,就听到田大力回来的声音,她转头道:“你爹最近跟着账房陈先生采买学堂的东西,起早贪黑的,你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影响你爹休息。” “知道了。”田珊儿应了,方小兰这才掀开帘子出去,过了会就听到田大力的声音。 小哑巴蹲在墙角,这里有一条陈旧黝黑地毯子,是她的“床”。 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方小兰一家,一开始她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后来才能明白一些字眼,她大概是知道的,方小兰对别人说,她是她的孩子,可别人都悄悄跟她说,方小兰对她不好,定是她捡来的,那么自己又是谁? 还没等她想明白,又一个东西砸了过来,落在她脚边,是田珊儿的秋葵扇。 “看什么呀,给我扇扇,快热死了。”田珊儿盯着她,然后躺了下来,大片雪白的肌肤裸 露着。 小哑巴站起来,拿起秋葵扇走到了她边上,田珊儿有力的脚踹了过来,“你可别坐我床上,你个脏东西。” 小哑巴直接将秋葵扇砸在她的脸上,田珊儿一愣,她平日里就最爱她这张脸,多晒一会太阳都嫌会黑,何况现在被人砸脸? 方小兰一家两个月前才来云中城找活干,就听说这个云中学堂是云中城富家子弟学习的地方,待遇很不错,方小兰夫妇就花了点钱疏通,才能进来。其余杂工也跟他们一样住在附近,入夜时分,田珊儿是不敢大声骂她,更不会浪费蜡烛。 她只能低吼:“死丫头,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信不信我把你发卖出去?让你去做窑姐。” 随后只能看到小哑巴目光阴沉盯着自己,宛如自己是个死物一般,她顿时噤声,咽了咽口水道:“我累了,睡觉,再吵我,我真跟你没完。” 小哑巴其实压根没听懂她说什么,只是见她那张不停的嘴消停了,确定不会拿东西砸自己了,这才自顾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天实在有点热,田珊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想点高兴的事情,这么一想,竟喜滋滋地在黑夜里笑出了声。 “赶明儿,我可就去伺候那些郎君们了,你都去帮忙好几日了,都见到谁了?有没有见到程家二郎?听说他是云中城首富的儿子,跟他一块玩地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吧。” 田珊儿说了一会想起小哑巴也没法回应,翻了个身道:“啧,刚捡你回来的时候,你还会吱声呢,虽然我也听不懂,怎么现在是真哑巴了?真是买条狗都比你有用。” 小哑巴闭上了眼睛,她的一天好像就是这样的,白天听着方小兰的指挥,晚上听田珊儿絮絮叨叨说着她压根听不懂的话,然后就结束了。 今晚比较幸运,她还有吃的。 而此时的谢家,下人们都还未睡,眼巴巴守在门口,原因无他,他们家小魔王还没回来,谁也不敢挪窝。 谢赟坐在太师椅上,嘴里呷着茶,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夏日的天,除了蚊虫多了点,在大门口倒比屋里头凉快。 “什么时辰了?”谢赟问道。 “亥时二刻了。” 谢赟睁开眼,看了看漆黑的街道,起身接过了小厮提着的灯笼,“走,跟我找他去。” 第七章 等不到不睡觉 下人们面面相觑,果然,老爷等不到少爷,就得亲自出去找,这年头还真是没见过宠儿子宠成这样的,儿子倒更像祖宗。 得了,今晚怕是有没得睡了。 大家认命地跟着,没成想就听到了马蹄声。 众人脚步一顿,面上一喜,丫鬟们懂事地快步去厨房的去厨房,去烧水的烧水,小厮则站成了一排准备迎接。 谢恒晃悠悠到了门口,就见到了谢赟提着灯笼笑眯眯等着他。 他轻嗤一声,“老头,你还真是等不到我不睡觉是吧。” 少年现在的声音不大好听,态度更是恶劣,然而谢赟却没有半分不满意。 “今日回来的还不算迟。” 谢恒利落下马,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身高卓然,加上每日练武,看起来比同龄人结实许多。 “云中学堂的夫子今日来了家中。”谢赟道。 谢恒将缰绳甩给过来迎接的小厮,满不在乎道:“来告状?” 谢赟看了他一眼,“十四天没去学堂,你上哪去野了?” 谢恒有点不耐烦,“管我去哪,他们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 谢赟无奈,他们指得就是在盛京的那两位,的确,亲爹亲娘都不能来看他,这孩子才会随着年纪,愈发难以管教。 “我不操心你,我还操心谁去,谁把你一手养大的。”谢赟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谢恒耸肩,“行了行了,又是这套,明儿我去成了吧。” 谢赟笑了,“臭小子,快回去洗洗睡。” “嗯。”谢恒这几日都在赌坊跟那群三教九流的人玩,今天又被蒋二麻子堵着找麻烦,浑身是汗,确实疲惫的厉害,那客栈的床硬地跟棺材板似得,他可受不了。 刚到门口,乌泱泱一群下人齐齐行礼,“少爷好。” 谢恒两只手撑在后脑勺上,大大咧咧进了门。 他的院子是整个谢家最大的地方,伺候的人更是精细到每一样都有专人负责,光是这洗澡都得好几个小厮伺候。 这刚进了净房,几个外间伺候的丫鬟才松了口气聚到一块,等着谢恒出来。 “哎呀,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天天地,折腾死人了。” “你别抱怨了,虽然少爷不着调,可是能伺候少爷,给的工钱都比别人加多好几倍,活也轻松,他白天反正不在家的。” “嘶,还真别说,老爷对他真好。” “要不怎么说亲生父子呢。” 一个新来的丫鬟随口道。 结果大家都静了下来,她看了看她们,“怎么?我说错了么?” “嘘,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有一次少爷跟老爷吵架,直接说他又不是他亲爹,管那么多干什么,老爷都没反驳呢。” 新来的瞪大了眼睛,“不是亲生的,还这么好?难不成……是外头捡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老爷对他好,现在想想,他长得可比老爷好看多了,不是亲生的也比咱们有钱。”丫鬟正说着话,突然声音就卡在了喉咙口。 嚼舌根的一群人转头,谢恒头发半湿,只穿了中衣,袖口卷至手肘,双手抱胸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们,也不知道到底听了多少。 “少爷……我们错了……”有个胆子大些的直接低头认错。 谢恒眉梢挑起,轻嗤一笑,“胆挺肥啊。” 第八章 不是亲生的 他素来是张狂的,不然云中城那些百姓也不会提起他就苦不堪言,得罪他,不掉层皮也得半个月别想睡好觉。 等他说完,两个身穿劲袍的影卫从黑暗之中走出,拖着那几个丫鬟就下去了。 谢恒眼皮抬都不抬,看着阴暗的角落,猛地踹了一脚门板,“她们也没说错什么,我跟野种没区别。” “对少主不敬,不该留下。”那角落只传来一句这个。 谢恒冷笑,神他娘的少主,这世上,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谢恒几步走到房门口,直接将门关得震天响,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 翌日,天还没亮小哑巴就被拖了起来,云中学堂每半个月放假两日,今日那些学子们又该上学了,她得去厨房帮忙,准备早膳。 方小兰梳好头发,连那缕鬓角都一丝不苟地梳进发髻之中。 “我告诉你,今天你第一天去厨房帮工,不要傻愣愣地,这在厨房的工钱可比柴房砍柴要多,别给我添乱知道不。” 小哑巴没反应,方小兰气不打一出来,当初捡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男娃娃,明明穿着男装,那身衣服料子倒是不错,全卖了还换了点钱,结果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女娃,想送去楼里,因为没户籍不让入楼,又是个呆子,后来连话都不会说,更不值钱了,只能折自己手上。 “我告诉你啊,你这几年给我好好赚钱,等咱们在这住满两年,就能拿本地的户籍了,到时候我再送你去楼里,那地方吃香的,喝辣的,你就不用干粗活了,躺着数钱就行,虽然你是个哑巴,但有些人指不定就好你这口呢。”方小兰说了一大堆,小哑巴认真辨认了几个字眼,还是串不成整句话,她只能呆呆看着门外,想着她什么时候能出去。 方小兰好不容易将银耳环戴好,这才开门出去。 盛暑天气,就算大清早也闷热得厉害,方小兰身体丰满,没走两步就出了汗,皱眉抱怨,“这天一年比一年热。” 迎面就碰上了一起在总管厨房的张妈,在外人面前,方小兰还算收敛,只是张妈垂眸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小哑巴,顿时有些欲言又止。 方小兰人精似得,马上笑道:“这孩子性格皮,每次新换了衣裳,就爱闹腾,搞得浑身都是,你也知道,她脑子不大好。” 张妈这两个月也是看着小哑巴的,除却不会说话,沟通的时候费力点,反应迟钝之外,让这孩子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比寻常丫鬟勤快。 她自然知道方小兰这人对两个孩子厚此薄彼的态度,但总归这孩子是她的,总不能插手到人家家里去,只好勉强笑了笑:“总听人喊她小哑巴小哑巴的,没个大名么?” “有是有的,叫习惯了,她就只听得懂小哑巴三个字,大名便不叫了。”方小兰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其实哪有什么大名。 小哑巴呆呆跟着她们走到厨房,张妈系上了围裙,就去水缸里捞鱼,一边捞一边道:“今日的菜谱都看明白了吧,昨儿院长说最近暑热,胃口不好,给他多端一碟蜜煎樱桃,早上温一碗真君粥,再来几碟爽口小菜,少油荤。” 第九章 喜欢做菜? 厨娘们应了,厨房一旦开始忙碌,就剩下了切菜烧水的声音,小哑巴没动弹,依然站在灶头看着。 张妈的手艺很好,做的饭菜也好吃,一条鱼在她手里能变着法煮出各种风味,她特别爱看她做饭,张妈也没催她去干活,抬头见她盯着自己,笑道:“喜欢做菜?” 小哑巴听不懂,没反应,但是这孩子的眼睛很是明亮,能望进人心里去。 张妈没由来觉得这孩子让人心疼,心里喜欢得紧,抓了蒸笼里本来想给自己垫肚子地枣糕塞给她,“吃吧。” 小哑巴拿着香软的枣糕,张口就咬了下去,动作又凶又急,一看便是饿很久了。 厨房外头的院子里,一群小厮也刚起来,正在接受训话,方小兰过了会才闷头进了厨房,一声不吭拿着东西出去了,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等人走了,几个爱嚼舌根的厨娘这才轻声道:“知道么,她刚去找东庚了。” “东庚?是不是管那边的。” “可不是,你也知道,院长前两天刚说那些男弟子家里交代了,不要让丫鬟伺候,方小兰想让自个那个女儿去那边奉茶呢,估计是被骂了,心里头不大痛快。” “整日在屋里头那个女儿?” “可不。” 张妈静静听了一会,才拍了拍手拉着小哑巴出去,小哑巴茫然跟着,还以为有什么活要干。 到了门口,就看到了一群小厮负手在背,老老实实听训话,为首的便是一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张妈招了招手,“东庚。” 东庚扭头,对张妈也算客气,摆摆手让那群小厮散了,才过来道:“张妈妈,有事么?” 张妈把小哑巴扯了扯,“你那还缺人么?” 东庚点头,“前些日子刚走了个短工,还缺一个洒扫的。” “那你看看这孩子行不行?他不会说话,反应也有点慢,不过胜在人很勤快,就是你得看着他说话,说慢点,简单的指令他才懂。” 张妈在学堂多年,比他来得还早,这面子东庚肯定要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哑巴,“看起来才八九岁?” “估计吧。” “行吧,跟我来。” 张妈推了小哑巴一把,“快,跟着去。” 小哑巴仔细盯着她的嘴巴,脑子里反应过来,这才跟上了东庚。 东庚一路没怎么说话,到了杂物间就给她递了一把扫把,指着门口的落叶道:“会扫地么?” 这种活她已经会了,看他动作就知道要怎么做,便点了点头。 东庚颔首,就出去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等到了辰时三刻,差不多就要上课,那些小祖宗们过来可有得闹腾了。 小哑巴拿着扫把出去,从门口开始扫地。 方小兰才出去择豆回来,就看不见小哑巴了,前后左右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心里憋了一肚子火,骂骂咧咧走到柴房,还以为会在这,结果只有几个仆妇在这躲懒,方小兰一愣,“你们见到哑巴没?” 几个仆妇抬头瞅她:“没有。” 方小兰也懒得理她们这态度,扭头又回了厨房,刚一掀开帘子就跟张妈打了个照面。 张妈见她浑身是汗,笑道:“找小哑巴呢?我让东庚带他走了。” 方小兰一噎,不敢置信道:“东……东庚?” 第十章 会扫地么 “是啊,那边还缺洒扫的,他又老实肯干,让东庚带带他。”而且到了东庚手底下,那工钱也比原先在柴房多啊。 方小兰扁了扁嘴,她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去那边,结果那边不要女孩,也怪她总是让小哑巴穿老田不要的破衣服,大家都以为她是个男孩。 “怎么了?这活还不好啊?女儿去不成,儿子去了也成啊。”有厨娘笑道。 方小兰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好个屁,只是多拿了一点工钱,她那矜贵的女婿岂不是飞了。 不管方小兰怎么想,少了她的叫骂声,小哑巴倒是难得清静。 到了太阳升起时,学子也陆陆续续来了,小哑巴怕碰上陌生人,便到了角落扫地,故此谁也没发现她。 程星洲把腿搁在了桌上,仰着头打了个哈欠,“哎,昨天睡得迟,早上死都起不来,我爹拿着棍把我提溜出来的。” 旁边的少年刚一来就丢开了东西,屁颠颠凑过来给他按摩,“快,昨天你跟恒哥跟蒋二麻子谁赢了,我可是买了十注赌恒哥!” 程星洲一脸坏笑,“蠢么你,恒哥能输?” “这倒也是,不过他这都十几天没来学堂了,夫子不得上他家去?” “嘶,裴子晋,你第一天知道恒哥?他那老爹今天保准故技重施,来一出什么捆子上金殿,负荆请罪,再花点银子,给学堂置办置办点啥东西,捐点书,院长美滋滋拿了好处还会为难谁啊,不然你当咱们学堂虽然没出几个才子,但是个人都削尖了脑袋都想进么?因为待遇好啊,有钱呀。”程星洲翻了个白眼道。 裴子晋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乐道:“那我就放心了。” 程星洲踹了他一脚,努了努下巴道:“啧,那谁啊。” 裴子晋左右看了看,茫然道:“谁?” 程星洲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蠢货,那边,那树荫底下看见没?那灰扑扑地,嘶,咋这么眼熟呢。” 程星洲说着半边身子都爬出了窗户,依靠着走廊上的栏杆朝小哑巴那边看去,裴子晋也跟着爬了出来,“不认识啊,新来的小厮吧。” 程星洲掏掏耳朵,“不行,太远了瞧不清。”他转头去掏自己随身的小布包,里头鼓鼓囊囊放了一堆东西,反正不是书籍,他顺手摸到了一个布包做得假蛇,寻常都是用来吓唬隔壁那群女学生的。 裴子晋看着他将假蛇在头顶抡起,甩了过去,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顺便朝那边吹了个口哨。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假蛇是落了地了,然后直接被……扫走了。 小哑巴把假蛇扫进了簸箕的同时,连眉毛都没跳动过一下。 裴子晋看愣了,然后转头看着同样呆滞的程星洲,下一瞬立刻拍腿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小子不怕蛇,不过他是真没看见咱们还是假装看不到啊?” “小爷我今天还就得看他跳脚不可。”程星洲又掏了掏,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弹弓,拿上磨圆的石子,拉满瞄准,裴子晋直起身子道:“这么远你射得准么星哥,别跑偏咯。” 程星洲眯起眼睛,“你他娘少废话,一边去。” 谢恒刚过来,就看到这俩活宝扎堆凑一块玩弹弓,他神色冷漠一瞥,也看到了树荫下的小哑巴。 第十一章 扫走了 小哑巴站在两棵柳树的中间,为了把石桌附近堆积的落叶扫干净,她干脆蹲下身去,这样导致程星洲这边难度就加大了,程星洲定睛看了她一会,才瞄准了她的屁股,刚准备放手,头直接被人掰正,然而他的手也放开,石子“嗖——”一声飞射了出去,惨叫声接着响起。 程星洲还没来得及叫谢恒就斜眼瞥见学堂里最难搞的何先生被打中了小腿,刚好他就站在石桥边上,顺势腿一软人就载进了荷花池里,水花飞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 很好,若是平日里跟其他学堂比试君子六艺,他射艺也有这种准头的话,院长起码看到他还能来一句奖励,然而现在等着他的,就是戒尺跟喊老爹,回家指不准还有家法一套,父母混合双打,若这何夫子要递辞呈的话,他指不定还得损失三个月的月钱,谢恒完全没料到程星洲在短短的这么一瞬间能脑补出这么一套玩意,他看到这情况只是挑眉,吹了吹口哨道:“老何这身姿,是不是就是那……翩若惊鸿?” 裴子晋抽了抽嘴角,“恒哥,你别欺负我读书不多,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课堂内等待夫子的学生听到动静也都出来看,十四五岁的年纪,最是爱看这些热闹,当即个个都笑出了声。 “何夫子最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有失君子风范,你看看他现在,哈哈哈。” “谁干得!”何良平整个人湿漉漉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浑身上下全是淤泥,这一吼还有些破音,吓得裴子晋偷偷带来的小黄雀在鸟笼里扑棱翅膀。 四下安静,纷纷看向了搞事三人组。 程星洲咽了一下口水,正想举手呢,谢恒将他的头一推,声音散漫而慵懒,“是我,对不住啊夫子。” “又是你!怎么又是你啊,谢恒!你一天不给我搞事情就皮痒痒是不是?这十几天你上哪去了,今天给我在外面站着上课,明我抽查你,背不出罚抄十遍,不,二十遍!”何夫子脸红脖子粗的骂完一顿后,最后还飚出了乡间方言来,可见当真是气急了。 趁着何夫子去换衣服的空档,程星洲松了口气道:“恒哥,这次可谢谢你了啊,我再闯祸,我下个月是真没月钱了。” “得了吧,少说屁话。”谢恒自顾自走下了台阶,程星洲追了上去,“去哪啊恒哥。” “怎么磨磨唧唧的,我随便逛逛。”谢恒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哦。”程星洲拍了拍脑门,坐回位置上的时候,他突然道:“不对啊,我刚才是要打那个小厮来的,他人呢?” 再探出身,树荫下,早已没了小哑巴的影子。 小哑巴将落叶全部归成一堆,她做事很专注,也因为反应迟缓,根本没发现身边有人在靠近,直到那人走到了她跟前,她才慢悠悠抬起头。 她其实对人大多数都没什么印象,只认识几个日常能见到的,但眼前这个少年,她还记得。 谢恒眉梢微挑,狭长的眼眸垂下,看着这个仰起头也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子,他玩味道:“还真是你,没看错啊。” 他的声音比那只鸭子好听点,小哑巴心里做了判断。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扫地。 第十二章 嫌少是吧 甚至有一两片落叶都扫到了谢恒那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缎子做得靴面上,谢恒斜靠在树干上,整个人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偏生皮相生得好,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也好看。 一般人被他注视着,活,肯定是干不下去了,要么战战兢兢问他有何贵干,要么就是赶紧找借口溜走,反正不会照常该干嘛干嘛,要不是不知道他是谁,那么就是故意挑衅。 如果是其他人,谢恒是直接选择后者,可偏生这小子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你别打扰我扫地的架势,看来是当真不知道他是谁。 谢恒这样想着,手上已经动作了。 小哑巴的扫把被他直接拿走了,他动作也不粗鲁,只是单纯的拿走,小哑巴这才抬眼看他,并朝他伸出了手,谢恒露出一口白牙突然笑了,摸出了一块金元宝丢她黑黢黢的手掌心里,“拿去啊。” 小哑巴迟钝歪头,执拗地把手掌往前伸。 “不要?”谢恒顿了顿,“行,嫌少是吧,再给你这个。” 谢恒随手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在她手心,他还真得就不信,世上有要扫把不要钱的。 小哑巴收回了手,仔细盯着那枚玉佩看。 谢恒心道果然如此,就算看起来蠢,心可精着呢,他冷淡一笑,转身就走,结果下一瞬,手上的扫把就被人抓住了。 谢恒有些不耐地转头,“适可而止啊,当我散财童子呢?” 然而哑巴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继续问他伸手要东西,她只是把玉佩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递到他面前,谢恒一愣,他这是干嘛? 小哑巴以为自己擦得不干净,又拿着袖子擦了两下,然后把玉佩跟金元宝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谢恒这回懂了,他以为自己刚才给他东西,是让他帮忙擦一下? “不是,你聋啊?我这是给你,听得懂么?”谢恒头一次这么耐着性子跟人解释自己的用意,说完,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跟这脏兮兮的小鬼有什么好说的? 小哑巴已经拿了扫把,继续低头扫她的地。 谢恒一噎,气笑了,随后又突然冒出点恻隐之心来。 还真像程星洲说得那样,又聋又哑,真惨。 他想了想,还是没拿那玉佩,径自走了。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小哑巴把这一圈的落叶扫完,才发现这个漂亮的玩意那人没拿走。 正是晌午时分,太阳顺着树荫的间隙洒落,就算如此也灼人得很,东庚过来找她就看到了这一幕,“这不是恒爷的玉佩么?” 小哑巴歪头看他。 东庚道:“你捡到的吧。”随后他左右看了看,轻声道:“这个谢恒,是个惹不起的魔头,你以后见到他绕着点走,知道么?这玉佩我帮你去还给他。” 小哑巴只能听得懂走,所以她点了点头,拿起扫把就顺着石子路走。 她记方向的方式很单一,就是看沿路来有什么东西。 东庚追了上去,“你去吃饭吧,我把衣服交给你娘了,明天也同样是卯时,就来洒扫,还要擦桌子,知道么?” 他说得缓慢,这些干活的词小哑巴听得懂,她再次点点头。 第十三章 听得懂么 东庚觉得这小子虽然脏兮兮的,可是格外乖巧听话,心里也不由有几分好感,“去吧。” 小哑巴回到厨房,方小兰已经躺在隔间跟一群婆子们一块睡觉了,整个房间热气熏天,还有各种汗味混合着油腻的饭菜味道,小哑巴有些难受。 掀开帘子出来,她搬了个小凳子坐下,太阳明晃晃照在她脸上,她眯起眼。 “真是个小傻子,怎么能直接看太阳呢,伤眼睛。”张妈洗了手出来就看到她这傻动作。 “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留了一碗面,你吃了就回去洗个澡,我跟你娘说过了,现在你去前头伺候,这可是好差事。” 张妈自顾自说了一顿,小哑巴只知道有面吃,她动作利落地进了厨房,灶台上果然温着一碗面,她舔了舔嘴唇,捧着那碗面出来,厨房里太热,外头虽然有毒日头,但起码偶尔会有风,稍微凉快些。 张妈笑着拿出旧衣裳缝补,两个人一个吃面一个补衣,倒是格外安静闲暇。 “你这孩子啊,真是招人疼,若是我是你娘,肯定给你弄得整整齐齐,可惜了。”张妈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一双手瘦的骨头突出,心里止不住怜惜。 小哑巴知道张妈对她是好的,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还是对她笑了笑。 张妈心都快化了,“以后我就当你干妈,她不对你好,我对你好。” - 谢恒整整在厢房睡了一早上,程星洲找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在穿鞋,头上还有一缕翘起来的发丝。 谢恒生得好,云中城的人都知道,要不是这恶劣的脾性,十四岁这个年纪,早该订下一门好婚事了,何况他家还有钱。 程星洲和裴子晋在门口探头探脑对他傻笑,谢恒翻了个白眼,抓过一旁的腰带系上,顺便伸了个懒腰,嗓音慵懒道:“看什么。” “看你呗哥,怎么样,这厢房睡得舒服么?” “凑合吧。”谢恒长腿一伸,大马金刀坐在了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裴子晋溜达了进来,一边看一边点评,“啧啧啧,这是贡品云锦吧,你爹不仅给你在这准备了厢房,这房间的东西也是你们家备下的吧,哇,这个,这个是不是水晶杯?听我爹说,那是波斯国才有的,这种东西直接放着,你知不知道咱们学堂多少人啊,万一被人顺走怎么办。” 程星洲见怪不怪地坐了下来,“瞧你这点出息,恒哥家什么没有啊,都说我家云中城首富,那都是没瞧见他身上的好东西,那块玉佩才叫名贵呢,咦,你的玉佩呢恒哥?” 谢恒瞥了他一眼,“送人了。” “什么?送人了?”程星洲不信,跳起来往他身上找。 “啧,往哪摸呢?再碰我一下你试试。”谢恒一脚将他抵开,颇为嫌弃道。 “不是,那么名贵的玉佩,你居然送人了,你送我也成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哥。”程星洲刚抱怨完,东庚就在外面唤道:“恒爷。” “进来。”谢恒道。 第十四章 送人了 在外人面前,程星洲还是要摆摆谱的,他清了清嗓子,坐了下来道:“你怎么来了。” 东庚从怀里拿出玉佩,“小人在院子里捡到了这枚玉佩,想着恒爷日日戴着,估计是名贵之物,特地送来。” 程星洲眼睛一亮,喜道:“哟,这不是回来了么?恒哥,怎么还骗人呢,丢了又不丢人。” 谢恒的脸色就不大好了,原本因为刚睡醒,眼眸还有些迷离,此刻却有种山雨欲来的犀利,程星洲看他这样子,为东庚捏了一把汗,正打算劝呢,就听到谢恒的语气有些玩味,“是么?上哪捡的?” “就在荷花池旁边的石桌上,有柳树环绕的地方。” 谢恒咬了咬后槽牙,“你手底下有新人了?叫什么名?” 程星洲一愣,想起早上那起乌龙,也拍桌道:“正是呢,早上我看到个灰扑扑的臭小子,叫什么来着。” 东庚赔笑道:“没什么正经名字,都叫他小哑巴。” 程星洲嘟囔了一下嘴巴,“小哑巴,嗳,恒哥,你说是不是咱们那天碰上那个?” 正说着呢,谢恒长腿一伸,站起身,他虽然年纪跟他们一般无二,可是十几岁的儿郎里,唯有他是长得最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十七八岁了,硬生生比程星洲这些人高了一个头不止。 谢恒扯过桌上的玉佩,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程星洲这下没空搭理东庚了,跟裴子晋一溜烟追了上去。 东庚看着突然冷清的华贵厢房,都有些云里雾里,这几位小爷,到底是不满意小哑巴,还是随便问问? 谢恒几人走出院子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刚从膳堂回来的学生们,程星洲顺口打了个照面,就跟他们擦肩而过。 才没走出几步,便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声。 “来了就是睡觉,反正也不是读书的料,何必浪费这点银两。” “别说了,惹得起么?” “哼,真是老天无眼,要我说,这种人,若是无父无母的话,还这种脾性,早被人拖出去打死了。” 程星洲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刚要上去理论肩膀就被人摁住了,回头便看到谢恒一脸漠然的神色。 “恒哥,你别往心里去,这群狗崽子要不是你家出钱,能吃得这么好么?真是一群白眼狼。”程星洲怒道。 裴子晋也跟着安慰:“是啊,恒哥,你生辰快到了吧?盛京那边是不是又要给你送什么大礼了?” 谢恒的嘴角突然勾了勾,每年他生辰,爹娘还是会来一趟的,虽然只是在城外的别庄为他庆生,但这也足够了,等到十八岁,他就能回家团聚了。 就算嘴巴里再倔,也没有一个孩子是不想看到父母的。 “走,请你们吃留仙居去。”谢恒眉眼带笑,程星洲跟裴子晋对视一眼,真是绝了,只要提起他生辰快到,就算打谢恒一巴掌,他估计也能笑出来,真不知道恒哥怎么这么喜欢盛京,但也没见他出过云中城。 是夜,小哑巴被张妈拉着说了会话,又把小厮的服饰交给她,让她记得勤快洗澡,等回到房间的时候,方家全家人都在,只是表情都不大舒服。 田珊儿仿佛刚哭过,一见到她,眼珠子能瞪出来。 第十五章 发卖出去 小哑巴捧着小厮的衣服,进了田珊儿的房间,拿着自己的脸盆准备去打水,她看过方小兰这么做,张妈对她好,她会听张妈的话。 田珊儿见状也要追过去,想把她的衣服给扯碎了,还是方小兰跳起来拦住了她。 “哎呀呀,干什么呢,大半夜你可别闹,让隔壁听见了,把咱们赶出去怎么办?”方小兰轻声道。 田珊儿又哭了起来,“怎么是她去了,这个臭丫头,娘,你去告诉东庚,她是个女的,她也不能去!” “啧,能赚一份工钱是一份,等她再大点,就发卖了,谁还管她是男是女啊,你这在家白吃饭,她在后厨帮忙是一天工钱,到了东庚手底下,就是翻倍的工钱,你个蠢丫头,没钱赚,你的新衣服新头花都是哪来的!”方小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不管这一家三口怎么商量,小哑巴拿了脸盆已经去了后院的净房洗澡。 田珊儿越想越气,由始至终,她都觉得,是小哑巴抢了她的位置,不过是个捡来的乞丐,居然也敢跟她抢东西,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跑到净房去,在家里不能打,去净房那边总没人了! 好久没洗澡,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自己动了起来,头发已经打结,她花了一会功夫才把头发梳理整齐,穿好了东庚给的小厮服饰,应该是旧衣服,还有修改过的痕迹,不过对于她现在穿的衣服而言,已经好太多了。 “死哑巴!洗完了没有?”田珊儿拍门。 小哑巴看了看门口,把头发用布条绑起,走到门边,田珊儿肉滚滚的身子已经撞了进来,她反应慢,直接被田珊儿撞倒在了浴桶旁。 她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后背生疼,伸手去摸那痛处。田珊儿没料到她会转身,巴掌直接打空,拍在了浴桶边缘,疼得她手掌都没知觉了。 “你个死丫头,你居然敢躲?我打死你!”田珊儿气愤交加,跳起来就要抓她的脸。 小哑巴听明白了,她这些日子干粗活,力气未必比不过田珊儿,这不,田珊儿刚一动手,小哑巴就摁住她的手,身体的反应比动作还快,直接将她摁进了澡盆里,田珊儿哪能料到她有这一手,喝了不少她的洗澡水,当下是又急又气,小哑巴见她挣扎得厉害,直接放了手,拿上换下来的衣服往房间走。 小哑巴动作并不快,在半路上就被田珊儿追上了,直接堵在了后门。 “臭丫头,你还敢跑,你居然敢打我?!”田珊儿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顺手拿起的木棍,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圆脸蛋子上,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小哑巴自然不肯乖乖被打,两个人又纠缠起来,撕扯间田珊儿的衣襟乱了开来,露出里面一条发黑的银链子,小哑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条链子。 田珊儿见她还抓着自己的衣领,打了她两下看她没反应,嘟囔道:“看什么?这是我的!” 田珊儿有些心虚,这其实是小哑巴的,在见到她的时候从她身上扒拉出来的物件,还有一对同样银中带黑的镯子,为了凑路费早就当了,而且那掌柜说,也不是银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做的,值不了几个钱,当然,这哑巴自打醒过来后傻里傻气的,估计也不记得,她说是她的那就是! 第十六章 呆头鹅 小哑巴定定看着她,并且伸出了一只手朝她的脖颈处而来。 田珊儿一下拍开她的手,“干什么你,还想掐我?你给我滚出去。” 她说着就趁着小哑巴反应慢,直接转身开了学堂的后门,将小哑巴往外推,“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她得意骂道:“还敢跟我争,你今晚就在外面睡吧你,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骂完就回了房间,方小兰迷迷糊糊问了句,田珊儿应了,踢掉鞋子钻进被窝,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着也要去一趟东庚那,不给那些少爷端水,给姑娘们总可以吧?至于那个小哑巴,谁在乎她在外面如何? 小哑巴看着那有些掉漆的门板,默默蹲了下来,这个套路她很习惯了,自她清醒过来,每次田珊儿欺负她,就会把她赶出来睡觉,如果她不听话爬回去,那接下去几天就没饭吃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后门的石墩上,云中城虽然离大楚的京都很远,但是在此处,也算是独一份的繁华,就算现在这个时辰,街上也有不少人,夏日的夜晚,就算是晚风也带着热气,混合着食物的香味传入小巷子,比之前方家住的地方强多了。 小哑巴坐了会,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好像提醒着她,它饿了,需要东西祭一祭。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朝着巷子口走,刚走出去,便看到了香味的源头——李嫂荔枝膏。 摊主是一位年轻的妇人,正卷着袖露出白皙腕子,给锅内加入乳糖,忙完了再去另外一边给已经做好的荔枝膏按磨具,成型的荔枝膏便是完整的一个小方块,一小块可以卖三文,对于小哑巴而言,这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谢恒刚从留仙居出来,就看到了她。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小哑巴,不为啥,就因为那呆样,整个云中城估计找不出第二只呆头鹅来。 小小的身子缩在宽大的家丁衣袍里,脸也白净了,啧?舍得洗澡了? 谢恒哂笑,程星洲正在剔牙,嘟囔道:“恒哥,我觉得这留仙居是不是换厨子了?最近都辣得我喉咙里火烧似得。” 谢恒没理他,程星洲还想看他在看什么,谢恒伸腿绊了他一下,“走了。” 程星洲见他往另一边走了,喊道:“那明儿你上学不?” 谢恒没回头,但是伸出了手摆了摆,这就是要去的意思了,程星洲目光淡淡扫过小哑巴的方向,转头勾着裴子晋的胳膊往反方向去,三人就此分别。 李嫂是个干活利索的人,荔枝膏这种夜市小吃,虽说有些麻烦,但男女老少都爱吃,又讲究个精细,所以她从摆摊开始就得给那些大户人家出来买夜宵的做单子。 直到一道视线长久而焦灼地盯着她,她才抽空抬眼看过去,是个约莫八九岁模样的孩子,正盯着刚做好的荔枝膏发呆,她的生意主要来源也不是散卖,所以倒是不介意他盯着自己。 “想吃?”少年辨识度极高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哑巴没任何反应,反倒是李嫂再次抬眼,在看清楚是谢恒的脸时,手一颤,调好的姜汁洒了出去,差点弄坏了一锅的荔枝膏。 第十七章 想吃就点点头 谢恒见怪不怪,只是盯着眼前的小子,见她这德行怀疑她是不是耳聋了,只好低眸伸出手去戳她脑袋。 就在手指马上要碰到小哑巴的时候,这小子终于扭过头来看他了。 他这才发现她生得不错,他很少会这么夸另外一个人,估计是看自己这张脸看久了,觉得也没什么人长得比自己强,至少从小到大,他再浑,那些人骂他的时候都会加一句,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然而这小子洗干净了,居然称得上好看,那干嘛平时弄得灰头土脸得,喜欢狂野? 小哑巴看着眼前的少年,幽暗的路灯下,他的面部半明半昧,也许是生得好看,就算这样随便站着,眼眸下垂,姿态慵懒,也能看出与寻常人不同来。 谢恒见她又只是盯着他,啧了一声道:“想吃就点点头,我请你。” 小哑巴听得懂想吃两个字,她眼睛突然亮了亮。 这个反应挺特别的,谢恒一下就被她逗乐了,他这眼神特别像程星洲看到谁家娇俏的小娘子。 “得了,李嫂,来一碟,我要热乎的。”谢恒对这条街上的人熟悉得很,说完,丢了一块金锭子过去。 李嫂忙接了,尴尬一笑道:“那我现在做,有些慢,劳您等等。” “那不是蒸着么?”谢恒一把拽过小哑巴,将她扯到了桌子边,长腿一勾把凳子拐了过来,“坐啊。” 真他娘的瘦,他感觉自己能单手把她拎起来。 李嫂看了看旁边正在等着荔枝膏出炉的丫鬟,硬着头皮道:“谢小爷,这糕点人家等着呢,原本就是她的,我再给您做新鲜热乎的,好么?” 谢恒刚坐下,闻言斜眼看了眼站在那的一群丫鬟。 那些人本就在偷偷看他,心里暗道这谢恒虽然人浑,但是长得真俊俏,就被他的眼神盯上了。 “不不不……不用了,先给他们吧。”这云中城哪有人不认识他的,糕点跟命,当然选命。 李嫂子松了口气,“那我立刻给您上荔枝膏。” 小哑巴其实被谢恒摁下来的那一刻,还想站起来,只是谢恒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又将她摁了回去。 她从来都不知道,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力气会比方小兰还大。 李嫂这时候端了荔枝膏过来,放到了桌上,新做好的点心,散发着清香,小哑巴的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谢恒挑眉,眼神从她的脸上,慢慢挪到了腹部。 他倾身,修长的手指从她眼前过去,取出了筷筒里的两根筷子,“拿着,不是饿了?吃啊。” 筷子是普通的筷子,可是他那双手实在过于好看,就像是上好的白玉,连带着那筷子都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小哑巴恍然间头又疼了起来,总觉得脑海里同样有这么一双好看的手,拿着什么东西送给她。 她晃了晃脑子,谢恒以为她这是摇头,耐心用尽,直接将她的手拽了过来,把筷子塞她手心里。 “吃。” 小哑巴听懂了,这回她没拒绝,动作缓慢地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夹起了荔枝膏。 谢恒看着她用筷子的方式,突然笑了。 “拿筷子跟木棍似得。”怎么啥都不会?就扫地还像个样。 小哑巴没注意他说什么,她现在口腔里都是荔枝膏的清香与美味,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长而卷的睫毛落下,仿佛振翅的蝴蝶。 第十八章 哪来的规矩 得,还生得一副女相。 谢恒见她吃得香甜,一块接一块,不由支颐看着她。 “你真的不会说话?那听得见么?” 小哑巴看了他一眼,继续吃。 “啧,看来听得见啊,这样也好,你这种人,就不会说出别人的秘密了。” 谢恒长腿伸展,“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东西么?” 小哑巴细细品尝口中的美味,他还真就满意她这样子。 “因为我生辰快到了,我就能见到我爹娘了。” 小哑巴突然抬眼看着他,少年的眼睛生得好看,眼尾有一颗红得妖艳的泪痣,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眼睛都在发光,嘴角含着笑意,小哑巴也跟着他笑了笑。 谢恒愣神,“你听得懂么你就笑。” 他手在桌子点了点,突然眼前多了一壶酒,李嫂赔笑道:“这酒,就当我孝敬您。” 谢恒的年纪,着实担不上李嫂一个您字,他也知道这些人怕他,不过他没生气,只是转头问小哑巴:“会喝酒么?” “算了,你这豆丁估计连酒都没闻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把我那便宜老爹的藏酒全部喝了一遍。” 他说罢,就仰头喝了一杯,“嗯,荔枝酒,甜腻得慌,试试?” 小哑巴舔了舔嘴唇,谢恒看着这小子有趣,给她倒了一小杯挪过去。 杯子是普通的杯子,也许是糕点太好吃,他笑得太好看,鬼使神差的,她舔了一口酒,然后五官就皱了起来,再甜腻的果酒也是酒,她觉得不好喝。 谢恒并不勉强她,自顾自说着话。 “今年不知道他们来得时候,我穿什么好,其实每次他们来,我都挺紧张地,心里还会害怕。” 他絮絮叨叨说着,等小哑巴定定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停下。 看着空空的盘子,谢恒笑了,“吃饱了?” 谢恒起身,“吃饱了就走吧,我也回家去。”他说完就走,当真是毫无留恋,好像自己说完了想说的就好了。 小哑巴挠了挠头,打算走回后门,谢恒走了两步,想问她为什么糕点都买不起也不要他的玉佩,就见她拐进巷子里去了,他纳闷,跟了上去。 少年人高腿长,一步顶她三四步,一下就追上了她。 他看着她,默默走到了后门,然后蹲了下来,抱住膝盖,这姿态太像家里养的小黄狗在狗窝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 谢恒干脆靠在墙边看她要干嘛,结果她真的,闭上了眼睛? 他定定看了会,这学堂,还有这么惨的小厮?睡觉睡后门?哪来的规矩? 他心里突然觉得不是滋味,照寻常来说,这种事,他基本是懒得管,甚至还会去买串鞭炮丢她脚边对着她放才对,大概是今晚跟她有了点共同的“小秘密”,所以格外心软。 小哑巴正打算进入梦乡了,觉得屁股上的石板硌得慌,她当真睡不习惯,很多时候,她对于睡觉的地方还是有些挑剔的,这两个月她从未睡好过。 谢恒走到她跟前,伸脚踹了踹她旁边的门槛石。 结果发现这小子反应迟钝的可怕,都有人在跟前了还没动静,干脆伸手戳了戳她的发髻。 第十九章 要你狗命 小哑巴一顿,从臂弯里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精美的靴子,她觉得有点眼熟,仿佛在哪看过,视线已经挪了上去。 谢恒那张熟悉的脸又映入了她的眼帘,小哑巴看着他,歪着头好像在问他要干嘛。 谢恒气笑了,这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呢?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恒指着她后面道:“为什么不进去睡?” 然后仿佛知道这个哑巴不会给他回应似得,踹了踹后门,好家伙,锁得死死的,这哑巴难道是丢东西自个跑出来被人忘了?还是被人欺负了? 谢恒有些不耐烦的长长叹了口气,往她发髻上戳了戳,“跟我走。” 小哑巴看他又走了,低头要去睡,谢恒走了两步,啧了一声调转过来,伸手提起她的衣领就把人拽了起来。 他讶异地挑了眉毛,他完全没想过这小子能瘦成这样,单只手扯起来都毫不费力,程星洲那小子跟他这么大的时候,有这么瘦么? 小哑巴被他扯着走出了巷子口,才想着去掰他的手。 谢恒拍了一下她的胸口,“还想打我?我带你去找地方睡觉,别不识好人心,小爷我一年到头难得做一件好事。” 小哑巴被他夹在腋窝下往前踉跄走着,她那点力气在谢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张口喊着同一个称呼,小哑巴听了十几遍,也记在了心里,恒爷。 恒爷是他的名字么?不怎么好听。 谢恒摁着她的脑袋,几步走到了云中学堂门口,把人往台阶上一捞,松开了小哑巴。 小哑巴站稳后抬头一看,怎么回来了? 谢恒走了几步,踹了一下门房,里头就探出个头来,是门房的小厮。 “哟,恒爷,您这么晚还回来睡呢?以为您回家了。”小厮殷勤道。 谢恒顺着他开的小门进去,扭头朝小哑巴勾勾手,“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又怕她聋了听不懂,他耐着性子对她慢慢道:“过来。” 小哑巴抬步跟了上去,谢恒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多了个小尾巴? 他挠了挠头,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走了。” “好咧,恒爷您慢走。” 谢恒领着小哑巴走到了前院,他突然想不起来这些下人都住哪了,干脆问道:“你住哪?” 这个小哑巴听得懂,她眼睛亮起,再也不是刚才那样木讷的样子,还透着点灵气,她自顾自朝前走去,谢恒跟了上去。 见她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谢恒也没在意,突然到了拐角处,一个黑色的肥胖身影快速的朝他们这边飞扑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挥舞着,谢恒眼睛陡然睁大,一把拽过前头的小哑巴,将她护在怀里,伸腿朝那个黑影就是一脚。 “哎呦我的娘啊!”方小兰杀猪一般的叫声响起,立刻惊动了整个后院。 方小兰趴在地上,扶着自个的腰,“哪个天杀的龟儿子敢踹老娘?!老娘起来要你狗命!” 谢恒皱眉盯着地上不知死活的仆妇,他自打在云中城横行霸道以来,还没人敢在他跟前骂他龟儿子的。 “怎么了?怎么了?”不少人在屋内点起蜡烛起身来看。 第二十章 混账玩意 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休息的,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方小兰这嗓门可一点也不小,嚎叫起来能把人震醒。 率先开门出来的是个男人,大夏天,光着两个膀子趿着鞋就出来了,兴许是以为有贼,所以还特地拿了棍子。 方小兰一见人男人出来,赶忙嚎道:“来人啊,有贼人啊,赶紧抓起来报官!” 谢恒定定站着不动,那几个男人闻言已经立刻朝谢恒看来,然后再去看方小兰,心想这婆娘脑子是有坑了吧!?居然敢说谢恒是贼人!? 女人们都还没出来,听着外头的动静等着自家男人回来说话,结果外头半点声音也没有。 方小兰自顾自爬了起来,“你们怎么不抓人啊!?” 那几个男人极为默契的恭敬朝谢恒行礼,“恒爷。” 方小兰的丈夫田大力听到动静摸了摸旁边,发现媳妇不在,这才出来找人,没料到院子门口就站着一个身高卓越的少年。 田大力以为自个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谢恒适时地歪头朝他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田大力突然想起来之前碰到他,然后被踹了两脚的事情,当即腿一软。 “恒……您怎么来了?” 方小兰还没从状况里出来,但也知道眼前这个高个少年估计不是贼人,还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立刻咽了咽口水,缩在一边。 屋内的人估计也知道是谢恒这个魔头来了,别说出来看热闹了,恨不得立刻装死,好把这尊大佛给送走。 谢恒将小哑巴从身后提溜出来,语气不咸不淡问道,“刚才你想打谁?” 这话问得自然不是田大力了。 田大力目光扫向了弯着腰缩在那的方小兰,额头冷汗滑下。 “问你话呢,死了?”谢恒语气突然升高,吓得方小兰一哆嗦,“没……没有……我……我以为是贼人。” “连我人都还没冒出来,你就看到贼人了?糊弄鬼呢。还有,谁告诉你回我话的时候,可以允许你躲在那呢,给我滚到我面前来。”谢恒的声音刚落下来,方小兰怨恨的扫了一眼小哑巴,这才不情不愿走出来。 田大力再不满这蠢婆娘到底是自个媳妇,硬着头皮赔笑道:“恒爷,您这不是误会了么,估计是看你牵着我们家哑巴,她以为是贼人呢。” 谢恒挑眉,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低着头的小哑巴,指着她道:“你们家的?” 田大力点头哈腰:“是啊,这是我家的孩子,哑巴,快过来。” 小哑巴根本没抬头看人,虽然听到了田大力的话,但她心里不乐意,也装听不见。 田大力招呼了半天,见小哑巴动也不动,心里也急了。 “这孩子,爹叫你过来呢,听见没!” 谢恒一听这话,冷笑道:“你是他爹,他没名字?就叫哑巴?我凭什么信你?” 田大力闻言一愣,尴尬笑道:“这本来就是个哑巴……” 这话可算是点着了谢恒心里那根线了,他眉眼沉郁,直接冷笑道:“是啊,你们这些做爹做娘的,自个生得不满意,就到处丢,连个像样的名都不肯取一个,都他妈什么混账玩意。” 第二十一章 你记得来找我 谢恒的火气来得莫名,除却他本人被戳中了心底里的秘密,其余人等是一概不知。 张妈听到动静披上衣服过来,便看到了谢恒跟小哑巴。 她心里微微惊讶,但看眼前此情此景,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想来是方小兰又对小哑巴动辄打骂,结果不知怎么犯到了谢恒手里。 她思忖着上前,却不急着为方小兰开脱,毕竟私心里,她也是希望方小兰能吃点教训,这样对小哑巴将来也好。 张妈不动,自然有胆子大些地打开门缝看,谢恒一个眼风,冷声道:“能喘气的,都给我滚出来。” 这下大家不敢装睡了,默默地打开门,一个个站到了院子里,被谢恒盯着,他们也不能瞪回去,只能瞪着方小兰。 方小兰恨不得现在上去把小哑巴的头给拧断,若不是这臭丫头,她怎么会这么倒霉碰上这个煞星? 谢恒双手抱胸,审视地看过这些平日里也算眼熟的下人,咬了咬后槽牙,随便指了一个道:“你说,这混账玩意,真是他爹?” 这些人刚才都听得明白,自然知道谢恒问得是啥。 被点到名字的汉子站出来道:“回恒爷的话,是他们的孩子,不过他们夫妻对着孩子就是这般,经常半夜里听到骂声,可惜这孩子是个哑巴,估计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真被打了咱们也听不出声来。” 有一个人敢说真话,接下去自然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是啊是啊,好几次见到小哑巴饭都没吃饱,直接被赶出去干活了,她们家还有个胖闺女,倒是养得白白胖胖的,啥脏活累活都不让做。” 谢恒眉心跳了跳,瞧瞧,这哑巴跟自个倒是挺像,家里都有个兄弟姐妹,可惜他命不好,也是被人不放在眼里的。 原先他就不大想管别人的闲事,可偏生这哑巴让他想起了自己,心里头那团火无处发泄,尽数朝着田大力撒去。谢恒走到了田大力跟前,“你是要自己领罚,还是我赶你出去?” 田大力比不得方小兰没见过世面,他知道这云中学堂虽然是有院长的,可是背后出钱的却是谢家,不然怎么人人都供着他,怕着他,要是真得罪了这位爷,那云中城他也别想呆了,当下就苦着脸道:“小人领罚。” 方小兰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只能内心里暗暗咒骂小哑巴。 谢恒看着他,微挑眉梢,眼底露出不屑的神色,“就这样?” 田大力一噎,“那您说,让小人如何?” “这个小哑巴,打从今日起,就是我的人了,什么意思,你晓得吧?”谢恒歪头笑着问道,可是神情挑衅,分明带了几分威胁。 田大力反应过来,立刻赔笑道:“那就是这个孩子的福气,以后有我们夫妻一口饭吃,也得先紧着她,您放心!” 谢恒自是不大相信的,他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张妈,有些讶异她怎么在这。 张妈对谢恒笑了笑,院子里众人自然没错过他们两个这私底下不同寻常的交流,但张妈在学院里为人厚道,做的饭菜也是一绝,大家都很喜欢她,想来也是做的菜色让谢家魔头满意了,这才对张妈态度不错吧。 谢恒只是对张妈略一颔首,然后转过来随口道:“刚才这人……你叫什么来着?” 田大力弯着腰,“小人田大力。” “以后你们都帮我盯着这厮,若是说到做不到,就来告诉我,他不是心疼他那宝贝胖闺女么,咱称斤卖了。”谢恒冷笑着说完,整个院子的人都忍不住去看方小兰。 方小兰咬了咬牙,谢恒见差不多了,才揪着小哑巴的衣领扯着她走到院子外头,等觉得那群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谢恒放松开了她。 “以后……那些人欺负你,你记得来找我。”他从来没说过这么见义勇为的话,十分别扭。 小哑巴抬头看他,月光下,少年的脸上带着一丝桀骜不驯,但讲话语速还是慢了下来,显得比平日里看着柔和许多,小哑巴鬼使神差的,仿佛听懂了他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谢恒这才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再次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得了,回去吧,我也要去睡觉了,万一我心情好,过几日再请你吃宵夜。” 小哑巴自然不会有回应,谢恒已经走远。 张妈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见谢恒走了,她这才转身离开,满院子的人静静站了会,这才有人率先抬脚回房,一边走一边说风凉话,“平日里苛待孩子,果然就有了报应。” “可不是么,都是她生得,真没见过这样的。” “谁知道是不是她生得,她生得能这么瘦么哈哈哈。” 方小兰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咬牙过去准备揪着小哑巴回来打,可是一想到谢恒,愣是下不去手了,田大力心里也是怨她,见她又举起手来,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方小兰直接被他打翻在地,捂着脸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田大力恨声道:“不争气的婆娘,什么地方,你以为是咱们田家村呢?你在村头打到村尾没人敢动你?这是哪?这是云中城,谢恒一根手指能把咱们捏死,你赶紧地,去把闺女的屋子收拾出来,以后闺女穿什么吃什么,她也一个样,整个院子的人都盯着,你别想糊弄过去。” 方小兰也知道今晚自己闯祸了,只是她这种吃不了亏的性格被人这样下面子,明日还不知道怎么见人,自然满肚子委屈,只好对着远处的小哑巴喊道:“回家了。” 这话倒也不过分,没加上丧门星三个字,已经是方小兰最优厚的待遇了。 进了门,田珊儿一溜烟蹿了过来,“爹,娘,刚才谁在外头,我都不敢出去。” 田大力瞪了她一眼,“那刚才外面的动静你都听到了?” 田珊儿点头,“到底什么人啊?” 方小兰示意她闭嘴,然后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确定没人在注意他们这边,这才轻声啐道:“别问了,赶紧把你屋子收拾一下,床铺分一半给哑巴。” 本书6.1号正式连载哦!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她的姐妹篇《一品女相》,是上一代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 谢恒其人 “什么?真要这样啊,也没人来咱们家,外头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呀。”田珊儿一想到小哑巴这脏兮兮的样子,都觉得身上有跳蚤,自然是不肯。 方小兰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旧的夏清侯,铺在了床板上。 “这些人跟乌眼鸡似得盯着咱们家,肯定趁着咱们不注意要往屋内瞧,你先忍忍,回头事情过了,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方小兰哄道。 田珊儿眼一红,坐在一边哭起来,“真是倒霉,我说她是个丧门星吧。” “别说了,外头听见怎么办,以后出去,你就……你就叫她弟弟,知道么?” 田珊儿纳闷道:“她不是个丫头么,叫弟弟?” “啧,这不是他们都以为是个男的,还让东庚拉去那边扫地了么,那边工钱可比我还多呢,等她攒了钱,你的嫁妆不也多了点,也好买漂亮衣裳。”方小兰轻声道。 田珊儿撇撇嘴,“她总会长大的,总不能一直这德行。” 方小兰笑了笑,“等到那时候,她还能在这么。” 田珊儿揪着帕子,这才笑了笑。 小哑巴看着铺好的床,不明就里,方小兰随手指了指道:“睡觉。” 她默默爬了上来,一边爬,还一边拿眼睛盯着田珊儿,以防备她突然出手,然而田珊儿只是拿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挡在了她与她之间,背对着她朝里头睡去了。 小哑巴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就想起了刚才吃的荔枝膏,还有夹着荔枝膏的那只手。 为什么她脑海里也有这么一双好看的手呢?可是她一想起来,心里就闷得慌。 虽然小哑巴洗了澡,可田珊儿心里膈应她,自然觉得浑身都痒痒,怀疑也染了那跳蚤到身上,等天快亮了才睡着,不过等到午时,她就被热醒了,咒骂着这鬼天气灼热,一边趿着鞋拿起脸盆出了门,结果就碰上了住在对面门的李嫂子跟杨嫂子嚼舌根。 估计是今日不用帮忙在家休息,围坐在水井边洗衣裳,嘴里哈哈大笑。 “昨儿那谢恒竟真是要护着小哑巴,方小兰岂不是得气死。” “哎呦可不是么,谢恒那是什么人啊,居然肯帮哑巴,我都以为我听错了。” “这还能听错么?早上方小兰出去的时候你可看见那脸色了?真不是我说,黑得像个锅盔。” “能不黑么?以后就得把哑巴供着,但凡骂一句,我们就能去找谢恒告状,她还想在这学堂混么。” 田珊儿越听越心慌,默默又退回了房间,放下脸盆坐在那想了想,爹娘倒是没说过谢恒,她来了这里之后一直在房间窝着,也没见识过什么恒爷,可现在听起来竟是个人人都惧怕的,莫不是院长的儿子?田珊儿打定了主意要去了解一下谢恒,干脆拿上了自己的脏衣裳出去,与那两个嫂子做到一块洗衣。 正说着别人家的事正开心,突然正主来了,说嘴的心自然淡了些许,两人只管闷头洗衣不去理会田珊儿,田珊儿便主动开腔,“两位婶婶来这日子久,我又年轻不懂事,正巧有事想问问两个嫂子。” 那两人尴尬一笑,依旧不搭腔,田珊儿笑了笑道:“我娘昨夜回去哭了大半宿,说是得罪了恒爷,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恒爷是谁啊?难不成是院长的儿子么?” “院长的儿子算什么,他可是这云中城的这个。”这两人故意夸大了几分,想让田珊儿知道,她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物。 等这两个人轮流说教了一顿,田珊儿的内心已经不是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这个谢恒竟有这么大的能耐,难怪爹这样害怕,都怪她平日里懒散躲在家里不出门,也甚少跟爹碰头,每日里爹回来她已经睡了,居然错过了,若是昨晚她知道恒爷是何许人物,使一些手段,保准让他庇护的人是自个。 田珊儿洗完了衣裳,这才回房,选了半天将方小兰半个月前给她裁的那条枚红色襦裙取了下来,又抹了点胭脂,这才趁着没人快步走了出去。 东庚正在检查小厮擦好的茶具,便见他手底下一个人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当即厉声呵斥,“做什么呢。” 那小厮陪着笑进门,“东庚哥,外头有人找。” “谁?” “说是厨房方小兰的女儿,要找恒爷,语气还挺横。” 谢恒昨夜到下人住所闹得一通,他今早已经听说了,正巧与那方小兰有关,他想了想,还是得亲自去看看,便照小厮的话走到了隔开的二道拱门外头,果然站着一个胖丫头,估计是太热了,一直不停擦汗,身上的衣服都黏在了皮肉上,脸上一层胭脂虚虚浮着,神情还颇为不耐烦。东庚心道这上苍造物,怎就造了这般油腻的物什。 “田姑娘找我?”东庚站定问道。 田珊儿转过头,见是个清秀少年,便笑着福身,可惜这礼仪全错,都是她学着戏台子上的戏子学来的,东庚略皱眉,无视了她这个礼,田珊儿细着嗓子道:“是东庚哥吧?昨儿恒爷嘱咐了我娘要好好对待小哑巴,可是小哑巴是我……是我的兄弟,她有什么想要的,自个却说不出口,便让我来求求恒爷,望东庚哥带我过去。” 这可让东庚为难了,谢恒那脾性哪里说得准,今日说护着你,明天就能给你踹河里,他可不敢轻易应承了。 “这样吧,这个时辰郎君们还在听学,等会午膳后有一个时辰休憩,我帮你去问问,你且等着吧。” “嗳,有劳了。”田珊儿笑眯眯应了,随后等东庚走了才板下脸,这么热的天让她站在这等,连一丝风都没有,活生生能晒掉一层皮去。等她一朝飞去了谢家,到时候再收拾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东庚。 田珊儿这还做着美梦,东庚在厢房等了会,才见到下学用了午膳的谢恒一行人回来。 程星洲盯着他问道:“大正午的,来这做什么。” 东庚笑道:“耽误三位爷了,外头有个田珊儿田姑娘找恒爷,说她是小哑巴的姐姐,小人可不敢随便做主,便来问问恒爷。” 开始连载啦,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支持哦,这边是每天9:40左右更新,一个月更满10万字,如果有推荐会加更。 第二十三章 是美人么? 谢恒身子一顿,探究得目光来回在东庚身上转悠,程星洲来了精神,“恒哥,你昨晚上干嘛去了,咋还让姑娘找上门了,漂亮么?那什么田珊儿?” 谢恒一脸莫名,但想起小哑巴那张脸,估计他的姐姐丑不到哪去,便没回答,这在程星洲眼里那便是默认了是个美人啊,要知道谢恒从小到大都是眼高于顶,无论什么样的美人,他总是不正眼瞧人,今日居然没冷哼? “快快快,甭管她甜珊儿还是苦珊儿,赶紧领进来!”程星洲乐呵呵说着,东庚领命去了,他喝了口茶才眨了眨眼睛问道:“不对,恒哥,小哑巴,是我知道的那个么?你咋跟他扯上关系了?” “多话。”谢恒在想事情,倒是不想搭理程星洲。 裴子晋反正也听不懂他们两个说什么,便拿了桌上的茶点吃了起来,“嗯,这张妈的手艺当真没得说,难怪你老挑刺说留仙居的味道差点火候,这都能进宫当御厨了。” 谢恒挑眉,还算这蠢小子蒙对了一回,张妈还当真是御厨世家,谢家特地送来给他做饭的。 东庚回到拱门那,见田珊儿的汗已经将整张脸都湿透了,脂粉糊在一块实在难看,便道:“我带你去洗把脸,再去见恒爷。” 田珊儿一听就不乐意了,这脂粉是她花了不少钱买的,特地打扮过怎么能洗了,便摇头道:“没事,我这样挺好。” 东庚无奈,“成,那你跟我来吧。” 田珊儿见到自己终于能见到谢恒了,心里雀跃不已,脸上更是浮现出了得意之色,甚至觉得早知道小哑巴这有这际遇,就该好生利用,也免得她在家哭了三四回就为了进来当个倒茶的丫鬟。 她在乡间所见,不过就是那些村镇里富户人家的大门口,哪里还能走进来瞧瞧,竟觉得比唱戏得说的还要像天宫,东庚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这个田珊儿喜形于色,满眼贪婪,当下便蹙眉,心觉不是个好相与的,暗暗后悔自个替她多了句嘴,万一得罪那三位小爷,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田珊儿看得停不下来,竟是觉得那刷了红漆的柱子也比一般地方粗 壮些,心里更是升腾起了与那谢恒一见,二人如同戏文里一样,互生情愫,他回家通禀了父母,将她娶进家门,这么一想,脸上都笑开了花,她脸上本就有肉,一笑便堆积在了一块,连带着那双眼睛都跟夹在缝隙里绿豆一般。 程星洲在厢房内翘首以盼,就等着那找谢恒的天仙美人过来呢,就见到走廊尽头东庚身后还跟着个小娘子,只是那身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美人啊,程星洲揉了揉眼睛,裴子晋搭上了他的肩膀,喝了口茶道:“这就来了?是美人么?” 程星洲挠了挠头,“不是美人咱们恒哥能见么……” 东庚远远看见两位小爷在走廊上站着,赶紧加快脚步到了近前,“小人把人带来了。” 程星洲才懒得理他,眼巴巴盯着那穿着枚红色裙子头戴黄花的胖丫头摇头摆尾的朝自己走来,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是香还是臭的味道,那相貌跟巷子口的牙婆有什么区别?天知道他刚才还特地整理了一下仪容呢。 果然,一旁的裴子晋一口水喷了出来,轻声道:“这就是恒哥要见的美人,我家那还不会走的阿妹都比她瘦些。” 田珊儿原本远远见到两位郎君,心里便有些激动,不拘是谁,能看对眼那便是造化,当下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将自个的腰板挺直,屁股拱了出来,一步三摇的走到了他们跟前,又是按照戏台上那演千金的做派行了一礼,掐着嗓子道:“见过两位郎君,不知哪位是恒爷。” 裴子晋看着她这别扭的做派,觉得肚内不大舒服,拍了拍程星洲的肩膀道:“这等肥美,我是无福消受了,程兄好胃口,小弟先走一步。”说罢便躲进了屋内。 程星洲抽了抽嘴角,嫌弃地别开了眼,“进来吧。” “是。”田珊儿想作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自然没看到他二人的表情,现在听到叫她进去,更是不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便提着裙摆,慢慢走上了台阶。 谢恒正在擦拭着手上的一把小巧匕首,匕首上坠了不少宝石,看起来流光溢彩,他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将匕首把玩与指尖,程星洲一脸丧气进了门,躺在那竹榻上便是哀叹道:“恒哥你真不厚道,就那样的货色你也敢默认是美人?” 谢恒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看到门口有一道人影出现,饶是谢恒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手上还是微微迟钝了下,匕首应声掉落,斜插在了上好的楠木桌上。 田珊儿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坐在那盯着自己,当下觉得满室富贵也比不过他那一眼,虽然坐在他旁边那两个郎君生得也是不错,可跟这个少年比,那气质就不可比拟了。 谢恒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竟没有找出跟小哑巴半点相似的地方,一双绿豆眼睛贼溜溜地打量在自己身上,让谢恒觉得自己好像是她碗里的一块肥腻五花肉。 “叫什么名。”谢恒开口。 田珊儿回过神,羞怯道:“田珊儿。” “你是小哑巴的姐姐?那来找我做什么。”谢恒重新抽出了那柄匕首,一下一下把玩着,上面的宝石晃得田珊儿眼睛都直了。 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跪了下来,“恒爷见谅,奴也是没有了办法才来求恒爷,是小哑巴硬要奴来的。” “有事说事。”谢恒懒得听她奴啊没办法的,直接开口道。 田珊儿没想到这谢恒的脾气竟然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当下扭捏道:“小哑巴说,以后这学堂,恒爷照顾他,可是她看我在屋内没活干,便说让我来求您,给您做个随身丫鬟照顾起居,她不会说话,但是我能跟他交流。” 谢恒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扬起眉毛邪气道:“小哑巴说,让你来给我做贴身的丫鬟?” 田珊儿见他一下说出了重点,点头道:“是呀是呀,她昨晚上就想说的,只是您听不懂,她也说不了话,今日便让我自己来见您。” 小哑巴反抗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第二十四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哦……原来是这样。”谢恒点头。 田珊儿仰起头,“那恒爷肯不肯留下我呢。” “我想吃城东的栗子烤饼,城西的冰水调子,城北的山楂,城南的乳酪,去买吧。”谢恒说完,眸光淡淡瞥向田珊儿。 田珊儿笑意还在脸上,闻言眨了眨眼睛,好似没反应过来。 程星洲一听便乐了,翘着二郎腿道:“还不快去,恒爷要吃呢。” “哦,奴这就去。”田珊儿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因为太过丰满行动不便还踩了裙摆一下。 东庚眼瞅着几位小爷这是要整治这田姑娘,不由也是摇头叹气,自作孽不可活,哪有上赶着跑到别人郎君厢房内自荐当丫鬟的?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田珊儿哪晓得这是谢恒故意整她,以为自个飞上了枝头当凤凰了,如今真是成了谢恒屋内的丫鬟,以后还怕没有日久生情的时候么?当下也是撒开两条腿,不怕那日头毒辣,汗津津地朝学堂门口去,定要为她的恒爷买下那些吃食来。 等人一走,程星洲嗤笑道:“哪来的不知廉耻的丫头,真是小哑巴的姐姐?怎么家里的饭都给她一人吃去了不成。” 谢恒冷笑,“是不是亲生的,谁知道呢。” 田珊儿虽然出身不高,可是在家也是被父母宠爱,走得最远不过是村头到村尾,其他要么坐牛车要么就在家躺着,哪里跑过这么远,加上她还特地隆重打扮了一番,这是日头最猛的时候,晒得她几乎要脱水,身上的汗也是如雨下,最尴尬的是贴在她的身上,惹得不少人不怀好意的朝她笑,当她是哪里的姑娘不成? 田珊儿愤怒交加,可是一想到如今自己马上就要伺候谢恒去了,将来进了谢家,自然是不用用她这脚沾泥地,定是要八抬大轿,让人抬着自个走的,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些小小的付出也算不得什么了。 可是这一路到底不大顺畅,城东的栗子烤饼竟有三四家,她也分不清谢恒要的到底是哪一家,只好选了最便宜的,她身上带的钱可不多,然后又马不停蹄去了城西,买冰水调子的时候倒是顺遂,可是走到半道那碗冰水就化成了温水,她还得端着走,自个也忍不住暗骂一句猪脑,怎么不最后再来买冰水,实在没法子,只好去了城西买山楂,结果发现对面就有乳酪,也投机取巧直接买了将就,她还就不信了谢恒能吃出来。 哪成想她一路汗津津跑回了学堂,浑身汗臭,绣鞋沾泥,脂粉尽污,走到门槛处还被那有些下滑的裙摆绊倒直接摔了一跤,山楂滚到地上还打了个转。 当下她心里就满是委屈,差点要哭出声来,可是想着谢恒还在等着自己,便忙爬了起来,收拾齐整,等会定要给谢恒看看自己吃了多少苦才买来这些东西,好让他对自己多多怜爱才是。 东庚原本坐在亭子里休憩,一听小厮说那田珊儿回来了,赶紧扭过头去看,结果还真是,而且弄得浑身脏乱不堪,东庚皱眉盯着她半晌,想着谢恒早就不在厢房,抿唇道:“你回去吧,恒爷不在。” “什么?可是我这些东西都是恒爷要的。” “我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提点你两句,人贵有自知之明,今日的教训你算幸运了。”东庚摇了摇头,领着小厮关上了这院子的门,田珊儿又不能上前教训他,气得一个跺脚,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哭着回了自个的院子,脱了那身早就被汗浸湿的衣裙,趴在床上就嚎啕大哭。 方小兰抽空回来拿点碎银子,没想到就听到女儿在屋里哭,赶紧掀了帘子进去,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怎么回事,田珊儿一下扑进她怀里便一顿告状,“那东庚分明就是瞧谢恒对我好,看上我了,怕我报复他,这才不让我见恒爷的,娘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方小兰一听田珊儿说的有头有尾的,当下也着恼了,本就是来这云中书院找个金龟婿的,这才忍气吞声,哪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一钓就钓上最大的一条,竟被这东庚搅黄了,当下也气恼了。 “好个东庚,你若是攀上了谢恒,那我跟你爹在这学堂就横着走了,哪里还用得着现在被人天天盯着,你等着,我去给你想办法,定让你见到那谢恒。” 田珊儿破涕为笑,突然也觉得有了盼头,“我就知道娘你最疼我了!” 小哑巴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们母女抱成团的模样,她拿了毛巾就往外走,田珊儿得意的一笑,“等着瞧吧,等我见了恒爷,看他还护不护着你。” 小哑巴走出房门,朝书院那边走去,东庚见田珊儿走了,早命人重新开了门,小哑巴浑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东庚跟她也不好交流,便没提她那糟心的“姐姐”。 “会烹茶么?”东庚一字一字问道。 小哑巴看着他的口型,摇头。 东庚道:“你是个勤奋的,若是总做一些洒扫的活计,这工钱可不会太高,洗干净了样貌倒是不俗,等以后你学了烹茶,也好去书堂里头伺候先生的茶水,那可是个好差事。”说完见小哑巴没反应,才知道自己说太多了,她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消化。 “行了,早上杨夫子拿了去年的雪水出来烹茶,说解解这暑气,你去提过来。”东庚指着远处的草庐。 小哑巴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时辰学子们就该练习射艺,靶场上怨声载道,扎马步个个惨不忍睹,谢恒这门技艺倒是次次能拿个上,他也觉得跟一群文弱菜鸡比这个没什么意思,谁不知道,谢家军最强便是射艺,他打小可是被那些师傅打出来的。 想出去躲个懒,结果便瞧见那瘦小的身影往前一步步挪动着,步子迈得像个小娘们。 谢恒斜靠在门框边,眼瞅着她走进,原是要提水壶,不过坐在那看守的小厮有些不耐烦,连快湿帕子也不给她,竟是让她徒手提着不成?那不得烫层皮下来。 【人间油物田珊儿与恒哥的第一次会晤圆满结束。】 今天因为土豪爸爸打赏要求多更两章,所以再更一点送给大家!木嘛~ 谢谢这个人超可爱、@草木染!、平平无奇吃瓜群众、独lq、桔梗g、jing静兮烟、素和靖巧fvm、1986紫水晶、atticus的月票,谢谢大妹子家的小妹子、素和靖巧、平平无奇吃瓜群众、@草木染!、一只大西瓜a的打赏。 第二十五章 太猖狂了 谢恒竖起身子朝她走进,可惜脚步再快也抵不过她靠的近,也许是反应比寻常人都慢一些,那灼热感从指间烧腾而起的时候,小哑巴一个跳脚,将水壶甩开,却还是有一些撒在了手背上,她疼得喉间竟溢出一丝声响。 谢恒一个健步飞窜了起来,正巧听到了那绵软似奶猫叫一样的声音。 “……?”怎么还没断奶呢,一个儿郎声音竟如此尖细,倒比以前遇到的哑巴发出的声音好听些。 “给我瞅瞅。”谢恒见她呆呆站着,直接走了过去拽过她的手。 那手小的他直接能包在掌心里,上头已经一片发红,旁边守着水的小厮见这位祖宗来了,赶紧站了起来陪笑道:“恒爷您怎么过来了。” 谢恒懒得跟他废话,拽着发愣的小哑巴到了一旁的荷花池旁摁着她的手进池子里。 小哑巴挣脱不开,谢恒皱眉冷斥道:“安分点。” 东庚听到动静也忙不迭的跑了过来,“恒爷,我那有烫伤膏,我现在就去取来。” 谢恒冷着眉眼没说话,这就算默认了,东庚赶紧暗示身后的小厮去拿。 谢恒抓着她的细腕子泡了会水,才问道:“还烫不烫?” 小哑巴倒是老实的点头了,确实疼。 谢恒气笑了,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蠢小子,这以后烧开的烫水不能直接提,没人教过你,你碰过去的时候也该知道烫手啊?” 谢恒说完,神情莫名地在她身上打着转,难道这小子反应是真的迟缓?连烫都感觉不到了么? 果然,他刚才那一下用的力气不小,额头上已经浮现了红色印记,而这小子居然一点反应没有,过了会才皱眉捂着额头瞪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狩猎场里的小狼崽子。 谢恒暗暗皱眉,心道:此子境遇竟如此凄惨,连带着感观都逊于常人,难怪那田大力夫妇如此欺他。 谢恒目光下移,发现她那衣襟上居然也湿了一片,这又是什么时候烫到的?他伸出手就去扯她衣领,小哑巴本能朝后退去,谢恒才顾不得那么多,箍着她的脖子将人捞进怀里,直接将她的领口扯开,发现入眼处肌肤雪白细腻,倒是没被烫伤,这才拍了拍她胸口道:“没烫到就好,你爹娘对你这般差,你这身皮肤倒是比小姑娘还嫩。” 东庚见谢恒对这小哑巴虽然粗声粗气,可是那态度跟对他们就是天壤之别了,当下心里也有了计较,往后对这个哑巴,得好一些了。 小厮很快就将油膏取来,谢恒递给了小哑巴,“涂手背上。” 小哑巴接过手,掀开盖子闻了闻,香的,谢恒皱眉看她,见她果然要伸出舌头一下钳住了她的下巴,“说你蠢是真蠢,不能吃,涂!” 他怕她听不明白,从那盒子里取了点油膏,拽过她的手抹到了患处。 “知道了吧,有没有觉得凉凉的?” 小哑巴惊讶地扬起了眉毛,谢恒这才展颜笑了,还真跟家里的小黄狗似得,给点东西两只眼睛就发光。 “得了,干你的活去吧。”谢恒拍了她的后背,对东庚道:“这小子挺可怜,安排点轻松的活计给他。” 东庚敛眸恭敬道:“是,小人明白。” 其实不用他说,方才东庚也瞧出来了,这云中城的煞星谢恒对这个小哑巴是很不错了,也不知道是哪一点入了那位小爷的眼,竟这般厚待。 “跟我走吧,别干这些粗活了,明儿你就负责擦茶具。” 程星洲正坐在树荫下躲懒,见谢恒回来了,眯起眼睛皱着眉道:“这么热的天,恒哥你刚才上哪去了。” 谢恒顺手从箭筒里抽了一支箭,站在原地就往最远的靶子射去,那箭直接穿过了中间几个还在学扎马步的学子的头顶钉入了靶心。 程星洲立刻拍掌大叫一声好,可是那几个扎马步的就不行了,当场叫了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谢恒你太猖狂了,奇耻大辱!” “谢恒你赔我头发!” 谢恒耸肩,邪气一笑将弓丢给了程星洲。 程星洲跟着起来,看着那几个捧着断发要哭的小子冷笑道:“背后说人是非,活该今日断发,赶明再多嘴,要你狗头。” 程星洲说完追了上去,“恒哥明日是不是不来了。” 明日是谢恒生辰,谢恒嘴角勾起,“昂,不来了。” “明儿我也去你家呗,这么多年我都没亲自给你上门送过生辰礼呢。” “不用了,我家那两口子不大见外人,以后吧。”谢恒语气淡淡,“走了。” “哦。” 裴子晋勾上了程星洲的肩膀,“今年也不让咱们去?” “嗯,他爹明明挺好说话的,怎么一到生辰规矩那么多。” “算了吧,别惹他不痛快。” - 东庚带着小哑巴走到院门口,见四下无人,这才道:“你跟恒爷关系不错,将来你多跟他亲近亲近,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今日对你的提携。” 小哑巴看着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东庚无奈,“算了,等你再长大些吧。” “东庚。” 东庚扭头,见是张妈来了,点头颔首,这才对哑巴道:“今日这没什么要忙的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一走,张妈放下了手上的木盆,擦了擦手对小哑巴招呼道:“来。” 小哑巴最喜欢张妈,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来,走到近前,张妈拉她坐下,“哟,这手怎么一片红了,烫到了?” 小哑巴拿出了手里的油膏。 张妈点头,“是要抹这个,以后得小心了,我灶上还有一碗面,你去拿来吃了吧,给你做的。” 小哑巴站了起来,掀开厨房的竹帘,自己舀了一碗出来。 张妈看着那碗小的可怜,笑道:“下次拿一口大碗,我专门给你留着,我的份也有,不用怕没得吃。” 张妈一边酿菜,一边看着小哑巴狼吞虎咽的,心里一酸,“哑巴。” 小哑巴将嘴里的面咽了下去,扭头看着张妈。 “这样吧,我教你做菜,以后肚子饿了,我在厨房给你留门,你就自己做,别找那方小兰。” 恭喜小哑巴获得厨艺支线任务+1,张妈怜爱+10 第二十六章 在我这吃过了 小哑巴歪头,张妈做了一个炒菜的姿势,她懂了,眼睛亮起,点了点头。 “这孩子,真乖,可惜了。”张妈感慨。 小哑巴无从得知旁人的情绪,将一碗面吃好后,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张妈酿菜。 等把这些菜都涂抹上了辣椒酱,放在瓮里密封好,张妈这才洗干净手,拉着哑巴进了屋。 “做饭简单,熟能生巧,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才刚进厨房呢。” 方小兰回来找人的时候,就看到了张妈温声细语对着小哑巴说话,便靠在了那门框边上盯着瞧。 张妈自然也看到她了,可是不待见她那样子,她不叫人,那自个也当看不到。 方小兰站了会,见小哑巴跟瞎了似得心中正恼,想伸手去掐她耳朵,脑子里又浮现起了谢恒那张脸,身子不住抖了抖,才清了清嗓子道:“学做菜呢。” “嗯。”张妈不咸不淡替哑巴应了,“哑巴在我这吃过了。” 方小兰瞪圆了眼睛,“这给她开小灶,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家里可是做了饭的。” “你们家什么时候给他留过饭?我就当没有,下次你若做了再来告诉我一声,免得孩子瘦得风都能刮跑了。” 方小兰气结,“这我们家孩子自然是要回家吃饭的,哪还需要说?” 张妈懒得瞅她,拿了干抹布将锅抹干净,语气平淡道:“别人家我不知道,你们家是个特例,反正我这厨房灶头是没见过你给这孩子准备过饭的,既然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 方小兰哪里敢跟这张妈呛声,听说谢恒是自幼吃她的饭长大的,院长都要给她几分薄面,方小兰扯了扯嘴角,“那明儿可别给哑巴做了,我做的足够她吃了。” 张妈盯了她一眼,“我教哑巴做饭,你就先回去吧。” 方小兰粗声道:“哑巴,早点回房,别影响你爹睡觉。” 小哑巴也压根没听她说的,只看着张妈手上的动作,张妈见她专注,动作放慢,声音加大一些,对着她一字一句道:“葱、荸荠、慈菇、青菜混在一起,净肉蒸烂,晾干,这是蜀地的酱和辣子,蒸熟了之后呢,放在一边,然后再放入清水,煮沸后将揪着面疙瘩往下放,你若是还不会,直接拿了这种成面放下去就好,然后将这些刚才弄好的酱料跟配料一块放进去,再卧个蛋,是不是很简单? 小哑巴点点头,张妈让开位置,“你来试试。” 小哑巴站了过去,可惜这手脚压根不利索,动作缓慢,张妈看着着急,心里也是惋惜好好一个孩子,洗干净之后也是眉眼精致,越发怀疑这小哑巴根本不是方小兰生得,他们一家五官平平无奇,怎能生出这般的孩子来,而且这小哑巴的瞳孔细细看来,有时候也不同于大楚人,难道,不是大楚人么? 小哑巴刚捏好了一个面疙瘩,便举起手要给张妈看。 张妈笑道:“好,做的真好。” 小哑巴无声笑着,心里想一定要做好一碗面,给张妈吃。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也已经是烛火熄灭的光景,小哑巴拿了脸盆出去洗漱,田珊儿不冷不热阴阳怪气地呛了一句,“现在有了大靠山了,便以为能飞出去了不成?我可告诉你,你这条命是我们捡回来的,上哪也得给我们当牛做马。” “你听见没!”田珊儿见她已经走出去了,气得捶了一下床板,真他娘的晦气,偏生是个哑巴,连骂起来都不解气,一拳打在棉花上似得,无处使劲。 - 谢恒起了一个大早,穿上新衣,配上了月前就定好的配饰,脚踩登云履,一身崭新红衣,原本张扬俊俏的五官更加凸显了十分的贵气,谢赟知道他对今日的看重,特地带着他骑着马,慢悠悠朝郊外的别庄去。 原本这样的天气,谢赟是舍不得让这孩子这样晒着的,可是这一路走来,因着这出众的外貌,不少人都对他投来夸赞惊叹的呼声,少年人嘛,哪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生辰这一日更该让寿星高兴高兴。 不过谢赟也怕他晒黑,每走一会就让他停下来,递水扇风。 谢恒嘴巴上说着像个娘们,婆婆妈妈,解释动作上却并不排斥,还是很听谢赟的话的,只是那满心期待的目光跟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这一番好心情。 “今年怎么不让张妈给你做生辰宴?”谢赟问道。 “每天都给我做饭,今日让她也歇歇,去别庄吃不是一样么?听说那庄子自己钓的,可以直接让厨子做成菜肴,又新鲜又好玩,我也想试试。”谢恒解释,看着谢赟盯着自己笑,又抿唇。 谢赟想了想,心里暗自叹气,主上喜欢钓鱼,他定是想跟父亲一起钓鱼了,亲生父子,这些年却总共见过那么十几次,孩子心中自然有怨,距离十八岁,也快了……到时候小主人也能回到盛京,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自己真实的身份,希望那时候,小主人能心满意足,不必像现在这般,渴望却不敢言。 别庄因为早就收到了银钱,将上下都布置整齐,一进门,就有人对谢恒道贺。 谢赟道:“要我离开么?” 谢恒过生辰,不喜欢他在场,谢赟每年都会问一次。 不出意外,谢恒这次还是点了头,“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等就好,顺便练练钓鱼。” “好,今晚不回来也不打紧的。”谢赟想摸他的头,可发现孩子大了,知道不是自己亲生,他的身份只是家奴,也不好再下手,将他送到别庄便完成了任务。 别庄那些侍奉的人都是谢家安排好的,自然是周到万全,谢恒逛了一圈,才去拿鱼竿,其实他是最不耐烦久坐的,但总感觉学着自己那个不太熟悉的爹做的事情,也许能离他们近一些,心里也高兴几分。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水面池塘上的那群鸭子,几只毛茸茸的小鸭子跟在了父母身后,他顿时想起这世上,他打从一开始降生,就从来不是一个人,他们在盛京生活的幸福美满,而他却要可怜巴巴的在每一年的此时,等待他们施舍看一眼,越想越气手上一用力,竟直接将手上的鱼竿给折断了。 解释一下哦,谢恒并不是卫卿跟华世宜的孩子,是曾孙子辈,全新的故事,但是又与上一本有一点联系,不大影响阅读的。 谢谢大妹子的小妹子的月票。 第二十七章 他不会来了 他错愕看着手上的鱼竿,一时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是不是连这最后一点父子温情,他也不配? “少主,可要替您换一根?”身后的侍从问道。 “不用了,没什么意思,他们还有多久到?”谢恒语气淡淡问道。 侍从见他脸色不好,为难道:“主上跟夫人应该快到了。” “嗯……那我坐在这等,你下去吧。”谢恒长腿一伸,随手勾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手撑后脑勺仰面躺了下来。 连他这般锦衣玉食,都心中难免不平,那个小哑巴到底是如何做到心中没有怨怼的?而且看情形,他对那夫妇根本毫无亲近之意,是天性凉薄,还是跟他猜测的一样,小哑巴根本不是他们生得,只是捡来的? 云中城虽然富庶繁华,可这遗弃残缺孩子的事情,也经常发生,小哑巴这样又聋又哑还反应迟钝的,被遗弃也没什么奇怪的。 谢恒天马行空想了一会,还未见来人,干脆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等,便是干等到了深夜。 桌上的酒席是他睡醒后,亲自去厨房端来的,他还特地煮了两个鸡蛋,他想告诉他们,儿子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喉咙里仿佛卡着几个核桃,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谢恒定定坐在圆桌边上,旁边侍奉的人看着他发黑的脸色,噤若寒蝉,生怕这小祖宗等会把整桌酒宴给掀翻了。 天公不作美,在此刻还下起了雨,一滴一滴打落在瓦片上,发出细细密密的声响。 谢恒看着窗外,夜幕之中,只有密林的黑影在风雨中摇晃。 几乎下一瞬,他站了起来。 几个仆从赶紧劝道:“主上马上就会到的。” “他不会来了。”谢恒冷下了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觉得无力、厌弃和……难堪。 他的爹娘,就连一年一次,都不愿意来了。 他不顾他们的阻拦,淋着雨翻身上了马,马的脖子上还坠着他今日特地给它系上的金铃,谢恒捏住了那枚金铃,用力一拽,做工精美的金铃便落入了泥潭之中。 “驾!——”谢恒发了狠地抽 动马鞭朝云中城奔去。 他想要发泄,想要打架,反正干什么都好,总归……不想让自己在落入这可怜虫一般的境地之中。 十五岁少年单薄却高傲的自尊,已经无法允许他继续面对这漫长的黑夜等待。 等待这从未让他满意过的父母亲情。 就在他狂奔之后,一队跟着他如影随形的暗卫已经立刻追了上去。 - 雨如珠帘一般垂直下落,小哑巴收了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拍下身上还挂着的水珠,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湿发,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了门口。 方才回房,又差点跟田珊儿打起来,好在张妈说,她随时可以进入厨房,也算是此刻的容身之所了。 其实她挺喜欢这样静静发呆的感觉,至少不用操心方小兰突然揪她的耳朵,田珊儿打她的后脑勺,她反应慢,每次都等身体疼了,才知道自己被打了,这种感觉很难受。 她知道自己好像异于常人。 “哑巴?”张妈拿着伞匆匆而来,小哑巴站了起来,张妈看着她道:“我去你家找你,你那不像话的娘说你出去洗漱了,我便去找你,哪知道看到厨房这坐着个小不点,走进一看果然是你。” 小哑巴歪头看着张妈。 张妈手里挎着一个布包,交给了小哑巴道:“我按照你尺寸改的,夏天穿学院里分发的闷热,容易长痱子,这个面料轻薄,我们家少爷小时候穿过,现在长大了,穿不着,你穿穿他的吧,丢了也可惜。反正男孩子长得快,过两年啊你也穿着小了的。” 小哑巴看她拿出雪白的内衫,对着她的身形看了看道:“还是大了,你这孩子骨架太小了,像个姑娘家,我再去改改吧。” 张妈把衣服收好,看她坐在这,便知道定是在家里待不下去,“肚子饿了?” 小哑巴无法表达自己只是来躲避那对母女,只好摇头,拿起了抹布,张妈笑道:“厨房不用打扫,每日那些婆子会做的,不过我知道你是不想太早回去,这样吧,还有一些厨余,这天气热啊放久了就馊了,你拿去后门倒了,然后再呆一会,等她们睡了再回去。” 小哑巴点点头,张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打着伞出去。 小哑巴看她走了,便去找那些厨余,全部倒在了木桶里,用帕子包着,提着木桶出了门。 厨房边角有个小门,白日里也只开一会,与正经后门不同,这小门临近街市,不少卖肉卖菜的小贩早上会来一趟,有些海里新鲜的海货也会特地从这进,小哑巴刚一打开门闩,准备把厨余提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雨幕之中,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 她张了张嘴,有些被吓到了。 头上的油布灯笼在风雨中摇晃,照得那道人影也忽明忽暗,小哑巴眨了眨眼睛,顺着微弱的光线从那已经沾了淤泥的云靴上往上看。 谢恒浑身湿透,目光冷峻,脸上还有很多血,他只是站在那,看着打着伞朝他走来的哑巴。 小哑巴越朝他走进,才越发现他身上好像被人狠狠打劫过似得,平日里他那箭袖上有着好看的狼形饰品,此刻也不见踪影,连带着腰上坠着的也没了。 他着实有点高,小哑巴举高了手臂,才将伞遮在了他的头上,谢恒好看的眉梢现在也破了个口子,一缕红色往下淌血,而且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味道,像极了家里田大力的药酒。 小哑巴耸了耸鼻子,把伞往前动了动,暗示他拿着。 谢恒的目光却是十分空洞的。 小哑巴没见过这样的谢恒,低头看着他垂在两侧的双手,那么好看的手上面竟然沾满了污泥。 小哑巴皱起了眉头,这么好看的手…… 谢恒突然伸手拨开了她,踉跄着脚步往前走,他的腿好像被人打了,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小哑巴默默跟了过去。 小哑巴手控人设不倒。 谢恒:我他妈都这样了你只在乎我手好看不好看???? 突然想起来开文到现在没解释过书名呢,娘子可爱并非是说女主角有多么的卡哇伊,而是说她,可以宠爱,可以被爱。 谢谢赶时髦的老太太、我有一斛珠的月票。 第二十八章 吃面么 他走到了后门口,看着厨余,心里冷笑,他这种连祖宗家祠都进不去的,也许好日子也到头了,怕是将来厨余潲水都没得吃。 仿佛是累极了,他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也顾不得那门槛上有没有水,就像她之前那样。 可笑他那时候还觉得她可怜,自己又好到哪去。 小哑巴见他坐下,便提着厨余去了巷子口,把厨余倒远一些,箱子里的野狗闻到味道,都纷纷跑了出来。 谢恒看着幽暗箱子里那个瘦小的背影,磨了磨牙齿。 也许跟这种人一起,才是自己的宿命,何苦还学什么武功,谢家的射艺,谢家需要他过么? 小哑巴倒了东西回来,见谢恒呆呆坐着,她提了木桶进门。 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恒面上再次闪过凉薄的笑意,连这哑巴,都懒得搭理自己了。 谢恒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就是觉得累,身心疲惫。 他从城郊回来后,便去了城内最大的赌坊,将自己身上值钱的全输了,便要赌这条命,可那些人知道自己是谁,哪肯要他的命,他便只能去找人的麻烦,专门找那种外地的富商,把人惹毛了被拖进巷子里打了一顿。 痛快,拳拳到肉,好似这样,这身血肉之躯就能还给别人一样。 手上的泥巴已经有些结块,弄得浑身都不甚清爽,谢恒从小便娇惯着,还真没如此落魄过,面上没什么表示,手已经嫌弃地甩了甩。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正踩着水坑,慢慢朝他走来。 谢恒回过头,便看到他也许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个他一直觉得可怜,嫌弃不已的哑巴,提着一盏风一吹就能熄灭的小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走来。 手里端着一碗东西,为了怕雨水低落,那伞她几乎是用下巴与肩膀互相夹着,这才走到他的跟前。 谢恒目光从她满是汗水的脸上,挪到了那碗里。 这是一碗……面? 面条已经断成了一条一条,上面的鸡蛋好像也不是煎开的,是整个丢在锅里化开的,上面的青菜居然还有被菜虫咬过的洞,卤子还不错,有点肉丝。 谢恒舔了舔嘴唇,小哑巴已经把碗怼到了他的嘴边。 那碗又不是什么上好的瓷碗,反倒是有些刮嘴,谢恒嘴边还有伤,被这滚烫的碗沿一贴,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后反应过来这小子竟然是这样直接用手捧着滚烫的碗过来的。 他立刻接过那碗,入手果然烫得很,再看小哑巴的一双手掌皆已通红。 谢恒突然心中一震,如鲠在喉。 他嘴唇动了动,没好气道:“不知道疼么?跟你说了拿烫得东西要拿湿抹布包着。” 小哑巴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大声吼自己,只是面无表情的把烫红的手捏住了耳朵,这是张妈教她的方法。 谢恒见她还会这个,嘟囔道:“你也不算完全蠢,这面给我吃的?” 小哑巴看不见他的嘴巴,便没吭声,谢恒也不介意,因为他的心情并不像方才那么糟糕了。 他收回刚才的话,这哑巴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他对她的好,也不算白搭。 谢恒捧起那碗面,坐在门槛石上,吸了一口。 虽然卖相跟潲水差不多,但是吃起来,却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卤子很入味的缘故。 谢恒一天没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少年正在长身体,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谢恒自然的把碗递给她,“再来一碗。” 见那边没动静,才意识到对面是个哑巴,这才抬头,却发现那个小哑巴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 谢恒有些尴尬,难道是自己吃相难看了?其实他倒是多想了,多年富贵养出来的,就算在外头再混不吝,吃相也不会太差,只是小哑巴很意外有人能把她做的面吃完才高兴。 “没了么……”谢恒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放下碗。 下一瞬,一双小手托起了他的手。 小哑巴从他手里拿过碗,瞎比划了一下,以比寻常速度快一些的程度快速朝厨房去。 谢恒盯着她的背影,暗自比划了一下,那哑巴的手,也就这么一点大?这到底几岁?怎么这般瘦弱。 他拍了拍手掌,起身默默跟了过去。 小哑巴正踩在小木凳上,用一个大铁勺在锅里捞面,就算外头下着雨,厨房里头可闷热得很,谢恒一进来便被迎面而来的热流逼退。 他挥动了一下鼻尖的烟雾,复又掀开了帘子,正巧看到小哑巴吃力得搅动着锅内的面。 估计不太会下厨,那面方才都坨成了一团,就她那点力气确实搅不动。 谢恒嫌弃的看了一眼厨房油腻腻的水盆,干脆把手上的污泥擦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云中城的百姓绝对料想不到,那衣服上有半根丝线露出来便要拿去烧了的金贵少爷,今晚这般不讲究。 小哑巴正卖力搅动锅底,谢恒已经大手一伸,将她拦腰从木凳上抱了下来。 “这都煮干了。”谢恒绕到前面看,得,那里头还烧着大火,怪不得厨房跟被火烧了似得。 谢恒动作迅速的将面全部捞了起来,因为汤都烧干,底部的面条全部粘在了一块,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小哑巴想去把火灭了,谢恒将碗放在一边,咳了咳道:“别动了,你个小身板没得把自己栽进去。” 谢恒到旁边拿铁铲铲了一抔灰盖了上去,那火便逐渐熄灭。 他将铁铲一丢,插着腰抹了一把汗,“这厨房也太热了,出去吃?” 小哑巴茫然看着他,谢恒懒得等她反应,拿起碗,勾着她的脖子就把人半扛半抱拖了出去。 外头的雨还没停,谢恒把人扛到厨房门口的屋檐下,长腿一勾扯了一张木凳来,这小木凳给她倒是合适,他就难熬了,长腿伸不开。 谢恒吸了两口坨掉的面,居然也不觉得难吃,还有点熟悉的味道。 “你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去睡觉?”谢恒突然问道。 小哑巴呆呆看着外头的天,双手撑着下巴,谢恒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好像在跟个小姑娘说话似得。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恒哥的15岁生日,还有一碗面吃√ 谢谢紫岛月亮的月票。 第二十九章 你是异族人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说话双手撑着下巴做什么?他一想到自己做这个姿势就一阵恶寒。 “你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谢恒的语气陡然凌厉了起来。 小哑巴不明白他声调怎么突然增高了,她如古井一般沉静的目光凝视着他,谢恒竟在月光下,看到她的瞳孔微微带着一丝与大楚人不同的瞳色。 “别动。”谢恒放下碗,捧着她的脸,就着厨房的光看了起来。 “你的眼睛……竟然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异邦人?”谢恒挑眉道。 云中城有许多异邦人在此娶妻生子通商的,但是他们都是高鼻深目,还有金色的卷发,小哑巴除了瞳色有不易察觉的颜色之外,与寻常大楚百姓倒是没区别。 而且,细看之下,这张脸竟生得有几分清丽之美,谢恒甚少脑子里会对一个人的相貌冒出美这个字,他爹娘就生得很不错,听说他与家中谢家那个世子生得也是一般无二,毕竟是同胞兄弟,除却他的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之外。 自小伺候他得,也都是眉清目秀,不知怎么,这毛都没张齐全的臭小子竟让他想起美这个字来。 这皮肤怎么如此白皙?以前得多脏才能掩盖这身肌肤?居然没什么毛孔的样子。睫毛也很长,鼻子很小巧,这若是个姑娘,长大后会何等相貌? 他盯得时间有点久,小哑巴不耐烦地往旁边撇头,谢恒手一松,发现自己刚才有些用力了,她下巴竟然有被自己掐住的红印。 倒是真应了程星洲那句话,少爷的身子家丁的命,这般娇嫩,哪是干粗活的料。 谢恒没在意她的反应,放下了碗,这面坨了着实难吃,跟个哑巴坐在一块,谢恒这心里的惆怅也淡去不少。 “今日是我生辰,他们没来,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更可怜些?”谢恒喃喃自语。 小哑巴根本没看他,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安静的院落里,一时间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小哑巴不耐烦地拍了拍腿边的蚊虫,这样酷暑的天,下着雨,蚊虫都往厨房里钻,他们两个坐在这倒成了最好的血囊,可奇怪的是好像只有她被蚊虫所扰,他倒是老神在在。 小哑巴不知道怎么赶他走,干脆起来,淋着雨跑到了草棚里,帮张妈把明天要用的柴给劈了。 谢恒本也没指望这哑巴能安慰自己一二,他故意挑事被人打了一顿,也不想回谢府,这才顺着原路走回学堂,这就遇见了她,结果又莫名其妙吃了一碗……算是面的面吧,结果还以为这哑巴是知道自己心情不好陪着自己呢?合着她压根没感觉到? 谢恒一时气结,心想若是程星洲那两个赖皮的在这,定是会想办法哄自己高兴才是。 小哑巴将柴摆好,拿起了斧子,可惜她那点力气,谢恒看了都想笑。 他长腿一伸,从凳子上撑着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她走去。 “啧,你这叫劈柴啊?别让斧子把你给挥出去。”谢恒直接从她从里接过斧头,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对小哑巴道:“要劈多少?” 小哑巴回头看了眼,谢恒挑眉,心里更对她的处境产生了一丝愤怒。 这么丁点大的小子,斧头都拿不起来,一群人吃白饭的竟然让她劈柴?谢恒有些气恼,突然对着夜幕说了一句:“都下来吧。” 小哑巴一脸莫名的望着外头漆黑的夜空,突然看到对面的屋顶上飞纵下来七八个人,齐齐跪在了地上,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谢恒以为这小子害怕了,指了指身后的柴,“刚才没让你们出手,现在我这身上还难受,交给你们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违背命令,齐齐起身朝柴堆走去。 谢恒已经自顾自离开了草棚,走着走着发现哑巴没跟上,对着她不耐烦道:“跟我来。” 小哑巴摇头,谢恒挑眉,“又有活没做完?一并交给他们。” 另外两个人立刻进了厨房,谢恒拿起了厨房门口的伞,“走吧,反正你回去估计也没得好好睡。” 小哑巴皱眉,谢恒的耐心已经用尽,一下拽住了她的胳膊就往怀里带,小哑巴从来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的力气比方小兰还要大,她的脚都不用落地了,上次被他扛着走也没走这么远,她不大喜欢这种感觉,而且谢恒身上有股酒味,湿漉漉的将她身上的衣服也弄脏了,这可是新衣服……她好不容易才有的衣服。 谢恒见怀里的这小子还在挣扎,邪气一笑道:“赶紧吃胖些,就你这样,长大了也是弱不禁风,程星洲那小子都能轻易把你打趴下,这样还能叫男子汉大丈夫么?” 谢恒自顾自说得痛快,小哑巴是一个字也听不见的,东庚提着灯笼最后巡查一遍准备回房,没成想就看到了谢恒怀里夹着一个人就朝他走来了。 东庚唬了一跳,“恒爷,您这是怎么弄的?” 谢恒见到他,笑容就收敛了不少,“去让人准备热水和伤药,我要沐浴。” “是。” 东庚不敢过问这位魔头的事情,免得惹祸上身。 谢恒一路扛着小哑巴回了厢房,这还没把人放下,腰上就是一痛,谢恒俊眉一蹙,低头看到小哑巴这崽子竟然咬他?! 他怒极,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直接将她摔在地上,“找死呢,属狗的不成?小爷对你好把你带这来睡觉还敢咬小爷,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谢恒那一掌拍得极重,小哑巴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疼得发出了短促的闷哼声。 谢恒正在解皮扣,听到这声音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哑巴道:“长得像个婆娘,叫得声音也一样。” 说着,他已经抽开了皮扣,解开了箭袖丢在了桌上,厢房附近原来就有备好了水房,专门供这些留宿在学堂的郎君的洗漱用得,谢恒极爱干净,每日都要沐浴,夏日更是一日要好几次,这水温也有讲究,东庚兑了好一会才让人送来。 夏日洗澡play 第三十章 帮我擦背 这东庚手底下调教出来的,自然比外院的机灵,看到小哑巴在厢房内也没任何反应,只是将水灌入屏风后的浴桶内便退了出去。 谢恒沐浴时一般有一个小厮伺候,可今日谢恒却让人出去,东庚讶异道:“恒爷今日好像受了伤,没人伺候恐怕不方便。” 谢恒抬了抬下巴,指着小哑巴道:“这不有个喘气的么?就他了。” 东庚面露难色,“小哑巴有些鲁钝,怕是……” “没事,我知道他这德行,下去吧。”说话间,谢恒已经踹掉了脚上早已是污泥的靴子,扒掉了湿漉漉的袜子,赤着双足站在地板上。 东庚当然不会跟他执拗,行了礼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谢恒动作利落的脱了外袍跟内衫,露出了少年人清瘦的身躯来,他因为习武,要比同龄人看起来壮实。 谢恒对着全身镜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有不少伤口,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他莫名又有了厌弃的情绪,本想一拳头将这镜子尽数打碎,就看到小哑巴站到了自己身后。 谢恒扭头去看这个还没到自己胸口高的矮子。 小哑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谢恒见她这副蠢样就想笑,“干嘛,没见过其他儿郎的身子?” 谢恒一把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镜子前,挑眉道:“看到没,男人身上多点伤疤才叫男人味,我那几个教我功夫的师傅没有哪个身上没刀疤的,有的从这,能到这。” 谢恒说完,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只穿着一条短裤一瘸一拐走到了屏风后面,他走着走着,突然对着小哑巴一字一句道:“帮我擦背。” 他知道这样子对她说话,她听得懂。 果然,小哑巴跟了过来。 谢恒有些伤口都破了口子,那些人下手也的确是狠,泡进水里的时候,他被刺激得有些难受。 小哑巴拿了一旁的毛巾浸了水就泼了上去,谢恒瞪大了眼睛拍水道:“轻点,你想疼死小爷?” 他这一拍水,那浴桶里的温水就飞溅进了小哑巴的眼睛里,小哑巴立刻捂住了脸。 谢恒一怔,直接站了起来,“给我瞅瞅,这水我刚进去,不脏,是不是烫着了?” 小哑巴闭着眼睛,五官整个皱在了一起,像极了他那不着边际的爹娘从盛京送来的西施犬。 小哑巴过了会,才睁开了眼睛,谢恒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怎么样?还疼不疼?”谢恒轻声问道,他莫名发现自己只要跟这个哑巴相处,脾气就好了不少。 小哑巴摇头,一开始还有点,现在就缓过来了。 谢恒拍了拍她胸口道:“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除非被打,不然我才不会觉得疼呢,真娇气,你今年也有八九岁了吧,估计都没吃饱饭,这样吧,往后我让张妈也给你送一份吃食,你就跟着我吃一样的,恒爷对你好吧?” 他也没打算她能有什么回应,小哑巴擦身那手艺跟张妈刮鱼鳞差不多,谢恒被她搓得有些疼了,这才扒开她的手道:“成了成了,别擦了,这手艺真不是我说你,当个小厮都嫌粗笨,将来你可怎么好。” 小哑巴听得懂粗笨,她有些生气得把毛巾往浴桶里一丢,转到了谢恒前面。 谢恒瞅着她,“怎么?” 小哑巴指着自己身上被他弄脏的泥点子,谢恒回过味来了,“不就是两身衣服,赔你,成不成?” 说完,谢恒自个也是一愣,他这是佛性大发了,跟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说话这般低声下气,这么一想他顿觉没面,搓了搓鼻子不耐烦道:“去去去,别挡在这,爷有的你没有么?看什么,也不怕张针眼。” 小哑巴听他说叫自己走开,以为他不赔了,心里着恼,径自走出了屏风后头生闷气。 谢恒泡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来换上新的寝衣。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拿了一条大的干帕子擦着,见到小哑巴蹲在地上,哑然失笑道:“你还真是乞丐不成,走哪蹲哪,有凳子为何不坐?” 小哑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谢恒嘶了一声,“得了,你也去洗洗吧,今晚就在我这睡。”说着,径自打开了衣柜,可是他这身量,也就那贴身里裤给她当短裤穿差不多。 不过都是男人,光着膀子也没什么。 小哑巴正蹲着,迎面盖脸就蒙上了一块轻薄的布料,她一下将那白布扯了下来,发现料子柔软,竟跟张妈给自己改的旧衣质感一样。 只是这衣服上面开口,下面也是个裤子形状,这让人怎么穿。 谢恒见那裤子给她实在是大,又折返回去选了套上个月刚做的寝衣,没办法,他这可没什么陈年旧衣裳,一般都被张妈拿去送人了,要么就丢了,将衣服塞进小哑巴怀里,这才拎着她站了起来,将她推进了屏风里头,“得了,我不看你,洗吧。” 谢恒倒也不介意这哑巴一身富贵病哪来的,云中城跟他一般大的穷苦人家孩子,哪个不是夏日里光着屁股腚,浑身不着一件衣物抱着个木盆就往水里栽,游一圈把一身汗臭洗干净就当完事了,有时兴致上来下水前还会比谁尿得更远呢。 谢恒听着屏风后头有点水声,便开了门出去,这房间里憋闷,尤其是下雨的天气,洗了澡正好出来吹吹风。 小哑巴探出头,见他出去还把门带上了,这才脱了衣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之前被他扯开了衣襟看胸前就是不舒服,就是怪怪的,今日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给他看一眼了。 她也没学他一样进了浴桶里,反倒是拿了旁边一桶还没倒进去的水擦洗起来,这浴桶太大了,她进去容易浮起来。 明明记忆中从没享受过这样好的沐浴条件,可偏偏她心里是一丁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的,甚至觉得那加了花汁调和的温水,都很熟悉。 闻着这淡淡的香味,小哑巴嘴角竟然缓缓的上扬起来。 谢恒在外面一等就差点等睡着了,想着这哑巴也该洗好了,便敲了敲门,“好了没?” 没错,我们的铁血直男谢恒还在成长期!现在体贴温柔那是不可能存在地。 谢谢东方0823、陈大珍1b06、还没有看的月票。 第三十一章 还要我拽你不成 小哑巴此时刚洗好头发,听到这么大的敲门声便探出了头,将他给的那套不合身的寝衣穿在了身上。 那衣服果然是长了一大截,能直接垂到她膝盖上,裤子还好有绑带,不过腰围也大了,她只好拖着那衣服走过去开门。 谢恒正靠在门边打哈欠,月光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白,他扭头斜眼扫她,顿时笑了出来,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捂着脸笑道:“你这也太瘦小了,衣服长这么多倒是卷起来啊。” 小哑巴头发还湿着,开了门就往回走,想到角落里擦干,便乖乖巧巧坐在了凳子上。 谢恒跨步进门,到了夜间这屋内自然有奴仆提早就燃上了驱赶蚊虫的熏香,可是门一开一合还是会放进来不少,谢恒踩着一双木屐,将门带上后,顺便就看到了她那双小脚。 八九岁的儿郎脚也这么小么?这一定是因为她矮吧。 谢恒坐到了一边,他头发也还带着水,但他一般都是横七竖八躺在床上任凭自然干,要么就是小厮丫头跪在一旁替他擦干,免得起风头疼,这小子擦头发怎么也……一股扭捏之态。 只见小哑巴微微侧着头,半张脸对着他,另一边正用拢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擦着头发,鬓边还有水珠滚落。 谢恒挠了挠头,一下站起来道:“爷们不是这么擦头发的,看着!” 说罢,谢恒就将她的毛巾抢了过来,摁着她的头就是一顿揉搓,那滴着水的发丝还打到了小哑巴脸上,她急了,抓着谢恒的手一口咬了下来。 谢恒猛一伸手将她推回凳子上,瞪着她道:“真是属狗的不成?一天天就知道咬人,等你大了,打不过人也这样咬,几口牙够你霍霍?一棍子下来连嘴带牙全给你敲碎了。” 谢恒凶起来的时候,云中城小霸王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身上自带一股狠厉,倒是把小哑巴震慑住了。 他恶声恶气道:“过来!” 小哑巴梗着脖子,谢恒磨了磨牙,摁着她的脖子给她擦头发,一边发一边道:“非得把你这娘们兮兮的样子给整回去,以后出去说我罩着你的,你这做派别没的丢我的脸。” 小哑巴咬着牙,忍着疼,谢恒见她老实了,这才松了手,可那一头还算乌黑的头发现在被自己团成了个鸟窝,加上这小子的身子瘦巴巴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倒比第一次见还像个乞丐了。 谢恒莫名有些心虚,咳了咳道:“擦完头发,是有些乱的,我给你梳一下呗。” 小哑巴瞪着他,那双眼睛太过明亮,看得谢恒竟然有些心虚。 他到了镜子前拿了梳子,招招手道:“过来呀,还要我拽你过来不成?” 小哑巴想了想,觉得被他那蛮力拽着头一定很痛,便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中间差点被裤腿绊倒。 谢恒看不下去了,啧了一声就蹲下身,抓过那长出来的裤脚往她腿上卷,“抬起来一点,卷裤腿都不会,你三岁呢?” 小哑巴下意识扶着他的肩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片青山绿水,也有个人蹲下身替自己穿鞋,可是下一瞬,她就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起来。 “别掐。”谢恒抖了抖肩膀,看到小哑巴皱着眉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脸,“怎么了?” 她时常这样晕眩,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等眼前再次清明后,便自顾自蹲在了谢恒床前的脚踏上,小小一团,毫无存在感。 谢恒见她这样,便也蹲在一旁,拿着梳子替她梳头发。 可是这男孩子耐心有限,哪能跟姑娘家似得如此细心细致,跟薅狗毛一般,这头发没有更加柔顺反而打结的更厉害了。 小哑巴不懂美不美,倒是反应不大,就是觉得头上仿佛有个鸟窝垒着,有些晃晃悠悠的,不大舒服,她这样想着,还真的晃了晃。 谢恒看着他的杰作,尴尬的咳了咳,总不能真把这一头完整丰茂的鸟窝给剪了。 小哑巴已经到了困倦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靠在了雕花床板上,闭着眼睛便要睡了。 谢恒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有竹榻,睡那去,我给你拿条薄毯。” 那竹榻上也用竹片编制了席子,一摸上去便是一阵清凉,舒服的小哑巴眯起了眼睛,对今晚这住所倒是十分满意的。 躺上去的那瞬间,小哑巴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的下面就长瘤了呢……真可怜。 谢恒只抬眸一瞬,便看到小哑巴那双清亮的眸子正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自己。 ??? “还不睡觉?” 闻言小哑巴转了个身,她倒是不怕这地方陌生还是怎么,一躺上去卷了谢恒拿来的薄毯已经沉沉睡去。 这屋内如此清香,干净,躺着的席子也透着一股竹子的清凉冰爽,已经是她不能肖想的最好待遇了,这对于谢恒而言,是匪夷所思的。 “竟就这样睡着了?猪崽子也没你这么没心眼。”谢恒站在她旁边,眼睁睁看着她入睡,无奈的趿着木屐趴到了床上。 屋内陡然多出了一个会喘气的,谢恒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等伤口发疼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留下这小子是看他无处可去让他过来替自己上药的,结果自己伺候她擦头发!卷裤腿,最后把人侍奉到竹榻上睡觉去了,得,她是主子还是自个是主子? 谢恒翻了个白眼,干脆侧过身盯着那小子看了半晌,见那细细嫩嫩的脚踝挂在竹榻外面,两只小脚自然垂下,睡相可不怎么样,这么大件的衣裳给她,都能把肚皮睡露出来,顶着个鸟窝头说不出的滑稽。 谢恒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又起身到她跟前,将薄毯盖住了她的肚皮,这才又回去睡。 “真成了你的老妈子了,何德何能啊臭小子。”谢恒抱怨了一顿,也面朝里侧,酝酿起了睡意来。 这一觉无论谢恒睡得好不好,小哑巴是通体舒畅,但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天蒙蒙亮时,她便醒了。 揉了揉眼睛,自然的以为这是田珊儿的房间,想去拿脸盆打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了谢恒这。 小哑巴看着他睡得沉,起身把他的寝衣换下,把沾了泥点子的衣裳套上,这才拉开了房门,悄悄出去。 恭喜我们的主角第三十一章就达成了同居模式呢√要知道你的老祖宗七百多章才成婚。 小哑巴:年纪轻轻就……哎。 几年后的谢恒开始脱衣服,磨了磨后槽牙,“是么,那不如让你看得更仔细些。” 谢谢友好的代真psm、琰之粉丝、柚稚鬼b、晴627735的月票。谢谢琰之粉丝、东方0823、素和靖巧fvm的打赏。 第三十二章 我要见谢恒 早晨已经有小厮在洒扫了,见到小哑巴也权当没看到,小哑巴一路低着头回到了自家院落,刚掀开帘子进去,一把秋葵扇就朝自己的面门甩了过来,还好是扇骨打在了额头,若是扇柄,指不定得砸出淤青来。 方小兰低哑着嗓子斥道:“好你个下作的小娼妇,这就睡到人家屋里去,爬上人家被窝了是不是?你才多大年纪就干出这事?我倒是小看了你,对外说你是个男的都掩盖不住你这贱样。” 原是昨晚上东庚怕田家的人等不到小哑巴来问,便差小厮来知会一声,说谢恒留着小哑巴在屋内伺候,不用等她了,他们这说完,可把田家人惊地原地响雷。 田珊儿哭了一整夜,便说是那东庚早知道小哑巴是个女的,不让她与谢恒亲近,故意送了小哑巴去陪睡,做出这种肮脏的勾当,毛都没张齐全的丫头片子便往人屋子挤。 明明谢恒喜欢的是她田珊儿,这大好的姻缘真是要活生生被小哑巴跟东庚这两人拆散殆尽。 方小兰听着女儿哭诉,也是心里冒火,便坐在厅堂里干等了一晚上,这天才刚亮这哑巴才回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可不正是干了那不正经的勾当么? 深宅院子养尊处优的少爷难保不是漂亮丫鬟看多了,见这种没张齐全的也动了心思,心里一阵犯恶心,一时也忘了不能打骂的规矩,拿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要往小哑巴身上招呼。 这时,外头便有人道:“哟,屋里闹什么呢?可别是打儿子吧?” 方小兰刚举起的手,一下便跟泄了气似得默默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忍着怒气道:“没有,有个耗子出来偷吃东西,我这打耗子呢。” “什么耗子非要等儿子回来打。” “可不是,别是打哑巴吧,我进来瞧瞧好了。” 方小兰立刻把鸡毛掸子放下,把小哑巴赶进了屋内,直接横在了门口看着两位一直探头探脑的婆子笑道:“真没事,就算是个哑巴,打了也会叫两声,你们别老一惊一乍的。” “这样啊,那昨儿夜里怎么老听你屋有哭声呢?” “嗨,这原先裁了两块布料说给孩子做衣裳,结果料子不够,全给哑巴做了,闺女便说我偏心眼,小姑娘面上抹不开,扰了你们了。” 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但是把新布料都给哑巴做衣服,那是别人打死也不相信的。 两个婆子嘲讽的看了方小兰一眼,这才结伴走了,嘴里还碎碎念叨着。 可把方小兰气得心口憋闷喘不上气来,这样恶心的丫头片子,她打不得,骂不得,还得供她吃喝! 田珊儿哭了一晚上,到了深夜才困意来袭入睡,起来两只眼睛都是红的,正呆呆坐着呢,小哑巴掀帘而入,田珊儿顾忌着外头有人说话,等人一走果然立刻发作了。 “贱人,你还敢回来,究竟给恒爷使了什么迷魂剂,连那该死的东庚都听你的了!我现在连院门都进不去,你可得意了吧。” 小哑巴一大早就云里雾里的,这母女俩说的词已经超过了她所熟悉的字眼,她拿起了脸盆出去洗漱,还得扫地呢,哪有功夫听她们哭。 田珊儿扭了扭手上的被褥,只把那被褥挖出个洞来,才下了床到了方小兰身边,“娘,今天我一定要见到恒爷,你帮帮我。” 方小兰气得脑仁疼,嘟囔道:“那东庚把守院门,我都进不去,怎么帮你?” “谁说你进不去,每日正午膳堂,那些郎君不都会去么?” 这田珊儿毕竟是自己肚皮里滚下来的一块肉,有什么花花肠子能是方小兰感觉不到的,当即就冷下了脸,“这可不成,万一被发现了,咱们家岂不是被赶出去了?你以为外面活计那么好找呢?” 田珊儿却不依了,这人人都拦着她跟谢恒见面,如今好不容易想到个法子,自己亲娘却不愿意了,这哪能罢休,当场一拍大腿就要往地上滚。 方小兰怕外头的人听见,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姑奶奶哟,别嚷嚷,你真想去,就得听我的。” 田珊儿立刻利落地爬了起来,“娘您放心,等女儿发达了,定给你打个大金镯子。” - 小哑巴按照时辰已经到了内院去洒扫,上学的学子们也尽数来了,东庚看着她浑身泥点子,再看那头上的“鸟窝”,以为她昨晚被谢恒欺负了一顿,无奈道:“下次有新制的,我给你多拿两件。” 小哑巴懵懂点头,因为低头,那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加可怜,东庚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早上没吃完的点心,他们这些管事,吃喝自然是小哑巴比不上的,“拿去吃吧。” 谢恒刚从厢房打着哈欠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吃什么呢。”谢恒一把夺了过来。 “恒爷,我这早上没吃完的点心分他一些,看着着实瘦弱。”东庚倒也没隐瞒自己对小哑巴的特殊照顾,左右这也是谢恒亲自吩咐的,自己这样定然能拍对马屁。 谢恒打开了油包,嫌弃道:“我屋里都没动,你领着他去我屋吃吧,我去课堂了。” “啊?是。”东庚震惊发出惊呼,又点头,等谢恒大咧咧走远了,东庚才诧异盯着小哑巴道:“看来,你倒真是个傻人有傻福的,也罢,他不欺负你,能关照你,你这将来指不准还能娶上媳妇。”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平生所愿不过就是赚点银钱,娶上一性格温和些的媳妇,再生个孩儿,开枝散叶也就罢了,原本小哑巴这种,怕是这辈子就这样了,若谢恒肯关照,这命可就飞天了。 小哑巴不明白东庚要带自己去哪,等回到厢房的时候才意识过来,这是带自己来吃饭? 东庚让她坐下,然后拿了一条粗布发带帮她把鸟窝拢成一个发啾,然后才净了手,夹一些精细爽口的小菜到碟子里,“吃吧,这可是那祖宗赏的,下次可没这个机会了,这碗碟筷著筷可都是玉做得,谢家自个带来,寻常程家少爷都不能用呢。” 第三十三章 可爱 他刚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就听到那筷子落了地,还好这餐桌地上铺了毯子,不然这成对的玉筷可就少了一只,这得要他好几年攒得钱才赔得起。 “哎呦,你可小心些,怎么筷子都不大会用。” 东庚这才发现小哑巴拿筷子,就是单手握成拳头,这种吃法,吃面倒是能捞点,这大清早喝粥不就是白捞么?干脆拿了勺子道:“得了,你用这个,我给你夹菜。” 小哑巴点点头,完全没有因为能享受这少爷般的待遇而惶恐的模样。 东庚一边侍奉她,一边摇头叹息,这院子里,这倒是自己第一个伺候的小厮。 小哑巴估计好久没吃过这般可口丰盛的早饭,直把盘子吃得锃亮才停下手,东庚看着她打饱嗝,皱眉道:“吃多了容易积食,看不出你还挺能吃的。” 小哑巴的确已经饱到喉咙口了,她捧着肚子,再次打了个饱嗝,拿起扫把出了门。 东庚无奈摇头,竟不知这恒爷究竟觉得这小子哪特别?难道是独爱这股憨傻的劲头不成? 学堂内,那杨夫子正摇头摆脑地传授诗书要义,听得众学子是大清早便云里雾里,昏头巴脑的想回被窝再躲躲懒。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照在书桌上,正趴着睡觉的谢恒不舒服的揉了揉眼睛,正好听到杨夫子掷地有声的报国雄心四个字,一时间瞌睡全无,干脆单手支颐看着外头的荷花池发呆。 风景是美,出现一只灰扑扑的呆头鹅,可就不美了。 只见那小哑巴头发已经盘好了,只是要吐不吐的走两步捂肚子一下,昨天还扁着的肚皮,今天倒是微微胀了点,谢恒看着好笑,这小子该不会把饭全吃了吧?她这样的身量能吃得了那么多么? 自打十一岁以后,谢恒这身高便是抽条似得,平日里运动多,吃得也多,饭量也大,小哑巴常年饿着肚子,乍一下吃那么多,怕是要腹痛。 果然,她已经默默蹲下了。 谢恒看不下去了,再看那杨夫子头都埋进了竹简里,便捡起了桌上的一颗弹弓珠子,朝小哑巴丢去。 小哑巴头上那鸟窝发啾抖了抖,过了会,才看到她一脸迷茫的抬起头,谢恒朝她坏笑了一下,然后扯疼了自己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朝她勾勾手。 小哑巴一脸不情愿得朝他走去,谢恒掀起竹帘一角,一旁的程星洲已经睡得口水直下,谢恒从他的随身书囊里翻了一瓶消食的药丸来,倒了一颗,然后将手伸出了栏杆外。 小哑巴看着他,谢恒扫了眼杨夫子,轻声道:“吃这个,肚子就不痛了。” 小哑巴听懂了,看着他那双极其好看的双手,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将小黑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去捏那颗药丸,谢恒还没说让她就这水,就看到她仰头把药丸吃进去了,还咀嚼了两下,果然,那小脸立时皱在一起,可惜发不出什么声音,张开嘴就要吐。 谢恒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轻声道:“别吐,药就是苦的,去喝点水。” 就在这时,杨夫子瞪大了眼睛一声呵斥,“谢恒!你又在干什么呢!” 这呵斥倒是用了杨夫子十足十的功力,谢恒将竹帘放下,遮住了小哑巴的身影,回头吊儿郎当道:“夫子,讲课太无趣了,来点有意思的呗,比如什么《东厢记》、《春水流》之类的。” 这都是云中城里纨绔子弟之间流传的下三流话本,专门写了那浪 荡公子如何从市井豆腐西施摸到了当朝公主的床上等等艳俗故事,杨夫子一听果然胡子都能冲天,接着就是礼仪道德廉耻轮番上阵,大有不把谢恒劝回那取经的圣道不回头的架势。 谢恒掏了掏耳朵,看着程星洲被杨夫子的大嗓门给震得擦了一下晶莹的口水换个方向继续睡,默默看了眼外头竹帘,那小灰鹅已经走了。 谢恒嘴角缓缓勾起,嘴里喃喃道:“啧,蠢得倒有些可爱。” 小哑巴被那药丸恶心得嘴里犯苦,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水,干脆回了厨房,东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其他小厮发现前厅的树叶没扫干净找东庚告状时,东庚才轻嗤一笑道:“你要是有本事让恒爷捧着你,我也不在乎你扫不扫地了。” 惹得一众小厮眼红,哪知道那小哑巴到底什么来的妖魔,竟能让谢恒这样护着。 不过任凭他们想破了头,也料不到这小哑巴能被谢恒看中,全然是因为爹不亲娘不爱的相同际遇罢了。 小哑巴放下扫把,跑进了厨房,踩到木凳上拿了上头的梅子水,那是张妈的水壶,厨房里的人已经知道张妈认他当了干儿子,加上谢恒的命令,也没人说什么,只是打趣道:“怎么这样口渴,东庚还不给你一口水喝?” 小哑巴对着空气哈了两下,才觉得嘴巴里的苦味淡去不少。 “奇了怪了,这院子的积柴谁砍了?” “砍完了?”有婆子诧异道。 “是啊,全部砍完了,利落得很,竟不知是谁家的婆娘跟汉子吵了架,这男人一身蛮力无处发泄,跑来劈柴来了,这倒让咱们轻松不少。” “这倒是稀奇了,昨夜里没听见谁家吵呀。” “怎么没有,田家不是哭哭啼啼一晚上。”有人意有所指。 方小兰正在切菜,听到动静瞥了她们一眼,冷哼道:“没有的事,少胡说八道。” 几个婆子也懒得理她,知道她不喜欢小哑巴,干脆都把自己做的一些果脯拿去给小哑巴,气死那个方小兰也是好的。 张妈看了眼时辰,打发了小哑巴回内院去洒扫,免得等会厨房忙起来操劳,等到午时,张妈将木桶里的饭菜都尝了尝味道,这才让粗使婆子上菜去。 方小兰自然在其中,不过等快到内院门口的时候,便借口肚子疼,说要去一边方便一下,惹得其他几个婆子嫌恶地捂住口鼻,方小兰将木桶放在墙根下,这才匆匆顺着墙根去了一边的下人茅房,田珊儿已经在这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方小兰,她已经被这茅厕快熏死了,这样热的天,也难为她为了进内院非要躲在这。 昨天看我的小月牙们在群里喊不够看,那今天多更一章~【掏出存稿。】 满地打滚求评论和笔记哦,新书需要大家的支持~小树苗才能茁壮成长 第三十四章 我要报仇 方小兰赶紧把外面的衣衫脱了递给女儿,“你千万别抬头啊,里头的人都盯着呢,把木桶放在门口,他们见不着我自然就拎进去了,你只管去找谢恒,知道么。” 田珊儿点头应了,把方小兰那件汗津津的衣裳披上,然后蒙住脸快步低头顺着墙根走,拎起木桶就进了内院。 门口有两个小厮把守,看到方小兰打扮的田珊儿也没看脸,捂着鼻子道:“一股什么味啊,赶紧进去吧。” 田珊儿赶紧点头,顺着方小兰所说的方向往前走去,不一会就追上了那群厨娘。 等进了膳房,她见大家都忙着,闹闹哄哄的,便捂着肚子又从小门溜达了出去。 可这内院太大,她不知道膳房怎么去厢房,正在这时,没想到就遇到了谢恒跟那两个眼熟的郎君。 果然,她跟谢恒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田珊儿立刻到了一边整理一下头发,再脱了方小兰的外衫,踱着步子走到了谢恒跟前。 程星洲正在抱怨早上那杨夫子闹得人梦里都是杨夫子那张脸,结果一抬眼便是扭捏造作的田珊儿迎面而来,清风拂过,身上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当即扭过头捂住眼睛道:“得,恒哥你的美人来了,小弟无福消受,先走一步。” 谢恒皱眉盯着田珊儿,伸手扯住了开溜的程星洲的衣领。 田珊儿已经走到近前,突然发现谢恒脸上有伤,想起谢恒那些传闻来,不知又去哪里打了架,咽了咽口水道:“恒爷,上次您要我去给您买东西,您怎么不等等我。” 谢恒扬眉,还没说话,田珊儿已经一咬牙,决心众目睽睽之下把关系坐实,“哎呀”一声朝他倒了过来,饶是谢恒人高马大也守不住这人球攻击,他直接侧身避了开去,程星洲更是蹦到了一旁的柱子上,一副死也不让田珊儿沾染一片衣角,神圣不可侵犯的嘴脸。 田珊儿哪能料到有人投怀送抱还有避开的道理,眼睁睁看着自己与谢恒擦肩而过摔在了地上,当下委屈得眼泪就掉了下来。 “恒爷,你几日不见珊儿,便忘了当初与珊儿说过的话么?是不是东庚跟小哑巴一起说了我什么不是,你才这样冷漠对我。” 谢恒朝天翻了个白眼,显然耐性用尽,邪气地朝她扬眉道:“你站起来。” 田珊儿伸出手,“那我要你拉我起来。” 谢恒看着眼前这白皙的短手,从嘴里发出短促的冷笑,尤其是周围已经有人聚集了过来,笑着道:“谢恒,最难消受美人恩啊,赶紧把人抱起来。” “哈哈哈谢恒,你喜欢这样的?倒是没看出来。” 少年人面皮子最薄,闻言狭长眼眸眯起,扫视周围,然后对田珊儿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上前一脚就将田珊儿踹进了昨日下雨还未干透的泥潭之中。 活脱脱一个肉猪滚泥潭,惹得一群儿郎哄堂大笑,这般年岁的少年,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笑完了还要编个曲来笑,只有一些少数的摇了摇头说谢恒这般行径与地痞无异,又看那田珊儿不知廉耻赶着倒贴,干脆眼不见为净,早点吃完饭回去念书好。 谢恒出完了气可不管田珊儿等会怎么嚎哭,见到东庚过来,指着人便道:“这娘们怎么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郎君的内院么?你这差事是越当越回去了,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人!” 东庚真是没料到这田珊儿怎么混进来的,还把自己弄成这德行,可谢恒看重小哑巴,总不能把人撵出去,只能惩罚月钱,当即点头道:“恒爷教训得是,是我们看管不严,我这就把人带走。” 这内院里闹了这么大一场好戏,不出半个时辰,连在后门的杂役都知道了,田珊儿为了勾引谢恒被东庚跟几个小厮一起拎出来,这让看不惯方小兰一家的几个婆子都乐开了花,不仅是在人前笑,这回了住的院子,那更是肆无忌惮,就差进门对着田珊儿脸上吐唾沫,说她年纪轻轻不学好,成天就在屋内想着怎么勾搭那些富贵人家的郎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田珊儿一心原本觉得自个是入了谢恒的眼的,不然他让她买东西回来给他吃是作甚,后来又一门心思觉着东庚跟小哑巴不是好东西,定是他们去谢恒跟前撺掇了,这才让谢恒不理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了办法见到了谢恒,却被人一脚踹进泥坑里,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再过不久,指不定云中城的都知道了,她将来可如何见人。 回了屋连澡都没来得及洗,便翻箱倒柜的找布条要去上吊,可家里哪有什么多余的布条?只好扯了蚊帐,抹了一把脸就要踩着板凳上去,方小兰听到消息急吼吼赶回家,正巧就看到女儿上吊的一幕,大腿一拍便哀嚎了起来。 “天杀的呀,你们都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俩啊,安得什么心!”方小兰抱着田珊儿的腿,使了蛮力将女儿抱了下来,差点还闪了腰,可喉间的声音却是一声比一声高亢。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子头碰头挤进来,见母女俩抱在一块哭,便也不好意思当面说什么了,真闹出人命来,可不得算他们头上?这多晦气,便嘟嘟囔囔手挽着手打算找个热闹的地方,好好把这件事传出去。真是破了天荒,这辈子还能眼睁睁看着这事发生。 且不说这田珊儿贡献了多少谈资给这酷暑天气里闲着无事干的妇孺们,小哑巴却是一回家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 彼时已经是傍晚,学堂俱是下了学了,大家干完了一天的活要么去擦洗身子,要么吃饭,然后搬着凳子出来一边拍蚊子一边说说话,素日里也会参与这一事的方小兰却连饭都没做,呆呆抱着同样发愣的田珊儿。 小哑巴看了一眼餐桌,没饭吃,那还是回厨房去吧。 她这边前脚刚走,后脚,田珊儿眼睛一眨不眨地切齿道:“娘,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程星洲:还好老子身姿灵敏! 谢谢大妹子家的小妹子的月票~ 第三十五章 不稀罕谢家的东西 方小兰听着女儿的话,叹了口气道:“咱们拿什么报仇,那是谁啊,那是谢家的谢恒。出了名的二世祖混不吝!今日东庚来找我,往后三个月的月钱都给我扣了,今年你也别想做新裙子了,我明儿去找个牙婆,问问别家有没有要梳头丫鬟什么的,你去做个短工,长工也行,左右你现在还小,再过几年,大家把这事都忘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忘?她们怎么会忘?娘,我们离开云中城吧,现在就把那个哑巴卖了,换点钱,咱们不就有钱了么?”田珊儿恶狠狠道。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外头闹起来了,有些人家都没了,如今咱们能在这城里有个落脚地,那是千万离不得的,你看你今日闹这么一出,人家都没把你赶出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方小兰心有余悸。 早上便听说了哪个地方骚扰边关,竟抢了谢家军的军粮,还杀了不少大楚的百姓,这怕是又要打仗了,又听说自己女儿惹了谢家那霸王,人家压根没看上她不说,还把她踹泥潭里,这高枝谁还敢攀附?这样不懂女人为何物的少年郎,怕是在他身上白费功夫,不如就安安分分先待着,等这段时间过去,再看看情形,左右如今是不能离开的。 田珊儿哪懂父母在操心什么,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丢人了!丢大发了,全学院的都在笑话她不自量力,谢恒怎么会看上她,想起那个姿容昳丽的少年,她的心就跟被火烧着一样。 这样的奇耻大辱,她一定要报复,只要她在学堂一日,她就不信这谢恒不会也有跌落泥潭的一天! 小哑巴去厨房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完后再去洗漱,回来时,张妈已经在等她了,“快来,我把这衣服给你改好了。” 张妈就着她的身形比对了一下,笑道:“正正好呢,不过我们家少爷啊,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很高了,你还是要多吃,男孩子吃得多才长得壮实。” 小哑巴一想起早上吃太多自己肚子里那撑着的感觉,有些抖了抖,但还是抱起了张妈给她改好的衣服细细摸着。 “这料子最适合夏天,我看你的皮肤倒是不像男娃那么皮实,软绵绵的像个姑娘。”张妈抬头,诧异道:“你这头发是怎么了?解了发带我给你梳一下。” 小哑巴听话背对张妈坐着,张妈从怀里掏出随身的梳子,一点一点耐心得替她梳开。 “你这头发长得好,就是不打理,怎么盘成了一个鸟窝呢,说起来啊,你那姐姐当真是不像话,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学了她,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竟也学着那些不入流的勾当,攀扯着年轻郎君,谢恒才多大?便投怀送抱了,像什么样子,若是在盛京,这种往人身上贴的,必定是要拖出去打死。”张妈说完,左右看了看,才放低声音道:“跟你说话倒是放心,不会学舌出去。” 小哑巴腰背挺直乖乖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里的发带。 “等你再大一些,我们少爷估计也要回盛京了,到时候我想办法,把你从你娘那要过来,左右多给些银子,她肯定愿意的,去了盛京,你若喜欢下厨,我便教你,跟着少爷的话也行,看我的面子上他会多多看顾你,盛京跟云中城可不同,你若有我的厨艺,那便是安身立命的本事,就算不会说话也没人看不起你的。” 小哑巴还不知道张妈在心里给她盘算了什么样的前程,只是冲着张妈笑。 张妈无奈摇头,“小傻瓜,老这么听不懂可不行啊。” - 比起学堂里的鸡飞狗跳,谢家可就安静多了。 众位奴仆从昨日半夜起,便被老爷叫起,守在门口等着少爷回来,老爷如往常一般坐在门口,只是满脸的担忧,加上昨夜还下了一场雨,等有人回来告诉老爷说少爷回了学堂,现在已经睡下了,他们才解脱,睡了一觉起来,大家俱是没有什么精神,本来以为少爷这一跑估计又得十来天不着家,没成想到了放学时分,这小魔王自个就回来了。 只是那张好看的脸上竟是挂了彩的,看得出打得还不轻,嘴角都青了一整块,这就让众仆人咋舌了。 在谢家多年的都知道,自打少爷几年前突然懒怠读书后,那家里练武的本事尽数用到了外头,起初几年也是挂过彩的,再然后便是单方面他打别人了,何曾见过他这般落拓,看起来,腿脚也是不大方便。 这下可把谢赟急坏了,找大夫又熬骨汤的,嘘寒问暖更是没个消停,最后还是小魔王翻了个白眼说自己要去睡觉了,老爷才把大家都赶出来。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在里头谈了什么,只听小魔王直接把老爷手里捧着的锦盒甩出了房门,还拿凳子砸了上去,说今后再不要这些破玩意云云的话,老爷又是一番哄劝,这才落得跟他们这下下人一样的待遇——被驱赶了出来。 后来听说那盒子里装得是少爷想了许久的礼物,只是不知为什么发了那样的火,大家心里其实都羡慕得很,觉得少爷脾气也太骄纵了些,老爷在还能护着他,等往后老爷不在了,这般无法无天的脾气,谁还能护着? 谢家的众仆为了自个的将来担心,肇事者却是躺在床上,连靴子都没脱,背过身去朝着床铺里头,倔强道:“我不稀罕你们送的这些东西,尽数送给你们的世子吧。” - 小哑巴趁着天热,冲了个凉,便换上了张妈给她新改好的衣裳,虽然换上衣服的时候总想起了谢恒来,但她还是很高兴自己能有如此雪白洁净的衣裳穿,也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以后方小兰让她去掏多少碳,她都得回来把自己洗干净,免得让张妈生气。 她一身清爽的回了房间,方小兰跟田珊儿也都各自在各自的屋内。 小哑巴放了脸盆,看着田珊儿光着两条腿穿着贴身肚兜躺着,也默默爬上了床,田珊儿也不知道在干嘛,时不时都会传来一声“我要报仇”的嘟囔声。 谢谢帧囍的少女心、心去如风、慧质觉心的月票。 第三十六章 给哑巴的 小哑巴在席子上蹭了蹭,却闻到了上面腐朽的味道,甚至还刮得脸疼,她微微叹了口气,饶是反应再迟钝,也能对比出谢恒厢房里,那香软的被褥,散发着凉意和竹片香气的席子,躺在上面怎么滚都是凉爽的…… 小哑巴拍死了一只正在她脸颊上发出烦人嗡扰声的蚊虫,心里叹气,竟然默默开始想那个脾气比田珊儿还古怪,好的时候又跟张妈一般的谢妈妈了…… - 谢恒睡了一觉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小爷成了妈妈,踩着点进了学堂,打着哈欠上完一节课后,看着路过洒扫的小哑巴,下意识丢了个弹珠过去,见她头上的发髻抖了抖,便知道自己打中了。 小哑巴转过头,谢恒看乐了,连带着还没找到睡意的程星洲也在夫子没来前操着那一口变声期的鸭子嗓道:“你的脸是进了蚊虫堆不成!” 平日里床上是有蚊帐的,偏偏昨天田珊儿拿去上吊用了,到了晚间竟然没换回去,以前倒是因为她睡在艾草跟柴火堆中间,虽然闷热,但蚊子还真的不多,偏生昨天洗了澡,喷香躺在那毫无遮蔽的床上,正好成全了这些扰人精,一晚上下来,将她吸得面目全非,就连眼皮都肿了两个包。 见小哑巴一只眼睛成了一条缝,另一只睁得大大的,谢恒踹了程星洲一脚,“你那小药箱呢,不什么都有么?” 程星洲家在云中城开得便是药材供应,他大哥如今是一心走仕途,程家老爹看着大儿子有了门路,再看着小儿子整天混得不像样子,干脆让他下了学跟着铺子里的老师傅们认药材,自个搓个药丸,他按照方子也学了些,每日里都会把自己搓得那些在每日必带的书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程星洲在脚边的箱子里摸了摸,掏出了一瓶凉膏来,对小哑巴道:“接着!” 可惜还没等小哑巴反应过来,那凉膏已经丢到她跟前了,还好她站在草坪上,那药瓶没碎在一旁的石子路口。 “涂痒痒的地方,千万别进眼睛!”程星洲说完,却发现谢恒盯着自己,露着一口森白的牙,不由道:“恒哥,我脸上有东西啊?” 谢恒啧了一声道:“我发现的你倒是挺能抢功劳啊。” “不就是给个我搓得药膏么?你要喜欢,我多给你备点,至于跟我抢了你嘴里的肉似得么。”程星洲年纪越大嘴越碎,大有超过他爹的趋势,谢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再去看小哑巴,发现她已经走了,不过倒是带走了药膏。 小哑巴走到树荫后面,将那药膏打开,闻了闻,下意识伸出了舌头,饶是她这般饿了便不挑食的也觉得难吃至极!这两个人竟还是这般坏! 小哑巴打算再也不理谢恒了!那些李婆婆曾姑姑说得对!谢恒就不是好人! 觉得自己最近在小哑巴这件事上,已经做了十五年份好事的谢菩萨心情大好,等吃了午膳回房入睡的时候,看见程星洲要往竹榻上趟,伸腿就制止了他,“别睡。” “为什么,我困!”程星洲作势就要躺下。 谢菩萨如今看到这竹榻就想起哑巴,撇了撇嘴道:“这张不稳,不好睡,我赶明得换一张,你最近吃得又胖了三圈,躺下去就得塌了!来人!” 外头候着的小厮进来,谢恒指着竹榻道:“送去给小哑巴吧,明日搬个能承重的来。” 小厮进来了两个,扛着竹榻就走,反倒是程星洲颇受打击,对着那全身镜揽镜自照,翘起了兰花指道:“我最近被我爹折磨的,分明瘦了点啊。” - 这两个小厮大摇大摆扛着一个做工精良的竹榻进了下人的院落,自然是要一路引起围观的,尤其是那些好事的婆子,更是迫不及待的跟在了小厮后头问道:“这是哪家公子厢房里的好东西,搬到咱们这了,是不要了不成?” 小厮一看便知道这两个婆子想要,当下冷笑道:“美得你们,那是恒爷给小哑巴的。” 婆子大吃一惊,“这恒爷当真是觉得这小哑巴很得眼不成?” 谁不知道谢恒屋里就连地上踩的地毯都是他们不敢想的价钱,这么大一张竹榻,也定是与外头不一样的。 小厮可没这闲工夫留下来跟这几个婆子学舌,到了方小兰家门口的时候,便张开喉咙问道:“有人在没?奉恒爷的令,来送东西。” 那田珊儿还躺在床上偷吃方小兰送过来的西瓜,闻言穿好了衣裳,趿上鞋,开了个门缝,那小厮一看是她,眼神便有些不怀好意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不是人人都这么没骨气,自然也是看不上上赶着贴哥的丫鬟片子,何况这爬床也需得看看容色是否姣好,那谢恒自是长在了云中城女儿家的心坎上的,饶是男人见了也不得不说一句天地造物还有这般好相貌,但凡这心里对自己有点数的,哪会往这样嘴巴不留情面,还不晓得如何关照女子的莽撞霸王身上去撞? 就算来个漂亮些的也不好说能否有怜香惜玉的时候,还偏偏是块油腻多汁的五花肉,让他们这些看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谢恒但凡眼睛没瞎,揽镜自照都能被美晕乎,试问他若是贪图女色的,就凭这相貌跟家中的财富,这辈子都烂泥扶不上墙也多得是姑娘想嫁,轮得到你么。 这些话小厮们心里暗自腹诽了一遍,到底是这学堂里日日浸润了儒生气息的,清了清嗓子道:“劳姑娘开门,让我们兄弟把东西抬进去便走。” 下人可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什么姑娘儿郎不可见面统统不存在,加上这满院子的人,田珊儿便主动让到了一边,见她今日这般安分,两个小厮搬了竹榻进来,然后问了句:“小哑巴住哪?” 田珊儿一愣,“给小哑巴的?” 探头进来的李婆婆笑道:“难不成是给你的?她们姐弟俩一间屋,左手边便是。” 谢恒:我把你当小弟你把我当妈妈???眼睛一闭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人间不值得。 妹导:当小弟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吧直男! 谢谢烟婉歌的月票 第三十七章 谢妈妈 虽然大家纳闷这姐姐也都十几岁了,怎么还跟弟弟一个屋,但看小哑巴那毛都没张齐全的德行,又看起来脑子不大灵光,便权当小孩子一个,将竹榻放在了床榻旁边,这才掀了帘子出来,也不跟田珊儿打招呼径自走了。 李婆婆想进来摸一摸那竹榻,被田珊儿一顿哄撵了出去。 反正也撕破脸了,何必还装什么关系亲密,田珊儿关上了门,看着那跟她家里完全格格不入的竹榻,眼圈又是一红。 谢恒折辱了她,然后大张旗鼓给那个小哑巴送了竹榻过来,什么意思?那谢恒定是知道了小哑巴是个女的!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还没张齐全呢便学会抢男人了!也不知道那谢恒这厮究竟对她做了什么,竟这般殷勤。 她就长得美了不成?田珊儿心里酸意翻腾,她本就觉得自己比小哑巴高贵些,那个小乞丐,吃自己家的,喝自己家的,身上什么不是自家给的,若没她家,她早死在哪里不知道了,现在还能有口饭吃便如此恩将仇报,借着谢恒便以为自己得了势了! 然而田珊儿是打定了主意要报这折辱的大仇,只是还没想到该怎么下手,便坐在了床榻上盯着那散发着厢房内熏香气息的竹榻发愣。 - 这夏日里的蚊子又毒又多,小哑巴肿得地方竟是到了下午也没消散,谢恒正好换了骑装准备去学院的马场跑一圈,就看到她还是满头包,便靠在了栏杆上笑道:“怎么?拿了药膏不会用,你舔了?” 这话小哑巴倒是从头到尾听懂了,当时身子一顿,谢恒见她那反应就拍腿大笑,“我就知道你这馋嘴的,但凡是个新鲜物就得伸出舌头舔两口,药膏还带着么,涂脸上,知道么?”谢恒戳了戳自己的脸。 程星洲与裴子晋换好骑装出来,便看到了谢恒跟小哑巴隔着栏杆瞎比划的样子,只是一个脸上挂青,一个肿了三圈,着实是画面不太美。 小哑巴按照他的意思将药膏抹在了脸上,突然一股清凉的感觉直接抚平了肌肤的瘙痒,顿时舒服的眯起了眼,那原本就肿成一条缝的更是找不到眼珠子了。 谢恒嫌弃地扫了她一眼,下了楼,小哑巴看着他的背影,发现腿没有之前那么跛了,嗯,刚才的谢妈妈还是挺好的,他还是正常走路好看些。 有了这药膏,小哑巴现在是但凡被蚊虫咬一口,便要涂一涂的,觉得今日没有比这个东西更棒的存在了,没成想回了家,那想了一晚上的竹榻竟然出现在了她屋里,看方小兰母女俩的表情,也不像是自己在做梦,当即又觉得谢妈妈比张妈还好了。 张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突然因为一张竹榻一落千丈,听说谢恒送了那盛京特制的竹榻给了小哑巴,寻思着原先配套的一套竹枕和席子还有蚊帐都在她那,都是喷了艾草汁的,干脆也一并送了过来,这下可把方小兰都看急眼了,这哪是当小厮?怕不是把这丫头当小姐供着了。 小哑巴心思单纯,在她清醒之后,对人的好恶都是来自于别人如何对她,张妈送了这些东西,又把蚊帐替她支起,还教她进去前将蚊虫用蒲扇赶出蚊帐,当下心里的天秤又挪向了张妈。 张妈自是不知道这个小哑巴心里打得什么小算盘,倒是谢妈妈在后来揽着娇妻在怀,突然有了兴致谈起当年第一次把她当成个小子送东西时的情形,听娇妻将他当成了另一个张妈,那俊脸当即就是一沉,哄了三天也没见晴天,可见这母女之间的情分,当真是如风雨飘摇。 这谢恒大张旗鼓对着一个小厮好,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学院里本就跟谢恒势不两立的一帮人,经常眼睁睁看着谢恒将自己的茶果点心留在了厢房,让东庚带着哑巴去吃。 这日正巧,谢恒又逃了学,他那份茶点却是雷打不动得送到了厢房,东庚照例带着小哑巴去吃,正巧被几个人瞥见了。 “梁兄,瞧瞧,这当真是养了一只金贵的宠物不成?这东庚素日里对咱们这些人可是正眼都不带瞧一瞧的,对着谢恒的狗倒是笑得欢畅。” 被称之为梁兄的人正是梁健,家境在云中城也尚算殷实,可跟谢恒这样的比,那就差太多了,只见他那眼睛定定看小哑巴,面露鄙夷道:“王兄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谢恒这种人,听说这些有钱人家的郎君,也会专门养一些面容清秀的亵玩,谢恒做这种事,有什么奇怪。” “哦?梁兄此言,倒是令我茅塞顿开。这谢恒我们对付不了,对付他的狗总可以吧。”一旁与他一丘之貉的王炳一听,遂也想到了一处,都默认了情况便是他们想得那般污秽不堪。 “嗳,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好歹咱们也是读圣贤书的,把这件事传出去,让云中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谢家老爷不是一直想让谢恒考科举么,出人头地,他也配?这种私德败坏的人,就该让考官革除了他的名字才是。” 这一招极其阴损,直接能谢恒再也无缘科举,别说那谢恒写不出什么锦绣文章来,真的能写出来,怕私德那一行,也是要落下把柄,这么一想,王炳肥胖的身子都笑得抖了起来。 几日后,一条流言在云中城的大街小巷里不胫而走。 谢恒与程星洲跟几个外头认识的地痞从麻将馆里头出来,便有几个婆子一边看着自己,一边絮絮叨叨,谢恒上了马,他着实有些困,但又架不住得去学堂,只能强打起精神。 “恒哥,大清早这肚子里空荡荡的,吃了早点再去吧。”程星洲一晚上输了不少,又借了谢恒不少钱,现在身上是一个铜板也没有,想吃饭,自然得问谢恒要。 谢恒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不耐烦道:“前头不是有包子铺,我不爱吃那些,你要你自己买去。” 今天也是母女情分飘摇的一天~ 在张妈跟谢妈妈之间反复横跳的小哑巴~ 第三十八章 兔儿爷 程星洲伸手就往谢恒怀里摸钱袋,摸完了朝包子铺走去,结果刚才还在絮絮叨叨的几个人立刻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程星洲这种少年人面皮子最薄,当下高声道:“看什么看,仔细挖了你的眼睛。” “哎呦,吓死人了。”婆子拍拍胸口,避到了一边去。 程星洲到了包子铺门口,点了自己要的,便让自己的小厮去问问,那群人到底对自己指指点点什么。 结果等小厮回来,也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程星洲看了就来气,一脚踹了小厮的腿肚子道:“屎堵了嘴巴?让你去问话而已回来也不会放屁了?” 小厮往旁边一躲,尴尬上前道:“少爷,他们说您跟谢家少爷……那个。” “什么那个这个?”程星洲叉腰不耐烦问道。 “就是……说您是恒爷的兔爷。” “放他娘的屁!”程星洲一听就瞪圆了眼睛,他堂堂程家药行的小少爷,居然说他是撅屁股的那个!不对,他就算给恒爷掘屁股,也不对,他娘的为什么要撅屁股!他喜欢的一直是姑娘成不成!虽然恒爷长得那是顶俊俏,但谁让他跟他一样,裆下有硬货…… 程星洲越想越远,最后恶狠狠拽着小厮的衣领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平白无故的,没点缘由?” 小厮这下点头了,“这个小的打听出来了,原先是学堂那边传出来的,说小哑巴就是恒爷的宝……” 程星洲恍然大悟,这个一开始是他跟裴子晋两个人开玩笑在说,但是他们俩私底下说得话,是绝对传不到外头去的,也更不可能闹得全城都知道,除非就是学堂那几个王八蛋故意的,程星洲这么一想,立刻转身回去找了谢恒。 - “小哑巴!小哑巴!” 一个面生的小厮飞奔到了小哑巴跟前,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眸看着他,那小厮跑得喘不上气,见她听到了,便指着外墙道:“少爷们的鞠球落外头去了,让你去捡回来呢。” 小哑巴眯起眼睛看向外墙,摆了摆手,意思是她只负责扫地,东庚没让她捡球。 这小哑巴的古怪脾气小厮也是略有耳闻,可是他是故意被人派来的,收了钱怎么能就这么罢休,便道:“东庚让你去的。” 小哑巴这才放下了扫把,顺着他指得方向过去。 小厮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反正这哑巴到时候找他,他也不会承认的,她还能突然张嘴攀咬他不成? 小哑巴走得不快,等绕着院墙走出来的时候,那群郎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伸手便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到了墙上。 为首的那个身量还不怎么高,长得也很是平庸,只是那双眼睛有些锐利,弯下腰盯着她的脸看了会,突然笑道:“长得确实比一般的丫鬟都水灵,难怪谢恒忍不住……” “反正谢恒也是扒了裤子的,咱们就把他裤子扒了,在上面画个王八,恶心死谢恒哈哈哈!”一旁的王炳出了个馊主意。 梁健摩挲着下巴,好像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最后笑道:“好啊,就照王兄的意思办。” 还没等王炳的手碰到小哑巴,一条长腿就从一旁猛烈踹了过来,直接将肥墩墩的王炳踹翻在地还在地上滚了滚。 “哎哟,我的娘啊,哪个天杀的!”王炳大叫起来,睁开眼一眼,“谢……谢恒?!” 只见站在院门口,大咧咧站着,长腿挺立的少年,不是谢恒是谁。 梁健咽了咽口水,笑了笑道:“谢兄怎么在这。” 谢恒斜睨了他一眼,邪笑道:“谁他妈跟你是兄。”说罢,也是支起长腿,当胸就朝梁健的胸口踏了下去。 谢恒这一脚用得力道十足十,压根不给梁健一丁点情面,直接将人踹到墙壁上,再狠狠摔在地上。 梁健是个不会武艺之人,被这么一踹当下便吐了血,连嚎都嚎不出声了,反倒是王炳见谢恒朝梁健走去,往后挪了挪,又被程星洲堵住,当即哭出了声,“程兄,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咱们求求情啊!” 程星洲磨牙,一巴掌拍在王炳的脑门上,“就你个王八犊子在外头造谣我恒哥有龙阳之癖?!你他娘的想干啥呢?!” 王炳被他拍得一懵,拉着程星洲的裤腿道:“不是我不是,这是误会一场啊,是梁健说得,我哪敢说这个!” 梁健还没从刚才的剧痛里回过神来,但他能听到王炳说什么,当下差点气得呕出二两血,手指着王炳就想来一出割袍断义,然而现在哪有戏台子给他上场唱一出甩锅大戏,谢家小魔王的云纹黑靴已经碾上了他那手掌上。 “你这张嘴跟杨夫子学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吐出来得是狗屁,写出来得更是臭不可闻,我看这手你也别想要了,老子现在就废了它。” “别!恒爷!恒爷——”梁健再也顾不得面子了,当即哭嚎出来,就差叫谢恒爷爷了。 谢恒冷笑,扬眉用脚尖抵着他的下巴,将梁健的脸抬了起来,“平日里你背地里说我什么,小爷我是懒得跟你计较,你是真当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说罢,谢恒直接伸手从小哑巴的身后取出本身就放在墙根处的土铲,猛力往下一抡,梁健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每个人的耳膜。 王炳两眼一翻,只觉得裤裆湿热,活生生晕死在了自己的一泡尿里。 程星洲厌恶地向旁边一跳,伸腿踹了他一脚,“还想扒人裤子,来啊,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套他头上,让他自个闻闻这味道。” 梁健这边,左手已经直接痛麻到了臂膀上,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左手,抬眼恨恨盯着谢恒。 谢恒直接将铲子甩到了一边,双手插在腰带上,嘴角缓缓扬起,嚣张又跋扈,“给你留了只右手好写锦绣文章,还有啊,你就算把这事告到盛京去,敲登闻鼓,小爷我也不是你能动的起的人,知道么?” 谢·嚣张·后台很硬·邪魅狂狷·恒如是说道。 谢谢桃之夭夭il、鄒小彤、东南从云uk的月票。 第三十九章 出息了 说罢,谢恒站了起来,以极其蔑视的姿态转身,随后盯向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哑巴。 他上下瞥了她一眼,一把揪着衣领将人拽出来,“哪个狗杂碎让你出来的?” 小哑巴定定看着他,谢恒努了努下巴,朝站在最边上的小厮道:“去,把你们院的小厮都给我叫来,我要看看哪个玩意敢指使我的人。” 谢恒摆明了是要让全院的下人都知道,在这云中城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可怜那梁健偷鸡不成蚀把米,恨不得刚才跟王炳一块吓晕过去得了,现在还被人揪着趴在谢恒脚边,让他来认到底让哪个小厮叫小哑巴过来的。 可现在他还敢说谢恒有那癖好么?除非不想要右手了。 东庚领着人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小哑巴扭动着身子想甩掉谢恒放在她脖颈处的手,然而这点挣扎也毫无用处,谢恒只是邪气地踹了一脚梁健道:“哪个。” 很显然谢小爷的耐心已经到顶了,东庚也是会看颜色之人,当下便揪了几个今日在小哑巴附近当朝的小厮,其中一个一直忍不住把眼珠子往小哑巴身上瞄,谢恒见状冷笑了一下,“梁才子给了多少钱?” 梁健一愣,干笑道:“不……不多。” “不多是多少?” “二十文……” “你知道他平日里吃得糕点,睡得床榻,下午喝得凉茶,都值多少钱么?区区二十文,你敢指使他了?”谢恒阴恻恻说完,俯下身盯着梁健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在学院里,我罩着?还是你明知故犯?” 梁健疯狂吞咽口水,手掌的疼痛还在提醒着他,谢恒当真是个疯子,惹了他,他真得什么都干得出。 “不不不,我再也不敢了。”梁健憋着一口气,这时候哪里还有往日自诩的才子风采?只恨不得立刻长了翅膀飞回家去,写一封告状的信呈交给太学,必定得革去谢恒科考的资格才行。 谢恒懒得看他这狗腿样,就这种云中城里犄角旮旯的孬货,就算再给他十双手,能考进盛京也得够呛。 他对东庚招了一下手,东庚立刻上前,谢恒指着那小厮道:“怎么处置不用我说了吧?打今起,我不想在学堂里看见他。” 东庚颔首,立刻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小厮上前押着人走了,不管这小厮如何求饶,谢恒的主意已定。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谢恒这才起身道:“对了,忘记告诉梁大才子,赶明也不用来上学了,云中学堂庙小,容不得你这尊佛,回家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去吧。” 梁健身子一歪,打了他的左手手掌他都没这般绝望过,这附近的城镇,没有比云中学堂更好的地方的呀,教书的夫子更是有名气在身,绝非乡镇上单纯的秀才,若是从云中学堂出去,那他还如何考科举!? “谢恒!谢恒,你没资格将我除名!”梁健一气之下,也顾不得忌惮谢恒等会会不会继续打他,他只是梗着脖子反抗。 谢恒侧过头来冲他笑道:“忘了告诉你了,这学堂,是为我而设,若是我不高兴,院长都得卷铺盖走人,懂么?” 梁健这才真真正正的无话可说,他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失了魂魄一般呆坐在原地,这云中学堂,附近城镇里唯一说得上顶级学府的地方,居然只是为了谢恒一个人开的?那他从一开始明里暗里的讽刺谢恒,都是在做什么?!如今竟闹得自己连学都没得上了。他并不怀疑谢恒的话,因为他的确有这个底气跟本事说这话! 梁健一想到这就悔恨不已,猛拍了自己大腿两下,结果那左手疼得厉害,当即泪水便涌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悔的。 小哑巴被谢恒拎着走到了厢房里,谢恒白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出息了嗯?别人让你捡球你就去。” 谢恒说完刚抬起手,小哑巴闭上了眼睛身子便侧了侧,谢恒一愣,嘴角的弧度便挂了下来。 “怎么?经常有人举手打你?” 小哑巴见疼痛并未降临,便睁开眼看着他,一双眼睛此刻雾蒙蒙的,得,越看越像家里的小狗崽子,可怜巴巴的。 程星洲跟着进门便看到了这一幕,盯着小哑巴的侧脸看了会,又绕到了前头仔细看看,到了后面竟然有些脸红,“小乞丐,你这洗干净了,还挺好看的。” 谢恒一脚踹到他腿弯处,吓得程星洲一个激灵,“怎么了恒哥!” “叫谁乞丐呢?!”谢恒语气不善。 程星洲都不知道他这火气从何而来,自己摸了摸腿弯对小哑巴笑道:“长这么好,难怪说你是恒哥的兔儿爷。” 谢恒眼风已经扫了过来,程星洲立刻收了笑容,悄咪咪坐到了谢恒踹不到的安全领地。 估计是多了一个程星洲,这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小哑巴自然是开不了口的,倒是谢恒自在的很,过了会程星洲也开始天南海北的调侃。 “你说你跟你姐姐当真一个娘生得?你随了爹?还是现在这个是继母?怎一点都不相似。” 小哑巴低着头揪着手指,满脑子想得都是这鸭子嗓今天好像更沙哑了些,为什么一般年纪,谢恒的就没有这么难听? 程星洲自然是不知道她脑子里在编排自己的,抓了桌上的糕点一边说一边继续打量,啧啧称奇道:“我觉得恒哥你说得对,指不定不是亲生的。” 谢恒眸光淡淡定在小哑巴身上,虽然身形跟幼童一般,可无论是骨相,五官,就连眼瞳,都跟方小兰那一家无甚关系。 就在这时,东庚先跑了过来,“恒爷。” “怎么了?”谢恒瞥了他一眼问道。 “王家的小厮回去告状了,如今王家员外跟梁家的都过来了,闹到了院长那。”东庚气喘道。谢恒虽然以前刚入学打过两次,但是后来便没对学堂里的学生动过手,基本还都是跟外头的地痞流氓或者其他学堂里的打架,再次见到这种场面,连东庚都有些措手不及。 谢恒:总有妖魔鬼怪对我的小宝贝搞事情! 第四十章 只喜欢玩这个 “闹就闹了,能怎么着,要多少钱赔了就是。”谢恒混不在意,他起身趟到了窗口下的长椅,小哑巴这才发现原本放着竹榻的地方已经有了新的家具。 谢恒见东庚还不走,皱眉道:“还有事?” 东庚咽了咽口水,“那边指名要见您。” “呵,不见。”谢恒的回答,东庚也是意料之中。 程星洲将糕点咽下去后,拍着东庚的肩膀到了房门口,“蠢呀你,他们去找王炳的父母,你不会去找谢老爷?还有,把王炳跟梁健在学堂里说得那些事,一五一十去跟谢老爷说。” 谢恒不是一个会想家里人说委屈的人,程星洲小时候也跟谢恒打过架,后来一次他被人堵在学堂后面的巷子里,还是谢恒帮了他,可是到了最后却成了谢恒伤人,他面对夫子的斥责跟谢家老爷的沉默,愣是认下了这件事,最后还是自己硬着头皮把事情始末解释清楚,谢恒当时骂他多事,可是过不了多久,当自己去找谢恒一起玩蹴鞠时,向来鼻孔朝天的谢恒竟然立刻回答说:“好。” 从此,他就成了谢恒在这云中城为数不多的朋友。 少年人估计都有这份不能与外人道的叛逆与骄傲,程星洲当然不愿意看到谢恒被人冤枉。 东庚听完也没想太多,眼睛一亮,“多谢程少爷。” 不管前头怎么闹,带了多少人,完全是影响不到谢恒的,他若不想出去,就算这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小哑巴干坐着有些无趣,程星洲便从随身的包包里拿了一个九连环出来,“玩过这个么?” 小哑巴扬眉,觉得莫名地非常熟悉,但记忆中却没有。 她伸出了手,程星洲赶紧把九连环塞她手里,“你这手真小,能干得了粗活么?要么跟东庚说,你就在这厢房里伺候茶水,可轻松了。” 小哑巴没管他说什么,手已经缓缓开始抚摸那个九连环,程星洲还自顾自说着,那几个木头做的九连环已经完整的拆分出来了。 有他在的地方一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谢恒本来闭目养神,突然屋内安静下来,饶是他也觉得有点古怪,睁开眼盯着程星洲道:“干嘛?吃糕饼噎着了?” 程星洲瞪大了眼睛,然后把手上已经拆分好的九连环在手上抖了抖,“这……这不是傻子啊?” 谢恒翻身起来,盯着那个九连环,“你再打乱试试。” 程星洲一愣,为难道:“我连拆都拆不出,你还想让我拼回去呢。” 谢恒没理他,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玉制九连环,不用看就是谢家送来给他玩的小玩意。 小哑巴就看着那双好看的手伸到了自己眼前。 “拆给我看看。”谢恒曼声道。 小哑巴以为他这是给自己玩,接过手摆弄起来,玉器碰撞的声响听得程星洲心肝直颤。 “恒哥,这么宝贵的东西你怎么随便拿给他,万一刚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看他那样也不懂什么玉不玉的吧?”他话音刚落,那玉制的九连环已经解开了。 程星洲的声音立刻就跟鸭子被掐了脖子似得,嘎一声戛然而止。 小哑巴将九连环又塞回了谢恒手里,目光亮亮的。 谢恒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看着她道:“喜欢玩?” 小哑巴点点头。 “还以为你很笨呢,没想到还会这个。”谢恒起身,拽了床底下早就不玩的东西出来,打开道:“这些归你了。” 程星洲瞪圆了眼,“哇,你太偏心了恒哥,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恒哥你没有心!” 谢恒翻了个白眼,“给你你会玩么?打个弹弓准头都能偏到姥姥家。” 小哑巴却没动弹,好似只喜欢九连环一样。 谢恒坐到她对面,“怎么不玩?” 小哑巴指着九连环,对谢恒甜甜笑了一下。 这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谢恒一怔,“只喜欢玩这个?” 小哑巴再次点头,难得得到她一连串回应的谢恒也扬起了笑容,一扫方才被梁健这群人恶心到的阴霾。 谢恒的九连环并不多,自小他就喜欢把玩刀枪剑戟,这种摆弄来摆弄去的玩意,他新鲜劲一过去就甩到了一边,所以他干脆自己把九连环重新套回去打乱,再递给小哑巴。 小哑巴速度依旧很快的拆完了一个,也不等谢恒帮她重新弄回去,便自己打乱,再重新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竟然一直闪烁着光芒,可以看得出跟平日里总是睡不醒的迷茫神色完全不同了。 谢恒看了她一会,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她不会是田大力生得,他可以确定了。 包括程星洲在内,屋内的两个少年都齐齐沉默,对视一眼,谢恒知道小哑巴不看口型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便直接开口道:“有没有可能……” 程星洲一拍大腿,“还什么可能啊,这九连环她一看就很熟悉,直接能上手,代表了之前常玩,若非家里宠爱,怎么会让孩子玩这些,小小年纪就该帮忙务农干活去。” 虽然他跟谢恒两个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闲逛,可不代表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这小哑巴该不会是现在那黑心爹娘给拐来的吧?”程星洲问出了谢恒心里的疑虑。 谢恒看着她的背影,她不像乡下孩子那样,行为坐姿没个规矩,以前总觉得像个姑娘,如果是从小接受良好的教养呢?记得他小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总想着做好一些,爹娘便会多来看他,自己不也是凡事做到最好么? 而且田大力跟方小兰皮肤黝黑粗糙,连带着那个田珊儿,虽然养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操劳,但是那脸上的肌肤却还是不如这个日日被苛待的小哑巴。 还记得上次掀开她衣襟,那触目的白,也许程星洲这小子真的说对了一件事,小哑巴……恐怕不是田家的孩子,是他们拐来的! 不管身后两个少年怎么想,当事人还是沉迷在九连环的世界里。 【娘子小剧场】 小哑巴:还想玩!(≧▽≦)/ 恒哥:都给你,云中城都随你玩,不行的话,我去把盛京薅下来给你。 小哑巴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谢恒挑眉,“喜欢这个?” 多年后,谢恒将打下来的吐谷浑王城送到了小姑娘的面前,喜欢就拿去玩,天塌了,有我罩着你。 源自于年少的承诺,心动于每一个瞬间。 只因我人生的喜怒哀乐,你都有参与。 第四十一章 你去查一下她的过去 东庚很快回来了,气喘吁吁道:“恒爷,那边事情已定,梁健已经被父母带回去了,并且让我告诉您一声,只要能让他回来读书,什么都好说,磕头认错都成。” 谢恒挑眉,看了眼毫不意外的程星洲,没好气道:“谁让你去找谢老头的?”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东庚,回去告诉他们,说不给读就是不给读,道歉算什么?” 东庚点头,“院长也有话要说,这革除了两个学子,要不要再招?” 程星洲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太学那边考绩要问么,咱们学堂还怕没人进来么?” 可是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家境富裕的儿郎早就有学堂读了,有些在外游学,云中学堂的束脩也让寒门子弟望而却步,还当真不好招。 谢恒想了想,指着小哑巴道:“算他一个,束脩从我这出。” 东庚一愣,看着小哑巴,张了张嘴道:“这恐怕其他学子会有异议。” 程星洲也软了语气,“是啊恒哥,这小哑巴到底是洒扫的,你让他跟咱们坐一块,咱们成了啥了,我倒是不介意,但是那群人本就自恃身份,恐怕小哑巴就算真的进去读书,也读得不开心吧。” 谢恒却不管那些,将小哑巴的身子掰过来,将她手里的九连环抽走,“要读书么?” 小哑巴仰头不解,眼睛直直盯着九连环。 程星洲摊手,“你看他这样子,若是去学堂,还不得把杨夫子气死?” 小哑巴见谢恒没说话了,默默看向东庚。 谢恒见她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叹了口气,“算了,你先下去吧。” 东庚闻言松了一口气,上前领着小哑巴出去。 程星洲见谢恒若有所思,问道:“恒哥,你想什么呢,干嘛不说话?” 谢恒摇头,打发他离开,然后他才打了个响指,从屏风后面立刻闪现出了一个人来,竟不知在这里多久了。 “你去查一下,田大力跟方小兰的事情,我知道你有办法动用官府的门路,我还要知道,小哑巴是否被拐。”谢恒吩咐了下去。 那人没说话,立刻领命下去。 谢恒仰面躺下,看着桌上那九连环,心里也在不住问自己。 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是那么好心肠的人么?当真要替她找爹娘?他翻了个身,当可怜她?她跟自己挺像的,如果她亲爹亲娘心里盼望着找到她呢?! 就这么反复纠结之下,将学堂里搅得天翻地覆的谢魔王倒是自顾自睡着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前头。 谢赟向来是笑眯眯一人,看起来为人和善,而且在云中城也不张扬,人人提到他就是:谢恒的爹。 虽然出名的方式不太光彩,但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端坐在院长跟前,板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是很有威势的。 那梁家父母因为得不到原谅,想了想又折返回来,并未离开。 “谢老爷,我们家健儿平日里跟谢恒的关系也不错的,回家都提起谢恒,只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孩子?十四岁都能成家了,还能叫孩子?”谢赟冷着脸,嘲讽看着梁夫人。 梁夫人一噎,可不正是因为十四了,今年便能考科举了,偏偏现在不让孩子读书,再去找学堂,这一来二去得耽误多少功夫,再说这十里八乡好的夫子全在这,哪能去找更好的? “谢老爷,您行行好,别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梁夫人这话说得,你说我儿龙阳之癖都成了随口开的玩笑,若是落入了监考官耳中,我儿的风评可就毁了,兴许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说话了一些,让你们这般放肆,我儿的为人如何,还轮不到你们瞎编排,人品如此,也不必参加什么科考,早早做生意去,这般口舌,早晚能在商道上寻出个名堂来。” 梁家一听那是鼻涕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们家本就是做生意的,指望着孩子能走上科举,将全家的地位提上一提,而且梁健也争气,在学堂里也算佼佼者,偏生在这节骨眼要是毁了,这可怎么得了。 “谢老爷,您不能把我们往死路里逼啊,您也是当爹的,这孩子也知道错了,我让他给你磕头赔罪,您就绕了他这一回吧,这乡试秋闱就要开始了,您别断了他的前程啊。” 谢赟看着梁家夫妇涕泪横流,再看梁健,心中更是恼火,“你也知道秋闱在即,你儿子放出这样的风声,安得又是什么心?这般鬼祟小人进了科举之路当真是为朝廷养了一个佞臣?云中城不止这一个学堂,你们若真有真凭实学,又不缺这半年,我家可没有让人骑在头上拉屎还要带着人求学的道理,走吧。” 谢赟并非是什么咬着不放的人,若谢恒当今是他亲儿子,人家道了歉,澄清了这事情也就罢了,可谢恒是他的小主子,他管辖的范围内,让小主子受了这样大的侮辱,没宰了梁家这帮玩意就算不错了,还指望他替谢恒做主么?! 梁家人求了这么久,谢家愣是没一点转圜的余地,连院长也是事不关己,这下也心死了,只好想着去求求别人,能让儿子去别的学院旁听便是。 梁家能在谢家面前说上话,王家是连面都没瞧上,主动让院长给孩子办了退学,连厢房里的行李都没拿。 谢赟见事情已了,这才转头对院长道:“太学那边若少了名额,倒也不必担心,我自会回禀上头,恒儿并非是个善恶不分,只知道逞凶斗狠的人。” 院长擦了擦额上的汗,这谢家在云中城算是只手遮天,自个就是在学堂里负责看顾谢恒,自然不能说什么,只笑着点头应了,再让人下去通知一声开除学员的事,以儆效尤。 - 裴子晋见程星洲回来就在发呆,捅了一下他的腰窝子。 “当真退学了?” “什么退学,那叫开除名额,恒哥岂是他们能胡说的么?不过吧……”程星洲看着谢恒空着的位置。 今天的谢妈妈也是云中城的热心市民! 谢谢倾心守护、轩辕元瑶nqy的月票。 第四十二章 立刻卷铺盖走人 “不过什么?”裴子晋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 “不过我觉得恒哥好像真的对那个小哑巴不一般,他今日竟然还想让小哑巴顶替了梁健的位置,跟咱们一道读书呢?” “真的假的?”裴子晋咋舌。 程星洲挑眉,“这还能有假,我看恒哥虽然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个小哑巴,今后确实是有人照应咯。” - 东庚现在也不敢让小哑巴干太多粗活,看今日谢恒这样子,他已经有了新的盘算,谢恒不是想让小哑巴读书识字么?那便让小哑巴跟着旁听,伺候茶水,虽然这种活计一般都是入了疏远五六年,做事稳妥的小厮才能干得,谁让这小哑巴独独得了那位魔王的青眼呢?怪不得梁健敢对外说这个,他瞧着也有点那个意思。 小哑巴不知道东庚如今的盘算,他既然说今日无事让她回去休息,她便直接去找了张妈,现在她跟着张妈能学会不少东西,就连原本迟钝的手指,都因为跟着张妈做活,灵活不少,有时候还能帮忙穿针引线。 张妈更是疼惜她,但凡累一点的活计是绝对不让她沾染半分,只是将如何把菜做好,一五一十的倾囊相授。 这个时辰,张妈准备完学子的饭菜,便准备教小哑巴一些做菜的小技巧,便听窗外几个婆子聚在一块说闲话。 只要不忙了,她们说什么张妈一律是不管的,婆子们跟她相处的也好,只是今日张妈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切菜的手都顿了顿。 “要不是真的,干嘛这样生气,直接断了人家的科举之路。” “哎哟,这梁少爷在我们学堂也算数一数二的小才子了,这下走了,我们学堂岂不是没什么人了?” “谁让谢恒家大业大呢?要我说还是张妈聪明,这么早就察觉到了,你看那小哑巴,洗干净了这般白净精致,难怪要当兔儿爷。” 张妈脸色一黑,直接撂下了菜刀,掀开帘子出去,冷着脸看着坐在一起的婆妇们。 那几个婆妇立刻站了起来,张妈只是盯着她们,这一瞬间的凌厉气场,压根不是这小城书院里厨娘所能发出的。 “这种话,你们也敢说?是嫌每个月的月钱太多了,想出去外头晒着太阳找活干是么?” “哎呦,我们几个碎嘴,您就当是脏话,别往心里去。”李婆婆笑道。 “本就是脏话,你们可别忘了,谁拿钱养着你们,若再被我听到一次,立刻卷铺盖走人。” 这些婆子自然知道张妈在学院里的身份地位不一般,至少跟她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从上到下,就连院长也是对她客气异常,她真要赶人走,也不是办不到,当下连话都不敢说,各自散了去做事。 张妈回到厨房,气得两眼一黑,小哑巴走到了她的跟前扶着她坐下。 张妈细细打量着小哑巴,拉着她的手道:“孩子,别听她们说什么,不论你听得懂听不懂,我都要告诉你,谢恒是个好孩子,是张妈看着长大的,他能帮你,我很意外,但你可不能觉得他帮你就是为了什么,这我是绝对不容许的。” 小哑巴只听懂了谢恒是好人几个字,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张妈心里一松,自嘲笑道:“我也真是,跟这群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嚼舌根的人置什么气,好了,我们继续切丝,把这基本的手艺练好了,将来走到哪都是硬功夫,厨艺没什么难得,靠得便是勤,巧,勤奋练习,巧思多试。” 小哑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提着一把沉重的大菜刀,用力去调整下刀的力道,她的手至今一旦做精细的活,就容易不停抖动,她不想让张妈失望,就得控制这个菜刀,张妈见她练得仔细,也没打扰她,这些事,就是得自己琢磨出巧劲来,才能融会贯通。 倒是晚饭时分,东庚亲自来了一趟厨房,将院长的话重申了一遍,这下那些婆妇还敢说么?竟是想都不敢想了,毕竟外头找活计现在可难了,能在学堂干到老那比什么都强。 方小兰见全部人一个字都不敢吭了,冷着脸回了房间,田珊儿懒洋洋从屋内爬起来,她睡了一日,脸上都还有草席印子。 方小兰拿了筷子递给她,今晚上吃凉面,田珊儿并不爱吃,拿筷子在碗里戳了戳道:“娘,我今日听人说谢恒……” “嘘!——”方小兰往外看了看,确定屋外没人才轻声道:“可千万别说谢恒,外头耳朵长着呢,东庚特地跑过来跟我们说不准议论,被人听到便是要赶出去的。” 田珊儿不以为意,“真的假的。” “绝对不假,最先造谣那两个已经被开除了,听说其中一个学识不错,很有可能秋闱中举的呢,竟然这样也给赶出去了,这谢家当真是不得了哦。”方小兰说完嗦了一大口面。 田珊儿眨了眨眼睛,“那谢恒指不定真有什么毛病呢?” 毕竟她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对他投怀送抱他都看不上眼?偏生喜欢小哑巴那种干瘦的,绝对有病。 方小兰一听,翻了个白眼道:“他有没有病,咱们还不清楚,他指定是早就知道哑巴是个女的,尝了新鲜,那种没长开的,也许他们也爱啃,要不然能传出这种风言风语,眼巴巴把床榻送过来,指不定就是上面干得藏事。” 田珊儿一想到自己想巴结的人被小哑巴抢了先,就跟好好的饼她还没啃上一口就被小哑巴玷污了一般,筷子一摔,跺脚道:“这死丫头,我看着她都犯恶心,娘,再过几个月,就把她卖了吧,到时候是个女的这件事捅出去,咱们不是欺瞒主家么?!” 方小兰是打定了主意等小哑巴有了点身段和年纪再卖的,不然她这样的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陪客聊天,能卖什么价钱?!等张开了,有那曲线了再去讨价还价,那才是生财之道。 “吃吧吃吧,现在厨房那边东西也不好拿了,那个张妈看我就跟防贼似得,难呀。” 今天的小哑巴,距离进入谢家,开始倒计时。 第四十三章 谢恒给的? 田珊儿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气馁,竟一时半会没办法把这对讨厌的狗男女怎么样了。 吃完了面,方小兰去洗碗,让田珊儿也去洗个澡,回来切个瓜吃,这云中学堂给下人的月钱高,所以这算做粗活,也比富户人家的官家过得舒心。 田珊儿原本就是打算洗了澡回来再去院子里乘凉,不成想一回来就看到小哑巴躺在竹榻里,外头的蚊帐隔着,手里叮咚脆响把玩着什么东西。 田珊儿冷笑:“什么狗都不要的玩意玩这么开心?!” 她将脸盆放下,一把掀开了蚊帐,只一眼就让她那眼睛都看直了,一成串的玉环! 田珊儿想去抢,小哑巴却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机,立刻将九连环藏在身后。 田珊儿立刻叫了起来,“娘!娘!小哑巴偷东西!” 方小兰正在屋里跟刚回来的田大力说话呢,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过来,院子里本就有几个婆子坐着一边聊天一边打蚊子,闻言也是凑热闹一般挤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谁偷东西?” “是啊,谁拿了东西?” 这田家的屋子本来就小,偏生一股脑挤进来那么多人,登时把小哑巴有些吓到了。 “不就是她么?你把东西给我拿出来!好你个贱种,居然学人偷东西,你想害死爹娘啊你!”田珊儿作势要爬上去打。 李婆婆可是记得谢恒的嘱咐的,立刻道:“住手!怎么上手就要打呢?你说偷什么东西了这般瞎嚷嚷。” 方小兰也是心里一跳,瞪了田珊儿一眼道:“珊儿,赶紧下来。” 田珊儿指着小哑巴道:“不是我冤枉她,她手里刚才有一整串的玉环在玩,咱们家哪来那种金贵东西,不是偷的是哪里来的?” 众人闻言,只是恍然大悟一笑道:“原来是这个啊。” “方小兰,真不是我要说哦,你这女儿也该好好管管了吧,学堂里的郎君有什么东西想赏给下人,那也是郎君愿意给的,现在这年头拿着主子赏的东西把玩都成了偷东西,那我们可不敢要了哦。” “就是,一个姑娘家,说完真真难听,张口闭口便是偷啊偷的,你们刚才听到没,她好像叫小哑巴贱种?哎呀我的天爷啊,这是个姑娘家说的话么?方小兰,你平日就这么管教她的?” 方小兰一拍大腿,急道:“这……这珊儿也是刚洗澡回来,不知道这事,那肯定会误会,刚才没叫贱种,你们都听错了。” 田珊儿这下听明白了,瞪大了眼睛道:“谢……谢恒给小哑巴的?” 这么贵重的玉环,一成串的,直接给了?! 方小兰尴尬得点头,田大力一拍桌子,这当家的发了火,其他仆妇自然不好待着了,赶紧退了出去。 “闹够了没有,都说了多少次别抓着小哑巴不放,你听不懂么?!”田大力也被这个女儿搅和得有些心力交瘁,这几日他跟着账房办差事,好几次都被人使绊子,冷嘲热讽的,连带着原本有意提拔他的账房先生都对他爱答不理的。 偏生这家里亲娘们跟亲闺女一个比一个能搅和,再这样下去不用谢恒赶,他在这也混不下去了。 方小兰跟田珊儿哪里知道田大力的有口难言,田珊儿越想越委屈,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腿闹了起来。 “这东西原本该是我的!谢恒居然给了她!都是她跟东庚合起伙来算计我!你们当初怎么把她给……”方小兰见她要把事情吵嚷出去,赶紧上前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哎呦你可别叫唤。” 可这田珊儿自幼在村里是撒泼卖痴习惯了的,什么东西捞不着便是屁股一坐,撒泼就是要,听到方小兰要堵她的嘴巴,当然不乐意,一把甩开了方小兰的手,要去抢玉环。 田大力直接抽出了放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在空中挥得猎猎作响。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今日就打死你我!看什么东西都眼红,哪里学来的!老子什么时候这样教过你!” 田大力这也是逼急了,以前田珊儿明里暗里欺负小哑巴,他也不当回事,可这次欺负到有人愿意罩着小哑巴,还是如今他发财的财神爷,他能得罪么?自然是把这几日的邪火一并发作在了亲生闺女身上。 现在想想也是,要不是她亲自跑上去招惹谢恒,外头的人怎么会说他家的女儿不检点,到处戳他脊梁骨嘲笑。 田大力突然拿出鸡毛掸子要打人,方小兰也是吓傻了,他们两个就这么一个闺女,家里又穷,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了,若是打坏了,那可真是绝了后了。 方小兰也顾不得外头有没有人听笑话,当即抱了上去,冲着田珊儿道:“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田珊儿眼泪滚落,也是被吓到了,瞪了小哑巴一眼就从田大力身边跑过,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院子里挺热闹的婆妇还对着她的背影笑道:“吃得这般滚圆,跑得倒是快。” 田大力一见人跑了自然不好追上去,他总不能真把自个亲闺女打伤了,便丢了鸡毛掸子,抱着头坐到了一边。 “好好一个闺女,你活生生给养成了什么样!?当这学堂还是咱们田家村呢?任凭着她胡闹。” 方小兰懒得跟他争辩,也是一脸怒容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玉环碰撞的脆响,原来那小哑巴又开始解九连环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她浑然都没往心里去。 方小兰心中一凛,暗暗也盘算起了,早点把这丫头片子卖出去的准备,实在了搅和得家里不得安生了。 田珊儿冲着前头乱跑,一下子跑出了学堂,站在学堂后门,她回头看去,田大力并没有追来,她卸了力道,也不敢走出去,便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 前不久,她才刚把小哑巴赶出去,现在轮到她自己。 她爹可从来没让她晚上一个人出去,田珊儿委屈的抹眼泪,又看着自己身上脏掉的绣鞋,满脑子都是小哑巴的玉环。 小哑巴:不关我的事~ 第四十四章 我想卖掉小哑巴 把那个玉环卖掉,她能买多少衣服首饰啊?就能穿得漂漂亮亮的,再拉上几个丫鬟,簇拥着,香车宝马,像戏文里说得那样,谢恒一定把她当成公主一般宠爱着,哪里会像现在,还伸腿踹自己!?? 田珊儿越想越气,干脆站了起来,捡起一旁的石头朝黑漆漆的巷子扔了过去。 原本也就是打算出个气就罢了,哪成想扔完了另一头便传来了暴怒声,“谁他娘的砸老子?” 田珊儿眼睁睁看着巷子口缓缓走出一个膘肥体壮,浑身散发着油腻汗臭的男人,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肉多到将五官都挤在了一处,裸着上半身,肚子上的肉随着动作一抖一抖,手上还提着一串猪肉跟两个酒坛,一看便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田珊儿腿一软,靠在门边上,哆嗦道:“不……不是我……” 那壮汉走进一看,是个小娘皮,他狰狞着脸,咬了一口手上的猪腿肉,“这他娘就你跟我两个人,你说不是你?那是爷爷我见了鬼了!?” 田珊儿哪里见过这阵仗,她往后退去道:“我是学堂里的,你是什么人,你可别想欺负人!” 汉子一笑,口水都喷在了田珊儿脸上,“大半夜的站在这,衣衫不整,你说你是学堂里的,我看你就是街上的暗娼!”说完就要去拽田珊儿,田珊儿可不敢被他碰到,立刻一溜烟又原路跑回去,这学堂的后门虽然开着,可是附近都是有护院盯着的。 那汉子醉醺醺地看着田珊儿的背影,本来还想追上去,现在只能摆了摆手,暗自嘟囔道:“还真他娘是学堂的。” 正巧巡逻的护院路过,见到他道:“老褚怎么在这?晚上也送猪肉?” 原来这膘肥体壮的大汉是城里的屠户,就住在学堂边上,褚屠户打了个酒嗝,“没事,路过。你们忙去吧。” “成,那我关门了。”护院将门带上。 躲在一旁的田珊儿这才松了口气,又暗自恨道,怎么不是小哑巴在这,让她去给这屠户做老婆去! “平日里不是到了午夜才给关门么?说是恒爷有时候从后门进。” “恒爷今夜回家去了,不在这,而且院长说了,以后恒爷要走就从大门走,得守着规矩,恒爷也答应了。” “哟,今日这么好说话?难怪这平日里都不用管的后门也得关上,这样也好,免得我们每天都得为了给他留门,盘查个七八次。” 田珊儿听到谢恒两个字,先是抖了抖,然后才冷哼一声,默默往回走。 方小兰一直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了赶紧把她拉进来,田珊儿还有些别扭,方小兰把她推进屋里,“你爹回房了,你晚上别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听到没有。” 田珊儿点点头,刚才吓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再闯祸,只是拉着方小兰道:“娘,我知道了。” 方小兰见她听话,叹了口气回了自己屋,脱了鞋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田大力听她翻来覆去的,啧了一声道:“女儿回来了?” 方小兰鼻孔出气,“哼,你还知道关心她?” 田大力干脆转过头来看她,“那是我闺女,我不关心她关心谁?给她点教训也好,你也不必护着,再这样下去以后闯出什么祸来,几个脑袋够她糟践的?” 方小兰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叹了口气道:“我想把小哑巴卖了。” 田大力看着她,“你认真的?卖给谁去。” “卖给谁不一样,能干活就是了,她又是个女的,将来还能生孩子,富贵人家不要,勾栏里不要,那种死了媳妇,娶不起老婆的自然就肯了,她简直是个丧门星,一天到晚搅和的家里鸡飞狗跳,我实在是忍不得她了,等想好了人家,就把她卖出去。” 田大力叹了口气,想想这段时间也的确是点背,他静默了一会,“随你的意思吧,只一点,这孩子现在得了谢恒的眼,别没得把人得罪了,等谢恒不搭理了,你再卖,现在还在兴头上,你偏要卖人,那魔王想捏死咱们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方小兰想想是这个道理,谢恒那样的人,对她好一时可以,能好一辈子?总有不理不睬的一日的,到时候就把她卖了! “你说,这谢恒怎么就对哑巴这么上心?真吃了什么迷魂药不成?我总觉得……谢恒是知道哑巴是个女的,他那什么了哑巴。” 田大力一愣,啧了一声道:“你知道外头多少姑娘家还跟着谢恒么?就算给他当妾都排着队呢,看上哑巴?要我说,你就别瞎想了,哑巴连身子骨都没张开,谢恒可是个可以成家的年纪了。” “现在那些有钱人家的郎君有些奇怪的癖好也不少见,怎么就觉得不能是我想得那样了,那谢恒是个没眼光的,看不上我们珊儿。” 见方小兰还在想这事,田大力瞪了她一眼道:“咱们家女儿几斤几两你心里自个还没点数么?上街上去,比她水灵的一抓一大把,谢恒那是眼高于顶的人,长得又是那般标志,怎么可能看上珊儿,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没得把闺女带进阴沟里,我看你就歇了这心思,前段时间我认识一个供应文房四宝的掌柜,家境也算不错,就是云中城本地人,我说我在学堂里务工,他与我聊得来,有意思结个亲家。” 方小兰这下来劲了,“他做掌柜,他儿子呢?铺子是他的么?” “不是,帮人看顾罢了,他儿子就是负责送货,小伙子我瞧见了,今年二十多,脸上有点疤,倒也不妨碍。” “什么?送货的?去去去,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没心肝,我的宝贝闺女给有钱人家当妾有什么不好?非得跟着你们吃苦?告诉你,没门!你少插手我们娘俩的事,我早晚得找个金龟婿,你等着瞧吧!” 田大力看着自家固执的婆娘,叹了口气,真是劝不住的。 让作死来得更猛烈一点吧!谢恒摩拳擦掌 第四十五章 你怎么在这 谢恒是踩着点进入学堂的,他将缰绳甩给了看门的小厮,大步流星朝内院走去,读书的学子们有自带小厮的也是在课堂的走廊上听吩咐,有些是学堂里安排的,这些是可以行走在夫子教学的时候,为学子与夫子添茶倒水。 小哑巴一大早被东庚拉着教了一遍,确定听懂了倒茶的指令后才安排小哑巴站在一众书童里头。 能站在这的,都是严格训练过,见到小哑巴的时候,大家都有些诧异,只是没敢问,后来听东庚嘱咐,说往后谢恒的茶水皆由她负责,大家才恍然大悟,竟然是给谢恒端茶倒水的……不免在心里为这小个子默默叹了口气,怕是还不够谢恒一脚踹的吧。 然而就在所有人端正姿态,不敢泄露出一丝疲态的时候,就看到昨日刚打了一架,还把两位少爷开除学堂的魔头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 谢恒今日怀里抱着个大木盒,脚已经好全了,没有前两天还有些跛的尴尬样子,过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朝这边瞟,径直入了课堂。 他刚一进来,原本还闹腾腾的课堂顿时静了下来。 谢恒也不以为意,大咧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程星洲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才掏出两个九连环。 “喏,这是我家里两个小弟玩的。” 谢恒扫了一眼,材质也就是一般木料,还有两个牙印,甚至翻到后头还能发现有用小刀割过的痕迹。 “怎么着,你们家的都跟你一样不大聪明啊。”谢恒啧了一声,打开大木箱,将这两个九连环也丢了进去。 程星洲眼尖,一下站了起来,“你搜罗了这么多呢?什么样的都有,这个好看呀,上头还有虎头。” 裴子晋闻言也从后头探出身,“怎么这么多九连环,恒哥,这是要干嘛呀。” 谢恒这个年纪宁可去摸牌九也不会玩这种东西了。 程星洲抓出了一个最特别的铁制九连环,“看看看,这还有十二生肖呢,这都不便宜吧,市面上从没见过的,恒哥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程星洲嘟囔着坐了下来,“我跟你从小一块长大,虽然没开裆裤时候的交情,但好歹三字经的交情总有了,我喜欢弹弓,你怎么不见拿家里藏着的给我。” 谢恒嫌弃地看着他,“你也没爹没娘没人管饭吃?” 程星洲一噎,裴子晋已经坐下来把玩起来了,“这个做工真的很好,我家小弟最近也在玩,不过拆不出来就丢一边去了。” 谢恒扭头,“是么,那拿来给我吧。” 裴子晋挠了挠头笑道:“破天荒啊,恒哥现在还会管我们要东西了。” 谢恒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栗子,“多话。” 说完,他直接抽回了裴子晋刚拿去的九连环,放进了木箱里,想着等会小哑巴见了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何先生刚一进门,课堂内已经安静了下来,他跪坐在席上,东庚已经领着人在一旁斟茶。 “何先生好。” 何良平摆摆手,“上一篇,咱们说道,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 谢恒将桌上的书册往旁边一累,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就看到有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在往自己靠近。 学堂里的规矩,清早便是要上一杯醒神茶,既提神醒脑,又能解早读之渴,为了不妨碍学子们停课,都是由书童从侧边过道进来,替他们斟茶后出去。 谢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那灰扑扑的小身影停在了自己的跟前,一双小脚丫子叠在一起,大眼睛懵懂又无措地看着前面的书童怎么动作,然后有样学样,笨拙又尴尬得缓缓蹲下身子。 东庚在上首看得心里一跳,生怕她把茶水尽数泼在谢恒的脸上。 还好她倒是稳当,跪坐下来后,两只脚掌叠在一起,也做得很好,没有发出半丝不该有的动静,然后看着前面的书童侧过身,将茶盏放在郎君的桌案上,小哑巴只顾盯着瞧,转身的时候都没发现耳边已经有了温热的气息。 一转头,谢恒那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谢恒眉毛高高扬起,笑容越来越大,小哑巴却是明显吓到了,只是她瞪大眼睛后,把茶盏往前递了递,一滴茶水就这么溅了出来。 后头的裴子晋已经熟练的接过茶盏呷了一口,抬眸就看到谢恒盯着眼前个头身量都极其幼小的书童看。 那书童生得倒是白净好看,只是印象里没见过啊。 谢恒看了一眼坐在上面老神在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何良平,对小哑巴轻声道:“你怎么来这奉茶了?升官了?” 小哑巴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谢恒见她还老老实实端着那杯茶,干脆接过来一口饮了,将茶杯放在案上,“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东西。” 小哑巴歪头不解,但是看前面的书童已经行完礼要排着队出去了,她也赶紧要起来,结果谢恒一手将她摁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程星洲这才发现谢恒左侧跪着小哑巴,原因也是她着实身量太小,不仔细看是根本看不到的。 “小哑巴?他怎么在这啊恒哥。” “嘘。”谢恒示意他别吵,然后对站在小哑巴身前等着出去的书童抬了抬下巴,暗示他自己跟着出去就成。 谢恒是这书院里最大的例外,所有规矩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就连夫子看到他单独留下一个书童也不会特地找他说什么,书童颔首跟了上去,很快小哑巴就发现只剩下她莫名其妙被留下来了。 谢恒将箱子打开,“看。” 小哑巴眼睛果然亮起,一箱子各种样子的九连环。 裴子晋眨了眨眼睛,就看到她的手想碰不敢碰的时候,谢恒亲自抓着她的手去拿了一个九连环出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跟谢恒认识半年,谢恒确定跟他玩得来,才准自己近身啊,他还以为谢恒是嫌弃他家不够富贵呢,原来他倒是不挑家世的。 谢恒捏着她的手腕,然后从桌上抓了一块糕饼,将那糕饼摆在她的掌心,“吃吧,吃了再玩。” 谢恒:想把她喜欢的,全部送给她。 恒哥怕是要写一本《小哑巴饲养指南》 第四十六章 鞋子都破了 小哑巴在九连环与糕饼之间,果断选择了糕饼,谢恒仿佛已经预料之中,低声轻笑。 小哑巴小口吃着,然后便看到了裴子晋盯着自己瞧,她往旁边挪了挪,裴子晋将自己桌上的糕点也挪了过去,用口型道:“喜欢就拿去吃。” 小哑巴刚想伸手去拿,谢恒的大掌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啧,最近膳房没给你准备饭菜?谁给你的都吃。”谢恒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从后头拿了裴子晋的糕点倒在碗碟上,又拿了程星洲的,“全给你,够吃了吧?” 裴子晋跟转过头来的程星洲对视一眼,这小哑巴到底什么来头? 小哑巴看着堆成小山的糕饼,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条素白帕子,谢恒扬眉,还……还准备打包带走? 小哑巴还真的这么做了,她抓了最上面的那几个放在手帕里,等会可以带去给张妈。 谢恒心里却老大不是滋味,脸立刻冷了下来。 东庚看着谢恒的脸色,心里一咯噔,猛对小哑巴使眼色,只可惜这小子满心满眼都是那盘糕点,哪里能看得到他。 东庚心里哀叹一声,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何良平饮了一口茶,继续道:“这篇诗经,也已经学了大半个月有余,谁能给我讲讲,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桓的道理?” 学生们立刻打起了精神,除却靠窗角落里的那几个人,何良平眯起眼睛看了过去,发现谢恒那三个连带着一个抓着糕饼不放的书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立刻恼火道:“谢恒,你说!” 这时候,那些学生才往谢恒那边看去,也都发现了小哑巴,表面上个个平静,内心可都不大淡定,难道这谢恒真的跟……算了算了,就算是真的,哪里又敢说? 谢恒抬眼扫了一眼何良平,“不知道。” “不知道!这句话光是其用意我便说了不下五次,你……你孺子不可教也!”何良平气的吹胡子瞪眼。 谢恒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何先生,别说这句话了,整本书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呢。” 何良平一噎,瞪大了眼就抓起一旁的戒尺,“今我非得好好训诫你!” 谢恒摊手,东庚等人立刻上前劝道。 “何先生,何必呢,我又不是第一日不知道。” 何良平气喘坐了下来,“程星洲!你说!” 程星洲挠了挠鼻子,“那什么,君子要随便发表意见,旁边有人记得?”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谢恒眼神扫了过来,有些人还没止住笑的差点呛住。 裴子晋咳了咳,“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说君子不要随便发表意见,隔墙有耳,外头有人听着。” 何良平瞪了裴子晋一眼,“这解释也通,坐下吧,回头把这句话的意思抄写二十次!” 程星洲应了一声,立刻坐了下来。 谢恒打了个哈欠,见何良平又开始领着其他人读书,便找了两个布团塞在耳朵里,侧过身便要躺下来睡一觉。 小哑巴正吃着糕饼,见他趴了下来,干脆自己也弯了腰,将头从他胳膊底下钻,想看看他要干嘛。 谢恒还没闭眼呢,就看到她的脸从下面冒了出来。 他一时玩心起来,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小哑巴眨了眨眼睛,随后反应过来去掰他的手,那点力气哪掰的动,谢恒恶劣的笑开。 小哑巴扭着身子,谢恒干脆钳着不让她动弹。 “啪!——”得一声,戒尺就拍在了桌案上,何良平一张脸气得通红,“谢恒,不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谢恒摊手,“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要逃课。” 谢恒说着起身,看小哑巴好像被吓到了,干脆提着她的衣领就将人带了出来。 何良平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环顾安静下来的课堂,厉声道:“看什么?你家也有给你开学堂的本钱么?没有就给我好好读!” 谢恒揪着人走到了外头,套上了靴子,回头见她还站着,便走到了另一边书童坐着的地方。 书童们赶紧行礼,谢恒摆摆手,“不用了,他鞋呢。” “在这。”他们指了最角落的一双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鞋子,明显比小哑巴本身穿的大得多。 谢恒颇为嫌弃的用两个手指捏着鞋的边缘起来,走到了小哑巴跟前。 耳边是朗朗读书声,清风扫过,阳光洒落在他肩头,小哑巴突然觉得那双好看的手就这么提着自己那双鞋,她觉得好丢人…… 谢恒倒没想这么多,虽然从小到大他从未做过这种事,但真的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把脚伸出来,带你出去玩。” 谢恒将鞋子放在地上,小哑巴伸出了脚,谢恒突然看向了东庚,“学堂没给书童小厮发鞋子?” 东庚一愣,“自然是有发的,只是小哑巴的鞋码小,没有这么小的尺寸,还得订做。没这么快好。” 谢恒直接上前,“算了,别穿了,直接带你出去买。” 小哑巴还没反应过来,谢恒已经抄起她的腿,直接将人扛在了背上往外走。 小哑巴这时候才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不会说话,张了张嘴,只能发出短促的“啊”声。 谢恒摆摆手,“带你买鞋,再买几身衣裳,你是我罩着的,在学堂里鞋子都没有,还以为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谢恒扛着她到了门房,小厮还在打盹,谢恒踹了一下他的木凳,小厮恍恍惚惚醒过来,看清来人后擦了一把口水道:“恒爷,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很奇怪么?把我的马牵出来。” “好咧。”小厮立刻拿起谢恒的马鞭,跑到门口拴马石处将马牵了过来,谢恒将小哑巴放在地上,然后托起她的腰就把她往马背上放,小哑巴一坐上马背,便自动的抓住了缰绳,谢恒踩着马蹬坐上来的时候,看着她坐姿标准丝毫不怯,笑道:“还挺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骑过马呢。” “驾!——”谢恒驱马朝集市慢慢走去,小哑巴瞪大了眼,她能做的这么高看底下的人呢。 去约会吧~ 第四十七章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谢恒骑马的时候,很少这样不紧不慢的缓缓在集市走动,正正好满足了小哑巴,她从来到这里起,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药铺跟杂货店,其他地方她都没见识过呢。 而且就算她上了街,身上也没钱,老是盯着人家的铺子还会被人骂,久了,她便是只低着头,弯着腰走路,能这样光明正大坐在高处往下看,对她来说真的是特别新鲜的体验了。 第一次骑马的人,一定会紧张到身体僵硬,或者乱抓一下马的鬃毛,但年纪这样小还这么镇定的真的很少见,就连他第一次骑马,嘴巴里说着不害怕,马一动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你以前骑过马?”谢恒想起之前跟程星洲的猜测,更加笃定小哑巴也许当真出身不俗。 小哑巴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她听不懂,便没反应,谢恒有些气馁,算了,当真要跟她好好说话,还得从一二三四五教起呢吧。 他带着小哑巴横街而过,倒是把城里的百姓都震惊了,愈发觉得传闻是真,指不定就是心里的事情被戳穿了,恼羞成怒才把人赶出去的。 谢恒熟门熟路带着她穿过垂花巷,再经过水湾,便到了一家成衣铺子。 谢恒下了马,然后也扣着小哑巴的腰,将人直接抱了下来。 “学堂不给饭吃?轻得都能被风吹走了。”谢恒说着,人已经跨步进入了店铺内,“人呢?” 有人从后院掀帘出来,一看到谢恒立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哟,恒爷您来了。” 是个圆脸,相貌清秀的妇人,只见这成衣铺子的衣裳虽然不多,但看得出都是供应给一般人家的,谢恒身上穿戴的,想来不是这里做的。 “楚家嫂子,这是……算我弟弟吧,有没有他能穿的鞋子。” 楚玉竹打量着站在谢恒旁边的小哑巴,笑道:“我家虎子跟他一般大,我刚做好了几双新鞋,拿来给他试试。” “也好。”谢恒径自找了个木条凳坐下,过了会,楚玉竹便拿了几双鞋子出来,在小哑巴跟前蹲下道:“来,小少爷,抬脚试试。” 小哑巴脚趾蜷缩起来,无措地看着谢恒。 谢恒轻嗤一笑,有时候胆子大,有时候胆子小的都让人看不过眼,试穿一下鞋子还有人把自个吃了不成? 他一把将她捞过来坐下,从楚玉竹手里拿过鞋子道:“嫂子最近如何?这条街上还有人欺负你们母子俩么?” 楚玉竹笑道:“有您护着,还有谁敢呢,虎子现在在学堂也会写字了,又有这家铺子,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已经说不出好多少了。” 谢恒点头,这点小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挑选了一双最小的放在地上,对小哑巴道:“试试。” 小哑巴拿起鞋子,默默把脚套了进去。 “别光坐着,起来动动。”谢恒现在真心觉得自己奶个娃娃也没这么累的,简直是手把手教一个人,如何做人。 小哑巴照他的意思走了两步,谢恒啧了一声,手抄到了她的咯吱窝下,直接将人半拎着走了两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哑巴垫着脚觉得怪怪的,便摇了摇头,谢恒看脚后跟也没空,前面脚趾也正好,便直接将人抱到了桌上,转头又看着成衣铺子里的衣裳道:“给他这样的男娃娃穿得衣裳再来几身,有做么?” 楚玉竹点头,“有的,这个季节孩子们长得快,又皮实,衣裳换得也快。” 她从后面的衣架子上取了三四套衣裳给谢恒看,“都是透气的料子,只是我这里的衣裳都是给一般人家做的,您弟弟不知道穿的习惯么。” “这样就差不多了,太好也不方便干活。” “干活?”楚玉竹有些讶异,谢恒的弟弟还需要干活的么? 谢恒手一顿,“没事,他调皮,好衣裳给他也穿不惯,你的手艺好,衣裳做的也好,给他足够了。” 楚玉竹见他不欲多说,便也不问了。 谢恒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银票,楚玉竹却摆手道:“恒爷,别再给我钱了,如今家里真的不缺钱了。” “那算是给虎子将来娶媳妇用的吧。” 楚玉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跟虎子本来就是差点啃吃树皮的命,要不是恒爷,我们哪里还有落脚的地方,您千万别再折煞我了。” “行了,我身上也没铜板,也没碎银子,你这个不要,难道白送我?” “别说白送您了,就是把这铺子全部的东西都拿走我也没话说呀。” 谢恒叹了口气,“所以我就不爱做好事,给你们点东西便这样啰嗦,跟谢老头似得,成了,我走了,你跟虎子说,我来过,下次带他去山上打鹰去。” “好,您慢走。”楚玉竹一直送到门口。 谢恒将小哑巴拽到胸前,挥了挥马鞭道:“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楚玉竹一直目送谢恒离开,直到身边突然站着个婆子才回过神来。 “楚家嫂子,那谢恒没为难你吧?” 楚玉竹笑了笑,“哪里的话,恒爷心肠不坏,你们也知道,我与虎子相依为命,丈夫上了战场,家里田产地契都被二伯拿走了,若不是他,我哪里有今日。” “你们家铺子,是谢恒给的?真的假的。” “这自然是真的,哪有拿这个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们怕他,但其实他很热心肠,就是嘴巴总是不服软。” “可是我听人家说,那谢恒最喜欢七八岁的小男娃……你看他马上带的那个便是吧。” 楚玉竹脸色一变,冷声道:“这种无稽之谈怎么能拿来说嘴呢,那是恒爷的弟弟,你们说得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哎哟,只是说说嘛,你凶什么呀。” 楚玉竹福了福身子,进了铺子,随后便怔在了原地,茶壶下压着的一张银票,正是刚才谢恒给的那张。 楚玉竹心里一阵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少年,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误解他? 楚玉竹走出门口,谢恒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她捏着银票,心里想着,将来一定要回报这份恩情。 其实我们恒哥是个暖心boy哦~ 感觉小哑巴就是他身上的挂件,提来提去,哈哈哈 谢恒:云中城时尚单品~整条街最靓的崽 第四十八章 想抓蟹么 谢恒没有带着小哑巴回学堂,现在还早,回去等午膳还得几个时辰,再让他回去听别的夫子“念经”他又坐不住。 可是带着这个小豆丁能去哪?赌场、花楼、看相扑,通通不行,这下可真是棘手了,想着想着,这马从走到了慢跑,最后已经疾驰出了城门。 云中城位于大楚东南面,地理位置优越,往东而去便是入海口,往南便是连绵的太行山脉,郊外狂野,风景秀美,谢恒骑着马狂奔在花海之中,心情倏然开朗,也忍不住大声呼和了起来。 小哑巴定定看着眼前的美景,一幕幕从眼前飞快掠过,可惜下一瞬,她脑海里的残存影像就在跳动,那里也有一片花海,比这里美,那里的树木仿佛参天,几乎遮天蔽日,有的花冠比她的身子还要大,那里到处飞舞着蝴蝶,而这里,强烈的阳光照射下,这些生长在山林间的野花野草们还挂着清晨的露珠,马蹄飞快践踏而过,花瓣都在蹄间飞舞。 谢恒一直带着她跑到了溪边才停下,这里附近有不少村落,佃农们正在插秧,他跳下了马,顺手将小哑巴捞了下来。 小哑巴脸色有些不好,谢恒以为她吓到了,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仰面直接躺倒在了厚实的草地上。 “舒畅,好久没跑得这样舒畅了,哎,没来过这吧?” 小哑巴看着周围,这里的一切对她都很新鲜跟陌生,她摸了摸树干,又蹲下身子将手伸入溪流之中,溪水很浅,很看到水下的石头,缝隙之中还有不少在活动的东西。 她有些好奇,伸手想搬开石头,脸上就被溅了水。 她抹了一把脸,回头,原来是谢恒,他手里正捏着刚捡起来的石头,朝她恶劣一笑,“想抓溪蟹?” 小哑巴指着石头,张嘴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她有点急。 谢恒扬眉,朝她走了过去,少年腿长,就算单膝蹲下,也比她高出不少。 他挺意外的,这是小哑巴第一次对他有了倾诉的欲望,可惜什么都听不到,他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笑道:“等着,给你抓。” 谢恒起身,吹了个口哨,已经去一旁吃草的马屁颠颠溜达了过来,姿态优雅,倒是很有主人的小模样。 谢恒从马背上的小箱子里取出了两个竹篓,然后递给小哑巴一个,“鞋脱了,自个去抓吧,今儿让你玩个痛快!” 小哑巴接过竹篓,就看谢恒已经脱了鞋袜,他的手生得好看,就连脚也好看,她看过田大力的脚,又臭又黑还肥,那一次差点熏得她把唯一的晚饭都给吐了,原来这世上还有人的脚可以生得这样好看的。 谢恒卷完裤腿,看着她傻愣愣盯着自己的脚,谢恒轻笑,“怎么着,看小爷的脚好看?” 小哑巴挠了挠脖子,谢恒直起身子,袖子也卷好了,看她还站着不动,像个傻鹌鹑,“怎么着,还得我帮你脱鞋呢,你这个人当书童没什么天赋,当我大爷倒是挺熟练啊。” 小哑巴听懂了脱鞋,这是她来田家学得第五个词,可是她有点舍不得这新鞋子,好穿多了,又合脚。 见她低下头一脸委屈,谢恒啧了一声,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往里一挤,看着她五官全都皱在一起,那双大眼睛挤成了个豆豆眼,这才笑道:“不脱鞋怎么下水抓溪蟹啊。” 语气轻柔得都不像是自己能发出来的音! 谢恒说完,感觉自己这云中城霸王的名号有点摇摇欲坠。 小哑巴却难得的跟他对上了号,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似得,立刻脱了鞋子,然后小心翼翼得放在了一边,跟他的靴子摆在一起。 谢恒见她这样,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浑,可是跟他一块能玩在一起的,家境自然是不错的,不然也烧不起这个钱,打架的时候才会遇上几个家里揭不开锅的,但没有一个是能让他觉得,可怜到自己想帮他的,她是第一个。 小哑巴放好了鞋子,光着脚踩在草地上,又默默走到了他身边。 嗯,越来越像家里阿黄的崽了,每次看到他也是摇着尾巴到他跟前,谢恒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下水。” 他将衣摆塞进腰带里,一只脚已经下了水,不过他毕竟十几岁的人了,不可能还跟小哑巴一样对这些还如此新奇,只是在溪水拐弯处观察了一会,然后拿出树枝,朝着石头缝里捅,一会就能捞上不少夹着树枝或者四处逃窜的溪蟹,这季节正是溪蟹繁殖的时候,运气好能捞上个大的,谢恒也没打算吃,反正就是抓来给小哑巴看看,便随便捞了点,转头一看,那傻鹌鹑站在水里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感受着水一样。 “把石头搬开呀,都躲在里头呢,还有虾和小鱼。”他说完,见小哑巴突然张嘴,仿佛剧痛一般,立刻一拍脑门,准时被溪蟹夹住了! 这小子反应迟钝,怪不得刚才不动弹呢,怕是还没反应过来。 谢恒快步走到她边上,低头一看,果然是溪蟹夹住了她的小脚趾,清澈的水面上还隐隐有血丝浮起。 谢恒直接将人捞起,一脚上了岸,抓起一边的石头砸了下去,溪蟹顿时被砸成了稀巴烂,剩下个大钳子挂在小脚趾上。 谢恒伸出两只手,将那钳子从两边掰了下来。 小哑巴咬着牙,谢恒直接将她的脚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脚上有不少伤,可是上面的皮肤细腻,指甲边缘光滑,不像是长年累月做粗活的,没有脚茧,所以这些伤口也显得格外吓人些。 谢恒这才抬眼去看她,只见她咬着牙,闷声不吭,便道:“疼就哭,憋着干嘛?谁教你活得这么憋屈的。” 小哑巴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骂了。 谢恒叹了口气,算了,慢慢教吧,跟她这样听不懂的计较什么。 谢大魔王的底线一降再降,连自己都没发觉,他从自己的篓子里用树枝逗了一个夹着树枝不放的溪蟹出来,放到地上,将树枝交给小哑巴,“脚有伤口了,泡不得水,就在这逗着玩吧。” 谢恒:操碎了心。 妹导拍肩,“这就是身为男主角的责任啊!你以为谢妈妈是这么好当的吗?” 第四十九章 笨蛋哥哥 小哑巴接过蟹,好奇地瞪大了眼,终于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谢恒嗤笑了一下,“我四岁起,这些就玩腻了,你瞅瞅你如今多大了。”他说着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一条腿支起,看着天上的白云,“你说我要是帮你找到你亲爹亲娘,你是不是得谢我。” 他斜眼看她,小哑巴全副心思都在那溪蟹身上,不停的用树枝逗弄,嘴角上扬,蓬松细软的头发在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暖光,脸蛋红扑扑的,因为兴奋鼻头上还有小小的汗珠。 她转头,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树枝。 谢恒看着无奈摇头,“要是你亲爹娘对你不好,把你扔了,你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 小哑巴小身子拱动,他翻了个身,抿唇,“算了,你还不到烦恼的年纪。” 谢恒闭上眼睛,打算打个盹,顺嘴道:“别瞎跑,走丢了你可真没饭吃了。” 小哑巴玩了会螃蟹,看看自己的脚趾,抹了一下上面小小的血珠子,转头去看谢恒。 风吹起了少年前额的发丝,光洁的额头上,眉毛整齐,眉峰英挺,鼻梁高悬,大概是阳光随着云层移动,现在照到了他们这边,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的脸上投出斑驳的光点。 小哑巴突然站了起来,谢恒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走动,想着她也是坐不住的,便继续闭着眼。 起初还觉得阳光刺眼,想挪个地方,后来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他身边,恼人的阳光也终于被遮蔽了一些,他舒服地舒展眉目,想想又不对,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了小哑巴坐在他旁边,手里正举着一片芭蕉叶。 见谢恒睁开眼,她就轻轻摇晃了一下芭蕉叶,仿佛将这叶子既当遮阳的,又能当扇子。 谢恒怔怔盯着她,最后有些不自然得嘟囔道:“这么点晒不死我,别的都这么迟钝,怎么伺候人的功夫你倒是学得快。” “哇!你的风筝飞得真高!给我玩,给我玩!” “哈哈哈哈,等等我,哎呀。” 对面一群农户家的孩子奔跑在田埂上,头上还扎着两个啾啾,其中两个小姑娘还戴着花环,看得小哑巴目不转睛。 “想要?”谢恒问。 小哑巴拿着芭蕉叶的手放了下来,看着谢恒,好像在问,你这个也有么? 谢恒想也不想立刻反驳,“不给。” 一刻钟后。 谢恒一溜烟爬了起来,“给爷等着,这就给你弄一个。” 编花环,谢恒会么?诚然是不会的,他在地上随便薅了一把野花,便做到了地上,绕着绕着干脆把那些花给捏蔫了,而且那些小鬼头头上戴的,花大而繁茂,自己做得卖相也忒差了点…… 小哑巴看着他那双白净的手都沾染上了绿色的汁液,头一次产生了想替他擦手的冲动。 谢恒自然是不肯落下这个面子的,看着小哑巴道:“这……这是基础,打好了这个底,再插花就好看了。” 他怕她不信,重复了一句,“真的。” 小哑巴歪头,谢恒挠了挠鼻子,笑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原来是刚才对面的那群孩子已经跨过了木板桥,朝他们这边跑来。 谢恒又去抓了一把野花,可这插上去的花也并不牢固,最后底越来越大,把花衬托得越小,着实算不得什么好看…… 谢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丢人,太他娘的丢人了,想他谢恒这云中城的玩意什么玩得不是最好,结果一个小小花环把他给难住了。 谢恒有些气急,“你说你一小伙子,长大了说出去你小时候喜欢戴这玩意,出去都得被人耻笑!” 说完谢恒就觉得就是这个道理,堂堂男子汉戴什么花环!那都是小姑娘戴的,他正打算把这花环丢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了。 “你咋这么笨呢,刚在对岸就看你在编了,搁这都好久了,咱们风筝都换人放了你还没编完。” 自打谢恒记事起,就没人会在他跟前指着他脑门说他笨的,他扭过头去,那恶狠狠的样子没把这群奶娃娃给吓住,反倒齐齐咯咯笑了起来。 “大哥哥太笨了!” “编花环都不会,还不如小黑,小黑都会编蚱蜢了。” 谢恒翻了个白眼,想着懒得跟这群娃子计较,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把好看的花插进去然后一个个绕呀,你的手真笨!看我的。” 小孩子的热情总是来得这么突然,谢恒坐在一堆奶娃娃里,被他们指手画脚编一个花环,他忍着心头的怒火,觉得刚才答应着小子给她编这个劳什子玩意就是自己做过最大的错误! 还好程星洲这帮人不在这,不然看到他被一堆豆丁呼来喝去,能笑到进棺材板那一日,指不定还得写在墓碑上。 “我觉得这样差不多了吧。” “不够漂亮,笨蛋哥哥摘得花都太小了!” “对啊,我给我妹妹摘得都可漂亮了,有大又好看。” “那边不是有一棵树么?” “咦,对啊,上面的花真好看,笨蛋哥哥虽然笨,但是挺高的,快点去摘了。” 笨蛋哥哥谢恒头疼得捏了捏眉心,这群小鬼真是吵死了!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谢恒还是眼睛扫了过去,那花确实好看,比路边的野花多了一层韵味,谢恒拍了拍身上的草,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小豆丁们就跟在他周围跑。 “笨蛋哥哥好高呀。” “笨蛋哥哥是不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闭嘴!”谢恒感觉今天就是来上如何培养自身耐心这节课的,他刚伸手准备摘花的时候,手臂被人拉住了,低下头,小哑巴垫着脚,摇着脑袋,让他不要摘。 谢恒皱眉,“干嘛,不是你说要花环,给你做个好看的还不要,你别得寸进尺啊!” 小哑巴摆摆手,比划了一堆,见谢恒不明白,然后掐着自己的脖子,张张嘴两眼一翻躺在地上,随后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在问你看懂没? 谢恒看着她一会,突然弯下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说这花有毒?” 【娘子小剧场】 小哑巴:不想让好看的哥哥晒黑了,采一朵芭蕉叶给他遮阳。 谢恒:要你多事,然后立刻拽过芭蕉叶。“要遮一起遮,本来就瘦,晒黑了更丑!” 求小宝贝们多多评论呀~ 第五十章 你会好的 小哑巴听不懂,反正就是不让谢恒去摘那个花,直到有个老翁挑着扁担走过,见他们站在树下,才吆喝道:“那花可不能随便摘,汁液有麻痹的效果,到时候浑身无力可难办咯。” 这里找个大夫很麻烦,村民们能不生病那自然是最好。 谢恒一听顿时神情莫测得看着小哑巴,还真的是知道这花有问题啊? “哇,小哥哥好厉害啊。” “胡说,这是小姐姐,你看她多漂亮啊。” “你傻啊,什么小姐姐穿成这样,你这黄毛丫头都知道穿裙子了!这肯定是个小哥哥。” 谢恒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烦人鬼,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天知道他多想把他们一股脑丢回对面去。 “笨蛋哥哥,你花环编好了,你不戴的话,就送给我吧。” 谢恒低眸看着扯着自己袖子的小鬼头,冷哼道:“凭什么给你,小爷我亲手做的。” 正说着呢,手上的花环已经被人拿走了,小哑巴抓着那个花环,蹲下身子,让那两个小姑娘给自己戴上。 有那么一瞬,谢恒竟有些挪不开眼。 她的侧面被波光粼粼的水面勾勒出灿光,笑容明媚而温暖,不得不说,就算一辈子不说话,靠着这张脸,估计也能娶个好媳妇吧。 小哑巴摸了摸头上的花环,看向了谢恒,好想再问好看么? 谢恒笑容收敛,看向别处,言不由衷道:“就准在这戴知道么?出去别人看到要笑话你的。” 小哑巴傻笑着,被两个小姑娘牵着到溪边去照水。 比起凶巴巴得谢恒,这些孩子们明显更喜欢一直笑着不说话的漂亮小哥哥。 其实今天也是谢恒看到小哑巴笑容最多的一天,他见她这么高兴,倒懒得去跟他们凑热闹了,独自一人回到方才的那棵树下,闭目养神。 可是没过多久,就有吵闹声响起了。 “他是哑巴!” “不准你这么说小哥哥!你是坏人!” “他不说话,他就是哑巴!哑巴哑巴哑巴!” “我不准你说小哥哥!!呜呜呜!——”小女孩尖锐的哭声震天响起,谢恒也睁开了眼睛。 那骂小哑巴的孩子是里头个头最大的,见到女娃娃哭了,反倒面露不满道:“本来就是哑巴,还不让说!” “你讨厌,烦死你了,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小哑巴无措地站在一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看不懂他们在说话,只能往后退,只差一点就要跌进溪水里的时候,一双大掌抓住了她的手腕,谢恒冷着脸将她提到一边,抬了抬下巴,面无表情得看着骂得最凶的黑胖子道:“是你把他们弄哭的?” 黑胖子面对谢恒,咽了咽口水,可是不想服输,梗起脖子道:“是啊,怎么样!” “道歉。”谢恒挑眉,语气也冷了下来。 黑胖子嘟囔了一下,就看到谢恒旁边那些娃娃突然不哭了,满眼崇拜得看着谢恒,心里突然不服气,冲着谢恒扮鬼脸道:“我又没说错,哑巴还不让人说了么?哑巴就是哑巴!哪里不对。” “啧,小鬼,别说老子欺负你。”谢恒朝他走去,黑胖子想跑,可是身子胖又笨拙,哪里跑得远,谢恒走两步就抓到了他,直接单手提起就拽着他踉跄站到了小哑巴跟前。 “鞠躬,道歉,不然今晚我就把你吊在树上,扔山里,看看那些老虎豹子,怎么分吃了你,到时候你可变成小瘸子,小残废了。” 毕竟是个孩子,听到谢恒这句话,再看谢恒的脸,当场也一下哭了出来。 几个孩子纷纷朝着他又是吐舌头又是嘲笑。 “胆小鬼!胆小鬼!” “羞羞脸!活该活该活该。” 黑胖子又是羞又是恼,转头向对谢恒拳打脚踢,可是看着那张脸,小拳头只能放在身侧,谢恒啧了一声,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谢恒拍着他的肩膀道:“道歉,我的耐心不大好。” “小哥哥……对不起,我该叫你哑巴。” “得,替你小哥哥应了,还有,他不是哑巴,他听得懂,他早晚会说话的。”谢恒看着他,一把拉起小哑巴就走。 “小哥哥,笨蛋哥哥再见!”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鬼头还在跟他们道别。 谢恒却越走越快,等着走到了溪边,坐了下来穿鞋袜,也没跟小哑巴说过一句话。 小哑巴看他穿鞋子,也跟着穿。 谢恒起身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了,谢恒将溪里放的竹篓用线扯了回来,里面已经有不少小溪蟹了,“带回去给你玩,走吧。” 小哑巴沉默地跟在他身边,谢恒上了马,再将她抱在前头。 “你会好的。” “你不会一直是哑巴,我说的话,很灵验的。”谢恒说完,也知道这些小哑巴根本听不懂,这才一抽马鞭,朝城中跑去。 他们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膳,谢恒带着小哑巴进门的时候,程星洲和裴子晋正准备吃饭。 自打谢恒在这书院里有这么一间房间后,这两个人便当自个家了,谢恒不在也会来坐坐。 “恒哥,回来啦,去哪玩去了?”程星洲问道。 谢恒将竹篓丢一边,对一旁侍奉的小厮道:“去,再拿两副碗筷。” 然后自己大咧咧坐了下来,程星洲看着小厮拿了两幅碗筷和两碗饭,谢恒看着小哑巴道:“过来,坐下。” 小厮瞪大了眼,小哑巴挪动了两步,坐到了谢恒身边。 谢恒夹了点他喜欢吃的菜放在她碗里,“吃吧。” 程星洲咽了咽口水,与裴子晋对视一眼,谢恒已经开口了,“吃饱了那你们就赶紧滚,别杵在这盯着别人吃饭。” “没呢,我们才刚吃饭。”这下他们可不敢看了,可惜那小哑巴筷子握得跟木棍似得,谢恒放下筷子,对小厮道:“拿勺子来,再用汤给她拌一下饭。” 小厮立刻应了,还好小哑巴勺子运用自如,这顿饭才算安稳吃完。 等漱了口,程星洲才开腔道:“早上你直接带着小哑巴走了,先生都快气疯了。” 恒哥: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小哑巴。 哇,恭喜娘子可爱喜提50章哈哈 第五十一章 以后住这吧 谢恒听完不以为意,“他又不是第一次生气。” “这……这倒也是。”程星洲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裴子晋吃饱了就躺在了一边,“不过估计接下去,学院里又要增派人手咯。” “说来听听,为什么。”谢恒掀起眼皮问道。 “说是太学那边将圣上亲笔题字的画卷给送来了,供咱们观瞻,鼓舞学子们积极科考,院长乐得跟什么似得,可不得供着么。” 谢恒手上其实有不少皇家御供的小玩意,也有皇帝亲笔所书的字帖,只是他看了一眼就随手丢了,根本不在意。 见谢恒对此并不感兴趣,程星洲也不去说这些没趣的话,反倒指了指吃完饭就坐在桌子上,乖巧玩着九连环的小哑巴道:“恒哥,我看这小哑巴挺合你的心意,你也没随身的书童,不如带在身边得了。” 谢恒琢磨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他手指敲了敲桌面,朝外头道:“让东庚过来。” 小厮连忙去了,东庚本在用饭,听说谢恒叫自己,便问道:“恒爷叫我的时候,屋内有什么人?” “就那两位交好的小少爷,哦,今日不同,还有小哑巴,而且恒爷还让他上桌跟他们一块吃饭呢。” 东庚脚步一顿,“你当真听恒爷这么说的?” “这还能有假么?小哑巴好像不会用筷子,恒爷特地让我拿了勺子,就差喂他吃了。” 东庚点头,“成,你准备一下,去田家那院子把小哑巴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想必这小哑巴今后也不必回去了。” “什么?”小厮一愣,不过学院里家境优渥一些,非要住学堂的屋内都有书童贴身侍奉,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但是跟着谢恒,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东庚已经到了厢房,一进门便扬起了笑容,“恒爷。” 谢恒指了指小哑巴,“以后就让他当我的书童了,不跟你们住大通铺。” “好,我现在就去让人把小哑巴的东西都搬过来。” 谢恒皱眉,“他能有什么东西,不用了,去库房都拿新的,今日起就不回去了。” 东庚一愣,笑道:“好,我去知会一声。” 小哑巴还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东庚就下意识想站起来擦桌子,免得被他说自己不勤奋。 谢恒一下摁住了她的肩头,指着她手里的九连环道:“玩吧,不用你操心了。” 裴子晋与程星洲对视一眼,双方都是无奈摇头,算了,反正不过就是怜惜一个可怜又不会说话的孩子罢了。 比起这边,刚回了房间准备睡个午觉的方小兰也知道了谢恒的这个决定,与田珊儿两个看着站在门口的东庚,恍惚间以为这是在做梦。 “你……你说什么?” 东庚掀起眼皮,他对于这种看不上的人,自带一股傲气,不咸不淡道:“我说,打今日起,小哑巴就跟着恒爷住在厢房内,以后他跟你们便是云泥之别了,你若怜惜这个儿子,就别整日里上蹿下跳给他惹麻烦,他出息了,你们也跟着享福不是。” 方小兰眼前一黑,扶着门框道:“她……她是个哑巴,又蠢又笨,怎么伺候得了人啊。” “恒爷觉得他好,他就伺候得好主子,用不着你们瞎操心,我过来呢,是想知会你们一声,第二,小哑巴这之前有恒爷赏赐的东西,你们识相点,那些东西就别碰,免得那一日上头上起来要回去拿不出可就自找麻烦了。” 方小兰一咬牙,怎么着,当她们是土匪强盗了?这点东西都想贪墨不成,但是能怎么样,只能笑着应道:“那是自然,这是恒爷给小哑巴的,我们自然不敢碰。” 东庚看向了田珊儿,田珊儿眨了眨眼睛,抿抿嘴巴没好气道:“知道了。” 东庚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离开。 田珊儿一直看着人走了,才啐了一口,“狗仗人势,什么东西,早晚我得让你跪下来给我舔鞋面。” “哎呦呦,好大的口气。”李嫂子从旁边走出来,上下打量着田珊儿,“就凭你呀?想让东庚给你舔鞋面,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 田珊儿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捂着脸摔了帘子就进门。 “娘,你听到没,现在整个院子的都在看我们笑话,得了得了,这个小哑巴,真是个千年难遇的狐狸精,毛都长齐全呢,就会钻爷们的被窝了,现在还要在学院里跟谢恒住一块去,脏死了,恶心死了。” 方小兰想得却不是这个事,看来小哑巴是当真攀上谢恒了,也是当真爬了床的,别人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她们知道啊,到时候住上一段日子,她就抓着小哑巴去谢家,要钱,睡了清清白白的姑娘哪有不赔偿的道理,若是小哑巴争气,当个妾,她岂不是还能当谢恒的丈母娘。 方小兰一想到这,拉着田珊儿道:“等会你去给哑巴送些换洗的衣裳,还有,扯两件你没穿的肚兜给她。” “凭什么!”田珊儿一听果然跳脚了。 “她配穿什么肚兜,就是个小乞丐,还想拿我的!她不配。”田珊儿说完气呼呼进了屋。 方小兰赶紧跟了进去,“你蠢呀,她现在不笼络住谢恒,咱们去跟谁要钱啊,等她真的进了谢家,再给你找一门亲事,不比现在强,既然谢恒那边咱们行不通,就让她去伺候也那小瘟神。” 田珊儿皱眉,“放屁。谢恒是我的!别人,别人哪有他长得好,原先他也是看上我了的,我还没找他报仇呢。” 方小兰拉着她坐下,“我跟你说你怎么这么轴呢,那谢恒要是真看上你,现在在他屋的还能是小哑巴,我算是看出来了,那谢恒就喜欢瘦皮猴,咱别吊死在他一棵树上,换别的也成,先把钱捞到手。” 田珊儿撇嘴,“那我的她也穿不上啊,连个胸脯都没有,穿什么肚兜,就这么着吧。” 方小兰瞪了她一眼,“没出息,要你这么两块布料你都舍不得!” 又到了我最爱的同居情节。 第五十二章 要不要一起睡 不管田珊儿怎么咒骂,当夜,方小兰收拾好了小哑巴的衣物,就亲自去了一趟内院,这当娘的想见见儿子,倒也没什么毛病,小厮便去叫了小哑巴过来,但是不准方小兰入内。 方小兰面上带着笑,说知道规矩,可是心里却不这么想了,真是鸡犬升天了,如今想见一面倒还比见县官老爷还难。 小哑巴过来的时候,方小兰已经等了一会,身上全是汗,蚊子围绕在周边,嘴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然后等看到小哑巴的时候,她立刻跺了跺脚招手笑道:“到娘这来。” 小哑巴面无表情的踱步过去,方小兰将挎在手腕上包袱塞进她怀里,“谢恒对你好不好?” 她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一股脑的教她,“我跟你说,你好好伺候他,他对你大方,给你什么,你就拿着,我拿去当了,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到时候,等你再大点,我帮你去闹一闹,准让你进门,懂么?” 小哑巴皱眉,这一段话太长了。 方小兰拍了拍她肩膀,这小哑巴远比自己要来得心机深沉,想来她教的办法她也不屑用,便道:“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伺候啊。” 小哑巴看着她走了,这才转身回去。 进厢房的时候,谢恒已经回来了,正在脱鞋子,小哑巴将包袱放在了地上。 这满室都是稀罕物,连地板都发着光,她那破布包袱在这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谢恒听到动静回过头,扫了一眼她道:“伺候我洗澡。” 说着,谢恒已经将上衣三下五除二除去,丢在了地上,小哑巴倒不是第一次看他光膀子了,只是纳闷为什么他身上有一块块的小突起,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她歪着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谢恒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先吃饱饭吧。” “恒爷,热水送来了。” “嗯,进来。” 小厮们将水灌满,这才退了出去。 谢恒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道:“帮我涂一下。” 他后背有伤,不知道今天下午上课又干嘛了,竟然还破了个口子。 小哑巴走了过去,可是她不知道怎么下手。 正当她茫然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个人,因为他对于她而言太过高大,好像整个人都被他从背后环抱一般。 谢恒拔出了药瓶上的栓子,再将药粉倒在新的布条上,演示给她看。 小哑巴点了点头,好像为了新学了一样东西而高兴。 谢恒背过身,坐了下来,小哑巴便小心翼翼的替他将药粉擦在伤口处。 她动作实在是慢,谢恒打了个哈欠,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总感觉这屋子里有些尴尬,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行了行了,我擦个身,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谢恒转头道。 小哑巴放下药要出去,手腕上一紧,她默默看着谢恒。 谢恒看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内什么,你也去洗个澡,别晚上熏到我。” 小哑巴现在听张妈的话,每天都会洗澡,他不说自己也会去的。 等她一出去,谢恒一边将毛巾丢浴桶里,一边给自己擦身,到底哪里奇怪呢,怎么心里毛毛的…… 谢恒想不通。 小哑巴洗个澡倒是很快,回来的时候谢恒已经躺在床上了,手里不知道在看什么,手掌还在瞎比划,原先放竹榻的位置如今多了一张新的长榻,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床了,试探性的坐了上去,谢恒并没有管她。 她有些莫名的小雀跃,又能住在这香喷喷的房间里了,没有虫子咬,也没有田大力的呼噜声,更没有田珊儿时不时的咒骂。 她的思维很简单,兑换一下那便是跟谢恒一起睡觉太好了,比跟田珊儿睡觉舒服一百倍。 她有些快乐的晃动着双脚,然后闻了闻编制成的软枕,里面有花草的香气,不像田家总是有股子油腻的汗味。 她舒服的在上面蹭了蹭。 谢恒正巧要去端放在一旁的茶水,就看到她跟奶狗似得在自己的领地里拱来拱去。 谢恒眉心一跳,这是干什么。 他的手碰到茶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那边拱来拱去的小东西已经不动了,蜷缩成了一只小鹌鹑,雪白又小的脚掌还挂在长榻边缘。 谢恒噗嗤一笑,有点意思。 他喝了水,继续看手上的话本子,这书是裴子晋今天落在这的,说是个少年被家中父亲不喜,然后出去投军,不小心落入山匪手中,与山大王拜了把子又遇上了什么武林高手,学会了盖世神功,从魔教妖女到名门正派的侠女,都对他一见倾心,谢恒觉得还挺好看,便看了这么会功夫,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说是男主在山崖下,一道惊雷闪过,外头就突然电闪雷鸣,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小哑巴仿佛被雷惊到了,猛然弹了起来朝谢恒这边跑。 谢恒也被吓了一跳,就看到她光着脚站到了自己面前。 他眨了眨眼睛,又是一道雷,小哑巴已经蹲在他边上,捂住头,浑身都有些颤抖。 谢恒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怕打雷的孩子要怎么带,干脆放下了书,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怕什么,打雷而已。”少年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小哑巴无端端就觉得在他身边是安全的。 看着她充满信赖的眼神,谢恒突然觉得自己跟那本书的主角一样,怕是能上天入地,成为一个大英雄,他挠了挠下鼻子,“那……要不要上来睡,你睡里头,我保护你。” 小哑巴不懂,他拍了拍床铺,她眼睛瞬间亮起,可以么? 谢恒哑然失笑,“上来吧。” 小哑巴爬上了一个膝盖,然后伸手拍了拍脚掌,见谢恒没嫌弃,才跨过他交叠在一起的长腿,窝进了里头。 谢恒的被褥比外头的长榻还要香,但不是女儿家的那种香,而是干净的,阳光晒过后的清爽香气。 小哑巴又舒服的蹭了蹭,谢恒斜眼看她,“睡吧。” 难得的温柔,小哑巴看了他一会,估计是换了环境,她睡不着了,谢恒重新看书,见她眼巴巴盯着自己,干脆道:“不睡就出去淋雨。” 嗷呜,记录第一次一起睡。 第五十三章 为什么这么香 见他突然变了语气,小哑巴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转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啧,个子不高脾气还挺大。”谢恒扬了扬眉毛。 他的床大,她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没什么存在感,谢恒却很不习惯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好几次都将看书的目光挪到了她的后脑勺。 不舒服,太不舒服了。 他伸出手,正准备戳她后脑勺的小发揪,她突然转过了身,吧唧了一下嘴巴,那长指便正好戳在了她的嘴唇上。 谢恒身子一震,指尖上的触感湿润柔软,若是寻常人的嘴巴碰到他的手指,下一瞬估计已经被踹出门口了,可偏偏此刻他竟没缩回手,只是略抬了抬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然后自己往嘴里送了送,很一般啊,那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谢恒不解的挠了挠头,想不出什么,也忘了刚才那不舒服的感觉,干脆吹熄了烛火,将书放到一边躺了下来。 他双手置于脑后,耳边是她清浅又温和的呼吸,他突然觉得右半边的脸都酥麻了半圈,不由再次狐疑盯着小哑巴。 一个男孩子,身上怎么有一股甜甜的花香?!难道今天那花环被他放床上了不成? 谢恒掀开了被子,将小哑巴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没有啊。那为什么他身上有股香味? 他不信邪的靠了过去,从她的额头嗅到了颈部,尤其是靠近皮肤血脉跳动的地方,那香味就更加馥郁芳香了。 ??? 谁能告诉他,臭小子身上还能带香味的?他自问也是爱干净的,但也没这种气味。 他觉得也怪不得自己怀疑,毕竟第一次见到小哑巴的时候,那印象着实不咋地,身上不臭就烧高香了,还能带香?真是见了鬼了。 谢恒想着想着,一条腿突然搁到了他的膝盖上,彼时他正盘腿而坐,那宽大的裤腿里,腿轻的仿佛没重量,谢恒不耐烦的提起裤腿,准备将她甩一边去,低头借着月光,又看到了她脚掌上的伤。 怎么那么多伤口? 白天出去玩的时候,只帮她扒拉了溪蟹,倒是没注意脚掌上竟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有些好像已经裂开。 谢恒掀开了被褥,起身点了烛火,翻了瓶药出来,将她的两只脚搁在膝盖上,弯着腰慢慢替她上药。 她脚上的皮肤细腻光滑,晚上看比白天更多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他一边替她上药,一边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哑巴,哀叹一声道:“到底是谁主子,我还得替你涂药。” 谢恒涂完将她的脚放到一边,看到她那小肚皮又露了出来,抓起被子一角给她掖好。 他起身把手洗干净后,睡意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了。 打开窗户出去,外面的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夏季的雷阵雨,总是夹带着愁绪,扰的人心里烦闷。 “小主子。”身后的暗卫突然出现,“您穿的太少了。” 谢恒扫了他一眼,“死不了,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属下无能,并没有查到跟小哑巴有关的失踪人口记载。” 谢恒皱眉,“真没有?” “千真万确。” 谢恒摆手,“田大力可查了?” “查了,可惜田大力所属村落偏僻,当地县官记录的也不详尽,上头连生了几个孩子都没说,只记载了妻子为方小兰,属下估计,田珊儿的户籍应该会落在云中城。” 毕竟只要住满两年便可领取当地户籍,谢恒没再说什么了,这下线索全断了,既然大楚没有人报案失踪寻找孩子,那就有可能是境外的,那早已经超过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也不可能主动联系谢家仅仅为了一个小哑巴。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能知会盛京那边。” “是。” 谢恒在外头又吹了会风,这才回了房。 没想到的是,小哑巴正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明显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眸亮了起来。 谢恒心想,若是有尾巴,估计现在能晃悠起来了。 “干嘛不睡觉?”谢恒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小哑巴指了指他,再将双手叠起,闭上眼睛歪到一边。 谢恒叹气,“我这就睡了。” 小哑巴这才重新躺了下来,只是这次让出了大半的空间,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墙壁上。 谢恒惊讶自己居然能听懂她的意思的同时,又敏感的发现了她的改变。 难不成她以为刚才自己出去,是因为床铺被她霸占了的缘故? 谢恒揉了揉眉心,他拍了拍自己身侧,“靠过来点,不怕打雷了?” 大概是应景,他说完这句话,外头当真“轰隆——”一声连续打了三个闷雷,小哑巴身子一颤,谢恒明显感觉到这床铺都跟着抖了。 他无奈,干脆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连人带被子扯到了自己身边,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打雷都是龙王爷在打哈欠呢。” 小哑巴的脸从被褥里探了出来。 谢恒低眸看着她,语气更加温柔,“龙王爷打哈欠的时候,不睡觉的小娃娃,都会被吃下去的。” 这一招对云中城的孩子们屡试不爽,然而他面前是个也许连龙王爷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谢恒突然觉得有点棘手。 只好眨了眨眼睛,换了个形容道:“再不睡,明天不给你饭吃。” 果然,下一瞬小哑巴立刻挺尸一样躺在床上,动都不带动弹的。 谢恒有些哑然了,竟不知道是心疼好还是无语好,方小兰倒是有本事,能把她训练成这样。 谢恒心里那股子堵着的感觉又上来了。 “算了,睡吧,以后你没爹娘,我就当你哥哥啊,咱们相依为命,都不需要家里人。” 小哑巴耳朵动了动,谢恒立刻捏住,她就把眼睛闭得更紧,用力到双下巴都挤了出来。 谢恒一把捏住,“还有点肉呀哑巴!” 小哑巴不敢反抗,只能紧绷着身子,直到耳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才睁开了眼,这一下便跟谢恒的视线对上。 谢妈妈今天也是劳心劳力的一天。 第五十四章 收礼不 谢恒的眼睛形状很好看,当他注视着你的时候,连带着你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狂跳。 小哑巴定定看着他,谢恒已经露出了森白的牙齿,掐着她的脸道:“被我抓到了吧,竟然敢装睡,谁教你的嗯?” 小哑巴被他困在角落里,只好讨好的看着他,谢恒拍了拍没几两肉的面颊,冷哼道:“别骗你恒哥,吃亏得是你。” 谢恒背过身,他真的有些困了,便打了个哈欠准备酝酿睡意。 半梦半醒的时候,身后贴着一个小小的掌心,谢恒明显感觉到了,但知道她害怕,便没吭声。 小哑巴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心也莫名的镇定下来,沉沉进入了梦乡。 睡觉之前,她是真诚的希望,以后每天都能跟谢恒一起睡觉就好了,再也不用看到田珊儿了。 谢恒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这豆丁许了什么不得了的心愿,一早醒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被身后的粘腻给热醒的。 小哑巴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了他身上,谢恒往旁边扭了扭,将她的手甩开,这才低眸看她,睡得四仰八叉不说,嘴角还带着一缕银丝。 ?!! 谢恒猛地扭身躯看,他后背衣服有一整片的口水!!!谢恒举起了拳头,努力说服自己才没朝着小子的面门打去,然后忍无可忍得爬起来打开门,“人呢!我要沐浴!立刻!” 小厮这边还在廊檐下打盹,被谢恒这么猛得一叫,火急火燎的应了便去端热水。 小哑巴自然是在他吼得那一刻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谢恒嫌弃得看了她一眼,指着门口道:“出去!脏死了。” 小哑巴抓起衣服,随意套了件就往外走,谢恒在她临门一脚的时候吼道:“等会回来吃早饭!” 小哑巴挠了挠头,顺着走廊往下走,还想去扫地的时候,扫把直接被人抢走了。 “这种粗活,你现在哪能干,郎君不是要洗澡么,你要是不会伺候,就去门口等着,不然找不到人,恒爷可是要发脾气的。” 小哑巴似懂非懂的被他赶回了厢房,听着里头的水声,她果断从怀里掏出了九连环,在台阶上把玩起来。 谢恒洗澡的时候,听到外头有玉器碰撞的声响,嘴角勾起,还挺会选,这么多九连环,什么材质都有,她就是最喜欢他最开始给的那副。 谢恒洗了澡,学子们也差不多都到齐了,准备开课,谢恒上课前将小哑巴提溜了出去,“上午是院长的课,看到你这样不成体统又得唠叨大半个时辰,你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吧。” 小哑巴不明就里,反正就是不需要她跟着了,她也不敢跑太远,便还是跟那群书童一样在一旁候命。 本来那些书童对她也是好奇的要命,特别想问问她怎么讨好谢恒的,可是对方是个哑巴,能问出啥来? 小哑巴有九连环,倒是不怕无聊,就这么一个东西,她能翻来覆去玩上许久。 内院看门的小厮跑过来的时候,她正拆第八次。 “小哑巴,隔壁有人找。” “谁找小哑巴?”旁边无聊的书童问道。 “还能是谁,咱们隔壁不就是女学么。” 云中学堂也收女弟子,只是院长为人古板,自打大楚有女帝起,女子与男子共学也是很常见的,可偏生院长就是要隔开,说免得耽误学业。 小哑巴以为有什么活给自己干,她正好闲着,便起身,小厮忙领着她去了门口。 “你在这等我会,我拿了东西过来。” 小哑巴点点头,小厮开了个小小的门缝,然后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再回来时,手上几乎堆成了小山。 “来来来,帮忙。”小厮把手上挂着的交给她。 是好多香囊,还有一些小小的锦盒。 “这都是隔壁那些女郎送给恒爷的,你作为书童可有福气了,万一他不要,不就都成你的了么。” 小哑巴哪里懂这些,倒是有个小姑娘突然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哎,我这还有呢,你别忘了。” 小厮忙迎了过去,“小姐放心,这就是恒爷的书童,保准给您送上。” “谢恒的书童?转过来,让我瞧瞧长什么样。” 小厮为难道:“他有些特别,不会说话,而且很多东西,你跟他说了他也听不懂,脑子不大好。” 那姑娘皱眉,“这么可怜,那谢恒为什么要这样听不懂话的书童,不是说他脾气不好么?” 这时候从门缝里又传来一声轻笑,“那定然是谢恒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小厮抽了抽嘴角,左右看了看,“各位小姑奶奶,别被人发现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小姑娘脸一红,“你可一定要把东西带到,不然我可是要叫你还银子的。” “保准,您放心!”小厮乐呵呵把人送走,才把门锁上,走到小哑巴跟前,甩了甩手里的一袋子钱道:“看,这不就到手了么。” 小哑巴不懂这些,只跟着他默默走,等回到原来位置上的时候,院长的课正好下学,谢恒不放心她窝在外头,便溜达出来瞅瞅,没成想她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的,身边大包小包的礼。 “什么东西。”谢恒踹了一下礼盒,小哑巴赶紧护着,程星洲从谢恒身后钻了出来,“哟,恒哥,看不出来么,太久没收礼是不是都忘了啊。” 原来这谢恒从小到大,姑娘家的礼是没少收,大楚民风开房,尤其是出了一代女相后,随后也有不少女官,这勇敢追求喜欢的男子也是风雅之事,没了人说教,谢恒可以说是靠着这张脸在情场上无往不利,但凡云中城叫得上名的闺女都给他送过东西,程星洲看了格外眼红。 可谢恒却是个不解风情的主,以前有书童收了礼,刚好遇上他心情不好连人带礼都踹出了学堂,后来便再也没安排书童给他,哪知道这小哑巴当上书童第二日便收了礼,大家暗暗等着谢恒什么反应。 然而谢恒这次却打开了那些礼盒一一看了起来。 谢恒:康康我的小宝贝给我带了啥回来,哦~是别的女人的礼物呢! 【娘子小剧场】织织十三岁那年,也上了女学,谢恒见她捧着大包小包回来,便有种隐隐不详的预感,最后还是在隔天拦截了她的随身婢女,把所有的礼物都拆开了,呵,胭脂,团扇,这些破烂玩意就想追求他的宝贝疙瘩,扔了! 第五十五章 神童子 “这个好!这个可是盛京那边传过来的鞠球吧,前些日子我大堂哥从盛京回来,也给我带了一个,谢恒,你这个可是最难买的。”旁边有几个郎君也凑了过来,眼红道。 谢恒挑眉,“你喜欢?拿去吧。” “真的啊?!”那人也不介意,拿了鞠球便把玩起来,“还真的是盛京的,这家做的最好!” 谢恒继续拆礼盒,小哑巴呆呆站在他跟前,也眼巴巴的盯着里面瞧,谢恒朝她打了一个响指,“有喜欢的么?自己拿。” 小哑巴眨了眨眼睛,没动。 程星洲翻出了一个香囊,闻了闻,“这香料倒是特别。” 盛京城那边流行男子也佩戴香囊,视为风雅,云中城这群乡巴佬自然是争相效仿,谢恒却没这习惯,他直接撩开那香囊,将全部的礼盒拆完,看到了一盒点心,做的样式很精致,谢恒拿到了小哑巴面前,“吃么?” 小哑巴却摇摇头,比划了一下。 谢恒皱了皱眉,把礼盒又塞了回去,周围还是闹哄哄的,小哑巴却低下了头,谢恒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干脆将她提溜起来,走到一边,那群儿郎有了新的鞠球,已经想着下午的骑射课踢球去,也没人管到他们这边。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谢恒插着腰问道。 小哑巴有些急,没办法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只好跺了跺脚,指了指那边,又指了指他。 谢恒歪着头,细细琢磨了一番,突然心头一软,“你是觉得,那东西是我的,不想让我给别人?” 小哑巴似是而非的点头又摇头,谢恒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把东西送人么?今日我一不留神,你被人带着去领了这些东西回来,让你现在去还,你也指不出人来,他们就是利用你把东西带到,我既不想承了她们的好意,也不想你背地里被人欺负都不知道怎么吭声,就把东西收了,等她们看到东西我都送给别人了,自然也就死心了,不会来烦你了,不是把我的东西送给了别人,你不用为我的得失着急,我什么都不缺。”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小哑巴是根本听不懂的,她又急又气,第一次在心里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自卑感。 她为什么不会说话,不会表达,为什么连他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可是没等她再跟他说什么,程星洲叫道:“恒哥!院长来了。” 谢恒扭头,钟声已经响起,他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我去上课,你别乱跑。” 小哑巴点点头,就见谢恒快步跑回了课堂,也不从门口进入,几乎前脚院长刚进来,谢恒就攀住了窗户边缘,一个使劲翻身就进去了,动作利落漂亮。 正当小哑巴看着他的时候,谢恒转过头,朝她笑了一下。 小哑巴赶紧低下头,可是再次去偷看的时候,发现谢恒还在看她,她抿唇轻轻一笑,从另一边绕回了原来的位置。 书童们已经不说之前的话题了,见小哑巴回来了,立刻轻声道:“里头是不是在看陛下亲手提的画卷啊?” “肯定是了,早前就有风声,院长亲自过来,那必定是陛下那画卷呀。” “我也想看看。” “得了吧,别往前挤,咱们远远看一眼就好。” 因着这御笔画卷,学院最近将后门小门全部关闭,每次来往进出的人都严加审查,包括一些慕名而来的学子与乡绅,若没点名堂和学识,都是不配入内的,院长将这排场亮得十足十,明摆着昭告云中城,只有云中学堂才能入了太学的眼,也只有云中学子才有这份殊荣。 程星洲这些浪 荡小子听说是陛下提的字,也摆起了云中学子的谱,愿意打起精神将一整节课听完,不过学识阅历有限,看完也只是咂咂嘴觉得……字挺好,起码他认得全。 等他假模假样将圣上的马屁吹了一通后,就看到谢恒翻了个白眼。 “恒哥,你不看啊?这有今朝没明日啊,院长那小气劲,肯定不会再拿出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字么?” “那能一样么,当今圣上的字!” “我瞧着跟我的鬼画符没什么区别。”谢恒嘟囔了两句,之间院长高深莫测一笑后,又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幅画,是谁所画么?” “谁啊。”儿郎们问道。 “院长先别说,让我们猜一猜,此画作线条细而有力,人物虽然小如豆粒,可是形态毕现,一定是最善人物的淮安居士吧?” “非也非也,你只看到了人物,企鹅看着山石树木,光看这着色,行笔的轻重、粗细、顿挫,还有皴擦技法,色彩艳丽有复有变化,将大楚的大好山河囊括于其中,我猜,想来是最近陛下最宠爱的画师,茶山居士才是。” 谢恒听得抿唇,手撑着下巴,无趣。 程星洲也是接连打哈欠,不耐烦道:“别猜了,院长您就说罢,谁画的,这么了不得,陛下亲笔题字。” 院长高深莫测一笑,“此少年乃是谢家门阀,清河侯世子,谢泽所画。” 整个课堂一片哗然,在座的但凡认真读书的,就没有不知道谢泽的,九岁能入太学,被陛下亲封为神童子,盛京城最尊贵的少年郎,听说小时候把玩的玩具,都是进贡的贡品,皇子皇女们都没有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东西每一年都会一式两份,同样送往云中城的谢家。 谢恒几乎是在谢泽那两个字出来的时候,猛然站了起来,院长正美滋滋得想夸上谢泽两句,谢恒已经头一次率先离开了课堂。 “谢恒!死哪去!我这还没说完呢!谢恒!——”院长那儒雅的形象,总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吹胡子瞪眼吼完后,谢恒已经拽过一个小豆丁走了。 院长抿唇,嘟囔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真是!” 又见程星洲一脸向往,恨不得谢恒手上那豆丁是自己带他远离苦海的嘴脸,气又是不打一处来,“干什么呢,都看着我!” 猜猜康谢泽是谁哈哈 第五十六章 谁准你们说他不好 谢恒一直拉着小哑巴走到了二道门外才停了下来。 心里酸涩与不平,想来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体会。 小哑巴安安静静跟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以前干粗活,按部就班扫完地就好了,现在跟着谢恒,他什么也不让她干。 张妈经过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趁着四下无人,这才朝谢恒走来,她也没防备小哑巴,只是轻声道:“少爷,您怎么在这?又逃学了?” 谢恒抬眸看了眼张妈,背过身去,只是少年眼圈有些发红,张妈还是能从背影看出他的落寞。 张妈继续道:“我给你做了一桌酒席,算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 谢恒摇头,没看她,语气生硬,“生辰都过了,还吃什么,算了吧。” 张妈知道他嘴硬,“反正我也给你做不了几年的饭菜了,摆在屋内,您要是想吃,就趁热。” 谢恒知道,自己十八岁便是要回京的,张妈到时候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盛京那边有更好的厨子,自然用不上她,他抿了抿唇,“知道了。” 张妈听他应了,便看了小哑巴一眼,“听说小哑巴现在跟着您,这孩子实心眼,您多担待。” 谢恒弹了一下小哑巴的脑门,“蠢是蠢了点,比外头聒噪得好。” 小哑巴捂住了脑门,但今日没张口咬谢恒,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 谢恒摆摆手,“得了,我带他回去,你也去忙吧,等会下学膳房最忙。” “是。” 张妈一走,谢恒才带着小哑巴回去,正巧院长那边也说完了,程星洲第一个蹿了出来想去找谢恒,没想到他自个回来了。 “恒哥!”程星洲一溜烟跑到他跟前,勾肩搭背道:“刚才去哪了?” 谢恒沉了口气,“不想听,出去透气。” “那咱们晚上去赌坊吧,听说有了新的赌法,可有意思了。” 程星洲还在耳边嘟囔,又听身后的那些人在议论。 “还想再看看那幅画,原来这豪门贵胄里头,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谢泽果然是谢泽,我若是能有他的一半,这辈子也值了。” “哪有这般容易,首先你得从清河侯夫人的肚皮里出来,那可是谢家嫡子,跟皇家虽然并不通婚,但谁不知道,谢家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呢,又曾经拥立文帝登基,稳固大楚江山,当年谢容与华世宜统治的谢家军阀,至今都是皇家禁卫军,大楚唯一的女相也是他们谢家的夫人,说起来,这个世子,在咱们大楚,确实比皇子尊贵。” “竟家世这般煊赫。” “自然,当年若非谢容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放弃,当今天子姓不姓司马,都未可知呢。” 程星洲时不时扭头回去听,见缝插针又问了几句。 “那谢泽真的这么厉害?那画里有那么多名堂?” 几位学子点头,“这是自然,画功的确精巧,我听说今年跟我一般大,我却连皮毛都未曾学到。” “出生不同,阅历不同,所承师长不同,如何能比成就,谢泽师承名师,就连当年素有纨绔丞相之名的谢容,也是文武全才,可见谢家的苗子好,又生在好田里,生来的秧苗自然比寻常人家的强。” “说的也是,若我也是谢家人,有名师指点,指不定也有谢泽这番造化呢?” “嘁。”前头一声冷笑,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谢恒幽幽转过头来,面带鄙夷地看着他们,“谢家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星洲挠了挠鼻子,“恒哥,你也姓谢。” “你喜欢,那送给你好了,以后你就叫谢星洲。”谢恒跟吃了火药似得一个不落地数落过去。 几个有眼力劲的立刻吹捧起来。 “那谢泽沽名钓誉,我看画作也就一般,若非是清河侯世子,想来都不可能有如此声望。” “是啊,自古以来,这些所谓才子,有几个是真的,家大业大,找人代画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们还以为这么说谢恒会高兴,然而谢恒下一瞬目光凶狠得盯着编排谢泽最狠的两个人,拎起他们的衣领邪气道:“谁准你说他坏话的?他好与不好,轮得到你说?你是什么身份?” 那人马匹拍在马腿上,自然赔笑道:“没有没有,是我不会说话,我嘴臭,自打三下。” 谢恒一下松开了他,冷笑快步朝前走去,谢恒一走,几个人才敢嘟囔,“什么嘛,咱们不也是看他不喜欢谢家才说的么,有毛病。” 程星洲追了过来,“恒哥,你怎么了?他们说谢泽,你这么气干什么。” 谢恒懒得跟他说内里的关键,已经走到了厢房,这才回头,“小哑巴呢?” “不跟你边上么?”程星洲一看,“呀,怎么人没跟上呢?是不是刚才走太快丢了?” 谢恒松了松袖口,“你先进去吃饭吧,裴子晋过来了。” 程星洲探出头,裴子晋三两步走到了门口,“我去了一趟茅房,还没开饭吧?” “没呢,你过来的时候,见到了哑巴没?”程星洲问道。 “见着了,她好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看方向是回课堂了吧。” 谢恒踹了他一脚,“既然见到了为什么不带过来,我的书童你的书童。” 裴子晋捂着屁股为难道:“这……这书童也没说非得别裤腰带上啊。” “多嘴,吃你的饭去。”谢恒从栏杆处一跃,朝课堂方向去。 田珊儿正在内门外头探头探脑,就看到了小哑巴一个人在附近打转,谢恒从她背后拍了一下,便将人领走了,态度亲昵,虽然算不得上温柔,但足以见得,小哑巴这几日过得很不错,起码看起来,她还会笑了。 田珊儿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凭什么这臭乞丐可以进里头伺候,而她只能在外头。 田珊儿抱着木桶,回到了自家院子,方小兰一见她回来喜滋滋道:“来来来,我跟你说,我拿钱疏通了一下,说让你去伺候女学的小娘子们,不过得先从最底层的侍女开始,做短工,随时可以不干的。” 恒哥:我可以说我家跟我哥哥坏话,你们不可以! 第五十七章 送我的礼物 田珊儿将木桶丢到一边,背对着方小兰躺了下来,当低等侍女,她才不稀罕。 方小兰一看她那样,便知道是不乐意了,只好叹气道:“凑活吧,如今找活可不容易。” 田珊儿将薄毯盖在脸上,根本不想听。 方小兰起身,“冤孽,我可是花了钱去疏通的,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等着有钱人家请你去做少奶奶不成?!” 说完田珊儿也没个反应,方小兰摇头,转身出去。 - 傍晚的时候,谢家来了人,说让谢恒回去一趟,谢恒正准备跟程星洲和裴子晋出去玩。 “谢老头有说为什么让我回去么?” “老爷说,有要紧事,让少爷您一定要回去一趟。” 谢赟很少用要紧事来形容,估计是真的有事,谢恒拍了一下程星洲的肩膀,“得,我回去了,明天见。” “成吧,明儿我给你带最新的话本子。”裴子晋跟着喊了一句。 谢恒颔首。 回到谢家的时候天色已暗,谢恒几步跨上了台阶,走入正厅,“老头,什么要紧事?” 谢赟抬眸看他,从桌上拿出了一封信,“你兄长给你寄信了。” 谢恒的笑容凝在脸上,“他?他给我写信干嘛。”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么?”谢赟道。 谢恒吊儿郎当坐在一边,“现在不想知道了,也不在乎。” “不在乎还能说出口?拿去吧,我不笑话你。”谢赟揶揄道。 谢恒翻了个白眼,一把抽过那封信,上头的字饶是谢恒看不清楚里头的笔锋力道,也知道是写得极好的,比书院里那群沽名钓誉,整日里装有文采的虚假才子强得多。 谢恒撕开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信纸,很厚一叠。 “恒弟亲启……嘁,肉麻。”谢恒嫌弃的嘟囔了一句,又往下看了起来。 “父母因西夜国内乱而紧急被召回军营,至今尚未有消息传来,我也十分担心,望恒弟莫要介怀失约未至之过,愚兄不能前来与恒弟共庆生辰,亦送了喜爱之物,盼望恒弟也能来信一封,还有三年归期,我亦期待兄弟重逢之日……”谢恒读完,心里又是急又是愧。 “他们……他们是因为什么西夜国内乱回军营去了?那边情况很紧急么?会不会有危险。” “刀口舔血的日子,哪一日不危险,哪一场战役不是为了国为了民在殊死搏斗?”谢赟说道。 谢恒手一紧,那信纸在他手里有些变形,他又快速松开,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摊平。 “这信是刚寄来的?” “嗯,算算时间,估计是一知道主上与夫人未来赴约便给你写信了,他很关心你,给你的礼物全部都在你房间呢。” 谢恒抿唇,止不住的好心情却还是让嘴角微微上扬。 “谁让他送东西过来了,我这又不缺,他有得,我也有。” “是是是,想不想给他回信?”谢赟问到。 谢恒挑眉,起身准备回房间,“不告诉你。” 谢赟无奈一笑,还是个孩子啊,却转眼间已经十五岁了,谢家亏欠他太多,希望三年后,谢家另一位孩子重现天下的时候,不会被人指摘吧。 谢恒回了房间,果然发现有好几个大箱子,门口还立着一匹马,夕阳的余晖下,这匹马浑身的毛色仿佛是浅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体型与大楚的马也略有不同,整体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摸起来,毛也很细。 “这是什么马。”谢恒忍不住绕到前头,细细得看,当真是浅金色的,完全没有看错。 “少爷,这是礼单。”管家笑眯眯道。 “你说来就是,别给我整那套。”谢恒有些不耐烦。 “是,少爷,这是汗血宝马,西域进贡,来自沙漠,整个大楚,唯有这么一匹。” “这就是名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每天就喝一点水耐力也足的汗血宝马?”谢恒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楚以前跟吐谷浑做过交易,可是也没能拥有汗血宝马,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有了。 “是的,少爷。”管家笑眯眯的回应。 谢恒的嘴角已经扬起,他额头抵着汗血宝马的前额,激动道:“竟然真的是……”他恨不得现在就骑上去绕着城跑三圈。 “少爷,别急呢,还有很多你喜欢的。” 谢恒眼睛就没从汗血宝马身上挪开过,“有了这个,别得我就不稀罕了。” “那谢家的九连弓呢?” 谢恒猛然转身,“你唬我吧?” 管家笑道:“少爷,我哪敢啊。” 谢恒顿时有种被幸运砸昏头的感觉,九连弓,那可是只有谢家军才能用的武器。 他一直都很想要一把,尤其是父亲亲手制造的。 突然,谢恒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定定看着汗血宝马,西域进贡……全大楚独一份,那会是给他这个无人知晓得孩子的么?当然是陛下赏赐给谢泽的吧,他却把它送了过来。 这个年岁的儿郎,哪有不喜欢宝马的?还有九连弓,是不是父亲做给他的? 谢恒蹙了蹙眉头,“把马牵下去吧。” 管家见他突然沉默下来,不解道:“少爷不喜欢?” “没有,我给他写封信,你到时候送去给谢家的暗桩,让他们最快的速度送回去。” “世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下去吧。”谢恒撇嘴,走进了房间,屋内的箱子都开着,好像生怕入不了他的眼,讨不了他的欢心一般。 谢恒随手拿了一本册子,又是谢恒的笔记,里面还夹着一个小花笺,“听闻恒弟今年要参加秋闱,望努力,这是愚兄课堂随笔,望恒弟不要嫌弃。” 还真是个贴心乖宝宝,谢恒随手翻了两眼,写得比印刷的还工整,他那会还认真临帖写字的时候,写得也是得了夫子的褒奖的。 可是谁在乎那时候的自己? 谢恒默默把笔记放在了桌上,现在的谢泽是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骄子,神童子……而他呢?云中城的一个混混头子,秋闱,算了吧。 这个时候的恒哥还是个不知道努力的学渣!没关系,以后苦读,有你落泪的时候。 第五十八章 就是小哑巴拿的 小哑巴今晚是一个人在谢恒屋内待着的,谢恒又不在,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不来,不敢关门。 东庚巡夜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坐在门槛上玩九连环,便问道:“怎么不睡?” 小哑巴歪着头,东庚解释道:“恒爷今日不回来了,你早些睡吧。” 她想了想,然后懂了意思,才点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飞快地跑了过来,“东庚,不好了,院长找你过去。” 东庚皱眉,“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御赐的画,不见了!” 东庚手上的灯笼倏然落地,小哑巴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神情,想来并不简单,她站了起来,然而东庚已经直接朝院长房间跑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学堂的灯都在依次亮起,全部的人起床的起床,巡夜守卫的也在通知大家去广场。 就连丫鬟仆从都不能放过,小哑巴也被通知要过去,她将房门带上,跟熟悉的几个书童往人群里站着。 方小兰跟田珊儿被带过来的时候不由四下张望。 “娘,这是干什么啊。” “不知道,别说话。”方小兰抓着她的手,低声警告道。 田珊儿垂下眼,等人全部来齐全了,院长几乎是被抬着出来的,几个夫子也站在一边。 “谁拿走了陛下亲手提字的画卷,现在说出来,我可以饶了你!但是等会让我找出来,我直接就送去官府,听凭官老爷处置。” 众人哗然,谁胆敢拿陛下的画卷?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若是你们知道是谁拿的,现在检举,重重有赏!” 大家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倒不是不想要这个赏赐,是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真能知道是谁拿了呀? 田珊儿也是知道有这回事的,就院子里那两个长舌妇,每日光听墙角她就能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她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谢恒,没见到的那一刻,顿时那股子念头就更汹涌了。 只要她说一声……说不定,小哑巴今晚就不会再在学堂了,给她点教训也好,等谢恒发现,那小哑巴也早就一命呜呼了吧? 田珊儿这么想着,也下意识的喊了出来,“我知道!”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最后院长伸长了脖子,颤着声问道:“谁?谁在说话。” 方小兰瞪圆了眼,盯着田珊儿,急道:“说什么呢你!” 可是周围的人已经退了开来,将这母女两隔离出来,田大力是跟着账房的人站在一排的,方才只是觉得声音耳熟了一些,完全没料到会是自己家那个蠢闺女,现在他看到的那一瞬间,仿佛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心里也是一阵冷汗直冒,在心里大骂一句该死! 且不说她要去冤枉小哑巴,能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光等院长要问她拿画的时候,她拿不出来,没证据光凭一张嘴,也能扭送到官府啊! 田大力跟方小兰夫妇当真是急得心里冒火,田珊儿却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还有几个是学院里未归家留宿的儿郎,不由心里冒出了一股勇气,掷地有声道:“是她拿了陛下亲手题字的画卷!” 她这手指指的范围可大了,原本退开的人生怕连累到自己,立刻又退开去,结果这差不多几十人都退到了广场的四周,只剩下一个孤单瘦小的身影站在那。 院长顺着田珊儿指得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矮小,书童打扮的小娃儿。 “你可有什么证据?”何良平问道。 田珊儿眼珠子转了转,“我亲眼看到的!” 东庚当即反驳道:“你没有进入内院的资格,你如何看到?” 田珊儿一时语塞,再次道:“我虽然没有进入的资格,但我路过,正巧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画卷往厢房去。” 东庚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说得没错,不能让人进去,她站在门口看见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如果是谢恒想看……小哑巴拿了,到真的有可能。 院长一拍桌子,“谁的书童!” 旁边有人弱弱回道:“谢恒。” 他思来想去,若真的非要拿,那肯定不是书童胆大包天,定是学子们想偷看!想起那谢恒今日还一副不想看,无所谓的样子,结果背地里让人来拿画,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是他能把谢恒怎么着,一听是谢恒,他就有些打算把这件事大事化小的冲动,可是眼下这么多人盯着自己,他咳了咳,暗示了一下东庚上来,东庚立刻跑上中间的高台,院长低声道:“谢恒呢?” “恒爷今儿下了学就被谢老爷着人叫回去了。” “估计现在还没睡,你去问问谢家,若是没睡,请他来一趟。”院长这用词倒是精准,东庚敏锐地捕捉到了请这个词,立刻点头称是。 于是整个广场的人都只能静默的站着,等着谢恒过来。 而小哑巴从头到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大家都离得远,自己却站在中间,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田珊儿说完见人没反应,本想再说什么,可是田大力一个劲对自己使眼色,她在心里冷哼一声,怕什么,谢恒再大的能耐,拿了皇帝的东西,他还不得找死么?就算交不出,谢恒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哪有人相信不是他拿的? “院长,为什么不先审审这个小贼。”田珊儿梗着脖子问道。 田大力悔恨地五官皱起,恨恨地啐了一声,恨不得拿棍子现在就打死了这个没脑子的女儿了事,免得以后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院长斜睨了她一眼,他是读书人,是那种没有证据就随便对人下手的人么?何况动刑这种事,那是要送去官府才行的,哪有在自己书院当着人打的道理,有辱斯文! 院长明显懒得理田珊儿,安心等着谢恒,田珊儿见他不发话,心里更是气恼,这丧门星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一个两个都护着她?!今日不让她吃个教训她还就不信了。 今天家里停电呀!现在才更新,十分抱歉。 谢谢东方0823的月票和打赏、谢谢谢恒粉丝、慧质觉心的打赏。 第五十九章 该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东庚知道这件事情很大,指不准连院长都得吃官司,学院都得遭殃,那可是御赐之物,干脆自个亲自跑了一趟谢家。 谢家是云中城的大户人家,住的地段自然也清静,东庚上门敲门的时候,门房小厮还在玩花牌,听到动静打开门缝,问道:“找谁?” 东庚喘了口气,“我是云中学堂的,院长找恒爷,事情紧急,还望禀告一声。” 小厮一听是学堂来了,挠了挠头,“我们家少爷是不是又闯祸了?” 东庚尴尬一笑,你觉得呢? 小厮仿佛从他勉强的笑容里,品出了一丝意思来,“成,我明白了,你等等吧,这小祖宗起不起来,要不要去,我就不敢担保了。” “好好好,麻烦大哥了。” 小厮点点头,将门带上。 又进了内院找了熟悉的丫鬟去回禀,这才惊动了谢赟。 谢赟倒是还没睡,正在屋檐下赏月,闻言纳闷道:“可说是为了什么没有?” “没有,但是看样子挺紧急的,会不会少爷闯了什么大祸?”小厮问道。 前年把夫子的腿给弄折了也没半夜来叫过人啊,这能有多大的事非得现在叫谢恒? 谢赟抬了抬手,“走,去把少爷叫起来。” 谢恒其实也没睡,他心里头兴奋着,满脑子都是谢恒给自己送的那些东西,心里一会厌恶,一会羡慕,还多了一层探究…… 他会很期待自己回信么?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字不够好看?那要不要自己也画幅画?可是他哪会画画? 谢恒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得,谢赟已经到了门口。 谢恒猛地一翻身坐了起来,“谁?” 谢赟敲了敲门,“我。” 谢恒躺了回去,“有什么事非得半夜过来。” “我还要问你呢,学院那边遣人找你来了。” 谢恒第一反应便是小哑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好好的谁会不要命这个时候来找他。 他打开房门,谢恒见他刚从床上起来,便进去拿了他的衣裳塞进他怀里,谢恒一边走一边穿。 谢赟问道:“最近在学院里真没惹事?” “惹什么事,不过就是之前那件事,最近我老实得很。” 谢赟眯起眼,似乎在心里盘算他说的所谓老实,值得信赖的能有多少。 东庚在门口打转,等了许久,这才等到谢家将门打开,可是一同出现的却不只是谢恒了,没想到还惊动了谢家老爷。 “恒爷,谢老爷。” 谢恒扬眉,“怎么是你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已经从马房牵着马过来,东庚长话短说,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试探性的问道:“恒爷……那画究竟是不是你拿的。” 还没等谢恒发火,谢赟冷笑,“放屁,这小子要是想要,别说一副,几十副又有何难?何必偷拿!” 要知道,谢恒小时候临的字帖还都是皇帝亲手写的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东庚这下不敢吭声了,都道这谢赟宠爱谢恒如命,如今才知道,此言不虚,儿子在外头浪,老子在家里骚,这种话也敢说?! 谢恒却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院长觉得是他偷拿了画,那小哑巴怎么办?她连为自己辩解都不会!还不是被人吃得死死地! “我先去了,你自己跟上来。”谢恒翻身直接上了今日刚到的礼物,那匹浑身淡金色的汗血宝马,马鞭一挥,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谢赟大声吼道:“慢点!——”可哪里还能看得到人。 - 广场上,僵持的气氛依旧在蔓延,杨夫子不耐烦道:“怎么谢家还没人来?” 院长也是焦虑,“再等等。” “该不会真的是谢恒拿得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种宝贝他见过么?没见过便是馋。” 周围议论声缓缓响起,反倒是何良平突然站了起来,端正神色道:“君子岂可背后论人是非!何况此事还没查清楚,你们便开始人云亦云,谢恒虽然脾气古怪,但他从小到大缺过什么?会眼馋这个?若是院长的麻将牌丢了,你们怀疑是他拿了,我还信上三分,他偷画,是拿去当等着被官府抓还是吃饱了撑得就为了给院长一个难受?” 何良平穷苦出身,能到今时今日,自然是有真学识在身上,只是说话直接,一番话说得院长这个主张找人对峙的有些尴尬。 何良平这么一训斥,那些学子还敢吭声么?只是暗地里撇嘴,这何良平素日里被谢恒折腾得经常落水掉头发,背后贴王八,没想到这时候却是站出来维护谢恒的那个人,当即心里都有些愧疚,然而这份愧疚持续到谢恒来了,就消散殆尽了。 一声马匹嘶鸣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路,谢恒直接骑着马进了大门,少年头发还乱着,身上衣裳却齐整,连人带马看人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子莫挨我的气势。 那马估计是拘了一日,没活动筋骨,跑了这么短时间还不够味,骤然停下它还有些不痛快,在原地扑腾了两下,吓得周围那些仆从跑得更快,生怕谢恒疯起来直接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院长起身,他眼神有点不好,揉了揉眼睛指着谢恒道:“赶紧给我下来。” 谢恒终于找到了站在角落里被人孤立的小哑巴,纤细瘦小的身子,月光下仿佛连轮廓都待着破碎的美,她还是那般的沉默,只是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谢恒夹了夹马腹,朝她慢慢过去。 那汗血宝马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品种,满身的皮毛在月光下仿佛天上的神马。 “那是什么马啊?” “好像是银白色?” “金色吧,我刚才好像看见一点金光来着。” “这世上还有金色的马?” 田珊儿在一旁,死死咬住嘴唇,正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就看到谢恒微微弯下身子,亲昵得拍了拍马的面颊,对着小哑巴问道:“好看么?” 小哑巴点点头,谢恒朝她伸出了手。 她不解,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谢恒就这样包着她的小手,将她的手贴在了刚才自己抚摸过的地方。 恒哥:我管你们在干嘛呢,先让我媳妇摸摸我新得的宝贝。 院长:旁若无人秀恩爱,狗还是你狗。 第六十章 哥哥新学了一招 全部的人都愣在原地,看着他们。 谢恒旁若无人,转头问小哑巴:“喜欢么?” 小哑巴没说话,只是拉了拉谢恒的袖子,看起来有些不安。 谢恒眼睛一扫,周边看热闹的下人又退了两步,低下头去,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院长清了清嗓子,“谢恒啊,下马说话!” 谢恒直起身子,语气冰冷,隐含戾气,“是谁说,我的书童拿了画的,站出来。” 满场寂静,不过全部人的目光已经给了答案。 谢恒扭头,看向了站在后头的田珊儿,方小兰心里一跳,急得立刻都快昏过去了。 “恒爷,是田珊儿说得,她还说亲眼看见的呢。” 谢恒轻轻嗤笑,长腿一扫利落地翻身下马,单只手将站在旁边的小哑巴拽到了自己跟前。 明明一个是恣意妄为的纨绔二世祖,一个是胆小怯懦,甚至带有残缺的小少年,愣是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一种,和谐地,诡异的合拍。 仿佛谢恒的戾气在这个小哑巴面前,能收拢一般。 “哪只眼睛看见的?”谢恒问道。 田珊儿抖了抖嘴唇,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恐怖的时候,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谢恒欺负,可是她此刻坚信,她要是敢说一句,谢恒就能拿马鞭子抽死她。 何良平素来是个讲究公正的人,对着谢恒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吓唬人家。” 谢恒邪气地扬起了单边的眉毛,“何先生,我不正在问么?这小娘皮不是说我的书童偷了画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没见过,画呢?” 院长一听谢恒说自个没有,头更大了,要是谢恒拿了还好说,哄两句不就还回来了,这真丢了他得提头才能了结这桩事情了! “即使如此,那便是这位小姑娘撒谎了?”何良平目光有些不悦。 田珊儿瞪大了眼,怎么这些人仅凭着谢恒一句话就相信了谢恒!?他不是最招人厌烦的么? 可是她也不想想,谢恒都是这帮先生夫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事情没干过,真要偷了东西他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没有的事他才能如此理直气壮。 眼瞧着田珊儿又要惹事了,方小兰颤抖着两条腿,走了过来,田大力想抓都没办法抓。 “恒……恒……恒爷,这肯定是看错了,我们珊儿绝对没有冤枉您的意思。” 谢恒定定看着她,“哦……看错了?眼神这么不好,隔着老远都还能确定是小哑巴拿了画?当我们这的人都是傻子呢?嗯?”说完,谢恒一鞭子已经抽了下来,方小兰以最快的速度将田珊儿护在身下。 “哎呦!——”方小兰杀猪一般的叫声猛地响起,按照习惯,她还想在地上撒泼打个滚,可是她一想到这是什么地方,愣是把刚出口的哭声给咽了回去。 谢赟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情形。 院长一看他来了,赶紧下了高台,“谢老爷。” 谢赟环顾四周,忽视了谢恒正在打人,他问道:“院长可将学院搜了一遍?” “都搜过了,还有谢恒的厢房,学子们的房间还没搜。” “那谢恒那边,院长不放心的话,我亲自搜,您监工,另外学子们的屋舍,我就不插手了,我儿子的人品,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件事,今日要搜他的屋子,很简单,我是要以身作则,告诉大家,我谢家儿郎,能折辱他的,也唯有他自个愿意的,至于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下等货色,自己说了什么话,须得自己负责。” 谢赟说完,一甩袖子,径自朝着厢房走去。 摆明了这是生气了,院长忙不迭吩咐道:“还不去搜,再给我搜一遍,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这能做主的全跑了,在场的竟然只剩下一个杨夫子,杨夫子看了眼正在发怒边缘的谢恒,起来咳了咳道:“若真冤枉了……就送官府。” 方小兰这一听便不依了,“夫子!夫子老爷您可千万别害咱们呀,我闺女少不更事,胡说八道而已,怎么就要送官府了呢!?这姑娘家进了县衙,出来还怎么做人啊!” 田珊儿这下知道怕了,她的眼泪哗啦一下滚落,跪在地上跟方小兰一起磕头,“夫子老爷,我错了,恒爷,我错了,我看错了,是我眼睛不好,我瞎了,见到一个长得像小哑巴的就乱说!” 看着这母女俩跪地求饶,谢恒就觉得心里一阵好笑。 李嫂子这时候插了句嘴,“哎呦呦,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呢,根本没人想到小哑巴的呀,是她一开口就笃定是小哑巴拿的,还是亲姐弟呢,有什么不知足的,小哑巴的月钱还不都被你拿去买吃喝了?” 李嫂子这么一说,大家都跟倒豆子似得跟上。 “是呀是呀,好歹亲姐弟,这么冤枉自己弟弟,是要害死哑巴呀。” 谢恒将马鞭在手里甩了甩,每甩一下,田珊儿仿佛都能感觉到那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田大力也忍不住了,跑了过来,“恒爷,你放过小女一次吧,孰能无过呢?还好及时解释清楚了。” 谢恒看着他,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方才她冤枉他的时候,你可曾出来跟院长说,孰能无过?”谢恒问道。 田大力额头冷汗落下,旁边的人不屑啐道:“呸,他哪里敢出来,怕不是巴不得这个儿子去死。” 谢恒了然的点点头,“我看……你这闺女,想害死的不仅是哑巴吧?小哑巴他懂什么,她偷画做什么?你这闺女是想跟院长说,跟这里所有的人说,是我谢恒想要这画,连带着最好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是不是?胖妞?”谢恒最后一个问话,头也偏了过来,询问着田珊儿。 田珊儿哪里会承认,留着眼泪摇头,“没有没有,我是真的看错了。” “啊,是真的看错了。”谢恒转了一圈,走到了小哑巴跟前,将鞭子反手递到她面前,弯下身子,揉着她的头发笑道:“哥哥最近新学了一招,拿鞭子抽人,想不想学?” 性感恒哥,在线抽人~祝大家端午安康啊,喜欢本文的请踊跃留言哦。 第六十一章 还给我 小哑巴看着他手上的鞭子,谢恒其实并没有打算她会有什么反应,甚至他都不觉得小哑巴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下一瞬,他手上的鞭子就被一双小手抽走了,她的手握着东西的时候还在因为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可是出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迟疑。 寂静的夜晚,偌大的广场,鞭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的时候才更渗人。 那个整日面无表情,好像一个影子一般没有存在感的小哑巴,小脸紧绷着,握紧了鞭子,学着谢恒刚才的样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田珊儿身上。 田珊儿哪里遭遇过被人抽打的滋味,她以前只会欺负人,仗着自己身子重,一个能打两个,村里从无敌手,父母又宠爱着,想还手可是看着谢恒又不敢,恨不得今晚上自己也是个哑巴,一开始不说话就好了。 “别打了!别打了啊!”方小兰被好几个鞭子抽在脸上,发髻散乱扑倒在了田珊儿身上。 小哑巴却根本没停手,这画面就有些渗人了,一个小娃娃面无表情的抽自己的亲娘跟亲姐姐,说出去,岂不是不孝顺? 可是在看那个谢小爷,眼里全是笑意,哪里有一丝不痛快和不舒服了? 这小哑巴完全被他带歪了,将来怕是也学坏了。 谢恒不叫停,小哑巴也没停下来的意思,好像在数着数似得,一下一下。 田大力是个男人,总不能看着妻女被打,也扑了上来求饶道:“恒爷,你打也打了,总该解气了。” 谢恒的同窗这时候也开口了,“是啊,恒哥,这毕竟是这位书童的亲生父母,这么打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以前苛待儿子,现在被打,都是活该哦!” “是啊,以后没儿子送终都是自个造的孽,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有这样当爹的。” 田大力捂住的脸,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是再来一次,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娃捡回来的。 大家说了这么多,谢恒没让小哑巴停手,她也没停,又过了一瞬,田珊儿得哭声都微弱了,她才突然顿了手,仿佛到数量了。 谢恒心里的异样感没错,她确实是在心里算着,这是她有记忆开始,她们母女俩打自己的次数。 小哑巴将鞭子还给谢恒,谢恒低头去看,笑道:“打累了?要不要再打?” 小哑巴摇头,将手摊开,好似在说公平了。 谢恒挑了挑眉毛,小哑巴已经朝田珊儿走去,并且朝她伸出了手。 田珊儿往后瑟缩了一下,“别打我!” 小哑巴蹲下了身子,执着地朝她伸手。 方小兰护着田珊儿,像一只炸了毛的母鸡,“你要干嘛呀,打也打了,还不够啊?” 谢恒一脚踹了过去,“有你说话的份么?” 方小兰住了口,眼睛死死盯着小哑巴,心想着要是她真敢再欺负珊儿,就扑上去跟她拼了。 他们不懂,田珊儿懂,她默默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放在小哑巴手心里。 貌似黑铁的项链重新到了手中,小哑巴的心都仿佛静了下来,可是这还没完呢,她抓着田珊儿得手,想把镯子也脱出来。 奈何这段时日田珊儿又胖了两圈,镯子卡在肉 缝里出不来。 谢恒离得最近,在大家都好奇他们在干嘛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田珊儿也急啊,她怕谢恒直接将她的手给剁了。 小哑巴用力掰着,谢恒拍了拍她的肩膀,“让经验老道的婆子来。”这些东西取不出,女人最是有经验。 果然,旁边的李嫂子就跑了过来,拿着手帕先塞了进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直让田珊儿叫得跟杀猪一般才将那黑铁样式的镯子取了下来,又用帕子擦了擦,才递给小哑巴。 还没等小哑巴接过去,谢恒就伸出了手,小巧的镯子在谢恒的手指间翻转,镯子上花了很多花草,文字也是他看不懂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你喜欢这种?下次我让你打两个给你?这不值钱……” 小哑巴已经快速抢了过去,心疼得护在怀里,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身上唯一的东西了。 谢恒没在意她这过激的反应,这时,后院也已经有消息传来了,原来是院长将画卷留在了藏书楼内,自己忘了,而搜查的那些人也分不清圣上赐得画卷跟其他画卷有什么区别,这才说没找到。 闹了一个大乌龙,把人吓得半死,可却更加证明了田珊儿在撒谎,目的就是陷害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的蛇蝎女,当真是闻所未闻。 众人已经从看好戏变成了憎恶,这等人怎么可以继续留在学堂?岂不是把云中学堂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可是把他们一家赶走了,那小哑巴怎么办?也要一起赶走?总不能断了父子关系,这田大力若是不肯,打官司强行拆散,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院长从后面过来的时候,脸上的喜色还是挡不住的,总算保住了头上这颗脑袋,可是一看到谢恒又尴尬了,还好刚才没跟着冤枉了谢恒,不然现在岂不是要他亲自当着众人的面赔礼。 谢赟听到动静,将谢恒的被褥铺好,这才缓缓走了回来。 “谢老爷,误会一场,倒是劳累您半夜走一遭。” 谢赟目光看向谢恒,以及还在地上哭哭啼啼不敢看人的一家子,“这就是说谢恒的书童偷盗的人?” 院长擦了擦汗,“您放心,这等人品低劣的人,我们绝不姑息,今晚就将他们驱逐出去。” “不行。”谢恒却出言拒绝,驱逐出去?真是便宜他们了。 谢恒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方小兰与田珊儿就觉得自己身上火辣辣地,又挨打了似得。 “这么敦实的身子骨,不替全学院洗茅厕,我觉得是浪费人才跟工钱,院长,你说是吧。” “噗!——”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替全学院洗茅厕,真是他谢恒才能说出口的馊主意,学院上上下下多少人,除却屋内的马桶,外头下人用的茅厕,这一家三口怕是日子不好过咯。 第六十二章 你去势啦? 田大力一听不用被赶出去了,立刻赔笑道:“多谢恒爷,多谢院长,我一定管好闺女,再也不让她乱说话了。” 谢恒冷笑,“这才是刚开始呢。” 欺负了他的人,还想全须全尾的出去?做梦。 这话田大力没听到,方小兰跟田珊儿早就吓傻了,互相搂着对方,只把今晚当做一场梦,一股脑的全部忘了。 谢赟揉了揉眉心,只要谢恒不出事,怎样都好,他目光隐含警告地看着正捧着画乐呵呵的院长,“这件事情,我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 其他人不懂谢赟的意思,院长却是懂得,“一定。” 谢赟颔首,走到了谢恒身边道:“今晚回去睡么?闹了这么一宿。” 谢恒摇头,“算了,都回来了,我就在这睡了,老头你先回去吧。” 谢赟没反对,“那好。”然后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盯着站在一边的小哑巴,谢恒见他想问什么,赶紧揽着谢赟的肩膀,勾肩搭背道:“别看了,就一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谢赟看他这样,轻笑道:“既然没什么好看的,我跟他说两句都不成?” “他不会说话。”谢恒说罢,谢赟有些意外,随后又释然一笑,这不就是谢恒么,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才几个月的时候,就在他怀里,跟着他从盛京侯府到了云中城,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如今的叛逆,可不变的是,这孩子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可惜,他的好藏太深,也不愿意被人瞧见。 “爹走了,别惹事。”谢赟轻声嘱咐道。 谢恒目光有些飘忽,明显不是很想听,“知道了,走吧。” “臭小子。”谢赟笑着上了马车。 谢恒这才折返回来,对着门房的小厮道:“我的马,好生伺候着,拿最好的草料。” “哎,明白。” 院长今晚闹得学院人仰马翻,面子上早挂不住了,见谢恒要回房间休息了,赶紧让众人都散了,早点回去睡觉。 院长爱面子,这点大家都清楚,自然不会有人偏要在这个节骨眼让他下不来台,估计是怕谢恒突然发难,院长说完就捧着画灰溜溜从一边溜走了。 大家也都三三两两回了屋,谢恒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见她眼睛弯弯的,谢恒心里也有些畅快,堵了一晚上的郁气突然松散。 “走吧,回去睡觉。”谢恒朝前走去,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小尾巴,不难看出,原本走得很快的谢恒,默默放缓了脚步,为了配合身后的小短腿。 等人都走光了,方小兰在喉间的呜咽才放出了声音。 田大力颓然得跪在一边,什么都完了,别说在账房那边升个位置多拿点月钱了,恐怕这学堂他们也待不下去。 “别哭了,熬过这个月,等我拿了月钱,想办法离开这。” 不能再呆在这了,会被谢恒玩死。 田大力攥紧了拳头。 谢恒回了房,看了眼小哑巴身上不知道何时沾染的泥巴,嫌弃地吩咐门口的小厮送水。 因为今晚上都被院长抓去审问了,这水煮得花了些功夫,谢恒刚跑回来出了一身汗,小厮想了想便道:“恒爷先洗吧,我们浴房里还有水呢,哑巴去那边洗。” 小哑巴已经端起了木盆,谢恒见她将项链跟镯子都戴上了,无语了片刻,真把破铜烂铁当宝贝,摆摆手道:“去吧。” 小哑巴跨出门,谢恒又叫住了他,“别放花瓣洗澡,男人身上还有花香,啧。” 小哑巴不解,她从没放过什么花瓣,但还是朝着自己洗澡的地方去了,那边这个时辰一向是没人的,而且大家被院长瞎得回去就关上房门,生怕再出点什么事,她把盆里注了水,那盆不大,仅仅只是坐着洗而已,水已经半凉,对于夏季来说足够,她洗着洗着,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心里的满足感不言而喻,亲昵地用脸蹭了蹭项链,好似这世上最宝贝的东西。 谢恒在家本就洗过澡,回来略泡了泡就爬了起来,又等了会发现这哑巴还没回来,干脆亲自去找。 学院里一片安静,只有巡逻的护院还在聊天,谢恒问了句看到哑巴没,有人给他指了个方向,他便快速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想,这磨磨唧唧的毛病一定得给她掰正,不然以后得急死他。 谢恒走到后门拐角处,这里也不住人,倒是期中一间房燃着微弱的烛光,还有水声,谢恒本想推开门进去,想了想,得吓吓这小子才有意思,便走到了窗下,一手抵着窗台,一手扶着窗框,一个巧劲,人已经从窗户翻进了屋内。 水声骤然一停,昏黄的烛光下,屋内的光线半明半昧,可是眼前的情形,也足以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八九的孩子身体白皙纤瘦,上面倒是跟他没什么区别……问题是下面。 谢恒与小哑巴错愕得看着彼此,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她不是个哑巴,现在就能尖叫出来,很明显她已经是被吓傻了。 谢恒目光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甚至有那么难以置信的怒意。 “你爹娘竟然还带你去势了?!” 穷人家的孩子,他也听说过,会把男孩子去了势送进宫里,有些怕死在宫里的,都会先找个熟手做了再送进去,她这下面干干净净连一点凸起都没,这他娘的也太干净了点吧!? 得多烂的刀功做到这个地步,难怪她总是一副扭捏做派的样子,他还把她当兄弟,谁知道,她成了这样。 谢恒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我现在就去宰了你那个爹。” 小哑巴突然反映了过来,往地上一蹲,跟种蘑菇似得抱住了自己。 谢恒走到门边,想了想,好像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最后默默又将视线定在她光裸的后背上。 下一瞬,谢恒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震惊地后退两步,慌不择路的打开了一条门缝,猛地将门关上,飞快地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恒哥仿佛懂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还是两个孩子哈,(小哑巴的实际年纪已经十二岁了,并不是七八岁哦,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停止生张了,后期会好的,评论区的宝宝们不要再猜测会不会戴上手镯就会说话等玄幻事件了,这文里真没有玄幻情节!身上的香气也不是血液!!!人家不能是体香嘛) 第六十三章 玩死我啊 他跑得飞快,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追似得,一路掠过了朝他行礼的下人,冲进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震动。 脑海里的画面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捂住心口,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冲到了书柜前面,伸手翻起了最上层的位置,厢房每日都有人打扫,根本不会有什么灰尘,他摸索了一番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木匣子,他快速打开,里面是裴子晋去年带过来的东西,当时还特别神秘的将他跟程星洲拉到角落,说是什么城中最难买到的版本,都是彩色的,市面上想买都买不到。 那时候他扫了一眼就给甩一边去了,裴子晋怕家里人发现,便藏在了他房间,偶尔拿出来看看,谢恒一直没动过,此刻的他,感觉手上好像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喉结不停地滚动,然后,闭了闭眼,直接将那册子打开了。 的确是彩色的,画得精致得很,图上男女交缠,女子摆出了羞人的姿态……谢恒猛得将册子甩到了一边。 他坐在小哑巴睡觉的长塌上,捂住了头。 女的,她是女的,是个丫头,是个姑娘! 谢恒挠了挠头,手便碰到了一个玉制九连环,仿佛烫手一般,他猛然抽回了手,赶紧站了起来,好像刚才坐的不是床,是小哑巴! 脑海里刚想忘掉的影像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少女懵懂苍白又震惊地看着他。 她会不会把他当成什么登徒子?他哪知道她是女的?她也没说啊,一天到晚的穿个男装在自己眼前晃悠。 谢恒一边纠结,一边想质问,等外头的打更人经过,提醒如今是深夜了,她马上就要回房间了,谢恒赶紧把地上的春宫图散乱收拾了一下,塞入木匣子里,重新放到了更高的地方,然后还是觉得这房间没法呆了,他一时半会没办法面对她,干脆取了衣服打开房门直接出了学堂。 而另一边,小哑巴等水彻底凉透了,才快速站了起来,穿上衣服,可是她不敢回去,刚才那一幕,她吓得心里还在飞快地跳动。 谢恒的眼神就好像锐利的刀子,在她身上来回的刮,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在身体里蔓延。 她不想再看到谢恒了,她也不想回田大力那,她想了想,干脆关上了门闩,她宁可在这窝一晚上,也不想回去了。 - 谢恒半夜牵着那匹汗血宝马,实在也是无处可去,便选择了云中城最大的酒楼,此时正好是酒楼里最热闹的时候,谢恒失魂落魄的走进去,眼前突然一阵香风袭来,一对男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那女子衣领开得很低,大半个滚圆白皙的胸脯就这么颤巍巍地从眼前晃过,谢恒顿时后退了三步,跟看到了什么蛇蝎一样。 那女子看起来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看到谢恒这样的青涩少年,使劲抛了个媚眼,便扭着腰肢,对身边的男人亲昵得咬耳朵,惹来一阵娇笑连连。 谢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没回神,酒楼的头家正在迎来送往,骤然看到谢恒站在门口,就知道来了个小财神爷,赶紧笑眯眯迎了上去,“恒爷来了?今晚是住店还是吃堂食?” 问了一遍,结果谢恒还是看着刚才那个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家便声音放大了一些,“恒爷?!” “干嘛!”谢恒猛然转过头,脸上还有点不耐烦。 头家错愕一瞬,然后赔笑道:“我这不是看您看了,盯着门口发呆,问问需要什么么?” “来间上房,我大概要住好几日。”谢恒经常住店,为了逃课,也为了不回家,头家早就习惯了。 “好咧,老房间给您留着,您进去就是,我马上让人送茶水过来。” 谢恒指着门口马夫管着的那匹汗血宝马道:“我的宝贝,好好伺候。” “您放心,我就当它是我亲儿子,也得给您伺候好了。” 谢恒点头,头重脚轻地上了台阶,这酒楼经营得到,这个时辰客满也是因为二楼戏台上还有人在咿咿呀呀唱着戏,可惜戏台上两个男人打扮的人依偎在一处,谢恒有点看不明白了,问头家道:“这唱得是什么戏。” 头家笑道:“最近最热乎的女扮男装,您现在看得这,就是最精彩的地方,说着刘兰君身份曝光,被当朝状元发现,二人互诉衷肠,捅破这层窗户纸呢,这戏连唱了八天,天天爆满,你看看,还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娘子都还没回去呢。” 可不是,二楼的厢房内几个少妇正看得如痴如醉。 而谢恒好像突然被人在脸上打了一巴掌。 女扮男装,被发现。 “这种戏,有什么好看的。”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碎碎念。 头家没听清,弯下腰问道:“您说什么?”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我自个上楼。” “好咧。” 谢恒上了三楼,风景最好的临湖天字一号房,便是他最常住的地方,从这往外看,还能看到大半个云湖,对岸的民居已经熄了烛火,只剩下月光清冷打再湖面上,一层一层的顺着水流推进又褪去。 谢恒进了房,三楼侍奉的小厮进来点了蜡烛,上了热水,正准备伺候谢恒洗脚的时候,谢恒指着墙上的那副画道:“这是什么?” 小厮回头,“美人图啊。” 又是女人!谢恒揉了揉眉心,“给我撤下去,这房间里,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跟女人有关的东西。” 小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先把画卷取下,谢恒匆匆洗了脚,又让小厮出去,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总算是结束了。 可是很明显,他的身体很累,脑子却清楚得不得了,一闭上眼,那纤细瘦弱的身子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该死!这他娘是要玩死我啊。”谢恒崩溃得拿被子捂住了脸。 少年无法承受之真相。 第六十四章 老子的人 程星洲是在第三日找到谢恒的,这次谢恒消失得太过安静,赌场球场都找遍了,连郊外程星洲都去了一趟,愣是没找到谢恒,这才想起了酒楼来。 没想到谢恒这三天还真的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哪也没出去。 程星洲进门的时候,破天荒看到谢恒竟然自己跟自己玩骰子,这是何等得寂寞如雪? “恒哥,你这三天,就在这,自己玩自己?” 谢恒掀起眼皮,踹了他一脚,“胡扯什么呢?谁他妈自己玩自己?” 程星洲拍了拍嘴巴,“说错了说错了,你咋不去赌场啊,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找到什么好玩的不带我去呢,结果你就在这,怎么呆得住啊。” 院长闹了个大乌龙的消息,隔天去上学他也听完了,结果谢恒一连三天消失不见,院长觉得是他让谢恒受委屈了,也不好跟谢家老爷说,反正谢恒顶多消失十多天,自己也就慢悠悠回去点个卯了,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程星洲看桌上有时新的杨梅,立刻抓了一个吃了起来。 过了会,裴子晋也屁颠颠上了楼,“哎呀,楼下那出戏挺精彩的,可惜我没看到全部,赶明我得早点来听。”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程星洲翻了个白眼道:“这男人就是个窝囊废。” “怎么说?”谢恒随口问道。 “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居然转身说非礼勿视,要我说,就该上去,狠狠亲上一口,怎么就能这么走了?要知道,姑娘的脚那都是不能随便摸随便看的,看了就得娶,这年头咱们男孩子上街也得好好保护自己,万一那田油物那种姿容的看上你,非要扑你身上,你回头还得娶她,这不是亏了么?”程星洲说完,发现对面谢恒的脸黑得厉害。 谢恒满脑子嗡嗡回荡他刚才说的话,姑娘家不能随便看,随便摸。 他怕是摸也摸了,看也看了,谢恒有些怅然地颓了脑袋。 这边程星洲已经说到了别的地方,谢恒突然抬头问道:“那个……” 房间瞬间静了下来,两个傻小子吃着杨梅,一边听谢恒的下文。 “那个……这几天……见到小哑巴了么?” “没啊,没见到。”程星洲老实道。 “人呢?”谢恒别扭的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紧张问道。 “不知道啊,也不在厢房,也没扫地,反正我没见着,这又不是我的书童,我哪会管他去哪?” 谢恒有些心神不宁,会不会被田大力抓回去了?自己不去学堂,别人欺负了她怎么办?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自己肯定是要负责的。 虽然怎么负责,谢恒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待不住了,他立刻拔腿就往楼下走。 “哎,恒哥,不吃了饭再走啊,我刚在楼下点了菜呢!”程星洲一口杨梅差点噎在嗓子眼,也来不及吃了,立刻跟了上去。 谢恒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人扛着一头猪进了门,猪身上的血腥味熏得谢恒嫌弃得倒退了两步。 褚老柱看了眼谢恒,立刻退到一边赔笑,“哟,恒爷。” 谢恒扫了他两眼,走到了门口,等着程星洲赶紧滚下来。 褚老柱见谢恒没打算打理自己,便到了柜台跟掌柜结账,“这个月,老样子,今天也该结账了吧。” 掌柜得摸了摸胡须,打着算盘,“今儿头家不在,要么赶明吧。” “啧,别啊,我这明天娶媳妇呢,今天把账结了吧。” 掌柜一听掀起眼皮看他,“你媳妇不是刚死么?” 褚老柱嘿嘿一笑,“这不是白捡了一个么,年纪还小,田家的闺女,人我见过了,水灵,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他们家赶着要钱,所以……” “今天拿了钱,明儿就进你被窝?”掌柜得低头继续快速拨打算盘,“是不是亲生的?赶着送上门嫁给你,还长得水灵?我看你是又喝多了。” “啧,你怎么不信邪呢?老子什么时候撒过谎,等我后天把人带过来给你们看看,现在还在我家院子里住着呢。”褚老柱得意的说着。 “住着?怎么住你家了?”掌柜又抬头问道。 “原本那一家四口在云中学堂住着,这不这两天结了工钱就说不干了么,我正好拖媒婆给我找个媳妇,他家媳妇就拉着我,说要把女儿嫁给我,我一看,小丫头嫩是嫩,可惜生得好,我就应了,就那相貌,去春楼,怕是得要金子才见得着一面,别提摸个手了。”褚老柱说完,脸上的猥琐的笑意刺得谢恒眼珠子疼。 程星洲刚跑到谢恒身边,也足够谢恒把该听得都听了。 谢恒重新折返回来,盯着褚老柱道:“住你家的,姓什么?哪个闺女?” 褚老柱没想到谢恒会去而复返,挠了挠脖子道:“姓田,两个闺女里好看点的那个。” 谢恒点头,哦,好看的那个…… 程星洲都不知道谢恒为什么站在这跟这个屠夫说话,刚想拉谢恒走,没成想谢恒猛地一脚就踹到了褚老柱肚子上,“操你娘的还他妈挺能选啊,老子的人你也敢娶?嗯?!” 谢恒一脚跟着一脚,那褚老柱都被踹蒙了,但还是快速地抓住了重点,一下抱住了谢恒的腿,“恒爷?你认识田家的闺女?” 谢恒磨了磨后槽牙,老子何止认识,老子养了好几天的丫头片子,老子还知道她从头到脚长什么样呢!还他妈给她梳过头,去你家住了两天你他妈还想把人娶了?当他死了?! 程星洲赶紧也跟着抱住谢恒,“恒爷,你啥时候认识认识田家的闺女了?你该不会是说田……球……算了,恒爷,回去我对带你看看啥是美人,你可千万别被一颗球带跑了,你长得这样,跟那田家的闺女,那叫暴殄天物知道不?” 大清早,酒楼里压根没人,也就几个跑堂正在擦桌子,看着这一幕,都有些瞠目结舌,谢恒深呼吸一口气,“给我放手!” 程星洲与褚老柱莫名的默契,“不放!” 谢恒瞪圆了眼睛,褚老柱立刻放手,然后捂着肚子道:“恒爷你想要干啥,你吩咐一句就是。” 谢谢天真的坏女人、顾丢兮的月票~ 哈哈哈哈,我们恒哥这暴脾气。 第六十五章 她发烧了 “老子他娘的想要田家闺女!”谢恒这么一吼完,大家连看都不敢看了,不知道哪家闺女这么倒霉,居然被这霸王看上。 而程星洲跟裴子晋脑子里嗡嗡作响,完了,恒哥眼睛,瞎了!!! 谢恒吼完,也发现自己气得有点过头了,指着褚老柱道:“还不赶紧给我爬起来带路!真他娘想娶老子的人?” 褚老柱再蠢也听出来了,谢恒想要的女人居然被自己看上了,还好今日撞上了,挨了两脚,万一娶了以后被谢恒发现,他也别卖猪了,卖自己吧。 “我现在就带您过去,我跟您发誓,那小姑娘,我只看了两眼,碰都没碰过。”褚老柱赶紧爬了起来,捂着肚子笑眯眯道。 谢恒上下觑他,越看越不顺眼,还想碰?谢恒深呼吸一口气,上了那淡金色的汗血宝马。 程星洲眼都直了,“恒哥,这马?” 谢恒已经不耐烦得催促道:“走快点!” 褚老柱不敢耽误,直接在前头跑了起来,可怜这大热的天,他这满身肥膘,跑起来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等到了学院后头得巷子里,气都已经喘不上来了。 谢恒骑着马带着程星洲他们跟在后头。 程星洲一路上那话题就没离开过他的马,“恒哥,这什么马?哪来的?” “汗血宝马。”谢恒心里担心着小哑巴,压根没心思跟程星洲说话。 “这……这就是汗血宝马啊,金色的,那不是最名贵的那种么,谢老爷真有办法,这都能给你弄到,什么时候借我骑骑呗。” 谢恒扫了他一眼,“别人送的,你?先练好怎么不从马背上摔下来吧。” 程星洲一噎,他这骑术是出了名的烂,好几次从马背上直接被马甩落,听说这汗血宝马是日行千里,他还真招架不住。 裴子晋跟着后头哈哈大笑,“是啊,先把骑术练好,还怕没马骑,恒爷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 程星洲这才又换上了笑脸,“恒哥,你什么时候看上那田家的丫头的。” 已经到了褚家门口,谢恒没回答他,直接下了马到了门口,大门紧闭,里头有说话声,仔细听便是方小兰的声音。 褚老柱喘了口气,见谢恒沉着脸站在家门口,下一瞬就要破门而入了,为了守护这扇大门,褚老柱咽了口唾沫,爬了起来,正准备拍门,谢恒拦住了他,然后微微从门缝里往里看。 方小兰正在跟田珊儿坐在院子里吃西瓜,日子不知道多畅快。 “哎呀,早就该出来了,那该死的鬼地方,那茅厕臭得我到现在还犯恶心。” “娘你别说了,我才刚忘了。” 方小兰大口咬了一口西瓜,龇牙咧嘴道:“你去屋里头看看,别让那丫头死了。” “死不了,早上送进去的馒头都没吃,就会躺在那不声不吭的。”田珊儿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咱们卖也卖了,赶明一走,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你个鬼丫头,这不是还没成亲么,死了咱们上哪收钱。” 谢恒听到这,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两蹦,褚老柱就在门边上,她们母女俩嗓门那么大,饶是他听了也是一阵心慌,这是当亲娘的么?他买了人也没想让人死在自己家啊。 然而谢恒退了一步,又是一脚,褚老柱那门板完全不受力道,直接朝两边大开,门内门外一览无余。 谢恒跟个煞神一般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他与他交好的那两个小少爷。 方小兰以为自己看错了,猛地站了起来,刚好一脚踩在西瓜皮上,扬天摔了一跤,“哎呦,我的娘诶。” 田珊儿尖叫连连,她对于谢恒的恐惧,自从那天晚上被打过后,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谢恒直接走了进来,田大力并不在家,褚老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着左手边的小矮房道:“那小丫头就在里头。” 谢恒已经一个健步冲到了左边的房间,这是一间柴房,地上随便铺了一张草席,小哑巴头发披散,脸色潮红的躺在那,嘴巴长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两只脚赤着,上面还有血。 谢恒愣在原地,他才三日没看到她,她就成了这副样子。 谢恒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杀人的心,可是现在他有,柴房里还有柴刀,谢恒一把提起,转过身就朝方小兰母女过来。 程星洲也看到了屋内的小哑巴,赶紧跑到小哑巴身边给她把脉,入手柔软滑腻,手腕纤细,脉搏低弱,原来田家的丫头,是小哑巴? 程星洲一边庆幸谢恒的眼睛没瞎,一边又觉得要出事了,赶紧对跟进来的裴子晋道:“快去拦着恒哥,别真杀人了。” 裴子晋早跟出去了,“恒哥!恒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听着声音就是拦不住了,程星洲赶紧起来喊道:“恒哥,小哑巴发高热,我治不好的,赶紧送医馆去吧,再烧下去要死人了。” 谢恒身子一顿,将柴刀递给裴子晋,“把这两个婆娘给我抓起来,带回谢家,我要亲自弄死她们。” 谢恒恶狠狠说完,跨步入了柴房,隔开程星洲,手抄入小哑巴的脖颈跟腿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就算这么大的动静,小哑巴也还在昏迷,褚老柱已经吓得躲到了一边去,谢恒抱着小哑巴上了马,也不等程星洲他们,飞快得朝谢家的方向跑去。 小哑巴被他拥在怀中,闻着谢恒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微微睁开了眼睛,少年的下颚线条流畅光滑,还没到长胡子的时候,眉头紧紧皱起,小哑巴咽了口口水,喉头如同被钝木刮过,难受得再次闭上了眼。 只是这一次,她莫名安心,不用再怕有人半夜进来抽打她。 谢恒走后,裴子晋直接回学堂去叫人,方小兰母女还想趁着程星洲一个人,拿上包袱先跑,可是她们跑了,褚老柱怎么办?方小兰这头是死也没想到,最后拦着她们,直接拿了捆住的麻绳将人绑起来的会是未来的亲家。 【娘子小剧场】很多年后,夜织眠坐在庭院中,身边两个孩子正绕着葡萄藤跑,而她依旧在他的怀中,就像当年被他从那阴暗的柴房救出来一样,她的少年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浑浑噩噩的小哑巴,唯一不变的是,从始至终,在那年的盛夏,他们走进彼此的生命之中,再也未曾离开。 第六十六章 谢织织 谢恒这三日没去学堂,谢赟自然知情,暗卫早就告诉他了,只是谢恒突然跑回来还抱着一个孩子,是他没想到的。 谢恒还直接将人抱到了自己房间,让那脏兮兮的孩子躺在自己的被褥上,要知道谢恒自小就爱干净,打架的时候,谁把血甩在了他脸上,他就能把谁打得半死。 谢赟一进门,就看到他床上已经被脏兮兮的泥水加血混杂的污渍弄乱了一大片。 谢恒屋内的小厮跑出去叫水,还有的已经去叫府里从小到大为谢恒看诊的顾宁顾大夫了。 谢赟凑上前来一看,“这?” 谢恒扭头,焦急道:“顾叔呢?” “顾宁应该在他的院子里,你先等等,这孩子怎么了?被谁伤成这样?”谢赟说着伸出了手,一探额头便变了脸色,“烧成这样,凶多吉少啊。” 谢恒急得一拳头砸在了拔步床上,“我要杀了那一家子!” 谢赟正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见程星洲火急火燎地蹿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裴子晋,两个年轻人脸上都被太阳晒得通红,额上的汗水滴落,可见也是吓得不轻。 “恒哥,我们把人给你带回来了,还有田大力,那王八蛋原来是去买牛车去了,想把哑巴卖了,拿了钱出城呢。”程星洲一口气说完,谢恒站了起来,拿了墙壁上挂着的弓箭,谢赟赶紧拦住了他,“做什么去?” “看不见么?我今天要他们的命。” “小谢恒这是要谁的命啊?”顾宁提着药箱进来就听到谢恒在放狠话。 “顾叔!您赶紧给她看看。”谢恒一见顾宁来了,也顾不得收拾那三个货,对着程星洲道:“你先出去给他们弄两盆小菜尝尝,我等会再出去。” 程星洲点头,裴子晋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场面。 顾宁放下了药箱,坐到了哑巴身边,谢恒急道:“她浑身烫得厉害,身上还有伤,有没有危险啊?会不会死?” 顾宁掀起眼皮看着他,“一边去,我还没把脉呢。” 顾宁以为说完谢恒会反驳两句呢,没想到今日倒是乖巧,被他说完竟然真的站在一边,只是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顾宁饶有兴味得看着谢恒,“这小娃娃是你什么人啊,难得见你这小子这么紧张。”顾宁捞起小哑巴的一只手,掀开袖口,入目便是深可见骨的鞭痕。 “这……你打得?”顾宁第一反应就是谢恒闯祸了,不然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谢恒一怔,“才不是!” 顾宁颔首,不管他是否跳脚,听他形容也不过是受伤引起的高热而已,可是顾宁的神色越发凝重。 干脆要去解开小哑巴的衣领,谢恒一把拦住了他,瞪大眼道:“你干嘛!” 顾宁一下拍他的手,只解开了一点,看脖颈后头,然后才纳闷道:“原来是这样。” “怎样你倒是说啊,你不是鬼医么?别说这点小发烧你都治不好啊。”谢恒嘟囔道。 顾宁起身,走到一边开方子,然后交给小厮去药房抓药,“发烧和伤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普通大夫也能治好,你先告诉我,这小丫头,你打哪认识的?” 谢恒一听没什么大碍,便松了口气,“学堂里……她打杂的。” “学堂?学堂里的杂役怎么会身中这样奇怪的毒素?” “中毒?”谢恒扬眉。 “是的,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可惨了,不会说话,反应还迟钝,傻兮兮的。”谢恒惆怅道。 顾宁点头,“那便对了,她身上的毒,是自幼便开始服用的,长此以往,人会渐渐失去五感,停止生长,比如吃东西没有味道,眼睛也逐渐不能视物,就算有人砍了她一刀,她也没感觉,如今听你说来,她起码服用了七八年有余,并不是天生的哑巴,解了毒,血脉通畅,也就能说话了,而且应该不止七八岁,估摸着,有十一二岁了。” 顾宁说完,谢恒久久没办法反应过来,倒是谢赟皱眉道:“这么阴狠的毒,怎么会给一个孩子下。” “在西域某些地方,为了进行祭祀,都会在族中挑选适龄的孩子,无论男女,生辰八字合适,便能服用此毒,到时候祭天也不会太难受,这都是贡献给天神的,他们的感官也奉献给了上天,那边的人认为,他们会在天上继续生活,人间的肉身最后都是要弃之不用的。” 谢恒万万没想到,小哑巴的确是异族人,可并不是什么人家走丢的千金小姐,而是被当做祭品的童男童女。 “那……那她能治好么?会不会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顾宁高深莫测一笑,“寻常大夫自然是不行的,可我是谁,这丫头还有得救。” 谢恒喜道:“真的,她还会说话,以后也不会反应迟钝,拿东西手不会抖了?” “不会,都不会,你走开,让我施针行不行?”顾宁一把将他挪开,谢恒乐得咧开了嘴,小哑巴以后不会是哑巴了,她会说话,也能跟普通姑娘家一样。 顾宁直接打开了针包,翻转了一下小哑巴手上的镯子,“这姑娘的名字,叫织。” 谢恒凑了过来,盯着小哑巴的镯子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是西域的文字,你自然看不出。” “哪个之?”谢恒眼巴巴问道。 “你小时候最爱抓的促织娘,就是那个织。”顾宁已经开始施针。 “织……织织,谢织织!好听。”谢恒笑眯眯盯着织织,顾宁见他一直在这,他下一针,谢恒抽一口气,最终不耐烦道:“滚出去吧,别在这耽误我。” 谢恒也不恼,“哎。” 他一步三回头,最后跟谢赟出门的时候,他才看了眼谢赟道:“我想把织织留下。” “听见了,刚才把姓都给人家姑娘加上了,谢织织是不是?”谢赟揶揄道。 “你同意了?” “只要你高兴,收留一个苦命的孩子,这有什么?咱们家还能养不起她?” 恒哥:我这就来给你上户口!恭喜我们女主角终于有名字啦! 谢谢谢恒粉丝、唐山迎荷yos的月票。 第六十七章 就住我这 对谢赟而言,只要谢恒高兴,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何况谢恒情况不同,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自小不是在盛京那个圈子里长大的,接受的教育环境也不同,对待人没有明显的门户之见。 很多次都能发现他能帮助的情况下,都会去照顾那些势弱之人,可惜这孩子是不会把这些事挂在嘴巴上的。 不过这次是个例外,他第一次把人带回来了,亲自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从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留下这个小丫头,能让谢恒开心,这就值得。 谢赟拍了拍谢恒的肩膀,看着他满心满眼的笑意,诧异道:“怎么这样高兴。” “说不来,就是觉得,以后没人可以欺负她了,我可以保护她。”谢恒想了想,没办法表达出心里到底在高兴什么,便这么说。 少年人,都有英雄主义,想上战场,想当枭雄,想当某位姑娘的男子汉大丈夫,被人崇拜,受万人敬仰,完全可以理解。 谢赟也年轻过。 “行,我去给她准备院子,总不能住你屋,人家好歹十一二岁了,虽然看着小。”谢赟可不是毛头小子,再小那也是个半大的姑娘了,好人家的再养几年,都能嫁人了。 谢恒皱眉,“我这院子这么大,东西厢房都空着,住哪不一样,就住我这。” “啧,傻小子,这姑娘总会长大的,跟你住一个院子,那多不方便?”谢赟倒是从来没想过是谢恒这小子想对人小丫头怎么样。 就算十五岁了,那也还是个半大的毛糙娃,每天就知道逞凶斗狠的。 谢恒想了想也是,嘟囔道:“你给她放别地去,她又不在我眼皮子底下,万一被人欺负怎么办?长大了就长大了再说,现在不还小么?就在我住着怎么了,我每日一放学回来就能看见她也安心。” 谢赟一听他这是认死理了,也懒得跟他继续争执,免得这小子抱着人就去住客栈,三年五载不回家也不是不可能。 “行吧行吧,你自己忙完了去打点,我不插手,行不行?”谢赟哄道。 谢恒这才满意,“库房打开,房间里的东西我得亲自选。” “成,咱们这个家,你想要什么没有!”谢赟说完,谢恒已经觉得接下去的日子自己责任重大了。 首先得把织织的病治好,再安安心心住下,给她好生养一养,隔壁女学里那些姑娘,十一二岁的都有模有样了,自家织织呢?像个黄豆芽……想到这,谢恒突然磨了磨后槽牙,“我倒是忘了,还有一窝子狼心狗肺的贱人等着我收拾。” 谢赟看着他往台阶下走,嘱咐道:“留一口气,整死了太麻烦。” 谢恒头也没回摆摆手,“知道!” 他还没杀过人呢,但让人生不如死,他有的是办法。 程星洲让人将田大力一家捆在了中庭院子里,离谢恒的院子有些距离,免得打人的时候嗷嗷叫把人给吵醒了。 不得不说这一家三口伙食不错,一起吊起来的时候,上面的横杆都下坠了,隐隐有把横杆折断的趋势。 程星洲一想到小哑巴是个姑娘,还被这三个人这样虐待,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跟谢恒那种不解风情的不同,自幼看到漂亮的姑娘,香香软软的就挪不开步子,根本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对一个这么可怜的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 一想到小哑巴那小子是个丫头,再想想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清澈的眼睛,就觉得眼前这三个油腻的玩意骨子里都冒着黑心油。 程星洲怕自己打得不够得劲,力道上用不到,找的还是谢恒寻常在家练武时候的陪练,那可比城里的镖师武艺还高强的存在。 一顿鞭子下来,皮开肉绽,人还不带气喘的,田家那三个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田珊儿算是三个人里头最娇嫩的,身子又胖又重,被吊着,自己的体重往下坠,连带着手腕都快被麻绳磨进骨子里去了。 这鞭子还在打,有些都是朝着她的脸打,田大力干脆被打的门牙脱落,看的一家三口都恨不得当成一场梦。 怪不得人人都说谢恒是惹不起的霸王,没成想在田家村靠着一张嘴跟蛮劲从未输过的方小兰,在云中城还没扑腾两下,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谢恒过来的时候,程星洲还在一边吃西瓜,一边骂道:“打!死里打,给我们哑巴妹妹出口气!” 谢恒本来看到这三个人心情就不大好,听到程星洲那两个妹妹,耳朵动了动,脸更黑了。 滚犊子,谁是你妹妹?! 谢恒虽然嘴巴里没说,可是表情是摆明了的,程星洲搓了搓鼻子,跟裴子晋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谢恒,谢恒噙着一抹冷笑,缓缓踱步走到了三人跟前。 田珊儿眯着眼,虚弱得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然后居然吓得直接尿了裤子,黄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裙子往下流淌,一滴一滴的滴在谢家精心铺好的鹅卵石路面上。 程星洲假呕了一下,吩咐一旁看热闹的小厮,“愣着干嘛,泼水啊,恶心死了。” 谢恒掀起眼皮,从田大力看到了方小兰,最后冷嗤一笑,小哑巴,他都舍不得打一下,听话乖巧又懂事,他们倒好,当真是完全没了心肝。 如今谢恒也不想知道这三个人到底要说什么了,只想拿他们泄愤。 谢恒拿起了一旁兵器架上的长枪,将田珊儿得下巴抬了起来。 “说说看,你觉得,我会怎么弄死你。” 田珊儿吓得不敢哭出声,眼泪都停了,身上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她哪敢说啊。 平日里话最多的方小兰也不吭声了,钱没到手,还把命搭进去了,现在要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小哑巴这个人带了回来。 谢恒很明显不是很满意她这样装聋作哑的态度,但是他也知道该怎么对付着一家子。 “管家!去把城里最下等的老鸨子给我叫来。” 方小兰闻言立刻睁开了眼,挣扎道:“恒爷,恒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吧!” 大家的盒饭已经收到,转交给田家了。 第六十八章 永坠地狱 田大力也不装死了,再怎么着,这也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啊,褚老柱闻言居然毫无意外,这一家子黑心肝,把小女儿卖人,怎么就不想想这小姑娘也是个孩子。 这时候的褚老柱已经完全震惊于田大力一家的无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答应买了那个小姑娘,也是一种罪恶。 若无买家,何来卖家。 田大力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也只能弯了脊梁,哭求道:“恒爷,珊儿她还是个孩子……” “我草你大爷,十多岁的娘们都知道往爷们怀里钻了,恨不得明码标价脸上贴着要嫁人,你自个亲闺女就心疼,小哑巴果然不是你们两个的种,今儿绕不了你们,这胖丫头没好下场,你们也别想有!”程星洲听了心里冒火,跳起来就把西瓜皮砸在了方小兰脸上。 管家向来听话得很,立刻让人去找云中城里最下等的花楼。 那边的老鸨子一听说是谢家要卖人,诧异道:“谢家?你们家不要的丫鬟不是应该找牙婆么?怎么找到我这了,我可不干作奸犯科的事情哦。” 这卖人买人,都得去官府盖了章的,老鸨子也是有经验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谢家要卖自己宅子里的丫鬟,那些都是过了官府户籍的,没有突然变成乐户的,老鸨自个便是娼籍还是当年那位女相大人定下的规矩,凡是开花楼的,那不管多少人,必须登记造册,分门别类,甭管馆子大小,每半个月官府核查一次,她可不敢收良籍。 谢家管家让她放心,户籍马上准备好。 既然是官府盖了章的,那就是走了明面,老鸨子这下不怕了,穿戴整齐就跟着管家来了谢家,不过走得是后门,老鸨子也不介意,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谢家这种阔绰人家都想发卖。 这谢家可是出了名的待遇优渥。 谢恒并没有等太久,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劣质的胭脂香气,城中但凡有点名堂的老鸨,出去都是光鲜亮丽,打扮虽然不同与其他妇人有些浓烟,但保养得宜,还是能窥见年轻时的娇媚容颜,可这位老鸨,脸上的白粉不知有几斤厚了,身上的味道熏得整个院子都是,衣裳穿红着绿,头上戴着一朵玫红色的大花,确实是最下等的春楼才能出现的货色。 谢恒虽然混不吝,到底还没去过这种地方,老鸨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这阵仗,诧异得咯咯笑道:“哟,这是弄啥咧。” 她自顾自笑完,发现院子里的男人都盯着她瞧,尤其是为首的红衣少年郎,相貌当真是一等一的俊俏。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谢恒了。 “见过恒爷。”老鸨子年纪大了,声音却还是改不了欢场女子自动撒娇卖痴的习惯。 谢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这三个人,卖给你了,再额外给你一百两银子,人不准跑了,只能在你那一辈子,可做得到?” 一百两银子,那在别的花楼,一顿饭钱罢了,在他们那,那指不定便是好十个姑娘两三个月才能赚到的钱,说好听点叫花楼,可是金花巷就是一条臭水沟子,她哪来的楼?伺候的就是一些贩夫走卒,娶不着媳妇的单身汉才去,但凡有点钱的哪能来她们这。 老鸨子眨了眨眼睛看了过去,这肥妞看着也还行吧,只是姿色平庸,胜在年轻,还能给她挣到死那天,这老的伺候那些每次来给个一吊钱的也差不多了,别死了就成,至于那男的…… “恒爷,两个女的也就算了,这怎么还有个老头呢?” 谢恒冷笑,“随你便,带回去就是,毕竟一家三口,还得要整整齐齐才是,我要让他亲眼看着妻女被人凌辱,尝尝这滋味,毕竟,他当做烂泥草芥的人,可是我在乎的人。” 少年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狠厉,是大家伙从未见过的。 谢恒也没有这样报复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以前不舒服了,大不了拉着人去巷子里,拿到什么就抡什么,打完算了事,可这一次,就算他们死了,也解不了他乍一听小哑巴被卖的愤怒。 那是一种身体与心灵同样受辱的痛苦,他甚至都能想到自己是个姑娘,被人这么欺辱的感觉。 愤怒、厌恶、恶心、憎恨,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决定以千倍百倍还给他们。 他要让他们永远活在地狱之中,永远不准出现在织织面前,这样的人,就该像个阴沟里的老鼠,别想再见到太阳。 因为他们不配。 如果这也算造孽,那让老天爷报应到他头上好了,他不在乎,何况,对待这种人,他没打算做个好人,也永远不会考虑去做。 老鸨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伺候过有钱人家的少爷的,哪里不懂这些人的话里有话,当下便明白了,白捡了两个赚钱的,再带一个苦力,还有钱拿,又得了谢家的好,何乐而不为呢? “恒爷放心,我马上就带她们回去,今晚我就安排。”老鸨子咯咯笑完,方小兰一家却是直接听懵了。 她们一家是良民啊,哪有说卖就卖的! 直到管家将三张盖好的户籍交给老鸨子,方小兰才崩溃大喊,“畜生!我不服,我要去官府……唔。” 谢家的下人又不是死得?能让这泼妇在这破口大骂自家主子么?立刻拿脏布堵上嘴,用绳子捆结实了,直接拖了下去。 老鸨子却没走,谢恒看着她,“还想要什么?” 老鸨子笑道:“哎哟,恒爷,这人呢虽然白送给我们了,可是身上那么多伤,这也会吓到客人,想早点接客,不得先看病么?” “要钱是吧,管家,给她,不过……每天,我都要你抽她们一家三十鞭,必须见血,我随时会派人去检查。”谢恒邪气一笑,老鸨子身子都抖了抖。 “您放心,得罪了您的,就是得罪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日安稳觉好睡。” 老鸨子说完拿了银票就走,缩在角落里的褚老柱此刻恨不得自己瘦弱一些,免得也被谢恒看到。 谢谢jing静兮烟的月票。田家一家正式杀青啦,大家掌声鼓励三位演员的卖力演出!写这个结局的时候我其实不是很乐意滴,因为看过我书的都知道我基本不会对于女性角色做出这样的惩罚,但谢恒这样的人确实会干出这种事,为了尊重人设我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虚拟人物大家不用不舒服,反正假的。 第六十九章 那就给你靠一会会 然而谢恒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至于你,往后,我都不想在云中城看见你了,懂么?” 褚老柱苦着脸,他能不能不答应?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让他去哪啊! 可是对着谢恒,他能说什么? “您放心,我立刻把房子卖了,卖了就走。” 谢恒这才将长枪一甩,转身回去。 程星洲跟裴子晋立刻跟了上去,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问道:“恒哥,你什么时候发现小哑巴是姑娘的?” 谢恒脚步一顿,盯着程星洲道:“以后不要叫她小哑巴了,她有名字,叫织织,织女的织,谢织织!听明白了没?” 谢恒反复强调了三遍,还能听不明白是傻子么? 程星洲在嘴里嚼了两遍他的话,“为啥姓谢啊。” 谢恒觉得他问了一个特别愚蠢的问题,一边剥着箭袖的扣子,一边上下觑他,“我的人不跟着我姓谢跟你姓程?程织织,一听就很难听。” 程星洲歪着脑袋,“会吗?我也有份救她啊。” 谢恒踹了他屁股一脚,“话那么多怎么不去茶馆当说书先生?” 程星洲立刻闭了嘴,他的腚可宝贵着呢。 谢恒回到了自家院子,屋内还是静悄悄的,所有下人都安静等着,见谢恒回来了便张罗着让谢恒坐下,送茶的送茶,上点心的上点心,这位祖宗虽然回家日子不多,但排场可一点也不能马虎。 谢恒心里牵挂着织织,喝着茶也跟没魂似得,原本以为施针而已,应该很快,哪知道药都熬好了,也只能继续熬着,等待顾宁出来。 程星洲跟裴子晋坐了一会,发现太无趣了,天色也不早,再不回去爹娘又要叨叨,便起身告辞,说明日学堂见。 谢恒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便应了一声,程星洲跟裴子晋一直到出了谢家才感慨一句,“恒哥开窍了。” “什么开窍?”裴子晋挠了挠头。 “恒哥一定是看上哪个小哑巴了,哦不,织织妹妹。”程星洲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 “嘁,那小……那织织才多大,而且,以她的出身,谢老爷再宠着谢恒,能让他娶为正妻么?若是当个通房丫头也就罢了,而且,恒哥做什么事都是一阵一阵的,现在看着新鲜,过两日便不会了。”裴子晋明显并不看好。 程星洲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他纠结,“也是,回家吧,我肚子都饿了。” - 谢恒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院子里都撒上了艾草汁跟灯笼,桌上的饭菜都凉了,顾宁才从屋内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恒已经一个健步像个小豹子似得冲了过来。 “怎么样?顾叔,人还好么?” “往后隔几天就得扎针疏通一次血脉……”顾宁还没说完,谢恒已经飞奔进去了。 顾宁探过身子,“她发热的药还没吃呢,你记得等会给她喂咯。” “知道了。”谢恒应了一句,轻手轻脚坐到了床头的凳子上。 织织小小一团,缩在他的被褥里,微弱的呼吸都预示着她还活着,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事了,可是能亲眼看着她还在呼吸,心里总归安心一些。 脚边放着一个痰盂,里头有一些黑得宛如墨汁的血,丫鬟流风端着药进来,谢恒招招手,接过她手里的药,然后让她把痰盂端出去。 流风出去的时候,还低头浅笑了一下,这小魔头还有一日这般贴心呢?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谢恒见药还滚烫,便放在手上吹了吹,这才拨开蚊帐,细细去打量额头全是汗的小姑娘。 织织双眼紧闭,眉头皱起,估计是鼻子塞住了,只能张开小小的嘴巴,用嘴巴呼吸。 谢恒凑近了细看,原本觉得身为男孩子,张这么精致,那么大的眼,有点娘气,现在一想到她是个姑娘,那就没有不满意得地方了,长大了定是个漂亮姑娘,他得好好养着,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毕竟……毕竟他还是要负责任的,那不管怎么样,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她还不懂事,那便从头教起。 谢恒心里这么一想,又多看了织织两眼。 见她手微微发抖,上面还有一些淤泥,干脆拿了帕子替她擦掉,轻声道:“顾叔说你都十一二岁了,等你好了,会说话了,我送你去女学读书吧?” 谢恒一边给她擦,也不嫌弃她身上的味道跟身上的污渍,继续道:“虽然哥哥我,读书不怎么样,可是我小时候,还是很聪明的,那些夫子说得,我一遍就能记得,只是我不想读而已,可是你不行哦,小姑娘要读书认字的,我曾祖奶奶就是个大才女,你知道么,现在大楚如此繁荣昌盛,都是她的功劳呢,她曾经说过,女子自有天地,所以小姑娘们都能读书,都要读书。” “读书明理懂事,你读了书,也许就会说话了,那就再也没人说你是哑巴了,织织,你说对不对?” 估计是谢恒太兴奋,絮絮叨叨的,织织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可是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又无比安心,干脆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将头靠了上去。 小姑娘又轻又软,靠上来的时候跟没重量似得,倒是谢恒突然肌肉一紧绷,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喂,你十一二岁了,不能跟我贴这么近的!”谢恒恶声恶气说完,发现她睡得挺香。 又低下头嘟囔道:“那……那就给你靠一会会,哥哥疼你吧?我还没对谁这么好过呢。” 谢恒觉得现在这身份不错,程星洲裴子晋还老跟他炫耀自己家的兄弟姐妹,烦得要死,他虽然表面上懒得听,但是心里其实是期待的,也想着跟谢泽见面的时候,看着一模一样的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不过现在他不孤单了,家里还有个需要他照顾的小丫头,他突然就好像得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似得,觉得这个小丫头哪哪都需要改造,最先改的,就是把这身体调理好,太瘦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主角情窦初开,哈哈哈哈邪恶的作者仰天长笑。 第七十章 帕子给我 屋内很安静,谢恒畅想着以后怎么带着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哑巴出去,让人人都羡慕她,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门房里守着的流风进来,看到谢恒整个人靠在了床柱子上,睡得很不安稳,而枕在他膝盖上的少女一张脸通红,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流风赶紧伸手探探额头的温度,倒抽了一口凉气,竟然比来的时候更烫了! 谢恒也是察觉到眼前有一片阴影,猛然睁开眼低声呵斥道:“谁?” 流风紧张道:“少爷,小姑娘烧得更严重了?” 谢恒这才迷迷糊糊想起腿上还窝着一个脆弱地小可怜。 “掌灯!”谢恒焦急道。 流风赶紧跑到桌边,将屋内的蜡烛都点上,霎时间眼前清明不少,小哑巴烧成这样,他也顾不得旁得了,“赶紧去把顾叔叫来,立刻!” 谢恒握着小哑巴的手,急得额头上都冒冷汗。 “别死,你可千万别死啊,撑下去。”谢恒反反复复嘟囔着这句话,顾宁和谢赟披着衣服匆匆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谢恒整个眼圈都快红了。 “顾叔,快救救她!”谢恒转过头,眼尾猩红。 顾宁沉着脸替她把脉,叹了口气道:“这丫头体质太弱,再这么烧下去,就算毒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拿些酒来,替她擦身。” 流风取来了屏风跟酒,谢恒这才起身出去,可是他也没走远,固执地守在了屏风后头。 流风回雪两个丫头替织织将衣裳小心的脱下来,身上连点好肉都无,血块黏在布料上,稍微用力一些,小姑娘就皱皱眉头,有些都忍不住红了眼圈,“这身上全是伤,怎么擦呀。” 谢恒一听竖起了耳朵,“避开些,别碰到伤口。” 流风回雪面面相觑,怎么避得开?少爷自己是儿郎,当然不能看看姑娘家的身子,这身上真是一块好肉也没有,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殴打出来的淤伤,青青紫紫,一大片一大片的在这稚嫩纤细的身躯上。 回雪到底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这也太狠了,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这样,真是天刹的,她跟我妹妹也就一般大,可我那妹妹也没吃过这样的苦。” 流风递了帕子给她,“先别哭了,眼泪要是落在她身上,岂不是让她更疼,咱们把粘着的布料剪开,这衣裳肯定是不能要了,剪开了再慢慢清理伤口。” “嗯。”回雪应了一声,蹲下来替织织清理,用竹签去挑肉 缝里的污泥,她手抖得厉害,好几次将竹签挑进了织织的伤口里,让原本凝固的血块又破了口子,流风见她不像话,赶紧拿了竹签过来道:“你去给姑娘找一身干净的衣裳,等会总不能穿着破衣裳,我来吧。” 回雪颤抖着手,缓缓走了出来,谢恒盯着她的手,“你抖什么。” “没,没有没有,奴婢现在去找干净的衣裳,免得姑娘等会没衣裳穿。” “料子选最好最软的,现在就去。” 这大半夜的,城里的衣裳铺子估计都关门了。 谢赟一看便知道谢恒是什么意思,“去让掌柜的开门,就说急要,符合这姑娘身材的成衣全部买回来。” “是。”回雪走到门口,“那我是……” “叫管家去,你在这留着。”谢赟见这丫头有些没主心骨,觉得不像话,又再次发话,这下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流风挑的仔细,一边轻柔吹着一边将脏东西捞出,等弄得差不多了,才让回雪进来,用酒擦拭没破皮的地方,因为完整的皮肉不多,回雪得一点一点擦,一遍下来,两个人已经大汗淋漓。 顾宁负手在背,等里头都料理好了,才嘱咐道:“擦身不能停,衣裳就先别给她穿了,身上的上药也给抹上。” 回雪道是,谢恒也顾不上这两个老的,顾宁和谢赟只好先回去。 谢恒一直守在屏风后面,恨不得亲自进去替她擦药。 这两个丫鬟初时还战战兢兢,到了后面都有些不耐烦了,哪有这么个催法的。 “脚擦了么?” “少爷,已经擦了三十多遍了。”回雪有气无力。 “那脖子呢?手呢?后背也别忘了,你们行不行啊。”谢恒有些怀疑。 “少爷,都擦了,我们一遍擦完,另一遍立刻开始,绝对没有偷懒。”流风有气无力加叹气。 谢恒哦了一声,默默坐到了椅子上,“那……” “少爷,我们正在擦第三十七遍,真没偷懒,您别催了。” 嫌他烦了,这语气都不耐烦了。 谢恒从小到大倒是没被人用这种语气嫌弃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哎呀!”突然屋内一声惊呼,谢恒猛地站了起来,绕过屏风就跑了过去,“怎么了?” 只见织织趴在床边,裸着后背,那后背上全是鞭伤,谢恒看得眼睛都蹦出火星来了,那两条细胳膊撑在床边,正在呕吐,呕出来的都是水,也不知道这几日到底有没有吃饭,倒是将晚上喝下去的药全部吐出来了。 回雪见谢恒冲进来了,赶紧拿被子给她捂上,红着脸道:“少……少爷。” 谢恒这时候哪管得了她穿没穿衣服,直接将一旁的回雪扯开,坐到了她边上,然后将她小心得放置在床榻上,将被褥替她盖严实。 “帕子给我。”谢恒不耐烦道。 “伺候个人都不会,还不赶紧去熬药,把地上收拾了。” 两个丫鬟面红耳赤,“少爷,这毕竟是个小姑娘。” “你也知道她是个小姑娘,那身板跟我差不多,我还能怎么着了?赶紧去办差事,不会就让别人来。”谢恒不耐烦极了,擦个身子把人擦吐了,还嫌弃他多看了两眼,要不是看了这一眼,他怎么会知道,她身上的伤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谢恒拿过帕子,轻柔轻柔再轻柔地擦拭着,他不敢掀开被子,只能擦着她的手腕,和脚踝,两个丫鬟粗心,只上了身上的新伤,她脚掌心的水泡却根本没管。 等丫鬟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家的混世魔王,正捧着那小丫头的一双小脚,屏气凝神的挑水泡。 那种脓水连她们看了都嫌脏,可这最爱干净的谢恒却浑然不在乎,用那双好看的过分的手轻柔地擦拭,还一边吹着气,怕这丫头疼。 “少爷,药好了。” “放着吧。”谢恒吩咐完,这脚上的水泡也挑破地差不多了。 然后去面盆那净了手,才准备将织织捞起来喝水,刚准备下手,挠了挠头道:“你们来喂药,小心些被碰了伤口。” 他绕到了屏风后面,咬了咬后槽牙开门出去。 谢恒没睡,院子里那些个小厮自然也没睡着,都在等着吩咐。 一个个正歪七扭八的打盹呢,谢恒清了清嗓子,个个立刻打了打自己的脸,让自个清醒一下。 “恒爷,有什么吩咐?” 谢恒咬了咬后槽牙,“你们现在拿上鞭子,去给我把田家那三口拖出来,每个人身上我都不准有好肉!也不能让他们死了,接客的好好接客,告诉老鸨子,我每个月都要抽查到底有多少客人。” 小厮点头,“小的们立刻就去。” 谢恒吩咐完,心里那堵着的感觉,依旧下不去,心塞得厉害。 他一屁股做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如果不是那天,他真是震惊到了,转身就跑,她也不会因为没人照顾而被人带走,若不是程星洲找到他,他又恰好遇上褚老柱,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谢恒一想到这,一拳头砸到了一旁的柱子上,落下了一个清晰的拳头印记。 谢恒红着眼,“这些伤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回雪伺候织织将药喝了,趁着谢恒不在,才轻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少爷这样。” 今天2600大肥章啊,刚好凑满10万字,下个月咱们再见咯。 第七十一章 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别说你了,我比你入府早,也没见过呢,少爷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姑娘。” “那……她往后到底是主子,还是同咱们一样伺候少爷?” 另一个丫鬟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 她们还真的谁也说不好,论出身,这小丫头还不如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谢恒对她的关心跟关注,又是实打实的,真要论起将来这丫头的造化,也得看谢恒不是? 这一晚,谢恒的院子里,谁也没得睡,直到天亮,织织的烧彻底退了,两个丫鬟也差点累瘫了。 倒是谢恒眼睛充血,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跟不知道累似得。 顾宁用了早膳过来替织织把脉,见谢恒跟个乌眼鸡似得盯着自己,咂咂嘴。 谢恒紧张道:“怎么样?还会发热么?脑子会不会烧坏?” 顾宁清了清嗓子,摆起谱来。 谢恒赶紧给他端了一杯茶,“赶紧说呀顾叔。” “没事了,好好养伤。”顾宁说完,手里的茶直接被谢恒拿走了,“那她什么时候醒?” 顾宁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过河拆桥的臭小子。 “等会就醒了,给她喂点稀粥,估计饿了好几日,千万别什么山珍海味往里送,耐不住。”顾宁嘱咐着,谢恒倒是难得的听话乖顺。 顾宁走到门口,见满院子的小厮轻手轻脚的搬运东西,不由问道:“干嘛呢?” “回先生的话,布置房间呢。” “布置房间?”顾宁挑了挑眉毛,嘿,这小子,倒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谢恒见织织还睡着,伸手探了探鼻息,明知道还活着但就是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他就高兴。 正当他凑近去听心跳的时候,织织睁开了眼睛。 谢恒猝不及防便对上了那双睡眼朦胧的大眼睛,异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他有些呆愣的样子。 “醒了?”谢恒突然反应过来,欢喜得说道。 小哑巴缓缓眨了眨眼睛,今日脑子里的混沌好像少了不少,神思也渐渐清明,认出了眼前的人,然后她想起来,倒是谢恒把她摁回被子里。 “你等会,我让人进来给你穿衣裳。”说罢,他转身快步出去,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少年的耳根都在发红。 两个丫鬟进来便笑道:“总算是醒了,小姑娘躺着别动,我来给你穿衣裳。” 织织不解地看着她们,等她们一走进,将被子直接蒙在了头上。 丫鬟们不解,“小姑娘,你别害怕呀?我们不是坏人。” “是啊,我叫流风,她是回雪,你可以叫我们姐姐,你别害怕。” 可是不管流风跟回雪怎么哄,织织就是不肯从被褥里钻出来,死死地拉着,咬紧牙关。 谢恒在外头听到动静,敲了敲门道:“怎么了?” 回雪起身,将门打开,无奈道:“少爷,这小姑娘不吭声,也不理我们,闷头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谢恒皱了皱眉头,你们先一旁等着,谢恒这才坐到了床边,看着床上那蜷缩起来的小小一团。 谢恒先是拍了拍,那小小一团缩得更小了。 谢恒叹了口气,总不能把人被子掀了,只好低声,用自己并不熟悉的温和语气哄道:“别怕,我在呢。” 估计是谢恒的声音,她认得出来,只见那小小的一团突然冒出了一点点发顶,然后再是一双大眼睛。 谢恒心里一软,继续哄道:“出来穿衣裳,然后吃饭,好不好?有你喜欢的点心。” 他说得很慢,想让她尽量听得懂。 织织眨了眨眼睛,听懂了吃饭,她真的好饿,当即便要掀开被子起来,谢恒赶紧给她捂住。 “那个什么,什么雪赶紧过来替她穿衣服。”谢恒别开脸,他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其实他连名字都没记全乎。 回雪跟流风立刻过来,谢恒准备要走,手却被人拉住了。 小小的,软软的,只能抓住他的一根小拇指,五指手指并拢,像依依不舍的雏鸟,充满着不安全感。 谢恒耳朵又红了,他咳了咳道:“我就在这陪你,你穿上衣服才能吃饭。” 织织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手,谢恒果然没离开,只是背对着她。 她终于放心了一些。 起码在谢妈妈这里,她不会担心有人再打她了。 谢恒还不知道自己又成了谢妈妈,只是盯着自己那双手,这就是依恋之情吧?她这样信任他,他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少爷,好了。”回雪道。 谢恒转过头,发现她们给织织准备得衣裳是一件粉色的襦裙,上面绣着白色雅致得小花,大概是第一次看她穿姑娘家的衣裳,谢恒有些挪不开眼。 他养的丫头,果然是云中城最好看的!不对,是全天下! 谢妈妈的尊严绝对不容反驳! 谢恒还没发觉自己没由来的自豪感,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清粥可准备好了,拿过来,我亲自喂她喝。” 流风笑道:“一直小火煨着呢,奴婢这就去拿。” 清水稀粥,谢恒看着都觉得寒酸,但是为了织织的身体,还是吹了吹递到了她的嘴边,“身体刚好,不能吃别的,先喝点这个垫垫肚子。” 织织是个不挑食的,有吃得比什么都强,当即就长了嘴,跟等着喂食的小鸟没什么区别。 谢恒语气越发柔和,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她吃得很急,谢恒却偏偏要慢慢喂,毕竟喝快了肚子也受不了。 好不容易将一碗粥喝完了,织织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恒见她头发还打着缕,便没为难两个丫头给她梳头发,反倒是刮了刮她的鼻子,“吃完了好好休息,等会把药喝了,我去给你看看房间。” 织织舔了舔嘴唇,谢恒见她现在精气神还不错,又拿了一个九连环递到她手里,“先玩着。” 织织这次却没有立刻拿过来把玩,只是观察着周围,手紧紧攥着谢恒,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谢恒拍了拍她的手,想了想,缓声道:“这是我家,不过,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直男说过最温柔的话就在今天了。 在爱妻狂魔的道路上跨出了第一步,谢谢daisyl、浮生若梦816、烟婉歌、郗夕、运奄芷蝶qer、183****1340、柚稚鬼b的月票。 第七十二章 恒爷有妹妹了 织织手里抓着九连环,听着他轻柔地声调,不知怎么地,她觉得很安心。 谢恒见她似懂非懂的样子,只好让两个丫鬟离开,自己坐在旁边,轻轻跟她说话,过了会,估计是药效发作了,等她再次睡了过去,谢恒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院子里的人说话都不敢大声,见到谢恒出来了赶紧行礼,“少爷。” “嗯。”谢恒冷淡得应了一声,这才跨步进了为织织选好的闺房。 屋内布局跟他的卧室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屋子没这样粉嫩,管家还挺聪明,专门挑选了颜色浅淡的轻纱装点,连窗框都换成了女孩子最喜欢的圆形,上面用白色梅花纱布糊上,既通风,又美观。 床褥都是谢家特供的,云中城最好的商户,席子刚被艾草熏染过,防蚊又待着一股清香,蚊帐上都绣了些浅色小花。 谢恒倒是从来没关注女儿家的东西,如今一看,便觉得哪一样都比男孩的好看。 梳妆台是按照小姑娘的年纪临时改的,管家笑眯眯道:“等姑娘再大一些,就换个大的,少爷您看。” 谢恒看了看这小型梳妆台,上面还用金线描了花纹,童趣可爱,倒是符合织织现在的情况,其他人家,十一二岁的姑娘,其实都很懂事了,还会跟着家里的母亲学习管账,至少规矩礼仪都是有模有样的,他们家小织织要学的还有很多呢,不过他要让她做云中城最快活的小姑娘,什么规矩,不必学。 谢恒打开了梳妆台上的抽屉,里面是一些对簪和缠花发钗,都是现在这个年岁女儿家比较喜欢的,清新淡雅些,谢恒点点头,将抽屉关上。 “少爷,外头来了好多铺子的掌柜,是要带着来么。”门房的小厮跑进来问道。 谢恒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管家赶紧挥退,真是个不懂事的,屋里那个还在睡呢,怎么能让人进来。 谢恒看了圈闺房,“再加点珠帘吧,我看程星洲老跟我说他家妹妹都整这些有的没的的,反正怎么漂亮,怎么弄,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不能少。” “少爷放心,织织小姐这的东西,我一定选最好的。”管家笑眯眯应了。 谢恒走出闺房,又看了看这空荡荡的院子,两边放着兵器架跟石锁,还有木桶人。 “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花花草草的?”谢恒沉吟道。 管家眨了眨眼睛,他又没当过姑娘,这实在不好说啊。 “那这样吧,从拱门口到她房间门口,弄个葡萄藤架子,再弄个小花圃,去问问城里的猎户手里,有没有可爱的小兔子、小猫咪什么的,在葡萄藤旁边,弄个秋千。” 管家一一点头记下了,随后才问道:“那少爷您练功的地方?” “这不还有空地么,我就在那小角落就行,把石桌都挪过去,这样一看就知道,哪个是我的房间,免得程星洲那些不长眼的过来进了闺房。”谢恒说着,顿住了脚步,想起程星洲舔着脸叫织织妹妹的样子,他转身吩咐道:“以后程星洲这小子过来,要回禀我,别让他随便进出知道么?” “知道知道。” “嗯。”谢恒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去了正厅。 云中城最大铺面的掌柜几乎都来了,见到谢恒过来,赶紧起身,“恒爷。” 谢恒颔首,直接坐到了最上面,翘起了二郎腿,“把东西打开都瞧瞧。” 这些掌柜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说是把店里的好东西好布料全部取来,闻言便觉得有戏,谢家这位散财童子这是要为谁花钱呢? “恒爷,这副赤金头面,上面镶嵌了不少粉色水晶石,可都是南洋货,我店里头还没上架就给您拿来了。” 谢恒扫了一眼,“都包了。” 见第一笔生意这么快就做成了,剩下的掌柜都忙着出列。 “恒爷,这衣裳款式是盛京那边最时新的。” “可有人买过?云中城有几件?” “您放心,给您的东西,那绝没有跟人家一样的,云中城只这么一件。” “单一件的全部留下,以后每个月送新的款式过来。” “明白!” 谢恒想了想,“我这衣裳,是不是每次都有剩下的料子?” “是啊,一般这些料子,我们会做一些扇坠,箭袋等物什。” “那现在起,剩下的就先做成姑娘的衣裙,过两日找个绣娘来给我妹妹量体裁衣,以后不买成衣,都跟我的一样。” “是……恒爷有妹妹?那小姐应该才……”谢赟这年纪又当爹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还管她从哪个肚子里出来的?拿了钱都堵不上你的嘴?” “小人多话。”掌柜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退了下去。 剩下的谢恒也看不懂,只让他们挑款式最新最好的送去房间,把衣柜给塞满就成。 织织还不知道自己突然就成了谢家的小姐,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多好多毒蛇缠绕着她,勒住她的身体,她拼命挣扎,就缠得越紧,她很难受,结果就在这时候,听到了方小兰的声音。 鞭子一鞭一鞭的打在她的身上,她的面目扭曲狰狞,恶狠狠地对她说:“小娼妇,现在没人保护你了,老娘要你死就死,要你生就生。” 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了,疼得冒火。 回雪正在替她打扇,仔细看就发现这小姑娘整个人都在发抖,摸摸额头又没发热,流风端了冰块进来,现下快到正午,这天气热得不行,房间里不摆冰块全身都发汗。 “是不是梦魇了?” “看起来像,也是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少爷从哪里捡来的,还对她这样好。” “我听管家说,以后便是主子了,要叫小姐呢。” “咱们少爷倒是好心,看他那热乎劲,这小姑娘以后便是个有福气的了。” 流风耸肩,“那位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新鲜劲一过,还想不想的起来都不好说呢。” “也是,我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学堂里出来的,这才认识,昨儿少爷不是还在院子里打人么?打得就是她爹娘。” 谢有钱今天也是花钱的一天~ 第七十三章 他很温柔 “真的?” “这还能有假么?后来把人都发卖了,该不会是恒爷看上这个小丫头,把人家父母给折腾出去了?” “胡说,真看上了,花钱买下不就是了,你见她身上被打成这样,在家难道是得宠的?”流风翻了个白眼。 “也是哦,不知道恒爷会不会让我们以后侍奉她。” 流风手一顿,“你还真别说,若是能侍奉这个小丫头,不管是不是府上正经的小姐,往后她就算被恒爷收了房,咱们也是一条出路。” 回雪一听,起来拉她去了一旁,“怎么说?老爷让我们进府,可从来没说要把我们赏给谢恒啊。” 流风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咱们原先就是二等丫鬟,根本近不了谢恒身边,现在也算在房里伺候,谢恒既然宠着她,那咱们若是能被提成她身边的大丫鬟,月钱不是更高了么?” 回雪笑道:“是啊,可是你说她看起来呆呆地,也从来不跟谢恒说话,谢恒会不会过一段时间把她赶出去。” “她年纪还小,我们多教一点,告诉她,什么东西都是要靠谢恒的,那久而久之不是会讨好人了么?” 两个丫鬟在一旁说这话,谢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织织难受得额头冒汗,当下心头火一起,低声呵斥道:“干什么呢?伺候人都不会了?让你们在这说话闲聊?” 流风回雪立刻低下头,“少爷,我们正在说,姑娘梦魇了,要不要叫醒姑娘。” “不用叫醒,去准备点好克化的吃食,等会织织醒了还要用饭的。”谢恒摆摆手,觉得这两个丫鬟不够尽心,心情不大顺畅。 流风回雪哪敢多待,赶紧出去。 谢恒坐到了她边上,见她小手紧紧拽着被褥,呼吸也很紊乱,他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生病,谢赟就这样守着他,跟他说谢家军的故事。 谢恒想了想,轻声在她耳边说起了往事。 少年的声音轻柔,像山风缓缓吹拂,躺在床上的小姑娘静静听着,然后眉头舒展,再次陷入沉睡。 谢恒怕她热,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刚才回雪丢在一旁的扇子,替她扇风。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照顾过别人呢,别让我担心,嗯?不然……不给你饭吃。” 谢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这臭小子,关心人家,又不肯软着说话,他退了出来,又去谢恒让人准备得房间看了看。 “老爷,您来了。”管家忙了一日,浑身是汗。 谢赟看着看着,有些惊讶,“都是你想得,还是少爷想得。” “大致都是我想得,剩下一些精细的地方,全是少爷想得,要我说呀,少爷对那位姑娘,当真是好,老爷确定是要收那位姑娘为义女么?” 谢赟想了想,收义女倒是无碍,只是对外,谢恒不就跟她成了兄妹?万一这谢恒对人家有那么点意思呢? 十五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小姑娘也十一二岁,现在在兴头上,让他们住一个院子,等大点,等那姑娘懂事了,便肯定是要分开的,想了想,谢赟摇头,“对外便说是亲戚家的姑娘,算表妹。” “哦,明白了。”管家反应过来,点头称是。 “那既然这院子里住了姑娘家,是不是该选几个成熟稳重一些的丫鬟伺候?” 成熟稳重,可是难保不会有心术不正的,谢恒院子里的丫鬟都是摆设,从来不让入房伺候,谢赟想了想,“这两个丫鬟伺候的还可以,但是得嘱咐她们,不能随便进出少爷的屋子,另外再找个懂事的妇人吧,性情温和一些,贤良淑德得最好,主要是照顾小姐,还有看顾少爷。” 管家点头,“老爷考虑得是。” 等谢赟一走,管家就将两个丫鬟叫了过来,说她们今后就侍奉小姐,流风心里也本来是打算好了的,现下真的成真了,便福身说自己必定尽心。 二人听了一番教诲,再进进了门,见谢恒还在轻柔地替那个小丫头打扇,心里莫名有些羡慕,这样骄傲的一个少年,突然肯放下那傲然的表象,看到他温柔的一面,确实难得。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右手累了,便换成左手,肩膀都僵硬了也没把扇子放下,窗外的夕阳斜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渡上了朦胧又瑰丽的光。 织织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得便是这样温和又发着光的谢恒。 “醒了?”谢恒对她笑了笑,“赶紧把饭菜端上来。” 流风回过神,端着小几,将饭菜摆到桌上,织织看着这些食物,再看了看谢恒,谢恒拿过勺子,“我喂你吧。” 织织刚睡醒,头发还搭在一边,流风拿了一根发带过来,替她将头发打了个辫子垂在身后。 谢恒将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织织乖巧地张嘴吃了,谢恒轻声问,“好吃么?” 织织点点头,随后又拉了拉谢恒的袖子。 “嗯?” 她比划了一下,好像是想掀开被子。 谢恒将碗放到小几上,替她将被子扯开,又拿了摆在一边的粉色小绣鞋给她,织织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和脚上雪白的袜子,诧异地看着谢恒。 谢恒蹲下身,将鞋子套在她脚上,“刚刚好,是要起来活动一下么?确实,躺了一天一夜了,再躺下去,人都晕了。” 织织站了起来,谢恒还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她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一觉醒来睡在这么好看的地方,那么柔软干净的床铺,还有好多人一直照顾她。 谢恒见她呆呆地,突然低声笑道:“你想不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织织歪头看着他,显然不能理解他突然的笑意从而来。 下一瞬,谢恒已经手抄入了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朝外面走去。 她紧张地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都在提醒她,原来那几天被打,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发生的。 可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谢恒抱着她走出了房门,朝着一旁的屋子走去,院子里不少的下人正在动土,好像要在这里兴建一个不了的大玩意。 恒哥:养成的乐趣,你们不懂! 谢谢紫岛月亮、晓朋友ya、顾丢兮、心宽体宽s、慧质觉心的月票和打赏。 第七十四章 还会拉钩了 见谢恒出来,手上有活计的都停了下来,“少爷。” 谢恒颔首,然后将怀里的小丫头掂了掂,好像……更瘦了,以前就跟没重量似得,现在抱在怀里,也没啥感觉,还得多喂些才好。 织织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贪恋得拱了拱鼻子,每次跟谢恒相处,其实都挺轻松的,但下一瞬只要他不在,自己就会遇到方小兰,或者田珊儿,无论是谁,她都不想见到,这么一想,情绪有些莫名的低落。 谢恒哪知道小姑娘家的情绪一会高一会低,进了房间后,他才道:“快看看这里,你喜欢么?” 织织睁着大大的眼睛,在有限的范围内,眼睛不错不错的盯着。 谢恒见她想看又不敢看的小模样,低低笑着,织织感觉到了他的胸腔震颤,她错愕得看着他,谢恒直接将她抱到了一个穿衣镜前面。 那穿衣镜跟谢恒差不多长,周围镶嵌着螺钿,通身白珍珠镶嵌,像是东海龙宫里搬来的一样,上面的镜片又能将人照得清晰可见。 织织从来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她盯着瞧了一会,镜子里,她穿着粉色的裙子,身后的谢恒护着她,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她自己跟谢恒。 原来,他们站在一起,是这个样子啊? 这里真漂亮,比梦里的房子,还要美,虽然这里没有花冠很大的鲜花,也没有常年飞舞的蝴蝶,穿得衣裙都很长,但是她好喜欢这里。 谢恒悄悄看她呆呆地反应,“以后你就住这了,我就住你隔壁。” 织织看着他,谢恒将她转个身,揽着她的肩膀,绕到了屏风后面,“这就是你的房间,你的床,你的梳妆台,小书桌,上面还有很多书,以后我送你去学堂,每天去接你下学好不好?” 织织听不明白,谢恒想了想,“咱们先把你的毒解了,我亲自教你说大楚话,马上你就能跟我一样,你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谢恒笃定的说完,织织眼圈却红了。 也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金豆子突然就从那眼眶里滚落了下来,一颗接一颗,登时一个小粉团子就成了个哭包。 谢恒头一次看她哭,被人欺负,被人打都没哭过的小丫头,突然竟然哭了。 谢恒手足无措得看着她,然后挠了挠头,“为……为什么哭啊,怎么了这是?” “你说话呀?”谢恒说完,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只好把人抱了起来,坐在桌子上,然后自己弯着腰哄道:“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上哪里疼?肚子饿?嗯?” 织织摇摇头,她只是想起了那几天谢恒不在的时候,她还在厢房,然后有小厮说有人让她去门口,她便去了,方小兰拽着她就往外走,她连张妈的面都没见到,然后就被带到了一个院子,有个很胖的男人摸着她的脸蛋,上下打量她,她又被拖着丢进了柴房,在那里,方小兰跟田珊儿轮番拿着鞭子打她,她倔得很,愣是没有求饶,也没有掉一滴眼泪,那时候也不觉得苦,只是心里有无尽的恨。 恨为什么自己死不掉,恨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打不过她们,也逃不出去,她就像是被困在黑暗之中,深陷沼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她们的脸。 她也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不会委屈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过,在谢恒出现前,她只是觉得每天的日子,都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她知道,原来有人会对她这么好,会跟她轻轻柔柔得说话,会给她买新衣裳,新鞋子,也会哄自己睡觉,生病了,他也会陪着自己。 织织的世界很简单,吃、睡、被打,可是现在,她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可以五颜六色,缤纷多彩的,原来,饭菜可以那么好吃,会有人温柔的喂自己,也会有人举起手来,是为了摸着她的头发,而不是打她的巴掌。 谢恒他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她从未品味过的世界。 这个世界太好了,她好舍不得这个世界,可是她会失去,她一想到,这样的快乐不会持续很久,谢恒一走,一消失,她就有可能会被方小兰抓走,然后再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被摁在那些柴草堆里,看着她们朝自己吐口水,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鞭打。 谢恒见她哭得越来越凶,整个人都慌了。 “织织,不哭了,别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谢恒从来没哄过姑娘,小霸王差点急得去外头抓个十一二岁的姑娘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间,他的袖子被人抓住,谢恒低下头,小姑娘死死抓着袖子,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里续满了泪水。 谢恒看了,心都软了一边,他捂着心口,这感觉难受极了,他最看不得别人受委屈,当初楚家嫂子被人欺负,虎子拉着他的裤腿,也是这样可怜巴巴得求着他,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英雄的话本看多了,一看到这副样子,恨不得为人家上刀山下火海去。 见他没反应,织织干脆拉着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抠着他的掌心,一点一点的,像小猫咪在挠,可是也不疼,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恒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在讨好自己。 她在害怕,在用自己并不熟练的撒娇,使劲留下来,她是不是以为,他又要走了,然后把她还给方小兰? 谢恒啧了一声,扯过一旁的圆凳,坐了下来,视线与她齐平。 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你的家,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也不会走,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织织呆呆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听懂了,谢恒刚想抱她去床上,让人把饭菜送进来,就见一双小手伸了过来,她的小拇指就跟个小虫子似得那么丁点大,谢恒无奈了,“上哪学的,还会拉钩了?” 跟大家通知一下哦,因为还没上推荐位所以被要求不能更新到20万字,下下周才可以恢复双更,这段时间都是单更,每个月10万字我会稳定做到的,所以下半个月我会多更一点滴。 第七十五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是织织很坚持,伸着手就是不愿意收回去,这样的坚持,是难得一见的。 谢恒挑眉,“你知不知道,我三岁以后,就没跟人玩过拉钩了啊?” 织织眸光顿时暗淡了下来,以为谢恒不愿意,他刚才都是骗自己的,小手缓缓放下,再下一瞬,又被一双修长好看的长指给勾住了。 谢恒看着她呆愣又惊喜的样子,轻哂:“小手指这么短,哥哥我可勾不着了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的骨节勾着她的小手指,稳稳绕住,紧密严实,让她的心,也稳稳落地。 谢恒几乎将她整个手掌都包裹在了掌心之中,然后大拇指对准了她那小的可怜的指腹,“呐,你记好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啊,绝对不让人欺负你,盖章!” 仿佛是许下了一个重大的承诺,三岁后就没玩过这种小把戏的谢恒,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却牢牢记得此时眼前的少女与那日窗外的风景。 还有小厮在搬运花架的声响,有丫鬟匆忙来回置办物品的低语声,可他在多年后回想起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那时候,她突然散发着熠熠光辉的眼眸,那是他一生都想珍藏的画面。 “少爷,少爷。”回雪在门口轻唤了两声。 谢恒回过神,“怎么了。” “饭菜都快凉了,还是先让姑娘把饭吃先把,屋子不着急看。” 谢恒点头,也是,然后他刮了刮织织的鼻子,“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织织很想问那方小兰她们会来接走自己么?但是她不知道怎么问,又不想让谢恒讨厌她,只好点点头。 谢恒见她终于不哭了,就让回雪把饭菜端过来,粉色织锦缎子铺的桌布,几样小菜做的精致又耗费了心思,只是织织这吃相,实在是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她不会用筷子,只能拿勺子刨着吃,有些还落到了桌布上,衣领也沾了一些,谢恒怕她呛着,干脆亲自拿起了碗筷,“以后吃饭别这么吃,要慢慢的,你看我。” 织织盯着他,谢恒吃饭是很优雅的,织织觉得他好厉害,怎么可以做到能把那两个木棍子拿的这么稳,她也尝试了一下,可惜手依旧抖得很厉害,仿佛只要她专心去做某一件事情,她的手就会不由自主的在颤抖。 谢恒眸光一暗,原本好好的姑娘家,偏偏被人从小服毒,一步一步失去正常的身体功能,不能说话,接着便是听不见,以后呢?看不见,失去感觉,吃不出味道,也闻不到花香。 如果没遇到他,那个时候,她还爱吃东西么?恐怕是味同嚼蜡,还会喜欢去闻那些花草么?也不会,她会像一个木头人,除了一身肉体凡胎之外,跟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就算用火焚烧,她也不会痛。 这样残酷的刑罚,他一想到会落在这样一个纤细瘦弱的少女身上,他就恨不得揪出给她下毒的人,想问问那些人,所谓的天神,真的比人命重要么? 谁又见过天神!? 顾宁进来的时候,谢恒还在教织织拿筷子,难得的没有不耐烦,没有厌恶,反倒是不厌其烦的纠正她的手指摆放姿势,就算那女孩,现在根本不能理解他说的意思,因为她的智慧,基本是停在了很小的时候。 谢恒看到了他,“顾叔。” “嗯,小姑娘眼睛怎么了?你惹她哭了?”顾宁放下药箱,准备给织织把脉。 谢恒放下碗筷,抓过织织的手腕,递给顾宁,因为织织本人肯定是不懂伸手给大夫看的道理。 可是织织不认识顾宁,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将头转了过去,紧紧闭上了眼睛,像等待暴风雨来袭的小动物。 顾宁看她这个反应,问道:“我倒是还没问过你,这丫头是怎么被你带回来的,看样子,对陌生人都有着强烈的抵触,不过对你,倒是很信任。” 谢恒看着钻进他怀里的小丫头,莫名自得起来,“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对她有多好,织织是个懂得感恩的姑娘,才不笨呢,谁对她好,她心里清楚,自然相信我。” “得了,少贫嘴,问你正经的,对她治病有效果。” 谢恒挠了挠鼻子,“她之前一直被一对黑心夫妇收养,给她穿破旧不要的衣裳,我便以为她是个男娃娃,本来也没想救她,可偏偏缘分如此,看着她那个养母跟她姐姐欺负她,我心里便很不是滋味,这次我离开了几日,她们竟然直接离开了学堂,想把她卖给一个快四十的屠户为妻,我去救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了,浑身是伤,若不是你说她是从小被人下毒才这样痴痴傻傻,我还以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顾宁听完,仿佛有些了解了,“那这姑娘醒了,有没有怕得缩起来,或者找那对父母的情况?” 谢恒突然脑子里闪过方才的片段,难道她哭,是因为怕自己把她还给方小兰?所以害怕的哭了? 谢恒突然拍了拍怀里这小丫头的肩膀,“顾叔,如果我带她去看看,告诉她,她养父母再也带不走她了,她会不会好?” 顾宁挑眉,“可以试试,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换需系铃人,能让她明白,她往后再也不用受苦,也是一种治病方法,起码这眼珠子,不会再红了。” 谢恒一听就明白了,那就带织织去看看!看看田家的下场。 顾宁把了脉,点了点头道:“身子还虚弱得很,不过烧退了,也算捡回一条命,接下去好好养着,一切就不成问题了。” “那她身上的毒素呢?” “我正在调配解药,不过欲速则不达,她吃了那么多年,几乎当饭吃,这慢性毒药再缓慢,也是能要人命的,我这解药不可能一口气给她解开,不然身体受不了,也要慢慢来,等毒素清除,脑子也清除了,自然就会开口说话了,指不定哪一天,突然喊你一声谢恒哥哥呢?” 谢恒听了心里一阵激动,“那自然是第一个要喊我的,是吧,织织。” 这从小到大的慢性毒,肯定没这么快解开的啦,需要慢慢来 谢谢樱a、西风2002的月票。 第七十六章 织织最好看 回雪一直在旁边看着,谢恒对这个小姑娘的好,当真是令她惊掉下巴,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得。 明明这样一个脾气乖戾的人,能看着人吃饭一直掉渣,一顿饭吃完手上身上全是油污而不腻烦么?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谢恒不仅不烦,还很有耐心的替她擦干净嘴巴和手,才将帕子丢开。 “吃饱了么?” 织织点头,谢恒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回雪吩咐道:“给织织换一身新衣裳,扎个头发,我要带她出去一趟。” 回雪点头称是,谢恒起身出去,院子里已经大变样,原先放着武器架的地方已经架上了木架子,只是等着葡萄藤张好,还需要时间,倒是秋千已经初具模型。 “少爷。” “嗯,做牢固一些。”谢恒拽了拽麻绳。 “少爷若是当了哥哥,定是这世上最贴心的兄长。”一旁的小厮拿着榔头随口道。 谢恒一默,“为什么这么说。” “小人家里就有小妹,小时候我也疼她的紧,但是也没考虑过那么细的地方,所以小人觉得少爷贴心。” 谢恒心头一热,嘴上却道:“忙你的。” “是!” 屋内,回雪放好了热水,流风将织织的头发打散,已经一缕一缕了,上面还漂着脏东西,流风小心的把头发打结的地方梳顺,然后用水慢慢打湿,轻轻揉搓。 “唔。”织织出了个短暂的音。 流风低声道:“是不是弄疼姑娘了,姑娘脑袋后面有个肿块,奴婢绕开一些。” 回雪过来一看,可不是么,脑袋上居然有这么大一块淤红,“刚才我听少爷跟顾先生的谈话,才知道这姑娘原来这么可怜,要不是我们少爷,现在都被黑心的养父母卖给四十多岁的屠户做媳妇了。”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姑娘家是有十一二岁议亲的,可是哪有这么早成婚的,越是勋贵人家,越是把姑娘留得久一些,十七八岁成婚都很正常,就算是民间,也没有把这样稚嫩的姑娘,嫁给四十多岁的,可见这养父母,当真是没有心。 “那说起来,遇上我们少爷,倒是她的再生了。” “看你说得,像庙里的师太。” “行了,我再冲一遍水,你把姑娘的头发擦一擦,发根都擦干了,她的头发没保养过,软是软,再涂点润发油。” “好。” 回雪帮织织擦了头发,才开始帮她扎头发,一不小心便看到了织织拧在一起的手,回雪想了想管家说的话,今后她就是这小姑娘的人了,若是小姑娘因为紧张弄伤了自己,自己可是要被赶出去的,好不容易能晋升成大丫鬟,伺候半个主子,就算不是流着谢家的血又如何。 回雪蹲下身,轻柔地捂住了织织的手,织织像惊弓之鸟一般往后缩,一边瞪大了眼睛盯着回雪。 回雪对她展露了一个笑容,学着谢恒的样子,轻柔道:“姑娘,别怕,我是照顾你的婢女,我叫回雪,您别紧张,不会疼的。” 织织害怕她,其实是怕她也跟田珊儿一样突然打她,可是这个小姐姐好温柔,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掌心,织织渐渐将掌心打开,回雪笑道:“对,就是这样,奴婢给您扎一个双螺髻,好不好?” 不得不说回雪的手艺不错,一个发髻很快就盘好了,还用发带绑住,垂挂在两边,发髻的地段有金花片坠着两个金铃铛,行动之间也会叮当作响,显得女儿家俏皮灵动,谢恒给她选的衣裳颜色都是粉蓝粉红,还有嫩黄之类的,流风将水倒了,便选了一套跟发带同色系的鹅黄襦裙过来,为了怕她手抖碰撞了什么弄脏,干脆拿了同色系的丝带将窄袖扎上,又选了两朵桂花样式的小发钗,给她簪在螺髻上。 织织一直低着头不敢动,怕自己一动给人家惹麻烦,心里又在想,谢恒是不是又跑了? 回雪又给她眉心贴了一个小珍珠片,一下子,织织的五官就凸显出来了。 她的眉眼虽然还没张开,可是眼尾上挑,睫毛很长,鼻子小小巧巧,一张小嘴形状弧线优美,想来等长大点,一定是个美人。 “我们姑娘真漂亮。” 屋外突然一阵闹哄哄的,流风仔细去听,笑道:“程家少爷又来了。” “这才刚用了晚膳就来?莫不是又要拉着我们少爷去赌场吧。” 流风摇头叹气,“算了,反正赌上一辈子,别把家产输光了就行。” 程星洲跟裴子晋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谢恒在一边坐着,估计是刚洗完澡,身上香喷喷的,程星洲一黏上来谢恒就抬起了脚。 “别别别踢。”程星洲看了眼谢恒屋内,发现没点蜡烛,纳闷道:“小……织织呢。” 谢恒见他眼珠子老是往里头瞅,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我们家姑娘你问什么问,我有问过你妹妹上哪去了么?” 程星洲挠了挠头,“我那妹妹有什么好问的,织织妹妹身体怎么样了,我昨晚上都没睡好,担心着呢。” “啧,我的人你担心什么,等着,换衣服呢。”谢恒不耐烦道。 正说着,裴子晋还嬉皮笑脸跟程星洲打哈哈,织织的房门就开了,先是走出了两个十六岁左右的丫鬟,最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被牵着走了出来,一袭鹅黄色的襦裙,头顶还有两个小旧旧,大眼睛有些忐忑,在看向他们这边的时候,突然迸发出了光彩,扬起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程星洲突然心口仿佛被打了一拳,“我的娘诶,这是观音座下的玉女来了?” 裴子晋张了张嘴,“我还没在城里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呢。” 谢恒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然后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少年身材高大,走到小丫头跟前,却弯下了腰,手撑在膝盖上,想揉她的头发,又怕给把发型弄坏了,只好收了手,“咱们织织最好看了,走,我带你出去。” 织织的变化还是需要过程滴,她现在你们就当作是个自闭症少女+4岁智商吧。 学学歆颖书瑶vn、夏漠秋梁、戏阳傲霜irk、末愚是否的月票。 第七十七章 金花巷 织织其实听谢恒说了好几遍“织织”的口型,隐隐约约觉得估计是在叫自己,可是以前,好像不是这么叫得,她面带疑惑,身子却不由自主跟上了谢恒。 她身体还没好利索,虽然已经不发烧了,但是还虚弱得紧,谢恒就算走路已经慢得跟蜗牛差不多了,她还是两步小跑才能跟上他。 程星洲跟在后头又叽叽喳喳个没完。 “织织,身体怎么样了,你这样打扮多好看啊,以后可别装男娃了,那样子太丑了,跟个乞丐似得。” 裴子晋笑眯眯点头,“是啊,这身衣服真好看,若是皮肤不够白皙,反而显得气色不好,等织织姑娘病好了,一定会更漂亮的。” 织织似懂非懂的晃了晃脑袋,头顶的铃铛发出脆响,谢恒嘴角勾了勾,算这两个小子有眼光,也不看看是谁选的衣裳。 到了门口,小厮已经牵了马过来,程星洲眼睛直勾勾盯着都不肯放,“这马之前看就特好看,现在一看,跟天上来的似得。” 裴子晋纳闷道:“恒哥要带着织织跟我们一起出去么?去哪里?” 他们三个玩得地方,好像不适合这种小姑娘家吧? 谢恒拍了拍马的脖颈,这两天没空带它出去遛弯,估计也憋得慌,脾气不大好,谢恒安抚了一番后,捞起织织上了马,这下可真是把程星洲羡慕得肚子里冒酸水了。 长得那么俊,马也好!怀里的小姑娘更是出挑的好颜色,为什么他屁都没有! 谢恒搂着织织,轻声道:“我慢慢骑,你别怕。” 程星洲翻了个白眼,之前把人扛来扛去怎么不见你这么小心翼翼。 “走吧,去金花巷。”谢恒夹了一下马腹,马匹缓缓朝前走去,程星洲跟裴子晋快速上了马跟了上去。 “恒哥,那金花巷织织不好去吧,万一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小姑娘岂不是吓到了?”程星洲挠了挠头。 “不是有你们么,拿着银子让人都滚出来,我只是想带着织织,去看看田大力那一家子。”谢恒淡淡道。 “为何要去看?”裴子晋不解。 “顾叔说,织织很害怕,有阴影,她害怕会再次回到方小兰身边,我这次带她去,就是让她知道,她已经永远摆脱这家人了,往后就是谢家大小姐,不再是学院里,那个人人可欺的小哑巴。”谢恒说完,程星洲恍然大悟,随即冷笑道:“那一家子死有余辜,不过老鸨子收了钱,咱们也得去看看她把人调教的如何了。” 倒是裴子晋听出了谢恒话里的意思,“恒哥放心,织织的身份,我们都会保密的。” 毕竟是姑娘家,等长大了,往后还要嫁人,若是被人知道以前在学院里被当成小厮被人使唤,恐怕不大好。 金花巷在云中城码头附近,那边租住的都是贫苦人家,一般都是贩夫走卒,上工方便,女眷们则在家里帮忙洗衣裳刺绣补贴家用,男子要么摆摊要么便是船工,在这个地段,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寻欢之所,所以上次管家找的那个老鸨子,便是这条街上最穷的一家,一个独门小院,院子里劣质的香气并这人身上的体味,还有码头上的鱼腥味,别提有多恶心了。 程星洲一行人刚拐进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时正值晚饭后,忙碌了一天的人要么聚在一起去池边洗衣裳,要么便是坐在街边跟对门的邻居吹着风聊着天,码头的还在点着灯卸货,吆喝声此起彼伏。 三个衣着光鲜的少年郎骑着马过来,可不是让人讶异么。 也有人认出了他们,悄没声得默默把自家孩子抱在怀里,然后连椅子也顾不上了,留在外头,生怕谢恒来找自己麻烦。 虽然他们假装在看别的地方,但注意力一直在谢恒几人身上,这次他们终于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的。 这次谢恒怀里,有个小姑娘,可惜谢恒用手捂住了她的脸,不让人看见,但是他一直低着头,耐心的跟那个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手上还有一串糖葫芦,一直也不吭声,等到人走远了,大家才站起来面面相觑。 “他们刚才去金花巷了?” “怎么来这种地方,那都是什么老女人,他们给那些女人当儿子都够了,如今漂亮小姑娘不玩了,跑来找妈?” “哈哈哈哈,轻点轻点,被别听到了。” “知道了。” 程星洲问了两个路过的百姓,这才找到了那院子。 “哇,什么味啊,整条金花巷都没这一个院子臭,跟三年没洗的臭脚丫子差不多。”程星洲作势干呕,谢恒冷着眉目一番打量,估计是刚吃完饭,这边还没那么早开张,不过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女人嬉笑的声音。 程星洲下了马,他没带小厮过来,免得他们回家告状,便只能自己亲自敲门了。 那门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油腻腻的,他干脆出挨了两脚,喊道:“有人没,开门!” 有男人叫门,那自然是生意来了,院子里一静,然后便有脚步声传来,一个面上浮着厚厚白粉的女人探出了头,她衣襟大开,半个浑圆都露了出来,发丝也是散乱着的,好似刚跟人欢好过,本来以为是哪个老相好,这么急不可待,这个大家都在吃饭的时辰过来,刚想骂一句让他晚点来,没成想竟是个俊俏小郎君。 那女人目光上下打量,估算着程星洲一身的价钱。 程星洲被她看的心里发毛,骂道:“叫你们老鸨子过来,说恒爷来了。” 女人没见过谢恒,也是听过谢恒的名号的,赶紧往外一探头,便发现一对少年少女坐在马上,就跟天神下凡似得,将这条金花巷都照得让人晃不开眼了。 “我这就去,贵客稍等。”女人虽然眼馋这些年轻有钱的少爷,但也有自知之明,就她这样的年纪,足够当人家母亲了,就算她再年轻十五年,以她的姿色,也断不可能被这样的人找上来,恐怕谢恒来这,是有其他事的。 穿回女装后的第一个约会点,【金花巷】不愧是我们铁血直男 第七十八章 我错了 那人虽然去找老鸨子的,但是也没关门,程星洲往院子里头看去,当真是被吓了一跳。 这院子破败得比他家的柴房还不如,院子里用绳子牵引,挂了几件女人的大红肚 兜和亵 裤,摆明了有一些故意引诱的味道,中间的树下摆了一个长塌,几个头发散乱,衣服都没穿好的女人盘腿坐在那,打着扇吃着饭,一边吃还一边粗鲁地抹了一把嘴巴。 程星洲想不出这样的地方还有男人上门做生意。 他咽了咽口水默默挪开了目光,他怕再多看一眼,宁可以后对着谢恒撅屁股了,起码谢恒这脸,比这群婆娘加起来还好看。 裴子晋也是个爱热闹的,他还没去过花楼呢,云中城那些好的楼里太贵,若是谢恒不花钱带他去,他哪去的起,茶水钱怕是都给不出。 这个年纪得少年大概都对这种隐秘的去处充满了好奇心,裴子晋往里头探了探脑袋,惹得里头吃饭的女人哈哈大笑,叫嚷着让他进来通通气,裴子晋吓得立刻跳到了边上。 “我家烧饭的厨娘,都比她们看起来可口些,这是什么地方啊。”裴子晋心有余悸的感慨。 同样面如菜色的程星洲也是深深叹了口气,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跑来逛窑子,就遇到了这种款的,以后怕是情路坎坷了,至少他以后决定还是看书吧,人就不必了。 老鸨子不来,谢恒也没打算下去,总感觉脏得很,要不是为了让织织消除心理的压力,他才不肯来呢。 老鸨子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院子的姑娘骗她,等她出了院门,看到骑在马上的少年时,才发现还真的是谢恒。 “哟,恒爷,您怎么来了?”老鸨子打着扇子笑眯眯地问道,然后目光看向了他怀里的少女,该不会?把这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也给她吧?这感情好呀! 谢恒只一眼就发现了老鸨子的目光,当即沉下了脸,“仔细你的眼珠子。” 老鸨子吓了一跳,笑容凝在嘴边,然后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嗨,我就是看这小姐长得水灵,多看两眼而已,恒爷今日来?” “我交给你的那几个人呢?你有按照我的吩咐,好好伺候么?”谢恒问道。 老鸨懂了,扇着扇子道:“恒爷放心,今日刚打完呢,您要进来看看么。” 谢恒颔首,老鸨子福了福身,屁股一摇三摆进了院子,今日生意不大好,正好没人,也不用为难的让人家出去,老鸨子摆摆手,暗示这群女人赶紧滚回自己屋子里去,屋子里又闷又热,大家难得出来吹吹凉风,自然心不甘情不愿,趿着鞋往里头走。 老鸨子这才将大门打开,“郎君们进来吧。” 程星洲捂着鼻子,嫌弃的走进了院子里,谢恒本来想骑马进去,可惜这门槛实在是矮,就算是他本人想进去,还得歪着头,只好翻身下马,然后将织织抱了下来。 谢恒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房子分为三间,正对大门的那间没关门,能看到里头都是大通铺,只有中间木板隔着,拉上帘子便算个房了。 谢恒捂住了织织的眼睛,等老鸨将人从里头提出来的时候,谢恒才松开了手。 田珊儿被人扯着头发从屋里拖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从露出来的皮肤上就能看出,她也是被打的浑身没一块好肉,脚踝因为被绳子绑着又用力挣扎,都深可见骨了,可仅仅这样,谢恒也没往心里去,因为这都是她们自找的。 田珊儿没有挣扎,估计是这两天被打得麻木了,方小兰被牵着出来的时候,她才动了动,母女俩连抱在一块的力气都没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老鸨子笑道:“恒爷,您看,您的吩咐我可老实照办呢。” 估计是听到了谢恒的名字,方小兰跟田珊儿身子一颤,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只见那令她们胆颤害怕,如同地狱一般的院子里,正站着将她们打入地狱的魔鬼! 田珊儿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下意识跪着求饶,“恒爷,恒爷我错了,您饶了我们吧。” 织织呆滞得看着她们,谢恒让她看了一会这两个人求饶的样子,才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进。 随着谢恒一步一步的走进,田珊儿也清楚得看到了他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是谁,竟然是小哑巴啊! 方小兰也愣了,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盯着织织看,她们又是恨又是忌惮,更多的是震惊。 震惊小哑巴现在的造化,震惊原来她还能如此美丽,可是内心的声音却是恨不得杀了她。 如果没有她,她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她们当然不会觉得谢恒今天来,是为了放过她们,所以她们才感觉到绝望。 谢恒用脚尖抬起了田珊儿得下巴,冷笑后放下,然后将织织的身子转到了他的身前,一字一句道:“往后,她们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用怕,知道么?” 织织眨了眨眼睛,谢恒目的达到,对着老鸨子道:“等伤好了,也该接客了。” 老鸨子明白,“您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不留情面。” 谢恒不再多说,丢给老鸨一锭金子后,牵着织织往外走。 织织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在迟疑一瞬后,快步跟了上去,然后主动往他手臂上蹭了蹭,乖巧得像个猫咪。 谢恒挑眉,“明白我的意思了?” 织织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得不说,此刻的她,确实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可爱。 程星洲早就不想呆在这了,一溜烟就冲了出去,裴子晋也怕脏东西缠上自己一样跑着赶上谢恒。 方小兰仿佛刚回过神,大声喊道:“小哑巴!哑巴啊!娘错了!娘再也不打你了,你救救娘啊!” 老鸨子见她还有力气叫嚷,立刻瞪圆了眼睛,拿起鞭子就直接抽了下去,“好啊你,还有力气叫!赶明伺候爷们的时候,你也叫得大声一点才好呢!” 谢谢jing静兮烟的月票。 第七十九章 请个先生教一教吧 谢恒的怀抱很温暖,也让人很有安全感,仿佛在他的身边,能抵御一切的伤害,织织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再发出阵阵惨叫,她知道,是他做的,她捏着手里的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真甜啊,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四个人匆匆出去,匆匆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点心、糖人、拨浪鼓等一些新奇玩意,程星洲背后居然还背了一个蝴蝶大风筝,看着跟扑棱蛾子成精一样,谢赟迎出来就看到了这副画面,“这是去哪了?” 谢恒将织织从马上抱下来,“没什么,带织织去街上买了点东西。” 谢赟也是头一次看到织织打扮好的样子,这下不由眼前一亮,好个精致漂亮的小丫头,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此这么一装扮,说是宫里的公主也没人敢说不是啊。 “还挺好看。” 谢恒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这能是挺好看么?!这是非常好看。” 反正织织不一定听得懂,谢恒趁着现在便是不要脸的往死里夸。 倒是跟屁虫程星洲在后面不住点头,“是啊是啊,咱们织织,好看!” 谢恒斜眼看着他,他听着程星洲这小子说咱们织织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谁跟他是咱们,不要脸! 程星洲跟裴子晋还站在一边,只是突然没人说话,场面有一些尴尬,谢恒很不留情面的问道:“怎么还不走?想坐下来打秋风?” “……”你不是以前我认识的恒哥了,你变了。 程星洲叹了口气,跟裴子晋两个把东西放下后道:“明儿学堂见。” “嗯。”谢恒不咸不淡的应了,算是给他们最好的态度。 这下子正厅便知剩下他们三个,织织有些害怕得偷瞄谢赟,谢赟倒是很和善的跟她打了一个招呼。 谢恒摸着她的头发,“老头,你别介怀,织织现在还不懂事,也听不懂几句话,什么事都得从头教呢。”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在场听你顾叔诊断,既然这样,要不请个女夫子上门,从基本的教起?” 其实谢赟说得是个好办法,家里不差钱的人家,请个女夫子回家,教养家中的女儿也是常事,可是织织情况比较复杂,恐怕女夫子来教,还得从认身边的器具读法开始,加上织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万一是个脾气不好的女夫子,岂不是要受欺负? 谢恒有点不放心,方小兰给他的惊吓也不小,他可不能再放一个恶婆娘进来。 “算了吧,外头请的,我不放心,先从认读音开始,要么我亲自教好了。”谢恒想了想。 谢赟一听就不靠谱,“你白日里大清早就去学堂了,下学回来也要吃晚膳,洗个澡什么时辰了?一整日功夫,织织能学多少东西了,等你回来府上的丫鬟都能教完了。” 谢恒一听有点不舒服了,合着他去上了学,他的织织就得跟别人学,那多不舒服。 “而且,也没有一整日都跟着认东西的,时间长了会厌烦,你顾叔说,织织这手抖得毛病,可以去学学做菜什么的,锻炼一下,你若真有心,不如做个计划,早上学什么,下午学什么,晚上回来你再教教,行不行?” “做菜……”谢恒突然想到他生辰那日吃的那碗面疙瘩,其实还挺好吃的,突然,谢恒灵光一现,“我怎么没想到呢,便宜老爹,去把张妈接府里吧,每日把午膳让府里的小厮给我送学堂里就行,让张妈带着织织,我放心。” 张妈之前在学堂里就对织织多有关照,而且本来张妈来云中城的任务其实就是给他做饭,照顾他的饮食,现在来府上不是更好,没得便宜了那群吃他的喝他的还整天说他不是的玩意好。 谢赟倒是没想到织织还跟张妈有什么关联,“张妈那边不一定同意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妈可是织织的干妈呢,之前在学堂里还对我说要多照顾她,再说了,在府上给我做饭,不是正好么?学堂里那么多厨娘,那么多饭菜,累死个人。”谢恒这边撺掇完,谢赟也动了心思。 张妈那手艺,是真的好,那时候谢恒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他每天最想的就是回来吃上这么一口饭,然后配上张妈酿的小酒,别提生活多有滋有味了,可惜后面有人说闲话,张妈这才去了学堂。 谢恒看着他的表情,一会纠结一会向往的,坏笑道:“你也想吃张妈的菜了吧?得了,明儿我去找张妈来就是了,我先带织织回去洗澡睡觉。” 谢恒说完就牵着人走了,谢赟过了会回过神看着这小子的背影,无奈一笑。 等离开了谢赟的视线范围,织织才默默松了口气,紧紧跟住了谢恒,谢恒配合她的步调慢慢走,然后一边给她介绍回院子的路,身后的小厮排了长队,手里提着刚才程星洲他们带回来的小玩意。 流风跟回雪早就掌灯,给屋内熏香驱赶蚊虫,然后放下了幔帐在屋外等着,一看到有人提着灯进了院子就知道谢恒跟织织回来了。 “少爷,姑娘。” 谢恒应了一声,领着织织进了她的闺房,现在屋内有淡淡地草药香气,回雪赶紧端了药进来,“少爷,这是顾先生今日开的药方,说是让姑娘一定要喝的,这样能清除毒素。” 谢恒拿起药,又见回雪端了蜜饯过来,觉得这两个丫鬟还算机灵,心里暂时算是满意得。 “织织,把药喝了。”谢恒将药递过去,本来以为要哄好一阵子,没想到她张开嘴就把药喝完了。 回雪都惊讶了,“这碗黄连很多,姑娘吃一颗蜜饯吧。” 谢恒咽了咽口水,他自问要是自己喝这么苦的药,他可喝不下去,可是他又明白她的乖巧,是来自于忐忑和害怕,心里就更酸涩了。 “你啊,什么时候学学人家,撒泼打滚发脾气就好了。” 回雪跟流风对视一眼,这是什么要求,谁家不想要孩子聪明乖巧?她们姑娘看起来虽然钝钝的,可是格外懂事听话,看起来惹人怜爱,这不最好了么?寄人篱下,若还脾气乖戾,岂不是惹人厌恶?少爷这要求还真是奇怪。 谢恒:懂什么!所谓的聪明懂事都得委屈自己,我们家小丫头不需要! 一年后被小丫头从赌场拎出来的谢恒含着热泪,自己当年夸下的海口,跪着也要宠完。 第八十章 我会永远把你捧在手心上 不管两个丫头怎么想,谢恒是希望织织把这里当家,不要跟他见外,可惜小姑娘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又比寻常人难教一些。 谢恒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再给她嘴里喂了一颗蜜饯,甜又酸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织织眯起了眼睛,一看便是很满意。 谢恒笑了笑,“你病还没好,去换寝衣,早点入睡。” 回雪一听便来扶起织织,“姑娘,咱们去换衣裳吧。” 织织看了眼谢恒,见他还在,才跳下了凳子,跟着回雪和流风去了屏风后头换衣裳。 回雪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观察她。 织织时不时就要探出头去看看谢恒还在不在,一看到他在才安心。 回雪与流风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这小姑娘当真是对谢恒依赖得很,也是,谢恒这样的相貌,若是对每个姑娘都这般温和体贴,那怕是云中城的郎君都得娶不着媳妇了。 将外裳脱下,两个丫鬟将织织翻来覆去的涂好鞭伤的药膏,才替她把寝衣套好,牵着她的手从屏风后头出来。 织织一看到谢恒就甩开了回雪的手,跑到了谢恒前面,好像等着谢恒夸奖一般。 谢恒本来还在发呆,见眼前飞过来一个小团子,便笑道:“药都涂了?” 织织点点头,她现在知道那些有点疼涂完有点痒的东西不是吃的了。 谢恒看着她头发被松开,没了那两个烦人的小啾啾,摸起来也是顺手的很,“那今晚自己睡,睡得着么?” 织织睁了睁眼睛,点点头。 谢恒说不出来有股莫名的失落,可他总不能跟她一块睡,以前那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那我回去了,我就住在那边,想找我就让回雪她们来叫我,嗯?”谢恒跟她说了好一会话,织织都只管点头,等谢恒真的起身的时候,织织却突然拉住了他,一脸你要去哪的模样。 谢恒一愣,这才无奈笑了,合着小丫头刚才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你这样粘人,往后岂不是成了我的小尾巴了,嗯?”谢恒弯着腰,看着她无奈道。 织织攥紧了他的衣袖,很固执。 谢恒想了想,罢了,他睡另一张长塌便是,“去,让我屋里的小厮把我的竹榻搬过来,放在小姐的床边。” 回雪应是,反正这事情放在寻常人家肯定不行,可谢恒在谢家,那就是小祖宗,谁也不能违抗的存在,规矩是什么?能吃么? 小厮很快就把竹榻搬过来了,谢恒对织织道:“我现在要去洗漱一下,马上过来,你在这乖乖等我。” 织织又是点头,谢恒也没指望小丫头听得明白,可是她这里可没他的寝衣什么的,他出去了一趟必定要去沐浴的,不然浑身不舒服。 流风一下感觉到了估计小姑娘听不懂,便直接拿了蝴蝶风筝过来,吸引了织织的注意力,谢恒这才从一旁溜了出去。 快速地去净房冲了一个战斗澡,等他跨步进了织织闺房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就这样眼巴巴盯着门口,身后两个丫鬟又是无奈又是无措,一见到谢恒的时候,三个女孩都松了口气。 织织更是一溜烟跑到了床边,踢了鞋子就躺到了竹榻上。 两个丫鬟一时无言,这? 只有谢恒知道她这动作代表了什么,旁人都以为她是鸡犬升天了,在谢家能过上好日子,只有他知道,这单纯的小丫头脑子里一切都没变,她还是他的书童,要陪在他身边。 谢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人,专门将他治得服服帖帖?想把这世上所有好东西弄到她跟前呢! “得了,你们守夜吧。”要到织织屋子里伺候的人还没选好,那必定得让两个丫鬟期中一个在屋里守夜,流风今晚留下,将内室的门关上后,放下珠帘,流风去了另一边的小间,以便晚上喝水如厕去伺候。 这下屋内就只剩下了谢恒跟织织,织织躺在竹榻上,跟以前一样拱来拱去。 这里真好,比书院里还好,谢恒的味道到处都有。 可是下一瞬,她就被抱了起来,谢恒将错愕得小丫头挪到了粉嫩的床铺上,笑道:“今天你是主子,我呢,给你当书童,我睡竹榻。” 说着,谢恒自顾自躺到了竹榻上,屋内只有一盏微弱的角灯,隔着蚊帐,织织只能看到他躺在自己边上的竹榻,却看得不那么真切。 谢恒见她开始是错愕,然后是惊喜,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过了会,才发现她在闻被子上的味道,然后又眯起了眼睛,在柔软又清凉的床铺上蹭了蹭。 她好像很喜欢这些,每次感觉到舒服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来表达她的喜爱。 谢恒看着看着就轻轻笑出了声,“睡吧。” 他这几日都没睡好,现在倒是能睡个安稳觉,大概是那两个丫鬟熏了香,这屋内比他那屋带着股甜甜的香气,谢恒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他又睁开了眼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一只小手正在努力的从蚊帐的桎梏之中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小拇指,紧紧拉住后,才消停下来。 谢恒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他嘴角缓缓上扬,再次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的,她总是这样依赖他,他便让她依赖,总归,他是不会不管她的。 他也说不来为什么,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好,窗外的蝉鸣声不再扰人,亦或者是她身上传来的温暖,谢恒伸手勾住,听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想象着她长大后的样子。 那时候,她一定会说话了,不会比其他的姑娘差,会有一手的好厨艺,兴许,读书写字也是一把好手,是云中城最有名气的小姑娘,因为她是谢恒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当天夜里,他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成了一条翱翔于天地间的龙,可是在一片旷野之中,他发现了一个头戴花环的小姑娘,她的声音很好听,还会唱他没听过的歌,最后他驮着她,永远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谢谢冬天的懒虫、阮小阮呀的月票。 第八十一章 卖给我 正梦到小公主顺着他的龙鳞往上爬呢,就被门外的敲门声给叫醒了。 “少爷,少爷。”尽管屋外的人尽量的放低了声音,谢恒还是不耐烦得揉了揉眉心,刚想起身,发现昨晚应该睡在床上的人,不知怎么,居然窝在了他的身边,两条腿都勾在了他的身上,谢恒下意识捏了捏她的脚心,发现不凉才慢慢起身。 织织睡得很熟,顾宁说了,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谢恒轻手轻脚穿上鞋子,这才打开了房门。 流风和回雪早就站在一旁等着了,谢恒早上有严重的起床气,每次被叫醒都不耐烦的很,小厮见他出来了,笑嘻嘻道:“少爷,赶紧用了饭去学堂吧。” 谢恒打了个哈欠,想起今天要去把张妈带回来,便打算老老实实过去了。 “让小姐多睡会,起来了若是无趣,你们便跟她说说话,教她屋里面的摆件怎么个读法,就当你们家的妹妹看待,但不能不恭敬,若是被我知道背地里欺负她……” 流风跟回雪立刻福身,“少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欺负姑娘的。” 谢恒点头,“我今日会早些回来,你们警醒一些,小姐她不识物,衣服脏了就立刻给她换,别带她去危险的地方,哦还有,她喜欢吃甜的……”谢恒说起来就有点没完没了。 一开始回雪还在耐心的听,到后面发现这哪里是陪着小姐,这是带孩子吧? 谢恒突然也发现自己操心得太多了,但眼神还是狐疑的在流风回雪身上打转,好像在说:就你们两个,能不能伺候得好我的小宝贝? 流风回雪立刻挺直了脊背,少爷您就放心吧嗯!?我们好不容易当上大丫鬟呢,死也要坚守岗位。 一阵眼神对视之后,谢恒默默挪开了视线,大概是被流风回雪的斗志给忽悠到了,觉得自己好像质问的太过,“行吧,你们……好好陪着小姐。” “少爷慢走!”声音陡然放大。 谢恒被惊得耳朵都震了震,到底是多想他走? 两个丫鬟终于把人赶走了,这才推门进去伺候姑娘,织织睡得很沉,手里还抓着一把被子,想来以为谢恒还在。 不过她们也没惊讶这好好的姑娘怎么睡着睡着出现在了竹榻上,在她们眼里啊,这小姑娘得了病,其实还不懂事呢。 谢恒吃了早膳,才骑着马慢悠悠晃悠到了学堂,这不才骑着马在大白天露了一次脸,整个云中城都知道谢恒有一匹金灿灿的马,比寻常的马都好看,蒋二麻子刚从另一街过来,就看到了谢恒下了马,然后那马直接跟着门房的小厮进了后门。 的确是金灿灿的一匹。 “二爷,这马怎么是金色的?”一旁的小喽啰纳闷道。 蒋二麻子眯起了眼睛,“新花样?走,去问问那个门房的,能不能把马牵出来。” “哎。”小喽啰立刻去了,门房小厮一听就是摇头,“你们要谁的马不行,非要恒爷的,今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行,走走走。” 谢恒本来就是最后一个来的,门房小厮直接关上了门。 蒋二麻子派出去的人吃了一个闭门羹,一脸郁郁不平的回来,“二爷,人家不给面子,说死也不让进去。” 蒋二麻子看了一眼云中学堂的墙头,“不让我骑,我还非要了,蹲下。” - 谢恒刚一坐下,程星洲就凑了过来,“恒爷,织织呢?” 谢恒翻了个白眼,“在家睡觉呢。” “她身体怎么样,会说话了么?”程星洲眨了眨眼睛。 “啧,你小子怎么这么多话?” 程星洲却不理他这样冷言冷语,“那我今天去你家吃饭呗,我带了不少女儿家喜欢玩得东西。” 裴子晋在后头啃点心,嘴里含糊不清,“我也去。” 谢恒看了看旁边这个货,再看看后面那个货,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大字:没安好心。 一个两个的,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了?想从他的碗里扒饭?想得美! “不行。”谢恒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程星洲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行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后面一阵骚乱,谢恒皱眉站起来,掀开了窗边遮挡阳光的竹帘,叫住了一个正在往外跑得小厮,“怎么了?” 小厮跑到一半没叫住,“回恒爷的话,听说马房那边有人在放炮仗!惊着马了!” 谢恒一听就直接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直奔马房而去,其他走读的郎君也各个站了起来,纷纷跟着谢恒往马房跑。 谢恒刚一到马房,就发现众人围在外圈,压根不敢进去,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炮仗点燃后的硝烟味,谢恒人高,隔着人群也能看清楚里头的场景,蒋二麻子竟然摔在地上,而一匹金色的马正用马蹄踩踏着他的腿,而蒋二麻子却死都不放手,死死拉着马的缰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上马不成反被马踹。 谢恒见宝马踹得差不多了,已经有些暴躁了,才上前吹了声口哨。 这汗血宝马是宫内驯养过再送去谢家的,但是跟谢恒却特别熟络,他怀疑是这马认得谢泽的脸,毕竟,他与谢泽一母同胞。 大家看着刚才还焦躁不安的金色宝马朝谢恒走去,都有点担心会不会踹了谢恒,后来发现是多虑了,毕竟是自己的主人,别提多乖巧了。 谢恒安抚性的拍了拍它的脸颊,才低眸去看躺在地上死拽着缰绳不放的蒋二麻子。 “上次没打够是吧?”谢恒问道。 蒋二麻子腿疼得厉害,可是这么多人,他也不想丢人,便笑眯眯仰起头,“谢恒,我看上你这匹马了,卖给我,怎么样?” “你有几个钱啊?口气如此猖狂。”谢恒听笑了。 整个大楚都没有的宝马,就算在西域金色的汗血宝马也是少之又少,估计好一点的品相都送来进贡给大楚了,竟然被蒋二麻子说买就买? 蒋二麻子冷笑,“不就是把马染成了金色么?指不定过两天还掉色呢,五两银子,成不成?染了色的谁知道等会会不会死。” 写这一段是为后续剧情铺垫~蒋二麻子是在云中城地图里比较重要的一个小配角。 谢谢orient霓霓,冬天的懒虫的月票 第八十二章 这么贵, 你讹我 五两银子?谢恒挑了挑眉毛,然后一掌拍掉了蒋二麻子的手,将缰绳抢了回来,“我看你这小子浑身上下没一丁点值钱的地方,那钱你自个留着敛葬吧,当我送你的份子钱。” 谢恒讲话向来又毒又不给情面,蒋二麻子也听习惯了,反正从小到大跟他打架到现在,十次有十一次是被摁着打的,不是摁着打,也就是被讥讽,不得不说,这些对他而言现在基本免疫,毫无杀伤性。 蒋二麻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他昨晚上一晚上没睡觉,现下精气神跟被掏空了似得,拉着谢恒不放手,死乞白赖道:“别介,好歹咱们从会说话起就对骂到现在,你就把你的马,让我骑一下,你也没啥吃亏的不是?” “对不住,我嫌脏。”谢恒一脚给他踹一边去,力道倒不至于伤人。 蒋二麻子恼了,“谢恒!这这么多人呢,给点面子成不成?咱们谁跟谁啊,这多少年交情了。” 谢恒上下检查宝马的情形,懒得理他,倒是程星洲笑道:“你跟恒哥有啥交情啊?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交情哈哈哈。” 学院里那群书呆子都跟着笑,不过有几个是笑不出了,蒋二麻子甩得那串炮仗,把马身上都炸伤了,要知道向他们这样比穷苦百姓强一点的人家,马匹也是稀罕物,不是能随便糟践的,要不是为了来学堂有马术课,家里还舍不得把马让牵过来呢,哪知道冒出这么个闯祸精。 要说谢恒是云中城的魔星霸王,这蒋二麻子就是隐藏在谢恒脚底下的一个癞蛤蟆,主要是脸上坑坑洼洼到处是坑,人也生的矮,可偏生破坏力不比谢恒差,可谢恒能直接靠着脸吃饭,蒋二麻子成么!?出去能靠自画像贴在门上辟邪,这就是颜值的差距。 然而蒋二麻子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得,从小到大就是要跟谢恒比,谢恒玩什么他也玩什么,所以蒋家夫妇出去就跟人说,都是谢恒给蒋二麻子带坏的。 程星洲说完,蒋二麻子就不乐意了,“去去去,一边去,赶紧得帮我叫人啊,这腿疼得厉害。” 程星洲扫了一眼,“死不了,前些日子打得你头都破了不也活着呢么,你别小看自己,妄自菲薄是不对的。” 蒋二麻子听着这话竟然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贬,但还是没说啥,好在东庚已经领着蒋二麻子的小喽啰进来了,而且还打起了算盘。 “是这样的,蒋少爷,您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蒋二麻子不耐烦道:“什么私了公了,我干啥了我?吃亏得还是我呢,把那金色小马赔给我,我就不计较了。” 东庚就当没听到,算盘打得噼啪响,“是这样的,蒋少爷,公了呢, 您私自翻墙进了我们学院,按理说,这是私闯民宅,咱们是要报官的,按照大楚律例呢,破坏财务者,罚三十刑棍,纹银五十两,另外还得参与社会服务令,就是帮忙城中清理河道,在县衙洒扫,然后还要坐牢七日。” 蒋二麻子一口气上不来,程星洲立刻替他应了,“这么好的事,那必须选公了,我看你最近好像印堂发黑,四肢无力,不如让县衙的衙差给你疏通疏通经络?指不定这气血就顺畅了。” 蒋二麻子啐了一口,“一边去,有你说话的功夫么,这点破事算什么公了,私了怎么了?!合着你们学院的马踹了我的腿,这就不算了?” 东庚笑了笑,“那自然不是的,首先呢,这金色马匹并非我学院之物,而被炮仗炸伤出血的七匹马匹里头,都是属于学生家中自带,也就是说,按照每匹马的购入价格,您还得赔偿,直到马伤痊愈,我看恒爷的马,马蹄处仿佛有血,这匹马的价格是?” 谢恒蹲下身,果然看到马匹的脚边全是大大小小炸出来的伤,马最重要的便是腿!谢恒起身,冷声道:“进贡的西域汗血宝马中的珍品,金马,不知道蒋家有几个钱,配得起这一条腿。” 蒋二麻子瞪圆了眼,“你没染色?” 程星洲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匹马的来历,一听蒋二麻子这蠢话就怒了,“你瞎了?这马的体型你看看,跟咱们大楚的马像么!染色还能把马的体型给染了,当年文帝为求汗血宝马,差不多舍了一座城池一年的收入,才购入十匹,而且还都是正常的颜色,没有金色,你但凡有一丁点脑子,也不至于对着这匹马点炮仗吧?” 蒋二麻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汗血宝马他当然听过,可也不知道这么贵啊,“不是……你诓我吧,这么宝贝的马,能在谢恒手里?” 云中学堂的学子们一脸淡定的看着蒋二麻子,请问整个云中城里,真有这种稀罕物,不在谢恒手里在谁那?这谢家万一就是这么有钱呢?! 蒋二麻子突然仿佛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挠了挠鼻子,“我……私了就是赔钱?” “是的,蒋少爷是打算打个欠条呢,还是一次性给完呢?” 他昨晚上在赌场输的就差把裤衩脱下来给人了,哪里有钱赔?别说汗血宝马,一般枣红马都没钱! 东庚了然了,笑着对身后的护院道:“去,去县衙报官。” 蒋二麻子急了,一瘸一拐走到谢恒身边,“啧,你给说句话啊。” “让你爹娘拿三十万两,少一个子,我锤你一拳头。”谢恒盯了他一瞬,然后刚要下脚,蒋二麻子身后的人立刻架着他跑。 学子们也不操心了,有谢恒在,估计这赔偿的钱,也得从蒋家榨出来。 要说这蒋家上面三位娘子,倒是各个知书达理,蒋家老爷与夫人也算云中城的名人,做得布料行当,跟程星洲家也有点渊源,可惜这一家子都是正常人,就得出个不那么正常的来搅和一下,每年蒋二麻子闯下的祸事比她们家染坊里的染缸还五花八门。 可谢恒也是一样的闯祸,奈何谢家的背景深不可测,没人知道他们做什么生意,也没人知道靠山是谁,只知道曾经有一年谢恒将巡游的御史给打了,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谢恒:没办法,这就是我的男主光环8 蒋二麻子:我可以潜规则么? 系统:对不起本服务器暂时只接受帅哥的潜规则。 第八十三章 让你去照顾织织可好 蒋二麻子倒是出不去学堂,等着官府把人带走的时候,他还老大不服气,觉得谢恒在骗他,谢恒心情郁闷,还好程星洲赶紧让自家药房的大夫跑了一趟,说马的腿没事,只是皮外伤这才让这祖宗脸色好一些。 何良平追到马房的时候,看着不翼而飞的学生全在这,这才气得跳脚,“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个个都不上学了是不是,想听马给你们上课不成?” 学子们个个低着头往偏门蹿了出去,倒是谢恒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何先生,最近好像长高了。” 何良平刚准备骂他两句,闻言一愣,“当真?” 谢恒诚恳的点头,“可不是么,你看你现在骂人,只用跳两下,以前可得蹦三蹦。” 何良平立刻举起了戒尺,“你个小兔子崽子!你给我站住!别跑你给我。” 鸡飞狗跳了一上午,等到下学的时候,程星洲打了一个漫长的哈欠,发现谢恒居然在写写画画。 程星洲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凑了过去,“啥呀这是。” 只见宣纸上,谢恒横七竖八画了不少东西,可惜画工有点一言难尽,字虽然不算顶好,但已经出乎意料了。 “哟,恒哥,你认真写字的时候,这字还不错呀。” 谢家可是请了名师指导,只是后面他不愿意学,故意写的乱七八糟而已,但那时候才七八岁,跟程星洲这种半吊子比算不错,跟谢泽?天差地别。 “多话。”谢恒把纸抽了回来。 “你写这个干吗,汤勺?筷子,帕子,怎么连凳子都有?”程星洲看了看,裴子晋突然道:“是给织织用的吧?” 谢恒被说中,倒是没反驳,程星洲恍然大悟,“哦,是哦,顾叔说织织能说话吧。” “能,不过需要时间,我把这些东西都画出来,天天念给她听,早晚会说的。”说起织织,谢恒身上温和了一些,没早上那股子戾气。 “这不是亲妹也胜似亲妹了,不过我妹妹要是跟织织那么可爱漂亮,我也愿意天天教她。”程星洲说完,旁边的学子便问道:“织织是谁?” 然后便看到以谢恒为首的三个人齐声嫌弃道:“关你屁事。” “……”行吧,同窗不配问问题,你们继续。 “恒哥,我看你画了一早上才这么点,要么我下午替你画点?天天上课睡觉,我晚上都睡不着了。” 谢恒瞥了他一眼,“随你便。” “好咧,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菜,说起来,外头就算是留仙居,也没张妈烧饭好吃。” “那你就赶紧吃吧,马上张妈就要走了。”谢恒淡淡道。 “啊?!张妈要去哪,是有人出了高价把张妈挖走了么?!”程星洲立刻点心都不吃了,火急火燎问道。 谢恒看了眼他吃得凸出来的小肚子,“去我家。” “恒哥你不地道啊,咱们中午馋得久这么一口,你还给没收了。” “我让她去照顾织织,你们不爱吃,自己去找厨娘做去。”谢恒说完往厢房去,顺便跟一旁守着的东庚道:“让张妈来我房间一趟。” 东庚一怔,但还是去了。 张妈刚把最后一道菜炒完,听说谢恒让她过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但还是立刻洗干净了手,跟在东庚身后去了内院。 反正程星洲他们知道织织的事情,他也没让他们回避,张妈一来就看到了这两位少爷,行礼道:“三位少爷好。” 程星洲依依不舍得看着她,“张妈别客气。” 张妈笑着颔首,只是眼睛里透着疲惫,好似有心事,“少爷今日找我,是午膳不合胃口么?” 谢恒自小吃她的饭,怎么会不合胃口,“不是,张妈,往后去谢家吧,学堂这边太累了,你年纪大了,总这么做大锅饭,也太辛苦。” 张妈一愣,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毕竟她跟谢赟当初还被人说过闲话,说谢家老爷要娶她当继室,让谢恒叫她一声母亲,她哪敢? 谢恒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斟酌词汇道:“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织织,哦,就是小哑巴,我前几天将她救回去了,小姑娘可怜,没人照顾,顾叔说如果能有人帮她,她康复起来也快。” 张妈听到小哑巴三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一听什么小姑娘就愣了。 “小姑娘?少爷说得小哑巴,是我知道的小哑巴么。” 程星洲嘿嘿一笑,“没错没错,就是咱们学堂里那个小哑巴,她是个小姑娘呢,现在在恒哥家里。” 张妈一激动,“真的么?她不是被她家那两个人带走了么?怎么会被少爷救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谢恒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妈已经愣在了原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亏我还说要当这孩子的干妈,竟然是个小姑娘,我都没往那处想,还好她遇到了少爷,不然,她就算是被人害了,近在咫尺,我都无从察觉啊。” 程星洲倒是不知道张妈还是小哑巴的干妈,不过他向来哄女人有一套,立刻笑眯眯道:“张妈你可千万别哭,织织现在过得可好了,就看您愿不愿意去照顾,不愿意,我这五脏庙也不用吃苦,我是不介意的。” 张妈现在哪里有不愿意的,立刻点头道:“我愿意的,我现在就去厨房那边,交代一下事情,这些厨娘最久得跟我快五年了,手上也有本事,不会让各位少爷亏待了肚子的,恒爷下了学,我便跟您一块回去。” “去吧。”谢恒见张妈同意,也算松了一口气,交给其他人,他真的不放心。 同时裴子晋也感慨了一句,“恒爷,你对织织真好,是我从来没见识过的好。” 谢恒想了想,挑眉道:“怎么,你也想我喂你吃饭?” 裴子晋一想到那个画面,摇头如拨浪鼓,“算了,大可不必,心意领了。” 谢恒心里记挂着织织,但没顾得上这两个感慨最后一次吃张妈的饭菜,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小丫头怎么样了。 恒哥:织织饲养手册进度百分之10 谢谢lssxcsyz的月票,喜欢这本书的小伙伴们多多留言支持呀。 第八十四章 你们别吓着她 谢家的人很多,也正因为如此,出现了太多织织没见过的生面孔,吓得她只敢在房间里,不敢到处乱走,流风回雪还是照老样子给她打点,只是不管她们跟织织说什么,织织都是面无表情,有时候想要表达一下情绪,也因为太紧张,什么都表达不出来,她很懊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迟钝。 她能感觉得到两个姐姐的尴尬,这跟方小兰当初一开始哄着自己说话的时候是一样的,可是随之而来就是失望和愤怒,然后是拳脚相加。 她不敢自己吃东西,怕把新的衣裳弄坏,谢恒不在,她忐忑极了,直到管家过来的时候,两个丫鬟姐姐才来牵她的手,说带她去前厅,给她找的妇人找到了。 谢赟的要求是,性格温和,年纪二十到三十左右,知书达礼,能看顾小姐跟丫鬟便行,这种女子一般都以成家立业,膝下也有儿女,很少会出来抛头露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女夫子的职业,仅仅只是照顾不太会说话,暂时还无法自理的孩子。 好在管家找的牙婆人不错,找了三四个符合要求的人来。这几个女人都是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上下,并且没了丈夫,也没孩子的,因为年纪又轻,干脆自己出来自立为女户,其他时候靠刺绣或者其他行当谋生,查了户籍,都是正经人家,一听说谢家高昂的价钱请个伺候小姐的,自然立刻便来了。谢赟没什么意见,便让织织过来,看看眼缘。 织织被牵着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正中央的几个女子,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把她卖了,她立刻抓着流风的手,躲到了流风身后。 谢赟笑了笑,“织织,别害怕,出来看看!” 可是织织听不懂,她缩着不敢动,管家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便让那群女人自己想办法,有几个人干脆拿着拨浪鼓去哄,因为太热情,倒是把人吓得更厉害了。 “小姐,小姐你看我这个。” “小姐,我这个好。”可是她们说归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真正蹲下来,看着织织的眼睛说的,反倒是对她步步紧逼。 谢恒一回来,大好的心情就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消失殆尽。 “你们干嘛呢?”谢恒暴怒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唯有织织听在耳中是天籁之音,她仓皇无措的眼眸里顿时燃起了希望,抬头看过去的,还看到了站在谢恒身后的张妈。 织织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她快步从流风身后跑出来,也不怕那群陌生的女人了,拨开他们就朝谢恒的方向跑去。 谢恒伸出了手,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 到底是看起来七八岁的姑娘了,一群女子尴尬地站在一边,这于礼不合吧? 张妈也是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谢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对管家道:“将人先带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谢恒才安抚道:“没事了,我回来了,别怕嗯?” 他知道她听不懂,可是她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温和,果然,织织的情绪缓缓平复了下来,然后朝着张妈,伸出了手。 在她眼里,她许久没见到张妈了,完全没意识到张妈现在看到她的冲击有多大。 多么漂亮水灵的小姑娘啊,竟然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哑巴,她真是意外极了,立刻放下包袱拉住了她的小手。 “干妈来了,哑……织织对么?真好听,这衣裳也好看。”张妈是最看不得这些的,谢恒松开了织织,张妈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见她脖子底下,衣服遮挡的地方还有淤青,便知道这次伤得比平时都严重。 加上谢恒曾说她中了毒,心里更是心疼得不行。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到底是谁狠得下心这样对待她,张妈搂着织织对谢赟道:“那些妇人,是请来照看她的么?” “是啊。不过,织织有些排斥。”谢赟无奈。 张妈明白谢赟的意思,年轻的丫头放在那,保不齐会把谢恒带坏了,谢恒在他手底下本来就不服管教,若是再跟女人扯上什么关系,以后回到谢家,跟人拿去与谢泽比,孩子心里总归有点计较,尤其是谢恒这样敏感倔强,吃了亏也不说的。 可是外头请来的也不能让人放心,张妈擦了擦织织脸上的泪,“这样吧,让我来照看她。” “你?”谢赟惊讶后,随后便点头,张妈肯在这里,那比什么都强,既能管束好谢恒院子里的下人,也能教养好织织,又有干妈的情分,实在是找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谢恒看着织织一边哭一边笑,冲她扮了个鬼脸,朝她伸出手,“走吧,我陪你回去,张妈,你也跟着来,去看看她屋内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你的房间,我一直给你留着。”谢赟这话是对张妈说的,张妈红了红脸,将鬓边的发丝勾进耳后,“我先去放行李,等会再去。” 张妈带过来的东西可不少,酱菜小酒,都是用板车拉回来的,等收拾齐整估计晚饭以后了,谢恒点头,“那我跟织织先回去。” 谢赟和张妈一直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走远了,才感慨一句,“倒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对人有这样的耐心。” “可我看,未必是好事啊,若只是兄妹之情,那凡事好说,可长大了,有了那份心思,难道要进谢家为妾么?” 别说是他愿意认作义女,就算是亲生的,他也只是谢家家奴…… “那还早着呢,织织还是个不懂人事的孩子,我将来多多提点就是。” 谢赟一笑,“也是。” 接下去,二人便再无话了,倒是张妈下了台阶时,谢赟感慨了一句,“你能回来。” “嗯?” “我挺高兴的。” “……”张妈低头抿唇,“我带了你爱喝的酒。” “那我肯定要好好品尝。” 谢恒牵着织织的手,低声问道:“今日在家做了什么?” 流风在后头回禀,“姑娘起来没见到您,吃得也不多,一整天便是盯着门口看。” 谢妈妈护崽,??突然觉得自己在写母婴题材。 谢谢爱做梦的小米虫的月票。 第八十五章 越来越好 谢恒板下了脸,“我不在家你们就这样伺候姑娘?干什么吃的,不吃饭你们不会哄着?还要我教?” 流风回雪可真是冤枉死了,怎么没哄?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可这小姑奶奶她听得懂么? 谢恒看着两个吓得发抖的丫鬟就无语,牵着织织进门口,才让厨房再送一次饭菜,这回,他得亲自盯着。 不过好在织织看到他回来了,也不再只呆呆盯着门口,谢恒给她夹什么菜,她就吃什么。 院子里的秋千已经搭好,等来年,这葡萄藤就能长出繁茂的样子来,花圃已经移植了过来,谢恒看着外头越来越有味道的院子,第一次觉得,这院子不再是困着他的牢笼,反而是……反而是像一个家了。 他正想着,碗里多出来了一块肉,他抬眸,织织两只手一边一只筷子,将那块肉夹过来的。 “会夹菜了?还夹给我?咱们家织织真懂事!”谢恒语气一下便柔和了下来,果然嘛,他养的小姑娘就是贴心,来家里才几天都会夹菜了呢。 流风回雪要不是怕他发现,都恨不得朝天翻个白眼,这还是刚才那个发脾气的谢恒么?人家给他夹一块肉,你看他乐得。跟没吃过似得。 谢恒来了兴致,一步一步演示给她看,“呐,用筷子呢,一直大力去抓是不对的,要这样,一起把它们拿起来,然后呢,这根筷子放在食指跟中指只见,靠大拇指上端,压着它,食指动起来的时候,就能掌控它们了,很简单,你跟着我一步一步做。” 织织看得很认真,很仔细,谢恒为了配合她现在迟缓的脑子,只能不厌其烦的做了十多次,她才用对了姿势。 谢恒已经喜出望外了,顾先生说她的五识有局限,但是很明显她并不笨,只是不习惯,毕竟听说西域那边有些神秘的地方,是不用筷子的。 但是她为什么会玩拆解九连环呢?可惜现在的谢恒还是没办法知道。 顾宁在门口看了一会谢恒怎么教姑娘,突然觉得这孩子虽然没啥耐心,但养孩子这一方面,还是比普通男人强一些的嘛。 “顾叔?!”谢恒盯着他进门,然后又看到顾宁将一打药交给了流风,“去,打一桶子热水,将药熬好泡进去,让你们家姑娘进去泡两个时辰,我再给她施针。” 谢恒一听就站了起来,“顾叔,这还要施针几次啊?” “不知道,啥时候好,啥时候停,你以为呢,从小吃药到现在,现在就算慢慢解毒,这姑娘也有不少后遗症,看这手抖得。” “你不是说她如果学厨艺,能缓解一下么?我已经把张妈请回来了。” “哟,有点本事啊,她你都给请回来了,成,这回你顾叔我,是真看出来这小丫头对你很要紧了,放心吧,我保准被你治好,若是她乖乖配合,以后也不用再受这份苦了。”顾宁看着织织说完,眯起眼睛道:“这眼珠子还有浅浅的蓝色,长大了必定是个倾城佳人,我这人啊,最看不得好东西被人糟蹋了,放心吧。” 谢恒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那我把饭给她喂完,等施针的时候,我能在场么?我怕她害怕。” 顾宁点头,“随便吧,别到时候替她喊疼,不让我扎,我可告诉你,这个毒到了后面,越扎针越疼,淤血全部挤压在体内,都是关键的地方,成年人都未必撑过去。 谢恒一听便揪心了,这小丫头还这样小,哪禁得住? “有没有不疼的法子啊?” “没有。”顾宁斜眼看他,语气平淡。 突然,小丫头抬起眼睛看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防备与责怪,顾宁炸了眨眼,笑着看着她,“怎么了小丫头?这样看着你顾叔。” 他说着还想去掐一把没什么肉的小嫩 脸,可是织织直接避开了,然后拉着谢恒的手,冲着顾宁有些厌恶得瞟了一眼。 顾宁品出来了,“嘿,你傻归傻倒挺护犊子啊。” 谢恒乐了,然后反驳道:“谁说我们织织傻,顾叔你别自己没孩子就嫉妒我们织织乖巧可爱啊。” 顾宁听不下去了,“吃你的饭去,小兔崽子如今带回来一个,两个一起气我是不是?这给你治好了还不得冲我床头扔石子呢?说你两句都不肯,倒是跟你一个德行,护短的紧。” 谢恒嘴角上翘,跟织织解释道:“是顾叔,不是坏人,也没欺负我,你别生气。” 织织摇头,固执的觉得顾宁不是好人。 谢恒有些无奈,顾宁看见这小丫头这样听谢恒的话,也有些不是滋味,“哎,你让她冲我笑一下,我就下针轻点,不然可疼了啊。” 谢恒知道顾宁是故意吓唬,便拿出了九连环,一边跟她说,一边让顾宁冲她笑。 织织是个思维很简单的姑娘,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只能根据表情来判断人的好坏,一开始对谢恒也是如此,木然无视,可是一旦知道谁对她好,她就会全心全意的付出,所以谢恒才愿意一直护着她,不厌其烦地教她最基本的东西。 果然,顾宁给她扮了三个鬼脸后,织织笑了,并且还有一声短促的声音。 奶甜奶甜的一声,满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回雪惊讶地看着织织,她一直以为顾宁说她会说话的,那是用来唬谢恒的,没想到真能听到声,而且还很好听呢。 “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谢恒看着顾宁,“顾叔,您看?” 顾宁脸上也是带上了笑容,“这有什么,等毒解了,不再这般迟钝后,就是个正常的孩子了,不过她能懂喜怒哀乐,已经实属不易。” 那边药浴快准备好了,谢恒赶紧用勺子给织织喂了饭,才把人交给了回雪她们。 说起来知道男女有别后,他头一次觉得麻烦,要她不是个姑娘,自己就能一直陪着她了,洗澡也不用麻烦别人,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尽心不尽心。 看他一直眼巴巴盯着屋里,顾宁笑道:“跟奶妈子似得。” 妹导:想一起洗澡吗?你想得美! 谢恒:???????我不是我没有。 第八十六章 你会怎么选 谢恒听完竟然没什么反应,奶妈子就奶妈子,只要织织能好起来,他这些时间就不算浪费。 顾宁看了看这充满了女孩气息的院子,乐了,“小谢恒长大咯。” 谢恒完全不懂他阴阳怪气说什么,自顾自去了一边,他这几日倒是没练功,有些生疏,“顾叔,来两招?” 顾宁呷了口茶,“不来,你都是野路子,谢家正经给你找的师傅你都不好好学,去巷子口跟人打架那些也好意思拿我跟前来!?” 谢恒手上的银枪发出一丝厉芒,“是不是野路子,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谢恒一枪一扫而来,顾宁甩了一下宽袖,整个人游刃有余地从原处转到了秋千架下面,谢恒再次旋身而上,一招一式已经隐隐有了大家风范,顾宁眼前一亮,“好,这招神龙摆尾漂亮!” 顾宁虽然是个毒医,可行走江湖没有两把刷子,就是把命悬在裤腰带上,谢恒是他看着长大的,也希望这孩子有出息,如今瞧他武功路数比前两年更加进益,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明显,一开始还躲躲闪闪不与他正面起冲突,现在便有几分指点的意思了。 “这招破虚空力道有些过重了,以柔克刚,化软劲。” 谢恒再气势,横跨过半个花圃,将长枪耍得几乎看不清样子,顾宁闪避两下手,腰间的配饰竟然被谢恒取下,二人这才停手。 顾宁看了看谢恒得意地甩了甩手上的玉佩,叹气道:“好小子,现在长进不少啊。” 谢恒不置可否,将玉佩甩给他,“好久没打了,找你出出汗。” “想过去更广阔的的天地么?”顾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顾家庄出来的,可惜当年顾宁便是个不爱听从家里安排的人,十四岁就提着包裹,拒绝了家里给他安排的亲事,毅然决然放弃了顾家庄少主的身份,连带着顾家拳法,这么多年他都没用过,他现在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是自己闯出来,拜了各种师傅学的,如果可以,他不希望看到谢恒一直在这座小城里。 谢家的后人,还是应该多出去看看,尤其是谢恒,这种连外人都不知道的存在,若样样都不如双生的兄长,只会被人拿来比较,这对于敏感的谢恒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谢恒随手一甩,那长枪一下子落入兵器架,分毫不差,“我倒是想出去游历江湖,可我出得去么,云中城上上下下都是谢家的眼线,我在赌场里摇的骰子是什么数,他们都知道,会让我出去么?” 谢恒以前倒是尝试过跑出去,然而走不出十里地,一定会被人抓回来,谢家暗卫各个武艺高强,想抓一个毛小子就跟拎小鸡似得,后来谢家那边发了话,若是谢恒可以打败这些人了,随便谢恒去哪。 可惜后来谢恒偶尔能得手了,他却不想离开了。 因为他发现,好像无论去哪,他的心里都一样空,谢家给了他用不完的银钱,却永远缺失了他成长道路上最重要的那几年,谢恒也越发无所谓这些。 “只要你想,你现在应该有这个本事。”顾宁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 “不了,我这还有姑娘要养呢,你没看见么?我要是出去了,姑娘怎么办?我带着她走?我可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她吃得苦够多了,往后我只希望她甜,没有苦。”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依然倔强,他好像还不明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的爱护与宠爱到底代表了什么,可也正是因为这份懵懂,才显得这段时光的弥足珍贵。 顾宁没有继续说什么,一老一少便这么坐着,等待屋内的消息。 “你呢?”过了会,谢恒剥了一手的瓜子,语气有些无所谓道:“我反正再过几年便回谢家了,到时候,你也不用呆在云中城守着我了,你有想过去哪里么?” 顾宁是谢恒很小的时候来云中城的,原因无他,当年顾宁承了谢家的情看顾他们家的小公子,自然也是理所应当帮忙照顾,可是谢恒如果回到了盛京,确实不会再需要他了。 顾宁也有些茫然,“看着你长大,都那么些年了,还不知道去哪。” “那你没想过回顾家庄么?”谢恒其实多多少少听谢赟提起过,顾宁走的时候十四岁,隔年,顾家庄就把定亲的那位姑娘娶进门了,是顾宁的亲弟弟帮忙把人接进来的,那姑娘至今都还在等着顾宁,也导致顾宁后来成了江湖上有名气的毒医后,也没敢回去。 顾宁一怔,没回答,谢恒斜眼看他,“你看,你也是害怕的吧,不知道自己家变什么样了,还怕家里人指责你吧?” “不是。”顾宁说完,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懂。” “我哪不懂,我还在襁褓的时候就离开谢家了,你可是到了我这个岁数才走的,家里还给你娶媳妇了呢。” “那好,我问你,谢家如果现在让你去考科举,走文科,然后再帮你八抬大轿娶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回来,你人也没见过,进了洞房才知道长什么样,什么脾气,你还得跟她生孩子,你能接受么?小谢恒?” 谢恒是个天生反骨的人,听他这么问当然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才不要,我要娶媳妇,当然是我喜欢的,他们安排,让谢泽去娶啊,他可是谢家世子,他的媳妇那才需要世家千金呢,我混吃等死就醒了,还需要我联姻的话,那谢家完蛋得了。” 顾宁一拍他的脑门,“你们谢家经历灭门,再到谢容横空出现,力挽狂澜,百代基业,你说完就完?不过你有句话说得对,娶媳妇当然是要娶自己喜欢的,我当年不回去,虽然有赌气的成分,但也是想让那家的姑娘知难而退,可是我没想到,她真的嫁过来了,还宁可守活寡,后来我想,我不回去,送一封和离书,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咱们大楚和离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谢泽:为什么我突然被cue。老弟你也太不厚道。 第八十七章 她只有我一个 “何况和离后,生了孩子的都能再找夫婿,我也跟我爹娘说了,把我的那份家产,全部给她当作我的补偿,我能做的也就那么多了,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她还在等我,我都没见过她,可我现在却要承受这份深情,你能明白么?”顾宁看着谢恒,好似想找一个知音人。 谢恒摇了摇头,“不明白。” “啧,我就说你还没到开窍的年纪。”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如果我是你,我爹娘当初给了定下亲事,我怎么着也得搅黄了再走。” “你以为我没努力呢?没办法呀,我一走,这婚约又来了。” “那你就不能提前娶个自己喜欢的?!那人姑娘还能上赶着给你做妾?把你美得。”谢恒翻了个白眼。 顾宁一噎,“你以为姑娘那么好找呢,你现在给我找个愿意嫁给你的!?” 谢恒挑眉,站起来转了一转,“不是我要自夸,就我这张脸呢,虽然我不想说,但你应该心里有个数吧?” “……滚滚滚,这天没法聊了。”顾宁翻了个白眼。 谢恒嬉皮笑脸地坐下来,“说真的,人家都等了十多年了,如今都快三十多岁了,你也不回去看看,万一看对眼了呢,老躲着不是事啊,我虽然不想回谢家,但真让我回去,我肯定是要看看的,看看谢泽,看看别的。” 顾宁没吭声,看样子有些出神,正说着呢,回雪出来了,“少爷,顾先生,姑娘泡好了,可以施针了。” 顾宁回过神,揉了揉眉心,“来了。” 谢恒提步也想跟上去,奈何顾宁挡在门口,“这施针是严肃的事情,你进去干嘛。” “那我不看就行了,我怕她害怕,上次她昏迷着安安分分等你扎,现在可不一定了,那双眼睛盯着你,你下得去手么?” 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你不如说你自己担心得了!顾宁掀起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可别捣乱,耽误我扎针,治不好你可别嚷嚷!” “知道了知道了。” 织织一直紧绷着躺在床上,见到谢恒来了才松了口气,谢恒坐在床头的圆凳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乖乖的啊,顾叔给你扎针,扎了病就好了,织织忍一忍。” 顾宁一边准备烧针,一边看着谢恒,臭小子,跟他说话的时候跟吃了大蒜一样,又臭又硬,不杠他三四句就不舒服,换个人,那声调,再大点声就能把蚂蚁吵到了呢! “哎呀,你这指腹上怎么有划伤?”谢恒盯着织织的手指头,上面有一道白白的伤口,一定是划伤的。 回雪看到回禀,“今天姑娘去摸没完工的竹架子,让竹片刮到了,只出了一点血珠子,现在没事了。” 谢恒不信她,盯着顾宁道:“顾叔,你看?” 顾宁扬眉,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道:“哟,多深啊,再不包扎这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呢!” “噗!”回雪没憋住,直接嗤笑了出来,不过下一瞬她就身子僵硬的扭头出去了。 谢恒收回目光,往伤口上吹了两下,“织织不疼啊,我陪着你。” 织织眨了眨眼睛,乖巧极了。 这边顾宁直接一摆手,“让开,我得扎针了。” “扎哪啊?” “头!”顾宁已经懒得跟这小子废话了,一针直接扎进了织织的头皮里。 织织张了张嘴,五官皱起,谢恒也跟着皱眉,“轻点!” “你来!”顾宁呛道。 谢恒闭嘴,谢恒委屈,甚至有点想去学医术。 织织却好像懂这是在为了她治病一样,她抓住了谢恒的手,对他摇了摇头,谢恒心一软,“那你疼了,你要说,千万别忍着。” 顾宁看着丫头真是乖巧又可怜,又下了第二针,不过第一针才是最疼的,第二针便还好,不多时,织织头上就扎满了针,就连太阳穴都有好几针,谢恒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了。 “都扎成刺猬了。” “给她放血。”顾宁将小刀在蜡烛上烧了烧,然后递给谢恒,“我下手你肯定觉得重,那就你自己来。” 谢恒张了张嘴,“我?” “怎么,不敢啊,那我来!”顾宁放血是谢恒小时候的阴影,有一次他被毒杀,顾宁差点把他十根手指都划破了,还要死命的挤,疼得他在床上直扑腾,就连五个大人都摁不住他。 谢恒看着手上的小刀,再看了看织织,舔了舔嘴唇道:“织织,就放一点血。” “别墨迹了,等会错过最佳时辰,毒素排不出来算谁的。” 谢恒盯着那小手,心想,还不如割他的呢,他一个儿郎,怕这个作甚,浑然已经忘记了小时候自己怎么哭天抹泪。 织织看着谢恒拿着刀,眼睛里却没有一丁点惧意。 全然的信任,好像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谢恒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暗自下了决心,不要再犹豫了,早点恢复,对她也是早点好。 放血的过程很痛苦,几乎是一割开,黑色的血就开始滚落,而随着黑血流出,织织全身上下的皮肤表层仿佛有大型的虫子在游走一样,青筋凸起,就连脸上的微小血脉,也在显现。 “顾叔,为什么她之前流的血是红色的,现在是黑的。” “我压制了血脉里流窜的毒素,排出来的自然是毒血,你看着,等血红了,再放开,她脑部里面的淤血最为严重,是导致她有些呆愣的主要原因,后面的我还得去找一个靠得住的医女,来帮她全身针灸,我不大方便。” 谢恒一直盯着织织,她眼睛里淡蓝色的光芒,此刻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双手不住的颤抖,最后竟然腹内涌动,一口气吐了出来。 就连吐出来的脏物之中,也有黑色的血丝,顾宁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毒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你最好还是找人查一查她的身份,作为祭祀物,还能下了这样分量十足的毒物,有可能是主祭品。” “我不查,她父母既然放弃她,让她成为了祭品,查了难道要把她送回去么?她如今是我养的,她的亲人便只有我一个,她没有父母。” 第八十八章 王室女 谢恒说完,然后纳闷地问道:“什么是主祭品。” “就是拥有最高血统,来自皇室血脉的王女,这种都是奉献给最高的天神为天妃的,在祭天之前,会受到全国人民的顶礼膜拜,奉其为圣女,每月一次的祭祀活动都会有万民朝拜,等到了一定的年岁,等彻底毫无知觉,选出了下一任圣女后,她就再也没有作用了,可以焚烧献给天神,作她的天妃娘娘,民众会将她的画像挂在家中祭拜。” 顾宁说完,谢恒愣了愣,然后大骂了一句脏话,“这什么破规矩?王室女也被抓去祭天?那王室那么多公主郡主,抓阄决定?那皇帝怎么不把自己送给天神结个伴呢?就会糟蹋别人家姑娘。” “正式因为总是在民间选择圣女,所以后来民众不满,王室女也位列其中,倒不是抓阄,而是八字。”顾宁将剩下的针卷好,放入药箱之中。 “八字相符合,便是圣女,生前享受比国王还要优渥的生活,死后亦得到尊崇,这小丫头若真的是王室女,你可算捡了个落难公主回来咯。”顾宁说着开起了玩笑,谢恒却笑不出了。 “那万一真的是,她是不是还没到祭天的年纪?” “那是自然,从毒素便可看出,还没到活死人的地步,估计再过个五六年,到时候便是妙龄少女了。” “祭品是有数量的吧?都是单数吧,那少了一个,是不是成双数了?他们会不会来抓织织回去?” 谢恒这下问到了点子上,顾宁想了想,点头道:“还真有可能,选出祭品已经是倾举国之力,一个祭品跑了那都是对天神的大不敬,会给国家带来灾祸,所以祭品可不能少,只是这姑娘现在在大楚,他们一时半会没找来罢了。” 谢恒冷笑,“他娘的还敢来?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我先送他们见劳什子天神去。” “现在你也只是猜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将她身上的黑铁配饰取下,不要让她随身携带,万一被人发现,抓回去可就不是你去带回来那么简单了,如今西域与大楚局势有些打破和平的苗头,你又代表的是谢家,一举一动可不是巷子口打架那么简单。” 谢恒现在满脑子都是,织织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冒出来一群西域大汉,套上麻袋就将人运出关外,他骑着马都追不上,当下心里一惊,“有什么办法能隐藏织织非我族人的特征呢?” “你是说改变瞳色?有是有,但是吧,需要点时间,等身体好点再用。” “她只有瞳色像异域人士,其他地方倒是不用改,我是绝对不会让她那些疯狂的族人找到她的。” 顾宁满不在乎,谢恒真要护着什么人,去跟谢家说一声,这天南海北还有人想从他身上把人带走,那是不存在的,只看他想不想了。 “血放得差不多了,出红血了,你替她涂上愈合伤口的药膏,我收针。” 谢恒点头,打开了药膏,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涂抹了一层,然后吹了吹,“疼么?” 织织想摇头,顾宁用两根手指固定住,“别动,拔针呢。” 头上在晃动的针一点一点被去除,织织眼珠子转了转,仿佛感觉身体哪里贯通了一般,使劲眨了眨眼睛,谢恒脸上的泪痣都能看得特别清楚,以前其实有一些模糊,并没有那么清晰,她这是怎么了。 “排出毒血后,她应该有一些变化了,但是现在口不能言,表达能力还很薄弱,得教她说大楚话,你跟张妈最近多跟她说说话,多说话有助于活动脑子。”顾宁说完,将东西一收准备离开,张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顾宁要走。 “织织。”张妈快步走到了织织面前,织织看着张妈,虚弱地对她笑了笑,张妈已经坐到了她旁边,将她整个搂在怀中。 “我的乖囡囡,要吃这样的苦,当真是天杀的,是什么人对你下这样的毒手。”张妈心疼得嘴里发苦,看着顾宁道:“顾先生,这孩子是你在医治吧?今日结果如何?” 顾宁挑眉,“还算不错,好生休养,你那拿手的刀功正巧用来练练她手的力量,等哪天不抖了,离痊愈,也就不远了。” 张妈搂着织织,笑道:“多谢你。” “得了,咱们也算共同伺候一位小祖宗,提什么谢,赶明多来两道菜,比什么都强。” “你放心,明儿我就答谢你。”张妈应完,顾宁打了个哈欠,提步往外走。 谢恒看见织织趴在张妈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有些吃味,这个小没良心的,刚刚不还跟他好的么?张妈一来就把自己给忘在了屁股后头。 织织还不知道身后这个小气的男人经历了一番跟张妈的争宠大戏,她只是觉得好开心,她一直记挂的张妈也来了,这恐怕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 没有方小兰,田大力他们,却有谢恒、张妈这些对她好的人,她再也不要离开这里了。 张妈将人从怀里捞出来,上下打量,“我的儿,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话谢恒可不爱听了,“我刚喂胖的,你怎么就说瘦了,在田大力那边才叫瘦呢,刚抱回来的时候你都没看见,浑身上下都是血,你看看这,这伤口都还没好呢!” 谢恒直接捞起了织织的一只胳膊,将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来的鞭痕让张妈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两个人是畜生不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打得一块好地方都没有啊!他们人呢,你说处置了,处置去哪了?报官还是?” “送去了金花巷,他们不是喜欢卖人么,我也让他们当一回畜生,自个体会一下。”谢恒说完,张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种事以后可千万别做了,这是造孽的。” 谢恒扬眉,“那这次就行?” 张妈没吭声,帮织织把袖子捋下来,轻声道:“自作孽,不可活,落你手里便是苍天给的报应。” 织织的身份其实已经蛮清楚惹~ 第八十九章 从前从前 谢恒摸了摸鼻子,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张妈拉着织织的手,“织织,一听就是个聪慧又贤良的姑娘,你可千万别跟少爷学,跟他一样,将来可找不到婆家的。” 谢恒翻了个白眼,躺到了一旁的长塌上,双手置于脑后,“张妈,你就别担心她嫁不出去了好么。” 谢恒满不在乎,不可能嫁不出去的,不还有他么? 张妈虽然是仆,可是也是他的长辈,见他吊儿郎当躺在那,皱眉道:“你现在可是有妹妹的人了,这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织织有样学样怎么办?你养她一辈子不成?” “养就养咯,我说过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谢恒耸肩。 张妈没往心里去,小孩子家家,这边说完,那边就忘,哪能当真。 她轻声跟着织织说话,见她现在眼神清明,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起来,心里欢喜,便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听谢赟说,是你布置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巧思,真好看。” 谢恒嘴角扬起,“那是我没妹妹,要是有,我定是要把她宠成小公主的,这算什么。” 张妈心里想得却是,等织织到了及笄的时候,谢恒刚回盛京去认祖归宗,这样织织便留在云中城,嫁人生子,有谢恒当靠山,她的手艺傍身,这辈子倒是能周全,这么一想,心里是再也没有不高兴的了。 “织织,明天张妈也陪着你,后天张妈都陪着你,好不好?” 织织笑着点点头,她喜欢张妈,说着又扑进了张妈的怀里撒娇,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药味,她叹息道:“我的女儿当年若是还在,恐怕也成亲生子了,现在我有了你,我就将我毕生的本事都交给你。” 谢恒听了一耳朵,反正学厨艺呢,对织织的手恢复有好处,他倒是没意见的。 “今晚,张妈陪你睡好不好?” 谢恒一愣,“不行。” 张妈笑着看过来,“怎么不行呀,她一个小姑娘家,这么陌生的环境能睡得好么?是不是呀织织。” 谢恒眼珠子转了转,“啊,顾先生说,晚上她最好是一个人睡,免得碰到伤口或者受到刺激。” 张妈皱眉,“这样啊,那好吧。” “对啊,你看织织都困了,你明天再来教她吧。” “成。”张妈让织织躺下,然后给她盖上被子,“走吧。” 张妈走了两步,发现谢恒还站在原地,“少爷?” 谢恒对织织眨了眨眼睛,然后默默跟了出去,张妈对他嘱咐了一声早点睡便走了,谢恒在外面打了个转,然后飞快地跑回了房间关上门。 大概是有点做贼心虚,他心跳得也比寻常时候快点。 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发现小丫头果然没睡,正睁着眼睛看着他走过来。 谢恒将圆凳挪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彩色的画卷,“我给你说故事好不好?” 织织瞪大了眼睛,谢恒干脆坐到了她床头,然后让她靠在枕头上,谢恒拉开了画卷,指着图上,一边耐心得放缓速度,一边让织织看清楚他的口型。 “从前从前,有一位小公主,她生得很漂亮,是天上神仙的女儿,头发能化作春风……额,怎么乱七八糟的,裴子晋搞什么呀。”谢恒看着图上连他四岁都不相信的故事,严重怀疑裴子晋是在搞他。 不是说拿姑娘家爱看的故事么!?裴子晋还信誓旦旦说这个织织一定喜欢呢!看织织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哪里像喜欢?! 回雪在外头想进来,结果被流风拉了回来,“少爷在里头跟姑娘说话,你进去干嘛呀。” “天都黑了,姑娘该睡了,少爷老在屋子不大合适吧。” “没关系的,能出什么事,别惹的里头那位祖宗不痛快。” 回雪听她这么一说,也是,谢恒若真的对女人感兴趣,也不会找个绿豆芽。 谢恒清了清嗓子,“要不,咱们换一本?” 织织却突然指着图上的黑龙,兴冲冲指着谢恒,谢恒一愣,“嗯?” 原来那黑龙背上驮着那位公主,也就是神女,原先是蛟龙来着,后来被神女驯服,成了神女的坐骑,将来带领神女披荆斩棘的。 谢恒脸一黑,开始胡编乱造,“这黑龙是把小公主骗走呢,然后拐进山洞里就吃掉。” 织织一愣,吃掉?然后她舔了舔嘴唇,好像在说不知道这黑黢黢的东西吃起来好吃不好吃。 谢恒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呀,我好像听你喊一声谢恒,哥哥,都行,你喊肯定跟程星洲他们不一样。” 织织茫然得看着他,谢恒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没关系,不着急,哥哥小时候穿开裆裤那会,爹都不会叫呢,真的,后来就会叫了,但是没爹让我叫,可是织织会说话的时候,哥哥一定会在织织身边的,一定。所以,你一定第一个就先叫我啊,如果叫别人,哥哥可就生气了。” 谢恒说得起劲,坐到了另一边,掐了掐她的鼻尖,“哥哥生气可是很严重的,比如不给织织买糖葫芦了,也不带织织出去玩了。织织怕不怕?” 织织摇头,然后露出了白色的小牙,奶奶的又可爱。 谢恒捂着心口,“只能这么对着我笑知道么?不准对着程星洲他们这样,他们可不是好人。” 织织点点头,谢恒掐了掐她的脸,“真乖,真不怕哥哥?那哥哥万一不理你了,你怎么办?” 说着,他便真的扭头转身不理她了,过了会,耳边传来被褥的声响,一双小手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他便感觉到了身边有人在靠近,一转身,小姑娘靠在他怀里,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仿佛是小动物在讨好主人一般。 痒痒的,麻麻的,谢恒咽了咽口水,愣在了床上,然后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道:“这招也不能用其他人用,张妈也不行,只有我才可以哦,你睡吧,我守着你,你睡了我也会去睡觉。” 谢恒:妈的,今天也是被萌死的一天。 来吧,从现在开始开启团宠副本吧~自己养的姑娘自己宠 第九十章 你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说完,他直接摁住她的肩膀,将人摁回载床铺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将内室的蜡烛吹熄。 织织在黑暗中,缓缓勾住了他的手,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是她能安然入睡的良药,是……是救她出深渊的神明。 他是那么的温暖,又那么的捉摸不透,她想快点好起来,这样,她就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谢恒坐了会,见差不多了,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织织?” 结果,手上便感觉到了一阵毛茸茸的感觉,小丫头正在用头蹭他的手。 ……还没睡啊。 谢恒有些无奈了,“你还不睡,哥哥可困了啊。” 织织眨了眨眼睛,闭上了眼睛,可是她很兴奋,一点也睡不着,怎么办? 她越急就越不好睡,焦躁地额头都有些微微出汗,谢恒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轻声道:“睡不着的话,别睡了吧,哥哥陪你说说话,好么?” 织织还是闭着眼,谢恒没办法,又重新把蜡烛点上,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那我们玩九连环?玩累了就睡着?” 他刚还没看到人,这一看,发现她额头都是汗,之前给她扎针,屋子都是关上窗户的,夏天闷热,他还把被子给她捂上,难怪睡不着呢。 “那我们去院子里?”谢恒试探性问道。 织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谢恒已经替她掀开了被子,又用薄毯将她包起来,自个抱着人出了房门。 院子里的秋千已经搭好,动作还算快,谢恒抱着人坐到了秋千上,长腿一支,隔开了好长一段距离,然后就收了腿,秋千带动着两个人也不显得吃力,晃到高高得,再荡回来。 织织的眼睛一下就变得很明亮,估计是第一次玩,脸上流露出兴奋又好奇的神色,原来这个东西是这么玩的,真好玩! 谢恒垂眸看她,“喜欢玩?咱们就玩久一点,不过太兴奋了就更睡不好了。” 流风回雪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心里竟然连微微惊讶都没了,现在的谢恒,给这姑娘去摘那天上的月亮,都有可能,见怪不怪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小姑娘小小一团在他怀里,谢恒心思却跟老父亲一般,慢慢规划着,最快一个月能说话的话,教东西就简单多了,那还能早点送去女学,现在十一二岁,赶得上课业,若是有兴趣,想学别的都行。 十五岁的老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得想了许久,怀里的小宝贝却是已经一晃一晃地进入了梦乡,梦里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咂咂嘴之后,甜甜一笑,隐约还能看到嘴角有一颗小小的梨涡,能甜到人心坎里。 谢恒低头浅笑,将人轻柔抱起,滚进舒服柔软的床铺中时,织织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耳边说,“能快点说话就好啦,织织的声音,一定最好听。” 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和激动,嗯啊,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 张妈习惯了早上起来就给学院里的人做早膳,所以大清早也就去了厨房,谢家的厨子换了一拨,认识她的人不多,但也知道这是新来的大厨,少爷老爷都对她礼遇有加,当然不敢轻易得罪,等看了张妈做的早膳,当下更是心服口服,难怪是特地请回来的,就这手艺,说是宫里的御厨也不遑多让。 要不说谢家的人会过日子呢。 可是等到巳时,厨房门口多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扑向张妈时,大家还是少不得得议论一二,等管家出来交代了,一个个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新来的小姐,少爷的宝贝疙瘩。 毕竟谢恒的一举一动,在这府上便是头一定的大事,他带了个小姑娘回来贴身养在院子里,把好东西都往屋里放,这事情第一日便传遍了谢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姐。”厨房里的众人纷纷请安行礼。 织织不解地拉住了张妈的手,张妈对她笑了笑,“没关系的,都是自家人。” 织织点点头,张妈见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蓝色的裙装,估计知道是来厨房练习刀功,所以窄袖也已经被竖起,很方便行动。 张妈不由多看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一眼,倒是很聪明伶俐。 流风回雪是聪明人,一看到张妈昨天对谢恒那个态度,便知道是个不能冷怠的主,在张妈面前伺候也格外小心一些,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张妈看了一下她们的打扮,并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便点点头,敲打道:“你们是伺候小姐的,我只是个厨娘,有些话倒不应该是我来管教你们,只是这府里也没个管事的嬷嬷,既然老爷嘱托了我,我便担下了这个责。” 厨房里该切菜的切菜,该洗碗的洗碗,各个都把嘴巴耳朵当不顶用的,不敢看也不敢听。 “姑娘如今还在病中,恢复还得好一段时日,你们是在姑娘屋里伺候,若伺候得好,日后姑娘长大了,你们便是一等贴心的奴婢,有的是好造化,可少爷也在那个院子,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们应该提起精神,别一步走错了岔路。” 流风回雪低下头,“是。” “姑娘要在我这学厨艺,你们去打盆水给姑娘净手,再去外头搬个长桌来,找一些边角料来,给姑娘练手。” “奴婢明白。” 两个丫鬟从屋内出来,心都吊在了一起,还以为伺候小姐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呢,哪知道,遇上个这么厉害的。 看来以后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了。 张妈检查完厨房的人手头里的事务,才拉着织织去了外头,因为日头毒辣,两个丫鬟找了一个迎风口,又避免了阳光,还算是个不错的角落,张妈提起菜刀,拿了一块豆腐,动作飞快得上下挥动菜刀,乍一看之下,好像是在原地切丝,但那完整的长方豆腐一点点的从边缘塌陷,分明是切过去的。 流风回雪都看得有些呆滞了,就这功夫,姑娘那哆哆嗦嗦连筷子都拿不好的手,怕是很难办到吧。 来吧,练习技能的时候到了。 第九十一章 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豆腐 “这技巧其实不难,悬腕,刀要快,手要稳,下刀要准。”张妈怕她不能理解,又一一解释了什么叫悬腕。 本来也不想第一次就这么难,可惜顾宁说了,小丫头这反应太过迟钝,用豆腐最好,也能去感受每种食材不同的材质。 张妈演示了一番后,将菜刀递给了织织,她一提起来就觉得重,但是还是忍住了,站在了小木凳上,沿着张妈刚才切豆腐的样子,一刀下去,因为太重,菜刀竟然切进了案板里。 她有些忐忑得看着张妈,张妈对她笑了笑,“再来。” 总要让她尝试,才知道力道如何控制。 好在织织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姑娘,她做起事情来,其实非常的认真,身边的人走来走去,都无法影响到她,只不过豆腐始终是豆腐,切的时候肯定会切到一些,一整日下来,手指又多了不少伤口。 “遭了,这怎么跟少爷交代啊。” “学厨艺嘛,咱们也没办法,大不了挨两句骂。” “我就是怕他把我们赶出去。” “其实我觉得少爷人挺好的,你看,这样无亲无故的小丫头,他能直接带回来,千娇万宠的养着,可见人不坏。” “可我怎么听说,以前赶走了不少丫鬟呢?” “那估计便是弃了不该有的心思,我现在想明白了,只要伺候好姑娘,我们就有好处。” 的确,早上管家便拿来了两匹料子,说是今年的好布料,寻常大户人家都难买,谢恒却说给她们两个做衣裳了,管家提点了两句,两个人也明白,那是为了小姐才赏的,怕她们趁他不在欺负姑娘。 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别说是没血缘关系的,就算是亲哥哥,也没料想这么周到的。 “哎,我那哥哥跟掉进钱眼里似得,也就借着姑娘的光,能用上这么好的料子。” “我没哥哥,不过你也知道,我娘心里想什么。”回雪叹了口气。 “谢恒你是攀不上了,好好照顾姑娘吧。”流风将织织晚上要换洗的衣裳用熨斗烫好,又让回雪带着姑娘去玩秋千,这小院子安静极了,像是在等待,等待唯一的阳光回来。 - 这边谢恒下了学,却没有往谢家的方向去,程星洲还以为他今天不打算回去呢,兴冲冲拿着小书箱跟在他后头,“恒哥,上哪去?兴旺赌坊还是天酒楼?” 谢恒扫了他一眼,“去郊外。” “去郊外?干嘛呀。” “让人买的兔子,不好看,有杂毛,我自己去抓几只回来。”谢恒说完,程星洲看了眼他马具上挂着的九连弓。 馋,太馋了,这么好的东西,谁看了谁不想要! “那我也要去!”程星洲屁颠屁颠上了马,结果正巧被跑出来的裴子晋看到,也跟着他上了马,三个人干脆一块出城。 - 回雪去门房问了三遍,也说谢恒没回来,只好悻悻回来。 织织眼巴巴等了半天,看到回雪摇头,有些失望得耷拉了脑袋,她今天切了一天的豆腐,终于切了几条丝,张妈特地帮她做了一道菜呢,想等他回来吃,可是这菜都凉了。 “姑娘,要不先用饭吧,别饿着自己。” 织织摇头,无精打采地把药喝了,然后起身趴到床上一动不动,光看样子就知道挺难过的。 流风和回雪只好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她若是能个健康的,有什么不高兴的还能说,这说不出话,当然憋在心里。 谢恒一进来的时候,便直奔织织的屋子,可惜两个丫鬟倒是迎接上来面带笑意的行礼,那想了一天的小人倒是躺在那一动不动。 “睡着了么?”谢恒往室内看了看。 回雪将他的弓箭拿开,看着他手里的竹笼子,惊喜道:“少爷原来去抓兔儿了?” 谢恒点头,“是啊。”然后他看了眼餐桌,饭菜都好好的,只是那盘豆腐,着实有点……一言难尽。 “姑娘怎么没吃饭?”谢恒将竹笼放下。 流风叹道:“姑娘今日切的豆腐,都给您做成菜了,可惜热了两回,您还没回来,心情不好呢,快去哄哄她吧。” “是啊,姑娘手指都破了。” 谢恒一听皱了眉头,蹲下身子将笼子里的兔子抓出来一只,轻轻走进内室。 小姑娘大概是知道他回来了,眨着眼睛,腮帮鼓着,她本就是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怒哀乐的,什么表情都会摆在脸上,谢恒见她两只手上都包了纱布,心里一抽,便将人捞了起来,将怀里的兔子塞她怀里。 织织还想看看他,结果怀里突然多出来一个毛茸茸,软乎乎,还会动的东西。 “喜欢么?”谢恒见她呆呆地,轻声问道。 织织喜悦地点点头,然后将兔子放在床上,转身就抱住了他,还亲昵得蹭了蹭他的脖子。 谢恒哑然失笑,“真是个小孩脾气,一会哭一会笑,走,哥哥陪你吃饭。” 织织回过头将小兔子抱在怀里。 果然嘛,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兔子的,谢恒有些得意的想到,不枉费他跑了整个山头找了最好看的一窝。 可惜他还没得意太久,就看到织织摸了摸兔子,然后张口就想咬下去。 “不行!” “姑娘!” 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将兔子从织织手里抢回来。 谢恒擦了一把汗,“傻丫头,这……这是陪你玩的,可不能张嘴就咬。” 织织好像有些遗憾,竟然不能吃么? 谢恒气笑了,“哎呦,我的小祖宗,赶紧起来,让哥哥尝尝你的手艺。” 织织被他拉起来,坐到了餐桌上,小兔子已经都跳了出来,在地上蹦得欢。 谢恒原先还觉得那豆腐,卖相惨绝人寰,现在就觉得,世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豆腐?看看这刀功,看看这切下去的棱角,当代大师都不可能办到这样鬼斧神工! 虽然饭菜是凉了,但这豆腐再蒸可就不好吃了,谢恒说什么也不让他们拿下去,只是将织织要吃的给热了热,便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至于那碟豆腐,谢恒舍不得一口气吃完,说放着明早再吃,结果当天正午,那馊豆腐下肚的结果就是谢恒拉肚子拉到腿软。 性感恒哥,在线双标 第九十二章 陪你在家一日 蒋二麻子在衙门里坐了几个时辰,就被家里人拿钱带走了,这日感觉自己腿脚还能蹦跶,又来云中学堂找谢恒。 大夫刚走,谢恒脸色有些不大好,不只是拉肚子,连吃饭的胃口也去了一大半。程星洲拿了自己搓的药丸子,怂恿道:“恒哥,你信我,这一口下去……” “必定性命不保。”裴子晋紧接着来了一句。 谢恒:??? 谢恒眼睛横扫了一下这两个搅屎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交得什么朋友这是。 程星洲啧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裴子晋,“胡说八道了是不是?谁跟你说吃完性命不保的,一边去!污蔑我程家药行,信不信我要你狗命。” “我五岁那年吃的那个拉肚子的药,是不是你搓的,我整整在家躺了半个月啊,肠子都快出来了,我娘眼睛都快哭瞎了。” “五岁那年的事情你也说,你怎么不说你刚出来那阵子抓着自己的屎要吃我给你拦下来的?” “你跟我一般大你怎么拦的?怕不是要跟我一起吃。” “我呸。” “吵死了!要吵滚出去!”一条软枕甩了过来,砸得两人一懵,暂时放下刚才的恩怨,又围了过来。 “恒哥,实在不行?回家去吧。” 谢恒皱眉,“织织会担心的,这小丫头你别看她不懂事,我但凡皱一下眉头,她都一定要等我笑了才行。” “……”等等,听起来这份苦恼甜蜜之中带着一丝丝的无奈是怎么回事。 裴子晋跟程星洲对视一眼,妈的?谁没妹妹了,秀什么呢? 谢恒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会。” 程星洲还想说什么,但闭上了嘴,两个人带上了门就看东庚过来了。 “怎么了?恒哥身子不爽利,刚睡下。”程星洲说道。 东庚连忙道谢,要不是正巧遇上,万一惊扰了谢恒,那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蒋家少爷又来了。” 程星洲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不见,赶紧滚。” 东庚意料之中,“好。” “什么?谢恒不见我,为什么,我就是想骑骑他的马!”蒋二麻子胡搅蛮缠起来,可是学院最近增加了不少护院,真想硬闯还是难度大得很,他没办法,决定今晚跑谢家去堵人,他就不信见不着谢恒了。 东庚将人目送走,这才关上了大门,他走了两步又想起谢恒回来后,再也没问过小哑巴一句,为小哑巴惋惜了两声。 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啊,说忘记就忘记,也不知道小哑巴如今去了哪里,过得如何? - 谢恒在厢房里睡了一觉,再醒过来时,天都暗下来了,他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但肚子饿得厉害,起身穿好鞋打开房门,门口的小厮忙行礼,谢恒制止了他,“我问你,现在什么时辰?” “回恒爷的话,酉时了。” 都这么迟了,那织织也不知道吃饭了没?谢恒赶紧让马房把马牵过来,他得赶回家去,走了两步对小厮吩咐道:“学院是不是有马车,我今日身子不舒服,坐马车吧。” “好的。” 马车没从大门走,谢恒直接进了谢家的后门,下了马车后直奔房间,今晚的月色很美,可惜门口的蒋二麻子愣是等到了后半夜,鼻涕泡都冻出了两个,还被叮了满脸蚊子包,也没等到谢恒。 谢恒一进院子就被人给抱住了,他低头,看着怀里软绵绵的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住,今日又回来晚了,哥哥身子有些不舒服。” 回雪愣了,“少爷哪里不舒服?我去找顾先生。” “药我吃了,拉肚子而已,你让厨房准备一点粥和小菜吧,端我房里。”谢恒说着,又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织织仰头看他,谢恒便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进了自己的房间。 “织织今天在家做了什么?” 估计是每天都放一点毒血,现在织织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反应也快,不会一句话消化很久,就像一块毛巾正在努力吸收着来自各处的水分。 她手上比划着,谢恒看得出,玩九连环,荡秋千,切菜。 “没了?” 织织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得比了比心口,然后指了指谢恒。 谢恒挑眉,“想我了?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趣?” 流风陪在旁边,怎么她跟回雪还有一家子下人都不是人了么?很多人陪姑娘玩呢,厨房的人都相处的很好! 可惜流风的咆哮谢恒是听不到了,反正在谢恒眼里,他的织织,一定是想他想得不得了。 “哥哥赶明在家陪你一日好不好?” 回雪刚一进来就听到这话,以前还觉得有点脸红,现在完全是没感觉了,将饭菜摆在小杌子上,干脆端到床榻上头,让两个小主子脱了鞋子上床吃。 谢恒看了看今天的菜,好像没什么刀功有问题的,有些失望,“今天织织没做菜?” 流风道:“没呢,不过这碗粥,是姑娘熬的,姑娘如今会熬粥了,学什么都快。” 谢恒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只能喝粥啊?” 回雪纳闷道:“姑娘不知道啊,只是这个简单,张妈让姑娘可以学学。” 原来是歪打正着,不过也挺好的,反正他能吃上便是,谢恒拿起勺子,织织便眼巴巴盯着他,他喝了一口,味道真的比想象中的好,还是自己饿了?总感觉一股暖流往下,腹腔都暖和了起来,舒服极了。 “好喝。”谢恒说完,立刻又喝了两大口。 织织松了口气,也小口小口地在旁边喝着,谢恒不敢吃太多,怕到时候闹肚子,果然,喝下去没多久,又有点那个意思了。 他放下碗,“我有点累了,你们带织织回去洗澡睡觉。” 回雪点头,“可是少爷今天就吃这么点,晚上会饿吧?” 谢恒手握成拳头,“我身体不打舒服,吃坏肚子了,姑娘在这不方便,带回去。” 回雪明白了,将饭菜撤下去,然后对织织伸出了手,“姑娘,咱们先回去吧。” 织织不解,但看谢恒很难受,只能跟着回雪她们,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门。 我谢恒美男子拉肚子怎么可以被人知道!美男子是不会拉屎的!哼唧。 第九十三章 我要尽快好起来 等人一走,谢恒才没办法强装笑意了。 织织一路忧心忡忡回了房,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她打开窗就能看到谢恒,可是总觉得谢恒今天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 “姑娘刚才都没吃饱吧?”流风过来,将饭菜给她端好,“奴婢喂您吃?” 织织摇头,她现在在努力学用筷子了。 流风没勉强她,只是轻声道:“姑娘在担心少爷?” 织织分辨她说的话以后,用力的点点头。 “少爷没事的,他身体好,只是姑娘常常因为没办法表达而心里焦急,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们接下去继续努力好不好?奴婢多带你认认东西,多听几遍。” 织织点点头,乖巧得令人有些心疼。 第二天谢恒确实好了许多,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一整晚没怎么睡好的织织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接下去的半个月,她每天要么跟着张妈切菜,学习厨艺,要么就是努力跟其他人去交流,因为顾宁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许就会突然开口说话了,大家都很努力去与她对话,逗她说话。 可是不管织织怎么努力,怎么想出口,话到了嘴边,就跟上了锁似得,说不出来。 这日,谢恒陪她吃完饭就去沐浴了,织织一个人躺在床上,天气越发燥热,六月来临,晚上着实不大好睡。 “恒爷上次闹肚子倒是七八日才好,现如今大好了气色也好看不少。” 屏风后,流风跟回雪正坐在窗下刺绣,说是给她做两件贴身的丝薄小衣,晚上可以只穿那个睡觉,凉快些。 “其实也怪不得姑娘,要不是少爷自己舍不得吃,放到馊了还吃,哪会闹肚子。” “还好姑娘不知道这个事,以为少爷早好了,其实每天陪她吃了饭,都得跑茅厕。” “难怪我说他瘦了。” 织织怔怔听着,默默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她现在不用看别人的嘴巴,也能多少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也认识了很多很多东西,不会再张嘴乱吃了。 可是原来谢恒是吃了她做的菜,才生病的么? 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更快得好起来呢? 流风还不知道她们说话都被屋内的织织听去了,打了个哈欠道:“不做了,伤眼睛,姑娘估计也睡了,咱们也去睡吧。” “嗯。” 屏风后头烛火一熄,屋内一片安静,珠帘轻轻晃动,过了许久,织织才转身动了动。 - 顾宁的院子在谢家的小角落里,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种满了各种草药,顾宁这也就两三个小厮伺候,说是小厮,更像是药童,虽然他只给谢恒一个人治病,但府上的下人有一点头疼脑热都来求他,他便私下搓一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这火候大了!你看不见呢?”顾宁拿蒲扇柄戳了戳小厮的脑门,“别打瞌睡,看着点。” “是。”小厮擦了擦刚才因为犯困流出来的口水,打起精神盯着炉子。 顾宁伸了个懒腰,想去睡个午觉,刚转过身,发现院门口有一袭青色的身影,“谁在那?” 织织探出了头,小手扒着门,一双眼睛有些忐忑地看着顾宁。 顾宁乐了,歪着头看她,“怎么了小丫头?” 织织走了进来,然后走到他跟前,拽了拽他的袖子。 顾宁皱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啊。” 织织张了张嘴,我想说话。 她怕顾宁看不懂,再重复了一遍。 顾宁恍然大悟,“嘶,学挺快啊,口型都对上了,发不出声么?要不再等等,你的身体啊,急不得,慢慢养最好。” 织织不肯让他走,追了上去,顾宁看着她。 我想快点好,有没有办法。 顾宁双手抱胸,“快点好,很疼的,这么长一根针,从你的脑袋里扎进去,放血可是要割手腕的?你挨得住么?” 那可是成年男子都受不住的痛,而且不能用麻沸散,不然脑子只会更不清楚。 织织却坚定的点头,我要。 顾宁看着她,“你认真的?扎进去了你说拔出来可不行了啊。” 织织郑重点头。 顾宁挑眉,考虑了一下,万一谢恒知道会不会把他的药炉子掀飞了,可是小丫头急,她扯着他的袖子不放。 顾宁叹了口气,“成吧,不过我去让人把你随身的两个丫头带来,放血什么的她们更方便些。” 流风回雪本来找不到织织急得半死,知道在顾先生这里后去告知了张妈一声,张妈想着估计是治病,便没让织织过来,等流风回雪赶到的时候,顾宁已经开始扎针了。 手掌那么长的长针,细细一根,缓缓被推入头颅之中。 流风都不敢看,也不敢出声,回雪差点吓晕过去,织织一手死死抓着一块毛巾,嘴唇用力就咬住了下唇。 顾宁冷声道:“还不进来拉着你们家姑娘,等什么呢?让你们过来看戏?” 流风回雪回过神,忙过来一人一边拉着织织,她们不敢说话,只是看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这该多疼啊?之前没听说这样治疗啊。 顾宁丢过来一把刀,“在手腕上放血,柜子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是止血药膏,等会出红血了再包扎,往后躲给她煮一点补血的菜肴。” 两个丫鬟照做,这段时间也都是她们在家替织织放血,不过以前是手指,现在可是手腕了,这出血量,可不一般啊。 “愣着干嘛,快。”顾宁不耐烦道。 流风咬了咬牙,动作迅速的割开了一个半长的口子,黑血缓缓顺着手腕往下流淌。 织织一直没睁开眼,因为疼痛完全席卷了她的全部感知。 她心里一直在想,只要忍过去,她就正常了,她就健康了,身体会更快恢复的,到时候谢恒就能听到她说话了,她不会再是无法表达,也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的人了。 她不能再做伤害谢恒的事情,她要努力好起来,要挨过去。 顾宁看着她这样子,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哪学来的毛病,这么疼了连哭都不会,满脸的倔强。 我掐指那么一算明天开口说话。 第九十四章 这就是你说得脸色不好 谢恒照例,下学了就回家,不过今日程星洲说什么也要跟着回来,谢恒缠不过他,便将他带了回来。 回到院落的时候,织织居然没有第一个迎出来,谢恒有些小小的失落,抓着门口的小厮问道:“小姐呢?” 小厮笑了笑,他就知道少爷回家第一件事是问小姐。 “小姐今日去了顾先生院子里,回来就睡了。” 这才傍晚,就睡了? 谢恒纳闷,程星洲也诧异道:“这个时候就睡?那晚上还睡得着么?” “小人也不知道,听流风姑娘说,顾先生说了,治疗后是比较嗜睡的,少爷别去打扰。” 谢恒挠了挠鼻子,有些悻悻,这段时间他一回家就等着她扑过来,跟自己撒娇,现在突然没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一定是因为程星洲这小子跟过来的缘故。 程星洲也有些失落,还想着给织织带点好吃的呢,哪知道谢恒就恶狠狠盯着他。 不是!恒爷,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程星洲咽了咽口水,“反正织织睡着了,不如?咱们出去玩会?” 谢恒本来不想去,可是一想到织织睡着了,自己这么早在家也没事干,“成吧。” 谢恒这段时间每天准时回来,准时睡觉,府里的下人各个吊着心伺候,现在一看着小子恢复正常,出去玩了,都默默松了口气,这才对嘛!老老实实的谢恒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这边,流风见谢恒走了,才对织织道:“少爷没发现。” 织织点头,小小的身子,面容苍白如纸,她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第一天,挨过来了,她接下去一定也可以的。 然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谢恒可就没那么乐观了,他这几天一回来就去找织织,可是每次都说她睡了,谢恒一开始还会出去玩,可是时间一长,他便要进房间去看看,流风能拦着一次,拦不住第二次,只好说织织在洗澡。 一会睡觉,一会洗澡,谢恒都有些恼了。 可是他又不能偷偷钻进闺房里去,万一真的在洗澡呢?第一次那是不知情情有可原,第二次,那可就是活脱脱的故意的。 他干不出这种事,可是又见不到人,明明一个院子,偏生比牛郎织女还难,谢恒这一口气下不去,脸上便整日阴恻恻的。 搞得学院里的人都有些害怕,生怕惹了这位阎王爷不高兴,把小命给丢了。 “恒爷,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程星洲问道。 “下节课杨先生的课,你们别睡觉啊!要罚抄写的。”裴子晋插了句嘴。 谢恒不说话,过了会,问道:“我最近,总觉得家里怪怪的。” “怎么奇怪了?” “一个屋檐下,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织织了么?整整十天!”谢恒说完,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句,“十天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每次我想见她不是洗澡就是已经睡了,就算我提前偷跑回家,都见不到人,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程星洲挠了挠头,“是有点奇怪哦,小织织不是一直很粘着你么?怎么好好的几日不见你都行了?” 谢恒也想不通啊,织织怎么会不想见他? “难道!外面有了别的哥哥。”裴子晋嘟囔了一句,结果就发现谢恒的目光犀利得扫了过来。 “你放屁,你才有了别的哥哥,我们家织织是街头的二流子么?这有个哥哥那有个哥哥,全天下,只有我这个哥哥你知道么?”谢恒想也不想的反驳,气得脸都涨红了。 “……”跟抢了宝贝似得。 “那简单啊,你现在回家去,就知道织织在干嘛了,总不能她现在也睡觉吧。” 谢恒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他刚才出来两个时辰,织织现在估计跟张妈学刀功,那应该没错了,还能跟织织一起吃个午饭。 谢恒这么一想,心动不如行动,人已经从窗口跃了出去,动作利落的翻了墙。 程星洲倒是想跟着,可惜,他没这个狗胆,这次杨先生再给他的文章打个丁,他就得尝尝程家家法,父母混合双打的滋味了。 谢恒想着早点回家,动作也更快了,可惜蒋二麻子听到动静追到学院,只能看到金色的汗血宝马的马尾巴甩进了街口,这两条腿的谢恒难追,有了宝马的谢恒就更他妈难追了。 - 谢恒回来的时候,正巧回雪去厨房拿了菜回来,为了怕被张妈发现,织织最近都在房间里练习,回雪一看到谢恒,赶紧抄小路从另一边跑,等到房间的时候还是没谢恒脚程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恒进了房间。 “少爷?”流风瞪大了眼睛,往里头看。 织织的手腕刚包扎好,今天还得再放一次血,她听到了动静,连忙把袖子放了下来,可惜脸上的苍白,是无法遮掩住的。 “小姐呢?”谢恒问道。 流风咽了咽口水,“姑娘在换衣裳,少爷等等吧。” 谢恒一愣,“今日起来这么迟么?早膳可用了?” “姑娘体弱,顾先生的治疗又需要放血,这几日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大好,所以起床迟了些,早膳我们已经喂过了。”流风迅速镇定下来,到了另一边小厅伺候谢恒先用茶。 谢恒听她的意思,心里那种不安定的感觉又飘了起来,“我该早点回来的,不过顾叔说,只会半个月给织织放血一次,量也不大,是不是还需要减轻点才行?” 流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几日次次都是小半碗,不过那些血也在慢慢变红,就是姑娘的身子撑不住而已。 织织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谢恒好几日没见到她,笑容刚扬起,就凝固在了脸上,随即一拍桌子道:“这就是你说得脸色不大好?我把姑娘交给你们?你们就这么伺候照顾的!?” 前几日刚养胖一些,现在已经成了个纸片人了,嘴唇苍白的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每天被什么东西吸了血! 织织见他对着流风发脾气,赶紧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流风回雪:累了,这工作太难了。 妹导:忍忍就过去了。 第九十五章 她开口说话了 若是平时用这招,谢恒定然是立刻眉开眼笑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可是现在,就进看小丫头的脸色,就跟那白纸是差不多的,嘴唇一丁点血色都无,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补血的汤药和饭菜都吃哪去了。 谢恒气不打一出来,直接起来,“来人,把这两个不顶用的给我拖出去,连照顾姑娘都照顾不好,保不齐是背着我自个享福了。” 织织被吓了一跳,那小脸更加惨白,还有些滞愣,谢恒注意到她的神色,将她拉进怀里安抚,“没事的,这些人照顾不好你,就没尽到自己的本分。” 织织不停摇头,她张了张嘴,发布出声音,急得跺脚。 流风跟回雪直接跪在了地上,“少爷,冤枉啊,我们真的有好好照顾姑娘的。” “是啊,我跟流风晚上守夜,连睡都不敢多睡的。” “少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门口的小厮已经进来了,扯着两个人的手臂就往外走。 谢恒主意已定,他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耐心,身为丫鬟没尽好自己的职责,他有什么义务非得留下她们? 织织现在也只不过是相处出了感情,被她们骗了而已,谢恒这么一想,更不愿意让织织跟她们再有什么接触,拉着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织织顾不得手上的伤,用力拉着谢恒的手,可是谢恒没收回命令,眼瞧着流风已经被扯出了门口,织织心里一急,腹内涌动,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整个人用力的扣住了谢恒的肩膀。 谢恒原本还盯着门口,肩上一痛,回头再看,便是织织盯着他,然后嘴角缓缓流出了乌黑的浓血,他心跳骤然一停,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她张开嘴,急切道:“恒……哥……哥……不……” 谢恒瞪大了眼睛,随后,小丫头又吐出了一大口血,软软瘫倒在他怀中。 屋内的人都静了下来,流风最先反应过来,“少爷,姑娘吐血了!” 谢恒整个人都懵了,他刚才听到织织说话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吐这么多血!她怎么会吐这么多血,她是不是要死了? 流风一把甩开小厮的手,“赶紧去叫顾先生!” 小厮手忙脚乱地跑出门,流风赶紧爬了起来冲到织织身边,织织尚且清醒,只是嘴角还在淌血,至于谢恒,他的手都在颤抖。 流风壮起胆子,晃着谢恒的肩膀,“少爷,少爷快将姑娘抱到床上去。” 谢恒回过神,可是他浑身的力气都跟被人抽走了似得,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吐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这样? 顾宁本来就在过来的路上,遇到小厮冲过来,话还没说完顾宁已经一阵风似得卷进了房间里,放下药箱就抓起了织织的手腕。 谢恒还抱着她,只是他双手颤得厉害,一双眼睛更是盯着顾宁不放,好像他要是敢说织织不行了,他立刻能跟人拼命似得。 顾宁一边把脉,一边盯着谢恒眼尾那颗泪痣。 突然顾宁一笑,“没事,吐了点淤血罢了,休息会就好了。” 顾宁说完这句话,流风浑身也是软了下来,原来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心真的快跟嗓子眼里蹦出来似得,现在她一静下来,浑身的血都快冲到脸上了,刚才,她可是晃了谢恒,这下该不会被打死吧? 织织斜斜歪在谢恒怀里,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又吓到他了,可是她也不想的,只好努力张开嘴,一字一句道:“哥……哥哥。” 她一开口,屋内又是一静,顾宁瞪圆了眼睛,“丫头,你说话了丫头?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吐出了那么多淤血,可比得上半年的治疗了。” 谢恒哪里有空搭理他,两次哥哥,她两次开口,都是喊了他。 可是要知道如果开口说话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宁可她一辈子都不会说话。 “她以后每次说话,都要吐血么?” 顾宁翻了个白眼,“你说得那叫什么屁话?既然现在能开口了,这代表毒素正在清除,她以后都不会是个哑巴了!” 谢恒不敢置信,“真,真的?” 顾宁不想搭理他,对着织织笑道:“丫头,再说一句。” “哥……哥哥。”织织握紧拳头,好像在用全身的力气发出声音。 她的声音是天生的娇软,大概因为太久没说话,有些沙哑,可还是很好听,谢恒竟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我该怎么做?我现在能碰她么?” 顾宁实在受不了了,“人都被你抱在怀里了你问我能不能碰?你以后入洞房了是不是也得来我房里问问我,蠢小子,赶紧把人家嘴边的毒血擦了,再拿清水漱口,让厨房多煲一些补身体的汤药,这两日好好休息,别去切菜了,身体养好了,什么都不着急。” 顾宁想了想这几天小丫头吃得苦,再看看谢恒那臭小子,突然叹了口气,这……这小子福气倒是一等一的,捡回来的丫头,脑子不清楚都是这样为他付出,硬生生把长期治疗,给强行忍痛提前了半个月。 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承受的痛啊。 谢恒点头应了,然后接过流风递过来的帕子,将织织嘴边的血缓缓擦掉,又给她漱口,这才小心翼翼抱着人躺到了床上,谢恒将鞋子替她脱了,替她盖被子的时候,看到了手腕露出来的血痕。 他眸光一滞,按捺下心里的诧异,扯了个笑容出来道:“还难受么?刚才哥哥不是有心吓你的。” 织织摇头,想了想怎么说,谢恒的心也一直吊着,看着她,用力紧张得攥紧了被子。 织织开了口,却还是那两个字,“哥哥。” 谢恒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哥哥在。” 顾宁探出头,对织织笑了笑,“得了,人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谢恒想了想,对织织道:“哥哥马上回来,你先等等。” 然后起身,抓着顾宁就出了门。 恭喜我们女主喜提台词!以后片酬可不是那么好拿惹! 第九十六章 你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毛毛躁躁干什么。”顾宁甩开谢恒的手,“是不是想问丫头怎么身体好得这么快?” 面对顾宁的提问,谢恒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意乱,“你知道你还问,织织她为什么会吐血?你不是说……” “是这丫头想早点跟你说上话,让我用别的办法治疗,换血如同剔骨,确实令人敬佩。”顾宁说完,谢恒心沉沉下坠,果然,果然不会无缘无故变好的。 “你怎么就答应了!”谢恒下意识脱口而出。 “因为我有信心,这丫头不会死。”顾宁很是坦荡,谢恒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宁看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谢恒啊,其实也不难理解,你对她越好,她越想早点能跟你说上话,你没发现么?她现在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她在慢慢变好,你所传达的急切,期待,都会成为她努力的动力,毕竟在这个世上,她现在只有你了。”顾宁一语点破织织的固执来源。 谢恒双手握紧成拳,“是我总是在她面前提这个,所以她才找到你是么?” “这事情不怪你,她自己也想说话,也想倾诉,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恒没再说话,顾宁本就不打算插手孩子之间那点事情,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等顾宁一走,谢恒又静静坐了一会,见流风把织织的药熬好了,才重新回到房间。 小姑娘一直没睡,等他进来又是甜甜一笑,充满了依赖。 流风一直害怕谢恒发脾气,怪织织自作主张,见他没什么表情的进来,嘴里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少爷,千万别生姑娘的气,姑娘也是为了早点能说话。” 出乎意料的,谢恒没说什么,一改之前的恶劣脾性,“去把金疮药拿来,我等会给她包扎。” 流风回过神,然后笑道:“是。” 谢恒将药吹了吹,之前如果晚上有空,织织的药都是他亲手喂的,这段时间没见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药。 织织估计也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一直拿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谢恒喂了两口药,实在受不了她那个眼神,叹了口气道:“哥哥不在乎织织能不能立刻说话,织织能说话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哥哥也不会丢下织织不管,所以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哥哥,尤其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织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说话又组织不好语言。 谢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着急,现在能开口了,咱们慢慢说,先把身上的伤养好。” 织织乖巧抿唇。 谢恒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叹道:“什么时候,可以不让我这么担心啊。” 她怔怔听着,闻着谢恒身上的味道,无比安心的环抱住了他的腰身,“织织,听,哥哥的话。” 谢恒浑身一震,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了,可这一刻,眼眶还是有了湿润的泪意,也是服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哭过,偏偏遇上这丫头,稍微做点什么,自己就心疼得不行。 “织织会喊哥哥的名字么?”谢恒问道。 虽然哥哥很好听……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哥哥,但还是想听她亲口喊一声自己的名字。 织织有些紧张,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适应了一遍口型,然后张了张口,“谢……谢……恒……” 谢恒看着她,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夕阳的余晖下,少年的眉眼温润,间或间还能听到巷子口有货郎沿街叫卖的声音,织织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三四遍谢恒,她想要牢牢记住这个发音,而谢恒却道:“你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礼物,礼物是什么?彼时的织织还不明白。 也许是药效发作,她的困意来的很快,确定谢恒没有生她的气,她几乎是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谢恒一直守到了大半夜,等自己都有些犯困了,才回了房间。 流风跟回雪没继续被驱赶,也算松了口气,只盼着姑娘的身子越来越好,将来也不用担心被赶走。 - 家里新来的姑娘会说话了,不再是闷声不吭了,这个消息立刻席卷了整个谢府,不熟悉织织的那些也就罢了,厨房那边跟织织有交集的,尤其是张妈,几乎是乐得嘴巴都合不上,因为织织的手腕,暂时不能来厨房,张妈便日日变着法的给她熬补身子的汤药,小姑娘身上有了点肉,看起来越发的可人。 这边流风回雪知道织织现在就是她们的小祖宗,伺候起来也更加尽心,生怕有一星半点被谢恒抓到把柄要把她们两个叉出去。 不过令谢恒意外的是,谢家那边,送来了不少姑娘家的礼物。 “这都是盛京城里最好的衣裳款式,还有头花,簪花,还有补身子的点心方子。”管家一一解答。 他可不敢做主先送去织织的屋子,便等着谢恒下学回来才说。 因为有织织在,谢恒现在可是日日都得回家来,跑得比谁都勤快,管家也不怕找不到人。 谢恒并不意外谢家那边会知道织织的存在,毕竟,他身边日日都跟着谢家的眼线,翻检了一下,确实都是云中城没有的好货色,才摆了摆手,“拿去吧。” 管家颇为讶异,以往谢家送来的东西,谢恒是看心情要不要的,心情好的时候,就收下,偶尔丢给下人,心情不好,便当场砸了然后让人捡起来送回去,故意给谢家脸色看。 自打生辰后,谢家现在送来的东西,谢恒几乎照单全收,是在不免让人觉得谢恒的转变有点大,甚至有种,要跟谢家重归于好的架势。 不过这些话管家可不敢问,一听说要送到姑娘房里立刻让人抬过去了,流风回雪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织织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看了眼便收好了。 谢赟见状让管家下去,这才开口道:“织织那丫头能说话了是好事,你说你天天板着一张脸,岂不是让她多想么?” 谢谢sqbk、orent霓霓、柚稚鬼、桃之夭夭p的月票。 第九十七章 她有天赋 谢恒翻着谢家送来的礼单,“他们这是想借着对织织好,借机会告诉我,我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呢,我为什么要高兴。” “织织的存在,本来就瞒不住,别说盛京的人,以后云中城的人也会知道,谢家有一位谢织织,他们知道你重视,也重视织织,这不是很好么?你不要把他们想得那么可怕。”谢赟劝道。 谢恒一听他替谢家说话就烦躁,起身道:“我去找织织了。” 谢赟知道他不想听,毕竟如果他是谢恒,心中也未必没有怨气,“织织应该在顾宁那。” 谢恒脚步一顿,“她又去扎针了?” “没有,你别紧张,顾宁那边不是种了不少草药么?织织过去帮忙。” 谢恒皱眉,“家里缺小厮了?干嘛让织织去伺候那些花草,夏日里还有不少虫子呢,这么热的天,没得折腾人。” 谢赟揶揄道:“织织自己喜欢,不信你去看看,今儿我也去他院子里,你还真别说,织织一上手,比那专门侍弄花草的小厮还强。” 谢恒纳闷,“织织喜欢花草?” “保不齐,反正弄得挺好的,也没嫌弃脏,是个能吃苦的姑娘。”谢赟说起来倒是颇为赞赏。 谢恒有点不相信,哪个姑娘家喜欢翻土的?闻花香还差不多,女学那些小娘子个个都娇娇嫩嫩,鞋子沾了点泥都能娇气半天,以前没分男女学的时候他见得还少么? 他一边想着,越发觉得肯定是顾宁没事找事,非得让织织干这个才是最合理的。 等谢恒脚步加快到顾宁那院子里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三个窈窕的身影,最小的那个将袖子扎起,坐在小马扎上,正拿着剪子小心的修剪多余枝叶,一边手脚利落的抓走了上头的虫子。 倒是流风回雪两个丫头蹦得老远,想把那刚摘下来的虫子踩死。 织织回头看她们,然后悄悄笑着。 阳光下,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因为最近休养得不错,肤色都不再是以前的那样营养不良的颜色,反倒是透着一股健康的憨态。 谢恒不动声色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小丫头是真的在侍弄花草。 “看什么呢。”顾宁突然一说话,倒是把谢恒吓了一跳。 顾宁靠在摇椅上,一边看着书,一边问道:“怎么样,挺像模像样的吧,这丫头我跟你说,不错。” 既然被发现了,谢恒也不躲了,织织仿佛似有所感,回过头就看到了他,然后放下手里的铲子,朝谢恒跑过来。 “恒哥哥!”一开始还结结巴巴,现在这三个字,她喊得最利落。 谢恒一听就心情大好,还想伸手抱一抱,结果织织自个停在了一米开外,冲他摆了摆小手,暗示他自己手脏。 谢恒皱眉,“哥哥带你去洗手,马上要吃饭了。” 织织摇头,“还,还没,我还要做呢。” 她说得结结巴巴,不过也足够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谢恒看了眼那一大片绿油油的小药圃,抬脚走了过去,“种了什么玩意当个宝贝。” 织织眼睛亮起,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见谢恒目光盯着眼前的草药,她赶紧道:“草珊瑚。” 小姑娘声音如今褪去沙哑得不熟练,变得清脆,谢恒每次听都从头到脚舒服。 “你认识?” 织织点头,眉毛上挑,有些小小的得意,这个动作是谢恒常做的,她如今耳融目染,做起来也有一股谢恒骄傲的小模样。 她指着旁边的草药,“车前子、相思子、厚朴、金莲花……” 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草药的名字,谢恒纳闷地盯着眼前的药圃,在他看来明明长得都差不多啊! “意外吧!?”顾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恒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啧,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这是我的院子,我在我的院子里说话那能叫阴魂不散么?”顾宁有些不乐意了。 谢恒不理他,织织又开始捯饬花草,看起来也不像是瞎弄。 顾宁在谢恒旁边蹲下,“这小丫头,你别看她现在还迟钝,一下午就记住了我那几个药童七八天都没记住的药名,长得相似一些的,他们有时候半年了还认不清呢,她能说出每一种的名字来,而且一提花草,眼睛都在放光,有点天赋。” 谢恒眨了眨眼睛,“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这小丫头若是没被人下毒,肯定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可惜了。” 谢恒望着织织的背影,“有一次,我差点摘到毒花,也是织织制止了我。” 顾宁扭头,“当真?” “嗯,那时候她还不会说话,可就是拉着我不让我摘,你说她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花草有问题呢,还是天赋啊?” “嘶,有意思,可惜了,我这辈子不收徒弟,不然我这一身医术交给她我也愿意啊。” “得了吧你,江湖上有多少人想杀毒医?你想害死我们织织啊。”谢恒断然拒绝,顾宁早年间仇家太多,后来名扬天下,就算不是仇家也有很多人想找他比划,对着他身边的人下毒,久而久之顾宁便藏了起来,窝在谢家这小地方守着他,可织织若是承袭了顾宁的医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喜欢花草,不如就学一些医理便是,毒医的绝技,大可不必。 顾宁其实刚才也就是嘴瓢了,说出来后自己也没当回事,姑娘家确实别学的好。 织织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喜欢花草,被这两个人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等最后一点杂草清除完毕,她才走到谢恒跟前,“恒哥哥,吃饭吧。” 谢恒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记得你哥哥饿着呢嗯?去洗个手。” 织织低头笑了笑,然后自己到石缸那边舀了水净手。 “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不错,慢慢在变好,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顾宁对这个只治疗结果很满意。 谢恒闻言也很高兴,织织洗好了手,便过来拉着谢恒,织织今天心情不错,主动问道:“恒哥哥,下次,织织去接你放学,好么?” 织织:先定一个小目标,我要去接哥哥放学! 第九十八章 小色胚,看什么 谢恒扬眉,“你要接我放学?你知道路怎么走么?”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姑娘的手放在掌心把玩,姑娘家的手怎么跟没骨头似得,他反正是百玩不腻。 顾宁见他们两个说话,知道自己是插不进嘴的,干脆装看不到,摇着扇子闭着眼坐到了摇椅上。 院子的门槛高,织织现在这身高想直接跨过去,还得手脚并用,谢恒直接手抄入她的腋下将人提了出来。 “流风说,我可以坐马车。”织织突然扭捏开口。 这院子的小道上种了不少紫藤花,如今马上就要过了花季,花瓣落了一地,踩在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小姑娘红润的小脸上,谢恒哑然失笑,“现在不得了了,还会打听怎么出去呢?看来再过不久,我们家织织要飞咯。” 织织扭扭头,她还没学会怎么反驳,急得小嘴一动一动的,却又没办法表达出想说的那个意思。 谢恒见她急眼了,缓声道:“那这样吧,我听说城里来了戏班子,那花旦唱得还不错,明天你来接我下学,我带你去看?” 织织不知道看戏是什么,反正有谢恒在,那一定是好玩的。 她颇为兴奋的点点头。 谢恒答应她让她去接他下学,其后果就是织织一晚上都没睡着,兴奋得瞪圆了眼睛。 她也能接别人了!她还能自己出门了,到时候可以跟那些杂货铺的老板说,劳驾,多谢,他们也不会再把她赶出去了。 这种微妙的小幸福,是任何一个健康的孩子都不能体会的,因为过了太久黑暗无边的日子,现在的每一天,她都不敢置信,她可以住在天堂里。 “姑娘还没睡?”流风掀开珠帘,拐过屏风,她将手里的灯放下,走到了织织床边。 织织不敢吭声,估计是自己太高兴,翻来覆去的把她吵醒了。 流风身上还披着外衫,坐到了织织床边,笑着道:“姑娘是高兴么?” 织织没想到流风能看出来,默默点点头,想了想措辞道:“我……很高兴。” “姑娘是高兴明儿能出去看戏呢,还是高兴能去见少爷?” 织织不明白,这两者有区别么,她都很高兴。 流风笑道:“那去接少爷,会遇到好多人的,他们都会打量姑娘,姑娘如果今晚不睡好,那明天眼下便有黑青,看起来不好看了。” 织织下意识磨了磨自己的眼下,有些忐忑。 “眼睛下面黑漆漆的,就不是漂亮的织织了,所以姑娘早点睡好不好?”流风的话很有效,织织立刻闭上了眼睛。 流风见她这样,哑然失笑,扯过她的被褥,替她盖好,然后才出去。 另一边,谢恒还没睡,谢家这次送来的礼物里,还夹杂了一封家书,管家前几天就放在他房间里,他压根没看。 因为看字迹,就知道是他爹写的。 他不想打开,因为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话语,还有永远不变的托词。 想了许久,谢恒还是将那封信直接锁进了小匣子里。 里面放满了从小到大谢家寄过来的信,曾几何时,他抱着这些信能在梦里笑出声来,而现在的谢恒,已经不需要了。 - 织织睡得晚,早上起来又很早,还特地去厨房拿出了张妈前几天酿好的豆腐酿,跟自己切好的脆瓜丝,又熬了粥,亲自送到了谢恒房门口。 “姑娘今日这粥熬得不错,少爷一定喜欢。”回雪闻了闻小菜的味道,顿时食指大动。 织织腼腆一笑,走到了谢恒房门口,门口的小厮还在打哈欠,见到织织来了赶紧把剩下的那个哈欠咽了回去,“姑娘来了?” 织织点点头,然后暗示小厮开门。 小厮挠了挠头,里面那位祖宗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他可保不齐谢恒会不会因此打骂这位便宜小姐。 “要不,等少爷自己醒了先吧。” 回雪啧了一声,“这粥现在的温度刚好,再迟点就稠了。” 小厮叹了口气,“那你们自个进去吧,最好姑娘一个人进去。” 小厮的潜意思,流风跟回雪是听明白了,谢恒估计是不喜欢别人在他没睡醒的时候擅自进去的,只是她们这段时间一直没来过,所以不知道。 织织默默上前推开了门,透出了一条小缝。 她不是第一次来谢恒房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乱,之前来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只记得这房间比原先的柴房,就跟天上的宫阙一般,现在这宫阙,袜子鞋子到处乱丢,昨天换下来的衣裳还甩在桌子上,原本挂在墙上的弓箭正丢在窗台下。 织织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毯上,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慢慢踱步走向床边。 谢恒人朝里躺着,气息绵长,看起来睡得很香甜,织织凑近了看,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卷,便伸出手拨弄了两下。 完事了发现他没醒,又想去捏他的鼻子。 可惜小手刚摸过去,谢恒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眼眸微微睁开,另一只手单手撑在脑后,好整以暇道:“好个小毛贼,大清早进我的房间,想干嘛呢?” 织织的力气哪里挣扎得过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拔不出自己的手,谢恒见这小丫头还不求饶,干脆将她拉近了一点。 织织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鼻尖磕碰到了他的下巴,疼得两个人都龇牙咧嘴,对视的时候,又觉得好笑。 可惜织织这鼻子太娇气了些,这刚开始笑没多久,便流了鼻血。 谢恒唬了一跳,赶紧翻身起来,大掌拖着她的后脑勺,“别乱动。” 织织斜睨了他一眼,发现他只穿了一半的中衣,还漏了半边的膀子,锁骨凹陷,臂膀却很结实。 “看什么呢?小色胚。”谢恒气笑了,这都流鼻血了还盯着他瞧呢?姑娘家这么色迷心窍可不是好事。 织织听不懂,以为是谢恒给她新取的昵称,默默红了脸。 流风跟回雪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发现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便纷纷探头进去,结果发现屏风后头,那两道人影,流风笑道:“起来了。” 谢谢sqbk、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九十九章 不是说我想玩什么都可以 小厮瞪了眼,“还真是哈,这新来的小姐就是有办法。” “你忘了少爷吩咐的?不准在府里说小姐哪来的,仔细你的皮。”回雪瞪了他一眼。 小厮忙捂住嘴,“两位姐姐对不住,我是新调过来的,还不懂事呢,你们赶紧进去吧,我去打水。” 谢恒这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辰起床,所以洗漱永远都是等他醒了再准备。 流风回雪哪敢进去?张妈那番话就是敲打用的,少爷若是刚起身,她们更不能进去侍奉了,万一被人传出一点闲话,怕是在谢家是呆不住了。 谢恒见鼻血差不多止住了,这才将身上的衣服拉好,“今天怎么来叫我起床?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哪个小丫头知道今天要跟云中城第一美男子出去,所以兴奋得不得了了?睡不好就来闹我?” 织织把这段话消化了好几遍,才慢吞吞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恒一噎,竟然被她这坦率的态度给呛住了,原地咳了好几下,才红着脸道:“小丫头片子还挺直接,记住了啊,以后别人问你什么,可不能这么直接得就承认,不过对我可以。” 织织歪着头,“为什么呢。” “哪有什么为什么,哥哥是世界上最疼你的人,哥哥会害你么?别的人会做坏事,所以不能相信他们。”谢恒起来翻箱倒柜找衣服,随便取了一件蓝色的便套在身上,等穿戴整齐了,才让小厮端水进来。 织织全程就在他床上坐着。 小厮给他们请了安,才默默退了出去。 谢恒洗了把脸,织织默默在他旁边踱步,好像有话要说。 谢恒扫了她一眼,得,现在不仅会说话,还有心事了,知道欲擒故纵了,不得了。 “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织织抠着拔步床上的云纹图案,轻声道:“我又给哥哥煮了粥……但,不知道会不会又让哥哥生病。” 谢恒心头一软,原来是因为这个,谢恒无奈,“上次哥哥肚子不舒服,跟织织没关系的,是因为哥哥忘了已经馊了,又把它吃了所以才拉肚子。” 织织抬眼看他,突然伸手要去摸他的肚子。 谢恒眼疾手快得抓住了她的小手,身子也同时避开,脸红得跟染了胭脂似得。 “不能随便碰男孩子的肚子,知道么!更不能伸手。”谢恒语气有些重,看来这教孩子的事情,必须得每天执行,小姑娘要学的还太多了。 织织扭了扭手腕,想挣脱出来。 流风回雪听到动静探头进来,就看到了这尴尬的姿势,不过姑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们也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两个丫头准备回头的时候,就听到织织声音轻轻地嘟囔,还带着一份委屈,“你刚才还叫我小色胚,现在就这么小气……哥哥不是说我想要玩什么,都可以么。” ??? 等等,小色胚,是她们理解的那个意思么?玩什么?!到底是玩哪个地方? 流风回雪倒抽一口凉气,脸色都白了三分,这少爷跟姑娘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万一干出点什么事情来,老爷怕是要打断她们的腿! 谢恒感觉自己气得后脑勺都有些疼,他磨了磨后槽牙道:“小祖宗,这词你赶紧给我忘了,可不是这么用的,千万千万不能在人跟前提着三个字。” 他也真是够蠢的,好好地居然在织织面前说这些荤话,现在她就是到了鹦鹉学舌的时候,什么词新鲜,她就跟着念,哪里懂什么意思,万一真的听进去了,出去被人看笑话岂不是尴尬! 织织皱眉,“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听。” 谢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好听的词,是哥哥不好,哥哥刚才胡说八道。”说罢,谢恒还给自己拍了两下嘴巴子。 织织没把他的话记到心里去,反倒是歪着头看着门口那两个呆滞的丫鬟,“你们进来呀。” 谢恒后背一僵,回头发现自己刚才一举一动被人盯着,脸色顿时一沉。 流风回雪这下连惨白都没了,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一直摆手道:“少爷,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谢恒脑子里飘过这句话,他默默松开了织织的手,清了清嗓子,“用了早膳我就去上学了,好好陪着姑娘,有些不该姑娘家说的话,你们得矫正过来。” 两个丫鬟内心冷笑,知道不能说你倒是别说啊,现在让我们矫正?可她们不敢反驳,只能苦着脸,“是。” 织织跟着谢恒坐到了桌子旁,将碗筷摆好,“那哥哥,小色胚什么时候才能说啊。” 屋内气氛一滞,谢恒头疼得揉了揉眉心,“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刚才是哥哥说错了,织织就忘了吧。” 织织点头,“那哥哥也跟我一起学图谱吧。” 她说得图谱就是裴子晋送来的那份,如今她进步这么大,倒是离不开那谱图的功劳。 说实在的,如今织织讲话能这么顺溜,已经出乎谢恒的意料之外,她若是想出去,也没必要拘束,谢恒想了想,回答道:“哥哥不用学图谱了,倒是织织一直看着图谱,毕竟不如现实中的东西好认,不如今天让流风回雪陪着你,带几个家丁出去,看到什么多认认,有喜欢的就买下来,然后再来接我下学好不好?” 谢恒的想法,织织不大明白,可是流风回雪却是巴不得的,哪有姑娘家不喜欢去逛街的,她们每日在府上关着,自然是想出去玩玩,而且没有真正的主子跟着,小主子又是个懵懂的,她们就算不买东西,看看也能过瘾呀。 “织织害怕。”织织说得也是真心话,她可以跟熟人一起坐在马车上接谢恒,可是让她去面对街市上的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等下学了哥哥带织织去,以后织织也要学着去看看外头的人,哥哥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谢恒这是真心话,他虽然希望她依赖自己,可是不能依赖到失去自我的地步,她总要长大的。 织织:哥哥身上长了瘤肚子也不能摸,确实是个体弱娇贵的少年。 谢恒:??? 谢谢渺雪儿、皇甫忆彤vws、陈大珍1b06、小短爱吃肉的月票。 第一百章 去会会这位谢小姐 织织听进去了,她纠结地想了想,最后红着脸道:“那织织听哥哥的话。” 谢恒看着她这样,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语气也变得更加柔和,“那哥哥今日下学等你来接我。” 织织腼腆得一笑,用力点头,甜甜应了一声:“好。” 谢恒心情大好的去上学,因着最近他这心情起伏不定,连带着整个家里的下人都得看他今日的脸色。 整个府上,大概也就织织毫无察觉,因为谢恒在她跟前,永远是笑着的。 大概是想好了今天要自己去接谢恒,她站在镜子前面,想起谢恒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有些扭捏地对流风表达了想换身衣服的意思。 回雪完全不懂,仔细检查了一下,“姑娘身上这衣服是新换的,是哪里不合身么?” 流风拉住她,去柜子里选了件跟谢恒同色系颜色的衣裙过来,笑着道:“姑娘想跟少爷穿一样的,不是衣服不好。” 织织觉得脸有点烫,拿着衣服默默钻到了屏风后面。 现在她会穿这些复杂的衣服了,其实不仅仅是她本人,就连流风回雪都能感觉到,如今她的进步是飞速的,比起刚来的时候那一知半解的模样,只要别人不说太复杂的东西,织织完全能够应对自如。 手腕的伤没好全,她换好了衣裳还是照例去了厨房,就算不能练刀功,也可以看看张妈是怎么做菜的。 厨房的人瞧见她来了,都冲她笑着问好,织织一一点头应了,然后才蹦到了张妈身边。 张妈刚将今日的药膳材料炖入砂锅里焖着,见她来了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今日可感觉好一些了?我听说你早上一早便来了,给谢恒熬了粥?” 织织点头。 张妈很是满意她现在这样,总是笑吟吟的,可见在谢家的日子真的过得不错,“手上的伤还得再养养,这几日别急着动刀。” 织织应了,然后轻声道:“今天,织织,想出去。” 张妈讶异,“你要出去?” 流风接话,“是啊,姑娘早上答应了少爷,今日要去接他回家,少爷说带姑娘去看戏,还让姑娘去接他之前,自己去街上逛逛,总闷在家里头也不好。” 张妈笑道:“这倒也是,难为谢恒这孩子想得这样贴心,那你们跟着去把,我这个老婆子对那些啊,没什么兴趣。” 流风点头,谢恒已经知会过管家,等会去账房拿钱就好。 织织见张妈也同意,等吃了午膳,便跟着流风回雪去了门口。 她还是第一次站在谢家的大门口,等马车来了,流风半抱着她,坐上了马车。 府内的车夫早就知道新来的小姐要去逛集市,所以也没问具体去哪,就选了学院附近嘴热闹的昌平街银楼,这银楼位于三岔路口,两边都是吃喝玩乐的好去处,也有不少雅致的铺子,城中的夫人小姐都爱来。 流风和回雪也知道这,见车夫找的地方不错,也没多插嘴,只是这谢家的马车,在云中城那便是扎眼的存在,人还没下来,已经有不少百姓盯着瞧了。 蒋二麻子正在对面二楼的茶楼里听着曲,耷拉着眼皮打瞌睡,一旁的跟班猛地站了起来,吓得蒋二麻子以为自家老爹追过来了,毕竟欠谢恒那笔钱他可还不上,他爹也不行,正准备绑着他去谢家赔罪呢,要不是他跑得快,云中城可是要失去他这么一位黄金单身汉了。 当然这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被惊醒后环顾四周,自家老爹没追来啊,蒋二麻子怒了,一脚踹了过去,“要死呢你,没看见爷睡得正香么?上来就嚎丧,我今儿赌运不佳一定是你这厮给嚎没的。” 小厮欲哭无泪,“爷,不是,是我看到谢家的马车了,你这不是天天逮谢恒逮不到么?” 蒋二麻子一听谢家,来了精神了,整个人都探出了窗口,眯着自己的绿豆眼盯着底下瞧,那的确是谢家的马车。 “啧,该不会是谢恒那老爹吧?谢恒什么时候坐过马车?”蒋二麻子不耐烦道,觉得自己的猜测一准没错,而且最近谢恒老实得很,天天去学院点卯,这个时辰不在学堂还能在这街上坐马车?八成就是谢赟了。 蒋二麻子正觉得没意思,打算坐下来,小厮又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爷,是个姑娘!不是谢老爷也不是谢恒。” 蒋二麻子本想把这个一惊一乍的货色丢出窗外去,可是一听是个姑娘,就决定再看看。 到底什么姑娘能坐谢家的马车? 这么一看可不得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丫鬟,姿色便比寻常姑娘水灵,可是最后被抱下来那个,一袭精致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年纪不大,可是透着一股灵气,只可惜看不清脸。 “难道是谢恒的表妹?” “嘶,管他什么妹妹呢,走!跟我下去会会这位小姑娘。”蒋二麻子狞笑了两下,大摇大摆下了楼。 织织以前在云中城,还没来过银楼这种地方,可是掌柜得却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谢家大手笔,将他们整条街的东西都包了,就是给新来的谢家小姐置办东西,平日里也就是让家里的女人去府上跟账房对账,今日这位传说中的谢小姐竟然亲自来了,倒是让掌柜地有些惴惴不安。 “这位一定是谢小姐吧。”掌柜试探性问道。 织织看到一个跟谢赟年纪差不多的人对着自己行礼,默默拉住了流风的手。 掌柜见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米还多,怎么会看出小姑娘正在害怕,立刻叫人去后头把自己的女儿叫过来,让她去招呼这位神秘的谢小姐。 他们这些做女人生意的铺子,自家的夫人跟闺女便也是要做生意的,不过她们是在雅间内,同样的年纪说起话来更方便。 很快,住在后院的方婧慈便过来了,她原先是听人说是谢家的那位大主顾来了,寻思着他家也没女眷,父亲怎么会让她出来,等看到织织的时候,当即心中了然。 哎嘿,恭喜娘子喜提一百章 第一百零一章 送最贵的给你 方婧慈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然后对织织笑道:“谢姑娘好,我叫婧慈,看样子我应该比你大几岁,楼下说话不方便,不如去楼上雅间。” 流风倒是很满意这家的态度,看起来便是会做生意的,刚想替织织应承下来,门口就来了不速之客。 “去楼上雅间干什么,不如这样,谢小姐喜欢的,都替我包下来。”蒋二麻子笑眯眯跨进了铺子,方掌柜的脸都黑了,可是却还要强颜欢笑。 蒋二麻子,本名蒋暨,只是这外号是谢恒起得,所以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去叫他的真名,蒋暨其实也不介意。 方婧慈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她家不过就是开银楼的,惹上谢家跟蒋家,都是要吃不开的,而且谢恒跟蒋暨关系不好,是谁都知道的事情,看着样子,今日便是上门找麻烦的。 蒋二麻子没忽略掉这对父女的表情,不过他自己高兴就好,哪顾得上这小门小户高兴不高兴的? 他眼睛瞥向了织织,只这么一眼,便睁大了绿豆大小的眼睛。 好个灵秀标志的小丫头,谢恒还有这种表妹?不过也是,谢恒长得那副模样,这妹子生得好,也没什么奇怪的。 见蒋二麻子的眼神不对,流风回雪已经默默挡在了织织跟前。 她们心里都清楚,但凡今日织织少了一根头发,谢恒要了她们的命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那样,还不如保护好织织,反正谢家跟蒋家本来就不对付,蒋家那么多年也拿谢家没法子,在大家眼里,这就是蒋家比不过谢家的意思。 蒋二麻子见她们跟护小鸡崽子似得,冷笑道:“得了,以为小爷我是什么人呢,我顶多调戏一下小姑娘,我是不会干那种强抢良家妇女的事情的好吧。” 然而这屋内站着的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都是:我不信。 蒋二麻子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指着流风道:“啧,你们谢家懂不懂规矩,还不让谢恒的什么什么表妹,出来见见小爷,我跟她哥也算是兄弟,不打不相识。” 流风按住了回雪,福了福身子客气道:“谢谢四少爷的好意,只是我们姑娘怕生,年纪还小,怕是惊着了难跟我们家少爷交代,还请四少爷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这群姑娘家计较。” 四少爷,这个称呼,倒是好几年没听过了,就因为谢恒说他这辈子只能跟他后头当老二,别人更习惯叫他老二。蒋二麻子揉了揉鼻子,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倒是弄得他不上不下的。 织织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蒋二麻子歪过头看她,正巧跟她的视线对上,发现这小丫头的眼珠子跟寻常人不同,有点淡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谢恒的表妹,怎么眼珠子这么特别? “你过来!”蒋二麻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流风脸色一变,“四少爷,我们家姑娘是谢家的掌上明珠,您做事之前,也该注意分寸。” 织织看起来才七八岁,可实际年纪她跟回雪都知道,已经十一二岁了,可不是小孩子,能让蒋二麻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看看?这叫什么话。 蒋二麻子是个混不吝,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看这两个丫头不长眼,正想教训一二,结果头上一疼,随即吧嗒从他脸上滑落,铺子里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蒋二麻子,不知道是谁将切好的西瓜砸到了他的脸上,那西瓜子还黏在他眉毛上,画起来滑稽极了。 回雪率先笑出了声,方婧慈却急红了眼,完了完了,这下可要闹起来了,她家可禁不起他们这么造! 方掌柜赶紧找了干净的帕子过来。 蒋二麻子狰狞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西瓜,盯着躲在人后的小丫头,“你拿西瓜砸我,你个小丫头片子,谢恒不好好管教你,我今天替他教训你。” 流风急了,把织织往身后护着,织织却探出了头,上下瞟着蒋二麻子,那神态跟谢恒看他的样子是一模一样。 蒋二麻子一愣,就听那漂亮的小姑娘冷声道:“谢恒!说了,谁敢,欺负我,他就要,谁好看!” 她说得一顿一顿的,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就像是在示威,仗着谢恒的势利,要人要看。 蒋二麻子直接气笑了,“嘿你还挺能啊,看不出来,果然是谢家出来的。” 其实织织心里是害怕的,但是她很怕这个坏人会欺负流风跟回雪,她们都是对自己好的人,她知道被人打会很痛,她不想看到对自己好的人被欺负,谢恒说过的,他会保护她,她就不怕这些人了。 果然,小姑娘脸上这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再丢出一个谢恒,蒋二麻子顿时想起自己还欠谢恒不少钱,不过这又怎么样?弄不死谢恒他还可以给谢恒找点事情啊!比如,膈应一下谢恒。 “掌柜的,把你们铺子里现在最好的首饰拿出来,帐去我家结,小姑娘,学学哥哥,这才叫识大体,回去记得跟谢恒说,知道不。” 这下蒋二麻子的跟班都不知道今天这位脑子里装什么玩意了,莫名其妙跑过来当散财童子?什么路数这是。 蒋二麻子才不管他想什么,吩咐完,也顾不得流风回雪错愕的眼神,警告似得告诉方掌柜,“必须给,知道不。” 方掌柜只要他不闹事,反倒是送礼,哪里有不答应的,这赚谁的钱不是赚,当即眉开眼笑将人送出去了。 回雪看他大摇大摆走远了,瞪圆了眼睛道:“这,这人有失心疯吧?好好地送什么礼物啊。” 方掌柜把人送走,回头陪笑道:“姑娘们,你们看,这送上门的礼,不收白不收,让小女带着你们去楼上雅间慢慢挑选便是。” 回雪嘟囔道:“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可不敢要。” 方婧慈看得出谢家的人不愿意要,可她也不想自家爹爹为难,便打算从织织下手,“谢姑娘,楼上请。” 织织仔细看了看这位小姐姐,见她一直笑吟吟地,便点了点头,流风回雪见织织同意,便也不再多话,跟着上了楼。 谢谢多看小说不脱单的月票。 第一百零二章 有人来接我 银楼共分三层,这二层的雅间便是用来招待她们这些闺阁千金的,方婧慈很是熟练的打开房门,招呼织织进去,同时也在观察着织织的一举一动。 跟她想得不大一样,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眼神清明透亮,看人得时候透着几分懵懂跟好奇,好像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似得,但是没有乱摸乱碰,估计是两个丫鬟在的缘故,她虽然对房屋里的东西很好奇,但没有局促。 方婧慈打量得目光有点久,最后是自己先反应过来,笑着问道:“谢姑娘头上戴得这只蓝凤蝶对簪,好像是刚出的款式,我们这小银楼,今日倒是要献丑了。” 云中城最好的首饰店不在这条街上,要不是为了接谢恒,他们也不会来这,方婧慈这么说,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只不过织织听不懂这种文绉绉的话,她找地方坐下来后,捧着方婧慈递过来的茶杯,看了一眼流风,等流风点头了,她才小口喝着。 方婧慈打量了一番,再次开口,“谢姑娘喜欢喝的话,还有,要不要再来碟点心。” “不必了,我们姑娘在养身子,外头的东西还是少吃的好。” 方婧慈没有生气,还是笑吟吟的,打开门做生意,她虽然年纪不大,也知道有钱人家的规矩多。 很快,有几个丫鬟拿着银楼里的饰品过来,有一些还做成了小孩子把玩的那种小玩意,果然一下吸引了织织的目光。 方婧慈看她话不多,应该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便在一旁轻声为她讲解。 这位谢小姐虽然不爱说话,可也没有流露出那种看不起人或者高高在上的态度,屋内的气氛也还算不错。 织织玩了一会,发现也没九连环好玩,便小心地放了回去,目光放到了一副画作上。 那是一副清明图,牧童吹笛坐在牛身上,烟雨蒙蒙中,赶路的行人正在归家途中,织织定定看着,银楼的小丫鬟插了句嘴,“这是我们小姐画的。” 流风点头,“方姑娘在云中学堂的女学?” 一般到了七八岁的小姑娘,稍微懂事便都会送去读书,这也是先前那位女相定的规矩,等到了年岁嫁人就是自由的选择了,而按照家境,有官府开的公立学堂,师资也比一般私立的好,可是在云中城却是例外,因为谢恒的关系,好的夫子基本都在云中学堂,但凡家里有点钱的,都会送去那边。 果然,方婧慈颔首,“正是。”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织织,问道:“谢姑娘是还没入学么?” 谢恒的妹妹,读书的话应该也在云中女学才是,可是她在学院里又没见过。 “我们家姑娘身子虚弱,暂时还没有入学的打算。”流风回话。 方婧慈笑了笑,正巧织织指着那副画,然后拍了一下掌,这是谢恒教她的,是觉得好的意思。 可是她这傻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流风拉过织织的手坐了下来,“姑娘刚才喜欢玩的几样包起来吧,时辰差不多了,回雪,你去路口的点心铺子买些少爷爱吃的,咱们可以去学堂接人了。” 回雪应了,但是等结账的时候,方掌柜那边就犯了难。 “我们谢家要买的东西,做什么要他付钱,不用。”流风刚说完,两三个二流子就将脚横出来挂在门口,摆明了一副我就是蒋二麻子家的,你今日不要也得要。 流风到底是个姑娘家,难不成跟他们打一场么?只能憋着脸瞪了他们一眼,赶紧挡住织织的脸,护送织织上了马车。 有这几个人在,方掌柜只能苦着脸把东西送上马车,大包小包的全拿了。 回雪一上来就发现了这些,“买了这么多?” 流风没好气道:“哪里是买的,是蒋家那个二流子硬塞给咱们的,那些姑娘压根不喜欢的,也拿过来了,我看他就是想借着姑娘,去打我们少爷的脸,我回去得好好跟少爷告一状。” 怕蒋家的人跟上来,车夫行驶得很快,等到了学院门口的时候,学堂还没下学,便在门口等等。 门房的小厮见到有马车来,探出头来,发现是谢家的,赶紧跑过来问:“是谢老爷来了?怎么不进去。” 车夫擦了把汗,笑道:“我们家小姐来了,还有多久下学。” 小厮挠了挠头,“快了,不是,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姐?” “这我不清楚,听人说是亲戚,估计是堂小姐表姐小姐什么的,具体辈分我也不甚清楚。”车夫憨厚一笑,门房小厮点头,朝里头看了眼,亲戚?新鲜,倒是头一回听说。 “成,你们再等一会,我啊,现在找人跟恒爷说一声。” 车夫点头应了。 谢恒今日上课的时候一直漫不经心的,虽然平时也漫不经心,但今天就是不大一样,有一种我想出去但是我现在不能出去的诡异感。 程星洲憋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开腔了,“恒爷,你是不是上去茅房。” 谢恒回过神,上下瞥他,“有病?” 程星洲啧了一声,“不是呀,你不是急着去茅房你干嘛如坐针毡的?” “你懂个屁,我今儿有人来接我。” 裴子晋正准备喝茶,闻言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差点被上面正陶醉与自己文章的何良平发现。 “谁来接你?哪个不要命的?” 程星洲刚说完脑门直接被书砸了,这边门房那边也来传话了,给谢恒打了个手势。 谢恒瞬间展露笑颜,开始收拾东西。 程星洲揉着脑门,“现在要走了,不是有人来接么?” “人来了,你自个待着吧。”谢恒收拾完东西,直接起身,“何先生,闹肚子,先走了。” 何良平翻了个白眼,“滚!” 谢恒挑眉一笑,大摇大摆从后门出去,其他人看了又是羡慕又是不屑。 谢恒生怕程星洲那两个人跟上来,黏着织织不放,所以脚步也比平时利索,不过女学那边放学向来比男学这边早一刻钟,等谢恒到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女学放学。 谢恒:我跟你们这些单身狗,是不一样的。 谢谢einfach的月票。 第一百零三章 抢地盘 “是谢恒!”有人小声又兴奋的轻呼道。 “在哪呢。”有胆子大点的已经探出了头,但还是用帕子遮住了脸,一边往那边看,一边上了自家的马车。 谢恒已经掀开了车帘进入了马车里头。 她们见看不着了,才低下头嘟囔,“谢恒什么时候坐马车了。” “是啊,我记得他以前不都是骑马的么?” “也许最近太晒了吧,哎呀,我都黑了好多了。” 议论声逐渐变小,马车内,谢恒一上来,两个丫鬟就自觉得退到了最边上,织织一见到谢恒就唤了一声,“哥哥!” 谢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真是来接我了,我们家织织可越发本事了。” 织织抿唇笑着,谢恒目光扫向角落里那堆锦盒,“买了这么多东西?” 织织摇头,“不是。” 流风怕她说不清楚,插了句嘴,“这不是我们姑娘要买的,原先姑娘看上的就是一两个小银器罢了,偏生遇上了蒋家四少爷,非要将银楼的东西强行送给我们姑娘,不让他给钱,还不让我们走。” 谢恒眯起眼睛,“蒋家四少爷?蒋二麻子?” 回雪点头,“正是他,他还拿话激姑娘,姑娘气得用西瓜砸了他的脑袋呢。” 谢恒磨了磨后槽牙,但是在织织面前,他没表现出什么来,示意她们两个暂时别吭声。 织织听着外头女孩子们的说话声,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她们都穿着一样颜色的服饰,一群人,好热闹的感觉。 车夫已经驾马准备出发去戏院,织织的目光却没挪动。 谢恒顺着她的眼神往外看,“织织想上学?” 织织看着他,谢恒鼓励她道:“想的话,可以说,没关系。” 织织想了想,用力地点头,“想。” 他也每天去学堂,以前她都能陪着他,可是现在只能关在家里,虽然这个学堂带给她的回忆,大多数都是残酷可怕的。 可是谢家的那些哥哥姐姐们都说,上了学,人就会变得聪明,她也想聪明的。 谢恒将她这艳羡的眼神记在心里,心里暗暗盘算着送她去学堂的事情。 “哎呀,总算赶上了!”程星洲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随后马车一停,又蹿上了两个人,这马车可挤不下这么多人,流风回雪自动回避,谢恒则一脸不耐烦道:“你们跟上来干嘛?” 程星洲瞪着谢恒,“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猫腻,带着织织去干嘛。” 谢恒随手抓起一个锦盒就丢了过去,“去外头骑马,这马车你能呆?” 程星洲嘿嘿笑了两下,将手里的小包包塞给织织,“总算是见到你了,这是我自己搓的药丸,防蚊虫,你带身上。”然后也不等谢恒赶人,下了马车去骑马。 裴子晋自然不敢留下,也跟在程星洲后头,不过两个人骑着马尾随,谢恒恶狠狠得放下车帘,狼子野心! 织织不知道谢恒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挪了挪屁股坐到他边上。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 谢恒挑眉,转头看着她,“什么朋友?” “我忘了,她,叫什么。但是,她……”织织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画画,好看。” “是一个会画画的朋友?织织喜欢他?”谢恒说完,觉得嘴巴发苦,出去一会就认识新朋友了? 织织摇头,“不,熟悉,画画好看。” 谢恒明白了,小姑娘是羡慕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哥哥想办法,他会的,织织以后也会,只是学这些很辛苦,很枯燥,哥哥就没坚持。”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现在手还不行,织织没吭声,等到了戏院,谢恒看程星洲他们还想跟着进来,看在他们给了织织东西的份上,倒是没把他们赶走,只是等他们几个人进了戏院,戏班班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恒爷。” “怎么了,这么多汗。”谢恒问道。 班主尴尬笑了笑,“热得,今日热,恒爷,我们新开了一个雅间,视野很好,比二楼听得仔细,您要不要试试。” “这二楼就是看得最清楚的,又没人头遮挡,也安静,怎么突然要换地方?”程星洲问道。 “哎呦,二楼那地板被虫蛀了,正在清理呢,不是不想招待您。” 程星洲啧了一声,好心情去了一半。 “您放心,这价钱我肯定按照原先的赔给您。”班主说完,谢恒摆手,“算了,既然也不是你的错,钱不必赔了,厢房在哪?” 班主见谢恒这么好说话,赶紧应了下来,亲自领着人过去。 这厢房的位置虽然尽量得往中间了,可是到底是一楼,若是前面有个高个子,看戏一定会挡住,谢恒和程星洲三个人是男孩,身高也比较卓越,是不用担心的,可是织织身材娇小,停止发育,她是绝对看不到的。 而且看桌椅板凳,明显是没料到他这么早过来,准备得还十分潦草。 谢恒皱了眉头,敲了敲桌面,“怎么回事?” 班主咽了咽口水,“我料想这戏还没开场,准备得匆忙,恒爷稍微等等,要么我去跟第一排的说一声。” 票都是提前卖出去的,第一排的价格比二楼的雅间便宜一点点罢了,能坐前面的会缺这点钱么?而且谢恒没有无缘无故与人结仇的习惯。 几人正僵持着,突然听到了蒋二麻子的笑声。 “哎呀,这二楼的雅间,就是舒服啊。” 程星洲几人脸色顿时一变,这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什么被虫子蛀了?根本就是有人抢了他们的位置。 谢恒阴恻恻地看了眼班主,“哦?这虫子,还姓蒋是吧。”班主还想解释,谢恒已经将织织抱起来塞到流风怀里,“带着姑娘去马车里,我马上出来,这戏,咱们过两日再看,自有懂事的戏班来家里唱。”最后那句话,让戏班班主的腿都在打颤。 流风知道事情估计要发酵了,赶紧抱着织织出了戏院的大门,上了马车。 蒋二麻子还在二楼哼着小曲,坐等谢恒自己上来,眼睛一直巴巴盯着楼梯口,结果眼前一黑,谢恒竟然是从一楼直接踹着柱子飞上来的。 欢迎收看大型系列连续剧——《蒋二麻子作死の日常》 第一百零四章 我回来啦! 蒋二麻子那绿豆小眼刚刚瞪圆,感觉拳风就已经袭来了,这被谢恒支配的恐惧一下子令他条件反射转身逃跑。 可谢恒这小子几天没跟他打架动作好像更加利索了,直接揪着他的领子就摁在了桌上。 蒋二麻子那些打手见这阵仗,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自己家少爷被弄倒了,这还能救么? 蒋二麻子嚎叫起来:“谢恒!总算让我逮着你了吧,你跟我解释解释,你那马三十万两是不是讹我!你一定是讹我是不是,老子跟你说,哎呦!” 蒋二麻子还在絮絮叨叨,谢恒一拳头已经砸了下来,蒋二麻子的鼻血顿时飚了出来。 谢恒那眼睛是一点也没眨一下,作势还要再打一拳头,估计不解恨,他直接将栏杆上一掌拍碎,捡了木棍,“别说我的马三十万,我就是说他三百万两,你能拿我怎么着?!” 一棍子下来,蒋二麻子觉得后背都快裂开了。 “你小子,手劲这么大,想打死我!?” “我正想找你呢,嗯?你自个上门了。”谢恒将他扯起来,又摔倒地板上,见状那些打手干脆后退了一步,谢恒冷眼扫着他们,长腿又踩在了蒋二麻子的胸口,狠狠碾了两下。 程星洲跟裴子晋从楼下跑上来的时候,谢恒已经把人给制服了,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单方面吊打。 蒋二麻子可以输给谢恒,但跟在谢恒屁股后面这两个货他可不服气,立刻嚷嚷道:“死了啊?给我把这两个货打咯。” 程星洲立刻从包里掏出了小棍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所以谢恒万一不在,他也得准备两手。 然而他明显是多虑了,蒋二麻子那群打手也算是跟谢恒他们一起长大,有啥看不明白的,连起范都懒得做了。 无奈道:“少爷,打得过打不过你心里还没点数么?算了吧,服个软也不丢人,死缠烂打的。” 程星洲憋不住了,立刻拍了拍那个打手的肩膀,“好小子,你比你们家少爷有前途啊。” 蒋二麻子气急了,“养你们干什么吃饭的,就是气老子的是不是?哎呦你亲点,老子可是人啊,皮包着肉呢。” 他抱紧了谢恒的靴子,摸了摸料子还瞪圆了眼睛道:“哪来的料子?我家铺子都没有?” “你家铺子那些布料,给我家的阿黄穿我都嫌糙。”谢恒脚一甩,撇开了他的手,被个男人握住脚踝怪恶心的。 蒋二麻子捂着胸口,“老子是打不过你,但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程星洲干脆坐了下来,拿了碟蜜饯跟果子,往裴子晋怀里塞,“坐下吃吧,这粘人精一时半会是甩不掉的,哎我说,蒋暨,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恒哥的美色了?我劝你省省吧昂。” 蒋二麻子翻了个白眼,“你操什么心,那也是我看上谢恒又不是看上你。” 谢恒一听脸又沉了几分,脚下一用力,“找死?” 蒋二麻子又叫了起来,“要死了要死了,你讹我三十万两,现在还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你妹妹那银楼里的东西还是我给的钱呢!” 不提织织还好,一提织织连程星洲他们都皱了眉头,蒋二麻子这种人胡搅蛮缠,跟个牛皮糖似得,你无论怎么打怎么骂,这小子就是甩不掉,缠上他们也就罢了,织织要是被这种人缠上,以后名声都不好听了,万一蒋二麻子看上了织织,谢恒估计能把他直接废了。 果然,谢恒出手不再客气,直接冲着他那条还没好的腿骨踹了下去,“谁让你去招惹她的?嗯?我对你还是太客气了点是吧。” 谢恒说着,直接将人拽起往栏杆处扯,看样子是要把他从二楼直接丢下去,这下打手可不能坐视不管了,被打两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魔头把对方整死吧?无论谁出了事,他们这些没背景的头一个先死。 打手一冲上来,谢恒就得分出精力去收拾人,裴子晋跟程星洲也拿上家伙进入了战局。 十几岁的男孩打架有什么拿什么,全凭着一股莽劲,打起来跟发了疯似得,桌子板凳乱飞,原本已经进了戏院的,都顾不得买了门票了,赶紧逃似得跑了出去。 尖叫声不断传来,马车里三个姑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情况又走不得,如坐针毡得抓紧了彼此。 “流风,咱们要不先回去吧。” “现在怎么走?”流风可不敢自作主张,万一少爷出来,她们带着小姐走了,让他找不到人,打一顿算轻的。 织织眨了眨眼睛,她好好奇谢恒在干嘛。 而就在三个姑娘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极速骑着马冲过来,身后仿佛还跟了不少人,织织好奇的掀开了车帘,只见一位身穿火红衣裙的姑娘正往这边疾驰而来,等到戏院的门口她才果断勒马。 身后跟着的人估计是她的随从,气喘吁吁道:“小姐,就在里面。” “你确定谢恒在里面?”那姑娘用马鞭挑起随从的下巴,睥睨的神态,看得出是个性格有些骄纵的人。 “小的确定,四少爷也在里面。” “怎么又是这小子?跟屁虫似得。”红衣姑娘不耐烦得翻身下马,直接冲进了戏院。 织织见状也提起裙摆要下马车,流风吓了一跳,“姑娘,你要干嘛?” “找哥哥。”织织直接道。 “里面危险,少爷在打架呢,万一伤着你怎么办?”流风拉着她,织织拧了两下拽开她的手,一溜烟就跟着进去了。 她现在可不比以前迟钝,如今想做什么,身体反应快了很多,只要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她有什么问题的。 流风急得跺脚,没办法也只能跟上去。 蒋霏霏一进戏院就看到了自家四弟被扯出了栏杆,半个身子都挂出来了,谢恒正掐着他呢,她满脸兴奋地喊道:“谢恒!我回来啦!” 突兀的女声响起,一群人也不打了,探出身来看,各个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得了,更粘人的存在回来了! 新角色出场 谢谢鄒小彤、einfach的月票。 第一百零五章 头要秃了 蒋霏霏完全无视了这群男人的脸色,提起裙摆就往楼上跑,然后一阵香风飘过,蒋霏霏已经跑到了谢恒跟前,都没顾得上自家堂弟,“谢恒,你看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我对你好不好?” 蒋霏霏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怎么样,许久没见到我,我是不是更漂亮啦?” 蒋霏霏的父亲是蒋家唯一一个当了官的,投靠了燕大将军府,在那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将,她自幼习武,早些年在云中城蒋家住着,跟着堂弟出去打架才认识了谢恒,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等蒋霏霏大了点,对谢恒就有了那点意思,总觉得自己跟谢恒那是天定良缘欢喜冤家。 她爹就是个性情爽朗之人,又宠爱她,养得她的性子也是这般,有一说一,从不扭捏。 蒋二麻子也没料到自家的堂姐咋回来了,插了一句嘴道:“姐,你回来啦?” 蒋霏霏翻了个白眼,美眸瞪圆,她生得美,随了母亲,跟蒋二麻子站在一起,甚少有人觉得这两个人是亲戚。 “明知故问,你又惹什么事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今年是要回来读书的么?” 见一场酣战被蒋霏霏三言两语打消,程星洲还想坐下来喝口茶,谢恒已经一把甩开了蒋霏霏,继续摁着蒋二麻子。 “说不说?”谢恒的语气冷厉,包括对着蒋霏霏,也没有老友叙旧的欢喜。 蒋二麻子的手腕都快折断了,龇牙咧嘴道:“我又没对你妹妹怎么样,你好好的打我一顿,我还给她买东西了呢,讲不讲道理啊你。” “买东西?我们谢家缺你这点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样,我劝你最好把这花花肠子给我收回去,招惹了她,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程星洲正吃着呢,一双手伸了出来,蒋霏霏从他盘子里挖了点瓜子,嗑了起来,还抖了抖腿。 程星洲嫌弃得上下看她,“你说你去了一趟盛京回来,一点闺阁女儿家的秀雅都没有,那好歹是你弟弟,也不帮忙?光坐着看热闹?” 蒋霏霏吐了瓜子皮,同样嫌弃地看了眼程星洲,然后鼓掌道:“恒哥哥打得好~!” 声音嫩得能掐出水来,结果一众儿郎的鸡皮疙瘩都齐齐竖了起来!太恶心了! “大姐,你比恒哥还大三个月呢,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哥哥。” 蒋霏霏冷哼,“关你屁事,我这是爱称,反正早晚要成亲的,你听习惯不就好了。” 程星洲冷笑,“他能娶你,老子倒立吃屎!” 这算是毒誓了,大家虽然觉得狠了点,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有毛病,毕竟谢恒要真娶了蒋霏霏,他们也倒立!然后看着程星洲吃屎。 想归想没一个人敢说出口罢了。 蒋二麻子油盐不进,谢恒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准备一脚给他踹楼下去好好收拾的时候,蒋霏霏已经站了起来,“别跟他打了,没意思,我在盛京学了一套拳法,咱们过过招。”说着,整个人已经攻了过来。 谢恒本想避开,结果看到一个小身影从楼梯口跑了过来,他便定着没动,眼瞧着蒋霏霏就要打过来了,程星洲一急,“恒哥,避开啊。” 可是下一瞬,蒋霏霏就觉得头皮一紧,全场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蒋霏霏的身后,一个灵气逼人,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拽着她的头发,那眼神死死盯着她,唇紧抿着,看起来十分生气。 谢恒刚想开口,怕这场面吓到织织,就见到织织生气的指着蒋霏霏,“不许欺负哥哥!” 这声音又奶又亮,说起来一点卡顿都没有,程星洲跟裴子晋半颗心都快化了。 然而蒋霏霏可不吃这套,皱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小豆丁,眼神俯视,语气也不大和善,“你谁啊,给我放手!” 谢恒知道蒋霏霏是个疯子,看着小姑娘执拗拽着她的头发不放,打算上前将她抱走,结果小姑娘压根不怕蒋霏霏,不紧不放,上前还来抓蒋霏霏的鬓角。 “死丫头,你敢抓我!放手!”蒋霏霏惨叫起来。 织织才不管呢,她抓着她,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清楚得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跟哥哥道歉!” 蒋霏霏疼得跺脚,“你哥哥谁啊!莫名其妙,你再不放手我可抽你了啊!” 两个女人打架,一群男的都不知道怎么去拉架,姑娘家的身子可不能瞎碰。 结果就这么会功夫,蒋霏霏精心打扮过的头发已经被突然冒出来的小仙女拽了个七八分,全部散落下来,头饰也掉了一地。 “嘿你还不放手是吧,我等会掐死你信不信!”蒋霏霏骂道,结果那小丫头片子压根不听她说什么,手脚并用爬到了她的背上,还是抓着头发不放,“道歉!” 蒋霏霏实在疼得不行了,蒋二麻子都呆住了,女人打架比男人可怕多了啊!一招致命。 “姐,赶紧说句对不住啊,你的头快秃了!”蒋二麻子一声提醒,蒋霏霏心里一惊,她可不能秃头!少女的头发要好好守护! 蒋霏霏气急,“对不住,行了吧。” 结果骑在她身上的小姑娘仔细想了想,好像在考虑,等看到谢恒笑眯眯看着自己,她才认真点了一下头,“嗯。” 随后爬了下来,也放开了头发,蒋霏霏被拽了这么久,疼得感觉头皮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摸果然掉了好多头发,气得拿起旁边的茶杯就想丢过去,结果眼前一道人影闪过,那个臭丫头已经被谢恒抱紧了怀里。 两个人都一副“你们这些蠢货”的表情,如出一辙,却又十分和谐。 蒋霏霏震惊地看着谢恒,他他他他居然!他什么时候会跟姑娘家这么亲近了!?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是你妹妹?” 谢恒冷笑,根本不想回她,哪里是妹妹这么简单,是宝贝知道不,小宝贝!啧,庸俗的凡人。 大家以为蒋霏霏今日怕是要没完没了了,没想到蒋霏霏突然拢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嗓子走到谢恒跟前,然后拉住了织织的小手,柔声道:“妹妹好。” 蒋霏霏: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么? 谢恒【冷漠】织织【冷漠】 第一百零六章 我本来就是你的影子 蒋二麻子刚爬起来的瞬间又跌了回去,谁能告诉他,他姐这嗓子是怎么做到收放自如,粗细搭配的? 程星洲也受不了了,侧过头跟裴子晋一起,“呕。” 蒋霏霏才不再乎这群狗男人要干嘛呢,她对织织笑了笑,“妹妹,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叫霏霏,你以后可以叫我霏霏姐姐,霏霏嫂嫂也不是不可以。”说到后面,她有些小羞涩。 织织总感觉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这个人好像……有点毛病。 她抽出手,往谢恒怀里缩了缩。 谢恒感觉得到小姑娘不开心,拍了拍她的后背,“今日大概看不了戏了,咱们先回家吧。” 织织点点头,她是担心他吃亏才跑上来的,看不看戏都不要紧。 蒋霏霏已经拢好了头发,“为什么不看了啊,这现在就咱们几个,你看看,戏子都装扮好了,来都来了,一块看戏呗。” 闻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群伶人都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又是一条凳子。 蒋二麻子自个爬了起来,“开锣!” 在楼下一直不敢走的班主哆哆嗦嗦爬了出来,苦着脸吩咐道:“开,开锣!” 伶人再不乐意,也得登台唱曲。 打手们也不能光站着,去楼下挑拣了一些还没破损的桌椅板凳抬了上来,给几位少爷小姐们坐着。 谢恒本来想走,倒是乐声响起,立刻吸引了织织的注意,他便坐了下来,反正这蒋家二傻,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织织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谢恒特地让人挪了个屏风过来,隔绝了蒋家那两个,流风跟上来的时候,谢恒才把手从织织的椅背上挪开,但是下一瞬又给她捏了一颗蜜饯到嘴里。 织织乖巧的张嘴吃了,看得程星洲眼热,这么乖巧还护犊子的妹妹,他也想拥有。 裴子晋倒是一下就被戏曲给吸引了目光,他自小就爱听爱看这些故事,无论是神话也好,民间传说也罢,都能听得如痴如醉。 不是在羡慕谢恒就是在羡慕谢恒的路上的程星洲还没开口跟织织搭话呢,突然旁边一个红色的身影就蹿了过来。 “干嘛。”程星洲问道。 蒋霏霏瞪了他一眼,“别跟我妹子坐一块,你一边去。” 这倒是正中谢恒的下怀,比起程星洲,蒋霏霏到底是个女的,坐在织织旁边他也能松口气,不用暗中观察这小子会不会给织织投食。 程星洲本想让谢恒出口把蒋霏霏赶走,结果谢恒完全默许,他只能气呼呼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对裴子晋道:“恒哥是个小气鬼。”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小气,护食得很,谁让你之前没有慧眼识珠,发现小哑巴是个灵秀的小姑娘呢,不过就算你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你有几个钱养着人家呀,给你赌还不够呢,你爹娘能让你把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带回家么?顶多当个烧火丫头,那跟在书院有什么区别。”裴子晋说完,程星洲瞪着他,“给点面子行不行?说这么直白,我很难接!” “这是事实,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谢恒,能这么恣意妄为家里还支持的。” 蒋霏霏坐下来后一直上下打量着织织,跟谢恒也不像啊,但是坐在一起又莫名的和谐,好像旁人都进不去似得,难道这就是?亲戚之间的气场? 随后一想到在座,她唯一的亲戚,绿豆眼的堂弟,算了,她不需要这种奇怪的气场,她要独自美丽。 织织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蒋霏霏的脑子里已经飘到了什么地方,但她这么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还是让织织往旁边挪了挪。 蒋霏霏双手撑着下巴凑近打量,越看越觉得这小姑娘真好看,谢恒也是很耐看的那种,一想到以后要当妯娌,心下的亲近之心就更盛了。 “妹妹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妹妹你这衣裳真好看,是哪里买的?我二伯家怎么没这样好的料子,蒋暨,你也关心一下铺子的生意好么?” “妹妹,吃果子么?这个点心香软,小姑娘都爱吃。” “我去盛京带了好多好东西过来,你什么时候来我家玩啊?我房间有好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呢。” 蒋霏霏见她没回应也不生气,自顾自说着。 但是她实在是太吵了,谢恒横了她一眼,蒋霏霏立刻笑眯眯弯了下眼睛,然后凑到织织旁边轻声道:“你哥哥脾气很差的。” 织织看着她,刚想说才不是呢,就听到她幸福又带着几分甜蜜道:“不过我喜欢!嘻嘻嘻。” “……” 织织转过头,继续看戏。 这出戏是一出短剧,最近爆火云中城是因为内容狗血复杂,罄竹难书。 以织织目前的理解能力根本无法辨认这群人在干嘛,不过调子倒是挺好听的,蒋霏霏在盛京听得戏可没这么精彩,过了会也耐心的去看戏了,看到激动的地方还站了起来大骂:“这种男人就该阉了去喂狗,这娘也是失心疯了,居然要亲生的女儿去死。” 她气得喝了半壶茶,突然肚子有点疼,便从一边悄悄离开,到了戏院准备的净房如厕。 等她收拾妥当出来,刚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蒋霏霏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人,然后脸上闪过不耐,“你怎么又跟着我。” 眼前人穿着一身黑衣,面容俊逸,只是神情冷冰冰的,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听到蒋霏霏这么不耐烦的语气,他也没有半点难受,只是如实道:“义父让我保护你,你不该私自带着人偷跑。” “我哪有偷跑,这云中城是我二伯父家,我回来上学的,你自己把我跟丢了,还好意思说呢?跟你说话没意思,我要去找谢恒。”蒋霏霏说着甩开了手。 身后的人却跟影子一样跟着她,蒋霏霏不耐烦啧了一声,“你死乞白赖地跟着我,不在军营,你无聊不无聊?” 少年眸色深邃,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是专注,“我本来就是你的影子。” 有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一丝丝奸情的味道。 谢谢流萤小筑1021、铅陵南珍dcr的月票 第一百零七章 你还不是个女人 蒋霏霏听完他这句话也没当回事,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可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少年的目光贪婪又深情,恨不得将她刻入骨血之中。 蒋霏霏去而复返还带回来一个没见过的人,连谢恒都转过身多看了那少年两眼。 他隐在柱子后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可是存在感很强烈。 蒋霏霏见谢恒盯着他看,摆摆手道:“不用看了,我爹手底下的养子,派来保护我的。” 谢恒扫了她一眼,“就你这样还需要保护?” 蒋霏霏笑眯眯道:“我天生丽质嘛,万一有这个那个不长眼的看上我怎么办呀。” 谢恒没理她了,不过蒋霏霏对待谢恒不一般的态度,让那少年的手默默攥紧。 谢恒总感觉背后有道视线,看得人不舒服,所以后半场也几乎没认真看。 蒋霏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去跟谢恒搭话,“你知道么,我在盛京啊,也听说一个姓谢的好看小哥哥呢。” 谢恒这才有了点反应,“是么?” 见他肯搭话了,蒋霏霏夸张得点点头,“他叫谢泽,盛京城里的姑娘都在议论他,听说今年起要开始议亲了。” 十五岁了,是该挑选世子妃了。 谢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你怎么不留在那?指不定选上你了呢。” 谢恒明摆着是开玩笑,蒋霏霏却当真了,娇羞的摸着自己一缕头发,“这不是人家心里有你么,那谢泽长得再好看,我也不喜欢。” 谢恒饶有意味地看着她,“怎么,你见过谢泽,长什么样?” 蒋霏霏揶揄道:“你是不是害怕我被人抢走啊,我当然见过他啦,长得不如你,也就跟程星洲差不多吧,盛京的人没见过世面罢了。” 谢恒一听就知道这小妮子在撒谎,谢泽与他生得一般无二,怎么会跟程星洲差不多,也是,以她爹的地位,想见到谢泽,恐怕还得再奋斗上七八年。 “你怎么不说话了?喂。”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谢恒自然不想搭理,继续看戏。蒋霏霏自己说了半天没人搭理她,干脆也闭上了嘴。 织织看得一知半解地,等戏散了场,谢恒主动牵着她的手往下走,“今天的戏好看么?” 织织还没开口,蒋霏霏聒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好看啊,我喜欢,下次我们再来吧?” 谢恒没理她,直接抄起织织的腿弯将人抱起,然后钻进了马车就走。 蒋霏霏追不上,但还是笑眯眯挥手,“明儿我去你家找你玩啊!” 程星洲嗤笑,“想都别想!” 蒋霏霏哼了一声,“你管我,矮冬瓜。” “臭婆娘。” “矮冬瓜长得矮就只能嫉妒我倾国倾城的美色。” “长得丑又聒噪还不自知,回家照照镜子吧!” 两个菜鸡互啄的场面倒是挺正常的,云中城不少百姓还记得蒋霏霏,看了眼这两个人只是无奈低头叹气,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对付的。 蒋霏霏吵够了,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上了马就要去蒋家休息,蒋二麻子刚被谢恒揍了一顿,还不敢回家,蒋霏霏也懒得管他,自顾自骑马走了。 回到蒋宅,跟伯父伯母问安后便直接去了自己住的房间,她连鞋子也没脱就直接躺在了床铺上。 影子一进来,便看到她这副懒散的模样。 蒋霏霏看了他一眼,“如今大了,你也随便进我的房间?仔细你的命。” 影子后退一步,“义父说了,我要保护好你。” “义父义父,我爹的话你就这么听啊?!怎么我让你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你怎么不干?” “是你先动手的。” 蒋霏霏一听气急,抓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少年缓缓走进,轻而易举避开了那个枕头,蒋霏霏猛地站起来想将他扑倒,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人竟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不止了。 气势上活生生矮了一截,她心里不大痛快,“你靠过来干嘛!” “义父在朝中不易,你不要再惹事端。”他语重心长。 蒋霏霏转过身,没好气道:“你也教训我?他不容易,我就容易?还想着把我嫁给那个谁,那男人都二十七岁了,我才十五岁呢,他若是真心为我好,怎么会给我挑选这样的亲事,别人家的姑娘,十几岁定亲,十七八岁成婚的大有人在,可是他呢,年底就想把我嫁出去,像话么?我知道我娘死了,他也巴不得拿我出去换官做。” 影子垂眸,“义父是为你着想,如今的局势,真的不大好,让你避走云中城,也是怕你在盛京惹祸。”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啦,你们不给我选好的夫婿,我就自己去找,我要嫁给谢恒。” 影子无奈,“谢恒对你无意,我看得出来,而且那少年,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不要胡说,谢恒从小到大,能跟他说上话的女人,也就只有我一个,其他姑娘他理都不理,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蒋霏霏皱眉反驳。 影子直白道:“因为其他姑娘不会像你这么死缠烂打,而且,你还不是个女人,充其量,花骨朵罢了。” 蒋霏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当即恼羞成怒,“你!你的贼眼往哪看呢!我就知道你平时在我爹面前都是装的,背地里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我不敢说出去么?” 影子听她说完这些话,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你无耻!给我滚出去!你们既然把我从盛京送过来,将来就别想让我回去,我这辈子都死在云中城了,谢恒不娶我,谢恒不娶我,我就嫁给他爹去,我让他喊我当娘!”蒋霏霏骂道。 影子好像习惯了她这样一生气就口无遮拦的样子,默默将枕头捡起来,然后放到一边退了出去。 蒋霏霏看着屋内的摆件,气得想动手全部砸了,可是想到这不是自己家,又只能忍下来。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回去了。 蒋霏霏:我要给谢恒当娘! 妹导:对不起,有张妈了,你有事么? 第一百零八章 让学堂再开一科 织织在马车上就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现在她每天不用干那么多粗活,喝了药到点了就准时睡觉,今天出来一趟,又小小打了一场架,早就有些疲乏,谢恒拢着她,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干脆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织织觉得他的肩膀很宽厚,又结实,便也放心得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相处越发自然,就连流风回雪两个丫鬟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等到了谢家,谢恒才将她抱起,直接入了自己的院子。 本来想把她叫醒起来吃晚膳,想起在戏院估计好像喂了她不少点心,便没强求让她继续吃什么。 流风回雪伺候给她擦身子脱鞋袜,谢恒不方便在里头,便出来。 门房那头有人回话,说蒋家送来的帖子。 谢恒不耐烦的接过,一看是蒋霏霏送来的,说是明日要来家里玩,谢恒将帖子甩给小厮,“去告诉那边一声,说我们家没空,不想招待,对了,把蒋二麻子给小姐买的礼物全部送回去。” 小厮应了,蒋家跑腿的也没想到来了一趟谢家还拿回来这么多礼,乐滋滋得给蒋霏霏送过去。 蒋霏霏已经沐浴完毕,正在等头发干,一听丫鬟说去谢家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堆礼物,脸上的喜色挡都挡不住。 “我就知道嘛,谢恒肯定是喜欢我的,你看,他还给我送礼物了呢!” 跑腿的已经将礼物交给了丫鬟,此刻也都陆续摆到了蒋霏霏的房间内。 影子站在门外,看着她。 蒋霏霏无视他那灼热的目光,将锦盒打开,炫耀似得拿起来转了个圈,“看看,多精致啊,谢恒真有心。” 这话好像故意说给影子听似得。 蒋霏霏说完又打开了一个,“怎么又是银制的?” 这些玩意虽然精巧,可到底是银制,她这种身份,纯金红宝石头面都不少,自己的贴身丫鬟用用这个也就罢了。 结果一水的锦盒打开,全都是银制饰品小物件。 “谢家没钱了不成?怎么都给姑娘送这个。”蒋家的丫鬟嘟囔道。 蒋霏霏撅起嘴,“怎么可能,你别胡说,明天我就戴这个了。” “啊?可是谢家那边说……”丫鬟有点为难。 蒋霏霏看她,“是不是说不接待?” “是啊。” “习惯了。” 丫鬟抽了抽嘴角,那姑娘你还要去? “他呢,就是说着不要,心里其实啊,可想我去了,不然能送我这么礼物么,哎呀,我这个未来夫君就是可爱,口是心非,你们把东西拿下去吧,明儿一早,我得早点去。” 行吧,你高兴就好。 - 谢恒见天色还早,估计谢赟还没睡,便去了一趟他那。 谢赟正在月下独酌,谢家虽然大,可主子却不多,父子俩加一个织织,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人家小门小户的热闹。 谢恒过来,谢赟自然是高兴的。 “怎么想着过来了,来陪我喝酒?” 谢恒过来直接倒了一杯,赞道:“定是张妈的手艺。” “这小菜也是。”谢赟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谢恒吃了两口,他天天吃也觉得还好,谢赟却是爱若珍宝。 “是不是闯祸了?需要我摆平?”谢赟问道。 谢恒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所以也没恼,想了想道:“我想送织织去上学,总是闷在家里,确实无趣。” 谢赟点头,“上学是好事,只是云中学堂分男女学,织织现在顶多只能先去开蒙,那得去一般的小学堂,女学那边,年纪最小也会背三字经了,织织现在这个情况,你得考虑会不会被其他人排挤。” 这年轻人只见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不是很聪慧的孩子进去,被欺负是必然。 谢恒也是担心这个,不然也不用跟谢赟商量了,想去女学塞个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我想,要么,让院长再开一科,启蒙科,大家都在一个起步点,应该不成问题,或者免费招收一些身体略有不足的。” 这世上又不是人人生下来都健康的,有些先天不足或者体弱多病的,大部分人家都会选择放弃,专心教养其他健康的孩子,这些人一般连学都不曾上过,只能在家请西席先生,因为当年的女相下了规定,不论男女,无论贫穷富贵,必须读书,而且当年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朝廷开了免费学堂,所以也不用考虑金钱问题,若是不送去学堂也不请先生,家里是要被官府核查罚钱的。 如果要在学堂另外开一科招生,那确实,是需要好好跟院长商量。 “如果院长愿意,那我们家包了那些孩子的束脩。”谢恒自己决定了。 谢家的钱都是谢恒的,他这个做下人的,没理由拦着,这事情也不是坏事,“嗯,倒是可以去商量一下,你先等着我的消息吧。” 谢恒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反对,希望他能尽早把这件事情谈下来,这样织织也能开心一些。 估计是解决了心里一件大事,谢恒回去洗洗便直接睡了。 织织是半夜醒得,梦里,她又梦到了那篇花海,有个少年,正将一个巨大的花环带在她的头上,然后虔诚地亲吻了她的手背。 她忘了他叫什么,他的手跟谢恒的一样好看,他会是谢恒么?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她从来没看过那么美的花海呢,这里的天空很蓝,也没有梦里那种参天大树。 她将自己蜷缩起来,梦里的那个少年始终看不清面容。 她好像也叫他哥哥。 “姑娘醒了么?可是饿了?”今晚值夜得是回雪,她拍了拍她的背,织织拉住了她的手,“梦。” “梦?我猜姑娘也是做噩梦了,一直在说胡话,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整串的,像是街上番邦人的话。” 织织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回雪拿过来一碗豆乳,“看,我猜你估计就要醒了,炉子上给你热着呢,香喷喷的豆乳,尝尝?” 织织眼睛亮了亮,她就着回雪的手吃了一口,舔了舔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吃吧,好吃明天我再去给姑娘做。” 织织要去上学了!恒哥饲养指南进度百分之20 谢谢中了段的毒的月票。 第一百零九章 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织织吃了豆乳,又拉着回雪一起上床睡觉,两个小姑娘窝在一起,很快就睡着了,流风早上进来看到回雪睡得比织织还香,当即板着脸将她拉起来,“看看你,姑娘都醒了,你还在睡,让少爷看见你怕是不要命了。” 回雪一听也是一阵后怕,“睡懵了就给忘了,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她快速趿上绣鞋,跑出去外头打水来给织织洗漱。 织织昨晚上醒过来再睡,自然是睡过头了,想给谢恒做早膳,谢恒早出门去了,流风笑道:“少爷早上还等着姑娘的早膳,结果知道姑娘还没醒,笑了笑就让我别把你吵醒,结果刚走姑娘就醒了,倒是不巧。” 织织听完有些懊恼,流风伺候她去泡了药浴,等出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得老高了。 织织选择去顾宁的院子里侍弄花草,她特别喜欢这些东西,每次一看到它们,心里就很宁静。 顾宁看到她来也不奇怪,反倒是乐得轻松,偶尔还会跟她说说药理什么。 织织因为喜欢,所以特别专注,这是药童们办不到的。 若非自己的身份在江湖上确实仇家众多,这个徒弟,他确实想要,就算她因为中毒的关系,也许局限了一些。 院子里安静静谧,只有炉子里药箱和蒲扇扇风的声响,顾宁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突然睁开了双目,抓起桌上吃剩下的果核往围墙处一弹,只听得一声少女的娇呼,便从围墙处跳下来一个人,衣衫如红枫般热烈红艳,眼眸里闪过委屈,随着她一落地,身后还有个如影随形般的黑衣少年。 织织没注意这边,依旧专注的侍弄花草。 顾宁眯起眼睛,觉得这小丫头有点眼熟。 然而蒋霏霏已经快步朝他走来了,一边走一边揉着额头,“顾叔,你怎么一见面就打我呀,还有你,不是说保护我么?这么大的果核你看不见?” 影子没说话,这位所谓的顾叔,功力远在他之上,他确实拦不住。 蒋霏霏骂完,回头又笑眯眯道:“顾叔,你忘了我啦?” 顾宁眯起眼睛想了一会,突然脑海里有了个残影,“你是不是?蒋家那个跟谢恒打架然后把我药庐踹翻那个?!” 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蒋霏霏嘴角抽了抽,“没这么严重吧?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吧?” 声音越发虚弱。 顾宁却不依了,“轻轻碰了一下,我炼制了三年的药丸,三年!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跟你爹走了么?还没对谢恒死心呢!” 蒋霏霏喜欢谢恒,云中城的都知道,不过喜欢谢恒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论资排辈拿着号码牌还等排上几十号呢。 蒋霏霏也不生气,她本来就是个野丫头,无法无天惯了。 “顾叔,咱们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一见面就翻旧账啊,这样多不好。” 顾宁翻了个白眼,“门房不让你进来吧?你就翻墙?擅闯民宅什么罪,你爹是当官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蒋霏霏都被他戳中了,自然没什么好反驳的,她轻声嘟囔道:“谁让谢恒跟我闹别扭呢,不过我不会跟他计较的,他喜欢我,说不出口,我就主动呗。” 顾宁差点一口茶给呛住,“你今年也十五了吧?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啊,满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说话兜不住嘴的!知不知道羞耻?” 蒋霏霏叉腰,“为什么我要跟别人一样啊,天底下,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什么所谓的女子温顺谦和,都是你们男人想出来拘禁女子的,我就要活得恣意,喜欢谢恒,我又没抢别人的,为什么不行啊,不像她们,喜欢也不敢说,暗搓搓送东西,怎么我就知羞,她们就合理了,你偏心眼!欺负人,老古董。” 顾宁短短一句话这小丫头说了一大串,顾宁语塞,打算当看不见,谢恒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个收拾去。 蒋霏霏说完瞥见角落里有个粉色的身影,看样子好像是谢恒的妹妹,叫?吱吱来着?跟个小耗子似得,她想了想抬腿朝织织走去。 顾宁反应过来,织织这丫头可不是这蒋霏霏的对手,蛮横起来可是要动手的,万一伤着哪,谢恒不依,他也不依! “你可别招惹她,我奉劝你啊,这可是谢恒的小祖宗。” 蒋霏霏脚步一顿,“谢恒的?小祖宗,这是什么别致的称号,不是堂妹还是表妹么?叫吱吱是不是,是不是属鼠的?怎么叫这个名?” 顾宁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认识织织,解释道:“是织女的织。” “啊,是这个啊,不过没关系啦,她是谢恒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我作嫂嫂的,怎么会欺负她呢,你这个老头子就是瞎操心。” “……”顾宁真是恨不得拿针戳死她,叫谁老头呢!见过这么风华正茂玉树临风偏偏美男子的老头么!没见识,粗俗! 蒋霏霏一手直接扯开了站在旁边的流风,流风昨日可是见识过这位的本事的,一张嘴能把程家少爷那只鹦鹉给说得跳脚,自家姑娘话都说不利索,岂不是要被欺负死,可是眼下这情形除了站着着急也没别的办法。 织织专心致志,连身边蹲着一个人都没发现。 蒋霏霏看了看眼前的花圃,没什么特别的啊?她到底弄什么呢,看看草,再看看织织,最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织织这才转过头,阳光下,那双清亮的双眸如同这世上最美的宝石一般。 蒋霏霏看得眼睛一直,“哇,你的眼睛好好看啊,怎么跟我不大一样呢。” 织织认识她,然后低下头继续弄花草。 …… 蒋霏霏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不待见了,但她没往心里去,“你在干嘛呀?这个有什么好玩的?脏兮兮的,你要不要出去玩?我们去学堂找谢恒好不好。” 织织越听眉头越紧,她怎么这么能说,有点吵。 “你不舒服啊?为什么皱眉头啊?小孩子不能皱眉头的,会在眉心张一条竖线,可难看了。” “你昨天不是还很听话的么?是不是谢恒欺负你啦?跟嫂嫂说。” 织织:好吵哦!!!! 第一百一十章 她才是他媳妇 织织有些受不了了,她一眼瞥见蒋霏霏要踩在她刚挪出来的药苗上,赶紧伸手抓住了蒋霏霏的脚,蒋霏霏没留意,一脚已经踩了下来,还好流风叫的快,她及时收回了脚。 “你干嘛突然抓我脚啊,踩到没,让我看看?”蒋霏霏蹲下来想拽过她的手来看。 顾宁看那边好像闹起来了,赶紧走过去。 只见织织小心的捧起药苗,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才冲她摆摆手,意思是自己不疼。 蒋霏霏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谢恒很疼爱这个小表妹,万一自己莽撞伤了她可就不好了。 织织自己拍了拍手,掸掉了手上的泥巴,一点也不矫情做作,蒋霏霏不由真的开始喜欢她了几分。 “织织,可有事?”顾宁出口。 织织摇头,顾宁松了口气,“你差点踩到她的药苗了,走路之前不先看看么。” 蒋霏霏耸肩,“我没注意嘛,顾叔别生气了。” 织织继续蹲下来处理那些药苗。 蒋霏霏笑眯眯道:“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你跟盛京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不一样,要是我今天踩了她们,那怕是要惊动一堆婆子丫鬟,我家里那几个庶妹也是,讨人厌的很。” 织织擦了一把汗,静静听她说话。 蒋霏霏挪了个小马扎过来,就埋头跟她说话,流风见这位蒋姑娘虽然刁蛮,可也不是随便打人的主,便也放心了。 顾宁见蒋霏霏老实安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蒋霏霏看了半天织织的动作,也会了点,就拿过一个小铲子,帮她松土。 “我跟你说,别看我大大咧咧,那么能说,我在盛京不爱说话,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他们总说我没规矩,不喜欢我,那边的人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在谢家是不是很自由啊,顾宁虽然是长辈,但是如果在我们那,是不能随便到长辈院子的。” 织织没听明白,但还是认真地问:“为,为什么,不喜欢,你。” 蒋霏霏说了快小半个时辰了,这是织织第一次开口主动问她,她眼睛立刻笑眯眯地弯起来了。 “还能为啥,他们喜欢姑娘家温婉娴静,我这种野丫头,不行的。”蒋霏霏说着观察四周,然后凑到织织耳边道:“我爹给我找了一个比我年纪大好多的男人,他倒是不介意我野蛮,可我嫌弃他,所以我自己来给我自己选夫君了,你呢,你多大了?” 织织想了想,谢恒也没说她多大,只说她也许十一岁,也许十二岁,可是她看起来,顶多才七八岁,顾叔说她还会长高的,可是没感觉到。 “十一二岁了。” “什么?你十一二岁了?”蒋霏霏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她的脸,再看了看她的胸脯。 “这么看,老天爷对我也挺厚道哦。”起码她还看得出是个小姑娘。 织织不懂她的暗示,以为她说自己矮,翻土道:“谢恒说,我,会长高的。” “啊,你也很没规矩嘛,看你一声不吭的,你应该叫哥哥,或者阿兄,我在家遇到我哥哥也是这么叫的,你居然直呼他名字。” 织织不解,为什么不能叫。 蒋霏霏有些猥琐地挑起她的下巴,“快,叫声嫂嫂给我听听,我马上就要嫁给你哥哥,做他媳妇了。” 织织皱眉,她拍掉了蒋霏霏的手,“什么,是媳妇。” “就是每天晚上跟他一起吃饭,睡觉的人啊。”蒋霏霏想了想怎么跟这个小丫头解释,便直接脱口而出。 织织眼圈一下就红了,不行的,她要做哥哥的媳妇,她要陪着哥哥一起吃饭睡觉。 她不想跟蒋霏霏说话了。 织织站起来,不高兴地走到一边,蒋霏霏跟在后头,“哎呀,哥哥娶嫂嫂,很正常的嘛,我哥哥当年娶我嫂嫂的时候,我也很不高兴呢,你习惯我就不会那么难接受了,我听说城郊那边有斗鸡会呢,咱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织织摇头,她没心情,以后哥哥是不是有了她,就不要自己了。 蒋霏霏回头看了眼顾宁,发现他睡着了,然后便单手搂着织织,一边哄着一边往外走。 织织不声不响的,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这是哪?谢家这么大,她未必都去过,而且她只熟悉几个地方。 蒋霏霏笑眯眯道:“带你出去玩,你身边跟着人有点多,不过没关系,我今天一定让你高兴。” 织织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蒋霏霏抱着,直接越过了围墙,流风被了穴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织织被这个蒋小姐掳走,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完了完了,这下她真的死定了。 除却蒋霏霏杀人放火,影子基本是不会干涉她做任何事情的,不过这次,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觉得。” “闭嘴,我带她出去玩而已,这叫提早培养姑嫂感情,别说了。”蒋霏霏上了马,将织织包好,小丫头挣扎起来也没什么力道,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给织织点了穴道,然后骑着马直接从谢家后门离开,直奔城郊而去。 - 谢赟今日来了一趟学院,谢恒也不好逃学,一直等谢赟出来,看样子,估计院长得考虑一下他的提议,指不定过两日就有好消息了,谢恒却不知道怎么,眼皮一直在跳。 “恒哥,你抽筋啦?”程星洲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谢恒摇头,“不知道怎么,我这眼皮跳得厉害。我先回家去了。” “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去你家玩啊,今天让我去吧。” 谢恒有点心神不宁的,便点头了,有个人陪着心里也稍微舒服点,裴子晋这个跟屁虫自然跟上,打算去谢家蹭饭。 谢恒回了家自然先去看看织织,可是一到院子,小姑娘没迎上来,到房间找人,屋子里除了回雪在做刺绣,也没旁人。 回雪一看谢恒进来了,麻溜地爬起来,“少爷回来了。” 谢恒颔首,“织织呢?” “姑娘之前去顾先生院子,一直没回来,估计在那边吃饭吧。” 谢谢双马尾的两仪滚、晴627735、长耳朵呀、西瓦小雨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你们给主角团起的外号我真是要笑死了,什么红太狼灰太狼喜洋洋,哈哈哈居然莫名贴切,好吧,红太狼带着美羊羊跑了,沸羊羊懒洋洋喜羊羊该怎么办呢!让青青大草原热闹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织织人呢 谢恒皱眉,“在顾叔那?” 程星洲跟裴子晋被勒令不准随便踏足院子,不然就把他们两个叉出来,还以为等会就能看到织织了,结果只能看到谢恒快速地走出来。 “织织呢?”程星洲问道。 谢恒语气有些担心,“在顾叔那呆了一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出问题。”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 三个人脚步飞快的赶到了顾宁的院子,一进门三个人就下意识寻找织织,可是院子里只有几个药童,顾宁睡得喷香,还打起了呼噜。 “不是说织织在这么?”程星洲问道。 谢恒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走上前拔了一下顾宁刚长出来的小胡子。 顾宁拍掉他的手,转过身继续睡觉。 谢恒极了,干脆去扯他脸皮,“顾叔!” 顾宁被人吵醒,不耐烦得皱眉看他,“干什么?” “织织人呢?”谢恒问道。 顾宁环顾院子,“嘿?刚不还在么?” 正在他旁边煎药的药童笑道:“您都睡了快大半天了,小姐早走了。” 谢恒问道:“小姐什么时候走的?一个人么?” “不是啊,今日蒋家小姐来了,走围墙翻进来的,然后跟我们小姐嘟嘟囔囔了一顿,就前后脚跟出去了,再也没回来过,小姐身边那个流风跟着呢。” 谢恒皱眉,喃喃自语,“不在你这,也不在自己院子里,蒋霏霏怎么进来的?” “去,去把管家叫来,让府上的都去找小姐,还有把护院给我叫进来,问问他们蒋霏霏能轻而易举翻进来,他们在府上是吃白饭的么?” 谢恒暂时还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顾宁却觉得没什么,蒋霏霏虽然刁蛮任性,总不能把人拐走吧? 然而等下人回来回禀,说在西角门围墙那边发现一动不动的流风时,连顾宁也慌了。 一群人快速赶往西角门围墙处,流风已经在这站了许久,身体都发麻了,因为这处隐蔽,外头有大量的花圃假山石,不仔细看压根不会发现这么站着一个人,所以一整日下来都没人发现她。 顾宁立刻给她解穴,流风身体已经麻了,尤其是两条腿,她瘫软在地上,眼泪滚落,慌得不知道怎么办,看着谢恒震怒的脸,她哭泣道:“少爷,快去找姑娘啊,她被那个蒋小姐带走了,就从这出去的。” 顾宁跺脚,“这死丫头真把人拐走了?” 谢恒急得眼睛都红了,也等不得顾宁说什么了,冲到了门口,刚好马还没被小厮牵着回马房,他上了马直接冲往蒋府,一路上撞到了不少摊子,谢家的人追上来的时候,一一赔偿,又花了不少功夫。 谢恒到了蒋宅,直接骑着马就闯了进去,蒋家的人也认识他,追在后头问,“恒爷,您找我们少爷么?少爷还在睡觉呢。” “恒爷,您到底什么事啊。” 谢恒一脚踹开一个,直接闯进了蒋二麻子的房间,这小子是今天偷摸回来的,主要是知道他老爹带着老娘去外祖家了,在客栈住了几日浑身不舒服只能回来,结果这囫囵觉睡下没多久,突然感觉直接被人拽了起来拖到了地上,而且这种被死死压制完全没办法反抗的感觉,太他娘的熟悉了。 “干嘛呀谢恒!我今儿可没招你啊。”蒋二麻子委屈的捂着头。 程星洲跟裴子晋推开拦着他们的下人,追进来问道:“织织呢!?你堂姐呢?” 蒋二麻子茫然,“什么织织什么堂姐,我堂姐早上就出去了,不信你问门房的,她又干嘛了?” 谢恒一拳头砸他脸上,“给我说实话,蒋霏霏死哪去了,不然我要你的命。” 蒋二麻子收敛起了嬉皮笑脸,他从小到大可没见过谢恒着急成这样,那眼睛都红了。 他有预感,要是他继续这么跟他打哈哈,今天他真的会打死他。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啊,不过我昨儿有听说她今天想去城郊那个集会看斗鸡,不知道会不会带着你小妹去看斗鸡了。” 谢恒本来听说蒋霏霏把人带走了,急得心头就在冒火,现在干脆告诉他,她!还!把!人!带!去!城!郊!了! 很好。 谢恒气得一拳头砸向了雕花拔步床,愣是把这结结实实的床板砸出了一个小窟窿来。 蒋二麻子缩了一下头,娘的,这一拳要是砸他头上,怕是要没了半边脑袋。 知道了具体的去处,他也没耽误,三个人又带着人去城郊,不然仅仅靠着他们,找人找到什么时候?城郊那集市是今天开始的,人肯定也多,万一碰上什么拍花子,直接把人拐走了,谢恒天南地北上哪找她。 蒋二麻子觉得这件事不大好,实在放心不下,也顾不得睡不睡了,衣裳都没穿齐整也带着自己的一帮小跟班追了上去。 云中城这几个人齐齐出现在城郊,百姓们一下子就四散开来,谢恒才没空搭理他们。 他举目望去,远比自己想的要热闹。 顺着城门,一直到山脚下,附近十里八乡的摊贩几乎都来了,还有舞姬在圆台上跳舞,这么多人,谢恒心里发慌。 “找!” 大家全部四散开来,在人群里穿梭寻找。 另一边,蒋霏霏激动地挤在一堆男人里,影子不远不近得跟着。 “咬啊,哎呀,咬啊!” 眼瞧着自己选的蛐蛐又输了,蒋霏霏气呼呼地拨开人群站起来,一群男人看到这娇俏的小姑娘想下手,可是看看她一身穿戴,还有那个黑衣服带着武器的少年,便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所以只当错过一头肥羊。 蒋霏霏看了看周围,玩了一天了,好像都玩遍了,没什么意思了。 “走吧,回家去吧,嗯?”蒋霏霏回头,转了一圈,“诶?人呢?” 刚才一直跟着她的织织怎么不见了。 影子神色淡漠,“我的责任是保护你,其他人不在我的范围。” 蒋霏霏一拳头捶他胸口,“你光看我干吗呀,织织怎么不见了,快找啊。” 暴怒恒哥,在线发疯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救他呀姐姐 谢恒骑着马不好走,便将马交给了谢家的小厮,自己亲自到人群中寻找,把蒋霏霏会去的,能去的那些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恒爷!”程星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问过斗鸡摊的摊主,他说是见过两个小姑娘,还跟着一个黑衣服的少年,两个小姑娘一个穿大红色,一个穿月牙色,可是她们午后就走了,说太热。” 午后,现在都快入夜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们三个人会去哪。 蒋霏霏穿梭在人群中,突然发现了眼前一亮,谢恒满脸焦急地在人群中张望,两个人几乎同时对上了视线。 蒋霏霏立刻笑起来朝他跑过去,“谢恒,你来找我啦!” 谢恒甩开了她的手,“织织呢?” 他语气又急又燥。 蒋霏霏眨了眨眼睛,“我也在找她啊,刚才还跟在我后头呢。” 蒋霏霏话音刚落,肩膀已经被一双铁掌死死扣住,谢恒力气很大,她有些疼,“疼啊,你干嘛这么凶!” 谢恒咬牙,“你把她给弄丢了?!” 蒋霏霏眨了眨眼睛,“她有手有脚的,等会自然找回来了,她又不是傻子!” 别说是谢恒,程星洲听了这话都气结,织织若是个普通姑娘,在这地方都有可能被心怀不轨的人掳走,何况丫鬟婆子一个也不在身边。 更重要的是,织织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她身上带着剧毒,她需要喝药需要治疗,也需要去熟悉这个世界,她的感官是低于常人的,她要比别人努力才能追上正常人的反应能力。 没人知道谢恒现在心里有多慌,他的眼里恨不得将蒋霏霏撕成碎片。 影子本能感觉到了谢恒的杀气,隔开谢恒,挡在了蒋霏霏身前,程星洲见谢恒要动手,一把拉住了他,“恒哥,现在找织织要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谢恒看着蒋霏霏,用从未用过的冰冷眼神看着她,“如果织织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蒋霏霏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当即也委屈起来,“她刚刚还在我边上的嘛!干嘛这么凶啊,她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能跟人随便瞎走么?” 裴子晋落在后头,听到蒋霏霏这句话,回头瞪着她,“你懂什么,织织姑娘跟寻常正常孩子不同,她连话都不一定全部听得懂,你既然将她掳走就该好好保护她,别说恒哥不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蒋霏霏动了动嘴唇,看着自家堂弟摇了摇头从自己身边经过,满腔的委屈都涌了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这丫头有什么问题啊。 在集会另一边的村落里,一群孩子坐在织织身边,看着她编花环。 “哇,姐姐你好厉害啊,那个笨蛋哥哥今天没来么?” 织织眨了眨眼睛,摇头。 “姐姐要不要放风筝?” 他们正是上次那群孩子,织织被蒋霏霏拽了一路,她真的不想呆了,趁着她不注意,才跑到这来,结果发现这是之前跟谢恒来过的地方,谢恒还给她编花环了呢。 这群孩子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这了。 “你们干嘛老围着她?一个哑巴罢了。”还是上次的小胖墩。 织织知道哑巴的意思,她想了想,轻声道:“我,我不是的。” 小胖墩瞪圆了眼睛,“真的,真的说话了啊。” “哼,上次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笨蛋哥哥就跟你说了!让你跟姐姐道歉,你看你今天又皮痒痒了吧。” “你们别吵啦!”有个小个子从另一边跑过来,“快去看看吧,铁娃掉进土坑里了!” 土坑一般都是之前挖井挖出来的,村里大人都交代了,千万别自己瞎跑,被抓到都是要被抓回去扒了裤子打一顿的,有些干脆摔断了腿,没钱看大夫,一辈子只能跛着,所以这对于这群孩子而言,无异于被老虎叼走一般可怕。 孩子们都想往土坑跑,想了想又跑了回来拉织织,毕竟这里最高的也就是她了。 织织被他们拉着跑,等回过神来,已经是陌生的地方了。 她们现在正出在村子的另一边,后面是茂密的树林,前面是一片田埂,土坑就在这平地下。 “就在这,铁娃!你怎么样了!”最先来报信的孩子问道。 铁娃抬起头,哭丧着一张脸,“我腿疼!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逮野猪的夹子丢这了。” 这可是要出大事了,小家伙们都往下看,铁娃的腿上果然有个大铁夹,血正在往外冒呢。 胆子小的已经哭起来了,“哇,好可怕啊!——” “我去找我爹,这个不能瞒着了!” “姐姐,你快快救救铁娃啊。” 织织挠了挠头,她环顾四周,然后走过去抓住了一条树藤,用力扯了下来,孩子们都是村子里长大的,当然知道她想干嘛,都来帮忙,将一条完整的树藤扒了下来,丢进土坑里。 这里没挖出井水,久而久之就被猎户拿来利用,可是这坑可比猎户猎动物的时候挖的深,一条树藤怕是都不够,只是织织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等会她下去把人抱起来,也许就够得着了。 她身子轻,抱着树藤踩着墙壁滚下去的时候,树藤也还撑得住。只是错估了距离,还需要她跳下去才能碰到地面。 铁娃知道是有人来救她,拖着腿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地方。 织织见状,咬了咬牙,默默往下一跳,还好之前被方小兰追着打也曾经爬过树,跳下来的时候还是平稳落了地。 然后她想将铁娃抱起来,发现自己好像办不到。 手腕昨日刚放过血,实在没什么力道,加上铁娃本来就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了,体重加上那沉重的铁夹,织织想抱他都很吃力。 铁娃看到织织的时候也有点绝望,这小姐姐看起来顶多比他大一两岁,抱着他爬上去这是做梦吧。 可是今天镇上有集会,爹娘都去摆摊卖特产了,怕是把人叫过来也要一段时间。 谢谢technic的月票,本文还小,需要大家的支持哟。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就是故意的 织织沉默地看着铁娃,她又看了看头顶,几个孩子冒出头来,好像大家都发现了这个艰难的事实,一时间没人催促。 织织想了想,还是朝铁娃走过来,他腿受伤了,但这农家的孩子并不胖,甚至算是偏瘦的,织织从后头捞起他,人的体重往下坠,牵动着她手腕上的伤,织织咬咬牙,拖着铁娃到了藤蔓边上。 铁娃其实也疼,每动一下,他的腿就好像再次被夹了一般,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手上也出了不少汗。 织织把他拖到这已经用了不少力气,再看看头顶,她咬咬牙,对铁娃说:“我,抱你,你拉着。” 铁娃点头,在织织的帮助下,站起来,扶着土墙,织织蹲下神,抱住了他两条腿,将他往上举起。 她抱的摇摇晃晃,索性铁娃也是个常爬树的,一下就抓住了藤蔓,上头的几个娃看到铁柱抱住了藤蔓,大声喊了起来,“快,我们一起拉上来。” 织织在底下拖着铁娃,上下用力,竟然真的爬到了土坑边上,铁娃撑着地面,加上有几个孩子一起抓着他的手,倒是真的爬上去了。 他们一看到铁娃的腿,眼睛都红了。 “姐姐!我们先送他回去!” 织织点点头,然后自己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她习惯了黑夜与静谧,倒是不觉得在这个土坑里难熬,可是等了好久,等到集市的喧闹声都听不到了,织织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是不是把她忘了呀? 另一边,谢恒看着不少人收摊了,人群褪去,依然没有见到织织一丁点影子,他已经找红了眼。 “要不报官吧?!”程星洲也是满头大汗。 蒋霏霏这时候才知道急了,“她是不是躲起来了呀,这就这么大,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蒋二麻子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家堂姐,但凡有点脑子,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那小姑娘吃饱了撑的被你拐出来,还找个地方躲着,不让人找到,目的图啥啊?到底为什么啊?你得给个理由吧。 连他这种纨绔都知道,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嘛。 果然,蒋霏霏这态度,一下激怒了谢恒,他甩开了程星洲,走到了蒋霏霏面前,“你再给我说一次?” 蒋霏霏看着谢恒这样,眼泪也涌了出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谢恒举起拳头,蒋二麻子抓住他,“别别别,有话好说,姑娘家不好下手的。” “她要不是个女人,刚才我已经杀了她了!”谢恒说完踹开了蒋二麻子,这下是真的要动手了,影子挡在了蒋霏霏面前,“想动她,先问我。” 谢恒冷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出手。 谢恒在蒋二麻子面前从来都是拳拳到肉,但是动作也挺散漫的,不会显得多认真,蒋二麻子现在亲眼看他如何跟影子过招,才发现以前谢恒对他,还真是处处留情了,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谢恒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到如何出招的,影子一开始还应付得不错,随后便渐渐落了下风,有些不好招架。 蒋霏霏看着他们,心急了,“别打了,今天是我不对!” 可惜没人理她。 谢恒一直虚晃了一招,抽出了影子的长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影子吃痛,招式也并不收敛,大有一种跟谢恒拼了的架势。 倒真是蒋家的好狗,到了这份上为了蒋霏霏宁死不屈了? 那他就成全他。 谢恒明摆着不留情面,转瞬间收剑落剑,招招都是直接要人性命的打法。 裴子晋刚从另一边跑回来,“恒哥,别打了,有消息了。” 蒋霏霏喊了大半天,都没劝住这两个人,倒是裴子晋一句话,谢恒直接将剑朝蒋霏霏扔去,刚好钉在了她的红色靴子前。 剑身散发着银光,蒋霏霏鼻子发酸,她真没想过谢恒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谢恒朝裴子晋过去,裴子晋还没等他问就先说了,“我刚才见集市找不到,想着会不会去村子里了,所以跑了一趟,刚好遇到几个孩子,说东边有个土坑,织织刚才跟着他们去救人了,现在人还在土坑里,我一个人怕是找不到,赶紧回来告诉你们。” 他话刚说完,就见谢恒如一阵风似得跑远了,大家伙只能跟上,忙了一晚上能找到都算是万幸。 原地只剩下的蒋霏霏,她还在哭泣,影子捂着肩膀的伤,缓缓朝她靠近。 他身上的血还在流淌,但他仿佛根本不怕自己会死一样。 蒋霏霏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将他头都打偏了,“你干嘛跟谢恒打?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么?” 影子偏着头,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他伸手抹了一把被她打过的地方。 “我的职责,就是挡在你面前。” “我是你的主子,我叫你停你就该停,你害得我跟谢恒闹翻了,都怪你。” 蒋霏霏说着上来锤了他一拳头,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影子拔出地上的长剑,看着那红色的身影,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去? 他真的不喜欢看着她哭,尤其是为别的男人哭,不知道等她爹落马的时候,她会怎么样?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他会让她在床上哭,成为他的人,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谢恒顺着裴子晋指得方向跑过来,才发现这是之前带织织来过的地方,他心里堵得更厉害了,织织一定很害怕,很难受。 裴子晋跑过来,“在前面。” 谢恒跟了上去,离土坑越近,他就越紧张,他的织织就在里面等着他,他可以带她回家了。 然而,就在裴子晋在土坑上头探出头的时候,他身体僵住了。 人呢?! 谢恒自然也看到了,他跟他前后不过一两步的差距。 “你不是说,她被那些孩子留在这坑里?” “他们是这么说的,难道看我没去救织织,他们来救走了么?”裴子晋哑然。 恒哥:我他妈我织织呢?! 妹导:钱不到位是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杀了他 谢恒看到土坑里空无一人的时候,脑子已经懵了,以为是失而复得,结果又是失望。 “去村子问问吧。”程星洲跟裴子晋知道他现在关心则乱,也不等他说,立刻带着人挨家挨户去问。 谢恒突然拉住了他们,“火把拿来。” 他声音有些干涩,是今晚找人喊出来的。 后头跟着的小厮把火把拿过去,谢恒盯着土坑边缘,有很多小孩子的脚印,村子的孩子没钱买好鞋,又要帮忙干活,这个天气又怕热,基本都是草鞋,除非上学或者大日子,不然才不会把好鞋子拿出来,而这土坑边上,有个大人的脚印,看起来应该是个成年男子,并且脚步一深一浅,估计腿脚有问题,脚印还很新。 这土坑周围还有一条藤蔓,织织如果想靠藤蔓上来,估计不会留在坑里等着那群孩子,只能说明这藤蔓不够长,织织够不着,如果是个成年男子呢?! 谢恒一想到那些可能性,脸又黑了几分,“分两批,村子里跟林子里都找一找。” 谢恒看了看脚印,到了前方岔路就有些凌乱了,根本分辨不清,他的眼皮还在跳,想了想,他决定走进林子里。 - 夜晚的林子,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跛脚的汉子捂着怀中的少女往深处走去。 地上有树叶,踩在上面扑簌簌得发出声响,他走得很急,少女身上的香气不断传入他的鼻尖,他脸上逐渐染上了兴奋的笑容。 他一脚深一脚浅得走着,边走边喘着粗气。 “老天爷保佑,知道我没媳妇,给我送了一个,你放心,我今晚会好好对你的。” 这丫头别说看脸多么精致,就看着身上的衣服料子,就知道是富庶人家,失身给了他,那这辈子也只能跟着他了,虽然小了点,但是如果对方不同意,他还能出去嚷嚷,骗一点封口钱回来,怎么着都是不亏本的买卖。 他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虎口一痛,低头看去,原来那丫头正低头死死咬住他的手。 “他娘的还不听话是吧,等会我要你好看。”跛脚汉子恶狠狠说道,然而他一巴掌打下去,这丫头竟然纹丝不动,并且更用力的几分,他只觉得虎口那片软肉都快被她咬下来了。 吃痛之下汉子便掐住了织织的脖颈,“给老子松口!你听见没!” 织织死死盯着他,他还想打第二次的时候,织织突然跳起来用刚才从头上头上拔下来的簪子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顾叔教过她,杀人,就要致命一击!而这里,就是必死无疑的地方。 跛脚汉子没想到会这样,眼前这嘴角带血的少女哪里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根本是从地狱上来的魔鬼。 可惜,他再也没办法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跛脚汉子的身子轰然向后倒去,两只眼睛还睁得老大。 织织的簪子还插在他头上,织织环顾四周,然后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茫然无目的的开始找回家的路。 她不记得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跟刚才也没什么区别,还能听到乌鸦的叫声,很难听,她蹲在了地上。 “不是,说好,我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她有些委屈的抱着自己。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她的委屈似得,在下一瞬,她就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织织姑娘!” “织织小姐!” “织织!——” 旁得声音,她都听不到了,她只能听到谢恒的声音,然后她的眼睛慢慢亮起,看着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她拔腿就往前面的光亮处跑。 谢恒来了,他来找她了。 她跑得很快,没注意到脚下有倒下的树干,被绊倒后又快速地爬起来继续向前冲。 谢恒还在不停的寻找,眼睛都不敢眨,可是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林子里跑出来,他还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织织却顾不得其他了,她笑着朝他伸出手,要抱抱。 谢恒没料到她竟然是这样自己回来的,她果然在林子里,当下就越过众人一下将她抱进了怀里,死死搂住,等人真的在他怀中了,他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真实感。 “没事没事,哥哥在这。”谢恒知道她这次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又不好责怪她,只能低头哄着。 织织眨了眨眼睛,从他怀里退出来,伸出手,“泥巴,脏脏的。” 谢恒这颗心落了地,黑了一天的脸总算是雨过天晴,“怎么弄成这样?你后来怎么从土坑里出来的?” 织织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她抿唇,“我,做坏事,了。” 程星洲跟裴子晋也跑来了,见到她没事,只是脏了点,倒是都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她的衣裳道:“怎么还有血?受伤了么?” 她这身上,有自己手腕的血,也有铁娃腿上的血,当然,更多的估计是那个男人的。 织织有些忐忑地抓住了谢恒的衣袖,明显一副犯了错需要原谅的样子。 程星洲看了好笑,安慰道:“没事的,你又不是偷跑出来,恒哥肯定不会生你的气。” 织织咬唇,看着谢恒,“我,杀……杀人了。” 周围还有人没过来,所以边上也就他们三个最近,织织声音很轻,裴子晋掏了掏耳朵,“什么?你杀什么了?” 谢恒脸色不大好,拉着织织去了另一边,并且不让人跟着。 “你跟哥哥说,你干了什么?” “有人,捂着我的嘴,拖着我,我用簪子,杀了他。”她说得磕磕巴巴,一边说一边看谢恒,然后不停抠手指,估计是知道自己犯错了。 谢恒凭着她一句话,几乎已经想出来刚才有多凶险,谢恒面上闪过狠厉,“不用怕,你没做错,哥哥护着你。” 织织摇头,“顾叔,教我,保护自己,可,不能,乱用。” “织织没有乱用,这种人该杀,你放心,哥哥来想办法。”谢恒摸着她的头,然后神色如常的拉着她回来,“去把人都叫回来,小姐已经找到了,早点回家吧。” 小说情节而已!大家遇到这种事还是要报警哦!织织为啥会杀人:第一,她还不懂事,不知道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很多懵懂无知的孩子可以轻易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第二:顾宁教过她怎么杀人,所以她遇到危险时本能得就出手了。 (小说情节!都是假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背你 谢恒心里清楚,织织如果杀了人的事情传出去,她这辈子都会活在别人的诟病里,不管多大的姑娘被人深夜掳走本就影响名誉。 尸体他可以找人想办法。先把在场的人带走才要紧。 程星洲见谢恒的脸色不大好,问道:“刚才织织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 谢恒扯了扯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只是吓坏了,有点语无伦次。” 织织不大会说话,这个大家都知道,闻言程星洲与裴子晋便不再疑心,带着人举着火把往回赶。 谢恒握着织织有些发抖的手,他以为她害怕,轻声道:“不要怕,我在。” 织织摇头,“腿,疼。” 谢恒闻言往下看去,她早上还干净的缎鞋上全是泥土,有些辨不清颜色了,谢恒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了她的鞋袜,便蹲下身子,用脊背对着她,“我背你。” 织织缓缓弯下身子,与他贴在一起,臂弯紧搂着他。 少年的身体虽然算不上多么健硕,但很有力量,像是蓬勃生长的新芽,让人充满了安全感,林间的山风一吹,两个人都顿时放松了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只有在他身边,她才感觉无比的安心,就像倦鸟归巢。 蒋霏霏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画面。 她从来没有看过谢恒会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细心耐心,会弯下腰,倾听她说话,会蹲下身子,背着她。 原来谢恒也会这样温柔的对待另一个人。 蒋霏霏看得眼睛一眨都不眨,心里有些发酸,程星洲他们过来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她,只是平日里的蒋霏霏脾气骄纵,眼高于顶,总是跟他们吵架斗嘴,现在倒是跟斗败了的小母鸡似得,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生怕惹了谢恒继续生气。 谢恒确实很烦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背着织织从她面前走过。 蒋霏霏想了想,“谢……” 谢恒已经大步走远了。 蒋霏霏低下头,蒋二麻子走了过来,耸肩道:“行了,人都找到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蒋霏霏擦了擦眼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你说,我怎么跟他道歉才好。” 蒋二麻子被打了一顿还难受呢,咂咂嘴道:“姐,不是我说,要么,你最近就别往他眼前杵了,这他讨厌一个人,很难改变想法的,你堂弟我,从小跟他打到大,还不是对我这个死德行。” 蒋霏霏还在抽泣,蒋二麻子一眼看到影子面色苍白,他赶紧道:“喂喂喂,你可千万别死啊,来人啊,赶紧过来。” 蒋霏霏这才回头看影子,随即轻轻地哼了一声。 影子却勾唇笑了笑,目光里又是那种令人感到害怕的强烈独占欲。 谢恒背着织织出了林子,已经有小厮牵着马过来了,谢恒将人抱到马上,自己也骑了上去,织织大概是体力耗尽,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觉。 谢恒只能慢慢骑着马往回走,期间程星洲想搭话,看到谢恒警告的眼神,也噤了声。 回到谢家的时候,织织已经睡得很沉了,谢恒将她打横抱起,快速去顾宁的院子。 顾宁跟谢赟都在大堂里等着,张妈更是焦急地在原地打转,一看到谢恒跟其他两个少爷回来了,马上迎了上来,“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弄得这样?” 张妈以为织织这又是被人欺负了,心疼得原地跺脚。 “人没事,就是腿有点疼,顾叔,赶紧给她看看。” 顾宁立刻上来,谢恒抱着她去了正厅旁边的抱夏,随后带上了门,把程星洲跟裴子晋两个隔绝在外头。 谢恒将织织抱在怀里,然后抬起她一条腿,稍微收起一点裤腿,露出纤细的脚踝,已经肿了。 顾宁看了看,“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扭伤的,没什么大碍,用药油擦一擦再按摩一下就好。” 谢恒点头,轻轻拍着织织的肩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想了想,还是将织织放在软席上,然后跟顾宁出去。 程星洲跟裴子晋知道织织只是扭伤了,也松了口气,想想自己还不回家怕是要被家法整治,便说明日来看人,这两个人一走,话便好说了许多。 张妈已经进去照顾织织了,谢恒见正堂没人,才低声道:“我杀了人。” 谢赟一口茶还没下去,尽数喷了出来,“什么?” 他赶紧把茶盏放下,起身走了两步,“你干了什么?是什么人?为什么杀他。” 谢恒从小虽然故意不着调,做给谢家那边看,可是杀人,谢赟从未想过,因为谢恒甚少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他每次打架闹事也没错手杀人过。 “这你们别管,他想欺负织织,我,我错手杀了他。”谢恒撒了谎,因为只要他做了错事,谢赟一定会帮他。 谢赟看了会谢恒,与顾宁对视一眼,“既然是这样,那倒是罪有应得,人在哪?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在城郊那片密林里,没人看见。” 谢赟想了想,快步出去,找管家过来吩咐了两句,过了会谢家又有人派了出去。 顾宁没拆穿谢恒的谎言,谢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和谢赟都清楚,再怎么样也会有分寸,人估计是织织在情急之下杀得。 谢恒到底是年纪还小,没注意到衣服上沾血这个漏洞,他见顾宁与谢赟没有责怪的意思,便摁下了心头的担心。 他怕尸体被人发现,处理不及时,到时候官府的人找上门。 流风跟回雪听到织织回府的消息也很快就过来了,谢恒让她们抱着织织回房间洗漱,张妈不放心也跟着过去。 谢恒揉了揉眉心,他其实潜意识里,觉得谢赟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他们选择不拆穿,他却心里忐忑。 “蒋家那个丫头,是个不成体统的,你今晚上没对她怎么样吧。”顾宁紧张得问道,这已经杀人了,不知道别的事情会如何。 “若不是她身后有那个护卫,我今晚指不定就打了她。”谢恒直言道。 替人顶罪也是不能学的!都是剧情需要!【抱住狗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哥哥的媳妇么 少年本就爱憎分明,还不懂得收敛情绪,在乎的人好好地被人弄丢了,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顾宁倒也明白,“这丫头小时候我看着便是个惹祸精,没想到今日倒是干出这种事情来,我听说她爹在盛京官途也不大顺遂,这脾性若再不改改,来日定亲成婚,要惹出大祸。” 谢恒不置可否,蒋霏霏以后嫁给谁,惹出什么事情来关他屁事,他管织织一个就够累了。 顾宁见谢恒当真对蒋霏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挑了挑眉道:“小时候她总缠着你,我还当你们有戏呢。” 谢恒翻了个白眼,“你还是赶紧回顾家找你娘子吧。” 顾宁低声笑了笑,“得了,说你两句就来劲,你父亲应该给你来了家书了,内容可看了么?” “没有。”谢恒满不在乎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估计跟信里说得差不多。” 谢恒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谢泽开始相看了,估计会在杨家与曹家选出你未来大嫂。” 谢恒摩挲杯子的手一顿,“是么。” “再有三年,你也要回去了,那时候谢泽估计已经成婚,你想过你的婚事么?” 谢恒抿唇,“我长这么大,他们也没来看我几次,还管我要娶什么人呢,我又不是谢家的世子。” “其实当年那件事,也怪不得你父母,这也是为了保护好你。”顾宁解释道。 “嗯。”谢恒直接打断。 不过这个回答,已经暗示了他不想听了。 顾宁便住了嘴,“行吧,我也回去了,人年纪大了,熬夜不得了啊。” 谢恒看着他出了正堂,便继续耐心等待。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谢恒支起身子,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回少主,那人是城郊云家村里的鳏夫,早些年有过一个媳妇,后来跟人跑了,他一个人住着,平日里游手好闲,全靠同族兄弟接济,还欠了不少赌债。” 谢恒皱眉,死有余辜的东西,还敢对织织下手。 “尸体可处理了?” “已经料理妥当,若他同族兄弟找不到人去报官,也应该查不出来。” 谢家派来的人做事他放心,谢恒颔首,示意他下去,那人却上前,将一个小簪子递给了谢恒。 谢恒顿时明白了,这是杀害那个人的凶器,他接过手,收入袖口之中,摆手让他下去。 谢赟从外头进来,“我会上下打点一番,你回去睡吧。” 谢恒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回头道:“谢老爹。” 谢赟看着他,烛光下,谢恒能看轻谢赟的鬓发已经多了许多银丝,他心里一阵堵塞,叹气道:“你有没有对我失望过。” 谢赟摇头叹气,“没有,你一直都是很好的孩子。” 谢恒握了握拳头,“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 是谢赟给了他父爱和母爱,他的童年每个成长的瞬间,能想起来的,也只有谢赟,想想他也是幸福的。 谢赟目送这个倔强的孩子走远,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怔怔出神。 “希望今天我这个决定是对的,织织这个孩子,别给他带来麻烦才好。” 谢恒回了房,才将那簪子拿出来看,随后把它塞入了盒子里,放到了多宝阁最上层。谁也不会知道今晚的事情。 织织早上是被突然冻醒的,一睁开眼发现脚腕处有一块冰,谢恒正捏着她的小脚,用纱布包裹着一块冰在她肿胀处反复摩挲,见她醒了,便笑了笑问道:“可算是醒了,睡到日晒三竿了。” 织织看了看窗外,太阳真的都快照到床上了。 “这扭得有点厉害,再忍忍。”谢恒加重了点力道。 织织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她张口道:“哥哥,昨天的人呢?” 谢恒手一顿,随后笑道:“哪有什么人,你问程星洲啊?” 织织摇头,“男人,捂着我的,嘴巴。” “没有,哥哥回去看过了,根本没人,织织做梦了。”谢恒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她。 织织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真的么?” “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谢恒放下冰块,然后凑近了一些道:“哥哥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啊,还说悄悄话呢。”张妈笑眯眯进来,将药膳端了过来,“这是猪脚汤,煨了三个时辰,尝尝。” 谢恒端过汤,吹了吹道:“没什么,就是织织想上学,我和爹说过了,打算等她再好一点,送她去女学。” 张妈笑道:“真的?那可太好了,只是我们织织说话还有些结巴,那些小姑娘脾气骄纵,会不会欺负织织。” 谢恒尝了一口猪脚汤,发现不是很烫,才喂到织织嘴里,“我也考虑了这个,让老爹跟院长说,再开一入门科,收一些家境贫寒一些的姑娘入学。” 张妈想了想也觉得可以,谢家不差这点钱。 等两个人说完,才发现织织满脸通红,盯着那勺子有些不知所措。 谢恒才反应过来,这勺子他刚刚含过,他有些不自在得放下碗,“感觉还有点烫,等会再喝吧。” 张妈倒没把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成,你现在倒是会照顾人了,果然啊,有个妹妹,人自然就懂事了。” 回雪兴冲冲跑进来,看到张妈赶紧规行矩步,“少爷,外头有位蒋小姐求见。” 谢恒沉下脸,“告诉她,不见,还有跟门房说一声,再把姓蒋的放进来,他们也不用待着了,一起滚蛋。” 回雪被谢恒瞪了一眼,赶紧跑了出去。 织织想了想,有些不开心道:“是哥哥的媳妇么?” 谢恒跟张妈齐齐一愣,张妈纳闷得看着谢恒,谢恒一脸莫名,“什么媳妇?” 织织低头,“昨天那个姐姐。” 张妈也是知道蒋霏霏的,知道是她,才无奈笑道:“这小丫头小时候就说要给你做媳妇,现在长大了还这么不知轻重,女儿家名声多要紧,她倒是挂在嘴边。” 织织:哥哥有媳妇了。 谢恒:操,老子没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跟坏姐姐玩 谢恒闻言直接皱起了眉头,蒋霏霏一直是口无遮拦的,他也从来没把她当回事,但是织织突然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严重性。 蒋霏霏到处这么说,有心人难免会传出去,到时候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即冷着脸厉声道:“以后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也不要再搭理她,听见没?” 自打被带回谢家后,谢恒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织织有些吓到了,无措地往后面缩了缩,抿了抿嘴唇。 张妈一怔,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谢恒开口。 诚然谢恒的考虑是正确的,若不是蒋霏霏,织织昨天就不会走丢,那么多人出去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找到,可见这蒋霏霏到底多不成体统,张妈也是不喜欢她的,更不想织织跟她一块出去玩。 织织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是重新开始,若是跟着蒋霏霏这样的在一起,怕是要学坏,也学得她那般口无遮拦言行无状,将来只有惹不完的祸端,若说起来这蒋家的门风,当真是绝顶有问题,得亏蒋暨那三个姐姐出嫁的早,不然恐怕要被这堂姐弟给连累的在家当老姑娘。 谢恒也不想凶她,可是听到她说蒋霏霏是他的媳妇,他就心头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娶蒋霏霏?他宁可跟蒋二麻子成婚。 凶完后还以为小姑娘会乖巧地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说自己再也不说了,然而只看到她一双大眼睛颇为受伤得看着自己,仿佛与他只见隔着一层隔膜一般,眼里渐渐有了不解与防备。 谢恒心里一刺,也顾不得张妈在不在场,起身冷着脸道:“哥哥哪点说错你了?如今说你一句便这样不理人,都是给那个蒋霏霏学的坏脾气不成?” 谢恒说完,直接转身走到了门外。 张妈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了,突然就闹了起来,刚想安慰两句,就看到织织的眼中蓄了泪,小姑娘还强忍着,倔强地抿着唇。 “怎么哭了?少爷跟你开玩笑呢,嗯?”张妈拿出帕子,织织往里缩了缩。 张妈还想再说,走出门的谢恒又自己折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程星洲之前送过来的风筝,脸色有些不自然,张妈知道自己在这恐怕是耽误他们两个和解,小孩子总有许多小心思,便自个先出去了,房间里气氛很尴尬,织织眼睛也不看他,直接盯着粉色的床铺看。 谢恒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朝她走近。 织织心里一阵酸疼一阵委屈,直到被人揽进怀里,她才张口咬住了谢恒的手臂,初初还有些疼,但没用力,谢恒品出来后,立刻故作疼痛的喊了一声,“哎呀,好疼啊,手臂要断了,流血了!” 织织吓得松了口,仓皇无措的看着他。 谢恒被她这呆样逗笑了,颇有些无奈道:“成,你是我的祖宗,对你我是一丁点脾气也发不出来的。” 谢恒刚才一出来就后悔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也有了软肋,要不是张妈在里头,当时就会立刻说哥哥错了,可是他也要面子不是,好好的给他塞个媳妇,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反正一股子烦躁就涌上来了,态度更别提会有多好。 他这么走了小丫头指不定会有多难受呢,谢恒这么一想才去了房间找小玩意过来,果然一回来,就听张妈说她哭了。 能有什么办法,真是个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谢恒用手帮她把眼泪擦掉,“为什么哭?哥哥这不是回来了?绳都在你手里,你扯一扯我都飞不出你的手掌心,你说你怎么这么有能耐,掉两滴金豆子我都难受。” 大概人有的时候就是禁不住哄的,谢恒一走,她害怕,以为谢恒不要她了,要把她丢出去,或者卖了,难过的想哭,可是谢恒一回来,幸福又重新包围了她,听着他温声细语地哄着,眼圈更是红得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就滚落下来,谢恒刚擦了两滴,结果就换来了一个小哭包,看这个架势大有一种不把谢家哭淹了不停的架势。 谢恒可从来没哄女孩子别哭的经验,这手都已经湿了,只好用衣袖给她擦,拿着衣摆给她擤鼻涕。 此时的织织头发蓬乱,哭得还流出了鼻涕泡,多年后谢恒每每提起年少时的糗事必谈这一茬,臊得织织恨不得在他脸上抠出无耻两个字来。 可惜现在的织织还是高兴得不得了的,拉着谢恒的衣袖,哽咽着道:“我不听她的话了,你不要把我卖了。” 谢恒真是给她整得没脾气了,没好气道:“就你这样不听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说的话都往脑子里记的,卖出去当女奴,岂不是要把家主气死?能换一袋米面么?” 织织摇摇头,“织织不知道,织织算不来。” 谢恒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便好整以暇问道:“那送你去学堂,你好生学学算数,回来告诉我论斤把你卖了,值几个钱。” 织织撅起嘴,又想往床铺里头躲,谢恒直接给这个小哭包抓着捞出来,摁进自己怀里,盯着她道:“昨天斗鸡好看么?都玩了什么。” 织织想了想,“还,可以。” 得,看来玩得还挺开心,谢恒又耐心问道:“可有最喜欢的把势?” 织织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抽搭,闻言想了想,“捏泥人。” 谢恒轻笑,“那哥哥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以后不能怎么样。” “不跟,不跟坏姐姐出去玩,不跟她说话。” 谢恒摸着她的头发,“对,她那个弟弟也别搭理,就是给你买银器的,咱们家有钱,下次他给你东西,你就拿钱砸死他,哥哥就是你的底气,你的后盾。” 织织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要拿钱砸死人,她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 谢恒将那碗猪脚汤端起来,“快喝了,都凉了,看看,一天到晚受伤,你还真是我捡回来的嗯?比郎君身上的伤还多。” 谢恒:气呼呼出去没一分钟,我回来啦! 妹导:你就这点出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值得 织织小口抿着汤,眼睛因为刚哭过有些肿,谢恒一直看着她把一碗汤喝完,才拿了帕子替她擦嘴。 织织沉默了一会,“哥哥刚才,说,要送我去上学。” 谢恒扬眉,“嗯,一边闹脾气一边哭,上学的事情倒是没忘,哪家出来的小机灵鬼,竟这般气人?” 织织见他又打趣自己,扭捏了一下,从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糖,“哥哥吃甜甜。” 谢恒看着那油纸包,“贿赂我?本官不吃这套。” 织织拉着他的袖子,谢恒佯装不理不睬,织织掀开被子爬起来,在他边上转,“甜甜好吃。” “哥哥,什么是本官。” 谢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将这小机灵塞进被褥里,“嗯,本官就是,就是很有本事的人,专门抓那些不听话的小姑娘,若是小姑娘跟着陌生人走,跟陌生人说话,都要被抓进油锅里烹煮煎熬,做成什么酒酿汤圆等物,入了别人的肚腹。” 织织瞪圆了眼睛,抓着谢恒的手,紧张道:“真的么?那怎么样才能让本官不来呢?” 谢恒苦恼地想了想,“我在想办法,毕竟织织太不听话了,要不哥哥送你过去吧,反正一刀切了放点血,织织身上这点肉还能做上两盆菜来,门口的阿黄还能分两口,院子的小白兔也能饱餐一顿。” 织织好像很纠结的想了想,最后道:“哥哥,别给阿黄吃,织织的肉,都给你吃。” 谢恒笑容凝在脸上,心里说不出是酸楚多,还是心疼多。 “你啊,怎么就能傻乎乎说出这么窝心的话来?故意招我心疼是不是?”谢恒叹了口气。 “织织不傻,织织,还要学做菜,给哥哥做好吃的,织织也会好好上学,不让哥哥丢脸。”织织大声说完,抱住了谢恒的胳膊,谢恒陡然被她拉近,看着她红肿的眼,喉结滚了滚。 她亲昵的贴这他的手掌,轻声道:“谢恒是世上,最好的哥哥,织织也想变得更好。” 谢恒怔怔听着这句话,嘴唇蠕动,他这样的,也值得有人为了他,变得更好? 可是小姑娘吃饱喝足,翻着小肚皮已经睡着了,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在少年的耳中掀起了怎么样的波涛汹涌。 蒋霏霏在门口求见而不得入,知道自己是招人不待见了,也只能灰溜溜回家去。 - 说起来织织入学这档子事,原本倒是没那么复杂,只是因为秋闱在即,院长没这个精力再去另外招生,还有夫子的课时这些都需要安排,女学学习的课程与男学有重复,请得女先生也是考过女官科的,可是谢恒那边的要求,是希望开蒙,这些女先生大多都是教授十五六岁的少女,早已经读书明理,让她们去带一群没开蒙的孩子,想来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等院长那边派人给谢家带话的时候,谢恒正好也在,谢赟打发了书院的回去,才看向谢恒,“要么,给织织在家里请个西席先生教授了,明年再入学?” 此时已经距离蒋霏霏把织织带出府半个多月了,他眼巴巴等着学院那边的回复,就听到这消息,心气自然不顺。 “不行。”谢恒直接拒绝。 “织织在家闷了半个月,每次我一回来都眼巴巴盯着我,现在说话利索得紧,也不打结巴了,府上那两个丫鬟能教她的她都会了,请西席,到底跟学院里是不同的,我整日去学堂,家里也没人陪她玩。”谢恒不耐道。 谢赟盯着他,“那蒋家的姑娘不是日日都来,说要找她么?你又不让人进来。” “那疯丫头就是她把织织拐出去的,我怎么可能把人交给她,如果云中学堂不愿意,那就去告诉院长,我们再开一个学堂,男女学也不用分开,我就近照顾织织就是。”谢恒拧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个回答也在谢赟的意料之中。 他喝了口茶,“别着急,这等得半个月呢,我去给织织请了一位女夫子,倒是跟你们谢家有些渊源。” 谢恒扭头,“什么女夫子?” “师氏的女夫子,虽然与你不算本宗亲戚,但按照辈分,也算是远亲,曾在宫中教养过当今长公主的那位,师山槐,照理来说,你该叫她一声表姑。” 师家曾经是谢恒太祖奶奶华世宜的外祖家,与谢家也算是齐头并进的家族,从华世宜任女相后,她的表兄师鸿熙后来从小小县令做起,外放三年,再任御史,后任天子帝师,倒是承袭了祖父师博明的衣钵,可以说是朝廷绝大多数的官员,都乃师家的门生,到了谢恒这一辈,谢家与师家的关系依旧紧密,谢泽估计对这位师家表姑还见过几次,他可就毫无印象了。 “你这位表姑,终生未嫁,自立女户,但深受人推崇,想来必定有自己的能耐,此前你跟我说了织织入学的事情,我左思右想,便试探性地拜托谢家给她去了一封信去,看看能不能请她授课,她如今已经从盛京出来,在家中安适度日,如果她肯来云中学堂,你们院长一定会应允。” 教导过长公主的师家女肯来学堂授课,那是怎样的荣光,怕是这盛京的贵女也要来这云中小城听一听课,学上一星半点回家也好说是师家女教导。何况是院长那种最爱名声的人,可不是能在其他院长面前抖擞起三两威风。 谢恒一听倒是笑了,“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那位表姑今年贵庚啊,该不会跟杨先生那样拿着本书之乎者也的把人教傻了,那还不如在家玩泥巴呢。” 谢赟瞪他,“尽胡说,不能编排夫子的不是。” 谢恒耸肩,谢赟想了想道:“我先把风声放给院长听,等把女学的事情敲定了,咱们再去请你表姑。” “这是为何,不能直言么?” “你这表姑恐怕不愿意用真名示人,若是被院长知道,岂不是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恨不得多招揽一些名门贵女上来,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其中利害关系,也得跟院长说明白了。” 织织真正的授业恩师要来咯,恒哥你也要加油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晋南王 这事情谢恒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便直接交给谢赟去办了,果然,几日后,院长迫不及待的便在杨夫子讲课的时候,将谢恒叫了出去,面上还带着三分喜色,八分雀跃,恨不得一张脸掰成三份用,不然不足以表达师家女前来教学的兴奋程度。 谢恒吊儿郎当跟在他后面,按照从小到大跟这个院长打交道的路数,他心里数着三二一,果然,院长错了措手,颇有些试探道:“谢恒啊,你们家真请了师家女夫子?” 谢恒眼珠转了转,“昂,不清楚,我爹怎么跟你说的?” 院长嘿嘿一笑,“你爹他说话总是云里雾里,所以我才想来问问你,若是师家女夫子真的要来,我们学院肯定是要打扫门庭,严阵以待啊,绝对不能短了礼数,让人觉得我们轻慢了去。” 谢恒皱眉啧了一声,“不用这么麻烦吧,人也没说必须会来啊,而且咱们学院,我看着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实在太过迂腐了。” 院长一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什么意思,哪里迂腐,谢恒啊,你觉得有哪里不足呢?” 谢恒指着内院那道高墙问道,“您瞅瞅,那是啥?” 院长眯起眼,“墙啊。” “墙后头是什么?” “女学啊,这男女有别……” “对了,就是这个,您想啊,咱们大楚,女人都能当官,也出过女帝,平民女子都人人识字能算珠学,其他学堂,无论是官府设立还是私家请了先生,哪家是分开学的,您还说不迂腐呢?这院墙高的,我至今不知道跟我同在学堂的女子都张什么样。”谢恒坦然直言,坐等院长反应。 院长一噎,又不好反驳,万一谢恒的意思就是师家女夫子的意思呢?要是因为这个把女夫子得罪了,倒真是得不偿失,万一被其他学堂的院长给抢走了,太学那边他岂不是落了脸面? 谢恒看他认真思索,嘴角不自觉的慢慢扬起,有些诡计得逞的小张扬。 院长想了想,“不对,我当初设立高墙,让男女学分开,也有你的原因啊。” 谢恒早八百年前就忘了这档子的事情,骤然被这院长提起,才恍然在脑海里想起几年前的时候,一听说要跟一群女子一起读书,他特地找了谢赟说,跟她们一起,自己就不去了,所以?这件事究其原因,他还得负上责任? “那,那是我爹不放心,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就是杞人忧天,反正我把话带到了,没事了吧?”谢恒说着就想走了,院长又拉住了他,“可是现在秋闱在即,突然把女子并过来,我怕影响他们考试啊。” 谢恒笑道:“不是要再开一门么,将女子启蒙,小儿学科纳进来,就先把这群小丫头放到西次间那个空置的的回廊上,四面通风,又有绿树成荫,妨碍不到我们这边。” 谢恒这是难得的去了解了一下学堂目前的情况,才给的建议,院长听了确实如他所料连连点头,但还是问道:“光女学启蒙也不好,若要一视同仁,把小儿郎们也算进来,都放在哪西次间便是。” 谢恒张了张嘴,感慨这院长为了把名扬天下的女夫子请来,还真是豁出去了,一改便是大改,直接在学堂里办了个小儿班,但招收些小儿郎,就得考虑这群最能闹腾的小兔崽子会不会欺负人了。 然而院长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好,赶紧紧锣密鼓去操持,恨不得立刻告知官府,请求发放公文,让家里有适龄子女的全部送进来。 谢恒如今倒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等他面色阴郁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程星洲刚好做贼心虚的把一卷最时新的春宫图塞进自己书本夹层中,神秘兮兮地问道:“恒哥,院长叫你干嘛呀?” “没什么,为了织织上学的事情。” “什么,织织要上学了?”程星洲拱了拱谢恒,“那她去女学,下学可比咱们早,平日里也见不着。” “以后倒是见得着了,我跟院长说,再开一门小儿学科,专门教学入门。”谢恒有些有气无力。 “真的?那不是很好么?你怎么还这副脸色。” 谢恒不耐烦地掀开他的手,“你懂什么,还有一群死小鬼,到时候欺负欺负织织怎么办。” 程星洲懂了,他太懂了,他手撑在下巴上,叹道:“你这完全是多虑啊,就你跟个门神似得杵着,咱们眼皮子底下,谁敢欺负她去,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给织织买点什么笔墨纸砚好。” 谢恒没吭声,那玩意,谢泽每年送来都不知道有多少,怕是可以开个笔墨铺子,绝对能引得全天下文人墨客竞相购买。 只可惜现如今都在谢家库房里堆着发霉呢。 “不过院长怎么同意的?他现在抓秋闱抓得可紧了,听说是跟岳麓书院的院长打了赌,说今年考入太学甲榜的学生必定超过他们。这个节骨眼,他还分心去弄小儿学科?不像是咱们院长干的事情啊。” 谢恒随手抽了一本书,翻来覆去道:“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行吧,对了,蒋霏霏最近还有去你家么?” 谢恒漠然,“少跟我提她。” “倒不是我想提,是她都找到我家来了,我家姐姐说,明天是她生辰,让我跟着去蒋家。” 裴子晋刚如厕回来,听到这句话开腔道:“你们也收到请帖了?我娘收到了,让我备着礼去蒋家。” “城中哪家姑娘过生辰还满大街请人去的,她倒是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似得。”谢恒冷笑,程星洲见他还没消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咱们一起长大,还能不知道她那脾性么?人倒是也不坏,不过她这几日过来,身后倒是没跟着那个影子了。” 谢恒将书丢开,“那小子武功不错,蒋霏霏她爹若是好好栽培,倒是以后能考个武科,只是偏偏是个小小侍卫,保护这骄纵蛮横的蒋霏霏,可惜。” “看不出你还替他可惜呢?”程星洲收拾东西一边回道。 谢恒耸肩,“我只是觉得那小子满脸阴翳,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其实我也觉得,你还记得你那天刺伤他么?他竟然还对着蒋霏霏笑呢,可渗人了。”程星洲后怕道。 谢恒眯起眼,“是么,我记得小时候,倒是没见到他,他是后来在盛京跟着蒋霏霏的吧。” “应该是,我也没什么印象,那时候蒋霏霏跟个假小子似得,不过她为什么回云中城了,咱们这虽然不穷,但跟盛京怎么比啊?她爹也肯让她回来,这姑娘家到了十五岁,也该议亲了。” 裴子晋也把墨盒盖上,嘟囔道:“该不会是蒋家要出什么事了吧。” 程星洲扭头,“怎么说的?” “我之前跟着我爹去驿站送货的时候,听几个官差说的,晋南王正在彻查一批朝廷的官员,如果查到了,很有可能要掉脑袋呢。” “知道是为了什么么?”谢恒问道。 “不知道,不过晋南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估计这也是上头的意思。”裴子晋摇头。 司马家一脉子嗣并不丰厚,文帝那时候唯有一个皇后,生了一子二女,便是先帝在世为了开枝散叶,才多纳了几位嫔妃,到了当今圣上这一代,也不过三位皇子,如今的陛下便是嫡长子,剩下两位皇子封王,早些年是离开了盛京的,可今年这位晋南王却回了盛京,还颇受陛下恩宠,很多事都交给了他来办。 可惜这些事谢恒也管不着,想想也就甩到脑后去了。 晋南王划重点。 第一百二十章 他们都不安好心 这学院的事情差不多谈下来了,谢恒也没在继续烦心,打算回家跟谢赟商量一下那师家的表姑来不来的事情,刚回家,谢赟竟然在等他,谢恒喝了口水,谢赟就把手里的信交给她,“我还想托谢家的人去说一声,没成想她主动来了信,问你的安好,看意思,就是要来了。” 谢恒抽出信,这位表姑的字写得极好,谢恒虽然后来不曾专心于学业,但根底还在,一眼便知是有真功夫在身的,绝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 字里行间虽然未有过于亲昵的问候,但是令人觉得十分舒爽,看完这封信,谢恒都对她有了点未知的好感。 “那表姑来了,住咱们家是不是不大好?”谢恒的身份在云中城,只是一个商贾之子,虽然谢家当年初来,背景神秘,又坐拥财富,不少人想打探虚实,但这些年下来是一丁半点也没查出来,倒是知道了谢家是他们惹不起的,但凡谢家这小子出了任何的事情,谢赟都有办法摆平,在云中城横着走,只能说得谢天谢地这小子不是烧人房屋,抢人妻女,顶多就是在市井跟人打架,去赌坊赌钱罢了。 “你表姑自然是不能住在咱们家,我记得学堂后面有个宅院,原本是用来给你休憩的,你嫌麻烦,便住在了学院里头,那宅子我找人去修缮一下,再添置些文雅的东西,你表姑想来会喜欢,就先安排在那。”谢赟想了想沉思道。 谢恒点头,“表姑信里说了,不愿张扬自己来的消息,你记得跟院长反复强调一下,那老头最喜欢张扬这些没用的,难保不会起什么先斩后奏的心思。” 对织织的事情,谢恒比谁都上心,若真能给织织请一个让他放心的女先生,谢恒也能放心了。 大抵是这段时日带着个女娃娃,也体会了为人父母的心情,自然是希望能满足织织一切的想法,希望她的人生没有遗憾。 谢赟看在眼里,倒是觉得有了织织,对谢家而言算是一件好事,起码谢恒变化挺大的,以前这个时候,哪里会想着回来,赌坊里当第二个家,现在起码日日去学堂点卯,就是因为顾宁说了一句,有样学样,你这般不成体统,往后带着织织去赌场里刺青,也赤着膊跟男人吆喝,要么学你提着棍跟人打架去。 让谢恒还当真是不跟人别扭了,准点上学,准点下学,连带着府上的阿黄接连一个月看到他,都震惊的尾巴不敢摇晃了。 这么一想,织织之前因为自保杀人的事情,在心里便淡化了很多,只要不给谢恒惹麻烦,安安稳稳的陪着谢恒,他也是愿意对织织好的。 谢恒见说得差不多了,便去顾宁那边找织织。 这段时间,织织的身体越发好了,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顾宁便偷偷教她一些药理,现如今小姑娘的眼睛里总是挂着神采,再不复当初那个灰扑扑,呆头鹅一般的小哑巴了。 谢恒跨进院落,就看到织织坐在顾宁的躺椅上,学着顾宁的样子,一边晃着摇椅,一边将书盖在脸上,活像个老态龙钟的大爷。 流风正在一旁给一个砂锅看着火。 见谢恒来了,刚想张口,谢恒示意她别声张,然后悄悄走到织织身前,将书册拿走,小丫头睡得嘴巴都张开了,甚是香甜。 谢恒看了觉得有趣,捏住了她的鼻子,又堵住了她的嘴巴,过了会,喘不上气的织织才睁开了眼。 “你还挺会享受。”谢恒拿起蒲扇,给她扇着风,“坐在这,也不怕熏得慌,那苦味能传到外头去。” 织织歪着头从案几上拿了个冰镇杨梅,塞入了谢恒口中,“吃酸酸,织织不苦,我觉得甚香。” 谢恒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汁多酸爽的杨梅,去了大半的暑气,这才闻着苦味之中还带着老鸭汤的味道,“炖了什么?” 织织半支起身子,拿过抹布解开了砂锅盖子,对谢恒道:“哥哥闻闻。” 谢恒一看,果然是老鸭汤,诧异道:“用什么炖的,倒是没那股子鸭臊味。” “哥哥不知道,张妈最近老说累,提不起精神,有时候教我切菜后,坐在那一直锤腰。”织织说完,谢恒懂了,“所以织织煮了补身子的汤?” 织织点头,“我问了顾叔,顾叔给了我这本书,让我自己琢磨,可是我不认识字,就问了问药他们。” 问药是院子里的药童,谢恒还真的蛮想知道这小丫头日日在家捣鼓什么的,“嗯,然后呢?” “我拿了厨房里的老鸭,然后又从顾叔这拿了点龙眼干,将生姜洗净切片一块放在锅中加水慢炖,鸭肉能养胃滋阴,大补虚劳,龙眼能补血补益,养血宁神,还能消除疲劳。”织织说得头头是道,谢恒揉了揉她的脑袋。 “可真是女大十八变了,我们织织天天都能给我个小惊喜,昨儿会做荷花灯,今天还学会煲汤了,只是就熬了张妈的?我的呢?” 织织突然苦着脸,“哥哥身体也不好了么?织织不知道。” 谢恒揉着肩膀,“可不是么,最近腰腿酸痛,哎,小没良心的,居然没想着我。” 织织一听就把医书拿过来,递给谢恒,“哥哥自己看,要吃什么好。” 谢恒把书拿开,“自己看有什么意思,那都不是织织想做给我的。” 织织撅起嘴,摇了摇头,“哥哥最近累,是不是因为给织织找学院?” 谢恒也顾不得跟她卖惨了,扭头问道:“谁跟你说的?” 织织没回答他,“如果这么麻烦,织织可以在家跟问药他们学的,他们学问很好。字都认识呢。” 谢恒扫了一眼在角落里的那几个药童,几个正在往这边瞟,脸还散发着红晕,结果被谢恒一瞪立刻缩了脖子。 谢恒磨了磨后槽牙,他现在觉得什么男人都是不安好心。 转头就对织织道:“哥哥已经帮你弄好了,过两日学堂那边开了科,我就送你过去,入学也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的,织织这几日别太忙了,免得不能给先生夫子们留个好印象。” 谢恒:总有刁民盯着我媳妇。 织织:哥哥身上还有瘤呢,想个办法应该一刀切了才是。 读者:你是魔鬼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谢恒在织织心里 织织诧异道:“真的么?” 谢恒看了一眼问药那边,“当然,还有,以后织织上了学,就是女学里的学生了,不能随便跟男孩子凑这么近,不然学堂里的夫子就会不喜欢织织,不喜欢织织,就会不让织织上学。” 织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啊?学堂里的夫子是不是很凶?我之前给哥哥当书童的时候……” 谢恒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织织要记得,你从没给哥哥当过书童,也不曾去过学堂知道么?” 织织不解,谢恒牵着她的手,然后对流风道:“老鸭汤等会你送去给张妈,我跟姑娘有话说。” 流风颔首,谢恒领着织织走出了院门。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哥哥不让你声张你曾经在书院的事情。” 织织点头,“织织不懂。” “这世上很多人,是见不得人好的,若是被人知道,你曾经是在学院里当过书童,被人欺凌,女扮男装,你知道等着你的会是什么么?无论你将来做到什么程度,他们都会诟病你,像以前一样,私底下践踏你,哥哥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所以织织,你现在懂事了,会说话了,将来也会懂得很多道理,哥哥第一件要告诉你的,便是人情世故,人心黑暗。” 织织怔怔听着,最后轻声道:“就像方小兰她们一样么?” 自从来到谢家后,织织第一次提起这对母女,恍惚间,谢恒都快忘了这家恶心的玩意了。 谢恒点头,“对,像他们一样,所以织织不要说,在这里,除了哥哥跟程星洲他们,没人知道织织以前的事情,到了学院,也有哥哥护着你。” “织织明白了,哥哥都是为织织好,我不会再说这个了。” “流风跟回雪也不可以。” “好。” 谢恒松了口气,“还有,进了学院呢,会认识很多人,织织只跟姑娘家一起玩就好了。” 织织点头,“哥哥说的,织织都会听。” 谢恒知道自己这样挺坏的,可是一想到小姑娘要跑去叫别人哥哥,跟别人在课堂上一起玩,就心里不舒服,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又这般玉雪可爱…… 织织勾了勾他的手指,“哥哥,等织织学会了做药膳,把顾叔跟张妈的本事都学来了,天天给哥哥做饭吃。” “这么有出息?想把他们的本事都学会?” “嗯,织织可以的,我现在会做很多东西了,你说,学堂里的夫子,会喜欢织织么?” 谢恒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揉搓一顿,“织织这样好,这样可爱,有什么不喜欢的,不喜欢的肯定是夫子有问题。” “可是,回雪姐姐说,入学都是要被夫子考教的,有些资质不大好的,学院不收,织织还不识字,说话也不好,我考不进去怎么办。” “入学考教也没什么,夫子问你,你回答便是,说不出也没关系,哥哥一定会让织织上学的。” 织织点头,“我今天,听顾叔说,蒋家姐姐给我们家送请帖了。” “还给你送了?谁拿给你的?”谢恒皱眉。 “没有到我手里,在顾叔手里,顾叔说,你肯定不让我去的。” 谢恒扬眉,“她只会把织织带坏,上次遇到坏人,你忘了?还敢跟她一起出去?” 织织捂住耳朵,“织织没有忘记。” “成了,咱们去吃饭,吃了饭哥哥教你写字。” “写字?” “嗯,之前不教你,是因为织织的手腕还没力气,现在织织的身子大好,可以学习练字了。” 织织有些小小的忐忑,“哥哥还会写字啊?” 谢恒一噎,要不是看小丫头眼神里并无揶揄,谢恒几乎以为她现在还学会嘲讽了。 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的鼻子,“不仅会写,还会画画呢,给织织脸上画个大王八怎么样。” “不要不要,织织脸上不要大王八。” “那你想让哥哥画个什么?” 织织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画个哥哥吧。” 谢恒笑容凝固在脸上,“画个哥哥,织织的脸就这么大,哥哥这么高,画不下怎么办?” “哥哥真笨,你不会缩小点么?”小丫头板着脸教训道。 谢恒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笑着问道:“哦,缩小点,可是脸上画画可丑了,织织这样就变成丑姑娘了。” “织织没关系的,织织想让全部的人都知道,谢恒在织织的心里。” 谢容一怔,“什么?” “织织说,想让全部的人都知道,谢恒在织织的心里。” 她的声音又脆又亮,透着股娇气,随着说话越发利索,谢恒有时候都快跟不上她的思路,可是这一刻,她重复了两遍,认真又笃定的话,还是让他的心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 他将这句话反复咀嚼了两遍后,呢喃道:“谢恒,在织织的心里。” “对啊,织织每天一睁眼就想着哥哥,闭着眼也想着哥哥,睡觉前还要听哥哥讲故事,吃饭的时候,想哥哥在学院里吃得好不好,流风姐姐说,这是记在心上,所以谢恒在织织的心里。”织织说着,走到了谢恒跟前,伸出小手戳着谢恒的心口,“哥哥的心里,也有织织嘛?” 她还小,估计不懂这话,极其暧昧又露骨,倘或她现在是个懂了点事情的十二岁少女,这般戳着他的心口问他心里是否有她,他一定不会这样的尴尬又难过。 尴尬她的直白,难过于她什么都不懂,大概还不懂这话的沉重。 其实他也不懂,男女之情太过深奥,他虽然到了可以订婚成婚的年纪,可是接触的女子并不多,也从未体会过思而不得,寤寐求之,为了一个女子辗转反侧的情愫,他最激动的几次,确实是因为织织的遭遇,后来照顾她,跟她一起生活,也是上天的安排一场。 他看着她懵懂仿佛问自己这个糖葫芦好吃不好吃的模样,突然洒脱得笑了笑,“等再过几年,哥哥再告诉你,现在哥哥还不懂,织织也不懂。” 织织纳闷,明明我是懂的。 快长大吧!等你们谈恋爱哦!【一副局外人的语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哥哥什么时候让我吃 谢恒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 最近小姑娘的个头好像蹿高了一些,谢恒诧异得在她头顶比划了一下,织织茫然道:“哥哥在干嘛?” “我在看,你是不是长高了?”谢恒想了想,拉着她回到院子,然后在将她抵在房门口的红柱子上,回房拿了一支毛笔,在她头顶画了一个横。 “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你量一量,说不定,就跟我一样高了。”谢恒说完,小丫头也兴奋得想看自己多高。 等看到那个横的时候,小脸就垮了。 “为什么织织这么矮?那哥哥呢,哥哥到哪了?”她不高兴道。 谢恒挑眉,“你这么矮,怎么给我量啊?” 织织叉腰,“哥哥真笨,织织矮,织织可以踩在凳子上。” 谢恒恍然大悟,“哦,还可以踩在凳子上呢。” 小姑娘扬起下巴,“嗯,等着。”她撒欢跑进屋里,然后端了一张圆凳出来,屁颠屁颠地回到了谢恒身边,踩在了凳子上,然后往下看着谢恒,“看,这样织织就够高了!能给哥哥量了。” 谢恒耸肩,将笔递给她,“呐,给。” 织织笑嘻嘻接过,摁着谢恒的肩膀将他抵在柱子上,上下看了看,“哥哥不准垫脚哦。” 谢恒无奈,“哥哥不用垫脚。” “也不许驼背。” “哥哥不驼背。” “那……那哥哥我画啦?” 谢恒看着她,“嗯,放心画。” 织织两只小脚颤巍巍踮起,谢恒看着都有些害怕,生怕她跌到,忍不住便伸出两只手,虚扶在她身边。 织织抓着笔,郑重得画了一条横线。 她的手牢牢撑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身上淡淡的香气传来,谢恒眨了眨眼睛,“织织。” “嗯?哥哥不要说话,你一说话,织织就画歪了。” “好,我不说话。”谢恒只好低下头看地面。 流风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少年低着头,乖巧服帖得盯着地面,任凭这少女在他头顶作乱,小姑娘站不稳,摇摇晃晃地,他又是紧张地低声叮嘱。 流风刚进去的脚默默又退了出来,回雪跑回来,流风拉了她一把,“先去别的地方坐坐吧。” 回雪往里面看了看,低声笑道:“少爷真宠姑娘,平日谁敢他头呀。” 流风抿唇,“你读过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没有?” “怎么没读过,只你上了学堂不成,不过一直在想这种感觉是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苗头了。” “我们两个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说出去可不好。” “这主子房里的事情,谁敢瞎说呀。” 谢恒闻着那味道越来越近,抽了抽鼻子道:“还没好么?” 织织摇头,“这根不好,织织再画一根。” “小祖宗,这种你还想画几根啊,等你花了还得拿小刀刻一横呢,不然下个雨这墨痕便不见了。” “真的么?”织织突然站直,谢恒吓了一跳,然后干脆把她抱了下来。 “别一惊一乍的,我看看,给我画什么呢,画那么长一条。” 谢恒看了过去,随即愣在原地。 柱子上,的确有一条横线,可是上头有两个木柴棍一般的小人,一个在前面跑,另一个在后头追,前头的那个,扎着一个马尾辫,手里还有一串糖葫芦,后头的小小的,头发还乱蓬蓬的,明显就是她自己。 谢恒定定看着不动,织织倒是看到了自己那条线跟谢恒那条线只见的差距,苦恼得蹲下了身子,“哎,哥哥这么高,织织得吃多少饭,才能跟哥哥一样高啊。” 谢恒突然蹲下身抱住了她。 织织被他抱了个满怀,仰着头不解,然后伸手同样抱住了他。 谢恒只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起码这个世上,有个姑娘,她很需要他。 “哥哥,你怎么了?”她在他怀里问道。 “哥哥没什么,让哥哥抱一会。” 织织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那好吧,如果是别人,织织是不给抱的,但如果是哥哥,织织可以让哥哥抱很久很久。” 谢恒无奈一笑,“多久都给哥哥抱?” “嗯。” “那织织会不会累。” “不会,织织要努力长大,以后也让哥哥依靠。” 谢恒将她往怀里塞了塞,“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要有担当,依靠织织可是不行的。” “那怎么办?织织想照顾哥哥。” “好,那哥哥只给你一个人照顾,如果织织累了,也要告诉哥哥。” 织织摇头,“织织才不会累呢,看,织织现在可强壮了!” 说着,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出一截小胳膊,用力往内用力,“哥哥,你摸摸,看,是不是很有力量。” 谢恒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一把将她捞起,“嗯,织织最厉害了,再不吃饭,今晚怕是别睡了。” “为什么呀,织织不练好字,哥哥就不让织织睡觉么?” “嗯,何止不让织织睡觉,还得打屁股。” “不要不要,织织一定会写好的。” …… 院落内树影随风摇曳,带来清风徐徐,屋内的欢声笑语惊得树上的小喜鹊蹦了蹦,歪着头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这是镇尺,用来压着纸的。” “哦。” “不能吃。” “哦。” “这个也不能舔。” “那这个呢。” “这个也不行。”语气逐渐无奈。 “那哥哥呢?” “嗯?” “哥哥能不能吃。” 谢恒捏着她的鼻子,“等你长大了,哥哥让你吃。” “真的吗?哥哥喜欢什么调味料。” “哥哥味道鲜美,加点盐调味就好,不用那些虚头巴脑的,诶!这个笔画不对,重新写。” “织织觉得写得特别好。” “不许狡辩。” “哥哥好凶。” “……哥哥只是觉得,这个字,没一开始的好,你再试试。” “好吧,那哥哥不能对我凶。” “好,不对你凶。” “哥哥,夫子真的会喜欢织织么?” “会。” “那织织那天穿什么衣裳好。” “织织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啊,这章甜的我尖叫嗷嗷嗷嗷。【克制】 谢谢far away、sqbk、傀儡都、歆颖书瑶vn、慧质觉心、atticus、桃之妖妖p、大妹子家的小妹子的月票。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们认识我哥哥么 院长那边得了信,事情办得也很快,官府很快发放了招生的讯息,而且这回不要束脩,那就是等于只要学院那边通过了,便能入学,云中学堂的夫子教出来的,哪有坏的,平头百姓家几乎是乐疯了,赶紧拉着自家的适龄孩子去报名,那边厢富庶人家也不甘示弱,纷纷去了学堂排队。 不出两日的功夫,收到的名单便有二百多人。 这招生怎么招,都是院长的事情,谢恒只要确定,织织是必须会进去的便行。 等报名那日,织织一大早就起来了,选了许久的衣裳,选不出最满意的,以前是没衣裳穿,觉得有的穿就好,现在爱漂亮了,却选不出来了,谢恒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最终忍不住去敲了房门,“织织?还没好么?” “哥哥不要进来,织织还没好呢。”织织急了,干脆从门口打开缝隙,“哥哥今天穿什么?” 谢恒因为今日要去学堂,所以穿得平常的衣裳,一身红色圆领袍,他生得白净好看,素日里也喜欢这种张扬的颜色,织织看得突然关上了门,也选了件红色的襦裙,然后才快速的打开房门出来拉住了谢恒的手。 谢恒上下打量她,“选了半天,还是选了旧衣裳,你们女人真是从老到小,都很麻烦。” 织织摇头,“哥哥不懂,织织是想跟哥哥穿一样的,哥哥怎么可以说我麻烦呢。” 谢恒一噎,“你现在倒是顶嘴最厉害,等会跟夫子说话,可不能说这么多。” “为什么呀。” “对夫子要尊重,知道么?” “可是哥哥……” 谢恒舔了舔嘴唇,“哥哥,哥哥那是学业好,所以夫子不管我,织织不一样。” 流风听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默默抿唇。 还学业不错呢?整个云中城谁不知道你不学无术。 织织点头,“懂了,那织织今天要在夫子那待多久啊?” “不会很久,让流风陪着你。” 这段时间下来,谢恒发现流风这个丫鬟还算稳重,比那个回雪强一点。 “好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谢恒将小姑娘抱上了马车,这才骑着马走在马车边上,估计是谢恒头一次这样护送着马车行走,城中百姓都在好奇马车里坐着的是谁,毕竟之前便有传闻,说是谢恒的妹妹来了谢家,具体是什么妹妹,倒是没人说得清楚。 到了岔路口,便跟程星洲碰了个正着,程星洲骑着马跟谢恒并排而行,“恒哥,带织织去学堂?” 谢恒嘴角勾起,“嗯。” “瞧你得意的。”程星洲声音不小,织织掀开了车帘探出头,程星洲立刻跟她打招呼,“织织!” 织织腼腆一笑,放下了车帘,哥哥说了,不准叫其他人哥哥的。 她这个反应,谢恒很是满意,对待程星洲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听说你弟弟也来了。” “嗯,他刚好到年岁,我爹说既然云中学堂开了科,便送他来。” “原先不是在家里请了先生?” “是啊,但你也知道,我爹那人,肯定要凑凑热闹。” 谢恒不置可否,其实什么圈子的人都一样,进了好一点的学堂读书,能认识的人也不同,有条件自然是想送好点的,不过毕竟将来要跟织织当同窗,谢恒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弟弟,脾气不错吧。” “你放心,我在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欺负织织。” 谢恒瞥了他一眼,“借他十个胆子我看他敢。”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学院那条路,可是大清早来报名的人有点多,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有钱人家的马车也堵在一块,愣是让人不知道从哪下脚。 学院里的小厮见谢恒来了,赶紧拨开人群让出一条道,让谢家的马车直接停在了学院门口,流风将早就准备好的纱帽给织织带上,这才扶着织织下了马车。 门口乱糟糟的,本来见到有人插队,还想说上一嘴,然后看到是谢恒,立刻闭上了嘴,这云中学堂听说就是谢家开的,自家人回自家学堂还需要排什么队,何况他们的束脩,可是免费的,当即无话可说转过头继续安稳等着前面叫号。 进了学堂,那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织织手突然紧了紧,谢恒回头,转身站在她身边,“织织不怕。” 织织点了点头,才跟着谢恒一步步走到了内院的西次间,这里已经有很多跟她差不多高的孩子等在这里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谢恒不能对她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便低声道:“织织在这里要听话,哥哥要去那边了。” “好,哥哥放心,织织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谢恒心都软了,“嗯,等好了,哥哥送你回家。” 谢恒没有逗留太久,目送织织进了院子,跟那群孩子并在一处了,才离开。 程星洲一路陪着他,看着他笑得贱兮兮的,“恒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表情像什么?跟我娘送我姐姐出嫁是一样一样的,你这是当爹又当娘啊。” 谢恒朝他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走了两步后,谢恒确实叹了口气,“的确,我现在倒是能体会你娘的感受。” 程星洲:“……”所以你刚才干嘛瞪我!程星洲委屈,但程星洲不敢说。 这边,织织刚进来,就引起了一群孩子的注意,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好看,虽然看不见脸,但是身上香喷喷的,几个女孩子都走了过来,“你是谢恒的妹妹么?” 织织掀开了纱帽,朝她们眨了眨眼睛,“你们也知道我哥哥?” 几个小姑娘都诧异地看着织织,都觉得她生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立刻点头道:“我们当然知道了,云中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尤其是爹娘嘱咐过,如果遇上谢家的小姐,一定要跟她做好朋友的。 织织很开心,她问道:“是么,他们都说我哥哥什么呀。”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不敢吭声,那定然没什么好话。 流风也猜到了,拉着织织道:“姑娘,别问这个,咱们不是准备了糕点水果么,分给大家吃吧。” 马上进入学堂剧情了,这是很关键的成长期哦,也会有很多全新的人物出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没哥哥么 一听有吃得,几个孩子立刻围拢了过来,纷纷看着流风手里的食盒,听说谢家的厨子,那是皇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的。 流风打开食盒,只见里面躺着几碟点心,都做成了梅花、荷花、小白兔的形状,颜色好看,做工也精致,看的孩子们都“哇!——”了出来。 连带着对面排队的男孩子也忍不住探头。 小姑娘们甚是讲规矩的一人拿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讨好,织织并没有感觉到她们的哪里不对劲,乖乖巧巧站在原地,等她们都开吃了,才拉着流风道:“织织没有出丑吧。” 流风摇头,“姑娘做得很好,等拿了牌子,咱们去坐在水榭那边等,会有人来叫咱们的。” “好。” 顺着排队的顺序,织织上前领木牌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个熟人,方婧慈坐在桌案前,有个小丫鬟正在磨墨,她忙的头都没抬,轻声问道:“姓名。” 织织张了张嘴,“谢,谢织织。” 方婧慈手一顿,那墨汁一抖差点将纸面弄污,她赶紧抬头,便看到了织织那张小脸,这里人多,她没有起身相迎,从一旁的木托盘里面拿出一个木牌,双手教到了织织手中,“来,你的木牌。” “谢谢姐姐。”织织开心得捧着木牌,爱不释手得跟着流风去了水榭等候。 方婧慈一直看她走了,才心里暗道:果然是因为她要上学啊,往后……便是小师妹了。 水榭大概是刚收拾出来的,因为坐在这边都是姑娘家,便用了薄薄的纱帘隔开,在她们这边的也都是女学那边的学生来帮忙。 织织一过来,刚才说过话的小姑娘们都招呼她快点过去,流风走过去擦了擦凳子,才让织织坐下。 大家都是一样的年岁,一旦离了家中的长辈,都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纷纷从小包包里拿出了家里准备的吃食,有些家境拮据一点的便坐在一边不吭声,眼睛都不敢乱看,透着一股早熟。 织织左右看了看,却不吃她们的东西,因为哥哥说了,不能乱吃别人给的。 她们也没强求,只当谢家规矩多,毕竟,这可是谢恒的妹妹呀,听说谢恒三头六臂,跟他作对的,都会被打呢。 织织不知道她们在心里把谢恒脑补成了什么怪物,笑吟吟听着她们说话。 “你们说,夫子会出什么题目呀,我好害怕自己过不去啊。” “我也害怕呢,昨晚上都没睡好,我家三个姊妹都来了。” 确实,今日人这么多,就是因为家里没上学的孩子,全部都送来了,还有一些竟然是腿脚不方便,或者根本有一只眼睛是看不见的。 这些孩子沉默地坐在角落里,附近的人将她们隔绝在了外头,倒是织织对他们很是感同身受,打开了食盒,抓了两个点心,主动跑了过去,那几个孩子估计没料到会有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对她们表示善意,也对织织笑了笑。 期中一个估计是眼睛不大好,摸索了好一会,织织用帕子包裹点心,然后捧着她的手,将点心放在她掌心中。 那小姑娘生得很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如水雾一般,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 织织看着她,轻声道:“我叫谢织织,你的眼睛真好看。” 估计很少有人夸自己,小姑娘脸微微发红,小声道:“我叫芮听双,我的眼睛不太好,不过大夫已经在医治了,所以我身上有药味,你好像也有。” 织织很喜欢听她说话,一屁股坐到了她边上,“我也得病了,之前……” 织织刚想说自己之前是个小哑巴,一想起谢恒的叮嘱,又闭上了嘴。 芮听双侧耳倾听,见她没说,揪着手里的帕子道:“没关系的。” 她有些敏感,织织摇头,“不是不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也经常喝药,我哥哥说,我是个小药罐子。” 芮听双很是羡慕得看着她的方向,眼神没有焦距,这水波一般的眼眸却依旧透着和善的笑意,“你哥哥看起来对你很好。” “那你呢,你有哥哥么?我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织织笑眯眯道,一提起谢恒,她就感觉很开心,心里满满的,全是谢恒。 芮听双摇头,“我没有哥哥,我爹娘只我一个。” “这样啊。”织织晃了晃。 芮听双的手动了动,往旁边碰了碰,精准的摸到了织织的肩头,“果然有一片落叶。” “你能看到么?” “模糊的影子,原本我是看得见的,有一年从塔上摔了下来,磕到了,便看不清楚。”芮听双温温柔柔地说着,声音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阳一般。 织织点头,“那你一定会好的,我家里有个很厉害的叔叔,他什么病都会看,就是他把我……一个朋友治好的,她原来不会说话。” 芮听双好像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诧异道:“还有这么神奇的大夫么?” “有的!下次你来我家玩吧,我家很大的,我还养了两只小兔子,我的院子里有秋千,有花圃,我还种了很多草药呢。”织织跟她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芮听双都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流风看她一直不回来,干脆到了她那边。 织织虽然十一二岁,但是心智并不大,而芮听双相对于一般的孩子早熟了些,很是懂事,两个人说起话来,倒是没有隔阂,很快就笑嘻嘻闹成了一团。 谢恒送她来上学,本就没指望她多么成才,而是希望织织能找到一个好玩伴,流风看了会,觉得这位芮听双除了眼睛不方便,其他倒是很合适的。 “这位姐姐,你们家是?”芮听双身边跟着得也是个大丫鬟,见流风来,轻声问道。 流风对她微微一笑,“我们家是城北谢家。” 大丫鬟笑容凝在脸上,“城,城北谢家?那是不是……” 流风有些尴尬,“就是你想得那家。” 大丫鬟有些难以接受,自家小姐好不容易有个能聊得来的,结果竟然是大魔王的妹妹,这叫什么事啊。 我们恒哥风评被害,黑子遍地,织织挺住。 谢谢鄒小彤的月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就摆谱了? 流风见她吓成这样,尴尬道:“其实我们家姑娘跟少爷不一样的,我们姑娘脾气好,人也好相处。” 大丫鬟见自家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也微微放心了一下,反正这次自家小姐能被学院留下,可能性并不大,老爷夫人都没抱期望呢。 织织与芮听双说得开心,竭力邀请她要来家里玩。 “双双,我可以叫你双双么?”织织难得这样主动热情,流风都有些意外。 “当然可以,那我叫你织织。” “嗯啊,双双,如果每天都能跟你一起上学堂就好了。”织织轻声道。 芮听双叹气,“我也想,可惜这眼睛总是不好,怕是希望不大。” “你一定会好的,我哥哥说,每个人身上的缺陷都是老天爷故意留下来的痕迹,他们是与众不同的。”这其实都是谢恒用来哄她的话。 芮听双确实第一次听到这么温柔的话,自从她眼睛不行后,经常听到下人与自家亲戚背地里说她小瞎子,爹娘往后的生意,怕是都做不下去了,偌大家业要拱手送人,她经常听了就很难受,可是大夫说她不能常哭,不然眼睛会更不好,她便只能忍着。 可是现在听到织织这么说,心里一阵酸楚,“这句话好美。” “是啊。” “笑话,什么话好美,残缺便是残缺,就这样还想上学?不如在家中请先生教学更好。”一声尖锐得女声响起。 织织与芮听双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刚进来的一个女孩子,身穿桃红色的襦裙,她身材高挑,只是相貌有些刻薄,细长的眼睛,高挑的眉形,嘴巴小小,整个人也不拿正眼瞧人,年纪看起来比她们都大,足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而她身旁正站着一个相貌上佳的姑娘,一身金粉撒边的富贵装扮,可惜这般娇柔的相貌,面上的神情却是很冰冷的。 她们这一批都是八九岁的,突然冒出来两个十一二岁的,都有些诧异得看过去,几乎忽略了她们一开始的出言不逊。 只有芮听双脸色有些苍白,织织收敛起笑容,那桃红襦裙的女孩以为织织也是个残缺的,翻了个白眼道:“这要考核的时候,居然遇上这么晦气的东西。” 小孩子们还不懂来自别人的恶意,没人敢吭声,刚才还笑声不断的水榭,立刻没人说话了。 织织却皱眉站了起来,“道歉!” 她声音清脆又不卑不亢,看着一身行头,家里估计是有点钱的,可是那个少女丝毫不怕,坐到了最中间的圆凳上,便看着织织冷笑,接过身边侍女斟的茶,喝了一口才道:“你是谁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谢织织。”织织仰着下巴。 流风阻拦不及,可是心里却是不慌的,少爷极护犊子,任凭天王老子来了,姑娘就算骑在对方脖子上打,少爷也是当看不见的。怕她作甚。 “谢织织,没听说过,你父亲任什么官职啊?”那少女问道。 织织摇头,“没有官职。” 其实她连什么是官职都不知道。 那少女一听果然嗤笑,“看来只是商户之女,出身低贱,竟然还敢对我不敬,你家的生意是不想做了不成?” 织织歪着头,一知半解,“那你又是谁?!” 少女好像等得就是她这句话,冷笑道:“听好了,我乃江州下府果毅都尉之女,柳滢。” 这个官职小娃娃们怎么懂?听起来像是个大官,就连流风也是不知道的,便伸手拉了一下织织,希望她别多言。 织织却是个不服气的,直接甩开了流风的手,“没听过。” 柳滢柳眉倒竖,“无知商户之女,要不是云中学堂特地请我们过来,本小姐还不想来呢。” “好了,阿滢,跟她们有什么好说的。”身后那位面容清冷矜贵的少女出声打断她,对着织织那边颔首道:“我的表妹性格直爽,这位妹妹不要介意,请坐吧。” 她语气不卑不亢,却无柳滢那般盛气凌人,更多的像是在给织织一个台阶下。 “呸,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说什么性格直爽,不过就是一个果毅都尉之女罢了,跟我妹妹摆什么谱呢!?”蒋霏霏那骄纵跋扈的声音从水榭后头传来,大家都转头看了过去。 蒋霏霏直接从一旁的回廊翻身跃了进来。 她今日还是一身火红的衣裙,头发高高扎起,马尾辫上扎了几缕小辫子,用金色缠花发扣扣住,加上她的相貌本就生得明艳,乍一出场,刚才还嚣张跋扈尖酸刻薄的柳滢顿时目光不善的开始打量着她。 蒋霏霏到底年长她们几岁,手里拿着马鞭,一下一下在手中敲击着,“怎么不吭声了?还没进学堂呢,就摆谱了?江州都尉这么厉害的官职还跑来咱们云中城干嘛呀?” 她说着一条腿直接踩在了凳子上。 柳滢见她这般跋扈,又比自己大,顿时起身退到了一边,一看便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这位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柳滢的表姐站了起来。 “嗯,你这人说话还算中听,你又是谁啊?” 那少女福了福身子,“我父亲是江州御史,我名唤冷含之,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蒋霏霏上下打量她,“蒋霏霏,父亲燕家军游击将军。” 冷含之与柳滢对视一眼,那官职与自家可是差了好几品。柳滢立刻笑着上前,“蒋家姐姐,刚才是滢滢说话没把门,得罪了蒋姐姐的妹妹。” “哎,对不住不应该对我说,织织,快过来。” 织织想起来谢恒让自己不要理她的话,默默扭过了身子,蒋霏霏知道她别扭什么,放下了脚,走过去撒娇道:“哎呦,我的小织织呀,姐姐错了嘛,好不好?这不是看别人欺负你,我立刻过来帮你了么?” 织织有些尴尬,这倒是真的。 柳滢凑近了冷含之旁边,低声道:“这商户女到底什么身份啊,为什么这位蒋姐姐对她这般低声下气?” 在江州,她与表姐一向是被吹捧的那个,还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呢。 红太狼出场,谁欺负我们家美羊羊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居然敢欺负织织 冷含之瞥了她一眼,还有些圆润的脸庞闪过了一丝不耐烦,“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出了江州,什么人都可能遇上,你偏偏就是要惹这些口舌是非,如果没办法拜倒在师先生门下,你自己回江州去吧。” “表姐。”柳滢急了,要不是云中学堂的院长给江州去信,告知她们家师先生要来授课,她们何必要来读这种小儿启蒙班。 其实这些七八岁的孩子,也没几个真的都不识字的,但是为了进这个学堂,宁可从头学起。 而据柳滢所知,并非只有她们十一二岁了还来报名,只要知道师先生来了这小小云中城,怕是盛京城的贵女都会慕名而来,届时恐怕连报名的资格都没了,她好不容易过来,怎么能这样回去。 蒋霏霏在旁边逗了会织织,才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芮听双。 “这是织织新交的朋友?” 织织立刻跟护崽的母鸡一般挡在芮听双身前,“是织织的朋友,她很好。” 蒋霏霏笑眯眯掐着她的脸,“姐姐当然知道她好了,不然怎么做织织的朋友嘛。” 说着,她扭头看着柳滢,“知道你嫌弃的商户女,是谁的妹妹么?” 柳滢脸色煞白,不敢吭声。 “云中城谢恒,可听过?” 这下子,冷含之也皱起了眉头,怎么没听过,云中学堂便是谢恒家开的,他们能把师先生请来,想必背景不简单。 冷含之当机立断看着柳滢道:“还不跟谢姑娘道歉。” 柳滢向来听这位表姐的话,立刻福身道:“对不住了,是我言行无状。” 说完,已经满脸羞红,眼泪滚落,当着这么多人丢脸,柳滢到底年纪还小,禁受不住。 蒋霏霏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一听她们默默道歉了,便摆摆手道:“我呢,也不是仗势欺人,既然你道歉了,那就算了,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我可饶不了你,让你知道,什么是以暴制暴。” 蒋霏霏说完,方婧慈已经赶过来了,这位蒋小姐她也是老相识了,往后就是同窗,想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蒋姑娘。” 蒋霏霏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方姑娘。” “今日女学不开学,蒋姑娘在这也不方便。”方婧慈提示得很委婉,蒋霏霏没在意,“成了,不在这碍事了,明日学堂见。” 方婧慈见她这么好说话,也默默松了口气。 蒋霏霏半蹲下来,拉着织织的手,“上次也是我对不起你,可别记仇了,我回家去了,跟你哥哥说。” 织织眨了眨眼睛,蒋霏霏已经起身走人,这气势强大的姐姐一走,瞬间水榭里又活络了起来。 柳滢还在小声啜泣着,冷含之目光却看到了另一边等着领号码牌的人,少年目光带着嘲讽,随后也不看她,去了另一边。 冷含之默默咬牙,他果然也来了,还被他看到了这么一幕,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她。 冷含之气得坐下来喝了口茶,看着柳滢低声呵斥道:“哭红了眼睛,到时候给夫子留下什么印象,我可不管你了。” 柳滢哽咽了一下,赶紧擦掉眼泪,“表姐,我刚才好像看到金阳泽了。” 冷含之面色更加不好,“别跟我提他。” 柳滢没吭声,过了会才小声道:“那你们自小定了娃娃亲的,金家那边送他过来,肯定也是有让你们相处一下的意思。” “别说了,谁让你提这个事情的。”冷含之起身离开,走到另一边的亭子里待着。 果然,随后又来了一批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大家心照不宣的坐在了等候区,搞得织织有些茫然,真的是哥哥说的,启蒙科么? 然而谢恒也不知道,因为院长的私心,一边假装答应谢家不把师先生的行踪说出去,一边呢,又给老熟人的官宦之家去信,放出了这个消息,这下子恐怕全国各地,收到消息的贵族子弟,都要涌进云中城了。 闹了这么一场风波,接下去小姑娘们也不敢说话,听着号码牌十人一组进了屋内,等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还好。 织织开始有点小小的紧张。 她抠着柱子,芮听双耳朵动了动,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对声音特别敏感,一听到织织在抠东西,便轻声问道:“织织,你是不是在紧张。” 织织点头,“我不知道夫子会问我什么,双双,你觉得夫子会问什么呢?” “既然是启蒙,肯定不会问学业,所以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那就只能等待了,双双你是第几号?” “八十六。” “我是八十八!我们能一起进去了。”织织开心得鼓掌。 柳滢暗地里看着她,像个蠢货,都几岁了还跟三岁孩子一般,毫无女儿家的做派。 另一边,已经有人往谢恒那边传递消息了,自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彼时谢恒坐在栏杆上,程星洲在一旁摆弄着一个竹蜻蜓,一听完就冒火,“那什么果什么毅都尉的女儿,居然敢欺负我们织织?!” 谢恒眯起眼睛,“你说蒋霏霏去过了?” “是的,听那边的丫鬟说,蒋小姐帮忙教训了那个柳姑娘才离开,织织姑娘没有吃亏。” “嗯。”谢恒不咸不淡应了一句,程星洲纳闷道:“蒋霏霏倒是做了件好事。” “织织维护的那个姑娘,是哪家的?”谢恒问道。 “是芮氏酒坊的小姐,家境颇为殷实。” “芮家,我知道,她家大伯跟我家倒是做过生意,芮掌柜是个老实人,夫妇俩人都不错,可惜女儿眼睛不好,织织眼光倒是刁钻,能找个好的当朋友。”程星洲点了点头。 裴子晋也接话,“这位芮姑娘我倒是见过,我阿姐成婚的时候,去芮家订酒,那时候她的眼睛还好好的,打得一手好算盘,我阿姐回来还跟我说呢,竟然现在看不见了?” “小人进不去,听里头的丫鬟说,是不大好。” 裴子晋惋惜道:“可怜了,听说她的眼睛极美。” 谢谢红嘴鸥66、歆颖书瑶vn、西瓦小雨的月票。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什么了 “怎么好好的就失明了?”程星洲毕竟学医,对这种问题特别感兴趣,一向咋咋呼呼的人也干脆坐了下来。 裴子晋放下毛笔,将新写好的故事塞入书箱里,“我不大清楚,听说是从塔上摔下来,磕着了,所以便看不见了,但也不是全瞎,影影约约能看个模糊的轮廓。” “我还以为也是中毒呢,不然让顾叔给她看看也好。”程星洲这么一说,谢恒手顿了顿,“倒也不是不行。” “我没听错吧恒哥,你今日大发善心呀。”程星洲诧异道。 “织织的朋友,帮一下也无妨,这样她也学院里也不会寂寞。”谢恒说完,裴子晋又多看了他一眼,少年人的心思还尚单纯,可正式因为这份单纯,喜欢和厌恶都会摆在脸上,一下便能看穿。 裴子晋默默觉得,自己之前揣测谢恒对织织热乎不了多久,兴许是错误的。 谢恒是真的在履行自己的话,毕竟为他人着想,他至今还没学会,也不懂怎么对一个姑娘好。 不比学堂这般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织织那边可热闹多了。 因为报名的人太多,年龄局限在了十二岁以下,再大点便不收了,很多人知道都是哭啼啼地出去了,剩下家里小的被领到水榭处。 一批一批的人进去又出来,速度很快,仿佛只是走个过场一般。 倒是随着时间推移,织织一点也不紧张了,她低头看着芮听双,突然发现她脖子上挂了一串很粗糙的红绳,问道:“双双,你脖子上这个是什么?” 芮听双有些不好意思,“我阿娘说,这是平安符,保佑我的。” “是么?平安符长什么样子啊?”织织没见过,问什么都很好奇,芮听双年纪比她小,却很耐心。 她摸了摸脖子,一个黄色的小锦囊就被扯了出来,外头还坠着一颗狼牙。 织织没注意到锦囊,眼睛盯着狼牙看,“哇,平安符上还有牙齿。” 周围的小姑娘都看了过来,“真的有牙齿。” “为什么平安符会有牙齿呀?” 芮听双明显不知情,她讶异地摸了摸,“真的有?雯儿,这是?” 她身后的大丫鬟也凑了过来,纳闷道:“不对啊,早上给姑娘您戴上的时候,还没有呢?” “这么大的牙齿,应该是猛兽的吧?” “难道是大山君?” “恐怕是狼吧?我爹爹买过狼皮,上面坠了狼牙,跟上头一模一样。” 雯儿一听不对劲,“姑娘,要么取下来摘了,我拿出去扔。” 芮听双抿唇,“算了吧,戴着也无妨。” 见她这么说,大家便不说什么了,过了会方婧慈又来了一趟,“请木牌号为八十到九十的姑娘跟我来。” 两个小姑娘互相拉住了对方的手,终于要轮到她们了。 就算没什么必然入选的可能,芮听双依然抱有期待,她,她也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 大的屋舍内,有六张桌子并排,分别抽取了想问的学生,问得问题也很寻常,比如家里的兄弟相争,应该如何? 大家都一一回答了,只有织织与芮听双还无人问津。 最后大家都回答完毕了,一一出去,只剩下了织织与芮听双,夫子们心里都清楚,重新开一科,那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稍微矮一点的小姑娘,长得倒是继承了谢家人俊秀的五官,将来怕是有祸国之貌,只是有些天真懵懂,看什么都好奇的样子。 既然内定了必须读书,还有什么好问的,所以夫子们点了芮听双上来,抓阄决定问题。 芮听双眼睛不好,便交给了夫子,夫子开口,竟然是一道算数题,织织听了大半天什么大米,水?是要做饭么? 结果就看到芮听双从侧边的小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金算盘,手指灵活的在上头拨弄,一会功夫,她便笑道:“需要大米二十斤,酒水十坛。” 夫子也是很诧异,这眼睛明显空洞的少女竟然还有这般清晰的头脑,倒是惋惜了她的不足,顺便也给了方婧慈一个点头的暗示,这便是要录取了。 方婧慈记上一笔后起身,准备带人离开。 织织还在纳闷,为什么就不问她呢?方婧慈对她笑了笑,织织只好转身,身后传来咳嗽声的时候,织织才道:“刚才就听夫子宁咳嗽了几下,如今容易着凉,夫子可以多吃些丝瓜。” 此言一出,那正在压抑着咳嗽的夫子抬头看着她,估计是有些诧异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懂这个,因为她是谢家的,本能的,大家也觉得她估计跟谢恒差不多,是个不学无术的。 “你懂药理?” “家里有叔叔教的。”织织见夫子终于理她了,很高兴的回答。 夫子点头,“那你说,咳嗽还能吃什么?” “丝瓜鸡片汤,丝瓜银花饮,香附陈皮炒肉,丝瓜可以清暑凉血,祛风化痰,通经络,梨又可以润肺止咳,陈皮理气健脾,燥湿化痰,宣肺止咳,香付能理气调中,吃这些好。”织织说得头头是道。 “这小词一个个往外蹦,你都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么?” 织织摇头,她只是根据顾叔说得,死记硬背,鹦鹉学舌罢了,但是她是懂什么时候吃什么的。 夫子们面面相觑一笑,倒真是个孩子,但看得出很是聪明机灵,而且有善心,绝非故意卖弄之辈,他对方婧慈笑了笑,方婧慈也是一脸诧异得将织织她们带出去。 “方姐姐,我能入选么?”织织问道。 方婧慈看着她,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里全部的人都能落选,你都不会,谢家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安心入学么? 说起来,她倒是也很羡慕这样的特殊。 “一定可以的。” “谢谢。”小姑娘带着兴奋劲扑进了流风怀里,然后跟芮听双挥手告别,这才被流风牵着往外走。 “姑娘,都考你什么呢。” “没考什么。”织织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实不是夫子主动问的嘛。 “姑娘放心吧,我呀都把你上学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概再也见不着了 等织织一走,芮听双才接过雯儿手里的拐杖,一边被她搀扶着,一边往外走。 雯儿轻声提醒她脚下的障碍,眼睛又不住往外打量,低声道:“姑娘,这学堂真漂亮,谢家果然财大气粗的。” 一般的学堂,也就是上课的地方弄的敞亮些罢了,哪里还能如这般,像个花园子。 雯儿突然想起来芮听双看不到,赶紧转移话题,“姑娘,方才夫子问你的,你都回答出来了么?” 芮听双点头,“都回答了。” “那说对了么?” “嗯。”芮听双笑着点头,小巧的下巴扬起,透着少女腼腆的骄傲。 雯儿心中感慨,若是眼睛没坏,按照她们姑娘的聪明才智,在云中城也能当个小才女了。 出了学院门口,芮听双上了马车,随后,她若有所思地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 “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姑娘都看不清,这是哪来的感觉。”雯儿笑道。 马车缓缓启动,离开了学堂。 就在学堂对面的牌坊后,身穿玄色圆领袍的少年缓缓走出,他生得不似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反而透着一股野性,眉眼凌厉,目光如狼的眼眸,直到看到那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离开。 身后跟着的小厮追了上去,“少当家,咱们在这站了大半天了,到底等啥呢?” “多话,走吧。” 少年上了马,最后再看了一眼那边,再见了,小瞎子,往后,大概也见不着了,希望这颗狼牙,能一直保佑你平安吧。 说着,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 织织和流风被安排去了厢房,因为谢恒的嘱咐,织织又戴上了面纱,东庚过来接她们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恍惚间竟然以为看到了小哑巴。 可是这个少女的眼睛是灵动的,像是清晨的朝阳一般,清澈明亮,小哑巴给人的感觉,是暮气沉沉,像个木头疙瘩。 东庚暗笑自己有点疯魔,怎么能把人认错了呢? “谢小姐,这位姑娘请。”东庚率先带路。 此刻儿郎们还在上课,织织熟门熟路地回到了厢房,东庚便告退出去,又让人准备了瓜果点心。 流风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然后将窗户打开,让织织透口气,见织织一直呆呆看着东庚,便问道:“姑娘认识他?” 织织没否认,“他,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想来便是姑娘以前在学堂里,格外照顾姑娘的人了,流风没继续问,替她脱了鞋子,“姑娘若是累了先打个盹,奴婢守着。” 织织确实有点犯困,她躺在谢恒的床上,扯了个小被子,然后看着窗外的树枝摇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流风拿了把小扇子给她扇着风,敲钟放学后,二郎们一窝蜂的跑了出来,闹闹哄哄也没把床上这头小猪给吵醒,谢恒兴冲冲领着程星洲他们进房间的时候,流风还在替他们摆饭。 见他们回来福了福身子,“少爷,刚才厨房那边送了饭菜,我便做主帮忙布菜了。” “没事,织织呢。”谢恒问道。 流风轻声道:“姑娘睡了。” 谢恒一听沉了脸,扯着程星洲跟裴子晋的脖子就将两个刚提脚踏进来的拽着扔了出去,随后关上了房门。 “哇,恒哥,太过分了啊!”程星洲在外头叫嚷。 谢恒才懒得理他们,他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发现小猪正睡得香喷喷呢,额上还有汗珠,他刚准备动作,织织飞快掀开被子,冲他扮了一个鬼脸,“哈哈哈哈。” 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怎么样,有没有被织织吓到。” 吓个屁,谢恒心里想,可是看着她这高兴的样子,又只好假装生气道:“好啊,居然敢吓我了是不是?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谢恒伸手一捞就把这小丫头摁进怀里,伸手就去抓她的脚底心。 织织怕痒,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笑得发髻都散了,“哥哥别挠了,织织知道错了哈哈哈。” 见她眼角沁泪,一双眼睛红扑扑地,他才松了手,“嗯,下次再闹腾,看我怎么收拾你。” 流风站在一旁尴尬得恨不得从他们眼前消失,谢恒起来,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对流风道:“给姑娘整理一下。” 流风赶紧帮织织重新梳头,谢恒就搬了个小凳子,支颐看着她,流风都有些不敢下手了,她没带头油,便随便扎了一下。 谢恒看着,突然道:“下次我给你扎头发吧,我看着也不难。” 织织摇头,“不要,哥哥自己都不会扎头发呢。” 她上次去他屋里,看到是小厮给他扎的。 谢恒一阵尴尬,他下定决心道:“等着,哥哥一定练好这门手艺。” 站在屋外的程星洲跟裴子晋,已经快被太阳晒成干了。 谢恒才慢悠悠打开了门,“进来吃饭吧。” 语气颇为嫌弃,程星洲坐了下来,对织织挤了一个笑容,“咱们倒是好久没一块吃饭了。” 织织熟练得拿起了筷子,给谢恒夹了一块酿虾。 裴子晋称赞道:“现在拿筷子也没问题了么?” 流风不好意思插嘴,倒是谢恒扬眉道:“何止呢,现在还会炖老鸭汤了,对不对?” 织织扬起小脸,“嗯。” 程星洲笑了笑,“早上夫子考你什么了?” “夫子没问我什么,倒是我告诉了夫子咳嗽可以吃丝瓜,其他也没了,不过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恒哥哥,什么时候,我才能请她来家里玩啊。” 谢恒佯装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她的名字么?” “我当然知道了,她叫芮听双,我叫她双双的,她家开酒坊,就住在咱们家三条街外,我很喜欢她。” “好,不过马上要开学了,等后天名单出来,大后天便要拜师仪式了,你现在去,会不会打扰她?” “对哦,那我开学再去找她吧。”织织说完,又道:“今天我看到蒋姐姐了,她帮我教训了一个欺负我的人。” 谢恒不咸不淡嗯了一声,看着织织忐忑的样子道:“今天饶了你,下次别跟她说话,以后上了学,每天过来跟哥哥一块吃饭,知道么?” 昨天带妈妈去医院看病啦,事发突然所以没提早跟大家知会一声。 说回文章:又一对副cp出场。 谢谢无敌萌瑶、西门之卉jv、末愚是否的月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哥哥张了瘤 学院公布学员名单的时候,谢恒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份,同时也附带了那些学子们的籍贯,竟然有很多非云中城,并且年纪早就过了启蒙期的人。 谢恒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一定是院长舍不得师先生这样的,去教导云中城贫困人家的孩子,这才故意放出风声去,好在这院长还有点脑子,没有招收盛京来的,不然他这张脸,必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谢赟也看到了,当即亲自去了一趟学堂,出来后院长那脸色可以说是五彩缤纷,格外精彩,毕竟差点就保不住了院长的位置,能不难看么? 织织倒是在整理自己的小书箱了,文房四宝必不可少,女学却还有琴棋书画,针织女工,听说还有舞蹈曲艺插花什么的,不过那些不如正经的学科要紧,算是偏门,有兴趣你报名便是。 织织将九连环塞进书箱里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回雪见到便问:“姑娘不是最喜欢九连环了么?怎么不带着。” “不行的,织织去上学,不能玩,哦对了,不知道双双有没有入学堂,流风,你快找个人去问问,再装一些我做的小点心给她送过去。”织织想起了芮听双,心里便是一阵小激动,马上就又能看到她了。 流风点头,“奴婢这就去。” 谢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不用问了,她被录取了。” 织织兴奋道:“真的么?” “当然,这还有假的么?” “那流风,你帮我给她送糕点,跟她说,我等她一起上学。” “好的。” 谢恒捏了捏她的鼻子,“就这么喜欢她呀?” “双双她跟我一样。”织织低头,“我有哥哥,她没有,还看不见,我看到双双就想起了自己。” “所以前两天一回家,就钻顾叔那,是不是想求顾叔给芮听双看看?”谢恒了然道。 织织点头,“她们都笑话她,说残缺,织织曾经也是残缺,是因为遇到了哥哥,织织才不残缺,织织能明白那种被人嫌弃的、厌恶的、唾骂。” 谢恒听了心里一紧,“织织从来都不是残缺,哥哥说过了,说这些话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残缺,他们坏得是心里。” “织织知道,所以织织也想治好双双,可是顾叔说,他不认识双双,不愿意帮忙,那织织就自己学,把顾叔的本事学会,我给双双看病。” 谢恒笑道:“你知道顾叔全部的本事有多难么,张妈的本事你都还没学会呢。” “织织现在已经能雕出小花了,不再是以前大块大块的了。”织织说着,拉着谢恒的手臂,“等织织会做饭了,哥哥就别吃别人做的饭了吧,只吃织织的,好不好?” 谢恒勾了勾唇角,声音柔软得自己都不敢信,“好。” - 谢家派人送来了东西,芮家夫妇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芮氏酒坊并不大,做点小生意,一家人温饱足够,加上仆从和伙计,酒坊只有二十五人,芮听双的家便在酒坊后头,一个二进小院子,她住在住院的西厢,那边阳光不大,不容易刺伤她的双眸。 流风随着丫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树下,若不仔细发现,几乎都会忘了她的存在。 “姑娘,流风姑娘来了。”雯儿轻声道。 她仿佛这才回过神,偏过头,“是谁?” 她有点不敢置信。 “是谢家小姐身边的丫鬟呀,姑娘您忘了么?” “是织织么?”芮听双问道。 “是的,芮姑娘好,这是我们姑娘知道芮姑娘成功入了学堂了,往后便是同窗,特地让我送来的糕点,您尝尝味道,这馅料是我们姑娘自己磨的呢。” 芮听双眨了眨眼睛,“我,我入学了?” 雯儿也诧异,“真的么?” “我们少爷亲口说得,这消息便不能有假。” 学堂是谢家的,谢恒说得那自然是最准的,雯儿喜极而泣,“我这就让人告诉老爷夫人去。” 芮听双也很是激动,“请姑娘告诉织织,谢谢她。” 谢谢她给予我的善意。 “芮姑娘客气。” - 上学那日,天公不作美,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雷阵雨,这夏日的天阴晴不定,织织并不喜欢下雨天,因为每次下雨天,方小兰被淋湿就爱回来对她又打又骂,连带着到现在,一看到下雨,心情还是不好。 谢恒以为她是不想让鞋子沾了泥,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小厮跟流风在后面捧着书箱追,谢恒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低声道:“小娇娇,下着雨都不愿意下地了?” 织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是的,可是她也不想提起那对母女。 谢恒半个身子都差不多淋湿了,将她塞进马车里,自己才上来,取了干净清爽的衣服换下。 织织看着他将衣服脱了下来,谢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能看。” 织织没拿开他的手,“那哥哥以前都在我面前脱。” 谢恒一噎,“不一样,现在不能看了。” “为什么啊。” “因为哥哥是男孩子,织织是女孩子,就像哥哥跟你说得,不能随便跟男孩子接触。” 织织似懂非懂,转过身无奈道:“好吧,哥哥你换吧。” 谢恒这才松了口气,将衣服扒下来的时候,才看到小姑娘耳朵都是红的,嘴里还嘟囔道:“哥哥小气了,以前都随便我看的。” “……”谢恒差点咬着舌头。 希望这夫子好好教一教这不知轻重的小丫头,免得闹出各种笑话来,这么早送她上学到底是对还是错?谢恒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等换好衣裳,发现小丫头早就转过身了,正眼巴巴盯着他,谢恒一愣,脸顿时跟火烧一般,他语气有些僵硬,“不,不是不让你转过来么?” 织织有些委屈,“我,我有话想跟哥哥说。” 谢恒见她要哭的样子,赶紧道:“啧,别哭呀,我,我又不是怪你,只是,不合适。” “不是织织想哭的,只是织织一想到,哥哥还这么小,年纪轻轻的,身上就长了瘤,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织织不敢想。” 恒哥:???????我的人设里会生肿瘤并且死掉么? 妹导:男主光环,你他妈就算掉进悬崖还会学会绝世神功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张肿瘤?你想都别想有这种好事。【开玩笑没这种剧情】 恒哥:听起来有点开心又他妈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章 原来这就是谢恒啊 谢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话串起来是话,每个字拆开,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以合并在一起,他怎么完全不懂了呢? 长瘤,谁长瘤了?他哪里…… 等等。 谢恒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了下面,车厢内一度非常安静,诡异的安静。 车夫坐在外头,还有点纳闷,平日里少爷跟小姐在一起,那笑声可是不断的,今日怎么了? 谢恒觉得一股火突然从丹田蹿了上来,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名为“羞耻”两个字。 在还以为她是男孩的那段时间里,他做了太多超过男女界限的事情。 她现在还不懂,他却知道利害关系,她以后若是懂了,会不会,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卑劣无耻的无赖?会不会觉得,他脏? 谢恒几乎羞耻得不敢抬起头,也没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织织还在难过,见谢恒这样,坐到了他身边,抱住了他,谢恒却头一次没抱住她,身体僵硬得很。 织织在他心口蹭了蹭,让他心口仿佛火烧一般燃烧。 “哥哥放心,织织会好好学厨艺,好好学医术,把哥哥治好,我不会告诉别人哥哥的秘密的。” 谢恒有些头疼,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该懂的,估计也很快就懂了,可是却不是应该由他来说。 谢恒将她的手拨到一边去,“我身体没事,是,是你看错了。” “没看错,很大一团呢。”织织认真道,掰过他越来越红的脸,“哥哥放心,织织会让它缩小的。” ??? 谢恒不自然的挪开视线,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咬着牙恨声道:“不用,它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走路不会卡着么?织织想了一下,如果我有瘤,走路就像夹着一个鸡蛋呢。” 谢恒觉得他现在真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织织,这种事,不准跟别人说,自己也不准说了,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织织有些委屈,哥哥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肯告诉她,也不去看大夫,真是太可怜了。 她想着想着,点了点头,“哥哥放心吧,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没说的话是:早晚我得让它们消失。 谢恒还不知道自己的小金贵已经被织织狠狠盯上,选个好时辰就尽根切除,他只是松了口气,觉得总算把这件事囫囵掩盖过去了。 从来没觉得上学的路如此的遥远! 好不容易到了学院门口,谢恒牵着织织的手,亲自给她打伞。 学院里是不准带自己家的丫鬟伺候的,织织看谢恒轻松的提着两个书箱,还得给她撑伞,她便自己提着裙摆,默默跟在他后面小步走着。 为了怕学院的人认出她来,她这半年都得戴着面纱,已经跟夫子们都知会过了,等时间一过,大家潜移默化得忘了小哑巴,谢家的织织便可以不用戴面纱了。 学堂里的小厮只能看着他们的大魔王,无比耐心得迈着比走路还慢的步子,配合着旁边的小短腿。 雨幕中,少年半边肩膀湿透,将少女护得牢牢的。 等人走远了,才有个小厮感慨道:“没看出来,恒哥这样的,还是个宠爱妹子的。” “人活久了呢,果然是什么都可能看到的。” 另一边,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来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找位置,能看得出这一批里面的年纪层次不齐,从六岁到十二岁都有,也有身体残缺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头一天来上学,谁也不想惹麻烦。 冷含之匆匆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裙子都已经湿了,柳滢花了大价钱求了院长,作为旁听留下来,自然不复那日的嚣张气焰,也帮着冷含之拍掉身上的水珠。 “这云中城的天气竟然比咱们江州还莫名其妙,说下雨就下雨,早知道我就不穿这身衣裳了。”柳滢嘟囔道。 冷含之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雨水,随后两个人便看到了一对少年男女走了过来。 他们撑着一把大伞,少年很高,穿着一身红黑相间,上头绣了金线麒麟的圆领袍,足上着长靴,分明是有些张扬浮夸的装扮,可是估计是因为身形颀长,肩宽腰窄的好身段,让他看起来十分适合这身衣衫,只是不知道相貌如何。 而这时候,大家才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少女,只见她提着裙摆,脸上戴着面纱,整个人翩翩若林间的小蝴蝶,垫着小脚越过水坑,玩得不亦乐乎。 而身边的那个少年一派闲适,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柳滢因为跟织织起过矛盾,一下就认出了她,“那,那不是谢恒的妹妹么?” 冷含之凝眸看去,那么说,这个少年,便是名声在外的谢恒了。 两人越靠近,便越能感觉到那股子不同于常人的气场。 直到走进了廊下,少年侧身收起了手上的伞,露出了俊美无俦,宛如精美雕刻出来的一张脸,那双眼眸冷冷瞥过众人,随后眼尾的那颗泪痣一晃而过,少年已经目空一切一般,蹲下了身子,对着身前的少女笑了笑,“哥哥下学来接你。” 织织点头,“哥哥也要好好听夫子的话。” “好。”谢恒摸了摸她的头,面带警告地看向边上的小鬼,还有一些相貌颇为出色的少年。 “我叫谢恒,这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小姑娘家还不懂事,劳烦你们对她照顾些。”谢恒这话说得听起来挺客气,可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警告。 你们要是敢欺负老子的宝贝,老子就弄死你们。 直接张扬,乖戾嚣张。 原来这就是谢恒,那个传说中的少年。 金阳泽看着谢恒,直到他走了,目光都没收回来。 “原来这个就是谢恒,表姐,你看到没有,他竟然,竟然有天人之姿,我从没见过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的。”柳滢已经面色绯红,激动不已了。 冷含之其实也看愣了,只是她素来没什么表情,便别开了脸,刚一转头,便看到了金阳泽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径自去找喜欢的位置了。 织织:找个机会我就给它割掉。 小谢恒:? 谢谢玲珑cw、心宽体宽s、夏漠秋梁、拓跋友安ls、我是自由飞翔的月票,谢谢orient霓霓、139****4008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落尘公子 金阳泽被她瞪了一眼,也没什么反应,面色如常的找到了一个与冷含之隔得老远的位置,如果没必要的话,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后脑勺。 可以说是避之不及了。 柳滢呆呆看着谢恒走没影了,才怅然若失的坐回来,那么好看的美少年呀,竟然名声差成这样,可惜是个商户之子,有如此姝色,若是生在高门贵户,恐怕今日人人谈及的,除了谢泽之外,也还有一个他吧。 柳滢想着,发现自己的表姐早就找位置去了,她只是旁听,不能有位置,只能在一旁侧坐,看冷含之找到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便拢好裙摆,跪坐在她身边,随后四下看了看,因为年龄层次不齐,所以不少年纪比较小的孩子都在角落里找位置,根本不敢坐在前面,她们这还空旷的很,年纪大的其实也就她们这几个,一看便是院长亲自写信通知来的,为得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柳滢之看到了坐在与表姐斜对角的金阳泽,几乎横差了半个课堂。 柳滢诧异道:“表姐,金阳泽也入学了?” 冷含之看都不看她,“很奇怪么?” 她从小到大都甩不开这个人,正巧,这个人看她也是格外不顺眼,五岁起就没对盘过,小时候还会打架,现在,当然是眼不见心不烦,她做她的官家千金,他当他的豪门子弟,两个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冷含之对待自己未婚夫从来便是这种态度,柳滢倒是觉得,这个金阳泽,长得俊俏,虽然比不上谢恒吧,但家世可是没得说的,何况两家父母又很看重这桩婚事,天造地设一般的姻缘,哪像她,虽然父亲为官,可那官也是小得可怜,就像前几天遇上那个蒋霏霏,她连站在她面前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还因为得罪了一个商户,导致自己连学堂正经学生的资格都丢了,现在只能旁听。 提起这个,她目光又挪向了正在找位置的织织。 她戴着面纱,一双眼睛灵动得很,咕溜溜打转,好像在找什么人,柳滢轻嗤一声,谢家再有本事,还不是生出个蠢货。 不过柳滢这回可不打算惹事了,她得讨好表姐,也得讨好谢家那个织织,争取早日当个正经的学生。 织织其实在找芮听双,不过想着她家过来比自己家远一点,便想找个好位置,哥哥说了,坐在窗口舒服,可是窗口的位置已经没了,她只能看向中间。 刚想转身的时候,书箱被人撞到,她死死抱住,才不至于让书箱落地。 “对不住。”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少年开了口。 织织从书箱后面探出了头,发现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他看起来比自己大,坐在轮椅上,也只比自己矮一点点,那轮椅做工精巧,还能前后转动,后头的小厮对织织点点头道:“姑娘,刚才我们没看到您,不好意思。” 织织打量着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少年见她可爱,便对她颔首一笑,“我叫顾落尘。” “你好呀,是我刚才挡着你们了,对不住。”织织笑眯眯让开,那小厮便对她颔首,推着少年到了最后的位置。 除却不懂事的那些小娃娃,课堂内几乎所有官家子弟都看向了顾落尘。 原本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是真的落尘公子来了。 这人乃是当今虎牢关守将宣平王顾晋的孙子,听说四岁时便能作诗,可惜当年便因为跟西域爆发了一场动乱,顾落尘一双腿被人暗算,已经不能站立,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活不长了,可他愣是活了下来,并且陪在宣平王身侧,宣平王征战沙场都不会忘记这个孙子,一定会带在身边,所以,他们虽然没见过,但绝对听过这位落尘公子。 柳滢拉着冷含之,“表姐,金阳泽过去了。” 果然,金阳泽朝顾落尘走了过去,二人又好的打了个照面后,才回了位置。 冷含之冷笑,“他本来就会钻营。” 柳滢转头,“连落尘公子都来了,师先生当真厉害啊。” 提起师先生,冷含之脸上才浮现出了向往,师先生是师家女,当然厉害了。 织织根本不知道谁是落尘公子,也不管别的,一直在原地等着,等看到有人撑着伞,搀扶着芮听双进来,她才兴奋地招手,随后想起双双看不见,又放下书箱,第一时间在芮听双进来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双双!” “是织织么?”芮听双也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是我是我,我等你好久了,我们找个位置吧,没有靠窗的位置了,咱们随便找一个。” 芮听双点头,“都好。” 她这样的能被录取,已经很幸福了。 柳滢这次是真的绷不住了,低声道:“这云中学堂连瞎子都要,却偏偏剔除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冷含之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惹事端,人家瞎不瞎,能听进去多少,学会什么,都不是咱们能干预的,在师先生面前,你要是连累了我,我就立刻让你回江州去。” “表姐,我只是随便说说。”柳滢拉着她央求道。 冷含之没再搭理她。 入学堂便不能带自己随侍的人,包括落尘公子,也是由学堂里的女学那边过来的小厮伺候。 芮听双被织织搀扶着坐下,等到了这一刻,才有了真正成为一名学生的感觉。 “这是什么。”她能摸到旁边有个四方形的东西。 “是书箱呀。”织织看了看她,“你没带么?” “我看不见,便不用带了,只能用听的。”毕竟也写不了字。 织织点头,“那以后我当你的眼睛,你要什么就跟我说。” “好。” 小豆丁们都来齐全了,这钟声才响起,来得人是院长,还有一些现在无课的夫子们,因为外头下雨,倒不好去广场上行拜师礼,只能在课堂上先将就。 织织不会行礼,便跟着人家学,一群年纪还小的孩子其歪八扭的有样学样,倒是令人捧腹。 啊因为恒哥不想让织织被人歧视,所以招收的学生里可以有身体残缺的,接下去没有这款了,就三个。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排座位 等行完了拜师礼,院长又说了一会子话,织织已经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听到后面昏昏欲睡了。 院长看着课堂上唯一戴着面纱的孩子,瞥了一眼她的位置后,淡声道:“这身高参差不齐,还得重新排序才是,交给何夫子吧,今日的课可以暂且放放,先让孩子们适应。” “是。” 听到要重新排位置,大家便把原来摆出来的文房四宝都收了回去。 何良平让他们都按照男女身高分开而站,慢慢的划分位置。 织织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体的活动,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可是她又很紧张,怕跟双双分开,如果换了一个讨厌的同桌,她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顾落尘自然不必排队,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坐在最后是最合适的,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很多人将好奇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直接的打量。 顾落尘只是面带微笑,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他们只觉得,这位小哥哥,长得好看,跟其他的人不大一样。 冷含之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落尘公子的玉佩跟他身上的衣服多般配,因为她发现金阳泽几乎跟她排在同一列,那就意味着,她很可能跟这个小子坐隔壁,或者同桌,听说云中学堂的院长是个极其守旧之人,男女学都是分开的,今年是为了师先生才破例,这么一想,她又松了口气,反正!她,绝对不要跟金阳泽这个家伙坐在一起。 织织前头的人越来越少,她也越发紧张,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何良平。 何良平纳闷,这谢恒的妹妹怎么跟谢恒一个德行,但凡有什么事情想说便盯着人瞧,他早被谢恒知会过了,让她跟一个叫芮听双的小姑娘坐,附近也都是女娃娃,何良平便直接点了两个名字,织织差点兴奋得叫出来。 “双双,我们坐在一起呢。” “嗯,我们又在一起了。”芮听双心里也是一阵雀跃,也许人跟人之间的氛围是会传染的,芮听双原本对入学堂也没什么太大的期待,没人欺负她就不错了,有了织织,现在她觉得,上学也许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织织屁颠颠找到了座位,正好靠窗,而且这个位置,居然能看到靶场,这样是不是说,等哥哥上骑射课的时候,她就能看到哥哥了? 冷含之现在可笑不出来了,她现在与金阳泽站在同一排,怎么看都是要跟对方坐在附近了。 然而她死也想不到,冷御史早就打过招呼,跟院长说,要让女儿跟未来女婿好好相处,毕竟过几年也该成婚了。 所以等何良平报出让他们一起坐的时候,冷含之第一反应就是眼皮一跳,第二反应便是,果然如此! 以前金家还在江州的时候,她每次都只能跟金阳泽一起坐,现在来了江州,竟然还是甩不掉。 当然,金阳泽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可是他们都清楚,为了师先生,他们必须乖顺,听说师先生是最讨厌顶撞夫子的学生,长公主幼时曾经不服管教,至今还被人诟病有失皇家典范。 两个人都想到了一块去,自然是乖乖听从,不过坐下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的郁色。 织织只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下意识回过头,便看到斜对面的冷含之跟金阳泽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然后恶狠狠得别开了眼。 “织织。” “啊?”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我是觉得,后面那个哥哥姐姐,是唯一一对男孩跟女孩可以坐在一起的。” “是么?”刚才分配座位,都是分开坐的。 “嗯。” 两个小姑娘不敢置信的低头交流,另一边,金阳泽率先开口,“你不要以为是我想跟你坐在一块。” “呵,金公子多虑,只希望金公子别越过自己的界限。” 金阳泽听着好笑,冷嘲道:“你放心,若不是夫子安排,我多看你一眼算我瞎。” “你本来就瞎,耳聋目盲口舌生疮。” “你个女人好歹毒。” “彼此彼此。”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调转了头,并且大方的送给对方一个大白眼。 位置安排好了,便该上课了,因为男女同班,除却四书五经是在一起上课的,其他额外的课程会分开上学,比如男子的骑射课,若非报名,便只能跟随着去学女红等课程。 因为织织的缘故,何良平是从一字开始教起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除却织织这种完全不懂的,其他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天知道他们为了上师先生的课,还得从头学起有多难熬。 课与课之间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织织从小书箱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糕点,塞到了芮听双手里,“这是我跟着张妈学的,你吃吃看。” “织织自己做的么?” “嗯。” “哇,谢姑娘还会做糕点呢。”柳滢坐了下来,笑眯眯对织织问好。 织织看着她,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不喜欢这个人。 “谢姑娘,额,这位芮姑娘是吧,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便在一个学堂读书了,都是同窗,你们原谅我之前的过失好不好?”柳滢想了许久才敢鼓起勇气过来,向这两个她看不上的讨好。 不过主要目的,当然还是织织。 芮听双也明白,她能感觉到柳滢的市侩。 “姑娘说笑了,我并未放在心里。” 柳滢满意地看着她,倒是个识时务的。 织织抠着桌面,“你还有事么?” 柳滢笑容凝在脸上,随即尴尬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两位做个朋友。” 织织点头,“嗯,我知道了。” 柳滢见她这么好说话,也松了口气,“那过两日,我与表姐有意宴请各位同窗,不如你们也来呀。” “宴请?”织织有点不能理解。 “是呀,就是一群女孩子,赏赏风景,吃吃东西,织织你可一定要来啊,我们都可喜欢你了。” 我们又是谁,织织摇头,抽出了手,“我要问哥哥的。” 谢恒怎么连这个都管,“自然自然,能让谢恒来啊,那更好了。”柳滢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能认识谢恒,也算不错。 小姑娘上学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昳丽少年 柳滢没得到织织立刻的同意,心情有些不大好,重新回到了冷含之身边。 “怎么了?”冷含之见她不吭声,问道。 柳滢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来了这书院就开始倒霉。” “谁让你一开始口不择言得罪了人,算了,你最近好好表现,等师先生来了,争取成为正式弟子,你也是学过礼节的,难道会比别人差么?” “嗯,有表姐您这句话,我有信心多了。” 何良平这边分配完了任务,直接进入了正题,开始教认字,织织听得格外认真,每个字的比划,她都悄悄在膝盖上跟着何良平的演示写一次,因为是第一天上学,连金阳泽都认真在听,以免给先生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一上午熬过去后,便有小丫鬟来带织织去外头,织织不用她带,径自去了外头,估计是谢恒提早打过了招呼,她走进厢房的时候,小厮已经退了出去。 柳滢与冷含之去膳房用饭,看到织织自顾自出去,而芮听双则由丫鬟陪着,嘟囔道:“这是干嘛去。” “你管人家做什么,她兄长在这,自然跟兄长一块用膳。” 柳滢叹了口气,居然有点羡慕这个小小商户之女。 吃饭的时候,织织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都是对学堂里的好奇。 “原来上课这么好玩,我们一早上都在排队,安排位置,我还是跟双双一起坐。” 小丫头若是知道这都是谢恒安排好的,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谢恒不动声色给她喂了一筷子茄子,点头道:“快些吃,在这睡午觉,不然下午可是要犯困的。” “不会的,上课这么好玩,织织不会犯困的。” 程星洲和裴子晋纷纷摇头,年轻人,不知和尚念经的苦。 果然到了下午,雨停之后,又是夏日炎炎,蝉鸣不绝,加上外头的清风拂面,孩子们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谢恒跟程星洲他们换好骑装出来练骑射的时候,便看到了织织晃着小脑袋,昏昏欲睡的模样。 西次间正对准靶场了,只要从窗口往外看便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突然来了很多学兄,小豆丁们振奋起了精神,眼睛不住往外飘。 织织也立刻眼睛一亮,差点站起来对谢恒挥手。 云中学堂的骑射服是统一的,一水的白内里红色比甲,黑色革带,少年人个个竖起长发,英姿勃发,算是一道好看的风景线。 谢恒便是里头鹤立鸡群的那个。 只见他头上绑着红色抹额,背着一把弓,手指还在箭上轻弹,长腿卓然,宽肩窄腰,肩膀延伸开来的麒麟图案绣样在别人身上,显得有些不配不上这身衣裳,可在他身上,却全然成了陪衬。 少年抬眸朝这处看来,剑眉星目,再多的溢美之词,都无法形容此刻不经意间,这少年的昳丽。 此刻的课堂内,不仅仅是织织为此雀跃,连带着那些男弟子,也有片刻的晃神。 难怪,难怪都说云中城的谢恒,容貌奇佳,愣是没人提起他其他才学,想来,有这般容貌,不出名都难。 柳滢满脸羞红,都不敢多看,她已经到了知道害羞的年纪,跟那些还扎着小啾啾的小丫头可不同。 冷含之愣了愣,也尴尬地别开了眼,随后又听到了金阳泽的冷笑。 她瞪了过去,金阳泽瞥了她一眼,“喜欢?” “于尔何干?”冷含之翻了个白眼,金阳泽瞥了瞥嘴,“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冷含之见他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第二次盯着男人瞧了,这就是你冷家大小姐的规矩。” “呵,你上花楼听什么词会可不止两次,我还不能看别人?”冷含之说完,脸色一变,遭了。 金阳泽神色也不好了,“你派人跟踪我。” “谁要派人跟着你,是你自己做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走开,别跟我说话。” “你以为我稀罕。” 两个人互啄之后都纷纷瞥开了头。 织织差不多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口了,谢恒看了皱眉,对她摆摆手,让她坐好,免得何良平这家伙要打手心。 然而小姑娘哪懂这课堂上的规矩,还以为谢恒在跟她打招呼,起劲得挥动着小胳膊。 “咳咳咳!”何良平大声咳嗽了起来。 芮听双看不到外头,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凭着本能拉住了织织的胳膊,织织这才回头,看向何先生。 然后才乖乖坐下,眼睛里都是茫然。 何良平沉了口气,“上课,切忌分心,再有盯着外头看的,出去罚站。” 织织忙低下了头,但还是往旁边看了看,谢恒手撑在程星洲肩膀上,看着她这小模样,正咧嘴笑着。 织织噘嘴,谢恒对她眨了眨眼睛,以口型道:“好好上课。” 程星洲看着小姑娘那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追上了谢恒,“我看织织也是被你带的,怕也是个学不进去的。” “放屁,我们织织想学还有学不会的,还有,我不是学不进去,而是我不高兴。”谢恒说着,将身后的弓取下,拉满弓弦,一支羽箭就朝天射去。 随后,一只小麻雀便落了地。 谢恒瞥了程星洲一眼,“你先射中靶心吧你。” 程星洲呆呆拿着弓,问裴子晋,“刚才你看到恒哥看天了么?” 裴子晋摇头,“盲射。” 得,果然除了读书,恒哥啥都会。 被何良平教训后,课堂上大部分的人都没留意到谢恒那边,可唯有坐在最后的顾落尘眼眸一眯,这样的射艺,在军营里也鲜少有人能做到,除非……是谢家军。 骑射课虽然都在靶场上,但正式练习前,还是会让这群孩子们做点运动,比如蹴鞠或者跑步。 三十二人分成两队,为了识别对方的队伍,便将头上的抹额带子换个颜色,红白对决。 正巧,何良平下午的课也暂且结束,织织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动作比她更快,是蒋霏霏。 蒋霏霏跑了一半回过头,发现是织织,赶紧对她招手,“快过来,这边位置好。” 校园剧情恶俗的我当然选择打比赛啊!男主角冲鸭!!!散发你的杰克苏魅力吧!让少女们为你尖叫嗷嗷嗷嗷,性别不要卡的太死,男的也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否赏光 织织没跟她客气,也去占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见织织跑得这样快,剩下的小豆丁们也纷纷跑了出去,想看看学兄们怎么蹴鞠的。 柳滢和冷含之自诩身份高贵,虽然看着位置都被占满了,也只能忍着,坐在课堂里往外张望。 下午的课程确定结束后,芮听双则要回家了,而顾落尘也亦然。 一个是看不到,一个是不方便,两个人几乎同时出了课堂。 顾落尘让了一下,让丫鬟扶着芮听双先出门,芮听双看不清,但也能有个模糊的轮廓,对顾落尘福了福身子才走。 冷含之见状,松开了柳滢的手,走到了顾落尘跟前,“落尘公子。” 顾落尘抬眸看她,眼前的少女气质高贵,看得出出身不俗,他颔首,“姑娘与我既是同窗,不必如此尊称,喊我落尘就好。” “好,后日我在留仙居设立了宴席,宴请诸位同窗,不知落尘可否赏光前来。” 顾落尘想了想,最后欣然应允。 冷含之松了口气,下一步便是谢恒了。 她倒是很懂事,没有多做纠缠,等小厮过来推着顾落尘出去了,柳滢才问道:“表姐,这个顾落尘虽然名声在外,可他不良于行,咱们请他是不是不好啊?” “他来不来,跟你请不请,是两码子事,你也知道他出身好,王公贵族,我连这些商户女都请了,难道不请他?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边不谈,上了轿子后,顾落尘才道:“去查一下,谢恒的底细。” “公子为何要查谢恒?” “觉得有点意思,想知道罢了。” “是,小人这就去。” - “谢恒,上啊,往那踢,这边这边!哎呀,好啊!”蒋霏霏的声音几乎贯穿了学院。 柳滢见课堂上没人,立刻面露不屑,“看看她那个样子,跟个野丫头似得。” 冷含之漠然,随后看向了在场上最亮眼的谢恒。 少年蹴鞠也是一把好手,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得比江州城里专门的蹴鞠队还要好看。 只是不知道好不好拉拢,如果能成为朋友,她在云中城拜师,成为师山槐的爱徒,指不定父亲母亲,便会放弃与金家的婚事呢? 以后自己也能做主了。 柳滢可没她想得那么远,她满脑子都是怎么会有人蹴鞠都这么好看。 织织也是第一次看蹴鞠,只看到一群少年追着一颗球跑来跑去的,好刺激,渐渐地,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忍不住跟着蒋霏霏一起喊了起来,“哥哥加油。” 声音又奶又亮,谢恒仿佛听到了她的喊声,然后转头一个倒挂金钩,将球踢进了对方的球门,随后在一片欢呼声中,跑向了织织。 小姑娘兴奋得满脸通红,谢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好看么?” 织织点头,“哥哥好厉害啊。” 蒋霏霏看了在旁边道:“喂,我也给你加油了。” 谢恒都懒得理她,对织织道:“哥哥口渴了,可给哥哥带了水?” 蒋霏霏赶紧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水壶,“喝我的吧?” “不行不行,哥哥不能喝你的。”织织替谢恒反驳,然后小腿一蹬,挣扎着要下来,谢恒将她放下,织织拉着谢恒的手道:“织织煮了凉茶的,哥哥跟我来,我放在课堂里了。” 谢恒挑眉,“真带了?” “是呀。” 见织织拉着谢恒下去,这下半场便是程星洲跟裴子晋他们踢,现在这分数差得老大,不出意外,应该不用谢恒下场估计也稳赢。 蒋霏霏跺了跺脚,转念一想,怎么能跟小姑子生气呢?这样太小气了。便转头骂道:“程星洲你没吃饭啊,跑啊!” 柳滢没想到织织会牵着谢恒回来。 少年身材颀长,进到室内的时候,还喘着气,脸上有汗,正顺着额边流淌,他随手扯掉抹额,一屁股坐到了织织的书桌上。 小姑娘蹲在坐垫上,从书箱里翻出了一个牛皮水囊,拿出了小杯子,倒上了水,递给谢恒,“快喝。” 明明她们两个站在这,这两人就跟看不见一般,气场和谐地也不需要别人插入。 谢恒品了一口,“嗯,有点苦。” “哥哥都不喝凉茶,织织这次放了双倍呢,对身体好,哥哥喝。”小姑娘板着脸,很是认真。 谢恒无奈,只能捏着鼻子喝完了。 再抬头,眼前便站了两个相貌俏丽的少女,谢恒耷拉着眼皮,“有事?” 顾落尘这种身份的,对她也是彬彬有礼,而这个谢恒,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冷含之抿唇表示不满后,还是尽量缓和了脸上的表情。 “是这样的,我与表妹后日打算在留仙居举办个花宴,也算与各种同窗,学兄们凑个趣,之前问过织织,织织说要问您,所以我干脆亲自来邀请,还望赏光。” 谢恒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也没看她,盯着织织道:“想去么?” 织织不知道,她有些茫然。 “宣平王嫡孙落尘公子也会来的。”柳滢插了一句嘴,冷含之立刻瞪着她。 宣平王,虎牢关如今的守将,不知道能不能知道如今外面的局势,谢恒仔细想了想,就在冷含之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谢恒应允了,“可。” “多谢。”冷含之福了福身子,然后又道:“那不叨扰你们了。” 谢恒颔首,接过冷含之还没走出两步,蒋霏霏就跑进来了,“你太过分了吧,我生日你都不来,她的什么宴你就去,喂,我也要去。” 冷含之有些无语得看着这位学姐,可她也不能得罪对方,她要在这个学堂里,做最优秀的学生,让自己的名声传出去,这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学姐肯来赏光,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蒋霏霏点头,“那行吧。” 织织拉了拉谢恒的手,“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去啊。” 谢恒知道她不喜欢这群人,垂眸道:“没事,哥哥陪着你,织织不用害怕,就当在家里一样。” 织织点头,蒋霏霏一点一点挪过来,对他们两个讨好得笑了笑,可惜谢恒还记恨上次的事情,对她是一丁点好脸色也没有。 啊啊啊,为什么我的132章被吞了两天还不出来!着急。咪咕这个坏登西! 谢谢北唐雨秦ik的月票。谢谢路子挺野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哥哥很好 “表姐,谢恒居然真的同意了,还是你有面子。”柳滢跟着冷含之出了课堂,冷含之摇头,“虽然不知道谢恒为什么会答应,可一开始,他看起来并不想去。” “管他呢,反正咱们目的达到了不是么?” “嗯,你等会陪我再去留仙居看一看,有哪里不周到的,务必要办得尽善尽美。” “好,那?那咱们要不要请金阳泽啊。” “请他做什么,让他知道知道,在我心里,他什么都不是。”冷含之冷哼一声,昂头走了,能请到谢恒与落尘公子,她已经收获颇丰,其他人,可有可无罢了。 这边课堂内 蒋霏霏身子探出了栏杆外头,“哎呀谢恒,你赶紧回去帮忙啊,程星洲这小子不行。” 谢恒回头,发现原本拉开的比分因为队员的接连失误,已经快拉平了。 织织也紧张得踮起脚尖,“哥哥快去,可不能输。” 谢恒本来觉得这反正在学院里比试输就输了没什么,可是看着小姑娘一脸激动的样子,心下一软,“好,哥哥这就去。” 谢恒也没绕弯走,直接从栏杆那处用手一撑,横跃了出去。 惊起了不少的尖叫声。 织织也站在栏杆处加油,她不会横跃,也不像哥哥那么高,只能踮脚在这边加油。 蒋霏霏见谢恒上场了,已经跑了过去,跟着谢恒绕场在外围跑。 “谢恒,加油啊!哇!——” 估计是蒋霏霏这边的动静太大,女学那边放了学也有不少人隔着内院的门往这边看。 还有的趁着人多,抓了把银瓜子给小厮,跟着几个小姐妹混了进来。 她们也不敢走太里头,见织织站在这,便站到了她边上。 “谢恒在那。” “他踢得真好,宋姐姐,你说咱们晚几年入学,也不用跟他分开院子读书了吧。” “想什么呢,听说谢恒是为了他妹妹才让院长特地开了一科的,这不就站着一个小学妹么。” 织织一听她们提到谢恒的时候,耳朵已经竖起来了,见她们看向自己,自然是有些羞赧。 还好她们并没有把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 “其实谢恒这个人啊,倒也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可惜名声太大。” “咱们学堂里的人谁不知道啊,烂泥扶不上墙嘛,就这张脸能拿出去显摆,不过谢家到底还有多少钱够他嚯嚯的。” “反正也与咱们无关,就当开个眼福好了。” 织织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她瞪着身前的两个女人,然后默默从位置上离开,她们也未曾注意。 过了会,谢恒轻而易举得将比分拉开后,这场比赛胜负已定,大家看得心满意足,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有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啊!好多蜜蜂啊!” “救命啊!” 两个身穿女学服饰的学姐在原地遮面抱头鼠蹿,这边的人都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这蜜蜂还是马蜂都分不清呢,哪敢上前。 好在小厮们迅速反应过来,扯过窗帘布就冲了过来,如何驱赶这都是后话了。 谢恒尚在纳闷的时候,织织已经扯住了他的衣袖,“哥哥,我们回家吧。” 谢恒低头,“正找你呢,还好碰上蜜蜂的不是你。” 织织牵着他的手,摇头道:“蜜蜂才不傻呢,它们知道谁是讨厌鬼,才欺负谁,织织是乖孩子。” 谢恒见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往心里去,低声哄道:“行行行。” 另一边,蒋霏霏看着自己的同窗被叮得满头包,也跨步进了课堂,随后便是满脚的粘腻,“怎么这么多蜂蜜啊?哪来的蜂蜜?” 程星洲也跟了进来,“这还有个蜂巢。” “谁干的?” 可惜孩子们散的散,大部分都回家去了,只留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傍晚的阳光洒落,给云中城镀上了一层瑰色,织织与谢恒第一次一起回家,因此也不想坐马车。 谢恒刚踢完球,浑身是汗,其实很想赶紧回家洗个澡,可惜小姑娘兴致正好,又难得陪她出来逛街,便耐着性子陪着她买东西。 可惜,除却织织兴致高昂之外,每个摊贩看到来的人是谢恒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 织织久而久之也品出了一些意思来,这些人不欢迎她,其实,是不欢迎哥哥,小姑娘想通了后,便不想逛街了,拉着谢恒上了马车。 谢恒见她耷拉着脑袋,眼眸微沉,“织织生气了?” 织织摇头,“织织只是觉得,那些东西不好看,不好玩,织织不喜欢了。” 谢恒手指动了动,“其实他们是怕哥哥,并不是讨厌织织。” “织织知道,哥哥不用安慰我,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他们没眼光,欺负哥哥的,织织都不喜欢,也不想买他们的东西。”小姑娘气呼呼说完这么一顿后,抱住了谢恒的手臂。 “不管别人怎么说哥哥,织织都会守护哥哥。” 谢恒喉结滚了滚,倘或你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会这么想么? 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知道他出入赌坊,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鄙薄,以前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是一想到她以后懂事了,也会以有他这样的兄长为耻,心里就一阵淤堵。 “织织现在还不懂事,哥哥……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织织也不好,刚才,刚才是织织让蜜蜂去咬她们的,织织还杀过人,哥哥会不喜欢织织么?”小姑娘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谢恒瞳孔一震,“你让蜜蜂?” “织织的书箱里有一罐蜂蜜,我将蜂蜜放在了廊檐下面,下面绑了线,她们一走出来就会泼得满身都是,我还捞了个蜂窝,我不喜欢她们说起哥哥的样子。”小姑娘眼神坚定,眸光里尽是执拗的笃定。 “所以,织织也没有那么好,既然哥哥也不好,那织织就跟哥哥一样不好。”小姑娘再次搂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球踢得好,长得也高,生得也比一般人好看,哥哥哪里不好了,如果哥哥不好,可以为了织织变得好起来么?” 鬼使神差地,谢恒看着她这一双清澈的眼眸,居然点了点头,“好。” 如果是你,那我愿意。 这个傻姑娘啊,眼里,只有他。 织织的腹黑属性逐渐展露…… 小姑娘提着刀:欺负哥哥的狗登喜必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师山槐其人 花宴那日,受到邀请得都提早回了家换上了衣裳,才去留仙居赴约。 冷含之在家中也常常随着母亲置办宴席,这次她亲自弄了一个小宴,有留仙居的头家帮忙,又去花坊那边挪了许多夏日里盛开的鲜花过来,留仙居后头又连贯的回廊环湖亭,正在云湖之上,用鲜花点缀后,又分了男女席,看起来总算是像模像样了。 她必须要把名声打出去,所以留仙居已经将这次花宴传播了出去。 等谢恒带着织织还有程星洲他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次来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多多了。 不仅仅是城中有名望的人家,包括御史家的娘子和少爷也来了。 程星洲下了马,“这冷姑娘倒是有点本事啊。” 谢恒来得目的只是向看看顾落尘是个什么样的人,其他的,他可没在意,“走吧。” 冷含之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珍珠对襟长衫,下面一条凌波间色裙,阳光下,那裙子仿佛还有多种颜色,她身后云湖波光映照,加上她整个人的气质便是有些冷傲,乍一眼看上去颇为惊艳。 倒是她旁边的柳滢,素日里就喜欢艳丽的颜色,可惜柳滢长得颇为刻薄,与这般艳丽的颜色不想匹配。 冷含之也看到了谢恒一行人,没料到他还带上了两个人,看衣着,估计出身也不会太低,冷含之总不能亲自上前对谢恒招呼,只好借着迎接织织,让小厮领着谢恒他们去另一侧,两侧中间由柳树遮掩,隐隐约约能看清,但还是蒙了一层,颇有意境。 织织拉紧了谢恒的手,谢恒没料到这冷含之开花宴还搞高门那一套分男女席位的路数,织织跟这群女人又不是认识,万一问东问西的…… 冷含之是个会察言观色之色,一看谢恒好像有点不乐意,便也松开了手,“这样吧,我看这席位便撤了,大家共坐一长桌,曲水流觞也不失雅致。” 谢恒见这个人还算上道,便点头应了一声,冷含之见谢恒没拂袖而去,便松了口气,吩咐人立刻去办。 还好现在人还没来齐全,大家听说能玩击鼓传花这些,都有些小激动。 谢恒向来不喜欢这些玩意,等他一过来,也明显能感觉到席上众人打量的神色。 谢恒皱了皱眉头,找了个角落坐下,冷含之其实准备了上座,见他随便掀袍坐下,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忙吩咐人上茶点,免得让席间气氛冷却。 可是因为谢恒这尊佛坐在这,大家都很局促,连说话声都听不见。 谢恒勾唇冷笑,自顾自斜坐着,掰开了刚上桌的糕饼,喂到了身边的少女口中。 大家这才注意到谢恒旁边的小姑娘,想必这个便是传闻中谢恒的妹妹了。 小姑娘生得漂亮,现在看起来年纪还小,想必等张开一点,便是谢恒也比了下去,两个人无视旁人,一派闲适的模样,倒真是亲兄妹一般。 “喝口茶,别噎着。”谢恒柔声道,目光也是说不出的温和。 这么轻柔的声调,让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一番,这,这还是谢恒么? 小姑娘张开了嘴,乖乖得把吃食都吃了,谢恒才摸着她的头,目光散漫地扫过看过来的每个人。 果然,立刻这群人就低下了头,或者假装聊天。 虚伪。 谢恒不爱来,便是因为这个,既然看不惯他,那便不必讨好,每每表面装得恭敬和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 与此同时,云中城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放下手中的书卷,撩起车窗帘一角。 “先生,咱们到云中城了。”前排的侍女掀开车帘进来。 女子颔首,“就在这下车吧,我想看看这座城池。” 此人正是赶来的师山槐。 “唉。” 马车停在了街边,师山槐领着侍女下车,让马车先去学堂。 “先生,这云中城虽然偏远,可是很繁华呀。”侍女岚葭点评道。 师山槐也暗暗点头,“云中城虽然偏远,可是地理位置极好,不然谢家也不会把小公子放在这,总能让孩子吃苦。” “说起来,这小公子的名声好像不大好。”岚葭道。 师山槐缓缓一笑,“都说什么了?” “打架闹事,不学无术,还喜欢去赌馆。” “这都没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胡闹呢,我那时候还穿着男装去了花楼,你猜怎么着,那边的花魁娘子差点要跟我回家去,这么看起来谢恒这点,还没我当时胡闹的一般呢。” “先生也有这样的时候。” “谁无少年时。” 到了留仙居门口,见门口停了不少马车,岚葭拦住了一个小厮问道:“这是什么盛会么,怎么这样热闹。” “哦,是云中学堂的学子们在里头开花宴,连谢恒都来了呢,我劝你们别进去了,免得那位小爷心情不好又闹腾起来了。”小厮说着就跑进去忙活了。 “先生,是你未来的学生们呢。” “谢恒也在,这样,你听我的安排,去找身衣服……” 岚葭瞪大了眼睛,“先生这是要提前试验啊。” “不过跟孩子们开个小玩笑罢了。” - 宴席上,有程星洲这个活宝活络气氛,玩叶子牌,一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顾落尘来时,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留仙居的小厮们过来点灯,放下了纱帘遮挡蚊虫,可正是因为这样,配上那一盆盆花团锦簇的鲜花,显得此处若仙宫一般。 织织好奇地张望,“哥哥,这里真漂亮。” “再过几个月,在这还会有赛龙舟,到时候哥哥也有龙舟,赢个头等奖给你好不好。” “唔,虽然我不知道龙舟是什么,但是哥哥一定可以拿到头奖的。” “连龙舟是什么都不知道,便说我能拿到了?”谢恒不由莞尔,恐怕这世上,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了。 “我就是知道,咦,是他来了。”织织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顾落尘。 谢恒也忘了过去,两个少年的视线在空中对碰,几乎也是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美少年的对视【一路火花带闪电。】滋滋滋滋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现在的美少年想法很奇怪 传闻中这落尘公子便是不良于行的,谢家军的机关一门特地做了玄铁加木制的轮椅,即可以防身,也方便出行给顾家送去,这件事,是谢泽早些年在信里告诉他的。 谢泽那时候深表遗憾,这样一位天资出众的少年却因为一场灾难而毁了一辈子,可惜不能见上一面。 谢恒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比谢泽更早见到了这位落尘公子。 要他说,这名字确实起得不太妙,高高在上的神仙佳少年,偏偏落入尘埃,可不是得受罪么? 顾落尘看样子便是端方君子,就算不良于行,可身穿月牙长衫,外罩青竹烟笼罩纱,夜风吹起的时候,那衣袂飘飘,当真是让人觉得满目清贵,同时也遗憾他的腿。 这样的眼神顾落尘看多了,可是能表现得比谢恒更明显的一点却是少见。 顾落尘没有生气,反倒是对谢恒那边颔首一笑。 谢恒扬眉,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两个美少年俱是相貌出众,顾落尘是出尘公子,如玉如竹,而一身张扬红衣的谢恒,红烈似火,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就像是水火碰撞一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冷含之身为此间的主人,自然隔着帘幕轻声道:“落尘,请。” 顾落尘这才将目光从谢恒身上挪开,因为他不方便,所以冷含之准备的位置就在他旁边,稍微将轮椅挪一挪就好,根本不用小厮。 顾落尘随手动了动,已经坐稳,倒是令大家都惊呼这轮椅的精巧程度。 谢恒坐在顾落尘的对面,这是花宴上唯一的一场变故,冷含之生怕谢恒冲撞了顾落尘,笑着打圆场,要玩击鼓传花。 这是人多的时候最能立刻炒热气氛的娱庆活动,大部分人都欣然应允,可惜这个留仙居是个不懂事的,上来端酒的席纠劝酒之人,竟然是个年约六十岁左右的女子,头发都已经花白,脸上也有皱纹和斑点,让人都不敢多看,像这种稍微好一些的酒楼,应该有能说会道,又能喝酒劝酒的美貌女子才是,竟然上了一个老妪,登时席间的儿郎们表情各异,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意味在里头。 冷含之其实心中也是不悦,这大楚酒席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谁能请到城中最好的女行首,那便是最有面子的,她让留仙居掌柜去安排,结果就安排了这么个人? 她素来要强,凡事要求尽善尽美,这宴会从谢恒开始便不往她设想的方向去想,她已经有些恼怒了,但还只能笑着“入乡随俗”,心里真是憋屈极了。 这击鼓传花也是让谢恒提不起精神的一个活动,倒是顾落尘,率先开口了。 “谢姑娘,又见面了。” 织织正在吃糕点,两个腮帮子鼓囊囊的,闻言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了顾落尘,“你记得我叫什么呀。” “谢姑娘玉雪可爱,天真单纯,谁会忘了你呢。”顾落尘含笑回答。 谢恒立刻轻轻咳了一声,挡在了织织面前,“家里小妹不懂事,顾公子不要介怀。不知道顾公子这腿,大夫怎么说?”这话说得硬邦邦的,可是是谢恒难得的关切了,虽然这语气令人觉得尴尬。 声音根本不大,可是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两个身上,所以一瞬间,这刚热起来的场子,又冷了下来。 冷含之都快气哭了,这谢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有这么揭人短的! 落尘公子毕竟可是宣平王的嫡孙啊,那论身份,哪里是他谢恒能比的,看看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要不是为了云中学堂是师山槐先生赏脸要来,她都压根不打算请他来。 果然么,跟传闻中一样恶劣,要是再来一次,她死都不会请谢恒的,得罪便得罪了。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顾落尘会翻脸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有些无奈,“家中遍寻天下医者,这腿怕是治不好了,多谢你关心。” 谢恒点头,“第一次见面,以前听过你的传闻,会喝酒么?敬你一杯,算见面礼。” 谢恒晃了一下手上的酒杯。 顾落尘亦然,二人直到把杯中酒饮尽,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我们都做好了你们其中一方掀桌,另一个叫侍卫砍头的画面了,你们竟然还坐下来聊天喝酒?! 这年头可真是追不上这些美少年变化的速度了,完全猜不到这接下去的发展啊。 然而这两位少年可没把他们的反应当回事。 只听见谢恒神色如常道:“云中城口味偏辣又爱吃海鲜湖鲜,你在虎牢关那么多年,不知道习不习惯这的菜。” 顾落尘认真思考了一下,“一开始是有一些不大习惯,但是带了家中的厨子,还好,只是在学堂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这样啊,那让厨子给你带饭就是,我现在也是这样,厨房的厨娘做菜有时候跟盐不要钱似得。” “好,多谢。” “不用道谢,你有空跟我说说虎牢关呗,我还没去过那边。” “好,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我家中做客。” “哦说起这个,你现在住在哪?” “买了一处宅院,在学院附近。” 大家看了看谢恒,又看了看顾落尘,再看了看坐在他们中间吃得跟松鼠似得少女。 得,是他们多虑了是吧。 不论如何,冷含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必担心他们掀桌子翻脸了。 “来来来,大家继续,刚才传给谁了?” “我我我,来,给我,那我以花字为令吧。” “花字方才做过了,既然在云湖,以云为令吧。” 师山槐跪坐在这群少年人身边,隔着人群看向谢恒,几乎与谢泽一模一样的脸,却没有谢泽的沉闷,想着想着,师山槐不由有些出神。 想起自己来时,谢泽托人送来的信,里面关注了不少,关于谢恒的言行举止,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个弟弟有时候莽撞的行为而生气。 她现在倒是想回信告诉谢泽,你呀,多虑了,谢恒很好。 另一边,谢恒也感觉到了师山槐的视线,他扭头看去,对上了师山槐的视线。 大哥:我虽然不在,但处处有兄长の爱在环绕着我的小恒弟。 谢恒:……也不必如此。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的眼里充满了希望 师山槐对他微笑颔首,谢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扭过头发现织织已经吃面前的龙须糖第八次了。 立刻用手敲了敲桌子,“吃多了容易闹肚子,不准吃了。” “哦。”织织放下了龙须糖。 顾落尘打开折扇,看着织织笑道:“我家中的小妹也很贪吃,总是吃得牙齿松动,谢姑娘可不要贪嘴,多听兄长的话。” “牙齿松动,织织不要。”如果松动了,还怎么咬东西,院子里的小兔子养肥了可就没人吃了。 他们三个人在角落里说笑,等留仙居的酒菜一一上来,大家击鼓传花也停了,开始用餐。 “说起来,你们知道么?咱们学堂会来一个新的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女学里的几个姑娘议论起来。 冷含之面带笑容,她知道,可是自然不会说出来。院长可是说了,他只告诉了几户人家。 “不清楚。”方婧慈今日也来了,她家世比不得她们,只能在角落里小心陪坐。 “说你消息不灵通吧,我赶明让我叔父去问问院长,要是来得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我可不要拜她为师,传出去多丢人啊。” “是啊,咱们的夫子再怎么样也考过秀才,这得是最基本的吧,如今秋闱在即,也就院长在那张罗开新科什么的。” “看,留仙居什么时候有乞丐进来了。”一人突然惊呼起来。 果然,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正眼巴巴盯着他们的酒席,一直不停吞咽口水。 谢恒神色淡淡看着他,准备打赏一些酒菜,身边的小丫头已经站起来了。 她抓着自己面前的一些肉和菜,再揣了一瓶没开封的果酒,朝乞丐走过去。 那乞丐瑟缩了一下,织织已经伸出了手,“你是不是饿了,给你吃,我都没碰过,干净的。” 那乞丐看着她,发现她没叫人打开,几乎是立刻抢过来就往嘴巴里塞。 织织想拍一下他的肩膀,结果被他一巴掌打在手腕上,他用力很大,织织的手腕立刻肿了起来。 谢恒几乎是一个健步冲过来,将织织拉到身后,他可没什么慈悲怜悯的心肠,反倒是织织拉住了他,“哥哥,他不是想打我,他是以为,我想打他。”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种感受了,因为她也有过,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谢恒看了那受惊的乞丐一眼,扯下腰间的钱袋丢给他,“走吧,留仙居的人发现你,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另一边,还不知道兄妹俩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众人已经开始议论了。 “天哪,谢恒不是要打死他吧。” “不好说,听说谢恒之前骑马碾死过一个人呢。” “真的么?我的天哪,怎么没人治得了他了。” “人面兽心便是说这种人,谁能治得住。” 师山槐没有把接下去的话听完,她借口下去换酒,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到了后面又来了妙龄美人,大家才发现原来那人一直未归。 师山槐是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留仙居的。 岚葭一直在小门等着,见她出来,迎上去道:“先生,怎么样?见到谢恒了么?” 师山槐点头,“见到了,与他兄长一般无二,同样的出色。” “出色,看来传言果不然不能尽信,夫子第一次见到谢泽的时候,也未曾用过这两个字呢。” 师山槐拢手进袖子,“不知道你是否相信自己的直觉,反正我很相信第一眼的感觉,那孩子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希望,别得不说,这样的孩子,不会差的。” “看来先生想好这第一趟课,要学什么了。” “嗯。先回家看看吧。” 等到了信上所书的地址时,师山槐看着门口的牌匾,上面所书山居二字,这才心中带着疑惑进了门。 院长早就等候在了里面,见到她进来,立刻迎了出来。 “见过师先生。” 她自当长公主教习先生开始,便听这个称呼听了多年,照理来说,什么人这么叫她,她都不会生气,可是这一次,师山槐还是冷了脸色。 “您是院长吧。” “正是正是,这屋子,是谢老爷吩咐打点的,我亲自提得牌匾,您别见笑。” “这些多谢你们操劳,可是有一件事,我也想问问院长。” “您说。” “我手里已经有这次入选的学生名单,为什么会有已经启蒙的十二岁官宦千金与公子,他们并非云中城人,既然在家乡属地已经有了好的学堂,为何还会舍近求远来到这求学。”师山槐说话并不算不留情面,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在怀疑院长私底下告知了别人自己的行踪。 这种违反约定,也不顾自己意愿的行为,当真是师山槐毕生最讨厌的行径。 院长擦了擦额上的汗,“先生,此事,是我考虑不妥,请您勿要见怪。” 师山槐点头,“今日你既然承认了,那我也要讲一下我的规矩,除却这些学生之外,我既然来了云中学堂,那所有的学生便都是我的学生,我的课,我要求所有的弟子都要一起参加,并且,教学的地点不局限于学院内。” 院长一愣,“不在学堂,那去哪里?” “天地之大,只要有心,哪里都是学堂,若无心,就算枯坐苦读,也无法认真体会其中要义,院长若不同意,我现在便可启程离开。” 院长听了便要跳脚,这好不容易请来的,怎么能这么走,她不来,保准这学堂里刚来的那么几个学生立刻就收拾铺盖回家去,传到太学或者跟他打对家的几个院长耳朵里,能笑到他入土好么。 他才没这么傻呢,不就是出去外面上课,“先生说得是,就照先生说的办。” “好,既然如此,也多谢院长了,往事既往不咎,我也不希望院长在拿着我的名头在外面招摇,否则,别怪我没有知会过您。” 院长莫名咽了口口水,点头允诺,“师先生放心,我绝对保守秘密。也不会让那几个学生到处传播。” “嗯,明日我便会开始授课,院长先去做好准备吧。” 谢谢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一百三十九章 突然就羡慕谢恒了 估计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花宴闹得太晚,不少人都喝醉了,今日来上学的时候,大家都耷拉着眼皮。 冷含之因为是主家,今日的粉都比平日里厚些,才能掩盖住一脸疲色。 可惜一坐下来,就听到了金阳泽那惹人厌烦的腔调。 “怎么,刚到这云中城,就又把你江州御史千金的派头摆出来了。” 冷含之翻了个白眼,“怎样,落尘公子和谢恒都来了,你嫉妒不成?” 金阳泽冷笑,“我嫉妒,就那留仙居,我根本就看不上眼。” 冷含之刚想反唇相讥,这边柳滢进了门,同时将两封信摆在他们的桌案上。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闭上了嘴。 动作整齐得打开了自己面前的信,随后,面色不善的盯着对方。 “是你告诉我娘,我并未与你住在一起?”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告诉我娘了呢!” “无耻,我怎会乱嚼舌根。” “那可不好说,毕竟这不是你的强项么?” “金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冷含之,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其实按照她们的关系,冷含之叫他一声小字阳泽,根本不过分,可惜这两个人恨不得跟对方划清界限,这次冷含之要来向师山槐求学,好面子又对女儿要求积极严格的江夫人根本没理由拒绝,还为了让他们培养好感情,两家人出了钱,在江州买了一个宅院,又置办了不少下人来照顾她们,冷含之的奶娘也跟来了,目的也是怕他们两个婚前做出了不该做的。 得知父母目的的两个人都是面露不屑,一个心里想着就算现在被抓去当奴隶也不会碰这个女人一下。 另一个则是想着剃头当姑子也不嫁给这厮。 二人怒瞪片刻后,终于有个人歪着头不解问道:“你们,关系看起来好像不错啊。” “胡说!”二人极有默契的骂完那个人之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后各自头转向了另一边不看对方。 可是她们都知道,今晚太阳下山之前,恐怕他们在客栈的东西,已经在慢慢挪去宅子了,想起来往后还要跟对面这个家伙同进同出,一起吃饭,想起来就作呕,但是他们能怎么办? 冷含之暗中握紧了手帕,她这次,说什么,也要摆脱家里的桎梏。 织织倒是无关痛痒,一看到芮听双来了,赶紧拉着她说话。 “昨天你怎么没来呀。” 芮听双笑着摇头,“冷姑娘并未邀请我。” “为什么?” “嗯……我与她并无交情,不请我也是情理之中,没什么的,何况我的眼睛晚上出去也不好,我爹娘容易担心。” 织织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带了一个礼物给你。” “我还有礼物?” “嗯,我最近在学煲汤,张妈说我现在要上学,每天回家了才能学做菜,我想着你的眼睛,便求她教我药膳,这个很简单,我不用切菜,只用把食材放进去烹煮就好了,我早上天没亮就起床去做了,我哥哥都不知道呢。” 芮听双听了一阵感动,“你还为了我煲汤?” “这有什么难的,这次我给你做的是玄参猪肝汤,可以明目补血,顾叔说女孩子吃这个好。我哥哥是个极小心眼的,我可是躲着他把汤藏起来的呢,等会你让丫鬟拿去热一热,就能喝了。”织织说着,把小瓮从书箱里拿出来。 “好香啊。什么这么香?”有鼻子灵敏的在织织揭开盖着砂锅盖子的封条时就拱着鼻子凑了过来。 织织将小瓮护在怀里,“不是给你们吃的。” “好香啊,让我闻闻呗。” “不行不行,夫子马上就要来了,我不能把它放在这。”织织说着,赶紧爬了起来,跑到了侍茶丫鬟那边耳语了几句,这才跑回来。 “那是哪家酒楼的汤啊,我肚子都快饿了。”小豆丁们赶紧凑过来问道。 家境贫寒的更是狂咽口水。 织织眨了眨眼睛,“我们家厨娘做的。” “果然啊,都说谢家的厨子连皇宫的都比不上,竟然说得是真的。” 大家无不遗憾,谁敢去谢家抢厨子啊,只能哀叹一声。 顾落尘正在看着回廊外面的景色发呆,突然闻到了一阵香气,他扭头,就看到了织织正低头看着他的腿,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瓮。 “谢姑娘?” 织织抬头,今日她还是蒙着面纱,她冲顾落尘笑了笑,“我也给你炖了汤。” 顾落尘诧异,“谢姑娘为何为在下炖汤?” 织织十分坦然,“因为,因为你面对哥哥的时候,是真诚的,织织看得出,织织一点也不傻,所以织织想报答你。” “谢姑娘为此就炖汤给在下?”顾落尘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谢恒这样的性情,身体又健全,应该有很多朋友,至少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才是。 “嗯。”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抠着小瓮的边缘道:“不喜欢哥哥的人太多了,哥哥难得可以遇到一个不带任何评价去看哥哥的人,所以织织很感谢你。” 说完,织织将小瓮放在他手里,“你有小厮,我不方便指使他,等会去热一热就能吃了,我问过了,对腿脚好的。” 顾落尘缓缓一笑,温和道:“好,多谢谢姑娘了。” “不客气。”织织又跑回了位置。 顾落尘摸着那小瓮,还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哎,突然有些羡慕起了谢恒,有个好妹妹。 柳滢眼看着织织跑来跑去,不屑道:“倒是挺会来事,平日里傻兮兮的样子,背地里你看,给这个煲汤,给那个送饭的,还真会挑人呢,落尘公子她都去攀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卑贱的商户之女,当公子的妾室都没资格呢。” “好了,这是学堂,你说这些干什么,不怕脏了嘴巴。”冷含之正因为信儿烦恼,听到自家表妹又在那酸溜溜的,当即厉声呵斥。 “我随口说说,表姐别往心里去。” “我为什么往心里去,你再给我惹麻烦,我真的不客气了。” 织织:对哥哥好的人,我也对你好。 第一百四十章 出去上课吧 冷含之现在是当真有些后悔听舅父的话,把这个惹祸精带上,不仅没入学堂不说,什么污秽的话都挂在嘴边,未出阁的女儿家成日里说这个当妾,那个不配,当真是沾染了恶习,回去之后必须好好严加训诫一番,不然早晚给她拖后腿。 “回家后,你自己去罚抄《慎言》三遍。”冷含之说完,打开了书卷看了起来,她看的是师山槐所著的《琴操》篇,里面的博闻广识,鼓励女子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是她最为向往的。 她根本不想成为深宅高门的妇人,为一个不喜欢的丈夫,生儿育女,自己的价值难道仅此而已么?那为何要让她读书明理。 冷含之说完话之后便冷着脸,柳滢虽然心里委屈,但也不敢得罪这位表姐,只能乖乖应了。 钟声一响,夫子还未来,大家端坐着,因为刚入学,所以各个都还乖巧着等待。 “像一尊尊小泥人。”女子温和的轻笑声传来,师山槐已经卷帘而入。 这是第一位来教学的女夫子,身穿一身素麻广袖长衫,满头青丝只用木簪装饰,看着一群孩子们茫然又好奇的眼神,师山槐笑道:“我是你们今后的主要任课夫子,我姓师,你们可以叫我师先生。” 冷含之激动得挺起了身子,包括知道师山槐身份的所有人,都面露崇拜与敬重。 就连望着外面发呆的顾落尘也是。 弟子们全部起身,向她行礼,“师先生安好,学生们这厢有礼了。” 听着这群孩子们脆生生的声音,师山槐点头,她并没有像普通的夫子那样,跪坐在高位上,反倒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看着他们。 冷含之这种从小被母亲要求规行矩步的千金,登时一愣,师先生怎会如此失礼? 师山槐笑了笑,“我虽然还不认识你们,叫不出你们全部人的名字,但从今日起,我会熟悉你们,记得你们,那我们便开始今日的第一课吧。” 大家都振奋起了精神,期待着今日教学的新内容,因为一看这位夫子就很不一般的样子,毕竟班上那几个贵族子弟都严阵以待的模样呢,让人都禁不住期待起来。 然而,等他们随着夫子走到广场上,看到了女学和男学的学姐学长都站在那等他们的时候,小豆丁突然就觉得没底了。 这,这是要干嘛呀? 但是大家想跪想,还是按照排座位的时候的秩序站好。 织织垫着脚,在找谢恒,发现自家哥哥正没精打采地盯着前面,而程星洲正在他旁边一直说话。 “哎,你是谢恒的妹妹吧。”肩膀上搭了一只手,织织回头。 “嗯。” “我是程星洲的弟弟,那咱们也算朋友了,我哥哥说不让我欺负你,揪你小辫子。” 织织听完上下看他,这个小胖墩,还想揪她辫子? “你听你哥哥的话吧,我打人可疼了。”织织说着挥起小拳头比划了一下。 小胖墩立刻噎住退到了一边,哥哥不是说小丫头贼可爱么?这骗人啊。 站在后头写谢恒眯起了眼睛,对程星洲使了个眼色,“那胖墩,你弟?爪子往哪放呢?” 程星洲也看到了自家弟弟的小蹄子,他咽了咽口水,“家教不严,我今天回去就教训他。” “脱了裤子打。”谢恒吩咐道。 “打打打,不打得他喊娘我就不放手成不成。” 程小胖还不知道自己今晚已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下意识觉得屁股有点凉。 高台上,师山槐也走到了院长跟前,院长为此还退了一步,仿佛这师山槐才是学院的院长一般。 “人都到齐了,那便出发吧,不过要记住,按照女学先走,启蒙科在中间,男学垫后,队伍的顺序跟现在一样,不要乱走乱跑,被我抓到可是要吃戒尺的。” “出发,去哪啊?” “去什么地方?咱们今日不上课么?”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师山槐已经率先手里拿着一面代表云中学堂的小旗子出了大门,学生们只能跟上。 “这么热的天,去哪啊,那女夫子谁啊。”程星洲嘟囔道。 谢恒踹了他一脚,“多话,跟上就是了。” 师山槐肯来教导织织,谢恒心里是感激的,所以一般情况下,谢恒并不想让师山槐脸上无光。 等孩子们都走了,何良平才问院长,“这么多学生一块出去,我们不用跟着么?” “护院们跟着呢,放心吧。”院长其实心里想的是,不放心又能怎么样,那可是师山槐啊,师山槐!太学请都请不到的女夫子。 他云中学堂请到了,不就是带着孩子们出去?这点小要求没理由不同意! “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那就跟着去看看,学学人家怎么授课,走。”院长想了想,他也想知道师山槐是什么样的人,如何才能名扬天下,又得到了长公主的无比推崇。 云中学堂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出去,全城百姓还以为出什么大事情了。 可惜这些学生们脸上也是十分茫然,织织一直扶着芮听双,走不快,很快就落到了后面。 织织低声道:“双双,你拉紧我,千万别丢了。” 芮听双点头,“嗯,我会的。” “那哥哥走丢了怎么办?” 织织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扭头就是谢恒站在了她的身后。 “哥哥!”织织惊呼一声,谢恒已经捏住了她的鼻子,“怎么落队了。” “双双眼睛看不清,我得牵着她,别走丢了。”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等会。” 谢恒说着走到了后面,顾落尘的马车刚好停下。 他做轮椅,不方便坐马车,一般出行便是直接推着轮椅进轿子,可是今日师山槐出现得突然,只能让顾落尘坐马车,后头用小板车拉着他的轮椅,那轮椅经过赛鲁班传人的改造,就算去了郊外,遇上敌人,也能如履平地,进行反击,顾落尘是离不得那个轮椅的。 顾落尘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他掀开车帘道:“不如让芮姑娘跟谢姑娘都上马车吧,我可以坐外面。” 顾落尘并不是一个特别重视颜面的人,坐里头外头,不给人添麻烦就成,人的身份本也不是体现在这种方面。 谢谢乖乖小宝101020、唐山迎荷yos的月票~ 【娘子小剧场】程小胖当天夜里就被脱了裤子暴打了一顿,不过他决定死也要死的明白,后来得知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小胖蹄子搭了一下谢家织织的肩膀,程小胖觉得谢恒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后来便得了一种后遗症,看到织织就觉得屁股有点痒,终于有一日,织织看着他,拧着眉头道:“我观医书,若得内痔,虚得尽早切除,再将人倒吊塞回去,你要不先减减肥?”程小胖:???我没有,你别胡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去爬山吧! 谢恒倒是挺意外他主动要求这件事,不由对他高看了一眼,“那也不用,让芮姑娘坐在后面的板车上吧。” 芮听双也是点头,“是啊,我没关系的。” “怎么好让姑娘家暴晒呢,还是请进来吧。”顾落尘却十分坚持。 没办法,芮听双只好由织织搀扶着进了马车,顾落尘在车夫的帮助下,坐到了他边上,几人这才继续赶路。 谢恒正好跟织织并排走。 “哥哥,为什么今天上课要出去上课啊,你们以前上课也这么有意思么?”织织仰头问道。 “我们也是第一次出去呢。”程星洲抢先回答。 裴子晋突然从包里抽出一把油纸伞,遮住了织织的头,然后道:“以前的夫子上课,我们都是在学堂里的,这位女夫子不知道要带咱们去哪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如今烈日炎炎,因为学院里没通知过,男孩子还好说,女学的女学生们几乎是怨声载道,一会就浑身是汗了,还没带遮阳之物,又怕自己晒黑,脚步也慢了下来,还好经过了卖伞的摊位,赶紧一抢而空。 那小贩本来没精打采的,以为今日恐怕是卖不出去这许多花伞,不成想一群女学生过来就买完了,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谢恒看了眼裴子晋的伞,“你还随身带伞呢?” “以备不时之需,恒哥你别这么小气。”裴子晋无奈。 怕织织晒黑,谢恒倒是没说什么,便接了裴子晋的话,“换个地方上课也挺好的,成日里闷在屋子里背什么之乎者也,人都背傻了。” “我觉得有意思啊,反正不用对着何先生,怎么样都有意思。”程星洲跑前跑后,一身热汗。 织织倒是有些踌躇,她炖得汤啊,万一放久了,可不好吃了,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回来。 这一走,便是直接出了城,大家的怨气也更深了。 “夫子,咱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是啊,这么远,我们不能坐车么?” “我都快晒晕了。” “秋闱在即,夫子带我们出来是为了郊游么?我们可没这个闲心思啊。” 织织他们在队伍最后面,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只是觉得队伍堵塞的有点厉害,等院长来了,这才继续通行。 院长看了看身后的学生们,低声问道:“师先生,您这是?” “只是带孩子们出来放松一下,秋闱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师山槐的回答,也是令院长想不到的,可是人总不能是假的,只能认命听着,负责安抚学生们。 又走了二里地,站在了一片开垦到一半的水稻田边,师山槐笑了笑,“孩子们,咱们到了,今日就在这里上课。” 一群学生们面面相觑,上什么课,连课桌都没有。 “夫子,咱们要上什么课啊?” “不着急,上课之前呢,咱们先运动运动,才好上课,不如咱们先爬过那座山。” 师山槐指着前方的山坡,说高其实也不高,而且因为山上有寺庙,是有石阶的,还用铁链围住危险的区域,香客也不少,并非荒郊野岭,不用担心有野兽出没。 学院里的护院也都跟着。 可是这群孩子们一听要爬山,一个个都抱怨起来。 “爬山?太高了吧。” “这么热的天,我娘上香都不来了。” “我只爬到过庙里,这山顶还有好一段路呢。” 师山槐笑了笑,“走吧,别抱怨了,今日这山啊,是一定要爬的。” 院长张了张口想说话,师山槐笑着问他,“院长,孩子们读书虽然要紧,可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整日里窝在课堂与家中,这可不行啊。” 院长想了想,“那……” “而且在盛京,我也是这样的教学的。”师山槐其实是想说这样对孩子们的身体也好,然而在院长耳朵里听起来,那可就是说,皇孙公子,公主殿下,都是这样爬山的,他们怎么爬不得了?必须爬! “先生不必再说,我完全信任先生,来来来,赶紧爬山,别磨蹭了啊。” 知道这已经无法挽回,这云中学堂又是极其难入学的,大家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师山槐往上走。 织织见她们要爬山了,便往回跑,到了马车边缘道:“那双双跟落尘公子怎么办呀。” 岚葭本来就在队伍后面,闻言笑道:“放心吧,他们自然也有活要干了。” 织织歪头:“是什么呀?” “回来你就知道了。”岚葭笑道。 “走吧,织织,去爬山。”谢恒冲着她招手,织织掀开车帘,对着里面的芮听双道:“双双,你等我回来照顾你哦。” “好。”芮听双甜甜应了。 等学生们往山脚下去,岚葭才扶着芮听双下车,顾落尘也在小厮的帮助下上了轮椅,二人茫然的杵在岚葭面前。 “因为二位不方便,爬山便不能一块去了,不过先生给你们单独留下了任务。” 顾落尘饶有兴致,“不知是什么任务。” 岚葭道:“顾落尘负责将这些种子分类好,如果不会的话,可以询问附近的农户人家。” 这田边就有不少佃农在种植,顾落尘点头颔首。 “至于芮听双,我听说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就负责帮这的农户称斤算账吧。” 打算盘只需要对方报出斤数与官府统一的单价数量就能得出结果,对芮听双来说并不难。 她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好,佃农们会一一过来的,我也陪着你们二位。” - 织织人小腿短,跟着谢恒他们三个人,还得一路小跑,吭哧吭哧得比谢恒他们累上一倍。 谢恒看着她,“要不要哥哥背你。” “不要不要,都说了锻炼身体,要你背那就不是锻炼身体了。”其实这倒也不是全部的理由,而是顾宁说她要多多跑步,这样才能尽快长高,别的十二岁的姑娘都比她高一个头了,而她真的差好多呢。 想到这,小丫头更卖力了,恨不得甩开谢恒他们三个。 然而很遗憾的是,不论她怎么挥动两条小短腿,那三个人总能很轻易的追上她。 织织:想长高好累哦!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运送火药的我认识 织织感觉很丧气。 谢恒本来想等她撒娇说自己走不动的时候再去背她,哪知道她一路上了半山腰,越过了那些提早休息的学生,也没喊累。 师山槐按照年纪,足可以当他们的祖母,可是腿脚却比他们利索太多,看着越来越多的学生没了力气,她也跟着摇头叹气,这还是十几岁呢,爬个山都累成这样。 这边,冷含之紧紧抓着柳滢的手,跟在了师山槐身后。 师山槐认得她,是那日花宴上最凌厉的小姑娘,看她其实已经支撑不住却还要跟自己较劲,便笑道:“若累了,可以休息的,不用勉强,不然明日可起不来床了。” 冷含之咬牙,“没关系的,先生不必担心我,我在家中也时常运动。” “哦?这倒是少见,既然如此,你也要量力而行。” “先生放心,含之可以。” 柳滢已经撒开了冷含之的手,“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休息会。” 冷含之默默走到了师山槐跟前,“先生喝口水吧。” 师山槐摇头,“你喝吧,我去庙里喝。” 冷含之看了一眼师山槐,她必须要严格观察她的一切,才能成为她最看重的学生。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身边一阵风吹过,金阳泽的嗤笑声便传了过来,“怎么,用尽心机讨好,你说你图什么。” 就图不就嫁给你,呸,狗男人。 冷含之虽然很想骂他,但不能当着师山槐的面,只好假装没听到。 织织一路闷头走,眼瞧着前面是个拐弯,她好像也没留意,谢恒一个健步冲上去将她护在怀中。 织织“呀”了一声,仰头看向谢恒,“哥哥?” “怎么不仔细看路,跟个小牛犊子似得。” “我看路了,只是那边的人好奇怪啊,他们在干嘛?”织织指着山下说道。 谢恒探出了头,只见有一群人扛着一个个大箱子往下走。 程星洲也学着谢恒的样子,“是哦,难道有什么人家住庙里了不成,这么多行李。” 谢恒眯起眼睛,“不会是行李,咱们这是一个岔路口,要不是织织被他们吸引往这边走,正常人都走了上面那条路,树荫遮盖下,什么都看不到,你发现没有,他们脚上还绑着软布。” “对啊,嘶,这么神秘么?” “而且住在寺庙里,再重的行李也不可能是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瓷器都带来了吧,你看那箱子的重量,都快把扁担压垮了,可见里面的东西很重,总不可能是石头。” 裴子晋也探出了头,“恒哥,看他们身后。” 谢恒定睛一看,在他们有一条蜿蜒的黑色,更像是箱子里有什么东西漏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颜色这味道……” 程星洲歪头,“有点像……” 裴子晋突然开口,“火药。” 三个人凭着多年的默契立刻把头缩了回去,没让人发觉,顺便把织织这个不明情况的小豆丁也摁了回来。 四个人齐齐蹲下,往角落里又前进了两步。 “哥哥。” “嘘……”谢恒示意她别出声,然后对程星洲道:“你们两个,带织织先上去,我跟着他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恒哥,这不关咱们的事,也许就是卖烟花的呢?”程星洲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子晋点头,“星洲哥说得有道理,这一般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主人公一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就跟上去,一跟上去,就一定要出事,然后连续反应,导致家破人亡,主人公远走天涯,掉落悬崖,练成绝世武功,回来复仇。” “……” 另外三人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谢恒道:“好吧,那也不多事了,走吧。” 谢恒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存着疑心,云中城的烟花铺子,也不可能一口气要这么多的材料啊? 刚才所见就有五六个箱子,但凡再多点,能炸了一座山。 见谢恒心不在焉的,织织突然拉住了他,“哥哥,我认得他们其中一个。” 谢恒突然皱眉蹲下身,“你认识谁?” “挑扁担的那个,瘦长个子,是田大力的老乡,曾经我们在他家住过几天,后来才去了学堂。” 程星洲问道:“怪不得你盯着看呢,那人是做什么的。” “我记得田珊儿说过,是跑码头的。” 谢恒想了想,这事情不如交给暗卫们去做,便摸了一下织织的小脑袋,“好,哥哥知道了,咱们继续爬山,迟了先生可要说织织偷懒了。” “我才没偷懒呢,刚才我们班的都在下面休息了,织织要爬到山顶上去。” 小姑娘说着就往前跑,可惜这注意力实在是不够集中,一会看到了什么板蓝根要采,一会让程星洲去摘蘑菇。 裴子晋也没办法闲着,等三个人到了寺庙中的凉亭里,学生们才发现这三位怀里抱着的全是野草蘑菇。 有个人笑道:“恒哥,你们这是挖野菜来了。” 程星洲翻了个白眼,“你懂啥,这是草药,没见识。” 谢恒手里拿着的药材是最多的,一做下来身上的衣服都是泥,他平日里最爱干净,此刻也只是稍微掸了掸。 亭子里坐满了人,没了位置,谢恒扯过衣角垫在边上,等着给织织坐。 突然眼前冒出来一张手帕,抬起头是一个陌生的姑娘,看样子是女学的学生。 “谢恒,擦擦汗吧。”那姑娘跟他说话的时候,身后还有人在调笑。 谢恒扫了她一眼,“不用,我喜欢脏。” 那姑娘笑容凝在脸上,这明显就是拒绝了,谁不知道他爱干净啊。 可惜她只能悻悻回到座位上。 织织这才兴冲冲跑过来,脸上的面纱都黏在脸上了,谢恒干脆替她摘了下来,“怎么这样慢。” “我刚才遇到一个小沙弥,问他要了一捧水,哥哥洗手。” 少女脸上因运动后散着一层健康的红晕,顾盼神飞之间,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女学很多学生都是听说过却没见过织织的真容。 这次一看,有几个都惊讶于这小姑娘如今这个岁数便有这样的容貌。 谢谢公祖驾到、沁水百合514的月票。月初开始一直双更,今天单更咯。 第一百四十三章 领食材 再看看谢恒,虽然兄妹俩五官没有一处相似,可是那副眼里只看得到彼此的气场,确实意外的契合。 谢恒将帕子拧水,然后给织织擦拭,“饿不饿?” 织织摇头,“不饿,早上吃得饱饱的,现在还饱着呢。”说着,小姑娘就要掀起衣服给他看小肚子。 这行为两人在家也常做,谢恒也随她去,不过在这那也不行,谢恒一眼便知道她想做什么,赶紧把她的手捂住,“不行。” 织织哦了一声,然后把地上的草药都拾掇了起来,程星洲笑道:“看不出你还喜欢这个,我家多得是,织织想学搓药丸?” “不,我不喜欢搓药丸。”她喜欢做菜,尤其是看谢恒夸她做的好吃,她就没由来的一阵高兴。 师山槐拜祭过山中的菩萨,便出来鼓了鼓手掌道:“还有一半的路程,上山顶有你们中午的午饭,若是不去拿,可就要饿肚子了。” 学生们其实现在还都不饿,家里都是用过饭来的,但是一听中午不给饭吃,好像也不回学堂的样子,只能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谢恒不想跟他们一起爬,便坐了会,等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才抱起织织采来的草药上山。 女学的学生们落在后面,就看着谢恒一路上都照顾他妹妹,心里无不羡慕。 原来谢恒也会这么温和呢? 织织因为看着谢恒抱着好多草药,也舍不得再摘了,不然哥哥多累啊,边跑上跑下给他摘了个大芭蕉叶子,还偷偷给他扇风。 谢恒见她还记得用芭蕉叶子扇风,就想起了那日他把她拐出城郊的时候。 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木讷的小哑巴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真好,他喜欢这样的织织。 程星洲倒是热得趴在了裴子晋身上,“你说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不知道给我扇风。” “拉倒吧,胖的坐在第一阶那动弹不得,还想他能爬上半山腰不成?”裴子晋一把将他推开,几个人继续往上爬。 不过谢恒倒是没什么累的,织织后来眼瞧着跟不上他了,谢恒这才扭头看着已经与他距离十米远的织织道:“累了?” 织织有些气馁,“我休息会就能赶上哥哥了。” 谢恒挑眉,然后走了下来,直接蹲在她面前,“快点吧小祖宗,去迟了可没饭吃了。” “呀,对啊,今天的午饭还在山顶呢,哥哥快点,咱们要抢最好吃的。”这下织织也不坚持了,一下扑到了他的背上,谢恒背着她,手里的草药就被织织抓着,这下可不用迁就小姑娘了,谢恒走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最前头。 本来爬在前头的人就已经不多了,大多数都已经坐在石阶上休息,谢恒健步如飞,仿佛身上背得不是人,是一片羽毛一般,当即惹来了一群艳羡。 他们也想有人背呀。 师山槐听到身后的呼声,转身一看,少年已经越过了她,轻松爬到了她前头,然后一下跃上了山顶。 师山槐缓缓一笑,这谢家出来的小子还真是个硬茬呢。 谢恒一到山顶上,就看到了四周确实摆满了各种食材,还有小菜篮子,想来是师先生一早就准备好的。 织织挣扎着爬了下来,抓起了一个小菜篮,把草药塞到一边,开始细心挑选食材。 谢恒也跟在她后头,“你会做菜了?” “我有看着张妈做菜呀,应该不难的。”织织头也没回,先把自己看得上的菜都抓进了篮子里。 谢恒想了想,等那群人上来,恐怕又是一阵怨声载道了。 果不其然,第二个上来的在愣了片刻之后,哀嚎了一声,“天哪,饭呢?该不会今日是让我们自己做饭吧?” “怎么全是菜啊?” “那还有肉呢。” “你会做饭么?” “我不会啊。” 男学的弟子们面面相觑,然而织织已经把菜都挑拣好了,“好啦,我已经选好了,咱们下山吧。” 师山槐也上来了,见到孩子们都愣着,挑眉道:“再不选食材,午饭可要饿肚子了。” 众人都看向了织织,好家伙,大鱼大肉挑得满满当当,当即也顾不得会不会做了先抢了再说。 师山槐看着他们这样,默默的走向了织织跟谢恒。 “挑了这么多,看来午膳很丰盛啊。” 织织抬头看着她,“先生好。” 小姑娘说话脆生生地,师山槐听了就高兴,“你好,下山吧,应该已经准备好炉灶了。” 谢恒闷声不吭,师山槐看着他,“你也去吧,叫不出口就别叫了,怪尴尬的。” 谢恒没想到这表姑的性格竟然如此好说话,挑了挑眉毛道:“那先生,我们下去了。” “去吧。” 上山的时候艰难,下山的时候可就方便多了,大家只能看着谢恒手里提着的食材发愣,难道,这就是午膳? 随后从上面的下来的师兄们更是夸张了。 “你们再不上去拿菜,可得饿肚子了。” “什么?” 这下也顾不得休息了,这师先生根本不按理出牌,让他们饿着也是有可能的,万一下午不给回学堂呢? 等谢恒跟程星洲他们汇合,说起了这档子事。 “这师先生有点意思啊,这课上的哪一出?厨艺课?比何先生教得好,好玩。” “你就知道玩,我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吧,只是让咱们运动?”裴子晋歪头不解。 “哎呀,你们别猜了,不如先告诉我,你们想吃点什么,万一我会做呢?”织织打断了他们。 三个少年齐齐看向她,满脸:你会做啥?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不要看不起织织,我看了不少呢。” “没关系,你做什么我们都爱吃。”程星洲赶紧赔笑。 织织却是当真了,她认真的想了想自己选的食材,打算做一顿大餐,其实步骤她日日在厨房看都是知道的,就是看怎么搭配了,反正卖相肯定不如张妈。 上山的时候经过一条溪流,织织顺着木桥往回跑,发现原本的地方已经排了不少人,正在逐渐散去。 芮听双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手里忙着什么,顾落尘坐在她边上,像是在写字。 谢谢白云朵朵点的月票。云中学堂野外求生课现在开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巧手做羹汤 织织兴冲冲跑了过来,顾落尘率先看见了她,搁下笔道:“谢姑娘下山了?” 打算盘的芮听双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有些空洞得直视前方,笑道:“织织?” 织织喘着气,身上带着股泥土的气味,然后看着他们的桌子。 “你们在干吗呀?” “我们在帮佃农算粮食,马上官府要收粮了,每家每户都有要求,他们自个算不清,我们便帮忙,也是先生的意思。”芮听双完全没有不满,反而因为一上午的忙碌,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像她这样,能不给别人拖后腿,能帮忙,她就很感激了。 “那落尘公子在干嘛呀。”织织还不懂什么是账本,顾落尘解释道:“我的任务是分种子,分好后还是时间,我便帮忙记录一下账册,这样速度也能快一些。” “啊,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又有农户过来了,拿了一袋玉米来称重。 岚葭负责称重,报给了芮听双。 芮听双也顾不上跟织织说话,算盘打得极快,然后轻声报了一个数,顾落尘记下,一切井然有序。 岚葭看着织织道:“织织是么?” 织织看着岚葭,有些迷茫,不知道她是谁。 “我是师先生的侍女,也算你们的小先生,你别站着了看了,赶紧去洗菜做饭吧。” 织织点点头,听到是小先生,那就是需要尊重的夫子。 谢恒刚走到她边上,织织已经走去另一边搭好的灶台处了。 说是灶台,就是用石头垒起来的,连生火都得自己想办法,锅子倒是很干净,有菜刀砧板等工具,织织拿起来掂了掂,这重量比家里的菜刀轻多了,应该不成问题。 谢恒看着小丫头完全不搭理自己,只能郁闷得跟上去。 “哥哥会生火么?”织织见他过来直接问道。 谢恒随身就带着火折子,以备不时之需,“嗯,有火折子,生火不难。” “可惜下面没柴火。”织织在厨房看了这么久,当然知道柴对于做饭的要紧程度。 她见程星洲他们慢悠悠晃过来了,看他们大概率是想坐下来休息,便出声道:“裴哥……裴学兄,你帮我去捡柴火吧。” 学兄?这么奇怪的称呼,裴子晋扫了一眼谢恒,得,一定是恒哥不让织织喊别人哥哥,小气鬼。 裴子晋可不敢跟他计较,走过来看了眼这简陋的灶台,“这师先生到底是玩哪出啊,不过这边风景倒是不错,柴火去哪捡?” 他们都是家里不愁吃穿的,哪知道上哪捡柴? 谢恒指了指树林,“进去就行,要干柴。” 裴子晋认命的点头,“成。” 程星洲刚想笑他倒霉,织织就拿了篮子的菜到他面前,“那你洗菜吧。” “小丫头片子,叫一声哥哥都不肯?白疼你了,我还给你搓药丸了呢。” 织织揪着手,“不是织织不想叫,如果你想被我哥哥踹屁股的话。” 见她这副鬼灵精的样子,程星洲也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提着篮子就往溪边去。 这时候,速度快点的男学学子也都下来了,他们有些出身不高,有些是家里的少爷,不过大家围拢在谢恒附近的灶台前时,齐齐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们出门哪里会带火折子,难不成要钻木取火么? 谢恒看了他们两眼,不耐烦出言道:“吵死了,想取火也得有柴火,赶紧去捡吧。” “恒哥,去哪捡啊。” 谢恒用下巴朝林子的方向暗示了一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很快,裴子晋就回来了,程星洲也把菜洗干净端了回来,谢恒蹲下来生火,一群人忙得不亦乐乎,还一直问织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相比较起其他还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人而言,他们显然速度已经是最快的。 这是三个人上学以来,从未有过名列前茅的感觉。 师山槐领着女学弟子们下山的时候,小姑娘们手里的菜少得可怜,大多数都是被挑剩下的。 院长本来就在山脚下等着,何良平倒是一路跟着,等学生们下来了便开始清点人数,见人没少,遂也放心。 本着好奇的态度,所有的夫子今日没插手过师山槐的任何决定,便是想看看这位师先生究竟今日上的是什么课。 这边织织打开了简陋灶台旁边的小瓦缸,发现有不少的酱菜,可以配菜使用,她顿时有了想法,抓起一块五花肉将皮肉切丁入锅,想炸出猪油来,又让谢恒把自己随身的小包包里翻出两包调味的干辣子放在一边。 程星洲跟裴子晋还没见过织织做菜,都好奇地围在边上。 小姑娘做事情很是专注,压根也没留意到旁边这三个少年正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剩下的猪肉还有精肉,织织将其切成丝,然后取了酱瓜丝、糟萝卜丝切成细长条。 她没抬头,吩咐道:“哥哥们赶紧帮我把这调味料里的花椒、草果、砂仁捣碎,然后给我。” 一声娇软的哥哥们,三个少年立刻是振奋起了精神,力气大的没处使,赶紧吭哧吭哧忙了起来。 一会就把织织要的材料都弄好了,小姑娘一把抓过将其他食材一起丢入锅中,配合着刚刚炸出来的猪油,又快速的添了一勺香油和醋,霎时间香气弥漫,辛辣之中带着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大多数的人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动作快点的刚捡完柴火,而织织这边第一道菜都出锅了,此地空旷,香气在野外弥漫,大家爬了山,又没喝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身上又热又粘腻,闻到这个香气,初始觉得香,后面便有着丝瓜的清甜香气,大家的口水都开始在口腔内分泌了。 “好香啊。” “感觉很好吃。” 师山槐远远看着,对着身边还在喘气的冷含之道:“你们手上的食材不够,但是可以跟别人合作,你们出厨艺,对方出食材,怎么样?” 大家一听,都觉得好极了,本来她们拿到的东西就很少,哪够做菜的,这才傻站着,一听能跟男学的合作,已经有几个人点头了。 又到了午饭时间呢~大家吃饭了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影子的来历 男学的弟子们其实也围在师山槐旁边,一听这个提议,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倒是忘了后面还有女学的学子们,一口气把人小姑娘的东西拿完了,君子怎能如此行事,当即有些脸红的将食材都放在篮子里。 而且他们一直都是在男学读书,与女学从来没交涉,一时间不知道谁去开这个口。 程星洲那边看着盘里的菜,想偷吃,又没处下手,瞥见他们一群人别别扭扭的,吼了一句道:“还要不要吃饭呐,男的干粗活,女的洗菜烧饭!简单的事情你们怎么搞得扭扭捏捏的。” 何良平本来也在想这个事情,仿佛有些琢磨出了师山槐的用意,就听程星洲这粗俗的口语,瞪着他想拿戒尺,可惜戒尺没带出来。 裴子晋赶紧拉了他一把,“别说了,何夫子等会要跳起来打你脑门了。” 程星洲赶紧扭过头。 织织拿过陶盆,把菜装好,大概为了让孩子们体验农家的生活,连盆也都是问农户花钱租来的。 织织做完了一道菜,觉得斗志满满,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顾落尘跟芮听双,算了算他们现在的人头,打算开始淘米煮饭了。 她走到了集中放调味料的地方翻找了一下,果然有一袋小米,织织学会煮面后,便是煮粥煮饭,张妈有时候也会锻炼她拿捏人数,女子跟男子吃饭的用量也有不同,芮听双估计吃不了多少,自己也不是个大胃口,她拿走了差不多的数量,抬头便看到了冷含之和方婧慈。 两个姑娘脸上尽是红晕,估计是热得,女学想来注重女子典范,相比较起冷含之面无表情的样子,方婧慈显得有些尴尬。 “谢姑娘,你刚才做的菜真香。” 织织对她笑弯了腰,“谢谢。” 她起身时,冷含之才蹲下身取米,可惜她挖了三大碗,方婧慈不敢得罪她没说话,织织看了眼道:“你几个人呀。” 冷含之有些抑郁,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分配的时候,明明师山槐先生说随便的,偏偏院长出来让她跟金阳泽一块,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菜专门挑了活鸡跟活鱼,那鱼现在半死不活在篮子里奄奄一息,时不时扑腾一下,反正死不死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大概四个。”冷含之说道,除却她,还有柳滢,便是金阳泽跟一位师兄了。 “那你拿多了,一碗就可以了。” 农户的碗大,这样算下来指不定还有剩余,冷含之点头,有些羞赧道:“谢谢你啊。” “没关系的。”织织说完转身离开。 方婧慈蹲了下来,“冷姑娘,如果你有什么不会的话,可以问问我。” “多谢学姐。”冷含之一眼也看得出方婧慈在讨好她,不欲深交,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师山槐,她要做到最好,其他人她没心力去多说什么。 见冷含之不领情,方婧慈也不说话了。 冷含之不情不愿端着米回来,金阳泽像个大爷似得坐在那,见状瞥了一眼,眯起眼睛道:“辛苦冷小姐了,这做菜我不会。” “我也不会。” “那怎么办,咱们喝西北风吧。” “喝就喝。” “好,硬气,不过师先生会怎么想你啊,好个叛逆的学生。” 此时柳滢去洗菜了,那位学兄去捡柴火,就他们两个在这,冷含之压抑着音调,“好你个金耀,你给我等着,等会你不把饭菜全吃了,我晚上就给你下巴豆。” 金阳泽刚来云中城时水土不服,拉了一整日,现在听到巴豆这两个字就觉得屁股疼,登时瞪圆了眼睛,“你这个女人好歹毒,谋杀亲夫啊。” 冷含之听了就想跳脚,“你放屁你,你算哪门子亲夫,不要脸的东西。” “是么,你的生辰八字还在我家呢。” “滚。”冷含之端起米就朝简易灶台去,多跟金阳泽说一会话她就能气死。 织织这边刚回来,程星洲自动的把淘米的活计揽了,原因无他,溪边都是女学弟子呀,说个话多美!还能当着院长的面,光明正大呢。 裴子晋也眼巴巴看着织织,希望她给点活计干,可惜这两个人还没讨到好,身后一个魔音贯耳,蒋霏霏突然出来了。 “哇,我就是上学睡迟了一会,院长就带你们出来玩啦?!”蒋霏霏说着,还一副你们居然不通知的德行。 程星洲瞥了她一眼,“我说怎么没见到你呢。”下意识的,程星洲朝后看去,果然,见到了那个冷冰冰却如影随形的影子。 这小子也的确有点本事,谢恒那么狠的一剑,寻常人伤了心脉也会躺上许久,他这就跟着出来了? 影子面无表情,好像那日跟谢恒打架得不是他一般。 蒋霏霏叉腰道:“我睡迟了嘛,然后到了学堂,你们居然都不在,门房小厮说你们出去了,我问了好几个百姓才找到这,你们在玩什么呀?” “看不见么?做饭呢,别耽误我淘米。”程星洲才不想跟她说话,他跟她不对付,随后转身朝溪边走去。 谢恒更是瞧都没瞧蒋霏霏一眼,不过蒋霏霏不在乎,她冲织织摆摆手,打了个招呼,“织织做饭呢?” 织织点点头,算是比较冷漠的回应了。 裴子晋怕谢恒发飙把这丫头给踹出去,扯着她的袖子说,“那跟我杀鱼去吧,这个适合你们这种男人婆。” 蒋霏霏一时气闷,“哎,你说谁男人婆呢!” “别说了,小姑奶奶。”裴子晋可不擅长与人斗嘴,可惜他们这样拉拉扯扯,落在身后影子的眼中,那眼神几乎能把裴子晋戳出个洞来。 裴子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登时心里一跳,低声问蒋霏霏道:“你这侍卫,是什么出身啊,怎么感觉有点吓人。” “他是奴隶出身,你知道什么是奴隶么?咱们大楚没有,早就废除了,这是从关外带回来的,一直养在关外牧场,供人射杀取乐的,他就是这群奴隶里最厉害的一个,我爹亲自选出来送给我的。” 谢谢流萤小筑1021的月票。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一织织有了小宝宝 蒋霏霏把玩着手里的马鞭,随口说道,也不在乎身后的少年有没有听清楚,会不会伤了人家的面子。 裴子晋家里并非官宦人家,反而是非常简单的商户,他们家也没有多少卖身进来的家养奴才,大家都是讨碗饭吃,寻常时刻都是很客气的,加上他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想法一直比常人感性些,看得话本子也多,听到蒋霏霏这么贬低影子,叹了口气道:“他就算是个奴隶,如今也是你的侍卫,你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身上,有本事的人都心气高,你平白无故总是这么折腾他,小心……” 蒋霏霏不以为意,“他能这么着?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烦。” 裴子晋沉声道:“我跟说真的,做人留一线,奴婢也好,奴隶也罢,都是人,你为难人家,他日若有落难之时,你身边可有愿意对你忠心尽忠的?还是落井下石会更多一些?” 他这个其实也是在暗示她,毕竟晋南王要查朝廷那批官员,蒋家若真的完了,蒋霏霏这性子……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他总不能装什么都不知道,稍微提点一二也是好的。 然而蒋霏霏最听不得这些,倒是时常有人跟她说,尤其是这次她回来,伯父看了自己爹的信,都让她收敛些脾气,安心读书。 她想想就心烦,“哎呀别说了,把鱼给我,我现在就宰了它。” “你知道怎么杀鱼么?”裴子晋问道。 “我不会啊,不过应该不难吧。”蒋霏霏的手刚要去接裴子晋篮子里的鱼,已经被影子接了过来,“鱼腥臭,别脏了您的手,我来吧。” 蒋霏霏拍了拍手,翻了个白眼。 影子蹲到了河边,抽出了自己的随身小刀,手脚利落的开始给鱼开膛破腹,一旁的女学弟子们看到他闷声不吭干活,都有些跃跃欲试,终于有一个凑过去轻声道:“您……” 影子冷冽的目光扫了过去。 “您帮我们,也把鱼处理一下么?我们不敢。”姑娘家本来就容易羞涩腼腆,看着影子这样凶神恶煞的,吓得舌头都在打颤。 还有一个正在给鸡拔毛,头上都有鸡毛了,看到有人会杀鱼,赶紧跑了过来,“能帮忙杀鸡么?太可怕了。” 影子顿了顿,说实话他这人可没这么好心,这群人是把他当厨子了不成。 他正想冷着脸拒绝,蒋霏霏已经跟她们几个打招呼了。 “怎么你们几个在这洗菜啊。” “霏霏,快帮帮我吧,新来的师先生说让我们做菜,我们在家里虽然会给长辈下厨,但也都是厨娘们处理好的,哪会让我们亲自杀鸡啊。” 蒋霏霏斜睨了一眼影子,“帮忙啊,愣着干嘛,先把鱼杀了。” 刚才还冷漠的影子,竟然因为她主动跟自己说话,非常听话的蹲下身杀鱼去了。 看的裴子晋瞠目结舌,这样的忠仆,怕是世间难寻。 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个阴郁的少年看到鲜血从自己指缝里流出来的时候,心里的快感,他知道,距离得到她的时间,很接近了。 他要再忍忍,再忍一忍。 有人从林子里回来,踩了一些荷花,织织眼尖,高声问了一句,“学兄!荷花是哪来的?” 那位手里抱着荷花的学子回头看到谢恒和站在他旁边梳着双髻的少女,心里有些发憷,但还是回答了,“林子后头,有个老农,荷花快败了,正打算折下来去城里卖,我花了一文钱。” 织织一听笑弯了眼睛,“多谢。” 然后小姑娘的小手就拉住了自己的袖口,谢恒挑眉,“做菜还需要用到荷花么?” 果然这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便是谢恒,只要她一个动作,谢恒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织织点点头,“要呀,荷花摆盘多好看啊,正好我拿了豆腐,可以坐雪霞羹。” “那不是张妈的名菜么,你现在可不得了了,还没正式教你你就看会了?” “哥哥~!”小姑娘嘟起嘴。 “成,一起去吧,反正鱼也没杀好。” “好呀,织织看了眼砂锅里的饭,还在煮,便放下了菜刀,拉着谢恒往林子里跑。” 后头果然有一片莲花坞,有老翁撑着小船在采莲,见织织跟谢恒来了,吆喝了一句,“后生可是买莲花?” “是,钱给您放在这了。”这边上有个木桌,谢恒解下了荷包,正打算给金子,那老翁说了一句,“一文钱足够了。” 谢恒还是拿了五文,对他笑了笑,“放在桌上了。” 老翁没看清,笑着点头就撑船往深处去了。 小姑娘扒拉着最近的荷花,谢恒看她那小短腿都替她急,赶紧把她揪到了一边,“要哪个。” 小姑娘指着最好看的那一朵,“哥哥我要那个。” 她分明需要很用力的去攀扯,而他只是轻轻松松站在那,伸出手就能勾到,那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指握住了荷花的根茎,阳光下仿佛都能清晰看到他手背上的青色经络。 他脸上有细微的薄汗,睫毛纤长,却并不是卷翘得,鼻子挺直,织织看了会,突然在他摘下荷花的那一刻,开口道:“哥哥你比荷花好看。” 谢恒听完愣了一下,差点拿荷花敲她脑袋,现在会说话了,时不时就蹦出一两句让人招架不住的话来。 “胡说八道什么呢。” “织织才没胡说八道呢,哥哥就是好看,织织以后就要嫁给哥哥。”小姑娘说完,又扒拉了一片莲叶。 谢恒揶揄道:“你知道什么是嫁人么你就嫁给我?” “织织当然知道了,我在厨房的时候,婆婆们常说自家儿子儿媳妇的事情,他们还能生胖娃娃,我说怎么生出来的,婆婆说只要成了亲,盖一张被子就能生娃娃了。” 谢恒皱眉,这些老婆子,趁着张妈没注意就嘴巴没把门。 “哥哥,织织以前也常常跟你一起睡觉,但是咱们可没办喜酒,万一织织有小娃娃了怎么办?我自己还要上学呢,那孩子给哥哥带吧。” 织织:我马上就要生小娃娃了。 谢恒:???倒也没这么快。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么,我娶你 小姑娘小脸皱起,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仿佛是为了自己给哥哥添麻烦而苦恼。 谢恒被她这番言论弄得是啼笑皆非。 “哥哥放心吧,织织放了学,也会回来帮忙一起带孩子的。” 谢恒见她说得认真,无奈道:“她们骗你的,谁跟你说盖一张被子就能怀上孩子的。” “那怎么样才能怀上啊?” 谢恒想了想,“以后等你成婚了就知道了,而且这种事情,你若是告诉了别人,娃娃可就不来了,老天爷给收回去了。” 织织赶紧捂住了嘴巴,“那织织不说了,老天爷会把宝宝还给织织么?” 谢恒摘了三朵莲花,想想也够了,便走到她跟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还小呢,等你到了年纪,老天爷就给你安排上了。” 小姑娘赶紧追上他,“那哥哥,你什么时候跟织织成亲啊。” 谢恒走在她前面,闻言突然顿住脚步,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谢家给谢泽安排了亲事,恐怕近三年内,便会成亲,那些名门闺秀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了解,难道往后一辈子便要跟这样的人过不成? 他再看了一眼织织,可是自己对织织是男女之情么? “哥哥。”在他沉思的时候,小姑娘又拉住了他的袖子。 谢恒抿唇,如果她对他是男女之情,自己想必会毫不犹豫的娶了她,除却她之外,其他的姑娘,他甚至都是漠不关心的,他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人选,可是她是么?她比他还不懂呢,若是懂,哪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好,等你长大了,再来跟哥哥说这句话,哥哥马上就娶你。” 等你懂事吧,等你再长大一些,懂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那么,我娶你。 起码不要在你混沌不清,分不清什么是恋慕的时候,为你将未来定下。 人总要清醒的时候下判断才好的,总比懂事之后明白自己从未有过选择的机会,那种从心底里起来的不忿要强。 “那好,织织要好好照顾哥哥,哥哥可是答应我了的,拉钩。”小姑娘才不管那么多,伸出了小短手,抓住了谢恒温热的大掌,自己盖了一个印章上去。 “好耶,织织长大了要做谢恒的新娘啦,你可要好好珍惜当我哥哥的时间了,以后成了亲,你的荷包都得归我管的。”小姑娘牢牢记得厨房婆子们说得话,从今天起,就要励志做个好妻子。 谢恒还不知道这小姑娘家的想法能从荷花蹦到了做个好妻子,他只是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 织织捧着荷花回来,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少女就像是观音菩萨坐下的玉女,生得玉雪玲珑,尤其是嘴角总是扬起,明眸如春水潋滟,让人都不由看向了谢恒,果然嘛,谢家的人,生得就是好。 “学妹,荷花在哪?”有女学的学生灶台就在边上,扭头问道。 “林子里。” “多谢了。”一群姑娘家干脆手牵手一块去买荷花回来。 不过等她们采完回来,发现织织灶台上的荷花已经不见了,她们便问道:“你的荷花呢?” 织织歪头,打开了锅盖,那花瓣正漂浮在锅上呢。 “你你你,怎么把荷花入锅了呀。”她们去采花是为了好看呀。 小姑娘很是茫然不解,“不吃采它干嘛呀。” 说完,她已经见锅里的粉色花瓣呈现了紫色,她立刻将花瓣捞起,摆在了一旁的盆内,像是刚刚好盛开的莲花,又将原来的莲蓬中间挖空,把煮好的蟹黄豆腐羹倒入期中,那螃蟹还是程星洲刚刚为了讨好女学弟子们抓的,可惜被人嫌弃了,织织赶紧给拿了过来,挖出了里面的蟹黄,可惜小了点,聊胜于无,剩下的蟹肉她用辣椒酱加上葱姜蒜简单的翻炒了一下,最后勾芡出锅,此时光她一人,已经做了三道菜色。 其他人才堪堪洗好菜罢了。 裴子晋回来的时候就是拱着鼻子的,“哇,什么这么香啊。” 程星洲刚偷吃了一条蟹脚,嘴边还沾着油,舔了舔道:“织织做了三道菜了,你的鱼呢。” “在这。”裴子晋把清理好的鱼和鸡放在了灶台旁,就想来吃炒蟹,可惜谢恒护在旁边,不准他们吃,又怕菜冷了,便也搭了一个支架,用火温着。 程星洲他们现在倒是真的无所事事了,不过很快,织织就捧着一个荷叶包裹着的东西过来了。 “你们在这看着正好,把菜先挪开,空出点位置来烤这个。” 谢恒打开荷叶,里面正是一只鸡,“做叫花鸡?” “嗯,我看张妈前两天做过的,我还帮忙糊泥巴了呢。”织织将糊泥的方法告诉他们,便继续去忙了,等鱼出锅,这顿饭也就做好了。 程星洲跟裴子晋两个可没干过这个,去了河边捞水,兴冲冲糊在荷叶上的时候,蒋霏霏又来了,看样子,影子已经帮忙那些女学弟子将东西都清理干净。 “你们在干嘛啊。” “别管,做饭呢,你该不会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歹朋友一场,不带我吃啊。” “没算你的份,你一边去。”程星洲头也不回,将泥巴给鸡糊得严严实实,突然发现没绳子,对着蒋霏霏道:“给我一条你的红头绳。” “干嘛?” “赶紧给我,分你一只鸡翅膀。” 蒋霏霏不情不愿的从头上拽下了一条红头绳,结果程星洲直接用头绳将叫花鸡捆好,埋进了谢恒刚弄出来的洞里。 然后将篝火也挪了过来,上面热菜,下面烤鸡,美哉美哉。 他们这边闲适等饭吃,另外的可就没这么顺利了,时不时便有惊呼声传来。 “这油蹦到我的手了。” “姑娘,您是不是没给鸡去毛啊。” “我的天哪,这饭糊了!” “方姑娘这菜好香啊。” 会做饭的女学弟子当然成了香饽饽,不会做菜的灰头土脸,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何良平从未见过这群孩子们有这样的一面,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先生,今日您上的课,难道是让孩子们体验一粥一饭皆辛苦的要义么?” 织织:今天起便要学学为人妻子的本事,好让哥哥过上回家就有暖茶喝,有娇妻暖床的日子来。【厨房阿婆的语气】 谢恒:???我的人生已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影子:有什么不好么?比起我的追妻火葬场,你他妈已经是人民币玩家了。【掀桌】 谢谢子言思柔pnu的月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学会合作 “这只是其中一环,我们先生主要是想让学生们都知道,只有一起合作,齐心协力,才能做好团体,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学生,在面对同一件困难的事情的时候,他们需要的是相信彼此,这只是第一课。”岚葭解释道。 何良平顿时受益匪浅,他从来都是照本宣科,没想到还有不用书上说得教学方式。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 再回头一看,杨先生跟院长已经坐在躺椅上打呼噜了…… - 织织见隔壁灶台剩下的莲蓬,便要了过来,方婧慈这边做好了饭,想过来看看她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哪知道正看到小姑娘在切鱼肉。 “为何要将鱼肉切成丁?”正常的做法不都整鱼么? 织织闻言抬头,“方姐姐不知道,我这是要把鱼肉塞莲蓬里,不切丁不放好呀。” 她前面的确有很多莲蓬,并且已经被人都挖走了莲子,应该废弃不用了才是。 “还有这样的做法?” 她们家可没这么讲究。 织织不大清楚,在她眼里所知道的都是张妈教的,可张妈自幼学习的便是御厨之道,菜色色香味俱全之外,也讲究一个新奇好看,才能打动贵人们的心思,味道能让老饕垂涎三尺,外面也不能粗糙不整。 “我看家里的都是这么做的。”织织轻声道。 方婧慈笑了笑,“是了,你们家的厨娘听说有一手绝活呢,那我不打扰你了。” 织织看得出方婧慈对她很和善,每次见面都会露出讨好的样子,可是她讨好她做什么,本能的,织织除却一开始看她做得画产生了羡慕的感情之外,现在便是一种古怪的感觉。 随后她就将这念头抛到了脑后,有什么比给哥哥做饭更重要的? 此刻的平地上,已经有各种香味传来了,吵吵闹闹了一阵子在大家的帮助下,也陆陆续续有菜上桌,没桌子的只能席地而坐,拿着筷子直接吃。 织织将鱼肉腌制好,塞入莲蓬内,然后直接上锅隔水蒸,趁着这个时候,她将剩下的荷叶徒手撕成了形状不一的小块,扑在大盆里,过了会,等鱼肉差不多熟了,便掀开锅盖,将莲蓬摆在荷叶上。 “出锅啦,咱们能吃饭了。”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彼时三个少年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得看着菜,肚子都咕噜噜叫了。 织织将菜端上木桌,顾落尘与芮听双同时抬头,两个人眼里都透着点迷茫,估计也是饿着肚子,但是没好意思开口加入任何一边,因为他们没动手帮忙。 也没料到织织要跟他们一块吃饭。 “你们赶紧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菜马上就来了。”小姑娘风风火火说完,又跑去捞叫花鸡了。 程星洲跟裴子晋一个打饭,一个洗筷子,等回来的时候,谢恒已经把叫花鸡挖出来了。 顿时就掩盖了所有的食物香味,焖烤过的鸡肉拥有了荷叶的清香,打开的时候,芳香扑鼻,一看便知道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程星洲口水都已经留下来了。 蒋霏霏见一屁股坐到了织织和谢恒中间,然后被谢恒提着扯了出去,将织织拢到了他旁边。 蒋霏霏也不介意,继续坐在织织旁边。 纵观整片区域,也就他们这边菜色最好,最丰富,织织还给他们做了莲子饮,放在一边等凉,吃完饭还能润润嗓子。 “看,他们那边都开吃了。” “他们菜色好丰盛啊,我也想过去了。” “得了吧,赶紧做你的菜,这都要糊了。” 顾落尘手里也被程星洲塞了一双筷子,程星洲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看他通身的气派与修养便知道家境应该不错,还能做这么精美的轮椅,他乐呵呵道:“你今儿可算有口福了,我们小织织做的菜,一定好吃。” 顾落尘目光温和,“是在下的福气。” “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样老气横秋的哈哈哈。”程星洲笑话完他看了眼谢恒,发现谢恒一副看傻子的模样,默默低下了头,我说错啥了么? 织织被挤在蒋霏霏跟谢恒中间,没办法照顾芮听双,急得站了起来,谢恒明白她的心思,干脆起身与裴子晋换了个位置,织织这下能照顾芮听双了,赶紧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豆腐。 芮听双有点脸红,她还没跟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呢。 “我自己来吧,你把菜放我碗里就好。” “嗯呀。”织织一边给芮听双夹菜,一边不忘谢恒,忙得像个小陀螺。 这边,夫子们都休息够了,爬起来看看孩子们吃什么,等走到谢恒这一桌的时候,师山槐笑道:“这些菜可有名字?竟这般好看。” 织织笑道:“这是紫霞羹,这是鱼戏莲叶间,这是嗯,我忘了名字了。” 其他菜倒也在酒楼中常见,只是这个紫霞羹与鱼戏莲叶间食材都是小姑娘自个买的,那蟹黄豆腐柔嫩金黄,铺设在碗碟中间,一圈紫色荷花花瓣围绕着,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紫莲,而那莲蓬里的鱼肉更像是在荷叶上漂浮着,周围散落了撕成长条鱼儿形状的绿叶,不正点题了么?小姑娘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巧思,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好精致,好巧思,好名字!” 她今日的目的,就是想让孩子们熟悉,并且了解彼此,从这些小事着手,懂得宽容忍让,与其教授书本里的东西,她更在乎人的品行。 花宴那次,他们对谢恒的点评,着实令她不快了,任何一个孩子被这样恶意的传言揣度,她都不能坐视不管,但她知道,很多时候,改变一个人的看法,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相处看看。 在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师山槐的冷含之听到这话,眼圈突然一红,看着锅里的一盘黑漆漆的东西,生气的将盘子丢在桌上。 金阳泽被一惊,起身道:“你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冷含之没心思搭理他,对跟他们一组的学兄道:“对不住啊学兄,我不会做菜,不过我早上带了糕饼出来,你先将就着,我去洗个手。” 她语气里有着满满的挫败,看着师山槐偶尔点头赞许的看着别人,对她而言便是最大的难堪了。 冷含之一口气走到了没什么人的上游,假装洗手,其实眼泪早就滚落。 烈日下,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煎熬比火还炙热,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她母亲失望的眼神。 “含之,你应该是最出色的,为什么你没有做到?” “这就是你要去云中学堂的理由?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织织:今日也是厨艺满满的一天!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去军营,我去太学 就算她母亲不在这,冷含之照样能觉得心口被压制的窒息感。 “跟别人说话温声细语的,跟我就吼,不是挺能耐的,现在一个人跑这来哭。”金阳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冷含之身子一顿,差点噎住,她赶紧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瞪着他。 一双眼睛红红的,金阳泽本来一肚子火,看到她难得露出这种神态,当即有些不知道怎么招架了。 “你烦不烦?”冷含之没好气道。 金阳泽抿唇,不情不愿的把汗巾递过去,“擦一下吧,丑死了。” 冷含之不理他,“我一个人呆会,用不着你假好心。” 金阳泽点头,“我可不是假好心,你要是出了事,我爹还得找我麻烦,我来云中学堂是为了好好读书的,可不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冷含之气笑了,她站了起来,“难道我来学堂不是为了好好读书的?我还不能不高兴了?我非得一直开心,按照你们的标准来过日子么?” 金阳泽简直觉得不能沟通,“你好好的到底发什么脾气,你给我说清楚了。” “我不想说。”冷含之扭头,他能知道什么?要不是因为跟他的婚事,要不是因为跟他的关系,她用得着这样么? 如果失败了,她只能接受家里的安排。 “冷含之,你现在是不是太任性了,做饭做不好你不会跟我说?”金阳泽说完,也是觉得自己多话了,这女人这么要强,哪会要他帮忙。 果然,冷含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跟你说?你除了落井下石你还会什么,你爱待这我就把这让给你,成了吧!” 她一转身,金阳泽下意识就去抓她,结果倒好,这边上的泥土本来就湿润,男孩子力气大,冷含之也没料到他突然伸手拉拽,身子还没扭过来呢脚下一崴,疼得她眼泪花都流出来了。 “啊!”又娇又脆的一声痛呼。 金阳泽猛然抽回手,冷含之已经捂着脚腕哭出声了。 她本来年纪就不大,又是个倔强的脾气,凡事喜欢自己藏在心里,可是今天给师山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心里着急,便有些忍不住委屈,哪知道这该死的金耀还过来欺负她,她再也憋不住了。 “死金耀,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你,你就是想看我丢脸是不是!” 冷含之自打七岁学了规矩之后,那可是再也没跟自己哭鼻子了,金阳泽尴尬地蹲下身,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哭得那是真伤心,无奈道:“我给你看看。” 说着伸手去掀她裙摆。 冷含之瞪圆了眼睛,“你干嘛你。” 金阳泽一脸莫名,“你不是崴脚了么?不看怎么知道什么情形啊,若是不行赶紧回城找大夫。” 冷含之那向来冰冷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她把脚往里面缩了缩,冷着脸道:“我看你规矩是学狗肚子里去了,喂你给我放手你!” 她话还没说完,金阳泽已经单手撩开了她的纱裙,目不斜视的把她那个往里面缩的小脚扯了出来。 少年虽然才十二岁,身高已经超过他了,小时候分明还是自己高一些。 冷含之瞪着他,金阳泽已经单手圈住了她的脚踝。 这场面着实有些不成体统,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金阳泽伸手要去脱她的罗袜,冷含之这次是真不跟他客气了,“我现在要回城去,用不着你!” 金阳泽跟她打小就不对付,还能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亏你还读过书呢?受伤了还拖着,那点名节比得上腿?想跟顾落尘一样?” 冷含之见他好好地提起顾落尘,心里带气道:“你好好地提落尘公子干什么,人家得罪你了?还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那落尘公子是什么身份你也敢这样说他?” 金阳泽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说话间已经将她的罗袜扯下来看了眼,发现并未红肿,细嫩的足踝处没有外伤,估计就是抽筋了。 趁着冷含之还没发作,他突然开口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就像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结交这些人,都只是为了未来的路罢了,这是从小家里就教的,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想娶你,可是你有办法摆脱么?你爬得再高,千辛万苦得了师先生的青眼,你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跟我退亲,选择更好的高枝,何况你也明白,你爹娘跟我爹娘,根本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冷含之抽回脚,自己给自己系上袜带。 “我们在学院里,每每都被安排在一处,到处都是你我爹娘的眼线,冷含之,认命吧,你跟我,这辈子注定怕是就这样了。”金阳泽重新拽回她的脚,这次没有对她做什么,反倒是将她的脚腕转了两圈,估摸着应该舒缓很多,才放了下来。 “你既然都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来?你留下你家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么?” “我不来,三年后成婚礼,难道就能免去了?你娘给你准备的嫁妆都已经齐整了吧?这个月我爹就会送聘礼过去了。”金阳泽说出了一个冷含之并不知道的消息。 她差点咬着舌头,金阳泽无所谓道:“所以,我看你一下脚踝,损不了你的名节。” “你无耻你。” “冷含之,我们做个和解吧。”金阳泽突然道。 “什么意思?” “我想从军,你不想嫁我,那咱们就假成亲吧,你放心,我绝对不碰你,等成婚后,我们说服爹娘,说为了学业,在云中城置业,我会想办法自己去军营,你便跟着师山槐,如何?” 说实话,这个办法,冷含之确实有点心动。 因为他们都清楚,退婚的艰难,但是如果三年后,只要三年时间,他们成婚后为了考太学留在云中城,等金阳泽一走,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得在家中等待,至于他自己要走的,就怪不到她头上了。 “考虑这么久什么意思,想没想好啊。”金阳泽催促道。 冷含之眼珠子转了转,“好,成交,三年后我与你成婚,你去军营,我去太学。” 呵,天真的副cp们。你们是逃不掉这万恶的剧情的。 谢谢热心市民吴女士的月票。 第一百五十章 这狼牙哪来的 织织虽然没正经跟张妈开始学做饭,但是步骤都是记得的,算是粗糙版,但是大家也吃得很开心,几乎是赞不绝口。 就连话不多的顾落尘也是含笑道:“谢姑娘真的很厉害。” 才八岁的小姑娘能做这么多菜。 然而已经十二岁的织织却别他们说得羞红了脸,下意识想往谢恒怀里钻,但是又记得谢恒说在外面不可以,便只好拉着芮听双。 程星洲跟裴子晋吃饱喝足,脑袋也活络起来了,“他们都还在吃呢,咱们不如玩个骰子?” “不玩。”谢恒直接拒绝,当着织织的面,玩什么呢,没得把人带坏了。 程星洲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蒋霏霏将碗里没吃完的饭递给了影子,“你吃吧。” 影子没接,只是帮忙收拾碗筷,织织这时候也起来了,正巧师山槐看他们吃完了,便跟院长说了几句,院长立刻起来叫他们三个人过去。 谢恒对织织轻声道:“乖一点,哥哥马上回来。” “嗯。” 芮听双虽然想帮忙,可是看不见,没有办法。 顾落尘便选择帮忙擦桌子,蒋霏霏跟他们两个不熟悉,干脆到树荫底下躲懒去了。 “芮姑娘,让一让。”顾落尘轻声道。 芮听双点头,手扶着桌沿的时候一个踉跄,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便露了个头。 顾落尘眼尖,他诧异道:“平原狼牙?” “什么?”芮听双不解。 “芮姑娘的平安符上为何有个狼牙?” “我不知道,突然有一日就出现了。” 顾落尘放下抹布,“姑娘是否接触过平原人士?” “没有,我一直都在云中城。” 顾落尘皱眉,“那……对不住,芮姑娘,这个狼牙并不属于我大楚的狼种,所以我才好奇,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在下只是想知道,这狼牙的来历。” “这个来历对你很重要么?” “算是吧。”顾落尘握紧了把手,因为伤他腿的人,也有这种狼牙配饰。 “这样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确实是有一桩。”芮听双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顾落尘回头,“芮姑娘肯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芮听双抿唇想了想,“也就是之前,我眼睛还未瞎的时候,事逢年节,我家酒坊出了岔子,家里的下人都去帮忙了,我跟我的丫鬟留在屋内守岁,就在那时候,有个人翻墙进来了。” 芮听双说到这,犹豫了一下。 顾落尘立刻明白过来,“姑娘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对第二人说起这件事,以免有损姑娘清誉。” “多谢,因为那人浑身是血还受伤了,我见他昏迷不醒,便把他安置在了我屋后的杂物间里。” “方便告知一下,他的年岁么?” “看起来……十五六岁吧。” 十五六岁,那便不是那人了。 顾落尘有些失落,“多谢姑娘。” 芮听双摇头,“没关系的,我相信落尘公子的人品。” “后来呢?” “他养好伤之后,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我现在这样,恐怕再见到他,也认不出来了。” 顾落尘很明白她的心境,曾经他也是能够纵马驰骋的,可惜,现在连骑马是什么感觉都忘了。 “想来我与瑞姑娘也是同病相怜,很高兴能与芮姑娘一袭畅谈。” “既然是同窗,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 织织蹲下来洗完,见影子也要伸手下水,她诧异道:“你手上破了个口子。” 影子无所谓道:“无妨。” “别洗了,我洗好了就行。” “没关系。”影子还是要洗碗,织织一把抢过来,“受伤的人不能碰水,蒋姐姐没告诉你么?” 影子淡然看向远山,“她从不关心我身上有没有多出新的伤口。” “那你还这么喜欢她?”织织看也没看他,张口就道。 影子默默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织织嘻嘻一笑,“因为你看她的时候,就像我看哥哥。” 影子嘴角扯了扯,也就这个小傻子觉得自己像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洗好了。”织织将水甩了甩,然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瓶药,“拿去吧,蒋姐姐脾气不好,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说着,小姑娘就看到了谢恒回来,赶紧飞奔了过去,“哥哥!” 谢恒抬步走过来,盯着影子,目光不善,“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说他喜欢蒋姐姐,院长找你做什么呀?”织织问道。 谢恒将目光从影子身上收回来,冷声道:“以后不要私底下跟这个人说话。” “哦。” “院长让我把种子分下去,然后拿上锄头,去种地。”过了会,谢恒解释道。 “种地?织织还没种过地呢。” 谢恒摸了摸她的头,“到时候可别喊累。” “织织才不会呢。”小姑娘屁颠颠跑到了桌子旁,便问道:“落尘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呢。” 顾落尘笑着摇头,“随便说说,谢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我们下午还要去种地呢。” “种地?”芮听双讶异。 顾落尘将身后的十多个小袋子拎了出来放在桌上,“我说早上怎么叫我分种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谢恒过来扫了一眼,“院长说下午还有农户会过来称重,你们继续在这帮忙,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能帮上忙,我就很高兴了。” 顾落尘点头,“我也是。” “好。”谢恒没想到这个顾落尘还是挺好相处的,最起码并不会跟人随便起冲突,他拿上了种子,从最旁边的那一桌开始送。 大家一开始看到谢恒过来,饭都不敢吃了,都正襟危坐,等到谢恒将袋子放在他们桌上,他们才抬头看他。 “过河有租赁下来的土地,还有农具,今日下午的课就是给学堂的地翻土播种。” “啊?” 大家都惊呆了,开始怀疑院长把他们骗过来是为了做苦力的。 然而谢恒放下了种子后,语气很平淡道:“嗯,那先这样。” 顾落尘与芮听双的支线也开了个头了~反正都与主线有关,并非是无关剧情哦。 第一百五十章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等谢恒一走,大家才如做梦一般回过神互相看了看彼此。 “其实……恒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啊。” “我也觉得,谢恒一直挺好的。” 不过有这样想法的人立刻就被人冷笑打断了。 “你们是没被他欺负过吧,我们认识的好几个学生就是因为跟谢恒起了冲突被赶出去的。” 大家顿时沉默,谢恒的传闻太多了,亲眼见到他打人欺负人的也很多。 那狠劲,就跟要对方的性命一样,抡起什么就砸,不管不顾。 这么一想,大家心里又是一颤,谁敢得罪他呀。 织织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便跟在了谢恒屁股后面,“哥哥,咱们选哪块地啊?” 谢恒挑眉,“哪块都一样,反正我没种过,你估计也没有吧。” “嗯,方小兰没教过我。” 程星洲跟裴子晋那两个就更别提了,蒋霏霏虽然想跟上来,可惜这树下吹着风,太舒服了,不睡个午觉完全说不过去,她在这边昏昏欲睡,那边影子自然不会离开她,便站在了她的身侧。 学子们见还有任务,都想着赶紧做完了早点回家,便一起去把碗筷洗了,再拿上种子,追上了谢恒他们。 这块地一直是学堂的,现在边上还有几个木牌,是让学子们自己命名的。 师山槐也已经等在这。 “往后这块地,就是你们共同种下来的,起什么名字,由你们来决定,当然,种下去之后不管可是不行的,维护它们也是你们的任务。” 大概经历了一早上,现在孩子们对于这位师先生匪夷所思的要求,竟然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奇怪的。 除却种子,旁边还有一些带着根的树苗。 女学的学生们自然是没这个力气种植树苗,只能选择种子,可惜这种子到底是什么种子,她们也不清楚。 师山槐不再多言,倒是岚葭笑眯眯道:“你们千万不要觉得今日随便种下去了,就可以了,这个便是你们的功课,什么样的种子种在什么样的土壤里,你们都必须先去问问附近的佃农,验收成果的时候,由佃农们来给你们评上甲乙丙丁的分数。” 终于有学生不满问道:“可我们读书明理又不是当农户,为什么血学这个,秋闱在即我……” “这个时候,太学的学生们也在种地,各位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 岚葭并不像师山槐那样不想去解释自己的所为,想靠这些孩子们自己发现。她是属于,愿意拿更好的标杆例子来说服大家的。 果然,一听太学,大家都闭上了嘴。 冷含之跟金阳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人都往对岸去了。 冷含之走到了顾落尘边上,“落尘,他们都去哪了?” “是这样,师先生好像布置了功课,在那边说呢,你赶紧过去吧。” 冷含之点头,“多谢公子指点。”说完她也顾不上芮听双,快速朝对岸走去,金阳泽慢悠悠跟在了后头,看着她明明着急,脚下的步子却不能乱,稳着淑女步伐就想笑。 他这未来的挂名媳妇,当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例子。 冷含之刚过来,便听到了岚葭说得那句太学的弟子也在种地,难道这就是师山槐考验他们的方式? 就算对种地这种事完全陌生,冷含之却是第一个去领了锄头的。 本来大家听完心里也在踌躇,没想到冷含之率先决定下地,她只选了最近的一块地,粉色的缎面绣鞋不顾脏的一脚踩进了泥坑里,冷含之强忍着心头的恶心,皱眉对柳滢道:“快过来。” 柳滢点点头,她作为旁听,虽然不用交功课,但态度得摆端正。 这边,谢恒已经慢悠悠转身,带着织织他们选了一块最合乎他心意的地,离水渠不会太远,方便浇水。 云中城的佃农们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教这些少爷小姐们怎么种地,都觉得新鲜,等去芮听双那边算完账,便过来看热闹。 一开始还只是站在旁边看,后来有热心一点的看不下去了,下来指点,学生们为了功课也认真听着,等上手后,一个个都很是卖力。 男孩子翻土,女孩便负责播种。 有几个就在一旁打闹,那泥巴甩得到处都是,有一个准头没瞄准,甩到了谢恒的脚边,吓得周围突然一静。 然而谢恒此刻正在听农户们教授如何播种,他不经意的甩开了泥点子,半点也没朝他们这看。 …… 大家顿时感受到了劫后余生四个字的真实体验。 所以,谢恒不生气啊?他真的没有脾气那么差呢,还是今天心情太好不想跟他们计较? 大家心里都暗自嘟囔。 谢恒跟裴子晋听得很仔细,等老丈指点完,便开始动手,可惜年轻人这下力点可跟老丈说得不同,又手把手教了一次。 织织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田埂上,静静看着谢恒,原来哥哥也有不会的呀,哥哥脸红了呢。 织织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谢恒本来也觉得不会这个没什么,偏偏小姑娘那个视线炙热得很,看得他一阵尴尬,男孩子心底里的那股子好胜心顿起,说什么也得把这地给织织种好。 这边田地里热火朝天,另一边,蒋霏霏已经睡得从一旁滚了下来,还没落地,影子就伸手接住了她。 附近没有人在看他们,很是寂静,影子贪婪地抱着怀中的少女,目光在她红艳艳的唇瓣上打转,最后,还是顺从了心底里的欲念,低下了头。 可惜还没等他靠近,蒋霏霏就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影子,蒋霏霏猛然挣扎,差点摔在地上,影子担心地护在她身侧。 蒋霏霏双手抱胸,充满防备得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影子收回了手,“我的身份?” “你只是个奴隶,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觊觎我,你不配。”蒋霏霏嘴巴里说着恶毒的话语,然而听在少年耳中,却成了邀请一般的命令,他动作迅猛如狼一般将她摁在树上,身体紧紧贴着她。 谢谢秋雅大可爱、大妹子家的小妹子的月票。 小变态出动了!他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不是其他地方也 少女的身躯曲线玲珑,有别于小时候青涩的模样,此刻的蒋霏霏已经有了美丽娇憨的模样,也懂得了害羞,知道男女这样身子相贴是多么过分越矩的举动。 可她的双手被他固定在头顶,身子被迫与他相贴,而这个人的双手竟然还在她纤细的腰间盘旋流连,靠近衣带的时候,蒋霏霏剧烈喘息着,死死盯着影子,眸光里终于闪过了害怕。 她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四下无人,只要他拖着她进了林子,根本没人发现。 “我爹真是愚蠢,竟然将你这种人,留在我的身边。” 少年勾唇一笑,平日里冷淡的眉眼也多了几分色彩,他目光灼灼看着她,“你怕什么?怕我会伤害你?” 蒋霏霏别开脸,“你别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让我爹把你送走。” “送不走的,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影子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然后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啊!——”蒋霏霏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下一瞬,她的唇已经被人死死堵住,只能将自己的呼喊变成呜咽,在喉间辗转! 另一边,芮听双扭过头看着林子的方向。 顾落尘问道:“芮姑娘怎么了?” 芮听双恍然回神,“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蒋姑娘的声音。” “在下好像没听到。” 芮听双的耳朵灵敏于常人,可是她听织织说蒋霏霏身边跟着一个护卫,应该不会有事,便笑着道:“那兴许是我听错了吧。” “呜!”少女清亮的眸子里已经晕染上了水雾,而与她唇齿相贴的少年可并不打算放过她。 深入的搜刮口腔里的每一处,直到少女发狠咬住了他的舌头,他才停了下来,可惜又是那个该死的笑容。 蒋霏霏松开了牙齿,可是暧昧的银丝从她嘴角溢出了一些,蒋霏霏下意识咽了下去,少年看到这一幕,眸色加深,他挤进她的双 腿 之间,声音喑哑道:“你并不拒绝,不是么?” 蒋霏霏身子都在轻颤,“是你逼我的,是你强迫我的,你恶心!” “我强迫你?我刚来你家的时候,我不理你,是谁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哥哥,让我背你?是谁冬天非要去泅水,差点淹死在湖里,结果上岸后死死拉着我,一开始,是你缠着我,蒋霏霏,有些事,你忘得可真快啊。” 蒋霏霏一脸莫名,“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这样叫过你,我怎么可能叫你哥哥?” “没关系,久了就想起来了,不过我从小就是这样,先招惹了我的,再想走,可没这么容易了。” 蒋霏霏脱离了桎梏,躲到了一边,“我会在信里如实告诉我爹!说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义父不会相信的,永远不会相信。”影子胜券在握的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令蒋霏霏胆颤。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也许是真的,自己爹爹对他的信任早就超过了对自己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爹爹也只会跟影子说,从来不告诉她,她那时候整日在府里,连爹爹一面都见不着,可是影子呢!? 是他抢走了爹爹。 蒋霏霏留着眼泪,“你把我逼急了,我大不了嫁给我爹安排的老头子去。” 影子听完轻笑,“你放心吧,嫁人,暂时嫁不了。” 蒋霏霏身子一颤,但是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她突然朝他走了两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影子挑眉,邪气一笑,擦了擦嘴上的血痕,“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小姐这么甜,我舍不得让给别人。” 蒋霏霏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 另一边,对什么都不知情的织织已经开始撒种子了,谢恒倒是头一回上课这样的卖力,这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他的汗水几乎顺着额角往下流淌。 织织也被晒得满脸通红,可是就是这样,大家也还是很兴致高昂,估计是都在家里关久了,也从来没一起跟这么多人集体参加过活动,一边说着话,一边耕种,竟然别有一番乐趣。 与他们的文雅小心不同,另一边的田地里,村里的姑娘都是赤着脚,脚上都是泥巴,正在将泥踩软,织织看着好玩,也想去玩,趁着谢恒一个不注意,就想去脱鞋袜,等谢恒发现的时候,小姑娘一只小脚丫子都快露出来了,谢恒赶紧丢下锄头跑过来,织织一甩手上的袜子,伸脚就踩进了烂泥里。 “哇,好好玩啊!”她兴冲冲地学着她们的样子在泥地里踩,谢恒已经一把将她捞起,冷着脸蹲下身子捡起了她的鞋袜。 小丫头片子,真是一会功夫不看着就得出事。 织织被他夹腋下,伸手抱着他,“哥哥,织织想玩。” “女孩子家的脚能随便给别的人看么?” “那小姐姐她们也露出来了。” “那地里都是她兄弟,还有弟弟妹妹,人家也没去我们这边给我们看,你跑去人家那干嘛。”谢恒越说越气,真相把她放在腿上一巴掌打在这小屁股上,给个教训。 织织撅起嘴,人已经到了河边,谢恒看着她,“还不下来。” 小姑娘两只脚丫子动了动,下了河。 谢恒撩起衣摆塞进腰带里,然后蹲下身子,给她洗脚。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云中学子,已经瞠目结舌,程星洲更是目瞪狗呆,觉得人活久了,确实什么都看得到了。 恒哥还会给人洗脚呢! 谢恒用力把她脚上的淤泥搓洗干净,连脚丫子缝都没放过,织织觉得有点痒,蜷缩了一下。 估计是这段时间养得好,脚上的伤都淡化了,还能看到伤痕,如今小丫头也是知道害羞跟不好意思的,她抓着谢恒的肩膀,缩了缩道:“织织的脚不好看。” 谢恒哼了一声,“知道不好看还拿出去给人看,想吓到人家?” “哪有,织织没有吓到别人,织织是觉得,哥哥的脚好看,哥哥,你的脚为什么这么好看呀,你的脸也好看,是不是其他地方也好看?” 导演:瘤好看么? 织织突然提起了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才不会痴汉笑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一说起其他地方,谢恒直接脑补到了小金贵上面,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谢恒清了清嗓子,“另一只脚。” 织织把小脚丫子塞他掌中,“哥哥,织织自己会洗脚。” “裙子太长了,蹲下来等会打湿了,容易发热。”谢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何况他已经蹲着了,何必让她蹲下来。 织织“哦”了一声挠了挠头,“那织织晚上也给哥哥洗脚吧。” 谢恒挑眉,“这么乖呢?” “嗯,哥哥给织织洗脚,织织也给哥哥洗。”而且哥哥的脚那么好看,算一算,她占便宜了呢。 谢恒可不知道这小姑娘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他见洗干净了,才直接从她腋下抄起,将人捞到岸边坐下,用衣摆给她擦干净了脚,才把她的脚塞进罗袜里。 别看他凡事粗枝大叶的,可是做起这些来,却格外的细心,另一边的云中学子们已经看呆了。 比迷惑更迷惑的便是谢恒啊。 如今的云中一霸走得路线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女学的女弟子想得可就不同了,这长得好看的少年对人如此温和,那便是好上加好啊。 可惜这么美好的场景,被谢恒细心照顾得却不是她们。 织织扭着脚丫套进了鞋子里,谢恒摸了摸,“真的长高了,鞋子仿佛小了。” “织织最近的个头蹿得可快了。”小姑娘得意得晃着脑袋。 谢恒倒是很开心,这证明那些毒素正在渐渐远离她,她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健康的女孩子。 “好了,起来吧,回去给你换新鞋子。” 织织抓着他的手往回走,“哥哥,咱们家里的花圃,我们也播种一起吧,种那种永远不凋谢的花。” “这世上可没有永不凋谢的花。”谢恒无奈道。 “那不管,织织想跟谢恒一起种,种在咱们院子里。”还想拥有许多许多跟你一起的回忆。 谢恒觉得自己大概有点魔怔了,听着她说这么不着调的话,竟然也没反驳,反而顺着她道:“好,哥哥就给你找永远不凋谢的花。” “好哦,谢恒最好啦!” 谢恒唇角一勾,又发现别人正在往他这边瞧,他立刻将嘴角往下撇。 我,谢恒,才不会痴汉笑呢。 程星洲跟裴子晋两个,像两头老牛似得吭哧吭哧翻完了田里的土,总算得到了佃农的认可,这不,也管不着地上到底脏不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早点干完了活也有好处,看着别人干活,竟然有种谜之快慰。 “错了错了,你这翻得是土么?硬得跟石头似得咋播种啊。” “哎你水放这么多是为了搅屎么?” 因为这两个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导致佃农们都死死盯着另外的几块地,大家不由在心里暗骂程星洲跟裴子晋这两个坏痞子。 另一边,冷含之跟金阳泽因为和解之后,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 “种子。” “下了。” “这边的土。” “翻了。” 能不超过八个字,就绝不超过,虽然如此,却是两个人从小到大难得得和谐画面。 至于柳滢跟另一位学兄,竟然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因为这两个人虽然看对方怎么都不对盘,可是却怎么也插不进话呢。 除却学兄之外,柳滢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等这边田种完了,可以一起回家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了。 师山槐与院长一起来检查,两个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没想到你们能做得这么好!大家既然都选定了土地,那接下去就拜托大家共同维护,不如给你们的地起个名吧。” 大家一听都有些小兴奋,毕竟真的是自己第一次播种呢,而且师先生说每次来爬山都会带他们来这边锄草浇花,这种满满的参与感才是令他们最终快乐接受的理由。 很快大家都开始给田想名字了。 有些文雅一些的,便叫归园,织织想了半天,最后赖在谢恒旁边摇头,“织织想不出来。” 谢恒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那你画一幅画吧。” 小姑娘提起笔,直接在上面画了一朵乱七八糟的花,程星洲看了差点笑出声,又觉得很特别,其他人那些都比不上这朵花。 谢恒看了眼程星洲跟裴子晋,突然觉得自己宠着织织也不算过分,毕竟这两个已经连基本的审美都没了。 起完名字插在了自己的土地上,这回是真的要回家去了,来的时候大家还很茫然没,对彼此还不熟悉,有了今日,很多人已经能自然的说话了。 女学的学生们还编了花环戴在头上,一起跟着师山槐背诵课本里的诗句,女孩的歌声动听悠扬,男学的弟子们也听得各个都心向往之。 何良平跟在后面,突然对院长道:“我现在倒是知道您为什么请这位师先生来了。” 院长看了一日,也是略有感悟,“是啊,这样年轻的年纪,就是这样,才朝气蓬勃嘛。”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跟了上去。 谢恒跟织织回家的时候,倒是把家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少爷带着姑娘去泥地里打滚去了,浑身上下都是泥,姑娘那鞋都快跟泥糊成了一团。 下人们赶紧烧水,将两个小主子推进屋内去洗澡。 织织被流风扒干净泡进药筒的时候,发现织织都累得睡着了,她拿了毛巾给小姑娘擦身子,发现这脸跟身上的皮肤都晒成了两个色,当即心疼的去拿了雪肤膏给她抹上。 织织皱了皱眉,流风道:“姑娘可别动,容易张皱纹的。” “哦。”织织闭上眼任凭流风给她捯饬。 回雪将她的脏衣服都拿了出去,取了干净的进来,就看到织织都睡懵过去了。 “姑娘今日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不知道,少爷本来就闹腾,姑娘跟着他,能不胡天胡地么。” 回雪笑了笑,将织织的头发拆了下来,结果头发上也有泥巴,给两个丫头愁得,好好一个玉雪女娃儿,怎么弄成了这样,这学堂莫不是在郊外? 恒哥:我没笑【倔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想学武功 等把人从浴桶里捞出来,擦干净头发换上衣裳,天也已经暗下来了,谢恒正好也沐浴完毕,便过来接织织去谢赟那边主屋吃饭。 等两个孩子手牵手进来的时候,张妈正好上完最后一道菜。 以前家里人少,就谢赟跟谢恒,顾宁一直不跟他们一块吃,后来多了织织跟张妈,织织身子不好,不方便出去吃,也是单独吃,现下身子大好,谢赟便觉得每个人都在家却各吃各的没点家的意思,便决定打今日起都得一块吃饭。 织织统共也没跟谢赟说过几句话,有些拘束,不过一进门就奔向了张妈,张妈闻着她身上的药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今日去哪了?” “新来的师先生带我们去种地了,织织还做饭了呢,哥哥们都说好吃。”小姑娘叽叽喳喳打开了话匣子,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谢赟听到谢恒背着她上山,给她洗脚,还一起做饭的时候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这臭小子从小到大没个好脸色,现在倒好,原来是没遇上人呢。 谢恒完全无视了顾宁与谢赟的目光,将一块五花肉夹到了织织碗里。 小姑娘说累了,喝了一口茶才开始吃饭。 谢赟笑眯眯盯着她,“这家里总算热闹了。” 张妈也摸着织织的头发,织织突然眼圈一热,大家伙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谢赟放下酒杯,“是不是谁欺负织织了?” 小姑娘红着眼睛摇头,“不是,是织织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爹娘的滋味是这样的好,虽然你们不是织织的爹娘,但织织终于能体会这种感觉了,所以织织很想哭,我也控制不了。” 谢恒再好,也无法代替父母给孩子的眷恋,她不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何方,她曾经以为方小兰跟田大力就是自己的爹娘,也曾经去努力的靠近他们,可惜只有打骂与厌恶。 她一直觉得,大概是自己不好,才让爹娘这样嫌弃。 现在她才知道,有爹娘关心的滋味。 谢赟心坎一软,看着小哭包软软糯糯的样子,这委屈的声调,哪里还生疏得起来,对织织招招手。 织织赶紧下了凳子朝他走去。 谢赟握住了她的小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多好的孩子,放心吧,这就是你家,你喜欢叫我谢伯伯便叫,谢老爹也行,跟你恒哥哥一起叫,嗯?” “嗯,织织知道。”小姑娘抽抽搭搭哭着,张妈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将她搂进怀里,替她擦了眼泪,“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嘛,最近上学,我可没让你偷懒呢,今日做了哪些菜,今晚再做给我看一遍,我也有一道新菜式要交给你。” 小姑娘喜欢做菜,当即高兴的点头,也不哭了,坐下来就认真吃饭,吃得多多才能张高高。 谢恒见她一边哭一边笑的,从桌子下面伸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小哭包。” “哼。” 另一边,冷含之跟金阳泽沐浴完毕后,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乘凉。 倒是柳滢急匆匆跑到了冷含之的屋内。 “表姐,这回你要救救我了。” 冷含之斜睨了她一眼,扇着风问道:“又怎么了。” 柳滢坐到了她身边,“我爹知道我没成为正式的学生,说要把我的妹妹送过来。” 冷含之手一顿,她其实并不喜欢柳滢的那个妹妹。 柳滢虽然口无遮拦,可是没什么害人的心思,而她的那个妹妹,可真是从小到大每句话里都故意带着刺,偏生柳滢那个爹,她的亲舅舅,爱若珍宝,觉得便是那样的女儿才是真孝顺。 “表姐,你知道的,我爹偏心,这次要不是你,我都出不来。”柳滢这下是真的害怕了。 冷含之与她从小交好,拉着她的手道:“明日我跟院长说说,柳沁这个人我也不喜欢,你放心吧。” 柳滢赶紧点头,“表姐,我可全看你了。” 又说了一会子话,柳滢才从她屋里出来,贴身丫鬟春儿等附近没人了,才对她道:“小姐,老爷说不准已经让沁小姐出发了。” 柳滢揪着帕子,“还用你说,我也猜到了,她这个跟她那个娘一样,诡计多端,她来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不行,表姐这个人太刚正了,她说去求一定只是嘴巴上去求,我还得准备点东西,这样,你拿着我的首饰,找一些我不常佩戴的去典当,不要死当啊,我到时候问家里拿了月钱,赎回来。” “可是那都是夫人留给您的啊。” “现在没办法了,不拿钱疏通,我一定会被柳沁折腾死的。” - 织织吃了饭,便跟着张妈去了厨房学习,等回来的时候,谢恒在院子里,跟着护院的大师傅学武艺。 织织兴冲冲坐到了石凳上,翘着两只脚看着谢恒。 少年此刻只穿了一件中衣,动作潇洒利落,比平日里随便打架看起来有模有样多了。 小姑娘看得起劲,也跑到了他边上,小拳头在空气中挥来挥去。 谢恒一看她过来其实就想停下了,结果她还自己比划上了。 “想学武功了?” “想啊,想啊,织织学了武功,是不是可以打坏人了?” 谢恒想起那天她被人掳走的那种感受,点头,“不止能打坏人,还能帮助别人。” “织织可以学么?”小姑娘的小拳头估计还没他掌心大。 谢恒靠在一边,“有什么不能学的,这么多武器,你最喜欢哪个?” 织织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等打赢了哥哥我再选。” 谢恒挑眉,“吼,口气挺大呀。” “这叫有志向,织织既想当哥哥的小厨娘,也能做保护哥哥的女英雄,反正织织想做的一切都跟哥哥有关系。” 谢恒被她说得一阵脸热,大师傅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少爷,明日再练吧。” “嗯,我让你去查的事情别忘了。” 说得是今日下午的火药,护院神情凝重,点头退下。 织织扒拉着兵器架,最后拿出了放在角落里的鞭子,“织织会用这个。” 织织:哥哥什么也不会,我只能努力学习!考上新东方【不】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什么戴面纱 谢恒一看,那不是之前教给她的么? “这是鞭子,织织喜欢这个?” 织织点头,“我想学这个。” 谢恒站起身,颇有一种自家小姑娘可真是好学的感慨,真是什么都想学,可是他又觉得,小姑娘本来就很聪明,能文能武也是好事,便答应了下来。 等第二天织织起来,发现自己双腿酸疼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弱小。 流风见她双腿打颤,着急要去找顾宁,谢恒刚好进门,见到她扶着拔步床,低头轻笑,“怎么样,学武功不简单吧?” 流风闻言也是无奈,昨晚上姑娘非要闹着学功夫,然后就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院子里扎马步,扎完了回来洗个澡,今日就成了这样。 谢恒直接将人抱到腿上,给她揉捏起腿肚子,小姑娘那腿连肉都没有,软软乎乎的,谢恒给她揉搓完毕,淡声道:“刚开始呢是这样的,往后习惯了就有力气了。” 织织有些挫败,因为走路都在痛,谢恒只能背着她上了马车,又背着她进了课堂。 顾落尘今日来得很早,昨天师山槐上的课,他尚在记忆犹新,回去后都没睡好,所以早上有些疲惫,见到谢恒背着织织进来,他推着轮椅过去。 “谢姑娘这是怎么了?” 谢恒一看是他,语气还算熟稔,“昨晚上看我练功,也想学,这不双腿酸麻,走不动路了。”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头顶两个小啾啾晃了晃,抱起自己的书箱,“落尘公子早。” 声音里都透着委屈,顾落尘与谢恒相视一笑。 谢恒见他们这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便摸了摸织织的脑袋,“得了,哥哥也去上课了,中午再来接你。” “嗯。”织织看着谢恒走了,这才看向顾落尘,“昨天的汤,你喝了么?” 顾落尘后来有让人回来拿,闻言温和一笑,“很好喝,小瓮也洗干净了,我拿给你。” 顾落尘推着轮椅回到位置上,织织一瘸一拐跟上去。 顾落尘看了眼她的裙子,柔声道:“刚开始习武是这样的,等身体习惯了就不会这么酸疼,谢姑娘还小,不必强度这么大。” 织织捧着洗干净的小瓮,点点头,“落尘公子也习武么?哥哥跟你说得一样。” 顾落尘眸光突然暗淡,“小时候曾经习过,现在只是专门练习一些手上的功夫。” 织织似懂非懂,“那我明天再给你带汤吧,有什么味道不好的,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顾落尘扬起眉毛,“还有?” “嗯,你就当帮我试试味道吧,我想做最好吃的给哥哥。” 小姑娘说话还真是直接,不过他也占了便宜,“好,谢姑娘不嫌麻烦的话,在下自然帮忙。” 织织笑眯眯转过身,今天起,课堂内的氛围就跟昨日不大一样了,大概昨天合作后都熟悉了,一进门便是大大小小的打招呼声,尤其是织织,昨天一手的厨艺,看得人嘴里发馋,程小胖气喘吁吁被程星洲丢了过来,程星洲对织织打了个招呼,就飞奔回自己的课堂了,程小胖看了眼织织,想举起小胖手打了个招呼,又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疼,默默放了下来。 织织顿觉莫名,也冲他甜甜一笑,程小胖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为啥戴着面纱啊,不戴多好看?” 织织不能说是怕东庚他们认出来,抿唇想了想道:“哥哥说太晒了会晒黑。” 程小胖看了眼外头根本晒不进来的太阳,完全难以理解谢恒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地方吸引走了,没再织织的面纱上找问题。 今日上课的依然是师山槐。 冷含之她们踩着点进门,有些紧张地落座,尤其是柳滢,昨晚大概没睡好,一双眼睛都肿了。 金阳泽扫了一眼冷含之,低声道:“早上看你好半天不出门,干什么呢。” 冷含之差点跟平时一样骂他,想了想自己昨天也算跟他和解了,便解释道:“家里有一些事罢了。” “不打紧吧?”金阳泽下意识以为又与他有关。 冷含之摇头,师山槐刚好进门,这下便没人说话了。 师山槐讲课风趣幽默,从来不照本宣科,反而是更注重于孩子们之间的互动。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冷含之她们而言超级浅显,可他们也是听得十分认真,下了课更是觉得意犹未尽。 “果然不愧是师先生啊。”冷含之面露满意,趁着下课想跟柳滢说说话,然而柳滢整个人都在发愣,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冷含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怎么了这是。” “表姐,我一想到她要来,我根本没心思上课。” 冷含之根本不知道柳滢为什么这么怕柳沁,便无奈道:“放心吧,我正午的时候,去找院长求求情,你且等等。” “好。” 下一堂课便是男孩女孩分开了,织织第一次跟着人去了内院,她拉着芮听双,走在了末尾。 “双双,等你眼睛好了,让师先生也给你一块地,让你种花种草。” 芮听双笑着点头,“不种花草,我也很开心了,我第一次知道,我能做这么多事情呢。” 昨天带来的满足感,足够令她开心许久,她不再是一个没用的人。 “双双你一直很厉害啊,我连算盘都没摸过呢。” 她说着,观察四周,女学这边环境比男学那边雅致一些,更多的像是女学生们亲自布置的,角落有便有一些插花,或者学生画好的画卷,刺绣屏风,偶尔也能听到有人正在弹奏乐器。 织织他们这节课上的便是古琴。到了课室后,织织才发现前两天她捉弄的那两个女学姐也在。 只不过那天小厮跑得快,她们也没被蛰到,回家休养了两日,昨日的爬山并未参与,此刻还在与人攀谈。 见到织织她们过来,也只是随便看了眼便转过了头。 反倒是织织她们必须要行礼,才能按照位置落座。 冷含之与柳滢等人在家中已经学过,虽然不至于多么精益,但几首曲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教学古琴的是一位女先生,入了教室后环顾四周,才开始焚香讲解琴理。 程小胖:看到谢织织就屁股疼是什么毛病?在线等。 谢谢由吾白竹o的月票。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为什么帮我呀 织织听得相当仔细,只是实际操作的时候,她的手指还无法做到跟正常人那么灵活,因此只要她一弹,前面的学姐必定会嗤笑两声。 除却织织之外,芮听双学起来其实也很艰难。 眼睛模糊不清,光摸索琴弦,就需要有人一直帮忙,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课堂进度比较缓慢。 倒是方婧慈亲自从前面绕下来,手把手教织织,十分耐心。 织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方姐姐,你教我自己就没练习的时间了。” “我家中也有琴,可以回家练的,你先把指法学会,往后就简单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哇?”织织不解,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充满了善意。 方婧慈被她这么一问,其实有些尴尬,她不仅仅是讨好织织,连带着学堂里家世地位比她好的,她都要讨好,这是她父亲花这么多钱把她送到这里的唯一理由。 她必须通过自己,与这些人交好,从而带动一下店里的生意。 可惜这些年生意越发难做,盛京那边许久不爱银制的奇巧头面,也没有贵女带动,父亲也越发急了,最近都想着让她去议亲,她不想嫁给那些不曾谋面的人,所以才着急。 “大概是合眼缘吧。”方婧慈随便找了个借口,其实她也不讨厌织织,反而很羡慕她,只有被家里宠爱,才能这样眼神清澈,没有烦恼吧。 织织点点头,方婧慈看得出她跟芮听双关系好,便也帮忙芮听双,一堂课下来,倒是说得自己口干舌燥。 古琴课有两堂,午饭之前都得在这,中间休息的时候,织织腿有些发麻,便想出去动一动,缓解一下。 方婧慈便带着她们两个走走,沿路给织织讲解女学的场地,顺便详细的跟芮听双说明。 就连芮听双也能感觉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芮听双心思不比织织单纯,反倒是能感觉到方婧慈小心的讨好,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周全,都是要尽心尽力委屈自己成全对方才能获得这样贴心的关怀。 看来这位方小姐也不容易。 等走到抄手游廊处,便听到了有人在争吵。 织织探出了头,看到了是那两个说谢恒是非的女学弟子,不过这次跟她们争吵的却是柳滢。 “真是有趣,你们琴艺很高超么?不懂的人多学学多问问怎么了?你们凭什么嘲笑她?”柳滢冷笑,她本来就生得有几分刻薄,现在骂起人来自然也是不留情面。 那两个女学弟子被她气道,“你竟然对我们无礼?我们可是比你年长。” “年长连话都不会说么?就这样还配称学姐?谢恒怎么得罪你们了?一口一句将来恐怕没人敢嫁,你是不是自己想嫁?” 这些姑娘家平日里再偷偷摸摸给谢恒那边送礼物也都是一起的,被人当面捅出来当即便要跳脚,“我撕了你的嘴。” “你们敢,看你们的样子,不过就是小小商户吧,知道我是谁么?得罪了我,我有的是办法叫你们家里生意都做不下去。”柳滢昂起头,摆起了官家千金的样子,这两个女学弟子还真被她唬住,瞪了她一眼,悄悄从一边走了。 方婧慈怕惹事,赶紧带织织她们拐到另一条路上。 织织却一直没吭声,她不傻,她知道柳滢刚刚是帮哥哥和自己说话呢,可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啊。 “方姐姐,我突然想去茅房,你先带着双双回去吧,我记得路。” 方婧慈笑了笑,“那好,快上课了,你抓紧哦。” “我知道。” 等看方婧慈走了,织织赶紧跑了回去,柳滢还在那,只是默默坐在那哭,看起来有些可怜。 织织默默朝她走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柳滢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两个学姐回来了,回头一看是织织,背过身擦了擦眼泪,但明显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柳滢语气有些生硬,但没恶意。 她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成为正式弟子,全看谢家人,自然不会得罪她。 织织想了想,抓了条手帕给她,坐在她边上,“你为什么哭呀。” 柳滢别过脸,“跟你说,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 “我不会告诉别人啊,你可以跟我说的。” 柳滢满脸狐疑,“你好好的干嘛帮我,你不是讨厌我么,还让院长不让我入学。” 织织一脸无辜,“我没有,我都没跟院长说过几句话呢。” 柳滢气笑了,“你是真傻呀?还需要你自己说,这学堂都是你们家的,我得罪了你,哪有好果子吃。” “可是你现在不也在上课么?” “那怎么一样,旁听,又不是正经的学生,往后考女官科举,我也是没资格的,等于白听嘛。”柳滢说到这,又想起了柳沁,心里更委屈。 织织见她又哭了,她为难道:“那我去求求哥哥,让你入学吧。” 柳滢一愣,“真的?” 一下子都忘了哭了,赶紧拉着织织,“你真的肯帮我,你如果肯帮我,往后,往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织织挠了挠头,“没关系,刚才你帮我和哥哥说话,我都听到了,所以你想入学,如果我能帮你,我会帮你说一句的,不过我哥哥愿不愿意,我不知道。” “你哥哥那么疼你,他肯定愿意的。”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帮我跟我哥哥啊?”这才是织织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她跟一个人吵过架,那一定是很讨厌那个人的,才不会帮忙呢。 柳滢垂下眼,“我跟你说,你不能跟别人说。” “好,织织不跟别人说。”小姑娘认真点头。 柳滢抿唇,“我其实不是故意帮你的,只是她们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我家中的妹妹,我一想到,我心里就烦,干脆跟她们吵起来了,你知道的嘛,吵架的时候,肯定要站在对方不喜欢的那个立场说呀,这样才能气得她们跳脚。” “你妹妹很讨厌么?” 柳滢点头,“不过别人不觉得,我妹妹在我家里是最得宠的,父亲也偏爱她,有什么好的,都给她。” 明天这位神秘的妹妹可就要登场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只有独一无二的你 柳滢说完,见她闷声不吭,然后撇过头道:“你哥哥谢恒那么疼爱你,想来你在家中,一定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吧?” 织织摇头,其实遇上谢恒之前,她完全能够体会柳滢说得那种感觉,方小兰对田珊儿的好,她曾经也是非常渴望过的,也希望能在累的时候,得到她一句心疼,哪怕一句都好。 后来意识到,也许她不是自己的母亲,才会觉得,啊,原来是这样啊。 在自己最无助迷茫,甚至连世界都分辨不清的时刻,方小兰曾经也是她心底里,最深刻的渴望。 可是陪伴的也永远是失望,直到最后的仇视。 是谢恒带着她,走出了那种阴暗的氛围,给了她阳光与新生。 “我懂得。”小姑娘默默道。 柳滢看着她,“随便你吧,懂不懂的,我反正是完了。” 织织歪头,“那你入学了,你妹妹就不会来了吧。” “我不知道,我家里的意思,是想让妹妹也入学,如果我不能,大概只能回家了。”柳滢擦了擦眼泪,“我素来争不过她,又不会讨父亲欢心。” “我刚才不是答应你了么?我会去求我哥哥的。” 柳滢诧异,“我都跟你说真话了,你还肯帮我?我刚才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帮你说话的。” “我知道,嗯,就算还你一个人情吧,快上课了,别耽误了。”织织起身,对她伸出了手。 柳滢见她这般洒脱,起身握住了她的手,“那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当然算朋友了,不过,你说双双的坏话我还记得呢,你以后不能看不起人了,不然,我还是会不喜欢你的。” 柳滢脸一红,“我有时候是多嘴,你放心吧,我再也不说了,以后谁说你们,我也不会饶了她们。” 芮听双等了许久,身边的位置才有人坐下,她这才侧过头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走丢了。” 织织嘿嘿一笑,“没什么,我们上课吧。” 估计是跟柳滢把话说开了,这节课柳滢一直帮织织认识乐理,还手把手教芮听双,初时芮听双还有些不自然,见她真的没有恶意,才放松了下来。 方婧慈见有柳滢帮忙,便也练习自己的。 倒是冷含之纳闷自己的表妹怎么今日转性了。 到了正午谢恒来院子外头接织织去用膳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冷含之带着柳滢要去拜见院长。 “哥哥。”织织一蹦一跳朝他跑过去,谢恒蹲下身牵住了她的手,冷含之与柳滢上前福身,见礼后双方告别。 倒是柳滢回头看了眼织织,织织对她做了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谢恒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低头问道:“干嘛呢?” 织织仰头看他,“啊,是女孩子的小秘密,哥哥又不是女孩子,不告诉你。” 谢恒给气笑了,“现在上学几日,跟我都有秘密了?!” “嗯,不过哥哥如果给我买一根糖葫芦,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讨价还价。 谢恒咬了咬后槽牙,“人小鬼大。” 到了厢房吃午膳,好不容易把程星洲他们打发走了,谢恒开始脱腰带准备午睡,织织睡在他床铺上,歪头看着他。 谢恒瞪着她,“说多少次了?不能看。” “嗯,那好吧,哥哥今天也很小气。” 小姑娘背过身去,还在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谢恒答应。 谢恒一早就看出小丫头好像有点心事,他躺在竹榻上,就看她什么时候说真话。 织织纠结了半天,转过身发现谢恒眼睛都闭上了。 她一急,仰起头,“哥哥!” 谢恒嘴角弯起,“嗯,还不睡?” “织织给你讲个故事吧。” 谢恒扬眉,“什么故事,不好听我可不要听。” “好听的好听的,从前从前,有个小黄鹂,它认识一个朋友,叫小孔雀。” “挺新鲜,继续。” “小孔雀因为之前跟小黄鹂吵过架,所以小孔雀不能回到野外,只能在外面,现在小孔雀知道错了,还跟小黄鹂道歉了,那么小黄鹂是不是应该大方一点,嗯?”一边说,一边还拿眼睛瞟谢恒。 谢恒支起下巴看着她,“啧,今儿那个柳滢求你了?想入学?” “哥哥怎么知道的?哥哥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哇,织织好崇拜哥哥啊。”小姑娘浮夸地在床上称赞道。 谢恒哑然失笑,“你这演技,上戏台定是要被人拿香蕉果皮给哄撵下来的。” 织织手指在被褥上画圈圈,“哥哥既然都猜到了,就帮她一下吧。” “不帮,这种招惹口舌是非的,有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谢恒直接闭着眼睛躺下。 织织急了,从床上蹦起来,朝他这边挤。 她身上自带一股馥郁的香气,就连日日泡药浴都无法掩盖,一扑过来谢恒便深深吸了一口。 “哥哥,她,她很可怜的,跟我一样,家里还有受宠的妹妹。” “是不是每个跟你遭遇差不多的,你都要同情?你哥哥可就一个,管你这么一个都累死了,还能照顾别人么?” “哥哥无所不能呀,织织也不想麻烦哥哥的。”她声音越说越低。 谢恒叹了口气,将她头掰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小姑娘得偿所愿,一下就拱进他怀里撒娇。 他半搂着她,突然有个想法,要是她这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无忧无虑的,不会记仇,永远善良天真。 人只要一张大,懂的事情多了,烦恼也就多了。 他不想让她有烦恼。 “哥哥在想什么?”小姑娘见他发呆,问道。 谢恒认真看着她,“在想,咱们永远像现在这样多好。” “不好的,织织要快点长大,给哥哥当媳妇。”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做哥哥的媳妇。” 谢恒拍着她的背,“睡吧,我守着你。” “那我也守着你。” “织织。” “嗯?” “如果这世上有两个谢恒,不,我是说有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也会喜欢他么?” “不会啊。” “为什么。” “世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谢恒,在织织心里。” 谢恒陡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句话竟像是这世上最甜的糖。 谢谢郗夕的月票。对啦,跟各位小可爱们说一件事情哦, 本书参加咪咕杯比赛了,现在正在投票哦,小伙伴们可以通过首页【精选】-点击【咪咕杯横幅】-找到【《娘子可爱》】,会员10票,普通用户5票,小可爱们需要大家的支持呀。 第一百五十八章 花草有灵 几日后,柳滢确实得到了学院明确的答复,说是能够成为正式的学生了,冷含之这才知道,原来柳滢那日去求了谢织织。 虽然怪柳滢突然自作主张,但这事情确实能缓解了柳滢的危机,便也没说什么,决定带柳滢去街上买点东西散散心,庆祝一下。 正巧织织因为家里少了一味药材,想看看长什么样,谢恒便带着她去了程家药铺。 学堂半个月放假两天,程星洲年纪也渐大了,加上谢恒这段时间规规矩矩在家里带孩子,他也没地方好玩的,只能被他爹拘着在家里的铺子帮忙搓药丸。 听药童说谢恒来了,他还以为听错了。 哪知道一出去,还真是谢恒跟织织。 “恒哥?织织,你们怎么来了。”程星洲在药铺里,自然是穿着短打,露出了半截小臂,这样倒是比平时看着正经多了。 “织织说想看看药材,顾叔那边都丢进药炉了,我就想干脆带她来你们铺子看。” “成啊,欢迎,织织,你看后面的药柜,全是药材,你想看什么都有。” 织织仰头看着比三个自己差不多高的药柜,张了张嘴,“好高啊。” “你想要看什么,让药童给你取,后面也晒了不少,要去后面看看么。” “我自己看看。”小姑娘兴冲冲地观察着,铺子里的人也知道这位大概就是谢家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姐,自然小心赔着笑脸,主动打开砂锅盖给她看。 谢恒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模样,有些无奈。 “恒哥,喝口茶。”程星洲拿了个茶壶过来,不过这都是粗茶,跟谢家肯定没法比。 谢恒也不客气,喝一口便道:“你也越发上道了,现在会不少药方了吧。” “还不就是那样么。说起来你家那么大的产业,你就没打算去自己家铺子里看看,学学做生意么?” 像他家这样的,八九岁他爹就带着上铺子了,从小便学,偶尔还能帮他爹收收租金呢,谢家那仿佛花不完的钱,又都是谢恒一个人的,难道都不操心么? 可是谢恒只是喝茶,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身边所有人都在逐渐为了家里的事情而忙碌,承担起了责任,仿佛他与周边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的。 他现在所能负担的,也就是织织一个人罢了。 程星洲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小姑娘对药材感兴趣的可不多,织织怎么这么喜欢这些?是不是被顾叔影响的。” 谢恒宠溺一笑,“这倒这不是,顾叔也很意外她对这些草药的喜爱,其实不仅仅是草药,只要是花草,她都会很细心耐心的去照顾,有时候在家里,一个下午盯着花瞧,都不会觉得无聊,我有时候觉得,她好像天生就跟这些花草有着某种联系似得。” 程星洲看着她,似有所感,“说起来,裴子晋曾经跟我说过,西域某个地方,那边有人也是这样的,仿佛与花草有灵一般。” 谢恒看了他一眼,“又是他从那些市集上买的书里说的吧。” “大概吧,他不就爱看这些。” 在程星洲铺子里呆了半日,见正午快到了,程星洲便跟谢恒他们一块准备去留仙居吃饭,三人步行到留仙居岔路口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冷含之跟柳滢。 今时不同往日,柳滢主动上前来行礼,“谢学兄,程学兄,织织。” 她本来还想着怎么跟谢恒道谢,出来也是为了买礼物的,没成想这么巧就遇上了。 另一边,一辆马车悄悄停下,一个丫鬟敲了敲马车壁,对着里头的人道:“姑娘,我看到大姑娘了。” 一双雪白柔荑从车窗内伸出,卷起了车窗帘子,朝外看去。 正巧便看到了柳滢双颊绯红,对着面前的红衣少年说话,少年正好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楚,不过还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么巧,自然要去见过姐姐的,走吧。” “是。”丫鬟也露出了笑容,亲自扶着她下了马车。 织织看着柳滢,问道:“你们也出来吃饭么?” 柳滢点头,“是啊,学兄们也带着织织来留仙居么?不如我请客吧,权当我的谢礼。” “姐姐要请客,可否算上妹妹呢?”一道如出谷黄莺般的娇软女声响起,令人听了心底酥麻。 程星洲与谢恒回过头,也错过了柳滢霎时间惨白的脸色。 站在谢恒身后的人,削肩细腰,眉宇间晕染着一股惆怅,整个人仿佛江南春雨,娇弱且美丽。 相貌上,无疑是个出色的病美人,加上她一身月牙色长衫,很符合她一身的气质,相比较起柳滢总是花花绿绿的,更显得几分脱俗。 柳沁看到谢恒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自己那个愚蠢的姐姐怎么会露出那么小女儿家羞赧的神色,眼前的少年五官太过出尘绝艳,她这一生,都未曾见过拥有这样相貌的人。 就连她,也忍不住心动,不过柳滢喜欢的东西,她向来是喜欢的,如果柳滢喜欢他,她也不介意让谢恒成为自己的下一个裙下之臣。 柳滢太了解柳沁,一看到柳沁这副模样,她心里便知道了她的想法。 “你是?”程星洲大概是看惯了谢恒跟织织的相貌,再看柳沁也不觉得如何好看,甚至担心着风一吹能把她刮倒了。 柳沁微微福身,每个动作都经过细心的设计,正好能体现出她弱柳扶风的盈盈美态。 “柳沁,靓妆眉沁绿的沁。”她自以为说得文雅,奈何眼前的两个少年在学堂里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鬼知道她哪个沁? 别说谢恒了,就连程星洲也是十分漠然,转头问柳滢:“学妹,你认识?” 柳滢咬唇,她当然想说自己不认识,可惜下一瞬,柳沁已经走到了她边上,对着身后的冷含之与她行礼,“表姐,姐姐。” 这一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是柳滢的妹妹。 织织瞬间就懂了,原来这个就是把柳滢欺负哭了的妹妹,其实第一眼,她本能得就不喜欢这个柳沁,总感觉她看哥哥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商品似得。 妹妹总算登场啦。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没办法,我惯得 对谢恒怀揣不好心思的人,她没有喜欢对方的理由。 柳沁行完礼,还屈着双膝,好像冷含之跟柳滢不让她起来,她就不能起来,寻常男子看了定会好奇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是这冷若冰霜的冷姑娘与向来口舌不饶人的柳姑娘欺负了她。 然而程星洲跟谢恒满腹心思都在想留仙居新出了什么菜色,浑然没留意这柳沁自导自演的一切。 冷含之看了眼旁边,才看到柳沁还屈着身,只是脸上露着小心的讨好,她身边的丫鬟也是双眼沁泪,仿佛真的跟自己还有柳滢欺负了她似得。 冷含之皱眉,“你怎么了?怎么还屈着?” 织织仔细琢磨了一下,“哦,这位姐姐是不是中风了,我们家马夫昨儿夜里也是这样,动弹不得,后来找了大夫过来瞧的,说是轻度中风。” 柳滢差点笑出声来,柳沁一双眼睛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俏丽丫头,这小姑娘年岁尚小,可是难掩五官的优越,将来必定会是一个大美人,可是讲话却这般没有章法,柳沁当即身子晃了晃,靠在自己丫鬟的身边。 那丫鬟也是在柳府跟着柳沁霸道惯了的,当即熟知自己主子的意思,看着织织便道:“这位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能出口如此恶毒,就攀扯我们家姑娘中风?”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谢恒脸色立刻沉下,边上的程星洲压根不用看他就径自生气瞪圆了眼睛,“喂,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织织恶毒!?睁大你的狗眼再说一遍。你们家姑娘好好的屈着膝盖就不能动弹了,怀疑她中风哪里有问题,我看你嘴这么臭,赶紧去我们家药房抓副药治一治吧。” 程星洲虽然平时喜欢跟小姑娘说话,不代表他脑子有问题,连亲疏都不分了。 柳沁在江州那么久,被她爹护在手心,就连家中的姐姐也被她压制得多年抬不起头,没想到一到云中城竟然就吃了个败仗,她立刻调整心态,从丫鬟怀中起身,柔声道:“是我管教下人的疏忽,秋儿,赶紧给两位郎君赔不是,这位姑娘好心关切我,你怎么能如此没有礼数,姐姐,表姐,都是我的错,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她。” 柳沁话一说完,程星洲也有些讪讪,他总不能真跟人家姑娘过不去,反倒是冷含之烦死了这种没完没了的我的错你的错,她只是摆摆手,“你是该好好管教你的下人了。” 柳滢真得太久没看到柳沁吃瘪的样子,差点真的得意的笑出来。 在场的都明白,这不过就是推诿致辞,谁再往下计较,那便是有理也变得无礼了。 就在场面一度很尴尬的时候,织织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扯了扯谢恒的衣袖,“哥哥,是不是以后我做错了,别人都不可以怪罪我,我只要推给别人就好啦。” “这是什么道理?”谢恒顿感莫名,但是本能觉得小丫头话里有话。 果然,织织歪着头耸肩道:“我跟这位姐姐学得呀,她自己说丫鬟说错了话,可是又让人别怪罪她,哥哥以前明明教我,知错要改,要说对不住,要得到对方的原谅,不能自己替别人就原谅了自己,可是为什么这个姐姐可以这样,那我也要这样。” “噗呲。”柳滢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程星洲也是瞪圆了眼睛,果然,年少不懂事就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啊,他也好想这么说哦! 冷含之打算束手旁观,这两位表妹斗得又多厉害,她心里也清楚,是该给个教训了。 “你你你,这位小姑娘,我们小姐可没那个意思啊,刚才是我的错,但是小姑娘您不也是先出口伤人么。”秋儿忍不住反驳。 “哦,我也知道自己也许是说错了,但没关系,我替我哥哥原谅我自己了,柳姐姐,冷姐姐,我想吃杏仁酥了,肚子好饿了,可以走了么?”织织冷漠地说完,转头对柳滢她们甜甜一笑。 柳沁气得双手握紧了帕子。见冷含之朝她看过来,她乖顺的福身让开,“既然姐姐与表姐要去跟同窗用膳,那我先去府邸等候两位姐姐。” 冷含之淡淡颔首,走到了谢恒面前,“谢学兄,程学兄,让你们看笑话了,今日这顿饭,还是让我请吧,请。” “哇,我就知道冷姐姐大方。”织织一把拉住了冷含之的手。 织织的手又小又软,突然握住了冷含之略冰凉的手,差点惊得冷含之顺手甩开,可是看着小丫头头上不断碰撞的小金铃,默默又觉得挺可爱的,心里微微一软,便任凭她拉着进了留仙居。 柳滢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柳沁,眼神冰冷,“妹妹既然这么喜欢演戏,可惜,在云中城,好像没你的戏台子了。” 柳沁此刻也收起了羸弱的模样,目光淡淡扫过柳滢,“有没有戏台子,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哼。”柳滢翻了个白眼,转身跟了上去。 织织牵着冷含之的手,一路上了二楼,坐下后,小姑娘拿着热茶帮谢恒烫了杯子,才递到谢恒手里。 谢恒顺手接过,然后帮她额前的碎发拨到了后面,“热不热。” “有一点。”织织喝了口水,才发现冷含之跟柳滢愣愣看着她跟谢恒。 冷含之也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便笑了笑道:“只是觉得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小姑娘听了高兴,脑袋晃了晃,看了眼楼下,发现刚才走路还一步三晃的柳沁,此刻脚步如飞上了马车。 织织挑眉,神情跟谢恒如出一辙,“柳姐姐,你妹妹的身体真好,若是去师先生的爬山课,怕是能拿魁首吧。” 谢恒听完低头一笑,“她性格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他说完,又待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语气淡声继续道:“没办法,我惯得。” 冷含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教养素来是不能如此随心所欲的。 柳滢却恨不得求老天爷也给个哥哥,每每想起自己在家里被欺负,心里都堵得慌。 织织:黑吃黑,我也不傻哟,这才是第一轮pk呢 第一百六十章 你梦里什么样 因为有织织在场,加上柳滢跟程星洲叽里呱啦一顿说,气氛倒也热络,等吃完了饭,几人便各自回家。 柳滢一直目送谢恒抱着困倦的织织走远,才回过神。 冷含之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身份有别,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柳滢家里已经在相看亲事,都是她父亲的上峰,绝对不会考虑谢恒这等臭名在外的。 柳滢听了冷含之的话,只是有些怅然若失,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回到府上才是迎接最大的麻烦的时候呢。 晚上的夜市热闹,织织趴在谢恒怀里,小脑袋搭在他肩头,谢恒慢悠悠走着,见她不安分的扭动,便低声问道:“今天为什么讨厌那个女的?” “我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小姑娘声音闷闷的。 “就这样?” “嗯,就这样。”她说完了,又从他怀里仰起头,“这样还不够啊!?” 在她眼里,谢恒的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谢恒哑然失笑,抱着她软软的小身子,“行,你是我们家小宝贝,说什么都是对的。” 小姑娘这才满意,赖在他怀里不动弹。 谢恒一直把她送回了房间,织织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流风上前接过,谢恒示意她动作轻柔点,既然睡了别叫起来沐浴了,就简单地擦洗一下便好。 流风应了,谢恒将她抱到床上,本来想离开,没想到小姑娘死死扒着他的手不放。 流风在旁边劝道:“姑娘,夜深了。” 小姑娘不耐烦的踹开了裙摆,流风想着干脆去外头打盆热水回来,谢恒暂时也没离开,想等着流风回来,没想到估计是嫌热,他一个晃神的功夫,她的衣带已经自己扯开了,衣领散乱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小衣系带。 谢恒慌忙的将衣领给她闭严实,然后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默默抽出了自己的手,等流风打水回来,正巧看到他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往外走。 “照顾好小姐。” “奴婢知道。” 谢恒说完已经像一阵风似得卷出去了,他直接去净房洗了个冷水澡,感觉自己有些不大对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热,这种情况,以前也没有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当天夜里睡觉的时候,竟然罕见的做梦了,梦里一双小小的手臂正攀着他,贴在他心口,怀里的姑娘正娇娇地喊着他哥哥,谢恒正高兴的想抓她的小啾啾,就看到小姑娘突然拿出了一把小刀,对自己说,“哥哥,我帮你把瘤切了吧。” 谢恒顿时就给吓醒了,下意识打开被褥看看自己的小金贵还在不在,只是没看到血腥的画面,却发现自己里裤湿哒哒的。 谢恒脑子一片空白。 “少爷,您醒了么?”外头的小厮听到动静在门口问道。 谢恒这才发现天亮了,他听着外头的鸟叫声,再看看阳光已经洒落到窗边,竟然有种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我要沐浴,去烧点水。” 谢恒有时候早起习武也是一身大汗,不过那都是早起才有的事,现下上学都快迟到了竟然还想着洗澡,小厮不解,但还是去了。 织织已经被流风送上了马车。 “哥哥不舒服么?怎么还不出来。”小姑娘问了第十次。 “少爷房里的小厮说少爷要沐浴,让姑娘先去。” “哦,哥哥是不是尿床了呀。”她以前看院子里李婆婆家的孙子不去学堂,就是因为尿床了。 回雪闻言低头一笑,“姑娘又说胡话呢,少爷都多大了,能成亲的年纪了,您赶紧去吧。” 织织不高兴的放下了帘子,抱着小书箱,哎,没有哥哥的第一个时辰,想他。 谢恒洗了澡,然后把脏掉的裤子直接扔在了篓子里,跟门口的小厮道:“这衣服跟被子不干净,全部拿去扔了,换新的。” “是。” 谢恒见自己没露馅,这才骑着马去了学堂。 大概昨晚的梦太真实,他现在一闭上眼睛,都是前半段的美梦,谢恒有好长一段时间准时在学堂,今日突然迟到,何良平都有些不适应了,想骂他两句又怕他固态萌发,便让他下次不准迟到直接放了人进门。 谢恒一脸郁郁坐了下来,程星洲立刻凑了过来,“恒哥,做春梦了啊,看你一脸上火的样子,你看你眉心还冒了一颗痘。” 他本来也就是开玩笑,哪知道谢恒的反应极大,“你说什么?” 声音大得何良平都侧目,“干什么呢,上课!” 谢恒收回了目光,程星洲挠了挠鼻子,“我开玩笑的嘛,不过我们这个年纪,做做春梦也没什么,我都做过十多次了。” 谢恒一愣,“十多次?” 程星洲点头,看了眼何良平,低声道:“不就是看了那个图呢,害得我房里的嬷嬷盯着我好久,回头告诉我娘去了。” 谢恒喉结滚了滚,“你梦里,什么样?” 程星洲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你说那个梦啊,哎呦大清早的你问我这个多不好意思啊。” “不说算了。” “别啊,我给你描述描述?”程星洲的笑容逐渐猥琐。 谢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算了,我又不是很想听了。” “那不行,我这兴致都上来了。”程星洲说着从桌洞里掏出了一份彩图,“就是这个,我当天看了,就连续好几个晚上呢。” 谢恒低头瞥了一眼,得,又是这种连环画,不过比上次他看的还要刺激许多,竟然还有这样那样的? 估计是昨晚上那种愉快又迷离的梦中体验,谢恒本来不想看的,但是也认真的看了几眼。 程星洲看他看得入迷,拱了拱谢恒道:“哥,你梦里那个,是谁啊?” 谢恒随口嘟囔:“什么谁啊。” “就梦里那个那个的呀,我先说我的啊,我梦里那个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说要给我做娘子呢。” 谢恒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烫,默默问道:“为什么不是认识的人?” 程星洲瞪大了眼睛,“哪有这种好事啊,我从来没梦过现实中的,哎。” 程星洲:我也要做这样那样的梦,你给我安排一下戏份嘛。 导演:呵,只有主角有资格,你、不、配。 谢谢爱祝你玩的开、不会说话的鱼、梦比现实美、王孙小萱cyn的月票。大家记得首页横幅咪咕杯投票哦!《娘子可爱》能走多远全看大家支持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她怎么又来了 他说起来颇为感慨,好似没梦到现实中的人是多么遗憾一般。 “为什么,梦到现实中的人,就很好?”谢恒默默问道。 程星洲一边看着何良平,一边笑眯眯解释,“那梦里的都是假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现实中的,万一就当了我媳妇呢?!” 谢恒心里咯噔一跳,将手上的春宫图甩给他。 程星洲啧了一声,“你不看,你老不看,以后成了亲啥也不懂,伺候不好娘子人家定是嫌弃你的。” 谢恒莫名就想到了织织昨晚上在梦里的样子,他有些不屑得上下看着程星洲,“你管好你自己吧。” 他有什么学不会的? 谢家小恒不动声色得将春宫图里的精髓全部记在脑子里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看完莫名觉得有些燥。 另一边,织织到了学堂,才知道今日第一堂课还是古琴乐理,双双倒是甚是喜欢这堂课,只是不敢多打扰夫子,还好柳滢今日很热情,故意在原地等着她们,这才四个姑娘一块往内院去。 “怎么今天好像上课的人不多啊。”织织四下张望。 “哦,上完一堂课后,可以选择上或者不上,她们去舞课了所以就咱们几个去琴课。” 织织似懂非懂,反正学堂里说什么便是什么。 四人刚进了课堂,柳滢便见到了昨日吵过架的那两位学姐。 两人正在低头说着什么,看到柳滢,冷哼一声转过了头,柳滢也不怕她们,现在她已经是正经的学生了,在这云中学堂堂堂正正。 她坐到了织织旁边的位置,方便教织织。 可惜织织这个手,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因为用力问题而在发抖,加上这琴弦揉捻之间,更需要巧劲,可她怎么也做不好。 那几个学姐也是知道织织是谢恒的妹妹,不敢开口讥讽,但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人一眼便看出了心底里的意思。 “看看,那蠢笨的样子。” “不就是一个琴弦么?这都弹不动?看那手抖得,我府上的老妪都比她灵便。” “不是说谢恒为了他妹妹才新开了一科么,招来的也大多是蠢物罢了。” 冷含之为了方便学艺,向来喜欢坐第一桌,方便跟先生们请教,这云中学堂的女先生也确实都有两把刷子,比她在家中请的西席先生要好,所以也格外认真去学习,没想到旁边这两个蚊虫聒噪得很,有话不敢当面说,只能在背地里嘀嘀咕咕。 冷含之放下了琴谱,突然开口道:“先生。” 正在后面指导学生的女夫子闻言颔首,“怎么了?” “琴之高雅,在于静心,学姐们总是在我身边嘀嘀咕咕,却并非论习技法等话题,学生不堪其扰,先生刚才已经将指法一一指点,不如,让我们去院子里赏景自习吧。” 琴艺没有硬性要求非要在课堂里练习,女夫子看了眼旁边女学过来的两个弟子,见她们面露不满,便淡声道:“你们班过来的学生里,唯有你的琴艺最佳,也要多多照顾同窗,指点一二。” 冷含之抱着琴起身,“先生放心。” 说完,冷含之略过那两人身侧,走到了柳滢她们跟前,“今日天气好,咱们别拘在这,出去外头弹琴吧。” 织织内心有点小雀跃,总是弹不好确实挺气馁的,又因为她跟双双拖慢了夫子教的进度,现在能出去不必在这尴尬,也挺好的。 冷含之直接领着她们去了课堂对面的亭子里,这样女先生既然能看到她们,也相对于比较自由。 四人都将琴摆在了桌案上。 冷含之看了眼织织,再看了眼芮听双,“弹弹看吧,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 柳滢叹气,“织织其实记得住指法,先生教第二次,她就全会了,只是手指啊,总是不听使唤,织织,你可有……隐疾?哦,我这个不是说你不好啊,我是问问而已。” 织织双手撑着下巴,“唔,没关系,是有一点,不过,我在努力克服了,哥哥说,我会好的。” 柳滢松了口气,“你现在年纪还小呢,一定会好的。” 现在会说人话的柳滢顺眼多了,冷含之点头,“两次便能记得住指法,已经很聪明了,咱们多练练,没问题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织织发现冷姐姐虽然看起来平日里不爱搭理人,只对师先生热络点,但她也好相处得很,起码不像那几个学姐一样嘴碎。 芮听双低头闷声不吭,还在努力去熟悉每根琴弦的位置。 四个人正钻营琴艺之中,突然听到了院长的声音。 “这边是女学的内院,一般学习琴艺,舞蹈,茶艺,都会在这边,新入学的学生们也是在这,新学科如今不再招收新弟子了,若入学,只能入女学了。” 柳滢站了起来,盯着眼前正在院长身边含笑的柳沁。 昨晚上柳滢跟冷含之回府后,看也没看坐在厅堂里等着她们的柳沁,直接各回各房,柳沁装模作样没人搭理,也去选了一间房,作为自己在云中城的房间,现在府上三个姑娘,外加住在外院的金阳泽,这一屋子婆子都警醒着。 尤其是柳家俩姐妹,那可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带来的丫鬟自然也是看不对眼。 冷含之也看到了柳沁,“她怎么?” 柳沁就算要入学,也不该是院长亲自陪着参观吧? 正当她们迷惑不解的时候,柳沁已经发现了她俩,朝着她们招招手道:“表姐,姐姐。” 院长这才发现原来这几位还有亲戚关系,便笑着对柳沁道:“那柳姑娘先过去吧。” “好,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来找您的。” “可以,就是新学科,怕是真的不行。” 柳沁面露遗憾,“这样啊,那真是很遗憾,我也是冲着师先生来的。” “师先生那边,估计也不收了,柳姑娘若早点来,还能赶得上。” 柳沁叹气,“我一直仰慕师先生,可惜,是我迟了,不过能见到师先生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柳白莲又来鸟,愤怒的小织织随时准备待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院长听了连连点头,像这样知书识礼的女学生,哪个夫子会不喜欢,可惜啊,师先生的课堂,他又不能把人插进去。 等目送走了院长,柳沁才转身对着柳滢她们这边走来。 “表姐与姐姐在此弹琴呀,我也许久未曾你们共谱一曲了。”柳沁落落大方,好似昨天的事情压根没发生一般。 冷含之问道:“院长怎么会亲自领着你?” 柳沁仿佛就等着冷含之这么问呢,她低头浅笑,“没什么,不过是恩阳郡主的面子罢了。” 年前,恩阳郡主带着独子来到江州观赏百川大会,船只入港的时候,她的独子差点落水,还好是柳沁因为在后头拉了那小娃娃一把,这才得了恩阳郡主的青眼,故此在柳家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为此,恩阳郡主还特地收了柳沁做为干妹妹,邀请她去属地恩阳郡小住几日,柳滢也就是在这时候知道了云中学堂的消息,趁着柳沁不在家,跟着冷含之来了云中学堂求学。 没成想柳沁刚一回家也知道了,眼巴巴就过来了,难怪一脸得色,原来是恩阳郡主发了话,难怪现在还能插班进来。 冷含之素来知道这位表妹的厉害,可是她对自己倒是并无其他小心思,表面功夫也算做的不错,听完后她只是淡声问道:“原来如此,可进了哪一班?” “比不得表姐与姐姐运气好,我只能去女学了,只是刚才听院长说,姐姐已经是正式学生了,我还多此一举,替姐姐说话,想让姐姐与我一道入女学呢。”柳沁说完,径自笑开。 柳滢脸色发白,“倒不必你费心了,我前几日便已经是正经入学了的,师先生那边也过了明路。” “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万事都比妹妹好的。”柳沁说完,隐藏下了眼里的厌恶,看向了坐在石桌边上的两位少女。 其中一位就算蒙着面纱,她光看那双出彩的大眼睛,也认得出是昨天那位借着年纪小,装傻卖痴的那个。 柳沁嘴角轻蔑一笑,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位便是谢家的千金,虽然是商户之女,可是因为谢家在此地的特殊性,倒比那些御史家的,更难招惹,毕竟她还得在人家家里开的学堂里不是。 难怪她这位带着脑子单纯为了显高的姐姐会这般护着这小丫头,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不用顾忌我的。”柳沁收拾好心情,轻声问道。 “既然如此,那表妹自便吧,我们还要上课,往后你在女学,咱们也经常有见面的时候,有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商议便是。”冷含之说完了场面话,继续坐下来,看着琴谱。 柳沁不以为意,“表姐说得是,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便在这陪着两位姐姐吧。” 她自顾自非要留下,柳滢却因为她的存在,弹错了两个音,就连芮听双也听出来了。 冷含之瞥了一眼柳滢,没好气在她旁边轻声道:“就这点出息还跟人家斗呢?坐在这你音都能弹错,这是你弹了多年的曲子。” 柳滢面露羞愧,可不是么,她也是从小学琴的,可是面对柳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这心也静不下来。 “我,我先去茶室,你们要吃点什么么。” “我要糖酥!”织织抬头,她爱吃甜的,可是谢恒怕她把牙崩了,不准她吃,只能在学院里偷吃点。 “好。”柳滢起身出去,芮听双继续抚摸琴弦,在冷含之的指导下,也能弹出前奏了,这样的成效,她已经很满意了。 织织见柳沁居然也跟了上去,心里觉得要坏事,便一溜烟站了起来,“我去一下茅房。” 冷含之颔首,与芮听双继续研究。 芮听双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低声问道:“冷姐姐,你那位表妹,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冷含之看了眼芮听双,虽然眼盲,心却不盲,可惜了蕙质兰心却明珠蒙尘。 “谈不上吧,人各有志,我有时候也会为了达到目的,去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但我没想过要踩着别人得到脸面。”冷含之这话也算是解释了。 芮听双点点头。 柳滢进了茶室,选了茶砖,又拿了两块梅子,准备去拿糖酥的时候,柳沁已经进来了。 “这云中学堂确实不错,难怪姐姐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来,怎么样,讨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才能拿到入学的资格,是不是很辛苦啊。” 柳滢没搭理她,抿唇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出去了,让开。” “姐姐糖酥还没拿呢。”柳沁揭开了一边的盖子,看了眼里面五花八门的零嘴,“看起来做得真不错。” 随后她转身,将一盆的糖酥都丢在了地上,还有两块滚到了柳滢脚边。 “怎么办?糖酥这下没了,你拿什么去讨好谢织织啊。” 柳沁说完,得意得看着柳滢气得发青的脸。 柳滢看着柳沁这个做派,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又来了又来了,在家常用这一招,现在来了外头也这样,真当是没天理了。 “姐姐,你在生气,别人也不会相信你没做的,不如你现在跟我道个歉啊,咱们还是好姐妹。”柳沁笑着缓缓靠近她,那单纯无辜的脸上透着洋洋得意,直叫人看得牙根痒痒。 只是她在靠近柳滢的那一刻,突然看到了门口冒出了一个小脑袋,正在往里面张望。 柳沁立刻换上了单纯无辜的脸,“谁在外面。” 声音又轻柔又无辜。 织织冒出了脑袋,“两位姐姐好。” 柳沁一看到是她,忙蹲下身子捡糖酥,“对不住啊,织织,我姐姐一时手滑,没拿住,把你的糖酥都撒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织织一下走进了茶室,看向了柳滢。 柳滢大概是气懵了,她咬唇,半天没吭声。 “可不是么,你别怪我姐姐,要么,下学了,我带你去买糖酥吃?”柳沁笑着来拉她的手。 织织摇头,“哥哥说,不能吃外人买的东西。” “可是我马上就是你的学姐了,怎么能算外人呢。”柳沁拿出了哄小孩子的架势。 白莲花到底是手撕好吃还是清蒸好吃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挑衅我的下场 “可是柳姐姐,你变脸好厉害啊,织织不敢跟你说话,万一你等下说是织织撒了糖酥怎么办?柳姐姐,你做错了事情,是一定要自己承认的,不能总是甩给别人,夫子说,这是不对的,是无耻的,非君子所为。”织织说完,上前拉住了柳沁有些僵硬的手,“走呀,织织带你去跟管事的嬷嬷道歉。” 柳沁一下甩开了她的手,面色僵硬道:“织织说什么呢,姐姐听不懂。” 柳滢也反映了过来,看向了织织。 织织歪头,“姐姐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话呀,竟然比我们家的阿黄还不晓事。” 柳沁彻底算是看明白这个小丫头了,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料。 她起身,“好吧,既然妹妹这么说,那便是我弄撒的,只要妹妹与姐姐高兴就好,我这就出去认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柳姐姐既然知道错了,等会要记得拿扫把过来弄干净,不然糖酥掉在了地上,很容易招惹蚂蚁的。” 织织认真说完,看着柳沁。 柳沁抽了抽嘴角,“妹妹放心,我这就去,只要妹妹高兴就是。” 说着,语气里已经带着哽咽。 织织看着她走去了外头,才上来拉着柳滢,“你说你,平时骂人骂这么凶,合着都是布老虎不成?上去咬她啊,怕她做什么。” 柳滢看着织织握住自己的手,才突然心头一松,“我以前跟你想的一样,也总是觉得,明明错得不是我,便跟她针锋相对,可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都怪我。” “而且我年纪比她大,真的跟她争执,倒是成了我的不贤,我这嘴又笨,只会挑别人的刺。” 织织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看来你就像我哥哥说的,跟蒋二麻子一样,都是纸糊的,表面上看着厉害,其实被人吃得死死的,算了,你赶紧回去吧。”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当然不回去了,她万一不回来扫地呢,我得时刻抓着她。”织织扭过头,以前田珊儿就是这样的,嘴巴里说着自己等会扫地,还不是让她去,那时候她不会说话也打不过,只能吃亏,现在可不一样了,她灵活着呢! 柳滢有些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冷含之与芮听双还在说话,见她一个人回来,低声问道:“想什么呢,不是让你拿糖酥。” 柳滢回过神,把刚才茶室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冷含之意外的扬眉,“看来你的这位妹妹,倒是遇上个不怕事的。” 尤其是织织年纪小,说什么,不过就是童言无忌,多年来柳滢每次都吃亏于她年长还要与妹妹争辩,现在这柳沁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这边,织织等了半天,那柳沁还不回来,她便亲自出去找人,果然,就看到了柳沁站在回廊处,一副看风景的模样,哪里有什么要去找嬷嬷道歉,回来洒扫的样子。 柳沁站在那,也看到了织织在朝她走来,她风淡云轻地用帕子扫了扫回廊上的座位,然后缓缓坐下,含笑看着织织走过来。 织织却突然放慢了脚步,然后站在了离她五米远的地方。 “柳姐姐,我等你许久,怎么不回去呀。” 柳沁笑了笑,“织织妹妹等我?等我做什么呀。” “柳姐姐忘了么?你弄撒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沁突然不解地看着织织,“妹妹,我知道你与我姐姐交好,可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我,没做过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承认嘛。” 织织弯唇笑了笑,“没关系,柳姐姐喜欢变脸,我是知道的,孙嬷嬷!” 她突然喊了一句。 柳沁回过头,身后果然有个正在洒扫的婆妇,女学这边小厮不得入内,便大多数年轻的丫鬟跟婆妇在打理。 听到织织说话,那孙婆婆立刻应了一声,这学院里如今谁不知道,戴着面纱的便是谢家的小娇娘,要好好伺候着,听说谢恒可是非常宠爱这位妹妹的。 “姑娘,找我是做什么?是不是哪里洒扫不干净,我现在立刻就去。”孙婆婆立刻笑着过来问道。 织织摇头,“不是不是,孙嬷嬷,是这位新来的姐姐说,看你在大日头底下洒扫太辛苦了,想帮忙,嬷嬷你就成全她吧。” 孙嬷嬷一愣,在学院里这么久,还头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要求呢?哪个女学弟子主动要求洒扫的? “这……这不合规矩啊。” 织织摆摆手笑道:“姐姐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嬷嬷你就帮帮她吧。” 柳沁咬着牙,又不能即刻发作,她看得出这婆子一定是向着谢织织的,若是自己现在跟谢织织当面争吵起来说自己没有,岂不是显得自己跟稚龄女童争吵一般? 柳沁注重颜面,便看着织织在那做戏,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倒是比柳滢聪明太多。 这边织织已经绕到了下面,从孙嬷嬷手里拿过了扫把和畚箕,“孙嬷嬷,你去吧,这边有柳姐姐呢。” 孙嬷嬷尴尬地笑了笑,“好的,那你们有事叫我。” 这孙嬷嬷说完就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真是弄不明白现在的姑娘们在想什么。 柳沁见四下确定无人了,这才收起了笑容,她承认,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让她带起了火气了。 “你很得意?觉得自己赢了?”柳沁问道。 织织歪头耸肩,“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不是你说,你去扫地么?拿去吧,我帮你要来了。” “小丫头,你在挑衅我。”柳沁盯着她,语气也不再温和。 “柳姐姐,你说话好不讲道理啊,是你自己说要扫,又不去拿扫把,在这看风景,我帮你要了扫把,你又说我很得意,你到底想干什么呀?”织织眨巴了一下眼睛。 柳沁朝她走了一步,“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那你可就错了,你既然开始挑衅我,我便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 说罢,柳沁突然拿起她的扫把,然后一下将回廊花架子上的博古花瓶砸了下来,这个花瓶,刚才院长带着她经过的时候可是亲口说的,那是自己亲手做的,虽然不名贵,但好歹是一份心意。 谢谢无敌萌瑶的月票,投票还在继续哦,织织跟谢恒需要大家的支持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吃黑 花瓶在地上发出了脆响,碎片直接迸溅起来,有一片还擦到了织织的脚背。 她看着地上碎开的瓷片,再看了看正一脸得色的柳沁。 而柳沁就在一旁的孙婆婆闻讯冲过来的时候,立刻坐在了地上,手心摁在了碎瓷器上,眼泪说掉就掉。 孙嬷嬷也没离开多久,自然能听到那瓷器碎裂的声响,生怕姑娘们打扫的时候磕着碰着。 结果一跑过来,就看到了两个姑娘好像打起来了似得,那个年纪大点的,弱柳扶风之姿态,当真是令人看着就怕被风刮走。 难道这谢恒家的妹妹也是个女魔王不成。 柳沁见到有一个观众来了,立刻擦着眼泪道:“谢妹妹,我知道,我会打扫的,你不要拿这些东西撒气,这可是院长亲自制造的花瓶,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就是了,我绝对任凭你打骂,绝对不还口。” 孙嬷嬷一听,这就坏事了,怎么还真的打闹了起来,这谢家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家,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家世如何,想必是被欺负惨了。 这时,柳沁还适时得抬起了胳膊,让手心里的血顺着手腕往下流淌,她爱穿素色的衣服,但凡有一点血渍,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孙嬷嬷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跑远了去叫大夫,再把院长跟夫子叫来,她一个下人,哪能管这些事。 柳沁见差不多了,才对织织挑了挑眉毛。 谁知道小姑娘还当真是不动如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 过了会,见夫子跟院长,还有正在上课的柳滢她们都过来了,织织才开口,“柳姐姐,其实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如果你单纯只是想针对我,私底下在孙嬷嬷面前演演戏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非要把事情闹大,那我哥哥,可就不会善了了。” 柳沁冷笑,你哥哥,你哥哥就算护着你,你们兄妹二人也不过就是落下跋扈的名声罢了,愚蠢的小女娃,就这样还敢跟自己斗。 而就在众人往这边过来的时候,织织突然蹲在了地上,抓起了一块趁手的瓷片,蹲了下来。 她身子矮,蹲下来的时候又有回廊挡着,让人看不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柳沁也是瞪圆了眼睛,只看见织织将头上的发带解开,满头青丝垂落,还撕坏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像被打了一样,最后小姑娘冲她灿烂一笑,突然整个人就扑了上来,抓起她的一把头发就使劲薅,还用瓷片刮下了一大片。 柳沁顿时惨叫连连,她素日里那些招数,都是用来对付柳滢那种没什么心眼的鲁莽千金的,向来无往不利,大家也都是要脸面的,谁还能真的吧这些事挂在明面上,哪知道这偏远小城里的无耻商户之女,竟然这么不讲规矩,上来就薅头发扒衣服,像个小疯婆子。 织织薅了她一把头发,见差不多了这才哭喊起来,“你是坏姐姐,织织再也不跟你好了!呜呜呜,哥哥,你在哪里呀。” 柳沁的尖叫声再大,也不可能真的放声大叫,而这种顽童一般的哭法,只能适用于尚未懂事的小孩儿。 织织抹了一把眼泪,早就把瓷片甩到了一边去,骑在柳沁的身上嚎啕大哭。 隔着老远,让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遭了,这是谢恒的妹妹被打了!?这学院怕是要翻天了,院长更是心急火燎得冲了过去。 而在内院里的丫鬟赶紧跑到了拱门那,对着守门的小厮说了两句,他们本来就是听了谢恒的嘱托,要在这好好照顾小姐,现在一听有人敢打小姐,还有不去赚赏金的道理,一溜烟就跑到了学子们上课的地方。 正巧这上午是马术课,谢恒刚从马背上下来,就看到了小厮过来有话要说。 “怎么了?” “恒哥,织织小姐出事了。” 谢恒听他把话说完,脸色猛然一沉,手上的马鞭没放就往内院去,程星洲跟裴子晋赶紧追了上去。 “谢恒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妹妹被打了。” “不是吧,小织织多乖巧一个姑娘啊,怎么会跟人打架。” 自从上次一起爬山,大家都知道谢恒的妹妹可跟谢恒不一样,别说没有蒋霏霏那样骄纵的脾气,还做的一手好饭菜,为人也不娇气,总是笑吟吟地,大家都很是喜欢她呢。 “走,我们也去看看。” 不出片刻功夫,这男学女学的都被惊动了,全部跑了过来看热闹。 这边,院长跟夫子们也到了回廊里头,只见两个姑娘扭打在一处,虽然织织骑在了柳沁身上,但是下一瞬不知道怎么了,柳沁一个反扑,直接将她推到,小姑娘撞到了门板上,两只大眼睛里的眼泪就跟清泉似得往下滚。 “呜呜呜,姐姐是大坏蛋,打织织,还扯织织头发跟衣裳,织织再也不要上学堂了,织织要哥哥,织织要哥哥。”小姑娘哭得差点断了气,看的人心都揪在了一块,不由怒目看向了柳沁。 这姑娘也不知道是谁,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柳沁完全也懵了,这小丫头骗子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比自己还高明。 柳沁自然不是一般人,她也赶紧哭泣道:“织织妹妹,你说什么呀,你自己打碎了院长的花瓶,还让我扫地,我都一一顺从了,你又突然扑上来扯我头发,现在你又哭闹着,云中学堂素来是讲道理的地方,你若这般冤枉我,我也是不依的。” 可惜,她话刚说完,谢恒那个煞星便到了,一下子拨开人群,力气大的差点把站在前头的院长给扯摔倒了。 “织织!”谢恒一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娇养着的小姑娘,头发蓬乱,脸上的面纱也挂在一边,身上的衣裳都破了,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可见是受了巨大的委屈,而且织织素来就是乖巧懂事的,哪里会跟这个什么柳姑娘说得一样,使计折磨她? 纯属胡编乱造,谢恒根本连问都不问,直接沉着脸过去,握住了织织的小手,“哥哥来了,织织别怕。” 谢恒: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们小宝贝。 第一百六十五章 柳沁是故意的 小姑娘哭得浑身轻颤,不停抽泣,这下子一看到了守护神,赶紧伸开了手往他怀里扑。 “哥哥,哥哥织织好疼。” 这么一声哥哥,直叫的围观的男女学子恨不得抱在怀里好生安慰,故此,目光也十分不善得看向了柳沁。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闺秀,怎会如此行事做派,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能下得去手,将人家的衣裳都撕成了这样,怕是市井的泼妇,金花巷里的老鸨都干不出这档子混事来。 有几个性格比较刚正的男学弟子已经出言道:“这位姑娘为何对织织下此毒手?难道不知爱护幼小。” “当真是蛇蝎心肠,哪家的家教养出来的?” 女学的弟子们看她眼生,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生厌恶,分明是自个打了人,却还要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当她们没眼睛,没是非了不成。 倒是蒋霏霏姗姗来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当即怒声骂道:“这种恶毒的婆娘,还跟她客气什么,拖出去打一顿便是。” 柳沁吓得瞪圆了眼睛,先不说这云中学堂不明是非的人到底有多少,便说这红衣少女,生得格外俏丽张扬不说,那性格简直刷新了柳沁对女学弟子的看法,她在江州哪里见过这样豺狼虎豹的言语? 可是柳沁也并非是什么任人宰割之辈,将身子半靠在回廊处,气息羸弱道:“各位难道,不愿意听我一言,全凭着谢织织一人所言么?难道这便是公道?” 蒋霏霏冷笑,叉腰道:“屁个公道,我们织织出了名的可爱灵巧,好好地干嘛偏打你一个,你也不看看你比人家高多少,她一小短腿能蹦你头上去么?” 怎么不能了!柳沁气得压根痒痒,这小丫头片子厉害着呢,想起自己精心保养的一头秀发,她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在她兄长怀里嘤嘤哭泣的少女给撕个粉碎。 谢恒心疼得不得了,一直拍着织织的后背,倒是织织直到听到蒋霏霏说她是小短腿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哭,谢恒顿觉好笑,都委屈成这样了,还在乎身高呢? 然而这云中学堂新任的小霸王却是个不服气的,她这戏台子也搭上了怎么只能唱一半,听到柳沁说这些,在谢恒怀里出来,看着谢恒道:“哥哥,织织不想上学了,织织觉得很难受,她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还说我恶毒,说我不知道她的厉害,她要让我滚出去,织织做错了什么,院长,夫子,织织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虽然这说话颠三倒四的,但大家还是明白了,好家伙,还敢威胁他们云中学堂的女弟子,当即把何良平这个正义凌然,神圣不可侵犯的学堂标杆级夫子给震出来了。 “这这这,这还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么?织织才多大年纪,这位姑娘,你到底哪位,如此威胁我云中学堂的女弟子,先从我何良平的身上踏过去,不然我一纸状书,必定要让你爹娘来门口谢罪,上你们家宗祠讨教讨教说法!” 柳沁当真是气得能吐出二两血,柳滢错愕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这柳沁当真是可恶,竟然在云中城还在栽赃陷害那一套,在家里玩还不够么!? 无耻以及! 冷含之也是面露不屑,倒是金阳泽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你这表妹不是昨日才刚来么?我还跟她碰了个照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冷含之没替柳沁说话,不管是真是假,她都相信,若闹事,那必定也是柳沁挑衅在先,现在也算是恶有恶报,她是不会管的。 “这位夫子,我知道您是误会了,可是有时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能因为这位姑娘年纪比我小,便有了道理不是,请诸位容我细细说来。”柳沁说着便要起身,她姿态优美,看得出是家里好好教养过得,只是这番病弱西施的做派,却并未入了谢恒的眼,只见谢恒一把抱起了还在揉眼睛的小姑娘,冷声道:“谁把你带进来的?” 院长这才回过神,过来解释,“是我。” 谢恒冷眼扫了院长一眼,院长舔了舔嘴唇,“是这样的,这位女学生呢,是恩阳郡主特地送了举荐信过来,要入女学的,我今日便带着她在校园参观,后来我便走了,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柳沁在江州也算是颇有才名。” 柳沁立刻感激地看向了院长,总算有个人带着脑子了。 谢恒却冷笑道:“什么才名?阴谋算计的本事倒是顶绝,就这么个玩意收入学堂之内,是觉得咱们今年升学率比仓阳城的崇文高了?” 院长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跟崇文的院长比,那可算是打小的死对头,听说小时候住一个大院,从穿开裆裤比谁尿得更远到现在比谁教出来的学生好,样样都得比,若是哪个学院的学生私德有亏被对方知道,能嘲到十年后,这些年院长一直抬不起头,还不是因为谢恒这货,现在倒好,竟然看到谢恒义正言辞的问自己,院长一时语塞。 “谢少爷,你讲话可是要有证据的。” 谢恒闻言嗤笑,“证据?我们家织织说得话,那便是证据,就是天理,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先动手欺负我妹妹的那个。” 柳沁如今是真真涨了见识了!世上竟然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此刻她已经顾不上是不是自己挑衅在先了,满腔冤屈无处申诉,指着谢恒落泪道:“我当你们云中学堂各个是才高八斗,并非市井小民之辈,竟然合伙不分青红皂白都冤枉于我,我绝对不服气这种结果,表姐,姐姐,你们说,难道我是这样的人么?” 柳沁是故意的,若是柳滢敢承认,柳沁就能修书一封告诉家里,无论真的假的,柳父必定震怒,家丑不可外扬,哪里还有帮着外人污蔑自己妹妹的道理?! 柳滢:你是啊!为什么还要问,是哪里不明显? 第一百六十六章 装模作样给谁看 柳沁果然一如往常,心机深沉,柳滢恨得牙根痒痒,她若是刚当众支持织织,她回家可就不能交代了,当即有些恨不得将柳沁推进水里去。 冷含之听到她好好的攀扯自己,导致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她没有柳滢那样的顾忌,只是拉上了柳滢道:“表妹这话错了,刚才事情发生的事情,我们在另一处,如何能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表妹若真的觉得有冤屈,也不该随便动手打人,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没得让人觉得我舅父没管教好,若你今日没错,谁也不会好好的冤枉你,若你错了,那今日这顿打,也算有人替舅父管教你,你如今初来,别叫你姐姐担心才是。” 柳沁水葱似的指甲一下抠入掌心,盯着三言两语把自己撇干净,还一副风淡云轻大义灭亲模样的冷含之。 这次的羞辱若将来不能一一还回去,她便不叫柳沁。 院长也没料到这柳家的关系还挺复杂,恩阳郡主到底是给自己送来了个什么惹祸精不成,顿时有些不喜。 柳沁擦了擦眼泪,“既然如此,那便是我的错吧,这样你们可满意了?” 织织等得便是她这句话,她扭头茫然不解得看着她,“本来就是柳姐姐的错,为什么一副我们欺负你的样子,是你先把糖酥全部丢在地上,还说柳滢姐姐若是敢出去说,便栽赃给柳滢姐姐,等我进来了,你便说是柳滢姐姐弄得,我明明看到了,你就一边哄骗我,说给我买吃的,我说不吃,你才说把这个地洒扫干净的。” 大家一听竟然还有前文,顿时来了精神,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两个姑娘这样大打出手,也算是能载入云中学堂的史册了。 柳沁瞪着眼睛,结果小姑娘完全不怕,将鼻涕眼泪往谢恒胸前的衣襟一擦,抽了抽鼻子道:“后来我出来一看,你哪里有认错的样子,把厨房婆婆们做的糖酥全部丢在地上,还骗我扫地,可是你只是在那看风景,我以为是你不想跟孙嬷嬷说话,也替你遮掩,不让人知道你浪费粮食,问了孙嬷嬷拿了扫帚,孙嬷嬷,你说是不是!” 孙嬷嬷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然后呢,这位姐姐竟然蹲下身,捏着我的下巴,说我是不是在挑衅她,要让我知道她的厉害,我现在知道了,这位姐姐就是惯常喜欢自己弄坏了东西,又不承认,然后随便找个人攀诬便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好生讲道理呢,可是织织也有道理,凭什么要被你冤枉。”小姑娘说完,气呼呼得将手上带着的金镯子摘下来,就要砸过去,一看便当真是气急了。 就连程星洲裴子晋这种怜香惜玉的人,听完都咋舌,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女子,恐怕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尽会使一些阴谋算计。 “啧啧啧。” 当下便有人面露鄙夷,柳沁踉跄一步,这下子什么都不顾了,“你小小年纪,倒很会颠倒是非黑白啊,我为什么冤枉你,我与你无冤无仇。” “怎么无冤无仇,我们织织不是说得很清楚么,看到了你欺负你姐姐,喂,你说,是不是她先欺负你,把糖酥摔在地上冤枉你被织织看到了?”蒋霏霏推了一把站在那的柳滢。 柳滢这下没在犹豫,用力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只一句就够了,都不用多说什么,蒋霏霏就指着柳沁道:“这还不是仇么,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我妹妹是你能欺负的么!院长,这种人我可不想跟她做同窗,说出去我都丢人。” “是啊,若是摔了碰了什么,栽赃到我们身上,我们可没有说哭就哭的本事。” 柳沁气得浑身颤抖,刚才那小丫头骑在自己身上,往她身上狠狠招呼了那么几下,都藏在里头,总不能让她当众解开衣裳给人看,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院长看着柳沁,也很是失望,不过这一群人站在这为难一个姑娘也不是个事,万一人家想不开怎么办? “你们提的意见,我会考虑的,都散了吧,回去上课。” 大家听完也知道院长会如此安排,根本没什么意外,准备走的时候,却听见话一直不多的谢恒发话了。 “不需要考虑,云中学堂里,我不想看到这个人,还站在这干什么,以为小爷不打女人?”谢恒冷着脸。 少年眉目浓艳昳丽,可他的性格可不是如容貌一般这般,抡起拳头打死个壮汉也不是不可能,何况是柳沁。 果然,谢恒这么一说,柳沁连害怕都忘了。 “不仅如此,往后在街上,看到我妹妹,你也要给我绕道走,不然,在云中城,你试试。”谢恒说完,轻柔地摸着身上小丫头的后背,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片刻,小姑娘看向了柳沁,示威一般的翻了个白眼。 可是除却柳沁,谁能看到? 谁也看不到,她只能自己品尝这丢人的滋味。 谢恒一路带着织织回了厢房,这下也没人阻拦,都知道这小丫头受了委屈,这般娇弱还被一个人摁着打,岂不是得多多安抚? 进了房门,织织刚打算擦眼泪,谢恒就坐到了对面,也不宽慰她了,目光有些冷峻。 小姑娘头发披散着,她将头发拨到后面,有些局促得往被窝里拱了拱。 “哥哥,织织口渴了。” 可惜谢恒根本不像平日里那样,立刻给小丫头倒上一杯甜甜得蜜茶,反而是发脾气的征兆。 不给倒就自己倒,织织一溜烟爬起来,走到了桌子旁边伸手想倒茶,谢恒盯着她问道:“装得累了?还知道口渴了?”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闪躲,“织织刚受了委屈,哥哥就要骂织织了是不是?” 谢恒气笑了,这口齿伶俐了,倒打一耙的本事也上涨。 “我骂你?你倒是跟我说说,自个今日做了什么。”谢恒一下把小姑娘拽过来。 我们云中学堂专打白莲花 谢谢陌上w公子、洁净的雅香qo、公祖驾到的月票。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受了委屈 哄我 自打去了谢家,谢恒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凶过? 登时眼圈又是一红,不过还没滚下金豆子,小嘴已经撅了起来。 “哥哥什么意思。”小姑娘倔着眼盯着他。 谢恒看着她,今日不管外头人怎么说,是对是错,可是她这样不经过他同意就擅自跟这种不认识的人缠斗在一起,那满地的瓷片,但凡碰到了她呢?她有没有想过会受伤?她身上还有余毒未清,手都未好齐全,每个月都得承受放血的痛楚,如今真是入了学堂,认识了几个朋友,便这样的不管不顾,再不好好管管,岂不是要上天,将来惹出什么祸事来,他若不能及时赶到,难道就任凭别人欺负了去? 这么一想,谢恒就打定主意,今日是一定要好好教一教的。 浑然忘记了自己出去惹祸的时候,谢赟跟在后面没日没夜给他擦屁股。 “你还装?刚才你分明是假哭的,在我怀里,措辞都想好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不相信我!”小姑娘真是震惊了,谢恒居然怀疑她。 他以前说得都是骗人的不成? “谁不信你了?我今日帮得难不成是那个丑女人不成?你想没想过你跟她打有多危险?万一那瓷片……”谢恒刚想解释,低头就看到了她脚背上雪白的罗袜沁出得血迹。 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半句话也不说了。 织织却不是这么想的,满脑子便是这个哥哥一定是被那个柳姐姐给迷了心窍了,居然真的有傻子相信那个柳沁!还偏偏是自己的哥哥。 小姑娘这么一气,甩了鞋子就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估计是知道自己错了,只埋进了头,小屁股还朝着外头,活像个小乳猪拱草垛。 谢恒也是被她这样子给气得。 “你以前多乖巧,现在是半句话也说不得了,自己有主张得很,既然如此,我去上课,你自己爱怎么便怎么。”谢恒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小乳猪从被窝里出来,然后跟以前一样扑倒自己怀里,软声软气跟自己撒娇,那自己不就不生气了? 可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乳猪的脾气硬得很,那是片刻也不容许低头的,愣是等谢恒走到了房门口,连看都不看一眼。 谢恒等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最后气呼呼地径自走了。 织织在被窝里等了一会,发现他真的走了,扁着嘴就哭了起来。 东庚一上午都在忙活马上到来七夕佳节,因为这是难得的盛会,每年七夕佳节,女学的学生们都会去仓阳城参加乞巧节,而男学的弟子们也会跟随院长和夫子参加辩论大会,说白了,就是借着节庆的由头,让人看看大楚才子们的风采,小城里没什么盛会,总能自己倒腾一些出来,尤其是各大学院里比得就是学生们的优秀程度,拿了魁首的还能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花灯呢,这名声一旦传播出去,将来入太学,走科举,那都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所以院长也已经在悄悄准备,秋闱前最后一次盛会。 没想到就出了这事,赶紧去打听,才知道事情已经了结了,他放了心,等经过厢房的时候,才听到了哭声,东庚想了想,让人去找找谢恒去了何处,这谢家小姐哭得这般伤心,肯定是因为受了委屈。 哪知道谢恒也是在气头上,偏偏织织这不认错的模样又捅了他的肺门子,坐在课堂里是半个屁也听不进去。 东庚找人来说的时候,谢恒这气才默默退下。 程星洲和裴子晋都有些埋怨得看着谢恒。 “恒哥,这就是你不对了,织织本来就受了委屈,你还把她一个人留在那,怜香惜玉四个字你懂不懂啊。” “可不是么。” 谢恒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自个养着的宝贝,平日里走出自己视线超出两个时辰都觉得会被狼给叼走了,好好的被人打到流血,他能不气。 可是这兄长的威严,必定是要立起来的,怎么能你撒泼就完事了? 所以谢恒也狠下了心,跟东庚道:“给她送伤膏过去,让门房里等着的马夫来接她,送她先回家,今日不上课了。” 东庚一愣,“好。” 织织还在被子里哭,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谢恒回来了,立刻不敢动了。 东庚也不敢看着谢家姑娘的小女儿姿态,放下伤膏就把谢恒的话复述了一遍退了出去。 织织一愣,金豆子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滚。 果然,哥哥不要她了。 她把面纱戴好,然后自己穿上了鞋子,伤膏也没拿,披头散发得就出了院子。 车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她出来,赶紧搀扶着她上了马车,织织突然回来,流风跟回雪也没料到,正想问问怎么了,就看到小姑娘披头散发,衣服也是破的,浑然一副跟人打架了的样子,可惜怎么问也不说话,只把自己缠得跟个蜗牛似得在被褥里不出声。 回雪急了,“姑娘,到底怎么了?” 流风见她只顾着哭,叹了口气,“去端盆热水吧,这么哭,明儿眼睛得肿成一条缝了。” 回雪点了点头,赶紧去了。 流风也没办法,倒是张妈在自己院子里小憩,听说织织去学堂没几个时辰哭着回来了,立刻赶了过来,可惜织织听说她来了,也只是扑到她怀里哭着不说话,最后哭累了,便直接睡了过去,午饭也不曾吃上两口。 大概是真的伤心了,张妈见她睡着了,这才发现她脚上有伤,这粉色的缎面床单上都染红了一小块,轻声张罗着让回雪上药,等弄妥帖了,才关上房门,正好谢赟也听到了消息过来,可惜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等谢恒下学回来问问。 谢家人仰马翻,谢恒在学堂里也是频频出身,骑射课他向来无敌,可惜今日是一个准头也没有,偏离靶心十万八千里。 早上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倒是没人说他什么,有几个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干脆道:“担心的话不如回家看看?” 哦~两个小霸王闹矛盾了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布兔兔难么 谢恒早就是归心似箭,有人这么一撺掇,当下也坐不住了,脚步生风一般骑着马便准备回家。 汗血宝马估计回家的时候没看到织织过来喂自己胡萝卜,也有点不情不愿的,一路上脾气也不大好,走一回停一停,暗示主人给点赏,来一根新鲜俏丽的胡萝卜尝尝。 然而这主人自个也没尝到鲜嫩可口的饭菜,打正午起就饿着肚子呢?还有什么胡萝卜掏出来给它吃。 一人一马都是鼓着气回来的,谢恒下了马,那马也不等小厮过来牵,屁颠颠要去马厩里吃它的高级口粮了。 然而马是有饭就快乐,这人可就不一定了。 谢恒一回来还没回院子呢,就被等在那的谢赟给叫住了。 谢赟放下茶,“我说你们这上个学,一天天的怎么不是你惹祸就是她打架?上的是武馆不成?这孔夫子的庙堂你们都能当全武行来上课的么?说罢,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谢恒担心着织织,一听谢赟这语气,辩解道:“织织被人打了,才不是她打了别人。” 谢赟听完猛一拍桌,“哪个不长眼的打我们家姑娘了?你站在那怎么不帮忙?” 张妈本来是坐在一边想听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哪知道谢赟就来了这么一句,难怪多年来这谢恒就是管教不好,不上进呢,光是遇上这偏心眼的便宜老爹,能把什么孩子教好? 谢恒也是无奈,“我已经教训过那个女的了,以后她不会出现在织织眼前了。” 谢赟嘟囔,怪不得这般没事人似得,但凡那对方是个郎君,怕是已经打残了,原来是个姑娘家。 倒是不好插手,估计也跟织织年岁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因何吵架而打成这副田地。 张妈可就不依了,“是哪户人家的闺女,怎么能随意打人,织织本就体弱,今日还流了这么多血,每个月治病又得放上一两回的血,她才多大,怎么禁得住,必定要上门给个说法才是。” 谢恒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地饶了这个柳沁,必定要将此女远远得赶离云中城,只是下午气懵了也没顾得上料理那个柳沁。 现在一听张妈说织织回来流了不少的血,谢恒顿时脸色一白,“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么?” “那脚背上好长一道口子,被褥都染红了,可小丫头回来一直哭,我哄了许久才睡下,也不说到底为什么。”张妈还在埋怨,谢恒已经快步出去了。 “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急着看织织,哪里还顾得上你说什么。”谢赟叹了口气。 谢恒一路飞奔到了院子,两个丫鬟正坐在廊檐底下绣花,见谢恒回来了立刻起身。 “少爷,姑娘回来后刚睡下没多久呢。” 谢恒喘着气,放低声音道:“可给姑娘检查过?身上其他地方有伤么?” “当然有了,手臂上被寸长的指甲给挠伤了,三道口子呢,还有手腕上一圈的淤青。”回雪嘴巴快,直接说了出来,方才姑娘哭累了,帮忙换下身上的衣服时,她们看了都吓了一大跳。 原本织织身上伤口就不少,顾宁开了祛疤生肌的药膏天天涂着,回雪更是每日不落,尤其是泡药浴的时候,也是拿着润肤美白的珍珠粉涂抹,又拿着牛乳汁温泡,这才终于让那些疤痕淡化了一些,结果今日又被人挠出了血痕,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就跟挠在自个身上似得令人生气。 “少爷,我们姑娘究竟是被谁给欺负了?”回雪问道。 谢恒郁结在心,“我不会放过她的,你们先做自己的事情。” 谢恒说罢,推门而入,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两只兔子还在地毯上蹦跶,谢恒随手抱起一只,发现沉甸甸了不少,他心里心疼,脚步也沉重不少,走到了床铺边上往里头一看,才发现她背对着自己,梦里都皱着眉头。 谢恒坐在床头看着她,等到怀里的兔子都跑了,他才回过神。 本来肚子里还有火气呢,看到她眼睛哭得跟核桃似得,哪里还有火气,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好言安慰。 他现在是着了她的道了,喜怒哀乐都被她牵着走。 谢恒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外头。 顺便扫了一眼流风回雪针线盒里的布料,“这是做什么?” 流风道:“之前姑娘在集市上看到有卖布老虎,布娃娃的,也想要,我跟回雪就打算给姑娘做个布兔兔,让姑娘高兴高兴。” 谢恒盯着看了半天,“难么?” 回雪一结巴,“啊?少爷,你要学啊。” 谢恒抿唇,难得有那么点尴尬,“应该不难吧。” 流风抽了抽嘴角,“不难,就是针线缝合而已。” “说来听听。” 随后半个时辰,院子里洒扫的小厮就看到自家的少爷坐在姑娘的房门口,拿着两块布料,咬牙切齿的在缝补,也不知道是把这布娃娃当成了什么仇家,恨不得扎穿了一般。 难道这是新的武功路数?! 谢恒都顾不得有人看到,只想着亲手给织织做个布兔兔,哄得家里的小姑娘高兴了,自己心里才能舒坦些,这七上八下魂不归身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可惜这针怎么也不停使唤,好几次用力太大直接被他给掰断了,流风只能让小厮再去外头买针回来,这下大的小的都买齐全了,足够少爷嚯嚯。 谢恒除却一开始老是扎到手指,到了现在上手后,便没再扎伤过,只是这布兔兔雪白的布料却是染了血了,看起来有点可怕。 谢恒做的认真,流风也不忍心打击他,只能在旁边坐着,看谢恒有哪些不懂的指点一二。 回雪倒是聪明,帮谢恒裁剪布料,把小兔子的形状裁剪出来,好让他做的轻松些。 这三个人画风诡异地坐在织织门口,点着蜡烛一起做布娃娃,真叫人有种明日的太阳是否不再升起的错觉。 回雪打了个哈欠,谢恒还在熬着,只是三个人都没吃饭,倒是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正当两个丫鬟面红耳赤的时候。 “你们去吃饭吧。”谢恒发话了。 谢恒:今天也是女红技能满满的一天。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谢妈妈的布兔兔 “那少爷,您呢?”流风问道,她可记得,谢恒从回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呢。 姑娘因为总是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梦,都是在屋内点了安神香,加上顾宁开的药里本身也有助眠的药物,一旦睡下去,是很难清醒的,像这样一直守着,姑娘也不醒,难不成就饿一晚上? 谢恒并不觉得肚子饿,其实也是没心情吃东西。 他现在懊悔得很,也怪自己,让织织伤心成这样,闻言只是淡声道:“我不饿,你们自己去吃吧。” 流风和回雪对视一眼,也没坚持,总归这位小爷自己决定好的,那是谁也不能更改。 等用了饭回来,谢恒这小兔子也做到了尾声,只是不知道怎么收尾。 回雪帮忙填棉花,谢恒觉得太少了,这自己亲手做的布兔兔,需得包得胖乎乎的才好。 回雪只能继续往里塞,等那兔子圆满肥硕得撑起来了,才发现口鼻俱是歪的,耳朵因为棉花填充的太多,跟要跟人拼命似得竖得老高,哪里是个可爱的布兔兔,这分明是个入了魔道的兔魔王啊! 谢恒也发现了,好像,跟想象中那绵软可爱的样子不怎么相似。 他把兔子抢回来,想了想,干脆在兔子的额头上,绣了一个王,兔子王!这就符合这兔子的气质了。 流风看得嘴角直抽,但还是强忍着把这兔子拆了的冲动,指点谢恒藏针,将这兔子最后的收尾做好。 月光下,谢恒将那只硕大的布兔兔举了起来,左看右看,觉得甚好,这才重新入了织织房内。 带上门后,他蹑手蹑脚走向床畔。 小心翼翼将布兔兔放在织织的床头,小姑娘头发散乱在枕畔,睡得满头是汗,大概是梦到了什么伤心处,眼泪还在滚呢。 谢恒看了心里一阵抽痛,赶紧把人从床铺上捞起来,抱在自己怀里,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轻声道:“哥哥错了,哥哥不应该怪织织,织织别哭了。” 谢恒也只是自言自语,他并不觉得织织会醒过来。 哪知道怀里的小人过了会见他不说了,突然开口问道:“还有呢。” ??? 谢恒将人从怀里捞出来,可她却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不让他看。 谢恒被她拱得差点躺倒,最后还是将小丫头的脸掰过来,盯着她那双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没睡呢?” 小姑娘噘嘴,哽咽道:“织织睡了的,不知道哪个讨厌鬼非要在我房里走来走去的,才不是我不睡呢。” 织织说完,甩开了他的手,转身朝里又要拱进被褥里去,突然发现床头多了个硕大的东西,晚上房里没点灯,床铺内就更黑了,吓得她一抖。 谢恒抓起布兔兔,举到了她面前,“小织织,就原谅哥哥吧,都是哥哥的错。” 织织这才看清了是个布娃娃,那上面到底是兔子还是老虎? 她拍了一下兔头,“你谁啊。” 谢恒将布兔兔摆在自己面前,“我是布兔兔啊,你看我威风不威风。” 小姑娘嘴角勾起,又怕自己这么快就被哄好了,两只手拍在脸上,硬生生把上扬的嘴角往下扯。 “挺威风的,那你怎么在我这里。” “哦,我是听说,有个叫织织的小姑娘受了委屈,哭红了眼睛,我才来安慰她的,我可以陪着你么?” 织织咬咬唇,脚在被褥上蹬了两下,“不知道!” 说完,小姑娘躺下,又起来把布兔兔拽进被窝里,盖上被子。 其实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听谢恒会不会哄她。 果然,床铺一边凹陷,她将头埋进了布兔兔怀里。 谢恒拉开被子,摸着她的头发道:“哥哥今天不是不相信织织,是怕织织跟人家打架,自己还受伤了,还气织织遇到了事情没第一时间告诉哥哥。” 织织没吭声,谢恒继续道:“哥哥怎么会不相信织织?你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受伤了是不是痛痛?这些事情交给哥哥哪还需要你?” 小姑娘这才转过身,尽量睁开厚重的眼皮,嘟囔道:“哥哥真的是这样想的么?不是因为相信那个柳沁。” 谢恒顿感冤枉,“我作什么相信她去?你哥哥心向着谁你还看不清楚呢?今日就算是你错了,那也是她的错,我们织织哪会有错,织织最明白事理,最通情达理对不对?” 谢恒见这小顽石开了个口子,自然是再接再厉,又吹了好一顿懂事的乖宝宝,织织这才笑着扑进他怀里。 “那哥哥以后不许凶织织。” 奶凶奶凶的,谢恒软了音调,“哪敢啊,我的小祖宗,看看我今日才说了你一句,你便要把家里哭倒了,往后我要是再敢说你一句,你便叫布兔兔打我如何?” 小姑娘将布兔兔扯过来,戳了戳,又爱得不行,在谢恒怀里拱了拱道:“哥哥那里买的布兔兔,比王婆婆做的布老虎还要威风呢。” 谢恒手撑在后脑勺,叹了口气道:“谢婆婆做的,自然比王婆婆的布老虎要威风,别说一只布老虎,再来十只,也不怕。” “真的吗?谢婆婆在哪里摆摊啊。” 谢恒斜睨了她一眼,“一辈子就摆摊一次,专门给织织一个人做的,还想买什么,哥哥去给你下定金。” 织织挠头,“不要了,我就要布兔兔一只就够了。” 她抱着布兔兔亲了又亲,很高兴得扑进谢恒怀里,“哥哥今天凶织织,织织好伤心,也知道错了,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跟哥哥说,哥哥也不难过了好不好?” 谢恒这一听,心里的郁气就跟那放了气的气囊似得,一点余韵也没了,浑身上下舒爽极了。 “嗯,那现在可以说一说,为什么今日要这样行事了吧。” “因为顾叔说,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就要因为她的性格,去选择对付她的办法,她这么喜欢演戏,织织也要演戏给别人看,让别人知道她应该是什么样子。” 谢恒挑眉,“顾叔一天到晚就教你这个。” “顾叔教错了么?他说过,学了这些,织织才不会被人欺负的。”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呀,咪咕杯现在投票页面换到了新书频道横幅了,大家别忘了投票哦。 本来今天想写一个娘子七夕小剧场的,可是我这边正文已经写到七夕节了,正文会更具体,就不写了,到时候大家自然能看到呢。 谢谢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好、王孙小萱cyn、无敌萌?、陌上w公子、洁净的雅香qo的月票。 第一百七十章 吃软饭难啊 谢恒想了想,倒也没错,他摇了摇头,“织织可以把这些小心思用来对付坏人,可是以后不能骗哥哥,哥哥会担心。” 小姑娘在他颈窝拱了拱,香香软软的一坨,只听她奶声奶气道:“哥哥不是也没被骗到么?一下就看出了织织在撒谎。” 谢恒拢住她,“当然,你这小丫头,翘个屁股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罢,还拍了一下她的小粉臀。 织织抬起头,“真的么?那哥哥知不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 谢恒垂眸看她,闭上眼了眼睛,“不告诉你,你现在肯定憋着坏呢,我就算猜中了你也不告诉我。” 织织努力想瞪大眼睛,可是瞪不大,只能缩成小小一团,躺在谢恒臂弯里,抠着他衣服上的织金盘扣。 “织织是觉得手上疼,脚上也疼。” 谢恒一听便翻身而起,将她抄着腿弯就拖了过来,把那双小脚放到自己腿上细细打量。 织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看到谢恒俯下身,然后在她脚背上吹了口气。 “哥哥给织织呼呼。就不疼了。” 小姑娘鼻子一酸,别人都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哥哥从来没嫌弃过她脏,嫌弃她臭,他是最好最好的人。 立刻就甩开了布兔兔,起来抱住了谢恒,“哥哥待织织这样好,织织好想哭。” “还哭呢?眼泪还没流干?”谢恒拍着她的后背问道。 织织摇头,抹了一下眼睛,“是有点哭不出了。” 谢恒一下给气乐了,“肚子饿不饿。” 小姑娘伸手去摸肚子,都凹进去了,这才用力点点头,“饿了。” “午饭吃否?” “没有。” 谢恒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干脆抓过一旁的小披风,替她套上,然后将人竖抱起出了房门。 流风跟回雪还在门口偷听,一看到谢恒出来忙问道:“是否准备晚膳?” 谢恒摇头,“你们忙去吧,我们俩自己去厨房做点东西吃。” 今日兴致上来了,也想伺候伺候这位小祖宗。 小姑娘将头歪在谢恒肩头,流风将她的头发拢好,这才退下去。 回雪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走没影了,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俩主子当真能闹腾。” “已经很省心了,像谢家这样的门庭,哪个不是院子里乌七八糟的,老的少的都一个德行,谢家多干净啊,谢老爷也是规矩人,至于谢恒,你看看别人家的少爷,十五岁,那房里的丫鬟哪个没下过手?” 回雪点头,“我现在也觉得越发舒心了,咱们院子里人不多,照顾姑娘一个足够。” “对了,我觉得姑娘最近长高了一些,那新做的寝衣啊都得换新的,明儿我去跟管家说一声。” “嗯。” 谢恒一路抱着人去了厨房,谢家的下人也没觉得什么奇怪的,反正这两个小主子凑在一块就跟连体一般。 厨房还有婆子守夜,谢恒说自己肚饿,要自己做饭吃,倒是把婆子们吓了一跳,还是张妈闻讯过来把人都赶回去了,带上门的时候瞪着他们两个小的道:“给你们造去,但只一点不许,别把厨房烧了。” 谢恒正掂量着锅里的铁勺,闻言挑眉,做饭有什么难的。 张妈这才刚走,谢恒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做饭了,织织好几次想张口说话,谢恒只让她等着。 织织只好坐在灶台后头,慢慢添柴。 “怎么这还有两个红鸡蛋。”谢恒刚把面丢锅里,拿出来掂量了两下,便染得手上全是红色。 织织嘻嘻一笑,“前两天是冯婆婆的五十大寿呢。” “怎么你也知道?”谢恒与她坐到了一块,然后拿着那红鸡蛋要给她脸上画个鸡蛋花出来。 织织往旁边躲了躲,抓住了谢恒的胳膊靠了上去,“织织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如果织织哪天知道了,一定第一个请哥哥吃红鸡蛋,还得吃自己自己染得红鸡蛋。” 谢恒想了想,“不如,跟我同一天生日吧。” 织织歪头。 “我生日那天,是我第一次吃你做得长寿面的日子,也算我们结下缘分的一个重要日子,就跟我同一天生日吧。” “织织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样咱们家还能少做一天红鸡蛋呢。” “哼,哥哥小气!”小姑娘挥着小拳头在他手臂上锤了锤,落在谢恒身上一点力道也没有,但他还是故意喊了疼。 不过也没闹腾多久,寻思着这面下去也该熟了,谢恒便打开了锅盖。 那灶台,织织还得站在小凳子上才够得着,谢恒却嫌太低了,他又往里面丢了几片菜叶,看着织织道:“怎么样,你可是第一个吃我煮的面的人。” 织织往里面嗅了嗅,“好香啊。” 谢恒双手叉腰,“看吧,我就说不难嘛。” 小姑娘垫着脚,又跑到了橱柜上拿出了酿制好的辣椒肉酱,里面还切了一些香菇末,又去小麻袋里抓了一把自己与张妈一起晒好的虾皮,丢到了锅里,顿时这锅内才叫真的香。 谢恒与她两个都是中午便没食饭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干脆一起转身去拿了碗筷,也顾不得把面从锅子里捞出来,就这锅就开吃了。 “烫烫烫!” “呼呼呼,好了,吹凉了,慢慢吃。” “哥哥,这个肉条是我酿的酱。” “我说怎么这么好吃,将来哥哥要是没钱了,织织开个面馆养我吧。” “真没出息,织织要开,就开个大酒楼,全大楚都有我的名号,就叫云中馆,只给谢恒一个人免单。” “嗯,听起来,咱们织织将来便是老板娘了,哥哥可得指望你给哥哥养一辈子饭食。” 小姑娘犯了愁,“那哥哥现在少吃点吧,织织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呢。” 谢恒吃着碗里的面,上下打量她,“哥哥想吃软饭都这般艰难,你说怎么办吧。” 小姑娘放下碗,“哎,那我只能辛苦一些了,早点出去开酒楼才是。” 谢恒憋着笑,“好,我就等着你来养我。” “放心吧哥哥,织织不仅要开酒楼,还要学好医术,帮你把瘤清除了,也好缓解你的疼痛!” “噗!——”正在美滋滋吃面的谢恒直接呛住。 谢恒:咱们能放过瘤么? 【不能。】 啊啊今晚要去约会就先双更啦!祝大家七夕快乐哦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丢出去住客栈 两人吃了面,哄了这宝贝疙瘩入睡,谢恒才见到了自己的暗卫。 “少主,那批火药,是城东烟花铺子在采办。” 谢恒喝了口茶,皱眉道:“城东烟花铺子,那都是小铺,这需要这么多火药?” “说是七夕佳节要到了,举办烟花盛会,倒的确是需要这么多的。” 这倒是无可厚非,看来是他多心了,“好吧,对了,你帮我查一查那个柳沁的身份。” “少主是因为这个柳姑娘今日与织织小姐起了冲突才决心调查么?” 谢恒扫了他一眼,“你也太多话了。” 暗卫不敢再言,退了出去。 谢恒脱了衣服,这才满身疲惫地躺在了床上,七夕佳节烟花会,难道城东的铺子,也接了仓阳城的单子不成? 谢家这边事情刚了,那一边可没这么安逸了。 冷含之一下学就冷着脸坐在了正堂,这件事情与金家无关,而且金阳泽虽然跟冷含之定亲,到底也是外男,自家表妹出了那么大的糗事,冷含之与她母亲一贯都是最在乎颜面,他难得与她和解,自然不该在场,便让自家的下人婆子都退避。 冷含之见外人都走了,这才一拍桌子,对着在外头等传唤的婆子道:“去,把沁姑娘请出来,我这个表姐今日倒是有话要问问她。” 婆子赶紧去了,柳沁回来的可比她们早,冷含之本想事情能摁在学院里不出去便是,可是仔细一想,到底是在师先生那边闹开了,她规规矩矩的不惹祸,偏生就有不长眼的在这给她使绊子,她能咽的下这口气么。 柳滢也是闷声不吭坐下,她身边的贴身婢女春儿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柳滢看了眼冷含之的表情,暗示春儿可别火上浇油了,表姐这火气没处撒,恐怕连她也得被斥责一顿。 可是冷含之在这等了一会,柳沁那边竟然迟迟不来,冷含之便冷笑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去她房里拽她不成?!” 柳滢想了想道:“表姐,她这次丢了脸,会不会在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冷含之瞥了她一眼,“活该你这些年被这小妇养出来的压制,你那妹妹是个什么德行,连我也看的真切,回家去?这次不进云中学堂反而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她能不想着找回场子?” 冷含之话音刚落,果然刚才派出去的婆子就回来了,“姑娘,沁姑娘说自己身子不适,没办法见您了。” 冷含之轻蔑一笑,对着柳滢道:“瞧瞧,这就装上了,在学院里不是神武得很么?还把人家小姑娘打得嚎啕大哭不止,我今儿倒是要看看她哪里不舒服!” 冷含之拍桌而起,她母亲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是个凡事喜欢掐尖要强的,愣是将冷家打点得井井有条,让人都看不出是出身小户人家,可惜她母亲要强,这舅父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好不容易靠着她父亲才得到了一个小官职。 结果这官位都不稳,便在柳滢母亲死后三个月抬了府里的妾室成了大房娘子,这才被人弹劾,私德有亏,至今还在当个芝麻绿豆官。 正常男子便知道自己仕途无望,也该改了改这娇宠妾室的德行,可她这个舅舅,不仅宠爱那个抬了正房的大娘子,连带着柳滢这个嫡出女儿也不看重,偏生喜欢小妇膝下养大的柳沁,将什么臭烂手段都用出来,连累她也被人看低,这次她必定是要写信回家与母亲好好说道说道这个舅父,行事连她这个外甥女也看不下去了。 冷含之办事雷厉风行,这便已经到了柳沁的院子外头,因为冷含之素来不喜欢那种环湖的院落,柳滢又爱跟着冷含之,所以这临湖小院别致的景色,倒是便宜了柳沁。 秋儿仿佛早知道她要来似得,还没等人进门就拦下了,“表姑娘,大姑娘,我们姑娘说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起……” “把你们在家玩的那套把戏尽数收起,不然别怪我这个当表姐的立刻叫人把你们丢出去住客栈。”冷含之可不在乎什么,她今日是必定要让柳沁说出个是非好歹来,才能好好教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表妹。 秋儿一愣,怎么生这样大的气,她今日可没跟着进学堂,只知道自家姑娘受了委屈,身上都是淤青呢。 “表姑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们姑娘真的不舒服,身上也都是伤,奴婢还想知道,我们家姑娘到底在学堂怎么了呢,可惜姑娘回来便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冷含之冷眼看她,她身边的婆子一看便知道自家姑娘的意思,上前便是重重打了那个秋儿一巴掌。 “主子说话,有你没大没小的在这质问么!” 冷含之冷哼一声,直接自己进了院子,到了柳沁房门口也不进去,反倒是让婆子拿了个绣花墩坐下,在柳沁门口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抓你,我告诉你,我今儿可没什么好脾性陪着你姐姐长妹妹短的。” 冷含之话音刚落,才听得里面有动静,柳沁打开了房门,头发梳得整齐,眼睛却是红着的,若是不知道内情,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冤枉了她。 冷含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帕子,语气冷淡道:“既然没事,便出来说话。” 柳沁垂眸,身姿轻柔地福了福身子,语气也比平日里柔软许多,“表姐,您下学回来了。只是我身子不好,未曾前去,表姐可是生气了。” “柳姑娘今日一番举止好生威猛,试问我这个当表姐的,如何在学堂能安心上课,恐怕柳姑娘自己没法上学堂,也想把我们都从学堂里排挤出去,也好一起回了江州,只是你爹我舅父可曾想过他向来懂事体贴的二女儿有如此心机手腕么?” 柳沁仿佛不能承受冷含之这番话,当即眼泪便滚了下来,“表姐,你想说什么明说便是,为何如此挤兑我,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今日的事情,分明不是我的过错。” 谢谢静悦v的月票~。 今天看冷姐姐手撕白莲花,哎,突然蜜汁心疼柳沁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去崇文学院 冷含之早就知道她不会承认,也不知道她那母亲到底是如何教养的,整日里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变着法觉得全世界都是错的,唯有她是对的才行,当即冷下了脸道:“若真的不知道是哪里错了,那便回家去闭门思过,想明白了再来。” 冷含之说完,也再不看她一眼,“去,把表姑娘的东西都收拾好,直接送表姑娘回家去吧。” 这宅院是冷家买的,柳沁也不过是寄宿罢了,她冷含之要赶走她,柳沁能说什么。 柳沁抽噎着便坐了下来,“表姐的心是偏得不成,我今日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冤枉教训,表姐不曾帮我说过一句话,现在还要赶我走,难不成是沁儿以前有什么对不住表姐的地方,让表姐这般不待见我,心心念念要将我赶走,沁儿身上还有伤,若表姐当真气不过,也得给我个解释,不然这姐妹间也得讲个是非曲直不是。” 冷含之只是瞥了她一眼,“你素来是个口头上不落人的,死得你也能说成活得,今日是你在学堂里丢尽了我们家的脸面,还要埋怨我?你真当这云中城也是你柳家后宅?任凭你跟你母亲在这瞎胡闹不成!?我告诉你,这云中学堂,你是想都不要想了,别说谢家能不能容下你,就你这脾气性子,一来便是惹祸,我要是留下你才真是昏了头了!干什么呢!让你们收拾东西都不会了么!手脚麻利些。” 柳沁哭得更大声了,“表姐竟然执意认定是我的过错,非要偏帮谢家那个丫头,我走就是,只是我答应过我义母恩阳郡主要好好对得起她的栽培,云中学堂是否要我,倒不必表姐操心。” 冷含之听着都快笑出声了,“表妹的脸皮倒是厚实,闹出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还愿意在这学堂里,只是你这般心性恐怕也不是来求学的,你有本事扭转乾坤,当谢家的都是吃素的,今日我也把话放在这,你先招惹得人家,被人打也是先撩者贱。” 冷含之这已经是盛怒了,不然她绝对不会当着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这样说柳沁,柳沁再心机深沉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里架得住别人如此羞辱,当场就要去投湖,一时间闹得院子里人仰马翻。 金阳泽刚沐浴回来,就见小厮还探着脑袋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直接抽了一卷书敲在小厮脑门上。 “女人家的事情你倒是在意的紧。” “哪啊,这不是咱们家未来少夫人在教训人么,我也是想看看罢了,说到底,都是为了少爷您。”小厮赶紧过来磨墨。 金阳泽在家中有严格的时间规划,这个时辰,他必须练字。 他刚准备润笔,听自己的小厮说起未来少夫人,便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往后你也是归她管束的。” 小厮手一顿,纳闷的是自家的少爷不是一向不想娶这位冷小姐么?怎么现在就跟认命了似得。 然而他哪里知道,自家循规蹈矩完全按照老爷制定的规范的少爷,三年后励志要去从军,哪里还会带着什么小厮,自然是全部交给冷含之管。 冷含之能答应他这个无礼的请求,他内心还是感谢的,自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给他拆台。 等练完了三张大字,想出去松松筋骨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婆子走了过来。 “金少爷,这是我们姑娘要我给你的。” 金阳泽低头看着婆子手上折叠好的信,这婆子倒是眼生,不像是看管两边院门的婆子,他顺手打开了信,还以为冷含之有什么事情找他,哪知道竟然是柳沁所写。 心中诉说了无数委屈,更故意提及了冷含之如今夜深还要赶她出去,可是她不怪冷含之,希望金阳泽能够好生安慰表姐云云…… 金阳泽看完后,只是将这封信折入袖口。 “少爷,是谁的信?” “将这个婆子拖下去。”金阳泽说完,拂袖回了房间。 小厮完全不明就里,但还是遵从了金阳泽的意思,直到这婆子叫嚷起来,小厮只能拿脏布头堵了嘴,丢到了柴房去。 宅院外头的马车上,柳沁披着薄披风,一张小脸哪里还有刚才的凄惨无辜,反倒是冷峻地很。 秋儿掀了车帘进来,“姑娘,信已经送出去了,金家那位少爷,会相信我们么。” “相不相信有什么要紧的,我要让他知道,冷含之是个什么样跋扈的女人就好,走吧,去找个客栈,明日,我们去找陆哥哥,让他接我去仓阳城的崇文学院。” “崇文?那不是跟云中学堂每年都在打比赛的那个学院么。” “没错,崇文不比云中学堂,招揽得都是高门贵子,更适合我,若不是有师山槐在云中学堂,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冷含之跟柳滢不是很得意,她们来得早入选了么?我有恩阳公主的举荐信,无论我去什么学堂,我都能顺利入学,我要将这些人,都踩在我的脚底下。” 秋儿点头,“表姑娘今日真是太过分了,奴婢的脸现在还在疼呢,你说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她哪里是胳膊肘往外拐,分明是看我不顺眼,你没听那个婆子给我们收拾东西的东西嘴巴里说什么呢,小妇养得,简直是侮辱我。”柳沁说完,一用力,将车上一套茶具直接掀落。 “姑娘,别气了,跟这些人不值当,咱们有恩阳郡主撑腰,谢家不过就是商贾之家,您想捏死他们,还不是说句话的功夫。” 柳沁这才顺了口气,“也是,郡主估计七夕佳节也会带小世子出来一游,我要好好准备,冷含之越是瞧不上我,我就越要让她只能仰望我。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们姑娘最是厉害,是该给那个表姑娘点颜色看看了。” “走,早点找到客栈,我修书一封与父亲说明情况,总不能等冷含之先写信给家里攀诬我,也得跟恩阳郡主那边知会一声,是云中学堂不给她面子,可不是我柳沁。” 白莲花要搞事情啦。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谢妈妈针法好 就在柳沁走后,柳滢躺在了床上,却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想到柳沁走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春儿进来给她倒牛乳的时候见她在发愣,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柳滢突然拉住了春儿,“你说二姑娘她走了,会不会去崇文学院。” 春儿无所谓道:“二姑娘要去就让她去好了,崇文那边可没师先生。” 柳滢脸色却极其难看,崇文学院,她记得,那个人也在崇文学院啊,柳沁会不会…… 这么一想,竟然是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去了学堂,才发现自己容颜有些憔悴,在位置上敷了层粉,倒是织织来的时候,差点迟到了。 她昨日提早回去,到了下午大家都还在议论她是否没事,现在人来了,自然是都围了过来。 她还戴着面纱,只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红肿得不像话,再也不复往日的灵动,惹的学堂里那些听说了事情经过的学子都在打抱不平。 还好是师山槐来授课,这才停了这等子风波。 师山槐讲课,织织是最爱听的,因为她每次都会用一个故事再延伸到为人处世的观点,不像其他夫子,说得让人总是想呼呼大睡一场。 一节课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一大半,等下节课要换夫子的时候,师山槐才道:“对了,有一件事情,院长此前跟我说过,我倒是差点忘了。” “是什么呀先生。” “我初来乍到,倒是不如本地人知晓的清楚,只知道今年的七夕节,是在仓阳城举办,男学那边是讲道辩论,女学自然比得是巧思,咱们是新的启蒙科,院长说如果有愿意主动出场表演才艺,为咱们云中学堂争光的,都给一个甲等学分。” 甲等学分!那可是直接能在将来的科举之中加分的呀。 年纪稍微大点的都开始跃跃欲试了,冷含之也在底下细细算着自己的才艺有几分胜算。 倒是金阳泽突然将一个纸条递给了她。 此刻已经下了课,倒也不必忌讳那么多,冷含之打开了那个纸条看完后脸色都变了。 这个柳沁,当真是作死的人精,惯会使用这些伎俩,居然都恶心到她头上来了,看来这给家里写信是必须的事情了。 “你怎么把信给我。”冷含之纳闷道。 按照以前,他不得飘出来冷嘲热讽一番,再说她为人刻薄,将表妹逼走么,反正绝对不会如此淡然的将信给她处置。 金阳泽挑眉,有些无奈道:“在你眼里我就这样的人?我还是分得清亲疏的,这信放在我这也不合适,你自己拿着吧,权当罪证。” 冷含之将信放入袖口,没再多言。 师山槐说完这个消息后,便下去休息了,轮到了杨夫子上课,织织最怕的便是杨夫子,若是回答不上来,便是要打手板。 而且这杨夫子总是因为她是谢恒的妹妹,老抓着她不放,昨天因为回家太匆匆,都没有默习功课的织织,简直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还好杨先生对昨天的那场戏也是看了一场的,今日倒是放过了她。 可惜女学的学姐们可不打算放过她们了。 下午的选课又是得去女学上,这次是女红,织织连针线都没拿过,坐在那是一脸茫然。 “这女红便是七夕节重点比试得一点,虽然咱们女子现在能够与男子一样将经论道,可是乞巧便是七夕节的重头戏,一直传承下来的传统,咱们总不能让人说嘴,说崇文女学比咱们云中女学要强,这面子可不能输。” 也不知道这两大学院的院长到底对彼此积怨有多深,连带着学姐们一提起崇文也是斗志满满。 这个说要双面绣,那个要异色双面绣,而织织连个一都绣不好。 她颇为怅然的放下了绣绷,看了眼周围的同学。 “双双,乞巧便是做针线么?那府上的婆婆们不是都很厉害啦?” 前头的学姐听了噗嗤一笑,“这乞巧节便是给年轻人过的,婆婆们年轻的时候早过了。” “为何只给年轻人过?” 学姐们手上的动作不停,将牛郎织女的故事说与她听,织织听完怅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原先我们也只能参与乞巧这一环节,让天山的神灵赐予我们心灵手巧,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便有了一个论道大会,让学子们展示成果,那才是最热闹的节目呢。” “那乞巧是要绣一件东西么?”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有些地方是制作巧果,就跟做点心一样,有些么便是穿针引线。” “我姐姐前些日子便抓了蜘蛛,养在盒中,说等到七夕那日必定能让那蜘蛛结一张大网,今年便可得巧了。” 难得有盛会,大家一说起来便没完,冷含之兴趣不大,她姻缘早定,像这种学院里举办的盛会还会有不少的媒婆过来相看,她倒是省了这份少女心思。 可是织织被一下午灌输的云中荣耀,回家后放了小书箱就开始一边背功课,一边穿针引线。 她的手不能做特别细致的活,一动就抖得厉害,剪子多拿一会手腕子便疼。 谢恒去见了谢赟回来,便看到她嘴里念念有词在绣花。 “怎么想着做手艺了?”谢恒坐到了她边上。 两个人随着秋千缓缓晃动,织织被一团线绕在一起,不高兴道:“还不是乞巧么?织织也想让菩萨看看我,让菩萨给我将下心灵手巧四个字,那我的手就不抖了。” 她现在做菜做饭写字都没问题,穿针引线却是穿不进去的,可乞巧有一样便是比穿针。 谢恒轻轻咳了咳,“哥哥教你?” 谢恒看着她那绣花布上的小蚯蚓,默默开了口。 织织瞥了他一眼,“哥哥也上女红课么。” “不上,不过这个东西,我还是会的。”何止会呢,我还会做布兔兔,我会说? 谢恒有些得意,接过她的绣花针,给她展示了一下他的平针绣,果真是比自己齐整。 若此刻看到谢恒针法的是程星洲,必定是要嘲笑一二,偏偏是织织,小姑娘果真意外的大叫道:“哥哥好厉害呀。” 谢恒:为了养大媳妇,涂护肤品,做针线,缝补衣裳做饭我都学会了,看看啥时候安排亲事? 呜呜呜我们的恒哥真是太努力了,真是把家庭主妇技能点满了呢,【你能不能学学别人邪魅狂卷把女主亲得嗷嗷叫?】 谢谢technic、鲑阳诗蕊z的月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去医馆做什么 谢恒每次听到她这真情实感的夸赞心里就一阵发虚,突然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乞巧节你们女儿家考得是针线么?” 织织无精打采的点头,“对啊,要是只考做巧果就好了,织织才不会输呢。” 谢恒想了想,看天色还早,“我带你去找个人?” “去找谁啊。” 谢恒一把将她抱起,“自然是找手艺巧的啦。” 小姑娘轻呼一声,抱住了谢恒的肩头,她其实最喜欢被谢恒抱着了,哥哥长得高又有力气,让人很有安全感呢。 谢恒这次没选择坐马车,直接抱着人去了马厩,织织摸着身下的汗血宝马,嘟囔道:“我还不知道咱们家的马叫什么名字呢。” 谢恒挑眉,“不就叫马么?” 若是程星洲现在在场,定是要扼腕好好一匹宝马落在了谢恒手里糟蹋了。 可眼前的人是织织,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马不就得叫马么? 倒是她这么一问,谢恒心里有些觉得对不住这马,“那不如织织起个名字吧。” “那就叫小可爱吧。”小姑娘起完名字后摇头晃脑了一下,心情大好地趴在马背上,对着马儿亲昵道:“小可爱,你说好不好呀?” 小可爱有些不大满意的喷了一下响鼻,仿佛在说:我好歹也是金色的汗血宝马,汗血宝马你懂不懂?再不济也得起个什么追风逐浪什么的吧。 然而它背上的这两个主可没空管他的感受。 去找绣娘倒是没什么难的,谢恒直接带着她去了楚玉竹的铺子,没成想,铺子今日竟然上了锁。 如今天才刚暗下来,照理说楚家嫂子不会这么早关门才是。 倒是有熟悉的婆子看到谢恒,赔笑道:“恒爷找玉竹么?” 谢恒没下马,“嗯,楚家嫂子去哪里了?” “哦,她最近接了仓阳城一个生意,说是帮那边的姑娘缝制嫁衣,虎子也带过去了。” 谢恒对这个也不懂,知道她没事便行,道了一声谢便又骑着马慢悠悠准备晃回家去。 “哥哥,我们是来买鞋子么?”织织还记得这家店,之前谢恒带她来买过鞋。 谢恒无奈一笑,如今她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大铺面做的,楚玉竹做的都是糙布,给一般人家穿的。 “不是,只是我认识这位嫂子,她针线功夫好,想让她教教你罢了,不过她人不在,那也没办法了。” 既然出来倒也不急着回去,如今谢恒许久未曾出来捣蛋,赌场也不玩了,云中城的百姓们自然也没那么怵他。 织织喜欢吃路边的甜点,夏季冰调子多,她一会看看酸梅汤,一会看看薄荷蜂蜜茶,好半天选不下来。 谢恒就知道这小馋猫嘴巴闲不住,下了马给她买了两块红糖蒸糕。 小姑娘骑在马上,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身下的小可爱却突然不安地动了动,织织下意识往一旁的幽暗巷子里望去,这一眼,她便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 谢恒买完蒸糕回头,就发现小丫头一溜烟下了马,在巷子口探头探脑,他将钱付了,牵着马跟了过来。 “怎么了?” “嘘,哥哥别出声。”织织暗示他躲到一边,让他往里瞧。 谢恒大咧咧站在巷子口,就看到七八个少年正在围殴一个人,那人缩在角落里,护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 “你不是很能耐么嗯?!” “呸,臭不要脸的,以为自己在云中学堂了不得了?” “你当你是谢恒呢,窝囊废,有本事站起来打我啊。” 一听是云中学堂,织织赶紧抬头道:“哥哥,是我们学兄么?” “是你学兄。”谢恒替她纠正,随后将蒸糕塞她手里,“哥哥认识他,你拿着蒸糕,别出来捣乱。” 说完,谢恒已经进了巷子里。 估计是夜市太热闹,这群少年压根没意识到巷子口进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还准备解裤腰带,摁着那云中学堂的学生喝尿钻裤裆呢。 “喂。”谢恒的声音响起时,这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最边上的那个看了过去,这才伸手拦住了他们,“谢……谢恒来了。” 大家这才朝着巷子口的方向看过来。 谢恒隐匿在光下,身形修长,脸上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厌弃,上下打量着他们。 “欺负我学堂的人?” 只这么一句,表达了他的立场。 这些少年一看身上的衣裳,便知道出身贫寒,哪里惹得起谢恒,估计也是以前谢恒的手下败将,不过谢恒未必记得他们。 “对……对不住,恒爷,我们这就走。” 说罢,他们收拢好裤腰带,弯着腰准备从谢恒身侧走。 谢恒长腿一伸,抵在了对面的墙上,将巷子堵住,“我让你们走了么?” “恒爷,那您想怎么样。” 谢恒看着他们嘴角扯了扯,对着角落里那个缩成一团的人道:“喂,叫什么名?” 那人抖了抖,却没转过头,谢恒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过去将人拽起,待看清了他的脸,才扬起了眉毛。 还真是老熟人呢,他同窗卓进,只是平日里也是闷声不吭一人,今日被一群二流子堵在这,打得鼻青脸肿。 谢恒咬了咬后槽牙,“他们打你哪了?” 卓进羞愧的摇头,“没有没有,我现在急着去医馆,我先走了。” 他佝偻着腰要顺着墙根走,谢恒却不让了,直接伸手拽过离他比较近的一个二流子摁着头给卓进鞠躬,“道歉。” 谢恒这架势摆在这,这群人若是还想在云中城混,就不可能跟他对着干。 一群人齐刷刷道了歉,这才灰溜溜跑了。 织织背对着他们,等他们跑远了,这才牵着小可爱进了巷子。 “哥哥。” 谢恒看到了她,目光才柔和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卓进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去医馆做什么?” 卓进低着头,“没干什么。” “啧,问你话就说,现在这个时候,不多给双倍的诊金,稍微好一些的大夫是不会出诊的。”卓进的家境谢恒也知道一些,好歹做了几年的同窗,反正不大阔绰就是,但凡学院里需要用得到钱的地方,卓进是一概拿不出的,只知道闷头读书那种人。 汗血宝马:不是很高兴,哼。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去铺子上帮忙吧 要不是院长看他刻苦,恐怕都不会让他进学堂。 卓进听谢恒这么一说,这才苦着脸哽咽道:“我娘病了,我出来给她抓药。” 谢恒刚动了一下,这才发现地上有几个铜板,估计是刚才那群人要拦着卓进抢钱,卓进不愿意给,这才闹起来。 这几个铜板够买什么药,谢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程家的铺子。” 卓进诧异抬眸,“你……你是在帮我么?” 织织纳闷道:“我哥哥当然是在帮你了,不然刚才你早就被人欺负啦。” 卓进更加羞愧,“我,我说错话了。” 谢恒并不在意,牵着织织的手就率先走出巷子,见卓进还在地上捡铜板,认真确定地上没有了,才跟了上来的时候,织织轻声道:“哥哥,铜板很值钱么?” 谢恒摇头,“不值钱,但对有些人家来说,那是命。” 织织似懂非懂。 程家的药铺离这条街不远,谢恒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药童已经把药炉子都收起来了。 “恒爷,谢小姐,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府上有需要?”药童殷切的迎了出来。 谢恒推了一把在后面畏畏缩缩的卓进,“不是要找大夫,去把你娘的情况说一声。” 药童一看这是有要出诊的需求,这才进了后院,叫了个还未回家的坐堂大夫出来。 知道是谢恒带人来的,大夫动作也利落,提起药箱就出来。 卓进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看着谢恒的时候目露感激。 谢恒最见不得别人这副样子,摆了摆手道:“得了,送佛送到西,你家在哪呢。” 卓进顺利找到了大夫,当下也顾不得谢恒,只说了自家在顺平巷,便跟大夫说起自己母亲的病情。 大夫看有谢恒在,倒也格外殷勤,进了顺平巷到了卓进的家中,便开始为床上的妇人诊脉。 不过看样子估计不大好,谢恒跟织织坐在院子外头,小可爱直接留在了巷子口。 这顺平巷是普通居所,骤然出现一匹金马,引来了不少人出来看热闹,等看到那主人是谢恒,立刻都缩着脖子退回去了。 织织当然也能感觉到大家对谢恒的恶意,不过她不在乎,反倒是拿出了蒸糕,跟谢恒一人一半。 谢恒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有没有被哥哥吓到。” 织织一脸莫名,“哥哥是大英雄,我怎么会被吓到呢,我觉得哥哥可威风了。” 谢恒挑眉,咬了一口蒸糕,甜得发腻,可是都比不上这小丫头的一句话,能甜到人心坎里。 卓进陪着大夫出来的时候,大夫又多嘱咐了一遍,谢恒这才起身,大夫对谢恒拱了拱手才离开。 卓进一直将人送出家门,这才回来。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恒好,紧张的抓着衣摆,谢恒看出了他的窘迫,“药钱有么?大夫怎么说?” “说我娘是积劳成疾,要多休息,药吃多了没好处,不如买些膏药贴在难受的地方。” 这便是没大碍了,谢恒点头,“那赶明我让程星洲给你带来便好。” 卓进错愕的抬头看着谢恒,有点不敢置信。 谢恒已经要出去了,等走到门口,他才看了眼这个破败的院子,“走吧,我请你吃碗面,填饱肚子要紧。” 卓进的脸更红了。 他家清贫,晚上连蜡烛都舍不得点,只能第二天早早起来在院子里看书,刚才回家的时候,天都暗下来了,隔壁人家早已点上了蜡烛,偏偏他们家还得大夫摸着黑诊脉,要不是谢恒在,恐怕大夫也没这么好说话。 卓进小步跟着谢恒。 织织也看到了他们院子的情形,缸里盖子都是打开的,想必连米都没有。 谢恒也没带他去太远,就在他家门口这边的面摊坐下,让老板上了两碗阳春面,加一碗浓稠的粥和小菜。 谢恒跟织织在家都是用过饭了的,等老板上了粥和面,织织率先站了起来,“哥哥,我给卓学兄的母亲送去,你们先吃。” 谢恒点了点头,“去吧。” 织织捧着小碗往里头,卓进却是紧张了起来,想跟上去,谢恒一下摁住了他,“没关系,你吃你的吧,你娘那个身子,吃面也难消化。” 卓进舔了舔嘴唇,“我娘床榻前脏乱,怕弄脏了谢姑娘的裙子。” “织织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会,吃饱了,我还有事跟你说。” 卓进红着脸,一口一口开始吃着碗里的面,眼泪却有些止不住往下掉。 人便是这样,若自己一个人,遇到了什么事扛了也就扛了,偏偏是这样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才最戳人心窝子。 这眼泪越不想流,就流得越厉害。 谢恒便当做没看到,谁还没个为难的时候,他肯帮卓进,也确实是记忆中,这人便是一直闷声不吭努力求学的,跟梁健那种货色不一样。 “我记得,你爹以前好像是在衙门做工?现在呢?” 卓进将嘴里的面咽下去,“我爹两年前就走了,全靠我娘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我想今年秋闱若是能中举,也能得乡里帮助,每个月领一些钱。” “你爹原先我记得好像是仵作?” “嗯,我爹有这门手艺,家里之前也还好,现在越发困难,我什么也不会,帮不上我娘。” “这样吧,秋闱还早呢,我家里倒是还缺短工,不如让你娘去我家领一些轻松地活计,月钱你不用担心,不想去我家要么去我家的铺子也成。” 谢家的月钱那是出了名的多,只是收人的要求也高。 卓进愣愣看着谢恒,谢恒想了想,“我记得你学业不错,我们家有个书画铺子,你下了学可以一边去帮忙卖货,一边读书,怎么样?” 卓进差点一口面噎在嗓子眼,他抹了一把嘴巴道:“为什么,帮我。” 谢恒闲适得向后一靠,“因为你缺银子救命,而我不差钱。” 卓进低下头,“可你们铺子应该不差人手。” “对,所以我是在帮你,而且你不用觉得那是施舍,因为我不想我们家姑娘的一片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 织织:你想帮忙你就说嘛,还得抬出我,哥哥真是口是心非。 第一百七十六章 哥哥是大英雄呀 卓进纳闷得看着谢恒,他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谢恒只是把玩着手上的筷子,“我家妹妹心思单纯,你也知道,城中关于我的流言不好,你可以当作我帮你是为了名声好些。” 卓进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谢恒这是找借口,谢姑娘是他妹妹,怎会不知道他在城中的声名呢? 谢恒将身上的钱袋取下,塞他手里,“拿着吧,你是个孝子,想还钱就好好替我们家铺子打工就成。” 卓进握着手上绣工精细的钱袋子,“以前,我为我以前也曾经看不惯你,道歉。” 谢恒不以为意,“没什么,我不会往心里去。” 等两个人吃完了面,回到了卓家的时候,正巧屋内在说话。 “婶婶,你再吃一口吧。” “谢谢姑娘,我吃不下了,卓进呢?” “他跟我哥哥一起在外面的面摊吃面呢。”织织放下了碗,“婶婶你不要怕,我哥哥是大英雄,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谢谢姑娘,我也没什么报答的,我给你磕头。” 织织吓了一跳,卓进想进门,谢恒拦住了她,只见小姑娘认真的摆了摆手,“我们不要人磕头,我哥哥说卓学兄是他的同窗,不能让人欺负了去,这才帮忙的,现在我也要去找我哥哥了,婶婶你早点休息吧。” 虽然答案早就在卓进心里,可是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卓进依然感觉到了羞愧。 他从没想过帮助他的人会是谢恒,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却不会是谢恒。 可偏偏是这个被百姓们妖魔化的大魔王帮了他,给了他们家一个生计。 谢恒出声唤了一句,“织织。” 小姑娘屁颠颠跑了出来,拉住了谢恒的手,“卓学兄,我要回家去了,你也好好照顾婶婶吧,明天见。” 卓进僵硬着手给她道别,谢恒蹲下身子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哥哥,今天的蒸糕真好吃,织织明儿也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别放太多糖,今日的太腻。” “嗯,好。” 卓进一直看着他们走出了院子,才拔腿追了出去,“谢恒!” 那正说笑着的二人转过头,多年后,卓进成了谢家军的一员,也从未忘记过这个曾经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他一份尊严的少年。 “多谢。”他深深鞠躬,随后,才站直了身子。 谢恒已经对他微微颔首,知道了他已经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织织趴在他的肩头,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捡到金元宝了乐成这样。”谢恒问道。 织织摇摇头,“觉得今天的哥哥特别好看。”小丫头眨着眼睛,毫不吝啬得开始吹捧。 “得了,每天就这套说辞,也不见你说个新鲜的。” “昨天是昨天的,今天的新鲜出炉呢。” 谢恒捏住了她的小鼻子,将人抱上了马背,这才骑着马回家去。 卓进回了家,关上了院门,这才看到自己的娘扶着腰起身了。 “娘,你怎么起来了?”他赶紧扶着她坐下。 “那是你的同窗?家里也没烧水,让人白来一趟。” “没事,儿子将来报答他。” “你脸上怎么了?又被人打了。” 卓进低下头,“不说这个了,娘,我找了一份活,很清闲,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真的么?那你的学业。” “不耽误的,下了学去,管管账面,而且那边也有蜡烛,能看书。”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爷开眼。” “嗯。” 晚上织织洗漱完,躺在床上等着回雪给她抹润肤的膏子,突然看着屋内的蜡烛,“熄几个吧,反正看得清。” “姑娘怎么了,平日里不是说这样亮堂。”流风说着去把蜡烛熄了。 “咱们家每个月得花多少蜡烛钱?” “这我可不知道,怎么好好的问这个。”小姑娘如今学东西快,每天回家便是一堆的问题,故此两个丫鬟也不觉得奇怪。 “我在想,城里还有好多人用不起蜡烛呢,我们别浪费了。” 流风跟回雪对视一眼,“好,等姑娘睡了,我们就把蜡烛熄灭可好。” “嗯。”小姑娘往被褥里钻了钻,抱住了床头的布兔兔,流风本来想拿出去把谢恒沾染上去的小血珠洗掉,没想到织织每天就抱着不撒手,睡觉不捏着布兔兔都睡不香,这下哪里敢洗,只让她抱着,将被子给她掖好,这才熄了蜡烛出去。 - 估摸着是为了去仓阳城参加七夕节的缘故,铁公鸡院长这次公鸡拔毛,请了镇子上最好的铺子,来给学生们定制新的校服。 原先那校服谢恒是从来不穿的,也唯有家境贫寒的子弟会穿上,女学那边倒是听话,日日穿着,这次院长为了体现新风貌,严格要求每个学生都穿,说到底是怕崇文的院长说他们学院的没规矩罢了。 织织听了很开心,她本来就喜欢跟谢恒穿一样的,这下子可以不用每天发愁哥哥穿什么颜色了。 谢恒本来是不想穿的,奈何小姑娘自打知道了有新校服这件事,日日在他耳边念来念去,他只好说自己会穿,这下子耳边才消停。 女学那边的尺寸只需要放宽点就好,男学那边两年未做新校服,那男孩子个头蹿得极快,都得重新量尺寸,这不,花费了一下午让启蒙科跟男学的一块量。 女孩子们另外准备了厢房,在水榭那处,大家都脱了外袍好量精准一些,姑娘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织织盯着冷含之跟柳滢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芮听双。 柳滢站在那好好的,发现这织织的小眼神老往她胸脯上飘,她有些尴尬的拢紧衣襟道:“干嘛呀,你这么盯着人家。” 夏天里衣都轻薄,脱了外袍里面的便是薄如蝉衣一般的里衣,织织还能看哪,便是盯着自己没有的地方猛瞧。 柳滢不让自己看,那织织便去看冷含之。 她们班里,也就冷含之年纪最大,少女冷着一张脸,但是随着织织的目光越灼热,她也有点不自然得避了开去。 谢谢萌萌鱼r3wz的月票。本书还在参加咪咕杯月赛复选哦,大家可以去精选首页横幅或者搜索框内输入咪咕杯找到女频分类然后就能看到娘子了,希望大家努力支持一下呀。 第一百七十七章 跟你说你也不懂 “做什么啊。”冷含之嗔怒道。 织织纳闷得问道:“为什么你们胸前都鼓囊囊的,跟流风回雪一样,为什么我没有?” 这么一说,除却芮听双,其他女孩子都看了过来,有些还未发育的倒是没吭声,柳滢认真打量了一下,低声笑道:“急什么,多喝点牛乳,吃点木瓜,不就有了么。” 小姑娘手直接捂了上去,摸了摸,“为什么吃那些就有啊,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 冷含之侧过身子不看她,织织却缠了上来,“冷姐姐你的最大了,重不重啊?” 冷含之瞪着她,“还胡说,等会找东西堵了你的嘴。” 织织不解,“可是我不懂嘛。” 柳滢往嘴里塞了一颗梅子,轻声道:“你家里的嬷嬷没告诉你么,女孩子到了岁数都会有的,你也会有的。” “那重不重啊?” “也不是很重啊,习惯了就好。” “我可以摸摸么?” “咳咳咳!”饶是柳滢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没想到这小丫头一开口便是这般羞人。 “这可不能随便摸,等你自己有了就知道了。”柳滢说着站了起来,轮到她量尺寸了。 织织双手撑着下巴,纳闷得看着她们,哎,为什么好像,就她没有的样子啊。 芮听双也是红着脸不说话,还好织织没问她,不然这问题她该如何回答。 倒是岚葭过来看顾的时候听了这话,寻思着小姑娘家也该懂这个,便拉了织织过去,教导了一番。 等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就有些浑浑噩噩了。 此时大家都回了课堂,织织倒是最后量了尺寸出门的,一出来便遇上了男学的人。 程星洲正揽着谢恒笑嘻嘻往前走,谢恒眼尖,瞧见了织织站在那,对她招了招手,“怎么不回课堂。” 可是小姑娘一愣,然后转身就跑。 谢恒有点莫名,程星洲吃吃一笑:“我家妹妹做了坏事便是这样。” “呸,我们家织织会做坏事么?怎么说话的你。”谢恒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织织一路跑回了课堂,在门口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顾落尘,说了声对不住便坐回了位置上。 芮听双听到动静看着她,“织织,岚葭小先生跟你说什么了?” 织织看了看周围,才神神秘秘得贴到了芮听双耳边道:“先生说,这个会变大的,好可怕啊。” 芮听双脸一红,有些尴尬得扯着手上的帕子,“嗯,我娘也说过,不过她说女孩子都这样,不奇怪的。” “那织织也要,我要回家多喝牛乳,多吃木瓜。”小姑娘握紧了小拳头。 柳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正巧听到她这句,低声道:“人小鬼大,可别吃成个小母牛。” 大概是这句母牛给的冲击有些大,中午的午膳正好有一碗牛乳蛋羹。 织织在吃与不吃只见纠结,吃了万一成了小母牛怎么办?不吃又长不大。 成长的烦恼好多哦。 谢恒见她食欲不大好,便低声问道:“要不要让厨房做一些爽口的,最近这天确实热了些。” 程星洲把眼前的一盘凉拌黄瓜递了过去,“这个爽口,试试。” 织织吃了两口,目光还是在牛乳蛋羹上打转。 裴子晋倒是接起了话茬,“恒哥,今日那个卓进怎么好好来跟你打招呼了,以前不是一直都贴墙走么。” “没什么,吃你的饭吧。”谢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把人家的私隐剖开来说。 程星洲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卓进?我总是看到他被欺负来着。不过恒哥你之前让我给你一些药膏你拿去给谁了?没见你贴啊。” 谢恒忽略了他下半句话,抬起了头,“总是?” “对啊,他爹当年不是仵作么,听说判断错了案子,是死在牢里的。” “怎么回事?”谢恒放下了筷子。 “这个我清楚,我表哥跟我叨叨过,倒是城北宋家有关。” “宋家?” “当初宋家有个妇人投湖死了,卓进他爹验尸的时候,一开始是说自杀,后来又改了,说是被人掐死,到了后面他爹入狱,说是收了别人的钱,攀诬宋家娘子,反正就成了现在这样,谁都能欺负他们母子俩,他娘拉扯他也不容易。”程星洲说完,突然看了眼谢恒,“我们家药童说恒哥你前两日带着人去了我们家药铺,是不是跟卓进有关?” 谢恒点头,“你这时候倒是机灵得很,往后看到他被欺负,也帮衬一二。” 程星洲没意见,“知道了。” 他们三个说得正经,倒是没注意到一旁的织织。 小姑娘想了想,还是把牛乳蛋羹吃完了,用了午膳,程星洲跟裴子晋便不会留下,以前还有地方午睡,如今织织要在这睡,自然就只能腾地方。 少年人精力无处发泄,找人去球场蹴鞠去。 织织漱了口,谢恒帮她把嘴巴擦了擦,才帮她脱了鞋。 平时这个时候,她定是要叽里呱啦说一堆课堂上的事情,今日却十分安静。 谢恒躺在一旁的竹榻上,侧过身子看她。 只见小姑娘躺在床铺里侧,两只手不停扒拉,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织织其实只是悄悄解开了衣带,看看自己有没有变大点,又有点做贼心虚。 “怎么还不睡。”谢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赶紧捂住衣服,“织织马上就睡了,哥哥别说话了。” 谢恒轻笑,“成。不说话。” 织织转过身,眯起眼睛打量他,发现他闭上了眼,才松了口气。 还好刚才的牛乳蛋羹没让她变成小母牛呢,吓死她了。 谢恒哪有睡,不过就是眯着眼睛看这小丫头要干啥呢,见她一会摸摸心口一会唉声叹气,干脆一下翻身而起将人摁在床铺上,“啧,怎么回事像个老妈子忧心忡忡呢,午膳没吃好?还是昨天的功课没做好。” 织织吓得打了一个嗝,这才神神秘秘得看看门外,确定没人在外头才悄悄对谢恒道:“哥哥,我发现,我的胸胸会变大的。” 谢恒身子一僵,语气都有些结巴了,“什么?”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岚葭小先生说,只有女孩子才懂的,你们男孩子没有。” 织织:你不懂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发仓阳城 处暑那日难得有风,大家一大清早便早早来了学堂,包括家长也都跟着过来了,毕竟云中城小,这孩子们的事情便是头等的大事。 院长倒是最乐呵的,临出门了还坐在他的小毛驴上,跟父老乡亲说本次魁首必定也是囊中之物。 说着还特别严肃得看了眼谢恒跟程星洲他们,内心暗暗道:如果这几个人不来更好了。 行李全部按照了班级来划分,拉上牛车后,大家也都一起上了马车,谢恒自然是不肯坐马车的,又闷又颠簸,还不如骑着马呢。 织织也想骑着马,可是往外看了看,又有些不好意思得缩回了脑袋。 柳滢将零嘴的盒子放在一边,拿出了小团扇扇风,“你哥哥那马真俊,我还没见过通体金色的马呢。” “它叫小可爱,很温顺的,我也想出去骑马,可是外面人好多呀。”织织耷拉着脑袋。 柳滢笑嘻嘻吃着糕饼,“等出了城,没什么人,你让你哥哥接你出去不就是了。” “哥哥说会晒黑的,他可小气了,有时候自己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准我说不行的。”小姑娘拿出了小水壶,自己喝了一口,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甜蜜。 柳滢没再多话,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冷含之,“表姐,这次师先生没跟着来,那你表演了岂不是师先生也看不到了么。” 冷含之叹了口气,“师先生不喜欢热闹,这也没办法,权当为了甲等的分数吧。” 她的目标是考女官,走科举,这事情对她也无弊处,只是这仓阳城的崇文学院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能让院长如此忌惮,应该也不是什么小学院才是。 谢赟一直将谢恒他们兄妹送到了城门口,才拍了拍谢恒的肩膀道:“暗卫他们跟着你,若是遇上什么盛京的官家子弟,避开一些。” 谢恒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我又不傻。” “织织。”谢赟看着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小丫头笑着唤道。 织织甜甜喊了一声:“谢老爹。” 那语气跟谢恒是如出一辙,可是姑娘家喊起来就是好听极了,顺耳极了。 谢赟应了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好好照顾织织,我就不送了,早去早回。” “你就没想着,我也能在七夕会上,给你争光?”谢恒纳闷道。 谢赟瞪了他一眼,“你但凡早些年肯上进,别说着仓阳城什么劳什子的七夕会,就是盛京城的金榜题名你难道做不到么!” 谢赟说完便叹了口气道:“还是耽误你啊,去吧。” 谢恒不以为意,等谢赟走了,程星洲才掀开了马车帘子跟谢恒说话。 “恒哥,你们家老爹,跟你说什么了,我猜猜,是不是跟我爹说的差不多?” “你爹说什么金玉良言了,说出来我听听。” 程星洲没好气道:“我爹说,出去别给他丢人就成,别的也指望不上我。” “意料之中。”谢恒留下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缓缓骑着马后退了两步,想护在织织的马车边上。 “嘿,啧,你们说,都是当爹的,我爹怎么就不能跟谢家老爷一样,哎,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你跟谢恒能比么?人家可是独子,什么东西都是他的,你家兄弟可不少吧。”有人讥讽道。 “我说说而已,你怎么就较真呢。”程星洲打了个哈欠。 那人冷笑,“我们啊,跟谢恒是比不了的,估计他要是愿意,往后花钱买个官也是可能的。” 倒是在角落里的卓进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继续侧过头去背书。 仓阳城跟云中城之间有两天的路程,中间会路过两个城镇,中午的时候,院长不知道起什么幺蛾子,非要这帮学生原地生火,跟之前师先生带的那样。 这回大家都有了准备,直接从小包里拿出了干粮,毕竟出远门,能不多带吃的么?尤其是第一天,包里的吃食可多着呢。 光织织一个人,就拿出了一个八层的大食盒,屁颠颠拉着芮听双跑到了谢恒边上放下。 谢恒已经开始开始铺上了席子,就等她过来一块吃饭。 程星洲跟裴子晋自然也是要滚过来蹭吃蹭喝的,冷含之与柳滢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的地方,看着远处的织织给谢恒嘴里喂饭便突然问道:“柳沁的消息,你有么?” 柳滢没想到怎么好好的提起了柳沁,摇头道:“她那日走的匆忙,哪会告诉我呀,指不定写信跟爹告状呢。” “我让人去打听了,她已经去崇文学院的路上了,想必,这次又该遇上了。” “她不是一门心思都想着拜入师先生门下么?怎么甘心愿意去崇文,我都没听过这个学院。” “你应该庆幸她得罪了谢织织,不然的话,凭着恩阳郡主的举荐信,她入学是必然的。”冷含之吃了一口家里带出来已经冷掉的饭菜,没胃口的放下了筷子。 被冷含之这么一提醒,连带着柳滢也情绪低落起来,还以为能摆脱这个妹妹了呢,结果去了仓阳城还得跟她碰面。 这边织织吃了一口早上张妈做好的笑口酥,便突然对谢恒道:“哥哥,双双有狼牙呢。” 三个少年齐齐看向了芮听双。 芮听双一噎,红了脸,拉了一下织织的袖子,“只是护身符上的。” “护身符还兴在上头佩戴狼牙的么?这倒是新鲜,能不能让我们看看?”程星洲兴冲冲问道。 芮听双低下头,摸索着脖子,将狼牙取了出来。 “真的是狼牙。” 只有谢恒抿唇不语,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拉着织织去了一边。 “我问你,那个双双身上的狼牙,你知道怎么来的么?”谢恒都还没等织织站稳便问道。 织织摇头,“不知道啊,我见到双双的时候,她就有啦。” “那……你见过她别的配饰有这东西么?” “没有呢,双双跟我说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谢恒松了口气,那估计……就是随便买的装饰吧,未必就是他想得那样。 “没事了,回去吧。” 谢谢东门傲函mgx的月票。出发去仓阳城咯。 第一百七十九章 漂亮么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问呀,是不是那个狼牙有什么问题?”织织一看便知道谢恒有事瞒着自己,赶紧一把拉住他。 谢恒蹲下身,“你知道咱们国家是大楚,那大楚之外有什么地方你可明白?” 织织点头,“我学过的!大楚之外是广袤的草原,有南诏有大魏,还有吐谷浑,还有西域诸国,这些师先生都说过的。” “对,这个狼牙来自于平原,并非我大楚所产的狼种,而那些狼都在一个叫仓斜的部落,仓斜是一个游牧民族,他们经常骚扰我们边境,居无定所,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那只能跟我们抢,跟我们的军队打,这下你明白了么?” “好像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是,双双的狼牙,是仓斜部落的?” “嗯,你知道落尘公子,可知道落尘公子的腿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跟仓斜部落有关?” 谢恒点头,“对,他原来,本该是个极其出色的少年,可惜,就是当年虎牢关与仓斜部族的战役之中,他被人毁去双腿,所以织织,以后若是看到这个狼牙,或者与狼牙有关联的人,若非我族人,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么?” “织织知道了。”看着谢恒郑重的神色,织织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那双双?”织织担心得提起了心。 “芮听双我查过,她家世清白,并没有跟仓斜族人有什么关联,往上数几代也都是我们大楚人,应该是她家里人做生意,随意买下的配饰吧,不过,这些事你也不用跟她提,免得她多心。” 织织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谢恒拉起了她的手,“还轮不到你操心的时候呢,无论外头什么风风雨雨,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织织往坡下一跳,“因为哥哥就是保护小公主的神龙对不对!”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 刚才看谢恒脸色不大好的拉着织织走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看两个人又高高兴兴回来了,程星洲才继续吃饭。 “我觉得,咱们织织的手艺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裴子晋大口吃着手里的面饼,“你别说,还真是,我觉得是有得张妈真传。” 谢恒听着这两个吃货的褒奖,心里却不是很痛快,“你们吃得倒是舒服,我们织织可是天不亮就起来准备的。” 小姑娘倒是不介意这个,又拿出了随身的蜂蜜柠檬水,给每个人倒了一杯。 不过任凭是不了解谢恒的人也能感觉到谢恒微妙的转变。 比如再也不逃学了,再也不跟夫子吵架了,整个人每天都是笑吟吟的,以往那个一句话不合就掀桌打人的谢恒跟消失不见了似得。 而且他们也逐渐习惯了,他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黄雀似得小姑娘,温暖、明媚,没有肆意张扬的性格,却总是关心着身边的每个人,与以前的谢恒,可以说是一阴一阳的反差。 织织让人情不自禁的喜欢,谢恒让人自动自发的害怕。 可是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和谐,谁也插不进去似得。 吃了饭,程星洲跟裴子晋主动去河边洗碗,大家这才上路,旅途无聊,总得找点乐子,便是隔着马车玩接龙,虽然没有指定是谁,但是总能有应和之声,倒是别有意趣。 进入南溪镇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膳时分,大家原本也累了,可是一看到镇子上很是热闹,都恨不得立刻去客栈把行囊放下,然后跟夫子说一声,大家一块出去玩呢。 云中学堂早就包下了镇上的两家客栈,按照人数分,年纪小的孩子便是分配一个年轻大的来看管,尤其是启蒙科的,万一瞎跑出去找不到人可就麻烦了。 织织倒是因为谢恒格外关照过,所以与谢恒住在一个单独的拐角小院。 芮听双与冷含之她们一块住。 分配完之后,大家各自回房熟悉,然后再等院长的安排。 织织与谢恒的院落内中了一棵木槿,倒是为这平凡的小院增添了一点亮色,谢恒也不用店小二去扛行李,直接将箱子提了进来,帮织织铺床还有熏艾草。 这事情原本也不熟练,可是看流风回雪做多了,倒是没那么难了,谢恒将这床铺都弄干净了,然后又去翻织织的小箱子,翻出了润肤的玫瑰露倒入了刚打好的水里,“来洗手洗脸,今日沙尘大。” 织织正在外头数蚂蚁,听到这话一溜烟跑了进来,任着谢恒给她擦干净了手跟脸。 程星洲敲了敲门,“院长说,想出去玩的,得几个人结伴,天黑前必须回客栈来。” 谢恒看小丫头眼睛一亮,便知道她这是心动了。 就着她的洗脸水洗了把脸,这才拉着织织跟程星洲一块出去。 到了客栈门口,又遇到了冷含之与柳滢她们,便干脆一道结伴而行。 金阳泽打开客栈窗户透气的时候,便看到了冷含之的背影。 “看什么呢?啊,是启蒙科的冷姑娘,不过她怎么跟谢恒走在一块了,不过也是哈,你不知道,女学那帮姑娘,其实各个心里都喜欢谢恒喜欢的紧呢。”身边男学的学兄突然开口道。 金阳泽垂下眼,语气有些不咸不淡,“是么?你怎么知道,她姓什么?” 那学兄打量了一下金阳泽,笑道:“学院里有什么漂亮姑娘,我们是不知道的,就那两次爬山也都看出来了。” 金阳泽一愣,“漂亮?” 冷含之漂亮么?从小到大,他好像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漂亮么?五官倒还是谢家妹妹标致,可是她这身上有股气韵,倒是小女儿家比不上的。”学兄点评完,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跟她同班么?怎么一副完全不熟悉的样子。” 金阳泽关上窗户,“我下楼一趟,入夜前回来。” “我们一块出去吧,单独行动不好。” “没关系。”说着人已经没影了。 南溪镇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小镇有小镇的好处,有一些地方特色,倒是跟云中城不大相似。 金阳泽:感觉头顶有点绿。 第一百八十章 又见柳沁 “这个草编的兔子倒是有点意思,织织,你看看,你喜欢么?”裴子晋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我喜欢布兔兔,要这样,这样的。”她比划了一下,可惜在场的除了谢恒,谁也听不懂。 “冷家妹妹,你们江州听说是海港,那每年是不是有许多渔船?”程星洲给每个姑娘都买了街边的甜糕,便随口问了出来。 冷含之想了想,“的确如此,若是有机会,你们去了江州,我必定带你们畅玩一番,海边的风光与云中城大有不同呢。” “我是一定要去的,哎我跟你们说,仓阳城的七夕节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节目。” “什么节目啊?”柳滢问道。 “就是啊,等到最后烟花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戴上面具,然后随便抽花签,抽到了牛郎织女的,便是有缘人,每一年,都能促成不少姻缘呢。” 这话姑娘家们可不好接,倒是只有什么也不懂的织织纳闷道:“牛郎织女每年只有七夕可以见面,这也算有缘人么?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可怜呢。” “呸呸呸,可不能胡说,万一让上头的神仙听到,给你姻缘多加点波折怎么办?” 织织不以为然,她的姻缘哪里有什么波折,她只要好好长大,直接可以嫁给哥哥了,别的男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哥哥说这话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她便也闭上了嘴。 冷含之正在吃着甜糕,与柳滢两个在一个香囊摊子前驻足,柳滢为了买粉色还是豆绿色的挑不下来,那边织织跟谢恒在泥人摊子前面转不过身,倒是她一个人略显无趣了。 突然横斜里伸出了一只手,直接将她拽离了原来的位置,柳滢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表姐被金阳泽拽去了一边,这场面反正也不少见,她压根没往心里去,便继续研究,想转头问问跟在边上的芮听双,又想起她压根看不见,只能叹了口气。 “是落尘公子来了。”旁边的芮听双突然说话了。 柳滢下意识回头,还真看到了顾落尘推着轮椅,在这街上。 “你这都知道?你能看得清了?”柳滢诧异道。 芮听双笑着摇头,“我听到的,应该在左侧对不对。” “对对对,你真的好厉害啊,落尘公子。”柳滢干脆打了个招呼。 顾落尘身份特殊,情况也特别,身边的侍卫跟小厮倒是带齐全了,本来今日出行的时候没看到他,还以为他不来了,原来是来迟了。 顾落尘也看到了谢恒他们,含笑过来颔首道:“你们也来逛镇子。” “对啊,我正在选香囊呢,完全选不出来。” “不如选淡紫色吧,更配姑娘今日这身衣服。”顾落尘想了想,给了个意见。 柳滢还真没想过淡紫色,这么一看,还真的与今日自己的衣服更般配呢。 “多谢落尘公子。” 她笑得开怀,这一幕正好被在对街书画铺子的一人看的清楚。 “沁姑娘,你在看什么?” 柳沁面带忧愁的转身,语气有些紧张,“我……我好像看到了我姐姐了。”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笑容收敛,“柳滢?” 他面上闪过的不耐烦一下子取悦了柳沁,她走到了他身边,“陆哥哥,都怪我不好,非要让你来接我,不然,你也不用看到她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是不放心你才来的,又不是你故意让我来的,遇到她也是意料之外,不过也指不定又是她……”少年说到这里,面露厌恶,“不提她了,你还有什么要买的么?” 柳沁笑了笑,“陆哥哥你真好,我再陪你选一下砚台吧,上次在义母府上,我看你格外喜欢那方端砚,虽然这里未必有好的,但是你的行囊未带齐全,咱们可以先挑一个备用着。” “好。” 对面的柳滢对此毫无所觉。 冷含之被金阳泽一直拽着往前走,颇有些狼狈,等越走越远,她才用力甩开了金阳泽的手,“你干嘛啊。” 金阳泽想了想转头道:“你也是订婚的人了,成天跟其他儿郎一块走,是想让我头顶冒绿光不成?” 冷含之揉了揉手腕,“你以往可不介意我跟谁一块玩的,再说了,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跟我可不是正常未婚夫妻之间的关系。” 金阳泽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不过他换了个说辞,“倒不是我多心小气,而是你总是跟谢恒他们走在一块,不怕师先生对你有偏见?” 冷含之摇头,“师先生对谢恒的态度很亲切,你没发现么。” 金阳泽一噎,他都懒得看谢恒怎么会注意师山槐对谢恒什么态度。 “那也是因为我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我才来提醒你的。” 冷含之皱眉,“风言风语?” “对啊,说你……说你对谢恒有点意思,你可别忘了,咱们身边眼线众多,若是被你母亲知道。” 冷含之白了脸色,没再吭声,金阳泽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再吓唬她,反倒有些不自然道:“既然也出来了,不如走走?” 冷含之态度比较随意,“跟你有什么好走的。” “我来得路上,可是发现了师先生前几天说着的云茶,听说这个云茶是南溪镇的特色,你不去买点?” 果然,冷含之一听就来了精神,“好啊。” 金阳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算舒服了,把她盯在眼皮子底下,才不是因为别的呢,是单纯的怕学院里的人传出她跟谢恒不好的消息。 嗯,就是这样,没错。 - “哥哥,我肚子好饿啊。”织织捏着手里的糖人。 “我也肚子饿了,咱们找个酒楼吃饭吧。” 柳滢回头看了看街道:“那你们先去吧,我在这等一下我表姐。” “好,我们在前面的酒楼等你。”程星洲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跟裴子晋两个勾着肩膀往前头去。 织织一手拉着芮听双,一手拉着谢恒,这下街面上,倒真的只剩下了一个柳滢。 金阳泽: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建议罢了。 本导演:不说实话的狗男人是要有虐心剧本的哟。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赔我泥人 太阳即将下山,不少小贩已经在收拾摊位准备归家,夕阳的余晖洒落地面,还带着灼热的温度,柳滢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避开了刚刚路过的一对母女,再回头时,便看到了她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人。 陆鸣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甩不掉的讨厌鬼一般,而柳沁对她挑衅的一笑,然后咳了咳,故意往陆鸣身边靠了靠。 陆鸣回过神,从秋儿手上接过薄披风,给她披上,“怎么最近没好好吃药么?这天还这么热,却还要披上披风。” “一直吃着,只是大夫说,不好舟车劳顿,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所以又有些难受了。”柳沁目光里带着万般脆弱,仿佛不将这样的女子小心呵护着,都心中有愧。 陆鸣果然语气又软了几分,“那我现在陪你回客栈,过两天咱们就到仓阳了,到时候也没人会欺负你了。” 柳沁眼圈一红,哽咽道:“现在沁儿,也只能投靠陆哥哥了。” 陆鸣叹了口气,“你的性子就是太过柔和,来,我扶你上马车。” 柳滢仿佛被钉子狠狠戳在了原地,一直看着陆鸣与柳沁上了马车,看着陆鸣面色不善朝自己走来,她才回过了神。 此刻的陆鸣可跟方才的样子不一样,他皱眉责怪道:“沁儿身子羸弱,比不得你强健,你凡事便不能让着她一点?一个学院罢了,你也容不得她,非要让她舟车劳顿,非要让她旧疾复发?你是要看着她病入膏肓你才满意么?” 许久未见他,没想到再次见面,还是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先将她斥责一顿。 柳滢心里发堵,说话的语气也硬邦邦起来,“陆公子说的话,我不明白,她上不了学堂,你怎么不问问她在学堂里干了什么,上来便说是我的问题,是不是她今日出门摔了一跤或者喝水呛到,也是我诅咒的?” 陆鸣冷笑,“那也难保,这种无知妇人才会做的事情,不正像极了你。” 柳滢气得浑身发抖,“呵,真是笑话,你话说完了,可以滚了么?” 陆鸣上下打量着她,“俗不可耐,你若真想吸引我的注意,不如穿得雅致一些,越是这样的艳俗,我越不会多看你一眼,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就算出现在我面前一百次,我也不会喜欢你。” 柳滢手握紧了拳头,可是还没等她脑子转过弯来,陆鸣脸上直接被砸了一块东西。 陆鸣被砸懵了,伸手一摸,还感觉那东西正在往下滑,柳滢也看呆了。 等陆鸣的小厮跑了过来给他擦头发,把那东西摘下,才发现是个泥人,已经砸扁了。 “谁,谁扔的?” 柳滢觉得这个泥人有点眼熟,还没说话呢,突然眼前一阵香风,就见织织从一旁跑了出来,插着腰道:“哎呀呀,我的泥人,你把我的泥人弄坏了,赔给我。” 陆鸣跟小厮一看是个长得十分可爱水灵的小姑娘,顿时那怒气也消散了一大半。 陆鸣摆摆手,“去给这位小姑娘买个泥人赔给她。” 小厮点点头,“是。” 织织却不依了,“不要不要,我就要我这个泥人,我的泥人身子娇弱,可是禁受不住风雨的,千里迢迢跟着我从酒楼到了这,路途如此颠簸,却毁在你的脸上,那这段时间的呵护,我岂不是都是白费了么!?” 说着,小姑娘还哭了起来,将脸埋在了掌心之中。 生得这般可爱,说的话虽然颠三倒四,但是周围路过的人也是面带鄙夷地看着陆鸣。 “看起来平头正脸的,怎么还欺负人家小姑娘。” “人不可貌相啊,谁知道呢,就一个泥人都不放过。” “哎呦哎呦,世风日下呀。” 陆鸣再好的修养此刻也是有些绷不住了,面带不解道:“这位小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分明是站在这,你那泥人甩我脸上的。” “啊,原来你是懂这个道理的,我以为你不懂呢,那为什么马车里的那位姐姐病了,合着都是我眼前这位姐姐使坏?这是何道理?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她亲口说得,是有什么凭据么?”织织说完,非常求知若渴得蹦到了他面前。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小丫头踮起了脚尖,将耳朵竖到了他面前,“这位公子,你诚心诚意回答我,我一定会认真听的,快说吧,是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还是听到的呢。” 陆鸣瞪着柳滢,“好本事啊,哪里认识的小丫头,上来便这般无状。” 陆鸣此刻已经在心里笃定这是柳滢的帮手。 “啧,这位公子真的好奇怪啊,说什么都是你,难不成我们大楚的律法是你写的,条条大路,都得听你的意思,你先弄坏了我的泥人不承认,现在又冤枉这位姑娘,没想到你看起来这把年纪还不懂小儿都知道的道理,空口白牙污蔑别人,我是可以抓你去见官的。” 这都是师先生在课堂上说过的,她应该没说错吧。 陆鸣皱眉,“胡搅蛮缠,分明是你将泥人摔在我脸上,好了好了,我也不愿意与你相争,泥人我赔你就是。” “泥人为死物,公子能花钱赔偿,可是恶语伤人六月寒,这课本里说得清清楚楚的道理,公子为何不懂,若真想让我走,那你得跟这位姐姐道歉。” 小姑娘声音清脆,一说完,周围的百姓也点头起来,“看来当真是说错了话了。” “要不然人家干吗咬定他。” “而且不像是讹钱的,都不要赔得泥人呢。” 织织这番话,马车里的柳沁自然也听到了,她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她,暗暗咬牙。 秋儿不耐烦道:“这谢家姑娘是不是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什么地方都是他们云中城呢,陆公子也敢得罪。” “就让她得罪好了,她越跋扈,死得便越快。” “姑娘不下去?现在下去帮陆公子,他一定会感激姑娘的。” “那谢织织是个绝顶聪明的,又惯会装可怜,我现在下去,难保她又故技重施,不如等会了客栈我再跟他致歉,才显得我大度,而柳滢,呵,陆哥哥什么时候这样丢过脸,便让她一次性得罪个干净好了。” 谢谢肆酒酒又是九月九、我被谢恒追杀【这名字真的合适么】、瑗蔚、jing静兮烟、长耳朵呀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喜欢这份赔礼么 秋儿点头,“原来是这样,姑娘想得就是周全。” 柳滢看着陆鸣,将织织拉到了身后,“陆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恕不奉陪了,还请陆公子以后说话做事都动动脑子。” “你?你配叫我动脑子?你柳滢所作所为又何曾动过脑子?”陆鸣的肺门子当下被戳中,对待柳滢也不客气了,不管在场有多少人,出口便是讥讽。 柳沁突然眼珠子转了转,推了一把秋儿,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秋儿会心一笑,赶紧下了车到了陆鸣身边。 “陆公子,咦,大姑娘怎么在这,陆公子之前都跟你说清楚了,不要多做无畏的纠缠。” 陆鸣皱眉,但是也没阻止,倒是在百姓们探究得目光转过来之前,织织已经害怕得后退了两步,“哎呀呀,好可怕呀,姐姐我们快走吧。” 有人不解,“小姑娘,你在怕什么?” “对啊。” “这位公子身后的丫鬟,特别凶,上次还凶过我呢,我哥哥不在,我害怕。”说着她埋进了柳滢怀里,拉着她要走。 柳滢也早就不想呆了,秋儿竟然当众说出了她当年的糗事,是故意要跟她撕破脸了,若再继续呆在这,指不定她会继续说出什么来。 柳滢是心虚的,因为当年真的不懂事,做了许多不该做的错事,现在才让人拿捏住了把柄。 织织也能感觉到她在惊慌,默默仰头看她,可是柳滢的脸色极其难看,哪里顾得上织织在想什么。 周围的百姓看着秋儿都难以置信,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追着一个小姑娘打骂,而且这边是两个姑娘家,那边呢,香车宝马,下人前呼后拥,肯定是有钱人家故意欺负人啊。 这普天之下的人都有一个心态,那便是看到弱小者,是忍不住就是要当个审判官的,看看这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再看看你这冷面公子,仗势欺人么你这不是。 指责声纷至沓来,陆鸣当真是从未如此丢人过,冷笑道:“这位小姑娘看来与柳滢是老相识,难怪一口一个姐姐公子的,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也找个地方分辨分辨对错,来人,把她们两位请上车。” 陆鸣一甩袖子,身后的随从便要上来,可是就在这时,三道人影横在了织织与陆鸣之间。 周围的人均是诧异得看着眼前的谢恒,当真是姿容出众啊。 陆鸣也在打量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包括后面拨开人群进来的顾落尘。 陆鸣目光倒是在顾落尘与谢恒身上逗留了一会,最后眯起眼睛道:“敢问几位是?” “是你这孙子的爷爷!”程星洲说完,一脚踹了最靠近他们这些的侍卫。 “让一群臭男人来碰两个姑娘家,你他娘的书读狗肚子里去了。”程星洲骂完一句还不解气,又骂了一句,几个侍卫也不等陆鸣发话,冲上去就想打。 很明显对方是练家子,程星洲跟裴子晋这两个哪里是对手,不过也不用等他们二人想办法,找武器,谢恒跟顾落尘已经出手了。 顾落尘的武器出乎意料,竟然是轮椅把手上伸出得两枚铁链厉刺,对付这些有点武功底子但却说不上很好的侍卫绰绰有余。 谢恒则是赤手空拳应对,少年的动作迅猛如风,连多余的招式都没有,撂倒一个又一个,很快周围的百姓都不敢久留,直接四散开来,最后倒是只剩下了陆鸣与秋儿,还有身后的马车。 谢恒冷嗤了一下,低下头看着陆鸣。 陆鸣看着满地的侍卫,怒极反笑,“在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二位?不妨直说。” 顾落尘已经收回武器,不知道他究竟按了什么地方,那尖刺已经缩回了轮椅之中。 谢恒根本不屑跟陆鸣说话,倒是程星洲跟裴子晋一人一句就涌了过来。 “欺负我们妹妹,你说哪里得罪我们了?” “吓坏了我们妹妹,要你好看!” 陆鸣恍然大悟,盯着柳滢冷笑,“我竟不知,柳姑娘如今出了江州,何处认识了这帮痞子,也敢称兄道妹的,当真是大开眼界,我也是时候回去问问柳大人,这闺训是否无人指点了。” 大家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挺聪明的,却是个木头疙瘩,谁说柳滢是他们妹妹了,还有什么叫痞子。 陆鸣刚转身要走,谢恒上前一步,就跟提领着鸡崽子一般拽着他的衣襟转身朝织织她们走去。 陆鸣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当即便要去推谢恒,然而谢恒年纪看起来不大,可是自幼习武,又岂是这种绣花枕头能随便提得动的。 谢恒直接将他的脸摁在了一旁的泥人摊贩的工具台前,丢给了泥人一枚金子,算是补偿。 “刚才的泥人不喜欢,那小爷我就让你多挑挑。”谢恒说着抽出了上面的一个丑角泥人,直接扯下来摁在了陆鸣脸上。 “喜欢么?嗯?” 陆鸣不会武功,满地的侍卫又被打趴下,根本没人敢起来拦着,倒是秋儿急得想跑回马车,又被程星洲他们拦了下来。 秋儿直接提起裙子跪在了柳滢跟前,“大姑娘,奴婢知道你有本事,如今结交了这群朋友,连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但是陆公子有做错了什么,大姑娘,还请绕了陆公子吧。” 这话说是在求情,可是柳滢知道,这贱婢根本是在让陆鸣记恨上她。 无论是谁都是无法忍受这等奇耻大辱的,尤其是陆鸣这等心眼并不算豁达的人。 柳滢上前一步就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贱人,跟你那主子一样,就知道挑拨离间,你想说什么?又想侮辱我的清誉是不是!今日我便要将你好好处置了,直接给你发卖出去,好让你知道谁才是主子!” 反正跟陆鸣这辈子怕是便这样看不惯对方了,何必还装什么样子,干脆直接撕破脸得了,柳滢这么一想,再也无所顾忌,又抓过秋儿再次打了三四个巴掌,直接把人打得脸都肿起才停下。 这场面当真是以为山贼进了镇子了,男女混合双打,还是单方面的殴打。 大楚新闻报:听说云中学堂专出恶霸,院长对于这个指控您怎么看呢? 院长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我的学生都很克制了,你们能不能叫那些配角不要搞事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等着陆公子赐教 南溪镇这小地方,倒是也有流氓痞子在街边打架,可没听说摁着富家子在地上打的,打就打了吧,连姑娘家也混在里头,这,这成什么样子? 不过看样子就是外乡人,压根没见过的,百姓们也知道不好招惹,隔着老远看看便好。 秋儿的惨叫声一直在响起,“大姑娘,大姑娘您饶了我吧,哎呀。” 柳滢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打得手掌生疼,被一双小手拉住了。 柳滢红着眼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织织,“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只是这一茬,我自己也越不过去了,你别拦着我。” 织织顿感莫名其妙,然后从腰间的小包包里抽出了一根上面镶嵌着宝石的鞭子,“用这个抽,更疼,我哥哥特地给我做的呢。” 最近织织在学武功,她喜欢鞭子,谢恒便让人制造了这小鞭子给她,让她随身带着。 秋儿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心思如此恶毒的小丫头! 可是她也不敢骂出口,只能跪在地上求饶,“姑娘,姑娘你绕了我吧,求求你了。” “饶了你?你的主子教你的都是什么玩意,就你这样的,我今日饶了你,便是饶不过我自己,裴少爷,你帮我找找牙婆,我现在就以柳家姑娘的身份发卖了这个贱婢。”柳滢气得从织织手里接过了鞭子就抽了上去。 这个时辰官府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呢。 秋儿当即吓傻了,一把抓住了鞭子然后撒开手就往后头跑,跑到了马车边上,“姑娘,姑娘快救我啊。” 这边自然是鸡飞狗跳,而另一头,谢恒将一个又一个泥人摁在了陆鸣脸上。 “当街为难一个姑娘,你也算是个男人?”谢恒说罢,一拳直接打在了陆鸣肚腹上。 陆鸣当即一口酸水吐了出来,他已经自动将这件事跟柳滢扯上了关系,甩开谢恒的桎梏后,他阴沉着脸道:“怎么?柳滢是你的相好不成,这样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程星洲本来也打算劝谢恒打得差不多咱们回客栈得了,结果一听这话也炸了锅了,哪有这么侮辱人家姑娘的!? “你小子今日是想钻裤裆了是吧。”程星洲指着柳滢道:“要么道歉,要么钻裤裆,不然今日这事没完。” 陆鸣冷笑:“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知不知道我父亲可是河东节度使!得罪了我,你们全家的性命要还是不要了?” 谢恒冷笑,区区一个河东节度使,说白了就是外放的官员里头数得上名字,能领兵的将领罢了,跟谢家军比又算什么,就算是当今的皇子,见了他还得称兄道弟呢?就这么个小杂碎也敢在他面前放屁。 谢恒朝他走了两步,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陆鸣本来就被打了肚子浑身无力,谢恒出手又狠又快,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跪在了地上。 陆鸣咬着牙瞪着谢恒,“今日之耻,我必定要报!” 谢恒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柳沁坐在马车里,浑身都在发抖,一是气的,二是怕的,这群人真是疯了,陆鸣已经是她接触过身份最高的人,竟然还有人敢这么对他的。 可是现在总得想个办法甩掉他们。 柳沁伸出手抓住了还在外面求饶的秋儿,“快,快说我晕倒了,快点。” 秋儿反应过来点点头,“不好啦,我们姑娘晕倒了,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可惜,秋儿这身喊叫倒是没人理会,只有陆鸣脸色更差,他担心着柳沁,便小声朝着柳滢的方向说了一声,“对不住!”语气可谓是非常不耐,程星洲笑了,“你对着风说呢?这么轻,谁听得到?!” 柳滢别开脸,陆鸣咬牙,“难道你要看着你妹妹病发你才满意么?” 柳滢闭了闭眼,果然啊,这些人,永远是柳沁有一点头疼脑热的,都怪在她头上便是,她就是那最恶的恶人。 “让他滚!”柳滢发了话,程星洲撇了撇嘴,这才让开。 陆鸣这才自己爬了起来,随后他对着身边躺着装死的护卫道:“还不赶紧起来,回去要你们好看。” 那些侍卫们这才爬起来,将陆鸣扶着,“快去请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得是谢恒。 谢恒冷笑,“云中城,谢恒,欢迎你来找麻烦。” “好,你等着。” 陆鸣正准备走,又被人拦下,顾落尘看着他,“这位公子既然要找麻烦,那我也出手了,不如一块?” “你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也敢叫嚣。”陆鸣话音刚落,顾落尘的侍卫抽出长剑,反倒是被顾落尘拦了下来。 “看来这位陆公子是不记痛的,不会说人话,那咱们也不必跟他计较,顾落尘也等着陆公子赐教。” 陆鸣本来想走,听到了顾落尘三个字,诧异盯着他,“顾落尘?落尘公子?” 顾落尘却没在搭理他,很难得的傲慢神态,区区一个河东节度使,他的确不必放在眼里。 陆鸣自此看向谢恒时,目光里便有了忌惮,他刚才已经自报家门,却不见他们惊慌,难道是仗着顾落尘的势利? 可是柳滢这样的女人,是怎么结交上顾落尘的? 看着秋儿还在紧张的哀嚎,脸也高高肿起,陆鸣暂时没工夫去想那些事,赶紧上了马车查看柳沁的情况。 只见柳沁脸色苍白躺在那,目光里透着泪意,见到他的那一刻眼泪滚落,“陆哥哥,沁儿害怕。” 陆鸣拉着她的手,心疼道:“不用怕,沁儿,咱们马上就去找大夫,你一定没事的。” 柳沁仿佛有些喘不上气,“真的么,沁儿刚才好担心,姐姐她当真不顾当年的情分么?” 陆鸣冷下脸,“不要再提你姐姐了,你这么善良,处处为她想,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柳沁垂下眼,“是我不好,当初,陆伯伯与我爹爹定下娃娃亲的时候,说好的是我姐姐,后来陆伯伯一路高升,我爹爹自觉配不上你们家,放弃了这段姻缘,可偏偏我又遇到了陆哥哥,这一切,是不是老天爷在报复我。” 陆鸣摇头,“我与你,那才是能交心的知音人,你姐姐那样的性子,我是一刻也处不下去的。” 啊,这该死的狗血剧情,对了咪咕杯明天结束哦,今天大家也记得投一票吧,搜索咪咕杯就有辣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另有隐情 陆鸣说到了这里,又想起了今日的耻辱,冷声道:“我也庆幸,当初你爹爹主动要求这门亲事作罢,不然,我岂不是要一辈子面对柳滢这种女人。” 柳沁落下泪来,心里却暗暗冷笑,要不是她一直在父亲面前说柳滢的种种事迹,如何惹你厌烦,你又在我的暗算下确实对柳滢表达过不满,父亲怎么可能会这么果断的主动去取消这门婚事?但是柳沁面上根本不显露半分,反而落下眼泪,“今日都是因为我,陆哥哥,你没事吧。” 陆鸣脸上还有被谢恒大力打过的痕迹,一碰就疼,他摇了摇头,反倒是纳闷道:“柳滢怎么会跟顾落尘在一起?你知道这件事么?” 柳沁也是有些诧异,“谁?” “顾落尘,落尘公子,宣平王顾晋的嫡孙,你应当听过的。” 柳沁当然知道,只是第一反应不想去相信罢了,柳滢这样的蠢货怎么可能攀上顾落尘,难道刚才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俊美少年是顾落尘?!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演戏竟然有些卡壳了。 “沁儿,沁儿你怎么了?”陆鸣却以为她被吓到了,对外头吼道:“赶快去医馆!” 柳沁回过神,抽了抽嘴角,“姐姐如今是什么事情也不肯告诉我的,我当真不知呢。” “这个柳滢,我一看便是个不安分的,竟然跟众多男子在一块,那关系也是说不清。”陆鸣注意力一旦放到了痛骂柳滢上面,便是深恶痛绝一般。 可是他自己也没发现,一旦说起柳滢,他心里更难受。 而柳沁却十分高兴,顾落尘那边,到底是个瘸子,但是陆鸣却是个健全的人,两家原本就有过婚约,她努力一把,也许能把陆鸣真正变成了自己的丈夫,不过她已经在铺路了,有恩阳郡主在,她未来的姻缘,必定不会局限于江州城内。 “对了,我刚才看秋儿好像认识那个谢恒的样子,你们接触过么?”陆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扭头突然问道。 柳沁抖了抖嘴唇,“哥哥,你可千万别惹到她们啊,我就是被谢家人赶出来的,我表姐跟姐姐也不帮我。” “什么?你离开云中城,就是因为那个谢恒?” 柳沁点头,“他的妹妹你也看到了,小小年纪,满口的胡言乱语,冤枉我打骂她,你看看我的手腕,上面的伤,都是她弄出来的。” 这里没人,柳沁也不用假装什么,直接露出了手腕子给陆鸣看。 陆鸣皱眉,“那姑娘生得玉雪可爱,却是个蛇蝎心肠,他们是云中学堂的人?” 陆鸣的反应很快,从只言片语里也自己脑补出了对方的身份。 柳沁点头,“他在家云中城很有势力,听说没人敢得罪他呢。” “他家是做什么的?”陆鸣幽幽问道。 “只是商户。” 陆鸣诧异,“商户?只是商户?一个商户人家的小子,竟然如此折辱我。” 柳沁咳了咳,劝慰道:“陆哥哥,来日方长,什么人遇上他们都要吃亏的,哪天真的被人算计了,也只当他们太过嚣张跋扈。咱们等着老天爷给他们点报应便是。” 陆鸣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眯起了眼睛,“老天爷的报应,那可太迟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柳沁见目的达成,这才安静不语。 - 经过刚才这么一打岔,街道上的人见他们都走了,这才纷纷回来,心有余悸的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得了了。 程星洲他们担心芮听双一个人在酒楼,回来得也很快,只是离开前酒楼还像个样子,现在仿佛打斗过似得。 “这是怎么了?” 芮听双站在了柱子后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从后头走出,“织织,是你们回来了么?” “是啊,双双,你怎么了?” 倒是店小二将坏掉的凳腿丢了出去,闻言将抹布摔在桌上,“别提了,刚才这小姑娘一个人坐在这,她原来看不见,你们怎么也不留个人在这嗯?来了两个二流子要调戏她,还好有个少年人经过,三两下把人打飞了,不然这姑娘出了事,我们酒楼可不负责啊。” “怎么回事。”顾落尘皱眉看向一旁,他刚才离开分明把侍卫留下了,结果自己一走他们居然跟了过来。 侍卫跟小厮二话不说,下跪请罪。 “双双,你有没有事?要报官么?”柳滢知道这件事因她而起,也十分内疚。 芮听双摇头,“没有没有,我没事。” 她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织织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外头太不太平了,咱们赶紧回客栈吃饭吧。” 几人结了茶钱,这才往外走。 织织与谢恒走在最前头,小姑娘看了谢恒好几次突然问道:“哥哥,织织是不是又给哥哥添麻烦了?” 谢恒耸肩,“这算什么麻烦,打架你哥哥怕过谁,记得哥哥的话,只要对方不是我爹,你去造反都没事。” 毕竟这话可是谢赟说过的,谢家祖上对司马家有恩,而且吧,司马家的身体里,流着一半谢家人的血,织织又不是瞎捣乱,对方如果不是坏人,她才不会做那些事情,就这么点小事,他担得起。 别说一个河东节度使的儿子,河南河北加起来,他都不在乎。 “哥哥对我太好了,织织无以为报,那请哥哥吃一根糖葫芦吧。” 谢恒啧了一声,“最后还不是进了你的肚子,不准吃。” “哥哥!” “不行。” “哼。” 芮听双跟柳滢走在一起,柳滢十分愧疚,一直埋怨不该遇上陆鸣,倒是顾落尘在她们两个身边,突然问道:“柳姑娘,虽然问这句话很唐突,但我看柳姑娘仿佛很怕陆公子,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说出来,我们能一起想想办法。” 柳滢原本是不会说的,可是今日他们这样帮自己,既然决定了放下过去的一切,她也没必要遮掩了,便点头道:“是有一桩陈年旧事,还有把柄在他手里。” 顾落尘只是随口问问,没成想,还真有。 程星洲耳朵一直竖着老高听着呢,闻言赶紧跑了过来,“什么陈年旧事,我们能听么?” 柳滢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救了双双的少年又是谁!请听下回揭晓。 谢谢揭阳访梦e、葱葱呐、爱看书的老书虫:)、王孙小萱cyn、慧质觉心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以前有过婚约的 柳滢叹了口气,这事情她其实是不该说的,可是她想了想,还是点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真的可以说么,如果不大方便,其实可以不用。”顾落尘觉得大概是有损女子闺誉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开口打算阻止。 柳滢却觉得,自己把这件事藏在心里那么多年,也藏够了,着实没必要了。 她摇头道:“其实当年,我爹爹跟陆大人是指腹为婚的,那时候陆大人并没有成为节度使,还只是一个小将领,两家门当户对,也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可是后来,陆大人一路高升,也离开了江州,我们两家来往便更少了,只有陆鸣回祖宅过节的时候,我们才见了一面,我……我那时候喜欢他,也知道我们是订了亲的,便总是想办法缠着他,故意制造机会偶遇,或者做了糕点送给他。” 柳滢说到这,脸上的表情还是挺幸福的,“那时候真的很开心,他对我也和气,只是后面,他不知道怎么,对我越来越不耐烦,说我脾气坏,嘴巴也讨人厌,见到我就躲,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便一直去找他,直接将他惹恼了,柳沁便鼓励我,让我去给他写情诗,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柳滢看了眼程星洲他们,“我知道这样很不好,所以这些年,柳沁也一直拿捏着我这个把柄,时不时就要故意在家人面前提起,我也不敢跟她故意作对,凡事也都让着她为先,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害怕她的原因。” 顾落尘叹了口气,程星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啧了一声道:“写情诗其实也没什么,那你们的婚约?”女学里那些给谢恒写的情诗都能塞满谢恒的书桌了。 “婚约已经取消了,是我爹觉得我总是讨人厌,便主动去提了,这事情只有江州的人才知道,两家也没闹大。”柳滢苦笑。 顾落尘抬眸,“可是据我所知,节度使陆大人几年前就有意与兵部侍郎一家结亲。” 顾落尘的家世摆在这,他说的话,必定不会是空手白牙胡说的。 柳滢愣了一瞬,随后无奈又洒脱一笑,“这样,倒也合理,他既厌恶我,又嫌弃我家世低微,去攀高枝也是正常。” 程星洲轻嗤一声,“说你傻你是真的傻,你看你那妹妹,他看的跟眼珠子似得,可是哪里嫌弃家世了?而且这里头分明有问题,你那妹妹撺掇你写情诗给他,难道不知道这于理不合么?我看你退婚啊,你这妹妹在里头八成也是起了不少作用。” 裴子晋看了不少的话本子,当即拍掌道:“我估摸着你父亲主动退婚,有陆家本来的意思在里头,也少不了你妹妹添油加醋的使坏,不过我看样子,你妹妹也不知道真实退婚的原因吧,想来她想加入陆家,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如果不是顾落尘身在那个高度,能知道这样上层人家的姻亲往来,柳滢还真的不知道几年前开始,陆家便开始打消了自己与陆鸣的婚事。 不过她跟陆鸣到底是已经错过了,覆水难收,相看两厌,他曾经是她尚不懂事时第一个心动过的郎君,可是却留下了如此不堪的回忆,再次回想,两个人和谐相处的时光却短暂的惊人,脑子里能直接飘荡出来的,还是他的那些伤人话语最多。 “柳滢,你为什么这么跋扈?” “你好好的欺负她做什么。” “你令我觉得厌烦,麻烦柳姑娘自重。” “你但凡有那么一点像沁妹妹,我也不会这么讨厌你,既然婚事已经了结,也如我所愿,祝你能改掉你那些脾性。” 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呢。 果然师先生说得对,你只要对人口出恶言一句,她也许就会记得一辈子。 至少陆鸣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反正事情也过去了,本来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了,没成想却在南溪镇上遇到了。”柳滢摇头,“不过到底是因为我,希望这件事情别闹大才好。” “怕什么,我们云中城三杰什么时候怕过谁啊,是吧恒哥。” 谢恒跟织织两个其实刚才一直在听,织织其实还不是很了解嫁娶订婚等事情,但是她也知道此刻的气氛不适合问,便悄悄拉着谢恒,想着晚上一定要问问哥哥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谢恒肚子有点饿了,打了一架又浑身是汗,早就迫不及待回房间去沐浴。 几人说着话就回到了客栈,没想到迎面遇上了回来的冷含之,只是冷含之面色潮红,与她冰冷的表情有些不大相称,倒是身后跟着进来的金阳泽十分淡漠的跟他们见了礼,随后跟上了冷含之上了楼梯。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扭扭捏捏的?”程星洲纳闷道。 柳滢也很少看到冷含之与金阳泽会这样,气氛有些莫名。 “我肚子饿了,别说了,赶紧让小二上菜吧。” 几个人用了饭,都各自回了房间。 柳滢吃了饭,本来想扶着芮听双,芮听双却让她等等,这才走到了顾落尘身边,“落尘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落尘应了一声,其实在学院里,相比较起总是主动来跟自己说话的织织,便是芮听双跟他稍微熟悉一些,小厮推着轮椅,另一边芮听双抓着轮椅的扶手,二人到了客栈的后院,芮听双才道:“其实我刚才撒谎了,是因为我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应该是留下狼牙的那个人。” 顾落尘突然震惊的抬起头,手用力的扣住扶手,“你确定?” “我不会听错的,我对声音很灵敏,我确定,那一定是那个少年。是他刚才救了我。”芮听双再次重复。 “去,去刚才的那个酒楼问问清楚,务必要找到人!”顾落尘想也不想的下了命令。 虽然这个少年未必是伤害自己的那些人,但是万一有一些牵扯呢? 芮听双想了想,问道:“落尘公子,如果你找到了他,他若跟你的伤无关,你是否可以放过他。” 谢谢无敌萌瑶、轩辕元瑶nqy、巨母语儿g、大黄鸭abc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哥哥闻闻 顾落尘深吸一口气,“芮姑娘放心,我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如果他与我的伤无关,我一定会放他走,只是他方才搭救了你,难道,是一直跟着你么?” “我不知道,但我没有感觉有人在跟着我。”芮听双内心很平静。 因为她不觉得那个少年会一直跟着她,也许就是单纯的偶遇,他来的匆匆,离开的也很匆忙,甚至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显然是不想相认。 她其实在路上也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告诉顾落尘,她怕万一不是他,会给他惹麻烦,可是如果不说,顾落尘是不是这一辈子也找不到伤害自己的凶手了。 她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像顾落尘说出了这个答案,因为她想,他能出现在她身边搭救她,却不跟她相认,应该不可能是那个伤害顾公子的人吧,而且年纪也对不上。 既然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了顾落尘,芮听双也没久留,跟着柳滢回了二楼的房间,冷含之已经在里头了,只是躺在那一声不吭。 “表姐,你身体不舒服么?”柳滢问道。 冷含之摇头,“我没事。” 柳滢本来想跟冷含之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看她背对着自己很不舒服的样子,便也闭上了嘴。 冷含之其实脑子里也乱的很,刚才,跟着金阳泽说去买什么茶叶,结果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两个孩子将她一撞,她整个人都扑进了金阳泽怀里,身体与他挨得那样近。 她一着急也顾不得买什么了,一路疾步回来,现在满脑子还都是方才那副羞人的场面。 真的是该死,这该死的金阳泽! 芮听双摸索着收拾了床铺,柳滢只好自己下去打水,等回来的时候,冷含之已经起来了,一见到她便起身问道:“你怎么回来不说遇到了陆鸣呢?哑巴了?” 柳滢无奈,“我这不是看你在睡觉么,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不说了。” “这还不是大事?你是要气死我不成。”冷含之坐了下来,“要不是我问了双双,你什么时候才打算说,这个柳沁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我看秋儿那个意思,是打算将你之前做的事情都一窝蜂抖出来呢。” 柳滢拧了热帕子递给芮听双擦脸,“我现在不怕了,我已经主动跟谢恒、程星洲他们交代了,反正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干过什么事,不就是给陆鸣写过情诗么,其他事情我可没做,原来一直担心,就是怕他拿这个事情要挟我,现在我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冷含之深深叹了口气,“我还是写一封信给舅舅吧,不能总听柳沁的一面之词。” 柳滢拉住了她的手,“表姐你真好。” “得了吧你,少给我惹点事情。” 院子里,织织坐在小凳子上,谢恒给她打了热水,她脱了鞋袜就着热水泡脚,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谢恒手撑在脑后,难得从云中城光明正大的出来,他看着这简陋的小院子,大概是有织织在身边,也不觉得无趣。 “嘻嘻,哥哥,水里看你的脚,好像比我的白呢。” 谢恒心想,你个傻丫头,之前中毒的时候,连鞋子都快没得穿了,整天干粗活,我能不比你白么。 “回雪不是给了你润肤的膏子,多涂些便白嫩了。”谢恒回道。 织织点头,“哥哥,订亲指腹为婚都是什么呀,今天柳姐姐说的,我有些不大明白。” 谢恒想了想,“就是两户人家,指着肚子,说以后生出来的娃娃便是做夫妻,柳滢本应该是陆鸣的媳妇,可是陆家看上了更好的人家,便不要柳滢了,就这个意思。” 小姑娘一听,一脚就跺进了水里,“当真是个不要脸的癞蛤蟆,有了柳姐姐还看上了别人,小心往后死在女人身上。”她这话都是跟着厨房的婆子学的,自己都不怎么理解里面的意思。 那洗脚水一蹬,大半都溅到了谢恒的脸上,织织有些不好意思的蜷缩了脚趾,看着谢恒阴沉的脸色,嘟囔道:“织织的脚不臭的。” 她怕谢恒不信,还提了起来,湿漉漉地凑到谢恒旁边,“哥哥你闻闻,真的不臭臭。” 谢恒才不是生气这个,他气得是这个小丫头现在真是听什么荤话一遍就会了? 死在女人身上,她知道什么意思么就张嘴就说,看来厨房那群婆子当真是要拉下去好好申斥一番才行。 谢恒抓过一旁的干帕子,捏住了她的小脚,“既然洗干净了擦一擦,我去给你准备药浴。” “那哥哥刚才干嘛还要织织洗脚丫子,一起洗了不就好了。” “药浴难道是让你这小乳猪搓澡得不成,还不洗涮干净回房去。”谢恒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去叫小二。 等满满的几桶洗澡水放好了,将草药都倒了进去,谢恒才要退出房间。 “哥哥不准走!”小姑娘却拉着他不让他走了。 谢恒神色莫名的看着她,“羞不羞?姑娘家泡澡,别人怎么能看呢。” “不是有屏风么,这里我都不熟悉,哥哥走了我害怕。” 织织纠结地拉着他的袖子。 “哥哥在屋外等你,别怕。” 小姑娘不依,抱住了他的腰,“不行不行,这里黑漆漆的,长得也不好看,哥哥万一走了怎么办。” 谢恒怕水变凉,便答应下来,“那你乖乖泡,我在屏风后头等着你,不准再弄那些有的没的。” 织织忙不迭点头。 等谢恒坐在了屏风后头,他才揉了揉眉心,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小姑娘这边已经快速的脱了衣裳,踩着小凳子爬进了浴桶里,烫得她一激灵。 “水温如何?”谢恒隔着屏风问道。 “有点烫。”织织看着立刻发红的皮肤,皱了皱眉头。 谢恒挠了挠脖子,“旁边我给你放了个冷水桶,你那水勺往里面倒点。” 织织看了看,想伸手去够,发现却勾不着,嘟囔道:“织织手太短了。” 谢恒叹了口气,“很烫么?很烫的话,你用毛巾把身上盖好,我过来给你添。” 哦~这恶俗的洗澡戏,我也很爱。↓小伙伴的新书,大家有兴趣去瞅瞅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朝廷究竟查什么 织织想了想,扯过了一旁的毛巾,然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哥哥,我好了。” 谢恒身体僵硬着,背对着她,走到了浴桶旁,摸索着将水瓢盛满水,倒入浴桶之中。 “现在呢。” 织织将脸埋进水里,然后吐着泡泡,过了会才说,“好多了。” 谢恒松了口气,手却突然被她抓住了。 谢恒一噎,“干,干嘛?!” “哥哥你是不是很紧张啊,手都硬邦邦的。”她往他手心里吹了口气,然后用温水浇灌了一下他的手,“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谢恒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手上却跟被滚烫的岩浇过似得,他手指蜷缩了一下,“我没事,流风她们没跟你说么,洗澡的时候,别这样那样的,好好洗。” “那哥哥你给我讲故事。”织织嘟囔道,自从一泡澡,哥哥整个人都怪怪的。 谢恒见她松了手,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今日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兔子精与小黑龙的故事,上次哥哥只说了一半。” 那本故事书倒是从裴子晋那边取来的,说是是上面比较冷门的书,但是织织格外迷恋所有关于龙的传说,谢恒几乎都说遍了,唯独这小黑龙的传说只说了个开头。 他面对着墙面,听着后面的水声,缓缓开口,“小黑龙化身成了一名小沙陀,每日都在山顶的石头上为花草树木诵经,它在修习成仙之道。” “兔子精小玉为了接近小黑龙,便化成了原身,跟着山林里的其他动物,在小黑龙的座下认真听小黑龙说起割肉喂鹰的故事。” “小黑龙的故事说得很好听,每每当他要下山的时候,山林里的其他动物便会跟着他,一直送到他下山为止,可是只有小玉站在山坡上看着他来,看着他走。” 谢恒说到这,竟然觉得这故事有点不好。 织织听他不继续说了,在水里扑腾了一下,“哥哥怎么不说了?” 谢恒摇头,“我是在想,写故事的人有点奇怪,既然小玉这么喜欢小黑龙,为什么不送送他。” “不奇怪啊,喜欢一个人就会忐忑,就会害怕,会有很多很多情绪的。” 谢恒一听纳闷了,“你个小丫头还懂这个了?” “当然懂了,如果哥哥哪天不给织织一个人讲故事,去给冷姐姐,柳姐姐讲故事,那织织也不要跟哥哥天下第一好,但是织织又舍不得离开哥哥,只能远远得看着哥哥了。”小姑娘说着说着,突然问道:“哥哥,你会给别的女孩子讲故事么。” 谢恒摇头,“你一个人就得将书局里的故事听完,再来一个你,哥哥是没法子咯。” 织织低头笑着,贴在浴桶的旁边,跟他靠近。 在客栈的影子上,他们就像是重叠在一起,依偎在一起,骨血相融。 “故事还听么?”谢恒见她久久没回答,问道。 织织摇头,“水凉了。” 谢恒从一旁拿过干帕子,背过身递给她,“把身上擦干净,我给你梳头发,等会可以睡了。” 织织乖乖接过帕子,将自己擦干后开始一件一件穿衣服。 谢恒在一旁坐的笔直,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等她说了一声“我好了”,这才转过来。 小姑娘盘腿坐在床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谢恒挑了润肤的膏子给她抹了脸,这才给她塞进被窝里,替她梳头发。 小姑娘的头发又长又顺,凉凉得躺在自己的掌心,谢恒的指尖穿过发丝,梳拢又散开,他玩得不亦乐乎。 织织翻了个身,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布兔兔抱在怀里,“哥哥,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吧,今天我看到蒋姐姐了。” “蒋霏霏?她好像没来吧,你在哪看见的。”谢恒问道。 “早上在内院的门口,她好像跟影子打架了。”小姑娘撑起身子趴在他腿上。 谢恒手微微停顿,影子会跟蒋霏霏打架? “怎么打的?” “就是嘴巴碰嘴巴,影子把蒋姐姐死死摁在那花圃那边的围墙,我刚过内院的门便看到了,我喊了一声蒋姐姐,她就跑了。” 谢恒有些无法消化这句话里的意思。 影子对蒋霏霏竟然有那种心思?还轻薄了蒋霏霏,蒋霏霏竟然没杀了他? 不过说起来自从入了学堂,蒋霏霏纠缠自己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少了,这次七夕盛会居然也不来,难道真的如同裴子晋说的,蒋家要出事了? 谢恒并不在乎蒋霏霏到底跟影子是什么关系,但是他身为谢家的人,还是会关心一下朝局的动荡,谢家的暗卫们其实从来不跟他交代谢家现在的情形,他大多数的消息都只能道听途说。 谢恒将她的头发包好,用发带绑成了一个蝴蝶结,“哥哥知道了,织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今天早上看到的知道么?” “织织没说,织织只告诉了哥哥,而且也就只有织织一个人看到。”她一直憋着到现在才说呢。 谢恒点点头,“乖织织,那哥哥也回房间洗漱了,让布兔兔陪着你,明日一早哥哥来接你。” 织织点头,这次倒是很乖巧的应下了。 谢恒帮她留了一盏蜡烛,这才带上门离开,谢恒一关上门,进了房间,暗卫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谢恒喝了口茶,“怎么?” 暗卫沉声道:“少主今日不应该跟河东节度使的儿子起冲突,最近他父亲有可能会被调派回盛京,那么见到世子的可能性也会增大,少主很可能会暴露。” 谢恒看了他一眼,“那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家,区区一个河东节度使,不让他进京又能如何?” 暗卫想了想,“是。” “还有,蒋霏霏,哦,就是蒋霏霏的父亲是否与晋南王查的事情有关,我说的意思,你能明白么?” 暗卫倒是有些高兴,“少主是对盛京的事情感兴趣了?” “别那么多废话,只说你知不知道就成了。” “晋南王的确在查一批武官,三个月前,在谢家军的地盘上,收缴了一批铁器,做工与样式都是朝廷图纸上的军械一模一样,但是用的铁,却并非产自我朝,我朝的黑铁坚硬,并且锋利,最适合做成武器,而军中缴下的那一批铁器,不堪一击。” 铺设这么长,咱们开始进入朝政主线剧情了。 谢谢木羯酱、无敌萌瑶、轩辕元瑶nqy、巨母语儿g、大黄鸭abc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谢恒打死人了 谢恒这下明白了,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伪造兵器?” “是的,晋南王一向与我们谢家交好,圣上也将此事全权交由晋南王做主,第一批要查得便是盛京的那些武将们身上。” 谢恒这才明白,若真是伪造军械,那蒋家恐怕全族都不够杀的。 “那你觉得,这事情跟蒋家关系大么?” “属下不清楚,少主若是关心蒋姑娘,属下可以回信问问。” “那倒不用,蒋霏霏的父亲若真做了这杀头的大罪,也是他自找的,我问过你这件事,你可别告诉谢泽,免得他又写信跟我叨叨。”谢恒说完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等会要沐浴更衣,你也去休息吧。” “属下跟着少主,不用休息。” 谢恒知道劝不动他,便自顾自忙去了。 一夜倒是安静过去,到了第二天清晨,谢恒早早便起来了。 这小镇里的客栈环境不好,谢恒睡得很不舒服,总感觉被子上有股味,听到隔壁房间有了动静,他干脆起来去看看织织醒了没。 一推开门,小丫头睡得四仰八叉,刚才那动静是厚重的布兔兔掉在地上发出来的。 此刻布兔兔正张牙舞爪的对着他的方向,耳朵竖得老高。 谢恒捡起布兔兔拍了拍,坐到了织织身边,织织没睡饱,眼睛有些发红,揉了揉眼角,声音又奶又沙哑,“哥哥,要起床了么?” “不急,你先睡会,我给你打水。”谢恒将布兔兔塞进她怀里。 夏日的清晨,谢恒睡得一身大汗,直接扒了上衣就着院子里的井水给自己泼了一身,再回房换了衣裳,这才去让小二给自己弄点热水,送进了织织房间。 他去衣箱里取出织织的衣裳给她套起,还挑选了颜色一样的绣鞋,等弄好了这才开始收拾衣箱。 房间门开着,正在远处暗中观察的暗卫心里也是暗暗惊讶,看向织织的目光,也更透着探究。 织织乖乖得自己去院子里洗漱,这才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上面等谢恒给自己扎头发。 谢恒出门前是跟回雪学了一招的,可惜他怕弄疼织织,不过那认真的神情,倒像是比初次跟着暗卫们出去野外训练的时候还要认真。 等那两个松垮垮的小啾啾扎好了,谢恒提着行李箱出来,便听到了外头的叫嚷声。 “云中学子当街打人,致人死亡!赶紧给我们出来!” 这口号起初还比较安静,随着人越来越多,叫声也越发的响亮,谢恒光是站在门口,也听得清楚。 这下子客栈的人也都醒的差不多了,开窗户的开窗户,下楼的下楼,店小二打开门板,吓得想关上却已经来不及了。 门口的人正抬着一具尸体,一边撒着冥纸,一边用力叫嚷,要让里头的人出来。 院长被惊动的时候,已经听赶过来的何良平把事情说了,连想都不用想便拍桌道:“一定是谢恒他们!快去把谢恒他们叫过来!算了算了,我赶紧下去看看,这事情传出去,我云中学堂毁于一旦啊。” 院长一边跺脚,一边忙不迭的下楼,到了楼梯口差点滚下去。 而一楼已经站了不少的学生,客栈的木门被拍得作响,眼瞧着就要坏了,店小二只好把门打开,还没等劝着他们好好说话,那些人蛮横得一把将店小二推开,大步流星的朝里面走来。 “谁是谢恒!谢恒出来。” 院长哆嗦着拍了拍楼梯扶手,他就知道,一定是谢恒惹得祸事啊。 谢恒领着织织从后院走到正门,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叫嚷。 客栈里出来的学生们都看向了他,有些人面露鄙夷,有些人面露不解,这种眼神,他看太多了。 谢恒面无表情地将织织留在原地,然后走到了人群最前头,大家自动分开了路让他走。 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谢恒长什么样,一看他过来便要拉着他去官府,可是还没碰到谢恒,就被谢恒避开。 “空口白牙死了人便说是我打死的?当我谢恒是三岁孩子?” 一句话,就定住了云中学生们的心。 谁都知道,谢恒做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不承认,但若没有做,谁也不能冤枉了他。 信不信他人品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更简单了,学院里出来了一个杀人犯,那他们也会跟着蒙羞。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时候谢恒既然说没有,那就先护着他再说。 院长想明白了这点立刻走到了前头来,“是啊,你们不能仗着人多,就不讲道理,先说说死者是谁,怎么死的,为何跟谢恒起了冲突。” 织织想挤进去,被程星洲拉到了刚下楼的冷含之旁边,“织织,现在你别冒出去。” 织织拉着他,“哥哥会不会有事。” “你放心,恒哥一定没事的。”程星洲说完,也挤出了人群,“是啊,证据呢。” 那群人也料到了他们不会承认,走到了尸体旁边,一把掀开了白布,只见那人谢恒与程星洲他们根本不算认识,不仅不认识还可以说得上眼生了,程星洲仔细辨认了一下,还是从身上的衣服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不就是陆家的那几个侍卫里的其中一个。 “我还以为是谁呢,昨日起了冲突,恒哥便教训了他们几个,但是只是一两招罢了,这样就能打死人了?你去云中城问问蒋家的蒋二麻子,被我们恒哥打了那么多年死了没?”程星洲翻了个白眼,这污蔑人也得有个证据不是。 裴子晋也出来说话,“若是被打死的,昨日怎么好好的,过了一晚上出来说是恒哥打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家少爷自己气不过,把他整死了陷害恒哥啊。” 裴子晋这话说得大声,坐在不远处马车里的陆鸣手掌攥成了拳头,目光盯着外头。 倒是他身边的柳沁担心道:“陆哥哥,他们万一耍赖怎么办?” “被他打了第二天便死了,不是他下手太重还能是什么?这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陆鸣眼神有些闪烁,心虚道。 又有妖怪要作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谁敢欺负我的学生 陆鸣对谢恒的憎恨已经不加掩饰,昨晚上回去后,他让人责罚了一顿这些不顶用的东西,隔了一晚上就有侍卫来回禀有一人死在了床上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反正只要栽赃成谢恒下手太重而死,那他还想去七夕盛会,还想当学生? 想都不要想! 陆鸣目光如在丛林里紧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死死盯着站在人群中尚且镇定自若的谢恒,他已经笃定这小子正在假装淡定,等官府的衙差来了,看他还能冷静的下来。 柳沁也是有些纠结地看着谢恒,但是谢恒身份太卑微了,虽然相貌绝伦,是她平生所见最英俊的少年,但是跟高贵的陆鸣相比,他就不够格了。 柳沁心中暗暗惋惜,可惜啊可惜,为了一个柳滢,这姿容绝尘的少年郎恐怕要在牢狱之中度过了。 按照陆鸣的性格,一定会让他这辈子都出不来的。 区区商户之子,如何跟河东节度使斗?而且她听恩阳郡主说过,陆家打通了去盛京的门路,即将便能去盛京赴任,到时候,陆家权势只会比现在更高,她也要加把劲,成为陆鸣的未婚妻,这样她能一辈子将冷含之柳滢这些人踩在脚底下。 陆鸣安排的人是一口死死咬住谢恒不放的,见谢恒他们不认账,干脆叫嚷起来,“我们人多势众胡说八道,你就说你打没打?打了就是你打死的。” “就是,听说你在云中城无恶不作,杀个人家里花钱银子就能摆平,我可告诉你,今日这件事情你不给个交代,那就没完!” 南溪镇的百姓本来还在观望,结果一听这话,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天哪,这少年就是云中城那个谢恒么?” “那人铁定是他杀的呀。” “造孽啊,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毒,竟然将一个成年男子给杀了!” “太可怕,离他远一些!” 大家议论纷纷都退开了不少,眼神里满是鄙夷,嘴里说着指责的话,织织听不下去了,要冲上去的时候突然一人拦住了她,织织抬头一看,正是卓进。 卓进低声道:“谢姑娘别冲动,这件事,小姑娘家不宜出面。” 她上去也没用,还会跟谢恒一起被骂,而且谢恒极其看重这个妹妹,如果有谁对织织做了什么,谢恒闹起来,那到时候真是说不清楚了。 卓进并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平日里遇到这些事,他顶多当看不到,尤其是这种与死人有关的事情,这总能让他想起他爹来。 他爹就是这样多管闲事,才最后落得冤死的下场,害得他跟娘活得还不如阴沟里的老鼠。 卓进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向前迈了一步,隔开了人群,走到了谢恒的身后。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只以为他也是来看热闹的。 可是只有卓进死死盯着那具尸体,他在犹豫要不要去验尸,他爹的本事,他从小就看着,这种简单并不复杂的检验尸体的方法,他完全可以做到。 可是一旦做了,便会得罪这家人吧。 他并不是谢恒,有家里护着,就在卓进犹豫的时候,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谢恒看着他的目光。 那不是怜悯,不是一时的同情,他是在认真的帮他筹谋他的未来。 谢恒真的是这些人嘴里十恶不赦的人么? 如果是的话,那那些欺负他,抢走他娘救命钱的人又是什么? 卓进想到这,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勇气,直接挡在了谢恒的面前。 突然,全场一静,所有云中学堂的男学弟子们都看向了卓进。 平日里压根没人会注意到的卓进,连跟人说话大声点都害怕的卓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比学院的夫子们还要勇敢,挡在了谢恒前头。 在卓进这番举动之后,何良平跟杨先生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让学生们站到后面去。 何良平率先对对方颔首,已示礼仪,随后才开腔道:“既然你们一口咬定是我的学生打死了这位死者,那么可有验尸报告?可有官府的行文?若是没有,你们这便是凭着自己道听途说的玩意,来污蔑我的学生?” 杨先生点头,“正是这个道理,谢恒的传言有很多,但是从来没有杀人的事情,你们不要人云亦云,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还望各位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随便攀诬一个孩子的名声和人品。” “笑话,谢恒有什么人品,他什么坏事没干过。”那人叫嚷了起来。 何良平平日里就是个刺头,加上这些年骂谢恒他们骂的,嘴皮子可利索了,当即问道:“是么?那你说说,谢恒做了什么坏事,你今日不说出个一二好歹来,我这就写一份状纸,告你无辜损坏他人名誉你信不信?!” 何良平说完,就等着那人发话,结果就看到那人一噎。 他能知道谢恒具体做了什么事情?只是公子这么吩咐的,他便这么说便是了。 南溪镇的百姓仔细想想,好像也真没听说过谢恒曾经杀过人的官府告示。 尤其是眼前这位个子不高,气势如虹的夫子,像个斗鸡似得杵在谢恒面前,仿佛他们要是敢说一句谢恒没干过的事情,他立刻就得骂你祖宗十八代去。 “说呀,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何良平一看对方的样子,便来劲了,继续追问。 “说不出来了是吧,谢恒是我从小就在教的,从八岁起在我门下,斗鸡摸狗他干过,去赌坊去摸牌,他干过,跟年纪差不多的混小子打架,他干过,但是其他杀人掠货,抢人妻女,霸占乡里田产,桩桩件件,他从未做过!再说了,各位都有孩子吧,孩子上学堂的时候,被先生打过戒尺没有?!就问有没有,都不说话,那便是有,怎么,被打过戒尺就算十恶不赦的恶霸了,没想到我大楚现在对恶霸的要求这么低了?谢恒顶多叫个小霸王,你说他恶,那用词便不精准了,希望各位以后听信谣言的时候,还得带带脑子,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何良平这番话说完,顿感神清气爽!恨不得再与人争吵上三四回。 今天的何先生两米八!不用再跳起来打人辣! 谢谢千年北极狐妖、无敌萌瑶、天真的坏女人、丘丽稚晴he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章 青天大老爷来了 所有人都因为何良平这接连不断的话在沉默。 有些人觉得羞愧,有些人觉得无所谓,当然更多的,是把目光看向了沉默着的谢恒。 没人知道谢恒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盯着挡在自己眼前的卓进,还有总是被他气得跳脚的何良平还有杨先生。 卓进,他不过只是帮了他那么一次,举手之劳而已,对他而言,那点钱,真的不算什么。 谢恒是感动的,只是他并不是什么善于感动,善于去表达自己每一份情绪的人。 外人看着他也只是觉得,这些夫子这么帮他说话,他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真是被家里宠出来的。 谢恒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这种异样的情绪,他真的太陌生了,原来,原来在他身边,无条件相信他的人,有那么多。 如果何良平知道谢恒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要再次跳起来打这个臭小子的,被人相信而已,值得那么感动么!? 何良平只是倔强的挡在谢恒身前,执拗得要求对方给个说法,不然就报官! 对方也急了,让人去暗示陆鸣后,也答应了何良平的要求,报官。 看来陆鸣是确切相信谢恒就是打死了人。 谢恒静静注视着人群中在马车那边来回投递消息的人,他默默冷笑,陆家,好样的。 谢恒能这么自信,是因为昨天他用的都是暗卫教的巧劲,这些并非是杀人的绝招,这种巧劲能让人手脚麻痹,半天没力气施展,仅此而已,这招就算打个病秧子也不会要了对方的命,何况这种当打手用的侍卫? 卓进一看他们要报官了,这也松了口气,估计是用不着自己了,这才退开来。 而在不远处的暗卫一直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期中一个离开,要赶在陆家找到县衙之前,比他更快抵达。 南溪镇去县里骑马需要半个时辰,老百姓们便搬着板凳过来等着县衙的人来。 这人哭闹得也有些疲惫,只是不好起来喝水,只能坐在地上守着尸体。 而云中学堂的学生们也不能离开,便干脆在客栈吃起了早饭。 院长虽然心里还是在怀疑谢恒,可是他也知道谢恒的家世不简单,很可能跟盛京的某个豪门大族有关,谢赟每每跟他说话都是神神秘秘,但从不交底,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能不能摆平。 何良平也不跟谢恒说话,只是让人搬来了椅子,坐在谢恒身边。 织织想上去,却被谢恒用眼神安抚,希望她别过来,她一过来被陆家的人一利用,他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事来。 织织忍着眼泪,靠在芮听双身边。 暗卫到达县衙时,直接出示了谢家的令牌,县太爷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出来迎接的。 暗卫将来意说得很明显,但没交代谢恒的身份,只是让县太爷自己看着办,秉公执法。 县太爷仔细咀嚼了一下秉公执法四个字,还以为谢家这是要开始替圣上盘查朝廷官员的业绩。 便笑眯眯地说自个明白了,保准让大人放心。 暗卫见目的达成,便匆忙离开。 他希望县太爷秉公执法,那是因为他也相信谢恒不曾杀人,但是至于那些污蔑谢恒的,谢家人可从来没有放任这种贱人平安离开的道理,想怎么对待谢恒,自个也尝尝诬告的滋味便是。 陆家的人骑着马过来的时候,衙差刚在门口等着,县太爷刚才嘱咐过了,如果有人要请他们去南溪镇办案,便答应下来,只是态度不必太好。 果然,那人一说自己是河东节度使陆家,衙差虽然非常想点头哈腰,但是一想起来县太爷说就算是王爷家的管家来请,也不给好脸色,愣是把阿谀奉承的话给吞了下去,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回去告诉县太爷,还不让人进门。 陆家的侍卫确实没料到这次过来还能吃个闭门羹。 河东节度使,说出去哪个县令不会抖三抖,这县令倒是好大的官威,竟是连门都不放进。 一向是嚣张跋扈的陆家侍卫到底是心里藏着火气了。 县太爷正在穿官府,这马上要去南溪镇办案了,可不得把毕生的功夫摆出来,好让谢家满意么不是? 这头发也用头油抹过了,要不是时间紧凑,他还想簪花呢。 “县太爷,陆家真来人了。” 县令叹了口气,“来就来吧,你别瞧河东节度使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官,比起刚才那一家,不过就是蝼蚁,把人都带上,对了,去把仵作也给挖起来,青天大老爷今天便是要去准备去主持公道了。” 他说完,提起官府的衣角,开始学着戏台的角,抖着头上的乌纱帽,“呛得得得~今日这趟差事,办得好,办得妙,赶明我也弄个节度使当当。” 陆家的侍卫在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县太爷从正门出来,绿豆的眼加上两撇小胡子,正上下打量他。 毕竟这也是个官,陆家的侍卫随便敷衍的行了一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县太爷冷笑了一下,“陆家官威是大了些,走。” 他说着,上了自己家养的小毛驴,那小毛驴尾巴上还打了个蝴蝶结,朝着陆家的侍卫便略橛子,屁股一扭一扭往前走。 陆家侍卫上了马,急道:“县太爷没有马车么?我们家公子还在那等着呢。” “急什么?尸体能跑了?马车?本官为官清廉,哪来的钱买马车?别看我们家毛驴小,跑起来可不比你的马慢。”那县太爷说着,朝侍卫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那侍卫见这县太爷莫名其妙的,干脆下了马,看了看提着工具箱的人,问道:“可是仵作?” 那四十来岁的汉子手上还带着手套,闻言点头,“怎么?” 侍卫看周围没人看着,在仵作手里塞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轻声道:“需要你帮个忙。” 仵作刚才可没来得及跟县太爷说话,见到这么大一张银票,两只眼睛都在发直,低声问道:“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只要你一口咬定,死者是被打后回到家中,肾脏破裂而死便成。” 明日预告:县太爷的甜心仵作の作死日常 县太爷:你把甜心两个字给本官收回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真的这么不知廉耻 仵作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他笑了笑指着前面的县太爷道:“这事情我说了不算。” 陆家的侍卫一听,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的,难道这个县太爷会为了一个商户之子直接得罪他们陆家? 这么一想,他把银票塞进了仵作的手里,“拿着便是,剩下的,我们陆家自会善后。” 仵作看着手里的银票,这钱,谁不想赚,只是不知道今日这倒霉蛋是谁了。 这边百姓们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才听锣鼓声响起来,有衙差开道,赶紧让开一条路,等着县太爷过来。 不过百姓们也知道这县太爷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也都本着一副看看戏的样子。 顺便还打听了一下说谢恒是杀人犯的那户人家是什么身份,一听是河东节度使家的,昨天在街边跟谢恒闹起来,都一拍大腿,觉得谢恒这次要栽了。 那可是节度使啊!河东节度使,谢恒再横,也就在云中城那一亩三分地,能跟人家节度使比么? 这么一想,看向那个一直护在谢恒身前的何良平也觉得可笑至极了。 这夫子刚才骂人骂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万一真是谢恒干的,那脸可是要被打肿的呀。 何良平等得昏昏欲睡,都差点准备让孩子们把课本拿出来,当堂抽查呢。 还好这县太爷来得及时,没让何先生现场施展自己的所学。 县太爷的小毛炉估计是走了许久,有些躁动,差点一蹄子踩在尸体上,那县太爷拉了拉缰绳,这才蹦跶着两条腿,坐到了衙差准备好的临时桌椅上。 他掏了掏,从师爷那边把惊堂木找了出来,然后一拍,身后的衙差们有气无力的喊了两声威武,便当做升堂了。 柳沁打开车帘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暗暗冷笑,竟然还敢报官,陆哥哥肯定早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这谢恒当真是愚蠢。 陆鸣看着自家的侍卫对自己隔空点了个头便知道事情成了,无论这人是不是因为谢恒的关系而死,都必须是跟谢恒有关了。 一想到昨日谢恒带给自己的耻辱,今日可以妥善了结,并且能让谢恒一辈子翻不了身,陆鸣心中便是一阵的痛快。 “沁儿,等这件事情了结,我亲自陪你去崇文书院,你放心,这云中学堂怎么配得上你,就算有师山槐在,我也会让师山槐成为沽名钓誉之辈。” 柳沁一阵感动,“陆哥哥,你对我真好。” “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至于那个柳滢,我也要让她看看,就算跟我退了婚,她以为跟着谢恒跟那个什么顾落尘,便比我强了么?呵。” 柳沁心里一紧,本能得对陆鸣这番话很不舒服,跟他很在乎柳滢似得。 但是她不能说,也不能发脾气,只是悠悠在旁边道:“其实姐姐退婚后,一直都在物色新的对象,总是给这个公子那个公子递请帖,不停参加花宴,我也劝过姐姐这样不好,但是姐姐怪我多事,我便也不好多说了。” 陆鸣皱眉,“真的?她真的这么不知廉耻?” 柳沁吓得捂住了嘴巴,“糟糕,我怎么说出来了。”她不经意间握住了陆鸣的手,急切地跟他说,“陆哥哥,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啊,我姐姐不让我说得。” 陆鸣顿感自己绿云压顶,也不知道这个水性杨花的柳滢到底给多少男人写过情诗,跟自己退婚前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 然而此刻的陆鸣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跟柳滢那时候,年纪都还小,柳滢从哪里去接触那么多外男,只是听着柳沁的话,他便已经心生怒意,恨不得立刻将柳滢看上的那几个男人一起摁死在地上。 将昨日他们带给自己的耻辱一并还回去。 顾落尘他对付不了,一个谢恒,倒不是难题。 想到这,陆鸣对身边的小厮道:“去,让他们闹腾起来,一定要让谢恒伏法。” “是。” 小厮混进了人群人,以眼神暗示那群人,那群人即刻明白,然后开始扑到了县太爷面前哭诉,将昨日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并且也攀扯上了柳滢,直接将谢恒伤人的事情,定性为了两个少男少女私相授受,私定终生被人发现后怒而出手。 这话一出,南溪镇的百姓们怎么想不必提,云中城的学生们第一个笑出了声。 谢恒?跟柳滢?私定终生?谢恒这小子就差孤独终老了好吧,云中城多少姑娘想跟他有终生可定都没找到方法呢。 程星洲更是直接拍腿大笑,“你能不能说点靠谱的,昨日不少人在集市上吧,我恒哥明明跟我们在一起,看到你们欺负两个姑娘家,这才下去的,我恒哥用什么跟柳姑娘私定终生,靠着一条街的距离?你怎么不说恒哥跟我私定终生啊?还更靠谱点呢。” 这时候有不少南溪镇的百姓也都点头道:“是啊,昨天这三位少年是后面来的,那位姑娘已经跟人闹起来了,确实跟私定终生没什么关系。” 陆家侍卫一听,“私定终生这种事,那自然是不可能在人前,谢恒是早与她有了情谊,看到了我们家公子与她起冲突,这才冲冠一怒为红颜。” 柳滢一听站了起来,不顾冷含之的阻拦冲了出去,“胡说八道。” 她说完,直接下跪在了县太爷面前,“县令大人明鉴,小女子柳滢,我才初初来到云中城,家中教养甚严,学院里又是分男女学,与我同班的男学子大多是七八岁的,还得唤我一声姐姐,我与谢恒谢少爷相识,单纯的只是因为与他的妹妹是同窗罢了,难道这年头,说上两句话便是私相授受么?这样的攀诬我可承受不起,还请县官大人给小女子一个公道,不然今日,柳滢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县太爷刚才听陆家人胡说八道时,差点当堂打起了瞌睡,可是听柳滢这么一说,立刻拿起惊堂木一拍,“说得好!” 县太爷:当我升官发财的一并给我neng死!【破音】 谢谢amma、博君一肖、138****7662、千年北极狐妖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能验尸么 那县官当即吹胡子瞪眼,仿佛这些人攀诬的是他本人一样,立时就要给这些胡说八道的人一个教训。 “无凭无据攀诬良家闺女的名节,谁给你们的胆子,说风就是雨?本官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们,你们还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来人,给我好好掌嘴!” 县官大人如此震怒,倒是让陆鸣皱起了眉头,“这个县令怎么回事?” “陆哥哥,我听说这个谢家也是很有钱,会不会?” 陆鸣脸黑了一半,他自己贿赂县官,可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是让案情审理加速一些罢了,而谢恒要是花钱,那就是故意逃脱罪责,真当是无耻下流的商户之子。 陆鸣躲在马车里看不真切,都恨不得去客栈二楼包个雅间,看看等会痛打落水狗,谢恒被带走,关入大牢的场面。 然而县官的命令已经下达,衙差已经过去,要给那两个陆家的侍卫一点教训,侍卫们自然是不服气的,照理来说公子吩咐了这种事他们应该很轻易就能结案,这县官是嫌钱少还是怎么? 可是当着南溪镇老百姓的面,他们也不能乱动,只能安安分分的等着衙差过来打,心里那是说不出的委屈跟愤懑。 衙差是听了县官的命令,下手自然是不留情面,县官大人一心想着谢家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见衙差们跟没吃饱饭似的,金堂木又是一拍,说道:“没吃饱饭是吧,给本官用力一些,让他们长长教训。” 衙差们一听,得,这是今日要做一番大事啊,平日里浑浑噩噩的县令青天附体了不成,当下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朝着这些陆家的侍卫们招呼,恨不得打得他们现在就吐露出让县太爷满意的话来。 这些人也是硬茬,被打的口吐写沫,也一声不吭,这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偌大的冤屈似的,显得站在那儿的谢恒,跟欺凌百姓的恶霸一般,而县太爷跟他们便是在助纣为虐。 南溪镇的百姓们对这位县官老爷并不算爱戴,所以县官让人打了他们十几下也就消停了,还特地警告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道:“父老乡亲们也该瞧瞧,这等子嘴碎之人,本官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百姓们哪敢说话,立刻紧闭了嘴巴。 陆家的侍卫们受了这等鸟气,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接问道:“那么县官大人,敢问谢恒打死我们兄弟的事情,这笔账该怎么算?您是青天大老爷,赏罚也要分明不是。” 柳滢起身,冷笑着看着他们,“赏罚分明,可不正是赏罚分明么?上来就攀扯,诬告谢少爷打死了人,昨日多得是百姓看见,他顶多碰了人两下,你们陆家的侍卫是豆腐做的不成?捏一捏便碎了?” 县官大人一听便不住点头,柳沁在一旁看着陆鸣的脸色,轻声道:“姐姐巧舌如簧,那个县官好像很相信姐姐呢。” 陆鸣死死盯着站在那为了谢恒据理力争的柳滢,直接一个用力竟然将一个酒杯给捏碎了。 “贱人,当真是水性杨花。” 柳沁听着陆鸣毫无君子风范的话,还有那扭曲的英俊面容,心里竟然闪过了一丝丝的厌恶,若非现在是自己所能选择的最好的对象,她也不至于天天在他面前演戏,如果能换个身份更高的就好了。 柳沁的小算盘还没打出来,这一边,那露天的公堂上却也闹开了。 “柳姑娘,咱们两家如今进水不犯河水,何必出来说这些话,咱们摆事实讲道理,请仵作验尸不就知道死因了么!”陆家的侍卫不敢对柳滢如何,见人已经打了个手势,便对县官要求验尸。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县官没理由拒绝。 县官也没想什么,摆了个手势,让仵作上去,仵作下场的时候,还被陆家的几个人盯着看,心里一时间想起袖口里的那张银票,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下了决定,不狠心哪有发财命? 这打死人回家发作也不是没有的。 仵作这么一想,放下工具箱的时候,也十分潦草的给尸体检查,这边上的老百姓能懂什么,可是卓进确实深谙衙门里的各种暗箱操作,因为从懂事起,他爹就时常回家跟娘说衙门的事情,他也听了不少,等仵作一蹲下,他就发现猫腻了。 这人验尸就是走个过场,到时候人是怎么死的,他随口一说便是,想来早就被陆家那些人收买了。 果不其然,在卓进盯着他一会后,他已经假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起身回禀道:“大人,小人查验过了,这人确实是被打死的。” 众人一听哗然,谢恒神色未变,倒是身边的卓进已经一个健步飞快走到了仵作身边,“大人,小人乃是云中学堂的一名学生,可否也让小人看看尸体。” 县官一听那仵作的验尸结果就暗叫不好,这谢家要保的人难不成是真的杀了人了,那可难办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年要求验尸,县官皱眉道:“你懂验尸?” 卓进颔首,“小人父亲曾经是仵作,小人从小就跟着他,请大人让小人试试。” 谢恒听到这话,那平静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身后的云中学子们都诧异的互相交谈起来。 “原来卓进还会验尸。” “唬人的吧。” “他今日胆子怎么这么大?” 平日里在学堂,他可是个胆小怕事的主。 不过无论如何,有人肯站出来要求重新检验尸体这本身就是对于仵作的侮辱,所以仵作当场便开始发作了,“大人,难道小人的检验结果还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学子来验证么?小人验尸二十余年,从未被人如此质疑过!” 卓进的性格并不是一个与人争论长短的人,这次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谢恒说话已经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 所以他也不想再等什么,反而一直认真看着县官大人,这县令考虑了一下,目光在卓进与仵作身上打了个转后,竟然颔首同意了! 仵作震惊地看着县官,这简直不是他平日里认识的大人!难道是自己办错了事?县官要保另一个? 仵作:大人!我不再是你的小甜心了吗! 县官:你给老子爬!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收钱拿命 仵作还在想县官今日奇怪的地方,卓进已经蹲下身去检查尸体,很快,卓进在翻看了眼睛与嘴巴之后,用自己头上固定发髻的木簪从死者嘴里挑出了一块还没融化的药丸。 仵作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能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卓进将药丸放到了干净的帕子上,最后起身道:“ 大人,小人查看所得与仵作意见相左。” 一具尸体,两个验尸结果,究竟是谁说得才是真的,百姓们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县官也来了精神!有两种结果,那便还有戏! 一个芝麻绿豆官的修养便在此处,他立刻制止了在一旁还想说话的仵作,声音柔和下来,对卓进道:“你有什么发现,说来与本官听听。” “死者面色灰白,口唇青紫,瞳孔涣散,体表红肿血淤处在腋下与手肘两处麻穴,而奇怪的地方是,死者的胸口和背后包括大腿外侧,都有被木棍打伤的痕迹,很明显若是伤,这些是能造成内伤的。而手掌用力打开后有痛苦挣扎的痕迹,可见死者是回到居所后,因突然病发而死亡,这口中未吞咽的药丸便是证明,小人做个大胆的猜想,死者应患有心疾,又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这才英年早逝。”卓进一口气说完,又有些不太自信的看了眼县官,只见县官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对他这番话仿佛颇为满意的样子,这一颗心才缓缓下降。 程星洲一听有戏,就想冲上来看看那个药丸,结果被维持秩序的衙差堵在外围。 程星洲想表示自己也算半个大夫,能不能看看那个药丸究竟是用来治疗什么的,只是他身份敏感,刚才替谢恒说话,现在来判断倒是不妥。 院长这次机灵多了,一听谢恒估计是被冤枉的,突然想起来自己是院长了,赶紧跑到前面义正言辞道:“大人,我们学院的学生一个帮忙仵作验尸,一个帮忙澄清都是有理有据的,至于这药丸,为以示公正,您不如找镇上的大夫瞧瞧?” 何良平不管院长如何见风使舵,这么多年了大家对彼此的脾气也了解,他退了两步,看着谢恒道:“夫子相信你,别怕,凡事有我们呢。” 谢恒的鼻子突然便是一阵酸涩。 就像是干枯的地面突然涌入了大量的水,刺得龟裂的表皮湿润下来。谢恒不知道怎么说心里这股子酸意,但他不得不承认,将来乃至以后,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忘记何良平这句话。 他的手用力得咯咯作响,就在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一双小手包裹住了他的手。 谢恒垂眸向下看去,只看到了织织的眼里全是担心与安抚,那心头的酸涩躁动瞬间被这清澈的眼神治愈,缓缓浇熄了心头的火。 是了,他有织织,有朋友,还有这些看着他长大,平日里骂他比夸他多得多,却在关键时刻义无反顾站在自己面前的夫子们。 他不再贫穷。除却父母亲情之外,他还有他们。 谢恒开了口,他第一次跟何良平,跟身边所有人解释,“我昨日只碰了他两处麻穴,无论是内外伤,都不可能是我造成,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再验。” 何良平倒是有些错愕的看着谢恒,这是这小子第一次会在出了事情之后认真回答吧。 “长大了。”何良平笑着回头。 十五岁这一年的谢恒,尚且稚嫩,但他在这一天,也收获了很多。 院长那边的氛围不同于谢恒这边,他已经同陆家的侍卫们争吵起来了。 陆家得说这云中学堂里的学生验尸怎能作数,院长大眼瞪他们,卓进师承他爹,怎么不作数? 县官可没大家想得那么简单,他盯着心虚的仵作,心里已经知道了这老小子定是收了人家的钱了,看看那被人拆穿后的德行!万一被谢家的人知道,自己手底下有这么个胆大包天敢胡说八道的仵作,自己这芝麻绿豆官还能当的下去么?怕是到时候他连提早回乡都没资格了! 这么一想,县官大人内心的正义之魂熊熊燃烧,“我记得南溪镇上,也有一名仵作,师爷?” 一旁正在记录的师爷难得正眼瞧自家大人,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今天会说人话。 “去把那位仵作请过来,再去请镇上的大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们就请局外人来说句公道话,到时候,孰是孰非一验便知!”县官说话,只觉得自己官路亨通也不远了! 仵作却在县官决定的那一刻,身子一抖,下意识朝陆家的那个人看去,可是原地哪里还有人,只是几个陌生的百姓罢了! 仵作眼珠子转了转,当即开口道:“大人,小人昨晚上喝了酒,确实是有些迷糊,不如让小人再看看?” 院长正愁找不到地方继续发作,好彰显自己对学生们的关心和爱护,闻言就炸了锅,“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身为仵作你迷糊!我看你是收了钱,故意冤枉我的学生是真!” 院长不说不打紧,一说就说中了,那仵作的脸都黑了。刚想抬手擦擦额上的汗水,没成想袖口里的银票就这么飞了出来。 有眼尖的百姓立刻发出了嘘声! 一百两银票!谁会随身携带!当仵得多少年才能凑到一百两!?这分明就是收了贿赂啊! 县官一看,直把惊堂木甩他身上去!“还不给我速速招来你的罪行!” 仵作这下子压根无话可说,软在地上哭道:“大人啊,我这是被人硬塞得啊,他们说要我一口咬定死者就是被谢恒打死的就行。我一时财迷心窍我……” “还敢说!来呀,将陆家一干人等拿下!”县官这话喊得掷地有声,他已经敢担保这陆家绝对有问题,真正间接性害死人的,保不齐就是陆家背后的主子,贼喊捉贼!当真是可恶。 柳沁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看向了一旁脸黑沉如锅底的陆鸣,上前一下拉住了他的手:“陆哥哥,这下我们要怎么办?” 就等着凉凉呀怎么瓣。 谢谢和书友美美、桃之妖妖p、国寿小咸鱼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人,我是冤枉的 陆鸣现在哪有功夫顾得上哄她,他没想到这县官竟然非要为谢恒主持公道,他想了想,立刻对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让他们赶紧换个说辞。 陆家的侍卫其实也想到了,还不等人来教便道:“大人,别的不提,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发心疾,指不定便是谢恒给吓得啊。” “是啊,吓死难道就不是罪了不成。” 县官早就忍够了这帮妨碍他官运亨通的蠢货,但是惊堂木刚甩出去了,手上暂时没有趁手的器物,干脆跳脚起来,抓过一旁衙差手上的刑棍就亲自冲了上去。 “你个王八犊子你还敢跟本官犟嘴是不是?!” 师爷一看自家老爷这暴脾气兜不住了,赶紧放下纸和笔冲了过去,“大人大人,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冷静一点。” 县官老爷朝陆家的侍卫啐了一口骂道:“死于心疾的原因还了去了,我大楚律例里可没一条写着打了麻穴还得为人赔命的道理,换句话说,是不是你们家公子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收买仵作,攀诬无辜良民,你们家那侍卫能是清清白白死的么?胸口的棍伤是哪来的?谢恒所说,他只是打了麻穴,也就是并未携带武器,本官一看这里头猫腻大得很呢!来人啊,大夫怎么还没来呢!这南溪镇是去盛京请大夫了不成?” 这县官老爷一声吼完,果然那大夫也提着药箱跑过来了,衙差赶紧把药丸拿过去给他看,那大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照着药丸的药效开始说了。 “大人,小民手上这个药丸,是急方,一般是病情严重,有些无法控制的病患用来稳固病情的。”大夫沉声道。 县官一听,冷笑了一下,“急方?你是说这个人本身就命不久矣了?” 大夫点头,“吃上这种药了,一般也是病入膏肓了,适合在家卧床休息。” 县官指着陆家的人道:“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你们让他当侍卫,我看想害死人的不是谢恒,是你们家主子,人在哪呢,给我带上来问一问,妨碍本官办案,影响公堂公正,可知不知道头顶还有大楚律例四个字!” 陆家的侍卫没想到这县官老爷的屁股就是歪的,一门心思的向着谢恒,当真是有理也无处说去。 “大人,这人有心疾他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你们不知道,难道无辜百姓就应该知道?万一这路上磕着碰着当场病发了,是不是也要被你们这么胡搅蛮缠的骂上一顿。”县官说完,这南溪镇的仵作也被人照过来了,县官一掀开官袍衣角,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给我仔仔细细的查验,告诉我致命之处到底是哪里。” 这边等着验尸结果,这边县官见陆家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讥讽咒骂道:“当真本官的面还想冤枉好人,你们想都不要想!那陆家能做主的呢?怎么还没去找。” 衙差们可不敢得罪县官,摁着谢家的侍卫就问。 倒是有一个架不住,指了指陆鸣所在的马车方向,陆鸣一直在用眼神看着这边,当下见躲不过去了,便干脆准备下马车,去会一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县官大人。 柳沁连拦都不敢拦着,只希望这件事能妥善解决,不然自己可是要被这个陆鸣害死。 陆鸣一下马车,就对周围的百姓微笑颔首,算得上彬彬有礼。 都说人的第一印象很是要紧,大家看看陆鸣再看看谢恒,那感觉就不对味了,虽然这相貌上谢恒更胜一筹,可是这位陆公子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家杀人的人啊。 陆鸣走上来,很敷衍的行礼,更表示自己有举人功名,自然不用下跪,倒是县官挑高了眉毛,不咸不淡的从鼻孔应了声,让他站一边去。 等会再好好审问他。 这边南溪镇的仵作检查得也差不多了,他的手法比卓进更快速简洁一些,至于原本县官带来的仵作,已经跪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若是再来一次,他恨不得从未收过这等子黑心钱。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仵作起身,行礼道:“大人,小人已经查验完毕,这位死者的确是死于心疾,但是也有部分是内脏破裂,致命处乃是胸口与后背的棍伤,并且这棍伤还用了敷面的珍珠粉盖过一层,遮掩了不少,若不是用手指用力去触碰,是无法察觉的。” 周围的百姓哗然,若没猫腻,还给尸体涂粉做什么,想必是这位看起来年轻俊逸的公子哥没能给谢恒一个教训,所以估计回去打了自家的侍卫,把人半夜给害死了,又气不过,想栽赃到谢恒的头上。 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县官指着陆鸣点点头,“好样的,胆子挺大,可知王法二字怎么写?” 陆鸣被这么多人指责,他却还想再辩一辩,可是他的口才如何能比何良平好? 何良平没读书前他娘便是吵遍全村无敌手,他也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特长,直接道:“大人,此人不配为举人,做出这种阴谋算计,藐视王法的行径,还请大人革除他的举人功名。” 要不说打蛇打七寸呢,专捏软肋,陆鸣仗着自家的父亲,一般的惩处他压根不怕,可是举人的功名若是革除,自己这一辈子也便毁了! 陆鸣这才有些后怕,“大人,我也是不知道家中侍卫有如此隐疾,至于银票,想必是他们自作主张,我完全不知情,还望大人明鉴,我父亲时常教导我,身为河东节度使的儿子,绝对不能仗势欺人,所以昨日,许多百姓也都看到了,是谢恒单方面在打我一人,我早上起来侍卫便死了,我当然会想着是谢恒做的,是我没弄清楚,还望大人三思。” 好家伙,县官看着师爷一个劲对自己挤眉弄眼,在罚与不罚之间反复纠结。 原本想着要么给河东节度使一个面子,可是最后等看到谢家的暗卫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毕竟有谢家在,一个节度使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县官:我太难了! 妹导:你还有甜心仵作呀! 县官: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河东节度使当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县令也不是个蠢人,到底也不能两边都给得罪惨了,教训一二也便是了,说到底也确实是陆家的不厚道,瞎了眼不成跟谢家的闹什么?自家几斤几两没点数么? “得了得了,事情闹成这样,你诬告人家是事实,无论这银票你给的还是你下属给的,这难道就不是你们的陆家的过失了,就这样吧,举人的名头我还给你留着,但是会修书一封上报太学,给你记上一过,今年秋闱你好好表现吧。” 陆鸣脸色一白,身子都差点摇摇欲坠,报给太学,那他就算拿了甲等名额,也会因为这个降级为最末,或者这次成绩作废的。 “大人!”陆鸣还想为自己争取,可是县官话风一转,“虽然本官饶了你举人的功名,但活罪难饶,按照大楚律例,诬告行贿,视情节轻重来判,二十大板你是逃不过去了,还要公开给谢恒包括那位小姑娘赔礼道歉,毁人名节,你啊,长个教训吧,来人,执刑。” 陆鸣直接被两个衙差用刑棍叉着加上了木长凳,当众受辱!他此刻羞愤欲死,恨不得现在去找父亲的亲信过来,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官。 然而不管陆家的侍卫怎么求情顶嘴,刑棍倒是一个不差的落在了陆鸣身上。 马车里,柳沁听着陆鸣的惨叫,身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她知道此刻出去护着陆鸣,说不定陆鸣会更感激她。 可是这个没用的男人实在太过丢人,她才不要下去被这群刁民围观取笑呢。 不过柳沁也能想到办法蒙混过去,不过还要在等等。 这边,柳滢看着陆鸣被人摁着杖责,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曾经自己心里高攀不上的陆哥哥,柳滢侧过脸,走到了冷含之身边。 冷含之这次倒是没有指责她,反而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柳滢对冷含之笑了笑,冷含之看着前方,淡声道:“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 “嗯。”是的,都过去了,往后的柳滢,再也不要因为陆鸣这样的人而伤心难过了,他不配。 陆鸣今日冤枉谢恒,那是大家眼里看的真切的,真正害死死者的人,恐怕便是陆鸣,但是这县官到底是留了情,没把事情断的太死。 反倒是让云中学堂的学生们都各个不满了,但同时也是为谢恒的无辜而高兴。 毕竟他们也不用为了学院里出了一个杀人的学生而背负骂名。 “原来谢恒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刚才就说恒哥不是这样的人。” “马后炮吧你。” 不管身后的声音如何细碎,谢恒都仿佛没听到似得,蹲下身抱起织织就往客栈里头去,他们的行李还没收拾好呢。 小姑娘也乖乖巧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等到了后院,谢恒才顿住了脚步,将她搂得更紧。 织织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哥哥,没事了,这个大人是个好人呢。” 谢恒闷闷嗯了一声,其实是因为眼圈红了,又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这种软弱的姿态,这才回了后院的。 等两个人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院长已经招呼学生们上马车了,那临时的公堂也撤了,陆鸣跟陆家人估计也上了马车走了,这倒是免得碰上面又一地鸡毛。 院长骑在了小毛驴上,等着谢恒,见他一出来招呼道:“赶紧上你的小金马,咱们要赶着去下一个镇子呢。” 谢恒点了点头,送织织上马车后,才上了马。 程星洲一直想跟他说话,没找到机会,干脆对着马车里的卓进道:“好小子,你还有这个本事呢,你还会什么,会医术么?我们药铺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呢。” 卓进突然被整个马车的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道:“会的不多,就是当初我爹会的那些。” “那也很厉害了呀,我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对了,以后你娘要药膏,尽管找我拿,我练手正好做了许多,你不嫌弃尽管拿去。”程星洲热情得拱到了卓进旁边,一个劲的说这话。 裴子晋也难得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本书,“这是你之前一直想买的《资质论道》吧,我这正好有,不知道你看了没,拿去看吧。” 这本是今年秋闱必考,他的钱都拿去给娘治病了,哪里有钱买书?卓进一阵感动,“多谢。” 不过这种场合,总有一人喜欢破坏气氛。 “卓进的爹我记得当初是误判了吧,往后倒是要少出头,万一跟你爹一样,岂不是给自己招惹祸端。” 车厢内突然因为这句话一阵安静,尤其是卓进,脸色猛然煞白。 裴子晋皱眉道:“你这人嘴怎么这么臭呢,何况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还说不清呢,深宅大院里什么脏事没有,卓进是咱们的同窗,有你这么咒人的么?” 裴子晋背靠谢恒,马车里的人哪敢说什么,只是面露嘲讽的看着卓进,仿佛在说挺会攀关系。 卓进捏紧了书,低下了头,程星洲拍了拍他的肩膀,“甭理他,你厉害着呢。” 等云中学堂的人走后,被暗卫压在客栈小巷子里的县官才被放出来。 “不是,大人,这我总得拜见一下公子不是。” “谁告诉你那是公子,只是我们谢家一门远亲,你要是敢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 县官一听急眼了,合着他为了谢家一个远亲得罪了节度使亲儿子,这买卖好像不划算啊。 暗卫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讥讽道:“放心吧,节度使蹦跶不了几日了,至于他那个儿子,更不成威胁。” 说完,暗卫已经上了马,去追谢恒了。 县官一直追到了巷子口,都没回过味来,等过了会才一跺脚,哎哟,这河东节度使怕是…… 想到这,他赶紧捂住了嘴巴,盯着被摁在地上的仵作,上前踹了一脚,“不争气的东西,本官的官运差点毁你身上,给你带回去好好审问。到底背着本官贪墨了多少钱嗯?” 县官跟他的甜心小仵作暂时下线咯。 谢谢小懒喵咪v、和书友美美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是九重宫阙吧 出了陆鸣这档子事,院长这脚程也加快了,沿路上也不提倡休息,火速赶往镇子歇脚也不准学生们出去乱晃,这样两日后的傍晚时分,大家终于踩着城门关闭的时辰,进入了仓阳城。 城门口已经有谢家在仓阳城的下人在等待了。 一看到云中学堂的小旗子便应了过来,先给谢恒见了礼,这才对院长见礼。 院长倒是纳闷这谢家的人怎么在这等着他,直到那下人说谢家为了让学生们住得舒爽,比赛得舒心,特地准备了一个别庄给他们居住,不必去客栈人挤人,还不安全,院长这才瞪圆了眼。 这可给学院省了不少钱呢! 连带着看谢恒也顺眼了不少,虽然爱惹祸,可是这钱可真是一分子不差的往学院里送呢。 院长搓了搓手,笑意压根止不住,亲切的问候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又让谢家老爷破费。” 谢恒瞥了他一眼,受不了他这虚伪市侩的样子,对着谢家的下人略抬了抬下巴,“带路吧。” 其实他也知道谢赟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这七夕盛会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难保不会有人发现他这张脸跟盛京城那位神童世子爷一模一样,弄个别院安插上谢家的人,也方便保护和监视这群人。 谢恒对谢家这种天罗地网式的监控早就习惯,也没了那股子跟人家硬碰硬的年少气盛,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谢赟既然嘱咐过,那别庄估计也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的。 不过谢恒完全没想到,这别庄竟然是在仓阳城的闹市区里,一出门便是热闹的大街。 下人们极有分寸的请学院的车从后门拐进来,院长倒是嘀咕了一阵子为何不走前门。 下人赔笑道:“院长不知道,外头大街上连走路都腾不开步子呢,马车哪里进的来,从这小巷子走才能早些休息。” 大家都是疲惫得很,院长也懒得计较了,等下了马车,在人的带领下进了园子,那院长的眼睛都直了。 啧啧啧,这只是谢家别庄呢?简直比人家王府都差不多咯。 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光是这满院子的花,便有不少名品。 学院里的学生们也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别庄的景致一看便是请了名家设计的,站在一处,便能阅览四周美景,每个角度都大有不同。 这有钱人家多是多,可是没底蕴,有此等品味的,需得世家方可展现,可是这谢恒不是商户之子么? 大家虽然知道谢恒家有钱,不过也就是当做在云中城里头罢了,可是完全没想过,他们家出了云中城,还能有这样的财力。 现在才知道,谢恒在云中城那是多么的内敛低调了。 江州那边地处江南,园林更是一绝,可是在这小城里,却看到了集江州园林工艺为一体的园子,冷含之都有些瞠目结舌。 谢家的下人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上前来领着众位学生去各自的厢房,女学子们住在西厢,男学子们住在东厢房,谢恒和织织是主人,自然单独住在一块。 冷含之细细观察这谢家的婢女,在前头带路的时候,脚步随着她们的节奏而停顿,因为园林太美,夕阳余晖下水面波光粼粼,姑娘们怎么也看不够似得,这里瞧瞧,那里摸摸。 那婢女面上却无半分异样,反而一直含笑跟她们解释此处的景致正适合看落日,若是到了二楼的亭子里,还能看到群鸟归林。 婢女说话落落大方,举止有度,往来之间不轻易交谈,就连步伐都是一致的。 冷含之曾经去过恩阳郡主在江州的别院,可惜那的婢女都没谢家这般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更像是一个个老嬷嬷,盯着你便是怕你动了东西似得。 绕了将近半个时辰,一群人才看完园子,等到了西厢这边,才发现这西厢更美,两边用长廊链接,长廊上坠了粉色的纱帐,婢女们已经将她们的行礼都放在了各自的房间,房间上都挂了门派,全部按照学院的位置排的。 如此体贴细致,倒是让人一丁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冷含之一路都是诧异,可惜织织被谢恒带走了,不然也得好好问问谢家究竟做得什么生意,如何调教的下人。 冷含之她们的房间最好,不知道是不是织织特地叮嘱过的,反正正好对着一片小型假山瀑布,后头还能泡温泉,温泉四周用竹帘子格挡开来,有些女学生们也发现了,正约着等会一起去温泡。 等大家都各自进了房间,侍女们才进门请安,上熏香之前都问了可否对香料过敏的问题,还上了刚切好的鲜蔬果盘。 大家的门前都种了一池子的睡莲,加上后面有温泉,氤氲雾气之间,粉色纱帐轻轻飘起,让人仿佛置身在九重宫阙。 别说是家境一般的姑娘家,就算是冷含之这等官家千金,也是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将手泡在玫瑰花露的温水之中,柳滢才跟做梦似的咽了咽口水道:“这谢家怕是皇家也没这等派头吧。” 冷含之这次倒是没反驳,“确实有钱,这也太奢靡了点。” “表姐,这玫瑰花露,好像是咱们海口进贡的吧?只有外头的船只才能带进来。” “是啊,我房间就有一瓶,还是托关系买的。” “谢家随便就拿来招待宾客啊,我的天哪。”柳滢咋舌。 女学这边是惊喜连连,男学那边也不遑多让,等上了晚膳,看着这丰富的菜色和精致的摆盘,大家都有点不敢动筷子。 只有顾落尘神色自若。 他早怀疑谢恒的身份,如今只是往那方面更加确定了一些。 “这谢恒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啊?” “不清楚,对了,落尘公子,这王侯之家也如这般么?” 若是如此,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呢,这神仙日子过上几天,回家真是没滋没味了。 顾落尘摇头,“我们家不如此。” 有看谢恒不顺眼的讥讽道:“是吗,我就说,这暴发户才这样。” 随后就听顾落尘来了一句,“王侯之家也不曾有这般高雅的品味与情趣。” 某路人甲: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哥哥有哥哥? 顾落尘这说得是实话,完全没有要打脸对方的意思,这没有百年底蕴,哪里能做到? 大部分的异姓王爷,都是草根出身,靠着军功起家,家里后院还有晒咸鱼的呢,这一类他接触的最多。 另一种便是天家出来的皇孙贵胄,那也跟谢家的情况不同,他们更重视高高在上的仪态,并不会去照顾宾客们的感受。 顾落尘话一说完,程星洲呵呵笑了两下,对着那个说谢恒家是暴发户的人道:“不爱待就滚出去,吃人家喝人家的,身上的衣裳都是人家出钱做的,你好意思在这吆五喝六么?多大脸啊。” 这次也没人帮他了,确实,这吃喝拉撒如今都在谢家,哪好意思说,何况谢恒也没亏待他们不是?这精致的吃喝,这辈子都没享受过呢。 谢恒跟织织的主院倒是很普通,跟他们在谢家的院子差不离,伺候织织的也都是比较成熟的大丫鬟,一进门先伺候两位小主子洗脸净手,才端了晚膳。 晚膳还有不少织织爱吃的,一看便知道是谢家那边讨好他的手笔。 他揉了揉眉心,给织织夹着菜。 “哥哥,咱们为什么不跟双双她们一起住啊。” “她们男男女女的不大方便,咱们住这,等会吃过了去找他们玩也是一样的。” 谢恒正说着话,有管家模样的人进来请安。 “少主,世子给您的礼物。” 谢恒放下筷子,倒是织织歪着头问道:“世子?世子是谁啊。” 谢恒喝了口汤,“我哥哥。” “哥哥也有哥哥么?”织织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物品一样,“哥哥的哥哥在哪里呀。” 管家笑弯了眼睛,“这一份,是织织小姐的。” 织织一口饭还在嘴巴里,瞪大了眼睛道:“我也有礼物么?” “是,也是世子准备的,世子非常喜欢织织小姐,希望织织小姐能在仓阳城玩得开心。” 织织看着谢恒,“哥哥,我能拿么?” 谢恒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巴,“去拿吧。” 他讨厌得只是谢家,不是谢泽。 小姑娘放下筷子,兴冲冲跑到了管家面前,管家蹲下身子,将手里的宝盒交给她。 盒子上镶嵌了不少螺钿,看起来流光溢彩的,织织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这才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得是一条裙子,小姑娘的眉梢扬了起来,“哇,好漂亮的裙子呀。” 管家笑道:“世子也是头一次送姑娘家礼物,世子说,希望织织妹妹喜欢,那我先退下了。” “织织很喜欢。”小姑娘将裙子拿了起来,在谢恒面前转了个圈,粉色的裙摆铺陈开来,上面绣着的七彩喜鹊正在绕着云腾飞舞,确实非常好看。 谢恒敲了敲碗,“等会再试,先吃饭。” 小姑娘最是听话,赶紧将衣服放在盒子里,然后蹬着小短腿坐到了谢恒身边。 “哥哥,大哥哥跟你是亲兄弟么?也是谢家老爹的孩子么?” 谢恒想了想,跟他当然是亲兄弟,至于谢赟么? “是亲兄弟,他跟我一般大,我们是双生子。”谢恒没忌讳这屋内侍奉的人,反正也都是谢家的暗卫,没啥好隐瞒的。 织织瞪圆了眼睛,“那为什么织织从来没见过他呢?” “他在盛京,我跟他从小就是分开的。” “为什么你们要从小分开。” 谢恒顿时觉得这顿饭没什么滋味了,他想了想,找了个借口道:“这是他们决定的,哥哥也不知道。” “那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回盛京呀,还是大哥哥回云中城呢?” “十八岁的时候吧,到时候你要跟哥哥一起回去的。” 织织点头,“织织要一辈子跟哥哥在一起,当然要一起回去啦。” 她答应得痛快,可是谢恒心里却没有高兴这种情绪。 那个地方对于他来说陌生的厉害,可却偏偏是他的家。 十八岁之前,他甚至不能露面。 “快吃饭吧,街上热闹得很,等会带你去玩。”谢恒转移话题。 织织点头,谢恒突然嘱咐道:“哥哥还有兄弟的事情,织织不可以往外说,知道么?” “双双她们,程星洲他们也不行么?” “对,他们也不行。” “织织明白了,这是织织跟哥哥之间的小秘密。” 她伸出了小手指,谢恒与她拉钩,“好了,快吃。” 她想着出去看热闹的集市,吃得也急,吃完了都顾不得换衣裳,先去跟谢恒一起请示了院长,答应了不打架,这才去东西厢房找人。 本来他们吃完饭也在园子里晃悠欣赏景色来着。 一听能出去,各个都来了精神,三三两两便结伴出去,谢家还各自派了两个小厮跟着,免得他们不认识路。 小分队们再次汇合,顾落尘都很意外他们现在出去玩还都得叫上自己,不过他并不排斥,反而很乐意这种热闹的氛围。 倒是他的侍卫有些不高兴,“公子,这外面人这么多,万一有什么刺客。” “我有什么好刺杀的,放心吧,既然出来玩,别那么紧张。” “那谢恒的身份还查么?” 顾落尘想了想,“不用了,既然是朋友,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你去查了反倒不美,就这样吧,对祖父也不要说起。” “是。” 顾落尘吩咐完之后,才只带了一个推轮椅的小厮出了门,与谢恒他们汇合。 柳滢今日被谢家的富贵冲击着,一见到织织就拉着她在一边说悄悄话。 “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织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钱,都是哥哥管我的。” “那你跟谢恒是亲兄妹么?” 织织摇头,“才不是呢。” 柳滢纳闷,“那你是远亲咯?你爹娘也放心把你送到这么远呢。” 织织没吭声,好在人齐全了要一起出发了,柳滢也没继续追问织织。 一出大门,小分队就被人潮的热浪所冲击,那路过的耍把式的竟然直接在人群中就开始甩火棍了。 周围的百姓们又害怕又想看,兴奋的大叫起来。 远处的湖对岸开始燃放烟花,这过节的气氛一下子便有了。 小分队一起过节去咯。 谢谢迷人的安卉wd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冤家路窄 织织人矮,怕挤在人群里就不见踪影了,谢恒直接将人抱在怀里,顺着百姓们前进的方向挤了过去。 柳滢倒是一边拉着芮听双,一边跟顾落尘说话,仓阳城虽然热闹,但是百姓们还挺有秩序的,看到顾落尘坐着轮椅,也都让开一条道给他走,一路上倒没什么阻塞。 这七夕节还没开始,路边的灯会却已经十分有看头了。 连路过的马车上也都挂满了七彩的小灯,随着风在旋转,有巧思的小贩抓了不少萤火虫关在了镂空的琉璃发簪里,让姑娘们佩戴在头上,织织看着喜欢,谢恒便买了一对给她簪在小啾啾上。 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流行拿着一串火杨梅,用枣肉炭屑做成得求,在铁丝上点燃,穿梭在人群之中,谢恒付钱给每个人都拿了一串。 顾落尘看着手上的小儿玩具,也是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而且因为城池较大,街道上人们擦肩接踵的,时不时就能踩到鞋子,要么就是路边哪家姑娘掉下来的发簪,谢恒一直抱着织织,看着小姑娘错不开眼得兴奋样子,抬头问道:“可喜欢?” 织织笑着兴奋的点点头,晃得头上的小发簪都快抖落了。 “织织好喜欢啊!”她怕谢恒听不见,俯下身在他耳边说。 她身上本就自带一股体香,馥郁甜腻,带着一股热流扑到他鼻尖,谢恒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子朝前一挤,小姑娘的唇便这样贴上了他的耳垂。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他的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耳畔温热的触感还在,鼻息间她的气味还在,可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突然停了一下。 然后剧烈的开始疯狂的跳跃。 刚才被触碰过的地方如同被火烧一般,在他的耳畔开始蔓延上了脸颊。 他几乎是被动的被人拥挤着朝前走去,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等被人拽住地的时候,谢恒都没回过神来。 再回神的时候,反倒是程星洲那张大脸挤到了他跟前,“哈哈哈哈还真有人被摄魂了诶,你看咱们恒哥,失魂落魄的,是不是被什么女妖精勾了魂?” 谢恒这次啊打量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傀儡戏台旁边,那抬上正诡异地上演勾人魂魄的戏码,看的周围的百姓都尖叫连连。 程星洲说完了笑话,以为谢恒会踹他一脚让他闭嘴呢,没成想谢恒还真呆呆地站在那,只是搂着织织的手越来越紧,真跟丢了魂似得。 程星洲慌了神,“恒哥,恒哥你醒醒啊!” 谢恒踹了他一脚,眼神冷厉道:“下次再拿你那张大脸怼我脸上,我就把你踹湖里去。”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暴力手段,真是太好了!他的恒哥还在! 裴子晋没顾得上看他们斗嘴,人挤人了大半日,他早就累了,看几位姑娘跟在后头也是香汗淋漓,不住拿帕子擦脸,便道:“不如这样,咱们找个临窗的茶楼正经看戏吧,别挤了。”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柳滢的支持,等几人花大价钱上了人满为患的茶楼时,才发现不少云中学堂的同窗都在这呢。 程星洲一上来就嚷嚷了起来,“不厚道啊你们,找好了地方不告诉一声。” 金阳泽正与人说话,就看到了冷含之与柳滢又跟谢恒他们在一起,眼神也冷了下来,看来这位未来的金少夫人,是真的不怎么听话呢。 冷含之也注意到了他,只是看他死死盯着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了个身便与人打招呼去了。 这茶楼倒是有三层,四面通窗,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大家围在一起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好不热闹。 倒是谢恒自打刚才开始不对劲之后,便一直捂着心口发愣,程星洲看了他两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恒哥,你到底咋了?” 谢恒扫了他一眼,“我心跳得很快,我满脑子……” 程星洲与裴子晋认真等着他说下文。 谢恒喝了口茶,“没事。” “切!”两个人很是失望的同时翻了个白眼。 倒是织织从一旁的学姐那边领了一个草编的小灯笼,兴冲冲跑到了谢恒身边,差点栽进他的怀里,“哥哥,快看,这个好看么!?” 谢恒呆呆看着她,“好……好看。” 人比灯笼好看。 “织织也觉得好看。”她探头探脑朝灯笼里面看,又打算去给柳滢她们看,结果刚跑两步,就与楼梯口刚上来的一行人撞上了。 二楼的气氛突然僵持了起来。 来得人还当真是老熟人。 在南溪镇一别的柳沁跟陆鸣,只是这陆鸣刚刚被杖责过还能爬起来领着人出来逛街,还当真是身残志坚呢。 云中学堂的学生们面露鄙夷之色,不过同时也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谢恒等人,这算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会又要打一架吧?! 这时候楼梯后头又上来了一行人,看样子与他们年纪相仿,原来是崇文学院的学生。 大家本来是看陆鸣与谢恒对上的好戏,没成想遇到了此次的对手,当下各个也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彼此。 三楼还有其他的百姓在,不明白这些学生们干嘛这副德行,只管自己看戏。 陆鸣没将自己之前丢脸的事情告诉同窗,倒是柳沁咬唇看着他道:“陆哥哥,都是我不好,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陆鸣看着谢恒就觉得屁股还疼得厉害,他咬牙道:“无妨,今日本来就是给你接风洗尘的,咱们怕什么。” 柳沁差点便要落泪,倒是崇文学院的学生已经都上了楼,看着柳沁这样子,内心还在犯嘀咕。 等再看看云中学堂学生那脸上微妙的表情,不明内里情况的崇文学子倒是率先不满了。 “诸位来到仓阳城,我们崇文也算是东道主,只是诸位这表情,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云中学堂的学生们低头交谈起来,可是落在崇文的眼里,那便是轻视和鄙夷。 当即有人拍桌道:“什么意思啊,看到我们就这德行,怎么?你们有什么意见啊。” 云中学子:看到屎还不能嫌弃么? 啊啊,恭喜谢恒喜提耳垂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到底在听什么 云中学堂的一听,干脆都笑出声了。 你们家的人丢这么大一个人,还问我们有什么意见和意思,真是笑话。 陆鸣跟柳沁两个当事人自然之道他们笑什么,就在两边快闹起来的时候,楼下的茶博士已经上了楼,火速活跃了气氛。 “大家快坐快坐,这新的曲儿马上就上了,专门为七夕新编得呢,这可是请最有名的磊落生写的新故事!” “磊落生?当真是磊落生?”女孩子都惊喜的叫了出来。 也难怪她们会诧异,这磊落生也算是大楚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因为他三年才写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缠绵悱恻极尽情爱,男女通杀,而且每个戏都能百听不腻,其中的唱腔唱词更是绝美,哪个戏班子若是不会磊落生的戏,那可真是不用再办了,原地解散便是。 磊落生的手稿千金难求,磊落生的身份更是神秘异常,倒是裴子晋尤为激动,他便是通过磊落生才喜欢上这些故事,基本将磊落生当做了神祗来崇拜,一听说今日这出戏是磊落生的戏本,便主动配合得坐了下来。 姑娘们可懒得看这群少年逞凶斗狠,各个十分有经验的从怀里掏出了绣帕,准备等会大哭特哭一场。 谢恒打了个哈欠,他向来对这些毫无兴趣,每次就是男男女女抱在一起亲亲我我,下一瞬被家族拆散,要么就是各种波折,他估摸着等会这三楼就得被眼泪水给淹没了。 茶博士见总算安抚下这群人,一边让人上茶,一边介绍今年的新品,鹊桥仙茶饼,专门为七夕特贡,寻常时候可是喝不到的。 物以稀为贵,尤其是家境富裕的年轻人一听这话便蠢蠢欲动了,能买到这稀缺的茶饼带回家去,也算没百来一趟。 一时间茶楼里茶香四溢,人人都在等着品尝。 谢恒他们本来就是随便找的一个位置,偏偏陆鸣那小子就是要跟他们长对台戏似得坐到了他们旁边,还有那几个刚才出言不逊的崇文学子,一看就是跟在陆鸣后头的捧哏。 芮听双坐在顾落尘身边,两个人一看便是有些行动不便,崇文那边的盯着他们两个看了半天,最后小心讨论起来。 “云中学堂如今如此不济,什么人都招收么?” “看看,眼瞎腿瘸的,听说连启蒙科都要,那启蒙课的还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吧,跟咱们来比什么,哈哈哈。” 他们本来放低了声音说,可是偏偏坐得近。 陆鸣明知道顾落尘身份他得罪不起,可心里实在憋着一团火,看着自己同窗对着顾落尘大放厥词,他乐得当个听不见的。 原本以为顾落尘会气恼于这种羞辱,哪知道人家压根不在意的模样,反倒还品了品这七夕茶饼,跟裴子晋他们攀谈起来。 陆鸣的目光太过明显,柳滢发现后,朝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以前总觉得站在他面前,心里矮一截,可现如今,一想到他如何污蔑谢恒的种种行径,只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好? 分明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柳滢那格外明显的白眼一下子刺激了陆鸣,陆鸣差点将手上的茶杯给捏碎。 倒是顾落尘的小厮准备去楼下添水的时候,听到了隔壁桌明显的说话声。 小厮可是自幼跟着顾落尘的,何曾听过旁人这般肆无忌惮的侮辱? 正当小厮想要发作的时候,倒是顾落尘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小厮憋着气往下走。 其实并不是顾落尘不在乎,而是介意不过来,何况他除却了身份地位,被人嫌弃鄙夷那都是很正常的,他们争长短着实没有必要。 他生性淡然,可是坐在他一旁的芮听双是真心把顾落尘当做朋友,旁人听不清,她却能在嘈杂的环境之中,精准得辨认出每个人的声音。 等到她听到他们的玩笑越来越过分的时候,芮听双难过的摇了摇头,“不是的。” 她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等戏开场了,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去看戏,偶尔交头接耳,哪里能注意到她说什么。 可就在不远处,一个少年根据她的口型,缓缓说出了跟她一样的话。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学院门口看着芮听双说再也不见的那位。 “少当家,这次的火炮数目,您看看对不对。” 少年生得俊俏,只是那张脸上却有一刀疤痕,从左边的眉骨延伸到了耳朵,给他的脸平添了一股狠厉之气。 他看着手上的账本,翻完后皱眉道:“为什么比上个月少了一半的数量。” “还不是七夕盛会么,到处都要用烟花,那原材料分了一批过去,火炮的数量就减少了。” “上头那边知道的话,我没什么意见,明日晚上装箱,我带回寨子里。” “少当家难得出门一趟,不如也在城里好好玩玩,这火炮我们装好就成。” 少年却没什么心情的模样,看着远处的茶楼,他只在窗前开了一条小缝隙,就这样,便直接看到了她。 他前几日在南溪镇遇到她被人调戏,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今日身边的人倒是很多,只是表情却不大痛快。 他看得认真,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人。 倒是他的手下见状,亲自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少当家有什么需要会让我联系你们的。” 那些人恭敬的退了下去,手下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不就是之前的那个瞎子姑娘。 “少当家喜欢人家小姑娘?要不,咱们去提亲吧。” 少年垂下眼眸,“你话是不是太多了?” “哪啊,这不是缘分么,随便找个客栈住着,都能看到人。” “我只是发呆而已,没有专门盯着谁,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手下耸了耸肩膀,退了出去。 屋内很安静,与外头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他就这样隔着那窗缝,细细观察对面的人。 她时而蹙眉,时而隐忍,身旁的人明明都在如痴如醉的看戏,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似得,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到底在听什么。 谢谢轻舞飞扬的月票。 第二百章 这次我来挑事 少年喝了口茶,手下去而复返,他倒是没苛责,反倒是问道:“听得出对面在唱什么曲么?” 手下人认真听了会,“听不出,兴许是新曲。” 少年颔首,“怎么了?” “我发现那几个人都是城中烟花铺子的掌柜,这上头接线人要做那么多火炮居然敢用寻常人,您说他这胆子,是不是忒大了些。” 少年神色不变,“有时候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也许奸诈似鬼,别看表面。” “少当家说得是。” “你别管那么多,也别去插手他们那边,咱们投靠上头也是为自己谋另一条出路罢了。” “二当家跟三当家跟乌眼鸡似得盯着咱们,如今咱们借着采买山寨里的粮草才下山,又运火炮回去,会不会?”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爹不知道就行。”他淡淡道,好似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对面的茶楼里似乎起了争执。 他盯着的那个小姑娘满脸通红气呼呼地站了起来,竟然破天荒得发了脾气。 他放下茶杯,凑到了窗边的缝隙里,想看得更真切一些。 手下人见他又来了兴致还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看,便知情识趣得关上了门。 另一边芮听双的确是生气了,因为这戏正唱到了关键的时刻,一对有情人被发现,正要生离死别时,隔壁桌的竟然又开起了顾落尘的玩笑。 “你看看,若是腿脚不方便的,怕是连人家闺女的手都摸不着。” “但是那轮椅不是很方便么?将人揽入怀中,都不用找地方了,现成的就能安排上。” “哎你别说,他跟那看不见的倒是登对,就算偷偷摸摸在底下摸一把人姑娘的小手,恐怕那姑娘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去。” 芮听双若再装没听见,那都对不起自己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大家不满得抱怨道:“这位姑娘,烦请坐下。” 芮听双不知道自己身后有那么多人,小脸涨得通红,一脸委屈地坐了下来。 倒是顾落尘这次比织织速度更快问道:“双双姑娘怎么了?” 如今大家整日呆在一处,又是一个班,倒是没那么生疏动不动芮姑娘前芮姑娘后。 芮听双咬着唇,难以启齿。 可是另一边又来了。 “哎哎哎,看他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是一对吧。” “啧啧啧,这才多大年纪呢就开始了,当真是咱们老了不成。” 芮听双眼睛里已经染上了水雾,柳滢跟冷含之都吓了一跳,芮听双向来不是什么脾气不好的人,反倒是一直很乖巧柔顺,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织织也不看戏了,跑到了芮听双身边摇了摇她的手臂,“双双,你怎么了呀。” 芮听双不知道怎么把那些脏话说出来,可是不说出来恐怕大家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倒是织织刚才一直被谢恒用身子挡着,没露出脸来,现在倒是无遮蔽,被那群崇文的男弟子看得真真切切。 “好个钟灵毓秀的小妹妹,假以时日恐怕倾国之姿了吧。” “确实漂亮。” 芮听双双手握成了拳头,不由自主地直接将他们的话复述了出来,竟然是一句不差。 他们有意压低了声音,借着唱戏的锣鼓声,可是芮听双可没打算让这群人就真么随意取乐,包括刚才她被说的那些,也全部说了出来。 一开始大家还听得云里雾里,等话毕,他们也听明白了,芮听双在复述别人的话。 而说些话的除了崇文的还有谁? 一时间除却台上还在唱得戏,气氛一下就凝固了起来。 云中学堂的学生们都直接盯着崇文那边,他们当然知道顾落尘是谁,只是不知道这崇文的是哪个二百五敢这么说话。 谢恒刚想起来,却被顾落尘阻挠。 “用不着你,这次我来惹事。” 顾落尘的小厮早就忍够了,刚才他听得那些还不算,结果这帮人竟然说得更过分,一听自家公子都发话了,当即将手上滚烫的茶壶甩了过去,“放肆,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家公子这样说话!” 这顾家的小厮说起纨绔子弟狗腿的口头禅来也别有一番正气凛然。 而顾落尘则更加干脆,他低声温柔问道:“双双姑娘,你可能辨别方向,是谁说的。” 芮听双点头,“我知道,就是右手边那三个。” 顾落尘颔首,“好。” 随着一声好,他掰动座椅上的扶手,铁索厉刺直接朝那三人攻去,大家都是读书人,就算有点拳脚功夫不过就是锻炼锻炼身体用的,哪会跟顾落尘这般是用来保命的杀招。 小厮一个纵步跃了过去,直接擒拿住了一个押到了顾落尘面前。 这一变故突起,那边尖叫声就起来了,这盛会上打架闹事得可不少,可没见过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年轻少年能这般狠厉。 顾落尘依旧是嘴角挂着淡笑,他已经用厉刺勾住了另外两个人的身子,也不管前面有什么东西,直接将人拖拽到了自己脚边。 顾落尘语气淡淡,却蕴含怒意,“跟我身边这位姑娘,磕头道歉。” 崇文学院的都纷纷站起来了,“你们云中学堂的人怎么回事,怎么能随便出手伤人。” “讲不讲道理了,有没有王法?” 大家坐得远得还以为是那个不怎么出云中城的谢恒闹事呢,直接问道:“是谢恒打架了不成,在哪呢。” 等凑近人堆里一看,是个坐在轮椅上,气质出尘的俊美少年在收拾人,登时也闭上了嘴巴。 陆鸣吃了上次的亏,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站起来往旁边一躲,连带着柳沁也是闷声不吭。 顾落尘看着他们三个人还在挣扎,对芮听双道:“双双姑娘,你听听,是不是这三个人的声音。” 这三个人当然不承认,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叫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把我们放开,盛会期间打架斗殴是要被取消辩论资格的,怎么你们云中这次打算不战而败么?” 顾落尘:盛会有什么要紧的,我先弄死你们在说,云中学堂就是这么豪横。 啊啊恭喜娘子喜提200章,越来越肥了。 第二百零一章 来比试吧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小厮上前就想踹一脚,倒是顾落尘喝止了他。 芮听双点了点头,笃定道:“是他,绝对是他。” 三个人面面相觑,纵然心虚,但除了他们三个谁知道? “放屁,你一个瞎子,能认人?说出来想笑死谁啊。” “出言不逊,该打。”顾落尘刚扬起手,芮听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虽然看不清,可我耳力极好。” 崇文学院的人现在也差不多互相交流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致了解了一下。 虽然这些话他们心里也嘀咕过,但绝对不会挂在嘴边的,但那地上躺着的到底是他们学院的人,还没盛会还没开始就被云中的人压一头这叫什么事? “几位,虽然这位小姑娘说自己一定可以辨认,但到底是看不真切不是么?世上说话声音相似的人很多,如何就能一定确认呢。” 芮听双抬起头,准确得辨认了说话的人所站的方向。 她目光直接撞了过去,虽然空洞,可是也让人看清了,那是一双怎样美的眼睛。 让人觉得温柔似水,却又隔着一层纱雾,不少人都在心中哀叹,这样美得一双眼睛,竟然是个盲女身上的。 “别人我说不好,但我的耳朵天生敏锐,绝对不会听错,何况他们三个人的声音十分好辨认,若你们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崇文学院的一听,来了精神,一个盲女,也敢跟人比? “好啊,你说怎么比,别太难的,万一你输了,我们脸上也没光彩。” “随便你们出题,只要在我的听力范围之内。”芮听双在次精准得将头转向了说话的人。 顾落尘皱眉道:“双双姑娘。” 织织也跑了过来,“双双,咱们不跟他们比了。” 芮听双却格外执着,看着崇文的学生们道:“这一次,我并非代表云中学堂跟你们比,学堂里的各位学兄学姐才高八斗,而我只是个启蒙科的学生,我今日非要跟你们讨个公道,也不是因为你们讥讽我是个盲女,而是你们不该说我的朋友,这是我在云中学堂学得最重要的一节课,正好,也是你们崇文学院的学生曾给我上过的一课。” 崇文的人听不懂,倒是陆鸣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而云中学堂的人一听这话,心里也燃起了熊熊怒火。 “崇文便是这样教导学生的?什么脏话臭话都往外说,看人下碟。”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恶臭,一个个要么喜欢冤枉人,要么就欺负人。” “别浪费时间了,要怎么比赶紧说话啊。” 崇文学院得被人这么呛声,自然是凑在一起讨论怎么赢了这个小小的盲女。 而茶博士看着三楼闹起来了,也没人看戏了,赶紧让戏停下,随后也拿上了铜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吆喝,希望百姓们提前来看看两大学院的比试。 另一边这茶楼的头家也上了三楼,两边商议完之后,崇文那边表示愿意让百姓们围观,毕竟人越多,声音越杂乱,那芮听双年纪小,哪能不慌。 崇文这边打着与大家一块同乐的意思,云中学堂的可不乐意了,倒是芮听双依旧点了头。 少年戴着面具随着听到消息的百姓上楼时,就看到了她娇小的身影,坚定地回应对方的刁难。 他在面具后面的唇角缓缓扬起,倒还是那个倔强的丫头。 他人长得高,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 方才在对面的窗台便看不真切,正在想办法怎么过来,没想到这茶博士直接去楼下叫嚷,倒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 他顺势而来,就算等会离开,她也无从察觉,这样最好。 崇文那边的人很快商讨出了结果,第一轮便是考辩位。 将桌子重新排列,以芮听双为中心,在左右四周都放上了两张桌子,每个桌子都站着一个人,往碗里放豆子的时候,芮听双要报出方向。 这个要求,百姓们都在诧异,这也太难了,外头那烟花,那人嬉笑说话的欢呼声,还有这茶楼内的动静,哪个不影响人? 就连陆鸣都觉得有些过头,脸上挂不住,崇文得一心想刁难芮听双,等看到大家的反应,才知道自己这边过分了,想修改规则的时候,芮听双颔首,“好,开始吧。” “这个小姑娘当真是胆大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顾落尘看了眼小厮,小厮赶紧跳上了桌子,“大家静一静,既然都知道是比听力,大家能安静一些么?” 百姓们点点头,这场上的小姑娘年纪尚小,一个人对抗对面全学院呢,他们当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了,可惜那外头的人可管不到了,不知道这姑娘第一声能不能听出来。 芮听双冲着顾落尘那边微笑颔首以示感谢。 崇文的人也已经就位,以铜锣为令,一敲铜锣后,已经有人开始往碗里倒豆子。 芮听双闭上了眼睛,同时也快速的从袖口拿出那一个小的金算盘,手指一边快速地跟着豆子的声音在动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嘴里念念有词。 全场的百姓都屏住呼吸,不敢吭声,等待着这姑娘指出方向。 只有少年眯起了眼睛,从她的嘴里依稀辨认出,她在数数。 可是等那豆子倒完了,姑娘也没出声。 崇文的刚想说比试结束你输了,就听芮听双抬起头,“东南面第二张桌子,应该靠窗,上面还有风铃,响了四声,豆子有三十二颗。” 全场哗然,目光都朝刚才的桌子看去,上面果然悬挂着一个风铃,至于响了几声无从考证,但是碗里到底多少豆子倒是可以数一数。 果然,茶博士收起铜锣亲自来数,等数到了三十二的时候,茶博士瞪大了眼睛抬头,“真的是三十二颗,姑娘好神技啊!” 全场哗然,竟然真有这样的耳力,可惜眼睛看不到了! 芮听双面上无惊无喜,“再来。” 她既然鼓起勇气了,就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她虽然瞎了,可是心不瞎,她的朋友,谁也不能当着她的面随便欺负,她虽然看不到,但还有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保护自己! 云中学堂优良传统:我们可以菜鸡互啄,你们这群野鸡不能欺负我同窗! 谢谢千年北极狐妖、玲珑cw、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二百零二章 切磋切磋啊 崇文学院的人虽然诧异,但是很快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在铜锣再次敲响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开始两边一起倒豆子。 就不信这样她都听得出来。 芮听双的头时不时左右摇晃,嘴里念念有词不断,戴着面具的少年一直未曾变过姿势,他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 少女站在正中央,临场反应极快,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仿佛黑暗之中,才是她最安全的领域,在这里,她可操控一切。 芮听双确实很有安全感,在骤然失明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但是同时也很快适应了生活,因为她的耳力惊人,甚至能通过每个人走路的姿势,以及脚步的轻重来判断方位与走姿。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免得让家里人更担心。 可是此刻,她有无比的庆幸,无比的骄傲,她拥有这样别人不曾拥有的能力。 豆子很快就倒完了,还有几颗因为手松太快而滚落到了地上。 云中学堂的学生们早就在内心鄙夷开了,这么多人欺负个女子就算了,还加大难度,当真是不要脸。 其实崇文学院的也知道刚才就能证明芮听双本人的能力了,可是也不能平白无故丢了人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比下去。 “我算好了。”芮听双在豆子声停下的同时,直接打断了这场比试。 铜锣还没敲响,她便数好了? “最先开始倒豆子的是西南面第一桌,豆子数量约有二十五颗,两颗在桌面上,一颗滚落在地,倒豆子的应该是个郎君,而侧后方第二桌应该是一位女子,手上还有豆子,正在掌中摩挲,并未往下丢,而碗也换成了闷声的木碗,碗中估计有十二颗。” 芮听双说完,有些紧张得攥紧了手。 就在茶博士过去准备数一数的时候,手下竟然猛然拍了一下少年。 “少当家,你怎么出来了。” 少年警告似得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芮听双却敏锐地抬起头朝他这边看来。 少年本想开口,可是真的又震惊于她这份本事,便咽了咽口水,故意压低了嗓子道:“我随便看看,等会就回去了。” 芮听双的目光这次是直接锁定了他,然后朝着他的方向,展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少年心里一跳,她就这样站在那,烛光将这三楼照亮,给她的身上罩上一层朦胧黄光,她的眼波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只盯着那一双眼睛,他便有些不受控地躲避开来,最后离开人群。 而就在芮听双诧异地想听清楚他要去哪里的时候,茶博士高声道:“对了!姑娘您又答对了啊!” 全场欢呼了起来,嘈杂的各种声音在耳边回荡,她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了。 她有些怅然若失地低下头,为什么,总是不肯相见呢? 云中学堂的学生们尤其兴奋,真没想到这个小师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啊!当真是这次来仓阳城最大的发现了。 “双双好棒啊!”织织用力喊道,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 “还比么?”崇文学院的这下都漏了怯,还比什么啊这? 这么难的人家都能说中,还嘲讽人家是瞎子,他们还不如瞎子呢。 那三个人也知道大势已去,这姑娘还当真能辨认方向,那辨认他们的声音有什么难的。 顾落尘垂眸看着他们,冷声道:“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这三个人看了看这三楼,挤了那么多的仓阳城百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那面子里子可都丢尽了。 倒是有个人看到了藏在人群中的陆鸣,皱眉道:“陆鸣,你说句话啊,我们都是帮你出气才这样的。” 陆鸣脸色一白,顾落尘的身份是他惹得起的么? 他皱眉道:“胡说,我可没有说他们。” 芮听双点头,“这倒是事实,我没听过他的声音。” 柳沁见到谢恒他们几个要起来了,为了维护陆鸣,干脆在一旁柔声道:“几位学兄,刚才我也听到了,都是你们自己在说,陆哥哥可没说什么呀,你们既然做错了,道歉了便是,若是还不解气,那我代表陆哥哥替你们认错吧。” 柳沁这么一说,倒是让那三个人面上过不去了。 顾落尘根本不屑跟柳沁说话,这姑娘心思不纯,他没开口,倒是芮听双摸着桌子过来了,“不必,我们云中学堂从不冤枉好人,既然不是你们说得,那自然也用不着无辜的人道歉,顾公子,你说是么?” 不想让顾落尘身份在这里曝光出来,芮听双换了称呼。 顾落尘虽然知道她看不到,但也对她柔和一笑,“双双姑娘说得是。” 崇文的一听,顿觉脸上一疼。 “刚才是我们对不住,这位顾公子,这位小姑娘,都是我们的错。”那三个人看再不道歉真是要丢人了,干脆直接开口。 百姓们纷纷点头,这些都是孩子,自然是知错能改便好。 崇文那边尚有几个不服气的,来接人的时候讲话也有一些酸溜溜的。 “看来你们学院的院长也是看过人才才招收的呀,虽然这位公子不良于行,可是看武功却在一般人之上,这位小姑娘更是耳力惊人。” 这话听着,跟看人下碟似得。 织织不服气嘟囔道:“才不是呢,我们院长面试的时候,只是问一些寻常的问题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嘲笑他人的不足,才是最卑劣的行径。”她也就是照着师山槐的话在说罢了。 “小妹妹这话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擅长的地方,既然咱们难得聚在一块,不如干脆提前切磋切磋好了。”崇文学院的女学生们看着她出言“挑衅”,便也借着两边切磋的名义想好好搓搓织织的锐气。 可是小姑娘心里压根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我会九连环,不过我现在拆得不快,但这已经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了。” 明天看织织吊打野鸡。让你们咕咕day~ 第二百零三章 很难么? “拆九连环?我八岁的弟弟也不玩了,人家都换华容道了,小姑娘,没别的本事了么?” 织织摇头,做饭的话,她还没学得多好呢。 她倒是老实,可谢恒却不想让她被人看不起,他直接从她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了最初送给她的那个九连环,对她道:“织织,给他们看看。”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哥哥想看啊。” 谢恒目光柔和下来,“嗯,哥哥想看。” “那我就比给哥哥看。” 她说着往中间一跑,然后将手上的九连环抖了抖,让人看清楚确定是串联在一起的,随后那手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整副九连环片刻功夫便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百姓们本来想走了,没想到又有比试看,没想到这比试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家里孩子拆九连环就算熟练了,那速度也没这样快的。 仿佛根本不用想似得。 崇文学院那个女弟子本来就是在后面没看见,突然就见到小姑娘转身摊手道:“我拆完了。” “不可能!”明明就是一转身的功夫,什么拆完了?她下意识反驳。 倒是惹得百姓们大笑。 “是拆完了,我们亲眼看到的,刚才还一整串呢。” “是啊,要么比一比,要么就服输,人得输得起呀。” “是啊,读书人懂事理不是。” 那女学生脸一红,声音轻了一些道:“我不是怀疑,我是震惊,刚才没看到,这位小妹妹,你能不能再拼一次啊。” 这套说辞倒是能令人信服,只是她脸上分明就是不甘的样子,加上崇文那边各个脸色不大好,想来今日不给他们点厉害的,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织织有些不耐烦的撇嘴道:“你们可真麻烦,看好了,不要再不信又要人演示一遍。” 她亲自将九连环串回去,那个女学生走上前来道:“为代表公正,我来装回去吧。” 织织无所谓,“你别把我的九连环摔坏了。” 这可是哥哥送给她的,她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呢。 女学生也看出了这九连环是上好的玉石打造,就算想摔,也得赔得起啊。 她故意将几个都扣的死死的,这才递给织织,笑道:“你拼吧,这回我看着。” 织织从她手里接过,眉毛都不挑一下,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个玉环再次从她的手上剥离下来,摆成了一排。 “可以了么?” 这云中学堂今年是跟孔夫子打过招呼了不成,找来的学生个个都这般厉害。 拆九连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拆这么快的,能有几个!何况这姑娘才多大啊。 崇文学院心里的震惊可谓是翻了倍了,要知道往年,他们跟云中学堂都是有输有赢,最后打个平手,大家面子上也好看,凑活凑活也过去了,可是今年盛会开始开始,就来这么一场,全仓阳城的百姓明天就知道了这云中学子的过人之处,他们崇文还当众给人道歉,当真是在自己的地界被人给踩在脚底下了。 “姑娘好本事,只是不知道姑娘可否见过这个,在下能跟姑娘比这个么?” 有个少年走了出来,从袖口拿出了一枚五颜六色的木球来。 虽然说是球,可是却有六个面,每个面上都是各种颜色的小色块组成。 “这是今年婆罗国进贡给我朝的木方球,足有六面,每一面都有红橙黄绿青紫凑成,现在这个木方球已经被在下打乱,在下正在准备复原它,姑娘若有兴趣,咱们可以试试。” 谢恒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球有点眼熟,好像是今年生辰时,谢泽往他箱子里放了一个,也说现在盛京的学生们闲来无事就拼这个玩,连国子监的祭酒都玩。 可是织织从来不曾玩过这个,还不是要被这个人欺负,到时候崇文那边的嘴巴不饶人,让小姑娘难过了怎么办。 谢恒刚扬起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想将织织叫回来,可是一声脆生生的“好啊!”让他停在了原地。 程星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崇文输了两局了,咱们织织这个不会也很合理吗。” 谢恒拍掉了他的手,有些不耐烦。 可是场上的织织却盯着那个木球,心里却十分亲近,好像很久之前,她曾经也这样看着它。 “我先为姑娘演示一遍吧,不论输赢,只当学员之间切磋可好。”这人说话还算客气,比之前那两个强。 崇文的估计也是输怕了,虽然这次他们不觉得自己会输,但依旧保险的选择沉默。 那少年本来是想搓搓云中学堂的锐气,也为自家学堂找点面子,可是看到织织生得这般玉雪可爱,又紧紧盯着自己,莫名有些小紧张,连脸都红了。 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凝滞,不过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今年院长知道了有这么个东西风靡盛京之后,也托人去买了两个回来,学院里唯有他还能拼出一个角,但这个角也足够他替崇文找回场子了。 他全神贯注将那角拼出来,已经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百姓们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玩意一个人在家琢磨也就差不多了,这么多人坐在这,你速度又慢,哪有刚才小姑娘拆九连环那爽快劲? 织织一直见他停下来,才问道:“你拼完了么?是不是可以给我玩了?” 少年低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姑娘请,可以在在下的基础上去拼。” 能凑出一个过来,都已经是十分有天分了,也不必对这个女童苛求太多就是。 少年这样安慰自己,没成想那在他手里有些到了尽头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木球在她那双小手里,仿佛找到了主人一般,乖巧听话得不可思议,灵活的翻转,各种颜色不停交错在眼前,那少年有些无奈,还想跟她说这球的玩法是拼出完整的那一面颜色,可不是一直转圈圈。 而他凑近一看,身子已经完全僵住了,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只见那姑娘虽然没打乱他那个小角落,可是就在他的基础上开始拼凑,也已经拼出了整整一面,与此同时,他也能看到另外三四面的同色也在逐渐增加。 织织:有什么难的给你能的。 谢谢心去如风、申徒又菱i的月票。 第二百零四章 回去好好练习吧 也就是说,她不仅能在他的基础上拼凑出一面,而且同时也将其他几个面都顾忌到了,这是第一次玩??? 他着实不敢相信,当即皱眉道:“姑娘为何不老实说话呢?方才在下问姑娘,姑娘那意思根本是从未玩过,如今分明是个木球高手,姑娘小小年纪想出风头,也该本分些才是。” 程星洲一听乐了,拍桌道:“喂,你们崇文得输不起是不是?输不起你们说啊,何必装模作样的,一会假装出来讨教切磋,拿一个别人压根没玩过的东西出来显摆,你不是为了嘚瑟的话你怎么不比九连环?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崇文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云中见招拆招,想怎么比也是你们说了算,这还不够?” 程星洲这么一说完,其他学生也都不干了。 “这东西,你自己也说盛京来的,我们学堂确实没见过。” “毕竟我们院长总是要求真才实学,不会走什么旁门左道去讨好太学的各位尊长。” “输不起便说,干嘛欺负咱们学妹?姑娘家才多大!” 织织在学院里人缘好,而且确实从来没有人看过她玩这个,可是她九连环厉害是有目共睹的,万一这道理相通,她就是这样冰雪聪明呢?这还能有什么假? “别说我们织织没学过,就算学过,不说自己玩过你也是比不过不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人家小姑娘辨来辩去,可要脸否?” 百姓们也连连点头,就算这球小姑娘玩过又怎么样?你说得那么厉害,人家可不是主动拿出来跟你比的,你自己出来显摆,输了又说人家不老实,这叫什么事,崇文这次可真给他们仓阳城丢人啊。 那少年满脸通红,织织却手不停地直接将那个木球拼好了,顺手一丢甩在了他怀里。 小姑娘眉梢扬起,上下瞟他,然后叹了口气道:“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院长果然是带我出来见识世面的,如果不出来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呢,没关系的,你再练习个十多年,指不定就追上我了,加油哦,这位学兄。” 说罢,小姑娘规规矩矩得行了一礼,然后一蹦一跳回到了谢恒身边,随后翻起了一个小小的白眼,对那边吐了吐舌头,挑衅意味十足的动作可是因为她年纪小,就显得有几分率真俏皮,看的百姓们都大笑起来,“是啊,今日咱们也看个热闹,过两日你们比试,再拿出真功夫,比学识。” 崇文这边的松了口气,是啊,他们是学子,比听力比九连环都没意义,比学问那才是真比拼,到时候在辩论大赛上赢了云中的,也能找回今日的场子! 他们这么一想,也坐不下去了,可怜这磊落生的戏倒是头一次开场便没了人。 他们走了,那云中的学生们就乐得轻松了,霸占了全部的位置,又叫了茶水点心,美滋滋看着新戏。 织织坐下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盯着楼梯口的芮听双,她干脆起身跑过去,“双双,你在看什么呀。” 芮听双偏过头,“一位老朋友。” “他在哪呢?” “已经走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去追啊,她长什么样,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芮听双摇了摇头,对织织笑了笑,“我不知道。” 也是,双双看不见,织织捂住了嘴巴,赶紧转移了话题,拉着她回来吃糕点。 柳沁跟着陆鸣上了马车,心中暗暗恼怒崇文一帮没用的废物,害得自己又丢人了。 陆鸣其实跟她想得差不多,两个人也没了月下谈心的情义,反倒是说起了别的话题。 “郡主明日就到了,我要去请安,不如你跟我一块去。” 柳沁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陆哥哥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义母这次过来,一是为了散心,参加盛会,二也是来看看我,只是我没被云中学堂录取,倒是辜负了义母一番苦心。” 陆鸣冷笑,“你没去那学堂倒是你的幸运,那鬼地方,人人都可恶,连带着那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思恶毒,讲话也尖酸,还专会装傻,你这般心思单纯,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柳沁抽了抽鼻子,“我在家中不易,身份又不高,陆哥哥,你也知道我的母亲……我在江州一直受到诟病,如今好不容易郡主义母愿意提携我,可是我却没有去她所说的云中学堂,我真的很怕得罪她。” 陆鸣叹了口气,“放心吧,你这般孝顺体贴,只要把你的委屈好好跟恩阳郡主说一说,她哪里会怪你,只会疼你还来不及。” 柳沁低头,“若是人人都像陆哥哥这样疼沁儿就好了,可惜,沁儿的前途渺茫,将来更是没人照顾了。” 柳沁如今也十二了,再过几年也该议亲了,要么就是家里已经看好了人家。陆鸣其实心里想得倒是跟兵部尚书家联姻的事情,过了年自己要随着父亲去盛京,到时候也能跟那位小姐相看,可是沁妹妹是他的红颜知己,若是当妾,他心里也不大舒服,这事情还得周旋一二。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等着郡主过来打听一下自己想打听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有些说话都不走心。 - 茶楼的一出戏看完,姑娘们果然都红了眼睛,连织织也靠在谢恒的怀里,小脑袋拱啊拱的一声不吭。 谢恒着实不懂这明明喜欢对方却偏要娶别人的行为,还跟他说什么家族联姻? 真男人有本事就去靠自己赤手空拳创出事业来,若是真的非常需要女方家的帮助,那便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维护好自己的家族,可偏生又放不下那孤女,来回牵扯不清,害的两个女人痛苦,到最后孩子也跟着没了,真是乱七八糟!这种人也配有人喜欢!? 可这些姑娘家却是看的如痴如醉,连程星洲都抽抽了,满桌子倒是只剩下个顾落尘跟他反应差不多,都没什么面部表情。 谢恒挠了挠头,对织织道:“都是假的,莫哭了。” 织织:隔壁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要多多练习哦! 谢恒:我铁血直男不懂言情的美好。 第二百零五章 你就这么点劲呢 织织打了个哈欠,“织织没哭,织织是困得,哥哥,织织好想睡觉啊。” 谢恒倒是没料到原来她是困的,不由高兴地揉了揉她的脑门,“哥哥等会带你回去睡觉。” 他也说不好自己干嘛高兴,就是觉着,她不爱看这些也好,总是执着于这些事情反复纠结,没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好这戏也已经到了尾声,谢恒让织织靠在怀里睡觉,自己则转头跟顾落尘聊了起来。 “落尘,你对着磊落生怎么看。” “红尘男女,我不是很懂。”顾落尘淡淡一笑,“你呢,看你也是看的百无聊赖。” “我是觉得,这男人的意志实在不够坚定,什么都想要,可惜自己又吃不下这么多。” “我跟你想法差不多,若是要牺牲自己喜欢的姑娘来换取那些地位权势,那便应该放那姑娘离开,随她去寻找自己的一方天地,何苦纠缠?最后落得正妻身死,妾室自缢,自己战死的命运。” 两个少年心境差不多,便碰了碰手上的杯子。 反倒是坐在那两眼通红的程星洲嘟囔道:“你们两个,别最后爱上了什么姑娘,还舍不得放开的,说话真是轻松!” “呜呜呜,你们根本不懂这男女情爱啊。” 谢恒看着他哭得鼻涕都快流下来了,嫌弃道:“你懂?你跟谁私定终生了?” 程星洲一噎,“哎呀人家不跟你说了,你讨厌死了。” 裴子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都看到了最后还得被他恶心一下,破坏了磊落生这出戏的意境了。 到了最后,那将军跪在千军万马之中,悔恨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跪了下来,谢恒倒是有了点感触,估计是警示世人。 这出戏于他而言,毫无意义,还好已经散场,谢恒直接抱起在他怀里熟睡的织织,跟大家一起下了楼。 “织织怎么睡着了能睡这么熟?”程星洲还有点鼻音,纳闷得问道。 这街上人还很多呢,她睡在谢恒怀里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顾叔给她开的药便是这样,让她在睡梦中慢慢解毒,身体也会慢慢长大,不会停止生长,所以每天早点入睡,对她是好事,今日是太迟了。” 程星洲点头,回头看了眼还在那摊子前面买东西的冷含之她们。 “恒哥,我怎么觉得,柳滢之前那个未婚夫,叫什么陆鸣是吧,他家毕竟是河东节度使,你得罪了他,他会不会故意耍什么阴招啊。” 谢恒冷笑,“来就来吧,我还就怕他不来呢。” 他要是敢动他一下,恐怕谢家那些暗卫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程星洲不由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他恒哥。 到了谢家别庄,众人分别后,谢恒已经抱着织织回了主院,将小姑娘放到了床上,他也没有离开,反倒是亲自替她脱了鞋袜,让丫鬟打了水,浸了草药来给她擦手脚。 谢恒其实还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今日那个木球,织织能玩得如此熟练,他当然不觉得是因为所谓的天纵英才,很可能是因为……她以前的身份吧。 谢恒垂眸摸着小姑娘熟睡的脸,“织织放心,哥哥一定护着你。” 什么祭品,王室女,谁敢碰她,再让她去遭受以前的那些,他便要了谁的命。 可是他现在还太弱小了,就像是磊落生那戏台子上唱的那样,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去谢家军里历练其实是最好的,也是他本该有的宿命。 谢家只能有一个孩子继承世子之位,而剩下的兄弟便是要去战场,他爹八岁便跟着军队了,可是他呢。 谢恒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躁抑。 他怕弄醒织织,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让丫鬟们点上了辅助睡眠的香。 - 芮听双沐浴必须要有人帮忙,所以也不想耽误其他人,等冷含之她们都回来了,她才让谢家的侍女陪着自己去净房。 那侍女伺候的周到,知道她眼睛不好,一路上都跟她说着小心,提醒她脚下有什么,可是等走了一段路后,那侍女就不再开口了。 只能听到耳边安静的风声,还有回廊下的灯笼摇曳的咯吱声。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她伸出了手,想去摸一摸她是否还在。 无人回答。 芮听双心里一阵害怕,现在是晚上,又在黑暗之处,她眼睛本来就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头顶那点微末的烛光压根没用,瑞听双有些急了,“姑娘,你别吓我啊。” 她正打算后退去摸墙壁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便是耳边响起了一句话,“小心些,前面有台阶。” 芮听双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少年仍然带着今日在街上随便买的那个面具,他长得高,因为得蹲下来观察她。 “果然能听出我的声音,为了不让你发现,我可是在这等了许久。” 芮听双身子靠着墙,“你……你等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又被人追杀了。” 她仔细嗅了嗅,鼻子拱了拱,像个茫然无措的小兔子。 “你身上没有血腥味和草药的味道,你没事。” “是,我没事。”少年很有耐心地回答她。 芮听双手指抠着墙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 “今日……” 他们同时开口,那少年率先笑了出来,“别怕,我是想来告诉你,我出现在你周围,真的是个意外,不是故意接近你的。” 芮听双愣了愣,“我没有这么想。” “不过我确实觉得很奇妙,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你,今日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你的耳朵,为什么能这么厉害?” 他说着伸出了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芮听双耸起肩膀,可是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他几乎是将她困在了墙壁与自己之间。 耳朵真小,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的,而且耳垂也小,随便一捏便透着粉色,这手感不错,他又用力捏了捏。 芮听双用力去掰他的手,少年轻笑,“你就这么点吃奶的劲呢?” 狼牙少年来咯 谢谢流萤小筑1021的月票。 第二百零六章 有人擅闯别院 他声音又低沉,又带着股少年之气,喷在自己的耳边,芮听双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她往旁边缩了缩,可是又碰到了他的手臂。 眼圈一红,那双如江山烟雨一般的眼睛,就直接晕染了一层雾气。 少年看得一愣,小姑娘便直接蹲下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只用脑袋尖尖对着他。 他还撑着双臂,无奈地蹲下身道:“我是来跟你解释的,你别哭呀。” 芮听双抽了一下鼻子,“我……我没有哭。” “那眼睛怎么湿漉漉的。”他觉得好笑,直接问道。 芮听双抬起头,小小巧巧得一张脸,初看并不惊艳,可是那双眼睛,当真是每看一次,都会被吸引。 他呢喃轻叹道:“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 芮听双只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羞得冒烟了。 “你……你不能轻薄我,言语,言语轻薄也不行的。”她正打算想一想书本里有什么能规劝的话,可是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少年挑眉,“原来夸你的眼睛好看,就是轻薄了?我觉得还不如刚才捏耳垂呢,你们都很在乎这个么?我们那,这只是很正常的行为。” 芮听双捂住耳朵,突然想起了顾落尘说过的平原,她抬起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么?” “我在你们这里长大,若论血统,算一半你们这的人吧,我的父亲是这的人。” 云中城有许多异族人,他们会与大楚的百姓通婚,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芮听双抿了抿唇,“这样啊。” 她声音很轻,压根不像今天在茶楼上面那样有勇气,少年耐着性子问道:“你是在怕我么?放心吧,你救过我,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可是前几天,你也救了我一次,咱们已经两清了。” 少年摇头,“救命之恩跟这个如何相比,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你收留了我,恐怕,我已经死了。” 芮听双松了松手腕,“那我的平安符上的狼牙,是你送给我的么?” “嗯,在我们那,狼牙代表平安喜乐,是狼王的祝福,往后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拿着狼牙去城外的破庙找人,将狼牙给他就好,他会告诉我的。” 芮听双想了想,皱眉道:“你之前不是不想跟我相认么?都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为什么现在愿意让我去找你呢?” 少年想了想,其实他也不知道,在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他心里想得是,给这家酒坊送钱送生意,算报答了。 第二次帮了她之后,他告诉自己,不打扰她,对她才是好的,还是别相认了。 可是第三次,他看到了她的另一面,他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自己何必又避而不见呢。 “就是想了,没什么理由,你做每件事情都需要理由么?” 这少年说话很是随性,倒是符合神出鬼没的身份。 她没吭声,反倒是抠着自己衣服上的淡粉色小花,“那咱们现在,算朋友了么?” “当然算。”少年回答。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任飞扬,我叫任飞扬。”他说着抓过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在她的手心写字。 “这样写。”他说完,芮听双的耳朵都红透了,松了手点头道:“我记得了。” “那我走了。”任飞扬看了看天色,“希望以后,你还能认出我。” 刚才芮听双很怕他,可是听说他要走,突然开口道:“那,任飞扬,我可以告诉别人,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么?他对你的狼牙很感兴趣。” 任飞扬眸光一滞,“可以,不过这狼牙只是我们人人都有的东西,你的朋友,为何感兴趣?” 今日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他仿佛听别人喊他落尘,难道是顾落尘? 这倒是有意思了。 芮听双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 任飞扬确实说走就走,在知道芮听双不打算说出那个所谓朋友的身份后,便直接从这边离开了。 悄无声息,就像他从来不曾来过。 芮听双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任何动静,才悠悠叹了口气,“真是永远捉摸不定啊。” “姑娘,你怎么在这呢,我在净房等了许久,还怕你迷路了。” 侍奉洗漱的婢女苦等不到芮听双,干脆出来找,便看到了她一个人蹲在地上,而另一位侍女躺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这是?” 芮听双只能装不知道。 任飞扬其实并未离开,芮听双最后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他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刚毅离开,行踪被顾落尘的属下与谢家的暗卫都看的清清楚楚。 等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几名暗卫将任飞扬团团包围,任飞扬侧目观察他们每一个人。 一个传闻之中的商贾之家,也能有这样武功高强的护院么?他怎么那么不相信。 任飞扬怎么想不重要,别庄里闯入了外人,谢恒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任飞扬已经在跟暗卫们交手了。 他年纪并不大,动作倒是刁钻,经常换打法,谢恒一看这人有些眼熟,仿佛之前在茶楼遇见过身形差不多的。 “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谢家别庄。”谢恒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率先问道。 任飞扬冷笑,“小爷爱来就来,你管得着么。” 说罢,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朝着谢恒的面门使出一招擒拿手,就要将谢恒拿下。 可是他明显低估了谢恒,谢恒旋身闪避后暗示暗卫们不要动,他要亲自料理了他。 几招下来,谢恒与任飞扬都得彼此有了一个认知,这对面的家伙比自己要难缠多了。 顾落尘准备就寝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了人在跑动的动静,不多时他的小厮就冲进来了。 “公子,谢恒少爷跟人打起来了,说是私闯别庄的。” 顾落尘看着他,“那不是有谢家的护院么,来人难缠么?若是难缠,你们不妨去帮一帮。” 妹导: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去练舞室打!【有人知道这个梗么哈哈哈哈】 第二百零七章 他会不会猜到了 “那倒是用不着我们几个,谢家那些护院倒是有几分本事,那小贼武功也不错,竟然跟他们缠斗到现在。” 顾落尘身边的人都是老王爷亲自替他挑选的,武功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连他们都说谢家的护院武功不错的话,那应该跟自己之前想的差不多。 顾落尘当即掀开了被子,“替我更衣,我们去看看。” 小厮点头。 谢恒与任飞扬武功路数都是走刚硬强悍路线的,拳拳到肉,一场捉贼倒是给这两个人打出了擂台赛的感觉,不过谢恒比他更为善用巧劲,倒是让任飞扬吃了几次暗亏,肋骨生疼。 他知道这样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还好他已经看到了有远处浓烟燃起,他指着后头道:“后院起火了,你还不去看看么?” 谢恒与护院齐齐回头,顾落尘正巧入内,就看到那个小贼丢出了三枚烟雾弹在周围,霎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恶臭难当的浓烟,大家都下意识的用袖子遮住了口鼻,直到一道人影从烟雾中快速往墙面翻越。 谢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个纵步抢过了护院手里的弓箭,旋身反手就是一个三箭齐发。 少年长发在风中飞扬,衣摆甩动之间,动作利用流畅如行云流水,顾落尘虽然捂住了口鼻,但还是将他这一番训练过上千次上万次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满天星河在他头顶,纵然烟雾缭绕,此情此景,顾落尘也不得不在心里暗赞一句,当真是好绝一少年。 谢恒的三箭有破空之势,直接朝着任飞扬的后背袭去,任飞扬也亦有所感,以回头下意识挡掉了两箭,可第三箭依旧是伤到了他的肩胛骨,直接穿透了过去。 可见谢恒的臂力有多惊人,这是任飞扬摔在地上时,第一个反应。 还好手下机灵,拖着他上马后,直接返回客栈。 路上的人还是很多,谢家的护院们反应过来后已经冲出去一批寻找,倒是留下了谢恒跟顾落尘面面相觑。 烟雾驱散,后院的火却没有。 刚好就是杨夫子他们所在的地方,还好火并不大,一会就扑灭了,护院来禀告谢恒一声。 谢恒将弓箭随手塞在他手里,擦了擦额头上的看,对着顾落尘道:“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落尘探究得看着他,“你射得一手好弓,比学院里的先生还要好。” 云中学堂有骑射课,谢恒每次都是随便发挥,今日倒是情急之下没顾得上顾落尘在场,露出了谢家的射艺。 谢恒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手腕,“平日里单独一支箭太无趣了,我在家就经常几支箭一起。” 顾落尘扬眉,笑了笑,“没关系,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不会逼问,而且,我把你当朋友的。” 这话可有意思多了,谢恒心里一咯噔,顾落尘已经对他缓缓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等顾落尘走远了,谢恒才挠了挠头,被他看出来了?不能够吧。 暗卫是深夜才回来的,谢恒洗漱完毕后也一直没睡着,等着他回来回禀。 “怎么样?” “我们追到了街上,突然来了官兵说要宵禁巡防,不准我们再走动,这便回来了,看来这个小贼的身份,倒是有点意思。” “这仓阳城又是火药又是贼的,水倒是挺深,对了,今天顾落尘好像看到我射箭了,然后他就跟我说了挺莫名其妙的话,你说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暗卫想了想,“应该不会,老王爷这些年根本没带过他去过盛京,世子爷跟他也不会见过面,就算知道,估计也是猜测少主您是谢家的旁支之类,不会往咱们府上去想的。” 也是,谁能想到谢家正儿八经的少主,竟然被丢到了云中城,还成了家奴的儿子。 谢恒撇了撇嘴,“也是,那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是。” 谢恒手撑在了后脑勺,但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一想到自己还要躲躲藏藏的,就觉得心里憋屈得很。 “哥哥。”窗户突然被打开,熟悉的软糯小奶音响起,谢恒在床上猛得一个激灵,他一下弹了起来,看着正提着裙子,从窗口翻进来的织织,脱口而出问道:“你,你怎么醒了?” 不是点了安神香了么? 织织委屈的蹲在窗口下的长桌,把花瓶挪开了一点,缩在那小小一团,听到谢恒的质问,她抱住了手里的布兔兔,“织织被吵醒了,他们说着火了,织织害怕。” 流风跟回雪知道她怕黑,刚来谢家的那段时间每晚上都得有人在一边,还得点着蜡烛,她才能安心,不然梦里就算被药物控制入睡,也是噩梦连连,以前在田家吃得苦太多了,经常被关在黑漆漆的房子里留下的阴影。 谢恒见她这样小小一团缩在那,月光打在她的后背,那一头青丝散落,衬得脸就巴掌那般大,心里一软,张开了手臂:“哥哥抱。” 小姑娘立刻喜笑颜开,从长桌上站了起来,雪白柔软的睡裙散开来,像是院子里的小茉莉,清新洁白,她学着谢恒的样子伸出了手,“织织要哥哥抱着我下来。” 谢恒一晚上抑郁的心情突然一扫而空,走过去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小小一团也压根没什么重量,织织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谢恒趁着一只手还方便,将窗户带上,这才抱着她去床上。 她的脚容易发凉,谢恒下意识去摸,然后就有些不高兴了,织织脚趾在他掌心里里缩了缩,“我本来想找袜子的,可是屋子里没人,黑漆漆的,我不敢找,就想来找哥哥。” 谢恒皱眉,“屋子里的下人呢?都死了不成。” 织织摇摇头,“哥哥不要凶。” “你是主子,她们伺候你也是应该的,有什么不能凶的。”谢恒没好气的将她放在床上,借着烛光看着她的小脚丫,“还好没磨破,不然我要她们好看。” 织织往被窝里一拱,闻着枕头上的味道:“真好,是哥哥的味道,织织好久没跟哥哥一起睡觉啦。” 织织:哥哥的味道上头! 第二百零八章 年轻人火气旺 谢恒的味道,对她而言,便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好闻,最让她安心的味道。 可是哥哥后来都不跟她一起睡觉了,还不如以前在学院里当书童的时候呢。 织织这样想着,便搂着他的枕头被褥不放手,两条腿夹得死死的。 谢恒去拧了毛巾帕子,抓住她的一只脚踝,将人带被子整个拖拽了过来,细心替她把脚掌擦干净。 “小脏猫。”他揶揄道。 “织织才不是小脏猫呢,哥哥,为什么半夜院子里闹起来啦,她们说有贼。”她支起上半身,问道。 谢恒仔细看了看她的脚,确定没遗留下脏的地方,才将她的双足拢进掌心温热。 “是有小贼,专门来偷不听话的小姑娘的,尤其是那种晚上光着脚跑出房门的,定是要抓走然后卖到别的地方去。” 织织张大了嘴巴,将脸埋进了被子里,“织织没多少肉的,卖了也没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怎么着也能换个三文钱。”谢恒说着,拍着被子,一下一下地,跟哄孩子睡觉似得。 织织在被子里拱了拱,“织织这么大一只,为什么价钱跟糖葫芦差不多,还比不上糖酥。” 谢恒被她气笑了,“怎么,现在还要跟糖葫芦比价钱了?” 织织从被子里钻出来,将他拽了下来,“哥哥别说话了,咱们睡觉吧。” 谢恒看着她跟八爪鱼似得缠上来,无奈道:“就准你睡一会,我在这守着你,天亮了还得把你挪回去呢。” “织织想跟你一起睡。”她不高兴的板下了脸。 谢恒将她的被子缠好,“睡觉,再多话明天一早就拉你去跟人讨价还价。” 织织有些委屈,哥哥如今变了!他一定是喜欢男孩子才不跟自己睡觉的。 这么一想,小姑娘明天打算去问问别人,怎么样才能变成男孩子。 她入睡很快,没一会就拉着谢恒的手臂睡得喷香,倒是谢恒被她霸占了床,这屋内也没其他竹榻给他睡,只能缩在脚凳上窝一晚上。 他人高腿长,挤在这又不舒服,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只手臂被她缠着,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这一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并涌入脑海之中,他本来有些心烦意乱,可是梦里一股子织织身上那种熟悉的馥郁甜香涌入鼻息,他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只是那梦里,原本她还拉着自己,在郊外的花田中奔跑,可是等两个人跑累了,再一转头,便是一片的火光。 不,那不是火光,是在沙漠之中的篝火,他起身,看向周围,戈壁悬崖,黄沙土地,织织朝他缓缓走来。 那是长大后的织织,她的瞳色变了,变得有点像雾蒙蒙的灰,又带着浅蓝色,她身上穿得也不是大楚的衣裳,但是在火光之中,仿佛缀满了星河于她一身。 她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赤着双足,那双足踝瓷白纤细,他下意识想要抓在掌中替她温暖,可是却被她突然抱住。 长大后的她不再是现在这样,小小一团,身量高挑,骨肉匀称,仿佛自带了一股天然的媚态,只是那一双妩媚大眼却不似如今的单纯懵懂,反倒是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她说,“哥哥,织织想要你。” 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的一切,都仿佛在做一场梦,他几乎是用力的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媚态横生,看着她忍痛轻吟,他完全为她癫狂,可是一觉醒来后,身边无她。 他心里意乱,在梦里喊她的名字,可是那美丽的身影却永远消失了,无论他去哪里,都找不到她的一点点痕迹。 “织织!织织!”谢恒大声喊了出来。 “嘻嘻嘻,哥哥又做噩梦了。”少女清凌凌的笑声响起,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不是那已经魅惑天成的少女在眼前,而是眼前这朵小茉莉。 谢恒喟叹一声,揉了揉眉心,所以昨晚上是做梦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她,声音低哑:“我睡了多久。” 织织摇头,“不知道,不过哥哥你抓得我好疼啊,把我抓醒了。” 谢恒想起昨晚上掐着她的腰逼着她说一些自己平日里压根不会出口的话,喉结滚了滚,他突然起身,走到了窗口,打开窗户发现外头已经蒙蒙亮。 织织打了个哈欠,他已经重新回来了,将布兔兔塞进她怀里,将人直接打横抱起。 抱起来的那一刻,她身上的香味再次传来,谢恒的身子一顿,恍惚间能想起昨晚他也是这样将她抱起,然后压在身下,他几乎怀疑那是噩梦了,他怎么会对织织做出这种事? 是不是程星洲那小子的图册看多了? 谢恒有点不能接受自己这一点。 不过还得先把人送回去,谢恒用脚勾开房门,抱着人就去了西侧的房间。 织织一向喜欢跟他住一间房,倒也不必躲避院子里的其他人,谢恒将人重新塞回被子里就要走,织织抓住了他的手,“哥哥,你的脸好红啊。” 谢恒不敢看她,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挠了挠脖子道:“嗯,有……有点热,我去洗个澡,你再眯一会,天亮了就得集合,咱们要去会场报名的。” 织织还想问什么报名,谢恒已经风一样的出了房间。 她躺了下来,抱着布兔兔,“哥哥昨晚上做噩梦都在叫我的名字,哥哥一定最喜欢我了!” 小姑娘甜丝丝地在被窝里翻滚了两下,少女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那边的少男就不怎么好了。 到了净房解开衣服的衣服,谢恒沉了口气,果然,这熟悉的感觉! 自己该不会真的被程星洲给影响了吧,这都做得什么梦这是? 睡梦中的程星洲还一无所知,倒是谢恒洗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暗卫已经在门口瞪着他了。 “少主。” 谢恒纳闷得扫了他一眼,“大清早有事么。” “少主,有些事不必害羞的,年轻人火气旺,正常。”暗卫老脸微微一红,打算为这位迷途小羔羊指点一下迷经。 谢恒身子僵硬了一下,“你再说我就把你叉出去。” 少男の苦恼2.0 第二百零九章 孔雀开屏看谁骚 谢恒用了早饭,这才去隔壁房间接了打扮好的织织。 今日云中学堂要去报名参加盛会,所以必须穿上新做好的校服。 谢恒站在树荫下,看着织织蹦跶了出来朝自己小跑过来,展颜一笑将人抱了起来。 织织呆呆看着谢恒,“哥哥穿这衣服真好看。” 谢恒大步往外走,“先说好啊,早上拍马屁无效,到了会场,不准买糖葫芦吃,也不能跟程星洲撒娇买糖酥。” 织织没吭声,不过看表情就不是很高兴了。 谢恒拍了拍腰上的小口袋,“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不崩牙的小点心,照样好吃。” “真的么,织织早就吃腻了那几样了,哥哥可有让她们多做点别的花样?” 谢恒瞥了她一眼,“还嫌花样少是吧。” “嗯,不过哥哥,织织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啊。”她很坦率的承认了,谢恒一噎,“又有什么问题。” 织织看了看周围,轻声在他耳边道:“哥哥,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又痛苦又快活的,是梦里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么。” 谢恒神色莫名得看着她,然后默默别开了视线。 是挺好吃的,跟豆腐似得娇嫩,用点力感觉都能碎了。 “哥哥又不是你这样的小乳猪,天天想着吃得,看到兔兔想吃麻辣兔头,看到小鸟想吃烤麻雀,看到……”不是他不想说,是一双小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巴,织织瞪着眼,“织织才没有呢,哥哥冤枉我。” 谢恒被她捂着嘴反正不能反驳,只好随她去了,到了别庄门口影壁处,发现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就等谢恒了。 谢恒将织织放下,她一溜烟便去找芮听双他们了,然后谢恒才看向院长他们,发现他们也没睡好,估计是被昨晚那场火给吓得。 然而此刻的院长也没心情跟谢恒讨论一下这个天干物燥,家里防火的关键问题,再次轻点人头,确定无误后,才大手一挥,“出发!” 比起往年男学女学都会来参加一次的淡定,启蒙科的可是入学不久便能参加,当然少不得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起来。 程小胖则负责跟他们说今年的赛会了,这些话还是昨晚上跟学兄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听来的。 “早上咱们去会场那边报了名,点了人数,就可以去看龙珠会了。” “龙珠会是什么?” “就是九条龙舟抢一颗高台上的彩珠,那个就是龙珠,到时候仓阳城的百姓们都会来的,每年都有呢,可以祈祷风调雨顺,也能希望龙珠给学子们带来智慧,一跃龙门的意思。” “哇,听起来很热闹啊。” “对啊,但是没那么容易的,每条龙舟都是要押宝的,就是你得选一个颜色,那个龙舟赢了你许的愿望才最灵验,听说今年恩阳郡主家也出了一条龙舟,我觉得应该是他们家能赢吧。”程小胖说完,刚才还津津有味听着的柳滢跟织织这几个姑娘直接冷下了脸,一副可以了,你闭嘴吧,我不想再听了的样子。 程小胖摸不着头脑,这女人的脸变化起来,果然不分年长和年幼,都跟他娘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柳滢心里本来对恩阳郡主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呢,既然能收柳沁当义女,那恩阳郡主的脑子估计也不大好。 冷含之跟她想法差不多。 织织则简单多了,她压根不知道恩阳郡主这四个字拆开来都是什么意思,郡主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吃不能吃,跟哥哥说的小乳猪是一个品种么。 还没等织织想明白呢,迎面的岔路口,就遇到了崇文学院的院长带着学子们。 两边学院一见面,火药味十足,尤其是两位院长,宿敌见面,分外眼红,还没等院长发话呢,对面的先开腔了。 “哟,聂院长这次终于铁公鸡拔毛,舍得给自己学院的学生做校服了?罕见!罕见啊。”崇文学院的章院长阴阳怪气地率先开炮。 崇文的学生们昨天受了窝囊气,回去各个都没睡好,现在发现自家院长给自己出气,顿时那孔雀尾巴又翘起来了,恨不得到云中这边来展翅一番,让别人看看他们崇文的孔雀屁股都比云中的大,我们可是年年都有校服的。 聂院长确实抠,平日里只要花学院里的公费,那定是要哭穷半个月的,但还好开销都是谢家负责,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一文钱掰成两文用的感觉了,被人这么当众羞辱,聂院长也没见着生气,反倒是笑得十分诡异。 “可不是么,这云中城的商户一文钱都不让我花呢,每每学院需要什么了,可劲往我们学院放,哎呦,我那园子,也就比你们崇文大那么三四倍吧,真不是我说他们太热情,这次来参加一个七夕会罢了,还专门弄了个别庄给我们住,这有钱人家的快乐,章院长确实是体会不到的。” 云中学堂大多数都是商户子弟,崇文大多数官宦子弟,可是官宦子弟更是不能给学院钱,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家的钱怎么那么多?到底哪来的,快来查我么,可是云中学堂就没这个顾忌了,想怎么奢侈怎么奢侈,我能赚钱不行么?你有意见你去跟衙门告状啊。大楚那条律例说商户不能赚大钱了? 果然,章院长一听那头顶的青筋就蹦了两蹦。 “是么,看来聂院长如此声势浩大,对这次盛会把握十足啊。” “彼此彼此,你动静也不小,毕竟你教出来的学生让我们在南溪镇大开眼界呢。” 站在人群中的陆鸣脸色陡然煞白,死死盯着聂院长。 而聂院长大获全胜,从财力和学生人品双方面碾压了死对手,现在轮到他孔雀开屏了,还抖了抖屁股这才走了回来,然后翻了个一个巨大的白眼,“走,报名去。” 章院长还在琢磨那句南溪镇,南溪镇到底什么事?他还有事情不知道? 陆鸣赶紧上前,“院长,报名别让他们抢了先啊。” 章院长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的,一定要比他们先报名。” 菜鸡互啄,场面感人。 谢谢申徒又菱i的月票。 第二百一十章 龙珠会 两位院长为了争第一,那是铆足了全力。 一开始开假装闲庭信步,慢悠悠去报名,一看对方追上来了,哪里还能假装云淡风轻的模样,恨不得把手里的羽扇都朝对方头上砸过去。 要不是看在这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恐怕已经开始掐起来了。 两边的学生看到他们走的飞快,自然也是追得紧。 周围的百姓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要是这俩学院的院长哪天不对啄,那才是见了鬼呢。 章院长小腿迈得飞快,“哎呦呵,最近老胳膊老腿的,还挺灵活呢。” “比不得你,日日在那么小的学院里溜达,我每天光是从东边到西边,腿都麻了呢。” “是么,怎么没摔死你。” “我老当益壮,想摔死我啊,没门,等你死了我还能去你坟头泼粪呢。” “有辱斯文,你怎么不让你的学生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 “我说得那叫金玉良言,遇到你这种贱人不说等什么时候说?” “无耻。” “下贱。” 两位院长的画风逐渐变成了市井泼妇,倒是身后的几位先生有些无奈的对彼此尴尬一笑,颇有一种你们院长也这样的同病相怜之中。 前面的人越走越快,这队伍就有些跟不上了,尤其是芮听双跟织织,冷含之都快小跑起来了,到了最后干脆不跑了,慢慢走在后头,最后又剩下他们一行人落了队伍。 谢恒见反正也迟到了,干脆拎着织织买了些她爱吃的,等会龙珠会上免得肚子饿。 等谢恒程星洲一行人大包小包到了报名处时,正巧学堂点名。 他们如今算是得罪透了崇文学院的人,两边的人以对上眼,就朝对方冷哼了一下,转头当不认识对方。 倒是织织一手抓着一个炸糕,一边指着崇文队伍里的学兄道:“呀,是你呀,有回去好好练习木球么?” 那位学兄本来就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人,一晚上没睡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是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云中学堂着实气人,连个女娃娃也气死人! 织织见他没回答自己,对谢恒道:“哥哥,他不理我,是不是因为学不会啊,真可怜,玩一个木球都这么笨,往后读书可怎么好。” 得了,那口没吐出来的血,这下真的要出来了。 也不知道两位院长在报名处到底吵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两个身上都不幸有些帽歪衣散,也得亏他们脸上还带着儒雅的笑容,语气却十分不善。 “走吧,咱们去龙珠会。” 大概也感觉到了院长心情不好,大家都十分沉默得拿上了报名处发放的地形图跟时间表,里面说了盛会期间,除却辩论赛,不得与人争辩动手打架,否则取消资格。 并且在他们离开后,后面来报名的人还不少。 “看来这次附近不少小学院也来了。” “我看也是,今年比往年都要热闹呢。” “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昨天我偷偷听杨夫子说得。” “什么事啊?” “就是磊落生,他今年也来了,说是寻找知音人,写下一个故事就以知音人为原型呢。” “真的么?哎呀,我好想成为那个知音人啊。” 织织听了一耳朵,拉住了冷含之,“冷姐姐,你最有学识了,你知道磊落生的知音人为什么大家都想当么。” 冷含之笑了笑,“怎么,你也想当知音人?” 织织耸肩,“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你呀,这磊落生其实以前是一名太学的学生,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所以才能写出这么惊才绝艳的故事,连天家的公主都想要他为自己写一处戏呢,盛京那边更是人人能以请到磊落生去家中做客为傲呢。” 织织似懂非懂,跟昨晚上他们说得差不多,大家听到磊落生这三个字都很兴奋。 “这可不止呢,磊落生若是赞你一句,你考科举的时候,考官都会多看你两眼,你的名声很快就能传遍天下了,说你是磊落生赞过的人。”柳滢无比推崇地接了一句。 织织挠挠脖子,“原来是这样啊。” 报名处离仓阳城的湖中心不远,下了石阶,顺着人群就能看到两岸湖边已经停了不少五颜六色的龙舟,高台有四层楼那个高,上面也挂满了各种彩带,最高的一颗彩球就挂在上面,而看台两边更是设立了雅座,等待着贵客到来。 他们这些学生们,仓阳城也给安排了看点,不用跟百姓们挤来挤去免得受伤,就在看台两侧,搭建了临时的小帐篷,足够他们观赏。 织织拉着芮听双,按照夫子们的排序入场,芮听双看不见,只能靠听,还好后面有几个位置可以坐,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恨不得依靠着栏杆往下看,哪会坐下。 织织扶着她坐下后,便踮脚想往外看,谢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就你这小短腿这样哪看得到,我抱着你到这看。” 谢家的人早就给谢恒安排了位置,但有怕太明显被有些认识谢泽的人发现,只在角落里准备了一个小包间,两边用屏风隔着,但是台子略高,看的也清楚。 因为可以容纳十人,谢恒刚好把卓进也叫上,一行人便在这小看台上看。 顾落尘对于一路上谢家给的特殊待遇都十分缄默,这让谢恒更加摸不准他到底是猜出来了还是没猜出来。 可惜落尘公子那嘴巴跟蚌壳似得撬不开,只能暗中周旋。 倒是织织一边往嘴巴里塞吃的一边对柳滢道:“哇,柳姐姐,我看到你那个妹妹了。” 大家齐齐往织织指得方向看过去。 只见柳沁满脸喜色得跟着陆鸣,朝着最中央的看台而去,在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坐在上面的女子一袭裙摆,倒是看不清面容。 不过冷含之足以分辨她的身份,“应该是恩阳郡主。”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角度从一旁看过去,就像跟谢恒很亲密似得,金阳泽瞪了她一眼,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之前跟她说得,都是白说了,一天到晚就跟着谢恒后面转悠。 哦吼,柳沁又要搞事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故意刁难 金阳泽的表情冷含之正巧瞥见,心里一跳,怎么最近这小子对自己又固态萌发,阴阳怪气起来。 她想了想,跟柳滢交代了一句,拿上了一碟点心下了看台,到了金阳泽身边。 湖边水光潋滟晴,她穿着学院里的素色校服,裙摆随风扬起,露出了一点粉色的小绣鞋,落在金阳泽眼中。 “喏,发什么愣呢,吃吧。”冷含之见他盯着地面发愣,开口道。 他眼睛定定又挪向了她那双手,手腕莹白如玉,套着一只白玉镯子,他心念一动,“这不是我娘……” “嘘。”冷含之差点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巴,“看台上还有位置,跟我们一起看吧。” 金阳泽本来想拒绝,但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琢磨了一会道:“你特地来找我的?” “嗯,我看你盯了我一会,走吧。”冷含之没往其他方面想,反正上面还有位置。 金阳泽默默跟在了她后面,见周围没人注意,才低声道:“我娘什么时候把这个镯子给你的。” “两年前吧,怎么了?”平日里这小子可不是注意女人戴什么首饰的人。 金阳泽想说你戴着挺好看的,话到了嘴边,就转了一圈道:“哦我瞧你最近胖了,这镯子戴着有些紧。” “……”冷含之,呵呵,谢谢,你别吃了。 她心里这么想,把那碟点心护得死死的,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金阳泽了。 重新上了高台,金阳泽对顾落尘等人一一见礼,谢恒知道他跟织织是同窗,颔首后就护在了织织旁边,“别踩在栏杆上,容易跌下去。” 织织一直盯着柳沁,嘟囔道:“哥哥,她会不会跟那个什么郡主告状啊。” 谢恒冷笑,“应该不会这么愚蠢,这是龙珠会,可不是他们郡主府。” 然而谢恒的回答还真是错的,这边的柳沁一上了高台,眼泪便涌了出来。 “义母,沁儿好想义母啊。”少女盈盈拜倒,周围坐着的几家仓阳城的女眷都齐齐朝她看来。 毕竟身为恩阳郡主的义女,也不是能让人小看了去的。 恩阳郡主也许久未曾见到她,笑吟吟叫身边的嬷嬷搀扶她起来,坐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一段时间没见,感觉更清瘦了,鸣儿也来了。”恩阳郡主笑道。 陆鸣走路有些不大流畅,主要是屁股还疼着,他哪能说出口,行了一礼后站在了一旁。 柳沁抽噎道:“义母,沁儿辜负了您的期望,并没有成功入学云中学堂。” 恩阳郡主皱眉,“怎么?师先生没给我这个面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低了下来,显然也不想得罪这位偷偷来到云中城教学的师山槐。 柳沁摇了摇头,“女儿连师先生的面都没见到,是被一个叫谢织织的小姑娘,冤枉了女儿品行暴戾,谋害同窗的罪名给赶出来的,女儿病了一场,大夫交代了不能舟车劳顿,我才在云中城呆了两日,我那姐姐跟表姐也不将我当回事,连夜将我带行李抛了出来,无奈之下,我才找了陆哥哥,还连累陆哥哥被人冤枉,被那无知的县令责打,还要去太学给陆哥哥记上一笔呢。” 柳沁特地选了织织下手,便是刚才也看到了她,恩阳郡主若是单独召见谢织织,那谢恒跟顾落尘还能护着她么? 柳沁只想一血心头之恨。 恩阳郡主听完大为恼火,“你这般性情的人,也会有人故意跟你过不去?那谢织织在哪?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为何针对于你,心思如此歹毒。” 柳沁见恩阳郡主信了,知道凡事不能太过,适可而止,她擦了擦眼泪道,“沁儿只是想解释自己为何现在在崇文学院,并非是想给义母惹麻烦,义母千万别为了我,在今日盛会让人拿捏把柄。” 恩阳郡主心里一热,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道:“傻孩子,你这样才容易被人欺负,你放心,我想治她,多得是法子,陈嬷嬷,你去,跟院长们这样说。” 恩阳郡主迅速把事情交代了下去,然后让柳沁放心,必定要让那个谢织织好看。 柳沁坐在她身侧,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俨然一副乖巧女儿的姿态。 陆鸣站在一旁,心里也是隐隐期待,可惜他是外男,倒不能一直呆在这女眷所在地,请安后便先退了下去。 恩阳郡主知道了他受伤的经过,对谢织织更加憎恨,让嬷嬷送了跌打损伤的药膏过去,也算是给河东节度使家卖个面子,今日给他家公子讨个公道。 怎能被一介商户地头蛇给欺负了去。 院长接到消息,赶紧让人把女学生们都叫了下来,叫到织织这边的时候,正巧谢恒他们去买彩头了,身边只有金阳泽跟顾落尘在,金阳泽问道:“为什么单独让女学生集合,是有什么事么?” 何先生摇头,“没什么大事,说是去参见一下恩阳郡主,这算是天大的好事了,赶紧的吧。” 金阳泽没起疑心,倒是顾落尘喝了口茶,对织织招了招手,织织走了过去,顾落尘摘下了身上的玉佩交给她,“若是恩阳郡主为难你,你记得拿出这个,便说,便说是我的干妹妹,知道么?” 织织点头,“记住了,但是织织只有一个哥哥哦。” 顾落尘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不跟你哥哥争你,这个给你是怕恩阳郡主为难你。” “那我回来了再还给你。”织织福了福身子,这才跟着何先生下了高台。 且不说谢恒回来怎么收场,这边,因为恩阳郡主特地的吩咐,云中学堂的女学生排着队都得等着,因为她要先见崇文学院的。 这下子云中学堂的便都得站在日头底下等着,柳沁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拉了拉恩阳郡主的袖子,想快点让她折磨谢织织。 恩阳郡主垂下眼,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让人把云中的一块请上来,却不让崇文的走,不然等会这谢织织出了丑,没人传播就不美了,丢人就得丢得全城皆知才好。 冷含之:呵,狗男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熊孩子来了 恩阳郡主的盘算和教训就是仅此而已了,毁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让她往后几年都得活在这笑话里,也算是个教训了,毕竟当众让一群女学弟子在烈日底下暴晒,传出去,可是要被谏官弹劾的,她才没这么蠢。 柳沁哪能想到这点,她只是迫不及待想看织织那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织织跟在了冷含之她的身后,冷含之轻声指点道:“恩阳郡主最在乎女子的礼节,你们就按照平日里女学夫子教授的那样行学生的礼就好,跟着大家一起做,别格外的出挑也不要落了下乘,若是恩阳郡主特地把你留下,你也要随机应变,千万不能跟以前一样,去哭闹,免得让人找借口拿这个来对付你。” 织织是有点小聪明的,冷含之平日也觉得这丫头机灵讨喜,可若是对方是皇族,你玩这套可就没用了,她少不得得提点一二。 织织认真的点头,有些如临大敌。 还没等冷含之说多一些,恩阳郡主身边的陈嬷嬷便过来了,目光十分锐利得扫向她们这群姑娘家,然后颇为冷淡道:“进去吧。” 前头有女学的学姐们打头阵,倒是不用害怕。 可是正当大家准备跟崇文学院的一样齐齐行礼退下的时候,恩阳郡主却道:“都说你们云中学堂的女弟子各个都是一顶一的,今日都是我们这些妇人在这,你们也好一一上来见礼。” 陈嬷嬷点头,“请前面一列上前一步行礼,报上各自的名姓,再退下吧。” 对方是郡主,说是要一一见过她们,这也不算过分,倒还是个露脸的机会,大家便乖乖应诺。 恩阳郡主端起茶盏,其实压根也没看她们说什么,行礼的规范如何,等人到了前头便挥手让她们下去。 很快便轮到了织织这一列。 冷含之恩阳郡主是认识的,还有柳滢,不过这次恩阳郡主却是目光有些不善。 “是含之啊,倒是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冷含之垂首,恭敬道:“含之受父母之命,已经拜入云中学堂门下,现在还在努力读书,这次听说郡主来了,含之还想这求见,不曾想在龙珠会上,竟能见到您,当真是含之的福分。” 恩阳郡主爱听恭维话,不然柳沁也不会这么得宠。 柳沁见到织织站在角落里,拉了拉郡主的衣袖道:“义母,她便在站在含之表姐的右手边,那个矮个子。” 恩阳郡主听她说完,便目光直直朝织织看了过去。 小姑娘小小巧巧,小脸低垂着,倒是没看出来是个心机谋算一等一的。 正在恩阳郡主沉默不语,把玩着手里一串白玉珠串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身穿宝蓝色锦缎,戴着金项圈的小公子。 “母亲,外面好热闹啊。”这边是恩阳郡主的儿子了,这孩子得来不易,恩阳郡主平时都看护得跟眼珠子似得。 “麒麟儿,快坐下,热不热?”恩阳郡主一下就忘了要为难织织这件事,拉着儿子便关怀起来。 看台上的妇人们也机灵的转过身,一口一个小公子活泼好动,将来必定是个英雄少年云云,直夸得恩阳郡主满面红光。 柳沁有些着急,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让谢织织逃了过去,只好抓了果盘上的一个桃子,用帕子擦了擦,递给麒麟儿,在他耳边悄声道:“这个桃子好吃,沁姐姐特地留给麒麟儿的。” 麒麟儿生得虎头虎脑,不过因为柳沁一边说,一边拉着他的手,眼睛还一直往织织那边瞟,自然也让麒麟儿看到了织织。 柳沁陪着他一段时间,是知道这小子素日里就喜欢逗弄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前段时间因为亲了恩阳郡主属地上一个官员家的千金,还被御史知道弹劾恩阳郡主教子无方来着。 果然,麒麟儿看到了织织,眼睛就亮了起来,好漂亮的小姑娘啊,比他身边的丫鬟都好看。 他一下从恩阳郡主的身边站了起来,抓起两个桃子就朝织织走过去。 他跟织织差不多高,年岁七八岁上下,只是恩阳郡主偏宠他,长得比寻常孩子胖些,那桃子被他的胖手抓着,感觉比桃子还多汁。 “你要吃桃子么?”麒麟儿将桃子递到织织跟前。 织织这才抬起头,麒麟儿看得有些发呆,真漂亮!真的好漂亮啊,像画里的小仙女。 他想对恩阳郡主说他要这个小丫头做自己的丫鬟,然而恩阳郡主一早就看出自己儿子想要干嘛了,今日人多,可不能再让人传出她教子无方的传言了。 “麒麟儿,回来。”恩阳郡主这次加装没看懂儿子眼里的迫切,命令他赶紧回来。 这儿子是被她宠坏了的,叫他回来就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哼了一声,就要往织织身边挤,想跟她一起站着。 织织往旁边一缩,皱起眉头道:“我不要。” 冷含之心里一跳,“遭了。” 这麒麟儿就是个你不要,我就偏要你要的死脾气,熊孩子里能排的上好的人物。 果然,一听织织说不要,这小男娃就不高兴了,“你不识抬举。” 织织没搭理他,说多错多,她只想快点回到哥哥身边。 恩阳郡主身份高,她儿子骄纵,那就不叫骄纵,顶多叫小公子真性情,而织织这小丫头落在旁人眼里,那也确实是不识抬举。 这世上双重标准的人本就有许多,柳沁见目的达成,拿着扇子轻轻扇风道:“义母,您看到了,还是快些将麒麟儿叫回来吧,免得他吃亏。” 恩阳郡主冷笑道:“一个小丫头骗子,脾气倒是很大。” 她转眼看到陈嬷嬷手里那碟核桃,笑道:“小姑娘,你过来!” 织织瞪大了眼睛,怎么还要叫她啊。 陈嬷嬷皮笑肉不笑道:“郡主唤姑娘呢,这是姑娘的福气。” 是福气你怎么不去?这福气我不要了。 织织有些不乐意,但是想快点回到哥哥身边,便慢慢走到了恩阳郡主面前,恩阳郡主也就近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倒是有娇气的资本,生得确实好,可惜,这等好的相貌,出身却低,还看不上麒麟儿,今日便要让你付出代价来。 明天看织织怎么搞绿茶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便是婆娑罗 等织织过来了,恩阳郡主又轻摇团扇道:“好了,你们这些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家,去一旁看龙珠会吧。” 去一旁,也就是没让她们回去,这郡主到底想干嘛? 大家心里犯嘀咕,在这还不能高兴的扔花,扔彩带,连欢呼都不行,哪有自由吧。 一旁的妇人笑道:“郡主为何独独留下这个孩子?” 恩阳郡主笑得温和,“这孩子生得玉雪玲珑,我一看就喜欢,可会剥核桃?” 妇人笑容凝在脸上,让个孩子剥核桃,也不怕伤了手。 织织如实摇头,落在恩阳郡主眼里那便是故意挑衅,好啊,当真是个不知道轻重的贱丫头。 “陈嬷嬷,让她在我边上剥核桃吧,这龙珠会每年都看,今年也该看看别的有意思的。” 陈嬷嬷点头,一把拽过织织,将她摁在席子上跪着,随后摆出两颗核桃,便让织织去剥。 明摆着是得罪她了,一旁的妇人虽然看不过眼,但也不会为了不认识的女娃娃去得罪郡主,只好都装看不到。 另一边,谢恒已经回来,一上来就发现姑娘们都不见了。 “织织呢?” “恩阳郡主说要看看姑娘们,便都过去见礼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金阳泽回答道。 谢恒走到栏杆处往外看,那边太远了,看不清,但是能看到女弟子们的校服,他蹙眉,“这郡主不会为难织织吧。” 顾落尘推着轮椅过来,“我将我随身的玉佩借给了织织,郡主如果看到那玉佩,应该不会太过为难的。” 谢恒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多谢你了。” “应该的。” 毕竟也替你尝了那么多药汤不是。 织织拿起了核桃,不知道怎么弄开,一用力手就有些发抖,柳沁一直盯着她,见状轻笑道:“织织妹妹这也太娇嫩了,沁儿身子不好,剥核桃也不会手抖啊。” 恩阳郡主喝了口茶,将蠢蠢欲动的儿子摁住,淡然道:“是啊,难道在家中不曾侍奉长辈么?太没规矩了一些。” 这一唱一和的,仓阳城的贵妇们全明白了,让这云中女学的女弟子们站在外头等着,不就是为了折腾这小姑娘,让人家怨恨她,觉得是因为她自己才受到惩罚,里头呢,又要拿个核桃徒手让人剥,再挑拣规矩,面子里子都给恩阳郡主赚回来了。 这小姑娘也当真是倒霉,怎么就撞到恩阳郡主手里了。 有个贵妇不忍心,开始转移话题,“要我说呀,论规矩,我们家那些不成器的姑娘哪里能跟沁姑娘比呢,沁姑娘得了郡主的教养,当真是淑女典范。” “是啊,沁姑娘这面相,便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么能跟着郡主呢。” “可不是么,跟沁姑娘一比,我们家那丫头粗鄙不堪,郡主也别偏心眼啊,得空也教养教养我那女儿。” 恩阳郡主被她们的马屁卖得十分舒爽,得意得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发,“哪有你们说得这样好,只是沁丫头的确得我的心意,这样好的姑娘,我也舍不得让她去别人家受罪,不如先跟着我几年。” 这话的分量不低,柳沁颇为激动得看着郡主,她的将来有指望了。 麒麟儿才懒得管自己母亲跟沁姐姐说什么呢,只盯着织织,他扑腾着要坐到她边上去,织织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麒麟儿看她越凶越想靠近,恨不得贴上去跟她说话。 恩阳郡主见那边还没开始赛龙舟,便问道:“磊落生先生还没来么?” “没听说呢,估计又是不来了。” 这磊落生脾气古怪,谁能拿捏得准。 恩阳郡主想了想,是时候端出她的宝贝了,便对陈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陈嬷嬷立刻明白,命人去拿。 过了会有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碧玉制造的花盆过来,那花盆还雕刻了栩栩如生的美人卷帘图。 众位夫人惊奇不定,极大得满足了恩阳郡主的虚荣心。 “这花盆也太精致了,不知道种得是什么花?”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枝叶,郡主是得了什么稀罕的宝物?” 大家都将目光挪到了恩阳郡主这边。 恩阳郡主挑了挑眉,优雅的拂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倒也没什么,这便是婆娑罗。” “天哪,竟然是婆娑罗。” “今日磊落生看来必定要为郡主写戏了。” “郡主如何得来的?可曾开过花么?” 有不懂的妇人问道:“婆娑罗是什么呀。” “这你都不知道,婆娑罗乃是西域的一种奇花,开花时,花蕊就像一个美人正在对你微笑,神态各异,花期极短,视为珍品,我们大楚都找不出十株,能出现一朵开花的,那便是上上佳品,绝非凡人能得。” “如此神奇?可我看着花朵紧闭,没有要开的意思啊。” 恩阳郡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磊落生极其喜欢婆娑罗,为了能让麒麟儿直接当太子伴读,她也想走一走磊落生的门道,能将麒麟儿的故事编纂成戏文,天下传唱,让麒麟儿成为神童,把那谢泽比下去,这一切就有戏的,可是这重金买来的婆娑罗也就第一天来家里的时候开了一次花,接下去再也没开过,只能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让众人夸赞一番而已,恩阳郡主自己也知道,若是不开花,这就是个树桩子,磊落生怎么可能为此帮忙? 那妇人估计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躲到了最后头。 “郡主不要心急,这花开花落皆有时,缘分到了便开了。” 一群人说得正热络,织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看着婆娑罗。 麒麟儿趁着郡主不注意,挤到了她边上,“唉,你也喜欢这树桩子?我娘估计被人骗了,等它真的不开花了,我送给你,你让我亲一口呗。” 织织压根没理他,放下了核桃,柳沁一直盯着她,见她居然不剥了,唇角一勾道:“谢姑娘怎么不剥了,是不是累了?” 全场一静,恩阳郡主扫了一眼柳沁,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义女,想惩处一个小丫头,做的明显了一些,她也不会为了个外人为难她。 谢谢积极的惜雪byz的月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变脸大戏 恩阳郡主看也不看织织,语气有些不耐道:“谢家的姑娘不仅没规矩,脾气也不大好啊,看来是我这个郡主使唤不动你了。” 就在大家都为织织捏一把汗的时候,织织突然开口了,“它不开花,是因为它喜欢照半夜的月光,也不喜欢这种燥热的天气,需要呆在安静潮湿的角落里,泥土要湿润,它们还喜欢听歌声。” 小姑娘声音清脆,但说完,大家先是一愣,随后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新鲜,我还没听过什么花喜欢歌声的。” “这也太滑稽了,小姑娘可不要信口开河啊。” “是啊,花啊草的又不是人,怎么会听歌呢。” 恩阳郡主本来就不喜欢织织,听她拿自己细心呵护的婆娑罗开玩笑,一下将团扇摔在了桌案上,那核桃受到震动,滴溜溜滚到了席子上。 “大胆!我看你小小年纪,却没个人教养,有人教你规矩,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不识好歹,陈嬷嬷,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她。” 织织一下站了起来,神情笃定道:“它能开花!” 随后,她也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开口吟唱了起来。 没人能听懂她歌词里面在唱什么,也根本不知道她用得是什么语言,可是那语调非常的好听,配上她的声音,就像是回到了丛林里,清远悠扬。 女学的弟子们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这极美的歌声。 芮听双一直在外面听着,告诉了大家自己听到的,她们正恼怒这恩阳郡主无理取闹。 “织织怎么会说出花草听歌能开花这么离谱的话。” “咱们要不要去找院长啊。” “她在唱歌。”芮听双轻声道。 柳滢靠门边近,听得有些入神,“真好听,我从没听过这样好听的曲调,像夜莺。” 芮听双也听得有些心驰神往,“确实。” “哎呀,好听有什么用啊,不开花,那织织可是要承受郡主的愤怒的。” “对啊。” 她们正着急呢,里面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芮听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话语声,“开了。” 看台内 恩阳郡主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婆娑罗,正在这死丫头的歌声里,缓缓绽放,慢慢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露出了里面的花蕊,确确实实如同一张美人面。 众位贵妇早就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恩阳郡主盯着织织,“你你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织织一曲唱罢,一脸坦然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它喜欢听歌,它并不喜欢你将它拿到阳光底下,它看起来很没有精神,你不懂养花,却非要养它,它不高兴了。” 柳沁一听攥紧了帕子,“你怎么敢这么跟义母说话!?” 恩阳郡主连忙制止了她,现在织织在她眼里便是能帮助麒麟儿爬上太子伴读位置的宝贝,哪里还有刚才的不顺眼,恨不得将人供起来呢。 “织织是吧,你很懂养花么?”恩阳郡主一反常态,笑容可掬得拉着她的手。 织织有些挣扎不过,点了点头道:“我会养一点。” “那你以前,可是见过婆娑罗?还是见人养过?” 织织摇头,“未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它,我就知道要怎么养。” 她说得是实话,恩阳郡主却觉得这是故意藏着不告诉她呢。 她笑得更加亲切,“你别怕,刚才是我不对,陈嬷嬷,赶紧去把婆娑罗开花的消息传出去,再让人拿一些小姑娘爱吃的果子点心,我要好好招待这位功臣。” 织织有些纳闷,程星洲老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啊。 恩阳郡主亲热地拉着她坐下来,对着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动手动脚的儿子瞪了一眼,“麒麟儿性子活泼,你别在意。” 旁得小姑娘听到这句话,铁定是要说自己不在意的,可是织织却并不按理出牌。 她嫌恶地直接将麒麟儿的胖脸推开,皱眉道:“婆娑罗最讨厌长得不好看的东西了,它看到你,等会就枯死的。” 恩阳郡主刚抿了一口茶,差点被呛住。 织织这话的确是胡诌的,她只是看这小胖子烦人而已,可是听在其他夫人耳中,恨不得拿出小本子来记录,“喜欢听歌,讨厌胖娃儿……” 一边是儿子的前程,一边是儿子的相貌,孰轻孰重,恩阳郡主也不用织织多说自己下了判断。 “麒麟儿,不得放肆。” 麒麟儿眼里立刻蓄满了泪花,“母亲……” 可是还没等他哭出来,织织又是一阵嫌弃,“别哭了,不哭得时候像个球,哭起来就是个大倭瓜。” 麒麟儿刚准备嚎啕大哭一下,被她这么一说,打了个嗝捂住了嘴巴,“妹妹,你好凶啊。” “别叫我妹妹,叫大哥。”织织翻了个白眼,正巧对上了柳沁那张怨毒的脸。 柳沁死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靠着这等奇怪的招数,得到了恩阳郡主的欢心。 什么花听了歌声能开花的?简直荒谬,可是偏偏就发生了,柳沁真是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将织织这张脸给撕碎。 “义母,这事情是不是有点诡异,要不要找人查一查。” 恩阳郡主有些不满得看着柳沁,“这婆娑罗是我带来的,她能有什么本事提前接触到?何况你是不知道,这花多难伺候,她要是能让婆娑罗听话,我倒是随便她如何,你也是,在这节骨眼上,有什么话想说都给我憋回去。” 她警告完柳沁,才对织织越发和颜悦色起来,“我越看你越喜欢,我府上还有很多奇花异草,你若是想看看,不如来我那坐坐。” 织织摇头,“郡主,我想回去了,我哥哥一定很着急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如,让你哥哥一块陪着你来我那。” 织织摇头,“哥哥不喜欢见外人的,如果你是想问我怎么才能让婆娑罗一直开花,那我让人写一份种植要义给你好了。” 恩阳郡主大喜,“好啊好啊,那你这首歌能不能也教教我,或者别的侍女也可以。” 妹导:你以为什么人唱歌都能开花么!那我们女主角的光环在哪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还是不够机灵 织织没有藏私的意思,她也压根不知道,这婆娑罗在大楚价值连城,得到了养殖的秘方是多少人想破头都得不到的。 她随便跟陈嬷嬷说了两句,周遭的贵妇也拿小本子记录,郡主喜笑颜开,她倒是不怕这些妇人学去,顶多就是出去显摆两句自己见过婆娑罗罢了,可是真正得到婆娑罗得,却只有她一个,等她拿到了曲谱,那到时候也用不着这个小丫头了。 恩阳郡主想得甚好,几乎已经想到了她的麒麟儿在磊落生的举荐下,由太后亲自选定,成为了太子伴读,到时候荣耀满门。 如此,看向织织的眼神也越发和善,觉得她生得好不说,人也十分机灵。 柳沁在一旁急红了眼睛,陆鸣在外间也听了一耳朵,内心纳闷为何恩阳郡主还不教训那个谢织织,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他哪里知道,何止是不惩罚,恩阳郡主就差把这谢织织给供起来了。 柳沁没法子了,只好到了正在吃果子的麒麟儿身边,怂恿道:“麒麟儿不是最喜欢漂亮的妹妹了么,怎么不去跟她玩呢,你看她身上那枚玉佩,多好看啊。” 麒麟儿瞪了她一样,“我不敢去,她让我叫她大哥,如此凶悍,我怕她打我。” 柳沁恨得牙痒痒,吃怎么胖竟然还怕一个瘦弱的女子,当真是没用的孬货!当初推他下船的时候,自己胳膊肘都快脱臼了,煞费苦心到了恩阳郡主身边,要是告诉她。一切都要功亏一篑,谢织织凭着婆娑罗就能爬到她头上,得到了她的靠山的恩宠。那她这么多的努力又算什么? 柳沁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这么算了,到了恩阳郡主身边,她正准备开口,恩阳郡主将手上喝过的茶盏放在她手里,“茶凉了发苦,还不去沏一壶来,对了,让那边的厨子准备一些姑娘家爱吃的小点心,给织织带回去。” 柳沁手一抖,茶水便溅了她一手,差点就滴落在恩阳郡主的华服上面。 柳沁忙不迭的要去擦拭,恩阳郡主有些嫌弃道:“往日里看你是个伶俐的,看来还是不行啊,下去吧。” 柳沁鼻子一酸,嘴唇动了动,低下头转身要走,又听那几个贵妇道:“到底还是年纪轻,郡主多教养两年便是了。” “我又不是她亲生母亲,如何能将她带在身边呢,她有多大的福分,全看她自己,看织织啊就知道了,小姑娘聪明伶俐,比什么都强。”恩阳郡主这变脸的速度,贵妇们都赶不上了。 赶紧立刻跟上,直接把织织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织织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教,等说完了,觉得自个也没什么可教授了。 “那歌呢?” “是啊,歌才是最要紧的。” “只要你用心歌唱,它就会开花了,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唱的是什么,瞎唱的。”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恩阳郡主脸色却沉了下来,“织织啊,是不是怪我刚才那样对你,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织织摇头,“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见恩阳郡主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有些不高兴得开始玩起了顾落尘给她的玉佩。 恩阳郡主一眼便认清了,当即起身道:“这玉佩?” “是我顾阿兄给我的。”织织说完有些心虚。 恩阳郡主心里一跳,这小丫头倒是不简单,顾落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身为一个商户女却能得到顾落尘贴身的玉佩,这可是当年圣上赐给他的。 恩阳郡主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想想还是不能将人拘在这太久,免得得罪了顾家,反正养婆娑罗的办法也拿到了不是,倒是这个柳沁,撺掇着自己对付谢织织,难道就不怕让她得罪顾家么? “原来是这样啊,陈嬷嬷,把我准备好的点心给织织装好,送她回去。” “是。” 如此这般,等织织出来的时候,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谢恒已经等不住了,将院长直接拽了过来。 织织一出来,陈嬷嬷便十分客气得送上了一张名帖,“这是郡主府的帖子,姑娘若是想来府上,随时可以拿着这个过来。” 织织有些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哪里肯在进去!想都别想了。 陈嬷嬷说完,也懒得看女学那些女弟子,转身鼻孔朝天就进去了。 这时候冷含之她们才围了过来,“织织,你真的让什么花开花啦?你好厉害啊。” “你们怎么知道的?” 柳滢指着芮听双,“咱们有个顺风耳呢,有什么不知道的。” 芮听双脸一红,“郡主肯放你走了么?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芮听双刚说完,谢恒已经到了跟前了。 织织一下张开了双臂,露出了笑容来,“哥哥,好想你啊。” 谢恒见到她平安无事,心里也松了口气,刚才已经抱着就算报上自己的身份也得让恩阳郡主把人吐出来的心情过来了,还好她安然无恙。 谢恒一把将人抱起,也懒得理院长,直接走人。 院长摆摆手,“走吧走吧,龙珠会快开始了。” 女学的弟子们一知道能回去了,恨不得原地欢呼,在这也太压抑了,难受极了。 谢恒冷着脸,越过人群,看着织织手里的点心篮子,直接扯了过来甩给了一旁正在看水中斗戏的两个姑娘。 那两个姑娘本来想骂谁乱扔东西,一看到是个生得十分俊美的少年郎,小脸一红连声道谢。 织织看着谢恒生气的样子,不敢吭声,等回到了看台,金阳泽他们也聚拢了过来,“如何了?你哥哥刚才可担心了,郡主难道为难你了么。” 织织摘下了玉佩还给顾落尘,在谢恒怀里点头,“对,她非让我剥核桃,可讨厌了,后来她拿出了婆娑罗,还是不会开花的, 她压根就不会养花,那婆娑罗很可怜,都快死了。” “婆娑罗?是何物?”程星洲跟裴子晋都没听过。 顾落尘颔首,“是一种西域来的花,因花蕊绽放时像美人面,因此出名,不过大楚并不适合养殖,大多数人也只是听过不会花钱去买,而这些人里面唯有一个人对婆娑罗格外钟爱,那便是磊落生。” 谢谢读书人、屯浑正豪jyb、33441320、郗夕、林下浅溪、冷沦正豪tea、candy、树下的落叶m的月票。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歌声是你唱的么 “难道恩阳郡主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磊落生帮忙么?磊落生虽然名气大,可她是郡主啊。”程星洲不明白了。 冷含之和柳滢也回来了,坐下来正好听见这话。 冷含之淡淡道:“或许是因为郡主想让小世子提前进入太学,然后升级为太子伴读吧。” 之前她们在恩阳郡主府上做客时,也听婢女们说过这件事。 “太子伴读?她儿子多大,心里想得倒是挺美,太子殿下如果登基,那她儿子岂不是天子近臣,这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家?谢家还差不多。” “谢泽倒是最有可能的。” 谢恒眉心一动,眼神扫到了顾落尘那,恰好看到了顾落尘也在看着他。 谢恒转移了一下视线,问织织道:“除了这个呢,可还有别的地方为难你?” 织织摇头,“我让婆娑罗开花了,她就一直抓着我,让我教她,我就教她了,哥哥,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子就想起了一首歌,然后我就唱了,那花就开了,它是不是听懂我的歌声了?” “是么?还有这事,你再唱一唱?”程星洲凑了过来。 织织摇头,“哥哥,我的头有点疼。” 谢恒替她揉着头,“可是跟以前一样那种疼?” “嗯。”正说着,她半靠在谢恒的怀里,谢恒让程星洲过来给她把脉,程星洲也不敢耽误,可惜按照他如今的医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边太吵了,不如,让织织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在场知道织织当初中毒的事情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程星洲的顾虑是正常的。 谢恒点头,一把将织织打横抱起,从看台的另一边离开。 而就在谢恒跟织织离开之后,柳滢这才忍不住道:“今日要不是柳沁,织织哪里会被郡主留在里面,还好织织聪慧,能让婆娑罗开花,不然那手指岂不是为了剥核桃,都要弄伤了。” 冷含之冷下脸,“你放心,我已经告诉我母亲了,柳沁这个人心思不纯,应该让你爹早点接回去好好教养了,以前只是有点小聪明,跟人争衣裳首饰,这些都无伤大雅,可是现在想要害人性命,这再不收拾,是要闯大祸的。” 程星洲跟裴子晋对视一眼,悄悄从另一边离开,倒是金阳泽本来坐在那喝茶,也被他们两个用眼神暗示,让他下来。 金阳泽与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交情,下了看台便问道:“两位学兄有什么事么。” “你跟柳滢好像偶尔也会说两句话,家中算是旧相识?” 金阳泽点头,“有那么点关系。” “那柳沁你也认识吧?” 金阳泽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头了,“自然。” 程星洲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学弟,你进学院这么久,学兄也没什么事情拜托你,现在你就帮我们一个忙呗。” “有话好说,不知学兄是想做什么?” 柳滢正起来靠着栏杆吹风,就看到了金阳泽跟着程星洲他们走了,她纳闷道:“这几个人什么时候有交情的。” 一刻钟后,三个人才神神秘秘地回来。 柳滢赶紧问道:“你们三个人刚才去哪了,我可看见你们鬼鬼祟祟往看台那边去了啊。” 裴子晋跟程星洲一脸坏笑道:“等会你就有好戏看了。” 倒是金阳泽十分心虚地坐了下来,冷含之瞥了他一样,“做贼去了不成,怎么这副样子。” 金阳泽将茶杯推了过去,“去帮你出了口气。” “?”冷含之有些不解。 另一边主看台上,陈嬷嬷喜滋滋地回来了,“郡主,婆娑罗开花的消息,我已经让人传播出去了,想必磊落生先生一定会知道。” 恩阳郡主面带笑容,“去,跟龙珠会主事得知会一声,等磊落生来了,将他带到我这,就说,恩阳郡主有请先生观赏婆娑罗。” “放心吧,老奴早就知会过了。” “那我就静等先生来了。” 马车内,谢恒拿着帕子替织织擦拭这额头上的汗珠,“还疼么?” “不是特别疼,比起以前好多了,只是我特别想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我会突然就唱出来。”织织趴在他腿上,有些有气无力。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谢恒才不管那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让她这么难受能是什么好歌。 织织攥着他的袖子,“哥哥,你知道么,那婆娑罗好像是我梦里的花,梦里,婆娑罗没有那么小,它好大好大,比我还高呢,林子里有好多好多。” 谢恒静静听她说,“嗯,还有呢?” “我在梦里,穿梭在花海,有好多蝴蝶跟着我,我会唱歌,哥哥,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谢恒将她抱到腿上,“不觉得难受的话,就唱一会。” 织织靠在他胸口,启唇缓缓吟唱。 谢恒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甚至都没想过,这样好听的歌声,会是织织能唱出来的,几个月前,她连说话都不会。 可是这样好的歌喉,这样灵秀的织织,她的家人,又是怎么狠心将她当做祭品,献给天生的? 夺走她的五感,让她连做一个健全的人的机会都不给。 谢恒将她死死抱住,此刻的她,令他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 而就在织织快唱完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有一个人不顾阻拦的掀开了车帘,那人看起来满脸大胡子,却身穿直裰,头戴方巾,目光炯炯盯着谢恒怀里的织织。 待看清是个小姑娘之后,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谢恒挡住了织织的脸,满脸戾气得盯着那个书生。 那书生语气有些颓丧,“在下磊落生,听到了歌声这才拦下车架,小兄弟,我可以问问……” “不可以。”谢恒神情不耐的将车帘放下,对外面斥道:“再拦不住突然闯进来的,你们别想拿银钱。” 这马车是出来的时候租赁来的,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什么乱七八糟的疯子都能直接拦车。 车夫一听不给钱,推了一把磊落生,“走走走,哪来的疯子。” 磊落生一听这话,有些无奈得笑了笑,他真的是被歌声所吸引啊。 快猜猜康程星洲他们干嘛去了!不是不让织织打人,是这个场合打人,其实没啥好处,不如直接抢了柳沁的宠爱,让恩阳郡主求着她更解气,至于柳沁的报应马上就来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就你也养花 “听说了么?恩阳郡主的什么婆娑罗开花了?” “婆娑罗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都这么说,我也学一嘴!” 磊落生身子一顿,歪了歪头朝主会场走去,那主办的乃是云州的御史张淼,本来就在这等这姗姗来迟的磊落生,一看到他还慢条斯理事不关己的样子,火烧眉毛似得跑了过来,“您怎么才来啊,赶紧跟我走。” 磊落生甩掉了他的手,“有话说话,拉拉扯扯算什么事。” 张淼跟他份属同窗,两人的交情也是十多岁那时候起的,哪能不知道这老小子现在又犯浑了,赶紧道:“恩阳郡主可是等你大半天了,赶紧去她那边露个面,也好让我有个交代不是。” 磊落生摇头,“我不去,无利不起早,定然没什么好事。” “啧,不管有好事坏事,你就当帮帮我,我这才刚上任两年,这龙珠会在我手里也没办出阁名堂来,能把这郡主请来也算是给我个薄面了不是,吏部那边我也好有个交代,嗯?” 磊落生有些不耐,“我就不喜欢你们这些人,整日里讲究所谓的人情世故。” 他语气一软,张淼已经知道他不拒绝了,赶紧拽着他的胳膊往里头。 “这恩阳郡主啊,特别喜欢你写的故事,你就去露个面,成全了人家的心意便是,其他也用不着你啊。” 磊落生摇了摇羽扇,“你说得倒是比唱得还好听,她到时候正要我做什么,我可不会给你面子。”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怪你。” 恩阳郡主已经等了许久,这龙珠会也没开始,已经隐隐有些不耐,张淼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磊落生很敷衍地行了一礼,然后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对,说坐也没个坐姿,更像是躺着。 他生得相貌平庸,可是一身的磊落豪放之气,让他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张淼赶紧解释道:“郡主,这就是磊落生。” 恩阳郡主一喜,赶紧吩咐陈嬷嬷道:“快,快给先生上好茶。” 磊落生对郡主颔首,然后也就仅此而已了。 恩阳郡主也不生气,故意让人将婆娑罗端了出来,摆在了案几上,果然,磊落生自从看到了那盆婆娑罗,也收起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笑容来,反倒是格外认真的盯着恩阳郡主。 恩阳郡主还以为是婆娑罗打动了磊落生,笑道:“这婆娑罗真是开花时候,便遇到了先生,可不就是名花需得惜花人么。” 恩阳郡主说着,将麒麟儿招呼了过来,“快,快给先生行大礼。” 麒麟儿刚凑近磊落生,磊落生便猛然站了起来,直直朝着恩阳郡主过来。 “郡主,这花,当真是你的?” 磊落生这语气听不出喜意,可是恩阳郡主却以为他是太过震惊了,面带得色道:“那是自然,这仓阳城除却先生那,恐怕也只有我有婆娑罗了,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 磊落生点了点头,“好,那我便没冤枉郡主,郡主说自己千辛万苦求来了这花,可是为何不愿好好待这花,将它折磨致此!” 恩阳郡主脸色一变,她身份高贵,何曾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 “先生何出此言?我对婆娑罗关怀备至,日夜让人看着,我这还对它不好么?” 磊落生眯起眼睛,气笑了,“郡主若真的喜欢,怎会不知道婆娑罗有自己的习性,你看看你养的这一盆,已经濒临死亡,恐怕这便是它最后开花的时候了。” “什么?”恩阳郡主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盆花,“不可能啊,我一直好好养着,怎么会死?” “婆娑罗出现在大楚本就是逆天而行,大楚无论是天气还是突然都不适合它,郡主把它当做了普通的盆栽来种植,可是却不了解如何在大楚的地理环境下养好它,就郡主这样也配称得上爱花之人么?郡主还将婆娑罗挂在嘴边,成了您炫耀的工具,恕我直言,磊落生最看不惯得便是这种习性,告辞!”磊落生还没等张淼出来打圆场,自己便要走。 恩阳郡主气得浑身发抖,“先生,先生请留步,陈嬷嬷,快把刚才那个小姑娘说得养殖方法给我。” 陈嬷嬷赶紧掏了出来,恩阳郡主追了两步,“先生,我的确是有认真了解过的,您看看,这上面还有没有要补充的,我一定好好养活它。” 张淼也掐了一把磊落生,“看看人家郡主都追上来了,你给个面子行不行。” 磊落生抿唇,有些不耐的将纸条接过来一看,随后瞪大了眼睛道:“这是谁教的?” 恩阳郡主问道:“可有问题?” “没有,比我知道的还要全,郡主,此人甚懂花理,不知是何人传授?”尤其是最后还写着婆娑罗喜欢歌声这一项,不过据他所知,只有西夜国王室血脉选中的圣女,才能有这样的功效,平常人,根本不存在这种本事。 恩阳郡主松了口气,“是一个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磊落生想起了刚才唱歌的那位,“那小姑娘可还在?” “不知道,我可以让人去问问,陈嬷嬷,快去云中学堂那边问问,谢织织可还在,在的话,让她再来一趟。” 磊落生看着那张字条,嘟囔道:“歌声能让婆娑罗开花。” 恩阳郡主看他喃喃自语,立刻道:“是啊,刚才那小姑娘就是唱了歌,然后就开花了,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 磊落生想起刚才那小姑娘的脸,西夜国的圣女会是她么?不……不会的,如果圣女像她这样的年纪,应该已经形同木偶泥塑。 他自言自语起身,自顾自往外走,这便是又是戏瘾发作了,张淼拉都拦不住他,便回来对郡主告罪,“他这人一想写东西便是如此,赶明等他写完了,我亲自带着他去郡主您府上赔罪。” 恩阳郡主有些着急,这好不容易麒麟儿都见到他了,竟然又让他走了,对张淼也淡了一些,“那便劳烦张御史了。” “郡主放心。”说罢,张淼便去追磊落生去了。 恩阳郡主没请到人,还被人指责鼻子骂了一顿,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不过这些贵妇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哪里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好各个对着郡主赔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成也世子 败也世子 柳沁一见这是个好机会,赶紧凑了上去,“义母,这磊落生先生怎么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婆娑罗被谢织织动了什么手脚呢?要么,让陈嬷嬷把谢织织带过来,咱们带回府上让她好好养花。” 恩阳郡主正愁满脑子的火不知道往哪撒呢,别的人都尽量不说这一茬,让她赶紧下台阶,这柳沁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失心疯似得还要往她肺门子上撞,恩阳郡主盯着她一会,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闭嘴!没用的东西,就会谢织织谢织织,人家谢织织还能让我的婆娑罗开花呢,起码她给的养花方子还能给我找回点面子,你会什么?嗯?”恩阳郡主打完了她,自己手心都还发麻。 柳沁身子确实虚弱,加上这些年也有意朝着病美人的方向走,每顿饭也只允许自己吃得半饱,力求百年前的细腰美人那般的风韵,哪里能够承受得住恩阳郡主这般的怒火,直接将她打翻在地。 柳沁不敢置信的捂住脸,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台上的诸位贵妇权当做没看到,正巧那龙珠会也正式开场了,到处都是喊加油的声音,压根没人注意到恩阳郡主到底教训了谁,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她们才不干呢。 “哎呀,张夫人,您看,这艘多快啊。” “李家船行确实是厉害的。” 柳沁屈辱得浑身都在颤抖,她缩在一旁不敢动,麒麟儿坐在位置上白了她一样,继续剥着果子吃,一边吃一边大声叫好。 柳沁咬着牙准备给郡主赔罪的时候,突然从她的衣领里,钻出了一只棕色中带着黑的爬虫。 恩阳郡主瞪大了眼睛,默默后退了一步。 柳沁还未察觉,跪着往前哭道:“义母,是沁儿不懂事,义母饶了沁儿吧。” 若是往日,恩阳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也出了,是不会继续为难柳沁的,可是现在,恩阳郡主不是不想为难,而是她看清楚了柳沁身上的虫子到底是什么玩意了。 “这……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陈嬷嬷刚走回来,想跟郡主说谢织织已经被人带回家去了,哪曾想就看到柳沁靠近郡主的时候,身上有个小黑虫跳到了郡主的身上。 陈嬷嬷当即大叫起来,“有蜚蠊!有蜚蠊啊!” 女眷们最怕得便是这种脏东西,本来还兴致勃勃当看不到恩阳郡主教训义女呢,一听有蜚蠊,尖叫着就跳了起来。 起码七八只的蜚蠊已经从柳沁身上爬了出来。 柳沁也感觉到了脖颈后面有东西在爬,当即叫得比所有的女人更大声。 可惜看台上这点叫声,已经淹没在了群众们的呼声之中,铺天盖地的叫好声里,主看台上一阵大乱。 丫鬟们丢东西的丢东西,夫人小姐们到处乱窜,有些已经跑到了外头,哪里还有体面,恩阳郡主因为身上有蜚蠊,气得恨不得将柳沁掐死,陈嬷嬷绕着她拍了两圈,可惜她的裙装繁复,三四层在身上也不知道那蜚蠊到底钻哪去了。 麒麟儿什么也不懂,还坐在位置上笑得前仰后翻。 恩阳郡主那头上的钗环都掉了一地,今日当真是颜面无存,要成为这仓阳城贵妇圈里头的头等笑话,气得拿起了桌上的果盘碟子就朝柳沁砸了过去。 “你个脏东西,身上竟有蜚蠊!” 那蜚蠊是个什么东西,就是臭水沟子里才会有的,这柳沁一个姑娘家身上竟然有怎么多,真是令人恶心! 柳沁欲哭无泪,她也快崩溃了,不停得挠身上,可惜丫鬟秋儿不在,只能到处去找东西蹭,想把身上的蜚蠊弄出来,结果没把蜚蠊弄下,倒是把屏风给砸倒了。 坐在外间的少年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了,都纷纷过来看,陆鸣也忍着屁股的疼痛想来问问郡主这边怎么了,便看到了柳沁在地上挣扎着,脸红肿着,十分狼狈得看着他。 “陆哥哥,快来帮帮我!”她哭着朝他跑过来。 恩阳郡主已经被丫鬟挠破了皮,疼得她崩溃大骂,砸果盘还不够,见到柳沁要跑,也不管不顾的抓起了桌上那盆婆娑罗就砸了过去,正好砸在了柳沁腿边,将柳沁砸得一个踉跄。 麒麟儿本来因为母亲的失态正在叫好呢,看到这里大乱,影响他看龙珠会,便跑到看台的栏杆处看,没想到柳沁这么一个踉跄,直接将他扑倒在栏杆上。 结果两个人都翻出了栏杆外,跌进了湖里。 恩阳郡主都来不及心疼她悉心培养的婆娑罗被自己砸出去了,就看到宝贝儿子被柳沁弄进了湖里,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快!快救人啊。” “小世子掉进湖里啦。” 程星洲跟裴子晋一直注意台上的动静,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太他娘的精彩了,立刻拍腿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七八只的蜚蠊竟然有这样的效果哈哈哈哈。” “我说抓少了吧,若再多点,这帮人能直接把看台掀飞了。” 冷含之听得莫名其妙,“什么蜚蠊?”她面露嫌弃。 程星洲拍了拍站在一旁的金阳泽的肩膀道:“多亏了他啊,我们抓了几只蜚蠊,让他给柳沁送过去了,柳沁估计是也想不到,是我们再暗算她。” 冷含之跟柳滢诧异地看着金阳泽,“你?” 金阳泽竟然会跟毛孩子似得干这种事。 金阳泽咳了咳,“我也不知道里面是蜚蠊,不过……也算她咎由自取。” 南溪镇上冤枉谢恒到今日为难谢织织不让人出来,柳滢一路都在抱怨,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一切都跟柳沁有点关系,若是能小惩大诫也不错,没想到这效果竟然比自己预料之中还要大。 柳沁能得到恩阳郡主的慧眼,不过就是当初救了小世子,现在这小世子又被她带进水里,这看台下面的水可不浅,恐怕救上来小世子也得受不少苦。 恩阳郡主也顾不得其他了,等小世子被人抱上来的时候,一张小脸苍白,至于柳沁,哪里有人管她,还好她自小生活在江州,会泅水,自己找了个角落,等着丫鬟秋儿给她递上披风,这才保全了最后一点颜面。 南方大蟑螂,鲜嫩多汁,您值得拥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去为她赢一件衣裳 谢恒与织织还不知道龙珠会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到谢家的别庄,织织就被谢恒塞进了被褥里,谢恒让人赶紧把顾宁开的药拿去煎,浓稠得一碗灌下去之后,织织的脸色果然好多了。 谢恒知道她喝了药会嗜睡,便一直在旁边守着她,等她两边眼皮盖下来了,这才自己也寻了个长榻躺下,省得她醒了见不到他。 谢家请来的大夫来得很快,谢恒赶紧起身,让大夫给织织把脉。 大夫仔细感受了一下脉象,才与谢恒出去说话。 “大夫,如何?” “贵府姑娘的脉象很乱,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 谢恒想了想,“算是吧,她之前失忆过,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偶尔会有一些零碎的记忆,一旦想起来就会头疼,非得喝药睡下了才好些。” 大夫点头,“那就是了,往后切莫让她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尽量放宽心。” 谢恒点头,“那她的身体?” “身体还是太虚弱了,每日还得强身健体固本。” 谢恒点头,“明白了。” 他让人将大夫送走,才进了门,靠在门边上叹了口气。 织织这一觉睡得很沉,谢恒睡不着,只能在长塌上看书,自从小时候无意间知道,自己是被舍弃的那个,他便再也没认真读过书了。 可是他答应过织织,要成为更好的自己,这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清风拂过,将竹帘下坠着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轻轻翻阅一张页面,然后顺手将她露出来的小手又塞回了被褥里。 这一切的动作做得十分自然熟稔,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 程星洲跟裴子晋他们跑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 镂空菱花窗里,少年目光温和,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透着缱绻,他轻轻背诵着卷起的书册内容,一只手无意识的把玩着少女的发丝。 程星洲一时看的有些发愣,连裴子晋也站在那一动不动。 过了会,程星洲才道:“像一幅画,是不是?” 裴子晋点点头,“咱们别打扰了吧,过会再来。” “成。” 然而谢恒已经发现他们了,他顺手将书放到了一边,然后起身走到门边,双手抱胸挑眉勾了勾手指,“过来吧。” 谢恒带上了织织的房门,直接坐在了院子里的小亭中。 丫鬟们乖觉得上了茶水点心,这才退下。 程星洲这才开口,“织织睡了?身体怎么样?” 谢恒微微叹气,“还是虚弱,有时候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头疼,今日估计是恩阳郡主非要让她留下剥核桃,又拿出了那什么西域的花,才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那吃了药了么?”裴子晋问道。 “吃了,睡一觉估计会好一些,到午时我再将她叫起来吃饭便是,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龙珠会散场了?” 程星洲提起这个就兴奋,“还看什么龙珠会啊,早散了,恩阳郡主出了一个大丑,那御史也不敢继续开了,赶紧让人都散了,下午再比哈哈哈哈。” 谢恒扬眉:“恩阳郡主,她怎么了?” 程星洲赶紧把自己联合金阳泽干得那档子交代了一下,“她那宝贝儿子跌进湖里,噗通一声,比那祭河神的烤乳猪落水还要大声!哈哈哈哈!” 谢恒扬了扬嘴角,“你们不找她麻烦,我也是要跟她算算账的。”要不是这个老虔婆估计刁难织织,她怎么会头疼? 谢恒面色有些阴沉得将手中的茶饮尽。 “对了恒哥,听说晚上有骑射比赛,赢了的人能得到一件舞衣,还有一百两银子,银子你倒是不在乎,可是那舞衣这世上可就一件,是江南制造局三年才织成的,你要不要去?” 裴子晋拍桌道:“若是咱们恒哥去,肯定能拿到。” 谢恒神色淡淡,“不去。” “为什么啊,那舞衣小姑娘都想要的,穿在织织身上一定很漂亮。” 谢恒神色一动,“穿在织织身上。” “是啊,听说那件舞衣在阳光底下,有好几种颜色呢,随着天气,时辰,光线都会变成不同的颜色,不然能织三年么?哪个姑娘家不想要啊,再说了,其他人能有咱们织织穿着好看么。” 谢恒突然想起谢泽送的那条裙子,“去可以,但能戴面具么?” 程星洲点头,“没说不能戴,应该是可以的。” “能戴面具,我就去。” “太好了!这件舞衣,一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织织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彼时已经是申时,谢恒让人赶紧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织织坐在床上,谢恒一边喂她,一边不自然得看了看自己身上,“怎么这样盯着我。” 织织突然笑了笑,“哥哥穿这件骑装好好看啊,怎么突然换衣裳了。” “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哥哥晚上有事。” “哥哥不带我去么?” “大夫说你要多休息,哥哥,去帮你赢一件衣服回来。” “什么衣服啊?” “哥哥还没见过,不过听说很美,织织要给我加油么。” “嗯!”她脆生生应着,然后隔着桌案,半跪着起来,抱住了谢恒,“哥哥是最棒的,哥哥一定能为织织赢下衣裳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小丫头点点头,“那是当然,织织不能出去,我就听大夫的话,在家里好好等哥哥。” “织织说得对!咱们恒哥出马,有谁能比!?”程星洲乐颠颠进来,上午从这里离开后,他跟裴子晋也去好好休息了一下,准备晚上的骑射比赛,龙珠会被恩阳郡主一家人这么一闹,全城百姓都不大高兴,暗地里咒骂这郡主得罪河神。 明明是为了祭祀弄得活动,这郡主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出来,来年这仓阳城的河神可别发怒才好。 院长看情形不对也赶紧把学生赶鸭子似得赶回来了,让他们好好准备明日的辩论会和才艺比拼,大家想着温习功课,倒也没异议。 如今整个别院,倒是只有他们云中三杰最闲。 裴子晋进了房间才发现桌上有一本书,翻开竟然是《论道》,“织织,你在读这个?” 谢恒瞥了他一眼,“是我的。” 谢谢清风雨阁、宇文雁菡dhh、申徒又菱i、狂风倾的月票。 第二百二十章 骑射大会 这下子倒是把裴子晋的眼睛都给惊掉了,“恒哥?你转性啦,难道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了么?” 谢恒语气平淡,“不一定参加,但书还是要读的。” 织织那么努力学习,每天下学了回家还得做功课,难不成以后字还没她认得多不成?他毕竟已经为了跟谢家赌气错过那么多年了,不想再这样当个只知道逞凶斗狠的人。 裴子晋还想再说,看到程星洲一个劲朝他使眼色,便把话给咽下去了。 等织织吃完了饭,她一溜烟爬起来,拿上了书本,“哥哥读书,织织也去找双双她们温习功课,织织等哥哥回来哦。” 谢恒牵着她的手,“哥哥送你过去。” 他一手帮忙提着她的小书箱,一只手牵着她,织织心情好,又睡了一觉,早就把恩阳郡主那档子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到了女学的院落时,一众姑娘们都招呼她过去,想跟她分享今日龙珠会上的笑点。 谢恒将小书箱交给丫鬟,嘱咐了好好看顾小姐,便跟程星洲他们往外走。 “咦,谢恒他们去哪啊?”有人问到。 织织正在脱鞋,只穿着罗袜踩上了擦的干干净净的席面,“哥哥说要去参加骑射比赛。” 反正院长也不会管他们,大家见怪不怪的围坐在一起,织织挤到了冷含之跟芮听双中间,她们每个人手上东西都不同,有人在穿针引线,有人逗弄着木盒子的蜘蛛,还有的站在院子里引吭高歌。 织织有些无所事事,干脆让丫鬟们去厨房拿面粉跟工具来,她给大家做巧果吃。 “你还会做巧果?你哥哥这样疼你,还舍得你下厨房啊?”女学的学姐们如今也跟她熟悉了,讲话不顾忌太多。 “我特别喜欢做饭,我的手以前受了伤,做不了太精细的,大夫说让我多练习手上的功夫,这样就不会手抖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做的真的又好看又好吃,上次就你做的最有心意。” 织织嘻嘻一笑,冷含之宠溺地挂了一下她的鼻子,“身子可爽利了?” “睡了一会,吃了药好多了,对了,冷姐姐你们今天龙珠会,谁拿了第一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都齐齐笑出了声,“哎呀,你可别说了,我笑了一整天,腮帮子都疼了,你又把这话茬挑起来了。” 织织纳闷,“什么这么好笑啊?” “是真的很好笑,你走了没多久,那个柳沁,跟你打过架的可记得?身上竟然飞出了好多好多蜚蠊,把那看台弄得一团糟,那些夫人小姐们到处乱跑尖叫,还有恩阳郡主身上的衣裳都破了,她还把那盆稀罕的婆娑罗给砸柳沁身上去了,结果柳沁没站稳,把她那亲儿子,胖的跟球似得那个,给带到湖里去了,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活该活该,那个郡主好大的威风,让咱们站在日头底下,她倒是好,坐在里头扇风吃点心,这叫报应。” “可不,仓阳城的百姓现在都把她当瘟神呢,说是惊扰了河神。” “想起来都解气,织织啊,你可真是错过好戏了。” 柳滢跟冷含之倒是没多大反应,主要是最好笑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且一想到这蜚蠊是金阳泽给柳沁的,她们真是宛如在做梦一样。 一群姑娘们叽叽喳喳笑个没完,对彼此也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说起来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学院里哪有这般轻松自在的时候。” “是啊,往日里大家各自上各自的课,下了学又回家去,往年的盛会都是住在客栈,回来便也是回房,倒是头一次体会到了跟同窗们在一起说话谈天到深夜的感觉呢。” “咱们云中姐妹也算是托了谢恒的福气,才有这样好的条件,可要好好珍惜这几天啊。” 丫鬟们见气氛不错,便上了不醉人的果酒,只有年纪小的那几个不能喝。只上了牛乳,她们好快高长大。 “来来来,干杯,不管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明日咱们齐心合力,一起赢了崇文学院,给咱们院长争口气,给咱们女学也争口气。” “说得好,明日祝各位姐妹旗开得胜。” “干杯!” 姑娘们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谢恒他们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顾落尘。 “这不是赶巧了么?落尘,你也出去?”这个时候,大家都被院长摁在院子里温习功课,尤其是参加辩论的那几个,已经去夫子那边开小课了。 顾落尘的学问如何,他们还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估计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顾落尘颔首一笑,“听说有骑射大会,看样子,你们也要去,不如同行。” 顾落尘的目的是比较简单的,若是有能人,可以为顾家军招揽一二,这可比在院子里读书令他感兴趣。 谢恒问道:“可是想为你们家招揽骑射高手?” 顾落尘点头,果然,在这学院之中,也唯有谢恒与自己能想到一块去。 “对啊,差点都忘了你家还有军队呢,不过今日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恒哥一出马,跟恒哥比的看起来都不怎么样了。”程星洲作为谢恒最大的捧哏,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夸奖。 顾落尘摇头浅笑,“那我选第二第三也是好的。” “别管选什么,反正咱们一路同行就对了,趁着院长没发现赶紧跑。”裴子晋拉了他们一把,就往门口蹿。 谢恒的小可爱太打眼,而且晚上人比较多,大家便决定步行过去,谢恒顺手在门口的摊位上买了一副恶鬼面具,程星洲他们看了也要买,连带着顾落尘也被迫买了一副,四个人外带一个小厮,便这样挤入了人潮之中。 骑射大会在龙珠会旁边的广场举办,上面设立的靶子,看设立的方式便知道想要赢那件舞衣不大容易。 大部分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想参加比赛的必须到看台上报名,记录在案领取了红缎带才能入场。 顾落尘看了眼放在场上的鸟笼,摇头苦笑道:“看来今日我能选出来的人确实不多。” 明日恒哥一人的高光时刻~原因无他,【因为是男主呀!】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是我遇过最孬的对手 程星洲买了几包瓜子正抓着吃,闻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顾落尘用折扇指了指场上的鸟笼,“你看,这种是训练手眼能力的,一般人顶多准头好,可是这种活鸟齐飞的场面,若是能够都射中,本身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场合里,所以少见。” “城里的猎户啊,靠这个吃饭,射艺应该不错吧。” 顾落尘摇头,“猎户一般也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会用弓箭射杀,比如兔子,梅花鹿之类,肉可以吃,也可以卖,至于皮毛,用箭能造成的损伤最小,剥下来的皮也完整,能卖个好价钱,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种方式。这种小如麻雀的鸟类,他们不会浪费弓箭去射杀的,因为也换不了什么钱,只有军队或者军队里面专门训练射手的,会用这么刁钻的手法,不吝啬弓箭以及抓捕鸟雀的时间。” 程星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们没报名,就不能入内场,只能站在两边看着谢恒领了号码牌,站在了人群之中。 报名者不乏少年,但是谢恒显然是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可是因为人高腿长,一身精致的骑装便显得分外精神,就算戴着恶鬼的面具,也吸引了不少女人过来观赛。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少年,好英俊啊。” “隔着面具你就觉得英俊了?” “你不懂,男人的好看,有时候又不在皮相上,光是身段,还有那双手,你看,他的手就跟雕刻出来似的,又长又好看。” “这么说倒也是,气韵就赢了。” 裴子晋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还挺有眼光。” 程星洲没回应他,反倒是冷笑了一下,拱了拱裴子晋的肩膀道:“唉,傻狗子又来了。” “谁是傻狗子。” “你往门口看。” 从门口进来的人,真是走路还不大自然的陆鸣。 他身边的侍卫将人隔开一条路供他行走,同时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传入了程星洲他们的耳中。 “公子,咱们不选骑马,便直接比射准头吧。” “若比骑马,我现在也比不得,对了,沁儿那边怎么样了?” “柳姑娘还是不大开心,但是秋儿说她想要这件舞衣,公子你若是能拿下第一,能让百姓们瞧瞧你的厉害,也能让沁姑娘高兴,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很明显这马屁拍得正好,陆鸣面露得意,“说得也是,走吧。” 侍卫对看守门口的人一说是参赛的,又交了银子,陆鸣这才一个人入场。 裴子晋翻了个大白眼,“不自量力,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的。” “你说你每天看话本子就愣是没听过一句话么?贱人都是最后死的,他哪会这么快就入土为安。” “你说得有点道理,哎哎哎,那边设赌局了,我们快去吹一吹陆鸣有多厉害,然后去买恒哥。” “你小子变坏了嗯?不过坏得我好喜欢哦。”两个人相视一笑,屁颠颠得挤开人群去下注了。 顾落尘早就习惯这两位学兄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厮有些坐不住了,“公子,谢家少爷能行么?” 顾落尘十分笃定的摇了摇扇子道:“他必定能行,就凭他姓谢。” 小厮无言,“那也不是那个谢家,一个商户跟谢家本家的,不可比啊。” 顾落尘没回应,只是定定看着场上的赛况。 谢恒也自然是看到了走过来的陆鸣,他并没有把这小子看在眼里,而陆鸣也几乎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谢恒。 因为谢恒这个人风格太浓烈明艳,若是接触过,便不会忘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的要戴着面具,但陆鸣并不觉得这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能赢过他。 他从小练习骑射,请的都是名师,一个商户之子,再多的钱请的师傅顶多就那样了。 为了公平公正,参赛者是不需要自己配备弓箭的,都是由会场上的人检查完毕,再递交给他们,陆鸣领完了弓箭,走到了谢恒身边。 “真是冤家路窄啊,谢大少爷怎么这么有兴致,跑来比赛?” 谢恒根本懒得理他,试了试这弓弦的张力,调整了一下射箭的力气,每把弓都不一样,太轻或者太重,很可能会导致力气不足或者力气太大将弓弦拉断。 陆鸣见他如此认真,冷笑道:“不如放弃吧,这种比赛,不是为你们这种商户之子设立的,我跟你从出生起,拥有的东西就不一样,就凭我爹是当官的,授我本事的恩师也都是出自于军营,所以我劝你省省吧,我不想你输得太难看。” 谢恒调制好弓箭,松了松脖子,闻言只是将弓箭突然对准了陆鸣,那箭尖距离陆鸣的额头,只有一指的距离。 陆鸣一愣,冷笑道:“别开玩笑了谢恒,其他事情,你挑衅我,我都算了,你难道想逞一时之快,然后让你全族为你陪葬?” 谢恒嗤笑出声,“就凭你,也想让我全族陪葬,你先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吧。” 说着,谢恒缓缓摩挲着弓弦,那弓弦崩得很紧,能听到微微的声响,莫名的,陆鸣竟然有些心慌。 带着恶鬼面具的谢恒突然朝他凑近,手好像要放开弓弦,陆鸣猛然抱头蹲了下来。 谢恒已经带着轻蔑的笑意转身走开,他刚确定,这是他此生遇到过,最他妈孬的对手。 陆鸣自己也没料到谢恒压根就是在逗他玩,他还吓了一跳,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当即就有些恼恨,回头观察四周,希望没人看到。 可惜,他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只见程星洲跟裴子晋拍腿大笑,骂他是孬种,人弓弦都没松开自己先蹲下了。 陆鸣起身,冷哼了一下,追上了谢恒那边。 骑射比赛顾名思义,主要还是比准头,有两种选择,要么一层一层比上来,从简单的开始,要么直接选择最难的三关,不必浪费时间比试,但是这三关也是所有关卡里最难的,一旦有一箭失误,就不能再继续比赛,若是一层一层,就算失败一两次,按照总分算,依然可以角逐最后的奖品。 谢谢王孙小萱cyn的月票,大家喜欢这本书的话记得多多留言呀。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谁家少年?神乎其技 谢恒并不喜欢太复杂的比赛方式,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参赛者大部分都是冲着一百两银子来的,也多数是武打馆或者猎户出身,谢恒一个人走到了最前头,对着指挥的人道:“我选三关。” 还在热身的有人赶紧道:“年轻人,那可不是好过的,不如跟我们一起慢慢比吧,别着急!” “是啊,那可不简单呢。” “算了,你管他呢,少一个对咱们也有利。” 谢恒对他们那边一颔首,还是决定直接闯三关。 “你确定,直接闯三关?一箭没中红心,你可就再也无缘奖励了。” 谢恒松了松手上的箭袖,“确定。” 他老练得松了松指骨,略抬了抬下巴道:“怎么比?带路吧。” 那人自己做不了主,便去叫了仲裁来。 仲裁看样子倒是个内行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恒,看了眼他的虎口,便笑了笑点头同意了。 “跟我来吧。” 负责记录的人赶紧追了上去,“您真的让那毛头小子上啊?” “看到他虎口没有?那打小便开始练的,不是年少轻狂吹嘘,指不定真的有本事呢?” “可是咱们这个活动,可从来没人能过三关啊。”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仲裁对谢恒的维护,让记录的无话可说,只能原路折返回去。 另一边看台上。 “恒哥怎么走了?他去哪里啊。”程星洲纳闷道。 有懂比赛的人扭头看他们,“你们认识那场上的少年?是外乡人吧?这是骑射比赛里的两种比法,一种跟所有人一块慢慢比,当个噱头,另一种直接挑战最难的三关,不过开赛以来就没人拿过,只要一支箭没中,那就没了。” “不愧是我们恒哥,要玩就玩最厉害的。” 路人一听,摇了摇头,“年少不知轻重啊,这个你们以为简单呢。” 顾落尘的小厮也俯下身道:“公子,我觉得谢少爷,这次恐怕要出糗了。” “等着看吧,凡事不要急着下定论。”顾落尘继续盯着场上。 谢恒被仲裁带到了广场上的另一边,眼前的是一片人工挖掘出来的泥沟,上面有十多条铁索串联着木板,在左侧位置上,才只有一个靶心。 “这是你的箭囊,无论你在哪块木板上,都必须射中靶心,直到箭囊里的箭射空。” 谢恒还以为有什么难度,也没等他把话说完,背上箭囊,一脚上了木板。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百姓们也都欢呼了起来,这种挑战高难度的比赛,比那边按部就班慢慢来可好看多了。 就在谢恒踩上木板的同时,两边有人将火球晃了下来,原来为了干扰弓箭手,高空坠了差不多十枚火球,在眼前左右摇摆,再配上铁索木板,寻常人能站稳就不错了,还想正中靶心,这第一关便这么难了。 程星洲破口大骂,“不是吧,这谁能射中啊。” 路人笑道:“刚才你不还吹你们家恒哥厉害么?真厉害,现在已经射中了……”那人还准备嘲笑程星洲,眼睛一边注视着台上,片刻之后,他仿佛是被鸭子掐住了嗓子似得发不出声来。 只见谢恒在铜锣敲响之后,直接从身后的箭囊里取出箭,挽弓搭箭,瞄准射击,根本没有片刻的迟疑,风扬起了他的衣摆,墨色长发随风飘扬,恶鬼面具的下面,有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红心,像是小时候练过千百次那样。 “一支!两支……五支!”百姓们忍不住帮忙计算他到底射了几支。 例无虚发,每一支都一破空之势将前面那一支捅个对穿。 他每个动作都仿佛演练过数千次,干净利落,浑然天成,脚下如生风一般快速向前掠去,而箭囊里的箭还在慢慢减少,火球的运转如旧,等他跑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不射箭了。 “他怎么了?可是累了不成?这样跑出来就输了。” “不知道啊。” 程星洲紧张的把手上的瓜子都快捏碎了。 而顾落尘再盯了谢恒片刻后,突然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谢家箭法要来了。” 果不其然,就在顾落尘说话的刹那,走到了最后一块木板的谢恒猛然一个转身,手指缝间夹着箭囊里剩下的五支箭,齐齐搭在了弓身,还没等百姓大叫起来他想尝试五箭齐发,谢恒已经松了手。 只见五支普通羽箭快速朝向靶心而去,一瞬间的功夫,齐齐钉在靶心上,还绽放出了一整个圆形形状,将最初在把心中央的那支箭包裹起来。 火球依然按照自己的频率在动,他五支箭,没有一箭碰到过火球。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百姓们反应过来后欢呼大叫了起来! “竟然有如此英雄少年!是哪家的英才。” 程星洲想说,被裴子晋拉着,“你忘啦,恒哥戴面具就是不想被人知道。” 程星洲扼腕道:“多威风啊,居然不说!哎呀,我要是恒哥,我就去我们家拉彩带去,非得让全城人都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相比较起场外人的激动,陆鸣那边还在慢悠悠的比试。 成绩么,他与另一位猎户齐名,他觉得下一轮他便能顺利淘汰掉其他人,只是不知道谢恒那边为何爆发出了这样大的轰动,难道是太丢人了? 陆鸣正想讥讽两句,哪成想在看他们比赛的百姓全部跑了,都涌去了谢恒那边,而记录他们比赛的人也想过去看看,颇有些心不在焉。 陆鸣心中纳罕,到底什么情况。 谢恒比完后对仲裁道:“你去检查吧,没问题咱们下一轮。” 仲裁有些瞠目结舌,“不必了,众目睽睽,用得还是我们的弓箭,有没有问题,谁还能比我清楚,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请跟我来。” 程星洲也是久久没回神,推了一把在旁边的顾落尘,“怎么样怎么样,跟你们顾家军比,也不差吧。” 顾落尘哑然失笑,何止是不差,谢家军里面,也难有谢恒这样年纪轻轻便能五箭齐发的,只是谢恒当真是谢家的旁支么?就算是谢家的世子谢泽,听说最厉害也不过是七箭齐发而已,而谢恒明显还有所保留…… 恒哥好帅!【星星眼】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惊艳全场 远处的楼阁上,竹帘微微被人挑起,那人放下帘子,听着热水烹煮发出的咕噜噜声响,转身看着身上还带伤的少年道:“你的武功在平辈人之中,已经是上乘,射中你的那个人,可有这样的本事。” 任飞扬喝不惯这大楚的茶叶,他有些不耐烦的垂眸往下看了眼,只看到了谢恒随着人前往下一个赛场。 “这是什么?” 宋嘉茂笑道:“骑射比赛,他直接选了最难的三关,从我有记忆开始,没人能破这三关。” 任飞扬眯起眼睛,因为看不真切,干脆起身与宋嘉茂站到了一起,这才稍微视野开阔一些。 “是他?”任飞扬呢喃道。 茶水已经滚了,小厮忙去倒茶,宋嘉茂摆手,让水再冷一冷,这样会冲了茶气。 他笑问道:“你认识?” 任飞扬垂眸,“算不得认识,郡马以往也看这种比赛?” 宋嘉茂,正是恩阳郡主的丈夫,长相平凡,但是长了会钻营的脑袋瓜,任飞扬帮忙运送火药两年,现在才有资格与他见面,并且知道彼此的身份,方便日后生意来往。 今日来,任飞扬也是跟他讨论运送的路线罢了。 “我不常看,你也知道,郡主喜欢看马球,或者逛街买衣裳,这种骑射大赛若没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看的也都是平民百姓,她不爱来。” 宋嘉茂叹了口气,任飞扬看了眼他腰间的荷包,宋嘉茂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然后笑道:“昨晚上那个姑娘给的,可惜你受伤了,不然也不用便宜我,你知道的吗,小姑娘都爱俏郎君,不过说起来你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这么长一道,看起来应该是你年少时候便有的。” 任飞扬觉得他有些聒噪,只是淡淡道:“小时候跟着我爹走南闯北,被仇家追杀留下的。郡马,我听说世子落水了,您不回去看看么?” 宋嘉茂无所谓道:“火药的事情要紧,小孩子嘛,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 任飞扬一看,也知道他是个对恩阳郡主不大上心的主,自然了,当了郡马也只能屈居公主之下,领个闲差,要不是投靠了上头,每年大笔银钱入账,哪能有这样潇洒的时候,恐怕恩阳郡主在家中也拿他奈何不得。 宋嘉茂很明显不想跟任飞扬执着于恩阳郡主的话题,指着谢恒道:“刚才这小子,五箭齐发,神乎其技,下面的百姓都这么喊呢,是个人物。” 任飞扬眸光一凛,“五箭?” 他记得那天晚上谢恒射伤自己的时候,是三箭。 宋嘉茂赶紧让人把茶桌挪过来,“这边看更仔细,这小子,我看有点本事,倒是能期待一二。这次的奖品是什么?” 小厮笑道:“回郡马的话,一百两银子跟一件江南制造的舞衣,就是那条做了三年,全天下独一份的。” “张淼这次倒是花血本了,不过他父亲便是江南制造局的,要一件舞衣倒是不废什么功夫。”宋嘉茂继续往下看。 任飞扬却盯着谢恒,他也想看看,他有多少的本事。 场上,谢恒被带到了笼子前,仲裁拿出了一条黑布,“需要蒙上眼睛,只有十支箭,若是能射中十五只麻雀,便赢了,不能有空箭。” 谢恒二话不说将箭点好,检查清楚是否有问题后,扯过了黑布蒙在了面具上,再由仲裁检查清楚可否透光。 仲裁没见过办事这么利落的人,好像赶着比完立刻回家去似得。 他检查完之后,对着百姓道:“检查无误,开始吧。” 谢恒站定好位置,侧过头去,听声辨位,这是基本功,对他而言,比第一关要简单许多。 仲裁看谢恒准备好了,然后对那边放鸟的一个颔首,五十只麻雀扑棱着翅膀从笼中争先恐后的往外飞出。 百姓们都觉得这少年这一关怕是难过,可是心底里却隐隐有些期待,万一呢?指不定呢。 然而,谢恒的存在就是告诉了他们,会改变轨迹的并不一定是奇迹,而是实力。 只见他游刃有余地等鸟雀飞高之后,才缓缓从箭囊里抽出了九支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但是他依旧不慌不忙得听清楚声音后,松开了手指。 一声落地的闷响,两声、三声……这些箭仿佛都有眼睛似的,朝着谢恒想去的方向而去,百姓们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数了起来。 可惜射箭不过就是转瞬间的事情,他们隔着远,也数不清楚,鸟雀散去后,谢恒箭囊也空了,他扯下了脸上的黑布,看着地上的“成果”,对仲裁道:“数一数吧。” 仲裁这才走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去检查,要求是十支箭,十五只鸟,而谢恒的数量明显超过了规定的十五字,满打满算竟然有三十只,整整一倍。 很多都是一箭射穿好几只。 仲裁这下当真是心服口服,对着场外报上了谢恒所射的数量。 百姓们再次交头接耳,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那,程星洲更是把手掌都拍到了火辣辣的程度。 宋嘉茂不住的点头叫好,“确实是个人物,你看这一身本事如何。” 任飞扬眼里闪过惊讶,不得不承认谢恒这一手确实漂亮,“好。” “何止是好,你知道么,谢家谢世子,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神童子,我也是见过的,说起来,这背影还挺相似,可惜看不见脸,但这射艺,绝不在谢泽之下。” 任飞扬静静听着,心里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都姓谢,难不成两个人是一家人么? 宋嘉茂扶着栏杆,马上就是第三局比试了想必也不会太困难。 第三局比试在高塔之上,而谢恒则要在平地,对着高塔上的风铃射击,将高塔上的风铃逐一击中,便赢了。 看似非常的简单,好像是想出这个法子的人觉得并不可能有人能通过前面两关,随意出的题目,但是仔细想想,这操作却是最难的。 从下往高处,别说角度,射程,力道,包括风速都会有影响,能迅速将参与者的体力耗尽。 仲裁有些面露不忍,“如果现在放弃,回去普通比试,也能拿到奖品的。” 谢恒打量了一下高塔,“无妨,让我试试。” 谢恒退了两步,一开始便瞄准了最高的塔尖。 宋嘉茂诧异道:“这小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这塔可有九层楼,一开始便用这么大的力气,不太好吧,而且万一这直接就失败了,连后面比的余地都没了,可惜了一个人才。” 谢谢子言一笑kiki、shaguo的月票。 第二百二十四章 轻松赢下 宋嘉茂还在感慨,而任飞扬则一直盯着场上的谢恒。 “郡马,话说早了。” 宋嘉茂本来不忍心看这鬼面少年失败的样子,正唉声叹气呢,没成想再往那边一看,第九层的风铃剧烈响动,那箭的力道正好,没有将风铃射穿,也没有损坏,真的单纯的只是让风铃摇晃了两下。 此刻正好无风,风铃并非因为自然元素而响。 “他射中了?”宋嘉茂有些诧异,心中亦有淡淡的惋惜,竟然没亲眼看到。 任飞扬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恒他的的确确当着他的面,从平地,射中了九层楼之高的古铜风铃。 他对于箭术的造诣恐怕在今日出场的所有人之上。 不仅仅是宋嘉茂这边诧异,那边,陆鸣还在走第一关,却得知这边的比赛暂时停止,因为记录的人也想看看这难得一见的高手,毕竟这都多少年了?才出来这么一个英雄少年。 陆鸣脸色阴沉了下来,谢恒竟然能走到第三关? 他没看到前面两场,却在心里死都不愿意承认他的失败,他怎么会输给谢恒?恐怕这三关本就极其容易通过吧。 陆鸣这么一想,心里果然松快多了,肯定就是如此。 所以等他一道谢恒比赛的地方,看到谢恒正在瞄准第五层塔的时候,直接嘲笑道:“我还以为有多难,不过就是这样,照我说,恐怕这一层就射不中。” 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 人家第九层都轻松射中,箭无虚发,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在这说话的? 陆鸣洋洋得意得看着众人,觉得自己是说中了,他们才无话可说。 然而在众人视线最中央的谢恒,依旧是不动如山,快速射击完第五层后,抽箭瞄准了第四层。 这一次,他用了四支箭,人的位置也随之向后撤退。 大家也都散开,不能打扰他,有人甚至在分析他射箭的姿势与技巧。 陆鸣听得邪乎,仍旧不当回事,甚至在谢恒比赛的档口对着仲裁道:“仲裁,我也要参加三关。” 仲裁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哼道:“这位小郎君若是参加了三关,刚才比赛出来的可就不算了。” 陆鸣无所谓道:“那就不算。” 仲裁懒得理他,对着记录人道:“把他的全部红线划掉,重新统计。” 陆鸣双手叉腰,就想看看谢恒等会怎么输。 然而谢恒找准了方位后,将四支箭夹在指缝之中,对准了每个要射击的风铃,手松箭驰。 那古塔的风铃齐齐一起发出了整齐的铃声,白鸽飞翔而过。 众人都忘了欢呼,因为这少年超凡的实力,已经彰显了一切。 仲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拍掌叫好后,抽出了这些年从未取下来的红旗,拉住了谢恒的一只手腕,将他的手高高举起,“胜者已出!——” “慢着!”陆鸣突然高声打断。 百姓们刚准备欢呼呢,就被个讨厌鬼给打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 仲裁皱眉道:“这位少年郎,你还有什么事么?” “我也要比赛,怎么能直接宣判他赢了,起码得等我比完吧。” 一直懒得说话的谢恒让开了一条道,冷漠道:“给你一支箭的功夫,能过第一关,算我输。” 口气之猖狂,陆鸣听了就想上去打他的脸。 “等着看。”陆鸣拿上了弓箭,剩下的比赛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戏了,但是早就受不了陆鸣那嚣张跋扈的气焰,赶紧跟了上去,想看看这小子有多少斤两。 程星洲跟裴子晋在那嗑瓜子,就等着谢恒拿着舞衣回来走人呢,哪知道赛场上突然出了变故,竟然是陆鸣走到了三关比赛处。 “哈哈哈,这孬货还上来比,还嫌不够丢人啊。” “有些人呢,不到黄河心不死,看他死!” 两个人正准备分点瓜子继续往下看,结果,比赛结束了。 结束的非常迅速并且毫无悬念。 百姓们大声的“嘘”完了之后,就看着陆鸣在那铁索上晃来晃去。 “站都站不稳还要射箭,别耽误我们时间了好吧。” “哪来的蠢货,丢人现眼,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有真本事的人。” “真有本事的小哥话都不多说,直接上好么。” 一群猎户嘲讽完陆鸣后也懒得管他了,过来对谢恒道喜。 这边仲裁过来道:“小哥,您既然赢了比赛,跟我们去画个押,然后领走奖品吧。” 谢恒道:“我只想要舞衣,一百两银子,你们继续比吧,大家不介意吧?” 这些猎户跟武夫本就是冲着钱来的,少了一件舞衣而已,他们哪里会介意。 “如此甚好,那我就要舞衣。” 仲裁打量了一下谢恒,发现这少年的面具虽然是路边上随便可以买到的,可是身上的衣服,手指的指套,都能看得出并非寻常人家出身,估计也看不上这一百两银子,便高兴的引着他去领奖品。 而陆鸣则站在铁索上,试图想下来,奈何脚下一滑,直接跌落到了泥潭里。 “哈哈哈哈。”程星洲差点把嘴里的瓜子都给喷出来。 “别笑了,恒哥要出来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顾落尘看了一场精彩至极的表演,剩下的也没什么好看得了,看了谢恒,谁还能入眼呢。 “公子,没想到谢家少爷当真有真功夫啊。” “我早就说过了,看人不要总是看表面,你啊,下次嘴巴可要管好了。” 谢恒这边刚出来,那舞衣放在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里,上面还画了七夕的图案,看起来就十分精美,谢恒一想到织织拿到舞衣时开心的模样,心里就恨不得站了翅膀现在就飞回去。 “恒哥!”程星洲他们挤过人群冲了过来,“我就说你行吧。” 谢恒动了动脖子,“累了,回家去吧。” “成,赶紧回去给织织看看。” 谢恒将木盒小心放好,与顾落尘一起挤开人群准备回别庄。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陆鸣跌跌撞撞从门口跑了出来,结果周围的百姓一哄而上,嫌弃的捂住了鼻子,真是够臭的。 下集预告:作死的陆鸣那就成全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死就成全你 陆鸣气得口鼻都歪了,对侍卫道:“去,把人叫上,今天我要让那个谢恒好看,记得,叫那些武功不错的来,上次那些不行。” 侍卫立刻领命去了。 在会场的边缘,一辆马车上,柳沁正对着镜子梳妆,秋儿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姑娘,结果出来了。” 柳沁看了看自己被打肿的脸,心里还是气恼,“怎么样?陆哥哥拿到舞衣了么?” 秋儿低下头,“拿什么舞衣啊,全场就他的分数最低。”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经过名师教导么?分数最低?你没看错?”在柳沁的心目中,陆鸣各方面都可以说得上是条件优越的人了,也是她目前唯一想攻克下来的目标,结果居然告诉她,这小子,样样不如人? 柳沁没好气道:“那谁拿了舞衣。” 秋儿摇头,“那人很年轻,看起来跟陆公子年纪差不多,但是直接拿了第一呢。” “啧,我还想着有舞衣,七夕盛会上我还能表演,现在可怎么办。” “姑娘不是还有另一件做好的么。” “那件怎么跟这件比,该死的,这没用的陆鸣!亏他还在我面前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就是不中用的废物。”柳沁恶狠狠说完,放下了车帘,“回客栈!” 秋儿没办法,小姐这次出了大丑,恩阳郡主现在也十分不待见他,尤其是小世子落了水又病了,昨晚上还叫陈嬷嬷过来打了小姐一顿出气,小姐现在想出头,也只能尽可能的在七夕盛会上出头了,这可是唯一一个彰显自己才艺的地方。 能让那些女学的先生们点头,拿到了女官科举的甲等分数,这比什么都强。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这一边,被柳沁嫌弃无用的陆鸣已经叫好了人,提前埋伏在了谢恒他们回别庄的路上。 谢恒他们本来打算抄近路,但是熟悉的氛围还是令他们敏锐的停了下来。 果然,刚走进巷子里,就蹿出了三十多人来,各个手里拿着狼牙棒流星锤等东西,狞笑着朝谢恒他们走来。 程星洲双手叉腰,“不是吧,陆鸣这龟儿子还知道找人来教训咱们?” 陆鸣正打算等他们被打得半死了才出来,一听到这话气的气血上涌,这下也不躲了,直接现身。 “落尘公子也在啊,在下这厢有礼,不过落尘公子,这是我跟谢恒私下的仇怨,与君无关,还请公子行个方便。”陆鸣行礼后,以为顾落尘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然而顾落尘只是对自己的小厮耳语了一句后,小厮转身就跃上了高墙,飞遁而行。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陆鸣刚问完,天空中一道烟花响起,与仓阳城平日里放的烟花不同,这个烟花单纯的只是一枚响炮,与其说是烟花,不如说是鸣镝。 有人在招人过来,陆鸣皱眉看向了顾落尘,顾落尘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模样,片刻功夫后,巷子口里猛然出现了十几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了谢恒与顾落尘中间。 期中四五个人是顾落尘的属下,剩下的竟然是谢家别庄的暗卫。 谢恒不由为这位陆公子叹息,若是他打他,也许还能留条命,谢家的暗卫那是什么人?听说是在虎牢关地宫里养大的死士,力大无穷,陆鸣这些人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练手的。 谢恒直接让开了点,从程星洲那抠了点瓜子,顺便分给了顾落尘。 四个人打算在这聊聊天,看看痛打落水狗的戏码。 “不过说起来啊,这是我第一次打过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巷子架,以前那些小痞子是吧,咱们打个乐子,人家也不耍阴招,这么一看啊,蒋二麻子比这小子顺眼多了。” 裴子晋不服气了,“你干什么侮辱蒋二麻子,蒋二麻子没有尊严么?” 随着这句话,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彻耳边,估计是怕巡逻的官兵发现或者路过的百姓去报官,那些暗卫们很懂事的将人捂住了嘴巴,拖拽到了一边去,慢慢收拾。 陆鸣被人拖着腿往巷子里走,他大叫起来,“谢恒!你不怕柳滢写给我的东西被我贴满全城么?让人看看你们云中学堂的女学生多么不知羞耻!你不怕柳滢给你戴绿帽么?” 谢恒一脸莫名,柳滢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人难道一直觉得自己跟柳滢有什么不成? 裴子晋却啐了一口,“这可是织织的小姐妹,而且柳姑娘人也不错,岂能让这个奸贼陷害,柳姑娘当初是真心喜欢他,他却这般算计,当真是无耻下作。” 程星洲也点了点头,“不能放过这小子,恒哥,咱们也要把情书要回来。” 谢恒这才想起有这档子事,他想了想,“那你们去吧,实在不行,去把他下榻的地方翻个个底朝天。” 程星洲摩拳擦掌,“你放心把,审这种蠢蛋,我一泡热辣辣的童子尿就行。” 他撒着欢往巷子里蹿,一边跑一边叫道:“小鸣鸣,哥哥来啦,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陆鸣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谢恒靠在墙边上,手里还摸着木盒。 顾落尘看着他挺开心的样子,笑道:“织织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恒也笑了笑,“她就是个小姑娘,好看的好玩的,都喜欢。” “你倒是十分宠爱她,你们是亲兄妹么?” 谢恒摇头,“并不是。” 顾落尘没继续发问,他们虽然长期相处动作习性有些相似,不过五官上的确没有相似之处,非亲生兄妹也早就猜到了。 “谢恒!你个王八蛋,我要是不死,我就拿你妹子开刀!你给我等着!”里面的陆鸣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开始诅咒起了谢恒。 谢恒脸色陡然一边,将木盒背在了身上,提步朝巷子口走去。 顾落尘的小厮也回来了,诧异道:“这谢少爷要去干嘛。” 顾落尘语气有些冰冷,“有些人的嘴巴长着既然是当摆设,自然该有个教训。” 谢恒一脚踩在了陆鸣的头顶,“老子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你小子一次一次挑战我的底线,嗯?” 话太多是容易欠收拾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矿山? 之前无非是懒得跟这瘪三计较罢了,偏偏这小子竟然狗胆包天,诅咒起了织织,他若还能容他,便不姓谢。 陆鸣想挣扎着起来,却被谢恒死死碾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嗯!我看你就是疯了!” 谢恒轻笑,“区区一个河东节度使,你以为我真当他是个菜?”他说着,伸出了手,“给我匕首。” 暗卫立刻奉上。 程星洲诧异,谢恒倒是很少从人动刀子。 谢恒俯下身,那匕首就在陆鸣的眼前晃了晃,陆鸣咬牙道:“你不敢杀我,你敢么?” 裴子晋其实也没见过谢恒动刀子,心里没个底,本来还想上前劝一劝,没想到谢恒手起刀落,割下了陆鸣的一只耳朵,甩在了陆鸣的眼前。 陆鸣瞪大了眼睛,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鲜血喷涌而出,谢恒又问程星洲拿了止血的药粉,“这是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耳朵不需要的话,我就替你割了,说,情书在哪。” “啊!——”陆鸣痛苦的在地上挣扎。 谢恒一脚将他踹远了一些,然后又是上前又是一刀,这一刀割得是嘴巴。 陆鸣这张看起来还算俊秀的脸,已经彻底毁了。 “说不说?” 陆鸣眼泪鼻涕横流,“早……早没了,我刚才就是故意说的!”柳滢给他写的那些东西他怎么可能还留着。 谢恒冷笑,“是么,那跟你算算另一笔。” “刚才我没听清楚,你说要对我妹妹如何?”谢恒邪肆一笑,“你不是打听过我么?不知道我在云中城是个什么名声,你以为你爹是什么河东节度使,我就不敢要你的命了?”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我可是朝廷大员的儿子,还有举人功名在身。” “没关系,很快你就不是了。”谢恒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想当举人,就凭你这副尊容,就凭你的人品,你也配?”谢恒说完,直接朝下横扫一刀,陆鸣的手筋直接被他挑断。 “我这人脾气不大好,谁想跟我妹妹过不去,我就要你痛苦一辈子。”谢恒将匕首甩给了身后的暗卫。 “处理干净。” 暗卫点头,“要留命么?” “留着,留着看着他爹如何削职罢官,他如何落魄潦倒。”谢恒说完,再也不看他一样,转身离开。 程星洲跟裴子晋吓了一跳,他们真的没见过谢恒这副样子。 “恒哥,真的没事么?他家到底是做官的。” “怕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吃过亏。”关于河东节度使纵子行凶,诬告他人的信早就送到了驿站,谢家的人一收到,就会去调查陆鸣的父亲,还想升迁?做梦,就这种人当了官也是荼毒百姓,何必给这种蛆一次机会。 更何况,他竟然刚说出对织织不敬的话。 谢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给这孬种机会了,可是他呢?跟个跳蚤似得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烦人得很。 谢恒没让暗卫们跟着,顾落尘也让他的侍卫们回别庄,他们几人走出巷口,谢恒突然想到织织前几日嚷着要吃糖酥,便决定去路边摊买一些新鲜热乎的带回去,不过得嘱咐店家一句,让他们把糖少放一些。 买糖酥得绕到另一处,卖吃得都集中在那边,程星洲还在刚才的恐惧里,有点回不过神,主要还是忌惮陆家到底是当官的这件事。 然而顾落尘跟谢恒一点反应也没有,顾落尘也就算了,恒哥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啊! 他愁眉苦脸跟着走,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有车,等到被人呵斥了一声才回过头,那人骂了一句:“走路不张眼啊!让开。” 程星洲被骂了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等退开了,又走了两步,才发现谢恒一直盯着他身后。 “恒哥,怎么了?我身上没沾血吧?” 谢恒一把推开他,盯着地上残留的一点黑色火药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这群人,像不像我们当时爬山的时候在山上遇见的那群人?”谢恒悠悠问道。 程星洲眨了眨眼睛,“有点,好像是他们。” “烟花铺子到底是要办多少盛会,才需要这么多火药?”谢恒喃喃自语,也不管糖酥了,直接对程星洲他们道:“把木盒子先带回去,我跟上去看看,你们别跟来。” 程星洲抱紧木盒,“恒哥,小心啊。” “我也去。”顾落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看到了地上的火药,他觉得谢恒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你们别跟来。”顾落尘回头嘱咐了一句,让小厮将轮椅推快一些。 程星洲挠了挠头,裴子晋买了吃的东西回来就发现剩下他一个人在原地,问了一句,程星洲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谢恒跟着他们,一直等绕到了商铺街的后门,他们才停下,谢恒不敢露面,只能躲在暗处,一边观察他们。 顾落尘跟小厮追了上来,谢恒示意他别出声。 顾落尘也跟着看了一会,只见这群人行为鬼祟,进门的时候还需要对上暗号,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抬着箱子入内。 后门直接关上,院子里连一点说话声音都没有。 卸货需要这么神秘么? 谢恒一直靠在墙边等着,顾落尘见人都进去了,才问道:“是发现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么?” 谢恒点头,“之前师先生带着我们去爬山,你还记得么?” 顾落尘点头。 “我跟裴子晋他们在山上发现了这群人在运送火药,但是我让人去查,结果告诉是因为这次的七夕盛会,需要大量的烟花,可是如今盛会已经开始,这火药依旧是一批一批往里头送,还是这群人,我估摸着,这事情有点不对,一般烟花铺子哪里需要这么多火药。” 顾落尘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诡异,“我记得在这不远,有个矿山,会不会是有什么人私底下采矿?” “矿铁都是归属朝廷,如果真的照你所说,就是有人私底下采矿,利用火药炸开矿山,那这个人必须手眼通天,买通地方官员,替他遮掩,而且还互通商户,达到目的,那么采好的铁矿,究竟要做什么呢。” “极有可能,是做成军械,要么私藏,要么……贩卖给境外人士。” 嗯伏笔了这么久火药线正式上线了。√ 裴子晋:我就说吧,一般主角看到这种事是一定要跟上去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奇怪的仓库 两个少年几乎是想到了一块去,如果是私底下运作铁矿,那可是等于挖了国库给敌国送东西! 很可能也会危及到边关的军队。 顾落尘与谢恒对视一眼,谢恒蹲下身与他平视,“这样,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查探,你让你的侍卫去查一查这家烟花铺子的主人是谁,顺藤摸瓜咱们就能找到那个人。” 顾落尘知道自己不方便做这些事,郑重点头道:“好,此事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要冲动打草惊蛇,咱们可以慢慢查。” “放心吧,跳墙这种事,我可是自小就拿捏惯了的。”谢恒说完,找准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纵身一跃,像一只矫捷的黑豹一般,跃了进去,落地无声,动作迅速得闪避了院落内的人。 小厮一只在旁边听着,如今谢恒一走,他才道:“公子,这件事情,咱们插手会不会不好,毕竟我们出来代表得是王府,万一上头的人,是什么王公贵族……” 顾落尘闻言难得发了火,“跪下!” 小厮二话不说下跪,顾落尘推着轮椅正对着他,“这事情,我担心得是有奸人在朝堂运作,当年女相指出魏国舅通敌卖国,几乎将我们大楚半个江山拱手让人,后面花了十年时间,多少人力物力才将大楚好好运作了起来,难道你想悲剧重演不成?这种事情还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下一步人家就是拿着咱们大楚的军械打我们!愚蠢!你若是再对我说这种话,我身边也容不下你了,你爱去哪去哪。” 顾落尘对手底下的人一向温和,所以纵容得他们竟然大小事情都分不清还要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小厮见他气成这样,也不敢多话了,红了眼睛道:“公子,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说了。” 顾落尘没理他,谢恒一个人进去,他说不担心是假的,还得在这等等。 这烟花铺子地形简单,前面就是商铺街,只可惜这人并没有购买在繁华地段,外头只有零星几个百姓回家走动的声音,若是想做生意,除非没钱,不然怎么着也会选择旺铺,而且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也看了,这条街也不是什么统一贩卖烟花的地方,反倒是卖瓷器古玩这种比较冷门的小店,甚至连书局跟文房四宝的铺子都不在这。 掌柜缺钱么?显然不是,火药造价并不算便宜,他总共撞见过两次,两次都是用车来拉,一拉好几车,有这些银钱足以在仓阳城最热闹的街面上开个旺铺,人家看你财大气粗,找上门的贵人自然也多,哪有人不想做生意的?开在这种小街上要么就是自己能拉客,要么便是……不缺这点钱。 毕竟光是铁矿出来的铁,足以令人赚得钵满盆满。 谢恒隐藏在暗处,观察这个小小的院落,很明显这里没有制造的工坊,三座房间里都是库房,难不成全是火药? 他顺着墙根,快速闪避到了另一间屋子的后面,这里院子不大,巡逻的人却多,想来要么今晚,要么明日,必定有人来接货。 谢恒看了看紧闭的窗户,不知道是不是封死了,他想进去还是得趁着有巨大声音的时候才能趁机进入。 为了以防万一,他干脆偷偷上了屋顶。 小心翼翼的掀开瓦片之后,他朝下一看,果然是仓库,浓烈的火药气味传来,这些人倒是谨慎,放了不少水桶在周围,以防起火。 谢恒小心将瓦片盖了回去,就趴在屋檐上,看看他们等会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然而这帮人倒是很谨慎,除却非要说不可的对话,几乎都当对面的人不存在。 谢恒守了一会,见没动静,这才离开。 翻墙而出的时候,顾落尘还在等着。 他似乎很有耐心。 谢恒叹了口气,“这群人谨慎得很,连话都不说,得从店铺掌柜和主人下手了。” 顾落尘点了点头,“这更加证明了一点,火药的来历不简单,这群人更不简单。” “走吧。” 回去的路上,他们绕回了大路,只是两个人心情都不算好。 这件事他们是偶然发现的,但是他们显然做了很多年,不然哪来这样的训练有素,也就是说,大楚的铁矿在不知不觉,已经为人所利用。 难怪最近边关总是起战事。 谢家军缴获的那批军械,又是否与此事有关呢? 二人心事重重回了别庄,迎面就遇上了还没回房的程星洲跟裴子晋。 “你们回来啦,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程星洲上看下看没发现谢恒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打架?” 谢恒一把将他的头挪开,“打什么架?我只是跟上去看看罢了,木盒呢?” “放你屋里了,织织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先去接她。” 谢恒自然要去接的,便对顾落尘道:“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 顾落尘郑重点头,“此事的利害关系,我晓得,你放心。” 程星洲跟裴子晋对视一眼,屁颠颠跟上了谢恒。 “恒哥,有什么事不能跟咱们说啊?” “是啊,你以前都不瞒着我们的,而且这个火药不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么?” 两个人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跟在后面一路嚷嚷。 谢恒叹了口气转头不耐道:“这事情,你们两个最好不要掺和进来,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很危险。” “我们知道危险啊,可是有什么有个人帮忙不是更好么?” 谢恒摇头,“这件事非比寻常,不是寻常咱们小打小闹,巷子里打架那样,一个河东节度使能把你吓得三番两次问我行不行,如果背后是更大的官呢?你想拉上你全家人不成。” 程星洲一愣,“这么严重,那恒哥你也别管了啊。” “我非管不可,这个理由以后你们会知道的,现在我不能说,我并不是故意不带着你们,这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如果真的需要你们帮忙,我也会告诉你们的。” 有这句话,两个人才放心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再逼问谢恒。 谢谢杬如、王孙小萱cyn的月票。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院长听完都翻白眼 织织其实还在跟学姐们一块,她无事可做,便在角落里翻花绳,芮听双在帮忙院长算这次的差旅费,柳滢帮忙记账,她们两个明日都是不上台的,芮听双是因为眼睛的问题,柳滢则是不想与柳沁跟陆鸣碰上,干脆也不用复习那些。 冷含之一曲弹完,正好丫鬟进来回禀,说是谢恒来接织织小姐。 织织这才抬起头,“哥哥来啦?” 学姐们对视一眼,打趣道:“快去吧,你们兄妹俩的感情也正是好的过分了,想起我阿兄,哎,不提也罢。” 织织屁颠颠套上了小绣鞋,就撒着欢冲到门口,还没见到人呢,就哥哥先喊起来了,听得程星洲心里痒痒,都恨不得替谢恒应下来。 谢恒也蹲下身去,等着那一团绵软冲过来。 不过织织跑到了一半,故意躲到了门边上,探出头想看看谢恒在哪呢,哪知道正好撞个正着,嘻嘻哈哈得便往谢恒怀里钻,“哥哥居然藏起来!织织差点没看到。” 谢恒嘴角扬起,将她抱了起来,“嗯,你藏得可好了,我确实没看到呢,就是闻着有股香味。” “香味,什么香味。” 谢恒斜睨她一样,“小乳猪的肉香啊。” 织织立刻扑腾起来,“哥哥又说我是小乳猪,织织不给哥哥做好吃的了。” 程星洲正打算跟织织说有个礼物送给他呢,门房那边来人了。 “少爷,小姐,两位郎君。” 谢恒傍晚出去比赛,没一个时辰也结束了,中间在火药铺子里耽误了一会,这时候也才天黑,门房的人过来做什么。 “怎么了?今晚我们这应该没人要出去,没什么事情的话别来搅扰我。” 门房的人无奈道:“是这样的,恩阳郡主府来人了,说是来接小姐去府上。” “这都戌时了,叫织织去恩阳郡主府干嘛?”程星洲皱眉道。 谢恒报紧了织织,“去回了他们,说大半夜的不方便出行。” 门房看了看程星洲他们,附耳上前道:“少主,恩阳郡主脾气骄纵,若是不能让她如愿,怕是要惹来麻烦,很容易暴露身份。” 谢恒斜眼盯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谢府的明卫暗卫留下巡逻的人,全部集合,正门打开,鱼贯而出,织织被谢恒牵着手,还带着穿着整齐的院长,三个人上了恩阳郡主府的马车。 院长看着谢恒还戴着面具,啧了一声道:“去郡主府干嘛戴面具啊。” “不想看到老女人。”谢恒没好气来了一句,本来高高兴兴还能吃顿晚饭,好好的白天折腾织织不够,晚上还得叫人来请,是不是有病? 院长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当是恩阳郡主那是看上织织了,那对谢家可是抬举,赶紧叮嘱两个孩子道:“到府上千万别多看,乱碰,郡主问什么老老实实回答就是。” 织织打了个哈欠,“我才不理她呢,她一定是想让我去救花的,可是那盆婆娑罗本来就要死了,又被她砸坏了,恐怕在大楚是回天乏术了,除非回到了婆娑罗的家乡。” 织织说着,谢恒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哥哥,你弄疼我了。” 谢恒赶紧松手,回到家乡这四个字,有些扎心,他本能想到,织织就是那盆婆娑罗,往后会离他而去。 “哥哥给你揉揉。”谢恒捏住了她的小手。 织织靠在他身边,依旧不觉得有什么,谢恒却是抱着恩阳郡主但凡敢对小姑娘做什么,他便把恩阳郡主府给掀飞的打算。 其实不光是这马车里的三个人想法各异,恩阳郡主府的人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接人,但是被接的比接人的阵仗还大,这倒是第一次。 而且恩阳郡主地位尊崇,仓阳城这么好的地段里,也没这样的宅院,还是后面去了郊外买了一套,重新装点才行。 这谢家的宅院竟然比恩阳郡主在盛京的郡主府还要好,他们家的姑娘不是说是商户之女么?怎么出行需要几十人跟着,还有丫鬟婆子,把茶具都带上了,公主出巡也不过如此。 而且那两个谢家的孩子好像十分寻常一般,上马车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们一样,平白无故的,恩阳郡主的府的竟然生出了一种,我们家太寒酸,把人家穷到了的错觉。 唯有院长憨厚的笑容,能稍微抚慰他们禁不起摧残的心灵一下。 等出了城,谢家的奴仆们井然有序跟着,只是面上都是一副:你们这破马车别仔细颠着我们家少主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恩阳郡主府的车夫更是压力倍增,好不容易将人带到了恩阳郡主的别院,郡主府的下人来请人下马车,还被谢家的下人的眼神给吓到了。 生怕自己礼仪哪里出了错,低下头去再请了一遍。 倒是院长第一个从车厢内出来。 喜盈盈地搓搓手问道,“说起来,不知郡主可有什么习惯,我怕进去后不小心冒犯了郡主。” 恩阳郡主府的下人刚端起架子,打算教一教规矩,谢恒直接领了织织进了门,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还没等他们开口,谢恒已经蹙眉转过头了,“怎么?请人来,带路都不会了?这是请人来做客呢,还是招人上门啊,若是待客之道都不懂,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谢恒还真打算要走,带路的那人还哪敢讲规矩,赶紧跑了过来,“来来来,这边请。” “是这样的,小世子今日落水之后,一直说梦话,高烧不退,大夫也请了,府上的术士先生说魂魄被婆娑罗给吓走了,那婆娑罗已经重新栽种到了新的花盆里,只是不开花,放不出小世子的魂魄,郡主这才来让人请谢姑娘过来,帮忙看看,如何才能救救我们家世子。” 这是人话么?你听听,院长听完都翻白眼。 “这……这鬼力乱神的东西,信不得吧?”院长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那小孩子落了水,能不发热么?发热退不下去不也很正常?才几个时辰?婆娑罗吞人魂魄你怎么不说我是貔貅还能生财呢? 院长:无知太可怕了,要来报名上学么? 谢谢lx1021s、techinc、33441320、柚稚鬼b的月票。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招魂就不让走 院长心里暗自腹诽,倒也不方便明说,毕竟这还得给恩阳郡主面子不是? 他自认为自己给了一个十分儒雅的笑容,咳了咳道:“这小孩子落水发热都实属正常,我们织织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哪里能懂什么让花开了招魂的事情,恩阳郡主不如多请几个道士做做法吧,这活咱们没法接啊。” 恩阳郡主府的下人一听,便知道这院长在打马虎眼,挺起胸膛道:“我们郡主说了,织织姑娘能让婆娑罗开花就行,招魂什么的用不着她。” 谢恒脸色冷了下来,“当我们神婆不成?去打听打听,有这样的破事么?她们家孩子是孩子,我们家孩子就是花农神棍不成?无知妇人,愚昧无知,还当个宝了,依我看,指不定就是这个孩子名字起的太大,什么麒麟儿,八字太弱压不住了吧。” 谢恒毒舌起来向来是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 “你你你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们郡主和世子!你这是诅咒!”那人气得跳脚。 谢恒冷淡一笑,“哦,既然如此,告辞了,免得煞气冲撞了你们家世子,直接把小命给带走了。” 院长虽然怕谢恒这么说话得罪了恩阳郡主,但这郡主行事也太荒唐了吧,万一这孩子发了高热退不下去,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还不得让织织偿命?这么一想,发酵下去,院长觉得绝对不能让织织去干这个事,指不定就是他想的那样。 他好好的带学生来参加盛会,然后拿去给人家世子填命了,他还当不当院长了?叫人来救命还摆谱,以为自己公主娘娘不成? 院长这么一想干脆道:“劳烦您跟郡主说一声,这事情实在是强人所难,搁哪家,哪家都不能答应啊,这孩子哪懂什么,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的,那我们织织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细皮 嫩 肉,看起来可比世子好啃,那我的学生要是也冲撞了,可怎么办?依我看啊,不如换个道长,听点靠谱的话。” 三人说着就往外走,仆从急了,一个推搡一个。 “让你好好地说撞邪的事情干什么,把人吓跑了。” “这有什么的,咱们去告诉郡主,不准他们走。” “你疯了不成,这七夕盛会国子监的人可是会来的,让他们知道郡主嚣张跋扈私下扣留良民,那可是对郡主跟世子的名声有碍的。” “郡马呢,让郡马出来说两句啊。” “郡马从昨日便没回来,上哪找人去,要么去让陈嬷嬷过来吧。” 大家这么一合计,觉得靠谱,便兵分两路,一边拦着谢恒他们,一边去找陈嬷嬷。 陈嬷嬷这边也是忙得转不开身,这屋子里,熬药得熬药,作法得作法,还有个郡主一直抱着儿子哭,陈嬷嬷又要指挥人忙里忙外的,又要哄着郡主,恨不得伸出几双手来。 这边一来人说是谢家的人到了,陈嬷嬷刚想让他们把人带进来,又一听这就走了,火气立刻起来了,压低声音问了什么原因,说是招魂把人给吓走了。 陈嬷嬷一听急眼了,“你何苦要跟他们说?!” “这……是谢家那少爷一定要问我,我就寻思着,咱们郡主府要让他们来,那是他们的荣幸,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没成想还真走了。” 陈嬷嬷气急,也拿不好主意,这谢家听样子便是个不怕事的,干脆去跟郡主耳语了几句。 恩阳郡主眼睛都哭红了,“真的?不中用的贱奴,拖出去打!” “郡主饶命啊郡主!” “堵上嘴,别惊扰了世子。” 这边说完,恩阳郡主想了想,“罢了,到底是我有求于人,我去好好说说,你让道士都先下去。” 恩阳郡主说着便急匆匆往外赶,一边走一边怨恨道:“郡马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没人跟他说世子病了么?” 陈嬷嬷无奈,“郡马最近忙着,说了回来就来看世子。” “说得好听,不过就是在外面被狐狸精勾了魂了,还说什么回来看孩子,我呸。” 恩阳郡主骂完,已经看到了谢恒他们在门口与人说话,而且还有人抽出了武器,这下事情可要闹大了。 “住手!”恩阳郡主怒斥一声,强颜欢笑着走到了谢恒身边,不过目光并未在谢恒身上停留,反倒是盯着织织道:“织织啊,来,来我这来。” 织织往谢恒怀里缩了缩,“你是要我去招魂么?” 郡主面上一僵,“他们胡说的,我啊,只是心疼婆娑罗罢了,你给看看,可还有救不。”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让人带上了婆娑罗,那婆娑罗俨然已经耷拉着脑袋,离死不远了。 织织看着那花,仿佛能感受到它的颓丧。 “它活不成了,如果想让它活,只能送回潮湿的密林之中,家里是养不好的。”织织开口道。 恩阳郡主一愣,“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这个法子?” “嗯,你若是真心喜欢它,你可以让人送去沼泽地,等过段时间去看看便好,我现在就算唱歌唱坏了喉咙,它也不会开花了。” 恩阳郡主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它不开花,我麒麟儿不就回不来了么?”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还真有人信这个啊? 连她这种孩子都不信了。 院长也是有些尴尬,“见过郡主,这孩子生病呢,实属平常,不如试试药酒擦身,然后喝点药,明日一早看看能否退烧,这哪有这么快就好的,江湖术士所言,不可当真啊,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出事呢,定是胡说的。这就是一盆花,哪能夺人魂魄。” 恩阳郡主哪里听得进去,一群人倒是僵持在门口了。 宋嘉茂回来的时候,正好就在恩阳郡主哭得无法自拔的时候。 “这是怎么了这是?”宋嘉茂顿感莫名。 恩阳郡主一下将手上的帕子朝他丢了过去,“儿子都病成这样了,你现在才回来,你怎么当爹的?” 宋嘉茂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带专门治疗小儿发热的大夫回来了么?大夫,您里面请。” 谢谢薄荷小姐s、lx1021s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章 你怎么敢拿来比 宋嘉茂说着,走到了恩阳郡主身边,顺便也看向了谢恒。 谢恒今日的衣服压根没换过,很容易就被宋嘉茂认出来了,“是你啊。” 恩阳郡主正哭着,见他喜笑颜开的指着谢恒说话,没好气道:“你到底看不看儿子了?” 宋嘉茂有些无奈恩阳郡主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气,敷衍一笑后,亲自拉着郡主在前面给大夫带路。 “这是仓阳城里最好的小儿科圣手,你跟大夫说说,麒麟儿怎么了?” “先是落了水,然后便昏迷着,现在发高热退不下来,我还请了道长,他们说,都是婆娑罗把麒麟儿的魂魄给吸走了。” 盛京原本就有传言,婆娑罗这种异域奇花能生成美人面,纯粹是因为靠着吸食人的惊魂而修炼幻化,难怪这群道士也是人云亦云。 宋嘉茂并不是会相信这种话的人,只是碍于恩阳郡主不依不饶的脾气,拍着她的肩膀道:“让大夫看看,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很正常。” 恩阳郡主走了两步,这才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谢家人,想让陈嬷嬷把人请过来,就算是这样,她不也能直接让他们走了。 宋嘉茂对谢恒倒是很感兴趣,便亲自请他们去正堂喝杯茶。 院长倒是很乐意,这次撕破脸对自己没好处,这郡马看起来倒是一个极其知道轻重的人,比那个刁蛮的郡主好说话多了。 宋嘉茂带着大夫去了麒麟儿的房间,发现屋内乌烟瘴气,还有符纸烧过的味道,整个屋内的气息真是连个人都进不去,包括大夫也是皱起眉头。 “这生病的人一定要保持屋内的空气不要太过浑浊,不如清扫一下吧。” 恩阳郡主无奈,只能叫人把东西撤到院子里,寻思着等会还是不行,还得作法招魂。 宋嘉茂对妻子这个愚昧的作法,实属无奈,但儿子到底是他的,他还是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确实烧地厉害,但孩子的神志此刻倒是清醒的。 一看他来了,便睁开眼叫他爹爹。 宋嘉茂心里一软,将他抱在怀里,大夫也下来诊脉。 恩阳郡主一直紧张得看着大夫,大夫看了看后道:“没什么,喝两副退热的汤药,明日一早就能好,等会用生姜泡水洗个脚也能驱寒。” 宋嘉茂看了眼大惊小怪的恩阳郡主,“我就说了,没什么,你非得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么?” 恩阳郡主一听孩子没事,晚上就醒过来了,哪里还有不如意的,立刻喜极而泣道:“真的么?大夫,您可千万别哄我呀。” “真的,郡主放心,我不会诓您,小世子身子健康,就是发热罢了。” 宋嘉茂将麒麟儿放下,可这孩子估计是许久未曾见到爹爹,愣是抱着不放手,正好这屋内的空气混浊,宋嘉茂便给他套上了披风,带着他去外头透透气。 恩阳郡主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别看她平日里对外人脾气大得很,回了家倒是还听丈夫的话。 宋嘉茂到了门口,突然想起谢恒他们,便抬步往外走,“你今晚请得是什么人?” 恩阳郡主这才把今日的事情说出来,不过话题都在织织身上。 宋嘉茂倒是扬起眉毛,“这谢家兄妹照你所说,还挺有意思,妹妹能把婆娑罗唱开花,哥哥射艺惊人,是什么人家?” “云中城来的,商户。” “商户也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可见确实是花了心思,外加天赋吧。”宋嘉茂不遗余力的夸奖。 恩阳郡主不以为然,“你夸那女娃娃也就罢了,她哥哥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射箭么,护院都会。” “你不知道,这小子能射中九层高塔上的一个风铃,还能九箭齐发,你在宫内看马球赛的时候,不是见过谢家那位神童子,回来还跟我说小小年纪,风姿俊逸非凡,我看,他跟那位比起来,差不了多少。” 恩阳郡主瞪大了眼睛,嫌弃道:“你竟然把卑贱的商户之子跟谢泽比?谢家那是什么人家,不像我爹是异姓王,那可是真正跟皇家沾亲带故的,文帝可就是当年摄政王谢容的亲侄子,这些年下来,虽然司马家跟谢家未曾通婚,但文帝的皇后萧氏,也是谢家的姻亲萧家所出,算起来,真正的皇亲国戚第一人,皇子都未必有这谢泽尊贵,每年那封赏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谢家送,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 宋嘉茂最烦她总是没完没了喋喋不休,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谁不知道谢家尊贵,当年没谢家,文帝也无法登基,大楚也保不住了,你何必又说一遍。” 恩阳郡主委屈,她虽然挂了郡主的名头,到底不是正宗皇家出来的,父亲如今就是个闲散王爷,想过的舒服,还真得靠着宋嘉茂从外头赚回来的银子。 谢恒跟织织等得有些无聊,这院子还不如他们的小院收拾的齐整,谢恒觉得没什么看头,倒是目光朝一边的月华拱门处看去时,又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就是那日运送火药带头骂程星洲的人。 谢恒心里一跳,难道运送火药的人是恩阳郡主?不是谢恒怀疑恩阳郡主信不信,而是几次打交道下来,这恩阳郡主实在看起来没这个头脑,根本不像是能够想出这么刁钻法子敛财的人,何况她一个人怎么知道军械制造图?上下如何打通? 如果不是恩阳郡主,那么……会是郡马么? 谢恒开始想到刚才那个郡马看着他的样子,到底为什么会发出一副熟稔的语气呢? “让你们久等了。”宋嘉茂跟郡主在谢恒沉思的时候,从后厅绕了过来,麒麟儿被那大夫塞了两颗药丸后,又出来透透气,头晕目眩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咋一看到织织还有点小兴奋,“你怎么在这。” 织织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问你娘去,问我干啥,喊我一声爹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院长起身给他们夫妻二人行礼,笑道:“小娃儿不懂事,郡主与郡马千万别见怪。” 谢谢西瓦小雨、柚稚鬼b、王孙小萱cys、薄荷小姐s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一章 喝一下独门配方吧 宋嘉茂无所谓地摆摆手,对着谢恒道:“我今日可在楼上看见你的骑射比赛了,虽然没能看到你骑在马上的英姿,但是那三关足以令人喝彩,你是云中学堂的聂院长吧?教得学生当真是不错!年少英才。” 院长都没想到他们两个出来不是怪谢恒跟织织无礼,怪自己不识抬举,居然是来夸谢恒的? 大概是他记忆以来谢恒第一次被夸,院长有些无所适从。 宋嘉茂也没打算听他要说什么,对着谢恒道:“你为何总戴着面具?” “貌丑,恐吓着别人。” 恩阳郡主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捂住麒麟儿的眼睛,这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可千万别被吓得魂魄又没了。 宋嘉茂看着郡主这无知蠢妇一般的行径抿了抿唇,然后才从织织下手,毕竟这少年看起来不太好亲近,明明出身不高,却总是一副疏离矜贵的模样,可见家里的教养应该不俗,也不像是普通商户人家没见过世面,而且方才他回府的时候,那一群陌生的人,恐怕是谢家带来的护院? 宋嘉茂并不是一个看身份地位的人,他能为了钱与任飞扬等人结交,自然更喜欢这种少年英才,如果能再拉个合伙的,倒也不错。 云中城那边他倒是还没插足过…… 正当大家都没话可说的时候,麒麟儿扭动起来,“爹爹,我好难受啊,麒麟儿好难受。” 宋嘉茂一看这小子就知道要起幺蛾子,但凡想破皮无赖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这副德行。 当即不动声色问道:“哦?跟爹爹说说,你哪里难受。” 麒麟儿扭动了一下,“我想要这个小妹妹照顾我,她可有本事了,唱歌能让花开呢。” 谢恒眸光微敛,可以说是有些毫不客气得直接盯向了麒麟儿,看来找个机会得把这麒麟废了,免得一张嘴嘟囔着便想要自己吃不着的东西,癞蛤蟆也不照照镜子。 谢恒内心里正在将这小子大卸八块,而主角却丝毫没有发觉,还在拉着宋嘉茂道:“麒麟儿难受死了,爹爹答应麒麟儿,麒麟儿就好了。” “难受,难受告诉我呀,我跟着家里的先生是学医术的,我给你做碗汤来?喝了就好了。”织织突然开口。 谢恒皱眉,织织抓住了谢恒的手掌,恩阳郡主一喜:“你还会医术?” 自打织织展现了本事之后,恩阳郡主觉得这便是个宝藏,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相比较起柳沁,这丫头可有用多了。 织织点头,“郡主若是愿意,我现在就去为他熬一碗,很快就好。” “陈嬷嬷,快带她去。” 宋嘉茂倒是很意外,恩阳郡主居然这么随便相信一个女娃娃? 谢恒要跟着一块去,也不知道织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院长当然是想去提点,别乱来,可是这边没大人坐镇也不好,便坐在那与宋嘉茂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陈嬷嬷因为恩阳郡主的态度,对织织也十分客气,只见织织进了厨房,也不选食材,直接道:“给我来点枸杞,冬瓜,西芹、杏仁……” 陈嬷嬷听她报了一堆跟熬汤药无关的东西,也不好说什么,万一人家真的有本事呢? 结果织织还特地关上了大门,“祖传秘籍,不得偷看。” 她将谢恒拉了进来,“哥哥,快帮我把这些捣碎,一块丢进去。” 谢恒一看就知道她这是想教训那个世子,“他现在可是病了,你让他喝完这个,不会一命呜呼吧。” “都是清凉去火的东西,你看他胖的,怎么会一命呜呼呢,还有那个郡主火气这么大,跟话本子里的喷火龙似得,多喝这些苦瓜香芹什么的汤汁,有利于美容养颜呢。” 她说完,就开始动手了,谢恒也宠着她,她高兴就好。 过了会,厨房的门才打开。 陈嬷嬷赶紧迎了上去,小姑娘拍了拍手,“端走吧。” “怎么这么多?”陈嬷嬷一看那台面上,放了三杯,这世子喝的完么? “啧,我还给郡主跟郡马准备了呀。” 织织说完,拉着谢恒蹦蹦跳跳回前院,她得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喝下去才好。 然而等郡主夫妇和麒麟儿看着端上来,红绿不分,上面还混合着粘稠得液体的汤汁时,三个人都露出了不想喝的表情。 织织这次倒是十分恭敬的行礼解释道:“这都是我根据郡主与郡马还有小世子的身子调配的汤药,不信的话可以让大夫看看的。” “郡主这碗喝了美容养颜,清肠排毒,晚上也不会失眠多梦,还养护头发,郡马这一碗消除疲劳,强身健体,世子这一碗清凉去火,清爽口感。” 她说的一套一套的,郡主一听就看向了一旁的大夫。 大夫上前闻了闻,点头道:“的确如此,小姑娘确实懂得药理。” 只是贵人们都不爱喝这些汤汁,所以大多数也不知道。 郡主等大夫确定了,才端起来,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怎么如此难喝。” “郡主没听过么?良药苦口利于病,对身体好的东西都是难吃的,总是沉溺于口腹之欲,也要照顾身体不是,尤其是小世子。” 郡主为了不喝这玩意,赶紧把麒麟儿的汤药挪了过去,“麒麟儿,你刚才不是还催促么,对身体好,赶紧都喝了。” 麒麟儿倒是没意见,看着织织殷切的目光,捂住鼻子,打算一口气吞下去,结果差点就要吐出来,织织突然开口:“小孩子把药吐了,魂魄可是要被精怪收走的。” 麒麟儿吓了一跳,又咽了回去。 “对了嘛,这个汤药呢是可以经常吃得,不如我也把方子留下来?” 郡主强颜欢笑,“辛苦你了。” “没什么,不过我还没介绍这三碗药呢。” “世子喝得是枸耳汁,郡主是枸(符)富贵,郡马喝的就是枸冬西。” 三个人听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好话,陈嬷嬷脸色一变,这是在骂人么? 可是小姑娘已经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抓着毛笔,歪歪扭扭写下了药方,原本有些奇怪的名字配上里面的食材,倒是贴切。 …… 竟然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呢。 特调饮品,谁喝谁知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跟卓进父亲有关 一时间,恩阳郡主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下这三人。 倒是宋嘉茂反应过来,与院长谈笑了几句便让人去准备礼物,让他们带回去。 给院长准备的自然不是什么金玉之物,虽然院长更想要那些东西,但有书画在手也不错,谢恒看了眼他送来的弓,淡淡道了句谢,织织的礼也在意料之中,就是小姑娘能佩戴的钗环一类,陈嬷嬷拿得挺随意,织织看了眼也就撇过头去了。 谢家听说是不缺钱的,看儿女的做派,传言倒是不假。 宋嘉茂没送他们离开,只让管家送到门口,等一群谢家人回仓阳城内的时候,恩阳郡主才搂着麒麟儿亲了会。 “那弓你不是自己很喜欢么,好好地送给他们做什么。” 宋嘉茂淡声道:“我又不太会射箭,那弓摆在我那,就是个摆设,远不如给他合适。” 恩阳郡主冷哼一声,“我看人家可不是很领情呢。” 宋嘉茂淡淡一笑,“我出去一趟。” “你又出去?这不是刚回来么?”恩阳郡主怒道。 宋嘉茂瞥了她一样,“要不是你火急火燎叫我回来,我现在本来也不用出现。”今晚他要去清点火药铺的存活,还要装车押送,哪有空? 可惜这妇人不懂,也只会胡搅蛮缠。 “麒麟儿都病了。” “你少宠他一些,早点送他去学点武艺强身健体,比什么都强,走了。”宋嘉茂放下茶盏,就出门去了。 恩阳郡主沉了口气,“一天到晚不着家,也不知道是被外面哪个狐狸精勾了魂。” 陈嬷嬷安慰道:“郡马爷都是忙铺子里的事情,哪有郡主你想得那样。” “铺子铺子,一天到晚管铺子上的生意,请那么多掌柜是干嘛用的?衙门的差事也没见他多上心,每日就过去点个卯。” “说起来啊,那铺子好像还是巧梅……这巧梅的忌日也快到了。” 恩阳郡主脸色一变,“提她干什么,既然人死了,那铺子我们也给照看的好好的,也该知足了。” 陈嬷嬷闻言便不再继续多言了。 回去的路上,谢恒一直在想刚才见到的那个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找顾落尘说一下自己的发现了。 只是在这恩阳郡主府上耽误了太多时间,等回到别庄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织织早就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今日的药都没喝,那药放凉了又热了一遍,苦得发涩,小姑娘喝完后眼圈都是红的。 不过她很少嫌药苦不肯喝,也终究是知道自己身上有毒,不吃的话会对身体不好。 她眼皮垂了垂,谢恒本来想把那裙子给她,又怕她太兴奋晚上就要试穿,便打算等她睡着了放在她的床头,等明日一早起来她便看到了。 终于等她睡着后,谢恒才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的是,现在还没睡的,还有顾落尘。 很明显他派出去的人应该也查到了什么,所以他迫不及待来找自己了。 谢恒让开了一条路,只是因为顾落尘这轮椅不太方便,所以没进房间,直接在院门口说的话。 “我回来后让人去查了,那烟花铺子的主人是恩阳郡主的夫君,宋氏宋嘉茂,在济州领着一个闲差,跟恩阳郡主也算是门当户对,宋家是大族,可惜在恩阳郡主嫁过来之后那么几年,逐渐衰弱,还分了家,后面不知道怎么样,宋氏突然便起来了,如今就连府上的下人出去,也是穿金戴银。” “你怀疑宋嘉茂的钱来路不正,与咱们想的路子差不多?” “嗯。” “那正好,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刚才我带着织织去了恩阳郡主府,正好遇上了这位郡马,并且我在府上发现了今日运送火药的人。” 如果刚才顾落尘说的话都是揣测的话,那现在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确认了。 “你确定?” “我确定,我绝对没有看错,咱们要不要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不急,我的侍卫去打听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只是与火药关系不大。” “还有?” “对,那个烟花铺子的掌柜之前死了妻子,给妻子断案的仵作,正好是卓进的父亲。” 谢恒没料到还有这个意外的发现,“我之前听裴子晋跟程星洲说过,卓进的父亲在断案后,曾经翻供,说自己断错了。”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掌柜的妻子名叫巧梅,是恩阳郡主的陪嫁丫鬟,由郡主做主,嫁给了宋家铺子的掌柜,就是现在这位。” “这么巧?你是怀疑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是的,希望是我多心了,今晚太迟了,等明日比赛完,找个时间,咱们可以好好问一问卓进,顺便,也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的东西来。” 谢恒皱眉,“好,听你的。” “今日恩阳郡主叫你们去,是为了什么事情?”顾落尘问道。 “没什么,不提也罢,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我发现了郡马跟火药的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 二人既然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说完后便都回了房。 谢恒睡得并不好,一个晚上都在反复的做同一个梦,来来去去的人在运送火药,果然,等天不亮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屋内有人。 “谁?” “少主醒了?” 谢恒掀开被子起身,揉了揉眉心,“这么早,不是让你盯着那个烟花铺子么?” 他说完后反应过来,“还是烟花铺子有动静?” 暗卫点头,“那群人运了将近三十车的火药出城。” “三十车?那些车都藏在哪里?” “我只盯着烟花铺子,暂时还不知道。” 尤其是最近仓阳城的人都玩到深夜回家,早上连吃早食的人都没了,郡马的身份摆在那,大清早把这么多火药一口气运出去也只需要一个令牌就能做到。 “你有叫人跟这么?” “有,不过那群人很谨慎,需要一段时间。” “知道了。” “少主,这件事情事关皇亲国戚,恩阳郡主到底也是异姓王的女儿,咱们要不要先把这件事情告诉盛京,告诉世子,让他来想办法,光是您自己心动,身份上不便。” 亲亲蜜雪儿的月票。【卓进、恩阳郡主夫妇、火药都是同一条线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哥哥好看就亲一下 谢恒也曾经想过,自己插手很可能暴露身份,但是明明已经摸到了线头又要把事情推出去交给别人,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 “再看看吧。” 谢恒没有第一时间采纳自己的意见,暗卫也不好再说什么。 左右他也睡不着,便起身洗漱去院子里打拳。 暗卫一直默默看着,如今谢恒年岁渐长,少年人已经褪去了小时候的稚气,渐渐开始成熟,长大,恐怕他的父母都未曾想过,留在云中的孩子,会长成这般模样。 谢恒虽然学业荒废,可是武学上天赋极佳,一点即通,从小学武倒是没怎么走过弯路,大家也都是按照最好的来培养他。 看着这孩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暗卫的心里也是一阵宽慰。 谢恒打了半个时辰的拳,这才归纳吐息,准备去冲个凉,就听到了织织房间里的动静。 谢恒愣了会,默默朝她房间走去,站在不远处的暗卫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谢恒推门而入,小姑娘果然站在床上,床头的木盒打开着,一条绚烂夺目如璀璨星河的裙子正被她张开手展示着。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更是兴奋地跺了跺脚,“哥哥哥哥!你看你看,这裙子好漂亮啊,只是织织太矮了穿不上。” 谢恒看了过去,那裙子起码得是十五六岁的姑娘穿正合适了,织织如今,倒是太小了。 “那我让人把她拆了改一改。” “不行不行,我等长大了穿,哥哥,裙子是哪里来的啊?” 谢恒坐到了她床边,“骑射大会上赢的,喜欢么?” “这就是骑射大会的奖品么,那哥哥是不是拿了第一呀。” 昨天她压根没问,他还以为她对这个不感兴趣,现在见她满脸崇拜,便知道她其实是喜欢的。 “嗯,拿了第一。” “哇,我就知道,谢恒是最厉害的。”织织蹦跶着,然后两只小胳膊突然挂在他脖颈上,软软的身子扑了过来,一个香香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角,还带着甜味。 谢恒身子立刻绷直,定定看着她,小姑娘已经害羞蹦下了床,自己去换衣裳去了。 她向来没什么男女大防,经常他在的时候也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可是这一次,谢恒却还没反应过来。 唇边软糯的触感还在。 他良久后,才抚上嘴唇,喉结迅速滚动着,看着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那目光幽深之中,还带着几分难以明说的欣喜。 他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样的亲密很好。 谢恒没提刚才那茬,反倒是舔了舔嘴唇道:“今天不穿漂亮的裙子么?” 他问的是谢泽给她定做的那条合身的。 织织照了照镜子,“院长说今天都必须穿校服,我也觉得穿校服方便一点,织织今天要做七夕巧果呢。” 她仿佛并没为刚才那个吻而在意。 谢恒眸光有些暗淡,挪开视线后起身道:“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嗯,差不多吧,哥哥,今天你真的不上台么?” “不上了,哥哥不喜欢那么多人,就在台下看着你。” 织织噘嘴,“那我也不看他们比赛了,哥哥不上去,别人说什么都没意思。” 谢恒一把将她抱到了桌子上,双手撑在她两边,这个姿势远远看去,就像是他低头亲吻她一般。 “谁教你刚才那样的?”谢恒认真道。 织织脸一红,小屁股扭动了一下,“织织喜欢哥哥嘛,哥哥好看,好看就亲亲。”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如果再有下次,他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沉迷这种感觉。 织织噘嘴,“为什么呀。” “因为……” 他目光在她粉嘟嘟的唇上流连了一会,“因为女孩子的吻很珍贵,不能随便给的,哥哥怕你将来后悔。” 织织耸肩,“我才不会后悔的,世界上又没有比哥哥更好看的小郎君了。” 谢恒听她这孩子气的话,无奈低头,“织织只是因为哥哥的相貌喜欢哥哥?” “当然不是了,哥哥的优点可多了,犹如天上的繁星呢。”小姑娘尽情的夸完之后,然后两条腿晃悠来晃悠去,将脑袋往谢恒的怀里拱,“哥哥快给织织扎头发,扎个好看些的,今日织织可是要拿巧果的魁首的。” 谢恒无奈将在怀里作乱的小乳猪捞起来,抱着去了梳妆台那。 谢家的侍女进来的时候,看到得便是他们家的少主,正在一脸凝重的扯着粉色头绳,一只手笨拙的给小姑娘打辫子。 这画面既温馨又和谐。 虽然她们都没出声,但是心里的想法倒是一样的。 少主这是在养?童养媳?!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谢恒目前只会最基础的发型,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帮织织弄好后,有给她抹了发油,这才让人端水过来伺候她洗漱,谢恒去洗澡。 两人准备完毕用了早膳,这才提着织织准备好的做巧果的工具去门口集合。 昨晚上挑灯夜读的人不少,早上起来各个都在打哈欠。 大概是此前就跟崇文的起了正面冲突,这次大家对于胜利的渴望倒是异常的强烈,有几个甚至在等待的时候,已经开始背书了。 院长对大家如此斗志昂扬也十分的满意,等谢恒来了,又格外叮嘱了一边赛场上的规则,让大家不要乱跑,自己比完了去给同学院的加加油,鼓舞鼓舞士气。 大家都认真听着,随后认真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这才前往赛场。 大概因为出发早,所以一路上只遇到了一些其他小学院的学生们,倒是没遇上崇文的,顺利入场后,大家率先找到了自己学院的位置,便坐下来等候,老百姓们也是陆陆续续进来,朝廷并不禁止赌博,所以门口前两日就开始下赌注了,程星洲自然得去买一把云中学堂的,顺便在巧果比试里面,买了最大的注,织织头一次比试,怎么着也得给她把场子撑起来。 织织跟着谢恒坐在了后面,谢恒依旧戴着面具,手边放了小姑娘爱吃的零嘴,低声问道:“等会去比赛,会不会紧张?” 妹导:初次接吻的感觉如何? 谢恒:这也算吻么?这顶多叫亲亲吧,你安排一下吻戏我可以告诉你。 谢谢jing静兮烟、无敌萌瑶、心去如风的月票。 今天还有两章,下午更新哦,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谢恒伤了陆鸣 织织刚吃了早饭,其实不算饿,倒是抓了一把糯米小糕给谢恒吃,谢恒不爱吃甜食,这个小糕点不算甜腻,就凑活吃了。 “我不紧张呀,反正在家里怎么做,在这里也怎么做就好了,哥哥,辩论大会到底是说什么呀?是跟人吵架么?” 谢恒笑着摸着她的头发,耐心解释道:“不是,是在说鬼谷子的捭阖之术。” “鬼谷子是谁啊。” “嗯……反正是能写书的奇人,往后你再读书多一些,就学到了。” “那捭阖之术说得是什么?” “就是与人交谈的时候,游说对方,观察对方,撩拨他的情绪,就是捭,这个是为了让你更加了解对方的实力与计谋,正确的去估量和判断,了解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说白了是用你的办法,去说服对方,但是不能一直主动进攻,偶尔也要藏匿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阖,一时的蛰伏不是放弃,而是进一步为了说服他而施展手段。” “哇,哥哥懂得好多啊,那辩论大会怎么比啊?” “往年都是夫子出命题,让学员的学生分成几派,或者几个国家,来各自扮演角色,去游说达成自己的目的,亦或者是讨论书本上教授过的道理,灵活运用他们。” “好深奥啊,织织不懂。” “你若是想学,哥哥让人教你,姑娘家什么都不懂也是不好的,你若是不想懂也没关系,我懂就好。” “哥哥床头就有一本《鬼谷子》,这本书就这么好看么?” “它里面说的可比先生们提的内容要多多了,阴阳、进退、开闭、柔刚、大小、高低、贵贱,各个方面的含义,这是运用万物的关键,把握说话的分寸和尺度。” “当然了,你是我的妹妹,只有别人不能招惹你的份,你不必学这些委曲求全的东西。” 织织靠在他边上,亲昵道:“哥哥是不是也想参加辩论大赛?” “不想。”谢恒语气淡淡。 就在织织想问下去的时候,程星洲他们回来了,正好听到织织问这句,立刻大笑道:“恒哥才不会去参加这个呢,从小到大都没来过,今年要不是陪着你,估计也是不会来的。” “不过几年前,仓阳城还真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我回去后跟恒哥好生吹嘘了一番,他听都懒得听,也就这一场最为精彩,往后这几年,没意思极了。” 织织好奇的探出了小脑袋,还有坐在她附近的冷含之都看了过来,“是什么样的少年,何种论题。” “好像是论谋定后动,令楚魏两国联军和解,攻破萧国之类的命题。反正那一场,那少年妙语连珠,循循善诱,直把对方往阴沟里带,对了,那人还是单枪匹马来的,并非任何一个学院的学生,上来的神秘,走的时候也神秘,若非是看清楚过那张脸,我还以为是老熟人呢。” “为何觉得是老熟人?” “因为身形和声音都太像恒哥了啊,不过想也知道,恒哥跟我差不多,字都没认识几个,上课也懒得听学,哪里会什么鬼谷子啊。” 冷含之目光转向了谢恒,少年目光明亮,目视前方,听到这句话都仿佛没听到似得,他真的是传闻中那样不学无术么?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其实很聪明来着。 金阳泽一回头,又看到了冷含之盯着谢恒发呆,不屑得回头冷哼了一声,肤浅的女人,只会看人相貌。 他心里有点不大痛快,身边人叫他也没听见,最后还得那人拍他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你准备得如何了,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没什么。” 金阳泽说着,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方绣帕,眉梢微微挑高,那人红着脸将绣帕藏好,轻声道:“是与我定亲的姑娘送我的,她今日也来了。” 大楚民风开放,未婚男女见面相约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可是金阳泽听了,心情居然更差了。 他从小跟冷含之定了亲,这女人送过他东西么?哦,送过的,很多对白眼。 有时候连续能翻好几个,再看看别人的未婚妻,绣帕,恐怕还不止,这就是算命先生说得,天作之合?! 金阳泽揉了揉眉心,觉得心里堵得慌。 今年的赛制跟往年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上场的人里,多了一个顾落尘。 不过大家看到他上场,心里莫名就安定下来了。 顾落尘平时不显山露水,可是落尘公子若不是瘸了腿,跟盛京谢泽都能齐名,这样的才子,定然能助云中学堂一臂之力的。 云中学堂得坐了好一会,才看到崇文学院的过来,与云中学堂的精神面貌相比,他们今日倒是来势汹汹。 两边人对上视线,气氛一时凝固。 柳沁是跟着众人一块来的,只是今日他们都找不到陆鸣,所以也没人跟她说话,他们都还在笑话她昨日出丑,陆鸣在崇文学院还有点地位,若是看在陆鸣的面子上,他们倒也不会为难自己。 一想到这,柳沁有些不大高兴,甚至在埋怨陆鸣到底去哪了,害得她现在只能承受这些。 陆鸣不在,也不能仗着恩阳郡主的实力,舞衣也没了,真是哪哪都不顺利。 一想到恩阳郡主现在看到她恨不得好好教训一顿,她就算重新得到宠爱,恐怕也得吃苦头,不如今日博一个好名声,若是磊落生能夸赞她一句,那恩阳郡主那边事情也算过去了,可惜没了舞衣,她表演一定会逊色不少。 柳沁正在垂头丧气,崇文学院的章院长已经气势汹汹朝着云中学堂过去了。 柳沁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两个院长话说了没两句,就闹了起来。 “你说你学生被我们学生欺负了,谁看见了,你学生呢,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搞事情是不是?”聂院长眼睛瞪得滚圆。 “就是谢恒干的,还有这个,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我的学生陆鸣被人毁容割耳,还瘸了一条腿,你还说不是你们干的?” 崇文找上门咯,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是不是恒哥呢哈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少胡说 聂院长原本还在怀疑呢,但是一听谢恒,就翻了个白眼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谢恒昨晚一直跟我在一块,我们还去了恩阳郡主府上,怎么?你觉得我的学生空闲到去了恩阳郡主那还跑去废了你的学生?怕是你学生在外面惹是生非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招致祸端了吧。” 章院长两撇胡子一翘老高,“那不是谢恒就是他。” 他手指着顾落尘。 顾落尘神色淡淡坐在那,不慌也不忙,面对章院长的指着是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可是他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干什么去弄陆鸣那个臭虫? 别说院长不信,云中学堂的更是不信了,而且陆鸣那个人的人品,指不定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呢。 “你们学生人品就有问题,被人打也很正常,落尘昨晚上一直在别院,不成出去过。” “是啊,我去找他问问题,他还在院子里呢。” “而且我们落尘是什么人,何必欺负这小子?” 顾落尘直接摘下了代表身份的令牌,丢给了章院长,“既然您觉得此事与我有关,大可以去找本地官员,提送状纸。” 章院长这才发现那是宣平王府的令牌,上面雕刻着宣平王三个字,令他手都是一抖。 陆鸣是今天早上在学院那倒满了潲水的巷子里发现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了,要不是后院的婆子出去倒潲水,都是无法发现他的,他身边带的侍卫跟小厮全部跟他状况一样,被打断了手脚,只有一人尚算清醒,说是谢恒跟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干得,所以他才这么气势汹汹过来。 哪知道这原本的学生之间的斗殴,现在变成了宣平王府小公子与陆鸣的私仇。 “这?” 聂院长一把将他推开,“别挡路,你若真觉得有问题就去报官,我们随时等着,别想诬赖我的学生,何况那个陆鸣是吧,他自己打死了家奴,还在南溪镇上买通衙门的仵作来冤枉谢恒,被人打断一条腿只能说恶有恶报吧。” 聂院长说完,扬长而去。 这件事崇文学院的人哪个知道的? 闻言都站在了原地,尤其是柳沁的冲击是最大的。 陆鸣被人毁容割耳?还断了一条腿?那岂不是废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谢恒干的?柳沁害怕得将目光飘向了看台上,谢恒那冷飕飕的目光正好盯着她,柳沁吓得身子一歪,差点栽倒。 可惜现在再也没有陆鸣站在她的身后了。 章院长站了一会,还是不敢轻易得罪了宣平王府,宣平王是谁啊,为大楚南征北战,是新崛起的异姓王爷,而刚才那个顾落尘,恐怕就是落尘公子,人家要弄陆鸣还需要亲自动手么?河东节度使根本不够看的。 难道?真的是陆鸣身边那个小厮胡说八道不成? 章院长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行径,想了想还是转过头让学生们收拾好心情,等会好好比,陆鸣的事情别往心里去,宣平王府他是得罪不起的,让陆大人自己去找人家宣平王评理去吧。 崇文学院皆为官家子弟,一见顾落尘亮出了身份,嘲笑过他是个瘸子的都有些害怕,毕竟有实权军权的王爷,就算不是皇家血脉,那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刚才气势汹汹进来,现在都像一群斗败了的鸡崽子,蔫头耷脑去领牌子。 柳沁不用上辩论大会,而且就算是女子那边才艺表演,也是硬走关系才挤掉了别人的名额上去的。 她坐在看台上,心绪不定,最后看着柳滢从另一边下看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也跟了上去。 柳滢手里提着甜汤,那都是别庄里谢府的下人煮好的,用来给比赛的学子们润喉用。 她没什么事情要做便负责打下手。 没想到走到拐角处就迎面遇上了柳沁。 柳滢当然是看到了她,也看出来者不善,不过她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路过,柳沁又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姐姐你做的吧?” 柳滢皱眉,“你说什么呢?” “在我身上的蜚蠊,是你让金家哥哥弄到我身上的吧,我就说呢,好好地,他突然找我送我东西干什么?现在这么一想,姐姐好手段啊,来了云中学堂都学会了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了,真当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柳沁阴阳怪气后,目光在柳滢身上打转。 “南海珍珠,金麒麟璎珞,果然,姐姐藏得好东西,不少啊?” 柳滢冷笑,“怎么?眼红了?你娘进门的时候,不过就是个拿着包袱进来的,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我想怎么佩戴就怎么佩戴,别以为什么东西都是你们母女俩的,现在陆鸣受伤了,你不是想要他么?赶紧去照顾啊,指不定陆家少夫人,就落在你头上了。” 陆鸣如今不用看也知道是个残废了,她竟然还敢这么说。 柳沁多年经营一下子白费,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她盯着柳滢,问道:“你承认了是吧,陆哥哥的事情,一定也是你撺掇的是不是?” 柳滢虽然知道陆鸣遭遇了这一切挺难受的,可是面对柳沁这样的质问,她可不打算接这个屎盆子。 “你怎么觉得我有这样的本事能撺掇到陆鸣残废啊?他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夜半自然不用怕鬼敲门咯。” “还是说,你们两个,做贼心虚啊?”柳滢说完,柳沁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样陷害陆哥哥,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我一定会告诉陆大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爱生恨,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狠心的女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柳沁说得义正言辞,都把柳滢给说笑了,柳沁说完刚解气一些,织织就从一旁的看台上溜达下来了,光是她站在那,柳沁本能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小丫头虽然总是笑眯眯的,可是跟她那个哥哥是一样的,总是有让人害怕的本事。 织织蹦跶到了柳滢面前,打量着柳沁道:“柳姐姐好像是记不住打的,怎么又上门来挑事了。” 柳沁:只有我一个人认真在宅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哥哥,是你吧 “你胡说,我哪里有上门挑事,我……我只是找我姐姐说说话罢了,难道妹妹这样也要管么?” 织织歪着头,“我自然是不管你要干嘛的咯,只是看你整天像个苍蝇似得盯着滢姐姐,我都怀疑,你管那么宽,家门前有粪车经过,是不是也得尝尝咸淡才让人走啊。” 柳沁气得眼睛一红,指着织织骂道:“你,你竟然如此侮辱我。” 织织摊手,“我也不是第一次侮辱你了,我还打过你呢,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后头可是有一帮人呢。” “你,你以多欺少是不是!” “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以多欺少为什么要跟你单打独斗啊?我就喜欢看着你这样急眼的样子。”织织说完,指着后面,“哎呀呀,恩阳郡主来啦。” 柳沁看也不看,立刻恭敬转身行礼,“沁儿见过义母。” 可是等了好半天功夫,也没见恩阳郡主叫她起来,柳沁这才抬眼去看,哪里有什么恩阳郡主,那小丫头片子又诓自己! 可是柳滢早就被织织拉走了,她敢去云中学堂的地盘么?自然是不敢的。 柳滢一路被织织拉了回去,坐下来的时候才低声问道:“你跟我说句老实话,陆鸣是不是你哥哥派人教训的?” “我不知道啊,哥哥没跟我提过呢,如果是我哥哥,难道你心疼么?” 柳滢语塞,“我当然不心疼,他与我何干,只是好奇为什么突然对他动手。” “这还用问么?我哥哥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呀,定然是陆鸣做错了什么事情,他活该。”小姑娘总是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喜怒。 柳滢眨了眨眼睛,“你就那么相信你哥哥么?” “对,就算陆鸣没做错什么,被我哥哥打,那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哥哥手疼不疼,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哥哥去,等会我比赛做巧果,你可要过来给我加油哦。” 柳滢笑了笑,无奈道:“好,你去吧,你这张嘴啊,我可斗不过你。” 织织一蹦一跳上了台阶,现在她可学了不少好东西呢,骂人都能不串词,对付柳沁这种人正好用得上。 谢恒看她回来,便伸出了手,织织一把握住,又靠回他边上。 “哥哥,刚才我去教训柳沁了,我觉得我口才正好,能不能也去辩论大会啊。” 谢恒睨了她一样,“那上面可不能问候人家祖宗,跟你吵架不一样的。” 织织点头,突然扭头又看着他,过了会,又盯着他,来回三四次之后,谢恒一把捂住了她的脸,“干什么呢?”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轻声道:“哥哥,程星洲哥哥说那个很厉害的少年,是不是你呀。” 谢恒一怔,神情明显有点错愕,“你怎么?你为何知道?” “因为织织一直在看着哥哥啊,哥哥有什么表情,织织都知道,织织要要比哥哥更了解你哦。”小姑娘趴到他耳边,轻声道:“这是哥哥跟织织之间的小秘密,织织知道你最厉害就可以啦。” 谢恒心头一暖,“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不参加了么?” “哥哥不参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啊,或者是他们太差劲了吧,哥哥几年前就能赢了他们,现在还比什么呀,我也想跟你一样厉害。” “那可要在巧果上花心思了。” “张妈早就教过我了,巧果要看中口感,不能总是在乎它的外形,我已经想好要做成什么样子了,哥哥到时候等着看吧。” 小姑娘握住他的手,谢恒凝视着她,“织织。” “嗯?” “如果输了,你会很难过么。” “嗯……不知道呀。” “反正哥哥跟你一样,在哥哥心里你也是最好的,所以如果输了不要难过。” “嗯。” 谢恒其实挺怕她受伤,她虽然现在学习跟接受新东西都很快,可是太过天真懵懂了一些,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如果到时候输了,又怕她伤心。 谢恒这老父亲一般的操心劲还没过去,就听到了比赛已经开始了。 辩论大会第一场已经准备上台,与此同时,织织也要去女学子那边比试了,谢恒自然要去看织织的。 程星洲跟裴子晋有些难以取舍,最后觉得顾落尘在一定稳赢,便跟着谢恒去陪着织织比赛去。 女学生这边过来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女子,是城中的贵妇人居多,男宾一般都去看辩论大赛,挑选不错的好苗子,若是家境贫寒的,还能资助一二,往后若成了朝臣,指不定还能记得当年的恩情。 大家的算盘打的响,这边女眷想得则简单多了。 女官科举选拔虽然也要四书五经考教义,但是女官会轻松一些,七夕盛会并不会特地强调学问这一类,更像是展示自己学习所得。 尤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是让女儿得到个才女的名声罢了。 还以为考厨艺的人会很少,结果来了后才发现挺多的,谢恒带着面具领着织织进来的时候,恩阳郡主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恨不得立刻把人招呼过来,但是看小姑娘领了木牌,才发现她今日也是要比试的。 便问身边的陈嬷嬷道:“你去打听打听,她比什么。” 陈嬷嬷点头,“老奴这就去。” 可惜陈嬷嬷刚准备下去,迎面遇上了柳沁正在哭泣的一张脸,老脸顿时一垮,“你还来干什么?” 柳沁哽咽道:“陈嬷嬷,您让我见见义母吧,昨晚上我都没睡着,陆哥哥也出事了。” 陈嬷嬷倒是不操心柳沁的事情,一听陆鸣出事,黑着脸问道:“陆公子怎么了?” 柳沁看了眼织织的方向,“还不是那个小妖女,蛊惑了她哥哥,将陆哥哥弄到破相,还弄断了一条腿,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上,陈嬷嬷当真看到谢恒跟小妖女见了义母么?” 陈嬷嬷点头,“这是自然,昨天晚上谢家那两个孩子在我们府上呆了好几个时辰,路上也要时间,你是不是误会了?” 神秘少年不是谢泽哦,哥哥不能来云中城的,他们兄弟两个18岁前不能见面。 恒哥不怎么喜欢读诗词,但是《鬼谷子》、《兵法》可都是悄咪咪在看的,谢谢tataca*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该不会觉得她是圣女吧 柳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有种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怎么告状的荒谬感。 加上陈嬷嬷那老练而带着鄙夷审视的目光,她年纪到底还小,还没能立刻的转过弯来。 陈嬷嬷了然得点了点头,“柳姑娘,有些话呢,我虽然身为奴婢,但也是不得不说的。” 陈嬷嬷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眼柳沁,“你年纪轻轻的,很多路能走,人也聪明机灵得很多,可是偏偏有一点,心术不正,你想算计谢织织,那没问题,可是你利用郡主,想顺杆子往上爬,那可是不能够的,如今郡主厌了你,你还是识相点,有多远滚多远,免得将来后悔。” 陈嬷嬷这话真是一丁点颜面也不给柳沁留。 柳沁一张小脸听完已经是红白交加,羞愤欲死。 “陈嬷嬷,我真的没有啊,你就让我见见义母。” “恕我办不到,柳姑娘若是听不懂老奴的意思,那着实没有见郡主的必要了。”陈嬷嬷说完,一把退开了柳沁,冷笑道:“你不是说陆鸣破了相,还废了一条腿,往后怕是也就那样了,你不是一心想攀高枝么?你再纠缠上来,郡主若是高兴,顺便牵牵线,让你给陆鸣为妾,倒也是成全了你。” 柳沁脸色一白,“陈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您这点小心思,我还是看得明白的,这也算是成全了你不是?” 柳沁攥紧了帕子。 “那劳烦陈嬷嬷告诉义母一声,等下次沁儿再来请安。” 陈嬷嬷轻蔑一笑,“请吧。” 柳沁低下头,咬牙离开,陈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冷笑道:“陆鸣没出事的时候,倒是情真意切的很,前一句陆哥哥,后一句陆哥哥,如今正要成全她,直接吓成了这样,连掩饰都没有。还真够明显的。” 这么一想,倒是那个谢织织可爱多了,有什么说什么,目光清澈,并没有谄媚的意思。 陈嬷嬷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织织跟谢恒正在看公布栏上的信息,上面罗列了赛场的规矩,还有这次的仲裁。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道:“哥哥,你找个前面的位置坐,等织织做了巧果就拿过来给你吃。” 程星洲噗嗤一笑,“你做的巧果自然先给仲裁了,怎么能给恒哥呢?” “原来不行么?”织织纳闷道。 她做巧果主要目的是给哥哥吃呢。 陈嬷嬷追上来的时候,织织已经要入场了,见状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说了句恭喜姑娘便退了下去。 恩阳郡主眼巴巴等了好一会,结果陈嬷嬷一过来就是摇头,她有些不高兴,“怎么,她又不来?” “她今日也要比试呢,我看她进了比赛会场的。” 恩阳郡主吹了吹茶盏上的茶沫,“她也比赛?比得是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倒是又遇见了柳沁,郡主,不是我说,这小丫头可不简单,老奴瞧着昨日,她故意引着你去对付谢织织呢。” 恩阳郡主嘴角轻蔑扯动,“我也不是看不出来,原来想着,她救过麒麟儿,对我也算孝顺,哪知道竟然还敢利用我。” “老奴也这么想,也不知道哪个陆鸣到底伤得如何了。” 恩阳郡主纳闷,“陆鸣受伤了么?” “柳沁拦着我的时候,说是谢织织的哥哥打得,弄得破相又瘸腿的,很是严重的样子。” 恩阳郡主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动手的。” “我也问了,说是昨晚上,可明明昨晚上他们一直跟我们在一块。难道回去后又动手了?” “就当不知道吧,反正这事情与我们关系也不大,这陆鸣我也不过看他有几分才学,卖个面子给他爹,若是真的废了,将来也无用了。” 朝廷官员是不可能要毁容破相的,陆鸣这前程,已经毁了。 恩阳郡主更没必要再花心思与陆家有什么牵扯。 “老奴也这么想,不过那柳沁不是一门心思想嫁入陆家么?若这陆公子往后真的一直这样了,郡主倒是可以从中拉拉线,成了这桩好姻缘。” 恩阳郡主看了她一眼,这法子的确解气,“你等会找人问问,这陆鸣到底怎么样了?若不够废,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把这丫头嫁出去呢。” 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丑,她一定要让柳沁后悔。 谢恒不能陪着织织太久,等入了会场,女学比试的就得从里面进入,至于谢恒他们得去看台上了。 来得早,所以找了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谢恒就坐在了仲裁后面,结果又瞥见了一个熟面孔。 磊落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过来,坐到了仲裁席上,这会场是个四方形的广场,中间一个小台是用来女子们表演所用,剩下的便是比乞巧和其他的,比做巧果得就在一个小角落里,很不起眼。 不过谢恒目光从磊落生上转了一圈,还是牢牢钉在了织织身上。 倒是程星洲兴奋地拱了拱他,“磊落生,这就是磊落生。” 谢恒嫌弃地看了眼他的大胡子,“邋遢,还没顾宁顺眼呢。” 裴子晋噗嗤一笑,“恒哥,你这么说顾叔,被他知道了,定有你好果子吃。” 谢恒发现了磊落生,磊落生则发现了织织,脸上突然带了几分兴味。 张淼是陪他过来的,结果谁知道这人不去看辩论大会,跑来这里看什么女学比试。 “你看谁呢?平日里你不是老觉得女学这些没意思么?” 磊落生笑了笑,“谁说没意思的,我发现了那个唱歌的小姑娘,哦,仔细想想,那日马车里面虽然暗,但是她那兄长低头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谢家那位神童子。” “谢泽?说起来都三四年没见到那孩子了。” “都十五了,都要成婚的人,你还说孩子。”磊落生推开了他的头,“别挡着我,我要看看那小姑娘要做什么。” “你该不会觉得她是西夜国圣女吧,你那些事情也就是道听途说,完全没有根据,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你疯疯癫癫的模样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宋家闹鬼 “什么道听途说,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见过西夜国圣女,不过,也有十多年了。”想他那时候跟随父亲去西域,才不过十三四岁,如今都而立之年,时光飞逝。 可是那时候的震撼,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我就当你说梦话,西夜国在哪我都不知道,地方志都没见过一本呢,我不跟你说了,你别惹事啊,我得去主持辩论大会了。” 磊落生巴不得他滚开,自己坐在了仲裁席位上。 等女学的请来的女先生,还有仓阳城有头脸的贵妇们过来的时候,目光都有些纳闷得看着磊落生,堂而皇之跑来看姑娘家,当真是没点羞耻。 磊落生也不愧有这别称,反正是坦坦荡荡,只要我不尴尬,你们都是个屁的原则,喝着自己酿的清酒,环顾四周。 织织将自己的小箱子放下,在这等着例行检查。 除却麦粉、油、糖、蜜是这里提供的,其他的模具这里也有,剩下的便是看选手怎么用了,织织拿出了不少水果,这是可以额外带的,负责检查的人看了眼她的年纪,有些诧异的放行。 一般来参加巧果比试的,年纪都已经十五六岁了,这种七八岁的女娃娃是不会来的。 织织站在一群姑娘里年纪是最小的,可是也是唯一一个来自云中学堂的女学生。 谢恒看着她不慌不忙得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嘴角勾了勾,程星洲乐呵呵一笑,“别说,咱们家织织还真有大将之风。” 程星洲没听到谢恒的回应,下意识回头去看他。 少年的目光十分专注明亮,仿佛倾注了他全部的注意,这是程星洲从未见过的神情。 谢恒从小无论做什么,都是淡淡的,而且那些事情对他而言也不难,只看他想不想,并不亲近的时候,谢恒一直是独来独往的,随便看两眼就能通篇背诵他一个月都背不下来的东西,那时候他可算是学堂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也有看他不顺眼的,专程瞪着他下学来堵他。 他能眼睛都不砸得拿起木棍就往人头上抡,狠劲十足,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现在这么认真。 这个捡来的小姑娘,也许对恒哥,真的很重要。 而且织织也值得。 程星洲默默转过头,也没再说话。 看台上的百姓陆陆续续都来了,虎子进来的时候,率先是看到了程星洲,他拉了一把楚玉竹,“娘,我看到星洲哥了。” 楚玉竹茫然得顺着他指着的方向,这才看到了坐在那边的谢恒。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按照身形还有旁边的人来看,必定是谢恒没错了。 “我带你过去。” “唉!” 楚玉竹隔开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谢恒那边,旁边位置已经坐满了,虎子只好隔着人群喊道:“恒爷!” 谢恒一愣,仓阳城里很少有人能认出他来。 他一扭头,就看到虎子站在后头朝他招手,旁边还站着楚玉竹。 程星洲纳闷了,“诶?楚嫂子怎么在这啊。” “我离开前还去找过她想让她教教织织女红,结果铺子关门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是去给大户人家做嫁衣,估计今日出来看盛会的。” 谢恒说着,对虎子招手,让他过来。 裴子晋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楚玉竹便挤了进来,虎子一下扑到谢恒身边,“恒爷,你怎么也在这啊。” 谢恒弹了一下他的脑壳,“这话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虎子挠了挠头,“我娘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嫁衣,听说给不少银子,今日主家犯人出来,我娘就带着我来了。恒爷,你干嘛戴面具啊。” “没什么,喜欢戴,楚嫂子是给哪户人家做嫁衣。” 楚玉竹将虎子抱回来,腼腆一笑,“宋家的三姑娘。” 这下子不止是谢恒,连带着程裴二人都一起看了过来,“宋家?” 谢恒想得比他们更深一些,语气悠然道:“是哪个宋家。” “就是仓阳城宋家,听说他们家的大郎君娶了一位郡主娘娘,我也没见过,每次都是在后院的针织房里。” 那就没错了!还真是恩阳郡主的婆家。 “我原先以为你们今年也不会来呢,虎子说看到你们,我还不敢信,没想到真是你们。” “今年恒哥的妹妹来比赛,我们也跟着来了。” “是不是他们都在说的那位小姐?”谢恒有了妹妹,这事情云中城早就传遍了,楚玉竹离开前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空得见。 “嗯,是她,站在那呢。”谢恒就跟献宝似得特地指向织织。 楚玉竹常年做针线活,眼睛不大好,只能模糊得远远看个轮廓,只能看出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楚玉竹笑了笑,“一定是个顶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谢恒颔首,他的织织,自然是最好的。 “对了,楚嫂子在宋家,过得如何?” “还行吧,我们就是赚钱做嫁衣的,平日里也不用伺候人,就是宋夫人跟宋家姑娘会来针织房看看罢了。” 谢恒点头,倒是虎子神秘兮兮拉着谢恒,“恒哥,宋家闹鬼呢。” 谢恒探究的目光转了过来,“嗯?闹鬼?” 裴子晋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立刻蹭了过来,“怎么个闹鬼法?” 现在还没开始比赛,听听鬼故事打发时间也好。 楚玉竹立刻捂住了虎子的嘴巴,“别听他胡说,不是闹鬼,就是下人们嘴巴里随便瞎说的。” “瞎说,也应该有个源头,不如说来听听?”谢恒因为火药,对宋家的事情格外留心。 楚玉竹见他坚持,只好道:“就是有个丫鬟,应该以前是在宋家的,叫什么我忘了,说每个月十五戌时就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出去了,很可能会听到女人的哭声。” “咦,这么恶心,为什么啊?真有人撞见过鬼么?” 楚玉竹看了看四周,才轻声道:“我打听过,好像是嫁过来的那个郡主娘娘的陪嫁。” 恩阳郡主的陪嫁丫鬟死在了宋家?还成了厉鬼?怎么这么耳熟,难道就是顾落尘查出来的那个巧梅? 把伏笔一个个~串一串~串一串同心圆~【忘词了】等火药线跟身份暴露后,恒哥跟织织就长大了,没错就是你们熟悉的【几年后系列】到时候可以开启恋爱主线啦!可以亲亲抱抱有床戏啦!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是为谢恒做的 “可知道是什么内情么?怎么死的?” 楚玉竹想了想,“我不清楚,没仔细问过。” 虎子这时候挣脱了楚玉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说是溺水鬼,淹死的,所以晚上千万别走水池边,会把你拖下去。” 谢恒眉梢挑起,淹死的?这宋家,还当真是一个谜团,接一个谜团啊。 楚玉竹拍了一下虎子,“这道听途说的你也当真,下次可别出去瞎说,免得惹祸上身。” “哪里瞎说了,下人们都在传呢,要算账也该找她们算账去。”虎子不以为然,程星洲拿出了一把干果糖塞给他,让他好好看比赛。 一般带孩子的妇人都是来这边看的,那些学生们表演来的才艺既是招生,也是为自己博名气,还能给科举加分,不过堂而皇之过来看的男人不多,免得被人嘲笑。 楚玉竹怕遇上郡主府的人,所以也怕虎子惹祸。 谢恒沉吟了一下道:“楚嫂子还有多久回云中城?” “嫁衣快完工了,估计还有七八日吧。” “那若是不急得话,到时候你从宋家出来,然后去谢家的别庄找管事,让他们派车送你回来。” 盛会结束后估计他们就得回去,等不了楚玉竹了。 楚玉竹不好意思道:“那多麻烦啊,我们雇牛车回去就好。” “没事,我也正好有事情劳烦嫂子。” “恒爷说就是了,需要什么衣裳袜子么?”谢恒找自己无非就是这些,楚玉竹想也不想的就问道。 “并不是,我想嫂子能帮我在宋家,打听一下这个女鬼的事情。” “啊?”难道谢恒对这种女鬼的故事很感兴趣么。 谢恒没解释太多,只是态度诚恳道:“暂时没办法跟嫂子您解释,但是我需要知道。” 楚玉竹点点头,“我尽量问问吧,若是有什么新消息,我让虎子去你们别庄告诉你。” 谢恒将住址告诉虎子,就摸了摸他的头。 陪嫁丫鬟、郡马、郡主、火药,这些事情仿佛没什么关系,可是隐隐约约又仿佛有一条线正在牵引。 不等谢恒细想下去,那边比赛的锣鼓声已经敲响了。 以一柱香为限,做巧果。 另一边台上,冷含之抽到了第一个上场,她抱着琴坐下,缓缓开始弹奏。 而织织那边也快速的开始了,大家的目光一般都在高台上,看人做巧果的不多,毕竟这东西,做完了出锅也是长得差不多的,他们也吃不着,不如欣赏琴音好。 巧果的品种有很多,原料也就是油面糖蜜,发面团放进模具里,做成各种小饼,然后油炸或者烙,花心思一点的,会用各种果蔬榨好的汁液让面团染色,这样做出来也各有各的色彩,再用长线穿成串,尾端挂上花布,作为装饰的零嘴,还有串成一个环挂在奶娃娃的脖颈上的。 若是七夕节的晚上,将做好的巧果丢到屋脊上,让喜鹊衔去搭桥,牛郎织女便可夜渡银河相会。 织织将带来的水果都切成了碎丁,然后开始捣烂成泥,放在了一边,随后开始放面粉。 此时别人已经开始和面了。 裴子晋有些急,“织织在干嘛啊,别人这面团都快和好了。” “不要急嘛,不觉得咱们织织不慌不忙挺好的么。” 的确,织织一点慌乱和紧张也没有,仿佛就是在家里给谢恒做点心吃似得,她照正常的速度揉面,然后开始用刚才研磨好的水果蔬菜汁混在里面,揪成一个个小面团子摆在案板上。 “看看看,织织隔壁那个,在雕萝卜呢。” 旁边的女子看起来比织织大了有六七岁,一手刀功十分流畅,削出来的冬瓜皮都是薄如蝉翼,将原先的白瓷盘用萝卜和一些蔬菜雕刻出了鹊桥相会的场景,等差不多了,才将压成模小饼的巧果下锅。 油温和面团都很重要。 如果过高了,面饼下去就膨胀了,如果太低,又要炸太久,很可能颜色就不好看,做出来就会干裂。 对女学的学生们而言,能做出卖相不错的就很好了,大家又不是饕客,对美食有太过严苛的标准。 旁边的正在努力雕刻,装点自己的巧果盘子,而织织还在做馅料,馅料都是她自己带的,玫瑰酱、豆沙酱、蛋黄酱、还有花生酱,这些张妈都教过她。 小姑娘神情专注虔诚,等全部工序做好后,才开始拿出准备好的竹签子,给面团塑性,包裹好馅料的各色面团在她手里被捏成了剪刀、梨、西瓜、石榴等形状,就连西瓜上的瓜子都用黑芝麻一颗颗点上。 旁边的人扫了一眼,有些皱眉,像织织做的这么精细,下了油锅那可能就糊成一团了。 然而织织并没有关注到周围人的想法,她等油锅五成熟的时候,才小心的将做好的巧果放在竹漏勺里,缓缓下锅,随时注意着巧果的状态。 油温一直不算高,但是等她下锅后,原本场上弥漫着的油炸面团的香味立刻被一股子水果与花香,还混合着奶香的味道笼罩。 “好香啊……” “是什么味道啊。” “谁的巧果这么香。” 程星洲眼巴巴看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其实巧果这东西,做法太简单,放的时间又可以很长,很快就被软糯糕点取代了地位,大多数都是在七夕节应应景罢了,味道也都差不多,可是能这般清甜甘香,让人食指大动的可不多。 就连躺在那都快睡着的磊落生也突然翻身而起,盯着织织的方向看去。 织织已经将炸好的巧果摆在了白瓷盘上。 装点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巧果,瓷盘,仅此而已,甚至都没去考虑过这样摆盘是否好看。 因为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巧果的口感上面。 她心里想得都是如何让哥哥吃着好吃,其他的不重要。 一炷香很快燃尽,场上做巧果的都已经差不多做完了,冷含之的琴赢得了不少掌声,只是如此喧闹的场合,到底有些损了琴韵,几位贵妇和先生人给了甲等的评分,而磊落生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尝尝巧果了。 祝大家双节快乐啊,节庆期间章节人工审核,发出来会比较慢哦!但每天都有更新哒。 谢谢jing静兮烟、鮭阳诗蕊z、失眠成殇、和书友406722、江边小予的月票。 第二百四十章 美味巧果 冷含之抱着琴下台,下一个正好是柳沁,她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眼里根本没有她,是冷含之一贯的清冷疏离。 柳沁平时也看惯了她这副德行,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却变得十分难以忍受了。 “表姐。” 冷含之顿住脚步,转眸看她,虽然她已经极大程度的表示出自己愿意听下去的意愿,但是在柳沁眼里,冷含之那眼里的轻蔑与厌恶却是不加掩饰的。 “恭喜表姐,琴艺更上一层楼了,果然是名师教导。” 冷含之颔首,正要离去时又听她开口了。 “表姐对这个谢织织倒是格外关注,难道表姐认为这样一个野丫头,也配跟您站在一块么?” 什么身份的人跟什么身份的人在一起,这是冷含之从小接受的教育,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冷含之与谢织织在一块厮混,而她连跟她说句话都困难,怎么能令她不难受。 冷含之重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好像很在乎织织,我记得以前,你都是比较关注柳滢。” 柳沁冷笑,“表姐说笑了,我这哪里是关心啊,我再关心,身份摆在这,她做巧果再香再好吃,以后不过就是做个厨娘,上不得台面。” 冷含之看她语气里那拈酸得样子,淡然一笑,“看不惯她,却又一次次让她欺负到你头上,对你的冲击很大吧?在这都开始口不择言了?民以食为天,织织虽然是商户,但是为人纯善,广结良友,日子不会过得太差,倒是表妹你,不如先从为人开始学起比较好。” 仿佛一巴掌打在脸上,柳滢那种蠢货跟在冷含之身边那么多年,也没学会她这种用嘴巴伤人的伎俩,可是冷含之就是可以这么轻轻巧巧地戳中她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柳沁冷眼看着磊落生往谢织织那边走去,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冷含之也不走了,站在她边上,“不如咱们来看看,东西做的好不好吃,一个厨娘到底能不能赢得满场喝彩。” “表姐倒是对她很有信心啊。” “我是对织织挺有信心,人家做一个巧果,能把磊落生直接吸引过去,唱个歌能让婆娑罗开花,这两点,你穷极一生恐怕都找不到窍门吧,这可怎么好,磊落生万一对织织青眼有加,恩阳郡主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吧。” 柳沁脸色一白,嘴唇死死咬住,寸长的指甲几乎坳断。 “表姐,话别说得太早。” “没关系,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只要磊落生夸张一句,谢织织这三个字,立刻就会传遍整个仓阳城,乃至大楚。 恩阳郡主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跑来认她做干闺女都有可能,别说一个小小的柳沁了。 两个人正眼巴巴盯着织织那边,而织织则刚装盘好,然后开始盯着那香燃尽。 眼前一道人影晃过,大胡子磊落生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织织仰头看他,又平静无波的低下了头。 磊落生仔细看着她的眼睛,阳光下,虽然刚才那一瞥,但是没有在里面看到异样的瞳色。 他哪里知道,顾宁早就用药物改变了织织这一点浅蓝的瞳色,现在她除了五官比常人精致一些,光从瞳色看,与大楚人一般无二。 磊落生有一些失望,织织站了一会,发现他还杵在自己眼前,有些不满道:“这位大叔,你是仲裁么?” 磊落生听她声音脆生生的,又带着奶音,便半弯下身子看着她,“嗯,我是仲裁,你的巧果要不要给我尝尝。” 织织小脸皱起,有些为难,“那你喜欢哪一个?” 磊落生低头去看,她用各种颜色的面团子,跟捏泥人一般,还原了食物对照水果的本来色泽,就算是小螃蟹,也是用橘色综合,烤完后真的跟煮熟的螃蟹看起来差不多。 小小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不能都尝尝么?” 织织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我是做给我哥哥的,你只能选一两个,我切一半给你品尝。” 旁边的女学弟子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疯了不成?磊落生主动开口要吃,整个碟子端上去就是,还切一半?也不怕得罪人么? 偏偏磊落生还不生气,“你要给你哥哥吃?” “嗯,巧果巧果,这都是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当然是要给哥哥啦。” “那你帮我选一个口味吧。”磊落生打开折扇,笑眯眯道。 他一笑,脸上那酒窝也格外明显,看着织织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怅然若失。 可惜,为什么不是异族人呢?若真是异族人,也证明当年那一场见闻,那一个女人,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织织随便选了一个桃子切开,里面的馅料立刻滚了出来,浓郁绵密的香气比方才更加馥郁。 磊落生收回飘远的思绪,鼻子嗅了嗅,小姑娘已经端着一个小碟子递到他眼前了。 “你尝尝吧。” 其他女学的夫子也过来了,看织织这做的巧果各个憨态可掬,颜色匀称,烤得火候也正好,都有些意动。 织织只能忍痛切开别的,让他们品尝。 而当每个切开后,她们也发现了,虽然各个都很香,可是馅料都是不一样的,每个都有每个的口味,里面的馅料就是外面表皮水果的果肉,加上了牛乳与蛋黄的混合,咬一口齿颊留香,软糯的汁液顺着咬合开启流淌进口腔的每一寸,那原本应该干涩难咬的面皮也松软香糯得很,这巧果是既好吃,外形也可爱! 简直色香味俱全。 大家品尝后都一一点头,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喜爱。 连磊落生也是无话可说,确实是一改以前巧果的干涩口感,像是夏日甜品,清爽可口。 其他的女学生们看了,心里都是一跳,她们为了装点盘面,都没考虑过用果肉,还是用了会场上早就准备好的豆沙馅,因为这巧果最多就是豆沙馅。 果肉很容易因为太绵软而流出来,混淆了味道和外观,没想到这位小姑娘能这么厉害。 第二百四十一章 贱人自有坏人磨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有位贵妇轻轻感叹道。 磊落生笑吟吟看着织织,他一直都是半蹲着的,不是居高临下跟织织说话。 “你觉得,你能拿个几等呢?” 织织眨了眨眼睛,“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好吃么?” 磊落生仿佛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果。” 织织得意得晃了晃小脑袋,“那就勉勉强强给个甲等吧。” 因为她年纪小,少了姑娘家的扭捏,却多了孩子的纯真,这话说出来并没有让人觉得张狂,反倒是为了她的率真而相视一笑。 本来这巧果比拼,甲等就并非只有一人,说得上色香味俱全的都能拿到。 磊落生问了几位夫子的意见,大家都觉得可以给甲等,便将甲等的令牌交给了织织,“拿着吧,小姑娘。” 织织摸着令牌上面的甲字,看着他问道:“那我比完了么,可以回去找哥哥了么?” 磊落生想了想,“当然可以,不过胡子大叔想跟你做个朋友,可好?” 织织有些犹豫,这表现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跟磊落生做朋友,磊落生那可是天下第一豪放不羁的人,当今天子让他写诗,太后命他编曲,他说离京就离京,根本不屑于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与他结交的也大多都是隐士,可是偏生就是这副油盐不进的德行,能写出那么好的故事那么好的曲子,让人恨都恨不起来。 追捧他的人赞他名士风流,看不惯他的人名气又没他大。 可是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他跟个八岁的女娃娃要做朋友? 程星洲早就闻着巧果的香味要飞下去了,可是看磊落生不停跟织织说话,有些不高兴道:“还叨叨啥呢,都给了甲等了。” 谢恒也皱起了眉头,只见织织考虑了一下,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好吧,看你诚心诚意的,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不过我比完了,我要去找我哥哥了。” 她捧起剩下的巧果,就往看台上跑,一边跑一边给谢恒招手。 像一只高兴的小黄鹂。 谢恒立刻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跟程星洲他们说什么就下去迎她,生怕她等会脚下不稳摔了一跤。 柳沁跟冷含之就站在看台下面,看台上表演了什么,她根本没工夫去看。 而刚才磊落生那一席话她们也听得清楚了。 可不是谢织织要贴上去的,而是磊落生主动。 冷含之看着织织朝看台上奔跑而去的背影,挑眉道:“表妹,看到了吧,你苦心孤诣想得到的东西,其实人家根本不在意,倒不必把每个人都想得如同你一般,汲汲营营,为了这些根本虚无缥缈的东西,作为你的表姐,最后奉劝你一句,做人脚踏实地,少惹是生非,免得给自己找惹祸端,陆鸣还不够警醒你的么?” 说完,冷含之转身离开。 柳沁站在原地,看着谢恒走到赛场外面,一把将快要跌倒的小姑娘抱了起来,谢织织开心的将一个巧果塞他的嘴里,小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谢恒就算带着面具,因为吃巧果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也足以令人心动。 为什么,她出身不高的时候,只是个庶女,在外人眼里始终不如柳滢好一点,等她成了嫡女,成了恩阳郡主的义女,却还不如这个低贱的商户之女。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别人的?她就不配得到么!? “柳沁!柳沁在么?” 柳沁恍然回过神,原来已经到她表演了。 她收敛起心神,上台。 另一边看台上,恩阳郡主已经傻眼了,磊落生那番话刚才没传到她这,等传过来的时候,磊落生也走了,谢织织比赛完毕被谢恒带走,她这时候才知道,磊落生居然主动要跟谢织织做朋友。 “快,快备礼,送去谢家,就说,我给织织的贺礼,她应该还没走,要么让她过来。”恩阳郡主急切道。 她现在就想搂着织织,好好亲近一番,也能拉拢一下磊落生,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柳沁的,给谢织织使绊子,该死的是柳沁才对。 陈嬷嬷也急,不过她还算理智,“不着急,辩论大会才刚开始呢,这小丫头一定是去那边了,郡主,心急可不行,孩子得慢慢哄。” “也是,我是太急了点。” 而台上,柳沁真要表演,却看到了磊落生离开的背影,音乐一起,她竟然还在发愣,等回过神舞动的时候,节奏都没对上。 乱了节奏更是乱了心神,脑子一片空白,站在上面竟然连怎么跳下去都忘了。 恩阳郡主坐在那,冷眼瞧着,对前头回来的一位女夫子道:“这样拙劣的表演,就不必再看了吧。” 那女夫子听明白了,直接打断了表演,让柳沁下去。 柳沁怔怔站在那,只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还有满脑子的完了。 她会成为笑柄的,不上台就算了,上了台竟然被人赶下去。 “夫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刚才没准备好。” 女夫子摇头,“若给你机会,下面的学生人人都要机会,这比赛还怎么比,明年再来吧。” 柳沁惨白了脸色,她这次得罪了冷含之,得罪了恩阳郡主,还失去了陆鸣这个靠山,她若这次抓不住机会,在崇文也难以出头。 她一紧张,往前仓皇走了一步,结果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就这么滚下了台阶。 剧痛袭来的时候,柳沁的眼泪比身体各方面反应更快。 “腿,我的腿好疼啊!” “快,快叫大夫。” 织织看着表演台上,“哥哥,那边怎么了?” “估计出事了吧,怎么样,今天紧张么?”谢恒没工夫管那边,嘴里吃着她的巧果,见她开心的样子,声音里透着笑意。 “不紧张,我就当在家里的厨房,可惜我想给哥哥吃全部的,都被他们分了。” “没关系,我能吃一辈子。”谢恒将她抱紧,这边程星洲他们也下来了,虎子想看比赛,楚玉竹就对谢恒招了招手,谢恒对她点头一笑,便问道:“去看辩论大赛还是去吃东西?” 对柳沁蜜汁怜爱。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们在说什么巧梅 织织歪着小脑袋,轻声在谢恒耳边道:“想看辩论大赛。” 谢恒唇角勾了勾,“你真的对这个感兴趣。” 织织眼睛亮亮的,“当然啦,我想看看哥哥当初是怎么样的。” 虽然无法见到哥哥更小的时候,可是她知道,哥哥可棒了,勉为其难看别人的比赛,代入一下好了。 谢恒见她真的想去看,便直接带着她去了辩论大赛的会场,可惜来的太迟,位置也没了,这边的人虽然多,可是十分安静,大概是想把每个学子说的话都记清楚。 谢恒示意织织别说话,然后悄悄带着她去了最上层,那边位置高,他可以抱着她站在那看,免得前头有人挡着他们。 程星洲懒得去那么远,干脆学别人席地而坐,跟人搭个伙。 织织眼巴巴盯着场上,现在估计淘汰了不少人,顾落尘与卓进在一块,与四个崇文学子对上,顾落尘代表的是晋国,崇文学子那边则是大魏。 谢恒问前面的人要了这次每个国家的地形图跟情况,跟织织分析,每次比赛,都会虚拟出很多国家,在上面因时制宜的出题目,很大程度上,你在这个国家当地方官员,能把地方建设成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你如何去根据当地的条件来规划。 织织似懂非懂。 台上,此刻的情形便是顾落尘代表的晋国使臣与崇文学子代表的魏国使臣同时对大秦伸出了联合的邀请,但目标都是击垮对方,晋国与魏国位列秦国两侧,随便合作任何一方,都可以直达中原腹地,不必再绕山路而行,全看哪边的学子能率先的说服“秦王”。 织织听了一会,挠了挠头,谢恒看她这小模样,轻声道:“听不懂?” “嗯,我只是觉得崇文那边的学生好像有一点急了。” “顾落尘已经将晋国的最大诚意摆放了出来,条件比魏国优越许多,而且,如果魏国再降低标准,已经到了附属国的岁供程度,所以他们着急。” “晋国的地理位置优越,西南靠海,东北靠山,而魏国在大漠边境,大部分的百姓都是游牧为生,没有稳定的产出,晋国有铁矿盐田,而魏国只有好马可供交易,在银钱上面,秦国与晋国联合,秦有强兵,晋有矿铁,强强联合,而就在这时会晋国还为表诚意给了秦国意想不到的价格,秦很难再选择魏国。” 织织点头,“哦,落尘公子好鸡贼啊,如果等魏国再降低标准,狗急跳墙的时候,他转头可以表示三国联军,按照比赛的规则来看,他闭在及时,权衡形势,开合自如,审时度势把握了良机,又为秦王拿下了大大的好处,秦王渔利双收,魏国损兵折将,他这招不亏啊,哥哥,是不是这个意思。” 谢恒说实话被惊到了,“你怎么会这么多成语了?” “师先生教过的为人要机敏,在与人谈判的时候一定要观察对方,寻找他的弱点,逐一击破,但不能强攻为上,一定要看清楚情况,适时示弱,织织都记得呢,而且感觉跟哥哥说的捭阖之术是一个道理。” 谢恒定定看着她,他不过是点拨了一下,她立刻就融会贯通了,“织织,以前你是不是很聪明?” 织织想了想,“我现在就挺聪明的,以前应该会更聪明。” 是啊,那么难的木球,九连环,她一下就能拆开,师山槐说的话她能完全理解其意思,谢恒仿佛心里被利爪狠狠挠了一下,连皮带着血翻了出来。 “织织,如果将来,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你,你会跟他们回去么?” 织织低眸看他,脸上闪过不容置喙的坚定,“织织没有父母,织织只有谢恒,只有谢恒哥哥。” 她软软的小手抱住他。 谢恒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又闷闷道:“哥哥以后不要再说织织的亲生父母了,织织不想听。” “好,哥哥以后不说了。” 谢恒一句话完毕,场上已经响起了掌声,顾落尘果然胜利了,与他一起站到最后的还有卓进,卓进估计也没料到自己能留到了最后,拿到了这一场的甲等。 院长恨不得能绕场拉个横幅,看着顾落尘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倒是崇文学院的从前几日开始一直被云中学堂的吊着打,这次连风度都没了,下台就下台,还说下午的场子必定找回主场。 两个院长互相朝彼此翻了个白眼,顾落尘将甲等令牌交给了院长后,才推着轮椅准备离开,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下午的场子估计不用他上台。 这边谢恒抱着织织下来,织织也将甲等令牌给院长,院长眨了眨眼睛,“这?这是织织拿到的?” 谢恒点头,“冷含之那估计还有一枚。” 一个上午,现在就有四个学生拿了甲等,院长哈哈大笑之后,招呼了一声,“铁公鸡今日拔毛了,我请你们吃一顿好的!走走走!” “啊?院长请吃饭,真的假的的啊。” “爱来不来。” “来来来,走咯。” 谢恒有话要跟顾落尘说,便将织织放个下来,“哥哥有话跟落尘说,你去找柳滢跟双双好不好?” 织织点点头,乖巧的捧着巧果去找她们了,谢恒这才到了顾落尘身边,“恭喜。” 顾落尘颔首,“有事情要说?” “嗯。”谢恒与他故意与众人隔开了一小段距离,把刚才遇上楚玉竹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怀疑,宋家的那个女鬼传闻,很可能是在说巧梅?可是大户人家死一两个丫鬟,各种死因都有,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未必与火药案有关。” “你说得我想过,所以我打算让人去调查一下,我总觉得,跟我们要查的东西有一点必然的关系。” 卓进刚才去拿落在看台上的书,走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刚想凑近打声招呼便听到了宋家两个字。 卓进一慌张,书便掉在了地上。 谢恒与顾落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卓进的脸色很不好看,只是盯着他们道:“你们在说什么宋家丫鬟?” 谢谢shaguo、西瓦小雨的月票。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卓进平时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大多数时候看到谢恒跟顾落尘也只是轻声问候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若是不去特地找他,是很难看得到他的。 他更不可能主动提及或者问什么问题,正因为如此,谢恒更加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在说宋家那个恩阳郡主的陪嫁,或许,她叫巧梅?你知道么?”谢恒试探性的说出了名字。 卓进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了,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我不认识她,我先走了。” 卓进说着快步朝前走去,经过谢恒身边时,谢恒还是问了出来,“你知道巧梅的吧?你的样子不对劲。” “我真的不知道。” “跟你爹有关么?”谢恒再次开口。 卓进脚步顿了下来,再回头时,一双眼睛已经通红。 “我不懂你的意思。” 谢恒刚才只是揣测,结果看到他这个反应,已经确认了。 他上前一步,看着卓进,“我打听过你们家的事情,你爹当初被治罪,就是因为一个落水的女人,那女人是宋家人,对不对?宋家的那个女鬼传说也说是溺水鬼,这两者之间很难让人觉得没什么关系。” 从宋家联想到巧梅,从巧梅联想到卓进刚才见了鬼的表情,并不难猜想。 卓进沉默了下来,过了会,他点了点头,“是。” 谢恒环顾四周,然后拽着卓进的胳膊,跟顾落尘一起,带着他去了会场的一个小角落里,“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 卓进摇头,“我没什么心里话,只是多年后再听到这个名字,我又想起我爹死的那时候,不过,你们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好奇?” “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也许能帮你爹翻案。” 卓进的父亲因为作伪证,又再次翻口供,导致他们母子俩在别的地方也是深受欺凌,养家糊口的生计都找不到,严重一点,若是被人告发上去,他每一年的考科举都会很艰难。 如果能为他父亲翻案,那卓进将来的日子便是平安顺遂四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卓进咬唇,大概考虑了很久很久,他才摇摇头,“没办法的,不可能翻案的,你们也知道,宋家的背后是郡主、郡马,我们只是老百姓,落尘公子难道要为了我,得罪权贵么?” 卓进分不清朝中局势,也不知道现今势力分布的区别,他只知道,若是顾落尘帮他给宋家的案子翻案,那一定会得罪宋家的人,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个份上。 “卓进。”顾落尘淡然开口,“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因为这天底下,真正知道巧梅死因,还愿意告诉我们的人,只有你了。” 他的语气不重,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平淡,可是态度却很郑重,好像这件事真的非常的严重。 “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知道巧梅的死因么?” 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谁会在乎? 谢恒与顾落尘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说出了他们的发现。 卓进听完后很是愕然,半天没回过神,过了会,他才支支吾吾道:“其实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爹死之前跟我说过,那个宋家的女人是被人掐死的,并不是溺水身亡,可是宋家的人拿钱买通了他,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我爹不敢违背良心,想为她翻供,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她被掐死?又扔进水里?是从宋府流出来的么?” 因为如果是死在宋家,估计这个事情根本闹不出来,大半夜带上人丢去义庄,去衙门打个招呼就好了。 “我想想……好像是一个烟花铺子的老板娘,就死在铺子前面的河里。” 信息都对上了,跟顾落尘侍卫打听的一样。 顾落尘看了眼谢恒,“会不会是这个巧梅发现了什么,所以被杀了?” “有可能,而且,这个巧梅如果是烟花铺子的老板娘,就是是掌柜的娘子,恩阳郡主将身边的陪嫁丫鬟嫁给铺子的掌柜,倒也说得过去。” “回去还得让人细细打听。” “我让楚家嫂子帮忙去问问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还不过来嘛。”织织估计是在门口等不及了,又跑回来找谢恒。 谢恒看了眼织织,然后对卓进轻声道:“如果你想为你爹翻供,我们来想办法,只要你愿意。” 火药这条线,既然有诡异,他跟顾落尘就不能坐视不管,一整座铁矿每年能给朝廷产生多少军械,如果这些军械都流落到了敌军手里,那他们的军队,他们的百姓岂不是要遭受铁蹄践踏之苦。 他们生来便是军人的子嗣,骨子里自然也有保家卫国的血性。 谢恒一把捞起织织,织织趴在他的肩头,看着跟着过来的落尘公子,对他一笑,小小白白的牙齿晃的人心里发甜。 院长今日确实很高兴,带着他们去酒楼吃了一顿美食,又寻思着下午派谁去参加大会,顾落尘已经拿了甲等,明显不能参赛了,选人得看选题,还需要注意每个人的性格与合作。 这便是院长自己的打算了,程星洲他们并不会去参加,下午就乐得清闲,有些无事可做,便好好的提起了陆鸣来。 他们这一桌是单独吃饭的,久了学院里的人也知道他们这帮人都在一块,最近还加入了一个金阳泽。 “这么说,陆鸣真是你们伤的?” “我让他破相,还有割了手筋,腿我就不知道了。” “腿是我手底下的侍卫打的。”顾落尘接话。 两个人仿佛在说今日的点心真好吃似得,冷含之放下茶,“陆家明显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没打算么?” 顾落尘应该不会有事,可是顾家还能照顾谢恒? 谢恒倒了杯茶,这时候谢家别庄的小厮也来了,在谢恒耳边说了两句,谢恒挥手让他回去,这才慢条斯理道:“陆家的罪证已经提交到了大理寺,不用担心了。” 程星洲一口茶呛住,“陆家的罪证。” “嗯,他父亲在河东圈地为自家府宅,还纵容亲眷欺压乡里,陆鸣更是做了不少好事,有几个秀才联名状告陆鸣窃取他们的文章,但是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后来这些秀才都统一被人打断了手脚,我也算是为民除害?”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她生气了 谢恒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不是在说一件大事,只是在谈今日的瓜子炒的香一般。 对于程星洲跟裴子晋而言,这样的谢恒也是陌生的,茶气氤氲之中,他的五官如旧,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已经不是以前在巷子口打架的暴戾少年,更多了一层高深莫测。 应该说,自打织织来了之后,谢恒就变了很多,尤其是在陆鸣这件事情上,他的笃定与自信,仿佛从始至终都觉得陆家不算个玩意。 而且除却顾落尘之外,大家都挺讶异的,程星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总感觉最好的兄弟,有了别的知己。 金阳泽想得可比裴子晋他们多,他目光在谢恒身上转了一圈,“这罪证,是你家搜罗的?还是落尘公子。” 速度太快了,南溪镇到七夕省会连七日都不到,这样庞大的人际网跟眼线,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做到的。 而且还送到了千里之外的盛京大理寺,那是什么概念,就算今日是晋南王在这,也没这样的行动力。 除非……除非是曾经掌管内阁,如今归属与谢家暗卫的组织吧。 不过金阳泽立刻把这个想法摒弃了,反倒是更加笃定是顾落尘干的。 顾落尘看了眼谢恒,神色不变,“是我。” 程星洲默默松了口气,原来是顾落尘啊,那恒哥也不早说,真不厚道。 心结一解,大家便坐下来继续喝茶,吃完饭还早,院长提议不如先回别庄休息,睡个午觉,下午精神饱满的去比赛。 谢恒回到别庄的时候,陪着织织睡午觉,这才拿着书看一会,卓进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浑身都是汗,站在院外等着丫鬟来禀告。 谢恒听说他求见,放下了册子,将织织的被褥拉好,才起身走了出去。 卓进已经被人领进来了,眼里都是红色的血丝,身上有不少杂草,谢恒皱眉看他,“你这是怎么了?” 卓进上前一步,鼓起勇气道:“我……我爹真的可以翻案么?” 谢恒点头,“只要你爹但是的判断结果是正确的,那你爹就是冤枉的,你跟你娘就不用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往后你想考科举也好,做生意也好,都不会有人戳你的脊梁骨,你可以堂堂正正站着,你也不想你爹一辈子被人冤枉吧。” 卓进垂眸,“我愿意,我想翻供。” 顾落尘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他们两个,“我来的是否正好?” 谢恒看了他一眼,邀请卓进坐下,“你想告诉我,你中午吃完饭后去了哪里。” 卓进踌躇,“我去了那家烟花铺子前面的河道。” 所以身上才这般脏污。 “如何?” 卓进脑子有点乱,但还是舔了舔嘴唇尽量想把事情说清楚,“我爹当初断案,宋家人买通我爹,让我爹说这个女人就是失足落水,但是我爹跟我说她的脖子都被人掐断了,所以,我不知道她的尸骨埋在哪里,咱们只要把尸骨挖出去,这就是铁证。” 以前他想得到,可是他不敢做,他怎么刚跟宋家斗?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顾落尘点头,“好,那你等等,最迟今天晚上,我的侍卫应该可以查到那个巧梅的墓地。” 卓进精神一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谢恒看着他,“我们时间不多,要在七夕盛会结束之前知道那个烟花铺子里的火药到底有什么用途。” 卓进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爹的案子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们能想到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说着就要起来给他们两个下跪,谢恒拽着他不让他跪,“男儿跪天地父母,没有跪同窗的道理。” 卓进红了眼圈,“我今日站在河边,考虑了很久,我很怕再次给我娘惹祸,但是我也想了很久,想我爹在的时候,他是个大好人,可是如今死了也没能得到安宁,所以我才鼓起勇气来了。” 织织其实在谢恒起身出去的时候,就迷迷糊糊醒过来了,此刻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布兔兔,听他们说了好长一段时间。 谢恒只是不忍心看卓进落泪,撇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小姑娘正站在那,眼睛亮晶晶得看着他们。 谢恒一怔,“织织?你怎么在那。” 织织揉了揉眼睛,头发也有点蓬乱,“哥哥,你们晚上要去找谁的墓地啊。” 三个少年的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好看了。 谢恒咳了咳,几步走到她面前,“你听错了。” 织织眯起眼睛,“哥哥早上还夸我聪明,现在开始诓我了,你们不说我就去问冷姐姐,她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谢恒觉得有点棘手,转头对顾落尘道:“你们先回去吧。” “有消息我让人来通知你。”顾落尘对织织笑了笑,这才带着卓进离开。 谢恒看着织织,一个头两个大。 织织突然伸手扯他的鼻子,“谢恒。” 她突然端正了神色,谢恒眉梢一挑,“你叫我什么?” 小姑娘双手交叉抱胸,微微抬起下巴,转身走到了桌子边,双手一撑,有点笨拙得坐了上去,为彰显气势,她还翘起了二郎腿。 不过立刻被谢恒的大掌摁住了,“谁教你二郎腿的?嗯?” 谢恒有些不悦,织织不服气的侧过脸,轻轻哼了一下道:“谢恒不乖,谢恒说谎,谢恒忽悠我,我就不叫哥哥了。” 她那小嘴微微翘起,满脸的示威。 谢恒一噎,将她连人带桌子转了过来,小姑娘气鼓鼓得又转过去,只拿了肥嘟嘟的半个侧脸对着他。 “你不老实跟我说,我就不理你了。” 谢恒只能转头到她面前去,她还想转谢恒干脆箍住了她的腰。 “哥哥没有骗你。” “还说没有,骗人的男孩子,瘤会更大的,哼。”她气呼呼说完,却只看到谢恒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 谢恒确实觉得挺好笑的,不过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握拳在唇畔挡住了微微上翘的嘴角,“那织织想知道什么,谢恒补救一下?” 今日更新完毕啦。大家喜欢的话留个言呀。 第二百四十五章 哄好了 织织眉毛挑了挑,勾了勾小手指,“那你跟我说,你们要去什么墓地?” 谢恒脸不红心不跳,“你听错了。” “哼,你果然不说实话了,我不理你啦。”她说着就要往下蹦,决定单方面跟谢恒暂时绝交三个时辰。 结果她刚一往下蹦,谢恒就捞住了她,又把她摁了回来。 “真这么想知道?” “嗯。”她声音有些闷。 “就算知道了不开心也要知道么?” “要。”她声音坚定,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有时候谢恒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什么都记不得了的小丫头,学东西又极快,随着逐渐恢复,有时候举一反三,将他的话堵得死死的,偏偏懵懂又单纯。 谢恒几次张了张嘴,都有点说不出来。 织织耐心用尽,嘟囔道:“你定是外面有了别的妹妹了。” “?” 谢恒一噎,都不知道她这个结论哪里来的,“不是,是跟你卓学兄有关的事情。” “卓学兄?他怎么了?” “哥哥怀疑他爹爹当初审得案子是冤案,所以想帮他。”谢恒省略了一些关于火药案的事情,尽量不要把事情说的太复杂,免得让织织卷进去,或者影响她的心情。 小姑娘年纪还小,对这个世界都认识得不太清楚。 “是不是像裴大哥话本子里写的那样,陈年旧案,洗刷冤屈?”织织最近特别爱看这种,恨不得跟话本子里的主人公一样惩恶扬善呢。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 “那织织也要一起去。” 谢恒冷下脸,“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去墓地干什么?不怕脏东西缠着你。” 织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院长都说了,不能鬼力乱神,这世上没有脏东西,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谢恒哽住,耐着性子道:“不去好不好?在家睡觉,等哥哥回来给你带糖酥。” “不行。”她板着脸,突然一下抱住了谢恒的腰,“你不带我去,我就悄悄跟着你,晚上翻墙出去,万一被坏人拐跑了五文钱给卖出去了,天南地北你可找不到我了。” 谢恒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他将人一把提起来,斜睨着她,“言则,我不带你出去,你得离家出走?” “织织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都会的。”她顶嘴。 谢恒真是给她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咬牙切齿的掐她的脸颊,又不敢太用力,“你就是看着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织织扭捏了一下,“那你带不带我去,不带我去我也要跟着的。” “那你都得听我的话,如果再跟我闹脾气,别说目的,门都不让你出,糖酥也不给你吃。” 织织看着谢恒,立刻乖巧的点头,其实她精着呢,这个事情没有到毋庸置疑必须不准去的地步,不然谢恒绝对不会带着她。 “那还跟我闹脾气么?”他问道。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从桌上抓了一块糖糕,要往谢恒的嘴巴里塞:“哥哥吃糕糕。” “装傻充愣了是吧,我就知道你要来这套。”谢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把她抱起来往床上一放,“睡够了就起来,咱们练练功夫。” 来了仓阳城之后她这基本功都快忘了,每天回来就是睡觉,现在两边都比完了,下午也不过去了,别庄里静悄悄的,谢恒也闲着无聊,便打算抓着她强身健体一下。 织织对这方面倒是很感兴趣,听说要练功夫,自己在床褥里翻了翻,找到了罗袜,套上后又去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换了身方便的行头,头发用发绳随便一扎,就屁颠颠跟上了谢恒。 谢恒带着她到了院子,准备跟她一起扎马步,他站在了她的身后,手握住了她的纤细手腕,将她的姿势摆端正。 织织脸紧绷着,认真听他的话,谢恒见她腿分开的有点窄,便伸出腿让她分开一些,顺手也握住了她的腰肢。 远处暗卫在树梢上看着。 “这姑娘家一日大似一日,是不是不大合适?” “你觉得太过亲密了么?” “你不觉得亲密么?” “家主跟夫人都知道这小姑娘的存在,也送了礼过来,证明是默认的,往后少主若是喜欢,或真的有男女之情了,在一起便是,你瞎操什么心。” “可织织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甚至非我族类,家主真的会让她跟少主在一起么?” “家主对少主有亏欠,只要是少主想要的,他们都会尽可能满足,所以,也是有可能的,并非断然断了这条路。” - 城里的人一般都是葬在东山头的墓地上,所以巧梅的墓挺好找的,用了晚上,顾落尘那边的侍卫就回来了。 刚好去比赛的院长他们也回来了,下午的战况没上午那么好,只拿了一枚甲等,但也算是很不错了。 卓进一下午也没去会场,就在别庄里等消息,顾落尘来房间里叫他的时候,他机械性得站了起来,跟着他一起去了谢恒那边。 程星洲跟裴子晋勾肩搭背准备去洗澡的时候,见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谢恒本来就准备跟织织吃饭了,织织累了一个下午,饿得前胸贴后背,见顾落尘来了打了个招呼就闷头吃饭。 “怎么样了?”谢恒也没避讳织织,顾落尘看样子谢恒还是没忍住跟织织说了,便直接道:“在东山头墓地,听侍卫说,看样子很多年没人来祭拜过了。” 自己的妻子,还怀着他的孩子去世的,照理来说,怎么样都会每年祭拜一下,这烟花铺子的掌柜,也挺有意思的。 “是不是还没吃饭,先吃吧。”谢恒让人添了碗筷,让他们坐下。 顾落尘没意见,卓进心里有事也吃不下饭。 谢恒看了他一眼,“你不好好吃饭,到时候没力气爬山,是让我帮你运尸体么?” 卓进这才开始大口大口吃饭。 程星洲跟裴子晋对视一眼,谢恒与顾落尘同时回头,还没等谢恒出身,外头的暗卫已经回禀了,“是程少爷跟裴少爷。” 织织:我可是跟厨房的婆婆们学了不少拿捏男人的小技巧呢! 谢恒:能不能学点好的? 谢谢晴627735、信平明杰gp、无敌萌瑶、王孙小萱cyn的月票。 第二百四十六章 挖坟验尸 谢恒没有觉得太意外,反正织织也知道了,按照这两个货的好奇程度,若是不让他们知道定然是要闹翻天的,与其被他们跟踪,还不如直言不讳。 “让他们进来吧。” 程星洲跟裴子晋进来的时候,脸上是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满脸谢恒如今背着他们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架势。 谢恒只好把下午忽悠织织的那一套拿来忽悠他们。 “啊?真的啊?怎么会这样?”裴子晋诧异道。 “可是翻供这件事,咱们得找个人递状纸吧,当年主理这件案子的官员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谢恒吃完了饭,问道:“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咱们得先确认,那尸骨到底是不是被人掐断了脖子的。” “你们用饭了么?” “还没呢。” “那赶紧去吃吧,别看了尸体晚上回来吐个干净。”顾落尘擦了擦嘴巴。 他说得是实话,战场上的尸体什么样都有,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就整整一个月没办法看到任何肉类,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 “那要不要带上镇鬼符?” 谢恒斜睨了他一样,“你爱去不去,非要整这些幺蛾子你就别去了。” 本来大半夜去挖人坟墓就够缺德了,他们还要带符咒,怎么不干脆带个道士过去好了,顺便给人念念经。 程星洲被谢恒怼了一顿,默默拉着裴子晋出了院子,然后兴奋地差点叫出声!挖人坟墓,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他们还没经历过呢!!! 两个人回去洗了个澡,又给自己拿艾草熏了熏,这才回到谢恒的小院。 然而除了他们,所有人都穿着正常的衣裳,就他们两个一身黑色劲装,知道的以为是出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这是要去当刺客。 “你们弄成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要去干嘛啊。” 程星洲眨了眨眼睛,“这……这不是挺英伟的么。” 谢恒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带上这两个人到底是对是错。 七夕盛会期间,仓阳城没有宵禁,谢恒上了马,抱着织织在前面带路,顾落尘也要去,所以还跟了一辆马车,带了十多个护卫,一行人往东山头去。 夜幕沉沉,黑漆漆的树林将月光最后一丝清辉也遮挡得一干二净。 侍卫们掏出了原先就准备好的火把,在前头带路,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有白色纸钱飘落,暗示着他们已经靠近了墓地附近。 程星洲有点一惊一乍的,等纸钱飘洒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差点叫出声来。 谢恒将织织的披风兜好,虽然是夏季,可是山里阴冷,尤其是这种地方,总感觉比平日里少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怕么?” 织织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织织不怕。” “胆子这么大?”程星洲有点害怕,只能尽量靠近谢恒这边,刚好听到了织织这句话。 织织神色如常,“我刚有记忆的时候,有一次惹恼了田珊儿,她让方小兰把我丢在一个坟地里就走,我一直追着车跑,可是我跑不快,后来追不上了,我就靠在坟头睡觉,那可比睡在田珊儿身边安全多了。” 她是真的不怕,以前不懂什么叫鬼,而她见识过人最可怕的一面,鬼又何惧。 听完她这句话,别说是背后抱着她的谢恒,就连跟在一旁的程星洲心里也是一抽,心疼道:“你还被人丢在坟地过?” 织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嗯,后来要不是因为城门没开,有流民,他们也不会折返回来,想拿着我去卖钱。” 虽然谢恒没说话,但是凭着他的呼吸和越发紧的怀抱,织织也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着内心的怒气。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掌,“我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哥哥不要生气。” 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令人难以忘记她所承受的一切。 谢恒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顶,他没吭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辈子不会让她再吃这样的苦楚。 程星洲见他们两个都沉默着,自然自己也就闭上了嘴。 随着往墓地越近,再看还在燃放烟花的仓阳城,就感觉越远。 好似满城烟火,热闹非凡,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夜行而来,找寻的是当年的一个真相,也更多的是挖出一个巨大的阴谋。 “少爷,找到了,宋氏巧梅。” 有侍卫率先去前头寻找,现在已经回来。 谢恒见前头的墓碑有些凌乱,估计也不是花了钱好好拾掇出来的墓园,跟乱葬岗有些差不多,便下了马,将小可爱拴在树边,牵着织织的手往上面去。 顾落尘被人抬下了马车,也推着轮椅往上,卓进在马车上想了一路,等真的要接近真相了,他的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大家站到了巧梅的墓前。 那墓碑上面的字都快褪色了,坟头的野草张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扎根入土,确实是很多年无人祭拜的模样。 侍卫们已经掏出了铁铲等工具,谢恒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开始动土。 织织靠在谢恒身边,一直默默盯着他们的动作。 倒是并没有挖很久,差不多二十来下,就听到了骨头的声音,大家动作一顿,难道没准备棺木? 有侍卫丢开了铁铲,用手扒开土,果然看到了草席已经腐烂的边缘。 “少爷,这尸骨能直接抬出来,并没有棺木。” 穷苦人家,好歹也知道凑钱,跟亲戚借,怎么样都会给死去的亲人买一副棺木好好下葬,这宋家倒是真的很有意思,别说好好下葬了,草席裹尸,对待贱奴也不至于如此,既然这样轻贱,为什么又要给她弄个墓地,好似安稳下葬了一般? “抬出来吧,卓进,你来验尸。” 巧梅已经死了多年,尸体差不多都整个黏在了土里,到处都是蛆虫,腐坏严重,卓进用帕子蒙住了口鼻,直接在尸坑里验尸。 他做的很仔细,就着火光,不停的翻找他还能找到的证据。 只是那尸体太过恶心,程星洲跟裴子晋不出意料之外的都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当年的事情 织织正不错眼得看着,一双温热的大掌已经捂住了她的眼睛。 “怕就不要看。” 织织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阴凉的夜风混合着腐烂潮湿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没人一个人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卓进验尸的结果。 顾落尘一直垂眸看着,等看到尸骨抬起,后面颈椎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的时候,他默默松了口气,看来卓进的父亲的确是被冤枉的,而他们翻供有戏。 卓进也暗自定了定心神,随后继续掀开了残余的布料,检查起女尸的其他地方。 卓进找的很仔细,甚至在女尸躺下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然后在土里挖出了一个打着红色绳结的络子。 虽然这个络子的下半部分早就腐坏,可是上面却还有,看得出是寻常女子给夫君打的重结,因为是两个结并在一起,所以也叫鸳鸯络子。 虽然这东西未必有用,卓进还是放进了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 “等等。”谢恒突然开口。 卓进抬眸看他,裴子晋他们吐完也转悠回来了,捂着鼻子道:“怎么了恒哥。” 谢恒伸手,问卓进要那个络子。 卓进用帕子包着,才递交给谢恒,生怕这东西脏了谢恒的手。 “络子上有个小坠子。”谢恒的眼力很好,能在暗夜之中发现细小之处,这也是每个谢家军都会训练的,为了练习射艺。 “还真是,不过这坠子也太小了吧,是什么玉料的边角料吧。” 谢恒将络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个像不像嘉字?” “给我看看。”顾落尘开口。 谢恒将络子递给他,顾落尘盯着那个古法篆刻的字点了点头,“的确是嘉,恩阳郡主的丈夫,名字里就有这么一个嘉字。” 程星洲不敢看女尸,只能挡着脸道:“啊?不会是这个女的跟郡马通奸被郡主发现活生生掐死的吧。” “这鸳鸯络子本来就是女子送给情郎之物,巧梅的丈夫名字可有嘉字?” 负责打听的侍卫摇头,“烟花铺子的掌柜名叫宋义,表字也没有嘉字,而且为了避讳郡马的名姓,应该不会在名字里起嘉字的。” “那么,星洲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陪嫁丫鬟与姑爷之间有那么点小九九,在这种豪门大院里实在是稀松平常,更别提宋嘉茂这个人,根本不是个所谓的端方君子,在外面的红粉知己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只是,如果真是因为情杀,那跟火药案子就无关了。 卓进这边也验尸完毕了,他从坑里爬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验完了,跟我爹说得一样。” 现在这件事越发扑朔迷离,他们也不能在这耽误,让侍卫把坟地重新掩埋后,他们给巧梅上了香,才缓缓往城里赶。 “恒哥,真的要翻供啊,这下子牵扯的可是郡马,人家若是一口咬定巧梅心里头自己攀扯郡马,这人也死了,可是说不清楚的。” 谢恒心里自有打算,这条线现在明朗了,确定卓进的父亲就是被冤枉的,那就是可以翻供,他左思右想,还是到了马车旁,敲了敲马车壁道:“卓进。” 卓进掀开车帘,“恒爷。” “你父亲的案子当时是谁主理?” “因为我爹的户籍落在了南溪镇,所以是后来由南溪镇的县官审判了我爹,不过那位大人在我爹死后不久也升迁调任了,并不在本地。” “南溪镇?”谢恒想起了那个莫名热血的县官,反正他也是知道自己与谢家有关,若是给这位县官施压,他与顾落尘寻找证据,借着巧梅的案子,指不定能挖出烟花铺子的阴谋来。 他不能直接去找御史亦或者是更高的官员,不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落尘好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既然是南溪镇的县官主理,不如就还是去南溪镇状告吧。” 大家沉默着进了城内,烟花会已经燃放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织织仰着头看这烟花,默默双手合十要许愿。 谢恒看着她这小模样,笑着问道:“谁教你的?” “学姐们都是这么说的,让我们许愿,就能成真。”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织织跟谢恒永远在一起,希望卓学兄能够洗刷父亲的冤屈,让坏人伏法。” 谢恒轻笑了一下,“会的。” 到了别庄,谢恒将织织抱了下来,从门口的石墩子上蹦下来一个人来,虎子一下朝谢恒跑过来,“恒爷。” 谢恒一看是他,赶紧招呼道:“你怎么来了,你娘呢?” “我娘出不来,下午咱们回府后,我娘就去赶制嫁衣了,她给了我点钱,假装让我出去逛集会,然后我才来找你。” 谢恒看了看周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回到院子的时候,虎子已经忍不住倒豆子似得往外吐了。 “我娘原本以为打听不出什么,正好今日府里的长工短工都回家过节去了,我娘就去找后院那群嚼舌根的嬷嬷说话,故意是瞧我娘侍奉的周到,人勤快话也不多,那嬷嬷这才说了女鬼的事情。” 虎子说得太快,差点被自己呛住,但还是喘了口气继续道:“那个女鬼叫巧梅,当初是准备郡马当妾室的,因为郡马有一次当着郡主的面没忍住摸了一把巧梅,惹怒了郡主,觉得他们两个当着自个的面都敢这样,说明巧梅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然后说要把巧梅发卖出去,但是郡马怜惜巧梅,就让巧梅嫁给了铺子上的一个掌柜,那掌柜活生生当了乌龟王八,对巧梅也好不到哪去,背着人动不动就打巧梅,后来有一次,巧梅惊慌失措得来见郡主,但是撞上了郡马,郡主跟郡马就命令府上的侍卫直接将人掐死,然后处理干净,再后来就是巧梅的死讯了。” 众人心中本来有了猜测,可是从虎子嘴巴里确切说出来,断定郡马与巧梅有不干不净的关系,那这事情就更复杂了,除非是宋嘉茂跟恩阳郡主本人开口,不然,恐怕就是个无头公案,顶多判定卓进父亲没判断错误,仅此而已。 火药线又端了,明日再找线索~ 第二百四十八章 残废还想娶媳妇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恐怕就是卓进的父亲,一时良心未泯,所以还是说出了巧梅真正的死因,却害得自己跟妻儿被人唾骂,死后也蒙受不白之冤。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就是郡马几乎是不回宋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在外头,郡主也很少见到郡马,郡马虽然在济州领着闲差,但是每年都给能给家里挣几万银两,出手很是阔绰,现在宋家基本都是靠着郡马也养着,所以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宋家是郡马在养?他做什么生意每年能几万银两。” 就靠着那些烟花? 虎子摇头,“谁也不知道郡马在做什么生意,反正账面也不归郡主管更轮不到宋老夫人,郡马只是托人把钱送回来,原先几年宋家逐渐没落,很多亲戚也不来往了,现在宋家又发达了,人走动得也多,他们都说郡马是时来运转,发了横财,其实郡马都不想当官,只是郡主觉得做生意始终上不得台面,往后小世子求学也容易被其他贵族瞧不上,便一直不然郡马辞官。” 虎子说完,才把目光看向了织织,脸跟着一红,“恒爷,这是您妹妹?” 谢恒目光柔和了下来,“嗯,你叫她织织就好。” 虎子挠了挠头,“不敢,是谢姑娘,就是虎子的恩人。” 楚玉竹虽然不大富裕,虎子读书也不怎么样,但是有一点倒是随了他娘,那便是知恩图报,在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打听主家的那些事情,传出去恐怕往后这么好的生意可就不好接了,谢恒给虎子拿了钱,塞他手里,“别跟你娘说这是我给的,你便说你捡来的,早点回去,就跟你娘说我知道了,别再问,等嫁衣做好了赶紧回云中城。” 虎子郑重点头,“我明白,恒爷,那我走了。” “嗯,你们在宋家小心些。” “唉。” 虎子得早点回宋家,谢恒让人亲自送一送,大家这才坐了下来。 “这,我看南溪镇那个县官,未必肯接吧?”程星洲嘟囔道。 “可这件事,非查不可。”谢恒打定了主意。 织织把玩着手指,“其实……如果想让郡主直接说出这件事情,咱们可以吓唬她呀。” “吓唬她?” “对啊,找个人扮作巧梅,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真相,旁得人也许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但是恩阳郡主一定是相信的。” 顾落尘与谢恒对视了一样,“好办法。” - 另一边,崇文学院,大夫进进出出,陆鸣却陷入了浑浑噩噩的高烧之中。 章院长愁白了头,这可是陆家的公子,本来今年七夕盛会,也是能在国子监那些人面前露个脸的,现在倒好,破相,残疾,说话都费力,等陆家的人收到消息过来,恐怕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又是一个大夫摇着头出来,章院长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还有救么?” “当时受伤的时候,陆公子是及时被上了之血的药的,那些人应该并不想让陆公子死,所以命倒是没关系,只是这身体的创伤,恕我医术不济,恐怕这辈子,陆公子只能躺着了。” 手筋断了,腿骨粉碎,除非是华佗在世,不然谁能帮他续上。 院长一听,闭上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其他大夫也这么说。” “章院长,你我也是老交情了,但凡我们有法子,也不可能看着一个少年落得如此下场,不如先去报官,查一查到底是谁干的。” 章院长嘴里发苦,今天他比赛一结束,立刻去找张御史告状了啊,可是张御史忙着跟人应酬,只打发了底下的人回来,陆鸣又在昏迷,只能问侍卫,那侍卫来来去去就是谢恒,顾落尘,可御史那边的人不信,说是问过聂院长了,他们有人证。 这该死的人证还偏偏是恩阳郡主,说自己就是跟谢恒兄妹在一块,所以不可能是谢恒做的。 害得他还被御史衙门的人痛斥了一顿,没弄清楚便瞎告状。 少了陆鸣,加了个失足掉下台的柳沁,现在学院里两个伤患,也不知道是不是触霉头了,这些孩子一个两个的拿个甲等都拿不到,输得七零八落,想起云中学堂那边的德行,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厮掀开帘子出来,有些嫌弃道:“院长,这陆公子已经控制不住排泄了,这还怎么伺候。” 章院长一愣,“怎么会这样。” 连这个都控制不住,这孩子是真的废了啊。 不过说到底院长也不敢进去看看陆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之前发现人的时候他就过去了,差点没给他吓晕过去。 满脸是血,那嘴巴的血口都到了脸颊,就算治好了,把伤口缝上,也是吓人的紧,但有陆家当靠山,他毕竟还是陆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总少不了一口饭吃。 到底是自己的得意门生,章院长怎么会不心疼,忍着恶心往屋内走,小厮都已经躲得远远的。 床上的陆鸣浑身被包扎好,鲜血还在往外渗透,他连梦里都在求饶,章院长只看了一样,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这边,秋儿赶紧跑回了女学的寝室,因为入学迟,亏了陆鸣的关系,柳沁有个不错的房间,不过因为她今日丢人,并没有柳沁想的那样到处是人来恭喜,巴结她,冷冷清清,甚至陆家那边的小厮也没人来问一句。 秋儿红着眼睛进了屋子,“姑娘,我去那边看过了,陆公子还没醒过来呢,大夫出来都是摇头。” 柳沁摔断了腿,还得在床上休养,她整个人靠在那,听到秋儿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大夫看了一日都没下文,张御史那边都没查出来,以前我还当他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当真是愚不可及。”柳沁面无表情的下完结论,秋儿垂下了眼睛,“姑娘,咱们问都不问,是不是不好啊。” 柳沁无所谓道:“他都是残废了,我还去找他干什么?难道你想跟着我嫁给他?” 谢谢福娃乐哈哈、宗政明轩tho、晴627735、信平明杰gp的月票。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人生抉择 秋儿一愣,直勾勾看着柳沁没吭声。 柳沁原本打的主意便是要嫁进陆家,又能让柳滢一辈子嫉妒,又能跟着才学家世都不错的少年郎,简直是她最好的出路,她若是嫁到陆家,那秋儿身为她的贴身侍女,想来也是给陆鸣准备的妾室,所以秋儿有时候对陆鸣的在意,柳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秋儿有点怕柳沁,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柳沁这种,表面上闷声不吭,单纯无害,实际上心狠手辣,并不算是什么良善之人。 “我……我没有。” 柳沁冷笑,“有也没关系,你照实说就是了,难不成,你想去伺候陆鸣,我还拦着你么?” 秋儿脸色一白,跪了下来,“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姑娘您原来跟陆公子关系那么好,等他出了事您就不去了,旁人也要说闲话的呀,奴婢真的都是为了姑娘想,半点私心也没有。” 柳沁看了眼自己的腿,清冷一笑,“你跟着我,就知道我这个人是什么样的,现在我还去看他干什么?谁还盯着我?万一那陆鸣从此往后缠上我,你替我侍奉便是了。” 秋儿哆嗦着身子,“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这几日注意一下,看看陆家的人何时上门,我就不信,陆鸣伤成这样,谢家还能逃过去。” 柳沁目光狠厉,秋儿连跟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 南溪镇 县衙小院,赵青天刚洗了澡,正准备回房睡一觉,主要是老是做梦梦到自己升官发财了,还在御前陪着陛下喝酒,生活一大美事,一大美事啊! “嘚嘚一个噔~哎,陛下您先喝。”他坐了个揖,又有些扭捏的放下了手,“这么好的事情,啥时候轮到我。” 赵青天想着想着,叹了口气,不过刚一进房,屋内已经有个人在等这他了。 可惜没点灯,赵青天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压压的人影正坐在那闷声不吭,他脚底一滑在原地扑腾了起来。 “你你你谁啊!”赵青天有些结巴道。 那人慢条斯理的打开了火折子,是个面容平凡刚毅的汉子,但也是老熟人,赵青天拍了拍胸口,然后有些疲软无力得坐了下来,“哎呦,谢家的……侍卫大人,是吧?您要来就来,进人家闺房干什么,人家半夜一回来看到个男人,也会害怕的嘛。” 暗卫看了眼他的打扮,脸上还涂了润肤香膏,他有些看不懂的摇了摇头,“倒不必叫我侍卫大人,我叫谢三,你往后叫我谢三就行。” 赵青天也回过味来了,“那您好好的,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谢家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他今年这是鸿运当头了?谢家三番两次因为事情来找他,这再不给他升官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啊。 “确实有一件事情,我们家主人需要你帮忙,为几年前一桩案子翻供,不过牵扯的人有些广泛,就看大人您愿不愿意了。” 谢三话是这么说,可是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赵青天的。 赵青天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了点问道:“什么事啊,牵扯了谁啊。” “恩阳郡主。” 赵青天刚准备摇头,谢三已经掏出了手上的长剑放在桌上,“没关系,我们家主人说不勉强。” 赵青天那绿豆眼看了眼长剑,这他妈叫不勉强?! 咽了咽口水,他又舔了舔嘴唇,轻声道:“那……这事情严重么?” “嘶,案子本身很小,只是事关一个奴婢的枉死,但是后面牵扯的事情却不小。” 赵青天快哭了,他不想干行不行?他守着他的小毛驴在这也挺好的,什么节度使他都不想干了。 “赵大人,您不想参与这件事,其实也没关系,但是陆家那位少爷肯定还记仇您怎么偏帮我们,打了他那件事,你若是不好好做个选择,两边讨不着好处,当个县官都难了。” 赵青天一噎,谢三继续道:“恩阳郡主家的这件案子,您放心,不用您公开押着人审问,不过倒是需要您去请一请张淼,张御史,如果这件事真的能顺利,那您往后确实可以跟陛下一起喝酒了。” 火药案子若是侦破是谁所为,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一件,朝廷必定嘉奖,还当什么县官? 赵青天眨了眨眼睛,“那要是不成呢?” 谢三含笑喝了口茶,“谢家从不冤枉任何一个没有做错事情的人,既然要查,我们就有绝对的把握,赵大人,全看你一念之间了。” 赵青天默默坐了下来,“那,那让我考虑考虑。” “无妨,赵大人还有两日考虑时间。” 等七夕盛会结束,少主必定是要下手了的。 谢三打开门准备离开,赵青天追了上来,“谢三,我问问,那,你们家主人到底是谢家的?” “这个,不该问的,就别问,聪明人才能走到最后,赵大人,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赵青天似懂非懂,等回过神来,谢三已经离开了。 赵青天一跺脚,“我懂什么了我,我什么都不懂啊,你们到底是谢家的谁啊!” 算了,不管是谢家的谁,就算是谢家门房的阿猫阿狗,那关系也比自己强硬太多。 谢三回去的时候,谢恒正从织织的屋内出来,谢恒对他颔首,跟着他去了另一边,“怎么样?那个县令答应了么?” “他说需要考虑两日,我已经派人盯着烟花铺子了,昨日他们送货出去,到了城郊破庙歇脚,然后才继续上路,不过那些火药全部运送上了船只,现在还没下文。” “他们会不会是假装走水路,等支开了人,安全了,再走陆路?” “也有可能,毕竟落尘公子说得铁矿山附近也有一条河流,若是真的需要炸矿,很可能是这样的路线。” “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个宋嘉茂平日里都跟谁来往?” “郡马爷平日里来往的大多数都是仓阳城的富商,还有官僚里的同仁,恩阳郡主绝大多数都会留在江州那边,夫妻俩感情并不算好。” 青天大老爷记得带上甜心仵作哦。 第二百五十章 联手 “上次去他们府上也看出些端倪了。”谢恒淡淡道。 “嗯,不过我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谢三拿出了一份地图。 “少主请看。” 谢恒拿过来打开,地图是羊皮小卷,上面用红线画出了仓阳城、云中城、还有中间的仓阳河,连带着附近的那座矿山。 “少主看到红线画圈的地方了么?” 那是位于云中城与仓阳城中间,呈三角对立式的一个地方,谢恒点头,“是个山头?” “是,现在这是一座荒山,但是我们查探的时候,却发现了山上有人。” “什么人。” “全部都是男子,并且有组织有纪律,不像是落草为寇的山匪莽汉。” “你的意思是,郡马不仅偷铁矿,还豢养府兵?” “这倒也不像,更像是专门运送火药,藏匿的一个据点,如果兵器都是在这里制造,那应该很少会有人发现,就算山林里有屠户看到,也会以为是朝廷的制铁点,应该说远离城邦,它也算不得多远,若有人去衙门报案,就有可能会暴露行踪。” “宋嘉茂这个人,做事一会光明正大,一会鬼鬼祟祟,你说,该不会张淼张御史也是知道他这些事情的吧?” “我查过,张淼此前一直在盛京任职,前两年才被调任,与宋嘉茂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很多关键的场合,张淼并没有跟宋嘉茂有多余往来,反倒是跟磊落生,两个人好的差不多能穿同一条裤子。” “又是磊落生?”谢恒靠在了椅子上,“我怎么觉得那个磊落生一直古古怪怪的,对着织织的态度也是。” “磊落生这个人在朝廷本就以奇怪著称,他谁的面子也不给,而且也很少掺和朝廷上的各种内斗势利,但此人的风评也仅限于狂放不羁,倒是没听说仗势欺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淼若真是与宋嘉茂有什么阴谋,想来磊落生也不会与他深交。” 谢恒手点了点桌面,“火药案子的事情现在越来越大,瞒着张淼恐怕不成,咱们手上没兵,根本没办法查封你说的那个地方。” “少主的意思跟我想得差不多,不如直接对张淼说出你与落尘公子的发现。” “我不能出面。” “属下明白,所以我会去说服落尘公子。” “当年我与谢泽出生,有多少人知道我们是双生子?”谢恒突然问道。 谢三摇头,“除却当今圣上,家主夫人和一些奶娘,我们这群誓死效忠的暗卫,知道的人并不多,至少顾家不可能有人知道,尤其是当年国师批言之后,包括圣上都将这件事情瞒得严严实实,我猜,顾落尘兴许还是觉得少主您是谢家的旁支。” “或者是私生子。” 谢三皱眉,却无法反驳。 “没关系,这种揣测也很合理,不然如何解释这些,你要去找顾落尘你就去说罢,毕竟让我对着朋友隐瞒身份已经很难受了,还要让我撒谎,恕我办不到。” “谢三明白。” 谢恒等他出去了,才看向了桌子上的那本《论道》,什么道,什么命数,总得有人相信,才能成为枷锁。 - 翌日一早,顾落尘很早就出现在了院内,谢恒并没有觉得奇怪。 倒是织织正好换了衣裳准备练基本功,见他来了屁颠颠跑过去帮忙推轮椅。 顾落尘笑着看她,“你在练武功?” “嗯,基本功呢,落尘你怎么来了,是卓进家的事情有了进展了么?” “算吧,我来找你哥哥。” 他说完,就看到了站在那的谢恒,谢恒很少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顾落尘却了然一笑,“昨晚我收到了一封信,今日我会去拜见张御史,不过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把事情说得太明白,毕竟,人不可貌相,张淼若是宋嘉茂那一派的,咱们就是自投罗网,不如当众听恩阳郡主把当年的事情交代清楚。” 谢恒默默松了口气,“你是说,用织织的办法?装鬼吓她,公开审理,由她亲口所说,那便是铁证如山,无法辩驳。” “是,只是,这个办法还是有点风险,首先,咱们怎么才能够把恩阳郡主骗出来,又能吓到她呢?还有……” “织织有办法,我们可以用磊落生把她骗出来啊。” 小姑娘说着,蹦到了谢恒面前,“哥哥,你交给我好不好?我一定帮卓学兄伸冤,织织要做小英雄。” 谢恒皱眉,“你?”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谢恒近日要带着谢三一起去那个神秘的地方看看,但是又不放心织织,不过小姑娘还是三两下把他打发出去了,顾落尘又去找张御史,三边分头行动,程星洲跟裴子晋没事干,只能跟在织织屁股后面。 今日还有辩论大会,大概是昨日优秀的太多了,今日没什么看头,百姓们大多都出去吃吃喝喝,会场也没昨天热闹。 冷含之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台上的金阳泽,织织磨蹭了两下,坐了过去,“冷姐姐,你了解恩阳郡主么?她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啊?比如吃得,喝的什么的?” 冷含之瞥了她一样,“你干嘛好好的问这个?” 织织看了眼程星洲,程星洲立刻到了冷含之另一边,“哦,我们过两天想请恩阳郡主吃个饭,所以想问问。” “你们?请她吃饭?不对啊,没说老实话。”冷含之果然是不好糊弄。 织织就黏了上去,“冷姐姐,你知道你就告诉我吧,这可是做好事呢。” “你不说实话,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便不告诉你。”冷含之也是打定了主意的。 织织几乎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了,“求求你了。” “撒娇这套呢,对着谢恒才有用,对我没用的。”冷含之拨开了她的手。 织织叉腰,只好将她抓过来,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她。 冷含之听完瞪大了眼睛,“你疯了?这可是很冒险的,你没想过后果么?” “可是卓进是我们的朋友啊。” 冷含之沉默良久,“你们确定卓进父亲是被冤枉的?” “我们确定,尸体我们都去看过了。” 冷含之想了想,突然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我也要参与。” 嗯我写云中学堂这些故事呢,其实是为了将来织织跟恒哥长大后的人际网做伏笔,这段结束后再有一个小高潮,两个人就长大了,珍惜现在单纯的恒哥跟萌萌哒的织织吧,长大后会成熟咯。 谢谢木羯酱、心宽体宽s、无敌梦瑶、慧质觉心的月票。 第二百五十一章 谢织织来找他了 冷含之说完后,程星洲差点被口水呛住,“不好吧?你一个姑娘家。” 冷含之瞥了他一样,“我这辈子最看不上的便是以男女之别区别能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就这一辈子,能来人世走一遭,我可不是想来白走一趟的,你们若是想让我帮忙,自然事半功倍,在云中学堂能比我更了解恩阳郡主的人可不多,我还能帮你们制定路线,顺利得把她骗出来。 “那你,你就不怕你们家得罪宋家么?”裴子晋问道。 冷含之神色冷淡的笑了笑,“你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你们不是说了么,卓进父亲的确是被冤枉的,那咱们不如赌一赌。” “你就那么相信我们?” 冷含之转头,“同窗应该互相信任。” 程星洲咬了咬牙,伸出了手,“好!我们相信你。” 冷含之看着竖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然后与他三击掌,“好了,你们现在听我的吩咐,咱们首先要去找一个人。” “谁?”三人异口同声。 “磊落生。” 冷含之仰头看着天,“只有磊落生能让恩阳郡主随时随地出府,而且,也只有让磊落生知道这件事情,才不会被宋家掩盖真相。” 除非宋家到时候封了仓阳城,不然,卓进父亲的事情势必要有个了断。 “我也想过找磊落生大叔,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磊落生啊,而且听说他性格豪放不羁,能听我们的么?” 冷含之颔首,“你们说得没错,如果凭着我们,是见不到磊落生的,但是我们现在有织织。” “冷姐姐,你教教我。”织织抓着她的衣袖道。 冷含之想了想,“你听我说。” 一刻钟后,冷含之与织织还有柳滢上了马车,而程星洲跟裴子晋上了马跟在了他们后面。 “磊落生住在城外的草庐,织织,你见到他之后,把这个请帖给他。”冷含之搁下毛笔,将请帖吹了吹,然后交给了织织。 织织认真点头,“我记得了,要讨好怪大叔,让他亲自来,然后我要拿到他个人的印,再给恩阳郡主的请帖上盖上。” “对。” 马车很快就到了郊外,官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数还是来参加盛会进城的百姓,织织掀开了车帘,冷含之观察了一会道:“磊落生不喜欢热闹,所以住在城外,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遇到一个院子,里面养了很多白鹤的那家便是磊落生的地方,这个人心性高,又极其骄傲,虽然身在田园,却并不喜欢农户人家那种感觉,他所居住的地方一定有白鹤,你第一次比赛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因为你不谄媚,不求他什么,等会你也要保持自己的心性就好。” 柳滢也探出头去打量,“要不,我陪着去吧。” “不用,磊落生既然有心与织织交友,此人不喜欢束缚,你又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还是别跟着了,织织,你自己去,记得偷印。” 织织点头,“我记下了,那我现在就过去。” “我们在这等你。” “嗯。” 她掀开车帘,打量了一下这条花间小道,然后跳下了马车。 程星洲他们也跟着下了马,追上了织织。 柳滢等他们走了,才低声道:“表姐,你真的要为了那个什么卓进得罪恩阳郡主么?” 冷含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从柳沁开始,我们已经得罪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思么?” “我不觉得有意思,还觉得有点闯祸的苗头。” “以前我也不会插手这种事情,可是我现在觉得,循规蹈矩,未必就是真正的人生,我相信师先生知道这件事,也会支持我们的。” 柳滢没再吭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怎么他们胆子都这么大? 程星洲一边打着扇子一边跟着织织往里走,“这磊落生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啊,晚上不怕有野狼么?” “这种奇奇怪怪的高人没去深山老林里面,已经不算隐士了。”裴子晋下了判断。 程星洲往前跑了两步,“织织啊,你确定你能拿到他的印么?” 织织摇头,“我不确定,我又没当过扒手,动作上肯定不灵敏啦,如果不行,我就觉得说服他,让他加入我们。” “……他看起来好像不是那种能随便被说服的人吧。” 织织有些忐忑,但还是给自己打气似得道:“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 因为城里有盛会,就连这湖边,也很多游人趁着秋高气爽来放风筝,织织他们经过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童子在嬉笑。 直到远离人群,才在山脚下的田埂边,发现了一个草庐,有白鹤扑腾着翅膀,优雅的进食。 织织他们一靠近,就立刻走出一个穿着蓑衣的小童子,虎头虎脑,光着脚丫插着腰道:“找谁啊?” “我找磊落生,你就说,是谢织织来找他了。” “你就是谢织织?”那小童一听她的名字,眼睛一亮,放下了手上的扫帚,拍了拍手掌,“我们先生说过的,他新结交了一个朋友,不过我以为会是个曼妙女郎,先生刚才在湖边垂钓,你先进来吧,我得去后面把鱼收了。” 这小童子也不认生,把织织放进来后,见程星洲他们也要跟进来,立刻拿着扫帚赶人。 “去去去,我们先生的草庐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么,谢织织既然是先生的朋友,自然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两位郎君请止步吧。” 小童说着,关上了门。 程星洲急了,大喊了一句,“织织,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啊,我们就在外头。” 里头响起了小姑娘脆生生的应答,随后再没了声音。 程星洲双手叉腰,“这磊落生,脾气也太古怪了吧,朋友的朋友也当朋友不行么?” 裴子晋摇了摇头,“坐吧,这些有才华的人呢,是很奇怪的。” 程星洲嘟嘟囔囔坐下,“你说这个磊落生会不会对织织不利啊。” “嘁,你想什么呢,龌龊。” 小童光着脚在前面带路,这院子跟平常农户家也没什么不同,反倒是透着一股茶香。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真的是大楚人? 织织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压根没有多看别的地方一眼,小童子大概也是贵人见多了,乍一眼见到织织,时不时回头打量她。 “姑娘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织织摇头。 只是平凡女娃,难道先生是看她长得好看才做朋友么? 小童挠了挠头,这院子不大,一下已经绕到了后面,原来后面便是一个小的渡头,磊落生正躺在那,光着脚在垂钓。 小童过去也没行礼,伸脚踹了踹磊落生,“赶紧起来,家里来客人了,整日里躺着像条死鱼,哪来的德行。” 这场面若是旁人看了,必定是要大吃一惊,怒斥这小童无理至极,然而织织却只是神色如常得走到了磊落生边上,蹲下身,随手抓了个芦苇杆子,要来戳他。 磊落生晒着太阳,睡得美滋滋的,好好的被人踹一脚,还没问到底是谁来了,又被织织戳了脸颊,立刻睁开了眼。 织织对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磊落生眨了眨眼睛,然后兴致盎然地翻身起来,“是你,小友来找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因为我想找你,所以自然有办法啦。” 磊落生笑了笑,“好,阿笙,去烧水,给我的小友倒杯茶,再拿点点心。” 那个叫阿笙的小童翻了个白眼,“吃茶吃茶,我们哪里还有茶叶嘛,前两天你写不出东西,发脾气全部都给倒进湖里喂鱼咯,点心没有,我不会做。” 织织摆摆手,“我不爱喝茶,不喝也没关系的。” 阿笙巴不得她这么说呢,继续赤着脚下船收鱼去了。 织织看了看周围,渔网随意的搭建木栏杆上,青山绿水环绕,白鹤随意走动,芦苇随风而动,确实是静谧又安详的所在。 磊落生叹了口气,自顾自坐了起来,“可惜你还太小,不然可以与你对酌几杯。” 织织学着他的样子,也沿着渡头坐了下来,两只脚晃悠悠晃着。 “呀,有鱼。” “想钓鱼么?” 织织摇头,“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 说着,她将手上一直捏着的请帖递到了磊落生面前。 “是别人让你来请我,还是你自己请我,前者,我不去。”磊落生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织织摇头,“是我要请你看一场戏,你可以拒绝的,但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磊落生眉头一挑,“嘶,你刚才是在威胁我,有意思,你知道多少年没人威胁过我了?因为我不吃这一套。” “我才不是威胁你呢,是因为我根本不想跟你做朋友,我现在是需要你帮助才来找你,但是你不愿意,那你还有什么用?” 磊落生怔怔看着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阿笙收了鱼回来,冷笑了一下,“先生,你也有今日。” 织织有些不耐烦了,“你真不搭理我,那就算了,我走啦。” 她作势要爬起来,“等等!” 磊落生开口,织织转过身,他想了想道:“去哪里我倒是无所谓,我且问你,之前在龙珠会上,你是不是唱过歌?” 织织点头,“是啊。” “那你是大楚人么?”磊落生眼神有些明显的狂热。 “我当然是大楚人了。” 磊落生眯起眼睛,“你确定?” “我肯定是大楚人。” 哥哥说过,她的过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不能说。 大概之前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直来直往,所以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磊落生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有些怅然,原来是大楚人,那就不会是他知道的王族圣女了。 “那你能把在龙珠会上唱的歌,再给我唱一遍么?” 织织心里有些慌,不过片刻后,她就清了清嗓子,学了之前跟学姐们学的云中城小调。 她的声音柔婉清脆,没有任何技巧,在这山水之间,宛如乡间少女的随口而唱,磊落生皱眉,“不是这个调调,你之前在马车里唱过的,不是用大楚话。” 织织抿唇,“你要听那个干什么?” “我觉得那调子好听。” 织织歪头,“那我唱了,你就得答应我两个要求,一是去请柬上的地方,二就是借我你的私印。” 磊落生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织织虽然心里纳闷这个人为什么如此执着,但也找到的借口,随口便顺着心唱了出来。 刚开始听得时候,磊落生先是震惊,然后再是狂喜,仿佛在织织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阿笙还想问磊落生今晚什么时候做饭,磊落生却让他安静,静静听完这个曲子。 织织只唱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我唱完了,你的私印呢?” 磊落生怔怔回味着那个曲调,然后猛然跑进了屋内,织织急了,“喂,私印呢!” 阿笙路过织织身边,淡定道:“习惯就好,他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听到了你的歌,他来了灵感,要开始做文章了。” “那可不行,我要他的私印。” “在他屋里,你进去找就是了。”阿笙蹲下来准备杀鱼了。 织织也不管他,追了过去。 一进院子已经发现了磊落生,他的桌案前满地都是写废了的纸张,铺了一地。 嘴里振振有词,手下的动作不停。 见织织进来,他将随便放在一边的私印扔了过去,织织正好接住。 “拿去吧。”磊落生仿佛变了个人似得,“不要吵我。” 织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私印,仔细检查后,拿出了给恩阳郡主的请帖,盖上后又走回了书桌前,磊落生看也懒得看她。 织织嘟囔道:“请帖记得看哦,我走了。” “慢着。”磊落生出言,“歌是谁教你的,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么?” 织织心想,我根本不想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哥哥说过,她的亲人要把她做成活死人,献给天神,她母亲肯定也不是好人。 “我是跟西域的商人学的,我们家做生意你也知道的,我是商户之女,会这个不奇怪,我娘已经死了,她就是个平凡的大楚人。” 磊落生眼里的火焰仿佛熄灭了,“你走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下集预告,入敌营拉邦入伙,云中学堂陷危机 第二百五十三章 深入敌方 织织怕他有反悔,跑得飞快,到了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程星洲跟裴子晋两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织织!” 她一下跑了出来,兴奋道:“我拿到了!” “这么顺利?他怎么被你说服的。” 织织将请柬给程星洲,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让我唱首歌,然后就给我私印了。” 程星洲看了看请帖没问题,纳闷道:“这么奇怪?让你唱歌?想想还是很龌龊啊。” 裴子晋毕竟心里仰慕磊落生,尴尬道:“也许……也许他是欣赏织织的才艺呢。” “咦,少来了。” 过来的时候因为一边走一边找,还费了一些功夫,等会去的时候就方便多了,织织爬山马车的时候,冷含之还在看书,见到她挑眉道:“这么快,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织织兴奋地将请柬往她手里一放,“拿到手了,可以送给恩阳郡主了么?” 冷含之确认了一遍后,对织织刮目相看,“你居然真的拿到了,看来磊落生对你算是格外优待,走吧,咱们去给恩阳郡主送请帖。” “还要我们亲自上门啊?万一她要拉着我进府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送到门房就好,太积极上门反而很奇怪,再者说磊落生的宴请怎么会由我们去送呢,不过,谢恒去哪了,我怎么一日都没看到他了?还有落尘。” 织织张了张嘴,“哦,哥哥跟落尘都有事情,哎呀今天不是总是跟你吵架的那个金阳泽比赛么,你再不回去,他肯定又要跟你斗嘴了。” 冷含之一听金阳泽,心里也是一咯噔,是了,金阳泽这人小气的很,万一发现她不在,定然是要冷嘲热讽十天半个月没完没了的。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都到了这了,恩阳郡主的别院也不远,先送去吧。” 织织不敢看她,只能打开窗假装看风景,趴在窗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在想,不知道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 谢恒一大清早出发,快马加鞭到了申时,才堪堪抵达谢三说得地方,两个人将马拴在山下,便沿着山路,趁着树林掩映往山顶走。 谢三一边走一边给他解释,“我们的人现在已经埋伏下来了,但是这些人十分谨慎,出入都需要口令,郡马爷暂时没有露面过,不过他们中有个少年,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好像还受了伤。” “有什么特别么?” 谢三摇头,“特别之处倒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只是这个少年显然是这帮人里面的领头羊。” “可看清长相了?” “隔得太远,看不太真切。” 谢恒站在半山腰上,低头往下看去。 所见之处,皆为一片平地,这个地方刚好位于两座山之间的平缓地区,搭建了不少木屋,时不时能听到冶炼钢铁的声音传来,还有人在陆陆续续运送一个个大箱子出去。 “走,我们进里面看看。” 谢三一惊,“少主,他们身上都有武功,我就算把蛰伏的暗卫都叫上,也很容易打草惊蛇,未必能护您毫发无伤。” 谢恒皱眉,“可是都到了这,不去看看清楚是不是军械,到时候叫张淼过来查抄,也太没底气。” “我们可以寻找机会安排人进去。” “来不及了,院长根本不可能在仓阳城逗留那么久,如果我不能按时解决,这件事只能告诉谢家,我不想什么事都让别人帮忙。” 谢三闭了嘴。 谢恒眸光微微眯起,指着下面那个眼熟的汉子道:“宋嘉茂人虽然不在这,可是这个火药铺子的小厮,却在这。” 谢三并不认识那个所谓的小厮,不过看谢恒那个意思是非下去不可了,只好道:“要把人都叫来么?” “不用,也不用放信号,我们两个进去,看一眼就行,如果可以偷一个证物出来。” “那我先去看看哪里防守最弱。” 谢恒点头。 - 木屋内 任飞扬拿起了一把长刀,看着那刚炼制好的光泽,让手下的人拿起盾牌。 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嗡鸣,任飞扬将手上已经卷了刃的长刀随手甩到了一边,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众人,这批武器,他不满意。 “少当家,要么,重新制?” “当然重新,就这样的长刀,跟顾家军打都打不过,别提谢家军,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这么多年了,这种小错误也能犯?”任飞扬说得毫不客气。 “少当家,您消消气,我马上让人重新弄,必定让上头满意。” 任飞扬擦了擦手,转身离开,手底下的人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批长刀,要在下个月中旬送出关外,我不希望下一批还是这个质量,昨晚拉过来的火药呢?” “正在清点,等这次烟花大会结束,就能用了。” 任飞扬闭了闭眼,“嗯。” 手底下的人见他突然不说话,试探性问道:“少当家,如果实在无聊,不如咱们回城里,去见见那位瞎子姑娘。” 任飞扬回头盯着他,眼神冰冷,“谁准你叫她瞎子的。” “那小的不知道她姓什么。” “你管不着,最近我二叔是不是派人在这附近转悠,你上点心,别让他们摸出门道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是,我明白,不过少当家,您确定不跟大当家商量一下么?这次的货,可比以前都多,而且上次被人发现了一批,如今关外那边可不好运送了,光凭我们,有点风险。” 任飞扬叹了口气,“跟他说没用,反而还耽误我。这两日加强巡逻,我总感觉,要出事。” 这边,谢三已经带着谢恒打晕了两个守卫,换上了衣裳,假装送柴火进木房内。 谢恒太高,只能佝偻着跟着谢三低头往前走。 等任飞扬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恒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人为何如此眼熟! 任飞扬也顿住了脚步,也许是本能的敏锐反应,他突然侧过身子,淡声开口:“站住。” 谢恒与谢三继续往前走。 “我叫你站住,你听见没?”任飞扬语气蓦然沉了下来。 谢谢我是自由飞翔的月票。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被发现了 谢恒顿住脚步,然后弯着腰转过身,压低了嗓子,拿眼睛去瞟任飞扬。 任飞扬往前走了两步,他倒是还没动手,反倒是手底下的那个人上前一脚踹在了谢恒的腿弯处,谢恒故意往前一栽倒。 任飞扬单手撑在膝盖上,蹲了下来,直接用手指拨开了谢恒的帽子,看了看他的脸。 倒是个平平无奇的瘦弱男人的脸,四角眼,眼睛无神,还有些畏畏缩缩。 任飞扬看了眼没在意了,起身道:“刚才叫你干嘛不应?” “小的没听见。” “作死呢?耳朵张着干什么使的?”手下作势拿起了马鞭要抽。 谢恒赶紧缩到了一边。 任飞扬打量了他一下,“算了,走吧。” “是,少当家。” 谢恒这时候才与谢三对视了一眼,下来之前先易容倒真做对了。 只不过谢恒压根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夜闯别庄的小贼,就算那天夜里他没看清楚,可是今日那个“少当家”的身形,说话的声音,包括箭袖,还有肩膀上的伤都暗示了他的身份。 他怎么会去别庄呢?谢恒完全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他去思考这个小贼怎么会是这个地方的人,他低头跟谢三进入木屋之后,按照指挥的人的命令,将柴火都摆在了一旁的高架子上。 这木屋虽然大和简陋,可是里面的东西却很齐全,完全比得上官府的制铁坊,并且谢恒还看到了不少武器,有一些是衙差佩戴的,有一些则是军队,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谢恒看了眼墙壁,还有谢家军的长弓,为了几箭齐发而特地改造的弓箭。 谢恒没办法带走太明显的东西,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顺走了一把小短刀跟软剑。 软剑内藏玄机,只留刀柄,他塞入袖口口跟着谢三离开了木屋。 任飞扬一直走到了营寨外头,刚上马,突然脑海中想起了刚才谢恒被人踹倒的样子。 “你刚才踹那个人的时候,用了几成力道?” “七成吧。” “可是我怎么看,你根本连人都没怎么踹到他已经摔了。” 手下闻言挠挠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任飞扬眸光一凛,立刻下了马,飞快冲往木屋,可惜等他回来,谢恒早就不见人影了。 任飞扬抓过一旁的人问道:“刚才两个送柴火推车进来的人,可见到了?” “每个时辰都有三四趟车进来,少当家您问的是什么人?有没有特征?” 任飞扬咬牙,知道这群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掀开帘子出去,“关闭营寨大门,全部戒严,巡逻周围!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看到眼生的先抓到我的跟前来。” 一刻钟后,已经有人在草丛里发现了原本被打晕扒去衣服的人,任飞扬一把将桌上全部的茶碗摔在了地上,“去,通知郡马,有人发现了我们这个地方,现在要全部撤离,请郡马给个指示,到底要去哪里。” 这仓阳城是宋嘉茂的地盘,他自己还出了不少弟兄,被人发现了宋嘉茂都全部负责他们的安全,那么多的铁矿铁器火药,他如何转移? 另一边,正在仓阳城最大的销金窟里听曲的宋嘉茂,左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右边一个烹茶的丫鬟,嘴巴里吃着美人剥出来的葡萄,眯着眼睛,正顺着乐师的乐曲敲打着节拍。 任飞扬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宋嘉茂差点没一口水呛住。 不过任飞扬年纪虽然小,可是做事情却不是莽莽撞撞没有章法的人,见状立刻让身边的女人都滚下去,让任飞扬的人上前说话。 “是出了什么事么?” “是,今日有人闯入了我们的铁器坊,少当家说,估摸着咱们营寨里有火药,有铁器,后面有矿山,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我们在做什么,希望郡马给个主意,咱们是立刻转移还是怎么样,转移是要去什么地方。” 宋嘉茂皱眉,拍桌道:“人没找到么?这一时半会,我上哪找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大的仓库给你们藏这个,我还不是仓阳城的御史呢,如此大的动静,是要惊动城门卫的。” “那郡马您说怎么办,现在被人发现也发现了,咱们难道带着证据就杵在那么?” “这样,我得去找张淼,你们先把军械都藏到木屋底下的仓库里,然后这两天开始做木工,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我们到底做什么。” “也行,那您先拖着御史,我得回去告诉少当家。” “快去。” 宋嘉茂想了想,还是耽误不起这件事,赶紧穿上了衣服洗把脸就去找张茂。 与此同时,顾落尘坐在御史府内,静静等待。 “落尘公子,我们御史说,等辩论大会那边结束就过来。” 张淼主理本次盛会,太学那边来了不少的人,还有国子监的,他得招呼,还得去各个会场督查,确实是非常忙的,要不是时间太紧凑,顾落尘也不愿意这时候来打扰。 可惜来都来了,就算浪费时间,也只能在这等着。 只是这么干坐着,也确实无趣。 约莫又等了一个时辰,顾落尘都有些累了,才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只不过张淼到了门口又去了另一边,顾落尘的小厮急了,问御史府的管家道:“这御史大人怎么又走了?” 管家尴尬道:“我们御史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把官服弄脏了,得去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小厮抿唇,退了回来。 张淼确实是去换衣服了,并且对顾落尘等了他差不多一整日表示了歉意,刚一坐下,两个人才寒暄两句,顾落尘便开口道:“其实今日我冒昧上门,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劳烦张御史。” 张淼饶有兴致道:“哦?久闻你的才名,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若是学业上的事情,我这也有许多孤本,可以借你誊抄。” “倒不是因为学业上的事情。”顾落尘刚想说卓进,结果有人已经快步走进了厅内,张淼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讶异道:“今日是怎么了?郡马爷也来了?” 郡马:我掐着点来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懂不懂什么叫未婚妻 来人正是宋嘉茂。 宋嘉茂听到此言,哈哈大笑了一下,拍了拍张淼的肩膀,随即目光也看向了顾落尘,“这位是?” “哦,这就是小有才名的落尘公子,他现在在仓阳城的云中学堂就读,今日也来拜访我,可惜我太忙了,到现在才回府,这不,话都没说上两句,你就到了。” 宋嘉茂若有所思,“是么?” “那是自然,落尘公子年少英才,这次辩论大会,听说拿了甲等,往后殿试,怕又要出个十八岁的状元郎了。”张淼笑着道。 顾落尘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个郡马爷怎么跟踩着点过来似的,掐时间掐得如此精准。 “郡马与张御史客气了,我本是学生,读书乃是本分之事。” “对了,刚才你要说什么,继续吧。”张淼知道这人一旦上门,必定是有事情的。 顾落尘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转了话头道:“我这次来,是想因为陆家的事情来跟张御史解释。” 陆鸣被人恶意伤害,张淼当然知道,只是没有证据,他也懒得插手,倒是没想到顾落尘亲自上门了。 “啊,这个事情啊,我听你们两边的院长都说了,我也找人问过了,具体事情如何,还得等陆鸣清醒过来再说。” 听这意思,顾落尘心里也有了分寸,看来张淼不怎么想插手此事。 “张御史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此前陆鸣对我和谢恒多有不满,屡次挑衅,早有旧仇,但是陆鸣若是说我和谢恒无缘无故伤他,故意毁他前途,这事情,我是不认得。” 宋嘉茂听了半天,也就是学生之间的打闹,便放了心,还以为是顾落尘发现了什么。 也是,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到底是自己多虑了。 顾落尘说了一会,张淼也客气得说自己绝对不会偏听偏信,顾落尘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告辞。 等顾落尘一走,张淼才瞟了一眼宋嘉茂,“郡马今日来,该不会是为了听落尘公子一番解释吧?” 宋嘉茂一愣,他家跟陆家是有点来往,估计是被张淼误会了,“哦,没有没有,这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稀松平常,我不好插手,我今日来,是想请你去家中赴宴,我这两日打算给我儿子办个入学宴。” 宋嘉茂顺嘴找了个借口,结果身上请帖也没有。 张淼跟磊落生这等浑人混久了,倒也不介意这个,点头应下,宋嘉茂这才离去。 回别庄的路上,小厮飞砚还是没忍住,“这好不容易把张御史等回来了,公子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卓进的事情。” “糊涂,没看到郡马也在么?估计是谢恒那边出了什么事,被宋嘉茂发现了,所以宋嘉茂才急着来找张淼。” “不会吧,那动作也太快了。” “能私自偷朝廷的铁矿,你以为是什么一般人么?” 顾落尘叹了口气,只希望谢恒那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谢恒与织织几乎是前后脚一块回来的,顾落尘回来的时候,织织刚好在兴奋的说自己如何骗到了磊落生的私印。 谢恒皱眉听她说完,将她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冷含之给你出主意,让咱们骗恩阳郡主出来,借着磊落生的名义。” “对啊,其实原来我是想借着我的名义,但是冷姐姐说,恩阳郡主那个人喜好奢华,我一个小姑娘请她,她要是有心结交我,便会反过来请我去她家好好款待,反正不会跟着我出来,想让她不起疑心,又能顺利带着人到达目标地点,就只能通过磊落生。” 谢恒点头,“你冷姐姐倒是挺聪明的。” “织织也很聪明啊。”她说完,瞧见顾落尘已经进来了,赶紧招了招手。 谢恒几步迎了过去,取代了小厮,推着他进门,“怎么样?你今日有收获么?” 顾落尘直接扭头问道:“我问你,你今日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谢恒走的时候,任飞扬还没闹起来,暗卫们也没回来回禀,他想了想便摇头,“没啊,我很顺利的拿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 谢恒差点咬着舌头,倒是忘了织织还在这。 “就是关于卓进父亲的。”谢恒转移了话题,将手上的武器给顾落尘,“你看,这个跟朝廷制造的一模一样,我怀疑边关收缴的那一批军械,就是跟郡马有关。” 他说得很轻,顾落尘来自军中,会比他更了解军械,只见顾落尘大量了一番后摇头道:“虽然说像,但是没有朝廷制造得那么好,毕竟工艺有限,只能说,郡马两边通吃,从中牟利,胆大包天。” 织织看他们躲在那偷偷说话,便插着腰走了过来,“你们到底商量好没有啊,如果顺利的话,咱们明天就可以把恩阳郡主诓骗出来了,我可以送了请帖的。” 顾落尘没在继续说关于军械的事情,“那南溪镇的县令可答应了?” 谢恒耸肩,“时间不够,我决定直接让人把他绑过来,对了,张御史呢?” “我刚准备跟他说卓进的事情,郡马爷就来了,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但是我也没证据,你总不能把御史也绑过来吧。” “有什么不可以?这事情难道不比一个御史重要,请他免费看一场戏,别人想花钱都看不着呢。” 织织听他们终于说到正题了,才举起手,轻声道:“那个,冷姐姐说,她想加入,并且,她要当巧梅,亲自审问恩阳郡主。” “什么?!” - 辩论大会,金阳泽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盔一样了,他这是第一次上台,冷含之那个丫头片子竟然看到一半就走了,什么意思?难道他说的很差么? 冷含之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到了尾声,金阳泽眯起眼睛,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爽了。 他倒是现在很想把她抓上来问问!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未婚妻!嗯? 他越想越气,对着对面的人讲话也越发咄咄逼人,最后被他的气势说感染,对方竟然一句话哽在喉间,半天没发出调来。 谢谢patricia tang、长耳朵呀的月票。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看谢恒 柳滢喘了口气,这才对冷含之道:“看来金阳泽这一场表现的不错啊,对面都哑口无言了。” 冷含之前面没听,也不知道这一题的辩论是什么,只能安静坐着。 金阳泽虽然觉得胜负已定,可是目光还是往她那边瞟了过去,死丫头刚才跑哪去了?他说的那么精彩,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金阳泽觉得心口糊了团棉花,堵得他一口气上不下来不去,为什么以前不觉得冷含之这人这么气人? 因为崇文学院的学生一时间没说出话来,这一场,金阳泽自然是胜了,不过因为表现还太稚嫩,只拿了乙,对于金阳泽这个年纪来说,也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一场比完,也算是正式结束了辩论大会,跟其他人不同的是,金阳泽全程黑着脸下台,看到冷含之跟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得瞪了她一样。 冷含之顿觉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故意的。 “表姐,金阳泽好像有点生气啊,他不会是怪你刚才半路走了吧。” “那当然是卓进父亲的案子要紧了,他不过辩论赛,往后不还有上场的机会么?”冷含之自问自己跟金阳泽和解之后关系也算不错,但没有到她必须得在场听的必要吧。 既然金阳泽给她脸色看,她才懒得贴他冷屁股,冷含之这么一想,也不管金阳泽了,干脆去找马车,可是现在散场,到处都是人,她被挤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双手臂将她拽了过来,等冷含之再抬头的时候,金阳泽已经攥着她的手腕往前挤了。 他步子迈得很大,冷含之有些跟不上,只能小跑,但是跑步这种事,向来有失淑女典范,冷含之又气又急,“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金阳泽回头瞪了她一样,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还不是怕她摔倒这才拽着她。 冷含之从来不知道金阳泽的力气还能这么大,她怎么甩都甩不掉,然而熟悉的气席一下朝她靠近,金阳泽已经把将她打横抱起,冷含之惊呼一声,满脸通红,金阳泽黑着脸道:“你再挣扎一下,我就把你扔泥潭里!” 冷含之气到两眼发黑,真是没见过比这个人更土匪的德行。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金阳泽找到了熟悉的马车,一下抱着人就钻了进去,可惜冷含之看到马车就开始挣扎了,金阳泽弯着腰,她跟他年岁相当,女孩子就算轻,他抱着也有点吃力,被她这么一扑腾,齐齐往车厢里载了进去。 冷含之只觉得头直接砸到了车板上,身上还陡然压下来一具身躯,将她抵的严严实实。 金阳泽摔下来的时候,已经动作飞快的用两只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了,可是马匹被他们摔下来的重量一压,车辕压着它的马鞍有些不舒服,动了两下后,金阳泽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来。 “啊!” “嘶。” 额头碰得一下发出闷响,冷含之觉得跟小时候打架撞到博古架上没两样了,疼的头皮发麻。 金阳泽率先开了口,“你头是铁皮做的么!怎么这么硬!” 冷含之回过神来,眼里还带着泪呢,虽然疼但她也没心情跟金阳泽在那辩论到底谁的头更硬。 “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好好地非要拽着我走,慢慢跟着人出来不就完了。” “我失心疯!冷含之,你是不是今天挑事情?说好的看我比赛,你人呢?嗯?你知道我在台上说了什么么。”金阳泽被她一骂,按捺下来的火气一下就绷不住了。 冷含之对于这件事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还是有点生硬,“我都说了我有事。” “有事,你有什么事?你说。”金阳泽今日还非得听出个所以然来,什么有事没事的!他还真的就不信有什么要紧事了。 冷含之抿唇,“不能说。” 金阳泽仔细想了想,突然瞪大了眼睛道:“谢恒今日就没来,你是不是找他去了?冷含之,你是不是对谢恒动心思了?” 冷含之绝对没想到这王八蛋脑子里能转到这上面去,她什么时候对谁动过心了,她连他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未婚夫婿都没有动过心思好么? 她伸出腿就想去踹他,“你给我出去!” 金阳泽一愣,“你做错了事让我出去,你讲不讲道理?” 冷含之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话,两条腿扑腾着要起来,金阳泽一把将她两只手腕抓着高举过头顶,自己又用腿抵着她的腿。 “不说清楚我今天就不下去!” 冷含之扭动了两下,“你脑子不清楚,只会胡说八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脑子不清楚,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我都看到你偷看谢恒好几次了你还不承认?” “我看谢恒?你眼睛不需要的话,挖出来得了。”冷含之真是气笑了,她什么时候偷看谢恒?她都是光明正大端详好么,就算看,也根本不是少女怀春的看法。 她承认,谢恒确实相貌出众,可不代表长得好看的男人,她各个都要喜欢。 “你起不起开!”冷含之咬牙道。 金阳泽气呼呼应道:“不起来!” 冷含之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张口就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下去。 金阳泽没想到她还真的要咬他,他总不能直接将她推开,姑娘家细皮嫩 肉的,她从小又养得娇贵,万一磕着碰着怕是要哭。 他只能默默忍着了,结果冷含之咬得还真够狠的。 金阳泽喘了口气,“差不多得了,你咬这么狠,是想啃下一块肉当饭吃么?” “呸,你以为你是唐僧肉不成,我还想着吃你的臭肉。” “我要是唐僧,你这女妖精在我手里扭来扭曲的,到底谁吃谁还不一定呢。”金阳泽冷哼了一声。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个人才发现他们的姿势尴尬到冒烟。 冷含之脸猛然一红,“你你,你给我起来。” 金阳泽松开了她的手,“我刚才是看你一直动我才抓你的手的,我可没别的意思。” 冷含之猛地将他推开,金阳泽刚准备弯着腰起来等会好好质问一下她,结果柳滢上了马车,刚推开车门,又将金阳泽反推了回去。 冷含之:我看你今天就是想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不用这么着急吧 冷含之完全没料到眼前的情形,只见金阳泽瞪大了眼睛,也是十分错愕得再次扑向自己,不过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因为是惯性使然,金阳泽几乎一点支撑力都没有直接压了下来,冷含之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金阳泽压出来了。 金阳泽也没比她好到哪去,柳滢突然推门他这膝盖是硬生生跪在车板上的,疼得他半天没缓过气来,不过最尴尬的便是他倒下来的时候,冷含之为了躲避他,侧头偏了过去,他整个人现在就趴在她颈窝处,能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家香气。 不浓,但很好闻,还有一股山茶的冷香,在衣领下面的皮肤细腻柔滑,就像是浸泡了牛乳出来的嫩豆腐。 纤细的脖颈上,淡色的小小绒毛,随着她的呼吸在一点点动弹,金阳泽喉结莫名滚了滚,竟然觉得……这死丫头,可口得很。 不过最震惊的并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此刻站在外头的柳滢,她咽了咽口水,“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 别说柳滢震惊,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场面,除了这句话估计也憋不出别的了。 冷含之现在动弹不得,她红着脸道:“谁让你突然开门的!” 柳滢一愣,“我……我打扰你们了?” 这还没成亲的,也不用这么急吧!而且府上那些嬷嬷可是耳提面命了不能私底下单独相处的。 柳滢这么一想,但还是立刻关上了车门,免得被旁人看到。 “表姐,你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回别庄了。” 冷含之看她把门关上了,才松了口气,金阳泽手忙脚乱要爬起来,冷含之却拉着他的衣袖,“你先别动!” 金阳泽脸也是一红,“喂,你这女人知不知道羞耻啊,我不动,那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啊,我们说好的,我是不会碰你的,假成婚不会变的。” 冷含之眼眸冷冷盯着他,“我说你这脑袋瓜一天到晚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算真的要找男人,也不可能选你这么个暴脾气的,毫无风度,我衣服刚才被你压下来的撕坏了,这可是云绡纱,最是娇嫩的料子,你先捂住眼睛再从我身上挪开。” 金阳泽听完她的话,下意识就往她身下看去,冷含之素来喜欢穿一些素净颜色的衣服,为了追求谪仙的效果,也中意轻薄的衣料,可以衣带当风,有魏晋之风,当然,这些衣料的价格也不便宜,哪里禁得住金阳泽揉搓?从衣领处就已经裂开了一条大口子,透出了里面轻薄浅粉的小衣,连上面的图案都清清楚楚。 冷含之这脸上的红晕没下去,见金阳泽没闭眼反倒是认真去看,羞恼愤恨加在一起,一巴掌就打了过去,“你还看什么!” 金阳泽直接被打懵了,侧过身翻到了一边去。 冷含之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开始打开车厢里的小衣箱,拿备用的衣服。 从后头,能看到她因为羞涩而发红的耳垂,因为皮肤白,所以衬地越发可爱。 金阳泽挠了挠头,“去……去客栈换衣裳吧,不然你这样回去,让人多想。” 冷含之不理他,还是背对着他,但是没骂他就算是接受这个提议了。 金阳泽对外头吩咐道:“去附近的客栈,找个好一些的。” 本来柳滢也不会跟车夫坐在一块,实在是里面的修罗场她不好插入,正纳闷他们两个要在里面待多久,就听吩咐了。 去客栈?为什么要去客栈?金阳泽难道打表姐了? 车厢内。 金阳泽看着冷含之拿出了衣裳,他清了清嗓子道:“刚才那是人的正常反应,你说你衣服坏了,我自然要看看的,不过我什么也没看到,就算看到了,咱们成亲了,什么贴身衣物不是放在一个衣柜里,也没什么,咱们小时候不还一起洗过澡么?” “两个月的事情你也好意思拿来说,你现在怎么不去街上随便扒了姑娘家的衣服看,然后她们打不打你。”冷含之没好气骂道。 金阳泽舔了舔嘴唇,“你要是没提前离开,我能跟你闹么?” “所以这事情到了最后还怪我了是吧?”冷含之刚想拿东西砸他,马车停了下来。 “表姐,客栈到了。” 冷含之披上了秋季的薄披风,这才打开车门,握着柳滢的手下马车。 金阳泽也默默跟了出来。 “开一间上房,马上就走。”金阳泽甩给小二一锭金子,便跟着冷含之她们上了楼,柳滢一路上都想问你跟来干嘛,又不好意思说。 等到了门口小二一走,冷含之才道:“你怎么还不走?” 金阳泽瞪大了眼,“你们两个姑娘家,车夫又不能上来,多危险啊,江湖险恶,我在门口守着,你赶紧换了出来。” 冷含之翻了个白眼,“随便你。” 说完,“砰”得一声把门用力的关上了。 金阳泽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默默靠在门口守着,不过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有些浮想联翩了…… 冷含之到了屏风后面就开始脱衣服,柳滢坐下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他就是怪我今天提前走了,想找我吵架,结果摔进车里,刚起来又被你开门给推了回来,这才把我衣服给撕坏了,就这么简单,哪有什么感情好?” 柳滢点头,“我说么,你们两个从小吵到大,哪天不吵了,才真是有问题了。” 冷含之叹了口气,“别跟我提他了,你帮我把系带系上。” “来了。”柳滢进了屏风后面,帮冷含之穿衣裳。 屋内一片安静,直到隔壁房间的窗户好像打开了,两个人也没在意。 随后有人唤道:“郡马。” 冷含之与柳滢迅速对视一眼,冷含之示意她别出声,然后将腰带绑好,将换下来的衣服用不包好塞进柳滢的手中,蹑手蹑脚靠近了两个房间隔着的门板前,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您说?要将军械都转移?那这次的货怎么办?” “没办法,得延迟两日,您记得跟爷说一声,我也在想办法。” 下集预告:杀人灭口,女装大佬。 第二百五十八章 遭了,快跑 “郡马,这事情交在你手里这么些年,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纰漏,爷这次可是很看中的,您可得悠着点。” 冷含之静静听着,这个人说话不卑不亢,仿佛并不在乎郡马的身份,还有军械?军械跟郡马有什么关系,郡马那个官职顶多就是每天去朝廷点个卯罢了。 柳滢也凑了过来,冷含之暗示她别吭声,继续听着。 宋嘉茂仿佛沉默了下去,过了会才道:“请您回去告诉爷,我绝对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好,这次我且帮你拖延一些时日,但是最迟下月中旬这批货一定要送到关外。” “放心。” 冷含之眨了眨眼睛,军械,送出关外,什么意思?难道郡马在私自运送军械么? 她想看看这个木板有没有缝隙,可以让她偷窥到隔壁是什么人。 然而她刚动手去卷画卷,门口的金阳泽就敲门了。 冷含之心里一跳,后退了一步,直接将一个花瓶撞倒。 冷含之也顾不得其他了,拉着柳滢就冲到了门口,趁着金阳泽没开口说话就拽着他往楼下跑,还好金阳泽没反抗,跟着她也往下跑。 宋嘉茂打开门探出头的时候,只能看到隔壁大门开着,而屋内和走廊一个人都没了。 他皱了皱眉头,难道一路上有人跟着他? 这个认知令宋嘉茂有些着恼,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冷含之害怕,从客栈后院跑出去的,然后躲在了巷子里,让等待那的车夫过来。 还好车夫没在发呆或者打盹,一看到金阳泽对他勾勾手指就过来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金阳泽纳闷道,突然就跑了出来,到现在他还云里雾里呢。 冷含之脸色并不好,与柳滢两个眼里都是慌张,“先上马车再说!” 等他们都钻进马车的时候,宋嘉茂正好到了客栈门口,小二指着前头那辆马车给他看。 宋嘉茂眯起了眼睛,看着马车上面的字号,“谢家。” 难道是之前那个谢织织还有谢恒的谢家? 云中城来的商户,手居然敢伸到他身上了?本来还想跟谢恒打个交道,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冷含之上车后就在发抖,就算心里再镇定,也免不得身体反应比心里诚实。 “你们到底怎么了?客栈房间里有什么?你们怕成这样?”金阳泽看她们一个两个得都不吭声,有些不耐烦了。 柳滢仓皇抬起头,“金公子,你刚才在门口,没看到什么人么?没听到什么话?” “没有啊,哦,倒是有个看起来像账房先生的男人进了你们隔壁的房间,我也没留意,怎么了?这个男人难道吓唬你们了?我回去找他算账去。”他作势要出去,冷含之一下拉着他,“金阳泽,我们怕是惹祸了。” 金阳泽皱起了眉头,“惹什么祸了?那人是什么大人物么?” “比遇上大人物还可怕,隔壁房间是郡马爷,他跟那个男人说什么运送军械去关外,你说,他们是不是我爹爹之前跟你爹讨论的那件事情的主谋?” 金阳泽脸色一变,“你是说,谢家军查抄的军械?跟郡马有关?” “我们亲耳听到的,应该不会错,怎么办,咱们会不会被发现啊?那个人有没有看清楚你。” 冷含之原本以为,宋家不过就是卓进父亲那件事情,给郡主个教训,让她以后收敛一些,毕竟朝廷不会说因为宋家的冤案而处死郡主。 可是偷军械出关,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就连皇室血脉也逃不过去,何况恩阳郡主并非流着司马家的血。 金阳泽被她这么一说,也靠在了马车壁上。 “你们先别慌,郡马不是没发现么?” “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我得现在回去找谢恒商量。”冷含之摇头,自顾自说了起来。 谢恒!又是谢恒。 金阳泽咬住后槽牙,一下将冷含之提了过来,“冷含之,你这种事情也去找谢恒商量,他说到底再有本事,家里再有钱,也不是王侯世子,他能护得了你么?你还想把他拉下水么?” 冷含之一愣,知道他又误会了,扯开他的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谢恒要商量的事情正好与宋家有关而已,你要是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来吧。” 反正金阳泽现在知道的事情比审问郡主可怕一百倍,相比较起来卓进父亲的案子根本无足轻重了。 因为一路都在催促,车夫也很快就到达了别庄。 冷含之领着人直接到了谢恒的院子,还好,大家都在,卓进参加完辩论大会也回来了,正好坐在那与谢恒说事情。 冷含之面色惨白,毫无礼数的冲进来的时候,大家本能就知道估计是出事了。 因为冷含之最重礼仪,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失态。 顾落尘看了眼跟进来的金阳泽跟柳滢,“你们这是怎么了?” 冷含之亲自去关上了院门,“谢恒,你家安全么?会不会隔墙有耳,我等会说的话有可能会很可怕。” 织织歪头,“冷姐姐你怎么了?浑身都是冷汗。” 谢恒郑重道:“放心,我们家就算是丫鬟也有武艺在身,而且绝对忠诚于我,你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说。” 冷含之舔了舔嘴唇,“我,我刚才因为换衣服去了客栈,然后偷听到了郡马爷跟一个神秘人在说话,他们在私自制造军械,不不,应该是说,郡马反正是负责运送军械出关的,神秘人说,最迟下个月中旬要郡马爷将这批军械运出大楚,送到关外。” 卓进手里的茶杯都倾倒了,“什……什么?” “你们没有听错!我听得真真切切的,柳滢也听到了。”冷含之把柳滢拽了过来。 柳滢也木讷点头,“对,分毫不差,就是郡马爷的声音,他们上面应该还有人,咱们还要审郡主么?要不,赶紧回云中城吧。” 谢恒与顾落尘对视一眼,程星洲跟裴子晋的下巴已经快兜不上了。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大了! 谢谢辛垣乐珍s的月票。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明日不准出去 “是啊,恒哥,要么咱们回云中城吧?”起码那边安全不是。 谢恒淡淡看了他们一样,“怎么?你们以为回了云中城郡马爷就查不到我们头上?早就打草惊蛇了,不如就按照原计划,先从卓进父亲的案子入手,把宋家拖下水,到时候认证物证俱在,除非他宋嘉茂能借兵,直接包围了仓阳城不让我们离开,不然……我们就算回了云中城,你们觉得,咱们能安分多久?” 顾落尘颔首,“没错,与其等着敌人上门,咱们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怎么出击啊?”金阳泽是唯一一个两件事情都摸不着半点头绪的人,他现在需要有人跟自己解释一下。 “还有,你们谁能跟我解释解释,你们这群人,到底在干嘛啊?” 一刻钟之后,金阳泽双手抱胸,难以置信得看了眼冷含之,点了点头再去看谢恒,最后看到了织织头上。 他可真是没料到这帮人的真是……虎胆英雄嗯?! “所以,你们打算明天晚上趁着烟花大会最后一场,骗了恩阳郡主,再骗磊落生,然后打算掳走御史和南溪镇的县令,一块听审最好能连带着郡马押送军械一案,哦不,还有火药,一块是么?” 织织虽然有些生气谢恒居然背着她还瞒了火药跟军械的事情,但是当着外面的人,总不能就说谢恒不是,便点了点头。 “我们还缺一个靠谱的车夫,就你吧。” “?”等等,为什么算上我,我有答应么? 冷含之点头,“反正我要冒充巧梅,还得去借一身妇人的衣裳。” “你真要去啊?”金阳泽声音拔高了一点。 冷含之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跟咱们一条船上,你要是不想去,我们也不会硬拉着你,不过,我们的事情你也别去告诉别人。” 金阳泽这个人嘴巴贱,但是人品冷含之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金阳泽金公子本人就不这么想了,你是我未来媳妇,你跟着别的男人去冒险,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能坐视不管高高挂起,他还是男人么? “车夫就车夫吧,我听你们安排就是了。” 谢恒点头,“可以,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今晚我们去把巧梅的尸体挖出来,存放在城外破庙。” “好!” 谢恒伸出了手,“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办到的!” “嗯!” - 恩阳郡主府 “郡主,您看这条裙子怎么样,紫色雍容华贵,配上这月纱朦胧,更显得您气质超凡。” 恩阳郡主看了看,又不是很满意的摆摆手,“有没有看起来超凡脱俗一些的,磊落生可不喜欢俗气,难得给我送请帖,我当然要好好表现。” “哎呦,郡主您气质高雅,穿什么不好看呢。” 恩阳郡主笑着白了她一样,“就你会唬我,我都这年纪了,还什么气质高雅。” “郡主,您这沐浴焚香,又带着小世子磕头拜菩萨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要么明天一早再选。” “郡马呢?”恩阳郡主手上新染了蔻丹,暂时不能动。 陈嬷嬷摇头,“不知道,好像是铺子出事了,郡马说今晚不回来。” 恩阳郡主没好气的撇撇嘴,“不回来?又不回来,明天是麒麟儿的大日子,磊落生好不容易来请我,万一能让麒麟儿好好表现,拜他为师呢?居然又不回来,什么意思不知道。” “郡主,您别急着生气。” “给我端一碗枸福贵过来,真别说,虽然不好喝吧,但是还真的听养肤的。”恩阳郡主说完,嘟囔道:“你说他是不是外面养什么妖精了?” “怎么会呢,不过今日去的小厮回来说,郡马今日好像脾气不大好,好像在吩咐什么人要去做事。” 宋家这生意见不得光,总得扫清一些障碍,宋嘉茂干的这些事情恩阳郡主是知道的,便压低了语气道:“可听了什么没有?” “这个倒是没听清楚,不过看样子是出了大事,所以郡主也别老怪郡马了。”陈嬷嬷走到她身后,替她揉捏额头。 “我倒是不想跟他吵架,有好好的日子谁不想不过,是他的心都在外头,我这才难过,他不在乎我就算了,麒麟儿是我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我可不能看着他受委屈。” “郡主放心吧,明日啊,世子好好表现,一定能够得到磊落生的欢心。” 她话音刚落,宋嘉茂沉着脸已经进门了,恩阳郡主一看到他,本来想去迎接一下,结果他是这个脸色,她也就躺了下来。 “不是说不回来么?” 宋嘉茂喝了口茶,然后瞥了一眼恩阳郡主,“明日你要出门?” “我就说你对我的事情不上心,今日都让人跟你去说了,明日要去磊落生的宴会,你怎么回事?” 宋嘉茂直接道:“明日别出门了,不安全。” 他左思右想,谢家一个商户人家好好的跟他作对不是找死么?那估计背后是有其他人,恩阳郡主这个蠢妇知道他太多事情,不能让她瞎出门。 恩阳郡主一听立刻炸了毛,“你说什么?你自己天天往外蹦,还不让我出门?宋嘉茂,你这日子是不是不想过了?不想过你就说啊,平日里不见你来家里关心我们母子两,现在麒麟儿的路好不容易通畅了一些,你倒好,还不让我出去,你有为儿子操心过么?” “吵死了,让你不准出去就不准出去,不过一个磊落生也值得你当佛供着?”宋嘉茂一下把茶碗摔在了地上,满屋子的下人立刻低下头,生怕波及到了自己。 恩阳郡主在府上作威作福那么多年,宋嘉茂平日里也给她脸面,从不会当着下人的面对她摔碗摆脸色,今日这么一遭,真是面子里子一点也不给了。 恩阳郡主立刻哭到在枕头上,“你给个没良心的啊,那可是麒麟儿的前程,你不让我去,我就跟你拼了!” 宋嘉茂懒得跟她废话,起身道:“陈嬷嬷,你给我看着郡主,她要是敢出门,我就把她关在府里。” 郡马:猪队友带不动带不动。 第二百六十章 哥哥穿给我看 谢恒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大自然道:“看一眼哦,就看一眼我就脱下来了。” “好好好。”小姑娘已经蹦到了他跟前,想仔细看看,谢恒压根不看她的表情,怕自己等会把这珍贵的衣服给撕了。 他常年练武,这衣裳自然不会是合身的,只是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尤其是手臂的地方,都快撑破了。 织织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谢恒用脚刹住,“干嘛,不是说只看一眼么?” “我点头答应啊,而且哥哥明明很好看嘛,让我给你打扮打扮。” 谢恒一噎,已经被她摁着坐在了镜子前面。 这衣服哪里好看了?只到他的小腿,现在他完全衣不蔽体,被人看到他还不如一刀砍死自己得了。 织织搬了个小凳子要给他化妆,想了想还是坐到了他腿上,这样方便。 谢恒扶着她的腰,看着她专心致志在自己脸上作妖。 “我跟你说啊,就在屋内随你胡闹,出去可不行,你敢大声嚷嚷我就……” 织织忙不迭点头,“知道你疼我,你就让我玩玩嘛,我保证,一定给你化成一个大美人。” 谢恒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强忍着起身的冲动。 就在织织还在给他画眉毛的时候,谢恒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房间外头。 织织刚想说话,他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抱着她起身,打开了衣柜,将她塞了进去。 “哥哥?” “有外人闯入,你在这不要乱跑,知道么?” 谢恒难得如此凝重,织织郑重点头,“我不乱跑,哥哥,你也要小心啊。” “放心。” 谢恒说完直接伸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织织将脸埋在手掌中,看着谢恒赤着上身将衣柜门关上。 哥哥……真……好看啊。 谢恒快速进了屏风后面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还没等套上箭袖,房门已经被破开,与此同时有剑气朝他面门袭来。 来人武功很高,这是谢恒的第一个反应,不然按照谢家的暗卫不可能拦不住他。 谢恒手上没有武器,但是他动作迅速的闪避出去,那人紧随其后,不过二人冲出院子的时候,谢家的暗卫也已经冲过来了。 来人黑衣劲袍,蒙面杀手? 谢三挡在了谢恒身前,暗示谢恒先走。 谢恒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拍了拍谢三的肩膀道:“不要让此人进入织织屋内。” 谢三颔首,“放心。” 谢恒不确定顾落尘那边安全不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率先冲了出去,不过这黑衣人明显是对着他而来的,一见谢恒要走,立刻追了出来。 可惜谢家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前后夹击之下,这黑衣人明显讨不到好处。 谢恒飞快地朝顾落尘那边而去,令他没想到的是,别院外头也有不少黑衣人,与谢家的人已经缠斗在了一处,还能看到顾落尘的侍卫也在抵抗,他心下一沉,看来宋嘉茂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今晚绝对不能让他的人离开。 谢恒说着,便下了死令,“格杀勿论!” 他一脚踹开了院门,顾落尘的尖刺刚冲他头顶扫过,很明显本来以为是黑衣人突袭,没想到是谢恒,所以收了招式。 “是郡马的人来了么?”顾落尘也不跟谢恒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谢恒勾了勾唇角,“很明显,是这样,你没事就好,我现在得去看院长他们。” “不用急了,我已经让人安顿,学生们也都藏在了房间里,只要守好院子他们进不来。” 女子那边应该有谢家的女暗卫,她们的武功并不在男人之下,应该不成问题。 任飞扬进入谢家别庄的时候,到处都是兵刃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他的目光锐利的在各个屋内巡视,还好,芮听双的房间并不难找,因为与谢织织关系不错,所以应该是位置最好的那一间。 芮听双此刻的确在屋内,而冷含之跟柳滢也坐在她的周围。 “表姐,外面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官兵打进来了。”柳滢的声音都在发颤。 刚才大家明明在吃饭,突然间谢家的侍女就抽出了武器,让她们全部进屋去。 “不要慌张,也许只是一两个刺客。”宋嘉茂如果有兵,也不至于将她们整个学院的人都宰杀殆尽吧? 她就赌宋嘉茂没这么大胆。 柳滢心里可没冷含之这么笃定,“表姐,要么,我们去外头问问现在什么情况。” 冷含之想了想,“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太危险,我们又没武功,很容易被人抓住。” 柳滢抿唇,“这下可好了,咱们完全死路一条。” 冷含之皱眉刚想让她别说废话,脖颈一痛,竟然与柳滢同时倒了下来。 芮听双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身边的人突然倒下,屋内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当然听到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已经出事了。 “任飞扬?是你么?你把我的朋友都怎么样了,你没有杀了她们吧?”芮听双在地上摸索着,有些慌乱无措。 任飞扬就是知道她一定会听出他的脚步声,这才将同屋的两个女孩子打晕,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怀疑他的用心。 “她们没事,不过,你要跟我走。”任飞扬语气沉了下来。 宋嘉茂的意思,不管谢家背后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必须要死,不然留着便是祸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芮听双留在这里。 “我跟你走?为什么?”芮听双茫然地看着他的方向,“外面的动静,是你闹出来的么?你要做什么?” 任飞扬蹲下身想抱她,“你别问这么多,来不及了。” 芮听双猛地往后退了退,“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要对我的朋友们做什么?” 任飞扬眯起了眼睛,“你怕我?还是不相信我?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芮听双咬唇,“我没有那么说,可是你无缘无故要带我走,我总要问一句不是么?” “可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 任飞扬:跟不跟我走? 几年后,任飞扬:我跟你走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谢谢仲长初夏dbi的月票。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给你化成大美人 谢恒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大自然道:“看一眼哦,就看一眼我就脱下来了。” “好好好。”小姑娘已经蹦到了他跟前,想仔细看看,谢恒压根不看她的表情,怕自己等会把这珍贵的衣服给撕了。 他常年练武,这衣裳自然不会是合身的,只是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尤其是手臂的地方,都快撑破了。 织织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谢恒用脚刹住,“干嘛,不是说只看一眼么?” “我点头答应啊,而且哥哥明明很好看嘛,让我给你打扮打扮。” 谢恒一噎,已经被她摁着坐在了镜子前面。 这衣服哪里好看了?只到他的小腿,现在他完全衣不蔽体,被人看到他还不如一刀砍死自己得了。 织织搬了个小凳子要给他化妆,想了想还是坐到了他腿上,这样方便。 谢恒扶着她的腰,看着她专心致志在自己脸上作妖。 “我跟你说啊,就在屋内随你胡闹,出去可不行,你敢大声嚷嚷我就……” 织织忙不迭点头,“知道你疼我,你就让我玩玩嘛,我保证,一定给你化成一个大美人。” 谢恒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强忍着起身的冲动。 就在织织还在给他画眉毛的时候,谢恒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房间外头。 织织刚想说话,他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抱着她起身,打开了衣柜,将她塞了进去。 “哥哥?” “有外人闯入,你在这不要乱跑,知道么?” 谢恒难得如此凝重,织织郑重点头,“我不乱跑,哥哥,你也要小心啊。” “放心。” 谢恒说完直接伸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织织将脸埋在手掌中,看着谢恒赤着上身将衣柜门关上。 哥哥……真……好看啊。 谢恒快速进了屏风后面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还没等套上箭袖,房门已经被破开,与此同时有剑气朝他面门袭来。 来人武功很高,这是谢恒的第一个反应,不然按照谢家的暗卫不可能拦不住他。 谢恒手上没有武器,但是他动作迅速的闪避出去,那人紧随其后,不过二人冲出院子的时候,谢家的暗卫也已经冲过来了。 来人黑衣劲袍,蒙面杀手? 谢三挡在了谢恒身前,暗示谢恒先走。 谢恒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拍了拍谢三的肩膀道:“不要让此人进入织织屋内。” 谢三颔首,“放心。” 谢恒不确定顾落尘那边安全不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率先冲了出去,不过这黑衣人明显是对着他而来的,一见谢恒要走,立刻追了出来。 可惜谢家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前后夹击之下,这黑衣人明显讨不到好处。 谢恒飞快地朝顾落尘那边而去,令他没想到的是,别院外头也有不少黑衣人,与谢家的人已经缠斗在了一处,还能看到顾落尘的侍卫也在抵抗,他心下一沉,看来宋嘉茂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今晚绝对不能让他的人离开。 谢恒说着,便下了死令,“格杀勿论!” 他一脚踹开了院门,顾落尘的尖刺刚冲他头顶扫过,很明显本来以为是黑衣人突袭,没想到是谢恒,所以收了招式。 “是郡马的人来了么?”顾落尘也不跟谢恒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谢恒勾了勾唇角,“很明显,是这样,你没事就好,我现在得去看院长他们。” “不用急了,我已经让人安顿,学生们也都藏在了房间里,只要守好院子他们进不来。” 女子那边应该有谢家的女暗卫,她们的武功并不在男人之下,应该不成问题。 任飞扬进入谢家别庄的时候,到处都是兵刃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他的目光锐利的在各个屋内巡视,还好,芮听双的房间并不难找,因为与谢织织关系不错,所以应该是位置最好的那一间。 芮听双此刻的确在屋内,而冷含之跟柳滢也坐在她的周围。 “表姐,外面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官兵打进来了。”柳滢的声音都在发颤。 刚才大家明明在吃饭,突然间谢家的侍女就抽出了武器,让她们全部进屋去。 “不要慌张,也许只是一两个刺客。”宋嘉茂如果有兵,也不至于将她们整个学院的人都宰杀殆尽吧? 她就赌宋嘉茂没这么大胆。 柳滢心里可没冷含之这么笃定,“表姐,要么,我们去外头问问现在什么情况。” 冷含之想了想,“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太危险,我们又没武功,很容易被人抓住。” 柳滢抿唇,“这下可好了,咱们完全死路一条。” 冷含之皱眉刚想让她别说废话,脖颈一痛,竟然与柳滢同时倒了下来。 芮听双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身边的人突然倒下,屋内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当然听到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已经出事了。 “任飞扬?是你么?你把我的朋友都怎么样了,你没有杀了她们吧?”芮听双在地上摸索着,有些慌乱无措。 任飞扬就是知道她一定会听出他的脚步声,这才将同屋的两个女孩子打晕,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怀疑他的用心。 “她们没事,不过,你要跟我走。”任飞扬语气沉了下来。 宋嘉茂的意思,不管谢家背后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必须要死,不然留着便是祸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芮听双留在这里。 “我跟你走?为什么?”芮听双茫然地看着他的方向,“外面的动静,是你闹出来的么?你要做什么?” 任飞扬蹲下身想抱她,“你别问这么多,来不及了。” 芮听双猛地往后退了退,“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要对我的朋友们做什么?” 任飞扬眯起了眼睛,“你怕我?还是不相信我?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芮听双咬唇,说道“我没有那么说,可是你无缘无故要带我走,我总要问一句不是么?” “可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 任飞扬:跟不跟我走?几年后,任飞扬:我跟你走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也不见了吧 任飞扬说着,人已经欺身逼近,一把将芮听双拽了起来,就要抱着离开。 芮听双看不见,可是她本能的就感觉到不能跟他走,他对她而言,并不如在柳滢冷含之她们身边安全。 “我不走,你放开我!任飞扬,你放开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任飞扬皱眉,刚想转身将她打晕,芮听双已经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一把扎入了他的肩头。 虽然看不见,可是准头倒是一丁点也没差错,与谢恒给他的箭伤,只差一寸。 任飞扬皱眉闷哼一声,她力气不大,可是碰到了旧伤,他确实有点疼了。 芮听双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她没料到任飞扬真的会被她刺中,那双如江南烟雨般的眼睛里此刻全然是慌乱与愧疚。 “我……我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颤抖着手想放开,又被任飞扬牢牢抓住了手腕。 任飞扬盯着她,“为什么不往里面再扎进去一些,等真的杀了我,我就不会带你走了,我也带不走你。” 他的语气森然,已经没了之前的温和,芮听双咬唇,“你究竟为什么要带我走,外面的人是不是你招惹来的?” “你说是就是吧,当我一片好心喂了狗。”任飞扬松开了她的手腕,“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不走,你是真的想死在这么?” 宋嘉茂请来的武林高手可是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的,只要是威胁,就一律杀了,到时候就说是江湖草莽入城抢劫,杀光了云中学堂的学生,将谢家别庄洗劫一空,至于她这个可怜巴巴的小瞎子,还不够那些人磨刀的。 他就是放不下她,才趁着那些人去杀谢恒的时候进来救她,结果还真是个憋着坏的小野猫,装什么温良恭顺? 居然还会杀人了。 芮听双一听就懂了,“你真的跟外面的人是一伙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的同窗,我的朋友,是他们那里得罪了你么?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他们?” 任飞扬沉了一口气,“小瞎子,外面的人跟我关系不大,是谢家惹了不该惹的人,你完全是被迁怒的,我现在跟你解释了,你还不肯跟我走么?” 芮听双眨了眨眼睛,最后淡淡道:“谢谢你肯回来救我……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任飞扬闭了闭眼,“好。” 他本来就是不想看她死才来的,她平凡的人生里,本来也不应该有他的存在,是他想不通了,还妄图回来救她。 任飞扬转身离开。 “等等。” 任飞扬一顿,心里有片刻,那压抑的感觉被这一声呼唤而重重放下。 “任飞扬,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吧。” 初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任飞扬心里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下,有点微微的刺痛,然后再是比刚才更压抑的感觉涌了过来,如海水一般迅速将他淹没。 他本来已经想离开了,可是听到这句话,反倒是转过头,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 芮听双只能听到他快速的脚步声,最后自己的身子被他牢牢抵在了墙上,她才反应过来任飞扬并没有走,他是朝着她走来。 是自己的话激怒他了么? 可是她害怕啊,她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第一次见面不会被追杀,她其实都怀疑过,她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他的关系才瞎的,她不能做到全然的不介意,可是今日他居然带着人来杀她的朋友,她怎么可能还能放任自己跟他做朋友。 任飞扬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可是她看不到,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多有愤怒。 他第一次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可是她却为了这些认识也没多久的人,跟他这个想救她命的人说,再也不要见了。 不是说他也是她的朋友么?原来朋友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任飞扬你干……” 在她再次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任飞扬满脑子就是一个想法,他要堵住这个臭丫头的嘴巴,他根本不想听她说出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话。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想也不想的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 比想象中还要甜美柔软,他有些失控。 芮听双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料到任飞扬会做出这种事,他居然,他居然在轻薄自己,那是只有丈夫才能碰触的地方。 芮听双的生活中,绝对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人,她的眼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任飞扬却箍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困在怀里,还想吻得更深。 芮听双反应过来后开始挣扎,可是就她这么点力气如何抵抗得了,任飞扬尝到嘴里的一抹泪水,才停了下来。 怔怔看着那双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空洞无物,里面倒映着自己有些痴迷而癫狂的样子。 她太美好,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拆吞入腹。 想把这脆弱美丽的人,弯折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算是瞎子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任飞扬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几乎是如烫手山芋一般放开了她,然后往后退了两步,伤口上的血已经缓缓溢出,他双手握紧成拳。 “哭什么,这便是你欠我的,往后你想见我,你也见不到了。”他恶狠狠说完这句话,转过身,看着她委屈的蹲下身子,他轻嗤一笑道:“芮听双,我听你的,再也不来见你,可是往后若有一日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的,那就别怪我了。” 他想要什么,是必定要得到的。 这次是她自己选的,不跟他走,留在这跟这群傻学生一块等死,他给过她机会。 如果她能活着,那以后也许还能再见,到那时候,也许自己就发现没有那么渴望得到她了,没有那么想见到这双眼睛。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吧。 如你所愿。 任飞扬打开了窗户,等到窗扉被风吹的吱哑作响,芮听双才意识到他真的走了。 “那就好。” 本来也就不应该见面的,之前的就当做是一场梦,她这辈子都应该循规蹈矩的过完。 啊啊昨天我上传错了一章,然后申请了替换,因为是周末所以另一章还没放出来,就是前面的部分,大家周一可以看看前一章出来没,内容就是谢恒跟织织在换衣服的时候突然郡马的人来别庄杀人了,任飞扬怕芮听双出事来找她,想带她走。【给大家带来困扰不好意思了。】 谢谢歌尽南风的月票。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乌鸦嘴怎么这么灵 宋嘉茂请过来的刺客武功的确不俗,不过估计是轻敌了,一开始便没把谢家别庄里的人放在眼里,等到真的一个个同伴开始倒下的时候,才明白这别庄里也是卧虎藏龙一般的存在。 他们知道情势不对便开始想抓人质离开,并不执着于诛杀谢恒一人,可惜谢家连丫鬟婆子都身怀绝技,配合得宜,他们别说杀谢恒,就连谢恒的一片衣角也沾不到。 学生们被他们藏在院子里,走又走不掉,而且他们这种人一向是执行命令便好,何曾见过这样棘手的对手,在发现自己已经逃不掉后,更有几个妄图跳进池子顺着水流离开,然而就算如此,也会被谢家埋伏在水里的暗卫杀死。 不过半个时辰,连在谢恒院子的那个高手也被谢三割下了人头,丢出了院落里。 大家齐齐将尸体排成一排,足足三十五人,看来宋嘉茂这次倒是出了大价钱,请了不错的好手。 “属下无能,让少主受惊。” 谢恒摆了摆手,“无妨,你把这些尸体清理出去,我先去看看织织。” “是。” 谢恒快步走向自己的院子,打开了衣柜,织织依旧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好像有一些吓到了。 谢恒见她小脸惨白,屋内也有血迹的模样,低声道:“织织刚才吓到了?” 织织张了张嘴,抬眸看他,“哥哥,我刚才脑子里也有这个画面,有个人带着我,杀人,一路都在杀人。” 她说着,一下挤进了谢恒的怀里,“哥哥,是我的记忆么?” 谢恒没办法回答她,只能温和道:“也许是,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织织没吭声,脑海里的场景模糊不清,她只能记得那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眼睛里,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谢恒抱着她出了房门,织织听着外头安静的声响,“哥哥,坏人都死了么?” 谢恒点头,“他们都死了,我现在带你去冷含之那边,你跟她们好好呆着。” 不过等谢恒走到前院的时候,其实全部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尸体还没彻底全部搬运完毕,院长估计是睡觉的时候被吓到的,只穿着中衣,看到谢恒出来赶紧跺了跺脚道:“哎呦,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家仇家上门了?” 所有学生都惊魂未定,齐齐看向谢恒。 顾落尘推着轮椅出来,“院长,只是普通的劫匪,还好我们都没有伤亡,大家放心吧。” 闻言,他们都松了口气,不是谢恒的仇家上门就好,不过现在的劫匪胆子都这么大了,在城内闹市区居然刚入室杀人,还好谢家的护院靠谱。 “这,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报官……怕就怕这件事情连御史张淼都是知情的,他们不能冒险。 “这个我家的人会处理的,让大家虚惊一场,对不住,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恒话音刚落,院长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默默跟了过去,结果踹到了一具尸体,从那尸体身上调出一块令牌来。 何良平眯着眼睛凑过来看了看,“郡马的令牌,不是,这黑衣人不是抢劫的?是郡马的人?” 这下子整个院子都炸了锅了。 郡马为什么要杀他们?还是郡主要杀他们?难道是他们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夫妻么? 大家本来就惊魂未定,这个发现让他们立刻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是不是谢恒得罪了郡马啊。”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这么想,可是谢恒得罪郡马能得罪到郡马要杀全学院的人给谢恒陪葬么?郡马这是不是太嚣张了? 尤其是这次出来,一群人早就对谢恒改观了,并不认为谢恒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不是,这郡马干嘛要杀我们啊?谢恒就算得罪他,我们也罪不至死啊。” “嗨,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戏台子上说得,谢恒定然是发现了郡马爷不可告人的秘密,郡马爷一定是犯了大罪了。” “……” 全院寂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晚风的寂寥声,偶尔夹杂着外头百姓们买东西的声音。 “不是被我们猜中了吧。”有个学生舔了舔嘴唇,默默问道。 程星洲斜斜扫了他一眼,“你说你平时乌鸦嘴就没这么灵验呢?” 那人猛地后退了三步,“你说真的?!” 他音调飘高了三个音,最后一个还有点破音,院长倒是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吟诵诗歌的好苗子,可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他看着谢恒,再看了眼刚才就替谢恒打马虎眼的顾落尘,对何良平道:“我的护心丸,先给我来一颗。” 何良平赶紧从衣袖里掏出来,见院长吞了一个,就想问谢恒到底怎么了。 结果谢恒默默来了一句,“要么你都吃了吧,我怕你等会撑不过去。” “……” 一个女学的弟子率先绷不住了,“到底怎么了吗,谢恒你说呀,别吓我们。” 谢恒放下织织,倒是顾落尘先开口了,“其实大家不用慌张,只要郡马没有动用守城兵将仓阳城整个堵死,咱们就不至于丧命,而且我跟谢恒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要揭开宋嘉茂的真面目。” “你们最近老是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还有卓进,你们到底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咱们一起商量也来得及啊。” 卓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到了此刻才突然给大家鞠躬,“其实都是因为我,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不,不全是因为你,只是刚好你与这件事情有关罢了,让我来说罢,我跟顾落尘无意间发现了郡马正在参与偷窃朝廷铁矿,私自铸铁,运送军械出关,估计是被郡马发现了,所以才给大家招惹了祸端。” 顾落尘见他说完,趁着大家还没发问,再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还有他们的计划。 院长也开始慢慢平复起了心情,闻言皱眉道:“我记得城中还有还有几位国子监的先生,或许能让他们帮帮忙,去隔壁城池借兵,以防万一。” 院长:我的心好累。 何良平:护心丸带的不多…… 第二百六十四章 齐心协力 借兵哪里是这么好借的,就国子监那几位先生,守将能给面子么?若是张淼去倒是还有点希望。 不过院长突然想明白了出路倒是令谢恒跟顾落尘诧异。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院长不都是坐在来呜呼哀哉骂一顿再说么?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这次来的先生里面有一位冯先生,是国子监祭酒,他的小女儿就嫁给了邻城守将郭解,我与他多年好友,估计也能顶顶用。”院长起身解释,又给自己塞了两颗护心丸。 “何先生,你跟我一块去,杨先生,你留下照看学生,我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群贼子伤害你们。” 院长这么一番话,顿时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就高大了不少,铁公鸡偶尔也是很英明神武的嘛。 “谢三。”谢恒转头,“找人护送院长,从小门离开。” “是。” 院长穿上外袍,走时候看了眼谢恒,“你小子,少给我惹点祸吧,我还想有人养老送终呢!” 谢恒听他说着,挠了挠鼻子,算是头一次没反驳。 院长急匆匆走了,杨先生才命大家都去正堂坐着,第一是怕有第二批此刻,第二,估计现在大家知道了这么刺激的消息,让他们睡觉也是睡不着的,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听听谢恒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谢恒将事情简单的讲解了一下,学生们都安静听着,听到织织拿到了磊落生的私印时都瞪大了眼睛。 不过现在大家的命都吊在一起,既然院长都决定站在谢恒这一边搏一搏,他们也不能光等着不是,万一谢恒他们失败了,岂不是让郡马爷这个判国贼逍遥法外,他们这些人更是一个也别想逃。 率先站起来的,便是最喜欢跟谢恒唱反调的那个,谢恒以为他起来又要尖酸刻薄一番,没想到,他目光在谢恒脸上转了一圈后,沉声道:“你们要从恩阳郡主下手,那么你们这点人手肯定不够,咱们现在出城,还有一日的功夫,把那破庙交给我们布置。” “对,我们也帮忙,不能坐以待毙。” “加我一个!” “我也要。” 顾落尘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这件事情如果失败……” “读书本就是为报效国家,既然知道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同窗家中蒙冤,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是,杨夫子,你说呢?” 几十双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坐在那的杨夫子,杨夫子是所有先生里面思想观念最保守的一个,他看着这群孩子们的眼睛,最后竟然站了起来,“没错,人无少年时,既有心报国,惩恶扬善,先生只有支持你们!” “那咱们就听谢恒指挥。” 谢恒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激荡感,在一起同窗多年,他们的关系着实说不上好,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起他的,他也不觉得他们知道这些事情会跟他站在一条阵线。 良久,他听见自己说,“好,咱们就赌一把。” 顾落尘自然不会做一手准备,既然院长害怕郡马出阴招,他也怕,所以让自己的小厮趁着夜色离开仓阳城,前往距离仓阳城最近的蒲州军营,希望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能借到兵马。 冷含之跟柳滢刚才是强行被人用水擦脸给弄醒的,所以脖颈后面还疼着,听完这么一番话冷含之才将目光看向了安静坐在一旁的芮听双。 “双双,你脖子会不会痛?” 冷含之本能的以为芮听双也被打晕了,只是醒来比她早而已。 芮听双其实到现在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任飞扬是郡马爷的人,她不敢想,自己如果说出这个秘密,到底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所以他来带自己走,也是怕自己被郡马派来的人杀了是么? “双双。” “啊。”芮听双茫然看向了冷含之那个方向,大家也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继续跟谢恒讨论明日的步骤。 院长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面色有些沉重,一问之下才知道,国子监那位先生一个时辰前已经连夜离开了仓阳城。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顾落尘能借兵过来,而且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明日能不能平安撑过去还尚未可知呢。 “借兵先另外提,咱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 谢恒望着外面的月色,勾了勾唇角道:“恒哥带你们去放孔明灯。” 春花楼 宋嘉茂看着繁华的街道,等待着谢家别庄出事的消息,可惜等来的却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郡马,出事了,不知道哪里在放孔明灯,那灯笼随着风飘去了咱们山寨那边,现在起火了!” 宋嘉茂猛然转过头,“城内不是早就严禁孔明灯了么?” “是啊,可是现在却出现了一大批孔明灯,您往西边看看。” 宋嘉茂转身,趴在栏杆处朝外看去,果然,一大片的孔明灯正在往山里飘去。 他之前让任飞扬将火药藏在林子的木屋里,若是这山火…… 宋嘉茂也顾不得在这等谢家的死讯了,下了楼上了马车就往城外追去,绝对,绝对不能出事。 另一边,破庙内,大家将火折子全部收好,暗卫已经将巧梅的尸体运送到了现场。 孩子们没见过尸体,但闻着那股恶臭心里也是一阵胆寒。 “咱们开始布置吧,这烟花大会明天晚上是最后一场,现在如果成功的话,郡马已经被我们引出来了,恩阳郡主一个人在城外别庄,你们千万记得,跟着我们家的暗卫走,不要单独行动,还要把她的儿子一块带出来。” “放心吧,我们先布置破庙!” 院长看着这群孩子,默默一个人站到了门口,何良平跟了过来,“院长,您没事吧。” “我当然有事,万一这事情咱们弄错了,便什么都完了。” “院长,我相信孩子们。” 何良平笃定的语气,聂院长闭了闭眼,“我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老何啊,万一真的不行,你替我接管院长这个位置。” 何良平:不敢当不敢当。 谢谢小q妈的月票。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调虎离山 院长说的有点留遗言的意思,何良平其实心里比他还没底,不过能确定的就是这件事情,他若是郡马,也会想方设法让云中学堂所有人,鸡犬不留。 而他们所依仗的,也就是朝廷知道这件事,或者其他官员知道这件事情后能伸张正义,将郡马爷绳之以法。 - 宋嘉茂发了狠得抽打马匹,等他赶到山坡上的时候,任飞扬正黑脸派人在林间射箭,让他们把孔明灯上的烛火直接打熄,不然真的等掉下来,全部人都会被炸成灰烬,跑都来不及了。 宋嘉茂看到他在倒是松了一口气,“飞扬。” 任飞扬皱眉朝他看来,心里那股子暴躁的情绪又在翻腾了,宋嘉茂来了,是不是代表谢家别庄里那群学生,包括……包括她也都不在了。 他双手握紧成拳,头一次不想听宋嘉茂开口说话。 “都打下来了么?” “还有一部分飘去了后山,估计没关系了。” “不行,我不放心,还得派人去追。别让我知道是谁在搞鬼,我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就算不落在火药藏匿的地方,引发了山火,那一晚上将整个山头烧秃也是正常的事情。 宋嘉茂今晚确实是很恼火的,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么多的纰漏,结果现在一件接着一件,可想而知他有多烦躁。 任飞扬也不想问谢家别庄到底如何,宋嘉茂已经带着人去后山检查了。 他看了看天空,“继续。” - 比起宋嘉茂的狼狈奔走,恩阳郡主将屋内的东西能砸得全部砸了一遍之后,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坐在那不出声。 陈嬷嬷心疼,劝道:“郡主,不去就不去吧,下次还有机会的。”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我出去,他心里没有我,也没有麒麟儿。”恩阳郡主讲到伤心处,怔怔落泪,恨不得将宋嘉茂撕成碎片。 夫妻情,也许年少刚成亲时还有几分,这些年别说夫妻情了,面对彼此都是折磨,两两生厌。 陈嬷嬷知道郡主脾气大,可是这节骨眼她能说什么,只能劝着罢了。 “我不想吃,你把东西端下去吧。” “好。” “对了,你去看看麒麟儿那边怎么样了,我这一晚上没去看他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宋嘉茂让人将房门堵上,她根本出不去,夫妻做成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嬷嬷点点头。 另一边,谢家暗卫们刚放倒了一群人,带着织织她们贴墙往里头,顺便换上了恩阳郡主府上侍女的服饰。 柳滢一边穿一边看织织探头探脑想出去,一把拉住了她,“不是说要听谢三叔的话么,你跑哪去。”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我去找恩阳郡主的儿子。” “找他干嘛?” 织织折返了回来,“我若是跟我哥哥说,哥哥肯定不同意我去郡马爷的书房找证据,可是话本子里都是这样的,我想去书房看看。” 冷含之点头,“没错,如果郡马要运送军械出关,那跟外邦人应该也有金钱交易,每笔钱如何分账,肯定需要一个账本,不然上下打通那么多人,一笔账算错了,都是大麻烦。” 其他两个学姐道:“那我们在这等你?还是去接恩阳郡主。” 织织咬牙想了想,“这样,我们一开始来的目的便是借着磊落生的名头,你们进去的时候便说,是磊落生派人来了两趟,都被门房的人给拦住了,今日国子监的人都在磊落生的宴席上,冷姐姐你知道郡主的良苦用心,怕她错过这次大好时机,所以在磊落生的同意下来帮忙郡主离开。” 毕竟恩阳郡主那么一个大活人,你偷偷把她运出去,她肯定觉得有问题,不如让她本人同意。 “这能行么?” “试试看啊,就看她有多么想出去,而且那个郡主傻兮兮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聪明人,冷姐姐又是她熟悉的晚辈,也是我的同窗,我加上磊落生,她一定会信得。”织织笃定道。 柳滢嘟囔了一句,“你要不要跟谢恒商量一下。” 织织轻哼,“才不告诉他呢,他之前也瞒了我不少,等我的好消息吧,你们去找恩阳郡主,我去找小胖墩。” 她说着,已经打开了门蹿了出去。 柳滢还想去追,冷含之已经拉住了她。 “算了,织织聪明伶俐,想来那麒麟儿对她也没法子,我们先按照原计划,去将恩阳郡主带走,如今这个时辰,谢恒那边给郡马使绊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我们要尽快。” 与此同时,谢恒与谢三再次回到了营地,这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火,让宋嘉茂根本没工夫折返城内,确认别庄里到底死没死人。 麒麟儿的屋子不难找,织织冒充是陈嬷嬷身边的人便问道了。 不过他屋内有几个相貌秀美的丫鬟正守着,前前后后足有七八人,织织想了想,干脆直接闷头进去。 果然在第一道门便被拦下了。 “你是?” 织织现在穿着有点宽大的下人服饰,加上身高矮小,她们没见过定然是要问问的。 小姑娘抬起头,皱眉道:“大胆,我是郡主身边的逗儿,陈嬷嬷是我的表姨妈,郡主来让我看看小世子的情况。” 那两个丫鬟瞪大了眼睛,“我们没见过你,而且,陈嬷嬷刚才来过了,你是不是糊弄我呢。” 织织心里一跳,却更加嚣张,“几位姐姐是欺负我年纪小,所以故意不让我进去么?我表姨妈忘了看世子喝药没有,又急着回去照看郡主,所以才派我来再看看,你们却在这里拿乔,是非要我去叫表姨妈来么?” 她这态度理直气壮又根本不怕死,几个丫鬟也有点犹豫,如果说她说谎,应该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织织趁她们犹豫的时候已经直接进来了,“还不让开。” “姑娘里面请。” 织织微微抬起下巴,“嗯。” 原来狐假虎威这么痛快,下次她要做什么,都借着陈嬷嬷的名号好啦,不过经过这次,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 喜欢的留个言呀。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里面会有机关么 织织这样想着,也快速的跟着那几个丫鬟进入了麒麟儿的房间。 这小子人胖,东西也乱七八糟乱丢,也不像哥哥房间那么好闻,织织略有些嫌弃的走进来,还踩到了一件玩具,发出嘎吱的声响。 屋内的丫鬟脸色立刻一变,果然里头的人已经闹起来了。 “谁啊!不是说了别吵到小爷我睡觉么?听不懂人话就给我滚出去。”麒麟儿暴躁大叫,然后一把掀开床帘。 等看清楚谁站在那之后,他都顾不上穿鞋子,屁颠颠就跑过来了,惹得身后的丫鬟拿衣服的拿衣服,扯腰带的扯腰带。 “世子您慢点。” 麒麟儿跟个球似得冲到了织织跟前,瞪大了眼睛道:“你来我们家做丫鬟啦?那太好了,以后你都陪我玩么?” 织织翻了个白眼,“你想跟我玩?” 麒麟儿忙不迭点头,“当然啊。” “我也不是天天陪人玩的,这样吧,你带我去个地方,我就勉强陪你玩一会。” 丫鬟们见世子兴高采烈,对这位小姑娘也确实是认识的样子,便默默退了出去。 麒麟儿拍了拍胸口,“好啊好啊,你说,你要去哪里玩,这府上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织织往门口看了看,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啧,我怎么不相信你说的话呢,那考考你。” 麒麟儿也跟着坐下来,不服气道:“你说就是,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我听说你爹爹是做大生意的,我家也是做生意的,那你爹爹平日里都回家算账么。” “我爹爹本来就不怎么回来,每个月就回来三四次吧,我娘说他在外头有不少女人呢,拿了我爹不少钱,不过我跟你说,我爹爹喜欢藏私房钱,都放在西边的抱夏书橱里,外头好几个守卫盯梢。”麒麟儿说着说着,声音都变轻了。 织织只是随口问问,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你爹爹真的有藏东西啊?” “对啊,我有时候去找他,他都不理我,自己进了书橱,我娘还总以为他把东西都放在济州了,其实我爹每次来仓阳的时候才是最忙的。” 织织心里冷笑,可不是最忙的,那矿山就在仓阳城附近,在济州有个屁。 但是她没表现出来,反倒是单纯崇拜道:“哇,你知道的好多啊,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 麒麟儿皱眉。 织织撇了撇嘴,“哎,我知道为难你了,小孩子嘛,大人怎么会把重要的东西,给小孩子呢,是我为难你了。” 麒麟儿脸一红,“才,才不是呢,我当然知道那东西在哪里了。” “真的?我不信。”织织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麒麟儿从小顺风顺水,被个小丫头看不起来,那真是对小小男子汉最大的侮辱,他一下蹿了起来,“你不信是吧,跟我来,我带你去。” 织织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真的假的呀,你可不要勉强。最后去了什么也找不到。” “你跟着来就是了,别多话。” 麒麟儿一下跑了出去,织织嘴角上扬,晃了晃脑袋,哎,愚蠢的麒麟真是好掌控呢。 麒麟儿见身后丫鬟们要跟着,皱眉呵斥道:“别跟来,有她伺候我就行了。” 侍女们不敢反驳,“是。” 麒麟儿想伸手拉织织,小姑娘却把手放在了身后,她的手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么?只有哥哥才能牵。 麒麟儿撇撇嘴,“那我带你去找,我有什么好处。” “再帮你泡两杯枸耳汁吧。” “那东西不好喝,我不要,你让我亲一口就成。”麒麟儿舔着脸凑过来。 织织转身就走。 麒麟儿赶紧去追她,“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带你去成了吧。” 织织冷哼一下,“你走前面。” “知道了。” 麒麟儿委屈巴巴的在前面带路,宋嘉茂的书房并不在这边,反而是恩阳郡主的卧房旁边,可见这人确实是藏了点东西。 织织怕这小子半路反悔,跟着他道:“那你爹娘关系看起来不大好呀。” “嗨,男人嘛,我爹说了,出去做生意免不了要应酬,我娘脾气那么差,我也不喜欢她,前面就是抱夏了。” 织织探头顺着花丛往那边看,的确静谧,压根没什么下人走动,可是门口有护卫啊。 “那边有人守着,我们怎么进去啊。” “就大摇大摆的进去啊,我是世子,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麒麟儿说着,就屁颠颠朝里面走,门口那几个守卫恭敬道:“世子,这地方您不能来。” 麒麟儿刚才才夸下海口就被人打脸,这口气怎么顺的下去,当场黑了脸,“你们瞎了?不认得本世子了?” “我们当然认得您。” “认得就让开,我掉了东西在里面,我爹回来有我担着就好了。”麒麟儿说罢就来推他们。 可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推得动,守卫们愣是不让进他就算在地上扑腾也没用。 织织冷眼瞧着,就知道这小子靠不住。 还好,正在此时,织织看到了谢三出现了,这就代表哥哥也来了。 织织眼睛一亮,果然,站在她面前的那几个守卫莫名其妙就突然躺了下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麒麟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哇,难道我有绝世神功了?” 织织一把扒拉开他的脸,“滚一边去。” 麒麟儿刚想去抓她的手,下一瞬就被人打晕提溜起来甩给了谢三。 谢恒沉着脸看着织织,“怎么跑到这来了?” “哥哥快进来,这小子说,郡马爷的账本可能就藏在这。”小姑娘赶紧转移话题,谢恒一把扣着她的腰,将人提到了门口。 “里面指不定有机关,你别进来。” 织织乖乖巧巧站着,转头看着谢三道:“三叔,里面真的有机关么?” “如果有机关,证明是好事,确实有宝贵的东西藏着。” “那哥哥会不会受伤啊。” “应该不会,相信你哥哥。”谢恒防身的这些本事,从小到大可没白教。 果然,一会就在里面听到了暗格在动的声音。 猪队友必须整整齐齐呀。 261章正在同步!!很快就能出来啦,大家别急哈。 谢谢郗夕、133****2755、不会说话的鱼的月票。 第二百六十七章 拐人出府 没等多久,谢恒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不过他脸色不大好,里面涉及的异族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而且,这只是一个,副本。 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宋嘉茂上头的确是有人的,宋嘉茂只是管了这么“一小部分”而已。 谢恒也知道这别院不是久留之地,便直接先把能用的东西都先搜罗出来了,“走吧。” 他蹲下身将织织抱了起来,织织看着谢三提着麒麟儿,嘟囔道:“哥哥,你们这么快就放火回来了?” “还好我回来的及时,就你们两个人进去,一准被射成个窟窿眼。” 谢恒说着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织织哼哼唧唧了一会抱住了他的脖子,“哥哥不生气了吧,我等会还有大用处呢,你把我打坏了谁帮你骗郡主出来。” 谢恒长眸眯起,斜睨着她,“你现在的确是本事大的很,让你来拐郡主,你母子俩加账本都不放过。” “能一起捞干嘛分开捞呀,你看,现在是不是证明了郡马爷就是有问题。” 谢恒叹气,这账本因为是副本也没盖章,宋嘉茂到时候耍赖也是有可能的,最好是能够拿到军械,这便是铁证如山。 恩阳郡主那边,冷含之确实按照织织所说的,让郡主配合她们。 恩阳郡主起初有点震惊,而且她去赴会,怎么能如此落魄的去?没有家丁仆从丫鬟婆子跟着,也没有锦衣华服,她昨晚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肿了,脸更是涨大了不少,得用冰块包着帕子好好敷一敷才行,突然间就让她现在出发,那她到了那边岂不是很丑很难看? 何况她一开口,那声音也哑了,都是骂宋嘉茂给骂的。 “要么我今日就不去了吧,谢谢磊落生先生了。” 冷含之心里一急,“郡主,您也知道,先生这次来是为了七夕盛会是他的同窗张淼张御史主办,下次他可不会来了,而且行踪难定,若非织织这次想到了您,哪里有这样的好机会,不如在马车上,我为你化妆?” 恩阳郡主还在犹豫,织织已经跑进来了,并且对冷含之来了个得逞的小表情。 冷含之没想到她那边这么快,关键点卡在了自己这边,便继续劝道:“郡主,您看,织织都来了。” “怎么了?是不想去么?”织织问道,“那就不去了吧,我听说这次聚会,城里的黄夫人带着她们家的小儿子也要拜师,既然恩阳郡主不想去,那就不勉强了,冷姐姐我们走吧。” 冷含之立刻明白了织织的意思,叹息道:“可是你煞费苦心,咱们还这样装扮成下人混进来,不就是想助郡主得偿所愿么?” “可是郡主不想去啊,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反正黄夫人的儿子也能顶替麒麟儿的位置,不要勉强别人嘛。”织织说完,耸了耸肩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恩阳郡主原本是觉得自己现在脸哭成了这样,去了也丢人,可是一听有人要跟她抢麒麟儿的位置,登时就火冒三丈,心里那股子好胜心又被挑起来了。 仓阳城里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黄夫人,恐怕就是收到了消息浑水摸鱼过来的,她为了磊落生苦心孤诣这么久,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结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夫人想抢位置,那怎么可以。 冷含之见恩阳郡主一脸纠结,便起身道:“好吧,那郡主,含之告退。” 恩阳郡主见状想也不想得说道:“别,我去,我想了想,还是要去的,我换好衣服就来,等等。” 恩阳郡主抓住了陈嬷嬷便去了后面的内室。 陈嬷嬷左思右想不对劲,“郡主,老奴怎么觉得怪怪的?这谢姑娘跟冷姑娘请咱们去就行,何必打扮成咱们的下人。” “你没听他们说,宋嘉茂把磊落生请过来的人都打发走了,她们怕我出事这才潜伏进来的么,说起来这些孩子,倒真是贴心。” 陈嬷嬷心里犯嘀咕,“可咱们的交情也没到那份上啊。” “要不说是织织懂事呢,知晓投桃报李,再说了,若不是真心为了我,她们把我带出去难不成是想劫持我不成。” 那倒也不至于,毕竟谢家跟冷家,一个富商,一个官宦人家,哪用得着劫持郡主?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陈嬷嬷摁下心里的不对劲,帮恩阳郡主快速换了衣裳,上了脂粉,这才出去。 外头只剩下了一个柳滢,行了礼对恩阳郡主道:“郡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大家都在外头等着了。” 恩阳郡主点了点头,“好,不过郡马的人?” “已经被我们引走了,您快点吧。” 恩阳郡主心里也是老大不舒服,要不是宋嘉茂不让她出去让人看着她,她何至于此?还被小辈看不起。 这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想到事情到底哪里不对劲。 等出了别庄上了马车,恩阳郡主坐下后,才发现麒麟儿也在,只是这孩子大清早睡得香,叫都叫不起来。 马车缓缓启动,恩阳郡主将毯子给麒麟儿盖上,这才拉着坐在一旁的织织道:“好孩子,难为你想着我,我这辈子也就这件事情难以达成心愿了,你放心,若是事成,我必定好好犒赏你。” “不用不用,我也是听说磊落生想收麒麟儿为徒弟,这才从中牵线。” 恩阳郡主面上一喜,“你还跟他单独见过面么?真的听他亲口说的。” 说个鬼,估计连你是谁都记不住,织织面上不显,“可不是么?郡主,您饿不饿?来吃一口我做的糕点吧。” 织织借机将东西递给恩阳郡主,这也算是程星洲的特制小药丸了,吃了能让人产生如梦似真的幻觉,到时候去了破庙,更能有感觉。 恩阳郡主不疑有他,还递给了陈嬷嬷一块,一边吃一边听织织瞎忽悠磊落生到底多喜欢麒麟儿,一口接着一口,完全停不下来,仿佛吃完了她儿子便已经是太子伴读了。 这边宋嘉茂刚扑灭了营寨里的火,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想回家看看的时候,后山又出了事情,他暗骂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来吧,欢迎恩阳郡主进入云中学堂密室大逃脱副本,真人npc在线装鬼吓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晋南王司马睿 吃了药丸后,没一刻钟,恩阳郡主就已经有点头重脚轻,看人都带着重影了。 “我的头怎么这么晕乎乎的。” “是么?我也有点。”陈嬷嬷揉了揉眉心,也有些犯嘀咕。 织织清脆的嗓音响起,“一晚上不睡,又要坐马车,定然是头晕的。” 恩阳郡主点点头,“也是,那我睡一会,反正都在城郊,等到了你叫我嗯?” 织织朝她乖巧一笑,“好啊。” 恩阳郡主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少女乖巧玲珑的笑容。 她不明白心里隐隐的不安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还是没有再问问。 蒲州军营 顾落尘的小厮飞砚拿着玉佩求见的时候,才知道今日有个大人物也在里头,等了许久里面的人才叫他进去。 飞砚低眉顺眼跟在后头进了营帐,便先跪下行礼。 只是跪了许久,才听上头的人将玉佩放在桌上的声音。 “顾家的人?” 飞砚抿唇,“是。” “是谁让你来的。” 飞砚不敢说太多,只按照顾落尘的吩咐,说了在仓阳城外发现军械以及火药的事情,希望将军能够派兵抓捕那些人。 那人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问了具体的情况。 飞砚咽了咽口水,“我家公子要是没查清楚,是绝对不会让我来借兵的,请将军帮忙。” 坐在上首的人突然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若是飞砚抬头,便能看到刚才起身的人,只是一名普通兵卒,而站在屏风后面的中年男子,才是真正的蒲州守将李昶。 李昶摩挲着手上的玉佩,倒是手底下的人问了一句,“将军,晋南王马上就会到了,这件事。” 李昶扫了他一样,“去,告诉那个小厮,我会看着办的。” 那人正准备下去,营帐已经被人掀开,外头的人齐声唤道:“见过王爷。” 李昶心里一跳,立刻从屏风后面走出。 逆光下,一位俊美高大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宝蓝色锦炮,金龙珠冠,正是当今最受百姓爱戴,与谢家私交甚好的晋南王司马睿。 “蒲州守将李昶拜见王爷。” 司马睿笑着将他扶起来,“李将军不必多礼。”随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飞砚,“这是怎么了?” 司马睿在民间素有贤德王的美称,而且手上没有实际权力,就是游走于天下,走到哪都是随心所欲一人,并且看到不平事也能惩恶扬善,皇上也与这位兄弟最为亲厚,飞砚一看到他来了,心直接就平定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位司马睿竟然跟谢恒有几分相似,谢恒的俊美是张扬锐利的,而这位王爷更像是深藏不露,外罩一层温和的盔甲,可你绝对不会觉得他很好说话,甚至因为这样的高不可攀,而让人不敢多看。 “求晋南王帮帮我家公子。”飞砚不顾李昶的暗示,直接跪下求情。 司马睿这才刚坐下,见到他这样子,笑道:“你们家公子是谁?” “我乃顾家的小厮,我家公子便是顾落尘,他如今正在仓阳城里,因为无意间发现了恩阳郡主的丈夫宋嘉茂私自开运铁矿,铸造军械,发完边关与异族人连谋,现在正在仓阳城与御史张淼公开审理此事,为了以防万一,郡马爷狗急跳墙,这才派我来借兵的,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司马睿惊讶道:“你说得都是真的?可有什么凭证?” “当然有,在郡马发现我们家少爷知晓此事之后,还派杀手围剿我们少爷以及一众学堂的学生,郡马为了隐藏此事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杀人灭口,王爷,您一定要秉公执法啊。” 司马睿沉吟道:“你说,御史张淼已经在审问了?” “对,我们调虎离山,将郡马先调离城外,先审得是恩阳郡主,想必此刻,应该水落石出了。” 司马睿转动这手上的珠串,“既然如此,本王便亲自去看一看。” 飞砚心中大喜,“有王爷做主,我们家公子也就安全了!” 李昶眼眸微闪,但还是立刻让人去清点人数,出发仓阳城。 飞砚随后就被带出了军帐,他再次偷偷回头看了眼司马睿,像,真的像,都说文帝当年是谢家清河侯的亲孙子,那司马家跟谢家的人长得像也不奇怪,可是谢恒为什么会跟晋南王相似? - 与此同时破庙内 恩阳郡主晕晕乎乎被扶下了马车,一下地便有些头重脚轻,身边的侍女扶着她跨过了门槛,她只能看到好像是个别庄的模样,但还是像喝醉了酒,踩在棉花上。 她回头,看着陈嬷嬷也在后面,天地都像在旋转,想着干脆让侍女给自己端碗热茶醒醒神,免得给磊落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惜等她入内后,不知道怎么,总能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的哭声。 身后仿佛还有白影飘过,恩阳郡主手一抖,一旁的侍女问道:“郡主怎么了?” 恩阳郡主发现她不是织织,皱眉道:“没什么,这里怎么这么黑啊?现在不是白天么?难道我睡了一觉,晚上了?” “是这样的。” “是么?这么远,那我们现在在哪啊。” “就在磊落生先生的别庄啊。” “对,我在别庄,可是,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哭声啊。”恩阳郡主眼睛忍不住乱瞟。 侍女笑道:“郡主说什么呢,这里哪有哭声。” 恩阳郡主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上了台阶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扶手,结果就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骷髅。 “啊!——”恩阳郡主后背的毛孔立刻竖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就要往陈嬷嬷怀里钻。 陈嬷嬷年纪大,吃了那药,连路都看不清了,别说突然撞上来一个大活人。 一下子人仰马翻全部躺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慢慢从恩阳郡主的肩头往她的头上爬去,恩阳郡主一下子也不敢动了,“来人,来人啊,把这里的东西都拿开!” 她声音发颤,随后周边又如泣如诉的开始有女子的哭嚎。 晋南王出场喏~【给没看过女相的小伙伴解答,谢家之前灭门的时候,一位世子入赘了皇家跟皇太女生下了文帝,就是司马家的先祖,所以他们两家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长得相似很正常。】 谢谢仲长初夏dbi、申徒又菱i的月票。 第二百六十九章 装神弄鬼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女子时断时续的哭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恩阳郡主头晕目眩,空气中,还能闻到那种淡淡的血腥气。 陈嬷嬷突然伸手抓着她,恩阳郡主也是一把将她双开,“别碰我!别碰我!” 陈嬷嬷心里也是很害怕的,她搂着还在“睡”得麒麟儿靠近了恩阳郡主,“郡主,郡主,是老奴啊,是我。” 恩阳郡主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本能得又往后退了退,只能摸到满地的黏稠血液。 “啊啊啊啊!——”恩阳郡主再次崩溃的大声尖叫起来。 她的身体与视线是不受控制的模糊,可是她的意识在此刻却是无比清醒的,她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血啊,这是血! “郡主,这里怎么那么多水藻啊。”陈嬷嬷看着恩阳郡主裙子上的污泥,伸手抓了一把,她没看到血,但是能在周围找到无数水藻。 “水藻?”恩阳郡主听见了,但是她只顾在身上扒拉,没空去看陈嬷嬷,自然也没留意到陈嬷嬷头顶突然冒出来的一双往下淌血的赤足。 “是啊,怎么会有那么多水藻呢,咱们又不是在水里。” “郡主……郡主……恩阳郡主……”那如泣如诉的女声又响起来了,还有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不止是一个人的声音,是无数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缓缓朝她涌来。 “郡主你来呀。” “哈哈哈,郡主,您看呀。” “郡主,不要杀我,求求你,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啊。” 女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高亢。 恩阳郡主捂住了耳朵,“别再叫我了,别再叫我了,你是谁!你是谁!” 无数条白影在身边飘过,恩阳郡主吓得往陈嬷嬷那边钻,“嬷嬷,嬷嬷这地方还可怕,织织,织织你在哪里啊,快带我离开这!” 陈嬷嬷一手抱着胖嘟嘟的麒麟儿,一边还要搂着郡主已经很吃力了,脸上还不停有水滴落下,她腾出手抹了一把脸,“郡主啊,您先别慌,老奴脸上被什么黏住了,您帮我擦一擦。” 她已经连睁开眼都困难了。 恩阳郡主闻言点点头,等重新再去看陈嬷嬷的时候,才发现她整张脸上都是血,配上那张沟壑分明的老脸,无疑成了最可怕的催命符。 “啊!鬼啊!”恩阳郡主一把将她退开,连自己儿子也不顾了,同时她也看到了头顶悬挂着的女尸脚踝。 她心慌无措,这里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 陈嬷嬷被恩阳郡主大力一推,头也直接磕碰到了扶手的栏杆上,晕死了过去,那样子再配上不断滴落的鲜血,刺激得恩阳郡主恨不得多路狂奔。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站了起来,原先是跑了两步,然后又快速冲回去将陈嬷嬷的手扯开,然后抱起了麒麟儿。 “娘带你出去,娘一定带你出去。” 恩阳郡主分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走的也不远,可是现在无论那条路都好像是一样的,她跑来跑去,都能看到白影跟女人的哭声,还有那不断的,水声。 很快,她养尊处优的身子便有些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怀里的麒麟儿仍旧连醒过来的意思也没有,她大口喘着粗气靠在柱子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水藻顺着水流又慢慢向她流过来。 恩阳郡主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你到底是谁。” “郡主……这么快就忘了巧梅了么?”女声幽怨空灵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恩阳郡主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她猛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往身后砸去,可惜根本没砸到人,因为她已经南北左右都分不清了。 “你不是死了么!本郡主待你不薄,你今日出来是想找我做什么?!”恩阳郡主虽然心里害怕,可是知道是巧梅,那种害怕就淡了不少。 死前是她的洗脚婢,难不成死后还敢对她如何。 “郡主,我在下面好冷啊,我想要您来陪陪我。” 恩阳郡主瞪大了眼睛,“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郡主……您下来陪我……陪我……”那个巧梅却不听她的怒喝,只是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恩阳郡主恼了,“青天白日你装神弄鬼,小心我让人挖了你的坟,让你不得好死!” “郡主,我好歹跟了您一场……您就不顾主仆之情,非要让人赶尽杀绝么?” 说完,恩阳郡主就看到了走廊尽头一个女子缓缓朝他们而来,她好像没有脚,随着她出现,水好像越来越多了,突然间,明明在她旁边的麒麟儿也突然被什么东西拖走了,恩阳郡主大惊失色,“麒麟儿!麒麟儿。” “原来,郡主也会为孩子伤心。” 恩阳郡主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贱婢!你怎么敢如此吓唬本郡主。” “吓唬?哈哈哈哈哈,郡主以为巧梅今日上来,是吓唬?郡主夺走了巧梅的命和巧梅的孩子,巧梅也夺走世子,巧梅会跟世子在地底下好好做母子的,就让这孩子陪着我。” 恩阳郡主抓狂地挠着头发,“你不配,你放肆,你有什么就冲我来,麒麟儿有什么错。” 巧梅的声音蓦然拔高,仿佛尖锐得能刺破耳膜,“是么?那么我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恩阳郡主崩溃得朝周围的空气乱打,“不是我杀了你的孩子,是你自己不长眼,知道了郡马的秘密,还被人发现了,你不死谁死!” 巧梅突然没了声响,恩阳郡主神经兮兮得观察着周围,猛然一转身,一张腐化过度的女人面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散发着阵阵恶臭,赫然就是巧梅的脸。 “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去找宋嘉茂,我跟麒麟儿都是无辜的啊。”恩阳郡主这才知道怕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往后爬去。 “我含冤而死,阎王殿都不收我,无法入轮回,郡主好歹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是发现了郡马什么秘密,才要让人活活掐死我。” 哎,261章还没出来,气呼呼!不知道同步到底要多久,我已经联系编辑好几次了。叹气。 第二百七十章 口吐真相 就在巧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坐在那的赵青天已经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比起一直吞咽口水的赵青天,坐在一旁被五花大绑塞住嘴巴的张淼才是真的搞不清状况。 明明自己在家睡得舒舒服服的,却偏偏被人抓到了这,还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出去了,哪曾想竟然是恩阳郡主的一出大戏。 不过以张淼的聪明才智,也非常快的猜测出来了这出戏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好奇的是,这布景跟进进出出的人,还有吓人的鬼吼鬼叫还是有十分明显的破绽的,为什么恩阳郡主能如此深信不疑? 难道妇人的胆子真的可以小成这样。 张淼与赵青天对视一眼,赵青天只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赔笑道:“张大人继续,继续。” 张淼自然知道要继续,恐怕绑他过来的人也是想让他看这么一出好戏,为了让他亲眼见证恩阳郡主说的话,这才将他掳过来,所以可以确认那些人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 张淼既然没办法说话,自然也只能继续往下看。 磊落生自打被“请来”后,也是被动得看了这么一出吵得人脑仁疼的画面。不过他的待遇还算好的,后面那几位还没离开的国子监文官才真是惨,被包成了个蝉蛹在地上扑腾着看。 “巧梅”问完话之后,恩阳郡主想也没想的咒骂道:“怎么你竟然是不知道的么?” 众人一听就来了精神,我们都不知道你倒是快说啊,难不成被吓上瘾了不成?!你赶紧说了我们早点听完也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不是!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倒是那个“巧梅”依旧淡定,“巧梅今日来,便是求个明白,也好入轮回。” 恩阳郡主心定了定,“你真的知道后就不会再伤我的麒麟儿,会好好去投胎再也不出来?” “巧梅”颔首,“这是自然,不过郡主若是骗我,那……” “不会!你都死了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你自己不长眼,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大着肚子去铺子,结果就看到宋嘉茂跟你的丈夫宋义在清点火药与军械,还好死不死见到了北疆过来的人,不杀你如何能安心,可你还跑到我跟前,让宋嘉茂撞个正着,不杀你杀谁?!”恩阳郡主怕她反悔,便一口气说完。 “巧梅”大概也没料到恩阳郡主说的如此具体,他们原先没想到巧梅的死会跟这种事挂钩,以为是巧梅有了郡马的孩子,这才引起了郡主的嫉妒,让人杀了巧梅,他们到时候得到了她亲口证实再跟几位大人呈请,派兵去查烟花铺子,必然可以顺藤摸瓜知道所有线索。 恩阳郡主说完后,见“巧梅”没反应,又上前了一步,“你倒是说话啊,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么为何没人知道我真正的死因?” 恩阳郡主有些心虚,“你被人活活掐死,我们自然是要想办法遮掩,便找了个仵作验尸说你失足落水在自己铺子前头。” “可是那个仵作翻供了。” 恩阳郡主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种小麻烦,我们买通当时审案的官员就好了。” “巧梅”点了点头。 恩阳郡主道:“我现在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郡马制造火药与军械是为了什么?” 恩阳郡主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那当然是为了银子,北疆人什么东西不是花钱买的,我们大楚又不缺这点铁矿。” 站在一旁看着的谢恒挑了挑眉毛,完全没料到这个恩阳郡主可以吐得这么干干净净。 “巧梅”点了点头,然后就不管恩阳郡主了,自顾自下了台阶,对着上头的黑布行了一礼,“小女已经审完,请诸位大人明鉴,为我同窗卓进,枉死的婢女巧梅,千千万万被北疆人斩杀在刀下的大楚百姓做主!” 与此同时,黑布缓缓朝两边打开,包括遮盖着顶上与外头的都收了起来。霎时间阳光倾泄,耀眼的光芒从头顶而下,将眼前的一切照亮。 恩阳郡主本来吃了药头就晕乎乎的,可并不代表分不清眼前是什么情况。 这竟然好像是个破庙?能看到的地方都挂满了骷髅和水草,坐在最上面的人好像是张淼,还有磊落生,还有身后一群大人…… 恩阳郡主踉跄了一下,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程星洲跟裴子晋赶紧上前给张淼和国子监的大人们松绑,现在他们也顾不得痛骂这群自作主张的学生了,只怒不可遏得盯着恩阳郡主! 百姓们拿着钱,供养出来得人,反过来跟外人联合,将大楚的东西送了出去,就为了敛财!北疆逐渐壮大,看来也少不了恩阳郡主那位了不得的夫君了! 赵青天是最先反应过来了,立刻将惊堂木挪到了张淼那边,“张御史,您来?” 张淼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好气道:“状纸都在赵县令手里,您来吧。” 赵青天尴尬一笑,然后盯着恩阳郡主,清了清嗓子,“恩阳郡主……” 恩阳郡主也回过神了,“你们竟然算计本郡主?!”她声音尖锐了起来。 张淼冷笑,“恩阳郡主,现在问罪也来不及了,不如一块说了,郡马的军械都藏在哪里?” 恩阳郡主却根本不听张淼说什么,“本郡主乃圣上御赐的郡主,要审问我也不会是你们这群芝麻小官,拿着圣旨再来说!” 赵青天一听也来了火气,“恩阳郡主,本官奉劝你,如实招来,不然本官只能用刑了。” “你敢!?”恩阳郡主说着就要去抓“巧梅”,可惜还没等她碰到,金阳泽已经快步将冷含之护在了身后。 恩阳郡主环顾左右,云中学堂的学生,院长,还有仓阳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来的倒是齐全。竟然是做了个局给自己跳!! 恩阳郡主回过味来,就想往外冲,可惜她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陈嬷嬷跟麒麟儿,压根没有任何宋家的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们一早算计好的。 谢谢郗夕的月票。云中学堂: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多谢郡马安排了死法 恩阳郡主看着门口挡着的人,冷笑道:“张淼,你有几个胆子敢暗算本郡主,我刚才神志不清说的全都不算数,等郡马回来,你自己再问郡马!” 张淼靠在了椅背上,“郡主,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您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军械究竟在哪!也免得到时候难以收场,你好歹是堂堂郡主,平日里最注重颜面,不会想在仓阳城的百姓面前丢人现眼吧。” 事到如今,张淼务必要给在场所有的人一个交代,不然在他管辖的领地上出现这种事情,恐怕到时候也会严惩他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他这仕途就正好被恩阳郡主这对夫妇给毁得一干二净。 张淼思及此,看向了还在等发话的赵青天。 赵青天立刻得令,知道这关口必须六亲不认,皇亲国戚也得与庶民同罪! “大胆恩阳郡主,还不从实招来!” 织织有些急了,大声道:“恩阳郡主定然是不会说实话的,不如从她儿子用刑吧。” 果然,此话一出,恩阳郡主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朝织织猛射过来,“贱丫头,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本郡主到底哪里亏待你了?” “大人,别耽误时间啦,郡马被我们调开,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的。” 赵青天点了点头,“好!就拿世子下手。” 织织对谢恒挑了挑眉毛,谢恒早想拿这胖墩下手了,正好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不过他一下手,这胖墩可得受点苦了。 谢恒手劲大,直接卸了麒麟儿两只胳膊,原本被打晕的麒麟儿感觉到了剧痛,然后人还没醒过来身体反应已经大叫了出来。 恩阳郡主听得心肝一颤,直接要冲到谢恒面前,可是周围都是人,哪里会让她过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麒麟儿哭醒过来,哀嚎着找娘。 恩阳郡主的心都碎了一地,“我的儿,你们住手!住手啊,我说。” 恩阳郡主一把推开了程星洲他们,“我说,仓阳城七家烟花铺子里全是火药,每个月初十就会从水路运送上矿山,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制造军械这件事是前两年才交给嘉茂的,之前他支负责运送铁矿,应该是在城外的荒山上。” 张淼眯起了眼睛,“走,回城派兵!” 张淼手中有仓阳城的驻军三千人,他现在孤身在外,想调兵还必须回御史衙门。 如今恩阳郡主的口供卓进已经快速的誊抄了一份,递到了恩阳郡主面前,希望她能签字画押,不过就算不能,在场所有人也都是人证,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恩阳郡主只想把麒麟儿救出来,看也不看上面写了什么,直接盖了手印便问道:“快把麒麟儿给我!” 谢恒皱眉,这恩阳郡主是不是太蠢了一点,不对,今天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这个女人既然知道这件事情败露后,她跟世子都逃不过去,怎么会乖乖的签字呢? 谢恒正琢磨着,卓进已经放开了恩阳郡主,她一下跑到了谢恒跟前抱住了麒麟儿,不住声的说着:“我的儿,娘在这。” 张淼他们从上头下来,瞪了院长一样,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想让人将恩阳郡主带走的时候,恩阳郡主已经乘人不备抓着麒麟儿胸前的麒麟锁用力一掰,里头竟然有鸣镝。 “不好,恩阳郡主报讯了!” 谢恒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将母子二人踹倒在地。 张淼这才发现角落里的这个蒙面少年,虽然看眉眼有些眼熟,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高呵一声道:“先把人带回城里,别私自动刑!” 恩阳郡主这案子还是要移交大理寺的,他插不上手,现在最要紧的是立刻返回城中,不然等宋嘉茂过来,指不定什么情形。 可惜等他们出破庙不远,一群人正推推搡搡着郡主母子之时,大批人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人正是宋嘉茂。 大概一晚上被谢恒耍得团团转,宋嘉茂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意与儒雅,只剩下了肃杀的狠厉与阴鸷。 恩阳郡主一看到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嘉茂,救我啊,他们要杀了我跟麒麟儿!”恩阳郡主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 张淼的脸已经黑沉如水。 “郡马来的,很快。” “没鸣镝,也确实难找。”宋嘉茂冷笑应对,他等天亮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几乎是被人绕着在山上跑,不像是真的闹事或者炸毁山头,而是故意在绕着他拖延时间。 他是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别庄,可惜等他带着人回去,府内已经乱七八糟,别说郡主跟儿子都不在,就连抱夏那边的密室也失守了,想来他们已经拿到了证据,这才往城内烟花铺子跑去,没成想,上天都助他一臂之力,就在他往城内赶的时候,看到了鸣镝。 他还真的没料到,这群人还的的确确是云中学堂的人,真是不知道要嘲笑他们不自量力好,还是勇气可嘉。 宋嘉茂眯起了眼睛,“张御史,咱们好歹有几分交情,你把郡主老老实实送过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张淼笑了笑,“郡马为何要杀下官?” “张御史,事到如今还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你们若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何必躲躲藏藏在这,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毕竟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可是活跃了两年多,你也未曾发现啊。” 他这句话当然是在张淼的脸上打巴掌,这么大的一个军火案,就在仓阳城,他全然不知,还得靠一群云中城的学生来给自己看! 张淼深呼吸一口气,“郡马,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先是铁矿军械,你还要再加一个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么?” 宋嘉茂笑了笑,“张御史说笑了,您的死法不是带着一群学生野外郊游的时候遇上了土匪,然后被人杀害,抛尸荒野,尸骨无存么?” 张淼眉心一跳,“多谢郡马,倒是连我的死法都安排好了,看来郡马真的是有恃无恐,当初还是张淼看走了眼。” 下集预告:围城之困,是兵是贼?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来得是皇帝也杀 宋嘉茂勾唇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一派胸有成竹的笃定。 “张御史,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手底下的人下手没个轻重,要么你带着你身后的那几个小兔崽子自绝,要么,就乖乖将我妻儿放回来,我保证让你们死得舒坦。” 张淼听完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宋嘉茂倒是比他想象中的猖狂,给了两条死路,怎么选都是个死,竟然一丁点你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也是,能干出这种事,此人会是什么良善之辈?恐怕现在好声好气,也不过是为了让恩阳郡主和他的儿子能够平安。 磊落生才不想管什么恩阳郡主与郡马之间的屁事,在张淼耳边道:“你说实话,这么些年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干的事情,你当真不知道?” 张淼气结,“你他娘放什么屁呢,老子要是这样,还能被人困在这?” 磊落生听他语气平常,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这人向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干脆席地而坐。 宋嘉茂眯起眼睛看着他,“先生何意啊。” “看不出来么?”磊落生反问道。 宋嘉茂歪头,似笑非笑,“先生死前不妨指教一二。” “我坐下来,要么是等死,要么是等天降神兵,将你这贼窝给端了,还能有别的缘故么?” 宋嘉茂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先生当真是风趣幽默啊,天降神兵,哪来的兵,现在我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跑到城门口,也拉不来救兵,不如乖乖听话,把人毫发无伤交出来。” 磊落生打开扇子,直接躺了下来,“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何必放人。” 云中学堂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虽然害怕,但是少年骨子里的血性那便是天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来的人再厉害也买不来他们自个高兴。 “是啊,既然都要死了,不如把他儿子拽下来打一顿好了。” 说着,有人已经要去恩阳郡主怀里抢麒麟儿了。 而恩阳郡主本人也被吓到了,尖叫连连,耳边回荡着的全都是她叫骂的声音,麒麟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母亲的怀里一味的嚎啕大哭。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把郡主跟小世子带出来!”宋嘉茂扭头对身旁的武林高手道。 这些高手在江湖能够立足,必然是有自己不得了的功夫傍身的,听宋嘉茂一声令下,几个人如同猎豹一般,快速地飞跃而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近身,谢家的侍卫们直接抽出了武器,与人缠斗在了一起。 他们的武功并不是谢家军营里的路数,反倒是跟对面差不多,有点各有所长的意思,男学生们见真的打起来了,自动将女孩子们都塞到最里面,自己挡在了外头,谢恒将织织塞进芮听双旁边,让她们两个躲在安全的地方,然后便跟顾落尘一起加入了战局。 顾落尘的小厮去借兵了,可是等到了这个时辰也没有兵出现,恐怕是失败了,现在只能靠会武功的几个人打出去,能擒下郡马当然是最好。 恩阳郡主被冷含之跟柳滢还有几个女学弟子们拿着绳子捆着,丢在了地上,麒麟儿哭喊不止,倒是被裴子晋踹了一脚,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德行,一下窝在恩阳郡主旁边半个屁也不敢放了。 宋嘉茂将他们举动看在眼里,心里自然着恼,虽然这母子两他平日里关心的不多,但到底是自己的妻儿,岂能坐视不管。 他的人想往包围圈里钻,可是却始终无法进入外圈,别说最里头的恩阳郡主,外面的那层男学弟子的边角都摸不到。 真不知道这谢家请来的家丁是怎么找的,怎么可以武功如此高强! 宋嘉茂也有点急了,他们这么多人在城外这块地方缠斗,保不齐就有什么不长眼的百姓或者行路的商旅,那到时候可就麻烦多了。 谢恒又踹翻了一个人才靠在顾落尘的边上,“你的小厮借兵是不是失败了。” 顾落尘两只手臂都在不停打开各种轮椅里的机关,刚放出了暗器,他才低声道:“如果顺利,很快会出现,不顺利,应该没兵了。” 谢恒咬咬牙,不管了,大不了把这群人全杀了,他抢过一个人的剑,想直奔宋嘉茂,武林人士本来是想突破重围,可是没想到宋嘉茂会被人袭击,立刻折返回去。 织织被芮听双死死抓着,芮听双今日完全是被动跟出来的,因为大家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别庄,干脆找了个角落让她坐着,自然也听完了全部的过程,她脸色苍白得握住织织的手,因为听不见,而已更加的敏感。 任飞扬是跟郡马有关系的吧?所以火药案,任飞扬也参与了,所以立刻就能知道郡马要杀人,他才来带她走。 她心里很难过,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任飞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可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说什么了,她突然耳朵动了动,拉着织织道:“织织,郡马跟身边的人说,要用毒箭。” 织织瞪大了眼睛,缓缓站起身,果然看到郡马身后还没出手的一批人在准备拿弓了。 可是他们这边连一点防备都没有! “哥哥,郡马要让人射毒箭,擒贼先擒王,抓住郡马!”她高喊了一声,将郡马那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谢恒与谢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宋嘉茂直接杀了过来,而顾落尘也没有屈于人后。 张淼呵斥道:“宋嘉茂,你不要一错再错,你那套说辞,朝廷的人根本不会相信,在仓阳城你是做不到只手遮天的,别说是我,顾家军的公子莫名其妙死在了仓阳,你以为顾老将军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么!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宋嘉茂身边的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他冷笑道:“都未曾奋力一搏,我怎会甘心认命,丧家之犬说的话,你以为我会信么?今日就算来的是皇帝,我也照杀不误!” 郡马:让开让我装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救兵来了 宋嘉茂这句话可以说是猖狂至极了!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他说的话。 狗急跳墙,他阴谋败露,九族覆灭的大罪,他承担不起,那就不会承担,只会将阻挡了他财路的人一一杀干净。 就在谢恒要突围的时候,突然远处沙尘四起,有无数马蹄声传来,他们这边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荡。 这次不用芮听双报讯,学生们也看到了出现在山头的一支军队,正在火速朝着他们而来,远远还能看到旗帜。 大家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这点人他们都够呛了,若是再来一支军队,今日真的是搭进去了。 一想到这里,大家都有些丧气。 “老天爷啊,我才十六岁,我还没娶媳妇呢,这样吧,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上课,再也不骂院长铁公鸡了。” 聂院长:……谢谢你了。 “你十六岁就想娶媳妇了,我都十七了科举还没中,别说媳妇,通房丫头都没有。” “你恶心死了好端端的说什么通房丫头啊。” “人都要死了还不能让人说点心愿么!” “呜呜呜,冷姑娘,我喜欢你,以前不好意思开口,若是今日我能活着,等我高中必定提亲!” 冷含之:…… 金阳泽脸色一变,拽着冷含之的手更是一紧,“住口!” 随后他瞪着冷含之,“招蜂引蝶。” 在这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冷含之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情形好么? 可惜大概这群年轻人除了读书,心里头念叨得也都是姑娘家了,一个人开始大声说出心愿后,又有更多的喊了起来。 “啊!褚晓梅,我也想娶你!” “褚晓梅是谁?” “崇文学院的。” “你丫是不是叛徒?” “爱是不分学院的!” “闪开让我说!恒爷!——” 谢恒正在想办法如果一举拿下宋嘉茂,结果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一时间分了神。 “如果今日我能平安!你能把织织许配给我嘛,我好想要个像织织一样的……”他这还没喊完。 谢恒的声音隔着人群冷冷的丢了回来,“那你还是死了吧。” 不是?这大舅子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呢? 程星洲跳起来对他就是一个爆头,“你他娘不看情况的啊,别让恒哥分心你个傻缺。” 裴子晋也骂道:“可不是,给我闭嘴吧你。” 卓进一直盯着山头冲下来的军队,可惜烟尘太大,着实是看不清,他们来的速度也快,倒是冷含之突然开口了,“前头带路的,是不是落尘的小厮?” 金阳泽眯起眼睛远眺,前头正在纵马飞奔而来指着他们这边的人不是飞砚是谁。 他立刻道:“没错,正是飞砚,是救兵么?” 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死的学生此刻立刻来了精神,院长本来还想今日就让他们胡说八道呢,说到底是自己没把他们教好,这么个死法着实是难堪,不曾想还真有救命,也立刻跳起来,顺便清了清嗓子:“回去都给我把《尊师之道》和《谨言慎行》抄写二十遍。” “院长您别说了,只要能活着,我愿意把你那些酸诗都抄写一百遍!” 大家心里都知道,若真的是飞砚,今日就安全了!他们也能靠着这次侦破大案而得到朝廷的封赏吧。 谢三一看,也立刻对谢恒做了个手势,既然已经请到了救兵,他们没必要出头,不仅不能出头,反倒还要躲在角落里,让人忘记存在才好。 谢恒并不恋战,也知道分寸,在谢三的保护下,迅速退回了学生中间,将织织从芮听双身边抱了出来,护在她周围。 织织一见他回来就抱着他不放,“哥哥,刚才你好厉害啊。” “嘘。”谢恒眼睛透过面具,死死盯着过来的人。 织织感受到了他浑身的紧绷,也安静的不说话了,飞砚冲到了跟前,身后的骑兵已经将他们这群人团团围住。 宋嘉茂的马不安的开始打着响鼻,他咬了咬后槽牙,转向了后面,想看看这群人请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李昶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一个地方的小小驻军将领,宋嘉茂并不放在眼里,他正准备拿人来压李昶的时候,李昶突然骑着马绕开,身后穿着宝蓝色劲袍,玉龙冠黑色披风的男子这才露出了脸来。 司马睿长眸淡淡扫过眼前的阵仗,缓缓温和一笑,“好久不见了,郡马。” 宋嘉茂眼里终于闪过了慌乱与害怕,学生们都开始纷纷议论。 “这是谁啊。” “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还很英俊。” 谢恒也在打量着司马睿,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确实如身边的人惊叹的那样,面容俊美斯文,甚至还有点眼熟。 “你们觉不觉得他有点眼熟?” “啊,你也觉得?” “我怎么瞧着有点像恒爷。” 大家突然沉默了下来,确实像,尤其是上半张脸,有几分神韵。 李昶发了话,“宋嘉茂,还不束手就擒!” 宋嘉茂脸色一白,倒是恩阳郡主在地上开始扑腾,“睿弟,睿弟赶紧帮我把这群乱臣贼子给拿下!” 恩阳郡主虽然并非真正的皇亲国戚,但是名分在,又能说会道,在盛京城与那些王妃关系甚好,所以也很会攀交情,一看到旧人还以为今日自己有救了。 可惜司马睿权当没听到,只是对身边的人做了个手势,他们中间让开了一条道。 张淼看着司马睿,拱手道:“下官仓阳城御史张淼,见过晋南王。” 学生们小声惊呼,竟然是晋南王,是贤德王,看来恩阳郡主跟那个郡马这次真的死定了! 司马睿颔首,“宋嘉茂,还不束手就擒么?” 他语气虽然很平淡,可是有着不容置喙的笃定,笃定宋嘉茂已经逃不过去了。 宋嘉茂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恩阳郡主还在叫嚷,他缓缓下了马,差点腿一软跪了下来,“晋南王,请容我解释。” “自然有你澄清的时候。”审案自然是不会只听一家之言。 张淼见状立刻道:“王爷,请容下官在此处细细说来!” 哦~见面了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是你睿叔 司马睿颔首,张淼这才将刚才恩阳郡主自己说出来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还把签字画押的罪证也呈送了上去,恩阳郡主大叫道:“这都是他们逼迫我的,我根本不承认!” 宋嘉茂暗恨怎么娶了一个这么没脑子的女人,可是现在就算恨也无用!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推脱,又不能供出上面的人,现在也只能自己承担下来,以图后继,只要能保住这条命,这个没有用的郡马不当也罢,到时候去塞外当个商户,也能过得很好。 他已经开始想未来了,然而恩阳郡主还在原地滚,“睿弟,你千万别听他的,我都是被骗的啊,他们给我吃药,让我产生幻觉,还把我从别院掳到这里,他们的话没有一句话是可信的!” 谢恒怀里还有账本,但是他不能上前,戳了戳站在附近的卓进,卓进看了眼便明白了,上前跪在了张淼后头,“学生卓进,乃是今日状告恩阳郡主夫妇草菅人命,还买通朝廷命官制造冤案的人,我父亲就是涉案的仵作卓天,这是在郡主府邸搜到关于军械的账本。” 顾落尘拱了拱手,“顾落尘见过王爷,希望王爷能够见谅,我的双腿不良于行,无法行礼。” 司马睿对顾落尘很是亲厚,“本王知道你,不必多礼,若不是你的小厮亲自来军营借兵,本王也不会知道仓阳城竟然有这么一桩瞒天过海的大案子。” 顾落尘将放在袖口的军械拿了出来,“这是我之前派人去郡马在荒山里的营寨拿走的一把匕首,估计那些东西还在营寨内。” 冷含之与金阳泽对视一眼,也一起走了过来跪下行礼,并且将之前在客栈遇到宋嘉茂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恩阳郡主咒骂完了织织便开始辱骂冷含之。 “都是一群下作的小娼妇,本郡主平日里可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对我!” 冷含之并未理会,这与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尤其是还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干出来的事情却猪狗不如,若是她父亲知道自己拼死拼活在战场上打下来的功勋被女儿女婿糟践的一塌糊涂,下半辈子都要被人辱骂一辈子,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司马睿将东西都看过后,对李昶道:“派人去搜,本王不大放心,不如张御史亲自去一趟。” “下官领命。” 这下子国子监那些官员也起来了,“王爷,竟然这案子如此重大,我等也都是看官可以当个见证,这些孩子们劳累了一日,还要被郡马派人追杀,不如先让他们回去,有什么事情,传唤他们便好。” 聂院长也是这么想的, 剩下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管了。 司马睿颔首,“自然可以,李昶,派人护送这些学生们回去,不过本王还要为朝廷谢谢你们这群小英雄。” 聂院长喜上眉梢,这下子云中学堂可是要出名了啊。 “还不多谢王爷!” 大家兴高采烈的给王爷行礼,只不过司马睿的目光穿过人群,盯在了弯下腰的谢恒身上。 他看了眼身后的破庙,然后下了马,径自越过人,最后停在了谢恒面前。 谢恒心里也是莫名紧张了起来,这个晋南王好好地走到他前面干嘛,不至于带着面具也能认出他像谢泽吧。 司马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恒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谢三,谢三虽然担忧,但也只能点头,看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起码对谢家估计没敌意。 谢恒对织织道:“在这等我。” 织织点头,司马睿笑着摸了摸织织的头,这才率先提步进了破庙。 破庙里,陈嬷嬷还昏迷着,李昶派人进来将她拖了出去。 这里现在一团乱,却偏偏站着两个锦衣华服的挺拔男子,倒是让人觉得这破庙都原地升华了不少。 司马睿转过头看着他,“可否摘下面具一见?” 谢恒想了想,摇摇头,“我貌丑,不想惊吓别人。” 司马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低低出声,“若是谢家的孩子貌丑,恐怕这天下也无人敢说一句自己生得不错了。” 谢恒震惊抬起头,司马睿已经伸手朝他面门袭来,谢恒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司马睿没再继续出手,只是站在原处,负手在背,“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招数这么眼熟,因为这是你爹亲自教我的。” “我爹?”谢恒诧异,他是听说过谢家与晋南王关系不错,可是满朝又有谁敢当面跟谢家过不去,大家不都是一个德行么。 “是啊,我与谢家虽然本来就是亲戚,但私底下他是我的结拜大哥,你说你该叫我一声什么。”司马睿笑吟吟问道。 谢恒张了张嘴,司马睿再次朝他走进,“都长这么大了,还有三年也该回家了,到时候来睿叔的府上做客,我亲自为你办接风宴。” 谢恒有些难以消化他这么热情的样子。 司马睿却不介意,“不用害怕,打从你一来到这个世上,我便知道你,不仅你娘怀你的时候跟着你爹在军营,还是我护着你娘躲过了敌军的围剿,你生下来后,我还抱过你,你还尿湿了我一件太后御赐的衣裳呢。” 谢恒脸一红,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马睿叹了口气,“我时常听你父母说,你不肯原谅他们,那睿叔替他们道个歉,你也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可好?” 谢恒抿唇,“大可不必,又不是你让人把我送走的,你想看,就给你看便是。” 反正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谢三也没说不让他接触,应该能信任吧。 谢恒摘下了面具,司马睿在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有片刻的恍惚,随后才温和一笑,“你跟你哥哥当真是生得一般无二,不过很容易能区分出来,他并不像你如此锐利。” 谢恒耸了耸肩,“他向来是什么都比我强的,不过你别误会,我可没嫉妒他的意思。” 司马睿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睿叔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你戴着面具也实属无奈,当年若不是命数之说,你也不用在这熬着。” 恒哥被送到云中城的秘密要被解开咯。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谢泽的心头血 谢恒脸色猛然一变,打掉了司马睿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马睿错愕,但却没有生气,只是跟在他身后,“恒儿,睿叔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这对你也并不公平,可是你爹娘心里也很煎熬难受啊,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谢恒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冷笑了两下便转过头盯着司马睿,“等我回去?难道不是他们舍弃了我?是我想离开的么?是我想被父母丢弃,每一年只等着生辰的时候,渴望期盼他们看我一眼?像一条丧家之犬。” 少年因为愤懑,所以语气也格外冲,根本不想考虑此刻两个人才认识不久,他只是想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司马睿看着他,就像一位通情达理的长辈,“恒儿,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你爹娘也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可谁问过我,都说是因为国师的谶言,可是谁能告诉我,国师到底说了什么,我也好死个明白,难不成我的存在,就是会令谢家家破人亡么?为什么十八岁的时候我又能回去了?”谢恒说完,咬牙转头,脸上尽是愤怒与失望。 明明他已经不想再说了,不想让人知道,他到底有多难过,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放过他? 难道非要把他一辈子囚禁着,永远不知道真相,就是对他好么? 他不要这样的好,也要不起。 司马睿目光黯然,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恒儿真的想知道?” 谢恒恍然抬头,“你知道国师说了什么?” “当然,我说过了,你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只是后来你的父母将你送走,我却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里,这也是我一个遗憾,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你跟我想得一般无二,恒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的确是为了保护你。” 谢恒冷下脸,“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装腔作势一副可怜我的模样,不想说就算了。” 他可没这个闲工夫跟这个晋南王在这里认亲戚。 睿叔?他没有这样的叔叔,只有顾宁那家伙才配得到他一声叔叔。 司马睿见他生气,上前两步道:“我不是不能说,而是我怕说了,你心里难受。” “你现在这样欲言又止的,我更难受!”谢恒憋着一股气,从刚才看到这个晋南王开始,他心里就止不住的一股憋闷,根本没有所谓亲人团聚时的温馨,反倒是很想离开。 偏偏他又要说他最不爱听的,什么为了他,什么多难受,又不是他选的,凭什么要他体谅。 司马睿叹了口气,“罢了,你也大了,没几年也该知道真相,其实,并不是你父母相信了谶言,而是若是双生子的事情传了出去,百姓们会要了你的性命。” “什么?百姓们要我的性命。”谢恒错愕道。 “没错,你与谢泽诞生那一日,太庙被雷击中,焚烧了大半,大楚东南西北四座城池同时挖出了双生诞,大楚亡的石碑,并且,谢家军也出事了。” 谢恒愣愣听着。 “你在云中城长大,但对谢家,一定也知道是如何灭门,后来又是如何起复的吧。” 谢恒语气有些生硬,“就算我不知道,全大楚的百姓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谢家当年被太祖皇帝忌惮军权,借由皇太女司马淳的婚事让谢家助力司马淳登基,谢家灭门,仅仅留下了遗孤谢容,就是我太爷爷,后来太爷爷化名卫卿与当年的太傅外孙女华世宜共结连理,在大楚危难之时,解救百姓于水火,可以说,没有谢容与华世宜,便没有了如今的大楚,就连当今的身上身上流的也是我谢家的血。” 司马睿点头,“没错,皇太女当年唯有一个孩子,便是为谢容的兄长所生,若正常说起来,我们其实都该姓谢,只是分成了两家,文帝司马建安在谢容的帮助下登基,创立大楚盛世,也立下了规矩,历朝历代只要登基为帝的司马家后人,必须在太庙发誓,永生永世不得觊觎谢家兵权,待谢家如手足兄弟,否则随时可以清君侧,这条国策,但凡中书省的官员都知道,也立在了勤政殿的牌匾之后,谁若是对谢家有不轨的心思,那连皇帝都不必做了,这是司马家欠谢家的,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后,当今圣上与你父母商讨,并且请了国师再次预测,结果还是一样。” 司马睿摇了摇头,“百年内,谢家若有双子男胎,有一人将颠覆大楚朝纲,将江山拱手让人,这个谶言若是让人知道,你跟谢泽都会有危险。” 谢恒脸色一白,“无稽之谈,我跟谢泽根本不可能颠覆朝纲。” “当时也没有人相信,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发生,皇上三番两次被天相示警,太液池子里的鱼一夜之间翻了肚皮,屋脊上的乌鸦死了大半,那段时间,已经有人在民间造谣,说是天子不配坐其位才招来上天不满,国师再三请求你父母送走其中一个孩子。” “为什么我谢家诞下双生子就会如此。”谢恒开口问道。 “因为谢家军所向披靡,你与谢泽长大后,一人镇守边关,掌握大楚所有军队,一人直入中枢,想颠覆一个朝堂,有什么难的,何况文帝也说过,若谢家想要这皇位,拿去便是,陛下不肯听从国师的意见,要杀了你们其中一个,你的母亲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国师想了许久,才有了新办法,那便是送走其中一个,让另一个为阵眼,留守盛京,慢慢消除恶孽,十八年为期,到时候就没事了。” 谢恒一愣,抬起头,“阵眼?” “嗯,你的体质自小就特殊,比起你兄长更强壮一些,原本应该是你留下,可是国师测算你的八字,说你才是真正会颠覆朝纲的人,一生杀人无数,戾气也比寻常人重,只能把你送走化解戾气,而代价就是,谢泽每一年都要挖出自己的心头血,来清除你的怨气。” 你们觉得晋南王这番话可信度有多高呢?开启阴谋大转盘。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既往不咎 谢恒好像没办法消化他这句话,“你……你再说一遍?谢泽为什么要用谢泽的血?化解什么怨气,我根本没有想怎么样,我顶多就是埋怨他们把我送得这么遥远,不让我用真实的身份,我没想过报复。” 谢恒急红了眼睛。 司马睿怜悯的看着他,“你是个好孩子,谢泽也是,可是没有办法,只要你回到谢家,双生子的秘密便会瞒不住,到时候再发生一些事情,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现在你能明白,为何你十八岁才能回家了么?” 谢恒踉跄后退,良久,他才低声问道:“谢泽的身体好么?” “很好,每年挖一碗血,小时候是很痛苦,长大后,便只是有些头晕。” 谢恒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道:“那我是不是天煞孤星?谁跟我靠在一起都会倒霉?” 司马睿摇头,“并不是,只是国师说你命中将有一劫,若过不去,恐怕谁也拦不住你想做什么,不过这种东西,不必深信,把你送走也是免得国师将事情说出去,让老臣们知道,然后逼着陛下对谢家做什么,这是陛下不想看到的,还好还有三年,十八岁一到,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做回你的谢家公子,也能与你的哥哥父母团聚。” 谢恒听完他这些话,心里早就不怨恨了,只是有些懊恼,因为如果是他,才不会管国师讲什么狗屁叨叨的东西,他的孩子,凭什么送走,还要挖另一个孩子的血,消除什么怨气?他才没工夫一天到晚记恨别人。 “王爷。”门口有人请示,估计是进来太久,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着急了。 司马睿拍了拍谢恒的肩膀,然后将身上的令牌递给他。 谢恒一愣,接过来,“这是?” “这是我的令牌,像今日这么危险的事情,往后不要借别人的手,免得你的身份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爹娘如今在边关镇守,盛京只有你兄长一人,谢家人丁并不丰厚,所以他们也都是各自忍受着孤独与对彼此的思念,你好好的,再忍忍,这个令牌是给你有事的时候随时找人帮忙用的,你睿叔别的本事没有,帮忙搞定这些还是可以的。” 司马睿今日让他明白了困惑多年的事情,所以他也没一开始那么排斥他了,反倒是有些惭愧道:“谢谢王爷。” “还叫王爷,该叫我睿叔。” 谢恒有些叫不出口,司马睿也不计较,“好了,我跟你不能多说话,免得让那些官员起疑心,带上面具,早点回家去吧,仓阳城的事情我来善后。” 谢恒点头,“那个恩阳郡主夫妇一定要治罪,别让他们逃了,谢家军缴获的军械一定就是这里出来的。” “放心,我会彻查清楚,你就不要插手了,嗯?” 谢恒握着令牌,戴上了面具,“那王爷,我回去了。” “好,去吧。” 谢恒心中一件事情终于落了地,原来,原来他不是被无缘无故丢开的那一个,想到这里,他脚步也轻快了不少,院长就等着他呢,等他回来喜滋滋就迎了过来。 “怎么样,晋南王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夸你年少英才,要褒奖你,跟朝廷要封赏?” 谢恒摇了摇头,封赏?现在最怕朝廷知道他存在的人多了去了,还能要这个么。 “就是问了一些火药的事情,王爷让我们回去,这些事情他接下去会负责的。” 院长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拍了拍谢恒肩膀,“没关系,你回去好好读书,咱们秋闱见也一样,把书读好了,一切就顺利了。” 这话其实也就是敷衍的鼓励一下,谁不知道谢恒那学识压根是无啊。 谢恒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以前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被家里人放弃,也不能让他出去,现在他明白了,当然也不会放纵自己再这样下去,他要为了织织,为了谢恒,好好读书,将来若是军营需要他,他也会离开云中城,好好替谢泽把边疆守护好。 不过谢恒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担心,往后若是他走了,没人在织织的身边,小丫头一个人怎么办? 也不能带她去军营,那不合规矩。 谢恒想得倒是深远,院长已经带着学生们往前走了,大家操劳了一个晚上,刚才又被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如今突然脱险,各个都有些精疲力尽。 倒是程星洲突然喊了一句,“对了,晚上是不是最后一场烟花大会啊,院长,我们可以去么?” 院长回头瞪了他们一样,“去去去,亥时必须回来。” “哦!好哦!谢谢院长。” 何良平笑吟吟道:“今日是看在你们做了一件大事的份上让你们出去玩,等回了学院,都得给我好好读书!听见没。” “听见了。”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甚至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落在最后面的谢恒与织织。 少年抱起了正绕着他跑的小姑娘,清风吹拂着他的衣摆,他的面具被她扯下,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是纵容得那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故意地顶了顶,惹得小姑娘咯咯大笑后,他才宠溺又纵容得低头浅笑。 那是他们这段时间熟悉了的谢恒,原来这个少年,也可以待人真诚,以命相搏。 是他们以前误会了他。 “恒爷,快来呀!” 谢恒抬眸看着他们,最后勾唇笑了笑,“来了。” 大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年人的友情便是这样,以前那些不愉快,可以因为了解一个人,或者与他经历了一些事情而发展起来,过往种种,既往不咎。 - 回到别庄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可惜天色还早,便决定一起泡个温泉然后睡一觉,吃顿好吃的,晚上再一起去参加烟花大会,这可是七夕节的最后一场,也许在这还能遇到心有灵犀的另一半呢。 大家劫后余生,还在讨论着恩阳郡主的事情。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会失败呢。” “其实我也担心啊,含之出去的时候,地上的影子那么明显,那恩阳郡主也是吓傻了,这都没瞧出来。” 恒哥的劫快到咯,晋南王的话真假参半,不是全都是假的,不然谢恒写信问一问就拆穿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给哥哥擦背 “是啊,你们说,这件事情会怎么解决啊,恩阳郡主跟郡马会被灭九族么?” “估计会吧,这么重大的事件,我都没听说过,更别说看了,太可怕了吧。而且与异邦人做交易,将我们的物产偷渡出去给别人,这残害的可是我们大楚的百姓,说到底啊,我觉得这样子不能姑息纵容,真的都不管束的话,人人有样学样,那大楚岂不是到处都是卖国贼了。” “是的,我也这么想,应该要严惩,杀鸡儆猴。” “不过你们说,咱们这次能破这么大一个案子,朝廷会不会封赏我们学堂啊。” “肯定会吧,我们这么辛苦,每个人给个甲等评分不过分吧。” “哈哈哈,美的你。” 冷含之笑着听她们说话,然后才看向了坐在一边发呆的芮听双。 “双双,你怎么了?” 从昨天开始芮听双就一直不对劲,一直坐着发愣,以前她虽然看不见,可是一直在留心身边人的反应。 “该不会是吓到了吧。”柳滢也凑了过来,芮听双眼睛看不见,遇到危险恐惧也会比常人放大数倍。 “要不要请个大夫。”有人插了句嘴。 芮听双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我只是在想,恩阳郡主他们做出这样的错事,会不会下场很凄惨。” 那云飞扬也不知道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会不会死? 现在她脑子里乱轰轰的,根本听不进去旁边的人说什么。 “会吧,不过要看朝廷怎么判了,到时候等皇榜一出来,咱们就知道了,你呀就别担心了。”柳滢安慰道。 芮听双垂下眼,云飞扬,我希望你没事。 - 很快,学院里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累得不行,恨不得早点睡觉,洗完澡就钻进了被窝里进入梦乡。 织织泡了药浴,换上了衣服就屁颠颠找谢恒去了,别庄里现在就这个院子最安静,谢恒比他们所有人都累,打了一架不说,这几日奔波下来,眼下都有黑青了。 身上有一些伤口,他不让谢三替他处理,打算等洗完澡自己爬起来涂药膏,正当他差点睡着的时候,门突然悄悄被打开了。 谢恒听到声音的时候立刻警觉地回过头,水声哗啦作响,他已经斥道:“谁?!” 织织才不管他,直接关上了房门,谢恒一听就不对劲了,若是谢家的下人不可能不经过他同意就要进他的房间,很可能来的人就是织织了。 他浑身顿时跟火烧一般,耳朵尖都红了。 “织织!?” 可惜压根没人回他,谢恒急了,“你别吓唬哥哥啊,这男孩子的房间是不能进来的,你赶紧出去!” 织织听完翻了个白眼,哪我没见过,怕什么嘛,她自顾自往前走,不过等看到桌上的伤药时,心里就老大不是滋味了! 他居然受伤了,还不告诉她。 小姑娘顿时有些恼了,干脆闷声不吭的站着,谢恒听不到人的回应也看不到,又不能站起来,便继续问道:“织织?是不是你啊,别跟我开玩笑啊,赶紧出来。” 小姑娘冷哼了一下,抓起桌上的伤药就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谢恒没做好准备,等反应过来立刻扯过白帕子捂住关键的地方,人也往浴桶里缩了缩,“你怎么进来的!” 织织板着脸,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你受伤了,我要是不进来,你都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 谢恒将帕子把下半身捂好,才伸出两条胳膊,“你看,就是一些小小的擦伤,还有被人打到的淤伤,见血的地方可没有的。” 织织噘着嘴,眼珠子在上下打量。 谢恒怕她不信,还转过了身,“你看,后背一点问题也没有吧。” 织织跳下了凳子,“胳膊肘都红了,还说自己没事,把帕子给我,我给你擦擦背。” 谢恒见她真的撸袖子了,赶紧道:“擦……擦什么背,不合适。” 织织已经卷好袖子了,看着他那害怕的样子,目光从他的胸膛往下滑去,两滴调皮的小水准随着他胸膛起伏的轮廓迅速往下滑去。 谢恒面红耳赤的吞了吞口水,织织的眼神却越发迷茫,最后干脆趴在了浴桶旁边,盯着他胸前的两颗道:“哥哥。” “嗯?”谢恒想捂着胸口,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强装镇定应了一声。 “织织的胸胸跟你一样大,可是冷姐姐她们都肉肉的,一团白腻……唔!”她还没说完,谢恒立刻扑上去捂住了她的脸。 她的脸都还没他巴掌那么大,直接堵了个严严实实,谢恒怕她不听话又要偷看,干脆点了她的穴道,将她翻转过去,自己快速地从浴桶里爬出来找裤子穿。 织织知道谢恒肯定在她身上动手脚了,可是她现在不能动,难道男孩子也不喜欢胸小么?可是他们都很小嘛,大不了以后木瓜羹分哥哥一半好了,真小气诶。 谢恒要去抓衣服的时候,小姑娘优哉游哉得开口了,“身上还有伤呢,我得帮你上药!” 谢恒一愣,下身穿好了倒也没关系,便有些别扭了挠了挠脖子,解开了织织的穴道。 织织活动了一下,才对谢恒抬了抬下巴,“去床上坐着。” 谢恒竟然觉得今日的织织颇有气势,他默默坐了下来,鼻息间已经闻到了她身上自带的体香和药香。 织织把手心搓热,然后将药酒倒在手上,这才伸手向他的伤口。 谢恒刚洗过澡,身上凉凉的,碰上她发热的小手,一种奇妙的触觉在两人身边环绕,谢恒默默往后面一仰,织织又往前进了一步。 “哥哥别动,这样不揉开是不行的。”她义正言辞得批评道。 谢恒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道:“是有点像小大夫了。” “我做大夫干什么,你往后跟人打架我跟你屁股后面给你擦药油不成?想都别想,再受伤,我就不理你了。”织织气呼呼说完,突然一下抱住了谢恒。 “哥哥今天去跟他们这么多人打架,可吓死织织了。” 谢恒身子猛然僵硬起来,这穿着衣服被抱跟不穿衣服,可是两码子事啊。 谢恒:别碰我!我超敏感der~ 第二百七十八章 看上他的织织? 她的身子那么小,那么软就这样趴伏在自己身上,谢恒喉结快速滚了滚,拍着她的后背道:“今天不是没事么。” 织织扭动了一下身子,“哪里没事了,我看到好几次那刀尖,就离你,那么点点了,很容易就伤了你的。”她认真的抬起眼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关切。 “好了好了。”他手从她腋下抄过,将她抱到一边,与自己保持一点距离,“不是要给我擦药油么?” 织织晃悠着两条腿,不情不愿地去倒药油,“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这么可怕的事情了。” 谢恒听完气笑了,“你还想有这个事呢?哪能人人都有这个胆量去运火药炸铁矿,放心吧,明日咱们就回家了,有没有想谢爹爹,张妈她们。” 织织点点头,蹭到了他身边,慢慢给他将淤青揉开,“想,想吃张妈做的点心,哥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那些手艺啊。” “你这么聪明伶俐,肯定很快啊。”谢恒认真道。 “可是织织为什么还是长不大呢,我看冷姐姐她们胸前都鼓囊囊的。” 谢恒头顶冷汗直冒,他坐在这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讨论姑娘家的尺寸,他又不是程星洲,哪会这么猥琐? “这个……长大就……就自然有了。” 生活不易,织织叹气。 “哥哥喜欢大的还是小的?”她突然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 谢恒脑子里突然就飘过了那个沙漠里的篝火,长大后的她,他抬手抹了一把冷汗,“额……什么喜欢?” “柳滢姐姐说的啊,说有些男孩子喜欢大的,有些男孩子喜欢小的,我就想知道哥哥喜欢什么?” 谢恒皱眉,“你身边的人,不对,你身边的女人怎么不分年纪,没了男人在边上就给你聊这些呢?柳滢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说话一点章法都没有!”谢恒有些生气了,突然反应过来将她转到了自己面对面的位置。 “你这个问题,问过别人没有?” 织织摇头,“我又不给他们当媳妇,干嘛问他们呀。” 谢恒抿唇,“不知羞,才多大,就想给人当媳妇了。” 织织眯起眼睛,“姐姐们都说,哥哥以后娶媳妇可难了,因为哥哥脾气差,学问还不好,我跟她们争辩不过,就不争辩了,反正哥哥会有媳妇的,你还不对我好,小心我看上了别人,你到时候只能追在我的屁股后面跑。” 谢恒嗤笑一声,“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狗崽子敢当着我的面把你给拐走了。” 当天夜里,谢恒便见到了那个狗崽子。 因为织织知道今晚是最后的烟花大会,仓阳城会把最好最美的烟花都在今晚展示出来,所以谢泽送的那条裙子便派上了用场。 这裙子完全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合身不说,还有股少女初长成的娇憨感,织织也不让人给她扎两个小啾啾了,反而梳了个元宝髻,上面坠着两只颤巍巍的小蝴蝶多宝簪,被谢恒牵出来的时候,差点把学院里的学生们看直了眼睛。 “织织真好看!” “像个小仙女。” 学姐们更是惊呼这是观音菩萨底下的玉女出来了。 织织羞得直往谢恒身后躲,谢恒虎着脸瞪着这群起哄的人一眼,然后跟院长知会了一声,一群人乌泱泱的出了别庄。 因为烟花盛会的特殊性,每个人都要戴着面具,他们提早就在云中城准备好了,有些是自己画的,有些是直接买的,谢恒不打算戴什么面具了。 主要是那些可能认识他的人此刻估计在忙着火药的案子,哪有闲工夫出现在这看什么烟花大会,如此他也能在人群中当个特立独行的人,织织倒是买了个白色的小狐狸面具,上头还用粉色的颜料花了两三朵樱花。 她不知道烟花大会的用意是什么,只知道这两天街上吃的特别多,回了云中城可是吃不着了,便见到什么要什么。 谢恒自然是什么都可以,不一会两个人手里塞满了各种吃的。 谢恒本来想把东西塞给程星洲他们,一转头才发现,那两个小子为了去找有缘人,早就去抽花签了,倒是留下他跟织织两个。 平日里不需要的时候,死命在身边凑着,现在需要的时候倒是跑得飞快。 谢恒认命的将大包小包提着,只是这么一回头,织织就不见了,谢恒立刻将手上的东西甩给了一旁的小贩,又丢了一锭银子,“麻烦送到谢家别庄。” 说罢,也顾不得小贩的阻拦,在人群中穿梭。 “织织!——”他越是急,便越找不到人。 一瞬间谢恒心里又乱得不行,急得恨不得抓着她就打屁股,不是说过了不准乱跑!现在这宋嘉茂的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全部抓获,万一人家就是盯上了她把她掳走了呢? 她那么可爱,那么小,要不是宋嘉茂,也是那些拍花子的,专门骗这种小姑娘,她又是人家给两块糖就要吃下去的人。 谢恒越想越可怕,脚步更是不停,路人只能看着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满脸紧张地在街道上奔跑,嘴里喊着:“织织!——” 谢恒顺着她会喜欢的摊贩一个个问过去。 “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很漂亮裙子的小姑娘,大概这么高,长得也精致。” 小贩摇了摇头,一天下来不知道多少姑娘家,他哪能记得住。 谢恒一拳头直接砸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上,正当他决定要去找张淼封锁城门借兵的时候,突然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河对岸。 身边有孩子跑过,手里放着冲天炮,在地上打了个转放个闷炮就没了声息,谢恒磨了磨牙,织织正被一群男孩子围着,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玩意。 谢恒阴恻恻地冷笑了一下,好家伙,毛都没张齐全,就看上他的织织了?什么玩意,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这群兔崽子,怕是不知道云中城谢恒这几个字怎么写。 谢恒这么一想,倒是不能吓着织织,便从桥的另一边绕了过去。 谢恒:不能忍。 妹导:往后这种日子还多着呢。 谢谢patricia tang、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干嘛瞎跑 谢恒快速从另一边的小巷子绕过来,正巧躲在拐角处,能暗中观察这群兔崽子跟织织说什么。 可惜这天上的烟花爆竹响个没完,想听清楚说什么还真的有点压力,这时候若是芮听双暗格顺风耳在就好了。 谢恒叹了口气,不过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盘算着回去定是要好好教训这个小丫头,竟然不听他的话,直接跑到了这里。 还好,没被人拐走,也没人打晕,更没有被宋嘉茂的人掳走,这比什么都强。 大概是也觉得烟花太吵了,那边的几个小豆丁也吵嚷了起来。 “我说,小爷我瞧上你了,你看,这是牛郎的花签,你手上的,是不是织女的花签?” 谢恒皱眉,怎么这么耳熟。 随后脑海里突然飘出了程星洲之前说的话。 “就是啊,等到最后烟花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戴上面具,然后随便抽花签,抽到了牛郎织女的,便是有缘人,每一年,都能促成不少姻缘呢。” 有缘人?这花签怎么会到织织手上,谢恒再看那为首的小子,就浑身都不得劲了,身高那么矮,看起来就比织织高半个头吧,织织都能给他打趴下,还学人拦路调戏姑娘? 织织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花签,“你说这个么?这是我刚才捡到的,你喜欢的话,给你吧。” 那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珍贵啊,一年才一对有缘人呢,最后能一起走过鹊桥,一辈子就不用分离了。” 织织哦了一声,反正哥哥也没有这种东西,她要来干嘛,除了谢恒,其他人都不算她的有缘人。 “我刚才是看有个姐姐丢了,我捡到然后追着她一路到这里的,你们好好的拦着我干什么,快让开,我要去找我哥哥了。”织织冷漠道。 那小子抿唇,“你听不懂人话啊,我刚才都说,我看上你了,咱们就是有缘人,你是哪家的闺女,我让我阿爹去提亲。” 织织嫌弃地上下打量他,“啧。” 只一声淡淡的啧,浓浓的嫌弃便这么溢了出来。 那小郎君估计也没料到竟然被人嫌弃了,他在一群兄弟面前没了面子,清了清嗓子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告诉你,我爹可是仓阳城第一首富呢。” 织织耸肩,“这么巧,我家也是云中城首富,你听过谢恒么?” 小郎君脸色一变,“谢恒?” 他身后的一个小兄弟赶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该不会是谢恒的妹妹吧?那个大魔王谢恒。” “我有个表兄在云中城上学来着,被谢恒打断了腿,现在听到谢字都害怕。” “不是吧,有这么恐怖么?” “喂,小妞,你真是谢恒的妹妹?” 织织翻了个白眼,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宝石鞭子,然后在甩了甩,“再不走,我可要打你们了。” 小郎君估计也没想到她长得漂漂亮亮的,竟然还如此凶悍。 “我看她身上穿金戴银的,这身衣裳也不便宜,估计是真的。” “我也听说谢恒长得俊俏,他的妹妹必定差不到哪去,要么算了吧。” 小郎君听同伴们这么一说,也萌生了退意,“那……那你走吧。” 织织闻言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白都没留给他们,哥哥也不知道多着急,肯定要责罚她的。 一群少年有些留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小姑娘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脚步蹁跹,漂亮得像个小蝴蝶。 “哎,长得是漂亮,可是没缘分。” “算了算了,她云中城的,远嫁过来指不定还不乐意呢。” 他们几个自顾自说这话,完全没感觉到危险在逼近。 “喂。” 少年磁沉声音响起时,几个少年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发现右侧有人的时候,他们才恢复了刚才的拦截小流氓的德行。 “喂什么喂,知不知道本小爷是谁啊,给老子滚出来,偷看什么呢。” 谢恒冷笑了一下,正好天上又是一朵大烟花炸响,照亮了幽暗的巷子,谢恒支起一条腿,横在巷子口,邪肆地朝他们挑了一下眉头。 “牛郎花签在你那?” 为首的小郎君被他那容貌给震慑了久久没回神,等谢恒朝他走进了,身边才有人推了他一把。 “啊?对啊。” 谢恒勾起唇角,红色的圆领袍衬托地他的面容越发俊逸,伸出来的手也是如同上帝造物最厚待的宠儿,修长白皙。 “把签给我。”可惜这位长得如此好看的少年郎,一开口就让人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好不容易得到的牛郎签,他凭运气的实力拿到的,凭什么给他? “我不给!” “不给是吧,你爷爷我今日没什么耐心,别让我在说第二次。”织织估计去找他了,他可不想让织织找不到他人又走丢了。 所以直接伸手提起了那小子的衣领就将人丢进了巷子里。 不出三下,谢恒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签,脚步轻快地跑过石桥,并且在后面追上了正因为找不到他而焦急的织织。 至于巷子里的倒霉孩子,只能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娘!长得漂亮的人,真的都好可怕啊!——” “呜呜呜呜!” 织织一回头,就看到了谢恒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样子,小姑娘眼珠子一转,立刻抱住了谢恒的腰身娇声道:“哎呀呀,哥哥去哪里了,害得织织好找。” 谢恒嘴角勾了勾,挑了挑眉毛道:“哦?是我走丢了?” 织织不看他,暗中点了点头,“可不是么!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瞎跑不要瞎跑,你看看你,非要瞎跑,这么多人我怎么找你嘛,你丢了,人家五文钱把你卖了,我上哪买你去?” 谢恒强忍着把她抓起来打屁股的冲动,磨了磨后槽牙道:“哦,我刚才看到有人掉了一根花签,便追了上去,可惜没找到人。” “啊,这么巧?” 谢恒低眸看她,“巧什么?” “没什么,我……我刚才抽到了一根签呢,哥哥你看!是织女。” 谢恒默默从腰间掏出了刚才抢来的签,“喏,这牛郎好像在我这呢。” 织织:为什么哥哥也捡到了?难道我们是捡漏之王?! 打赏失败的小郎君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要回家!t t 第二百八十章 我要谢恒死 织织这下子可没假装,是真的十分惊喜,跳起来想看看谢恒手上的花签。 谢恒故意将花签举得高高的,“想看?那先撒个娇。” 撒娇有什么难的,小姑娘蹦跶了两下发现勾不着之后,直接就在谢恒手臂上拧麻绳了。 “哥哥,哥哥让我看看嘛。” “求求你了哥哥,织织好想看啊。” 谢恒嘴角缓缓扬起,然后伸手把花签递到她手里。 织织将两块花签凑在一起,果然能从上面的镂空花纹里,拼凑出一对遥遥相望的恋人来。 “是真的,哥哥,这个花签不会除了祝愿之外,再没有别的用处了吧。” 谢恒想了想,“那倒也不是没有用处,这花签是木牌做的,保存不了多久,咱们找个工匠,做一对玉佩,你一个我一个,也算是纪念了,怎么样?” “好啊好啊。” 谢恒牵着她的手,将花签收入怀中,“拿到了花签要去走鹊桥的,咱们去把鹊桥走了,这辈子都不分开。” 织织点点头,突然看向他手上,“吃得呢?哥哥吃独食了?” 看小乳猪要炸毛的架势,谢恒一把将她抱起来,鹊桥那边人多,都是找花签的,这手牵着早晚也得给冲散了,还是抱在怀里心里舒服。 谢恒解释道:“刚才你自己瞎跑,我到处去找你,就给了一个小贩银子,让他送咱们别庄去,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就前两天还嚷着零嘴花样少,要回云中城央张妈多开发两个呢。 织织一听就安心了,乖乖勾着谢恒的脖子。 两个相貌极其出色的少年少女走在街上本来就引起了不少的注意,谢恒看着别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然后默默将织织脸上的面具盖了下来。 不远处,有人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谢恒。” “是。” “上头吩咐了,这一次回去,不知不觉要除了他,去查查他怀里的少女是什么来历,看谢恒如此在乎,想来,可以利用。” “属下明白,不过,若真的想让谢恒死,现在他孤身一人只带着一个小丫头,我们现在下手,他必死无疑。” “愚蠢,他是谢家嫡子,就凭你那两三下,谢家找到凶手很难么?上头的意思是,死得不知不觉,让谢家的人找不出一点破绽来,明白了没有?” “属下再去想办法,那宋嘉茂这条线?” “彻底废了,如今牵扯的官员那么多,宋嘉茂已经是扶不起的阿斗了,对了,听说查抄的时候,那个跟着宋嘉茂一块的任飞扬跑了?” “嗯,确实没找到人,反正也是江湖人士。” “跑了就跑了吧,无名小卒,掀不起风浪,现在谢家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出来了,一座铁矿换谢家嫡子的下落,不亏。” 鹊桥就是又各种鲜花点缀的花桥,牛郎织女的花签虽然只有一对,可是各种鲜花的花签配对的人也却不少,姐妹们也可以一辈子在一块,男孩子们不爱整这些,便围拢在底下等待着牛郎织女签的主人来讨个彩头,要么就是出来看看哪个面具底下真藏了美娇娘的。 谢恒跟织织压根挤不进前头去,谢恒又是个极其喜欢赶紧,对旁人触碰非常敏感的存在,等到有人摸到他屁股的时候,谢恒是真的忍不住了,骂了一句脏话后再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戴着面具连人的表情都看不清,他一时恼了,干脆对织织说了一声,“抱紧了。” 然后一个纵身,越过人群,直接带着织织飞到了那个鹊桥上,织织本来也被挤的有些闷热,突然天旋地转就到了各色鲜花装点的鹊桥上,喜得眼睛都笑弯了。 程星洲还在跟人挤位置呢,百姓们惊呼有天人下凡的时候,便往鹊桥上一看。 “恒哥!你在上面干嘛呀!”程星洲吼了一句。 裴子晋纳闷道:“该不会运气这么好吧,恒哥难道拿到了花签么?” “不是吧,肯定是恒哥不懂仓阳城的规矩,他这人又爱干净,见上面没人就飞上去了。” 卓进眯起眼睛看了看,“好像有人上桥了,若是恒爷没有花签,是要罚钱的,这彩头啊,必须得有花签的人才能上去的。” “罚钱怕什么,谢家的钱丢进这湖里都得丢一年吧。”程星洲无所谓道。 谢恒的确是被人问花签了。 他从怀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了两枚花签道:“是这个么?没错吧。” 那来检查的人震惊得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是真的,恭喜二位,请二位上高台,为我仓阳城明年的运势开个开门红,也请二位写下姓名,我们将做一对泥人,供奉在月老庙,祝福二位天长地久,不过……您二位不会是亲兄妹吧。” 谢恒一噎,“当然不是亲兄妹。” 而且他肯定要跟织织天长地久的。 “那就好那就好,来,请走过鹊桥,跟我上高台。” 程星洲头都快挤破了,“怎么回事,恒哥真的拿到花签了啊,妈的,这小子会投胎不说,运气都这么好。” 卓进抽了抽嘴角,“可是,他跟织织可是兄妹啊,这……” 程星洲跟裴子晋耸了耸肩,他们才不是兄妹呢,而且看这两个人整天黏糊糊的,将来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哎呀估计就是拿彩头吧,这玩意又不准,亲兄妹也能天长地久啊。” 卓进听着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那是月老庙。” “月老自己会分清楚的,你就别操心了啊。” 程星洲说着就要往里面挤,“去看看恒哥今年能不能给仓阳城开个大奖。” 谢恒抱着织织上了高台,百姓们都欢呼起来,“今年是一对金童玉女啊。” “不错不错,给咱们开个好彩头,明年收成丰厚!” 这就是讨个吉利,谢恒跟织织一人拉了一边的彩绸,锣鼓声一响,直接从高台顶上就放出了最大一朵烟花,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随后织织闭上眼睛将彩绸一拉,与谢恒那边同时落下一方红布。 百姓们齐齐看过去,正巧就看到了上面写的上上大吉四个字,都高兴的欢呼起来,对谢恒他们道贺。 月老:要长长久久哦。 谢谢小五鹿的月票。 第二百八十一章 蒋家出事了 谢恒脸皮有些挂不住,想赶紧走人又被人拉了回来。 “这就是提前捏好的泥娃娃,请二位写上名姓。” 谢恒看了眼织织,小姑娘也挺兴奋的样子便提笔龙凤凤舞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这样可以了么?” “可以可以,还有这是奖励。” 锦盒打开,两枚琉璃制造的花签就躺在里面。 “不值什么钱,但是讨个彩头,大吉大利。” 谢恒倒是很喜欢这个,原本还想回去跟织织一起做一个玉制的,但是这个琉璃的流光溢彩也不错,也不怕人偷。 谢恒取下来蹲下身给织织系上,“好了。” 织织低头看着琉璃牌,伸手让谢恒抱抱,百姓们已经都在欢呼明年会是个丰收好年,谢恒抱着织织悄悄下了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金童玉女已经消失在人海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 等程星洲他们挤到前面,哪里还有谢恒的影子。 “哎呀,恒哥真的不厚道,他都有织织了,也不把花签借给我,我这姻缘就是被他给耽误的。”程星洲跺了跺脚。 卓进听完更奇怪了,为什么谢恒有了织织就不需要姻缘了? 该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谢恒总算是松了口气,将人都甩到了后面,不过他正打算问问织织要不要回去睡觉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恒抬眸,“怎么了。” “哥哥,我好像看到蒋姐姐了。” 谢恒一怔,“蒋霏霏?” “对啊,她跑到那个巷子里去了。” 谢恒看了眼右边的路口,“你看错了吧,她根本没有来。” “万一她想来了呢,这几日也够她来了。” 谢恒耸肩,“你还怕她丢了?别管了,走吧。” “哦。”小姑娘乖乖巧巧得继续趴在他的肩膀上。 另一边,程星洲美滋滋得从摊贩那里买了个桃花符,小贩道:“这个桃花符啊,会带着你找到自个的姻缘,碰上谁往后就是小郎君您的娘子了。” “真哒?”程星洲兴冲冲说完,对裴子晋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想去找他的小娘子了。 结果小娘子没碰到,蒋二麻子那张脸就映入了眼帘。 “程星洲!”蒋二麻子刚高兴的喊了一句,就被程星洲一巴掌糊了脸。 “你他娘冒出来干什么!我的桃花符!”程星洲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蒋二麻子捂着脸,“不是,这别人都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好好上来打我一巴掌是怎么回事啊你?” 裴子晋差点笑得肚子都疼了,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你不是在家么?怎么也来了?” 蒋二麻子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家出大事了,我姐姐跑了,我这次是奉我爹的命令来抓她的。” 程星洲跟裴子晋对视一眼,嘁了一声道:“你姐姐跑了有什么奇怪的,你姐姐哪天循规蹈矩那才真是有问题了。” 蒋暨急了,“不是,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刚经历过火药铁矿军械三案合并的云中城学子表示,还能有什么大事能把他们吓着。 “那你说啊,说出来我们帮你找找。” 蒋暨轻声道:“不方便,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说。” “成,我最爱听别人家八卦了。” 达成共识的几个人便找了小亭子,仓阳城的环湖河里都是游船,到处是花灯,热闹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是不可能了,这边已经算清净。 蒋暨坐下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这不是按照老规矩么,七夕盛会结束就走,明早就出发了,而且我们这边也出了事,院长急着带我们回家去呢。” 蒋暨没心情问他们在仓阳城怎么了,只是摸了摸头,叹了口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啧,你不是有话要说么,赶紧的呀。” 蒋暨叹了口气,“我伯父家,怕是正要出事了,我爹不然家里人说这事,偏生被我姐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说要回盛京,我们给她房门锁上了,她干脆把门撬开把下人打晕直接跑了。” “我爹没办法,让我出来找,说若是真的找不到,我们家都逃不过去。”蒋暨说完,程星洲眨了眨眼睛,“蒋霏霏她爹到底在盛京干什么了?” “这我哪清楚,倒是她那个侍卫影子,古里古怪的,我爹现在有什么事也先跟他商量,说是侍卫,都快成我家祖宗了,而且老是往我姐屋里钻!”蒋暨说完捂住了嘴巴,“我姐还是清白大姑娘啊,你们可千万别瞎说。” “得得得,都从小一块长大的,你姐那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么?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挺麻烦的,若是蒋霏霏她爹犯得罪祸及妻儿,那得筹钱把她买回来吧。” 官宦人家的子女犯了罪,都是要充入教坊司或者宫内,蒋霏霏这个年纪,十有八九就是教坊司了。 要么更惨一点,被人拉去市场卖,反正银子都能解决,只是价格估计不便宜。 蒋暨摇头,“我爹说,若是银子能解决倒是不成问题了,只怕咱们家也要跟着抄家,现在眼巴巴都等着盛京的消息呢,我姐这个节骨眼还跑了,我心里愁得,好几天没去赌场了。” 程星洲抽了抽嘴角,“那你还真够愁的呢。” “行了,别开玩笑了,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若是遇到同窗也帮忙找一下,毕竟是我们学堂的学生,要回就一起回去。”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蒋暨拍了拍手掌。 程星洲也不废话了,跟裴子晋两个起身就往外走。 幽暗的小巷子里,蒋霏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面走着,一时间不慎踩进了水坑里,她立刻厌恶得甩了甩脚,可惜鞋面已经被晕湿。 她双手握成拳,又害怕被人找到,低头寻找着有没有小的邸舍给她居住。 她正低头走着,有个婆子突然道:“姑娘住宿么?” 蒋霏霏看了她一会,“你有地方?” 那婆子露出缺了牙的嘴,“在里头,不用户籍,一晚上四十文。” 蒋霏霏看了看外头还在游行的街道,蒋暨跟影子都在找她,她不能再往外跑了。 “我给你一两银子,给我收拾一间房,我要干净的,别给我耍花样,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卓进:我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香 一两银子一间房,以前蒋霏霏是绝对不要住的,也不知道都住过什么人,但是现在她没的选,整个蒋家都没人知道影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爹很可能就是影子出卖的,她不能再留在影子身边,既然伯父不相信她,她便自己回京,死也要跟她爹死在一块。 那婆子估计也没见过一口气给一两银子的,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正愁没肥羊上门呢。 “有的有的,您请。”那婆子在前头带路。 都压根用不着纸灯笼,这天上的烟花已经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将这阴暗的箱子照得亮如白昼,像一个五彩缤纷又光怪陆离的世界。 蒋霏霏看着那婆子越走越深,握住了手上的长剑,反正她有功夫在,若是这个婆子胆敢不规矩,她就弄死她。 恶狠狠的想完,蒋霏霏还是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等拐到了婆子家,蒋霏霏才有些嫌弃地打量四周,一个破败的四合院,院子里还有各种味道,前后两间屋子里好像有别的人在住着,那婆子笑眯眯道:“这间就是最干净的,我早上才刚换洗过被褥,姑娘您看?” 来都来了,反正蒋霏霏只是找个歇脚的地方,她大不了不上床。 “就这行了,你出去吧。” “要喝茶么?” “我不喝,别来打扰我。”她宁可渴死,也绝对不会喝他们家的水的。 那婆子低下头出去,蒋霏霏带上了房门,和衣躺了下来,其实她也睡不着,只是担心自己的爹爹。 影子这段时间一直瞒着她,盛京城的消息她一点也不知道,七夕盛会也不允许她来,要不是她爹出事了影子才不敢这么做。 她越想越委屈,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倒是让自己疼得倒抽一口气。 可是爹爹怎么会参与朝廷军械的案子里,他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胆子也小,好好的官不做怎么去犯法了? 蒋霏霏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而就在此刻,一道白烟顺着捅破的窗纸涌了进来,蒋霏霏就看着那烟雾进入,下意识立刻捂住了口鼻,然后提上了长剑跟包袱,一脚踹开了大门。 门口那婆子正在吹着芦苇杆,压根没想到蒋霏霏这就发现了,吓了一跳后尴尬一笑。 蒋霏霏本来就为了家里的事情气得不行,被迫住在这种鬼地方,还要被这老虔婆算计,“好啊,看来刚才我警告你的话,你压根没当回事,今日本小姐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蒋霏霏刚抽出武器,后脑勺就是一疼,软软得躺倒在了一个浑身酒气的怀抱之中。 老婆子拍了拍胸口,看着自己有些邋遢的儿子,“好不容易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你今晚好好享用,明日一早咱们给她卖窑子里去。” 那男的看着蒋霏霏娇艳的小脸跟紧致的身段,咽了咽口水,“娘,这看起来家里挺有钱的,不会出事吧?” “她被你破了身子,哪个大户人家还肯要她,卖进了窑子更没人来认亲了,赶紧的吧。” 那男的搓搓手,直接将蒋霏霏打横抱起进了屋内。 那婆子看着地上掉落的包袱,屁颠颠过去抱起来,从里面挖出了一叠的银票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这可真是一头大肥羊啊。”她在银票上猛地亲了两口,才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双白底黑靴。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抬起头,下一瞬只觉得脖颈一疼,鲜血喷涌而出,手里还抓着银票呢,人已经躺了下来。 屋内,蒋霏霏被人丢到了床上。 “刚才黑灯瞎火里看就是个小美人,烛光下就更美了,你放心,哥哥今晚一定好好伺候好你。”他说着便色急得开始解裤腰带,眼神肆无忌惮在蒋霏霏身上打量,幻想着等会怎么把她扒光了玩弄。 “我还没睡过千金大小姐呢,娇生惯养出来一定皮子嫩得像豆腐似得。” “是么?”身后的声音响起时,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她每次沐浴,要浪费十桶牛奶,光玫瑰花露一瓶便要二百两银子,润肤的膏子里放得是珍珠磨成的粉,你算算她这一身皮肉,你摸得起哪一寸?”然而那诡异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了。 男子惊恐的转过头,一张冷漠至极,却很英俊的脸正好与他面对面。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擅闯民宅。” “胆子不错,敢碰我的人,说,刚才哪只手摸了她?”影子朝他逼近一步,目光里的杀意尽显。 “我只是把人抱进来,我都还没摸呢!”男人摆了摆手。 “哦?”影子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正等男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画风一转,“抱也该死,看也该死!”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出剑的,那男人死之前,一双眼珠子尽数被挖了出来,手臂齐齐斩断,更惨得是下体也被齐根斩落。 影子闻着这满屋子的腥臭,坐到了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蒋霏霏,手指无意识的抚上了她的脸颊。 “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让你别跑,你非要跟我唱反调,被上面的人抓到,你以为我能保得住你么?”影子说到这,手已经掐住了蒋霏霏的脖子。 可惜,他下不了手。 他俯下身,用力得在她脖颈间吸了一口气,然后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你身上是最香的。” 蒋霏霏浑然未觉,影子辗转留恋至她的唇间,狠狠吻住再来回碾压,等她呼吸不上来开始皱眉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然后将人打横抱起,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屋子。 门口那婆子手里还抱着她的包袱,影子吩咐道:“清理干净。” “是。”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回应。 程星洲跟裴子晋两个人也是茫然无目的的找,正准备分头行动的时候,竟然跟从巷子里出来的影子碰了个正着。 他背上还背着包袱,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蒋霏霏,程星洲瞪大了眼,“影子,你找到你们家小姐啦,她怎么了?” 影子目光闪烁,大概没料到程星洲会在这,“被人打晕了。” “这样啊,那赶紧去我们学院暂住的别庄吧,那边有房间,还有大夫。”程星洲嘟囔了一句,看他还愣着,“你站在那干嘛呀,她本来就是我们学院的学生。” 小变态影子人设就是这样黑莲花属性啦,其实对蒋霏霏是很宠的,谁让蒋霏霏忘了以前一段重要的事情呢。(小说剧情设定而已,勿要学习。) 谢谢mogu city cao的月票。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给你当小厮吧 影子只是稍微犹豫的了一下就认可程星洲这个建议,蒋霏霏这个人挑剔异常,如果去住普通的客栈醒过来必定要大闹一场,但是如果去了别庄,见到了熟悉的同学还有夫子,想来会安分一些,好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风险将自己家的事情说出来,能够安安稳稳跟着他回云中城。 程星洲见他答应了,嘟囔道:“她怎么了这是?蒋二麻子找她可找疯了。” 影子淡淡道:“遇到了歹人,刚把她救出来,少爷也来了?” 程星洲点头,“可不就是遇到了蒋二麻子我们才放着烟花大会不看出来找她么,还好我运气不错,刚出来就遇到了你们。” 影子没吭声,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所以程星洲也没觉得奇怪。 织织跟谢恒刚回别庄,就被人给叫住了。 “恒爷!”蒋二麻子飞扑了过来,差点将谢恒撞一个倒栽葱。 谢恒一脸厌恶的将他推开,“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织织抬头看了眼,也惊讶道:“坏蛋也来了?” 蒋二麻子一听织织叫他坏蛋,心里一阵暗骂,“我哪坏了,第一次见你还给你买东西呢你个小白眼狼。” 织织抱着谢恒的手臂,缩到了后头,谢恒皱眉看着他,身后还跟着蒋家的护院。 “你来仓阳城,那刚才真的是蒋霏霏?” 织织仰起头,“我就说看到蒋姐姐了,你非不信,看吧。” 谢恒无言,继续问蒋二麻子,“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 蒋二麻子挠了挠头,“我遇到了程星洲,他们说让我来这等你,叫你帮忙让谢家的家丁和护院一起出去找找我那姐姐,听你这意思你是看到她了?” 谢恒摇头,“我没瞧见,是织织看到的。” 蒋二麻子急了,“在哪?我赶紧去抓她回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给你带回来了。”程星洲唰一下从门口蹦进来,“看,这不是活生生的蒋霏霏么!” 蒋二麻子定睛一看,安安稳稳被影子抱着的人,不是蒋霏霏是谁? “怎么找到的!怎么了这是,咋昏迷了?”蒋二麻子刚高兴没两下,一下就被担忧给冲淡了这份高兴。 程星洲摇头,“影子找到的,好像是遇到了歹人,反正人没事,要么晚上跟织织一块睡,明天跟我们一块回云中城。” 蒋二麻子没有不答应的,毕竟这人家的地盘,刚准备乐呵呵答应下来呢,谢恒就开口了,“不行。” 织织跟他就隔壁房间,一个院子,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女人,多碍事不知道。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惹是生非,聒噪异常的蒋霏霏,他失心疯了才会让蒋霏霏住进了他的院子。 还想不想有安分的日子过了。 蒋二麻子瞪大了眼睛,“住一晚你又不会少块肉,我姐还能把织织吃了不成。” 谢恒瞥了他一眼,凉凉道:“确实不会吃了,但是会拐人失踪。” 裴子晋倒是明白谢恒的顾虑,捅了一下程星洲的腰,“你糊涂了,恒哥跟织织一块住的,蒋霏霏住在那像话么?” “哦,对哦,那要么交给冷含之她们吧,她们那屋不还有个位置么?” 蒋二麻子当然没意见,他在这就是借宿的,谢恒让不让他住下来都是谢恒自己的自由,蒋霏霏别跑了就成。 大家都看向了谢恒,谢恒挑了挑眉毛,“随你们,别来烦我,人丢了我可不负责。” “谢谢恒哥!”程星洲乐呵呵拍了拍影子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女学那边,她们也不知道回来了没。” 影子对谢恒颔首了一下,表示谢意,然后就抱着蒋霏霏跟着程星洲离开。 蒋二麻子尴尬地站在原地冲谢恒笑。 谢恒并没有给他面子,“死去客栈,这里没你的位置。” 蒋暨叹了口气,“喂,谢恒,你怎么这样,好歹咱们也有打架的交情不是。” 谢恒冷笑,“这算哪门子交情,滚一边去。” 蒋暨颓丧了一下,“你可珍惜我还能被你打的时候吧,再过不久,你也许就打不着我了。” 谢恒看了眼他,“怎么了?” 大魔王难得的关心,蒋暨差点泪流满面。 “这里说话不方便。” 反正也告诉程星洲了,不差再告诉谢恒,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谢恒想了想,也许跟蒋霏霏的父亲有关,便让他跟着自己,本来想打发织织离开,可是织织摆明了也想听,若是不让她听,怕是等会又要跟自己闹腾。 谢恒牵起了织织的手,“走吧。” 蒋暨一边走,一边跟谢恒说起了蒋家发生的事情,谢恒静静听着没发表什么意见。 “你说说,我还能跟你闹腾多久,若是盛京那边真的查下来,我看我们家也得遭殃。” 织织其实听不大懂,但是军械她听懂了,直接问道:“那蒋姐姐的父亲到底跟私运军械有没有关系呢?” 谢恒颔首,“是这个道理,如果蒋霏霏的父亲与此事无关,并不会受到牵连,若是真的干下了这种事,那你们也不无辜。”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听谢恒这么认真的说出来,蒋暨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哎,说到底啊,咱们做生意的还是跟当官的不同,你看看,那个方婧慈,运气多好。” 方婧慈这次也没跟着来,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织织歪过头,“方姐姐怎么了,她家也出事了么?” “那倒是没有,只是你们走之后,盛京来人了,说她是方御史家的孩子,当年被人掉包了,她才是真正的千金。” 谢恒这倒有了点兴趣,“还有这种事?” “是啊,听说那方御史如今是跟着晋南王的,前途一片光明,方婧慈现在也跟着进京去了。” “那原来的方家小姐呢?” “说是舍不得,便让老夫人一块养着,方家那小银楼也算是飞出了金凤凰。” 蒋暨感慨了一下,“对了,你们这院子里怎么有股血腥味,跟杀了人似得。” 谢恒跟织织默契的没开口,蒋暨上下打量了一下,“算了,谢恒,往后我家要是没钱了,你赶紧收留我,我给你当个小厮得了,你看你们家这财大气粗的样子。” 方婧慈这条线以后是大作用哦,所以现在顺带提一下。 第二百八十四章 跟我回去 谢恒摆了摆手,“凭你这个资质,来我家倒夜香都嫌弃。” 蒋暨:……说好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呢? 谢恒带他直接坐到了亭子里,“说吧,蒋霏霏家非要出逃的原因是什么,想来蒋家做的事情,你爹也知道吧,不能说是主谋,想必也不干净。” 蒋暨挠了挠头,“我爹若是真的知道,也不会告诉我啊,倒是我姐,她是一直被封锁了消息,听到大理寺已经开始查了,这才急眼要回京去。”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清楚了啊,不过我看我那伯父的意思,好像是打消了让我姐出嫁的念头,毕竟现在事情快瞒不住了,原来那户人家也不敢娶我姐了。” 谢恒点头,“这事情,你着急也没用,不如先回去等消息吧,蒋霏霏这个惹祸精就算进京又能改变什么。” 蒋暨点头,“你说得没错,而且影子也跟你说了一样的话,我瞧着我伯父的意思,是想把我姐交给影子了。” 这回谢恒是真的没料到了。 蒋霏霏那个父亲,谢恒小时候隔着老远倒是看过的,对蒋霏霏非常宠爱,还总觉得他们这群男娃娃配不上蒋霏霏,以后要给她找个金龟婿,现在给一个贴身侍卫? 难道蒋家真的不济成了这样? 织织倒是嘻嘻一笑,捧着果子道:“影子喜欢蒋姐姐,如果蒋姐姐跟影子一起,影子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蒋暨摆摆手,“去去去,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影子这人深不可测,说是侍卫,其实算是我伯父的义子,我姐跟了他,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呢。” “那个影子……确实不一般。”谢恒从一开始见到他,就觉得他不是普通的侍卫,而且蒋霏霏虽然说对他颐指气使,但有时候影子板着脸,她倒是比谁都害怕。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哎,想想方婧慈的境遇,我倒是巴不得我伯父当初也投靠晋南王,现在指不定升官发财了。” “不如做你的春秋大梦。”谢恒起身,“得了,你自己去选个厢房住下吧,哪天你家真的倒霉了,我给你准备一份丰盛的断头饭。” “……”谢谢了您咧。 - 程星洲本来想让蒋霏霏跟冷含之她们睡一块,哪知道过来的时候,冷含之她们压根还没回来,屋内只有一个怕给大家惹麻烦所以没出门的芮听双。 她一个眼睛不好的姑娘,也不适合照顾蒋霏霏,影子二话不说就让人去问问有没有厢房,还好谢家别庄大得很,还有多余的厢房,影子便抱着蒋霏霏入了厢房内,替她脱了鞋子,盖好了被子,回头看程星洲他们还在,便冷着脸道:“我要照顾我们家小姐了。” 潜台词:你们可以滚了。 程星洲点点头,“那明日一早一块走啊。” 影子淡淡应了,等一切回归平静,他才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的蒋霏霏。 少女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影子没点灯,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然后俯下身,紧紧吻住了她的唇。 刚才在那屋子里他就很想这么做了,现在只不过是想想法化成现实而已。 他越吻越上瘾,等感觉到身下的娇躯轻轻一颤的时候,他才勾起了唇角,抬起了头。 对上了她那双妩媚大眼。 蒋霏霏是刚才他吻她的时候醒过来的,光凭着这熟悉的气息,她就能确定伏在她身上的人是谁。 她看着他,低声道:“我在哪?刚才是你打晕我的?” 影子冷笑,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深处舌头在她的下巴处舔了一口。 动作下 流又暧昧。 “我要轻薄你,不需要打晕你,是别的男人。” 蒋霏霏脸色一白,“你让他得手了?” 她用得词不是他得手了,而是你让他。 影子笑了,“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怎么舍得让别人碰你,我替你报仇的,你该怎么谢谢我。” 蒋霏霏松了口气,接着冷笑道:“你刚才不是拿到报酬了么?怎么,不够?” “当然不够,永远不够。”他欺身逼近,想获取更多。 蒋霏霏往后退去,拿起枕头就想砸他的脸上,可是这样的把戏玩多了便没有意思了。 影子轻而易举的将她所有的反抗跟动作都扼杀在摇篮里,蒋霏霏拢住衣襟,“等我回了盛京,我一定会告诉我爹。”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你爹把你给了我,为什么,你老是不听话呢。”影子竖起身子,他的外袍已经被他随意丢开,露出了里面肌理分明的胸膛。 这样的他,无疑是跟白天不同的。 蒋霏霏大声道:“你胡说八道!我不信,你一定是趁着我爹落难……” “对,你爹的确是要落难了,而且,他明知道,全天下现在也只有我保护得了你,所以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惜你。”影子说完,蒋霏霏不管不顾得爬起来要往外冲。 却一把被男人重新拽了回来,不过这次不是抵在了床上,而是直接一用力将她的衣服从两边 扒 开,只留下了一件贴身的小衣。 蒋霏霏尖叫一瞬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因为影子将她直接抱起,托着她的 臀,掠夺着她嘴里的香津,双手在她背后的细腻肌肤上摩挲着。 蒋霏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奋力的挣扎扭动着。 影子用力在她舌尖上咬了一口,声音低哑,“这时候,尽量别动,男 人受不了。” 然后在蒋霏霏还没准备好的时候,直接将她摁在了窗口大开的窗台上,一下一下的吻着她光洁的后背,在上面留下了朵朵红痕。 蒋霏霏想开口骂他,他双手已经挪到了她的柔软,不轻不重的摁压着。 “想喊就喊吧,不过我提醒你,这是谢家的别院,云中学堂的学生随时随地会从这个窗口路过,亦或者是……谢家的下人。” 蒋霏霏浑身一抖,猛然回头看着他,“你竟然把我带到这?!” “明日一早跟我回云中城。” 日常感叹,男配都有肉肉吃了恒哥还是没有呢…… 谢谢流萤小筑1021、玲珑cw的月票。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以为你在马奇我 影子一边说着,嘴唇已经移到了系带处,只要他狠心将系带咬开,她在他面前便是无所遁形。 蒋霏霏现在是羞辱加羞愤于一体,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混蛋,可是她越挣扎,只不过是让他 侵 犯 得更深罢了。 她咬唇不答应,影子好像知道她会这样闹别扭似得,吻 渐渐往下,蒋霏霏麻木地看着窗外,心想着大不了被狗咬一口就罢了,还能把她怎么着? 可是她到底是想象力有限,等他那双手钻进了无人触碰的领域的时候,她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栗尖叫起来。 等她喊完,直接听到了有人过来的脚步声,她眼泪簌簌往下掉,咬着唇哽咽从喉间憋出声音,“不要在这,有人来了!” 影子捏着她的细腰,听着她这么说,将她翻了个身,轻了轻她的脸蛋,才抱着她回了床上。 很显然她刚才那句话取悦了他,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盒油膏来,轻声道:“乖,不出声,也能舒服。” 蒋霏霏别过头,“我不想理你。” 影子浑然不介意,只是她这样衣衫不整躺在自己身下,确实是他肖想多年了。 正当他再次伸手的时候,蒋霏霏攥住了他的手腕,“我爹真把我许配给你了?” 影子挑眉,“难道你觉得我会骗你?还是你觉得你那个堂弟跟伯父能护得了你?” 蒋霏霏深呼吸一口气,“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必须要跟我保证,我接下去一定要知道盛京的所有消息,不能封锁,不然我还会再逃,除非我死了。” “好,我答应你。”影子说着,已经 扒 下 了她的绸裤。 蒋霏霏闭上了眼睛,任凭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搜索着她的每寸肌肤,以极其具有占有欲的方式烙上他的痕迹。 就在影子以为她不打算说话的时候,蒋霏霏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既然你答应了我爹,难道就是这样照顾我的?” 影子看她终于问出这句话了,才停下动作,眼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刚才的意乱情迷。 “我从来没打算这么随便就要了你,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你现在还小。” 他本来就打算好了,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了,先订婚,把婚书签下,到时候再考虑别的,可这小丫头总是挑战他的底线,不是东奔西跑就是对他横眉冷对。 蒋霏霏松了口气,她翻了个身,将被子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过了会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他一直没动弹。 她心里有默默蔓延着委屈,以前的影子,从来不会这么凶悍的对待她,一直是任她打骂,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一日被他摁在…… 蒋霏霏闭上了眼睛,而且他也没答应娶自己,她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交给他,谁能知道,反正也没证据,还不是他说了算。 她爹那个老糊涂,一定是被这小子给骗了,还把姑娘都填给了他。 影子突然躺了下来,蒋霏霏浑身都紧绷起来,他伸手将她的被子抢了过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蒋霏霏这才感觉到他也没穿衣服,肌肤相贴一起,他身上冷的吓人。 她哆嗦了一下,嘟囔道:“你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没忘,不过是怕你跑了。”影子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这样贴着她,她怎么可能睡得着,闭上眼睛都仿佛能想到刚才那个画面。 影子的气息倒是一直很平稳,也不知道闹腾了多久,他才开口:“再不睡我不介意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往下做。” 蒋霏霏怒道:“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个人一样上哪都能睡着,我第一次跟男人一起睡觉,我不能失眠么?” 影子睁开眼冷冷看着她,“十多年来,我从未睡过一个整觉,难为你还觉得我在哪都能睡得着?怎么,我难道不是第一次跟女人睡觉?大小姐。” 自从这次他开始肆无忌惮后,已经很久没叫她大小姐了。 蒋霏霏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提醒你,我不是故意睡不着的,而且我年纪还太小,你自己也说了。” 她说得隐晦,影子却一下就明白了,他捏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心,别的姑娘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毕竟你也算是我一直守护长大的,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根本舍不得你受委屈,你第一次来癸水,还是我手忙脚乱替你找月事布呢。” 蒋霏霏猛地翻了个身,“谁要听你说这个,我那是突然间就来了,平时嬷嬷也跟我说过的,我没记住罢了。” 影子轻笑了一下,“睡吧。” 他最近确实是很累,说完,也等不及蒋霏霏酝酿睡意,已经沉沉睡去了。 蒋霏霏抱着自己的腿,缩在床头,就这么盯着他。 她知道虽然他睡着了,但只要自己敢跑,立刻就能被他纠回来,胸前到现在还疼呢,死小子捏得够狠的。 蒋霏霏想着以后的日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以后,她怕是没有以后了,一个侍卫,怎么可能护住她? 她是等到了三更天才缓缓在角落里睡着的,等睡熟后,影子才将她搂进怀里,又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真正的睡熟了过去。 蒋霏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跟蛇一样在跟一个人纠缠,就在窗口,躲着所有人,她心里很不安定,又很闷热,烦闷得大骂了一句“慢点!” 又听有人在她耳边问道:“什么慢点,做什么梦了。” 蒋霏霏猛然睁开了眼,梦里正在摁着她没完没了的那个人不就在自己眼前么? 她抹了一把脸,假装没睡够道:“我梦到自己在骑马,那马太快了。” 影子挑眉,“最好是骑马,你哼哼唧唧得那声,听起来比较像在 骑 我。” “……”蒋霏霏有些眼睛发直,没反应过来。 影子看她这副刚睡醒的呆样,昨晚上没尽兴的劲头又来了,刚俯下身去亲她,门已经被打开了。 “蒋姐姐这么晚了还没动静,怕是一直昏迷着吧,要不要找个大夫。” 织织:!!!!技术性后仰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别耽误她生孩子了 织织自言自语溜达了进来,正巧就看见了这一幕。 影子不确定她身后有没有跟着其他人,直接拉过了被子将蒋霏霏罩好,随后转头叱道:“为何不敲门?” 织织反应过来,捂住了眼睛,嘟囔道:“我敲门啦,你们自己没听到。” 还没等影子继续说话,小丫头一溜烟已经跑了,“蒋姐姐你既然醒了抓紧起来吧,我们要出发啦!” 蒋霏霏听着她说的话,才探出头来,“七夕盛会结束了?” 影子靠在一边,“嗯,走吧,我替你拿干净的衣裳过来。” 昨晚那一身,已经被他用蛮力撕碎了。 蒋霏霏捂着胸口起来,顿时有些尴尬了,也不知道织织刚才看到了多少,会不会去跟谢恒他们说。 织织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谢恒本来就对她不吃饭先去看蒋霏霏的行为不满,见她又自己回来了,将布兔兔往她怀里一塞,冷声道:“看到了?多了块肉了没。”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哥哥怎么知道的?好大一块肉啊。” 活生生一个人呢。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恒端起汤,吹了吹打算喂她嘴里。 小姑娘一手抱着布兔兔,然后神秘兮兮得左看右看,确定没人追上来,才挪动着小屁股,轻声道:“哥哥,为什么亲亲的时候,要脱光啊。” “咳咳咳咳咳!”谢恒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他赶紧放下碗,“你这又是看了什么东西了。” “看来哥哥也不知道,也是,哥哥肯定没有亲亲过,上次织织碰了你一下,你还拉着我教育一遍呢。”她扒拉着两只坚硬的兔耳朵,颇有一种你不行啊的感觉。 谢恒拍了一下桌子,“谁带你去看不该看的东西了。” 她眼珠子从他身上瞟过,“我又看到影子摁着蒋姐姐轻轻了,你说他们会成亲么?成了亲是不是就要生小娃娃了?” 谢恒脸顿时黑了,“影子在你面前不穿衣服了?” 织织想了想,有些纠结,“不是在我面前,是,是我敲门的时候他们没听到,我以为蒋姐姐昏迷了,要去给她找大夫,然后一开门,我就看到了。” 谢恒说着要去找一把剑给影子这厮剁了,他的宝贝疙瘩才多大,看了张针眼怎么办? 织织见他要起来,立刻拉着他道:“哥哥别去耽误蒋姐姐生孩子了。” “……”谢恒想了想,还是折返了回来,“你确定他们当时没穿衣服在床上?” 织织对着谢恒是不会真的撒谎的,老老实实点了头。 谢恒起身,蒋霏霏那性子,若是不愿意,影子也拿她不能怎么样,怕是起来就要死要活了,而且就算不愿意,说实话谢恒也不想管,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插手的人。 “成了,把汤喝了,我们回家去。” 织织乖巧捧过了碗,“哥哥,那我们走了,还能知道恩阳郡主他们的下场么?” 谢恒语气柔和了下来,“当然了,这种大案子呢,朝廷会发公文的,咱们等上头通知就好了。” “哦,那是不是不能在仓阳城里耽误了?” “嗯,剩下的事情跟我们做学生的没关系,查案自然有朝廷的官员一层一层往下查,那个司马……那个晋南王听说是个很贤明的王爷,应该不会徇私舞弊,不过,水至清则无鱼,想让这天底下没有贪官,是万万不可能的,总得有点好处给那些人吃,只不过,是吃多吃少的问题罢了,吃得太撑呢,这船就翻了。”宋嘉茂若是不动军械,也不至于惹来如此大祸。 织织似懂非懂,“我听哥哥的,而且比起想恩阳郡主的案子的结果,我更想张妈她们了,希望这次回去能早一点。” “放心吧,这次院长是归心似箭,比你还想回去呢。”就从刺杀开始院长已经快吓疯了。 加上这一次辩论大赛,说白了,云中学堂胜出者是往年最高,崇文学院从一开始就士气低迷,也算大获全胜,明年估摸着院长都不敢来了。 织织快速喝完了汤,拿帕子擦了擦嘴巴,“我吃好了。” 谢恒朝她伸手,行李谢三他们早就收拾妥帖,他们只要去正厅集合上马车就好。 织织跳下了凳子,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那那个陆鸣怎么样了?还有讨厌的柳沁。” 谢恒扬眉,“还挺记仇,那小子翻不起什么风浪了,陆家都快完了,如今张淼这些官员也没心思管他这芝麻豆大的破案子,等陆家的人从河东赶过来,朝廷问罪的文书会比那边更快,至于柳沁么……她没了陆鸣的庇护,父亲的官职也不高,在崇文学院这种到处是官家子弟的学堂里难以出头。” 谢恒其实不稀罕跟个丫头片子计较太多,再来招惹织织大不了砍死了事。 织织也就是随口一问,听她不会蹦跶了也安心了。 等到了正厅的时候,发现蒋霏霏也在,蒋霏霏已经梳妆整齐跟蒋暨坐在一块,学堂里的学生们对蒋霏霏还好,对蒋暨那可算是各种看不顺眼,所以气氛还有些凝滞。 等谢恒出来的时候,大家才活络起来。 “恒哥,不厚道啊,昨晚上听说你拿了花签是么?” 谢恒懒得理他们,干笑了两下就对院长道:“人到齐了就出发吧。” 院长早等他这句话呢,闻言立刻下了指令,蒋霏霏盯着织织,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织织倒是早忘了刚才的事,被谢恒塞进了马车里,叽叽喳喳开始跟冷含之她们说话,蒋霏霏则想跟她说话,织织见她一副要上不上的样子,便又下了马车,拉着她去找谢恒。 蒋霏霏没想到她会带她找谢恒去,当下就要抽回手,“我找你说话,你找谢恒干嘛呀。” “可是我跟你说话是要经过哥哥同意的呀。” 蒋霏霏沉默了一瞬,也是,谢恒把她看的跟眼珠子似得。 果然,一抬眼,谢恒骑在金色小马上,目光冷凝得盯着她。 蒋霏霏莫名紧张,咳了咳道:“我好久没见织织了,借我一会呗。” 织织恋爱启蒙导师——蒋霏霏 今天上独家推荐啦。满地打滚求月票啦。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不喜欢影子么 谢恒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想想蒋霏霏最近家里的事情鸡飞狗跳的,大概是想找人谈心,便皱了皱眉头道:“只能聊一会,过会我亲自来接她。” 蒋霏霏没想到这次谢恒这么好说话,忙道:“你放心,保准全须全尾给你还回来。” 说罢,就拉着织织的手想往蒋家的马车里钻。 织织自己爬不了马车,蒋霏霏刚想抱着她上去,影子已经拿了脚蹬过来,织织自个钻了上去,回头看到影子低声在蒋霏霏耳边说了句什么话,蒋霏霏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心里一哆嗦。 果然厨房的婆婆们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啊!夫妻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呢。 蒋姐姐平日里那么凶悍,到了床上还不是跟小绵羊崽子似得。 织织决定回去,多跟婆婆们取取经。 正想着,蒋霏霏已经掀开车帘转进来了,一进来便闷声不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 织织百无聊赖,这车厢里没有哥哥准备好的玩具和零嘴,手也闲,嘴巴也闲,无趣极了,她小屁股扭阿扭,蒋霏霏这才问道:“你屁股痒痒么?干嘛动来动去的。” “我不痒,只是你让我过来,就看你发呆,那也太无聊了,你好歹跟我说说话吧。” 蒋霏霏深呼吸一口气,“早上,你看到的事情,没跟谢恒说吧?” 织织摇头,蒋霏霏吊高了嗓子,“你说啦?” “嗯。”说完,她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我们出发来仓阳的时候,蒋姐姐你是不是去学堂啦?我看到你啦,不过影子摁着你在花圃那边亲亲,我就没喊你。” 蒋霏霏一愣,然后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顶冲,捂住了嘴巴道:“你这个也看到了?” “是啊,你们又不是在家里,当然会有人看到了。”织织老实回答。 蒋霏霏跺了跺脚,蒋二麻子立刻掀开了帘子,“姐,你有事?” “没事,滚!”蒋霏霏现在看着蒋暨就来气,要不是他非要跟踪她,影子也不至于能这么快发现她的行踪。 “哦。” 蒋暨默默退了出去,蒋霏霏坐立难安,越想越难受。 织织看她那个样子,也坐到了她边上,“蒋姐姐,你怎么了?” 蒋霏霏瞪了她一样,“还不是你,什么都跟谢恒说,你看到了不说不行么?” 织织却正色道:“那怎么可以,我不能骗哥哥的,而且,亲亲是坏事么?为什么不能说。” 蒋霏霏急了,“你是不是傻,这当然不能说啦,女孩子嘴巴,反正全身上下,没成亲之前都是不能被别人碰的。” 织织似懂非懂,“哥哥不是别人。” 蒋霏霏拍了拍她的脑门,“谢恒是你哥哥,你怎么说的跟你男人似得。” “影子也不是你的男人啊,不过你们会成亲的吧?”都睡一张床上了。 蒋霏霏说到这,神情暗淡了下来,“谁知道呢,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娶我。” 织织直接躺了下来,安安稳稳在毛毯上蹭了蹭,“影子喜欢你,他肯定会娶你啦。” 蒋霏霏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看出来他喜欢我的?” “因为我喜欢哥哥啊,影子看你,就像我看哥哥。织织懂的!” 蒋霏霏结巴了一下,“谢恒可是你哥哥啊,啊,也是,你们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你不要以为青梅竹马就是好事,影子以前才不是现在这样呢,一开始他不搭理我,后来对我很好,你看现在,还不是跟仇人似得。” 织织想了想,第一次认识谢恒的时候,好像两个人都不怎么待见对方呢。 蒋霏霏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他说我以前老缠着他,我根本不记得这一茬了,以前大病了一场,只记得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对我特别好,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可是后来,他就不听我的话了,动不动吼我,还欺负我。” 织织认真听她说,“那你是真的不喜欢影子么?” 蒋霏霏皱眉想了想,“我不知道。” “那你也不讨厌啊。” 蒋霏霏抿唇,“有时候挺讨厌的,有时候,又挺怀念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过,以后我跟他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了。” 织织点头,“除了哥哥,我谁也没说呢。” 蒋霏霏松了口气,谢恒不像她还不懂事,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往外说的。 蒋霏霏也躺了下来,织织看着她脖子,突然道:“你被虫子咬了么?” 蒋霏霏捂着领口,“不是,反正跟男孩子接触,都会有的,他们都是大坏蛋。” 织织眨了眨眼睛,“哥哥不是这样的,我身上从来没这个。” 蒋霏霏斜睨了她一样,妩媚大眼带了一丝揶揄,“要是你跟谢恒接触了,身上有了这个,那他才是禽兽不如呢,你才多大。” 我十二啦!织织想了想,却没说,哥哥说她身体不好,看起来还是个小丫头的模样,等毒素清干净应该张很快了。 蒋霏霏侧过头看着她,有些羡慕道:“你有谢恒这样的哥哥护着你,若是你长大了,也能嫁给他,谢恒必定会待你很好,不像我,我爹爹连给我的信都没了,光寄给了影子,家中也无可靠的兄弟依靠,若是我也跟你一样小,回到过去,该多好啊。” 织织想了想,轻声道:“蒋姐姐是在害怕么?” 蒋霏霏目光暗淡,“是啊,我怕,所以想回到爹爹的身边,好歹出了事情,我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不用等别人通知我。” 织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伸出手拍着她的肩膀,学着谢恒的样子哄她。 蒋霏霏看着她这样子,噗嗤一笑,“说起来你这小丫头还怪讨人喜欢的,怪不得谢恒也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得,我才几天没见你,学院里那些学生都把你当小公主宠着,早上你一出来,各个都跟你打招呼。” 织织倒没因为她这番话而害羞,只是认真道:“夫子说啦,待人以诚,别人也会这样待你。” 蒋霏霏嘟囔道:“那难道是以前我对影子太差了,所以他这么欺负我么。” “有可能哦,那你要不要试试对他好一点。”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亲亲是什么感觉啊 对影子,好一点么? 蒋霏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她想不想对他好一点,而是他愿不愿意对她好一些。 她其实从小被父亲娇惯,没有那种深闺千金被男人吃了豆腐便一定要嫁给对方的观念,大不了往后招个上门女婿好了,可是影子欺负完了她也从不说什么时候娶她,她就有点不高兴,那还不如故意追着谢恒跑,让他生气。 想着想着,蒋霏霏就有点困意涌了上来。 谢恒看时辰差不多了,来接织织的时候,掀开车帘发现两个姑娘睡得正香,他拿出背上的箭,伸进车厢里把毯子给织织盖上,然后才放下了帘子。 正准备护在边上的时候,抬眸就看到了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不放的影子。 这小子打从第一次见,就让人觉得心里不大痛快,明明是个侍卫,却很倨傲,当然,在蒋霏霏面前更像是听话的泥塑人偶。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羁和放肆,反正没把自己当个侍卫就是了。 既然蒋霏霏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往后两个人是否有什么,谢恒也不想管,别开眼后,影子倒是自己过来了。 两个人并排骑着马,都是正当的好年纪,好容色,看起来倒不像是少爷与侍卫,更像是两个对手。 谢恒看也没看他,“有事?” 影子轻嗤,“谢少爷也是读书人,往后请不要随意掀开大小姐的车帘。” 谢恒挑眉,“人还没娶到手,跑到我跟前来宣誓主权了?” 还没等影子说话,谢恒摆摆手道:“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只是来接织织的。” 影子闻言松了口气,谢恒自然没错过他这个反应。 “怎么?你还真以为蒋霏霏喜欢我不成?” 影子冷淡了神色,“自然不会。” “那就好。” 两个人接下去再也无话,便沉默着并排骑着马。 织织是中午停车休息的时候醒过来的,被谢恒一把捞起回了云中学堂的车队里,吃了午饭又被塞上了车,反正不打算让她跟蒋霏霏接触。 蒋霏霏也看出来了,连饭也不出来吃了,只闷在车厢里啃干粮。 影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倒是装的乖巧,背地里却用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盯着她,让她后脊一凉。 而且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时候影子看她,更像是……看仇人。 织织还说他喜欢她,分明是胡说八道嘛。 这边谢恒给织织擦了小嘴,拍了拍她的腰,“下午别睡了,不然晚上睡不着。” 织织点了点头,然后自己钻进了车厢里。 柳滢跟冷含之正在玩叶子牌,见她来了赶紧招呼了一声,“哎呦,现在你可真忙,连人都见不着了。” 织织打了个哈欠,“我也觉得挺忙的。” 她下意识靠在了芮听双肩膀上,见她安安静静得摸着书本,嘟囔道:“双双在摸书么?” “嗯,多背点文章。” 芮听双看的书都师先生特制的盲文书,上面有凹凸的纹理,芮听双得到后十分珍惜,每日都会拿出来。 织织心里打定了主意,“双双,以后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冷含之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啊你啊,往后可是要当女大夫?” 织织歪着小脑袋,“我想开个药膳行,你看,我喜欢草药,喜欢做饭,结合在一起不就好了么?” 冷含之听完却十分羡慕,“是啊,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倒是比世上很多人都幸福了。” 对于她而言,这可是奢望。 柳滢却没那么多想法,她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嫁个好郎君,她兴冲冲问道:“今天一早我就想问你了,但是总没机会说话,你跟谢恒真的都拿到了花签么?” 织织点头,“不过我的是捡来的。” “没关系,反正最后一起走了鹊桥的,就能一辈子在一块。”柳滢有些羡慕道:“哎,我昨晚上拿到的是琼花的花签,什么时候我也能拿到织女的呀。” 冷含之瞥了她一眼,“成日里都是想这些,难怪文章老是读不进去,若是你能有双双一半用功,我也不至于担心你的学业了。” 冷含之向来是严厉的,柳滢一时半会不敢说话,过了会才嘟囔道:“我只是羡慕一下嘛,表姐你可是有了夫家的,我还没有呢。” 冷含之现在没把双双跟织织当外人,便没斥责柳滢,倒是双双抬起了头,“有了夫家?含之你订亲了?” 冷含之笑道:“我还没出生便定下的。” “那一定与你门当户对吧,他人好么?” 冷含之想了想,“往后你们就知道了,其实我跟他也不算熟悉。” 织织突然翻身起来,盯着冷含之一会,神神秘秘问道:“那冷姐姐,你们亲过嘴么?” 满车厢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冷含之脸色陡然一变,将织织拉了过来,“这话你听谁说的,还是谁教你的?” 织织茫然的摇头,“我看到的。” 冷含之皱眉,“谁那样了?”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烟花大会啊,好多人偷偷在巷子里亲亲呢,不是只有未来的夫君才能亲亲么?”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呢。” 柳滢双双手撑着下巴,“跟喜欢的郎君亲热一定是甜蜜吧。” 冷含之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满脑子都是男人。” “我这样很正常啊,哪个少女不怀春嘛,双双你说是不是,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跟喜欢的人亲亲是什么感觉么?” 反正车厢里就四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芮听双捂住了脸,默默想起了任飞扬那天的举动,心跳如雷。 她都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可是,往后怕是也见不到了。 织织得意得在位置上拱了拱,亲亲当然很甜啦,只不过哥哥不让她亲,以后找到机会,定是要亲个痛快的。 “不说这个了,姑娘家说这个像什么话,对了织织,那个蒋小姐早上拉你去做什么?” 织织:早晚要把哥哥摁在身下亲个痛快,谁能料到三年后哭唧唧被亲哭的是自己。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她也该尝尝这滋味 冷含之突然问起,织织想了想,“是秘密哦,蒋姐姐不让我说的。” 冷含之点头,“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这次回去之后,咱们小班也有个考试,我跟柳滢应该没有问题,你跟双双啊,得努力了。” 织织立刻弯腰去扒拉自己的小书箱,“我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师先生说回去可是要抽查的,我得抓紧了。” 冷含之笑了笑,然后将柳滢的叶子牌没收,“你也去看书。” “哦。” 柳滢将东西收拾好,不一会,车厢内便传来了读书声。 少女声音清朗,一下便传了出来,其他车厢的人也都默默跟上了她们读书的节奏,齐声得朗诵起来。 聂院长见状无限感慨了一句,“哎哟,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帮孩子这么懂事呢,自动自发念书。” 何良平点头道:“可见这次的事情啊对他们感触良多,回去后必定珍惜读书好时光。” “希望吧,毕竟,少年才是家国的希望。” 车队缓缓往前行驶,少年悠扬的读书声感染了周遭的百姓,他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这学院浩浩荡荡得从眼前驶过。 -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云中城,大家在这三日里几乎都在赶路背书,一回来,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激动感。 父母家人们早就聚拢在学院附近了。 等着车队一到,便能将孩子领回家,再听他们所说仓阳城的情形。 金花巷 “慢点,爷,您折磨死奴家了。”粘腻腻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差点让人软了双膝。 伏在女子身上的男子面露兴奋,见时辰差不多了,自己也交代了,稍微休息了一会,他便直接起身,拉上了裤子。 留下了田珊儿躺在床板上,见他要走,田珊儿猛然翻身而起,来扯那人的袖子。 那男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多岁,见状笑道:“刚完事又想要了?小娘皮年纪不大还挺难满足。” 田珊儿一把将他衣裳扒下,盯着他背上的一个腐烂的红斑瞧,“这是什么?” 那男的脸色一变,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田珊儿脸上,“滚,爷们身上的东西也是你碰的?脏东西。” 田珊儿浑身发颤,外头的老鸨听到动静就冲了进来,哄着那男的先出去,然后才对田珊儿啐了一口道:“赶紧给我洗一下,等会还有好几个呢。” 田珊儿听着隔壁方小兰被人打骂的惨叫,突然抬头问道:“刚才那男的身上有红斑,还在腐烂,那是什么?” 老鸨脸色一变,随即皱眉道:“还能是什么,这种地方来多了,当然是脏病了。” 田珊儿面目狰狞,“你让我接这种人,我也会得脏病的!” 老鸨哈哈一笑,“哟哟哟,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个人啦,我当初买你们进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你们要把一个小丫头也要卖窑子去,你们怎么不担心她得病?” 田珊儿咬唇,老鸨子已经冷哼一声掀帘子出去了,另一个客人很快就进来了。 他也算是田珊儿的老主顾,一进来就给她带了上次她想要的胭脂。 不过他也没什么钱,就是在赌场帮人看场子打下手的,家里还有个婆娘几个孩子,里里外外都要花钱。 来了也就是直奔主题,他一过来就看到了田珊儿那副德行,有些不悦道:“又被人打了。” 田珊儿满脑子都是刚才老鸨子那番话,哭着道:“嗯。” 那男的叹了口气,“给你的。” 田珊儿捧着胭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给我买?” “不是你想要么。” 男子平平无奇的面容上扬起了一抹笑容。 田珊儿突然便泪如泉涌,“还是你对我最好,哥啊,你赎我出去吧。” 男子沉默下来,“我没那么多钱。” 田珊儿眼珠子转转,又看了眼趴在窗口偷听的老鸨子,扯着男子的衣领将他拽了下来。 男子看着今日格外热情的田珊儿,也一下子来了兴致,他们一身蛮力无处发泄只能在女人身上折腾。 田珊儿扒了他的衣裳,很快就弄出了点声音,老鸨子这才离开。 田珊儿一边动作一边问道:“哥,我给你找个赚钱的门路,你帮我出去好不好?” 男子一愣,慢慢动着,“怎么个赚钱法?你说。” 田珊儿咬着唇,藏起心底里的害怕,将织织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丫头估计还在谢家呢,哥,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丫头现在在谢恒身边做什么,咱们可以问谢家要钱。” 男子有些迟疑,“这个,我可不敢干。” 田珊儿起来亲了他两口,“哥,你就去先去打听打听,别的我来想办法,嗯?” 男子含糊答应了,一刻钟后,他时间到了,便起身穿衣,田珊儿缠了上来,“哥,您可别忘了我的事情啊。” 男子点头,“成,我去帮你问问。” “谢谢哥。” 等男人一走,田珊儿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谢恒跟那个小哑巴一早就勾搭在一块了,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床榻上翻云覆雨呢,她一定要知道那丫头在哪,叫她也尝尝这滋味,反正她也不想活了,这样的日子,她活够了! 脏病,她也该得脏病! 男子从金花巷离开后,便见不少马车都往城中去,他随后拉了一个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啊,你还不知道啊,云中学堂的学生们回来了,这是家里人去接孩子回来呢。” “那谢恒是不是也回来了。” “哎呦,好好的提大魔王干嘛,那定然咯。” 男子想了想,默默跟了上去。 另一边,马车刚刚在学院门口站定,还没等院长开口呢,各个就先跳下马车叫父母去了。 “娘!我在这。” “我的儿,快来。” “辛苦不辛苦?这次去仓阳城拿了个什么名次?” “你看看你都黑了。” “爹,我回来啦。” “臭小子,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男人一来就看到了坐在金马上的谢恒,随后就看到他下了马,走到了马车旁边,从里面钻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亲热得往他怀里钻。 成长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启动,下个月就是长大后的织织跟谢恒啦。 谢谢巨母凡白、终黎觅双uu、王孙小萱cyn的月票。 第二百九十章 我会学好 那丫头生得绝色,眉宇间有一股灵气,看得出被娇养着,很是活泼,谢恒也很宠爱,年纪也对的上,难道田珊儿说得便是这个? 男子拉着旁边的人问道:“恒爷怀里那个是谁?” “哦,恒爷的妹妹啊。” 妹妹……原来是当了谢家的大小姐,而救了她的姐姐可还在承受折磨呢。 男子悄悄离开,谢恒直接抱着织织塞进了谢家的马车里。 织织一上车就看到了谢赟,忙张开了手,“谢爹爹!” 谢赟笑眯眯接了个满怀,“我的小织织可回来咯,这次在仓阳城玩得开心么?让谢爹爹看看你。” 织织原地在车厢里转了个圈。 “嗯,怎么好像瘦了。”谢赟点评道。 织织捧着脸,“真的吗?” “还瘦呢,一天到晚零嘴不离口。”谢恒吐槽了一句,惹得小姑娘差点跟他拼命。 他将人抱在腿上,笑道:“成了成了,赶紧回家去,你不是说想张妈了么。” 织织乖乖巧巧坐着,“对啊,我好想张妈呀,织织这次跟哥哥当了大英雄呢,我有好长好长的故事要跟你们说。” 谢赟眉眼带笑,“哦?这么厉害啊,那谢爹爹一定要听听了。” 谢恒挠了挠鼻子,希望谢赟听完后还能笑得出来。 家里一会就到了,谢家的下人们早就将家里打扫一新,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迎接少爷跟小姐回来,当然,主要是小姐,反正少爷也不会夸他们的。 果然,织织一下马车,就称赞道:“还是家里舒服!织织好想你们啊。” 听听!这才是小主子该说的话嘛。 大家正在感激感动的时候,谢恒冷漠地从眼前走过。 ……啧,还是老德行啊。 织织刚到正厅就看到了张妈带着流风回雪站在那,明明才离开了六日,看到她们还是觉得好久没见了呢,一会就张开了手臂飞扑了过去。 “张妈!流风回雪,织织好想你们啊。” 正当这群女人们抱着织织嘘寒问暖的时候,谢恒又是冷漠地扫了她们一样,只要是盯着那小的。 明明衣食住行小爷我给你照顾得十全十美,竟然还老想着别人!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跑到了谢恒身边撒娇道:“当然啦,织织虽然向你们,但是哥哥也把我照顾的很好哦。” 谢恒心里一跳,小丫头果然越来越机灵了。 他心里嫌弃着,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张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无奈一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都饿了吧,快来吃饭。” 织织有一堆的话要说,借着吃饭的时候,顾宁也过来了,给她把脉。 谢恒有些紧张,“怎么样?” 顾宁想了想,然后拉着织织走到了门槛,这边之前谢恒给她画了一道身高线,对比了一下道:“果然开始长高了,张妈,往后给她多做一些营养的菜,可以不用清淡了,小姑娘可以长身体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代表织织开始长大了。 谢恒挑眉,“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小子一天一个样,日日能见到的人能发现什么区别,织织往后不用愁自己总是长不高了。”顾宁说完,帮织织画下了新的刻度。 “嗯,还长高了不少呢。” 张妈喜极而泣,“真的么?明儿我就重新制定菜单,定要我们织织张成个高个来。” 织织兴奋地回到餐桌上,叽叽喳喳地开始说仓阳城发生的事情。 谢赟老早就让侍奉的下人都下去了,听到谢三也出现了,晋南王也出现了的时候,除了织织自己,其余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下来。 谢恒估摸着这气氛有点不对,这边织织已经把事情都说完了。 然后给每个人都夹了一筷子菜。 “为什么你们都不吃饭啊,吃饱了么?” 谢赟挤出笑容来,“吃吃吃,吃完了织织自己去泡药酒好么?” 织织点头,“好。” 大家各怀心思的把饭吃完了,织织便被流风接走,谢赟沉着脸起身,“跟我来书房一趟。” 这是谢赟头一次这么对谢恒说话。 谢恒放下筷子,默默跟了上去,一进书房,谢赟便问道:“织织刚才说的话,不完全,晋南王跟你说什么了?” 谢恒看向谢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被送到云中城的真相。” 谢赟一愣,“他告诉你了,他把国师说得那些话,都告诉你了?” 谢恒垂眸,“嗯,说我命格不好,天煞孤星,会连累人。” 谢赟皱眉,“怎么会这样?” 谢恒面露嘲讽,“你也不知道对吧,你只是听从了命令,将我带到云中城,抚养我,看顾我长大,至于真相,你也不清楚,现在你知道了,谢家若生出双生男胎,其中一个便会为祸苍生,很明显咯,我就是那一个。” 谢赟喉咙有些干涩,“我的确不清楚,可是晋南王为什么把真相告诉你,你要不要写信跟谢泽商量一下?” 谢赟知道谢恒是绝对不会跟他父亲写信的。 谢恒点头,“我想过的,回去就写,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些年,他们为了保护我,也付出了很多,并不是为了无缘无故的理由抛弃了我。” 谢赟震惊,“你真这么想?” “当然。” 谢赟松了口气,“好,你能这样想,我比谁都开心。” 谢恒抿唇,“这些年,我一直不懂事,也不能理解,现在我知道了,不管晋南王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起码解开我的心结,我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为了家里人也好,为了您也好,为了织织,我也会努力读书习武,早日去谢家军历练,命数一说,我是不信的,我这样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 谢赟几乎是快要老泪纵横了,恨不得去谢家祖宗灵位前面跪拜。 “你……你说真的,别是唬我的吧。” 谢恒瞪了他一样,“爱信不信。” “信信信!我只是,太激动了点。”谢赟感慨道。 谢恒抿唇,“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先去写信了,对了,你帮我注意一下陆家那个陆鸣,还有恩阳郡主的消息。” 谢赟端正神色,“这陆鸣三番五次对你下手,我必定要陆家给个交代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又没哭 谢赟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用谢恒再操心,这些年他帮谢恒善后的事情可不少,若真是谢恒做错了,赔礼道歉少不得,没得让人说谢家不厚道。 可若是谢恒没错,你非得上来死咬着不放,他谢赟也不会任凭别人欺负了主子。 谢恒从谢赟书房里出来,觉得谢赟始终对司马睿有戒心,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也明白,如果司马睿值得信任,谢赟应该不至于愁成这样。 既然自己决定好了,便该给爹娘写一封信,或者给谢泽。 谢恒想着,人已经进了院子,织织屋内正在泡药浴,小厮都退出二院去了,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轻轻勾了勾嘴角。 谢恒推开门,小厮已经把他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他径自走到了柜子前,取下了匣子,然后将之前顺手丢进里面的信取了出来。 谢祁的字,谢恒曾经临摹了很久,可惜还没学成他的三分,便自动放弃了。 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打开这封信,看看他到底说了什么,可现在心境一旦改变,也能坦率的接受父母的安排。 还有三年,他再等等,毕竟,谢泽明明也承受了痛苦,可是从来不曾告诉他。 谢恒坐在了位置上,将信打开,字迹一如当初,可是再看时,心里却没了那股躁郁,反而能够平心静气的感受字里行间的关切与安抚。 “吾儿亲启,生辰之日边关告急,城已近在眼前却不能踏足一步,这便为军人使命,父知愧对于你,也望你能体谅父母……”谢祁写了很多,里面有边关的一切,还有这次危机解除后,拯救了几个村落的事情,里面还放了一片已经有些发黑的树叶,说那是边关的一个孩子送的,在他们的村子里,这种叶子便代表思念,远方亲人的思念。 谢恒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织织端着甜汤进来的时候,谢恒一点也没察觉到。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谢恒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将甜汤小心翼翼地摆在桌案上,然后靠到了谢恒身边。 谢恒这才发现身边这个温温软软的小身子正在往他这边靠。 他伸手将她拢进怀里,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织织很乖巧的没动弹,只是看着桌上的那封信,看得出哥哥很用力的捏过,信上还有褶皱,一定是哥哥很重要的人写给他的吧。 织织学着张妈的样子,拍着他的后背。 “傻丫头,我又没哭,你拍什么。”谢恒瓮声瓮气道。 织织嘻嘻一笑,没回答他,她知道他肯定很难受,只是男孩子爱面子而已。 谢恒松开了她,小姑娘已经屁颠颠跑到他床上去了,将被褥摊开,自己爬了上去,谢恒跟过来,“回自己房间睡去。” 织织摇头,“哥哥快去洗漱吧,等你回来,床就暖好了,暖好了我就回去。” 谢恒头顶突然冒出了两个字——暖床。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此刻的他也没心思往下想,拿上了衣服就道:“那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等会抱你回去。” 织织点头,“好。” 他极爱干净,每天在外面跑了都得回来洗头洗澡,今晚估计也得弄上许久,她等了会,药物作用上来便睡着了。 谢恒这次洗得倒是很仔细,等回来的时候,小姑娘那被子都踹飞了,肚皮露在外面,两只小脚丫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东西,正在用力的抠被褥。 谢恒无奈一笑,将她抱了起来,送回了房间。 流风跟回雪早就习惯了,将帘子掀开让谢恒把人放进去,这才轻手轻脚送他出去。 等看着谢恒回房了,回雪才笑道:“哎呀,总算是把他们盼回来了,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姑娘一走,倒真觉得家里清静得很,连点人气都没有。” 流风将门带上,看着屋里睡得正香的小姑娘,轻笑道:“是啊,姑娘就像个太阳,府上哪有人不喜欢她的,就连这云中城的小霸王都被收复的服服帖帖。” “要不说咱们姑娘玉雪可爱呢,只是等她大了,我们也估计也被家里人带回去了,不知道以后伺候的,能不能尽心。” “你想的也太远了,咱们在这府上先好好赚银子,吃不了亏。” “嗯。” 谢恒回了房后,将刚才洗澡想好的说辞一并写在了信纸上,大概是很久没写信了,怎么都不满意,几乎丢了满地的纸,才终于写好了两封信,大清早起来就让谢三送出去了。 - 回学堂后,大家自然过回了以前的日子,只不过因为秋闱来了,更加用功了而已,到处都能听到背书和朗诵的声音,女学这边稍微轻松一些,冷含之还没到那个年纪,便帮忙照顾织织的学业。 学姐们则已经进入了最严苛的时期了。 织织骑射的时候,下意识开始寻找蒋霏霏,每次这种课程,蒋霏霏必定是一马当先的,可惜今日竟然没瞧见。 织织嘟囔了一句,“怎么没见到蒋姐姐。” 一个学姐路过,听到她的话,问道:“蒋霏霏么?” “是呀。” “她自打仓阳城回来就没来过学堂,大概是病了,我们正寻思着一块去她家看看她呢。” “病了么?那我今天去看看吧。”织织道。 “这样啊,你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你跟她说一声,让她早日康复。” “知道了。” 织织盘算着等会去蒋霏霏家要带点什么,下学的时候便等着谢恒过来。 “你要去蒋家?”谢恒刚进马车,就听她说了这事。 “嗯,哥哥陪我一块去吧,我熬点药膳带过去。” 谢恒靠在车壁上,“蒋霏霏肯定没生病,药膳省了吧,现在去也一样。” “哥哥怎么知道蒋姐姐没生病啊?” “她八成是因为家里的事情,不能放出来,免得人跑了找不到,不信你到时候见到她就知道了。” 织织想了想,“没生病就好。” 另一边,田珊儿终于把男人等来了,一来便缠了上去,“哥,你去谢家打听了么?” 田珊儿要把自己送上绝路啦。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她怎么会说话的 男人一把搂住了她,田珊儿见他不回答,一边拉着他的手往身上去,一边快速地去解开他的腰带。 他钱不多,她跟他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她不能浪费取悦这个男人的时刻。 她必须要知道小哑巴这个贱人到底现在如何了。 男人看着田珊儿,还是动了情,伏在她身上笑着道:“她现在是谢家的大小姐,你可别去招惹人家了。” 田珊儿热情如火的动作顿时仿佛被一盆水浇灭了似得,刺啦一声带着火星,灭得干干净净。 她盯着身上的男人,半天没回过神。 男人已经解 开了她的衣裳,田珊儿木然的让他 动 作着,然后声音 干 涩地问道:“谢家,大小姐?那个死丫头,凭什么?她不是应该给谢恒玩弄的么?” 男人一边亲着她,一边含糊不清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说得那种关系,那小姑娘现在还在云中学堂上学呢,看样子很得宠,谢恒对她很好。” 田珊儿红了眼圈,她怎么会忘记谢恒那天对她狠厉的样子,仿佛要吃了她似得,然后现在告诉她,这个人原来还会对另一个那样好,如珠似宝得将她当成千金大小姐,还送她上学? 她嫉妒,她嫉妒的发狂,那个卑贱的,肮脏的,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死哑巴凭什么可以有这样的好日子! 她恨不得吃了她! 田珊儿狰狞的样子一下子让在她身上的男人退了下来,田珊儿这才反映了过来,扑了上去,“哥,刚才我是太恨了,您别不来了,只有您对我最好。” 男人叹了口气,“你既然落得这田地了,跟谢家是斗不过的,算了吧。” “哥,我不甘心,要么,你想办法带我出去,我去问谢家要更多的钱,他们家大小姐曾经给谢恒当书童,两个人不清不楚的,传出去可是要毁了一辈子的。” 男人手一顿,是啊,这事关女子的名节,谢家也许真的会给这个钱。 谢恒再横也不可能杀了他。 田珊儿见他犹豫,继续加码,“哥,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想见见她?” 她已经问过了,如果她身上也有了脏病,到时候就把她用过的东西往她身上丢,她也得染上,要死便一起死好了,她永远也不会放过她的! 男人犹豫了一下,“老鸨同意么?” “五两银子,我就能跟你出去一会。” 她们的身价不贵,不过基本也没男人叫他们。 他想了想,“那好,你想什么时候出去?” “就今天,可以么?”田珊儿目光灼灼。 男人点头,“成,不过,你可别闯祸。” 田珊儿扑了上去,死命的伺候他,等她出去揭穿小哑巴的真面目,她要看看小哑巴那个贱人如何的猖狂。 老鸨子其实不打算放田珊儿出去的,只是看这贱丫头提也没提她那老娘跟老爹,估计也不会跑了,便冷笑道:“你可别想不开乱跑,我身上可是有你的卖身契的,没户籍,你出去了,还不如留在我这,毕竟这世上,多得是在街边接客的。” 田珊儿打了个冷颤,“您放心吧,我只是跟着大哥出去伺候,马上就回来的。” “去吧,戌时必须回来。” “嗯。” 田珊儿带着激动又诡异的心情从老鸨子面前走过,直到走到了大街上,她心中的激动与狂喜都没下来过。 她其实是真的想逃的,可是男人看了她一样嘟囔道:“老鸨子说得对,你出去了,未必比这好。” 世道乱,没户籍的女人还不如草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带田珊儿出来,原本觉得这小丫头可怜,现在出来了,又有些后悔,可是田珊儿表现的很镇定,只是看了看天色,算着时辰,应该已经下学了,便道:“哥,你带我去谢家吧,我去跟他们要钱给你。” 男人一听有钱,确实心动了,他喉结滚了滚,“你进了谢家,人家折腾你的法子有的是,还怎么拿钱。” 田珊儿看着他,“所以哥,你得帮我啊,我就说我有人在外头,如果我不出去,你就把小哑巴的事情到处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这样不是得罪了谢家么?” “你不出面不就成了,反正冒险的人是我,你只需要找个地方,传播一下子,轻松的事情。” 在田珊儿的不断蛊惑下,男人确实心动了。 有钱还不牵扯到自己,他也想试试,于是,他便带着田珊儿去了谢家。 上次来谢家的时候,田珊儿是跟被捆的猪一样被提进来的,这次她要自己走进去,她满眼都是要让小哑巴好看的仇恨狰狞,直接忽略了路边的人看到她时诧异又厌恶的目光。 她的领口还开着,头发也不是很整齐,头上戴着艳俗的金花,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臭味,明摆着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男人脸上也没光,故意跟田珊儿拉开了一段距离,但田珊儿就是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大概是运气好,刚走到蒋家的时候,便看到了谢家的马车迎面而来,田珊儿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朝着马车看去。 正巧风卷起了车帘,她看到了小哑巴。 之前谢恒带着她来耀武扬威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这丫头打扮起来有多好看了,可是也比不上现在这么一眼。 她作为女人,也不得不说她现在变得好漂亮,穿着名贵的衣裳,头上的珠钗也好美,脸上明媚的笑容更是做不得假。 难怪,难怪谢恒会对她这样好。 田珊儿目光一错不错得看向马车,随后跟了上去。 男人虽然纳闷田珊儿这是怎么了,但还是追过去问道:“不是去谢家么。” “我看到谢恒跟小哑巴了。”田珊儿回答了一句,便停在了巷子口,探出身去看他们来蒋家做什么。 谢恒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织织抱了下来,田珊儿清清楚楚听到小哑巴高高兴兴得喊了一声,“哥哥,再给我说说那个笑话吧。” 田珊儿如遭雷击,她!她怎么会说话的!?不应该是像个木头似的么? 之前的289章也出来了,大家可以看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如撒娇 田珊儿呆呆站在原地,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形,小哑巴怎么会说话的,看她的动作灵活,完全没有以前木头人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怎么好的!难道以前都是装的不成? 田珊儿想到这里,就恨不得上去拆穿她,她不信她会好!她凭什么好! 男人看田珊儿状态不对,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田珊儿却不走,挣扎起来就要往前面冲过去,男人一看就觉得她已经有点疯魔了,抱起人就进了巷子里,一下将田珊儿摁在墙上,“你干什么!我可是冒着风险带你出来的,现在你跟我去谢家要钱去。” 田珊儿流着眼泪,自顾自道:“她说话了,你听到了么?她刚才说话了,她是个哑巴,跟个木头人一样的死哑巴,刚才是我看错了么?嗯?” 男人皱眉看着她,摇了摇头,“你没看错,她的确会说话,并且也不像你说得那样傻兮兮的。” 田珊儿捂着头,“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好呢?这怎么可能!她凭什么会好!凭什么!”她发了疯似的狂吼。 男人皱眉,“算了,你还是跟我回金花巷吧,你这样去谢家也是被打出来!” 男人不由分说就拽着她赶紧回去,免得她闯祸。 这边,还不知情的织织跟谢恒已经进了蒋家。 蒋暨最近被他爹勒令不准出去惹祸,一想到自己富贵日子也快没了,所以还真的在家百无聊赖的拉着小厮赌钱呢。 一听是谢恒来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少爷,是恒爷来了。” 蒋暨一下子甩了骰子,“稀客啊,走走走,指不定往后我还能去他家当小厮呢。” “啊?少爷您说什么呢?”小厮一脸莫名。 “别管。”蒋暨一溜烟跑到了前厅,谢恒跟织织刚落座。 “你怎么来了,知道我在家无趣,找我赌钱?”蒋暨一张嘴就让谢恒皱眉头,当着他小祖宗的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滚,是织织非要来看看你那姐姐的,她怎么样了?” “哦,关在屋里呢,春花!过来带谢小姐去看小姐。” 织织下了椅子,“哥哥,那我先过去了。” 谢恒点头,“去吧,别待太久。” 织织点头,牵着春花的手往内院去。 蒋暨一直等她走远了才兴冲冲道:“来两局。” 谢恒瞥了他一样,自己确实许久没赌钱了,“不赌钱,就玩骰子。” “那感情好啊,反正我也快没钱了。”蒋暨立刻跳了起来,准备带着谢恒去自己那院子里。 “哎,你们今儿怎么想起来上我家来了。”蒋暨走路向来是没点样子,岔开腿像个蛤蟆,谢恒扫了他一眼,“没什么,织织寻思着蒋霏霏好几天没去学堂了,来看看她。” “还是你妹妹好,哎,妹妹就是好。”蒋暨哼着曲,不过与前几日不同,他已经不再主动提起蒋家的事情了。 谢恒也没打算往下问,这事情与他关系不大。 织织进了内院,春花便不敢进去了,“谢小姐,小姐的屋子就在左手边那间,您自己进去吧。” “可以么?”织织眨了眨眼睛。 春花欲哭无泪,“当然是可以的,我们可不敢进去。”指不定迎面被砸个花瓶呢。 织织点头,“那谢谢你啦,我先进去了。” 她一蹦一跳往里蹿,等到了门口果然看到了影子杵在那。 少年眸光淡淡,瞥了她一样然后便看向了远处,算是默认她能进去了似得。 织织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果然响起了蒋霏霏暴怒的声音,“我都说了不吃饭没听到么!?滚啊!” 织织缩了缩脖子,同情地看了眼影子,影子依旧是那副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是我!我来看你了。”少女娇俏灵动的声音一出来,屋内便是一静。 随后突然房门就被打开了,蒋霏霏披头散发得盯着织织,震惊道:“你怎么来了,是谁让你来的?” 然后也不等织织回答,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门再次被猛得一下关上。 织织被蒋霏霏拽着坐了下来,她看了眼蒋霏霏的房间,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咽了咽口水道:“蒋姐姐,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蒋霏霏叹了口气,“跟你说你也不懂的,你今日是怎么进来的,他们肯让你进来?” “就这么进来啊,你不能出去么?你好几天没去学堂了,学姐他们都很担心你呢。” 蒋霏霏咬唇,“我也想回去上学。” “那你不能出去么?” “他们不让我出去,怕我逃走。” 蒋霏霏看满地没一个落脚地,便拉着织织到床上,脱了鞋子往里缩,“来吧,咱们坐这说话。” 织织看也确实没地方呆了,便脱了鞋子上了床。 蒋霏霏看了眼门口,“织织,你能帮我么?我想回盛京。” 织织摇头,“我帮不了你的,哥哥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老老实实呆着吧,你回盛京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我担心我爹,而且那个影子明明知道我很了解盛京的情况,他就是不告诉我,让我着急,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他。”蒋霏霏说着气愤,动作一大便露出了胸前一片肌肤。 织织看直了眼,原来蒋姐姐才是最大的。 不过上面怎么有淤青啊? “蒋姐姐,你胸口怎么啦?” 蒋霏霏低头看去,还不是昨晚上被影子摁在床上弄出来的,不然她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被狗咬的。” “狗还能咬出这个形状啊。”她准备凑近看看清楚。 蒋霏霏一下捂住胸口,“不准跟你哥哥说。” “不说了不说了,蒋姐姐,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盛京的情况,为什么不求求影子啊。” 蒋霏霏皱眉,“求他有什么用,他才不会说呢。” “不会啊,影子喜欢你,你就撒撒娇,给他点甜头嘛。” 蒋霏霏挑眉,“撒……撒娇?” “对啊,我每次想求哥哥干嘛,我就跟他撒娇,他就舍不得拒绝我啦,你也试试嘛,你总是发脾气,他心情也不好,就更不想告诉你啦。” 织织:猪队友带不动啊!明显影子吃软不吃硬嘛! 第二百九十四章 珍贵藏书 蒋霏霏怀疑道:“行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织织往后一靠,突然碰到了一堆书,她低头看去,“蒋姐姐好多书啊,你也要参加秋闱么?” 蒋霏霏有气无力道:“出都出不去,还考什么秋闱,都是一些私密的藏书。” 藏书?落尘公子就有很多藏书呢,冷姐姐每次说起来都一脸向往,织织认真点头道:“那一定是很不得了的文章吧。” 蒋霏霏脸色有些古怪,想了想,“应该确实……挺不得了的。” “真的么,我还没看过藏书呢,我可以看看么?”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一脸向往。 蒋霏霏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年纪看,不合适吧。” “年纪小不能看么?” “是不能理解。”蒋霏霏随口道。 织织学着她的样子也躺了下来,然后悄悄抽了一本看,里面都是彩色的小人,好像是公子与小姐花园相见的故事。 蒋霏霏揶揄道:“你看也白看,现在不懂的。” 织织从第一页开始,有些字不认识,便只看图,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蒋霏霏见她看得认真,便跟她靠在一起看,两个小姑娘光着小脚,晃悠着小腿,织织越看越激动,“呀,他们会被发现吧?” “不会的,有丫鬟看着呢,这样才刺激。”蒋霏霏看过了,顺口就说了出来。 “别说别说,让我自己看。” 蒋霏霏突然捂住书,“后面可不能看了,这公子抱着小姐就进禅房啦。” “进禅房干嘛?” 蒋霏霏红着脸,“亲嘴呗。” 织织了然,“就像你跟影子一样?赤 条 条在床上么?” 蒋霏霏羞恼得捂住她的嘴,“我可是穿了衣裳的,而且我是被迫的,你可别说的是我要影子这样似得。” “这样啊,反正我知道的,你别挡着我了。”她打开了下一页,果然画面变得有些刺激了,一改刚才浪漫的画风,两个人就朝着屏风后面去了,丫鬟躲在旁边望风。 影子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小姑娘头并头靠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嘛,他越过满地狼藉,朝她们走去。 织织正看到刺激的地方,惊呼出声道:“这是什么?”她指着公子的一个部位问道。 蒋霏霏捂住脸,“哎呦,你这怎么好意思问啊,我不告诉你。” “姐姐你说嘛,这是什么呀,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他得病了么?”织织急道,哥哥也是这样的,这位公子一定也是得了哥哥那样的病,真想找到这本书的画师,这样指不定就能知道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蒋霏霏咬唇,“死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让人怎么说嘛,你小时候没跟男孩子玩过么?路边那些光着屁股腚的臭小子也没看么?” 织织茫然,她真的不知道啊,知道怎么还会问呢。 蒋霏霏刚想详细说一下,结果就发现床头倒映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她吓了一跳,扭头去看便见到影子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眼底的情绪是她看不明白的,好似带着几分嘲讽和讶异。 蒋霏霏赶紧从织织手里抢过那本书,手忙脚乱地塞进枕头底下,冷下声音道:“你进来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让你进来了么?” 织织赶紧拉了她一把,在她耳边道:“姐姐,不要这么凶,要讨好他。” 蒋霏霏咬唇,影子淡淡道:“谢恒来了,在院子门口等你,说要回家吃饭了。” 织织点头,“啊,好,我下次有空再来看你吧。”她赶紧一溜烟下了床,套上了鞋子就往外跑,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一副我绝对不会不打扰你们的样子。 织织出去了,现在屋内便只有她跟影子两个人,蒋霏霏咽了咽口水。 影子双手抱胸,靠在了拔步床边上,好整以暇挑眉道:“原来枕头底下,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蒋霏霏脸登时红到了发烫的地步,“你……你乱说什么,你自己看错了。” 影子挑眉,然后朝她走去,蒋霏霏往后挪了挪,“干嘛,你干嘛!” 他直接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趁着她惊慌失措地时候从她身后把书直接拿了出来。 蒋霏霏作势要起来抢,影子往下一压,用膝盖抵开她两条细腿,一只手抓住她两只乱动的胳膊置在头顶,愣是将她困得牢牢的,然后将书放在她的肚皮上,空着的那只手一页一页翻开。 蒋霏霏羞愤欲死,要是被这个人知道自己在屋内看这个,定是要说一辈子的。 果然,影子薄唇掀起,指着书上的一个姿势道:“这一页有些皱了,怎么,你很喜欢这个姿势,那我们试试?” 蒋霏霏掀眼看过去,只见彩色的画册上,那位 细皮 嫩 肉的千金被红绸布吊在了床顶上,让人为所欲为,红绸浓艳,肤色白皙,衬托得出令人血脉 贲 张的画面。 蒋霏霏红了眼,“没有!我……我是想烧了这本书的。” “平日里装的贞 洁 烈 女的,身体倒是真真实。”他说完,将书顺手丢开,俯下身堵住了她准备反驳的话语。 “唔唔唔……” 织织刚到院子门口,就见到谢恒靠在那,她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从另一头探出了身子,“哥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刚看书看得入迷呢。” 谢恒纳闷道:“你,在蒋霏霏屋里看书?” “对啊。”织织主动牵上了谢恒的手,“你不知道,蒋姐姐屋里好多书啊,都是藏书呢,落尘公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来问蒋姐姐借的。” “藏书?”不止蒋霏霏会看书了,看的还是藏书?! “是啊,等蒋姐姐回学院了,我一定要问她借的,我发现了书册上那个公子啊,跟哥哥得了一样的病,指不定里面有治病的办法呢。” 谢恒更茫然了,“我什么时候有病了?” “啧。”小姑娘跺了跺脚,“哥哥怎么忘了,裆里还有瘤呢!” 谢恒脸色一变,立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捂住了她的嘴巴,恶狠狠道:“蒋霏霏给你看什么东西了?” 顾落尘咳了咳:在下没有这种藏书。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要你对织织下手 织织茫然得看着他突然变化的脸色,谢恒想想这个地方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抱起小丫头,快步出了蒋家,进了马车才将小丫头丢进车厢里,肃正脸色道:“说,看了什么东西,形容给我听。” 织织眨了眨眼睛,“就是藏书里的内容啊,一个公子跟一个千金小姐在禅房里见面,然后公子就拿出了跟哥哥一样的瘤。” 谢恒磨了磨牙,好你个蒋霏霏。 “然后呢?” 织织摇了摇头,“没有然后啦,影子出现啦,蒋姐姐就把书抢走了。” 谢恒默默松了口气,想了想该怎么跟织织说这个事情,张妈一直不说,流风回雪两个丫头看样子也不会教的,自己还是姑娘家呢。 难不成让他去吩咐她们? 那也不像话。 谢妈妈愁得挠了挠头,然后清了清嗓子,有些干哑道:“织织。” “嗯?哥哥生气了么?可是藏书不是好东西么?落尘公子收集了好多呢。” 谢恒叹了口气,顾落尘才不会收集那些东西,人家那是正经的藏书! 谢恒舔了舔嘴巴,“不是的,那书不是好姑娘该看的,哥哥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但是你现在也大了,应该懂事了,咳,哥哥没有病,那个……男孩子跟女孩子本来就不一样,就是……本来就长在我身上的,不需要切,也不需要治。” 织织茫然得听了会,突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扑进了谢恒怀里,“真的吗,哥哥没有病?” “真的。”谢恒暗暗松口气,还好这丫头心思单纯,根本没往奇怪的方面想。 “这是织织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我总是怕他会越来越大呢。” 谢恒身体僵硬,尴尬的笑道:“大……就让它大吧,反正不用切。” “那哥哥会不会很难受啊,你会不会压着它,每个男孩子都有么?” “嗯……不过。”谢恒抬头正色道:“哥哥以前是不知道你是女孩子,所以没顾忌,织织应该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这么亲密的,若是别人的,你尽管切了就是。” 他现在觉得有些事情还得说清楚好,免得她什么都不懂。 织织认真点头,“哥哥我记住啦。” 谢恒这才摸了摸她的头发,“真乖。” “哥哥,那个是不是也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当然了。”谢恒下意识接道。 “那我会对哥哥负责的,哥哥你放心吧。”小姑娘正色道。 “行。”谢恒笑弯了眼睛,总算把瘤这件事给解决了。 - 田珊儿被扯回金花巷的时候,还在哀求,“你让我去吧,哥,哥你疼疼我啊。” 男人闷声不吭,手背被田珊儿挠得都出血痕了,回家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她一路这样闹着跟个疯婆子似得,刚到了金花巷,想把人丢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静的可怕。 这时候应该有人在接客才是,怎么会如此安静? 男人扯着田珊儿进了院子,才发现老鸨跟一众妓子都跪在地上,一个人正站在院子正中,转头看着他们。 男人面容很白,脸上应该涂了粉,眉毛也细细化过,有些男女不分,不过看身上的衣服和身后带来的人,就知道是个不得了的人,至少是他得罪不起的。 男人将田珊儿丢开,对老鸨子道:“我把人给你送回来了,我先走了。” “嗯?”站在院中的男人抬眸出声,大门已经关上了。 老鸨子赶紧叫嚷道:“爷,她就是田珊儿。” 田珊儿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顺便也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是她那老娘跟老爹。 难道是谢恒找来的人? 田珊儿浑身开始颤抖,院中的男人从精致的外袍里抽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声音略尖细,“田珊儿?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哑巴?跟着谢恒呢。” 田珊儿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啊。” 这件事老鸨子压根没跟院子里的姑娘们提过,此刻,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是说什么呢?怎么跟谢恒有关系了? 男人满意得点了点头,对田珊儿这个反应很认可。 “有件事,交给你去做,你若是做得好,我就带你离开这。” 田珊儿面上闪过狂喜,立刻跪下道:“爷,珊儿愿意伺候您。” 男人面露嫌弃一脚踹开了她想伸过来的手,“滚开,跪在那好好听着,我让你干的事情。” 等男子吩咐完之后,跪在角落的田珊儿跟男人都愣住了,怎么跟他们想的一样?哑巴跟谢恒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吩咐完事情,男人变带着人走了,只留下了一叠银票,老鸨子看着钱,盯着田珊儿也客气了许多,“往后田姑娘怕是要飞出去享福了。” 田珊儿眼里也闪过火焰,如果真的照这个男人吩咐的,她一定可以让小哑巴生不如死,想了想她突然爬起来追了出去。 那男人刚好在巷子口还没上马,田珊儿冲了过去,“爷,我还有个办法,也能让谢恒生不如死。” 男人低头看她,“哦?说来听听。” 田珊儿只是耳语了几句,男人厌恶得退开了两步,“离我远点。” 田珊儿脸红道:“爷放心,这个病,得那个才能传染上。” 男人却想到了别的地方,“你给我形容一下那个红斑?” 田珊儿详细地说了一下,他淡声道:“那不是脏病,不过的确是一个传染性极强的病,你按照我的吩咐先去找小哑巴,然后传染给小哑巴也是一样的。” 田珊儿没想到居然不是脏病,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吊了起来,也是,传染给哑巴,哑巴就会传染给谢恒,那可好办多了。 “爷,你跟谢家是有仇么?” 男人阴阳怪气得呵呵一笑,“我也是替人办事,你回去吧,谢恒的命啊,我们要定了。” 等田珊儿一走,男人才清了清嗓子,上了马吩咐道:“找个客栈住下,过几日把这件事情办妥,我们也好跟上头复命。” “李公公,杀谢恒需要如此麻烦么?哥几个偷偷下手也是一样的。” “蠢货,若谢家的人这么容易杀了,还要等你们么?走!” 其他人:我们做错了什么? 谢谢顾丢兮、左人灵珊t、长孙问筠bp的月票。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是好东西 那被称作李公公的男人在城东找了间客栈,一进门就笑了。 “什么风呀,把您吹来了。” 李东来顺手把披风甩给了身后的人,身后的侍卫看了眼屋内杵着的人,默默退了出去。 李东来坐了下来,看着对面道:“陆大人这脚程够快的啊,是不是先去仓阳城见了令郎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鸣的父亲,河东节度使陆洋。 陆洋的脸色很难看,本来应该是在去盛京的路上了,听说了陆鸣发生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仓阳城,又见到了晋南王正在彻查宋嘉茂私运军火一案,根本不敢在城内逗留,悄悄在夜里看了一会儿子后,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抬起头,眼里全是充血的红丝。 李东来是个阉人,自然是不懂自己亲生骨肉被人祸害的痛苦了,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讥笑道:“陆大人不是马上要进京了么?又跑来云中城耽误时间,这为了一个儿子可不能轻易放弃前程啊。” 陆洋以前也算是官场上的妙人,官腔打得一水的好,不然也不会爬这么快,大概是陆鸣的事情对他打击有点大,毕竟那可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陆洋将手上的箱子推了出来,“好不容易打听到李公公在此,这是我准备的,您看看可满意?” 李东来笑了笑,掀开一看,纵然看惯了富贵,一眼瞥见里头大颗的东珠还是看直了眼。 “这好像,比皇后娘娘凤冠上那一颗,就小了那么一点吧。” 陆洋颔首,“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再给您弄一箱。” 李东来盖上盖子,手却摸上了箱子,“陆大人,我这次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当然,我也打听清楚了,有人想要谢恒的命,我虽然不知道谢恒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既然出动了你,跟盛京谢家估计脱不了什么干系,我自己是杀不得他了,大人不如帮我那一份也一并拿了,我再给您送个人来。” 李东来掀起眼皮,觉得这陆洋确实是个聪明人,明明是早就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跟踪了他,还非要说自己打听来的。不过据他所知,这个陆洋升职的公文已经卡在吏部了,谢家插手了这件事,他的官路已经死了。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会来事懂得孝敬人的滑头。 “什么人?” 陆洋拍了拍掌,门口等待的人已经将人包裹严实带进来了。 李东来看了过去,待那人浑身上下都暴露出来的时候,李东来忙站了起来,惊恐得看向了陆洋。 - 这几日织织眼皮一直再跳,尤其是早上起来去厨房帮忙的时候,跳的她都看不准了,切丝得时候一直眨眼睛。 张妈也看出来了,嘟囔道:“怎么这眼皮蹦跶个不停呢?让顾宁看看吧。” 小姑娘嘟囔道:“顾叔看过了,说是晚上没休息好,可是我睡得挺好的,流风回雪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我这右眼蹦跶得太厉害了,是不是有大灾啊?” 张妈唬了一跳,“可别瞎说,这早饭好了,赶紧端出去,中午的时候多睡一会,我今日啊要去庙里烧香,就不去吃早饭了。” “哦。” 织织乖乖端着餐盘,领着人去了正厅。 七夕结束便是中原,云中城家家户户都开始祭祀,用早饭也都是全家人在一块吃,谢恒早上得练武,她便去做早饭,做完了等长辈一块吃。 谢恒最近学业上也很用功,时不时便看到他在院子里读书,谢赟乐得是眼珠子都快笑不见了,直夸祖宗显灵。 这日谢赟一出来却没笑脸了,看了眼谢恒跟织织道:“过两日在家呆着吧,听说邻城有人得了红斑,死了差不多七十二人了。”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病疫了,事情可大得很,谢恒没反对。 谢赟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吩咐人去买点醋跟艾草,里里外外洒扫一遍。 织织上了马车,见谢恒还在看书,便问道:“哥哥,那个病会不会很严重啊?” “不知道,如果真的死太多人,朝廷也会派太医过来的。”谢恒摇头。 织织没经历过这些,所以也不太懂,看他不是很紧张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到了学院门口,就听到了前面喧闹的声音。 “哥哥,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啊?” 谢恒探出头,只能看到乌压压一群人挡在路上,比开学送学子上课那日还热闹。 “不知道,要么走小门吧。” 车夫应道:“前后都堵住了,动不得。” 谢恒放下书,“那我们自己走过去。”说着,他伸手从织织腋下抄过,将人抱起来往车外走。 与此同时,有人叫了一句,“谢家的马车!” 突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着谢恒跟他怀里的少女,默默让开了一条道。 谢恒跟织织自然也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田家那一家三口,带着草席,身穿白衣,竟然跪在了云中学堂的门口破口大骂,嘴里不干不净得,说的字眼都是跟织织有关。 大概是突然的安静,让正在骂人的方小兰也反应过来了,目光直直看向了织织。 织织还没来得及戴上面纱,所以门口站着的小厮还有先生们,当然也看清楚了,尤其是为首的东庚,更是瞪大了眼睛。 方小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指着织织道:“小贱人,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爬上了谢恒的床榻,便将我们三个人都送去了金花巷,你个白眼狼!你是畜生啊!” 田珊儿更是冲了过来,卷起衣袖,将自己在金花巷饱受折磨的手臂露了出来,上面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各种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谁比谁更惨,心里的天秤就飘向了另一边。 已经有人忍不住说道:“这也太狠心了,小小年纪攀附富贵,就这样对养父养母。”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有养育之恩,怎么能这么做呢。” “是啊,没看出来,长得这么标致,心肠却这么坏。” “我说呢,跟谢恒在一块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贱蹄子。” 妖魔鬼怪齐聚云中城咯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胡说八道 一声一声的斥责,加上他们脸上那种厌恶的神情,谢恒听得心里渐渐下沉。 他从小到大明里暗里听了太多人这么说自己,他不在乎,也无所谓,这些人又不是他的谁,他还乐得高兴没人借着他家的钱来巴结自己。 可是他们竟然这样说织织,再看向方小兰一家,三只臭虫居然还没死,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到这里来上蹿下跳。 谢恒脸色一变,众人都害怕了。 “他的眼神好可怕啊,该不会杀人吧。” “这……这里这么多人,他怎么敢?” “他可是谢恒,有什么不敢的,这怀里的不是他的心肝宝贝肉么?” 谢恒下意识去看织织,不想看到小姑娘仓皇无措哭泣的样子,他会心疼,可是他只看到了织织一脸平静看着方小兰的模样。 而不远处,云中学堂的小厮们也在说悄悄话,“东庚,好像真的是小哑巴啊,我的天啊,我还说哑巴去哪了呢,原来竟然是个姑娘,被恒爷接家里去了。” 东庚直愣愣看着织织,他心里突然松了口气,一直担心这小子过得不好,没想到她竟然好了,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当下他便做了一个决定。 “别胡说八道,田家一家是怎么对待小哑巴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哑巴卖了他们还是他们想卖了哑巴,都不用说吧?” 大家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啊,田家当初还冤枉哑巴偷了画呢。” “那就闭上嘴巴,咱们是谢家花钱请来的小厮,谁现在是咱们主子得分清楚。”东庚当即下了决定,他是他们的主管,平日里对他们也好,处事公平很有威望,田家那些人早晚得被恒爷收拾,大家想想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院长听了大半天,也寻思出味道了,刚准备叫东庚把人给赶走,云中学堂的小厮们就拿着扫把冲出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呢?我们学堂从来没有一个叫小哑巴的小厮!” “对啊,从来没见过,你们一家人上来就攀扯我们学堂的学生,到底是何居心?” “我就在学堂里做活的,你们说的那些东西跟谢家小姐有什么相干?人家清清白白的兄妹,你们说的那些东西给谁听?” 百姓们都糊涂了,张了张嘴问道:“真的没有小哑巴这个人的存在?” 小厮们插着腰,“当然了,若是真有小哑巴,我们会不知道么?我们就是在云中学堂做洒扫的,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没人比我们清楚,谢家小姐聪明伶俐,口齿清楚,什么小哑巴,我看是上门来打秋风的!想借着悠悠众口讹我们学堂一笔钱是吧!” 田珊儿一急,指着东庚道:“东庚!小哑巴当初可是你带到谢恒面前去的,你敢说,这个女娃,她不是小哑巴!?你敢对天发誓么!?” 谢恒目光看向了东庚,东庚看也没看谢恒这一边,一脸莫名道:“这位花姐,既然入了金花巷,我们学堂是给读书人上学明理的地方,你上来就攀扯我们学堂的学生,还在这胡说八道,我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我也不会偏听偏信的。” 东庚说完,谢恒默默松了口气,他继续道:“诸位父老乡亲,我是东庚,在学堂里负责人员调动,院长也知道此事,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小哑巴,我只知道,田家在云中学堂做工的时候,经常偷鸡摸狗,做一些不地道的事情,学院里的婆子也经常来找我说田家的人手脚不干净,好吃懒做,后来一家三口因为污蔑他人偷窃而别查出来赶出了学堂,这样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 百姓们听了也直点头。 “再者说了,因为没钱,母女二人都去做了花姐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有什么事情不能攀诬的?” 院长点头,织织是什么样的孩子,他清楚的很,无论是谁想欺负他的学生,都得问过他! “把人给我赶出去,学堂圣地,孔夫子门前,怎能有如此脏污的东西。” 小厮们说着就要来拉扯田珊儿,田珊儿尖叫这嘴巴里到处蹦脏字,她今日是不要了脸面来的,怎么能这么铩羽而归。 因为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了,全部挤在门口,这来上学的都进不来了,大家只能一起下了马车,男男女女得挤开人群到门口,一起就看到了田珊儿。 有些人其实压根都不认识她,只能看到学堂里的小厮扯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要拉到一边去,田珊儿看到了学生穿着校服,知道这帮人背地里都看谢恒不顺眼,是个好机会,便使出蛮劲扑了过去。 “诸位,诸位请听我说呀,谢恒为了得到我的妹妹,将我们一家三口都卖到了窑子里,逼着我跟我娘做花姐,自己好跟我那妹妹在床榻上双宿双 飞,我那妹妹也是个白眼狼,跟着谢恒算计我们全家啊,请诸位仔细看看,那姑娘就是我娘捡回来的,以前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你们之前在学堂里肯定是见过听过的啊。” 谢恒手一紧,脸色已经沉到底了。 织织微微挪动了一下,“哥哥,你掐得我有点疼。” 谢恒没反应过来,抿唇看着织织,“不怕么?” 织织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她们现在又打不着我。” 小姑娘笑容干净明媚,好像真的没有一定点受伤的样子。 这边,程星洲跟裴子晋挤了进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不过还没等他们反驳,学堂里的学生们齐齐摇了摇头,“什么哑巴,从来没听过。” “你该不会说我们织织吧?我们织织聪明伶俐,怎么可能是你们养出来的?” “就是啊,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你们捡回来的?上哪捡的?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看啊,是瞧谢家有钱,来打秋风的吧。” “谢恒从来不欺负好人,大多数都是传言罢了,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相信。” “是啊,大家不会相信的吧,我们学堂里的人都没听过这种事呢,怎么编出来的?” 云中学堂:不会吧不会吧,我们云中学堂护短的名声还有人不知道的嘛!? 田珊儿:我拿到的剧本好像不是这样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善意的谎言 学生们义正言辞的表态,小厮们说出来的“真相”,每一个问句和陈述,都是如此的坦荡,百姓们开始茫然了,难道真的是这一家三口编造出来的,就是为了毁了谢家姑娘的名声? 这还真够坏的啊。 风向立刻就转变了,百姓们开开纷纷指责田珊儿母女俩。 田大力只是木讷的跪在那,他早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这段时间他早就麻木了,下半辈子也毁了,这两个女人还在闹腾。 田珊儿不敢置信地大叫道:“你们被下了咒了?怎么会不认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明明就是她!你们看仔细啊。” 冷含之怒斥一声,“来人啊,把这个疯女人拉走,在我们面前是要脏了我们的眼睛么?” 女学的弟子们都面露厌恶,她们好好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跟这种人说话? “想钱想疯了吧?居然这么冤枉谢家的小姐。” “就是,看看他们家这样子,能捡到如此漂亮的小姑娘估计也是卖人了。” “这年头还真有人胆子这么大跟谢恒过不去啊。” 田珊儿马上就崩溃了,这摆在眼前的事实,竟然有人不承认?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你们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承认?!嗯?”她已经被人连拉带拽得扯到了一边去,小厮怕她再说出不该说的,直接拿布条堵住了她的嘴巴。 远处,李东海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个不顶用的废物,这云中学堂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实我们查错了?” “不可能啊,这小哑巴的确有这个人的。” “啧,把那个人放出去,不碰到谢恒也要碰到那个女娃。” “是。” 冷含之叫人把田珊儿赶走后,这才对谢恒那边招了招手,“进学堂了。” 谢恒这才勾唇一笑,缓缓朝他们走进,百姓们瞧热闹没得看了,也就三三两两准备散去,只是人太多了,谢恒手上被刮出一道血痕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看到人群中一个黑色的背影快速远离。 他盯着上背上的那道痕迹发愣,怎么感觉跟故意划伤似得。 织织倒是心疼得轻呼一声,“哥哥,你出血了!” 谢恒顺手擦在了衣服上,“没关系,男孩子有点伤还更有男人味呢。” 织织嘟嘴,在谢恒耳边道:“哥哥,田珊儿她们是怎么出来的?” 谢恒眯起眼睛,小姑娘反应很快,还很冷静,在这个时候也能想到问题的症结。 “不着急,我马上让人去查。” “嗯。” 织织看了眼田珊儿的方向,她还在跟小厮们缠打,拿自己肉滚滚的身子去撞人,那些小厮可不敢碰她的身子,免得她叫嚷起来说别人吃她豆腐,果然吃了不少亏。 估计是一直盯着织织这边叫骂,等看到织织冰冷的眼神时,田珊儿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害怕。 织织突然对谢恒道:“哥哥,这次把她交给我吧。” 谢恒宠溺地看着她,丝毫不觉得她这样狠辣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好,都听你的。” 谢恒走到学院门口,拍了拍东庚的肩膀,“今日多谢你了,等下趁人不多,让人捆了,送到谢家去。” 东庚目光看向了织织,近距离看,才能发现,以前的小哑巴真的变样了,难怪在学院里总是戴着面纱。 他对织织笑了笑,“恒爷放心,我一定办到。” 谢恒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私底下护住了织织,但很多事情,还需要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院长是在正厅等他们的,师山槐本来等着上课,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关于织织的来历,师山槐是知道一些的,只说是谢恒从外面捡回来的,却不知道,她的养父养母还在,并且今日闹上了门来。 谢恒牵着织织进来的时候,学院的学生都齐齐看向了他们。 织织没有半点心虚和不好意思,谢恒则难得得和缓了语气,“今日的事情,多谢大家。” “恒哥,别的先不提,咱们都知道你跟织织是什么人品,只要你说我们就信,织织到底是不是他们嘴里说的小哑巴,她怎么会是哑巴呢?” 谢恒目光平淡,与织织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这点没错,我把织织带回来的时候,她的确是个哑巴,是因为身上中了毒,所以反应也比正常人慢,而且一开始也不是故意女扮男装,而是田家的人从来不肯把好东西给她用,都是拿田大力不要的衣服改小了给她穿,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是个男孩子,其实她也不是八岁,已经十二岁了,因为中了毒,所以长不大。” 大家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平日里对每个人都充满笑容,如此温暖可爱的小姑娘,会遭遇这些。 谢恒继续道:“在学堂里的小厮和下人们都是知道的,他们心情不好就会打织织,我刚把她带回家的时候,她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部都是打出来的伤痕,直到现在,那些疤痕都没有淡去。” 柳滢是最冲动不过的性子了,红着眼睛站起来道:“那他们现在还来干什么!还想要钱不成,织织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他们还敢来污蔑她的清誉。” 卓进等学子也是气愤不已,他们是真心把织织当做自己亲妹子的,他们比赛的时候,小姑娘会为他们细心准备甜汤,而且他们真的太难以想象,中毒到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为什么有人经历了那些黑暗,还能如此光明灿烂的面对人生呢? 冷含之也是气得浑身发抖,“院长,把人交给官府吧,织织一定是被他们拐来的。” 谢恒轻声道:“不用了,我查过了,没有任何人家中丢失了像织织这样的孩子,从一开始我把她带回去的时候,我就认定了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不论是不是兄妹,今日真的很谢谢大家没有拆穿我们。” 院长居然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谢恒这臭小子,还是挺有情有义的嘛。 他站起来道:“今天全学院帮你撒谎,这是不对的。” 大家沉默了下来,院长继续道:“但我觉得,这个善意的谎言,很好。” 大家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院长,然后相视一笑,铁公鸡有时候,也挺通情达理的嘛。 大家追更的记得开启上面的更新提醒哦,因为28-31号我出发去杭州参加作家培训了,要上课所以更新时间不稳定。 谢谢夏漠秋亮、万埃飞烟vev、一世红尘一场梦博、钟吾从霜ejf、我被谢恒追杀的月票。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结是要自己打开的 “就是啊,院长说得是,咱们都是同窗,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劫难了,我们学堂的学生,没道理这么被人白白欺负的。” “是啊,把田大力他们一家子送官府去,在窑子里便宜他们了,竟然还敢上门?” 大家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谢恒看了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便道:“诸位,今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也希望你们对织织的身份能够守口如瓶,至于田大力一家,我会看着办的。” 大家都笑了笑,“客气什么呀,怪难受的,我们当然不会往外说了,织织就是织织,才不是什么小哑巴。” 这是他们一群人认定了的事实,谁敢再提她的过去,便是跟他们过不去。 何良平跟院长还真没想过经过了仓阳城的事情,这群孩子能如此团结,当即就觉得那是孔夫子开眼啦! 师山槐欣慰得听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这才是年轻人的纯粹和朝气。 院长倒是没让谢恒跟织织今天来上课,只是跟他们说,东庚把人都带去谢家了,让他们今日好好善后,不行就去官府。 谢恒随口应下,带着织织便回了家。 一路上,谢恒都紧紧得抓着她的手,织织坐在车厢里,非常的安静。 “往后,你就不用戴着面纱了,织织开心么?”谢恒尽量找话题跟她说。 织织冲他笑了笑,依偎在他怀里,“哥哥,织织想,自己去见她们,可以么?” “你一个人?”谢恒挑眉。 “嗯,你让人把她们关在柴房里好不好?”小姑娘眼里此刻没了平日里的光芒,反而孕育出了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谢恒点头,“好,我让人把他们捆起来,免得让他们伤了你。” 织织安静的点头,“都听哥哥的。” 谢恒摩挲着她的肩膀,安抚性道:“你看,学院里那么多哥哥姐姐他们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以后没人会相信田大力他们的疯话,我也能松口气了。” 织织目光闪烁,良久才笑着道:“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很好,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很清楚。” “嗯,以前我总觉得没人喜欢我,我就可劲折腾,现在反而觉得,原来是我想得太偏激了,等过两日这件事情了结,哥哥带你去放风筝散散心好不好。” 织织晃了晃脑袋,“那我要放个最大的风筝。” 看她真的没有被影响到,谢恒痛快的应了下来。 回到谢家的时候,谢赟已经听东庚一五一十说了,气得当场摔了个茶盏,张妈今日不在家,不然怕是也要上来抽几个巴掌才能解恨的。 又听东庚说学生们跟夫子都不承认,帮忙澄清,百姓们也都相信了这个说辞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你回去跟院长说,明日我会亲自去学院致谢。” 东庚忙道:“是,谢老爷的话我会如实禀告院长。” “应该的,这织织自从来了我们家,便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今日若不是院长跟学生们帮忙,怕是小姑娘将来的日子也难熬。” 严重点,谢恒可是要杀人的,他这孩子好不容易解开了心结愿意好好过个安稳日子,眼瞧着日子愈发好起来了,偏生被这三个搅屎棍弄乱了平静。 “老爷,少爷跟小姐回来了。”门房的小厮跑进来回禀。 谢赟立刻起身,还没走到花厅门廊处,谢恒已经牵着织织进来了。 田家一家三口捆在地上,疯狂挣扎起来,谢恒直接吩咐道:“把这三个人丢到柴房里去。” “是。”小厮们一拥而上,直接扯着人就在地上拖行。 谢赟这次倒是没看谢恒,蹲下身子看着织织,“织织啊,可受委屈了,跟谢爹爹说,嗯?” 织织腼腆笑了笑,摇着头,“织织没有受委屈,哥哥姐姐们都很保护我,还有东庚,他们都帮我澄清了,谢爹爹不要难过,织织真的没事。” 说着,小姑娘走到了谢赟面前,抱了一下谢赟,“爹爹,织织真的好幸福,有你们这样疼爱我。” 谢赟的心都快化了,“别这么说,爹爹巴不得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呢。” 东庚这时候也走过来了,“恒爷,谢……小姐。” 织织仰头看着他,恭恭敬敬行了大礼,“东庚大哥,以前我不会说话,是你一直照顾我,我都记得你的恩情,只是后面为了防止身份泄露……” “没关系,我都明白,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谢小姐一直是千金闺秀,恒爷,我事情办完了,田家的人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再让人叫我就是,我得回去管好底下人的嘴巴。” 谢恒点头,“这次多谢你,不过,你顺便问问,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跟他们打听过我们家的事情,我总觉得不简单。” 东庚郑重道:“恒爷放心。谢老爷,那我这就告辞了。” 东庚有意避嫌,织织也没追上去,倒是谢赟站起来道:“你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织织。” “这很明显,田家一家三口都被我发卖出去,怎么可能随便走出金花巷,要么就是有人派他们故意来招惹我,要么就是疯了,以卵击石,不像是这种无所依仗的人会干的事情。” 谢赟颔首,“那让人审一审。” “我正有此意,不过织织想单独见见他们,我先带她过去。” “好。”谢赟没反对。 谢恒直接带着她去了柴房,这边离厨房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在谢家,也算十分僻静的所在了。 没谢恒的吩咐,暂时还没有人进去收拾他们。 织织摸了摸腰间的皮鞭,“哥哥,不要在外面等我,护院们在就好了。” 谢恒点头,“会用鞭子么,别抽到自己。” 织织眼里闪过浓重得厌恶之情,“织织会用,每一次用鞭子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是怎么被人打的,哥哥,织织到底是说了谎了,我没有忘记过自己被欺负的那段时间,你对我越好,我对他们的恨,便越深。” 小姑娘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心结还是要自己打开的。” 织织要亲自报仇了。 第三百章 让哥哥不高兴都该死 谢恒身子一震,他没想过织织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可是还没等他问,小姑娘已经松开了他,一步一步朝着柴房走去。 谢恒等她打开门进去了,才吩咐道:“看好这里,如果小姐有需要,去帮忙,别让小姐吃亏。” “少主放心。” 他答应过织织不要在门口,他便会做到。 柴房内,空气的微粒顺着阳光的间隙在空气中漂浮,田大力一家心跳如雷,想互相埋怨,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只能像三条死狗一样,吮吸着破布上自己刚流淌下来的唾液。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齐齐眼皮跳了跳,背后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他们害怕看到的是谢恒的煞星,现在才真的有点死亡逼近的感觉,田大力狠狠咽了两口唾沫,方小兰跟田珊儿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门口,好像这样子,时间就能停下似得。 一双精美小巧的绣鞋跨了进来,上面耀眼的珍珠串在田珊儿眼里晃了晃,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顺着绣鞋往上看,精美华贵的裙摆,那是她梦寐以求的衣料,能在阳光下变幻出各种绮丽的颜色,她曾经在牛车上,望着商铺街里挂着的裙子垂涎欲滴,现在它们服服帖帖地穿在了她最恨的人身上。 她如今变样了,再也没有那种木讷的神情,一双眼睛灵气逼人,睫毛长而卷翘,垂眸看人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更别提她那本来就小巧精美的五官。 被养在田家的时候,就有人说她清秀,跟她生得不一样,现在养在谢恒身边,就像是小小的花骨朵已经伸展出了娇嫩美丽的身躯,向周围的一切展示自己的美。 田珊儿看着少女逆光走来,那阳光将她脸上的绒毛都照得纤毫毕现,她有点被惊艳到的恍惚,头一次在小哑巴,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甚至厌恶的人面前,产生了一种名曰自卑的情愫。 但是很快的,她就反应了过来,是啊,这人再怎么变,再怎么披着皮,她都是卑贱肮脏如蝼蚁的小哑巴,她能翻出什么天去!不过就是谢恒养在身边暖床的东西罢了,失了宠爱,谢恒早晚将她甩开。 织织缓步走到了她跟前,头上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的护院拿来了椅子,让织织坐下,织织对他们颔首道:“你们把门带上吧。” “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们。” “好。” 柴房的门被关上,屋内只有他们四个人,织织低着头,俯视他们躺在自己的脚边,足尖缓缓伸向了田珊儿,挑动着她嘴巴里的那块抹布。 田珊儿感觉到她眼里的凉薄与戏谑,心中的怒火滔天,也借着她的力道用舌尖将抹布顶开。 她鞋面上的珍珠晃眼,微微发出脆响,田珊儿眼睛都快看直了,一等嘴巴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也不管自己张开嘴是否吸进了多少灰尘,便想张嘴咬下她一块皮来。 织织动作迅速得缩了回来,伸手就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进去,田珊儿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一条镶嵌着宝石的皮鞭。 织织对她勾了勾唇角,“还挺有力气,那咱们也来算算账?” 说罢,她猛地将皮鞭从她口中拔了出来,因为用了巧劲,田珊儿一颗门牙就这么轻易地被带了出来,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啊啊啊……田珊儿大叫起来,你这个小贱人,你可别忘了,要没有我爹娘,你早死在街边了!” 织织微抬下巴,“是啊,所以我让你们活了这么久,你们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继续呆在那,还要跑到我的面前呢?还要让我的哥哥生气呢?” 她问完已经一鞭子狠狠抽打了下去,田珊儿那本来就不多的布料立刻破了一条缝隙出来。 方小兰见状立刻往后缩。 织织眯起眼睛,“别急,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的。” 田珊儿眼泪鼻涕已经流成了一条线。 “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但凡有点骨气,我还钦佩你几分,让你好走,可惜,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是什么人给你自信,让你觉得现在还敢跑到我面前来叫嚣,嗯?”她用鞭子直接抽在了她的脸上。 “以前我意识混沌不清,你们便欺我,辱我,怎么,以为现在的我,还能任人拿捏?你们跑到学堂门口,说我以前是小厮,是哑巴,觉得我会在乎么?我其实根本就无所谓,我在这个世上在乎的只有哥哥一个人。”织织说完,转头看着已经呆愣的田珊儿,狠厉道:“你竟然敢让我哥哥动怒,我便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直接抽出了放在腰间的一把小匕首,那是用来防身的,她一刀直接插进了田珊儿的手掌,田珊儿浑身被捆着,疼得尖叫出声,织织只觉得耳膜在震颤,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半点迟疑也没有。 她想她应该本来就是个狠厉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天性善良之辈,对田珊儿这种人,她找到机会,就会报复她。 “疼么?那就好好受着。”她抽出了匕首,田珊儿已经疼得浑身麻木了,在金花巷被打都没这样的锥心之痛。 她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哑巴会变成这样。 “你不是哑巴,你不是哑巴,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不是哑巴,我从来就不是哑巴,不论我是谁,我现在只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会守护好哥哥,谁让哥哥不舒服,我就让谁不舒服,你既然这么想找死,我一定会成全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好好地想来学堂门口找我了?” 田珊儿目光闪烁,她不敢说,她太害怕了,现在的哑巴真的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一个。 “不说是吧。”织织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好好收拾你。” 她踩过过她的手腕,再一脚踹在了方小兰身上,冷笑道:“要不是你们嘴巴里还能问出点东西,我就应该亲手了结了你们,也免得哥哥总是因为你们不高兴。” 方小兰的抹布她压根没动,反倒是直接一脚踩在了方小兰的头上,用力碾了碾,“你想不想试试活埋的滋味?” 她说着,走到了门口,开门后对着过来的护院道:“去院子里挖了个洞。” 织织的暗黑属性曝光。她其实并不在乎别人在外面说她什么,说她低贱也好,残疾也罢,她在乎的是谢恒,让谢恒不高兴,她才会不高兴。她是用善心去看世界的人,但如果你不配,她就会彻底回收。 第三百零一章 哥哥,他们借着我害你 这一招是方小兰以前教她的,每次她不听话或者忍不住跟田珊儿动手的时候,方小兰就将她的头往地上摁,用脚狠狠地在她脸上碾压,让她吃地上的土,如果再狠点,抓着灶头的灰,就往她身上抹,要么就说把她活埋在坟地里。 她那时候多害怕啊,她听不懂的时候,只是不解,等她操作过两次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至今午夜梦回都会惊醒。 可是她以为这种噩梦结束了,她却还要来挑战她的底线。 她可以活在方小兰的恐惧里,谢恒不能,她不会让谢恒被这种肮脏的玩意沾染上一点。 方小兰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其实当进来的人是小哑巴的时候,方小兰心里是松口气的,因为本能认为小哑巴这个小丫头,是不会跟谢恒那样下手这么狠的,可是看到她这一系列举动跟说得话的时候,她是真的震惊而后怕的。 此刻才明白因果报应四个字当真是一点也做不得假。 在地上挖个洞不需要多久,很快就挖好了,织织略抬了抬下巴,“把她丢进去,拿沙土堆在她的脸上。” 方小兰眼里流出悔恨的泪水,不停的用头撞击地面,仿佛想把自己这样撞死过去,也不愿意承受这种折磨。 可惜她皮糙肉厚,又下不去狠手,还是得乖乖被人拖着丢进土坑里,织织走进了厨房,因为要在柴房问话,厨房的人也都驱赶出去了,这个院子只剩下了她和几个护院。 她随便挑了一罐子蜂蜜,又拿了辣酱,走到了躺在土坑里的方小兰面前,将手上的蜂蜜打开,在方小兰惊恐的眼神里,将那一罐子蜂蜜直接倒了下去。 粘稠的蜂蜜顺着方小兰的脸颊往下流淌,流进了衣襟之中,织织目光平静,等到一罐子蜂蜜都倒完了,她才将罐子也放进了土坑里。 “埋了吧。”她缓缓开口,转身朝田珊儿走去。 护院们低头执行自己的任务,方小兰从第一抔土盖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尿了出来。 织织重新走进柴房,手上的皮鞭在她手上转了一圈,上面的宝石晃得田珊儿眼疼。 “我还不知道我新学的鞭法如何,不如在你身上练练,你放心,只要你一刻不说让你来的人是谁,我一刻也不会放过你,我们就慢慢熬,打伤了你,我再给你治,反正治不好,你也死不了。” 不一会,田珊儿的咒骂声就开始响起,但随着鞭声,越发虚弱,后面干脆出不了声了。 田大力一直木讷得看着眼前的一切。 织织打开了针包,一边在田珊儿身上撒辣椒酱,一边给她下针。 她瞥了一眼田大力,“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替她们说。” 田大力含着眼泪点点头,从头到尾他都不同意这件事,哑巴的事情是他错了,他也想就这么结束,可是从来没想到还能回到谢家,他们老田家这辈子算是丢人丢大了,也不想继续重复错误,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婆孩子都他娘不是个省心的东西,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活着呢。 织织见他同意,便从田珊儿身上踩了过去,扯开了他嘴里的抹布。 田大力一获得自由便张口道:“是一群男人突然到了金花巷,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来找你跟谢恒,把你以前是我们家的养女的身份告诉百姓就行。” “是什么样的男人?”织织沉下脸,事情果然没这么简单,她就说田珊儿一家好好的干嘛来寻思,难道是什么人想报复哥哥,查到了她的头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金花巷的那个老鸨子。” “我当然会问的,现在你要离开还是留下,随你便。”织织说完起身也不管他了,她不打田大力是因为田大力其实也没怎么打过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默认妻女对她的打骂。 想卖了她也能理解,毕竟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田大力听到可以走了,立刻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外跑,从这次还被这母女二人连累开始,他已经不想再跟她们有任何关系了,只是他刚到门口,便是闷哼一声,软软倒在了地上。 织织错愕得回头看去,谢三正站在门口看着她,脚边是已经死了的田大力。 “爹!——”田珊儿尖叫一声后再也发不出一点动静。 因为谢三的剑已经对准了她。 织织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了,她虽然诧异,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谢三叔,为什么要杀了田大力?” 谢三抬头,“他就算出去,也会被人杀了,金花巷那边我已经去了,无一生还。” 田珊儿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似的,短促得发了一声后便悄无声息。 她恨金花巷里每一个人,可是也知道,她好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不管是谢家还是出去,她都要死。 她开始颤抖着嗓子哀求,“哑巴,哑巴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 织织没理她,“谢三叔,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想要算计我和哥哥?” 谢三摇头,“还在查,加上邻城故意有疫情爆发,这段时间你跟少主都要小心,这田珊儿跟方小兰先让我好好问清楚,再留给你解气,放出去就不必了,容易暴露我们家的事情。” 织织收回了鞭子,“我没有继续折磨她们的癖好,交给三叔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谢三颔首,“好,我来善后。” 织织缓缓走出柴房,背后是田珊儿的不断的求饶声。 她心里想得全是到底是谁要害谢恒,等撞到了人都没反应过来。 谢恒见她道了歉就一门心思往外走,直接掰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低下头挑起她的下巴,只见小姑娘还在发愣,便皱眉道:“刚才吓到了么?” “哥哥,金花巷的人都死光了,有人找田珊儿她们过来故意用我来抹黑你,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哥哥,他们要害你,可是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小姑娘急得一直抓着他的手说话,谢恒拥她入怀,“哥哥不怕。” 谢谢无敌萌瑶、叔促正豪wps、133****2755、千年北极狐妖、夏漠秋梁的月票。 第三百零二章 天罗地网 谢恒确实是不怕的,从小到大无论他惹了什么样的麻烦,都有谢家替他善后,他不觉得这件事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何况,如果谢家都护不住他了,那这天底下,也没人能保护他。 织织死死抱着他,“哥哥,是我的存在,给他们一个借口来对付你。” 谢恒怕她想岔了,蹲下身子正色道:“错了,他们想对付我的话,你不过就是一个借口,没有你,也会是其他人,永远不会停息。” 谢恒怕她不信,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不要觉得是你的问题,反而是哥哥连累了你,织织怕么?” 织织摇头,大声道:“织织不怕,织织要保护好哥哥。” 谢恒闻言温柔的一笑,仿佛心底里的阴霾尽数被驱散,“是啊,所以坏的人不是我们两个,不要不高兴了,好么?” 小姑娘瓮瓮地嗯了一声,然后抓着他的手,虔诚道:“哥哥,织织一定会变的很厉害很厉害的,以后不给你拖后腿,我要让那些害你的人全部死光光。” 分明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说出来的话却狠厉,谢恒被她逗得一乐,“好啊,那我就混吃等死,等着你来照顾我。” 织织点点头,“织织永远陪着哥哥。” 他便是她的骄阳,便是她暗夜里的光,她为他而努力,为他而存在。 她知道依附于一个人太危险,若那个人舍弃了她,她会连人生的方向都失去,她没有家,没有亲人,可是她就是想靠近他,不管他将来是否需要她,但她愿意用自己缀亮他。 织织情绪平复后,谢恒才带着她回了院子,因为两个人情绪都不高,院子的下人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大的动静。 织织想了半天,才嘟囔道:“哥哥,刚才我教训了方小兰跟田珊儿,我还让人把方小兰活埋了,在她身上撒蜂蜜,想让蚂蚁和其他虫子去咬她,我心里一点愧疚也没有,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谢恒确实有点好奇她在院子里做了什么,可是听到这一段,眼睛眯起道:“不可怕,因为如果是我,会杀了她们。” 织织抿唇,“我想过杀了她们,只是觉得太痛快了,我不想让她们死得这样痛快。” 她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现真实的自己,她不想假装所谓的善良,那是给朋友与亲人的,她经历过比这些更可怕的事情,对曾经想害她的人抱有仁善之心,也许会害自己第三次。 谢恒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不愧是我谢恒养的,就该这样。” 谢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人又腻乎到了一块,也不知道说什么,笑得十分温暖,自打织织来了谢家后,谢恒是越来越爱笑了,以前一年到头就是板着一张冰锥脸,看谁都不顺眼。 谢恒一见到他,收起了笑容迎了上去,“三叔。” 谢三颔首,“少主,田珊儿说,让她们来的那个男人声音很尖,脸很白,身上的衣服很讲究,手底下的侍卫十分恭敬,那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现在应该还住在城里,我打算派人一家一家客栈去查。” 谢恒皱眉,“这样会不会惊动官府?” “只是麻烦了一些,但是有金花巷的命案,应该也算合情合理。” 谢恒没意见了,“田珊儿跟方小兰呢?” 谢三抬眸,“酷刑后,一个咬舌自尽了,一个撞在了我的剑上,也算咎由自取。” 谢恒知道人死了,心里也算松了口气,“拖出去埋了吧。” 谢三领命出去了,谁要害谢恒,他就算不睡觉也得把人查出来。 可是去了客栈,盘查了整个城,竟然没有一家租客符合田珊儿的形容的,倒是有一家,说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也退房走了。 谢三这下彻底没了线索。 而一家四宅小院内,李东海将茶盏直接摔在了跪在地上的侍卫头上,“不顶用的东西,让你杀人,还差点留下了线索。” “是属下办事不利,谢家那边已经察觉到了,我们?” 李东海靠在椅背上,“察觉到了我们就走呗,人都得手了,谢恒要是福大命大,没被传染,那咱们大不了再来一趟,若是他运气不好,这云中可就因他沦陷了,到时候我们再散布一下谣言,凭着他这稀巴烂的名声,再加个瘟疫,云中城的百姓们恨不得他死吧。” 李东海说完,瞥向了陆洋送过来的那个人,“你倒是挺争气的,可惜也快死了,死之前你也帮帮我。” 那人闷在黑布里,根本不敢靠近这些人,李公公对他勾了勾手指,他便起来凑过去,然后直接被人用弓弦勒住了脖子,等血流出来的时候,再被人一脚从后面踹进了井里。 李东海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查过了吧,这井水都是上下通的?” “查过了,公公放心,很快喝了这水的,都会染上瘟疫。” 李东海挑了挑眉,“说话含蓄点,菩萨听到可是要生气的,走吧,回京复命。” - 这段时间因为邻城封锁了消息,只有消息灵通的官府跟督学衙门下来嘱咐过让百姓们不要外出,不要去邻城,都好好呆在城里,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乖乖听令。 城门也在三日后关闭,百姓们表面上都不敢说,背地里传什么的都有,尤其是金花巷的命案,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谢恒泄愤杀人,非要让金花巷的老鸨子跟妓子付出代价,田家说得都是真的,学堂里的学生也都是为了保命才帮谢恒撒谎。 这事情一旦开始发酵,加上百姓们闲着没事干,时不时去学堂门口溜达,搞得门房小厮也都是直接关闭大门。 织织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倒是有几个耳闻了此事的学姐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织织久了也品出点味道来了,“你们是不是有事想问啊。” “没有没有,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啊,不过哥哥这两天不太舒服,我得早点回去照顾他。”织织说着有些发愁。 长大前的重大事件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新换了御史 “谢恒病了么?” 织织摇头,“说不上来,好像是身上起疹子了。” “哦,是这样啊,我前两日身上也起了小红点,去看了大夫,说是湿疹,最近要换季了,皮肤敏感得都会有点,涂点润肤膏子就好,药局便有许多在卖。” 织织松了口气,“真的吗?那就好。” 她帮忙她们把颜料调好,正好已经下学了,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师山槐叫住了她。 “师先生。”织织恭敬行礼,师山槐笑着问道:“城外施粥,可是你让人去的?” 因为关闭城门,邻城逃跑过来的难民进不来,她便学着书里的样子提议给城外设立粥棚,好让那些人有热汤饭吃。 师山槐是今日上街了才打听到的,没想到织织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性,而且最近关于她的流言,什么样难听的都有,她却仍然有心去帮助别人。 织织点头,“冷姐姐,柳姐姐她们都帮忙了,还有女学的姐姐们,是以咱们学堂的名义施粥,夫子,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么?” “当然没有,做的很好,只是夫子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师山槐跟人说话的时候,喜欢与对方平视,也不想因为夫子的身份与学生拉开距离。 织织心情有些颓丧,“因为哥哥身上起了疹子,好几天了,我都两天没见到他了,他们说多做好事,菩萨就会保佑家里人,所以我才去做的。” 她倒是坦率。 师山槐蹙眉道:“起疹子,大夫可看了么?” “我们家有顾叔看病,顾叔说普通的疱疹,等水泡挑干净了也就没事了,可是现在依然没有下去的样子。” “顾宁的医术我倒是知道的,应该不会错,你别着急,谢恒这小子身体强健的很。” 织织抿唇笑了笑,“谢谢夫子,那没有事的话我要回去照顾哥哥了。” “好,你去吧。”师山槐看着小姑娘跑远,岚葭正好泡茶回来,卷起竹帘道:“先生是问了织织?” 师山槐退了回来,“嗯,也不知道疫情究竟有没有控制下来,现在城里封锁城门,但是我瞧着怎么最近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岚葭点头,“说的也是呢,我今日去买茶汤回来,结果医馆门口的队伍排了老长,不是头疼脑热就是哪里不舒服的,看的让人心慌,该不会城内已经有病人了吧。” 师山槐突然抬眼看着她,“程星洲跟裴子晋是不是也请假了?” “嗯,是啊,说身子不舒服。” 师山槐心里一跳,“该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不行,你帮我看着谢家点,万一真出事了我的早点告诉他爹娘,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师山槐说着便去行动,准备带上点礼品过去的时候,院长急匆匆过来找她,“师先生啊,咱们云中城新换了御史和知府,现在学院的夫子跟其他官员都得去拜见呢,您要不要去?” 院长这是客气话了,师山槐不想去,谁能非让她去?但是不叫也不好。 师山槐直接拒绝了,这倒是在院长的意料之中,“那成,有什么需要的到时候您尽管吩咐。” 师山槐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道:“云中城的御史跟知府是广陵郡都护府的,怎么好好的换了?” 谢家因为谢恒,上下都是打点过的,他们虽然不明白谢恒的身份,但也都是开了后门,尽量让这小子困在云中城不能飞出去,好好的是不会唤人的。 院长说起这个便是一顿口若悬河,师山槐确实是听何良平说起过仓阳城里他们惊险的一幕,也就是因为此事,她才对这里的学生与夫子们改观,甚至后悔这次没有去仓阳城,但是关于郡马宋嘉茂铁矿军械一案到底如何的下文还不知情。 原来公文还真的下来的,前后差不多半个月的功夫,院长道:“那宋家是判了满门抄斩,包括世子,郡主贬为庶民也逃不掉,倒是郡主他爹,一身功勋,现在也只能回到祖籍,在沙场上挣来的脸面是一点没留下,如今人人喊打喊杀,想来这一路上老爷子八成就得去了。” 大楚建国初期到后面女帝时期,时常有战乱,百姓们其实对乱世枭雄,能保家卫国的大英雄都有着从心底里的敬佩之情,知道恩阳郡主的父亲落得如此田地,师山槐跟院长的心情是一样的。 静默了片刻后,院长道:“新上任的还是朝廷吏部特地派遣过来的,一个就是仓阳城的御史张淼,一个原本是县令,倒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就是南溪镇的赵青天,如今连升成了知府,要坐镇咱们云中城了。” 那张淼看来是去广陵郡,邻城也隶属广陵郡,这差事当真是倒霉了,来接管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烂摊子。 师山槐又问道:“那这件事除却郡马一家,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 院长啧了一声,“怎么没有,还是晋南王亲自抓出来的,真是当朝丞相的远方亲戚,矿山的负责人白岩峰,如今也押入大理寺候审了,这白丞相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了。” 师山槐点点头,知道是谁便好,至于接下去的事情她也管不着了,“那我不耽误院长了,您快去吧。” “好好。”院长喜滋滋出门去了,得抓紧在两位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才是。 织织本来想去程家药房,可是看着队伍很长,也心里犯嘀咕,车夫道:“小姐,要么咱们绕去远一点的药房,那边有些人买不起药,就人少一些。” 织织看着车夫问道:“这段时间,人都这么多么?” 她担心哥哥,每天上了马车就家和学院来回得赶,根本没留意外面的动静。 车夫无奈道:“可不是么,要是不来药局这条路,还能稍微快些。” 织织掀开帘子下来,“那我走路过去吧,你在这等等我。” 她现在对道路很熟悉,不像以前需要死记硬背,车夫看她一个人,皱眉道:“不行吧小姐。” “你这也挪不开,总不能耽误下去,很快的。”织织说着已经挤进人群里跑没影了。 她去的是方小兰以前让她常去的药铺,那边人少,价格也便宜些,就是距离程家药局要绕路,等她气喘吁吁跑到药铺的时候,倒是发现了熟人。 虎子本来正在央求药童能不能便宜些,没想到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一转头发现了织织站在自己面前。 应该是跑过来的,喘着气,额头上还有细汗,头顶的金铃铛随着发带晃个不停。 青天大老爷来啦。 第三百零四章 这是会传染的 虎子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生得漂亮,倒是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这么一看,脸立刻就红了,“谢姑娘,您也来买药?” 织织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虎子,你怎么了?” 虎子红着脸挠了挠头,“没什么,我娘病了,身上起疹子,涂了膏药也不顶用,家里……宋家那边那个嫁衣还没给钱就把我们打发回来了,这空旷了半个月,铺子里也没收成,买药的钱都有些不够了。” 织织一听,赶紧翻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谢恒老是怕她想买吃的不够用,经常是大把大把的银票塞进来,她一次也没用过,如今鼓囊囊一大袋呢。 “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你先拿着吧。” 虎子一看,赶紧摆手,“不行的,我娘肯定不让我拿你们的钱。” “那难不成要病死么,现在说这个干吗呢,先把病治好了再说。”织织板着脸说完,对药童道:“劳驾,给我一份治疹子瘙痒的薄荷膏。” 药童见是个穿着体面,浑身上下价值不菲的少女,便知道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态度自然殷勤,很快就拿了薄荷膏过来,织织抽出了一张银票递给虎子,“我得回家去了,若是你娘身子还是没好,就来谢家找我跟哥哥,我们家有大夫。” 虎子红了眼睛,“好,谢谢小姐,我记得了。” 药童探头探脑看着织织跑远了,才问道:“那谁啊?谁家姑娘。” 虎子瞪了他一样,“拿钱办事就是,你问这么多作甚。” 药童被呛了个没脸,只好去拿药,有钱便是大爷。 车夫正在焦急等待的时候,织织火速回来了,一上马车便问道:“他们都是因为身上起疹子才来看病的么?” “好像是这样。”车夫突然觉得有点痒,摸了一下手腕。 织织盯紧看去,那车夫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织织抽了一口凉气,“你身上也起疹子了。” 车夫看了眼,“哦这个是昨晚被一个小虫子给咬的,小姐别怕。” 织织松了口气,放下帘子,她是不是有点害怕过头了。可是药局那些人为什么都起疹子了,这难道还不是传染病么?那哥哥怎么办。 她下意识的卷起袖子,可是手腕上除了以前结疤留下的粉色伤痕,什么也没有。 怀着满腹心事,织织回了谢家,门房的小厮也都带上了面罩,一看便是顾宁的主意,院子里还有烧艾的味道。 织织快步朝院子走去,流风回雪正在做针线活,见到她回来了赶紧道:“姑娘总算回来了,今日怎么这样迟,天都快黑了,厨房里的东西准备好了,再迟点少爷快饿死了。” 织织自打会做饭后,有空便要给谢恒做饭吃,谢恒乐得看她瞎弄,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个规矩。 织织今日没心情开玩笑,一进门便问道:“哥哥今日有没有怎么样?” 回雪笑道:“少爷身体好得很,哪能有什么事,估计是长了疹子不好意思出来罢了。” 织织嘟囔道:“你们身上有张疹子么?” 两个丫鬟摇头,“没有呀,别说我们了,就连照顾少爷的小厮也没有呢。” 正说着,谢恒屋内有人出来了,还挠了挠后背,一副很难忍受的样子,织织脸色顷刻间变得十分难看,流风回雪都没看清楚就见到她已经跑到了谢恒房间门口要进去。 “小姐,少爷屋内不好进去的。”小厮一边挠痒痒一边阻拦,然而织织好几天没见到谢恒了,早就想死他了,哪里听得进去,推门进去就直接绕过了屏风往床榻上看。 谢恒上半身刚上过药,趴在枕头上,睡得昏昏沉沉,后背密密麻麻全是小红点,身下被子盖着,倒是看不见。 织织眼圈一红,直接坐在了床边,“哥哥,你怎么这样了。” 远看只能看到他后背,现在凑近了就能发现谢恒的脸上也到处是红点,眼角那颗泪痣旁边因为长了一颗,顶得眼皮都发肿。 而且织织发现,有些密集一点的疹子,竟然快凑成一大块了,很像大的红斑。 流风回雪跟着进来,织织一下挡住了谢恒,对她们道:“快让顾叔过来,哥哥这一定是传染了疫病了。” 听到疫病两个字,她们也不敢耽误了,赶紧跑去找顾宁。 顾宁本来就在查阅古籍,其实说实话,他早察觉不对劲了,只是接触谢恒以后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这才否决了这个想法,流风回雪进来说织织让他过去的时候,他才觉得估计谢恒是真的哪里不对劲了。 织织一直在旁边守着谢恒,他手上的地方是最可怕的,原本如玉雕琢一般的手,现在有一大块的红斑,伤口也老不见好,织织心疼得都快喘不上气了,难怪就不让她见他。 顾宁一过来就瞧见小姑娘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谢恒昏迷着没醒过来,顾宁道:“快让开,让我看看。” 织织往旁边挪了挪,趁着顾宁一边把脉,她一边说,“顾叔您说,邻城的疫病也是红斑病吧,然后就死了?哥哥这不是红斑是什么,根本不是红疹,而且现在外面好多人身上都起了红疹。” 顾宁眉心跳了跳,他没有面对疫病的经验,咬了咬牙道:“你不要在这里了,有可能会传染。” “不是有可能,而是已经传染了!”织织说完,抓着站在那挠痒痒的小厮,“你把上衣脱了给顾叔看看。” 小厮有点不好意思,顾宁却冷下眉眼道:“脱。” 小厮赶紧麻溜的解开腰带,露出来的后背那块红斑,直叫顾宁差点晕过去,因为那块红斑密集而恐怖,还在渗血,因为他的抓挠面积变得更大了。 他这几日一直埋头在找古籍,可是没想到这传播面积已经这么大了,“你说街上很多人也有红疹了?” “是的,药局门口排队的都很多,大家连面罩都没戴,这个东西到底靠什么传播的至今还没人知道呢。”织织也看医术,当然知道每一种疫病传播源头都是不同的。 谢谢小懒猫咪v的月票。上课来不及了我先去洗漱,中午回来再更新剩下的。 第三百零五章 府内大乱 顾宁深呼吸一口气,对小厮道:“从现在开始,你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别动,谁也不准接触,我会让人每天把饭菜给你送过去。” 小厮一听也急了,跪下来道:“小姐,顾大夫,你们救救我啊,这真的是疫病么?” “你若不想死就听我的话,赶紧去!”顾宁吼道。 现在城里这个情况,加上城外还有人蹲着,开门关门都要出大事! 小厮不敢耽误,赶紧穿好了自己自己回房去了,顾宁对织织道:“织织,你听着,现在立刻去找谢赟告诉他谢恒得病了,并且府上也有人有此症状,让他把健康的和不健康的排查出来,全部隔开治疗,府上每一处都要洒扫干净,然后你也不要再进来了,搬出去,听到没有?” 织织听到前面都很乖巧的听话,让她走却是万万不能同意的,“不,我要留下来照顾哥哥。” 顾宁一边戴上面罩,一边冷声道:“你留下来也是陪他送死,没有任何的意义。” 织织绕到前面,“顾叔,求求你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哥哥。” “你在这也是耽误我,赶紧走!”顾宁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直接将织织提着丢出了房间,谢恒依旧昏迷着,气息很灼热,这情况他居然没有早点发现,顾宁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把谢恒带出云中城,也不知道到底是谢恒是病源,还是被别人故意传染了。 织织还想冲进房间,但是立刻冷静了下来,擦了擦眼泪跑去找谢赟,并且也不让任何人接触自己。 谢赟还在张妈那边聊天,一听织织上气接下气的把话说完,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也要冲进去看看谢恒,织织一把拦下了他,“顾叔在救哥哥,谢爹爹还是快去找能做主的大人,把城内到处在走的病患统一隔离吧。” 谢赟趿上鞋子,抹了一把脸,“你说得对,张妈,府上先交给你跟织织了,我这就去找知府跟御史。” 张妈也急得要命,听到这话拿了披风给谢赟,“快去吧。” 谢赟走到门槛的时候,差点还摔了一跤,可见是真的心慌了,这谢恒虽说是主子,可他是当亲儿子养的啊! 谢赟一走,张妈整个人都慌了,坐在那一个劲哭,“这可怎么办呀,怎么好好的就长了红斑了,不是湿疹么。” 织织闭了闭眼,“张妈别哭了,咱们把府上的人先叫齐了安排好才是正理。” 只要先预防,总比到时候满府上下没一个人健康的好。 她说着就拉着张妈去了正厅,把管家叫来,再让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到齐。 织织没有经验,但还是按照医术上看的吩咐了下去,“五个人一组,进次房脱光了衣裳互相检查,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在府上必须带着面纱面罩,也不要碰触对方,检查出来有问题的站在左边,没问题的站在右边。”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听吩咐,男女分组进次房检查去了。 还好检查出来的结果,只有接触了谢恒的那个小厮身上有,织织还是不放心,便让护院们在最偏南的院落里专门辟出了一个房间,让小厮住进去,谢恒用什么药,他便用什么,这样才能看看药效。 与此同时府上的人也察觉出来了,有人弱弱问道:“小姐,该不会是染上疫病了吧。” 织织点头,在大家哗然的抽气声中淡定道:“大家不要慌,城内城外现在都有问题,我们只要保证府上干净,就能预防一下。” 这话倒是实话,现在就算回家去,也免不得碰上什么人传染上,这下子也不敢打马虎眼了,赶紧按照织织的吩咐去做事。 织织的东西很快就挪出了院子,流风回雪带着她住到了厢房去,与谢恒隔着大半个谢府,新换了环境,她一点也没高兴起来,满脑子都是谢恒身上长了红点的画面。 厨房那边做了点清淡的菜肴,织织看着那菜汤,一点胃口也没有,回雪劝了半天,只道:“姑娘要是不吃,哪里还有力气照顾少爷。” 织织这才低下头准备喝一口,却皱眉道:“为什么有股味道。” 回雪闻了闻,“没有味道啊。” 织织感觉有股腥味,便推开表示不吃了。 这一边谢赟到了知府府上的时候,城中大半的商贾都到了,还看到了聂院长。 谢赟又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凭着谢恒这些年的打架闹事,就没人不认得谢赟的,一见到他来了赶紧打招呼。 谢赟敷衍了事,到了赵青天面前道:“敢问这位便是新上任的赵知府么?” 赵青天正享受着别人的吹捧飘飘欲仙呢,突然被人打岔,心里有些不痛快,清了清嗓子想问是谁,聂院长赶紧解释,“这位就是谢恒的父亲,谢赟。” 赵青天绿豆眼一瞪,眉开眼笑得撒开了刚才相谈甚欢的人,“原来您就是谢恒的父亲啊,快快快请坐。” 谢赟来不及跟他说这些,喘了口气道:“赵知府,云中城已经出现疫病,而且人数估计不少,请赵知府立刻派人将这些身上起红疹的人关押到一处,集中治疗,不然云中城即将沦陷。” 赵青天手上捧着的如意茶盏立刻摔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这玩意多贵重了,盯着谢赟道:“您说真的?” 这他娘他才刚上任啊,借着谢恒的风当上了知府,这就给他来个大锤?怕是有来无回了啊! 赵青天急得跺脚,聂院长这时候才想起来跟谢恒比较接近的两个学生也请假了,一拍大腿道:“这可不行,现在城内有疫情,城外还有灾民等着,赵知府是不是该通知一下张御史,请朝廷派遣太医过来!” 云中城虽然偏远,可是经济却不差,也算一个通商要塞,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一旦传染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赵青天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赶紧招来衙役让他们立刻去广陵郡把张淼找来。 赵青天:我才刚上任呐!!!! 张淼:+1 第三百零六章 偷偷上药 广陵郡离云中城差不多半日的路程,张淼应该明日一早就能启程到达,赵青天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吩咐完事情后,坐在椅子上半天没个动静。 聂院长倒是提议了,“赵知府,赶紧吩咐人去挨家挨户的排查啊,不行的话,咱们也得号召起城内的药房药铺,这疫情一旦起来,药材不能缺,再找人问问邻城的怎么治疗的。” 赵青天点点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得,“对对对,立刻找人去。” 谢赟是忙到后半夜才回来了,程家药房的人都被叫到了知府衙门,程星洲果然是感染了疹子了,浑身起红点,按照赵青天的意思,全部挪到了府衙后面统一看管。 全城排查,一晚上都不够,织织在房间里也没睡,只是盯着蜡烛发呆。 回雪给她泡了药浴,见她呆呆地,便安慰道:“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想了想,还是跑了出去,顾宁的院子里药童也正在翻阅古籍,顾宁不在,应该是还在谢恒那,她心里像堵着一团棉花,闷闷地,可是却挤得她踹不过气来。 她也坐了下来,对着烛火开始打开医术看起来,很多地方她都看不懂。 回雪便替她掌灯,药童们来来回回的讨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一点点的熬着,等到张淼入城的时候,全城百姓都知道云中城也有疫情了,真正到了人心惶惶的时候。 一开始还都以为是换季的湿疹,可是如此大面积的爆发之下,是个人也回过味来了。 邻城死了那么多人的消息虽然传过来只剩下了一点,但大家还是开始往药局跑,想多买点药材来。 还好张淼来得及时,赵青天才能在张淼的管控下稳住局面,不准百姓暴动,在家安心待着,学堂也不能开学了,织织基本就在顾宁的院子里泡着。 每日的消息就跟流水似得在城里传播。 一会是想到办法了,一会又是新的人死了,说什么的都有,最可怕的便是城南一代,原本排查出来没有疫病的,也开始身上出现红疹了,大家都说没有接触过病人。 张淼急得嘴巴里都生火燎泡了,顾宁是毒医,他只能勉强施针让谢恒的疹子不要爆发得这么快,但红斑却依旧没有消减下去。 城里的药局也没办法开了,官府直接派了官兵镇守,所有的大夫都聚集到了知府衙门,不过几日的功夫,街道上连个人都没了。 可是病人远远比大夫的数量多,知府衙门整日泡在药罐子里似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药味。 谢赟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顾宁也好几日没睡觉,回了屋内便倒头就睡,织织是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偷跑进谢恒房间的。 屋内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织织一进来就皱了眉头,她探头探脑确定周围没有人巡逻,才关上了房门。 窗户都关闭着,没法通风,随着越来越靠近,织织心跳得就越快。 等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时,她的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恒。 面无血色,虚弱无力,明明之前见面的时候,他还抱着自己拿着糖葫芦逗她,然后就见不着他了。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端详着谢恒各处,身上的疹子倒是都挑破了,只是又张了新的,他睡都睡得不安稳,嘴巴干裂到起了皮。 织织赶紧跑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可是水里也有那股萦绕不去的腥味,织织想了想,偷偷出了门,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房间,从柜子上面拿了之前让流风收集的花叶露水,冷姐姐说用来泡茶最好,她也想学这种风雅,所以续了一瓶。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家里的菜还是水都有这股臭味,让人闻着想吐,偏偏除了她,大家都觉得没问题。 难道她的鼻子又出问题了不成。 她潜回了谢恒房间,将花露瓶盖打开,掰开了谢恒的下巴,想把水灌进去,可是谢恒嘴巴闭的太紧,她一点也灌不进去,眼瞧着花露浪费了,她一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掰开了谢恒的嘴巴,就堵了上去。 大概谢恒也实在是太渴了,一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就张开了嘴,织织一喜,再接再厉。 这个期间,谢恒一直没醒过,仿佛在梦里似得。 花露见了底,织织将瓶子顺手一塞,然后开始拿出防止瘙痒的膏药来,顾宁只会看病,都不会照顾人,谢家那些下人又怕照顾不好谢恒,自己被传染上,有地方压根没涂抹开,只是随便的把药粉往上倒,如今都凝固到了一块。 织织看了直皱眉头,生死关头,她也不能指责这些人不尽心尽力,干脆把被子掀开,自己坐在了床上,替谢恒把角落里没照顾到的脓包挑开脓水,挤出来,再涂上药膏。 他身上的脓包太多,织织要先把针烫过,再慢慢挑开,一边吹拂着一边哄着他。 “哥哥不要怕,织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这些脓包挑开就好了,织织等会再给你把手脚擦干净,哥哥就不难受了。”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流个不停,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袖子随便擦了擦,等把谢恒上半身都抹好了药膏,才去扒他的裤子。 她解开他裤腰带的时候,才嘟囔道:“哥哥放心,织织不是随便扒男孩子的裤子的,织织会对哥哥的负责的。” 她说着,已经把裤子给扒下来了。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瘤上倒是没长红疹,大腿上却长了不少,她那艾草水洗洗擦洗,才盯着那处不知道怎么下手。 谢恒就是在那双小手伸向自己小金贵的时候醒过来的。 织织正打算好好擦洗一番呢,只听到沙哑的一声,“你在做什么!?” 织织抬眸看他,脸上立刻染上了喜色,“哥哥!你醒了。” 谢恒感觉到身上凉飕飕地,这才准备往下看,已经被小姑娘一把摁回了床榻上,她几乎半个身子都贴了过来,“哥哥,织织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啊掐指一算,326章他们长大咯。这几天会赶紧吧这个剧情过渡过去的。 第三百零七章 没有你也我活不下去 谢恒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搂着她,等看清楚自己那双手手背上的红斑时,他才猛然一把推开了织织。 织织猝不及防被他推开,直接摔在了地上,她都顾不得疼,等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谢恒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就只有裤子,还褪到了膝盖,刚才织织估计是帮他在清理伤口。 他都来不及害羞,扯了被子盖在身上,再次出口,声音喑哑地他自己都快认不出了,“我这是怎么了?” 织织走到他身边,“哥哥身上张了疹子啊。” 谢恒看着手背伤得地方,那里已经溃烂成了拳头大的红斑,他心里一沉,那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织织。 “我是不是,得了疫病?” 起初身上起红疹的时候,他都没往疫病上去想,可是自己现在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脑子里像有一块石头压着,气都快喘不上了,如果真的是简单的疹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根本不正常。 听到疫病两个字,织织刚想反驳,谢恒往床榻里面缩了缩,满眼戒备,“我这里不用你照顾,也不用你来看我,你走。” 织织委屈得又是一汪眼泪往下流,“我不走,你都这样了,我去哪里?” 谢恒靠在床头,他现在当真是没什么力气,“回你的房间去,不要再来看我,听到没有。” “我不要听,我能照顾你,我一点事情都没有!”织织说着就要替他上药。 谢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迎上了她受伤的目光,“我说了,我这里用不着你!来人,来人啊!” 织织哭道:“为什么赶我走,是不是哥哥不要我了!” 谢恒喘着气,“你知不知道这是会传染的,运气差得,就会死,你想陪我死么?” “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她直接抬头吼道。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倔强跟孤注一掷。 “没你我早就死了!死在那个阴暗破败的柴房里,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自己死不死,我就是不想离开你,你不让我照顾你,我就在你门口蹲着,我哪也不去,有本事,你让人把我丢出云中城,不然我死也要爬回来扒着你不放!”她哭着吼完,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你叫人来把我拉走吧,看我回得来回不来。” 谢恒没力气推开她,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候门口的小厮也敲门进来了,还以为谢恒是有什么事呢,结果是小姐竟然跑这来了,两个人抱在一块哭得停不下来,顿时有些尴尬得想退出去。 谢恒已经开口了,“来的正好,把小姐带去,关起来,不准她再来我这。” 织织抬头,错愕得看着谢恒,他避开了她的视线,双手握成了拳头。 小厮硬着头皮过来,没想到织织自己一溜烟起来了,走之前她还看了眼谢恒,缓了口气道:“哥哥要照顾好自己,织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谢恒一直没看她,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很丑,连手上都溃烂成这样了,别提脸上,她越靠近自己,指不定也会染上这种病。 织织一走,谢恒才吩咐道:“把她看紧了,下次再让她溜进来,你们也不用待着了。” 小厮赶紧应下。 谢恒躺了下来,屋内似乎还有她身上萦绕的香气,他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竟然想起了晋南王那张脸,包括他说的那些话。 煞星……需要谢泽的血来洗清……所以现在,他也不配活着了是么。 - 织织是哭着回到房间的,流风回雪都累睡着了,压根没注意到,小厮在旁边轻声叮嘱,“小姐,要用艾草净手的,衣服也要烧了。” 织织冷着脸,“知道了,你回去照顾好哥哥,我去的时候,他身上的药你们也没好好涂。” 小厮吓了一跳,“我们会注意的。” 织织没再搭理他,默默坐到了一边,小厮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便换下了衣裳丢到了火盆里,然后穿上了窄袖圆领袍,头发随便盘成了一个髻,便在顾宁院子里等他了。 顾宁其实睡得不好,他平日里没事干就爱打盹,日子逍遥又畅快,这两日算是把他给累惨了,谢恒那边情况比小厮的严重多了,鸡叫的时候他就醒了,满脑子都是药典。 织织进来的时候,他还没留意,以为是药童,顺口道:“你今日把晒好的药材都放进柜子里,接下去艾草可是救命的东西了。” 织织没吭声,顾宁这才回头来看她。 “小姑奶奶,你穿成这样打算干嘛去。” “顾叔,你是不是有方子了?” 顾宁没想瞒她,“那方子是邻城拿来的,说是能缓解病患头疼的病症,今日大概会开始试药,你怎么问这个?” “那人手够么,我能去帮忙么?” 顾宁板下脸,“你去干嘛?你身上的毒都没解,去了也是添乱。” “我就帮忙熬药,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万一有人能早点好起来,我也能立刻了解,回来救哥哥。” 顾宁听完心口一热,“我知道你担心谢恒,但是这个东西急不来,张御史已经去请太医,咱们再撑几日就好。” “可是城内已经开始死人了不是么?万一撑不到呢?”她声音有些哽咽了,还在强装镇定。 顾宁沉默了。 织织抿唇,上前拉住他的袖子,“顾叔,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我只是帮忙,总比让我坐在房间里干等强啊。” “你要是真被感染了,我根本没办法交代。” “你就当我是为了哥哥,如果一有不对劲,我立刻回来好不好?” 顾宁被她缠着没办法,最后警告道:“一定不能近距离接触那些人。” “我明白,我只熬药。” 顾宁摆了摆手,织织这才高兴地跑出去了,谢赟这两日也是在城里盘查,现在路边也开始支起帐篷,身体有不对劲的都会被拖进来治疗,不准他们回家。 谢谢杬如、腹黑小饭团、晓朋友ya的月票。 第三百零八章 如果有人死了呢 织织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街道上压根没有行人路过,她便直奔知府衙门,还没到那范围呢,就能看到周边搭建的棚子里,到处是正在等待看诊的病人,他们的身上织织看不到,但是脸上跟谢恒差不多,已经开始溃烂了。 她蒙好口鼻,想进衙门,却在门口被拦住了,还好赵青天进进出出得给碰到了。 赵青天跟游魂野鬼似得,眼袋比眼睛还大,看到个小姑娘要跑进衙门,立刻不耐烦道:“哪家的啊?懂不懂规矩,这个节骨眼还来捣乱。” 织织扭头就看到了他,立刻扯下了面罩,“赵县令,我是谢织织。” 赵青天眯起眼睛一看,“哟,你不是谢恒那妹妹么,你也得病了?” 织织摇头,“我是想来帮忙的,我在家里也有学医术,顾宁便是我的师傅。” 赵青天恍然大悟,“那还是不行,你这小小年纪可别耽误在这了,过两日太医也来了,你先回去吧。” 织织来都来了怎么肯轻易回去,她道:“那大人,我就负责熬药,你们缺人手对不对?” 这倒是真的,前两日熬药的药童也病倒了五个,现在根本不够。 “那……那你跟你家里人说过没?” “我师傅是知道的。”织织赶紧道。 “那行,你就去帮忙熬药,可别亲自接触病人啊。”赵青天说着让衙差放行,走了两步回来纠正她,“我现在是知府,知府你懂吧。” 织织不明白他纠结这个干吗,便恍然大悟道:“哦,是知府。” “对了,进去吧。”赵青天打发了织织,站在府衙门口,感觉自己吐出来的气,都带着毒。 这当官可真是太难了! 织织进了府衙后才发现这里面比外头更严重点,因为这里都是最早一批的病患,屋子里头住不下去了,便只能住在外头,熬药的地方就是中庭,几个药童忙的连炉子都没人看着,到处都有跑来跑去的医者,程家药行的人也都拉到这来了,也不知道程星洲住在哪里,谢恒估计是唯一一个特殊被照顾留在府中的。 织织走到药炉旁,准备掀开盖子看看烧得如何了,一个药童高声呵斥道:“喂,你干什么呢!” 织织表明了来意,那药童才上下打量她,“你倒是心善,不过被传染上了,可别怪我们就是,你要帮忙熬药就去外头打水吧,府衙里的井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臭得很。” 织织一愣,“你也闻见臭味了?” 药童皱眉,“可不么?我打小那鼻子就灵,什么味我一闻就浑身不对劲,跟死了的腐肉丢水里似得,偏偏别人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你能闻见?” 织织连忙点头,“我前几日就闻到了,府衙的水井在哪呢,你给我指一下,我去瞅瞅。” “哦,就在后院厨房那边,你去去就回来啊,这不干净的水源熬得药也不好,你记得去打水,我这边腾不出手了,忙去了。” 织织听他的意思,直接往后院走,越走近后院那股味道就越脓。 因为现在府衙的人多,厨娘们烧得可就不是一顿饭了,而是大锅饭,而且食材有限,就算煮汤,那也都是直接架大锅,大盆水往下倒。 织织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盆散发臭味的汤水。 现在府衙什么人都有,见到织织进来,厨娘们也只是瞥了她一样便不管了,织织凑近闻了闻,府衙的水比家里的居然还要臭。 她又去看看别的菜,最后盯着水井不放。 那几个厨娘到底还是觉着奇怪,只好跑过来问道:“姑娘,你染了病可千万别寻死啊,这井口小,你下去了可难捞了,百姓们还要喝水呢。” “是啊,说难听点你真不想活了,上吊都行,千万别投水里啊,这一个人死了,全城百姓还要不要喝水啦!?” 织织突然被她这句话打开了灵窍似得,拉着那个厨娘道:“你刚才说,井口小,下去难打捞,百姓们都要喝水,咱们云中城的水不是活水么?” “哦,那外头的当然是活水了,可是我们城可不是,原本云中城是几个镇,后来发展成了城池,地下便没打通,与外头的云中湖可没连着,像城南跟我们这一块原本是一个镇,这边的水井就是相通的。那城东跟城北跟我们就不一样了。” 织织眼睛一亮,“那这次发病最高的地方是哪里啊?” “城南呀,我一家子老小都住在城南,真是冤孽,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厨娘抱怨道。 织织却没空管她了,她飞快得跑了,她现在就是怀疑水井里也许有死人。 见这姑娘匆匆来匆匆走的,厨娘们对视一眼也各自干活去了。 赵青天压根没来得及走,他还在发愁呢,到了正午时分张淼他们也要回来吃饭了,所以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活已经算最轻松了,就是在府衙看着病患,坐镇在此,免得发生民众暴动。 织织又跑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就感觉到了,有些不耐烦道:“哎呀,谢姑娘,怎么又是你啊,熬药出什么问题了么。” 织织匀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出问题了,赵知府,快让衙差去城南所有的水井里打捞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尸体。” 赵青天一愣,“啥?” 张淼跟谢赟刚下了马,过来便听到了织织跟赵青天正在据理力争。 “赵知府,我真的闻到了水里有腐臭,而且不止是我一个人,里面的药童也能感觉到,云中城的水源分好几处,城南就是疫病重发区,我说难听点,如果有一个人得了疫病,他死在了水井里呢?那喝水的百姓都不用互相接触,光吃饭喝水就能一口气感染几十人,上百人,然后再成千上万人。” 赵青天被她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我们之前排查,城内最近没死人啊,人一个没少。” 织织沉吟道:“如果不是云中城的人呢,是邻城的人呢?” 从田珊儿莫名其妙受人指使来揭开她的出身到现在,织织觉得这就是冲着谢恒来的。 第三百零九章 你让她回来 不管这个猜测是对是错,但她都想知道真相,如果再让大家喝这样的水,神仙也难救了。 谢赟走了过来,“织织,你刚才说的话,是怀疑有生病的人掉井水里,所以导致了疫情传播到了云中城?” 织织回头,这才看到了张淼与谢赟,她笃定道:“谢爹爹,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你相信我么?” 赵青天跟张淼齐齐看向谢赟,这次疫情里,谢赟出力最大,钱财更是打水漂似得往里面丢,不然等衙门那点钱,药材怕是都供应不起。 所以张淼也十分仰仗谢赟,谢赟只是沉思了一下,“爹爹相信你,在城南是么?” “目前看来是这样。” 谢赟对张淼行礼,张淼知道他要说什么,现在这个节骨眼还要派人出去查,是非常浪费人力的,所以谢赟见他欲言又止,便道:“如果张御史不介意,我谢家的护院帮忙去找,只要衙门的搜查令。” 张淼抿唇,说到底也是为了全城百姓,“行,我给你,但是不要扰民,以免引起民愤。” “好,我自有分寸。” 张淼很快就拿了搜查令出来,谢赟让小厮把东西交给管家,让他安排人下去,织织则被他强行带在了身边。 因为水源问题没查出来,中午几个人都没吃饭,织织实在是没事干了,帮忙煎药去,才听衙差冲了进来,这时候距离拿到搜查令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因为是白天,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大家办事效率也高,竟然还没等张淼派人去催,就已经找到了那个没人的宅院。 尸体也被打捞了上来,泡太久已经分不清人样了,但是表皮的红斑也能确定,这人比云中城所有的百姓都要严重,也就是说,的的确确是织织猜测的那样,属于邻城已经发病的病人,不知道被什么人带到了云中城,并且丢进了无人居住的宅院内,还好云中城地形复杂,不是污染了全水源。 织织这下可立了大功了!还当真是水出了问题,张淼立刻让人把城南所有水井都封锁,今日做好的饭菜全部烧了,一番折腾下来,又过了两个时辰。 织织是在没人的时候,才跑去找谢赟的。 “谢爹爹,是有人要害哥哥对不对?” 谢赟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谢恒的身份一定是在云中城暴露了,所以有人想杀他,而正好邻城的疫情当做了最好的帮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谢恒染上。 他想着想着,一拳头冲自己打了过去,他到底是没看住谢恒啊,这病有没有得治,谁也不知道,百姓们喝了那么久,包括他自己,他死就死了吧,可是谢恒却不能这样死了啊。 谢家本来就子嗣凋零,这一脉就他跟谢泽两个孩子,要不是如此也不用费尽心思躲到了云中城,难道是真的熬不过十八岁么 谢赟的痛苦与悔恨织织都看在眼里,她默默陪伴在谢赟身边,心却已经飘回了家。 仵作验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确实是被人先勒死,再丢进井里,因为没人住,所以尸体浮上来了也没人发现。 张淼跟赵青天原本还以为自己防御得很好,现在喝了这种水,心里已经起了必死之心。 每个人的脚步都很沉重,他们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那一天。 织织擦干了眼泪便开始帮忙熬药,她不能倒下,就算要死,她也得看着哥哥走,陪着哥哥,绝对不能让哥哥替她担心。 她的世界很小,也只能容纳得下一个谢恒。 她这样不知疲惫的劳碌,也感染了一批人,默默跟在她后面一起帮忙,两日下来,织织的动作越来越快了,还好这病不是那种即刻毙命的毛病,难熬的就是痒。 城里的百姓也大多数都认识这位小小的女药童了,看到她便喊送药的小仙子。 谢恒继续昏迷了三日后清醒,看到得却是顾宁。 顾宁瞥了他一样,继续给他扎针,不过从他眼里的红血丝来看,他也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谢恒看着床帐,“今日是几号了?” “十五了,你差不多昏睡了七日,中间醒过来一次,而且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跟外头的百姓不大一样,他们并不会睡这么久。”顾宁说完,发现谢恒把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我发病前,有人故意划破了我的手,疹子是从手开始的。”谢恒觉得自己仿佛在往下被人拉拽,意识与肉体完全分离。 顾宁带着特质的手套,低头看了眼道:“现在可以确定,的确有人是冲你来的,还要拉着云中城给你陪葬。” 谢恒反应过来,“除了我,还有别人感染上了?” “现在已经二千多人了。中间没防御好,邻城一个病人死在了城南的水井里,喝了水的大多数都患上了,衙门已经住不下了,人都开始住街上了。” 谢恒咳了咳,“那你们赶紧走吧,如果治不好,也要连累你们。” 顾宁沉默没理他,谢恒也知道顾宁是不会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织织呢,让谢三带她离开。” 顾宁笑道:“那小丫头如今都成了送药的玉女仙童了,送走?你知道云中城关闭城门,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了么?朝廷的太医今日已经抵达了,我这才有空回来看你。” 谢恒一听急眼了,直起身子来,可惜没力气差点摔回去,“外面这么危险,你让她出去了?” 顾宁正色道:“她没你想的那么不济事,我也实话告诉你,她都没回来好几天了,因为你赶她走,她要想办法救你,每天在府衙眼巴巴熬药,听大夫们商讨。” 谢恒根本听不进去,“她身上的毒都没清除干净,去干嘛!你赶紧让她回来。” “叫不回来,你要叫等你身体好了自己去叫,现在你连个被子都掀不动!”顾宁说着一针已经扎下来了,谢恒身子一软,只能乖乖躺下。 “太医会有办法的,我们都会没事的。”顾宁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至少,不能放弃,放弃就真的没希望了。 恒哥:虚弱无力脆弱…… 第三百一十章 西域的至宝 冷含之是婆子们聊天才知道织织在府衙帮忙的,她原先也是跟柳莹百无聊赖在家呆着,最近所有的粮食都得按照每个府宅登记的人数去官府领取,她对外面唯一的了解就全靠她们了,每次回来照例问一问。 “你是说,谢家的小姐就在那熬药?”冷含之怕自己听错了,因为这种事显然谢恒根本不会放织织出来才对。 婆子哪知道那么多,笑着答道:“没看错,我这哪能看错,而且其他人也都叫谢姑娘呢,要我说这谢家老爷也真舍得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哎,姑娘,姑娘您去哪啊?” 冷含之已经听不下去起身到了屏风后面换下了复杂的衣裙,在柳滢跟进来的时候她问道:“我要去帮忙,你去不去?” 柳滢有些怕,“可是外面好危险,官府不也让我们别出去么?” “织织都可以帮忙,我们长她几岁,难道不行么!听太医的话,帮忙熬药也行啊。”冷含之是打定了主意的。 柳滢还在犹豫,她也没管她,换好了衣服就往外走,柳滢急了正好跟到拱门那就遇到了金阳泽,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追上去道:“金阳泽,你这是去哪儿啊?” 金阳泽戴了面罩,确实是要出去的样子,他淡声道:“听府里人说织织在衙门照顾病人,我也去帮忙。” 冷含之本来不想管他要干嘛去,闻言倒是目光转了过来,“巧了,那我们一块去吧。” 金阳泽皱眉,“你去干嘛,女孩子体质弱,容易被感染。” “我就知道你要拿这套歪理来说,反正我现在要去你也拦不住我。”冷含之这人执拗得很,打定了注意便不会回头。 金阳泽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那你负责熬药,碰病人的事一律不准做,把手套戴好。” 手套便是婆子们拿粗布缝制的,冷含之有好几副,她见金阳泽今日通情达理,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柳滢见他们两个一言不合还真的要一起出去了,想再劝劝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走还不止,还得带家里的人一块去帮忙,她没办法了,只能追了过去,“表姐我也去。” 正走到门口,金阳泽吩咐自己的小厮护送她们过去,冷含之问道:“你去哪里?” “其他学生也要去,我去偷偷把他们接出来,人多力量大。” 冷含之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二人没再说什么便各自朝着该去的方向离开。 - “姑娘,我这还有点难受。” 织织刚忙完一个,听到了一个婆婆的呼唤,都来不及喘口气,立刻过去了。 “婆婆等等,我马上用薄荷膏给你上药。”织织不会靠近她们,用竹签包裹着棉布,对着她的伤口附近涂抹,能缓解身上的痒。 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路过的时候也看到了,不过他们以为织织是府衙的小丫鬟,并没有在意。 倒是织织竖起了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文帝年间也曾经有这种疫病,不过当时的药方记录并不完全,好像还是请了能人异士帮忙。” “难道是之前的文治之乱?” “可不就是那时候,你说找谁能打听这么冷门的事情,我们太医院都没记录。” 张淼一愣,“为何太医院会没有记录。” 这种严重的疫病,应该详细记录才是。 “这个问我比较清楚。”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织织也抬头看了过去,竟然是仓阳城一别再也没见过的磊落生。 因为张淼来赴任,磊落生闲的没事干也跟了过来,原本张淼也顾不得他,今日他突然冒出来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太医自然是认得他的,立刻惊喜道:“先生知道?”也是,如果这世上有磊落生不知道的,那就真的没几个人知道了。 磊落生掀了掀眼皮,“我朝对此事并无记载,是我在西域游学时,在高窟壁画上看到的。” “那你倒是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张淼踹了他一脚。 磊落生白了他一眼,避了开去,“你们知道了也无用,当年这件事为什么太医院没有详细记载是因为我们记载的已经是关于大楚这边拿出来最完善的药方了,可是这药方顶多只是配了一半,最重要的药引子却不是大楚的,而是当年文帝花了重金,去问西域买来的。” 太医院的太医们点头,继续等待下文。 张淼道:“那就是西域某个国家的药材?那咱们按照老办法,跟人家买不成么?” 堂堂大楚难道还买不起一味药材不成? 磊落生啧了一声,“若如此简单,西域小国难道不愿意直接奉上,非要与大楚为敌,要我们买才肯给么,因为那东西对于人家也是至宝,很难得才出,我记得壁画上很多人在祭祀,后面的画面比较凌乱,但基本能还原出这宝物非同寻常。” “总不能是仙丹妙药,几十年开一次那种吧。”张淼有些不耐烦了,“那你可知道具体是哪个国家?” 磊落生摇头,“那壁画只描绘了我大楚如何派遣使者寻求药引,并未说明是什么国家,而且西域不比我们中原腹地,地形复杂不说,风土人情每个地方也有每个地方的不同,想打听还真得花费一些功夫,到那时候,还赶得及么?” 这便是一开始磊落生不打算说的原因,因为说了也无用啊,不如好好在原本的药方上想想办法,怎么把原本的药引取代。 织织一直听他们说完,见他们分开了,才对婆婆道:“我等会来看您。” 那婆婆笑了笑,织织已经追出去了,“先生!” 磊落生看了眼织织,叉腰笑道,“哟,是你呀小友,来帮忙的?” “先生刚才说的药引,你在壁画上看过它的样子么?” 磊落生挑眉,“自然是没有,放在了一个金色的匣子里递给别人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原来是好奇这个,哎,若是有用,我也不至于现在才说了,让太医们想办法吧,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这一段顺便引出了织织身上携带的东西,等以后长大了可是有大用处的。 谢谢patricia tang、jing静兮烟的月票。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想到办法了 磊落生向来就是这么个态度,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是吊儿郎当,但他深入云中城却代表了一件事,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织织垂下纤长卷翘的睫毛,磊落生往日里见她都是活泼开朗十分明艳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有仇烦恼,此刻却见她露出这番神态,便猜想她家中大抵是有人也得了疫病。 “生老病死,这是无法反抗的,若真的……” “谢谢先生告知,织织要去忙了。”还没等他说完,织织已经打断了他,背影瘦弱挺拔,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女不曾有的老成。 磊落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她整日里喊着的哥哥,也只有在那个少年面前,她才有娇憨的一面吧。 顾宁其实也听到了磊落生说得那番话,不过他有意隐藏身份,只是说自己是游方郎中来帮忙,那些太医便不怎么搭理他了,毕竟连程家药行那种大夫他们都不会看在眼里,何况顾宁。 他堵住磊落生的去路时,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焦躁。 谢恒已经病了很久了,按照邻城的记载,得此病的人顶多二十日,谢恒不一定撑得到那时候。 “先生可否跟在下详细说一说那壁画上的样子。” 磊落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宁,他觉得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但是顾宁却从袖口拿出了一整本图册,“此乃顾某平生游离所见所得,先生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告知顾某。” 磊落生将他的图册取来,等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已经瞪大了眼睛,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不常见的毒花毒草,虽然他对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也知道眼前人所谓的游方郎中估计是做不得真。 他向来尊重与自己志趣相投之人,立刻便道:“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去将壁画誊抄本取来。” 磊落生此人为何能知道那么多奇闻异事,真是因为他不拘泥于大楚境内,任何国都,海域,他都会去闯一闯,而且每次看到什么他看不懂的,都会在当地逗留,将资料抄写画下来,所以顾宁看到磊落生命童子取来的壁画誊抄本时,又是喜,又是哀。 “先生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磊落生看他反应立刻问道。 顾宁点头,“是一种珍贵的毒草,只盛开在西域干燥闷热的夏季之中,我小时候曾经见过,你看,匣子上便是关于它的图案。” 磊落生看了过去,只见那大祭司手上捧着的匣子,的确有一些花纹,但是他看不出那是一种什么花。 顾宁将壁画抄本还给磊落生,“我手上应该能找出几样与此毒花药效相同的毒药,但是其中的分量需要拿捏,多谢先生帮忙了。” 顾宁说完就走,倒是比他这个磊落生还要磊落潇洒几分。 磊落生站在原地等顾宁走远了,才笑了笑,“这云中城还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 织织出了衙门口,正在检查水,因为她能闻到水里的味道,所以张淼就劳烦她跟另一个药童,每家每户送来的水都闻一闻,确保没有人继续坑害云中城。 所以她繁重的任务里有添加了一项。 冷含之带人过来的时候,她正忙得晕头转向,几日不见竟然瘦了一大圈,差点直接在原地栽倒,还好有人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顾落尘关切道:“可还好么?要不要休息一会。” 织织定睛看过去,竟然是学院里的学生们都来了,她紧张摆手,“你们都把口罩手套带好,千万别感染了。” 她一看就知道是来帮忙的。 不过就算是来帮忙也得经过张淼的同意,像顾落尘这样的恐怕就得安排别的事情给他做了,大家都在手臂上绑上红绳,表示是义工才行。 冷含之见她忙成这样,说话声音也哑得厉害,想帮忙,却连机会都没有,因为织织说完后随便叫了衙差让人带他们去见张淼,便又去忙了,好似这样,谢恒就能早点脱离危险似得。 一帮学生当然不能都留下,只挑了几个聪明伶俐的让人跟着太医署带来的医者学习,另一半就让他们帮忙巡逻去了,若是遇到行踪诡异的立刻要回来禀告,顾落尘身份特殊,张淼实在不敢指使他干什么,他也不在意,便自己留下熬药。 织织来去了几趟,才发现他一个人看十几个炉子,小厮也忙的脚不沾地,这才从手里拿出帕子替他擦汗。 她心思磊落,却没留意到顾落尘浑身一震,然而还没等他关切问一句要不要休息一下,织织已经走远了。 谢恒出事后,她便是这个状态,好像所有的人和事情,都无法牵动她一星半点的心神。 织织不是不想跟人说话,而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一旦一个人呆着,她就想去见他,想陪在他身边,可是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办法,哥哥也许真的没救了。 她越想心里越是乱,去帮人包扎的时候都有些眼花,倒是被顾宁撞个正着,捞起她就往门外走,“走,咱们回家去。” 织织抬眼看他,小声道:“顾叔想到办法了么?” 小丫头现在见到他就是这一句,他也习惯了,不过以往都是说暂时没想到办法,此刻他露出了一口白牙,晃得织织眼睛一花,只听他轻声道:“有点头绪了,得回去研究一下,你跟我回去也好好休息一会。” 织织立刻就不难受了,追着他跑,不停的问,“顾叔想到什么办法了,你快告诉我。” 顾宁把磊落生刚才那事情说了一遍,织织眼睛亮起,“可是毒药只能做到接近,药效会不会不同啊。” “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毒控制得好,也是药,刚好有人可以试药,我们私底下先试试。” 朝廷那群太医才不会同意这种事情,他们有自己一套的病理研究,顾宁也不指望他们能理解。 织织却是能接受的,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竟然直接栽倒了过去。 顾宁赶紧将小丫头抱着,顺手把脉,又有些心疼,好不容易养得身子,能累晕过去,可见对谢恒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这小子倒是有福气的很。 主角肯定会没事的啦,而且他们也快离开了。这场疫病只能说是他们留在云中城最后的记忆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眼睛恢复了 顾宁带着昏迷的织织回了家,直接把人送回了房间,自己马不停蹄回了院子准备研制药方,流风回雪两个人可是急疯了。 姑娘出去了那么久,回来人都瘦了几圈,再三确认只是太累了后,两个人小心的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烧了,然后洗漱干净才抱着人回了床上,又让厨房熬点补身的汤药来。 只是她昏睡着,人也有些昏沉,别说喝汤了,嘴巴都张不开,两个丫鬟没办法,只能让她重新躺回去,再过了会去瞧人,才发现昏昏沉沉地竟然是发热了。 “那点药酒来擦擦身子,姑娘这是累病的。”流风哽咽道。 回雪赶紧跑了出去,现在府上的人大半都去帮忙了,可是城里患病的人只多不少,大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都是跟阎王爷在抢人。 拿了药酒回来擦了身子,织织嘟囔了两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昏睡到了半夜才醒过来,彼时两个丫鬟也都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起来,见桌上还有饭菜,压根没人动过,估计是为了等她醒过来吃的。 她也确实饿了,抓了一块烙饼就往嘴里塞,顺便去衣架上取了衣裳过来,又看向了妆台,几个匣子都开着,她素日里佩戴的金银首饰都摆在上面,估计是流风又拿出来擦擦的缘故,在一众珠光宝气的配饰里,唯有她自来时便佩戴的黑铁首饰最为显眼,她每每看到他们,心里都会很平静,所以也顺手将这放在匣子里未曾动过的首饰重新佩戴回了身上,再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她本来是想去顾宁那,到了路口,却情不自禁往谢恒院子里看去,他屋内还点着蜡烛,门口那两个小厮已经睡得横七竖八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哥哥。 她踌躇了一会,还是朝他的房间走去。 暗夜中,那燃着微弱灯光的房间,仿佛就是她唯一的念想与盼望。 等走到谢恒的旁边了,她才蹲下身,看着他昏迷的样子,将脸贴在了他的手心上。 “哥哥要快点好,织织舍不得离开哥哥。” 只是无论她怎么说,谢恒躺在那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微弱的呼吸表示他还活着,但是这样虚弱的谢恒,才是最令她痛心的。 她狠狠抱着他,恨不得将自己跟他融为一体,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这几日见不到他,她才知道何为难受痛苦。 是将两个人深深拆分,但无论分别多远,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他,甚至经常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谢三在角落里看着织织纤瘦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把年纪,什么事情也都经历过,很少会为了别的事情牵动情绪,可这两个孩子,却着实令他心痛。 她说着说着,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伏在谢恒身上,又怕眼泪浸湿他的衣裳,便用戴了镯子的那只手随便抹了一把眼泪,她也没留意到,就当眼泪落入镯子勾勒花纹里的缝隙时,里面散发出来的光芒,仅仅是一闪而过便再无痕迹。 织织没有在谢恒屋内呆太久,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得去看看顾宁那边如何了,才发现谢三一直在。 “三叔。” “这么晚不睡觉,身子会熬不住的。”谢三关切道。 织织抿唇,“顾叔好像想到了办法救哥哥,我睡了一会,现在醒了也睡不着了,我去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帮忙的。” 谢三有些意外,“找到办法了?” “嗯,有劳三叔照顾哥哥,我现在就过去。” 谢三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有救就好,有救就好啊,这孩子,太苦了,若真的就这么去了,家主跟夫人这辈子心里也难安。 顾宁从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捣鼓他的小药瓶,药童们更是不敢睡觉,按照太医院给的药方,一锅一锅熬着,每一种放了什么毒,都得记录好,免得串了。 织织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地上已经死了不少老鼠,看来都是顾宁抓来试药的。 她踱步进了顾宁房间,正巧与刚出来的药童碰个正着,那药童手里还端着一碗浓稠的毒药,尽数撒在了织织的身上。 药童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帮织织擦干净,已经一把被顾宁甩一边去了,顾宁心里一跳,觉得怕是要坏事,没成想织织掏出帕子擦了擦,抬眸问道:“没事,不烫。” 那药童这才发现织织有哪里不对劲。 “小姐的眼睛怎么?” 顾宁盯着织织看了会,嘶了一声道:“你先出去。”这话是对药童说的。 药童刚犯了错,也不敢耽误,立刻溜了出去,顾宁拉着她到了烛台下看,第一次见到织织的时候,她那双眼睛只是淡淡的浅蓝色隐藏在了褐色瞳孔中,在阳光下才能偶尔看出点端倪,可是现在这蓝色已经完全掩盖了原本的瞳色,让她整张脸都显得有几分空灵感。 “怎么会变了颜色,你最近在衙门住着,没有喝药么?” 织织摇头,“喝药的事情我从不敢忘,顾叔,是我的眼睛怎么了么?” “又变成了蓝色,而且这次太明显了,你等等,我等会给你扎针看看,是不是体内的毒素发生了变化。” 顾宁想替她把脉,刚握住她的手腕,就发现她带了首饰,在手心上硌得慌。 他低头一看,小姑娘细嫩的腕子上带着黑铁手镯,顾宁诧异道:“不是让你藏起来么?怎么今日拿出来了?” 织织低下头,“以前我害怕的时候,只要握着它,心里就会很安定,我现在心很乱。” 顾宁点头,有些人便是如此,明明心乱如麻,若是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予寄托,确实是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心静。 可是就当顾宁的手贴上那个镯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脆响,镯子的铁皮竟然自己裂开了,然后碎成无数细小的缝隙,等织织稍微抬手的时候,镯子已经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顾宁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此等材质的饰品。 饰品疑问初露端倪~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两只蛊 那镯子不像是一般的金银玉器,也不似琉璃累丝之类的繁复工艺,但是你能看到她那湛蓝色的表体上,隐隐有东西在伴随着水光在游走。 就像里面有一汪银河坠在里面,顾宁盯了好半天,才讶异道:“裂开后竟然如此美丽,此前怎么一点也没发现呢。” 织织歪着头,她也看到了镯子里正在流淌得液体,随后她拿出了项链,发现项链也有了裂痕,当再无遮蔽的时候,项链也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金色的链条坠着链坠,里面的材质也跟镯子是一样的。 顾宁诧异地蹲下了身子,直到项链的铁皮彻底剥落,才舔了舔嘴唇道:“有没有什么感觉?” 织织湛蓝色的眼瞳里透着几分迷茫,“觉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在谁的身上见过这种饰品。” “也许是你的族人,也许是你的父母。”顾宁喃喃道。 织织将项链从脖子上取下,里面的液体震动得很激烈,像是尘封许久,终于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一般。 “你解毒后,有没有佩戴过?” “你和哥哥不让我佩戴,一直是流风回雪帮我收着,今晚我才是第一次戴。” 顾宁挑眉,“那它们的变化,是不是随着你体内的毒素在变化?就像是,你被尘封了五感,它们也封闭了自己,虽然我说的有些玄乎,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尤其是西域那边,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习俗。” 织织没有刚才的气定神闲,反而有一种心潮澎湃得激荡感要冲出胸腔,她将镯子与项链紧紧握在一起,试着调适自己的心情,果然,过了一会,那种心跳如雷的感觉逐渐平息。 “怎么了?”顾宁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织织再抬眼,眼眸已经恢复了褐色。 “你的眼睛……”顾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秘密,未免太多了,时好时坏,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造化。 就在顾宁心情不定的时候,门外的药童冲了进来,“先生,不得了了,咱们院子里的出现了好多毒虫。” 城镇里哪来的毒虫? 顾宁闻言快步走到院子里,只见培育中草药和毒草的花圃内,的确如同药童所说,有好些蛇虫鼠蚁正爬了出来。 顾宁吩咐道:“立刻去撒药粉,赶紧把它们驱赶出去。” 药童立刻去存放药粉的次间找东西去了,他们并没有起疑心,反而还说是顾宁的毒药把这些毒物给引过来了,但是顾宁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顾宁一直在门口守着,等他们把毒虫都驱赶出去了,才一把拽着织织进了房间,关上了门问道:“把镯子给我看看。” 织织二话不说就将镯子取下,可是就在取下的那一刻,镯子又立刻如同死物一般,毫无光泽可言,顾宁还不信邪了,再去摘她的项链,效果也一样,只好让织织带回去。 奇怪的就是织织只要一碰到那两个饰品,它们就会重新绽放出光芒,顾宁惊奇道:“里面估计是有一对蛊,与你体内种植的蛊与毒是息息相关的,缺一不可。” 而且应该非常的厉害,才能引诱那么多的毒物闻风而来。 若是在顾家庄就好了,那些毒物还能拿来泡泡药酒,没成想织织这丫头身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顾宁笑道:“它们视你为主人,与你血脉相连,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倒是十分忠诚,只是这样的蛊,炼制起来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弄出来的,我的小织织啊,你的身份可让你顾叔发愁咯。” 织织揉着手腕,“那这些蛊,能解开哥哥身上的病么” 顾宁摇头,“病是病,毒是毒,不一样的,除非你这镯子里有原本的药引,不然啊,还得调配,好了,不耽误时间了,我这研发了几种,你且等等,我先试药,再找几个人用用。” 织织知道他要办正经事了,不能打扰他,便替他关上了门,药童们都有事干,织织只好帮他们清扫花圃,原本好好的地被那些毒虫钻得一个洞一个洞的,上头有些植物都被顶开了。 织织蹲在角落里,端详着镯子里流动的蛊,笑道:“你们要是真的能懂我,那就把药引给我种出来吧。” 她也只是自说自话,并未把这件事当回事,因为第二天一早,顾宁还当真成功了三个药方,立刻带着人去告诉了张淼,并且在病人里征集愿意尝试的。 顾宁也是冒着风险,毕竟这药里有毒,随时可以死,他不能骗人,一听有毒那些百姓谁还吃啊,最后到底是惊动了太医院的人过来,闻言后也是斥责顾宁为了立功不顾人性命。 顾宁何曾被人如此数落过,干脆拂袖而去。 倒是傍晚的时候,有人来敲了谢家的大门,竟然是虎子母子俩,楚玉竹是最早患病的那一批,虎子还没被感染上,这几日都在家被关着,今日跑出去想看看他娘,没想到比之前严重多了,半边脸都是红斑,又听说顾宁找到了办法,但是太医不认可,百姓们也不敢喝,他本着相信谢家的原则,直接告诉了张淼愿意试药,然后亲自拖着楚玉竹来求药的。 顾宁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来,把利害关系跟虎子讲清楚了,虎子红了眼睛,“顾大夫,我娘跟我的命都是恒爷给的,您是给恒爷看病的大夫,我跟我娘就信您!” 顾宁见他说得诚恳,便让人把药端来,再原本小厮住得那地方给楚玉竹腾了个房间出来,等药效发作。 这一等便是两日,第一日的时候,楚玉竹能清醒大半日了,问什么话都能答上来,第二日,红斑都退下了不少。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顾宁虽然不屑太医院那般老顽固,但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也不想耽搁,还是让人去告诉了张淼一声,再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试药,不然一个人可看不出这药到底管用不管用。 第三百一十四章 横穿黑暗带来光明 张淼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振奋,但是因为见效时间太短,竟然没几个百姓愿意试试,太医院的那些医者虽然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但也有明里暗里的劝张淼,这药得慢慢来,突然见效恐怕不妥当。 张淼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便只能让人去谢家跟顾宁说一声,让他在观察观察。 顾宁也没多失望,他主要目的还是要救治谢恒,楚玉竹跟家里的小厮便成了他试药的主要人选。 虎子是寸步不离得守着楚玉竹,一丁点的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日楚玉竹醒过来后,能站起来了,手臂上的红斑都退了大半,顾宁都惊讶这药效有点好得过头,又给楚玉竹望闻问切了一番,连带着家里的那个小厮也能下床走动,眼瞧着就是病好了的样子。 张淼正巧来谢家看看情况,毕竟太医那边还是没头绪,再等下去恐怕死亡的人数就得直线上升,没成想竟然看到了两个病人服了药好得差不多了的情况,张淼这下可不愿意等了,便问顾宁有几成把握。 顾宁说不上来,还是决定多带几个人来试试,张淼这次是下了决心了,将楚玉竹直接带到了府衙,在病人们面前转了一圈,毕竟说破了嘴皮子,只有眼见为实才能让人相信啊。 果然,那些百姓在看到楚玉竹逐渐康复后,各个都开始嚷着要喝药,顾宁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家里能提供出去的药引子可不多,而且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得按剂量来调配,又是忙活了两三日,城里大多数人都好起来了,太医们才确定这个药竟然真的能救人,对顾宁更是另眼相看。 既然已经确定药有效果,织织便不再犹豫了,亲自熬药,准备给谢恒送过去,顾宁抽空看了眼她,只觉得眉梢眼角都在笑,他嘟囔道:“就这么开心呢。” 织织歪着头笑道:“当然开心啦,我的顾叔那么厉害呢。” “鬼丫头,就知道恭维我,还不是因为你哥哥,这药熬得差不多了,你送过去吧。” “哎。”织织起身,拿起湿帕子,准备掀开盖子看看,结果那帕子被熏得太烫,她嘶了一声抽回手,手臂猛地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里面的液体晃了晃,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巧流进了放在柱子旁边小几上的药碗里。 然而织织再去看,那碗里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难道我眼花了?” “撞到了?”顾宁听着声探出了头。 织织反应过来,“哦,没有没有,我这就端过去了。” 她将药倒进药丸,端着托盘就往谢恒的房间去,脚步也变得十分轻快,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哥哥也不用死了,世上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刚进房,谢恒还迷迷糊糊的躺在那,小厮不远不近得坐着,见织织来了立刻松了口气,织织打发他出去,这才拿来芦苇杆子,自己吸了一口药,再渡给谢恒,在他不清醒的这段时间,她便是这样喂药的,不会流得被褥上到处都是。 喂了药,她看了看附近没人,才悄悄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迅速得坐了回来。 这是她自己的小秘密,谢恒的嘴巴好像永远都亲不够呢。 喂了药,她等了等,才将房间的窗户关上点,替谢恒把衣服脱下,为他涂药膏。 这段时间她的手指都快累僵了,原本便不怎么灵活的,如今倒能很利索的挑脓包上药,她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破开的脓包,小心的一点一点上药。 像是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属于她的宝贝。 也许谢恒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双如玉一样的手捧起她那时候脏兮兮的小脚,为她挑脓包,为她洗脚的时候,她有多自惭形秽,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呀。 越想,她心就越软。 这是她的谢恒,她的哥哥,他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她就牢牢抓着他,不然阎王爷将他带走,她要看着他好起来。 “哥哥,村口的王婆婆也大好了呢,等你也好了,咱们去他们家吃豆花,其实王家那媳妇都不知道,王婆婆早就把怎么把豆花做的香滑软糯的秘方告诉我了呢。” “还有啊,我们家的阿黄,最近好像找到媳妇了,还把媳妇带回来,肚子老大老大了,门房的小厮说,再等三个月就能出一窝小狗子,哥哥打猎的时候可以带他们去郊外。” “到时候,织织给哥哥抓溪蟹好不好,这回绝不像呆头鹅那样了。” “唔,那哥哥给我抓也行,三个月后天气冷了,我们烤炉子吃,还能吃酱鸭酿肉,我都给哥哥做。” 小丫头说着说着,缩在了谢恒周围,“织织好想哥哥啊,我帮他们熬药的时候,都想着哥哥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织织想照顾哥哥,也不想给哥哥添麻烦,可是还是忍不住,哥哥醒过来可千万不要骂我,骂我我可就要哭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哥哥一定会好的,楚嫂子都好了呢,虎子可开心了,大家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说着说着,她眼角还带着眼泪,便这样睡了过去。 谢恒从混沌之中醒来的时候,天已擦黑,房间内只点燃了一盏蜡烛,他想动一动,却察觉到了有人正扣住了他的五指。低头一看,织织正趴在他的身边,小小瘦瘦一团,手紧紧拉着他的手,好像怕他突然甩开似得,两条好看秀气的美貌紧紧拧着,嘴里还说着梦话。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虽然他这段时间不准她来看他,但他每次醒过来都知道,她来过了,因为空气中就是有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是其他人身上没有的。 小厮也会趁着他醒着的时候,跟他说织织在外面的事。 他的小姑娘多勇敢,一个人愿意横穿黑暗,为他渡来一丁点的光明,他的心里燃起了一股无比渴望生存下去的信念,至少为了她,他也不能放弃。 他还没有回到谢家,没有见到阿爹阿娘,没有对谢赟叫一声爹,没有对夫子说,他往后会努力的,也没有……没有看着她长大,他不想死。 因为每次一口吃更新好几章就有一章卡着出不来,所以我决定分时间段更新哈,大家记得看提醒,今天不止一更的。 谢谢平平无奇的吃瓜群众、卫卿小娇妻、大妹子家的小妹子、沧海没水、柚稚鬼b的月票,月初啦,满地打滚求月票。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才是药引 他想摸摸她的头发,以为自己会使不上力气,却发现自己比之前好多了。 他一动,织织就感觉到了,从梦中惊醒,便开始寻找他。 烛光下,她日思夜想的画面就这样出现了,谢恒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还是坚定有力地抱住了她,唤她织织。 “哥哥……”她有些恍惚的伸出了手,苦笑道:“织织又做梦了。” 谢恒哑然失笑,眸光里皆是柔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没有做梦。” 织织恍然回神,看着谢恒,眼泪便这样流了下来,若说谢恒最辈子最怕的是什么?那便是这个宝贝疙瘩掉金豆子,掉一次他心口就疼一回。 谢恒都顾不得身上衣裳有没有穿整齐,起来就捧住了她的脸,“不哭不哭了,是哥哥不好,嗯?” 织织瓮声瓮气道:“当然是你不好,谢恒最坏了!”她说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往他身上蹭,抓着他的中衣就狠狠醒了一下鼻子。 谢恒哭笑不得,旁人要是敢拿他的衣服擦鼻涕,按照他的脾气,没把人摁进茅坑里就算客气了,可对着这丫头能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 “舒坦了么,不舒坦再打我两下,我感觉好多了。” 织织打了个嗝,抽噎道:“当然会感觉好多了,顾叔可是找到救你们的办法了呢。” 谢恒松了口气,“那么说,我没事了?” 织织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对啊,哥哥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楚家嫂子现在都回家了呢,还有程星洲跟裴子晋,他们身上的红斑也都下去了。” 谢恒根本不知道外面居然还有这么多人都感染上了,他心疼得看着小姑娘,“那织织一定很辛苦吧。” “当然辛苦啦,没有哥哥,才是最辛苦。”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红了眼圈,谢恒只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想了好几日,总算是把人抱在怀里了,他心头一块石头下去,语气也越发柔和,“不难受了,嗯?既然程星洲他们都好了,我也很快会好起来的。” 织织破涕为笑,在他身上蹭了蹭,“嗯。” 张妈一进来就瞧见和两个孩子不成体统的样子,笑着埋怨道:“像什么样子,虽然说这药出来了,但也不能搂搂抱抱呀。” 张妈一直都想纠正他们这破习惯,总是也纠正不过来,谢赟等人更是乐见其成,倒是显得她不通情理似得。 可张妈心里还是惦记着织织若是往后想着跟谢恒有以后,谢家那一关不知道怎么过,自然是会要为姑娘家的名声长远打算,何况得谢恒这样的娇宠长大,往后要找一个平凡的夫婿,度过一生,哪个女子还能接受? 张妈这一番良苦用心,两个小的自然感觉不到,既然疫情有了解决的方法,大家也都百无禁忌了,就等着全城解放,可以好好庆祝一番,而且这次云中城也算立了大功一件,张淼都开始写奏疏了,要给顾宁嘉奖。 顾宁自然是避之不及,他一个隐世之人,不过就是为了看护谢恒才留在云中城,谁要那劳什子嘉奖不嘉奖的。 张妈说起来还打趣他,“分明是尾巴都翘起来了,还要装不在乎,你那顾叔就是面子比天大!” 说着,将食盒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这都是你爱吃的,我问过了,如今药效快,吃这些不打紧。” 张妈说着也坐了下来,看着织织端过碗筷喂谢恒。 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的,当成心肝肉来疼的,如今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怎么能让她不开心。 张妈坐了会,见他们一时半会吃不完,便退了出来,正好谢赟在院子门口等着,她赶紧迎了上去。 “好了好了,能起来吃饭了,真是谢家祖宗保佑,少主命不该绝。” 谢赟也松了口气,“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今晚你也能睡个好觉了。”张妈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看向了彼此,又默默低下头轻笑,他们所求不多,只要家里一切平安,谢恒跟织织健康长大就好。 织织本来想趁着没人跟谢恒一起睡的,可是到了时辰张妈就来赶人,愣是将她提溜回了房间洗刷干净塞进被窝,并且还耳提面命给她上了一堂课,女子不可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名节为重。 织织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让她不吃谢恒的豆腐,太难了,谢恒就是她碗里的那块肉,每日不看着就心痒痒。 张妈说了好半天见她眼睛有点发直,叹了口气便决定往后潜移默化好好教。 小姑娘确实是累,一躺下便睡了过去。 当天夜里,她便做了一个梦,梦里云中城街道上一片狼藉,每个人都拿着武器,双眼血红的堵在谢家门口,要偿命,要将谢恒焚烧。 她哭着拉着谢恒,却挡不住那些人冲了进来,就连院长也逼着谢恒去死。 “院长,院长不要抓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抓哥哥。” 那些人看着她,目露凶光,“他才是药引,他才是真正的药引啊!” 她仓皇无措得摇了摇头,“不是,哥哥不是药引。” “那为什么就他好好的?就他没死!其他人都死了!”他们怒吼着,激动着拖着谢恒往外走。 “哥哥!哥哥!——” 她哭着喊着追出去,到了大街上,却一个人也没了,她茫然得环顾四周,却出现了一串铃声。 “我才是你的哥哥。” 她转过身,看着迷雾中的一道身影,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叫……”他说的好轻,织织凑近了想听清楚,他已经跑开了,她大声喊道:“你去哪里,你把我的哥哥弄哪里去了?” “问问你的心吧,谁才是你的哥哥。” 问问我的心,她好像突然被人撞倒在了地上,无数人踩着她的身子跑到了前头,她手上的镯子也被人踩断,露出了里面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她的手往下流淌,她的眼里便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姑娘!姑娘!”流风的呼唤声越来越大声,织织茫然的睁开眼,流风才松了口气,“姑娘怎么睡得那么沉。” 第三百一十六章 裴玄渡 织织茫然得被她从被窝里捞起来,流风惊讶道:“姑娘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这褥子都湿了。” 织织眨了眨眼睛,靠在了流风身上,“我梦到了好可怕的梦境。” 流风笑着安慰,“这噩梦啊都是相反的,证明了日子会越来越好。” 织织将袖子卷起了一小部分,“真的么?” “是真的。”流风低头见她盯着镯子,纳闷道:“这是哪来的?” 织织往回缩了缩,“原来就在的。” “还真好看呢,就像里头有水似的。”流风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我拿干净的衣裳过来,姑娘擦干了身子好睡觉。” 织织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心绪难安。 这样的预兆是三天后爆发的,楚玉竹首当其冲,所有的人病居然比前两日更加严重,就像是集中发作一样,大部分皮肤开始溃烂,有人还开始咳血,太医们连诊断都诊断不出来,只能证明顾宁的药并没有将病治好,只是抑制后迎来了大面积的爆发。 因为这几日大家都以为没事了,频繁开始跟家里人接触,所以比之前还要严重,张淼已经勒令所有健康没事的人都关在家里,派官兵去抓捕那些严重的病患。 织织在院子里陪着谢恒,都能听到外头百姓们的哭喊跟叫嚷。 还有漫天飞扬的纸钱。 城里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每日都有吹唢呐的,织织抱着谢恒,她能感觉到谢恒身子在微微发颤。 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说话,门房小厮带了个人进来,竟然是身上穿着孝衣的虎子。 虎子一进来,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给谢恒磕头,“恒爷,我娘没了!” 谢恒身子一晃,他身上的疹子已经都退下去了,手上的红斑也已经结痂,一切都在好转,可是外面的人为什么会重新爆发? “是病发没的?”谢恒声音干涩的问道。 虎子抬头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不是,是他们说我娘是顾大夫请来的托,为了要让他们吃这昧着良心的药,活生生用石头将我娘砸死的啊!” 虎子说完,谢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冲出去,到底还是小厮们眼疾手快过来抱着他。 “少爷,少爷您可千万别冲动啊,外面乱得很,见到大夫就喊打喊杀的啊。” 城中暴乱,大户人家被打劫得都有不少,还有人为了泄愤专门砸铺子,要不是谢家守卫森严,也是要沦陷的。 虎子身上也有不少伤,织织眼尖,让人赶紧给他包扎,又摁着谢恒坐下,才问虎子道:“楚嫂子的尸体呢?” “被张大人收走了,所有病死的人的尸体,都不能任由亲人安葬,必须焚烧。”虎子抹了一把眼泪,“我娘临死前,都跟我说,顾大夫是好人,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他们不信,我娘认死理……”虎子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 织织手紧紧攥着衣袖,牙齿将口腔里的软肉咬破,才没说出心里的那句话。 这几乎跟她的噩梦是一样的,梦里,百姓们也是这样的疯狂,仿佛是为了死之前,作最后的狂欢。 谢赟知道了这件事,便做主将虎子留下,陪着谢恒当个书童也行,楚家那铺子也不用回去了,已经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只收拾了母子俩的衣物,当做念想带了回来。 虎子捧着楚玉竹的衣服,哭着倒在谢恒怀里,这是织织度过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他们就听着虎子时断时续的哭声,等待着天明的到来。 这样的日子终有一日是维持不了太平的,乱民暴动之下,朝廷见疫情无法收拾,很可能会选择屠城来保护其他的城镇。 大夫们根本不敢出去,官府大门紧闭,张淼跟赵青天除了在府衙里打转,竟然连出去说句话都不敢了。 云中城半个月前还是一座繁华富有人间气息的小城,如今却像酆都,满地都是妖魔鬼怪,散发着死气。 人人都在等死,健康的人想出去,都不敢踏出一步。 李东海率军进入云中城的时候,都没想到这里竟然变成这了这副样子,不过他算算时间,谢恒也应该死了,也算完成了上头给的任务,这才领着圣旨,把兵带来,稳定一下民心。 有了朝廷驻军,那些百姓们也不敢乱动了,毕竟李东海可没那么好的性子跟他们好好说话,想现在死的就去闯城门,他一定下令要他的命! 这下子才勉强维持了安定。 张淼落拓了几日,一听说朝廷派军来了,立刻带着赵青天去府衙门口迎接,就看到了李东海笑吟吟骑在马上。 “张大人,可别来无恙啊。” 张淼差点落下泪来,这一个城的御史比一个城难当,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似得,难!太难了。 李东海瞧他这样子就想笑,张淼赶紧把人迎进府衙,开始问朝廷下一步的动作。 李东海笑道:“太医署确诊后,朝廷已经向西域诸国求灵药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也知道这两年咱们边关局势紧张,谢侯爷跟谢夫人回家过年都没空,也不知道那帮蛮人肯不肯帮忙了,不肯那只能派军进去抢咯。” 张淼干笑了两下,“李大人领军来的?还是?” “哦,我只是负责把圣旨带到,这军队还是得交给裴都尉。” “裴都尉?”张淼纳闷,人呢? 李东海神秘兮兮一笑,“不怪你不知道,我这领了圣旨才知道的,你可知道当今圣上的大姑姑,长康长公主?” 张淼笑道:“这哪有不知道的,只不过长公主当年受人怂恿,也想当女帝,这才落得满门皆被诛杀的下场。” “是啊,不过圣上找回了长公主的血脉,虽然不算正经的孙子,那也是长公主的小女儿所出,如今正在云中城蒋家呢,说起这位小公子也是可怜,本该金尊玉贵,却成了个下人,而且,还是杀母仇人家的奴隶,如今圣上认回了他,按照族谱来算,还赐名裴玄渡,希望一切苦难离他而去呢,你说这是不是苦尽甘来。” 好家伙昨晚更新的,到现在前一章还没出来!!!!但是我又不能等她出来再更新!大家到时候回头去看吧,气成河豚。 谢谢窗边蛋花、沁水白鹤514、轻舞飞扬、米以稀为粥、patricia tang、陈大珍1b06、鲜虞雁芙jk、颖川、jing静兮烟的月票。 第三百一十七章 抄家升官 李东海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张淼过了会才回过味来,“啊,你是说,长公主遗孤,她的亲外孙找回来了?” 头几年朝堂上可没人敢提长康长公主,毕竟她原来就是最受宠爱的公主,等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对这位姑姑也是十分亲厚,谁能想到竟然趁着圣上在猎场安排了刺客,还被人揭发,自此断送了原本一生富贵康泰的日子,她的子孙还能被找回来享受官职,确实令人诧异。 李东海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倒不是圣上感念长康长公主,而是这个裴玄渡自个有本事,今年竟然无意间在盛京救了圣驾,一来二去,也算抵消了长公主当年的事,何况稚子无辜,这长公主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没几岁,也不晓事,只记得小时候住在大院子里,要不是身上有胎记,还真的无法证明呢。” 张淼叹息道:“那也算是祖宗保佑吧,不过你说杀母仇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说来可就哀叹一声咯,当年那长公主的小女儿三娘子已经跑出盛京了,躲在了农户家中,可惜被当时正在搜罗的官兵,如今蒋家的长子,官职我也不说了,因为已经革职押入大牢了,说了您也未必认得,反正就是被这么发现了,还当场杀了,当着裴玄渡的面呢,然后裴玄渡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那么多官兵看守他愣是跑了,最后被人买回来当奴隶,还又是这个姓蒋的买的,你看看,这不是孽缘是什么。”李东海说完,“哎,我可不能跟你继续说下去了,你先在知府衙门里待着吧,我这拿着圣旨要去封官了,还得处理一下蒋家一家老小,把兵交给裴公子。” 李东海皇命在身,自然不能耽搁太久,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见张淼追出来送行,便有意无意得问了一句,“现在病情还没控制下来?” 张淼看他拿帕子捂住口鼻,摇了摇头,“别说控制,没再爆发都算不错了。” “哦,听说这次谢家出力不少,物资都是他们出钱买的,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样?”李东海眼睛转到了张淼身上。 张淼摆手,“他们家暂时没人伤亡,预防的比较早。” 李东海的动作一顿,“没人伤亡?”说到后面声音都有点变调。 张淼见他这语气有点奇怪,“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李东海拉了张淼到了一边说话,“我听说是谢家最先发病的,为什么他们家还没人死?” 张淼摇头,“这病有时候根据体质来的,那年轻人跟老爷子哪能比。” 李东海暗骂一声倒霉,都把人送到他跟前了,这谢恒居然还不死,还当真是个福大命大的主。 “行了,我先去蒋家。”李东海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便阴沉了一张脸,张淼压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 李东海到了蒋家的时候,带来的官兵将蒋家全全包围起来,直接上去就是一顿拍门,吓得蒋家的人以为是城里的人过来抢东西了,愣是不开门,最后说是朝廷来的人,这才有个门房小厮探出头来,还没看清楚呢就被人一脚踹进了院子里。 “将府上的一干人等都给我带出来。”李东海办抄家这档子事可算是熟门熟路了,说话轻声细语得就能把事情给办了。 等蒋家的主人听到讯出来,一看这全是官兵的架势,居然是连问都没问,便已经是跪下了。 李东海冷笑了一下,这抄家的人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这样的,他倒是头一回见。 影子原本正在陪着蒋霏霏吃饭,这两天他们关系因为外头的疫病正巧好了一些,她也愿意服个软,没想到这外头又闹起来了。 府上的下人到处乱跑,蒋霏霏放下了碗筷,走到门口抓起一个婢女就问道:“外面怎么了?” “官兵啊,好多官兵,是来抄家的!” 蒋霏霏脸色一白,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影子眸色一沉,蒋霏霏已经猛然转过身打了他一巴掌。 “你不是说,盛京有任何情况,你都会第一个知道么?你不是说,我爹爹一定会没事,你会护着我?这就是你说得护着?” “你爹还没死,你也好好站在这,还能打我,我何曾食言。” “你……你……”蒋霏霏气的浑身发抖,“我爹他可是把你当亲儿子!” 她还要再打,已经被影子攥着了手甩到了一边,“你爹若是不做那些事,今日就落不到他头上,我能在皇上面前让人保他一条命,下半辈子在牢里享福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我怎么做?!” 蒋霏霏被甩到一边,额头直接碰到了柱子上,影子伸出了手,又抿唇收了回来。 她眼泪往下掉,“我还能见到我爹么?” 影子冷声道:“你乖乖听话,那我就安排你去见。” 蒋霏霏回过神,走到他跟前,“我伯父他们呢?会怎么样?” “你爹做下的可是军械案,按律流放,还是在你伯父并未参与的情况下。” 蒋霏霏抖了抖嘴唇,心底一股愧疚油然而起,是她连累了伯父一家,正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李东海已经进来了。 “哟,裴公子,我来的不巧?” 李东海是个人精,这裴玄渡在蒋家的事情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当然知道他对这个蒋家大小姐有那么点猫腻,这一过来,都不用说身份,也知道两个人正在吵架呢。 影子看了过来,蒋霏霏愣神道:“谁是裴公子。” 李东海指了指手上的圣旨,“裴公子赶紧接旨吧,我可不好多逗留的。” 影子看了眼蒋霏霏,然后当着她的面,缓缓下跪。 圣旨里说了什么,蒋霏霏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大长公主的亲外孙,现在被封为从五品骑都尉,率领一万人马镇守云中城,直到此次疫情结束。 骑都尉……原来……这才是影子的身份,难怪他能这么笃定的跟她保证她爹会没事。 影子的身份已经解释清楚了。他跟蒋霏霏是有仇怨的,可惜他爱上了蒋霏霏,宁可留下她的父亲,往后事情怎么发展就要等三年后用主角视线看啦,这里不多加说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如果没用呢 蒋家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云中城,那么大一个家族说没顷刻间就没了。 不过现在大家自己也活不成了,谁在乎蒋家那些人如何。 李东海颁布了圣旨后当然不会逗留在云中城,宁可去城外驿站,不过他到底存了个心眼,让人去谢家打听。 等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驿站歇下了。 “公公,小人打听,说谢恒那小子情况好转,身上的红斑都退了。” 李东海正在拿玉轮给自己的脸滚上两圈,乍一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瞪圆了,“他身上的红斑都退了?怎么可能!” “小人绝无虚言,而且明明谢家也有个小厮跟谢恒前后脚患病的,那个小厮也更严重了,如今眼瞧着就不行了,而谢恒不仅能跑能跳,恢复如常,看起来反正一点毛病也没有。” 李东海嘶了一声,这一趟差事给他办的,那可真是七零八落,顶着死后下地狱的风险将全城老百姓都拉下水了,结果,谢恒这小子居然没死,还真他娘的是见了鬼了。 李东海插了会腰,然后拍桌道:“这样,你去城里,找几个流浪的汉子,就照这样说……” 那人听完,眼睛大亮,“公公妙计,我这就去。” 李东海眯起了眼睛,“谢恒,我就不信你这次还不死!” - 织织将谢恒手上的纱布拆开,上面的伤口已经都脱痂了,露出了粉色的新生皮肉,她抬起头,眉眼弯弯一笑,“看,都好了,马上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谢恒却没有半分喜色,“为什么只有我好了,顾叔难道给我的药要跟其他人不同么?” 织织想了想,“也许其他人的体质跟哥哥不同,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好呢?” 谢恒皱眉,却不是很相信织织这番话,城里男女老少的病患都有,比他体格好的大有人在,怎么可能就他没事。 流风跟回雪是跑着冲进来的,一过来就见兄妹俩还坐着说话,急着道:“少爷姑娘,赶紧收拾东西,换上下人的衣裳,马上离开城里吧。” 顾宁也跟着进来,见到谢恒坐在那,沉吟了一会道:“谢恒,云中城不能呆了。” 他默默起身,还没问原因,倒是织织脸色苍白的起来,“顾叔,外面出什么事了么?” 也不用等顾宁说话,外头百姓们的喊打喊杀声已经响起来了。 “交出谢恒!谢家妖孽!带来灾祸!天要降罪于我云中城,杀了谢恒,取药引,我们就有救了!” “杀谢恒,除邪祟!” “杀谢恒,除邪祟!——” 织织身子踉跄了一下,本能想去捂住谢恒的耳朵,然而谢恒这样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一双凤目流转,看着欲言又止的顾宁,“我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他们知道了天命之说,所以,要我偿命?是我给云中城带来了灾难?” “不,才不是哥哥带来的,这病是邻城……” 谢恒打断了她,“他们不会相信的,而我们也出不去了,如果你们真的要把我送走,那只会引起民愤,到时候置谢家的名声于何地?我祖辈用鲜血建立的功勋,因为我这个妖孽而荡然无存么?” 顾宁气急,“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倒是突然想起来光宗耀祖这件事,外头现在什么流言都有,他们为了活下去,杀你取血来喝都会发生,楚玉竹的事情还不够么?!趁着现在还没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我们先拼死把你送出去。” 谢恒红了眼,“把我送出去然后呢?因为国师的一句谶言,所以我还要去另一个东躲西藏?是了,我不信命,可是谁能告诉我,这些接踵而来的灾难,都只是巧合?” 谢恒心思敏感,他不喜欢欠别人,更不喜欢这种灾祸会是因他而起。 顾宁还想再说,谢三已经冲了进来,“少主,那群人已经要往宅子里放火了,赶紧随我离开。” 谢恒甩开了他的手,“不就是要药么,那便让他们来取!” 他是随身自带匕首的,动作也快,等真的要割腕取血的时候,一双小手比他更快的挡在了他的手腕上,匕首碰到镯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嗡鸣。 织织倔强的眼眸里充满了泪水,却片刻不让,“你想当药引,那也要先问问我,不如先杀了我,再放干你的血,到时候也没人求着你,多顾惜你自己。” 裴玄渡如今领命维持城中秩序,本来还在家里看着蒋霏霏,不让她做傻事,结果听到城内流言的时候,已经满城空巷,全跑去谢家要谢恒的命了。 这种天命怪谈之说,裴玄渡是不会相信的,若真有天命,他也早该死了,毕竟他的家族可是害死了当年不少官员。 带领军队前往镇压的时候,依然有百姓不服气。 “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谢恒,他是妖孽,双子诞,大楚亡,难道没人听过么!” “我听过我听过,谢恒就是那个双子啊,他的父母将他藏在了我们云中城,上天知道了,所以才将祸事降临。” “谢家军主帅竟然如此卑鄙无耻!是要害死我云中城么!” 刚赶到谢家的顾落尘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怒火也彻底被点燃了。 他从小生长在军营,更明白战争的残酷,他视谢恒为好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是纵然他是个不轻易动怒的人,听到这些百姓为了自己,砸死楚玉竹,再次暴行,他还是觉得彻头彻尾的心凉。 “谁说谢家军卑鄙无耻,多少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御外敌,是被你们用来羞辱的么?!”飞砚怒不可遏,直接痛斥道。 百姓们回过头,看着骑在马上的裴玄渡,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顾落尘。 “现在要死的又不是你们!如果死一个谢恒,可以让那么多人活下去,为什么不行。” “如果没用呢?”裴玄渡冷冷开口,骑着马上前,“如果杀了谢恒,你们喝了他的血,依然没办法呢?是不是该想想是不是自己平时造了口业,老天爷要收回你们的命呢?” 很阴暗的两章。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他们都来了 裴玄渡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百姓,他也直接抽出了手上的剑。 “带头闹事者,现在我就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有人还想再说,裴玄渡一个巧劲就让最先让谢恒死的那个人跪下了,“其他人,全部给我带回府衙关起来,还想闹事的,都可以试试,你们不想活,可以,一把火烧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那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么?!” 裴玄渡冷着声,“我在这,也是陪你们等死!这里所有还没染上病的人都在陪你们,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像鬼,像魔,仗着所谓的流言蜚语,便想轻易要了一个人的命,你们真想试试吃人肉是什么滋味,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啃得你露出白骨你还死不了,拖着命就为了活下去,现在谁不想活的就站出来,我立刻成全了他。” 全场鸦雀无声,裴玄渡勒紧缰绳,“把他们全部带走,去查一下城内到底哪里出现的流言!” 谢家军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要不是自己用了办法得到了皇帝的信任,他不可能有今日,谢恒这小子若真是谢家的嫡子,那可就是未来掌管天下兵权的主,他如今的地位,今日卖他一个人情,往后指不准有需要他的地方。 有骑兵镇压,那些闹事的百姓很快就被带下去了,门口的守城卫来禀告时,裴玄渡正打算离开谢家。 等守城卫把令牌给自己看时,裴玄渡挑了挑眉毛,还当真是……谢家金尊玉贵的主啊。 “知道了,劳谢侯夫妇稍等,我马上就去。” 裴玄渡想把这些乱民先关押入知府衙门,再回头打算打发走顾落尘,只见这小子已经带着下人离开,明明云中城大乱完全可以离开,此人却偏偏要留下,难道,还真是把谢恒当知己,把这的学生当朋友了? 裴玄渡想到这,冷冷一笑,也是,他们这种就算残废了也有人当个宝的少爷,跟他怎么能比,说好听点叫遗孤,难听便是乱臣之后,今日皇帝重用你,明日也可以打你下地狱。 裴玄渡眼眸闪过讥诮的神色,打马朝着衙门而去,稍后他还得去见谢恒的父母,大楚百姓心里的定海神针。 - 顾宁见两个孩子闹死闹活的,又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叹了口气道:“估计被镇压了,这新来的守将倒还算靠谱。” 流风刚才就一直注意两个人,见到织织的镯子有点不对劲,她才惊讶道:“姑娘的镯子。”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小姑娘的手腕。 只见那镯子里流动的液体,好像被谢恒的匕首开出了一条缝,正缓缓溢出,而周围也有一些奇怪的动静。 顾宁眼瞧着院子里各个角落的土在松动,便低声道:“织织,你把手伸过来。” 织织听话的将手伸过去,因为只有她跟顾宁知道,这镯子一旦离开了她,那里面的液体就不动了。 顾宁低下头打量,最后干脆手指抹了一把镯子上的液体,舔了一口,随后他诧异地看着织织。 “织织,你说老实话,但是给谢恒喂药的时候,镯子里的液体,可流进去过?”顾宁说着,脸色已经变成了紫色,显然是中毒的样子。 他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慌,自己给自己服了一枚丹药,向他们这种与毒为伍的人,偶尔拿自己试药也实属平常。 “去,在家里各个角落撒上雄黄等药粉,防五毒。”他吩咐完后,让下人们先退下去,这才留下了谢赟跟谢恒两个人。 织织认真回想,突然道:“好像,但我不确定,就是我被烫到手的那时候,手撞到柱子,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进去了,可是我又看不到。” 顾宁服了药自己舒服多了,这才抓着谢恒的手继续把脉,确实已经解决了这个疫病。 他舔了舔嘴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做个大胆的猜测,织织的镯子里缠着得是西域至宝,就是磊落生壁画上面匣子里不曾现世,在如今也十分珍贵的宝物,咱们府上不还有一个小厮么,织织你来,你亲自将里面的液体引出,不用太多,只要这么一点,咱们到时候熬大锅药。” 谢恒这几日在家早就听织织那小嘴叭叭得把能说的都说了,当然也知道磊落生说的话,他沉吟道:“这个会不会影响织织。” “我只取一点,应该不会有影响,这个药性猛,织织你看如何?”现在能解决城内百姓,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太医院那群人都束手无策等着西域那边给回信。 织织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了,“我愿意。” 她对族人已经没了任何的记忆,何况,他们也并没有善待于她,所谓的西域至宝在她手里只是装饰品,如果能救全城百姓,那也是为哥哥和自己积下大福德了。 顾宁很快帮忙织织将那药引了出来,又在院子里支起大炉灶,放入草药,出来的第一碗药,便是先给那个小厮喝,看看情况会不会有好转。 裴玄渡带着人来到谢家的时候,那院子里飘出来的药味还很浓郁。 知道敲门估计是进不去的,所以裴玄渡直接自报了名号,这才让谢赟亲自过来,等打开门,谢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家主,夫人!” 门口的屋檐下,风尘仆仆而来的不是谢祁夫妇是谁,看他们的样子,几乎是在边疆处理好了一切就马不停蹄赶过来的,与此同时,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年,与谢恒一般无二的一张脸,却给人不同的感觉,像清风朗月,温和如风。 是张妈亲自来叫的谢恒。 她有些激动,“少主,家主跟夫人,还有世子都来了。” 谢恒本来就帮忙在添柴火,闻言站了起来差点贴上烧的滚烫的药缸。 “他们来了?” 他从没想过,他们会过来的。 张妈哭着点头,“就在前头院子里,您赶紧过去吧。” 谢恒迟疑了一瞬,然后才抬起头,先是慢慢走着,随后拔腿狂奔了起来。 恒哥父母来了,还有你们想了许久的哥哥,差不多还剩下四章内容,便是三年后,往后见不到说话会叠音的小织织啦。 第三百二十章 杨家絮棠 谢恒一走,院子里便只剩下了炭火被烧得发红的“哔啵”声。 织织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离炉子太近了,竟然烧得她半边脸都通红了。 她捂住脸,稍微退后了一点。 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谢恒的父母到来而高兴。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坏了,原来哥哥除了她,还有那么多的家人啊。 张妈没跟着谢恒走,小姑娘这怅然若失的反应落在她眼睛里,她也只当她是因为太累了。 张妈将她拉到一边坐下,“要不要休息会。” 织织摇头,“张妈,哥哥去找他的亲人了么?那他们是不是来接他的?” 张妈一愣,目光柔和了下来,有些怜悯。 她从始至终都不觉得织织能跟着谢恒一起离开,被他舍下在云中城,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 “张妈不知道,等他回来,织织自己问他好么?” 小姑娘低下头,她腰间还坠着织女的琉璃牌,她其实是害怕的。 无论生离还是死别。 “如果他真的走了,织织也应该为他高兴啊,你还有张妈,还有谢爹爹,顾叔也都在云中城,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小姑娘委屈的扁着嘴,“不一样的,哥哥是不一样的。” 是谁也没办法取代的。 张妈叹了口气,她当然也知道,只是希望她现在年纪小,还能忘了这些。 谢恒一路飞奔到了正厅,到了垂花廊下,却突然不敢靠近了,谢泽……谢泽他也来了么? 他看到他这样子,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 谢恒别扭的心思一起来,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大概是动静不小,屋内又都是有武功的人,谢恒无所遁形地被大家发现了。 “恒儿。”母亲熟悉的语气响起,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若翾还是一身简单的束腰劲袍,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看起来还是那般的英姿飒爽,多年来在军营带病的阅历,让她比寻常妇人更多了一种威严。 陪在沈若翾身边的自然是谢祁,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齐齐松了口气,恒儿没事,那就好。 其实不光是谢恒的成长,他们缺席了,就连谢泽,也都是一个人养在盛京城里,只有师长跟学院里的同窗作陪。 他们亏欠两个孩子的太多,兴许一辈子也还不清。 沈若翾想到这里,一个能冲入敌军阵营,取人项上人头的女将军,竟然硬生生的红了眼圈。 做母亲的人,又有哪个肯舍下自己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都不明白他们每天在做什么,也不了解他们爱吃什么。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逐渐长大后,不再依赖自己,想想那种心痛的滋味,她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着向谢恒走去,“恒儿,娘来了……”她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娘来了,你不要怕。”沈若翾说着,已经走到了谢恒的跟前,张开了手,却不知道怎么拥抱这个已经长大的儿子。 谢恒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他抬眸看向了谢祁。 谢祁不比沈若翾,男人有时候对孩子的爱,并不会如此外露,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谢恒的肩膀,“没事就好。” 谢恒抿了抿唇,谢祁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怎么,不认识爹娘了,见到人都不叫一声。” 谢恒唇角勾了勾,“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 除却特定的日子,他们很少会出军营的,何况他也打听过,现在局势乱。 沈若翾见他说话了,这哪里还有顾忌,一把抱着儿子便哭了起来,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哭起来自然也跟寻常女人不同。 “臭小子,你可把我们吓死了,你爹跟我,晚上连睡觉都是你,你哥哥,更是连夜出京,生怕……生怕你就这么去了。”沈若翾泣不成声。 谢泽已经从她身后走出,也许当真是孪生子的关系,当他们两个见到彼此,却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那种奇怪的血脉相连,连他们自己心里也道不清说不明。 这也是谢祁与沈若翾第一次看到两个孩子站在一块。 上一次这样见面,还是襁褓之中,两个孩子吮着手指,如今一转眼,都成大孩子了,眼瞧着都能定亲娶媳妇了。 沈若翾捂住了嘴巴,最后被谢祁牢牢护在怀中哭泣着。 谢泽跟他想象的差不多,谢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比我想的高一些。” “府上的旧人说,小时候生出来,你可比我重。”谢泽温和一笑,语气也十分的宠溺,谢恒莫名有种被人疼爱着的感觉。 谢赟在旁边看了半天,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好了,家主夫人,咱们要么先进院子说话,一家人,好好诉说一下这些年的经历。” 沈若翾哭着点头,“好,正合我意。” 谢恒看了眼谢赟,“那阿爹晚上让流风回雪看着织织把药泡了,她这几日都忙着照顾我了。” 谢赟点头,“好,必定办到。” 谢恒一回头,发现沈若翾跟谢祁还有谢泽都好奇地看着自己。 沈若翾是憋了一路想问的,等进了谢赟准备好的厢房,便拉着谢恒坐下道:“那个小姑娘,你很喜欢她么?” 谢恒眨巴了一下眼睛,“问这个干吗。” 谢祁与谢泽揶揄地对视了一眼,没干涉沈若翾继续往下问。 “啧,你要是喜欢,娘当然是想再有个媳妇了。” “再有?”谢恒抬头去看谢泽,“你……你跟谁定亲了?” 谢泽垂眸,“父亲母亲看好的一个世家家中的女公子,听说秀外慧中,如今已经帮忙府里主持中馈,是个当家主母的好人选。” 谢泽一看举止便是深受良好的教养出身,一举一动都风雅有度,像是书上写的翩翩佳公子,可是谢恒却能听出来,他对未来的妻子,好像仅此而已。 “她叫什么?你见过么?”谢恒问道。 谢泽有些尴尬,但还是如实回答,“她叫杨絮棠,在道馆里,两家人安排见了一次,隔着帘子,看个轮廓。” 哥哥嫂嫂的故事在后期,这里不多说了。 谢谢拾柒柒柒、桃之妖妖p、无敌萌瑶、终黎觅双uu的月票。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想要婚书 谢恒还想继续往下问,谢泽便开口了,“如今母亲问得可是你跟织织的事情。” 谢恒看了眼沈若翾,又想了想他跟织织。 谢恒难得正色道:“我的婚事,你们不插手?也不指望我联姻?” 沈若翾有些意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你爹从来没想过要把你们兄弟俩的婚事当做一个家族的大事来看,无论那个姑娘是什么出身,只要是你们喜欢的,我们都会喜欢的。” 谢恒皱眉,再看向了谢泽,谢泽温和笑了笑,“是我自己选的絮棠,她很适合作为我的妻子,不是爹娘下的决定。” “是么。” “是。”谢泽郑重道。 谢恒舔了舔嘴唇,“我当然是愿意娶织织的,只是她年纪现在还小,我怕她将来遇上了喜欢的男子,却因为觉得亏欠了我,毁了自己一辈子。” 沈若翾听儿子这番话,终于是明白了,这小子是当真开窍了。 若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姑娘,怎么会愿意替她着想到这个地步。 “好,我们不插手你们的事情,但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若是往后真的喜欢上了彼此,我跟你爹绝对不会发对这件事,反而我们是很乐见其成的。” 因为他们已经听谢赟说了许多关于织织的事,这样好的一个小姑娘,生死都不顾了,也要陪在谢恒身边,要不是年纪小,她立刻就要把这门婚事定下。 何况他们谢家需要联姻来稳固地位么? 她的儿子想娶谁,那就娶谁!她沈若翾说了算。 谢祁见说得差不多了,才道:“恒儿,这次我跟你娘来见你,确实是瞒着陛下来的,如今边关没有一日太平日子,但是我们更放不下你,接到你的来信的时候,我跟你娘都乐疯了,笑着笑着便哭了,我打娶到你娘的时候,就已经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让她落泪,可偏偏她这眼泪是为你流的,你爹我,也是没法子,还好你没事,爹真的很感激上苍,还能让我们再见到你。” 这是谢祁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段话。 “你说这个干什么。”沈若翾红了脸。 谢祁只好认错,“好好好,我不说,恒儿,还有第二件事,我跟你娘已经商量过了,如今你的身份也被人拿出来做文章,陛下虽然不会相信这些话,但是难保有人想利用你,来打击谢家,而且你留在这太危险了,所以我们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军中历练,但不是普通的历练,是作为谢家军接班人。” 谢恒一愣,随后便是狂喜,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一直想去军中历练。 每一任的谢家军主帅都是从小就在军营之中磨练了,唯有他,至今还没见过军营长什么样。 “我愿意,我……”谢恒张了张嘴,那织织怎么办? 谢祁见他答应,自然是高兴的。 “你愿意就好,不过这个苦,常人可受不住,我要你去的,是无名山。” “无名山?” “嗯,我们祖辈谢容便是从无名山学艺出来的,现在的你还太过稚嫩,该学的东西你想都想不到,你先去无名山学艺,学的差不多了,他们会安排你去军营,换不同的身份,从兵卒做起,将来再去谢家军,用你谢家二郎的身份。” 谢恒双手握成了拳头,“那,那我能带着织织么?” 沈若翾揶揄道:“怎么?这么离不开呢。” “我答应过她,一辈子都会守护她,如果我离开了,织织会很伤心的,无名山既然能够教我学艺,那再教一个织织,也不是问题吧。” 问题倒不是问题。 “好,我答应你,不过,娘想见见织织,可以么?” 织织是本来就要去睡觉了的,倒是前院的小厮请她过去,她才爬起来穿衣裳。 等走到厢房的时候,才发现,厅里等着她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姨姨,生得非常美丽,有种磊落大气的美,眉眼与谢恒有十足的相似。 她几乎第一眼就能认定,这是哥哥的娘亲。 而沈若翾也在打量着织织,想看看这个谢家上下都赞不绝口,为了救她儿子,连命都不要了的小姑娘。 只见她小小一团站在门口,眉眼间灵气逼人,乖巧可人,这小模样,便是沈若翾见惯了无数美人,也依旧赞一句她儿子,捡回来的小姑娘都比宫里养的娇花美。 “是织织么?”沈若翾以前一直想要个女儿,没想到一口气生了两个,到了最后,也没能得到个小棉袄,如今织织就这么站在那,她心都化成了一团水。 她怕说话嗓门大给小姑娘吓着了,便越发的轻声细语,“知道我是谁么?我不是坏人,我是沈姨,你谢恒哥哥的娘亲。” 织织朝她走了两步,“织织知道,织织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您和哥哥长得很像。” 这声音又脆又甜,沈若翾真恨不得抱进怀里好好揉搓。 “你觉得,谢恒跟我像。” 织织看她亲切,也没了刚才的忐忑,“对啊,你和哥哥的眉眼是一样的,我最喜欢哥哥的眼睛了。” 沈若翾将她抱在怀里,“是么?除了眼睛呢,织织还喜欢哥哥什么?” 织织想了想,“全部。” 沈若翾挑眉,“全部?”谢恒这小子除了自己把他生的好看点,其他可不讨喜呢。 偏偏织织神采飞扬,手舞足蹈地说着对谢恒的喜欢,“哥哥可厉害了,他射箭也好,没有哥哥不会的,织织长大了就想嫁给哥哥。” 小嘴叭叭得停不下来,说道后面,沈若翾都替自己儿子脸红,小姑娘这么直白的喜欢,他都还看不出来么? “你真的想嫁给哥哥,不会长大了后悔?” 织织摇头,“我才不会后悔呢,沈姨,我可以嫁给哥哥么?” 沈若翾真是活到这把年纪头一遭被人问这个问题。 可是看着小姑娘这样渴望的眼神,又有哪个会拒绝?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织织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从她身上滑了下去,然后去屏风后头的书桌上抽了纸和笔过来,递给了沈若翾,沈若翾有些不解,织织扭捏道:“先生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织织今日向沈姨求嫁哥哥,那必定是要婚书为凭的。” 沈若翾:我这就把儿子给嫁出去了? 妹导:千万别被女主单纯的外表给骗到哦。 明日预告:拿婚书,离云中,后天咱们三年后见。 第三百二十二章 希望时光永存 沈若翾还真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是来求嫁谢恒的。 倒真是有自己当年追着谢祁跑的样子。 她再次正色道:“织织现在就想要婚书,万一长大后后悔了呢?” “我才不会后悔呢,我是怕,怕沈姨后悔。”她有些忐忑地揪着手指。 沈若翾一怔,然后爽朗一笑,将她抱紧怀里,“哎呦,你这小丫头当真是惹人喜欢,怪不得能将我那个混世魔王收拾得服服帖帖。” 织织往她怀里拱了拱,轻声道:“那,织织可以要婚书么?” 沈若翾看她一脸你不给我我可是要哭的样子,软着心肠便提起了笔,“那这样,沈姨给你写的这封婚书,永远有效,但织织如果将来后悔了,那就撕了它,若你愿意,便是我谢家的媳妇。” “那沈姨快写吧。”她将纸往前面推了推,沈若翾只好当着她的面,把谢恒与她的名字写在了婚书上,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好了,可要好好存着,这可是你自己要求来的夫郎。”沈若翾笑着摸着她的头发。 织织盯着纸上墨迹还未干的婚书,吹了吹,小心抱在怀里,“织织往后就可以是哥哥的媳妇了么?” “是啊。”沈若翾点头再次承诺。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珍而重之的将这婚书妥善收藏,然后突然就抱住了沈若翾。 沈若翾一愣,“怎么了织织?” “沈姨,谢谢您,谢谢您生了哥哥,还把他送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 沈若翾真的心都快化了,“往后也要麻烦你了,照顾这个混小子。” 沈若翾回到房间的时候,谢祁还没睡,只是躺在床上等她。 她关上了门,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把你二儿子给人家小姑娘了。” 谢祁翻身起来,“怎么个意思?” “人小姑娘跟我求嫁他,我写了婚书。” 谢祁挑眉,“胡闹,俩娃娃定什么亲啊。” “算不得正经定亲,还有回旋的余地,若这两个人当真非彼此不可呢,他是我生的,我能看不出来他对人家有情意么?明儿咱们就要走了,恒儿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走?” “越早越好吧,如今他在云中城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顾宁说已经找到了解除疫情的方法,也不需要咱们操心。”谢祁说着,只见沈若翾情绪有些低落。 “儿子终究是要放出去历练的,连泽儿不也是要去谢家军当兵卒开始么?”谢祁抚着她的肩膀。 “他现在变了好多,也懂事了,可我总觉得亏欠他的,怎么也还不清。” “父母与子女之间怎么能说亏欠。” “泽儿呢?这次他既然出来了,那顺便跟咱们回军营去,免得盛京里议论纷纷。” “他跟恒儿十五年未曾见过,自然是在一处了。” 沈若翾靠近他怀里,“我有时候,真觉得,若咱们不是谢家,也就不必承担那么多。” “不哭了。”谢祁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 谢泽与谢恒并未回房间睡觉,而是在小院的屋脊上,亲眼看着织织一蹦一跳得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泽长腿支起,温和一笑道:“很可爱,只是不知道跟娘说了什么,看起来很开心呢。” 谢恒嘴角勾了勾,“她就是个傻丫头,比寻常姑娘都单纯纯粹,以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满心满眼里都是我,估计是娘跟她说了我的事情吧。” “那你要带她去无名山么?” “嗯,我舍不得丢下她。” “可去了无名山,你也是要去军营的,到时候还是要分开。” 谢恒抿唇,“她会等我的。” 谢泽突然间有些羡慕,“明日一早,我跟爹娘会一起去谢家军,我也在那等你,等你回来。” 这是独属于兄弟间的默契。 谢恒突然一笑,“你知道么,我以前想过我要是见到你,一定要尖酸刻薄得骂你一顿,还要问问你这个谢家世子过得好不好,可真的见到了你,我只觉得,你们都没事,真好。” 谢泽往他胸口上捶了一下,“你以为我不羡慕你么?” “羡慕我?” “对啊,听你活得畅快恣意,我就羡慕得不行,其实我才没有那么传闻中那么好的,小时候上树掏鸟蛋,我什么没干过,后来知道自己承担的责任,便不敢了,怕给爹娘蒙羞,因为咱们爹娘,是把命都交付给了朝廷,我不敢拿着他们用命拼下来的功勋,来给自己铺路,所以我要争气,我想配得上这份荣耀,身为兄长,我也很无奈,因为这样一个没有根据的寓言导致骨肉分离,兄弟十五年未曾见面,所以我想变得强大,保护你,保护爹娘。” 谢恒一听气笑了,“我才不用你保护,不对啊,你也就比我早出来一会,指不准是你位置比较靠前,我俩是一般大。” 谢泽揉了揉他的头,在谢恒发飙前立刻收了回来,“好好好,只要你好好的,你当大哥都行。” 谢恒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么?愿赌服输,别想甩给我,而且我也没你那么深明大义,我在你那个位置上,未必做的比你好,人家都叫你神童子呢,别谦虚了。” 谢泽学他的样子,仰面躺了下来,“若有下辈子,我还跟你做兄弟,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想陪着你一块长大。” “肉麻。”谢恒翻了个白眼。 谢泽不以为然,两个人并排躺在一块,好像有千言万语,又不用都说出口,就这样静静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你们云中城的星星都这么亮么?” “嗯,郊外更亮呢,听说边关军营晚上的星河就像银河洒落。” “是啊,你很快也能看到了,我们驻守的地方还有黄沙落日,很壮观,等你跟织织一块来,我带你们去。” “那咱们一起杀西域人。” “将他们打回老家。” “看到咱们大楚的军队就落荒而逃。” “那不应该的么。” 说着说着,两人相视一笑,真希望时光悠远,永远留在这一瞬。 谢谢叶阳语蝶sku、桃之妖妖p、流萤小筑1021、晓朋友ya、杬如的月票。谢谢99纤的打赏。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出发吧 谢祁他们是一大清早,在谢恒还在睡觉的时候就离开的。 他们是擅自离开军营,若是被人知道,又是免不得被御史一顿上疏,何况来云中城等于要离开大半个月,军营随时都有可能出事,他们耽搁不起。 谢恒也已经答应前往无名山,他们安顿好事宜后,也不能再耽搁了。 谢恒知道他们要离开,便一直没起来,他是一个讨厌离别的人,无论用什么方式。 谢赟把人送走后,就开始张罗给谢恒收拾行李,连带着织织的一块收拾了,谢恒这么一走,往后回来得时候,估计也没了。 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独自离开的,他不由悲从中来,无名山上什么都有,谢赟却想把什么都给谢恒带上,带上了又怕他这里东西都没了,回来了不方便。 最后干脆让小厮收拾几件路上要用的衣裳,便坐在厅堂里发愣。 裴玄渡那边是打过招呼的,谢恒随时可以走,云中城后续如何,他都不便再参与。 顾宁也是要跟谢恒一起离开的,不过要等云中城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无名山,所以已经去找张淼说药方的事情,希望张淼再次接受自己的提议。 谢恒跟织织两个人的行李,因为谢赟不放心,又添加了不少,整整两大车,这才装满,谢三等暗卫也都收拾好了细软,要跟谢恒一起离开。 谢恒是看到了院子里的行李车才知道谢赟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了。 他蹙眉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是打算给我搬家啊。” 谢赟苦笑,“多带点,爹怕你路上缺东西,无名山冷,还多加了皮子,你到时候多做几身衣裳。” 谢恒不喜欢他太唠叨,谢赟说了一串,才住了嘴,谢恒今日却很耐心的听着,“还有呢?” 谢赟一愣,搓了搓手掌道:“爹抽空就去无名山看你。” 谢恒嘟囔,“这还差不多,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谢恒就是有两个爹爹。” 谢赟一愣,谢恒已经别扭地走进院子里去了,他反应过来后,才抹了一把脸,“臭小子,我这刚把眼泪憋回去,又来惹我掉眼泪。” 谢恒一进院子,织织已经跑出来了,“哥哥,我们要出远门么?为什么收拾了那么多东西啊。” 谢恒点头,“嗯,我们要走了,去无名山学艺,织织想去么?” 小姑娘眉眼弯弯,“哥哥去哪我就去哪,那我们还没跟冷姐姐还有同学们告别呢。” 谢恒摇头,“不能告别了,我们要悄悄地走。” “这样啊,那我们可以写信么?” “也不行,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大概等会就要出发了,往后,只有哥哥照顾你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张妈把食谱都交给我了,说往后要让我自己研究。”织织说着,随后笑道:“没关系,我到时候回来看他们好啦。” “嗯。”谢恒垂下眼眸,如果让想害他的人知道与学堂的人还有来往,恐怕会害了他们,不如不联系。 “少主,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上路了,裴都尉那边说给我们开了个小门,趁现在走,路上没人。”谢三进来说道。 城内百姓还被关着,此刻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谢恒抱起织织,上了马车,织织掀开了车帘,看着谢赟一个人站在院子口,显得孤独又落寞,她有些难受地坐了回来。 “哥哥,张妈为什么不送我们啊。” “因为有些离别,是看不到比较好,不看就不会想。” “那我们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学艺成功那一日吧。” 织织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谢爹爹一定很舍不得我们,我们走得这样仓促。” “那我们一到无名山就给他写信。” “嗯,哥哥,无名山在哪啊?” “我也不知道,织织害怕么?” 小姑娘心想我才不害怕呢,我怀里可是有婚书的。 “不怕,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谢恒唇角勾起,以前觉得离开云中城是解脱,现在真的走了,却真的舍不得了。 谢赟一直站在那许久,等张妈走到了他边上,才转过头。 “孩子都走了,总要长大的,放宽心些。” 谢赟看着她刚哭过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还劝我,这眼皮都肿了。” 他刚一转身,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刚从厨房回来的丫鬟。 流风回雪茫然得看着谢赟。 谢赟叹道:“小姐跟少爷出门去了,你们好好看着院子,小姐的兔子,花圃,少爷的练功房,都要照顾妥当。” 回雪心直口快,“那什么时候回来呀。” 谢赟苦笑,“不知道呢。” 说罢,转身离开了。 回雪看了眼流风,“小姐走了?” “怎么突然就走了。”流风看了看屋内,“小姐喜欢的风筝都还在这呢,她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回雪眨了眨眼睛,“嗯,咱们等着她。”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顺利通过后,城门关闭,这座关了他十五年的城池,终究以这种形式与他告别。 谢恒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到达郊外十里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正在打骂的声音,谢恒掀开车帘一看,竟然是蒋家一家人,被衙役抽打的不是蒋暨是谁? 谢恒这才叫谢三进来问问蒋家发生了什么事。 谢三如实相告,谢恒想了想,最后摘下了身上的玉佩,递给谢三道:“你把这个交给蒋暨,跟他说,如果有机会活下去,去投谢家军。” 谢家军跟其他军队编制不同,只要你吃得了苦愿意改邪归正,无论你是罪臣之后还是江洋大盗,他都会给你一个机会。 谢三拿着玉佩就去了,又给了衙役钱,这才能把话递给蒋暨。 蒋暨朝着谢恒的方向看了过来,知道谢恒没死,他默默笑出了声,从小打到大,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谢恒给了他一条路。 “谢家军是么?好,我去。我一定留着这条命。” 谢三回到车旁,谢恒听了他的回复,点了点头,“他向来是个打不死的,一定能撑下去。” “少主不去看看他么?” 谢恒摇头,“不给他添麻烦了,如果被人查出来,我曾经见过他,怕是活不到离开流放地的时候了。”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在地平线上缩成了一个小点,而谢恒这个云中城百姓又恨又怀念的人,在多年后成为了他们心目中大英雄。 开启新篇章啦。云中城的疫情会得到妥善解决的,明日便是大织织上线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年后 三年后,欢喜镇。 微云若丝绦从天际划过,日头已经偏斜,余晖洒落镇上,湖面上粼粼波光随着船桨拨动晕开,惊得湖里刚冒出头的嘬食的鱼又一摆尾,还没潜入水中的时候,便被一长杆渔网网住,用力一甩丢到了甲板上,身穿蓑衣的人脸已被那金轮似的斜阳照得发红,嗓门却一如以往般洪亮,“鲜嫩好货,刚捞鯚鱼一条,足一斤!——” 正在一旁记帐的船娘一听便乐开了花,“好咧,作鯚鱼假蛤蜊一份!” 刚一喊完,热火朝天的船舱内走出来两个伙计,忙得已经是满头大汗,“都抓紧一些,晚市一开,可就忙不过来了,可别让鱼死了,那些老饕就爱吃刚抓的。” 船娘打趣道:“这我还能不知!你就只管放心吧,保准等织娘到了,就有最新鲜的好料。” 这回倒是不等小二们对她使眼色,刚从楼上雅间下来的船老大脸色已经沉下来了,虎着脸道:“瞎嚷嚷什么!” 船娘这才住了口,看了眼四周的船只,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 等船老大一走,渔夫才看了眼船娘,笑道:“没事,这织娘若是去了谁家帮厨,那都是不能提前说出口的,不然准有人来作乱,船老大可不是故意给你脸色看。” 船娘是新来帮工的,为人勤快手脚利落,所以渔夫才愿意给她解惑。 果然,这船娘朝他走近了两步,“我听他们说,织娘就是个厨子,干嘛不能说呀?我们船上不也有厨子么?” 渔夫继续盯着水里的鱼看,嘴巴却不停,“这织娘可不是一般的厨子,我们欢喜镇以前可没如今的风光,一到天黑,那镇上连个人都没有,是织娘来了,才将这一代带成了如今这模样,大大小小的酒楼,邸舍,连咱们河上都开了船市,专门请人来吃饭的,你以为是咱们做饭好吃才来么?都是冲着织娘来的。” 船娘一惊,“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那些达官贵人,都是看咱们镇的美食多呢。” 渔夫一笑,“我们镇上哪有美食,都是打着织娘的名号来碰瓷,因为她从来不固定去哪家酒楼,来之前会提前抽签,让人来告诉一声,到时候贵客们也按照一年前的预订名单收到请帖和地点,这才能吃到织娘做的菜,若是不明白里面门道的,随便去了一家,上当受骗的人也多得很。” 船娘咽了咽口水,“做的真有那么好吃么?” “那是自然,王公贵族们花大钱请织娘回府,都请不到呢,人家那可是吃御厨做的菜长大的,你说呢。” 船娘心生向往,“那那个织娘应该上了点年纪了吧,要是有人肯请我去王府,我必定要去的。” 船夫看了她一眼,“你若是见到了她,就不会那么想了。” 月如一弯银勾挂在墨色夜空之中,清风吹来夹岸的各种响起,游船依次在水面上来回,时不时传来歌女们的欢笑声,琵琶声声不断,水面上的荷叶灯如同满天星河,熠熠生辉,从这头往远处看去,一排排的花灯望不到尽头,有人相携而来,走在靠岸走到上,指着河里的花灯语笑盈盈。 欢喜镇的牌坊下,排满了一辆辆奢华尊贵的马车,不论多高的身份地位,到了这也得下马车,步行入内。 青石板街上,衣香云鬓,侍女们高髻如云堆砌,身穿轻丝襦裙,被夜风一吹,衣带当风,仿若九重仙宫先来的女使齐齐降落在了这偏远小镇。 有熟人见到了彼此,却无心打招呼,待看到有人拿出了一张烫金撒梅花的请帖时,有些人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上来便想以高价得到这样的请帖,可惜,都是等了一年半载的人,哪里肯再等?多少钱也不卖。 就在这时,一辆银铃点缀的马车快速从青石板街上穿过,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听到那车厢内传来的香气以及清脆的铃声,还有远去的马车被风吹起的轻纱。 “为何这人可以架马车进来。” “不知道啊。” 马车直接停在了渡头,船老大早就在此等候多时,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等待着车厢内的人。 船娘傍晚的时候听了许多关于织娘的传说,还以为会是个经验老道的厨娘前辈,但看着马车的样式,下意识便以为是贵客先到了,不由暗暗打量。 直到身边的船夫道:“这是织娘到了。” 船娘讶异,仰着脖子想凑前一些看看,只见那轻纱笼罩银铃点缀的车竟然不是马车,前面拉车的是两头鹿,最特别的便是居然还是白鹿。 那白鹿的脖颈上悬挂着五彩的花绳,看起来像驮着仙女而来的灵兽。 而车厢里也伸出了一双手,修长细腻,倒不像是做菜的,好像还很年轻的样子。 船娘想凑近点,人已经从里面走出,是两个身穿碧绿真丝襦裙的女子,一个灵巧活泼些,一个成熟稳重,分开而站,熟练得从车厢后面取出了脚踏,才掀开帘子柔声道:“姑娘,请下车。” 船娘暗自咋舌,怎么还带两个侍女? 随后,她便瞧见一双比方才更加细嫩白皙的手指拂帘子,浅碧色的缎鞋落在脚踏上,鞋面上坠着的珍珠在灯光下散发出微微的光晕,纤细的脚面只露出了一瞬,便被层层堆叠的裙摆遮挡,顺着那衣裙往上看,便是罩头的薄披风,等站直了身子,才将罩帽放下。 少女迎风而立,臂弯间的真丝披帛随风扬起,她笑容温和恬静,一双眼睛里仿佛蕴藏星河,分明是个不知道打哪来的贵女娇客。 船娘身为女子也看直了眼,咽了咽口道:“这,便是织娘?” 船夫嗯了一声,只见那少女已经从渡头上了船,经过船娘身边的时候,她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好闻极了。 “织娘,您要的食材都准备好了,贵客们也会按照时间准时抵达,您什么时候动手?” 织织打量了一下这艘船,又看向了船老大,柔声道:“有劳,替我准备一盆清水净手就可以开始了。” 谢谢夜宴风波、无敌梦瑶的月票。啊,这珠光宝气的出场。 第三百二十五章 神秘厨娘 少女声音灵动,像是春风拂过杨柳岸,令人闻之便软了半边的身子,船娘直勾勾看着两个婢女伺候她进了准备好的厨房,再合上了帘子,才将一直吊着的那口气呼了出去。 “乖乖,我一直看着,连喘气都不敢,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的姑娘,这怎么会是个厨娘,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排场的厨娘,倒像是个士族家娇养出来的女公子。”船娘不可思议的摇着头,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 船夫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别说是你,我们一开始看到这么个娇客来,问我们要不要厨娘的时候,也是以为哪家的千金闺秀来拿我们开涮,结果人家是正正经经来做菜的,那一道道菜,一个个名,只觉得像一副画似得。” “那,她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了?” “你看看人家鞋尖上坠着的珍珠,各个比龙眼还要大,这像是家道中落么。” 船娘这可真是不懂的,真是贵女,怎么会抛头露面呢?若不是贵女,哪来的钱弄出这样的排场来。 厨房内,流风回雪熟练得将织织的披风解下,然后端了水来净手,刀具一子摆开,共四把,织织净手后抽出最大的宽口菜刀,直接开始处理食材。 缸里还活蹦乱跳的鳜鱼直接切头,刮鱼鳞,保留鱼鳍,刀口横斜片下鱼肉,每一寸毫厘不差,如蛤蜊肉一般大小的薄片,加入葱丝、盐、酒水、胡椒末抓匀腌制,鱼肉出水便紧,与此同时起锅放高汤入鲜虾,熬出浓郁的虾汤后,放入腌制好的鱼片。 鱼片入锅即熟,白而微卷,嫩而鲜滑,便是当年前朝宠臣最爱的一道菜,如今欢喜镇船菜里的一道必备品——阳春白雪。 因嫌弃原本的菜名难听这才得以更名换姓。 船老大是知道织织的规矩的,等一道菜做好了,立刻让人端走,趁热就给贵客们上菜。 二楼的雅间内,拿到了烫金梅花请帖的只有四人,也算凑了四小桌,每个人都点了这么一道菜,可惜织娘一天只会做一道菜,便只能四个人分食,大家都是出了名的饕客,这么一口鱼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很快随着菜上来前,已有助兴的歌女开始表演,乐声一起,代表欢喜镇的夜晚也正式开始了,无论是河岸上,还是酒楼内,推杯换盏皆是好不热闹。 阳春白雪放在了简单的素白陶盘上,用了两竹片雕刻出圆形拱门,用生姜雕出假山形状,按照庭院的角度装点,配上鱼肉虾汤的鲜美,撒上了冬瓜制成的爽口碎,如同冬日里的雪顶鱼片。 刚一上桌,那些贵客们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拿起自己带来的各种材质的筷子便一人一口,吃了一口还没咽下,生怕没的吃了,直接拿了勺子去挖。 鱼片薄滑,鲜美在口腔内溢出,用完后再佐以雪山上采集的雪水烹制的茶汤,仿佛置身与高山之巅,与白鹤为伍,纵观山川变幻,我自岿然不动,还人间自在。 大家吃了这等家常鳜鱼肉,又配上了冬瓜碎末做的白雪,去了口中的咸鲜,竟然齐齐闭上了眼睛,缓缓回味。 “鲜美异常,齿颊留香,不足以用言语形容哉。” “不愧是织娘,这才是绝顶美味,可否与织娘再说一声,我王某人再预订下一年。” “好咧,到时候通知您。”船老大赶紧让人去告诉织娘的婢女。 毕竟能在织娘的预约名单上排上号的,那都必须得是老主顾,还得想预约的时候立刻去,不然迟疑一会,就有人抢在了你的前头。 “下一道菜,客点洛阳酒醉花下眠。” 织织对回雪点了点头,回雪已经去拿了去岁采集的梅花干,流风准备好的面粉。 楼上的几个老饕一边看着歌女表演,一边手指点着桌面,刚才的鱼肉吃的不算尽兴,还好织娘带了她亲自酿的花前醉,这才能解解馋。 船老大见他们此刻还没闹起来,这才匆匆下了楼,熟悉这几位爷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掌柜,要不要催催?” 船老大瞪大了眼,“宁可得罪他们也不能得罪织娘知道么?好生伺候着。” 船娘见今晚只招待这么四位贵客,便等船老大走了后上前问道,“这四位贵客不是说身份尊贵么?为何不能催催上菜快些。” 小二摇头,“尊贵自然是顶尊贵的,一个个都是在咱们欢喜镇里跺跺脚能响半边天的主,反正不是咱们得罪的起的,只要有织娘在,那不管什么身份,就是食客,统称贵人,你要细究他们的身份,那可没必要了。这些人都愿意老老实实乖乖等着,咱们几个脑袋去催楼下那位主?” 船娘今晚可真是长了见识了,这是何等本事的小娘子,一道菜做的跟花似得还如此美味,将这么多达官贵人都引了来,欢喜镇全体上下当菩萨似得供着。 这道菜耗费的时间可比上一道菜要久,织织随口道:“王郎君需要的得是定窑白瓷的花口盆盏,李家郎君龙泉青瓷的莲瓣盏,裴郎君金银质菊花蜀葵盏,还有那位韩郎君,他最喜欢与其他人不同,你给他换成琉璃玉盏,上面有雕刻兰花的那个。” 回雪刚刚站定又去找织织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后,才开始正式做菜。 白梅跟檀香末加水浸泡,用泡出来的汁液代替清水和面,用早就雕刻好的拓模将面团制成一个个小的梅花花瓣面皮,清鸡汤做汤头,熬煮后等面皮翻滚,再盛出加入桂花甜浆。 在厨房门口等着的小二已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好甜口的人就没人能拒绝这汤饼。 可惜他看着这锅里出来的美味尽数倒入了精心装点的盆中端上了二楼,也只能摸了摸肚皮。 楼上的人早就等得狂咽口水了,这道菜最大的特色就是香,寻常人做的汤饼哪有这般甜而不腻的滋味,一上来大家发现每个人准备的盆也略有不同,各自自然是满意,甚至隐隐比起了自己在织娘这位厨娘心目中的地位。 这一章里写的菜都是大宋名菜哈,【菜名胡诌的,因为原来的不怎么好听】古代人没有咱们现代人饮食文化这么丰富。所以其实就是面疙瘩汤饼之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无名山 可惜大家都知道,在织娘的地方,不得闹事,不然甭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得滚出去,并且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她做的菜。 “说起来,你们可曾见过织娘的模样。”四张桌子,但凡有一个人提起话茬,这场子就算是有人热起来了。 “织娘的规矩,不见来客,我们如何能见到啊,还不如这些船工有眼福。” “做菜能好吃成这样,人见不见有什么要紧,手艺才是最好。” “可我听说,那织娘容色倾城,还是个妙龄少女。” 三人闻言齐齐摇头。 “以我多年的经验,这等掌勺的功力,若无十年绝不可能。” “这刀功,你跟我说妙龄少女,我看就算是徐娘半老也未必有这一半功力。” “我跟你们想法不同,这灶上功夫没二十年我看下不来。” 在座的人无论身份,无论出身,来了这就得遵守规矩,一律称之为郎君,等他们品评完这一道菜,接下去的菜便络绎不绝得往上送了。 这下他们也没工夫说话,大快朵颐才是要紧,等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寻思着今日想看看织娘的心愿恐怕是要落空了,一问船老大,果然在菜色全部上齐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诸位贵客怅然若失,佳人究竟是何等模样,可惜不能窥见天颜啊。 “听说织娘从不做长寿面是么?可惜了,原本还想着我母亲明年七十大寿,为她贺一贺。” “织娘不出欢喜镇,而且她有规矩,不做长寿面。” “这是为何?” “这我就不知道了。” 船娘站在甲板上,看着那白鹿拉着铃车疾步离开,竟有种今日一晚上都在做梦似得错觉。 “别看了,下次再来的时候,也轮不到咱们家了。” “那咱们这样一晚上能赚多少钱。” 船夫一笑,指着船老大那喜笑颜开的样子道:“三个月的收入。” “我滴个乖乖,这么多?” “这还不算,上头吃饭的每个人还得给织娘一个物件,往后织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他们便是,这可是他们硬塞的。” 船娘一惊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恨不得自己再重新活一回,专挑厨房的活计做。 - 车缓缓驶出欢喜镇,往无名山脚下去。 回雪拿出木盒,将今日食客们的信物收入盒中,“今日这人里面,就是这漕帮帮主的信物最有意思,竟然是鱼骨。” 流风扫了一眼,“漕帮诸人以河神为尊,鱼骨当信物,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织织坐在车厢内,怀里还捧着食盒,里面正温着今日做的菜色。 流风知道她这是累着了,便不再多话。 这三年姑娘长大了,人也张开了,不像小时候那般粘人,在云中城那场夺命疫情结束后,她跟回雪央求着顾大夫将她们带到无名山,这些年才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见证着她的成长。 从第一次下山来到欢喜镇,想当厨子却无人问津,再到现在五湖四海的人前来求她做一道菜,仅仅只用了短短的两年时光。 织织并没有休息太长的时间,等到白鹿停下,她已经睁开了眼。 无名山上山之路唯有一条,便是铁索,流风回雪没有得到许可,只能住在山脚下,由她们饲养白鹿。 织织下了马车,已经换上了大毛斗篷,欢喜镇上的人还在穿轻纱,而无名山是终年落雪,回到此处必须在马车内更衣。 织织一张小脸被毛领衬托得越发小了一圈,偏生皮肤瓷白,像是这钟灵毓秀的山川里孕育出来的雪妖,长而卷的睫毛扑闪,不一会儿就已经凝上了一层冰雾。 “两位姐姐快回去烤烤火,我这就上山了,免得师傅又要骂人。” 回雪用嘴给手掌哈气,有些嗔怪道:“这无名山上的仆从也不少,偏偏都得住在山脚下,山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流风瞪了她一眼,“这便是规矩,你想被天机老人赶走不成,走吧。” 织织一直目送她们牵着白鹿离开,这才转身,走到了铁索下面,足尖一点,整个人顺着铁索提着食盒已经一跃而上。 顺着铁索上了陡峭的悬崖山壁后,不用点蜡烛也能看清周围,因为月亮便在身后,举目望去,欢喜镇已经缩成了小小一团,散发着微弱的光,盘亘在它周围的便是无尽的群山。 织织站了一会,听到一声轻哼,这才快步转身朝着最大的树屋上掠去。 她手臂绕着藤蔓一晃,已经进了树屋,“还没冷呢,我一路上都用体温暖着呢。” 她说着揭开了盖子,果然还冒着热气。 无名山上不比山脚下,山巅除了风大,其实是不大冷的,几位师傅要么是住在树屋,要么是随便找个山洞,反正各有各的特色,唯有这位天机道人,却是最离不开织织的。 她一说完,眼前一阵风掠过,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连筷子都舍不得拿,伸手便去抓。 织织拿起筷子对着他的手就是一敲。 “不准用手拿,拿筷子。” 天机老人撅起嘴,不耐烦的轻哼一声,手在衣服上随便一抹,这才乖乖拿起筷子。 当吃下去第一口,这才眯起了眼睛细细品味。 “鱼肉放久了,不鲜美,还有这个,你上来的太急,摆盘都歪了。” 织织懒得听他说这个,已经一溜烟滑下了树屋。 老头赶紧追了出去,“喂,明儿给我做叫花鸡呗。” “再说吧。”小丫头纵身一跃,已经顺着落雪高积的台阶往上而去。 这一片竹屋,退开爬满冰藤花的竹篱笆,左手边便是鸽笼,全天下的情报都尽数在此处,而她来这,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谢恒的来信。 一只头顶有着一簇黑毛的肥鸽正拱着屁股与其他的鸽子抢食吃,织织伸手将它抓了出来,果然在它的脚腕处发现了信。 她将信取下,随手把鸽子一放,它振翅飞了一会还是落回了她的肩膀上。 织织穿过雪地上的石板,上了竹屋的台阶,脱了鞋踩在上头,底下有天然温泉池子,所以触脚生温,一点也不显得冷,拂开轻纱飞扬的纱帘,她静静跪坐在了蒲团上,望着推门外近在咫尺的高月,将信打开。 因为是在高山之巅所以月亮很近哦。谢谢哎呦哦的月票。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出发去江州 信是青元写来的,顾宁来的时候,把已经没有亲人的虎子也带上,让他来陪伴谢恒,上山后便由天机道人起名青元,一年前谢恒已经授命下山前往军营历练,算到如今,已经换了三个军营。 一开始的思念与不舍,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一份小小的信里。 青元在信里详细记录了这段时间谢恒刚入军营发生的事情,因为假造的户籍差点被发现闹出了点乌龙之外,其他都还好,现在谢恒已经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替守将邹顺查一查江州守将汤固是否私下发现了金矿却并没有告知朝廷,谢恒如今人已经在了江州,因为每日身边都有其他人,所以没办法给织织写信。 信的后面画了一幅画,正是青元画的谢恒,只有一个背影,加上青元这些年画功是一丁点也不进益,织织看了眼就默默放了下来。 如果三个月都没办法写信,可见这个汤固并不是很好对付,也暂时没有相信谢恒,此行危险。 若是邹顺知道谢恒的身份,自然不会把这种事交给他去做,可惜谢恒用虚假的身份和外貌,在别人眼里便是个能力出众却无身家背景的穷小子,但凡有个建功的机会都会为了家人去拼搏。 织织实在有些放不下心,她随手打开了桌案上的预约帖,看看过两日需要招待什么宾客,结果就在上面看到了江州府,金家的字眼。 “是寿宴。”她的手指在江州府三个字上划过,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他暂时回不来,那她便去找他就是了。 织织想好了,便心情愉悦的起身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起来,她也没想着给青元回信,倒是那肥鸽绕着她转悠了两圈,还怕她看不见自己似得,扑腾了一下翅膀,撅起了屁股暗示她赶紧把信塞进来,它已经准备好踏上旅程了。 然而就看到织织穿上了麂皮小靴,脚面上还坠着铃铛,提着个小包裹,人已经轻轻巧巧出了篱笆院。 鸽子歪了歪脑袋,织织一晃眼已经没了人影。 她一路往山下掠去,顺手把信留给了几位师傅,让他们最近自己做饭,便顺着铁索下了山。 流风回雪如今不用跟以前一样,天不亮就等着主子起床伺候穿衣洗漱,所以还在被窝里躲懒呢,听见铁索晃动的声响,回雪不耐烦道:“哎呀,这外头这风这么大,这铁索吹得吵死了,姑娘都怎么睡着的。” 流风已经掀开被子起来了,准备穿上袄子,将火盆里的碳拨了拨。 “姑娘如今会武功了,这么有本事,怎么会怕铁索的声音,也许是山高听不见吧。” 回雪叹了口气,“你这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不了,老是躺着也抵不过这冷,不如起来去院子里练练五禽戏,打扫打扫积雪,不然连们都出不去了。” 扣门声随之响起,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茫然。 流风拿上了匕首,这才贴在了门边上往外看,看到的却是织织笑吟吟站在屋外,喜得赶紧把门闩放下。 “姑娘怎么来了?” 织织跨步入内,赶紧把门带上,免得这好不起来的温热又给吹散了。 她呼出一口气,带着白雾,又在火盆上烤烤手,流风已经帮她把长塌收拾好了,要她坐下。 回雪也不好意思赖床了,赶紧起来穿衣裳。 织织看到她手忙脚乱的,笑道:“不着急,慢慢来吧,顺便多收拾夏季的衣裳,咱们带着白鹿儿去江州。” 流风一愣,将热茶递给织织暖手,“我们干嘛去江州啊,这过两日还有贵客。” “去跟掌柜们知会一声,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了,会给他们报讯。”织织说完品了一口茶,赞道:“流风姐姐这点茶的手艺可赶得上那些茶博士了。” 流风有些不好意思得笑道:“姑娘又拿我打趣。” 回雪还在想刚才的事,“不是,姑娘您还没说我们干嘛要去江州呢。” “去找哥哥。”织织柔声道。 两个丫鬟顿悟了,也是,除了谢恒,谁能让这位从不出欢喜镇的主去那么远,要走两个月呢估计。 “那咱们带着白鹿是不是太慢了。” 织织想了想,笑道:“也是,那让其他人先照看着吧,咱们去下个镇子买马车。” 回雪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衣裳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呀,姑娘是不是看了帖子上那个江州金府的寿宴才想着去啊,我记得这个我已经回绝了。” “没关系,再给他们捎信,就说我去。”织织将茶盏放下,两个月的时间,等到了江州,哥哥也应该查的差不多了吧。 三人收拾好行李,便开始往山下赶,织织偶尔会教她们一些锻炼身体的功法,可惜她们学武功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加上自己住在山上,她们不准上山,所以这武功一直都是停滞不前,刚走没多久,就有点气喘吁吁了。 织织有些无奈,要不是当初舍不得她们跟着五名山上的死士学艺,也不至于让她们身体差成这样。 三个人在茶寮里坐下喝了茶,这才在山脚下的驿站买了马车跟马匹,回雪还有些不大乐意,觉得买贵了,就这么个破马车,瘦不拉几的马,能跑多远。 织织也只能安慰她,等去了下一个城,选好的马车,或者直接走水路。 如此回雪才消停。 几天后,一只来自欢喜镇的信鸽停在了金家的木栏杆上,正巧被个洒扫的小厮看到,这才抓起信鸽去找少爷。 书房内,金阳泽刚写完了一副寿字,还是不大满意,丢出去的时候书童云泉才无奈道:“少爷,今日要是没手感,就先歇息吧。” 金阳泽摇头,“织娘已经请不到了,若寿字都写不好,祖母一定更不开心。” 金老夫人的寿宴便是金家头一等的大事,要不然他跟冷含之也不用从太学赶回来参加寿宴,如今就等着能让祖母开怀了。 他揉了揉眉心,可惜这寿字,怎么写也写不好。 明日哥哥就出场啦。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云泉笑道:“少爷只要能回来,老夫人就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自打师从师山槐,又顺利跟冷家姑娘一起考入了太学,成为了太学一名上舍的学子,金家的小辈里面,便全指望着金阳泽能一朝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以后若是入了中枢,那金家也不至于还停留在这个阶段上不去下不来了。 而且金冷两家联姻,变着法也会帮忙倾两家之力,为这女儿女婿铺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冷含之那自不必说,考入太学女学的成绩便是排的上号的,两家长辈如今就盼着成婚的日子快点到,能早点把冷姑娘娶进门。 偏生这两位,打小一块长大到了如今,老爷都重新回到江州任职了,就对门的关系,也一直相处得不冷不热的,倒是老爷夫人们说相敬如宾,照他看,这是相敬如冰,哪有要成婚的人还整天不怎么联系的,让人送个荷包也好啊。 云泉自顾自想着,连墨点子都给磨出来了也没发现,金阳泽刚要发难,门外侍奉茶水的婢女便道:“少爷,有信鸽。” 金阳泽一愣,信鸽,自打前两日收到了欢喜镇那边的信鸽,被拒绝后,他就没跟人通信过了啊。 金阳泽起身,走到了门口,门廊上站着个小厮,正低着头给自己请安,然后才把手里的信递给金阳泽。 金阳泽打开看上上面欢喜镇的印戳,眉心便是一跳,这织娘若是拒绝,应该不会拒绝两次吧? 他正想着,手已经下意识的打开了信,上面清晰的写着,已经在来江州的路上,希望没有来迟。 金阳泽心内一阵狂喜,“快,快让人好好准备着,按照那个织娘的习惯,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东西也要挑好的。” 云泉纳闷道:“少爷,您不是说那个织娘不来么?” “现在她同意了,快去让人准备。” 云泉点头,“唉,我这就去。” 金阳泽松了口气,总算是替祖母达成了一个心愿! 按照织娘的吩咐,金府上下就开始准备,都为了迎接她,等到了天黑云泉才按照之前打听来的事情把上下的东西准备好。 他捶了捶肩膀,“少爷,这织娘真是比皇家的公主还麻烦,哪那么讲究,一个破厨娘。” “少胡说,你知道人家有多出名么,盛京城的王孙贵胄都请不来,我们家若是能请到,那府上得来多少贵客,祖母最喜欢热闹了,总是说金家以前的盛世,若还能看到,她应该很满足。” 云泉想了想,也是,老夫人那是最好面子的一个人,到现在还拿金家老太爷在的时候说,可是金家到了这一辈可没再出什么有用之人了,就金阳泽的学问还可以。 金阳泽洗了洗手,“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是手艺好,宾主尽欢的话,也值得。” 他躺到了长塌上,叹了口气,“说起来,她的名字也总让我想起织织来。” 云泉纳闷,“少爷说得是哪个织织?” 金阳泽瞥了他一样,“还能是哪个,当年在云中学堂那个,你忘了?每次你来接我,她都跟你打招呼,你说她长得好看那个。” 云泉想了想,“是她啊,我还以为是府上的丫鬟被您看上了呢。” 金阳泽翻身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 “这倒也是,少爷您能看上谁啊,冷姑娘你都不冷不热的,房里干净的就剩下我了,还好少爷您不好男色,不然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云泉说完立刻一闪,刚好就躲开了金阳泽随之而来的攻击。 金阳泽没好气道:“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去把府上的茅厕都洗一遍。” 云泉立刻跨了脸,“别别别,咱们说织织姑娘吧,后来她上哪去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了。” 金阳泽想了想,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整个云中城都陷入了死亡的恐惧里,等顾宁大夫的解药真的管用,大家都褪去红斑,彻底消除疫病,我们才发现她跟谢恒都不见了,跑到谢家去问,谢老爷说去外地学艺去了,你知道么,云中城里一开始都在说,谢恒是清河侯的儿子。” 云泉差点噎住,“真的么?” 金阳泽摇摇头,“那时候说什么的都有,后来还有说谢恒是皇子的,还有说谢恒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儿子,还得更夸张,说织织才是谢老爷亲生的,谢恒是捡来的,反正我们听到后面也麻木了,以前我倒也一直看不上谢恒,可是等他走了,感觉云中城是真的空寂下来了。” 有时候看不惯的人,身上是有你羡慕且嫉妒的东西的。 他在那个年纪,确实很羡慕谢恒那恣意妄为的样子,是他跟冷含之都不会拥有的洒脱,他们身在世家,就要为家族,为荣誉而生存。 要活的体面,要为家里人争光。 没人问过他们想不想这样活着,金阳泽说到这,笑了笑道:“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逍遥呢,还记不记得我们这群人。” 若说这十几年最惊险刺激,也是跟谢恒他们一块度过的那段时间,能侦破那么大的一个案子,导致云中学堂每个学生都被赏赐到了,可唯独两份没有人来领取。 大家在那段时间,最常感慨的便是,恒哥跟织织什么时候来上学啊。 久了,也没人念了,心里都在埋怨他们不把自己当朋友,走了也不吭一声,若是可以,能再回去,他一定想跟他做一次朋友。 云泉见他有些伤感,也不敢说万一那织娘就是织织呢,只能清了清嗓子道:“那谢恒当初就是个混不吝,在哪不能混得好好的,家里又不缺银两,对了,少爷,那织娘来的话,给汤将军的请帖还送么?” 原本听说织娘不来,那边可来了口信说不来了的,金阳泽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是要再去问一问的,免得说咱们忽悠,他夫人听说吃过一次便再难对别的厨子满意了,你记得明日一早就去说。” 云泉点头,“我记得了。” 谢谢爱看书的老书虫:)、春树流苏85、皇甫忆彤vws、patricia tang的月票。 第三百二十九章 街头相遇 船抵达江州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了江南湿润的空气与山水间独特的味道。水蜿蜒入城,两岸夹到不少百姓正在岸边卖货,的确比一路上来的城镇都繁华。 织织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眼瞧着船入了码头,停泊靠岸,趁着船老大在那边登记,她们三个人已经拿上了行李靠岸。 回雪因为晕船,吐了大半个月,如今瘦了两圈,精神有些不济,闻着码头上那股咸腥味就又想吐了。 流风赶紧给她喂了一颗药,“姑娘,咱们先去金家么?” 织织摇了摇头,“先逛逛,观察一下江州的本地美食。” 她的习惯便是这样,去了一个新地方必须要坐下来品尝一下,自己想象着自己做这道菜时会怎么做,然后再离开。 回雪找个角落里吐了会,终于舒服了些,这才去跟行人打听这江州城最好的酒楼在哪。 码头离食再来酒楼倒是不远,所以三个人索性一路逛过去,等到了食再来,发现这酒楼的位置也确实一绝,周围大部分都是客栈和商业铺子,若是有人旅途中要选择住宿,必须会选择这样什么都很方便的地方,看江州这繁华富庶的样子,估摸着这酒楼的价格也便宜不到哪去。 她们来时不是吃饭的时辰,所以酒楼里人不多,选了个靠二楼的位置坐下后,织织让小二上几道名菜,便一直盯着街上,观察着这里。 流风知道她的习惯,为她准备了漱口的清茶,才一边看着街道说道:“姑娘,这江州城真不愧是江南第一城,您不是一直想尝尝这里的海鲜么,这下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回雪还是有点不舒服,听到海鲜就难受得紧,抿了抿唇道:“可是恒爷在哪啊,咱们过来不让他接我们么?” 织织呷了口茶,“这次不一样,哥哥有特殊的任务,就算遇到,咱们也得装不认识。” 谢恒这些年听天机道人的话,时不时就更名换姓改个身份出去,而且一出去便是几个月,织织便是这样才会下山去早点事情做,倒是头一次出来找谢恒。 流风知道织织一定不是单纯的为了想谢恒才出来的,恐怕其中有其他的理由。 菜上的很快,织织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家酒楼的菜色上,因为不是吃饭的时辰,所以上的菜一看就知道不是新鲜做的,更像是中午剩下来随便热一热,菜耷拉着不说,鱼肉也生硬的很。 流风都有些吃不下,何况织织。 小二刚想说点别的,结果就听到街道上百姓分分避让的惊呼声,几匹马从他们酒楼门前横穿而过,为首得是个少女,穿着白色紫金花纹的圆领袍,高竖马尾,后头有一群人跟着,为首的一人是个络腮胡男人,身高腿长,身姿卓然,只是那胡子太茂密了,几乎遮蔽了他的脸,远远看去整个人都黑漆漆的。 织织却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谢恒。 她从袖口甩出银子,就起身道:“我们走。” 小二一愣,“哎,姑娘,你们还没吃呢。” “钱也没少给你们,废什么话。”织织有些不耐,一家酒楼敢漫天要价却连新鲜都做不到,她也是喜爱庖厨之人,无法对他和颜悦色。 小二知道这定是对菜色不满意了,追了上去,“那小的给几位娇客指路吧,三位是第一次来江州吧。” 织织知道,能在这种酒楼里当小二的,定然是机敏之人,便点头道:“你是本地人。” “是的,江州城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刚才那位姑娘你知道是什么人么?”织织指着刚才马队消失的方向问道。 “哦,那个啊,是汤固汤将军的女儿,这位主可是个惹不得的小辣椒,脾气差得很。” 织织心道:果然是汤固的女儿,只是哥哥怎么会跟她在一块? 她继续问道:“她去得那么急,是前头有什么事么?” “前面全是卖胭脂水粉头面钗环,布料成衣的铺子,估摸着是为了过两日金家老夫人的寿宴做准备吧。” 流风问道:“金家老夫人的寿宴需要如此隆重么。” “这您就不知道了,金老夫人的寿宴上,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没出阁的姑娘自然是要打扮一番,也就当个变相的相亲会。”小二顿觉自己说话粗俗,捂嘴笑了笑,“就是那个意思。” 织织挑眉,“也就是说那边都是卖女子东西的铺子,多谢了,流风回雪,我们去看看。” “是。” 说话间,小二又得了几两碎银子的打赏,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分明是得罪了对方还能拿到赏钱。 织织顺着小二说说的方向进入了平康街,从青石板街绕过圆拱门,两边的街道就变窄了,不过可以看出在这里的的确都是姑娘家,一阵穿堂风拂过,便能闻到各种味道的脂粉香气,而谢恒一群人格外明显。 黑衣黑裤的宽大侍卫打扮,唯有谢恒身高卓绝而站,从街头的位置向他这边看过去,还能看到他在脸上整了个刀疤,看起来既沧桑,又多了几分男人味。 当年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又加上去军营历练,举手投足间没了那股子张扬的戾气,却多了一丝痞气。 光是站,也不会好好站着,一条腿支在铺子门口,两边侍卫排开,隐隐把他当头目的趋势。 他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面,因为胡子太大,没几个姑娘朝他看过来,倒是有几位大婶对他暗送秋波。 织织看了想笑,这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能明显感觉到谢恒的身子一僵,随后目光也犀利了起来,好像在问她怎么过来了。 织织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神,勾着唇角带着流风回雪便往街道里走。 一辆马车从她们身边路过,差点撞到织织,谢恒紧张得眉心一跳,恨不得将这丫头抓过来狠狠拍两下屁股,还好她反应灵敏,闪避了开。 马车上的车夫刚说了句对不住,便对上了男人阴沉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谢恒:怎么配角是充钱了是么?为什么我一出场是络腮胡? 妹导:这样等你掉马甲的时候才好对比嘛是不是,不还有大婶对你暗送秋波么?【现在的男主就是不知足啊。】 谢恒:??? 第三百三十章 还不够她玩的 他不过是差一点撞到人而已,这人就跟自己碾碎了他的宝贝似的,至于么!? 不过这些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军营里的,哪里敢得罪,以前大楚重文轻武,如今武将的地位根本不下于文官,尤其是真的有兵权在手的,可以说横着走了,千万得罪不起。 马车里有女声响起,“怎么了?” 是自家小姐的婢女春儿,车夫赶紧解释差点撞到了一个姑娘,春儿掀开车帘,见已经到地方了,正巧让车夫停下,然而织织已经掠过了谢恒身边,目不斜视,仿佛压根不认识他似得。 不仅仅是她,还有身后那两个丫鬟。 谢恒眉梢一挑,扬眉看着她真丝制得裙摆轻柔得拂过门槛,带出柔婉的弧度,人已经进了铺子,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谢恒身边已经有几个人朝着织织的背影看过去,一边看还一边摩挲着下巴,用眼睛描绘着少女独特的轮廓曲线。 “啧,真是个极品,那腰细得,腿也长。” “这腿都藏在裙子里你也能看出来。” “看走路嘛,你看,形态婀娜,风姿绰约,青涩与娇媚并存,那胸脯也是……哎呦。”那人话还没说完,只见谢恒一脚踹在了他腿弯处,差点人一软就跪下来了。 “头儿,你踹我干嘛。” 谢恒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吵。” 行吧,真是的,连漂亮娘们都不然看了,不过谁让他受宠呢。 谢恒用眼角余光看着织织,翅膀是真硬了,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来了,还假装不认识他。 织织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不过她也是在认真挑选布料,每一年谢恒的鞋底里衣,里里外外的衣裳鞋子都是她亲手做的。 所以布料也都是她自己选的,从不假手于人。 这里生意好,女客们也多,密密麻麻挤在一处听铺子里的婆子推销布料,三家店面光客人便有二十多位。 看衣着打扮也分了几个档次。 最有钱的自然是掌柜亲自接待的老熟人了,织织没搭理她们,只顾往专门做里衣的软绸摸去。 有个婆子见她们三个人眼生,不像是本地人,本来不打算过去招呼的,但是一看那小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一双眼若秋波横流,手如葱段,竟然比那布料还要软白上几分,再看她通身的打扮虽然没多少饰品,但那衣服料子和款式绝对不是一般小店铺能做的。 定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贵女。 婆子这么一想,满脸堆笑得凑了过去,“这位娇客是来选料子么?冒昧问一句,是要做什么用。” 织织颔首,“我给家中的郎君做里衣用的。” 婆子见她年纪小,想来是给家里的兄长做的,便道:“那不得你说娇客您眼光好呢,这料子最里衣,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不知道多柔软舒适,给小儿做衣裳都使得。” 织织摸了摸,这是她一眼就看中的,自然是好东西。 “我家的郎君身子长得快,又习武,容易出汗,料子一定要轻薄透气,而且还爱干净,脏了,发黄了的是绝对不要再穿的。” 一声声软语,听着便知道是多么的在意。 谢恒听了心里一软,亏你还想着我,这才满意得回过了头。 倒是把一旁的那个男人酸倒了牙,“啧啧啧,估计是给情郎做吧,看看这仔细的。” “你就羡慕吧,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你怕是得不到的。” “等我建功立业,我还找不到好媳妇不成,到时候我也让她从头到脚给我做一身新的。” 谢恒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别想了,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织织决定买下这匹料子,便开始挑选针线,出门得急,她可没带那些东西,而且估摸着谢恒又长高了不少。 她正兀自挑选着,隔壁已经吵嚷起来了。 一个身高比较高挑的绿衫女子正背对着她,指着身穿白色织金圆领袍的女子骂道:“这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上来就抢,而且我半个月前就付了定金了,先来后到你不懂么?” “你也说是定金,现在我看上了,直接给了全款,那便是我的了。” 从织织这个角度,倒是能把汤固的这位恶名在外的女儿看个清楚,五官只能算是清秀,只是太过凶狠,所以几分平庸的五官愣是让人感觉到了是个惹不起的角色,只是不知道跟她争吵的那个又是哪家的。 “喂,你不要以为就你有钱啊,难道我还买不起这料子么?掌柜的,我们家的料子可都是跟你们定的,现如今我就等着你们这批料子出来,你让人给买走了,往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你为难掌柜的干嘛,是我汤小姚非要这料子的,我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织织唇角勾起,用只有流风回雪听得到的音量点评了一句,“蠢货。” 两个丫鬟差点笑出声,可不是蠢货么,再嚣张跋扈,不过就是个江州守军的女儿,但凡这些话被人加油添醋一番弹劾汤固,那这为汤小姐的教养与汤固在江州的风评,可就得记上一笔了。 盛京城里的高官们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就算再跋扈,也没有这样的,闷声发大财的道理都不懂,活该也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称霸王。 织织想继续挑选,只见一眼东西迎面甩了过来,正好打在了她手刚摸过的线团上,一对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有几根针差点就落在织织的衣服上。 回雪瞪大了眼睛,看向始作俑者。 汤小姚正微微昂起下巴看着织织,“你个小丫头片子刚才悄悄得说什么呢,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背着人说坏话算什么本事。” 织织眼神冷冷瞥向她,谢恒皱眉想上前,织织淡淡朝他看了一眼,只一眼,谢恒便懂了,这是让他别插手,免得暴露身份,而且汤小姚这种脑子,估计还不够小丫头玩的。 确定谢恒不会再上来后,织织才发现,刚才与汤小姚吵架的那个还真是个老熟人,居然是柳滢! 谢谢诺诺、玲珑cw的月票。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可不就她一个 三年不见,柳滢又高挑了不少,而且看起来气色也好,原本有些凹陷的双颊现在水当当粉嫩嫩,没了当年那股子刻薄劲,也终于有了少女的娇憨,不过看发髻,好像已经嫁人了? 柳滢面带疑惑得看着织织,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脑子里灵光一闪的时候,身边一道人影已经冲过去了,汤小姚在织织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已经狠狠被惊艳到了,尤其是这死丫头竟然还敢看楚劲,是谁给她的胆子?! 而且楚劲竟然也看了她,也不知道这个狐媚子勾引了多少男人,她带来的那群侍卫都一副眼巴巴的德行。 汤小姚甩着手里的马鞭,“怎么,敢说不敢认啊,本小姐是你能随便说的么。” 织织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转身对方才那个婆子道:“刚才我看上的,都给我包起来,针线包就再帮我拿个新的。” 满铺子的人都知道这汤将军家的女儿又要找人麻烦了,心里都为这位绝色少女捏把汗,偏生织织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里闲庭信步一般,身后两个丫鬟也是正眼都懒得看汤小姚。 汤小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事过,怒喝一声,“贱丫头,不打你就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她纵身一跃踩在了铺子的桌子上,马鞭直接甩了过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一鞭子抽下去,但凡抽在姑娘家的脸上,那怕是要毁容的。 而站在那的那位少女依旧不动,柳滢已经轻呼出声了,“姑娘小心!” 虽然长得像,可未必就是织织,柳滢还是不敢贸然喊她的名字。 织织就在鞭子即将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回的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手,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软鞭子直接顺着马鞭的方向卷了过去,一直缠绕到了汤小姚的小臂上,汤小姚低头一看,脸色还未来得及变,已经被人直接甩出了店铺,一下子撞到了门口停着的马车上,腹内一股腥甜涌上了喉间,差点一口血直接吐出来,是她强忍着才没吐。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少女已经负手从铺子内走出,手里那宝石鞭子在阳光底下差点晃花了人的眼睛。 汤小姚到底是练武出身,真遇到了个顶讨厌的人也不愿意吃亏,甩掉了手里的马鞭跑到自己的马前,抽出了峨眉刺,说着便要再向织织进攻。 谢恒身边那几个人见状想抽武器,谢恒懒洋洋道:“你们几个人跟个小姑娘动手也好意思?” “可,头儿,那是大小姐,都被人打伤了我们也没办法交代啊。” “那就推到我身上,说我阻止的。”谢恒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令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偏生小姐就是吃他这一套,爱死他这大胡子的样,要早知道这样就能让将军家的小姐看上自己,他们也去留大胡子了,虽然人长得平凡,性子凶悍,可是出身高啊。 织织见她还要再来,也不跟她客气,闪避了两下她的攻击之后,在她侧身的一个缺口直接拿鞭子抽她的肋骨。 汤小姚疼得肚子一抽抽,“贱人。” “技不如人便骂人,谁给你的狗胆?”织织清冷开口,一巴掌已经甩了过去,汤小姚也没料到她会上手打脸,然而织织那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无名山上,天机道人们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情,知道她的手腕会发抖,便加重了训练,提着水桶爬山顶都是常有的事情,除却谢恒跟山上的师傅,跟寻常男子掰手腕织织都不可能输,何况是个作死的蠢货。 汤小姚只觉得半边脸都麻了,牙齿还有松动的痕迹,指着织织还想骂,织织已经一抬腿将她踹倒在地。 这世上什么最好看,那便是美女打架了,可惜这位美女打架太过优美,姿态闲适宛如跳舞,不过一招半式就已经将人打趴下,意犹未尽的同时都不忘叫好。 汤小姚估计从未如此丢人过,然后胸口被织织狠狠踩下,只见少女挑起下巴,学着她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居高临下道:“贱丫头,不打你就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汤小姚不知道是自己脸被打得疼,还是想起这句话是刚才骂她结果被人打回来还给自己疼。 反正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楚劲!”她终究还是受不了,开始喊了谢恒的名字。 织织微微侧头,这次叫楚劲了么?我看叫没劲还差不多,身边一道阴影,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姑娘,我们家小姐先出言不逊,我替她道歉。”熟悉的声调,熟悉的语气,当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织织也不看他,“你替她道歉,你是什么身份。” 谢恒心里暗暗发笑,但还是配合着他,“江州军防团,楚劲。” “当兵的不好好在军营,陪着个女人买布料,这位军爷看来很东怜香惜玉嘛。”织织说着抽回了脚。 少女的脚小巧玲珑,他曾在掌中把玩过,不足盈盈一握,然而那坠着珍珠的鞋面已经缩回了裙摆之下,再也看不见了。 鼻息间香风传来,她与他擦肩而过,眼波流转,带着三分戏谑。 唯有那怜香惜玉四个字重重被他在唇间咀嚼,他哪里怜过什么别的香啊玉的,可不就她一个心尖尖。 然而那位香喷喷的小美人已经走回了铺子里,示意流风回雪给银子,这才转向了站在那的柳滢,对她露出了熟悉的温暖笑容。 “云中城一别,已经三年,恭喜柳姐姐觅得如意郎君,得嫁贵婿。” 柳滢捂住了嘴巴,刚才她虽然觉得这少女远远看起来像织织,可是等她出去打汤小姚的时候,她已经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织织那时候,是个多么灵秀可爱的小姑娘,现在这武功如此高强的少女,怎么会是她呢?! 可是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到了一起,除了长高了一些,容貌更加秀美绝伦了一些,竟然就是长大后的织织。 柳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这些年你跟谢恒都去哪了啊。” 众侍卫:我们那相貌平平无奇的头儿。 谢恒:????疑惑但却不说。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不打女人 柳滢有些情难自禁的握住了织织的手,眼泪已经落下。 织织笑着接过春儿递过来的帕子,替她将眼泪擦干净,“姐姐莫要哭了,妆可要花了,成了个大花猫可不美咯。” 柳滢啐了一口,“你这个死丫头,自己一声不吭消失不见了,现在回来还打趣我,我倒是一定要问问你这么些年到底去哪了。” 织织点头,“不着急,反正这段时间我是要留在江州的。” 流风回雪也来见礼,柳滢只在三年前见过一次流风来接织织,其实也没印象了,看了一样便转过了头,“对了,你一个人么?谢恒呢。” “他暂时还有事情,现在我一个人带着两个丫鬟。”织织解释道。 柳滢点头,“原来如此。” 另一边,汤小姚恨得咬牙,盯着谢恒道:“方才我被人打,你是死的么?竟然也不出来帮我,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谢恒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天色,将手里的刀递过去,示意汤小姚自己扶着刀鞘站起来,想让他弯腰去扶她,想都别想。 汤小姚瞪了他一眼,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她想要,多少男人都上赶着献殷勤,能攀上她汤家的高枝,偏偏这个楚劲就跟瞎了似得。 “你扶我起来,然后去替我好好教训那个死丫头。” “我不打女人。”谢恒冷淡回应,顺便收回了刀鞘,爱扶不扶。 汤小姚气结,“我命令你!” “你的命令不管用,我只负责把你安全护送出来,再送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谢恒已经转身,对着站在后面的几个人道:“去把大小姐扶起来,咱们走了。” “我不用你们扶!”汤小姚才不肯让这群臭男人碰自己,起来的时候还恶狠狠得看了一眼织织的方向,叫嚣道:“你给我等着!” 织织轻蔑一笑,跳梁小丑。 柳滢眼瞧着那一群人上马了,织织还瞥了一眼那边,宽慰道:“你放心,今日随我回家去,她找不到你。” 织织看着谢恒的马消失在巷子口,才回头道:“我来江州是受人所托,倒是不能跟着跟着姐姐回家了。” 柳滢眨了眨眼睛,“你来江州是要做什么,你不如跟我说说,我给你帮帮忙,好歹我也是在本地有头有脸的。” 正说着呢,那边婆子已经将织织需要的东西打包好了,至于柳滢的布料这下没人跟她抢,自然也赶紧收拾好给人送过去,又赔礼道歉了一番,几人才从铺子里出来。 这下没什么外人了,织织也好放开跟柳滢谈话。 不过她省略了谢恒的身世,只是说那时候云中城百姓暴乱,人人都想要谢恒的命,他们也实在不适合在继续留在云中城,只能离开那边,在谢赟的帮助下拜了高人为师,如今学艺归来。 柳滢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这样也好,我们一直都担心你们是不是遭遇了不测,不都说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么?可是心里也埋怨得很,咱们都把你们当朋友,你们走就走吧,怎么连一封信都不给咱们写,现在同窗们各自分散,云中学堂也早就换了一批学生。” 柳滢越说越伤感,“你这个死丫头,明明也就跟我一起读了几个月的书罢了,我偏偏就放不下你,你说说,要不是我今日在这偶遇你,怕是这辈子也见不着了吧。” 织织眼神微微发虚,趁着柳滢又要发难的档口,立刻抱住了她的胳膊,“这不证明了我与姐姐有缘分,上天注定,就算分开三年,想遇到也能遇上。” 柳滢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不写信估计是怕给我们惹麻烦吧,知道你跟谢恒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那么你来江州是找什么人?” “柳姐姐还不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我还是依然没放弃下厨,所以有了个别称,叫织娘,这次也是托了江州某位主顾的邀请,来帮忙寿宴上的主菜。”织织话还没说完,柳滢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哪,你,你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那个织娘,那个欢喜镇上的六十多岁的老妪?” 织织眼皮跳了跳,“我?老妪?” 流风回雪轻笑出声,“何止是老妪,还有传闻说姑娘您貌丑,或者身上被烧过,所以老是披着斗篷,也不让人见真面目呢。” 织织揉了揉眉心,“那是从山上下来冷,我才披着斗篷。” 柳滢无视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激动道:“你现在如今本事大,只要你一出面,这全天下的达官贵人,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大楚人喜好风雅,尤其是爱攀比,尤其是那些钱多的没处花的权贵,什么都爱比,就连自家的蛐蛐能不能比隔壁家的威武雄壮都能洋洋洒洒说出一大篇来,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厨娘子。 谁若能让织娘入府,那便是第一人。 “咱们江州府没有什么大人物啊,你怎么肯出山呢,快告诉我,是什么人家这么厉害?若是寻常的门户,我看你推了吧,免得有损你神厨娘子织娘的名号,怎么着第一个为他下山的人,也得是圣上那种等级吧。” 柳滢嘟囔着开了口,一听就是以前的柳滢。 三年未见,却并没有让两个人之间有了陌生的隔阂,织织低头一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位呢,柳姐姐也是老相识,江州金家。” 柳滢一拍脑门,“哎呀,你刚才说寿宴我都没往他们家想,这么说,你是因为知道是金阳泽家,这才出来?” 织织想了想,“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还有一点,我要在这里等哥哥。” “我就说嘛,你跟金阳泽还没跟我关系好呢,凭什么去他家,那金家的人呢,你千里迢迢过来,他们怎么不找人去城门口等着接你。”柳滢有些不满。 “我只说在路上,却没有说什么时候到,而且走了码头,估计金家的人还不知道。” “你啊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春儿,去金家,让金阳泽亲自来接人。” 这两天出去旅行啦,先单更哦,回来加更。 谢谢实在的思烟yb的月票。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旧人旧事 织织可不想弄得这么声势浩大的,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我到时候自己去就好。” 柳滢看她坚持,也没说什么,得知织织三人还没吃饭,那酒楼竟然因为是外地人上了不新鲜的,柳滢气得要去砸场子,最后带织织上了码头的一条船,来吃船菜。 总算是吃到了江州地道的海鲜,织织三人十分满足。 “这些呢,是比不上你做的,但是却是江州最原汁原味的本地菜,烹饪这些,根本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鲜美啊是最要紧。” 织织点头,“的确鲜美,江州不亏是东海第一城。” 柳滢看着她姿态优雅得品菜,称赞道:“哎呀呀,我们织织小时候就长得漂亮,长大后果然是个绝色佳人,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郎君。” 织织瞪了她一眼,“柳姐姐何时出嫁的?” 柳滢脸微微发红,春儿接话道:“我们姑娘刚成婚半年,姑爷已经入京赶考去了。” “别听她瞎说,就是我爹一个学生,家世不怎么好,但是胜在干净,没府门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又忠厚老实。” “哪有,姑爷明明对小姐可好了,家里夫人也是,都把小姐当掌上明珠呢。” 织织想了想,“是柳姐姐亲自选的?” 柳滢脸色不大好看了,“哪里是我亲自选的,原本这个人啊,是要娶柳沁的,柳沁自从在仓阳城出了事,我表姐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我爹,我爹就让她回来,想早点把她打发了嫁出去,我爹心里疼她,名声既然坏了,那边不嫁高门,选了蓬门小户,挑选个有前途的后生给她当夫婿,又有我爹盯着,人家只会疼她,哪里会苛待她,可是她不满足,想着如果嫁给这样的人不如嫁给陆鸣,所以订亲那一日,跑出来大闹一场,弄的全江州都知道了。” 织织皱眉,“然后呢?” “陆家那时候抄家的圣旨还没下来,所以她闹完后,趁着被关在后院,带着丫鬟和钱就跑了,我爹没办法,这婚事就作罢了,后来等我学成归来,在我爹书房见到了我夫君,是个很儒雅端方的君子,师先生那时候就尝尝教导我们,勿要小看了别人,我那时候没考上太学,又因为跟陆鸣的婚事作罢了,在江州名声可不好,有了柳沁这事,更是无人问津了,我都打算剃头当姑子去,谁知道他就来提亲了,我便答应了。”柳滢说到这,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如果没有柳沁,我估计都不知道,世上原来还会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眼里我样样都是好的。” 柳滢提起夫婿,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和脸上洋溢的幸福是半点也骗不了人的,织织也为她高兴。 “这次眼睛总算是擦亮了。”她揶揄道。 柳滢想起了以前自己痴恋陆鸣,也是无奈一笑,“这世上但凡有卖后悔药的,我定是要吃它一大壶才行,以前怎么就被陆鸣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想想也是有柳沁的手笔在里面,成天在我面前提陆鸣有多好多好,显得其他男子都不够给他提鞋的,我那时候又容易被人煽动,还真的什么都听她的。” 流风在一旁点茶,春儿看了眼,惊叹道:“姐姐比我们小姐请来的女师傅还要好。” 只见流风点出来的茶沫如白雪,一看便是好手艺。 “还真是。”柳滢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三年虽然在外面学艺,你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的,想想如今众人的变化,真是令人唏嘘啊。” 织织抬眸道:“冷姐姐考入太学了么?双双的眼睛如何了?”她离开三年,虽然没跟柳滢她们联系,但是有托人给芮听双寄药材回去。 “双双啊,我成婚那日她倒是千里迢迢来了,现在帮父母管账上的生意,虽然眼睛还是不怎么好,但是听说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了,不至于睁眼瞎,可惜太学没能要她。” 柳滢喝了口茶,对流风比了个大拇指,才道:“我那表姐不仅入了太学,还是前十名呢,就这样,她娘还不满意,问她为何不是第一,我表姐也是可怜,摊上这个母亲,如今真跟名字似得,冷得人心里发颤,越发没个姑娘样子,我都怀疑给她换身衣服,都能当姑子去了。” “你这话也就敢在我面前说,但凡去冷姐姐跟前,我看你敢说。” 柳滢捂着心口,“那我还真不敢,打小我就怕她,不过她也快成婚了,跟男方家三年前便下了定,婚期还没定下,但是我听我爹说,有在谈了,这嫁妆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说嫁也快。” 织织纳闷,“冷姐姐一直说有个未婚夫婿,那究竟是什么人呢。” 柳滢眼睛眯起,露出精光,“其实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总不会是金阳泽吧。”她刚一说完,柳滢就呛住了,织织了然道:“还真是他,以前我就觉得他对冷姐姐不一样,总是格外关心,那么说在寿宴上,我还能碰上冷姐姐了。” “你怎么这么聪明,我还想考考你,不止表姐会去,我们都会去的,毕竟老寿星,加上有你这个神秘厨娘的名声,恐怕那日金家可是要大出风头。”柳滢说完,“啧,早知道你来,我也给程星洲那几个人送请帖去,他们在谢恒走之后啊,也没心思读书了,只学了算学,便好好跟着家里人做生意,现在还来江州也开了分铺,不过本人在不在就不清楚了,我已出嫁,倒是不好来往。” 织织见她突然提起程星洲他们,心中一阵怀念,“两位学兄当年对我也很好的。” “人家可把你当亲妹子疼,你倒是一直学兄学兄的。” “除了哥哥,谁也不能叫哥哥。”织织语气亲昵得说完,柳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在金家有可能还会遇上那个汤家的泼妇,你还是别出来了,在后厨躲着点。” 织织浑然不在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非要作死,我是不会任凭她欺负的。” 这一章把以前小伙伴们的下落交代一下,咱们继续正文内容。 谢谢哎呦哦、真鄂元龙bth、小q妈、紫炎的月票。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入金府 柳滢想起她以前怎么对付柳沁得,突然噗嗤一笑,“也是,都差点忘了你这个小丫头有多记仇了,那时候柳沁被你折腾的可惨了,有苦说不出。” 织织吃着小菜,“她怎么样了?如今还欺负你么?” “现在啊,可欺负不到我了,你说她倒霉不倒霉,放着大好的姻缘不好,跑出去找陆鸣,寻思着陆鸣虽然残疾了,可是陆家还有钱有势,哪里知道啊,等她到了陆家,刚好跟陆鸣一番表白,说自己一心一意都想跟着他,无论贫穷富贵,无论他是否残疾,可把陆鸣感动坏了,这不正抱在一块哭呢,抄家的圣旨就到了,柳沁一看这架势不对想要跑,却被人一起拉走,关入了大牢,她花钱找了狱卒帮忙,说自己是官家千金,不是陆家的人,让我爹去捞她出来,我爹看了信,当场没气死过去,直接说把柳沁送给他们陆家了,后来,再也没消息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如何,我也没去打听过。” 织织呷了口茶,“贱人自有恶人磨,这两个人就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吧,柳姐姐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便是最好了。” 柳滢红了脸,“对了,你既然要去金家,明日我带着表姐去金家找你吧。” 织织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寿宴那一日,我会抽空来找你们,至于我的身份,我暂时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说白了,我只是个厨娘,世人眼界低,做朋友都得三六五等,冷姐姐现在在太学,保不齐那些碎嘴的要说她跟个厨娘是同窗。” “表姐才不在乎她们说什么呢。” “冷姐姐自然不会这么想,可是金家呢?她将来早晚是要 么想谁能掌控。” 柳滢咬唇,“也是,金家门第高,规矩也多,那你要不要告诉金阳泽?” “如果遇到的话。”织织没有打算隐瞒金阳泽的意思,本来就是看在他家办寿宴的份上才来的。 回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差不多已经是申时了,才回头道:“姑娘,好像等会要下雨了。” 柳滢也探出头看了看,“是不早了,可我觉得我还有许多话没跟你说呢,这样吧,我送你去金家可以吧。” 织织这回没拒绝,她不认识路,打听过去也得耗费点时间,几人下了船又上了柳家的马车,这才往金家去。 金家确实是江州大族,光是宅邸几乎占据了一整条街,织织没让柳滢送她到大门口,反倒是在偏门便停下了。 柳滢嘟囔道:“何必如此避嫌,你初来乍到,这样干等容易被人欺负。” 织织歪头笑了笑,“这年头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柳滢心里虽然担心,可是看着她这笃定的笑容,又觉得自己确实是多虑了,有些人啊,天生就透着机灵劲。 “那好吧,我这就走了,你若是找我,派人去长远巷找我。” “我记得了。”织织下了马车,亲自看着柳滢的马车走远,这才带着流风回雪绕到了正门。 这条街估计只住本地大族,除却金家之外,还有其他的官宦人家,并没有百姓随意行走,安静得很。 故此回雪上去敲门的时候,好一会才有小厮来开门。 等探出头来发现是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小厮上下打量了一下,衣着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头上的饰品也不是便宜货,当即便出来迎接问道:“不知是哪家贵客?” 回雪笑着福身还礼,“小哥好,我们来自欢喜镇。” 那小哥一听,眼睛一亮,顺着回雪就往她身后看了过去,只见另外站着两位姑娘,站在前排的小姑娘头戴帷帽,但看身形也知道是个年轻女郎,便有些诧异道:“可是织娘?” “正是织娘,想必府上也知道我们要来的消息了吧。” “知道知道,姑娘们请进来吧,我这就去告诉少爷一声。” 织织随着人进了偏门,坐在门房等候。 回雪等小厮让人上了茶,脸色才不好起来,“这什么,拿破烂招呼咱们?我们白鹿嚼的茶叶沫都比这个茶新鲜,要不是少爷在江州,我看姑娘压根就不会来,早知道来了是这态度……还不如让我说我是织娘呢,我的厨艺勉勉强强配得上他们这待客之道。” 流风瞪了她一样,“好了,等着吧,只要不太过分,咱们的目的反正也不是为了做菜来的。” 织织一直安静着。 另一头,小厮去回禀了金阳泽,金阳泽听说是个年轻的女郎,便道:“那我就不过去了,你让金嬷嬷去一趟,记得提醒她,这是贵客。” “小的明白。” 织织等了会,才听到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绫罗,十分富态的嬷嬷走了进来,看起来便是府上的体面人,估摸着是金阳泽听说她是个年轻女子,这才避嫌没有过来,否则按照他郑重再三邀请的样子,不会如此失礼。 金嬷嬷打量了一下,发现织织坐姿端正典雅,毫无市井之气,两个丫鬟更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气度,心里暗自惊讶,说是厨娘,倒不如说是哪家的贵女来做客。 连冷家那位未来的少夫人,从小被严格要求礼仪规范,能做到的程度也就是这样了。 “姑娘便是鼎鼎有名的织娘了吧,我是少爷吩咐来的,您叫我金嬷嬷就好,这段时间您在府上有什么需要,联系我就是。”金嬷嬷笑着问道。 织织起身,“不敢当,那就有劳嬷嬷了。” 声音清甜,回答得体,金嬷嬷不由打量她,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不过想着这到底是外院,便笑着去前面带路。 走的也都是绕着花园走的偏远小路,怕碰上主子,还好三人都是在无名山上锻炼出来的,只觉得自己走了不到一会就到了,只是这番做派落入金嬷嬷眼中,更把她们当做了乡野女子。 一路上金嬷嬷也是有跟她们介绍金府的摆设与景致,只是这三人好像没看到似得,随意一瞥就转过了头,要么就是司空见惯了,要么就是压根不识货。 谢谢紫罗滕、mogu city cao的月票。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刁钻恶奴 金嬷嬷想,不过是个厨娘,约莫估计着就是压根不知道这的东西多贵重罢了。 “姑娘可出过远门?”金嬷嬷虽然听府上的下人把她传得神乎其技的,可是也记着一开始这个织娘并未同意来到江州,不知道怎么又改了主意,估摸着是没找到比金家更好的主顾这才来的。 织织淡淡回答,“未曾。” 除却云中城和欢喜镇,她还真的哪也没去过,以往谢恒的任务三个月也就回来了,她去镇上做几顿饭这三个月也就过去了,偏生这次时间有点长,也很危险,这才决定出来。 金嬷嬷一听便心里有数了,还真是个市井里出来的厨娘罢了,当即面上也有了轻蔑之色。 “啊,是这样啊,那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我们江州可要好好游玩一番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老婆子就是。” 织织听她的话有些不悦,但还是颔首,“那就有劳嬷嬷了。” 如此金嬷嬷也懒得跟她们三个再介绍府内的盆景之类,直接带去了厢房,流风回雪只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 金家是早就准备好了厢房的,可是金嬷嬷寻思着反正是个不懂事的厨娘,不如安排到别的房间,也好搓搓锐气,便突然脚步一转,“哎呦呦,我给忘了,这是给贵客居住的,姑娘的房间在这边。” 织织脚步一顿,三个人齐齐朝金嬷嬷看来。 金嬷嬷干笑了两下,“姑娘怎么不走了?” 回雪双手抱胸,“不知道嬷嬷给我们小姐准备了什么房间?”什么叫这是给贵客居住的,难不成之前千求万求说必须好好款待的不是金家不成? 金嬷嬷有些心虚,但面上不动,“姑娘们去了不就知道了么,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在金嬷嬷眼里,这金府上下就没有不好的东西,一个小镇子里出来的厨娘知道什么好坏?给她地方住就不错了。 回雪忍住心头的不快,“那嬷嬷快点带路吧,总这么绕着走,这金府都快比江州城还大了。” 金嬷嬷皱眉,这乡野出来的丫头,便是这样没规矩!不然是要带着她们去冲撞主子么?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金嬷嬷挺起胸膛,暗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不过脚步确实加快了不少,接下去的路程也没跟织织她们说过话。 等越走越偏僻,再也看不到什么风景的时候,金嬷嬷才不咸不淡道:“就在里头了。”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目光不屑,与一开始的热情相比,莫名带了几分敌意,织织虽然戴着帷帽,光从脚边越来越多的落叶就知道,这压根不是什么厢房,估摸着是偏远没人剧组的老破院子,加上这雨天阴沉,跟鬼宅也差不离了。 回雪跟流风当然也看出来了,便站在那盯着金嬷嬷。 金嬷嬷挑眉,“怎么了,姑娘们这是对院子不满意了?不满意我可以再换一个。” “不用麻烦了,告辞。”织织转身就走。 金嬷嬷一愣,“哎哎哎,姑娘,你怎么说走就走,这是你自个答应了要来给我们家老夫人做寿宴的。” “喂,你们家请我们过来的时候,请帖上打了包票,完全要做到我们小姐住宿和做菜的要求才来,我们小姐要住的地方难道写着要破院子么?这门上的漆比你年纪还大了吧,怎么着,我们千里迢迢过来,你们金家就是这么个待客之道?还当我们没见过世面不成,就算是盛京城里的王爷来请我们做菜,我们还不稀罕去呢,给我闪开,我们家姑娘的路也是你能挡得么?!”回雪原本那性子就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但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要不是这个金嬷嬷试探了两下便狗眼看人低,她也不想闹翻,现在竟然还让姑娘住这种地方,她如何能忍。 流风也任凭她去,区区一个金家,她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金嬷嬷听完瞪大了眼,“你你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这是?” “嬷嬷这把年纪都还学不会说话,我年纪轻说实话怎么了,赶紧让开,我们姑娘要走了,你们的寿宴你来做菜好啦。”回雪一把推开挡路的金嬷嬷,低声对织织道:“姑娘,走吧。” “嗯。”织织没意见,她虽然是看在金阳泽的面子上,顺便来金家做菜,但看谢恒才是主要的目的,来这受气?她没这么大度。 织织顺着原路返回,金嬷嬷反应过来,眼瞧着她们三个人还真是越走越远,赶紧追了上去。 “姑娘,你可是答应了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好笑,你们家不懂待客之道,却还要问别人为何出尔反尔,就这还敢说诗书世家,要我看,就是不懂规矩的下人玷没了你们主子的名声罢了!”回雪回嘴道。 金嬷嬷心里一咯噔,少爷的的确确是吩咐好生款待,府内上上下下都准备好了,她也知道这织娘多难伺候,连床铺都是用了新的,熏香过才用,就连款待贵客也不过如此,她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而已,哪里知道脾气居然这么大。 若是真跑了,少爷问罪起来,她可担待不起啊。 金嬷嬷还想追,她们三人就是完全不回头,只好一拍大腿道:“姑娘,这厢房早就准备好了,我这是刚才忘了,要么……” “不必了。”织织亲自开口,既然已经闹了不愉快,想必住下去,也只会有更多的麻烦,她可没什么精力跟这个老嬷嬷斗。 看她们油盐不进非要走,金嬷嬷也来气了。 “姑娘可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写?你们不过是小小的厨娘,还正当自己是宫里的御厨了不成,少给脸不要脸了,我给你们道歉,那都是给你们面子了,怎么还要拿乔,难道是要我们家少爷亲自赔礼道歉不成?” 回雪笑了笑,“哟,这是终于假装不下去了?愿意说出心里话了,我可告诉你,今日就算是你们家老夫人来了,我们姑娘也照样走人。” “来人啊,来人啊,有贼人偷东西啦。” 第三百三十六章 姑娘别走 金嬷嬷干脆叫嚷了起来,织织三人回过头,直勾勾盯着她,金嬷嬷只觉得脊背发凉,颤抖着嗓子道:“干什么,你们来我们金家偷东西被我发现就想跑,厢房不想住,那就去住牢房吧。” 织织点了点头,“嗯,这位嬷嬷倒是有勇有谋,如果把心思放在正途上,朝堂上的伟丈夫都得让位。” 说着,她坐在了回廊处,“来吧,等人来,看看这位嬷嬷怎么往下唱这出戏。” 回雪翻了个白眼,“哎,真是,好久没遇到过这种狗屎了。” “所以生活缺了个点乐子。”流风总结。 三人对视一眼,突然来了兴味,一块坐了下来。 “姑娘,我刚才在路上买的果脯,吃一口?” “我瞧着那炒瓜子香,给我来点。”流风抓了一把瓜子。 “……”金嬷嬷还想继续叫人来,结果就看到这三个小姑娘便这样坐着,跟看猴戏似得盯着她。 “叫啊,怎么不叫了。” “大概太偏僻了吧,也难为嬷嬷了,这么大的宅院偏生找了个压根没人来的地方给我们三个人住,生怕咱们遇上人呢是吧。” “可不就是辛苦了么,也不知道针对咱们她有啥好处。” 流风回雪一人一句,怼得那金嬷嬷是张着嘴巴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 她也不想想,两个丫鬟自从去了无名山,山脚下住得都是聋哑仆从,她们没事干只能两个人说话,要么吵吵嘴,但凡方圆十里有个人,能吵得过她们两个的,差不多能上勤政殿给御史台大夫当武器,专门上朝堂吵架去。 金嬷嬷原本是金阳泽的奶妈子,更是金府的老人了,一家子从丈夫到儿孙都在金府,算得上体面人,下面的小辈见了她也得尊称一声,没想到想不着痕迹的给这个乡下来的小厨娘一个下马威,愣是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 “好啊,你们这群小妇养的。” 回雪止了话头,盯着金嬷嬷冷笑了一下,“嬷嬷最好等会还能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 流风豁然站了起来,一巴掌就打在了金嬷嬷脸上,“老虔婆,嘴里不干不净想污蔑我们,污蔑我们倒是不打紧,也不看看我们姑娘是什么人,也是你能沾染的。” 回雪一脚踹了上去,“喊啊,怎么不把人喊过来,姑奶奶今日也好领教领教你们这书香世家不是!” 金嬷嬷哪里想到会被人如此对待,一咬牙爬了起来,冲出去就要找人,她就不信这三个野丫头能把这金家翻出天来,也好让她们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代价。 回雪双手叉腰,对着她背影吼道:“跑快点,免得本姑娘追上来还得踹你一脚。” 流风回来问道:“姑娘,咱们现在去金家大门口么?” “嗯,走吧,估摸着走到半路,该来的人也来了,正好看看你们的武功有没有进步。” 回雪苦了脸,“真的是,咱们在欢喜镇哪里见过这么狗仗人势的东西。” “走吧,哪家哪户没有刁奴呢,她想给我们立规矩,我们也给她立立规矩。”织织冷声说完,带头走在了前面。 果不其然,金嬷嬷为了怕金阳泽知道事情闹大了来问责,直接冲到了金阳泽的院子里,彼时金阳泽还是在对照着字帖,想写不同的寿字,金嬷嬷一边哭一边冲进来,惊得金阳泽手一抖,差点将刚写好的给毁了。 云泉也啧了一声,“吵什么吵什么,谁在外面鬼哭狼嚎的。”说着,他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只见金嬷嬷披头散发,好像被人打了一样扑到了门边,拉着几个丫鬟在哭。 “少爷,你可得给老奴做主啊,这差事我可不敢接了啊。” 云泉唬了一跳,“哟,这是怎么了这是?” 金阳泽搁下笔,皱眉出来,看着金嬷嬷这样子,呵斥道:“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让嬷嬷去门房接待一下织娘一行人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金嬷嬷见到金阳泽便跪着爬了过来,“少爷啊,您请来的哪里是什么厨娘,根本是一群强盗啊,上来就说我安排的地方不满意,可是见了什么好的东西都想拿,那包袱塞得满满当当的,我看不过眼申斥了几句,她们便要走,我不让她们走,便打了我啊,少爷您看脸上还有巴掌印呢。” 金阳泽低头一看,还真有,“怎么会这样。” 织娘的名声天下皆知,多少权贵带着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有文人墨客珍贵的孤本字画,她都不当回事,能看上金家厢房里的东西?! “少爷,您这是不相信我么?我可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啊。”金嬷嬷拉着他的衣摆哭道。 金阳泽皱眉道:“先别哭了,让我去看看再说。” 不管如何,如今闹成这样,还是别让家里人知道的好,所以金阳泽直接带着云泉跟金嬷嬷,亲自去路上拦截织织她们。 金嬷嬷不死心,一路上都在说她们是如何不守礼云云,金阳泽听是听进去了,可他不会偏听偏信。 织织走得也不快,而且金嬷嬷带她们走的都是小路,她们想出去也只能原路返回,免得走错了又要绕路。 所以几乎等到了大门口,两边的人才遇上。 金阳泽刚赶到,便看到三个少女站在门口,为首的一个头上戴着帷帽,光看身段也知道是个年轻女郎,另外两个应该是她的随身侍女,光凭着这一身打扮气度,金阳泽就不信她们会偷东西。 “我们少爷来了。”门房小厮眼尖,一样就看到了追出来的金阳泽,对织织她们说道。 织织回过头,金阳泽已经到了近前,隔着面纱,能感觉到他长高了许多。 金阳泽拱手,“在下来迟,听说织娘与府上的下人有了冲突,故此特地来问问,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地道,让织娘急着要走,金某也好立刻补偿,弥补礼节上的过失。” 回雪缓了口气,“这才像话嘛,金公子好,不知道府上给我们姑娘准备的房间是否是最偏远,无人居住,杂草丛生的杂院呢?” 啊今天上推荐了,还在旅行的我正在努力码字了,冲鸭!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看上她了? 金阳泽一听便皱了眉头,“不可能,我收到你们的来信后,很早就吩咐了府上的人准备好厢房,床品被褥,全部都是新的,就在东边的厢房,独自居住,连你们说的食材必须新鲜,要求的种类我也已经让人去照办,怎么会在住宿上如此怠慢?” 金阳泽说完,狐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金嬷嬷身上。 “嬷嬷,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金阳泽直接就相信了这三个女人的话,金嬷嬷当真是嘴巴里含了黄连一般发苦,这可是从小喝她奶水长大的哥啊,怎么长大了宁可相信外人。 此刻的金嬷嬷早就忘了,自己确实是拿压根没打扫过的偏远杂院,出去搪塞织织她们的,只一味哭嚎道:“少爷,我可是府上的老人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呀,这织娘请了快大半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人来了,我能这么不知道分寸么?分明是这三个小丫头看上了我们金家的富贵,想打秋风啊,是不是织娘还不知道呢,这么有名气的厨娘,怎么可能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少爷,您怕不是被骗了啊。” 流风回雪听她越说越来劲,面上闪过讥讽之意。 “都说家宅越大,这刁奴越多,你们主子在外面做的再好,也抵不过私底下的小人作祟。” “可不是么?仗着自己有几分苦功,天天挂在嘴边,恨不得当了府上的老太君等着人伺候呢?怎么,我们是什么身份,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断定的不成?” 金阳泽什么时候处理过这种女子吵架的纷争,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皱眉道:“嬷嬷别哭了!” 金嬷嬷住了嘴,委屈道:“老奴可没骗人,她们就是看上我们府上富贵。” “有多富贵啊?这些东西,我们房里的都比这个好,何况是我们姑娘,嬷嬷眼睛倒是挺大的,可惜不带脑子,张了眼睛也不过是多了两个窟窿眼。” 云泉听这张狂的口气,便下意识往这两位小娘子身上看去,果然,露出来的玉镯子那水头,比府上的夫人戴的还要正,别说这头上戴的,虽然乍一看不是很显山露水,但看样子,绝非凡品。 这几年织织光是靠做菜的手艺,已经赚得钵满盆满,更别提那些掌柜时不时的孝敬,总不拿也不好,显得分账不够明确,还有一些贵客特地送来的,织织都是让这两个丫鬟保管,但东西重要佩戴,不然放着也是浪费,所以别说离开了云中城谢家的富贵窝,光在无名山脚下窝着,天底下有什么好东西她们没见过的?还需要来你这小小金家偷东西。 云泉上前一步,在金阳泽耳边道:“少爷,我看这三位不像是偷盗之人,就这气韵,身上戴的穿的,都不是便宜的物件,反倒是金嬷嬷,我倒是听过她这人……” 虽然话没说完,但金阳泽也明白了。 他在金家,又不管内院的事情,更别提这些婆妇下人间的小九九,要不是这次织娘确实是他请来的,为了让祖母高兴,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亲自料理贵客住宿的问题。 金阳泽登时有些恼火,“织娘可否再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织织本来想看看金阳泽怎么处理这事,见他真的有点上火了,这才掀开了帷帽,露出了面容来,对他展颜一笑。 少女容貌清丽绝伦,白玉耳坠晃动下,是纤细的脖颈,肌肤白皙红润,云泉直接看呆了,这,这年头的市井厨娘都有如此相貌了么!?怎么没人说过这织娘的容色足以倾国。 金阳泽震惊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实在是太像故人了,短暂的怔松后,织织已经开口了,“既然都是同窗,自然是要给机会的。” 金嬷嬷本来看到织织的容貌又看自家少爷失态,心里暗骂她是个狐媚子,尽想着勾引爷们,没想到她一开口,什么同窗,什么东西?他们家少爷可是在太学读书的,怎么可能认识这种身份低贱的厨娘? 金阳泽张了张嘴,“织娘……是你!?” 织织笑了笑,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下了台阶,“金公子好,多年未见,可一切都好么?” 金阳泽松了口气,方才的疑虑尽数消除,“我们都很好,这样吧,我亲自带你去院子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尽管提。” “也好。”织织跟在了金阳泽身后。 云泉摸不着头脑,想靠近,金阳泽示意他离远一些。 当年谢恒不告而别,必定有自己的原因在里头,如果可以,暂时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织织的身份。 织织看到他这样,低声道:“多谢你了,我确实还不想暴露以前的身份,来江州为你祖母办寿宴也只是偶然的决定,只是没想到一来你家就给你惹了麻烦。” 金阳泽汗颜,“是我府上没管教好下人,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我可是有派人去城门口等你。” “我坐船而来,也没碰上你家的人,不过倒是巧了,一天之内遇上了两位熟人,是柳滢姐姐送我到你府上的。” “柳滢?这可当真是缘分,江州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小不到哪去,不过我真的想到,你竟然就是织娘。传闻中,你可是快有六十岁了。” 金阳泽这么一想,暗自拍掌,“你瞧我,我把你的房间布置得有些死气,颜色不鲜亮,不如我让人再换一下。” “没关系,我也不过完成寿宴后便走了。” “你是要回欢喜镇么?谢恒呢?”金阳泽问道。 “哥哥也在江州,我等他一块走,不过他的下落我不方便透露了,在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含之……若是冷含之知道你来了,一定高兴。” 织织惊讶于他对称呼的变化,不过她也没细问,打算等遇上了冷含之再说说。 云泉一直跟在后面,见自家少爷跟那位国色天香的厨娘聊个没完,心里暗自咋舌,我们家少爷这是看上这位厨娘了?那冷姑娘能容忍这快成婚的档口,突然冒出来个厨娘么? 谢谢莹央又柔pjf、晕水的小鱼儿、大玉dxq、139****2271、西风2002、明德唯心、罕井梦曼jn、皋落天荷vwy、失眠成殇、小懒猫咪v、墨痕无声、末愚是否、雨忆~!、不倒翁不倒翁、西瓦小雨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还敢撒谎 云泉还在兀自想着,这边金阳泽已经带着人绕进了准备好的院落内,院子内的粗使丫鬟正在洒扫,还有的坐在廊下讨论着那位神秘的织娘什么时候到,没成想竟然是自家那位少爷来了。 后面还跟着三个女郎。 金阳泽摆摆手,让她们都过来,丫鬟们赶紧放下东西齐刷刷站好,“见过少爷。” “嗯,这位便是织娘,在寿宴期间,你们要把她当做这府上真正的主子,对待我一眼去对待她,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阳奉阴违,就逐出去。”金阳泽这话算是很重了,外院丫头哪有机会能遇到他,这一下子就是警告,把人吓得脸都白了,根本不敢说什么,是讷讷点头称是。 “云泉,去我房里拿夫子给我的那套茶具,我要好好款待旧友。”金阳泽说完,邀请织织坐下说话。 织织也不跟他多讲虚礼,拿下了帷帽,让流风回雪先进房间去打点,便坐到了金阳泽对面。 “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喜欢喝什么茶,我家还是有些好茶的。” “我不挑嘴,上你喜欢的就好。”织织笑道。 金阳泽点了点头,“你怎么会去了欢喜镇,还成了织娘。” “怎么叫成了织娘,我可没隐瞒姓名,只是他们以为我年纪大,又恐惹我生气,便给我的名字加了个尊称罢了。” “我还真以为织娘是个长辈,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能说说这些年你跟谢恒都去哪了么?”金阳泽好奇道。 说实话从读书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他们说这么多话。 织织挑眉,“我说我们一直在欢喜镇,你可信?” “一直在欢喜镇?那确实是难找,我们压根也想不到你们会躲在一个偏远小镇里面,难道这些年,你们过得并不算好么?我看谢恒他爹在云中城还在做生意啊。” “这件事解释起来十分复杂,不过等合适的机会,我们一定会向大家解释清楚。” 金阳泽也料到了,估摸着谢恒与传闻中的谢家是真的有关系,不过他没有挖人隐私的习惯,织织既然不想说,他也不问了。 “对了,既然来了,我们先进入正题吧,不知道府上众人饮食习惯和最近一个月的食谱,你可有帮我准备?” 这是来之前在信上提过的,每个人的禁忌他都必须要找人登记好。 金阳泽点头,“这个自然,等会我就让云泉拿过来。” 正说到云泉呢,云泉已经溜达了进来,“少爷,老夫人那边有请。” 金阳泽看云泉那挤眉弄眼的德行,就知道恐怕是金嬷嬷去告黑状了,“你且先休息,我明日亲自送来。” 织织估摸着也跟那个老嬷嬷有关,正好她也累了,想洗个澡安静睡一觉,便颔首。 等金阳泽一走,织织才走进了房间,上下打量了一下。 流风回雪都在各处检查过,十分满意,“姑娘要先沐浴么?” 织织伸了个懒腰,“嗯,好,我想休息会,你让她们晚上别在院子里值夜,都在各自屋里待着吧。” 若是出来走动,谢恒查出来她在哪,摸过来可就不方便了。 - 这边,金阳泽一路往静安居去,还没走进屋内,就听到了金嬷嬷的哭喊声。 “老夫人,那什么厨娘,长得跟勾人的狐狸精似得,少爷一看到她,魂都没了,正让她住进来,恐怕家里的东西都得被她搬空了,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要让她称心如意啊。” 云泉啧了一声,“往日里倒是没看出来,这位金嬷嬷,还是个告状的人才呢。” 金阳泽的脸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他什么时候看到织织魂都没了?少胡说八道了,他一想,人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 金老夫人十分疼爱这个小辈里最有出息的嫡孙,尤其是未婚妻又是冷含之那样远近闻名的才女,将来夫妻二人都能走科举仕途,那绝对是光耀门楣的,所以事关金阳泽,她便是头一个上心的人。 “孙儿见过祖母。”金阳泽行了一礼之后,也不等老夫人反应,盯着金嬷嬷道:“方才在屋外便听到了嬷嬷颠倒是非黑白,难道嬷嬷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一直都是如此行事的么?” 金嬷嬷没想到金阳泽一进来便是指着自己,哭得更是厉害了。 “耀哥儿,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金阳泽一拍桌子,把老夫人都吓了一跳。 “我真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将接待织娘的任务交给嬷嬷,要不是今日我早就认识那位织娘,岂不是被嬷嬷蒙蔽了双眼?嬷嬷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且问你,你说你没带着织娘去偏远的院落假装是我们置办的厢房,那么东厢房那边的丫鬟为何从未见过织娘?可见织娘压根没去过,嬷嬷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还要颠倒黑白,污蔑人家偷盗,你也不看看光她两个丫鬟身上的穿戴,足以抵上我这一身,她会缺这点钱么?!若是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该如何看待我金家!” 金阳泽一口气说完,老夫人回过味来了,“金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冤枉人家。” 金嬷嬷哭道:“少爷喜欢漂亮的姑娘,老婆子也知道,但不能因为人家长得俊俏便这样污蔑我啊。” “你还撒谎?我也告诉你,我帮着她还真非她相貌如何,而是她乃我同窗,为人如何,我比你清楚,她家的财富远在我们家之上,嬷嬷,你可听明白了?!” 如今他父亲只是个地方官,要不是祖上有点微薄积蓄,加上经营得当,也能维持体面,但是要跟谢家的财富比,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家里养出来的蠢东西,倒是让他第一次跟人重逢就丢了脸。 金老夫人一听,这下哪有不明白的,“好了,别哭了,来人,把金嬷嬷带下去,今日的事情谁也不准提,传出去的话自己领罚。” 屋内的下人不敢吭声,将金嬷嬷堵上嘴直接请了出去。 金阳泽:我无语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 是你想占我便宜 金老夫人看了眼还在生气的金阳泽,招呼道:“还不坐下说话,是要拿我也发一顿脾气不成?” 金阳泽这才坐下,“祖母恕罪,家里的下人不争气,我今日也是气狠了。” 年轻人哪有不好面子的,金老夫人倒是没往心里去,只是摸着手上的珠串道:“你说,那个织娘是你的同窗,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也在太学?” “倒不是在太学,而是当年在云中学堂,一起拜师在师山槐师先生门下,师先生很是喜欢这位小弟子,年纪又比我们小几岁,所以都很照顾她。” 金阳泽回答得老实,金老夫人也不是什么爱嚼舌根的人,听完后咋舌道:“那怎么成了厨娘了。” 师山槐手里教出来的,再不济也不至于去当厨娘吧。 “祖母见笑,织织她小时候就喜欢做菜,只是寻常女子是在家中为长辈,织织这等厨艺藏于家中,不是可惜了么?” 金老夫人知道这里头有猫腻,狐疑道:“你还说她家境优渥?” “这是事实。” “看来是富贵人家的闺女出来展现本事而已,如此的话,你这么生气倒也情有可原。”又是同窗,又是故人,难得重逢还被家里的奴才刁难,金阳泽肯定是要生气的。 “祖母能理解,孙儿感激,所以织娘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希望祖母能够将她当做一名远客。”潜台词便是可别当下人那样怠慢。 金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我哪里会如此没有分寸,既然是你的同窗,我自然有章法的,不过太热络倒也吓着她,听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差不多。” “那便挑几个活泼点的丫头伺候着,白日里让人带着她去街上逛逛,也好看看江州的特色。” “好,不过……祖母,金嬷嬷这件事?” “说到底呢,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没犯什么大错,你骂也骂过了,就算了吧,我会让人去跟她好好说说的。” 金阳泽点头,如此才从金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本来想去按照织织的吩咐把东西送去,想着估计休息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 金府的丫鬟想伺候织织沐浴,几个人都是是听了几个嬷嬷嘀咕,说是市井出身的厨娘,原以为这三个女子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哪知道光是沐浴用的香露香膏,她们用得都十分自如,还教她们把手搓热再去涂抹更好吸收,再看规矩行事,跟其他府上的千金闺秀比都不输,心里更是纳闷。 还好这厨娘不让人近身侍奉,添了热水拿了脏衣服出来后,大家才坐在一块说话。 “这衣裳的料子不便宜吧,你可别太用力。” “我下手轻着呢,你说赶路的人这衣裳怎么还这么香,是不是涂了香料了。” “你猥琐不猥琐,还闻人家衣裳。” “是真的香么,你们刚才看见没,那织娘的皮肤就跟牛乳似得,白嫩细滑,我都想摸一把,也不知道用什么香料,这么好闻。” “你可别说,她手上的镯子跟脖子上的项链可真好看啊,不知道材质。” “说起来她要真是厨娘,那么娇嫩的一双手都怎么做菜的。” “戴手套做嘛。” 一群人叽叽喳喳在外头说着话,织织已经闭着眼睛快在浴盆里睡着了,回雪继续拿出了润肤膏给她涂抹,当年是为了让她的皮肤好一些,现在那些疤痕都淡得快看不见了,她还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总觉得这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决不能半途而废。 涂着涂着,回雪称赞道:“我们姑娘这样的,不知道往后便宜了谁去。” 流风正给织织洗头发,闻言瞥了她一样,“你说谁。” 回雪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话。 等清理完,包扎好了湿发,织织就闭着眼睛钻进了被窝里,没一会便睡着了,流风回雪这才安静的退出房间,想着明日一早再让人来搬运浴桶好了。 丑时一刻,当打更人敲响竹梆子,一道身影已经如幽影一般潜入了金家。 金家这种人家比不得将军府那种地方,内院值夜的大部分都是丫鬟婆子,三三两两聚集在暖房里说话吃酒,各自的院落紧闭,谢恒眯起眼睛,一双眼睛如同深夜里等待狩猎的黑豹一般扫视着这座宅院。 等摸到客房,找到织织的时候,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几乎在窗户被打开的那瞬间,织织就清醒了,随后便是人落地关窗的动静。 空气中有熟悉的皂角味道,混杂在她今日沐浴后还没散去气味的空气中,但是这独属于谢恒的气味,她是不会认错的。 眼珠子转了转后,她选择闭上了眼睛。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隔壁几排房间微弱的灯光透过窗缝洒进来。 谢恒适应了一会后,才踱步到床边。 掀开帘子,发现少女青丝包裹在枕巾里面,身上只穿了件杭州寝衣,半边肩膀露在了外头,白皙的脖颈上一条流光溢彩的项链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借着这么一点光,谢恒俯下身,细细打量她的面容,感受着她的呼吸。 越靠越近,越来越近,等到男子的气息几乎将她包围的时候,她的睫毛微微一颤,暴露了。 谢恒闷笑了一下,略带磁性的声音低哑道:“还装睡呢?” 织织睁开了眼睛,盯着他半晌没说话,谢恒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突然间织织后腿掀开被褥就朝他后腰踢来。 谢恒眉梢扬起,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足踝,少女的手刀随之而至。 谢恒轻而易举避开后,一把抄起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整个从被褥里捞了起来。 刚起床的缘故,那温暖馨香的气息扑了个满怀,小姑娘借机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声音略带几分娇软,“哪来的登徒子,半夜爬进本姑娘的卧房,意欲何为?还不从实招来。” 谢恒听着她的控诉,张开双臂,任凭她挂在身上,一脸无辜道:“姑娘,看这样子,是你想占我的便宜吧。” 来吧,自古套路得美男,且看腹黑厨娘怎么把这直男拆吞入腹。 第三百四十章 这小子不解风情 他一放手,织织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听他这不要脸的话,她扁了扁嘴,折腾着要下去,可惜这小脚丫子还没碰到地,已经被男人的大掌给包住了。 “晚上冷,地上还湿着,别碰地了。” 谢恒说着将她塞进了被褥里,伸手摸了摸床铺,又把被子给她盖严实了。 织织瓮声瓮气道:“睡得浑身是汗,哪里冷了,倒是你身上怎么那么凉?” “晚上雨下大了。”谢恒只说到这,织织这才去听外头的动静,还真是比下午的时候下得大,她一直等他来了才醒,所以也不知道。 “那干嘛非得今晚来,等明儿放晴不也一样么?”她探出头问道。 谢恒说着摸了摸身上湿哒哒的衣裳,扯了扯领子笑了一下,“哪敢?小姑奶奶今日那白眼翻得,我恨不得立刻飞过来。” 织织想起今日的事情,嘟囔道:“哪给你脸色看了,我那是被人欺负了才是。” “是是是。还不是那汤小姚不识相。”谢恒说着,已经解开了革带扣子,将身上的护臂取下。 织织听动静,见他朝浴桶去,提醒道:“水都凉了。” “洗冷水澡舒服。”而且她的洗澡水香得很,比跟那群臭男人洗好百倍千倍。 织织看他跟大老粗似得直接脱了上衣去屏风后头沐浴了,自己也睡不着干脆起身点蜡烛。 屋内有微光亮起,谢恒提醒道:“套上鞋,这可不是无名山,脚下有温泉。” 织织点头应道:“穿着呢,不信你看。” 她从屏风后面伸出脚,宽大的灯笼绸裤下面脚踝纤细如春笋,脚趾勾着绣鞋一晃一晃的,足踝弯起勾人的弧度。 谢恒喉结滚了滚,嗯了一声。 织织将他脱下来的衣服放到了炉子上烤,发现有不少污渍,皱眉道:“怎么破成这样了,我给你补一补。” “别忙了,这军营里的衣服起来直接抓着就穿,谁是谁的都分不清楚,我那点臭毛病老早改了。” 但凡在军营里还讲究,除非他是领军打仗的那个,可惜现在还得当卧底,能混个小头目便不错了,没跟一群人去河里混着尿一起游泳洗澡算最后的体面。 织织听了有点心疼。 这时屋外响起了声音,“织娘姑娘,您是要沐浴么?我听见水声了,那水凉了要不要热水?” “哦不必了,我洗把脸罢了。”织织应道。 那人唔了一声退了下去。 “说起来,你怎么来了金家?” “你说我怎么来的?”织织不答反问。 谢恒挠了挠鼻子,估摸着便是自己这一趟任务实在太久了,小丫头破规矩来江州。 “金家的可对你好么?有人欺负你你可别受委屈。” “我已经与金阳泽相认了,应该接下去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倒是你身边的汤小姐,你不解释解释?” 织织这声音令谢恒陡然寒毛竖起。 “咳咳,汤固的女儿,原本我跟着汤固好好的,好不容易被汤固挑中跟在身边,她偏偏看上我把我要过去当侍卫,这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织织将他衣服上的灰掸了掸,“差不多快小半年了,金矿有信么?” 谢恒皱眉,“原本有了点,可是知情人都死了,现在线索断了倒是不好找,你先在金家住着,等金老夫人寿宴结束,我接你去我那,我租了个小院子,青元已经住进去了。” 估摸着是刚租的,织织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别泡太久了,冷水伤身,洗干净了就出来。” 谢恒应了一声,响起一阵水声,织织把烤好的衣裳给他从屏风那头递过去,然后转身去拿伤药。 谢恒刚套上裤子,一双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后背,他的尾椎骨突然蹿上了一股火,烫得他发愣。 她的声音没有半点异样,“怎么添了这么多伤口,这一条还是鞭子打的,今日刚打的?”陡然变高的质问,谢恒应了一声,“今日那婆娘被你欺负了,看我不管她,气不过便抽了一下。” “砰”得一声,她将自己研制的伤药放在桌上,小脸崩紧,目露杀意,“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你,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我现在就去要了她的命。” 如今这小丫头凶起来,整个无名山的人都拿她没办法,更别提他这个打小被她吃得死死的人。 说着,她一只手勾着他的腰带,将他扯得坐了下来,绷着脸道:“转过去,给你上药。” 放在腰带上的手一抽走,跟他半边魂被带走了似得,见她自己转移了话题,谢恒也顺着台阶往下走,“这外头买的伤药,就是没你弄得好使。” “少给我戴高帽,下次身上多一条伤痕,就倒立一个时辰。”她说完,吹了吹刚抹好的伤口。 轻柔舒缓的呼吸吹在他背后,谢恒身子瞬间绷直。 与少时不同,这些年高强度的训练,一身肌肉线条流畅得像是用笔勾画出来得似得,原本瓷白的肌肤如今也晒成了小麦色,蓬勃的张力之下,能感受到这躯体底下的朝气与健硕。 织织脸微微发烫,可惜谢恒看不见。 等这难熬的伤药敷完,谢恒感觉自己上半身都快没知觉了,好不容易听到了一声“好了。”他立刻蹿了起来,套上上衣。 织织将伤药装好,塞进他手里,“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等金府寿宴结束你让青元来府上接我,我去你租的院子里等你。” 谢恒看着她,微弱烛光下,少女纤弱的身子包裹在单薄的杭州寝衣中,长发披上在肩头,微光将她的发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谢恒手指动了动,“嗯,我尽快解决掉这件事,带你回无名山。” 织织点点头。 “在金家有什么不满意的留着告诉我,我回头收拾他们。” “好。” “那我走了。” “去吧。” 谢恒感受着这满室馨香的房间,背后仿佛还有她指尖的温度,竟然一时间不想走了,贪恋有她在的时光,这两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谢恒想了想,抿唇道:“过两日找机会来见你。”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台上,织织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自己又是上药又是勾腰带的,这小子到底懂没懂? 妹导:估计不够,再来点狠的吧 谢谢前年北极狐妖、hehe、妩媚妖娆77521m、流萤小筑1021、玲珑、玲珑w、冷沦正豪tea、仓库保管、陈大珍1b06、莹央又柔pjf、晕水的小鱼儿、大玉dxq的月票。 第三百四十一章 自然有人能收拾 谢恒离开了金家骑着马一路慢悠悠往金家走,小可爱如今是青元在养着,自己却整日里只能骑着这些破马,还动不动尥蹶子,既然见了织织,谢恒倒是不急着回去,去街边摊又吃了一碗夜宵,打了两壶酒,做出一副出去吃饭的样子,才回到汤家。 汤固在江州多年,可惜当年来的时候没什么钱,宅子置办的也不大,分配给谢恒的地方那就更小了,跟一群侍卫挤在一块,全部住在西跨院,汤固一家子主要住东跨院,小得大清早转个身都能碰到人。 谢恒一下马,门房的小厮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他已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看样子估计是没歪,刚才因为去见织织愣是给扯下来了,现在下巴还有点刺痛。 他一边想一边走,愣是等进了自己的屋里才发现不对劲。 屋内有一股非常浓烈的脂粉气,他刚吃饱,腻得慌,闻到这个味道下意识皱了眉头往后退了两步,然而屋内早已等待得失去耐心的人可一点也没想让他后退。 汤小姚自阴影里走出,只见她难得穿了条裙子,学着盛京城里贵女们的打扮,轻薄如蝉翼的丝绦高高扎在腰上,勾勒出她异常丰满的身形。 看得出今日也有细心打扮过,只不过脸还微微发红,巴掌印至今没消下去,汤小姚微微扬起下巴,得意得看着谢恒道:“怎么样,本小姐这一身,可还入眼?” 入不入眼管他屁事?大半夜的好好来他这做什么。谢恒没好气的想到,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勾着酒瓶的手抱胸,斜斜靠在门板上,目光有些放肆地朝她身上打量。 他假装的楚劲是个三天两头就得去花楼的好色东西,为了维持这个形象,他还煞费苦心了一番。 汤小姚很满意这个男人的目光,极大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自豪感。 “好看么?” “凑合。”谢恒磨了磨牙,缓缓道。 汤小姚冷哼了一下,“比今日那个女人呢?” 谢恒掀起眼皮,有些不咸不淡道:“哪个女人?” “你别给我装傻,你那眼珠子都快钉在人家身上了,你说,那小浪蹄子跟我,哪个更漂亮。” 谢恒见她靠过来,上半身几乎都快贴上他手臂了,他冷笑了一下道:“没记住人张什么样。” “撒谎。”汤小姚却不信,“她的姿色,也还算可以,你怎么会记不住。” 谢恒懒得跟她这个女人在这讨论织织的相貌如何,说到底,她不配。 他作势要往屋内走,汤小姚却挡在了他前面。 “怎么?想让我给你提出去?”谢恒有些不耐了,大半夜的在他房里等他,打扮得跟鬼似的就问她跟织织哪个更美? 汤小姚见他沉了脸,心里有些发憷,其实她一直就比较喜欢这种有男人味压得住自己的人,每次看到他发脾气,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她咬了咬唇,伸手想去勾他的脖子,谢恒闪开,皱眉道:“回你自己房间去。” 汤小姚冷哼了一声,突然见到院子角落里有有人过来,皱眉呵斥道:“你来干嘛!” 那是汤小姚的未婚夫张昊,是汤将军以前没发迹的时候,在乡下定的娃娃亲,后来汤固靠着军功爬了起来,这娃娃亲却没忘,主要也是汤小姚这性子能找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可不容易,张昊是愿意入赘进门的,也不用怕汤小姚嫁出去被人欺负,但是汤小姚却十分厌恶这个未婚夫,总觉得性格懦弱不像个男人,动辄便是打骂。 张昊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在这等你许久了,还是回房去吧,免得汤叔知道。” 汤小姚脸色一变,“你拿我爹恐吓我,你是想死了吧你。” “够了,你们要吵回自己那院子去。”谢恒说着,直接用刀柄推了一把汤小姚,顺势把门关上还锁了,汤小姚拍门没结果,只好回头恶狠狠看着张昊,“你有什么事非得一天天跟着我。” 张昊无奈,他现在在将军府里当个小管事,帮忙记账什么的,可是汤小姚也忘了小时候在村里的情分,可劲的作,他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你听话点吧,汤叔说最近城里要来不少大人物,别惹是生非。” “我干什么了我,非要说我惹是生非,烦人。” 汤小姚骂骂咧咧往前走,张昊也是无奈,想着若是成亲了她肯定是要给自己戴绿帽的,到时候可怎么好,还好那个楚劲人看着凶神恶煞的,可并不是那种喜欢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男人,不然他在府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织织睡了一个回笼觉,到了巳时才起来,流风回雪掐着点来替她梳洗,等屋内清理干净了,云泉那边也上门了,说是来送昨日织织要的册子,里面记录了一些饮食的禁忌问题。 “府上的厨子也都到齐了,姑娘要不要去认认人,到时候好给姑娘打下手。”云泉问道。 织织想了想,“是该去一趟的,麻烦你带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少爷说了,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织织笑了笑,领着流风回雪两个便跟着云泉身后往厨房去。 金府的厨房倒是不大,因为现在长辈大多数都有自个的小厨房,大厨房主要还是开宴的时候用,织织随意看了看,认识了一下府上的厨子,便说要去街上逛逛,云泉还找人套了马车来送她去,这事情被金嬷嬷知道,当即就在屋里发了火。 “什么东西?小娼妇还真当自己是个主了,我们耀哥就是被她那脸勾了魂了。” 金嬷嬷身边伺候的丫鬟彩霞不敢吭声,金嬷嬷想了想,“你过来,你去把少爷迷恋上厨娘的消息,找几个外院的婆子传出去。” “啊?我不敢。”彩霞摆手道。 “你怕什么,我给你撑腰,再说了这种事捕风捉影有个信,怎么传都行,主要是让冷家知道,那未来的少夫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我难为不得她,自然有人能收拾了她!”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有人跟踪 彩霞哭丧着脸,“嬷嬷这又是何必呢,等这寿宴过了,这厨娘也不在了啊。”非得在这个节骨眼去惹是生非,到时候查下来还不是要受罚,若是打几个板子丢人也就罢了,万一……万一让牙婆来发卖出去,上哪还有这么好的活计? 彩霞又不傻,嘟囔着想劝劝她,哪知道这金嬷嬷是铁了心的,“你个小贱人,平日里我怎么对你的,你就这么对我?那好,你去把我小儿子叫来。” 彩霞还巴不得呢,关起门来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情,那轮得到我插手。 彩霞走出了内院,到了二门那边,找人去把金嬷嬷的儿子顺才叫来,那顺才向来是个眼高手低的,仗着自己跟金阳泽喝同一口奶长大,逢人就吹嘘自己是金阳泽的奶兄弟,府上的人也知道他的品行,都懒得搭理。 彩霞厌恶得看了他一样,“嬷嬷找你呢。” 顺才还不知道自己老娘发生了什么事,走了两步见身后没人,趁机摸了一把彩霞的小手,给她塞了一小把碎银子,“三少爷赏的,你就拿着。” 金家除了金阳泽,还有几个庶兄弟,倒是没金阳泽那般出息,被顺才几个带得去吃喝玩乐,人也快养废了,索性是庶出,也没指望能有多大的本事,彩霞一边嫌弃顺才这德性,一边又想拿好处,便给顺才说了今日的事情。 果然,顺才一听登时就气急了,“哪来的破落户厨娘,这般指摘我老娘,少爷竟然还不管不顾的?” “那人家生得好,少爷也是爱美之人,有什么奇怪的,等会你娘吩咐给你的事情你照做就是了,我找你不过是通个气,好了,我得去干活了。” 顺才本来想摁着人亲一口,见这小蹄子拿了钱就走,心里虽然不痛快倒也不急着一时,火急火燎去了自家老娘的院落。 “娘!娘啊!”顺才刚一掀开帘子,金嬷嬷就哭着跑过来了,“我的儿,我的亲儿啊,你可得给娘做主啊。” 顺才其实在彩霞那听了一耳朵,没打算再听一遍,“这事情我都听彩霞说了,您想怎么着,儿子去帮你做。” 金嬷嬷眼里锐光闪过,“你这样,你不是跟冷家那边的小厮有点交情么,你把耀哥看上个厨娘的消息偷偷传进去,一定要让冷含之知道。” 顺才纳闷,“这冷家姑娘是大家闺秀,知道又能把咱们少爷怎么样?” 金嬷嬷眯起了眼睛,“她不会怎么样,可是冷家的人会眼巴巴看着么?一定会有所动作,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那丫头。” 金家她想找个人对付她,那是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冷家。 顺才想了想也是个这个道理,便去了冷家一趟。 金嬷嬷想了想,这传闻若是传出去了,冷家必然是要派人打听,没人知道也不曾,干脆就去找府上几个婆子最爱待着的暖阁里去说闲话,只要透出那么一星半点,大家到时候都逃不掉,总不能把他们这些下人全部发卖了不是? - 织娘一行人跟着云泉在街上逛,云泉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又极会说话,一开口就能把回雪逗得合不拢嘴,一路上气氛极佳。 织织本来就是想随便逛逛,散散心,没想到这集市上精巧的小玩意不少,她想起在五名山上谢恒亲手给她做的那些玩具,心思一动,竟然要买下来。 流风回雪一看便知道她这是打算带回无名山去,姑娘虽然长大了,可是喜欢这个倒是没变,云泉还当是他们给乡里的小辈买的,还帮忙一起挑选。 织织正选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她左右看了看,才确定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只第一个反应,她就感觉是被人跟踪了。 她在江州认识的人,除却一个跟她刚结仇的汤小姚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会派人来跟踪她。 不过汤小姚这个人不足为虑,她想了想,假装没事人似得继续买东西。 等差不多逛累了,找了茶楼歇息,喝了茶这才回金家。 - “什么?你跟了一天,她就是不停的买东西?”汤小姚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昨日她好不容易查出来这小丫头便是那个所谓的织娘,自家母亲还对她的厨艺十分褒奖,她反正是没吃过,就算吃过,往后也只能是仇人。 若不能把那双手给剁下来,怎么解恨? 汤小姚不高兴道:“那你去金家打听出什么没有?” “这倒是有,听说金家少爷很喜欢这位小厨娘,都搂到厢房去了。” 汤小姚眼睛一亮,“有这种好消息你干嘛不说啊!还跟着她干嘛,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也没了,估摸着这厨娘这么大手大脚的买东西,是金家少爷给的银子,今日陪着去逛街的好像也是他的书童来着,看来这厨娘还是很受金家少爷喜爱。” 汤小姚冷笑了一下,“呵,我就说能是什么好东西,抛头露面出来当厨娘,装什么高贵,不过就是给钱就能睡的低贱货色,这事情传出去范围广么?” “还是去金家问了才打听出来的。” “有这个把柄在手,我看她过两日还敢嚣张。” “小姐想教训她,指派我们几个过去就成。”那人想邀功。 汤小姚朝他勾了勾手指,那人屁颠颠跑了过来。 “啪”得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汤小姚跋扈道:“你当本小姐不知道么?楚劲那家伙今日刚跟我爹告了状,我这两日都必须在家不准出门,你去教训了人我又看不见,我这口气怎么纾解,还不如我亲自教训来得好。” 那人捂了脸,这个女人阴晴不定,又极难伺候,只能陪着笑脸。 汤小姚摆了摆手,“你滚下去吧,今日你让你做的事情,不准告诉楚劲。” “小姐放心,我绝对不说!” “成了,滚吧。” 汤小姚眼瞧着他走了,这才乐不可支得躺了下来,这么大一个把柄,作风不断的女妖精,若是让人知道她品行不端,往后谁还敢请她上门,不怕儿子被勾了魂,或者夫君被勾上了床么? 汤小姚想一想就得意得不得了。 谢谢一直眼盲、ayaya-、无忧cl、诸葛志泽ae、1220vane、洛颀u、长孙紫槐btx的月票。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没兴趣抢别人的女人 汤小姚自以为抓住了织织的把柄,本来不想出去招惹是非,静静等待着金家那边寿宴的消息,偏偏想来想去又跑去找了谢恒。 谢恒这两日再想办法如何调回汤固身边,时不时在汤固面前露脸,汤固原本也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后生。 主要是贫户出身,没有背景,是圆的是扁的都是任他拿捏,这样的人但凡给了他一个机会,他都能尽心尽力替你卖命。 原本把他放在自己女儿身边,也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定力,毕竟汤小姚可不是什么安安分分的人,总是喜欢招惹一些是非,很少有人能架得住。 可是这个楚劲愣是能让汤小姚听他的话,服服帖帖的,汤固这两天也寻思着要不要把他调回来。 这不,刚谢恒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了两圈,汤固就把人叫进了书房,照例问问。 “军营现在有个百夫长的位置还空着,我瞧着你要是能胜任……”汤固这意犹未尽的话还没说完,汤小姚正巧来到书房外头便听到了这句。 一下子就冲了进来,“那可不行,爹,这可是你给我的护卫,你把他弄走做百夫长,谁保护我?” 谢恒心里一咯噔,恨不得掐死这个坏事的婆娘,再这样被她折腾下去自己两年后都回不了无名山。 谢恒直接冷着脸道:“多谢将军,楚劲愿意回军营。” 但凡是个有血性有目标的儿郎,就不会喜欢在府上当个小小侍卫。 汤固当时做了这个决定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这个楚劲,到底能不能禁得起考验,是否对他忠心不二,若是因此生了怨怼,这样的人他可不敢提拔。 谢恒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现在又完全服从他的命令,汤固都能从谢恒身上看到年轻的时候的影子,心里对这个年轻人更是满意了几分。 “好,大丈夫便是要有远大的志向。” 汤小姚急了,“爹!这可是你自己原先答应给我的人。” 汤固懒得理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儿,加上她声音又尖又高亢,听得人脑仁疼,“吵吵什么,再从护卫里挑好的就是,你一天到晚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多少个楚劲也护不住你。” 汤小姚跺脚,“你偏心眼,怎么我就惹事了,前两天我还被人打了呢,这楚劲也不帮我。” 她没过脑子说完,立刻捂住了嘴巴。 果然,谢恒立刻顺杆子就下,“是属下保护不力,所以,属下还是回军营吧。” 汤小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汤固也瞧出来楚劲是受够自己这个闺女了,又不想让汤小姚继续折腾,便道:“那等这个月底你再去军营。” 月底也不过五六日了,谢恒心中暗喜,立刻领命。 汤小姚气得跟在他后面跑了出来。 “楚劲!” “楚劲!” 她越是喊,谢恒走得越快,说实话要是现在不是为了查金矿,他宁可直接毒哑了这个婆娘,真他娘比一百只鸭子还能叫唤。 “楚劲,我告诉你,还有五六日呢,你想摆脱我可没那么容易。” “大小姐武艺高强,根本用不着我,楚劲言尽于此。”谢恒冷漠道。 汤小姚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软硬不吃么,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你就这么高兴?要是当了我爹的女婿,你当个副将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谢恒掏了掏耳朵,“多谢大小姐厚爱,不过,我没有抢别人女人的习惯。” 汤小姚被他那无所谓和冷笑热讽的态度给刺激到了。 “哦?是么?那换成那个打我的小贱人呢?她现在可是金家少爷金阳泽的新欢,靠着床上功夫拿到的活计呢?” 谢恒眼眸一冷,直直瞥向了汤小姚。 那眼神就跟能杀人似得,汤小姚莫名脊背一凉,转瞬间又抿唇道:“干嘛,我又没说错!城里人都这么说。” 谢恒忙着回到汤固身边,完全没留心外头怎么说,不过汤小姚说对方是金家的少爷,那便是金阳泽,估摸着是知道织娘就是织织,所以格外对待罢了,怎么传言会变成这样?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 谢恒并不想让汤小姚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织织身上打转,过两日便是金家寿宴,这女人疯起来可不会管什么场合,便耸了耸肩膀道:“早就忘记长什么样了,大小姐爱怎么想怎么想。” 汤小姚听到他说忘了织娘长什么样,心里莫名有些快意。 她是喜欢楚劲,可惜这个楚劲从来不把她当回事,但凡府上哪个丫鬟对楚劲有那么点意思,背地里都会被汤小姚严惩一番,还好楚劲对谁都那德行,好像对女人压根没兴趣似得她才消停,原本以为楚劲是看上那个贱丫头了,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否决,汤小姚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不过着打巴掌让她丢人的仇,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织娘的。 这一边,金家的寿宴在即,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送了礼品过来,金家的人自然高兴,而且更重要的是好一些是压根没来往的,送来的礼却不小。 管家看了礼单后都不敢相信,便过来让金老夫人做主。 金老夫人看了礼单和送礼的人,也一阵莫名,好些人是压根没任何联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漕帮都来送礼,那送了礼估摸着也是要给人家送请帖去的,不然岂不是白收礼得罪人么? 金老夫人沉思了一会,“这人家送礼上门什么也没说?” “说是说了,都说是仰慕我们金家,特地送来礼,希望老夫人笑纳。” “那整株珊瑚难道也是随便送的?当贡品都够格了?”陪在金老夫人身边的金家女眷咋舌道。 她们都是出身富贵人家,也未曾见过这么贵重的贺礼,而且还压根没往来,是不是有点过于隆重了。 倒是金阳泽听到了这个消息,特地去问了一下织织,是否认识名单上的人。 织织不太清楚,回雪趁机瞄了一眼,点头道:“都是老主顾,估摸着是要你们家给送请帖去,来蹭饭吃。” 回雪讲话向来直接,本来有张妈盯着改了不少,后来去了无名山没人管了那就更天生天养,说出来也不怕金阳泽尴尬。 芜湖~织织的靠山们马上就都要来咯。 第三百四十四章 怎么全是送给织娘的 不过金阳泽听了这话却是恍然大悟,也是,有一些根本就是江湖武林人士,金家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跟这些人有来往,正因为没门路认识,便直接上门来送礼,舔着脸来吃一顿饭,总比在名单上再排队等一年来的强。 金阳泽默默有些汗颜,这帮有头有脸的人为了吃顿好吃的,还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倒是把他们家门房给为难坏了。 若是将来要送礼,免不得又要扯上关系。而且他也根本不清楚这些人之间彼此是否有私怨,谁与谁交好,万一位置排错了,不是得罪人么? 织织正在检查要泡的干货是否符合她心里的要求,手一边拨弄着,一边道:“这些人既然送了如此贵重的礼,送回去跟回礼都是件麻烦事,不如就用你的私帖去请,当是你的朋友,然后让回雪帮你另外起几桌,她对他们比较了解,食材反正也足够。” 织织这么说了,就代表这些人虽然身份不太明确,但不会在寿宴上闹事,结交了也没坏事,金阳泽莫名放心下来,笑道:“那便劳烦回雪姑娘了。” 回雪吓了一跳,“公子可别这么说,我不过就是听姑娘的话罢了,你把那些人送来的帖子给我吧,我来安排。” 金阳泽把事情交代清楚,这才回去回禀长辈们。 金老夫人一听这事情让织娘那边做主了,心里有些犯嘀咕,“那丫头也不过小小年纪,能不能办的妥当?” “放心吧,欢喜镇那么大的地方,各路人马她都能周旋其中,咱们这也不过才几桌的人,祖母便当是远客来了,都来贺寿就是。” 金老夫人看着这些人送的礼,比起往年寿宴来那可是今非昔比,虽然这都是托了那个丫头片子的福。 “这个织娘如今看起来,倒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不过相结交的人也太复杂了些,黑白两道都有,还好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不然我们家这小庙一点准备也没有,岂不是耽误了。”金老夫人刚说完,管家又来了,这次表情可不太妙了。 “老夫人,刺史、长史、汤将军、还有县主娘娘都送礼来了。” 金老夫人一愣,原先这几户人家不是送过礼了么?怎么又送礼?还有送两回礼的? 金阳泽直接问道。 管家这才一拍脑门,“哦哦哦,我这回说错了,这次送得是给织娘姑娘的,说是姑娘旅途劳顿,希望笑纳,若是寿宴结束后能多在江州停留一些时日,他们也好盛情款待一二。” 金家女眷们面面相觑,乖乖,这是得多好吃啊? 金阳泽的三妹金雪梅眨了眨眼睛,“大哥这是给咱们家请了个灶王爷不成?” 金阳泽摩挲了一下茶杯,“感觉也差不多了。” 这个织织这些年,混得还真是……风生水起啊。 “既然是送给织娘的,你派人去问问她的丫鬟收不收。” 管家点头,“这个我早问过了,那丫鬟看都懒得看一眼说这些东西带着也不方便,不要了,就说是她们的意思原路送回去就是。” 金阳泽的母亲一愣,“便就这样送回去,会不会得罪了人?” 金老夫人被人喧宾夺主,心里也不大痛快,“反正那是她要不要收礼,与我们家没太大干系。” 管家一听是这个道理,又回禀了一些杂事这才出去。 金阳泽知道自己祖母是个小心眼的老太太,明明是她的寿宴,这些人借着由头给织织送礼,心里铁定不大痛快,便留下来陪着老夫人说话,最后话头倒是引到了自己身上。 “说起来,你跟含之也到了年纪了,我跟你娘打算过了这个月,去金山寺找主持算算,把日子定下,你也把人娶进门,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小金孙。” 金阳泽知道这两年必定是要成婚的了,跟冷含之也算心照不宣,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倒是金雪梅打趣了一番,后老夫人要午睡,两人才从她那出来。 金雪梅想着府上的传言,清了清嗓子问道:“哥哥,那个织娘当真很漂亮么?比冷姐姐如何。” 金阳泽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会提这茬,皱眉道:“这有什么好比的,你也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皮相之流并不重要。” 金雪梅就知道他一定会说一串说教,赶紧告饶,反正她明日金家有小宴,会邀请城中熟悉人家的女眷过来做客,到时候她自然能看到织娘。 织织对于食材的要求很精准,玩了两日后,几乎都泡在了厨房里,金府原本的厨子倒是很不服气掌厨变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过看到她随意做了一道菜之后,已经没二话了。 并且还趁着这个机会,问了不少的问题,织织见他们求知若渴,便也说了一些自己的小技巧,没多久厨房里的各位大厨嘴里都是师傅前师傅后,对织织推崇得很。 金嬷嬷本来就想看到这小丫头把府上的人都得罪个干净才满意,结果没几天,里里外外都在夸她厉害,加上金阳泽只因为礼品的问题去了一趟她那,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两个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什么眉来眼去,那些风言风语也消散不见。 金嬷嬷想到这便气不打一处来。 转眼便道开小宴的日子,织织只答应做寿宴,小宴也不在她的承包范围内,金雪梅之前就派了丫鬟过来请织织一块参加小宴,织织随便穿了件家常的衣裳便带着流风跟回雪去了花厅。 这边厢,柳滢带着春儿去江州书局堵人,约莫大半个时辰才见到冷含之抱着一叠书出来,面上还带着难得满足的笑意,只是她身边的侍女可不高兴了,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 “小姐,你现在还不回家打扮打扮么?今日可是要去金家啊。” 冷含之瞥了她一眼,“我这身打扮怎么了?” 雯月扫了眼冷含之身上的衣裳,头面,问题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太清冷了。 “那毕竟是金家小姐宴请,您好歹收拾收拾,也显得庄重。” 谢谢阿雨啊啊啊啊、申徒又菱i、薄荷小姐s、馨韵tntf、游水落雁us、三闾如曼tjs、岑今的月票。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未过门的少夫人 冷含之想起最近不断传到她耳朵里的传闻,冷淡了眉眼道:“我本来就不喜欢打扮得过于隆重,何况金家的人也知道的脾性,不必如此。” 雯月无话可说,她们家姑娘这脾气,随着时间,是越来越冷清了,人家小姑娘去未婚夫婿家里,哪个不是穿红着绿,打扮的喜庆一些,偏生她喜欢寡淡素净的衣裳,一年四季也不带多点花样的。 雯月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嘟囔道:“小姐是不是还在想那个传闻,所以不高兴呢。”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人在冷含之跟前若有似无的提起金阳泽与一位厨娘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冷家上下都在议论,雯月急得要命,当然想她今日打扮一番,去金家宣誓主权,哪知道她是一丁点也不在意。 冷含之淡淡道:“他要为人轻佻受人指摘,也是他风评不好,与我何干。” 听听,跟马上要嫁人的不是她似得。 雯月抿唇,一脸生无可恋得抱着文房四宝往下走,迎面就遇上了春儿。 春儿喜滋滋的行礼后,冷含之目光扫向了马车,柳滢打扮一新冲她招手。 冷含之上了马车,“怎么好好的来书局找我。” “我要不来书局找你,我上哪寻你去。”柳滢乐呵呵说完,嘟囔道:“你怎么今日打扮得这么素净,到底是大喜的日子。” “并不算正式寿宴,都是年轻姑娘家,不妨碍。”冷含之语气缓和了下来。 马车缓缓启动,柳滢看着她手里拿了不少东西,笑道:“你给金三准备了什么。” 金雪梅排行老三,大家私底下也就叫金三。 “她上次看我的玉钗很喜欢,我便让人打造了梅花图样的,已经准备好了。”冷含之随口道。 “有准备就好,我还以为你跟金阳泽生气就不准备了。” 冷含之看她话里有话,知道她也听说了那个传言,心中暗骂金阳泽行为轻佻不负责任。 “我跟他有什么好气的。”冷含之淡声道。 柳滢本来想解释那个厨娘便是织织,想了想闭上了嘴,反正等会冷含之自己会看到的,便故意道:“也不知道那个金家请来的厨娘究竟什么姿色,这段时间我可是到处听到她的消息呢。” 冷含之没再搭理柳滢,这也是在柳滢的料想之中。 柳滢就没在织织的话题上继续纠缠,反倒说起了家常,冷含之这才缓和了语气,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提起来。 “听我爹说,你们两家这是要定婚事了,看来好事将近。” 冷含之拨弄着包书的黄纸,神情淡漠:“不过是两个囚笼里的鸟儿被丢到了一个笼子里罢了。” “那你们成婚后,舅母还让你去太学么?” 冷含之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她母亲是想让她去太学,可是也仅此而已了,想更上一层楼,比如跟师先生一样成为夫子,享有美誉的女先生,恐怕很难了。 “我会想办法的,金阳泽以前也答应过我,成婚后我们就去盛京,独自买个小院,到时候离我母亲也远一些。” 柳滢吃着糕点,“哎,到时候咱们就很难见面了。” “你胸无大志,有丈夫万事足,到时候生几个娃娃哪还记得我。”冷含之打趣道。 柳滢这辈子就想嫁个好男人生几个孩子,如今夙愿达成,她确实无欲无求就差个孩子了,当即跟冷含之笑闹到了一块。 到了金家的时候,马车压根没停在大门口,春儿探出头问问才知道是汤将军府的汤小姚来了,还带了一队侍卫骑着马,把金府大门口给堵住了,大家坐马车的都得等着。 柳滢翻了个白眼,“又是她,前两天还跟我抢布料差点打起来。” 冷含之以前便跟汤小姚没什么交集,一般都是汤固手底下那些个将领的女儿跟着汤小姚聚在一块,冷含之这些文官的女儿向来是自成一派,两边人压根聊不到一处,自然别提有什么交情。 “你怎么又跟她扯上了,她这人性情乖戾,没得耽误自己的名声。”冷含之向来不喜欢这种仗着身份就狐假虎威的人,语气中也多有贬低。 柳滢无奈,“她看上了我早就看上的布料,我这才跟她争抢,要我说她现在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当自己江州土皇帝不成?汤固也不管管这个女儿。” “时候未到罢了,总有人收拾的。”冷含之说完,马车终于挪动了,下马车的时候,门房的小厮本来在招呼汤小姚她们,没想到看到了雯月,二话不说便甩开了汤小姚,跑到了雯月跟前。 “雯月姑娘来了?!” 雯月挑眉,笑道:“是呀,我们姑娘来了。” 小厮搓了搓手,“等了一会了吧,我这就让人去告诉三姑娘,少爷那边也知会一声。” 这可是未来的少夫人,让人怎么能不尽心。 看着小厮狗腿的样子,汤小姚甩了甩手上的马鞭,问了一下身边的李慧。 李慧算是最近跟她比较走得近的人,因为父亲在军营立功,提拔成了千夫长,本来也没资格让汤小姚多看她一眼,谁让她能拍马屁,汤小姚一听她说话就浑身舒畅。 “这是谁来了,瞧瞧那德行。” “还能是谁,不就是冷家那位未过门的少夫人么?”李慧讨好道。 汤小姚挑眉:“哦,冷什么来着?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是不是叫冷什么之来着的。” 李慧点头,“冷含之,跟金家大郎君一块在太学读书的那个,听说十分有才华。” 汤小姚嗤笑一声,“多有才华,还能上天当女官不成?以为人人都是华世宜?” 她说完,对着刚下马车的冷含之翻了个白眼。 冷含之也朝她那边看了过来,不过并未理睬她这无礼的行为,而她这一身素净的打扮倒是让李慧啧了一声。 “这大喜的日子穿的跟办丧事似得。” 汤小姚笑道:“你看她那张脸,跟死了娘似得,可不是参加丧礼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 【娘子剧场】金阳泽跟冷含之第一次见面可以追溯到洗三那日,两府并在了一处办,两个孩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对方,听着别人的恭维,随后这婚事就算订下了,等懂事一些,两个人才从玩伴的嘴里意识到,冷家小妞是金家那臭屁虫的未来媳妇,将来两个人得躺在一张床上,金阳泽寻思着他爹跟他娘家闺房里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还沾着泥巴的手,糊住了冷含之的小胖脸,吧唧一口就嘬了上去,回头拍了拍胸脯道:“亲了嘴就能生小娃娃了。”结果就是冷含之哭着回去找娘,他被脱了裤衩光着屁股蛋被人打,两个人的仇从此刻也算结下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这就是织娘 汤小姚跟李慧在别人府门前旁若无人的大笑,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其他武官的女儿,都默默看向了别处。 汤小姚察觉后笑容收敛,她最烦这种女人装腔作势的样子,想笑抿唇笑,一点也不坦率! 李慧一看她脸色就知道糟糕,“小姚,要么咱们先进去。” “还用你说,要不是你在这耽误我,我能现在进去?”汤小姚骂骂咧咧,甩开鞭子就往里走。 谢恒今日也跟来了,本来想跟着几个侍卫一起去招呼下人休憩的地方等着,没想到汤小姚回头没见到他就喊了起来。 “楚劲!你来!”汤小姚那尖锐的声音令谢恒眉头一皱。 入宴带侍女也就差不多了,他进去算什么事。跟一群姑娘家窝一块? 汤小姚就喜欢给他找不痛快,见他停在那,勾了勾手指道:“怎么?还不过来?” 谢恒抿唇,暗骂了一句跟了上去,反正还剩下没几日,进去指不定还能见到织织,也不知道她在府上好不好,那些流言蜚语有没有影响她。 柳滢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惊讶道:“这人当自己府上了?今日可没郎君来,还带个侍卫?” 冷含之目光从汤小姚身上掠过,看向了谢恒,雯月在旁边插嘴道:“这侍卫倒是身形挺拔器宇轩昂,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柳滢:…… 冷含之:…… 辱牛粪了,谢谢。 鲜花谢恒跟着汤小姚入府,因为她脚程快,等冷含之进门的时候,汤小姚已经快看不到人影了。 “赶着去投胎么?走这么快。”柳滢默默暗骂了一句。 “不用跟她一块走还有什么不好的。”冷含之不解,哪知道自己刚说完,在拐角拱门处就遇到了汤小姚。 冷含之目不斜视想绕过她,汤小姚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柳滢,居然也没纠缠屁颠颠追上了冷含之。 谢恒挑眉看着冷含之,怎么三年没见,比天机老头的冰雕还冷几分? 见汤小姚追上来,冷含之不悦得蹙起眉,汤小姚权当没看到过,轻声道:“还没恭喜你,好事将近啊。” 金冷两家是姻亲,全江州都知道,但是也没有这么直接上来恭喜的,她们关系很好么? “有事?”冷含之语气有些僵硬。 汤小姚笑吟吟道:“我没什么事啊,我是替你着急罢了,这马上要成婚了,未婚夫却跟个样样不如你的厨娘搞到了一块去,还在一个屋檐下,哎呀不知道是妾先进门呢,还是你先进门?” 这话没规矩到了极点,还十分挑衅,冷含之顿住脚步,回头上下打量着汤小姚,“怎么,你看上了金耀?还操心他今日喜欢谁,明日跟谁成婚?” 汤小姚一愣,这冷含之不应该羞愤难当,然后问问那个织娘的具体情况么?竟然把矛头对准了她? “你这个女人好不知好歹,我这是为你想!” “为我想还是看热闹你心里清楚,不过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与金耀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插手,管好自己吧。” 汤小姚瞪大了眼睛,李慧心里震惊,以为冷含之要被打了,却又听冷含之道:“我在太学读书,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你敢碰我一个指头,我便可以状告你父亲,多的是御史言官想弹劾,而且看你这样子,证据都不用搜集,能直接让你爹回老家去。” 汤小姚一愣,她根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冷含之父亲跟自己爹爹平起平坐,她怎么说的自己能让自己爹下台一样。 冷含之说完便甩袖离开,跟这种人说话,简直辱没了她! “你猖狂什么!男人都要被人拐跑了,嫁进来也是个丈夫不喜欢的!”汤小姚吼道。 金府的下人还在走,听到这句话,走更快了。 冷含之的脸色已经越发没了人气,李慧赶紧抓着汤小姚,“别追了,看她得意到几时。” 柳滢本想让冷含之自己发现那厨娘是谁,谣言自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没想到汤小姚这个疯婆子居然能咬到冷含之身上! 柳滢赶紧追了上去,“表姐,等等我。” 冷含之缓了一口气,看向她,“我没事。” 柳滢一看她这样,哪里像没事?她从小就是个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的人,从未被她看不上眼的人这么挤兑过,不气才有问题! 柳滢拉着她的手,“好了好了,我还是告诉你吧,这厨娘……” 冷含之皱眉,“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提什么厨娘?!我可不在乎。” “知道你不在乎,但你不知道不行。那厨娘就是织织!”柳滢怕她恼了,赶紧说道。 冷含之听完后觉得有些转不过弯,“谁?” “织娘,织织,你说还有谁?”柳滢有些心虚。 冷含之的表情逐渐变了…… - 金雪梅早就在花厅等候。今日的菜单酒水,都是她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的,座位排序也有讲究,算是她第一次做东招呼小姐妹前来做客,所以格外紧张,冷含之在外面的动静这会已经有人向她回禀了。 “什么?这是真的?”金雪梅诧异道。 下人们只听到了汤小姚那句话,传到金雪梅这就变成了冷含之生气金阳泽与厨娘之间的谣言,还让人给编排了,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大嫂,打小一起长大的。冷含之什么脾气金雪梅还能不清楚? “人到哪了,来了也不提早说一声,我现在出去都不知道会不会迟了。” 金雪梅火急火燎地穿上室内木屐,想去迎接冷含之,没成想就在花厅的长廊处看到了一个青碧色衣裙的女子朝她款款而来。 也没有怎么多余的打扮,可是只一眼,便能看出与其他人的不同来,像是来自山林之间的纯真女妖,无可挑剔的容颜配上那高挑纤细的身段,这平平无奇的花厅竟然都像是仙宫廊桥,为了托起仙女的身姿而存在。 “这,这是哪家的闺秀?”金雪梅怔怔道。 倒是刚才来回禀的小丫鬟道:“这便是织娘啊。” 金雪梅一愣,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子,竟然就是织娘? 谢谢周生渊思lvi、啊哦呃咦、铅陵紫文gcy的月票。 第三百四十七章 想装大度? 转眼间,那如同仙子一般的姑娘已经到了跟前。 金雪梅被丫鬟一提醒才回过神,同样织织也打量完了金雪梅,容貌与金阳泽有五分相似,不过唇边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给原本的五官增添了一丝俏皮。 金雪梅不知道织织跟金阳泽的关系,只是在心里暗暗纳罕这个厨娘果然绝非一般人,居然能有这般的气度,当下也亲切了几分,“织娘姑娘好,请坐吧。” 织织见她说话客气,便也点了点头,“金三姑娘好。” “我哥哥还特地嘱咐过我,要我好生款待你,你便叫我雪梅吧,来坐,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位置。” 这位置就在金雪梅附近,两旁的估计是要准备给冷含之和她关系最亲近的金兰姐妹,就算如此,把织织安排在这,可见金雪梅对她的重视。 初来金家的时候,的确因为金嬷嬷有些不愉快,不过金家的主子倒都是好说话的人,织织也不拿乔,从善如流得脱了绣鞋,上了席子,跪坐在了准备好的位置上。 她的动作十分优雅娴静,金家曾经请过出宫的女官来教学过仪态,金雪梅却总是学不好,如今看到心里又暗暗咋舌,这织娘绝非一般人。 金雪梅琢磨了一会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电光火石之间才想起来,是了!忘记去接生气的嫂嫂了!自己完全是被美色所迷惑了啊。 金雪梅赶紧手忙脚乱地起来,让织织稍等片刻,自己去接娇客,这才快步走了出去,可惜为了有魏晋之风,穿着木屐,再跑也跑不快。 回雪看了眼笑道:“这个金三姑娘还真有意思,就是有些毛毛躁躁的。” 织织见她只是与流风耳语,没让人听去,也没管。 而且金雪梅这样的比起汤小姚之流,已经活泼可爱多了。 冷含之刚到花厅前端的湖心亭,就看到金雪梅慌里慌张得走出来,裙摆翻飞如蝶翅,柳滢笑道:“这金三肯定是听人说了你跟汤小姚起冲突了,这才刚进过来呢。” “她第一次主办花宴,定然是紧张的,走吧。”冷含之很是宽和。 金雪梅也看到了冷含之姐妹俩,走到近前行了礼,匀了口气道:“哎呀呀,我是不是来迟了,可吃亏了?” 柳滢捂嘴笑道:“新嫂嫂还没进门,小姑子便这般紧张,我也就放心把我表姐给嫁过来了。” 冷含之拉着金雪梅道:“你别那么急,头上的发髻都快乱了。” “啊?真的么?”金雪梅赶紧从丫鬟手上拿过镜子,发现还真的乱了,急得快哭了,怎么这么多事情。 冷含之知道她紧张这次,便柔声道:“去旁边的厢房整理一下吧,现在她们还在门口,来得及,我先替你去。” 她是定了亲的,也算半个主家,帮忙招呼也没什么。 金雪梅感激得看着她道:“谢谢姐姐,那我先去了。” 金雪梅说罢就带着丫鬟躲到了一边的屋子去,冷含之无奈摇摇头,朝花厅走去。 如今的花开得还不算好,但是江州自古以来是个温暖的地方,金雪梅为了让人能看到好精致,把府上的盆栽都搬过来了,全部围绕在花厅里面,冷含之一进来,便看到了一位气质清丽的少女坐在花团之中,一身简单的装扮,却格外出挑,也对极了自己的胃口。 那眉眼,那气韵,不是长大后的织织是谁? 织织也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冷含之,二人视线碰上的那一刹那,冷含之脸上的笑容便如春风化雪。 她本就是个生得很美的女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只要一笑,就会让人觉得温暖到了心坎里。 柳滢也注意到了冷含之的情绪变化,在她旁边道:“没错吧,就是这个死丫头,不告而别,现在又神秘兮兮的出现了。” 冷含之不像柳滢看事情那么简单,她知道,织织当年跟谢恒不告而别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走路不可过快,这是冷含之一直以来接受的教养,可是现在她却情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等走到了织织跟前,刚要开口的时候,门口喧哗之声也响了起来,原来是汤小姚跟她身边那一群以她马首是瞻的女人到了。 冷含之只犹豫了片刻,便装作不认识得对织织见礼,“原来姑娘便是织娘,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织织歪了歪头,眼中有狡黠之光,果然冷姐姐便是聪明,她不欲说出真实的身份,她一看到外人在两个人连说都不必说,自然而然的默契便在这。 “冷姑娘谬赞。”织织落落大方起身还礼,两个如花一般的美人站在这花团锦簇之间,又都是非常素净的打扮,可偏偏这五彩缤纷的环境里,唯独她们能出挑的反衬出来。 金雪梅还是个姑娘家,什么东西鲜艳便好,这园子的打扮说不上多雅致,反倒是有些乱,寻常时候看不觉得什么,但人一多,衣裳颜色各有各的款式,全部凑在一起,那花红柳绿得就像进了大染缸子。 原本嘲讽冷含之穿的像去丧礼的李慧发现自己站在这艳俗至极,尴尬的脸上都红了。 其他人心里只是犯嘀咕,怎么这两个人穿得这样简单,反倒是清爽又美丽?便暗中观察她们的打扮与衣裳款式,回头让人裁两件来。 冷含之跟织织当然不知道这群姑娘家心里在想什么,织织已经走到了冷含之身边,冷含之拉着她,客套又不失熟稔得为她介绍自己的闺中友人。 冷含之的朋友,说不上对自己多亲热,有些听到她的身份甚至会转头看着冷含之确认,好像不敢置信为什么一个厨娘也值得冷含之格外介绍。 但她们想归想,表面上是绝对不会令人难堪的。 冷含之介绍完了值得介绍的,便没再多瞧汤小姚她们一样,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必给她们脸。 冷含之这态度,汤小姚居然也在意料之中,她欺负不得她,但是看她真生气了又很舒坦,瞧着她假模假样给织娘介绍朋友就想笑,心里指不定想掐死这个野丫头吧,却还要装大度,恶心。 谢谢博君一肖(琑家人)、毛毛、王孙小萱cyn、梦醒时分jl、仲长初夏dbi、无敌梦瑶、周生渊思lvi的月票。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只为一人煮面 汤小姚想了想,看了眼站在门口不能进来的谢恒,得意一笑,等会我就让你看看这个厨娘的丑态! 谢恒目光已经假装不在意地瞥向了织织,可惜小丫头只给了他一个背影,不过就算只是个后脑勺,坐在一群莺莺燕燕里,他就是觉得,他家小姑娘最好看,连头发丝都透着香气,灵气,哪哪都好。 谢恒这么一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有些近乎炙热。 汤小姚坐得位置正巧能看到谢恒,这目光她当然没错过,比第一次看到织娘的时候那呆滞的模样更加令人生厌,汤小姚斜眼看了眼正在与柳滢说客套话的织娘。 贱丫头,生得这副相貌便是用来矫揉造作勾引男人的么?! 汤小姚磨了磨牙,突然突兀的问道:“哟,这是谁啊,怎么没在江州城见过?” 汤小姚是故意问的,想点明白织织的身份,不配坐在这,与她们一块。 柳滢的笑容逐渐凝固了下来,“怎么我不知道,如今金家宴请什么人,是要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汤姑娘来做主了?” 冷含之瞥了汤小姚一眼,“这位是名震天下的织娘姑娘,也是金府为了金老夫人寿宴特地请来的贵客,汤小姐不知道,很正常,毕竟整日舞枪弄棒,忙着在街边撒野,确实很难了解何为特地请来四个字。” 冷含之完全不给汤小姚留情面,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挤兑,汤小姚怎么会听不出?这花宴还没开始,只有冷含之半个主家在这,场面已经如此俱有硝烟味道,不知道等会还要怎么难熬呢。 “请来的,还是来上门的,这谁知道啊,毕竟金少爷对这位织娘的态度可比对你这个未婚妻还要热络几分呢,而且我刚才一进来就看到她是从里头迎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未来的少夫人呢。” 金雪梅收拾妥当回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暗骂这个汤小姚跟个搅屎棍子似得在这,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金雪梅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坐到了主位上,看着诸人笑道:“我来迟了,先给大家赔罪。” 说着,拿起了桌上准备好的果酒,大家自然也得给主人面子,一时间话题便扯开了去。 “可算是把姐姐给盼来了,我哥哥一天三次念叨个没完,姐姐在家吃得好么?睡得好么?又看了什么书?”金雪梅故意拉着冷含之说道。 旁人一听,没看出来这对还如此粘人,没想到金阳泽私底下是这样的?成婚了的自然懂里头的意思,还没订婚的脸颊绯红,不敢再听。 “是么,原来金少爷这么关心冷姑娘,怎么不见他今日出来迎接,是不是怕新欢旧爱在一个地方,抽不开身子?” 粗鄙无礼!众人心中划过这四个字。 金雪梅懒得理她,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锦盒,递给冷含之,“这是哥哥此前托我带给你的,他今日要忙着去接淮南来的姑姑一家,所以没帮我一起招呼,反正咱们都是姑娘家,他在这也不方便,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什么呀?”有人好奇道。 冷含之不知道是真的金阳泽送的,还是金雪梅为了打圆场说得谎话,所以也没心思给人展示,让雯月小心收起来,再拿出了自己给金雪梅准备的礼物。 金雪梅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在冷含之怀里撒撒娇,围绕在她们身边的都是素日里谈得来的姐妹,场面热络是热络起来了,就是大家仿佛直接无视了汤小姚一般。 柳滢见状,扯了扯织织,跟她耳语道:“放心吧,我们在,保准她欺负不了你。” 织织挑眉,这个柳姐姐还怕她被人欺负?她要是这样都对付不了,回去第一个放不过她的便是天机道人。 “织娘是么?你跟传闻中可真的一点也不一样。” 有人突然将话题带到了织织身上,织织歪头,“是不是说我已经六十?” 那少女脸发红,“原来你知道啊,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磊落生先生在书里都提过你的菜呢?你真的太厉害了。” 说起磊落生那还真是一场意外,欢喜镇的名声刚打出去的时候,磊落生恰好在附近便来尝鲜,自然见到了,他非要说给她宣传一二,如今能她能有这样的名气,还少的得这位老朋友的帮助。 “那你见过磊落生先生么?”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些给带走了,连汤小姚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谢恒本来就听着汤小姚那时不时尖酸刻薄的话,心里烦躁得很,又看到一群姑娘眼巴巴盯着织织问,心里就跟打鼓似得。 然而织织十分游刃有余地回答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回答的时候,风趣幽默又不失热情,详细地说明,一会席上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哈哈哈哈,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当然了,来我们那的人什么都有,不过如果几位姑娘要来的话,直接给我们递帖子就是,保准先准备上。”回雪说罢,将身上带来的代表织娘的信物放在了桌上。 这可算是个宝贝了,她们身在闺中,什么时候见过活在传闻中的人物,这个人物如今活生生与她们坐在一块,谈吐不俗,相貌更是生得极美,还给了信物,让她们想什么时候去欢喜镇能立刻吃上她的饭菜,一下子这好感便拉了上来。 “这是真的么?不是都得排队等个一年半载么?” “几位姑娘乃是我们姑娘的朋友,怎么能与其他人相同的。”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重视,果然大家都收下了那个信物。 “咦,这个小荷包还有意思啊,为什么上面是一碗长寿面?” “对啊,你的也是长寿面,你们怎么在荷包上绣长寿面呢。” 织织眼波流转,微微侧过身,“因为,我第一次下厨学习怎么做菜,便是从这一碗小小的长寿面开始。” “那确实很有意义啊。” “也不仅仅是这一个意思,我的人生也是因为这碗长寿面而改变,一个对我意义非同寻常的人,我这一辈子只会为他煮面。” 谢恒静静听着,嘴角突然漾开了弧度,在门口守着的丫鬟突然看愣了,刚才这男人一过来,身上就有种气势,强大的令人不敢多看,可是现在这么一笑,又觉得他很温暖似得。 织织:饿不饿,下碗面给你吃。 谢谢安定有撒、1350112121oqna、浮生若梦816的月票。 第三百四十九章 聒噪得很 谢恒自然自己感觉不到身上那细小的变化,倒是织织回头瞥了他一样,勾唇微微一笑转过头来。 这呆子。 笑如春水和煦温暖,汤小姚是眼巴巴看着楚劲跟个傻大个似得盯着这个织娘,然后看着这个织娘回头对楚劲抛媚眼。 当她死得不成?在这秀什么玩意! 一边跟金家的公子在这宅子里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另一边又跟楚劲在这眉来眼去!当真是个人尽可夫的淫 娃荡 妇! 汤小姚心里嫉恨,自然把她往最脏的地方想,浑然忘了自己也是有未婚夫婿还想着勾搭别人的人。 “是什么人呀?”姑娘家对于这种私密最是好奇,当即便问出了口。 织织侧过身,红着脸不肯说,小女儿家的姿态摆了个十足。 谢恒只看到她垂眸侧坐,一双妩媚大眼朝他盈盈望来,心里微微一动,就像是有一根羽毛来回挑逗似得。 柳滢跟冷含之对视一眼,心里竟然不约而同的跳出了一个名字来。 谢恒。 除了他,谁能让这丫头只为他一人煮面? 织娘不肯说,大家倒是不好追问,汤小姚一直死死看着楚劲,她以为没人发现,实则全部落入了织织眼中。 只可惜她那呆头鹅哥哥,连她这么多年的明示暗示都不得其法,还能看上这蠢货那点招数不成? 从头到尾,她都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过。 金雪梅见时辰差不多了,让人先上点心,大家自然而然都以为是织娘做的,立刻振奋起了精神等待那美味的点心前菜来。 等待的时候也能各自找机会说说最近的生活,汤小姚那边突然安静得很。 柳滢嘟囔道:“老话说得好,贱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憋着坏呢,你等着,等会定然是要对你指手画脚。” 织织挑眉,“让她挑吧。” 闯祸越多,露出的把柄也越多,谢恒也能尽快找准时机确认汤家金矿的事情。 金雪梅挑选好的点心自然是跟菜是配套的,又讲究文雅,摆盘上精心得很,厨房是卯时就开始忙活到现在,一碟碟应接不暇的上菜,看得人食指大动。 可惜这和谐的场景,总有人要出来招人白眼。 就在大家说这点心清爽还有丝丝花香的时候,汤小姚放下筷子道:“我以为是什么琼浆玉酿,天上的食物呢,入了口还不是这样?粘牙得很。” 金雪梅一愣,皱眉看着自己亲自选的点心,问道:“汤姑娘不爱吃甜食,那尝尝这冷菜吧。” 众人也不想跟汤小姚这个刺头起冲突,换着花样让她吃点别的。 结果汤小姚今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织织下脸子,不论吃什么都挑三拣四。 “这个菜老了。” “这个叶子都没洗干净吧。” “这汤稀得都尝不出味来!” “什么玩意这是。” 纵然是金雪梅脾气再好,此刻的脸色也已经难看下去了,“我去厨房看看,大家先坐坐。” 她一转身,眼圈都红了,只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而已。 谢恒扬眉看着这小丫头从眼前走过,心道再让这汤小姚在江州城里蹦跶着,早晚得给汤固捅出个大篓子来。 金雪梅去外面透透气,身旁的丫鬟轻声劝解,可惜她又不想现在回去看汤小姚那嘴脸,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金阳泽从外头回来就见到她这样,捡起石头丢到她前面的湖水里,惊得金雪梅抬头看他。 果然,一见到大哥,金雪梅嘴巴扁了扁。 金阳泽蹙眉道:“今日不是头一次宴请各府女郎们么,你怎么这样子?出了纰漏了?” “哪有,我办得挺好的,就是有个人一直不停的挑刺,说我就罢了,话里话外又挤兑我未来嫂嫂你媳妇,我真是气不过了。” 冷含之还会被人挤兑? “她挤兑冷含之什么?”言行举止还是样貌德行?冷含之在江州城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去,这个金阳泽有的是信心,那女人必争第一,还能让人在外头挑错? “还不是你么,对那个长的漂亮的厨娘这样优待,风言风语又多,她就说你要给冷姐姐找个姐妹呢。” 金阳泽一口气上不来,本来跟冷含之这三年的关系愈发不咋地了,现在还因为他的关系让她被人说闲话,恐怕再也换不来她一个好脸了。 金阳泽想了想,“你先回去,等会我给你跟冷含之把面子找回来。” “真的?你把姑姑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在祖母那,等面子找回来了,你带着冷含之去给祖母请安后,我亲自再跟她赔罪就是了。” 金雪梅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那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哦。” “放心。” 云泉等金雪梅走了才纳闷道:“哪个人这么嘴碎?” “你去问问,府上什么流言,我怎么都不知道?抓到人给我弄到书房来,我亲自问问!再去我库房把我之前得来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云泉想也知道怕是要大出血一番,点点头应诺。 金雪梅很快就回来了,笑道:“我去厨房看过了,马上也要上头菜了。” “还是别上了,难吃得很,没一样能入口的。” 汤小姚瞥了眼织织,“是吧,织娘?” 织织抿了一口汤,金府厨子的手艺她清楚得很,虽然比不上张妈,那也不可能有汤小姚说得那么差,要么就是汤小姚以为这饭菜是她做的故意挑刺罢了。 回雪才不忍这婆娘,吵得她耳朵都疼了。 “汤姑娘嘴巴这么叼,往后上哪带着自家的厨子便是了,免得出来把自个给饿着了。” “怎么?做的难吃还不让说啊,难道你们欢喜镇里的酒楼就是因为不让客人说难吃,所以只有好吃的名声?”汤小姚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这我们可不敢认,反正这顿饭也不是咱们姑娘动的手。”回雪无所谓道。 汤小姚一愣,“不是你们做的?你不是厨娘么?” 织织没理她,流风道:“我们只是来做寿宴而已,换言之除却寿宴之外任何宴席都与我们无关,还有方才被汤姑娘贬低得一无是处的第三道点心,我好像记得,是你丫鬟又端了一碟自家带来的,与金家可没关系。” 谢谢袖色宝贝、安定有撒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章 表达心意 汤小姚没想到刚才居然挑三拣四挑到自家点心上?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她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着随身的丫鬟,那丫鬟张了张嘴,吓得立刻跪下,“小姐,刚才奴婢看您不喜欢吃那些,怕您饿着便拿了自家带来的。” 她还没说完,汤小姚狠狠一巴掌已经扇了过去,估计是用力太大了,那丫鬟久久没反应过来,估摸着是耳鸣了。 织织眉眼冷淡下来,这汤小姚太过狠辣,不过是一件小事,那丫鬟也是关心她罢了,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这还是在旁人家中,若在自己府上,指不定怎么发作。 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倒是李慧还跟着骂了两句那丫鬟蠢笨,给了汤小姚一个台阶下。 “好了好了,不过一场乌龙,汤姑娘口味刁钻一些,往后大家宴请的时候也别忙活了,让汤家自己带厨子好了。”柳滢淡淡道。 汤小姚心中气闷这种事等她们回家去跟家里的人一说,她的事情一会就能传遍,往后谁还请她?哪有当客人去别人家还上门带厨子的!? 汤小姚握紧了拳头,这群贱人,变着法就孤立她,做不过是她们父亲是文官,自己父亲是武将罢了。 李慧不敢跟柳滢这些人起冲突,只好在汤小姚边上安慰道:“她们就是想办法激你呢,你可千万别着了道,咱们今日不是来看笑话的么?” 汤小姚这才回过味来,可不是么,她今日主要还是来看织娘这个贱蹄子的笑话的,自己气着算怎么回事。 气氛正有些僵持时,云泉来了,金雪梅就等着金阳泽那边的人过来呢,见状招呼他进来。 云泉一进门也不敢多看,低下头给姑娘们请安后才说明来意。 “少爷接了姑奶奶一回来就过来了,见姑娘正在待客,便让我送了礼过来,希望等金家双喜临门的时候,几位娇客还能赏光。” 云泉说完,将手上的一个精致小箱子摆了上来,让丫鬟们分发到桌案上,至于冷含之跟金雪梅的,云泉是亲自奉上的。 冷含之略略掀起眼皮看着云泉那讨好的笑容,又看了眼包装格外隆重的锦盒,暗自蹙眉,这金阳泽搞什么名堂。 “送了什么,快打开看看。”有人凑上来道。 金雪梅率先打开了她的,竟然是个玉佩,上面也雕刻了梅花。 大家看了眼,先是说金阳泽对妹妹真不错,后来才回过味来,这送得跟冷含之方才送的岂不是异曲同工?难不成这一对是约好的? 金雪梅心中大喜,一扫刚才的阴霾,“我就知道哥哥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冷姐姐,你快看看你的。” 冷含之见大家都翘首以盼,微微红了脸,将锦盒打开,只希望金阳泽这厮靠谱点,别送让人下不来台的东西。 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东阳砚!说起这东阳砚也有个寓意。 前朝有一位才学惊人的状元爷,迎娶丞相之女,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与敬爱,亲自找了匠人学艺,花费了半年的时间做成了这东阳砚,虽然比不上什么名品端砚之流,可胜在一个男子对未婚妻子的尊敬与爱重,是以有些人在成婚送上大雁时,也有将东阳砚放在里面表达心意的。 “这一看便是哥哥亲手做的,你看,上头还有哥哥的私印。”金雪梅惊呼出声。 众位女郎登时艳羡得看向了冷含之。 金阳泽在江州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才子,有学识有家世,屋里也干干净净的,这些年统共就听了他跟这位……这位在席上厨娘的绯闻罢了,没成想今日金阳泽便对冷含之送上了这么一份表达心意的礼物,那厨娘亦是满脸高兴的模样,难不成传言是假的? 金阳泽压根没有对这厨娘动过心思?还是今日特地来赔罪? 冷含之没想到金阳泽从哪变出这东西来,不是她不相信是他做的,而是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要送这个,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不是要传得人尽皆知? “冷姑娘,我们少爷说了,为博您一笑,别说一方东阳砚,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 冷含之嘴角抽了抽,摆手道:“那就不必了,你回去告诉他,我知道了,多谢。”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冷含之这是害羞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默默坐了下来,云泉看到目标达成,这才走开。 “没想到金家大郎竟然还是个如此有心之人。” “我也以为只会死读书呢,可比我哥哥有心多了,我哥哥到现在只见了我未来嫂嫂一面,问他长什么样,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那你哥哥怎么能跟含之他们比,那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青梅竹马,织织摩挲了一下杯子,目光又淡淡扫到了谢恒身上。 “是啊,说起来呢,我们到时候也不能来喝喜酒,等过两日我把贺礼给你送府上去。” 关系再好的闺中密友,到了成婚那日,也是不得见的,冷含之突然意识到,自己离进入金家,真的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她突然扣住了掌心,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副样子落入旁人眼中,以为她害羞得不能自己。 直到旁边的织织突然开口道:“如此,由我斗胆为金公子与冷姑娘做一道菜,作为恭贺之礼,可好?” 冷含之没料想她会这样说,目光柔和了下来。 金阳泽送她东西赔礼,也无法消除她跟金阳泽之间那些飞短流长,而她作为话题的中心,愿意大方送出祝福,又有这些城内女郎作证,便可看出二人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这些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冷含之柔声道:“会不会太麻烦?” “怎会?请诸位稍等,我去去便回。”织织拍了拍冷含之的手,起身带着人要去厨房。 金雪梅有些小期待,“说实话,我超想尝尝她亲手做的菜的,不知道能令那么多人赞不绝口的菜色到底是个什么口感。” “我也是。” 几个姑娘家又热热切切地说起话来,完全无视了在一边用鼻孔不停冷哼的汤小姚。 谢谢流萤小筑1021、心宽体宽s、申徒又菱i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病了 李慧轻声道:“我估摸着也就那样,等她的菜上来,咱们便给她点颜色看看。” 汤小姚顺了口气,“我还就不信,我治不了这贱人。” 李慧撇了撇嘴,说实话她也懒得在外头树敌,可惜她要想办法讨好汤小姚,这都是无奈之举。 只希望这厨娘够汤小姚玩一阵子的,别让她跟着烦心。 织织走到门口,正面迎上了谢恒似笑非笑的脸,她眼眸微垂,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袖口上的系带划过他握着刀柄的手,然后趁着二人相接触的刹那,柔弱无骨的温软小手掐了掐他的小手指,将一个小纸团塞入了他的掌中。 谢恒挑眉,那窈窕纤细的身影已经往前走了,只余空气中淡淡幽香。 回雪走了两步,纳闷地回头一看,发现有个大胡子正凶巴巴盯着自己,她挠了挠头,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织织去了厨房,灶上的大厨正愁眉苦脸,估摸着是知道宴席上自己的手艺被人批判得一文不值,正在自我怀疑呢。 见织织进来,那大厨抹了把脸,“姑娘不是在宴上么?” “哦,我来做一道菜就走。”织织解释道。 大厨耷拉着脑袋,织织拿起了面粉,看着他笑道:“那人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尝过了,比之前可进步少呢。” 大厨一愣,抬起头眼巴巴盯着织织。 “我们姑娘不骗人的,能被她说不错,那就是很好吃了。” 大厨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露出一口牙花子,“不是诓我吧。” “没诓您,是真的。”织织笑着说完,已经开始准备做菜了,大厨也过来帮把手,织织也没避讳他,时不时还会提点两句。 为冷含之做的点心,倒是没花太多功夫,蒸熟后,织织才开始摆盘,大厨暗暗点头,这织娘做菜,做的不仅是口感,还有风雅。 “其实也不是每道菜都要花这样的小心思去点缀了,市井之间的美味根本无需精致的摆盘,只是你身在官府之家,伺候的人不同,这上面肯定要多花一些心思,尤其是这些小姑娘。” 大厨颔首,其实这么些年他都把心思用在摆盘上了,毕竟但凡随便炒一炒,府上的主子也不乐意,已经许久忘记了单纯做菜的那种满足感了。 织织说了两句,便亲自端着菜出去了。 帮忙洗碗的婆子经过大厨身边嘟囔了一句,“那玩意做的是怪好看的,不知道味道如何,别只有假把式。” “不会的,那姑娘的确有两把刷子。”大厨沉吟道,想来后面有高人指点。 金府的厨房在最南边,是风水先生特地择的位置,可惜离主宅远了一些,走到厨房还得经过花园,织织走到一半,将菜放在了园中石桌上,暗示流风跟回雪两个人看着。 二人跟随她多年,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句话也不问便默默站着。 织织顺着假山石得台阶,往下绕去,待走到花团浓密处,手臂才猛然被抓住,整个人被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这假山藏身处狭小,谢恒没想到轻轻一拽把人拽进怀里了,身子倒先僵硬了起来。 织织目光微闪,并未放开谢恒,反而仗着这边的地势环境,往前挤了挤,几乎与谢恒贴得严丝合缝。 她的手在他背后摩挲了一下,那天夜里看的清楚却没上手,如今摸了一把倒真是结实了不少。 谢恒满脑子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喉结滚了滚之后,哑声道:“别生气。” 织织在他腰上打圈的手一顿,缓缓问道:“我气什么?” 谢恒叹气,“汤小姚,我回头会亲自收拾她,今日她这般羞辱你,我必定饶不了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完全不在意呀。 不过她没说,略略从他怀里抬起头,仰头看着他。 谢恒长腿斜支着,她浑身重量抵在他身上,他还以为她站不稳,紧紧扣着她的手臂。 “你都听见了?” 她轻声问道。 谢恒点头,“让你受委屈了。” 这个呆子,织织低头一笑,腮边的碎发被风吹起,谢恒心里那股子痒痒的感觉又起来了,不过他最近确实因为长期被勒令蹲在汤小姚身边拿不到自己想要的证据而焦虑。 看到她,见到她,抱着她之后,心里那股子躁动感就跟顺毛捋平了似得,从头到脚服帖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 谢恒想着想着,便直勾勾盯着她。 织织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身子仿佛一掐能出水,谢恒觉得自己烧得有些厉害。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幽幽道:“那我等你哦。” 说罢,怀里的人一转身,轻巧躲开,等他回过神,手臂还虚虚抱着,怀里的娇宝已经只剩下一道背影,看着那碧绿色的裙摆摇晃漾开,谢恒突然捂着胸口,这种陌生的感觉,在长大后时不时就会飘出来撞一下他,难不成,是病了!? 还是谢泽挖心头血的时候,双胞胎心有灵犀? 织织从假山后头绕出来后,心情大好,面上带笑,回雪纳闷道:“姑娘去干嘛了。” 织织甩了甩手上的花枝,“看着好看去采花了。” 回雪了然,“那满院子的花都呛得我鼻子痒痒,姑娘还往上送。” 织织怀抱着花,心里甜丝丝得,任凭回雪在后面叽叽呱呱。 说是给冷含之专门打造的菜肴,可惜人还没回来,大家话也说干了,便是时不时盯着门口等织织回来。 汤小姚已经快坐不住了。 那个织娘出去后不久,该死的楚劲也不见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偷摸摸,她就是觉得楚劲擅自出去跟这个织娘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出去找人呢,织织已经回来了,她亲自从回雪那边接过盘子,端到了冷含之面前。 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冷含之揭开了盖子。 圆盘内,一轮金灿灿的圆球,像太阳一样照耀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透明的薄膜下面,能看到金灿灿的光芒透出,而盘底是一轮清浅的光,四面都有白色的椰丝遮盖,织织拿出了竹签子,将那“太阳”一戳,里面如流心一般的黄色液体缓缓流下,伴随着淡淡的奶香味道将椰丝包裹,众人惊呼,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菜式。 织织:是病了,得治 谢谢m4410723191、最独特的火因、洁净的雅香qo、137****1050、执头南晴aex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发疯了不成 那金黄奶香的液体混合着椰丝,融合在一块,只见织娘拿出一双筷子,轻轻挑弄,将那椰丝奶黄滚成了各个小巧可爱的圆球,露出里里头暗藏的玄机来。 没成想这里头竟然用梅子浆做了一幅画,真是青梅竹马相伴好时光。 她缓缓一笑,叉起一颗奶香椰丝球,混上了梅子浆,轻笑道:“冷姑娘尝尝,可还喜欢这滋味。” 冷含之震惊于这道菜的用心与特殊,竟然直接就着她的手,浅浅尝了一口。 入口梅子的甘甜酸味便直接冲入味蕾,随后细细咀嚼,只剩下的浓郁的奶香,甜入喉间,却因为椰子本身自带的味道,冲淡了些腻,竟然让人一时间回味无穷。 大家都眼巴巴等着冷含之的反馈,已经有人忍不住问道:“如何了如何了?好吃么?” 织织将盘子放入中间,“大家也来尝尝吧。” 等她话音刚落,大家都拿起了小叉子,优雅又带着点小兴奋的开始品尝。 “好好吃。”有人轻呼出声。 “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菜式,这味道……” 当真像极了少年时期的青涩,到了成长后的议亲,那种涩中带甜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位织娘是否有情郎,不然怎能将这儿女心思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难怪,难怪那么多人都为了品尝她一道菜式宁可等上一年半载。 哪里是徒有虚名,这分明是深藏不露啊。 如此手艺,如此相貌,若是入了皇宫御膳,恐怕也不会输给那些御厨。 “真真是美味至极,甜而不腻,我可当真没吃过这样的点心。”赞不绝口的人都跟着应和了一句,可惜分量太少,织织转头对冷含之轻声道:“姐姐若是喜欢,等晚些时候等你去给老夫人请安完了,我给你捎一份带回家去。” 冷含之脸微微发红,她一番情意她哪里会不知道,那梅浆上画的可是一对有情人。 大概织织也以为,她跟金阳泽成婚,是因为有情吧,可惜,非但无情不说,两个人的关系也是能不联系就不联系的。 以前她还在的那段时间,她跟金阳泽住在一个宅子里,又因为出去了几趟,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往后那些时光,都忙着学习,甚至用膳的时候都是各自背各自的书,别提情了,恐怕现在解除婚约,他也只有高兴的份,倒是可惜了她这番心意。 织织确实不知道冷含之所想,倒是那边,李慧看到大家赞不绝口,咽了咽口水,见盘子里为数不多的剩下的椰丝球,终究忍不住起身想去尝尝。 “咳。”汤小姚立刻轻咳了一声,与此同时也看到了楚劲又回来了,真是巧,前后时间不过一刻钟! 看来她料想的没错,这贱蹄子这么会功夫就拉着人去偷情了,还以为这个楚劲多么正人君子,还不是香的臭的都往怀里揣? 汤小姚想到这气得更厉害了,李慧完全不敢动弹,倒是坐在李慧旁边的那位千金将盘子挪了过来,“你们也吃吧,我都还想再吃呢,人人有份。” 李慧觑了一眼汤小姚,这次确实一点也不敢动了。 汤小姚冷笑道:“怎么,刚才没吃饱么?现在看到点东西跟饿死鬼似得往上蹭。” 刚才汤小姚无论说得怎么过分,没牵扯到其他人身上,大家自然不会去惹祸上身,可现在说吃这个的便是饿死鬼,那她们不仅吃了还夸了到底怎么算? “汤姑娘这话就过分了,竟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性这般不给人不好脸。” “可不是,这可不是你们汤府的军营,若不懂规矩教养,不如我送几个嬷嬷过去,也好过有娘生没娘教。” 说话的这两个家中都是有高官在京中任职的,虽然说不至于平日里多么高调,但真的惹到头上也没让步的道理。 可惜汤小姚这人就是不懂如何藏起想法,被人这么当面下脸子之后,看着楚劲那嘲讽的眼神,还有织娘那冷淡的眉眼,竟然一口郁气上来,直接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碗盘在席面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金雪梅差点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为了接待娇客,她可是特地去窑厂定制了一套独一无二的餐具来!这才用第一日就被这泼皮户给整碎了,真是伺候不起的主了! 大家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刚要跟这个汤小姚分辨个一二来,只见到汤小姚端起那盆,就要从织娘登头丢来,冷含之见状推了一把织织,结果那一盘子的点心撒了冷含之一身。 众人惊呼了一下,金雪梅直接跳脚了,“汤小姚!你疯了是不是!以为这是你汤家了么!” 雯月赶紧过来看看冷含之身上有没有事情,柳滢拍桌而起,“今日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去你府上要公道去,问问汤将军怎么教女儿的!” 冷含之从未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过,自然也不打算轻易放纵了汤小姚,可是正当院内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管家让人来回禀一声,“三姑娘,江阴县主来了!” “什么!”金雪梅看了眼这席面上乱七八糟的碎片,有些结巴道:“快快收拾了,诸位姐姐随我一起先去迎接县主吧,快来人带冷姐姐去梳洗。” 县主毕竟是贵人,不能让人来了再去迎接,大家只能忍下心中不快,各自散开,随着金雪梅去前厅迎接,织织不想去,陪在了冷含之身边道:“冷姐姐,我随你一块去更衣。” 冷含之点头,汤小姚也没走,盯着她们两个,默默跟了上去,她今日一定要给这个织娘好看,反正也撕破脸了,不如做的更畅快些,左不过挨骂一次罢了! 谢恒看着汤小姚跟着织织进了内院,心中暗叫不好,默默从另一边离开,准备绕进内院把这个汤小姚拽出来。 雯月对金家也很熟悉,不必人带路也能找到准备更衣的厢房,冷含之拍了拍织织的手,“稍后我与你说话,你且等等。” 雯月伺候冷含之进去后道:“我先去拿衣裳过来。” 明日预告:织织要出手咯。 第三百五十三章 教你一课 出门赴宴总要带上一身换洗的衣物的,雯月走到门口,对织织福了福身子,这才匆匆离开。 走到半道她想哎呀一声想起来,她们今日出门可没坐马车,原本想着从书局回来再回家去的,结果半道上遇到了表姑娘这干脆坐了柳滢的马车,哪来的衣服! 她正嘟囔着想去找人问问能不能拿一身来替换,就看到了水榭那边有人往这边来,身穿宝蓝色团花织锦圆领袍,不是金阳泽是谁? 云泉眼尖,扯了一把金阳泽,指了指雯月的方向,金阳泽眉梢一挑,快步朝她走来。 雯月瞧他走进,便行礼道:“金公子。” “你们家姑娘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金阳泽问道。 雯月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还着重表明了自家姑娘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打骂过,难不成是把她们当奴婢了不成,当是汤家后院? 金阳泽一听也是皱了眉头,确实,冷含之那什么性子,定然是不肯吃亏的,汤小姚又是个泼妇,嘴巴尖锐不肯饶人不说,还动手,冷含之现在肯定生气得很。 他想了想,对云泉道:“你去三姑娘院里找个丫鬟,叫她拿身衣服来先垫着,选素净点的。” 云泉赶紧去了,金阳泽想了一下,“你带我去看你们家姑娘,我顺便给她赔礼道歉,回头替她出口气。” 雯月一听这才高兴,这才像他们家姑爷嘛。 织织原本是在门口等着的,看到汤小姚过来了,便面色不善的迎面朝她走了过去,汤小姚没想到这织娘竟然敢自己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只听那织娘眸光锐利向她看来。 “跟我来。” 汤小姚难以置信,这贱丫头竟然还敢主动找她,今日一个屁也不敢放,她还当她哑巴了呢。 织织倒是哪里也没去,先回到了花厅内把那碟子点心一点一点捡起来,然后又端着盘子走到了拐角处,那边到处是花团,不走进了是完全看不到的。 汤小姚看着她一系列举措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喂,你到底想干嘛?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小姐要你好看。” 她刚说完,就感觉迎面一阵掌风袭来,自己竟然被打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一团花圃上,那花圃上种了不少花草,金雪梅又让人把盆栽端来,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毫无章法,花刺扎进皮肉里,少不得一阵细密密的痛跟针扎似的往皮肉里钻。 汤小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想起了那日在街上被她打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团火冒起,刚想爬起来,就看到了她提起裙摆,绣鞋狠狠踩在了她的头上。 汤小姚瞪大了眼睛,“贱人,你竟然刚如此折辱我!?” “折辱?我就是折辱你又怎么了?”织织说着,用力将她的头在地上碾了碾,“本姑娘平生最恨狗仗人势的东西,还有多嘴多舌的蠢物,你可真是运气不错,两样都占齐全了,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翻出天去?”织织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将一直端在手里的盘子直接扣在了汤小姚脸上。 汤小姚立刻发出尖锐的尖叫声,可惜下一瞬就被人点了麻穴,想喊也喊不出了。 “不是不想吃么?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现在送你一道狗啃泥巴球,你快吃给我看看,兴许我高兴了,会放过你呢?”织织轻飘飘说完这句话,就将那椰丝球捏起来,放在花圃里的泥团里滚了滚,那花圃为了养好花,自然有些特殊的化肥,原本香喷喷的美食顿时沾染了不可名状的味道,汤小姚无力挣扎,也不知道这个织娘有什么鬼魅之术,她竟然是一点也动不了。 到了此刻,她才知道,之前在外头被她打,她都是手下留情了的,若是她想要她的命,真的可以做到不费吹灰之力。 “为什么不吃?是嫌我做的不好吃?可是没机会了,你不吃也得吃。”织织将球塞入她的口中,汤小姚不断挣扎,因为被织织掰开嘴巴,那口水都飞溅了出来。 织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地上挣扎,认真想了想道:“我看你这舌头张着也没用了,不如我帮你切了吧?” 说着,她认真的从袖口拿出了一边精致的小匕首,在汤小姚眼前晃了晃。 汤小姚用舌头将那个泥巴球顶出来,面露惊恐得看着眼前这个织娘,这哪里是个女人,这分明是个魔鬼!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怕了?这就怕了么?”见汤小姚眼角有泪水划过,她用匕首刮了刮汤小姚的太阳穴。 “你知道人肉包子是怎么做的么?里面的汤头是最要紧的,要肉汁丰厚,都得用脑髓来熬煮。” 汤小姚傻了,什么?什么人肉包子?! “怎么剥皮拿骨髓最好,别人先用锥子在头顶凿个洞,我却不喜欢,我喜欢一刀从太阳穴捅进去,然后等这个人挣扎痛苦而死,等脑子转不动了,身子还有其他反应的时候,对半切开,就跟开西瓜瓢一样,红红的脑浆都流出来了,撒一地,我再取出里面的脑子,熬成高汤,再一寸一寸把身上的肉给片下来,那眼珠子我还能拿来泡酒,我看你这舌头跟眼睛都挺不错的,我会给你选个漂亮的器皿,你喜欢琉璃的还是玛瑙的?” 声音如此甜美空灵,语气温和恬静,说出来的话竟然令人毛骨悚然,汤小姚眼睫毛颤了颤,身子也开始在发抖,那匕首凉凉地贴在她的脸上到处游走。 院子外面,已经有人说笑声传来,织织一把捏住了汤小姚的脸,“今日本姑娘教你一课,看一个人不顺眼呢,大庭广众之下骂来骂去,只会显得你比较没教养罢了,真正的毁了一个人,是众口铄金。” 汤小姚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自己的麻穴已经被人解开,而那个织娘突然仓皇无措得喊了一句,“汤姑娘,你为何如此。” 随后,她已经是满脸泪痕,如被摧残过的小花一般,楚楚可怜的依偎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她,犹如被她欺负得惨了一样。 来吧,展示~满地打滚求月票啦。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让你欺负我师傅 众人一进院子,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绝色少女楚楚可怜得依偎在墙角,花团锦簇下,那一张小脸泪眼朦胧,端得是让人心里一软,怎得哭也如此美丽? 当即所有人都满脸不解得看向了汤小姚,这到底是别人家,也如此猖狂么?趁着人不在就开始动手动脚,若是没人,岂不是要划花了人家的脸?这汤家的姑娘当真是恶毒! 金雪梅真是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这织娘可是他们金家请来的贵客啊!而且人家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汤小姚这下下死手,把人家欺负得哭成这样?她一个小姑娘家看了都生气。 柳滢炸毛最厉害,当即冲到了织织面前,“你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来人啊,快去找大夫,这是要欺负死人不成么!?” 柳滢说完,恶狠狠盯着汤小姚,“贱人,我定要报官!” 那语气那神态,活生生便是自家妹子被欺负了似得。 汤小姚一脸错愕看着织织,“你这个贱女人装腔作势,我根本没碰到你一根汗毛,反倒是是你把我打成了这样,你现在还装!?” 女眷们一听想反驳,但是碍于县主在这,愣是没吭声。 被众人围着的妇人差不多四十多岁上下,长了一张笑脸,见到谁都是喜滋滋的,又是难得上门来的贵人,谁也不敢得罪,尤其是江阴县主最喜欢给人保媒牵线,但凡谁家有姑娘品行好的,她看中的,一定给搭配个如意郎君,两家都满意,绝对不是随便是个骡子都拿出来遛遛的那种人,所以除却柳滢这种嫁过人的妇人敢直言不讳,其他少女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有了不好的名声。 只见那江阴县主那笑脸突然凝固在了脸上,直勾勾盯着汤小姚。 汤小姚哪里会不知道江阴县主这癖好,而且得罪了她,赶明江州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汤小姚怎么怎么欺负这个厨娘,她真是有冤无处诉,分明是她被人欺负了啊。 汤小姚越想越气,跺脚道:“真的是她欺负我,你们看我脸上还有被打的痕迹呢,还有我这身上的泥巴,都是她刚才弄得,我要是打她,她身上怎么可能一点伤也没有!?” 众人目光看了过去,可还没品出味来,织织便哽咽对柳滢摇头道:“算了吧,这世上恶人万千,你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若想攀诬,什么办法没有,青天白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顺口就来,当真是熟能生巧得很。” 汤小姚看着她一副被人欺负还坚强自傲的模样,气得差点发狂,抓了抓头发怒喝道:“贱人,你还敢冤枉我,老娘碰过你没有!?你不是武功很高强么,你现在装什么柔弱,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贱的女人,我今日跟你拼了。” 柳滢闻言立刻跟护小鸡崽子似得伸手挡在织织面前,“你干什么?欺负了人还不够,还想当面打人不成?你以为江州姓汤了是么?王法你都不看在眼里!” 汤小姚气得面红脖子粗,指着柳滢跟众人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你们就欺负我!就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金雪梅嘟囔道:“你也不看看你这个疯魔的样子,成何体统。” 说完,她有些忌惮得看向了江阴县主,只见县主依旧是沉着脸端详着汤小姚,心里一阵突突直跳。 汤小姚气得不行,已经血冲到脑子里头了,管她娘的呢,她转身抓起身后的花盆就朝织织丢过去,“让你装,砸死你,让你装!” 她以为见到砸花盆,这贱丫头肯定装不下去会躲一躲,没想到织织只是含着眼泪看着她,一副你尽管欺负我好了的嘴脸。 简直装得不能再装了! “住手!”一声威严的呵斥,汤小姚登时愣住。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真是江阴县主本人,只见她圆滚滚的脸上此刻满是凝重,金雪梅寻思着县主突然到访,她母亲跟祖母应该马上就到了,果然,等这话刚说完,金老夫人跟金夫人也到了。 勉勉强强从婆子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待看清了眼前的形式,两个人心里竟然暗暗纳罕,原来这织娘当真是生得好相貌,只是这汤家的闺女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当这是什么地方,动辄对人打骂? 说起来他们这种人家,苛待下人可是要被人讥讽的,有不满意的才会叫牙婆过来,带去官府那边发卖,遣散费也是给足了的,何曾见过这阵仗,竟然是端起花盆要砸人? 这一砸下去,人还有命没有,再看那织娘多纤细玲珑的姑娘家,这岂不是要活生生被人打死。 再想想她在府上这些日子,那些达官贵人,五湖四海有名头的人送来的贺礼,还有江阴县主突然登门造访,指不定都是因为她,若真的在他们金家出了事,那等于得罪了这些人啊。 当即那金老夫人就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汤家小姐拉下去,这样的客人,我们金家可留不得了。” 得罪汤家,和礼单上一串尊贵的人名相比,金老夫人立刻有了取舍,何况江阴县主也在,想来跟她的想法应该是差不多的。 果然,江阴县主盯着汤小姚道:“汤固便是如此教女的?我看什么小姐,说是土匪强盗还差不多,别辱没了其他人家的闺秀千金。”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县主这是讨厌透了汤小姚啊。 汤小姚咬唇,“县主糊涂了么?我刚才分辨过了,是这个贱婢污蔑我!” “放肆,什么贱婢不贱婢的,这可是我的师傅。”江阴县主气得脸红,呵斥道。 全场一阵寂静。 什么?什么东西?师傅?谁是谁的师傅? 江阴县主此刻已经走到了织织面前,行了一礼道:“织娘师傅,距离上次见面也已经是半年前了,一切可都还好?有受伤么?若有的话,你尽管说出来,我绝对不能让人平白欺负了你去,这江州我还能说得上话。” 啊,每个月更新十万字,这个月接下去的日子单更刚好凑十万【月初更多了】,下个月恢复双更啊亲们。下个月重心是织织跟谢恒的感情线啦,剧情都铺垫完毕了。 谢谢毛毛、愈取愈求、杬如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这到底是个什么厨娘 江阴县主突然来这么一遭,竟是让众人都手足无措起来,站在织织前面护着织织的柳滢更是赶紧退开,免得生受了这长辈的礼,可回过神来发现这事情也太荒谬了。 江阴县主可是皇亲国戚,真正的亲王之女,而且因为好善保媒拉线,这江州府上下没有官宦人家与她关系不好的,而且也没听说过江阴县主拜师了啊,什么时候的事?悄无声息的还是拜了织织!? 金家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在自己府上的贵客竟然与江阴县主还有这层关系,往后府上小辈的姻缘还用愁么?当即喜滋滋的迎了上来,“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未曾听说这层缘故?” 说话间隐隐有些嗔怪织织,有这么好的门路子怎么不说,还因为第一日被府上的老嬷嬷给苛待了闹一通,传出去岂不是她金家不会待客?细想之下竟然手心冒汗。 大户人家最重颜面,凡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哪能真让人戳脊梁骨。 织织就这柳滢的手擦眼泪,可惜柳滢还呆呆的没回过神。 江阴县主笑着解释道:“你们不知道里面的关键,这师傅我是认得,可惜师傅不认我呀,我这人就好甜口,可惜这府上的厨子,外头的采买都太甜了,我吃着满意,大夫说吃多了老了可麻烦咯,结果还是织娘教了我几道菜,健康又美味,还能调理我的身子,大夫都说我按照这食谱吃下去,这牙疼的老毛病,一准能好,所以我私底下便叫她师傅,真让我学她一身本事,那我连皮毛也算不着呢,满打满算,当个俗家弟子差不多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压根不算正经拜师学艺,但是县主把话撂在这了,若还听不懂里头的用意的那才是真真的傻子。 “原来是这样啊,这织娘来我们府上,我们也是精心照顾的,县主放心,好好的人平白被人欺负了,我们金家定然是要个说法。” 金老夫人直接拍案决定,这事情站织织,汤小姚气得浑身发抖,“好啊,你们就是污蔑我,都听这贱人一面之词,也没人看看我这满身的伤。” “汤姑娘说得对,既然觉得大家说的都不公允,那报官好了。” 织织目光坦荡磊落,显然根本不惧怕汤小姚到底想干嘛,而汤小姚却吓到了,报官?!她怎么能报官,怎么可以报官,爹昨天都说了千万别惹事,她不过就是跟一个厨娘起了冲突,怎么需要闹这么大? 织织料准了她不敢,趁着没人注意她的时候,一边擦眼泪,一边冲汤小姚挑了眉毛,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蠢货。” 汤小姚:……!!! 她登时暴怒,双目圆瞪指着织织,跟要吃人似得,“贱人,我杀了你!——” 江阴县主当真是没料到汤家的女人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这么多长辈跟女眷在此,居然张嘴闭嘴要人性命,莫不是发疯了! 金夫人迅速反应过来,“还愣着干嘛,赶紧把汤姑娘请出去,我们请来的都是娇客,被这么一吓指不定等会还得去找汤将军要个说法呢。” 金夫人过来的时候,是特地叫了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的,本来就随时待命,一听金夫人发话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抓着汤小姚张开的胳膊,汤小姚有功夫,婆子们也知道,所以用的力气也不小,特地往她的软肉上拧,汤小姚吃痛怒而转头,“怎么,你们金家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汤小姚用力踹开了期中一个仆妇,还是要从织织飞奔过来,谢恒早就在后院墙这里等着了,见状指尖丢出了一枚小石子,正好击中了汤小姚的膝盖,她摔了个大马趴,正巧就在织织的跟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汤小姚是又气又羞,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满脸通红给晕死过去了。 金老夫人吓了一跳,汤小姚不成体统归汤家管,可千万别死在金家!这罪责金家可担不起。 金夫人一看这就死不了,慢条斯理的让人去找大夫过来,把汤小姚扶起来坐到一边去掐人中,吩咐完之后,才上前亲热的拉着织织的手,“原来你便是织娘姑娘,前些日子我一直不得空来见你,今日一见,这气度这相貌,当真不愧名震天下,只是这娇滴滴的小手,竟然能做出那样好的菜色来,可不就是天赋么?” 手艺活这种事,虽然能够将勤补拙,但是领悟强,有天分,也确实能达到旁人达不到的高度,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众人连连点头,都上前来关心织织。 江阴县主亲热道:“你可不厚道,我请了你三四回,你不来便算了,来了竟然选了金家,难不成我县主府会亏待你不成?” 江阴县主有什么话便说什么,偏偏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爱开玩笑,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没把她这话当成看不起金家。 织织有些无奈,哪知道这些人为了吃上一口饭菜还能追到这来。 “我这次可是事出有因,绝不是随便敷衍你的,下次让你插个队可好?”织织对待江阴县主更是有点没大没小,甚至有种闺中密友的亲热劲。 要不是两个人年岁差那么大,还当是朋友呢。 江阴县主噘嘴,“那不成,插队两次!” 织织笑开,“好好好,跟流风她们知会一声便是了。” “那我得比勤王多一次,上次便是那老鬼抢了我的位置,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流风回雪刚才是故意不出现让织织好好发挥的,这不去外面躲个懒,看样子院子里差不多该完事了,才过来簇拥着织织,亲热得跟江阴县主说话。 这下子可没人再敢小瞧这个织娘了,听听,人家那丫鬟跟县主说话都跟朋友似的,还有勤王?这么多大人物当真都是冲她来的呀!?金家到底用了多少钱才能把人请到。 诸位千金想完后,倒是也想请这个织娘去家里摆宴,说出去都有面。 谢谢tataca*、乐乐长发飘飘、唐山迎荷yos、大黄鸭abc、玲珑cw、蝶舞n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怎么来了 金夫人连忙给了金雪梅一个眼神,让她懂事点,金雪梅立刻往前面带路,“前头抱夏搭了台子,正好唱《游园记》,不如咱们去那吧。” 这里已经被汤小姚闹得不成样子了,主要是今日本来只想招待同年龄的姑娘家,几人跪坐在这席上,看花谈心,可是如今长辈来了,那断断不可如此,还好因为寿宴,原先请的戏班子跟搭的戏台早就准备妥当了,金夫人来这的时候一边让人去准备着,免得随时准备上场。 县主看这边一片狼藉,这金家姑娘准备的虽然不够妥帖,颜色搭配得也过于鲜艳失了轻重,但好歹是千辛万苦布置出来的,被人毁于一旦想来心情也不好,县主沉下了脸,却没反驳金夫人的话,只是目光深深看了眼汤小姚,拍了拍织织的手道:“你可还好?要是有伤得立刻看大夫,尤其是你的手。” 女子在世间安身立命本就不容易,能有一样本事,那都是很难能可贵的,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闹得织娘不能再下厨,她怕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要跟汤家要个说法。 织织哪有什么事,只是看着县主那满怀关心的眼神,垂眸摇了摇头,“没伤到手,只要往后这位汤姑娘能安分守己别来寻我的麻烦,我也就松口气了。” 听听这话,这是被缠得没办法了啊,也不知道汤固如何教女的。 县主重重哼了一声,金老夫人跟金夫人赶紧赔着笑脸,带着人去抱夏那边的戏台子,姑娘们跟了过去,再看到躺在那不停被人掐人中的汤小姚时,齐刷刷的面露不屑,打今日起,这个汤小姚的名声,可算是完了。 谢恒一直等织织被那个县主拉走了,这才慢悠悠出来。 倒是头一次看这丫头怎么坑人,怪有意思的。 若是汤小姚此刻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楚劲如此双重标准,怕是得再气晕过去一次。 这一边,织织陪着县主去了前面,冷含之还浑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金阳泽跟着雯月找到厢房的时候,冷含之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 织织还好做得不是汤品,不然被那个汤小姚这样登头盖脸的砸过来,她脸上一准得起燎泡,不过这脏兮兮的混在她衣服上,她已经很难受了。 雯月本想推门而入,又怕冷含之会不会已经宽衣了,刚想开口问问呢,冷含之已经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语气有些急切,“怎么样,衣服可取来了?” 雯月刚想回话,猛然看到冷含之因为怕脏,所以松开了襟口,露出了一片白腻的雪肤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而金阳泽正站在她的跟前。 冷含之也没想到金阳泽好好的会出现在这里,猝不及防下猛然关上了门,有些羞恼道:“你怎么来了?” 金阳泽还没回过神,刚才日头底下,那白的晃眼的肌肤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一弯浅沟,他看的分明,一股火立刻从喉间冒出来似得,声音微微发哑,“我……我在路上碰上了雯月,这才过来看看你,衣裳我让云泉去帮忙取过来了,你还好么?要不要在这沐浴一番。” 冷含之听他说得倒是自然,脸猛然一红。 金阳泽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要说亲密,她比自家三妹妹跟他相处的时间还长呢,可偏偏她在屋里那么安静,无端端的有点暧昧。 一旁的雯月尴尬得快用脚趾把鞋底给抠出个洞来了,还好云泉跑的飞快,奉上了锦盒,金家的丫鬟是挑拣过了的,专门选了金雪梅没穿过的衣裳,从里到外都是簇新。 云泉交给了雯月,雯月这才敲了敲门,确定姑娘没拒绝,默默打开门进去了。 金阳泽闹了个没脸,带着云泉走到了厢房外头的拱门等着。 脑海里却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到底是自己孟浪了,这是内院,他站在她门口,她哪知道是他在,现在恐怕懊恼得要死。 转念又一想,默默眼神凉飕飕地看着云泉,还好这小子刚才没跟来,万一冷含之那样子被他看到了,他必须要挖了他这狗眼。 云泉莫名觉得一股寒意蹿了上来,怎么了这是? 雯月替冷含之更衣,见她故作镇定,嘟囔道:“刚才奴婢想说来着的,可是您已经把门打开了。” 冷含之见她还要说,皱眉道:“别说了,你去打盆水,我想把领口擦一擦,总感觉身上还有那股子奶香味。” 汤小姚今日给她的耻辱,她是不会放过的。 雯月点头出去了,金阳泽看她一个人出来,估摸着冷含之要洗漱,便踹了云泉一脚,“你没事干的话去外院等着,别在这。” 云泉突然挨了一脚,心里委屈得很,“哦。那少爷呢?” “这是爷的家,爷爱在哪在哪,一边去。”金阳泽没了耐心,云泉只好屁颠颠得往外院去了。 雯月还没回来,冷含之便脱了脏衣裳,随便裹着新衣的外袍,开始打量这间厢房,见四面摆了一些熏香还有把玩的小玩意,一看便是金雪梅布置的。 她无意乱摸,便坐下来等,就在此刻,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冷含之抬起头,那阴影投射到了窗牖上,却是金阳泽。 他清了清嗓子,“刚才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至于汤家那边,我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冷含之没吭声,金阳泽也习惯了她这爱理不理的德行,默默道:“你见到织织了吧?那传言不是真的,我绝对没有婚前要给你下脸子的意思。” 冷含之气顺了点。 “也不是知道了未曾跟你知会一声,毕竟咱们平时也没有什么书信来往,不若等你来家里看看便知。” 冷含之的脾气又吊了起来,没书信来往那是因为平时没什么必要有什么好联系的,可是织织是小事么? 她想发脾气来着,结果刚起来竟然在眼前发现了一只大蜘蛛正在顺着丝往下挂。 “啊!——”冷含之一声惊叫,金阳泽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冲进去了。 冷含之: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金阳泽:t t ! 妹导:我就是喜欢这种衣衫不整被撞破的狗血戏码~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我把你当姐妹 金阳泽跟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可是还没等看明白冷含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就发现了她外面虚虚套着一件藕荷色的外袍,里面竟然仅仅只是穿了件小衣,裙子也没套上,丝绸膝裤就这么明晃晃得呈现在他眼前。 他顿时忘了呼吸,只怔怔看着她。 冷含之原本只被蜘蛛给吓到了,现在她是被金阳泽给吓到了! 见他耳根通红,眼睛一顺不顺盯着她,冷含之回过神来,火速抓起桌上的茶盏就丢了过去,“你怎么进来了!” 她手上连个遮掩的东西都没有,别说敝体了,如此狼狈她干脆就选择站在这。 金阳泽没空思考她刚才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一身雪腻肌肤,粉里透白,鼓囊囊因为动作而晃动的…… “小姐,这金家的厨房也忒远了,要点热水都得等许久。”就在这时候,雯月那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眼瞧着就要过来了,冷含之略过了蜘蛛,赶紧把门关上,雯月一回来就看到紧闭的房门,纳闷道:“小姐?” “我……这的头油不好,你去问金三房里的婢女拿个好的给我,我再梳洗一下。” 雯月不疑有他,“哦,那我把水盆先放进来吧。” 冷含之知道这时候不然雯月进来着实有些不对劲,她想给金阳泽使个眼色,哪知道这小子跟迷了魂似得眼巴巴盯着她。 冷含之没办法,朝他走去。 金阳泽只看到她衣衫半解得朝他走来,越靠越近,身上馥郁熏香直冲鼻尖而言,身上有股火往上蹿,怕是立刻便要燎原。 冷含之便这样看着他的鼻血一点点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倒抽一口凉气后,伸手拽着他到了屏风后面,拿帕子捂住了他的鼻子,开口道:“进来吧。” 雯月推门而入,见冷含之在屏风后面,上面还有挂着的换洗衣物,便想把水盆端屏风后面去。 “就放那吧。” “哦,那我先去了。”雯月放下后,走出房门又带上,浑然忘了问一句金少爷去哪了。 等脚步声走远了,冷含之才松了口气,然而这样将金阳泽抵在屏风后面,并没有令金阳泽好一点,反倒见他面红耳赤,两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冷含之拢好衣襟,皱眉道:“最近秋季了,你少吃些上火的东西。” 她对金阳泽闯进来虽然诧异,可也情有可原,便也没怪罪,只是语气非常冷淡道:“刚才有蜘蛛,你帮我去弄掉。” 她打小就怕蜘蛛,金阳泽也知道,只是他现在不好出去。 冷含之见他不动,皱眉道:“你到底怎么了?” 金阳泽微微躬身,掩盖住下面的不对劲,捂着鼻子道:“等……等会。” 冷含之哪知道这小子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心里,金阳泽就是跟小姐妹差不多的存在。 只是他在这终究不好换衣裳,便不耐烦道:“你快些,我还要梳洗,等会雯月就回来了。” “哦。”金阳泽见她语气逐渐不耐烦,竟莫名有些怕她,只是这反应平时都是大清早来,现在让他下去也不是说下去就能下去的。 冷含之耐心逐渐失去,走到屏风后面道:“赶紧把位置让给我。” 金阳泽正背对着她,“知道了。” 冷含之看他走路奇奇怪怪的,干脆绕到他前面来看他,自然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金阳泽突然羞恼道:“你好好的进来干嘛。” 冷含之瞥了一下那高高撑起布料的一团,凉飕飕道:“猥琐。” 金阳泽:??? 她一把将屏风上的布料摔他身上,“滚出去。” 得了,彻底恼了。 金阳泽知道这女人有时候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他又被人发现了个彻底,默默退了出来,才听到冷含之在里面梳洗的声音。 “把蜘蛛给我弄掉。”冷含之听动静看他站在那没动,又叮嘱了一句。 金阳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好一个大男人站在这,两个人还没成婚呢,她完全是把他当丫鬟使啊,难道不怕他突然对她做点什么么!? 金阳泽终于意识到,他这个未婚妻,是压根没把他当男人看。 除了一开始有点女儿家的娇羞之外,剩下的哪里像个女人了?还当着他的面就进去洗漱了。 金阳泽闭了闭眼,到角落里找了个鸡毛掸子把那害死人的蜘蛛给抖了下来,暗骂那些下人,明知道今日要宴客就知道偷懒耍滑,房顶也不爬上去打扫一下! 因为金阳泽在外面,冷含之速度极快得擦洗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 金雪梅的衣裳给她穿并不怎么合身,可惜前头两位姐姐都出嫁了,只能委屈她一点,她身量在女子中算高挑,该有的地方又比旁人都优越些,就这么一会功夫,金阳泽看她已经跟没穿衣服差不多了,冷含之早已恢复那冷若冰霜的神态,哪能知道眼前这个对自己兴趣不大的未婚夫也是个男人,满脑子开始跑颜色。 “你走吧,等会雯月要过来了。”得,一出来就下逐客令。 金阳泽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刚才解释也都解释过了,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类型,刚准备走呢,门口有两个丫鬟路过,还在说笑,大概以为这附近没人,说话声也特别大。 “你说咱们未来少夫人跟那个织娘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说好了的一块侍奉少爷么?那织娘可真有大造化,冷家那姑娘看起来就难对付得很。” “我还当少爷不近女色呢,原来心野的很,是要绝顶漂亮的。” “没想到的事情何止这么一桩,还以为冷小姐会发脾气呢,还与那织娘相处得不错,只是织娘这次被那个汤家小姐打了一顿,受伤没有。” “我也纳闷呢,要打也是冷姑娘打,关汤家什么事。” “大概汤家的也看上咱们少爷了吧,哈哈。” 两个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远,金阳泽磨了磨牙,整日里不好好伺候主子就知道嚼舌根。 冷含之声音传来,“你府上是不是有人跟织织有过节?” 冷含之: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对我想入非非? 金阳泽大叫:我但凡下面没货了我才不想呢好吧! 冷含之凉飕飕瞥他一眼,这种没用的东西切了吧。 【本书的宗旨是让男主男配一个都别逃过去,有瘤就要治。】谢谢郗夕、einfach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她可完蛋了 金阳泽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冷含之已经确定了,“你赶紧让人盘查一下,是不是府上的下人听来的风言风语,如今你可是在太学,殿试之前你未娶亲却与一个厨娘不清不楚的传言若是被有心人上报到了学正那,你还想不想往上爬了。” 金阳泽后背一凉,当今朝廷格外在乎官员的声誉,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革除官职,更别提他还只是个太学的学生。 “我明白了,本来也让云泉去查,还没结果。” 金阳泽不是蠢人,事关他的前程,冷含之稍微一提点,他便能懂,所以她也没继续说了。 “我已经换好了衣裳,现在得去看看织织那边如何了,汤小姚太过嚣张跋扈,也该给她个教训了,虽然说你插手内院的事情不大妥当,不过这件事你得跟夫人跟老夫人都通通气,乱嚼舌根的必定是有原因的。” 金阳泽眼眸冷了下来,“我明白,我现在先出去,你稍后再走吧。” “好。” 金阳泽透过门缝看外头没人,这才打开了门,他前脚刚走,后脚雯月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见冷含之穿戴完毕,过来替她盘头发。 “刚才在外头,有没有听说关于织娘跟汤小姚的事情。” “啊,有呀,听说咱们去更衣后,那汤小姚抓着织娘就打,还被江阴县主跟金老夫人他们撞了个正着,还死不承认呢,现在晕过去了,老妇人他们去了抱夏那边的戏台子,姑娘,咱们等会过去吧?” “嗯,顺便去给老妇人她们请个安。” “我看这次那个汤小姚不好收场了,你知道么,那些人都说,织娘是江阴县主的师傅呢。” 冷含之错愕转身,“真的?” “可做不得假,所以汤小姚这次完蛋了。” 冷含之嘴角勾了勾,织织这丫头,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快一些,别太迟了。” 原先金阳泽在这耽误了她不少时间,她更衣而已消失太久也不好。 此刻,金老夫人跟金夫人也发现了冷含之不在,招来金雪梅轻声问了才知道汤小姚竟然把做好的饭菜朝冷含之身上打过去,冷含之这才去更衣。 冷含之是他们未过门的媳妇,那就是半个主人家,哪有人上门做客,一言不合,菜色不满意就直接往主人身上泼的!市井无赖也干不出这种事。 金夫人气恼道:“等老爷回来我必定要让汤家给个说法!” 今日想找汤家算账的,可不只是金夫人一个人,见金家三个女人聚在一起絮絮叨叨的,想来就是在盘算怎么跟汤家算账呢,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吃着果脯便开始聊起来了,大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冷含之过来的时候,戏正唱到最精彩的地方,金老夫人赶紧把人拉过来细细打量,连声道:“委屈了,受委屈了。” 江阴县主对冷含之这姑娘是十分喜欢的,见她那边说完了便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一手拉着织织,一手拉着冷含之,聊起来没完,听那笑声,是十分愉悦的。 金阳泽想查后院还是让人来找了金夫人,金夫人一听是金阳泽来了,让他过来给县主见礼。 众位少女是看到翩翩佳少年信步而来,身姿挺拔,相貌俊秀,而且又是前途似锦,不由感慨跟冷含之还真是一对璧人,要不说人家父母有先见之明呢,肚皮里都能看出个门道来。 金夫人笑眯眯看着儿子,又拉着他去给县主见礼,县主看了看金阳泽,又看了看冷含之,让身后的嬷嬷来了一个锦盒过来。 “这是当年太后赏赐给我跟我的夫君的,今日就送给你们,当做我对你们的祝福。” 金阳泽跟冷含之对视一眼,江阴县主与丈夫恩爱数十年,他们的定情信物,那是多么贵重与隆重的祝福,两个人既是震惊,又是愧对。 他们并不相爱,倒是辱没了这对玉佩。 织织陪在江阴县主身边,见他们两个跟呆头鹅似得,赶紧站了起来,塞到他们手里,“还不谢谢县主。”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行礼,金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金阳泽见腾出空来了,才跟金夫人去了一边,把冷含之跟他说的话再说了一次,金夫人当即脸色一变,“怎么有这样的传闻?我竟然不知。” “这起子下人自个弄不清楚,怎么会跑到您跟前嚼舌根,但是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冷家也知道了。” 金夫人恼怒道:“别让我抓到是哪个长舌的妇人,你放心吧,这事情我必定给你个交代,话说,你跟这个织娘?” “娘,你想哪去了,没有的事情。” 金夫人松了口气,“我还想有呢,小姑娘本事大得很,县主都是她徒弟。” 金夫人的想法在这个年代也正常,男人三妻四妾,织织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厨娘,纳妾都算正常的,金阳泽抿唇,“儿子先下去了,你少想那些不着调的。” 金夫人看他又要去读书,嘱咐了两句别太忙,看他走了才冷着脸把身边的嬷嬷叫来,让她去府上彻查,抓到苗头的一律带到她院子里去。 这边想冷含之终于得空跟织织说话,上下打量道:“你被汤小姚打了哪里?” “我好好的呢,你就放心吧。”对着冷含之,织织不想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柳滢是见识过她那颠倒黑白的本事的,当即松了口气,“你这演技可真是炉火纯青了。” “还是要多谢姐姐那护犊子的样子,才逼真嘛。”织织喝了口果酒,很是舒心的眯起了眼睛,柳滢啧了一声道:“可惜我没看到你怎么折腾她的。” 冷含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放心吧,过了今日,她怕是出不来了。” 汤小姚等到大夫来了,喝了碗参汤才醒过来,彼时已经在回家的马车上了,还是金家的马车,金家的管家皮笑肉不笑的亲自上门求见汤固,汤固还在军营没回来,谢恒让人把汤小姚丢回房间后,就自顾自回了自己房间。 谢谢绍艳的月票~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又伤了 汤小姚回到府上,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当着她娘的面把房间砸了个稀巴烂,将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他们全府上下都欺负我啊娘,你看看我这身上,我这手臂上全是伤,她们便是一句话也不信我的,偏帮那个贱人。” 汤小姚能养成这个性子,与她娘可离不开关系,汤母本就是跟汤固一样,泥腿子出身,没读过书的人家,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给女儿供着就是,素日里因为自己也被人瞧不上,所以懒得去参加什么聚会,也知道人家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汤小姚这么一哭诉,汤母就联想到了自个身上。 “好啊,这起子说什么贵妇人,到头来不就是欺负人的玩意么!?你等着,我现在找你爹去。” 汤小姚见她娘总算是说句话了,眼泪更是停不下来。 汤母气过了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道:“你平日里出去那些护卫呢?这时候不出来帮你死了不成?府上养着他们还不如养条狗呢。” 她越说越气,恨不得让满院子的护卫都听到。 大家朝天翻了个白眼,就汤小姚这闯祸的频率,你再换御前侍卫过来也兜不住。 “夫人,金家的管家还没走。” 汤母气急,拿起桌上的茶碗就摔了过去,“让他滚,欺负了我闺女还想上门讨便宜,怎么他们金家没钱了不成,为了个厨娘上门打秋风来了,一个铜板老娘也不给!” 下人为难道:“那怎么说呀。” “什么怎么说,就照我的意思,让他滚!”汤母骂完,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今日陪着你出去的是谁,叫他给我滚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干什么吃的!连个姑娘家都护不住。” 汤小姚也暗恨楚劲居然不管不顾,可是真的要惩罚他,她又舍不得,咬唇道:“他们在外院没进来。” 汤母想了想也是,今日是闺秀聚会,哪能让男人跟进去,起身猛拿手指戳汤小姚脑门,“你啊你啊,就是蠢材,她打你,她打你你不会跟她拼了,抓花她的脸,不过一个金家少爷的陪床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是夜,汤固回来,听母女俩连番轰炸,也是彻底恼了。 “我汤固怎么也算是江州城一方守将,这帮人是欺负我家中没人不成。” 汤小姚这次倒是很听话的在角落里抽泣,时不时给汤固看看自己身上的伤,汤固看的额头青筋直跳。 汤母更是怒不可遏,“亏我在欢喜镇吃过那个织娘的菜,还觉得不错呢,合着我这女儿我自己也没打过,叫她打了个过瘾,赶明的寿宴,我就是要去讨个说法,不然我把她家的桌子都给掀了。” 汤固沉着脸没说话,又听说不让侍卫跟着去内院,便也没准备叫楚劲过来问问,反倒是想起了矿山的事情,等自己真的拥有了金矿,上下疏通,这江州也很快困不住他了,到时候他的女儿哪里还会被人瞧不起是泥腿子出身,巴结的人金家连排队都排不上号。 “好了好了,到时候爹给你出这口气,别哭了。” 汤小姚没想到今日这效果这么好,汤固居然软乎了语气,恨不得立刻飞到金家去,带着人把那娼妇抓出来扒光了衣服游街。 一时间有些得意洋洋,等从房间内出来,她这才屁颠颠去了楚劲房间,可惜一打开门,人根本不在,汤小姚跺脚,该死的,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一边,织织将头上的首饰拆了下来,流风回雪还在陪她说笑呢,窗户敲了三声。 织织一愣,流风已经拽着回雪走了。 回雪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姑娘脸上那明显雀跃的神情,难道是少爷来了? 流风一脸高深莫测,两个人便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口守着。 织织起身走到了窗边,一道人影已经利索得翻身而入,这厢房后头是围墙,倒是适合他蛰伏。 “等了很久?”织织歪头问道。 谢恒没顾得上回答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抱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转,“今日没吃亏吧?” 织织瞅他,“你不是在附近看的清清楚楚么。” 他的气息,不管在哪,只要一靠近她就知道。 谢恒挠了挠鼻子,“那指不准她下黑手,专找你软肉呢。” 织织闻言勾唇一笑,“放心吧,好着呢。” 她说着走到一边的软塌上,三千青丝已经披散在肩头,行走间发香缕缕飘入鼻息之间,谢恒不由自主跟上去,发现她腿有点跛,快行了两步一下将她打横抱起,织织错愕得看着他专注的侧颜,诧异道:“怎么了?” 谢恒将她紧了紧,“是不是瘦了。” 然后自顾自将她放在床榻上,蹲下身揉捏她的小腿肚,“肿了。” 她这个时辰才回房,肯定是在厨房站了许久。 刚到无名山的时候,因为体质不大好,站在雪地里久了就气血不畅,就开始腿酸发麻,又没个下人侍奉,两个人住在小竹屋里,都是谢恒拿了温热的帕子替她行血,揉捏,这些年也一直养成了这个习惯,如今站久了还是会这样。 织织睫毛颤了颤,看到他手上又多了一道伤口,伸手将他的手抓起来,“又伤了?” 谢恒有些不好意思,织织向来最喜欢他的手,每次受伤她都得好一阵埋怨,他舔了舔嘴唇,“下次注意。” 她有些不高兴地松开了他的手,只是离开的时候,粉嫩的指尖扫过了他的手背,带来了微微的酥麻。 谢恒张了张手指,坐在了她边上,捞起她的两条腿搁在自己腿上。 姑娘家的肉就跟没骨头似得,不像军营里那些大老粗,硬邦邦得还臭烘烘,谢恒隔着轻薄的布料摸着这手感都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织织感受着他温热的掌心,心思有些飘远,然后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侧颜,便在枕头上蹭了蹭打起了盹。 谢恒觉得揉捏得差不多了,想回头问她说话,发现她睡着了。 轻柔得替她脱了绣鞋,将被子给她盖好想离开的时候,一双手又抓住了他。 第三百六十章 这是雏的愤怒 “又要走了么?”她语气绵软,透着点还没睡够被迫醒过来的怔松。 谢恒心头一软,坐了回来,“我看你睡了……” “没睡。”她微微急促道,胸口也跟着上下起伏,谢恒眸光微暗,她馨香的身子已经朝他靠过来了。 分明衣裳穿得妥妥帖帖,他愣是觉得太靠近了些,可惜人已经躺在了他的腿上,小手伸到他眼前。 “今日检查了许多东西,手有些疼,哥哥揉揉吧。” 哥哥揉揉吧! 谢恒还没咀嚼透这句话,手已经不由自主得替她揉捏起来,小手也软乎得很,他从小牵着她,看着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成就感,嘴角上扬道:“明儿我也来。” 织织本来还睡眼惺忪的,闻言睁大了妩媚大眼,瞅着谢恒一会突然道:“怎么来?” “汤家人会来的,好像要替汤小姚做主,闹腾了一下午了。”谢恒语气冷了下来,他们这次来,必定不是拿金家人开刀,是拿织织,他不可能不来。 织织不以为然,“让他们来吧,再来十个,我也不怕。” 谢恒揉捏她的手微微用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汤固这个人最是护短,不然也不至于把女儿教养成这个样子,不行的话……” “如何?”她突然开口,谢恒捏了捏她的鼻子,“自然是想办法转移他们的视线。” “不用如此麻烦,我只有办法,明日你等着看吧,只有汤固给我赔罪得份,并且我能让他立刻暴露马脚,有没有金矿,一试便知。”织织说着,也开始拿出另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哥哥在江州呆了许久了,我可不想再等了。” 她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结实的腰腹上,温热的呼吸喷了上去,谢恒突然身子紧绷了起来,这种情况随着长大,越发频繁了,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跟织织相处愈发小心。 他不自然地咳了咳,低头去看她,却发现衣襟领口大开,露出了她小衣的淡青色绳结,还有背部的大半皮肤,细腻光滑如白玉,在烛光下散发着微光,他一看就挪不开眼,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可是根本没有推开她的勇气,只好僵硬着身子陪她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头的风声渐大,估计要下雨了,他才开始挪动她的身子,等她她安稳放入床榻,小心的将手臂从她的纤腰里挪出,才真正得长舒一口气。 他推开了窗户,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把她打开的襟口合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离开。 就在他离开的那瞬间,床上的娇俏人儿睁开了眼睛,懊恼得啧了一声,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一本《猎郎三十六计》,她正好停在了多多增加肢体接触,让他为你怦然心动这一行小字上。 难不成是她肢体接触得不够!? 她就着烛光,又翻了两页,在幽闭的环境之中,对他的耳朵吹口气。 织织眉梢一挑,这样就会有感觉么?方才她躺在他身上都没感觉呢,她又快速翻到了后面,青梅竹马如何攻破兄妹防线,首先要让对方意识到,你已经是个女人了。 织织看了看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和纤细的杨柳小腰,她左看右看哪里不像个女人?没关系,她还就不信,拿不下这个死呆子了。 她将书放回枕头底下,寻思着等回了无名山该怎么一举拿下,叫他以后叫她宝贝心肝肉疙瘩。 毕竟这个男人,她可是想吃很多年了。 而另一边,谢恒并未立刻离开,他整个人贴在墙壁上,看着下腹肿胀不堪的反应,默默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可是织织啊,你这该死的禽兽,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对那么单纯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起这种反应! 谢恒喉结上下滚动,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等彻底好了,才翻墙出去,回到汤家的时候,正好几个弟兄还在灌黄汤,见到他回来了,招呼道:“头,来喝酒啊。” 谢恒看了看这天,“马上要下雨了还喝什么酒。” “这不庆祝老二头不再是个雏了么,这对男人可是大事,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谢恒瞥了一眼坐在那喝得最多的老二头,长腿一支坐了下来,“说说,怎么回事。” 老二头有些扭捏,“昨晚上去了一趟醉春楼。” 谢恒了然,江州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的瘦马色艺双绝,不过老二头这月钱,恐怕是要不起。 “哎呀,你讲话扭扭捏捏的急死个人,让我来说,老二头这老小子,找了芳霏姑娘,足足做了三回呢。” “哈哈哈哈头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小子头一次怕时辰不够,可劲数数,一二三一二三的,芳霏姑娘出来脸都黑了,要不是后面那两次扳回一城,恐怕往后娶媳妇都难。” “别笑话他了,这个年纪还是个雏容易么他。” “可不是么,都十八岁了,我跟你这么大我儿子都能跑了。” “怎么可能还有人还是个雏你说哈哈哈哈。” 谢恒脸色默默沉了下来,语气冷淡道:“这个年岁不好好找个姑娘成婚,尽跟青楼女子胡闹什么。” 这大家刚开始准备开黄调,突然被一本正经教训了,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娶媳妇要钱么,找个女人纾解没多少银两,又不是特别贵的姑娘。” 谢恒闷头喝了一口酒,“那档子事有什么好做的。” “头不愧是头,这等一等一销魂的滋味还说没什么好做的,那可比自己弄自己舒服多了,头,说起来,你有几个女人啊,这外头的你都逛遍了吧。” 谢恒想了想楚劲这个身份的尿性,邪魅一笑道:“反正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 “真的假的,那有没有就是,让女人欲仙欲死得那种招数。” 谢恒眉心一跳,他哪知道,他知道个屁,倒是挺想把问这句话的脑袋给掰下来,让他先欲仙欲死一回。 “自己琢磨去,这都整不明白还想睡女人。”谢恒一顿怼。 “哎呀说一说嘛。” “不说,滚一边去。”这是雏的愤怒,你懂个什么。 恒哥:全世界都在暗示我不行。 妹导:切了吧。 啊,昨晚上洗澡的时候在浴室摔倒了,疼完后第一反应是万一我死了这小说不是太监了么!坚强的活了下来,大家注意防滑啊。t t 谢谢亲亲米雪儿、沁水百合514、欧阳子轩d、王孙小萱cyn、完颜巧蕊ci、袖色宝贝、仲长初夏dbi、司迁凌文tc、啊哦呃咦的月票。 第三百六十一章 早起抢饭吃 谢恒给他们每个人都各踹了一脚,才听得东厢房那边有惨叫声隐隐传来。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得,今日那小姑奶奶吃了亏,回来只能找下人出气了,也不知道这家的姑爷能撑到什么时候,万一一个不顺心也是拿鞭子抽,可不得把人活活打死。 谢恒喝了口酒,当做无事发生回了房间,一回来,他心里那股子躁动也逐渐平复了下来,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盘算着怎么让汤固提早把他调回军营。 - 事关金阳泽的名声跟前途,金夫人没有一丁点是随意处置的,当天夜里就查到了金嬷嬷身上,连辩解都懒得听,直接让人拿绳子捆了,发卖出去,连带着府里的东西全部不准带走,当初赏赐的小宅院也收回,金嬷嬷哭天抢地得骂金阳泽被金夫人给听到了,又是一阵发怒,让人把这老虔婆的舌头割了丢出去才算完事。 三更天,织织就起床了,今日是寿宴,从早食起就得准备,估摸着厨房里的婆子丫头们都还没睡就得忙活,她匆匆洗漱后,头发随意扎起,便领着流风跟回雪去厨房。 天还没亮,夜风倒是很大,吹得屋檐下的灯笼一直摇晃,流风在前头打着灯笼,“姑娘,昨晚上是少爷来了么。” 织织笑了笑,“嗯。” 回雪缩了缩脖子,“那咱们从江府离开后,是不是该去找少爷,然后一块回无名山啊。” “应当是如此。” 而且下个月中旬是谢老爹的生辰,前三年他们两个都有事,回不去,今年既然在江州要回程,怎么样也得去一趟才是。 她穿了件薄披风,不过等到了厨房就感觉到了里面的热火朝天,将披风脱下,束好袖口,婆子们刚刚开始浸泡干货,开始处理新鲜的海货。 江州人早上爱吃煎茶,如同煎药一般,时间越久茶香越浓厚,流风负责这一道工序,为江老夫人烹制的养生茶还能缓解一下她的头风症状。 又因为老夫人爱吃甜食,所以早膳准备的也都是甜口馒头,涂上蜜,在火上烘烤,出来后又香又脆,再配养生茶,暖胃状元粥、四色爽口小菜压肚。 厨房里各房院子里的厨子都聚拢在了这边,他们昨日都听说了这个织娘不俗的来历,各个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再也不敢有轻慢之态,所以院子里人虽然多,是一点也不吵闹。 另一边卯时三刻,金老夫人也已经在身边媳妇,孙女的伺候下起身,大家说着吉利的话,金老夫人换上了长寿团福的长衫,这才欢欢喜喜与一家子女眷出来用膳。 厨房的管事早就等着了,等人一出来拿出炉子上煨着的早膳摆好,请老夫人用膳。 金老夫人看了眼菜色,都是自己爱吃得,眉梢眼角都透着高兴,因为年纪大了大夫管着她吃喝,好久没能吃上一口顺心如意的,金夫人替她布菜,金雪梅便道:“祖母快尝尝,是不是那么好吃。” 金老夫人无奈地看了眼金雪梅,刚低头准备用膳,门帘一掀,外院的嬷嬷气喘吁吁地进来了,“老夫人,有贵客到。” 贵客?什么贵客卯时就来了。 这宴席可是正午开始。 金夫人皱眉想询问,嬷嬷匀了口气道:“江阴县主已经自己进来了。” 因为大家都没料到大清早会来客人,所以门房的小厮懒散得很,这嬷嬷还在睡呢就听说县主来了,这不,衣裳都没穿好就跑来了。 金老夫人赶紧放下筷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迎接。” “别了别了,我已经来了。”说这话呢,江阴县主已经自己掀开帘子进来了,“昨日打扰今日我又来了,老姐姐可别嫌弃我。” 金老夫人惶恐道:“县主千万不要这么说,快,快请上座。” “哪能上座,老姐姐你且坐下,我坐这就行了。”江阴县主自顾自坐下,倒是让一屋子女眷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 金老夫人忐忑得坐下后,发现江阴县主那眼珠子乌溜溜地就对准了这桌上的早膳,突然回过味来了。 “县主还未用膳吧?不如一块吃?” “那怎么好意思,我觉得我来早了有些唐突呢。”江阴县主说着已经拿起了筷子。 金老夫人尴尬一笑,把面前的烤面片给她挪了过去,这上面有香蜜,想来县主必定爱吃。 果然,江阴县主立刻夹了一片,然后眉飞色舞点评道:“我们织娘的手艺啊,真是没的说呢。” 金老夫人只能赔笑,她一口都没尝,哪能知道有的说没的说啊。 等金老夫人开始用膳了,大家才齐齐落座,迫不及待得也想尝尝到底有多好吃,入口的第一瞬,大家便差点惊呼出声,可是她们的教养不允许有这样的行为,只能在内心里暗暗咋舌,难怪把江阴县主给迷成这样,她府上过来可得一个时辰,那得起多早。 这边江阴县主都尝过了菜,才依依不舍地开始跟金老夫人话家常,又送上了自己的贺礼,是玉雕的不老松,金老夫人一看就知道是珍品,直到县主说是陛下赏赐的,这才起身拜谢,大家面面相觑,这江阴县主为了吃顿饭,倒是大出血了。 可她们哪里知道,这江阴县主比起其他人来,都不算过头的。 江阴县主也是瞧着这金家人完全不知道织娘一顿饭的可贵,这才提前跑出来镇场子抢饭吃的,万一等勤王那些老鬼跑快了,自己还喝粥呢?连汤都别想碰到一滴。 “对了,说起来昨日你们可去汤家要个说法了?”江阴县主吃饱喝足,又把织织的菜夸了一遍,没话找话把话题引到了汤固身上。 金老夫人话也有些说干了,正绞尽脑汁想要跟郡主说什么好,见她率先开口,自己便也不客气了。 “别说了,我那管家连人都没见到便给金夫人给轰出来了,当真是一点礼貌教养都没有。”金老夫人要不是因为江阴县主在,能把话说得更难听,可惜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合适说,便住了口。 江阴县主皱眉,“这汤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闺女还死死护着,今日等他来了,本县主给你做主。” 金老夫人没想到江阴县主对此事如此关注,“多谢县主,其实我金家倒也没什么,只是含之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被人在我们家这么欺凌,我也不好给冷家一个交代不是。” 谢谢礼貌的尔白olp、小懒猫咪v、亲亲蜜雪儿的月票。 第三百六十二章 齐齐贺寿 江阴县主了然,“这是当然,你们两家小辈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含之这个姑娘别提多讨人喜欢了,规矩守礼还有才学,这江州城可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番打趣直让这屋内气氛高涨才消停下来。 江阴县主到达金府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厨房,织织手顿了顿,然后笑道:“继续做菜吧。” 这才是刚开始呢。 江阴县主来了,那么其他人也快了。 此刻汤固还不知道已经有一张大网朝他而来,一味想着今日要去金家要个说法,不过他早上得去军营,便让夫人跟汤小姚两个人正午时分自己先去金府,自己随后便来。 汤母一想到上门去贺寿还要带礼物就老大不乐意,“凭什么呀,她们不讲道理打了我们小姚,我还去给她送礼。” “哎呀,你就这点眼皮见识,等以后咱们发迹了还怕没教训她们的时候?你既然不想挑选贵的,就随便选一样去,别太丢人就是。”汤固急着出门,说完就管自己走了。 汤母寻思了一下,是这个理,便让人去库房选了陈年旧货出来,随便包裹了一下便回房休息去了,等正午开宴她们再慢慢过去,把架势摆足了先。 而冷家,冷含之昨天回来,冷母正在庄子上,今日一早才回来,冷含之前来请安的时候,冷母才一拍桌子,目光盯着冷含之道:“跪下。” 雯月抬眸,冷含之已经面无表情的提着裙摆跪了下来。 “还有你,出去掌嘴。”雯月刚想开口,已经被嬷嬷拽了出去,不过一会院子里便传来了雯月被掌掴的声音。 冷含之皱眉,“母亲,不知道女儿做错了什么,连带着雯月也因此受罚。” 冷母轻哼一声,“你在金家被汤家那个不成体统的野丫头下了脸面,竟然就这么灰溜溜得回来了,传出去,当我冷家怕了汤家不成,难道你冷含之便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冷含之敛眸,“并非如此,只是我更衣完毕出来的时候,汤小姚已经回府了,下次我绝对不会……” “下次,还想有下次,他汤家的女儿凭什么跟你平起平坐?”冷母出身名门,纵然是不复当年盛况,可是身上的架子却是下不来的,汤固那种往上数全是贫农的人家,冷母怎么看得上眼。 她本来就窝了一团火,看到冷含之这不咸不淡的模样就来气。 “回房去吧,今日雯月陪不了你了,随便选个丫鬟跟着,巳时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毕,随我去金家,顺便也要商讨一下你跟阳泽的婚期了。” 冷含之睫毛颤了颤,“是。” 等她从主屋出来,手上的冷汗已经将帕子都弄湿了,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她还是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雯月已经被打的脸部红肿,跟在了冷含之身后,等回了房才哭出来。 冷含之拿出一瓶药膏,“今日别伺候了,回去上药吧,想哭得话也别让人听见,传到夫人耳朵里,你可就不止这一顿打了。” 雯月赶紧擦了眼泪,她是从小跟着冷含之的,自然之道她所言非虚,夫人手段强硬,就算小姐如今人人称赞,在夫人眼里也是不合格,真不知道夫人到底要小姐如何才行。 雯月出去后,冷含之看着这按照冷母喜好装饰的闺房,烦闷得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立刻能嫁出去该多好,她想自由,想逃离,目前除了嫁给金阳泽,别无他法,希望成婚三年后,能定居盛京吧,到时候,也许两个人都能换来新的人生。 - 江阴县主没料错,还没等到午时,从辰时起,听到了她来到金家的消息传了出去,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先派快马过来说自己要过来,其中不乏之前送了贺礼的贵人。 金老夫人一颗心吊着便没下来过。 “老夫人,江南府府尹大人、勤王府东西阁祭酒、江南府刺史、市令、录事都派人来递了帖子。” 管家报完了一连串的消息,金家的人都快麻木了,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人。 “老夫人,盛京登鹊枝戏班班主送来帖子,说是磊落生先生的委托来替您贺寿,人已经在门外了,希望能早点入府准备,免得稍后太匆忙。” 这可是本人亲自来了,众人哗然,登鹊枝那可是磊落生亲自点的戏班子,连太后想听都得递牌子! 难道这些都是冲着织娘来的么。 满堂只有江阴县主最淡定,欢喜镇最夸张的时候,远远比这个厉害呢。 登鹊枝戏班班主也不是一般人,是第一皇商赵家的庶三子,生意也是遍布天下,闲着没事干网罗了天下的戏班好手,挑挑拣拣才选了这么个戏班子,一出台便是在盛京一炮而红,尤其是他们的花旦胭脂娘和阴长生两位角,相貌绝伦,唱腔更是如同黄莺出谷,一张戏票能炒到一万两黄金那么高,竟然直接来了江州!为她一个人贺寿。 就算对这个织娘再多不满,抢走了她寿星的风光,金老夫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厨娘能当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绝了。 金雪梅更是激动得连问了管家三遍,“真的是登鹊枝?你肯定么?胭脂娘阴长生也来了?” “是是是,肯定的,现在戏班子还在府门外头等着呢。” “这还等什么,赶紧把人请进来。” 金老夫人拍着金夫人的手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戏班子,那两位角太后都喜欢的紧,我跟你一起出去迎。” 对于金老夫人这个举动,江阴县主不以为然,便坐着没动,反正她今日蹭吃蹭喝是正理,金家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她不好插手。 金老夫人刚到门口呢,就遇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带着金阳泽也往门口去了。 金岸身为文官,自然有自己的清高,一听是戏子本来没当回事,还是金阳泽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才知道紧张,没成想母亲竟然也亲自出来迎接,金岸不由咋舌,“母亲何苦出来,让儿子去就好。”不过一个戏班子,也太给脸了些。 “你懂什么,太后也是亲自接见,我还摆这个老寿星的谱,难不成是嫌命太长不成。”金老夫人虎着脸骂道。 靠山陆续来了,汤将军等着接招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整个人都傻了 金岸一听,不正是这个理么,赶紧跟在了后头,搀扶着金老夫人,一行人行色匆匆到了门口,金老夫人见门房的不懂事竟然没立刻把人迎接进正门,垮了脸瞪了那门房一眼,人已经迎接了出来。 登鹊枝的班主穿戴一新,只是这气派与气度,是一丁点也看不出是伶人,更像是哪家培养好的出门办事的掌柜,别说没有商贾的那股子谄媚,连对人行礼也是点到即止。 后头跟着的马车队伍里放的都是戏班子里自己用的道具,一看便是千辛万苦从盛京运来的,这一来二去耽误月余,损失的金钱可是不计其数了。 金老夫人心有余悸得与班主对话,那班主也一一应答,倒是没拿乔,直接道:“磊落生先生听说织娘姑娘在此,特地命我等前来助兴,还望老夫人不必拘禁,我们不过戏子尔。” 金老夫人不敢承受,让金阳泽带着人从大门进府,那道具实在是上不得台阶了,便由马车拉着进了侧门,其他人不明就里,刚想询问,只看到那马车的棋子上登鹊枝三个字便暗自咋舌,乖乖,这金家发达了不成,只是一个小小地方官,怎请得起这样的戏班子。 金老夫人这一去,便压根没消停过,戏班来了后,又紧跟着来了不少原本正午时分才会来的贵客,虽然大家很意外怎么老寿星亲自在正门迎宾,但也只是笑了笑送了礼便协同家人入了金家早就设好的席上。 冷含之随父母一起来的时候,那马车压根进不了金家那条街,冷夫人与冷含之在一辆马车上,见状微微掀开了帘子细看,纳闷道:“金家今日贺寿的人怎么那么多?往年也不至于如此。” 冷含之能猜到其中缘故,只是不愿意对自己母亲透露,免得她又是对织织评头论足一番,果不其然,等了一刻钟后,马车开始动了,冷夫人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居然勤王都送了贺礼说要过来,今年金府难道有什么好事?”她自言自语说完,看了眼跟闷葫芦似得冷含之,虽然女儿这样有大家风范,可是与自己这个母亲也不甚亲近,终究提点了一句道:“今日随我去拜见老夫人,定下婚期后,你就在家里好好准备嫁妆,等进了金家的门,要孝顺公婆,尊敬丈夫,我看你有时候对阳泽爱理不理的,这是为人妻子的态度么?” 冷含之攥紧了袖子,强忍着心里的叛逆之心,“女儿明白。” 果然,等下了马车,冷夫人那严苛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在外人面前,自己母亲是从来不会对自己那样对别人。 她默默跟在了后面,听着母亲与金家众人寒暄,父亲更是与金岸相谈甚欢,她不由有些出神,甚至开始怀疑,以后她真的逃得掉么?金阳泽真的能顺利去军营么?他们两个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会不会得到两家人强烈的反对。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自己母亲略高的音调在喊自己,她茫然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倒是金夫人过来拉着她的手,“这孩子估计是最近累着呢,雪梅,带你冷姐姐先去花厅坐着,等会就开席了。” 金雪梅应了一声过来招呼,等经过金阳泽身边的时候,发现金阳泽也愣愣的,她不由纳闷,随后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金阳泽发愣倒不是跟冷含之一样在想以后的出路,而是昨天晚上,他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自己洞房花烛,他却没有去打地铺,反倒是抓着冷含之,不停的要她,跟要不够似得,那一身雪白的肌肤在大红褥子上,能晃花了他的眼睛。 一早上醒过来他整个人都傻了,心跳得更是厉害,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在梦里……如此下流。 后来跟着父亲忙前忙后招呼也一时间忘了冷含之,可偏偏她从马车上下来,那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绣鞋,都让他忍不住在想昨晚上她未着寸缕的模样。 一时间便有些发痴。 “你看看,这孩子也发愣,怪不得是要做夫妻的,行了行了,你先进去招呼。”金老夫人戳了戳金阳泽的脑门,金阳泽脸顿时发红,行了一礼进了大门,远远看见冷含之的背影,他心里又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 云泉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冷家的姑娘与他家三姑娘并排行走,可是论样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这满园美景竟然不如她一星半点。 “咱们家未来少夫人就是好看。” 金阳泽瞪了他一样,“那是你能看的么,闭上你的臭嘴。” 云泉:???夸你媳妇好看倒还成了我的不是。 冷含之刚到花厅才发现有许多生面孔,金雪梅为她介绍,她才知道竟然是勤王府祭酒的内眷,还有江南府府尹的家眷等等,金雪梅也不知道她们的脾性,便小心地陪着说话,还好很是好相处,有时候见金雪梅年纪小架不住场子,还会自己顺着话头往下说,柳滢是跟着她那继母过来的,自打柳沁出事后,这位霸占柳家宅院多年的常胜将军终于迎来了失败的滋味,这两年的日子可不算好过,尤其是柳滢还特地给父亲找了两房娇媚的妾室,更是把这继母气得半死,现在满脸憔悴的过来,头上戴的钗环首饰却是去年的款,一看便知道处境如何。 柳滢也发现了有外客,跟冷含之刚说了两三句话就听说开席了,想来是该来的人都来了,便一起往正厅去,哪知道刚过来,就听到了外头有军队过来,马蹄声嘚嘚作响,扰得这大门口也是尘土飞扬的。 “是什么人,城内禁止纵马他不知道么?” “还能有谁,这条政令对他们汤家不是形同虚设么?好好的带着军队过来,贺寿还是抓人啊?” 金老夫人听着周围的议论,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也有些薄怒,今日可是她的寿宴,汤固在她家门口搞这么一出,难不成是要撕破脸么!? 12月初啦~祝大家这个月万事顺利,财源广进,快快乐乐进入2021年! 谢谢@晴郡主夏至、读书人、执头伟诚nll、礼貌的尔白olp的月票。 第三百六十四章 靠山来了 然而汤固可不管这么多,今日他就是要讨要个说法的! 他没下马,金家的管家站了一会,脸都笑干了,才发现汤固没下来的意思,便跑了下来,立在马前问道:“汤将军。” 汤固眯起了眼睛,盯着大门口道:“怎么,刚才我可是听说你们家老夫人亲自在门口迎宾,如今我来了,便只剩下你?” 管家一愣,这是来找茬来的?老夫人那迎接的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汤固不过一个地方守将,算什么东西? “汤将军说笑了,老夫人方才出来,是因为有贵客……”管家不咸不淡开口,汤固心底里更是认定了金家不识抬举,举起马鞭就抽了过去,“什么玩意也敢跟本将军面前说项!?” 管家年纪可不小了,怎么禁得起汤固这么一抽,直接摔倒在了地方,门房的小厮一看不对,赶紧跑到正厅跟管事的婆子一说,那婆子才跑到老夫人跟前说了这事。 金岸一听差点拍桌,凭借着强大的修养才忍了下来,这个汤固,当真是个不成体统的泥腿子,竟然在他们家寿宴上搞这些小动作。 金岸对金老夫人道:“母亲,我去会会他。” 岂料门口响起了汤固的大笑声,只见汤固领着汤小姚母女俩,还有一众将士直接撒开了金家过来阻拦的小厮,大步流星提着兵器就进了金家正厅。 而且那些兵痞子还一边走一边吹口哨,哪里像个一方守将,浑然是个土匪头子。 金老夫人气得浑身发颤,“汤将军,来者既是客,请坐。” 汤固冷笑了一下,眯起眼睛道:“老夫人有礼,今日我汤固上门贺寿,怎能不送贺礼,亲自提了匾额,请老夫人收下。” 他汤固那字写得是出了名的丑,竟然还把自己当书法大家了不成?还送匾额! 金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汤固却不管不顾的揭开了匾额上的字,满堂皆惊,汤固在上面写的竟然是“有财有权”。 金老夫人这下子是真的要晕过去了,她们金家虽然说不上满门清贵,但也是书香门第,什么财权二字压根不敢往上面沾染,他写这东西过来,说好了是祝福,难听点就是骂她们金家,说他们家仗势欺人!欺负汤家!? 简直岂有此理! 金阳泽刚想上前分辨几句,金岸已经沉下了脸,“汤将军,我金家有何处做得不是,您直说便是,送这个匾额过来,是故意打我们的脸么?” 汤固手在自己的配刀上磨了磨,“金大人说得这叫什么话,我好心好意送匾额,难道祝福得不是好话?汤某是粗人,讲究的便是有啥说啥,我汤家人也是个顶个的豪爽,我们错了,我们会认,但凡不是我们的问题,那就要问问你们金家是不是觉得我汤家无人,才一再欺辱。” 不明情况的看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这汤金两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闹起来的?难道其中有其他官司? 冷夫人下意识看了眼冷含之,冷含之站得笔直端正,后院厨房的人已经端着热菜准备上菜了,但听前院闹起来,不敢入场。 江阴县主可是想这顿饭想得紧,谁要在这里听汤固摆谱,当场就起身道:“金老夫人,今日是你的寿宴,谁敢在这闹事,那便是挑事之人,派人打出去便是,有什么我来担,先传菜吧。” 金老夫人现在也品出来了,这为江阴县主就是来吃饭的,这汤固挡着她用膳便是最该死的人,心里虽然不高兴,但好歹江阴县主站在她这边不是,当即点了点头,金岸也命人传菜,连找个人接匾额都不找,明摆着把汤固一家晾在这,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汤固一听江阴县主在此,心里虽然忌惮,但既然戏台子都摆好了不唱下去,他汤固的脸面往哪个。 正好传菜的人鱼贯而入,纷纷为贵客们奉献佳肴,江阴县主的眼睛都直了,却见汤固直接抢了一个传菜丫鬟的托盘,打开了上面的盖子,看着里头的菜色道:“就这么个摆着看的玩意,金家是没人做菜了不成?” 江阴县主刚准备奉上祝贺词,等金老夫人点戏就开吃了,结果这汤固还是没完没了,直接沉下了脸。 “金大人,听说你们这次请的厨娘厉害得很,怎么不出来见见贵客?” 厨娘又不是花粉头子,干嘛出来陪客?大家心里一阵莫名,江阴县主直接站了起来,金老夫人那刚沉下去的心又吊了起来。 哪知道江阴县主还没走到汤固跟前呢,就听管家高声道:“勤王,江南府刺史到!——” 勤王!?江南府刺史!? 汤固猛然回头,门口大步流星过来,一头白发,长须垂胸的不是勤王是谁?! 勤王怎么会来! 江阴县主冷哼了一声,上前不咸不淡道:“你也来了?” 勤王吹胡子瞪眼,“我就知道你藏着掖着不让我来吃饭,想吃独食是不是,织娘的饭菜我就算是风雨兼程我也得来吃,老寿星在哪呢?” 被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勤王喊老寿星,金老夫人觉得自己活生生又短命了一截。 颤巍巍被金岸搀扶起来后,勤王已经到了跟前,“可容本王蹭一碗饭?” 这能说不行么?金老夫人就差把上首的位置让给他了,还好勤王知道自己不是来摆王爷的谱的,就是来吃饭的,便一屁股坐到了江阴县主对面,“来来来,继续上菜啊。” 大家伙都琢磨过来了,竟然是来吃这金家请的厨娘的饭菜来的,也没听说勤王是个老饕啊,怎么这般急食? 不过等菜上来后,所有人都来不及去想这茬了,这也太好看了吧。 只见那一道道菜皆是精雕细琢,连色泽都丰沛异常,看起来便让人食指大动,更有厨房选的丫鬟高声唱名。 倒是院子里干巴巴站着的汤家完全没人招呼,显得既滑稽,又无礼。 汤固气得老脸涨红,只觉得这金家是真的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谢谢玺子叮当猫x、轻舞飞扬、冷沦正豪tea、哎哟哦、晴627735的月票。 第三百六十五章 出来对峙 勤王已经食指大动,恨不得金老夫人立刻说开席,便瞪着一双眼睛紧巴巴盯着金老夫人,金老夫人也想早点开席不是?但也要等那丫鬟把菜名唱完啊。 “第十四道:延年益寿羹。” 勤王已经大声喝彩道:“好,一听就是个好名,也保准好吃!” 金老夫人这一桌子只能陪着笑脸,他们能说什么?勤王殿下您开心就好。 这旁边坐了这么个黑熊似得人物,金老夫人连喘气都不敢,还好管家那边拿了登鹊枝的戏本子让她选,金老夫人看了眼勤王,便先问问他的意思,勤王一挥手,“老寿星做主便是,我就是来吃饭的,有点热乎劲就好,只是快快演练上,不然我这菜可都凉了,那就不美了。” 金老夫人赶紧赔笑,点了《八仙过海》、《沉香救母》、《珍珠塔》等剧便让管家下去了,不过一会,台上的胭脂娘已经率先登场,引得满堂注目,又一听是登鹊枝的,不由纷纷对金老夫人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这满江州谁家办寿宴,能如此体面,当真是羡慕死人咯。 金老夫人却是头一次觉得这寿宴办的风光也没好事,这不,戏也唱上了,在大家眼巴巴的目光下,金老夫人举起了酒杯,宣布开席,那勤王跟江阴县主火辣辣的目光才从她身上下去,当真是短寿三年不过如此。 勤王早就拿着筷子等着了,盯着眼前这盘金镶玉,浓郁的高汤配上早就泡发好的干贝,还有新鲜的海货,当真是入口即化,勤王属地接近番邦,每日里想着就是这沿海的鲜味来去去嘴里的葡萄味,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恨不得再来一坛子酒。 “对了对了,这个味道就对了。”之前在欢喜镇吃过那么一回,连魂都差点丢了,日思夜想不得劲,总算是赶上了。 而大家被这勤王吊起了胃口,都想尝尝到底有多好吃,其实这种宴席上的酒菜样式款式都差不多,往吉利了里说,你要说多好吃那也算不上,大家都是富贵窝里泡出来的,过来其实就是说说话,建立建立关系,往后也好办事,没成想这一口咬下去,竟然真的如同勤王所说,好吃得让人停不下来筷子来。 “这到底是什么烹制的,我在江州多年,没吃过比这更地道的风味,难不成这织娘是江州人。” “哪啊,听说是在一个叫欢喜镇的地方,连名都没怎么听过。” “这样的穷乡僻壤里还能出这样的好手艺,必定是常年在外学艺吧。” “年纪估计也不小。” “怎么你没听说?因为太漂亮还被金家少爷给看上了呢。” “这个不是澄清了么?” 大家一边忙不迭的吃,一边又在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情,就把汤家一家子晾在那,看着都让人替他们尴尬。 汤小姚急了,上前拉着汤固,“爹!” 汤固冷哼一声,面上目露凶光,心思想,不过就是个厨娘,他要她给自己女儿道了歉,不是什么难事吧。“金老夫人,这厨娘手艺不错,可否借人一用?” 金老夫人没想到这个汤固如此胡搅蛮缠,都明摆着撕破脸了还在这搅和什么?便给金岸使了个眼色,先把人给弄走,没想到身边的人直接拍桌而起,金老夫人差点给吓摔倒了,刚才还满脸喜气的勤王现在看着汤固就跟汤里掉进了老鼠屎一样。 谢恒今日也是随着汤固一起进来的,不过并未跟随在两侧,反倒是在汤小姚身后,所以勤王一拳头打过来的时候,最先受累的便是跟在汤固身边那两个侍卫。 勤王揪起了汤固的领子,上下打量他,“你是什么人?” 汤固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家并未做错什么,便抬起胸膛道:“本将是江州守城将汤固。” “哦,带这么多人来堵着门口,原来你是来贺寿不是来抄家的啊?”勤王语气不善道。 汤固拱手,“勤王明鉴,汤某可是带着礼上门的,只是小女今日被金府请来的厨娘无缘无故打了,金府上下包庇,我自然得要个说法。” 汤固不明白其中关键,但自家的丫头出了事只有自己来教训,要一个厨娘插什么手,所以骂起人来也格外的义正言辞。 勤王一愣,便将目光在汤固身后转了转,发现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女脸上的确有个巴掌印,而且满脸不忿,便挑眉道:“织娘打的?” 汤小姚见这勤王好像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场便高声道:“当然是她打得,金家纵容厨娘行凶,也不给我们家一个交代,我爹爹还上门来送礼,你们连招呼都不招呼,是摆明了为了一个厨娘跟我们家撕破脸么?还说什么书香门第,我看还不如村口……” “闭嘴。”汤固见她越说越多,恐她说出不该说的,立刻呵止,汤小姚还是不解气,却碍于这场合不适合她多言,便闭上了嘴巴。 金岸不清楚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低声问了自家夫人,“可有此事。” 金夫人气道:“哪里是这样,我们过去的时候,是汤家那丫头打织娘呢。” 金岸皱眉,“这汤家不是颠倒黑白么?!” 倒是江阴县主冷哼了一声,“不是吧,昨日我也在,怎么明明是汤小姐打了织娘,却现在口风一转,是织娘打了汤姑娘,这可是青天白日撒谎啊。” 汤小姚急了,“我若撒谎,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在人家的寿宴上发毒誓,金老夫人这口气上不来,黑了脸道:“干脆去把织娘叫来对峙便是。” 金岸立刻叫人去了。 另一边厨房,织织已经做完了全部的饭菜,坐在一旁安静喝茶呢,听前院叫人让她过去,便猜到了估计是汤家闹起来了,随口问了句还真是如此,便要起身前往,流风替她拿了面纱遮面,三个人很是平静地往前院走,带路的丫鬟都纳闷,怎么好像,她们一早就知道汤家要来闹事似得? 第三百六十六章 无凭无据你说个球 这一出倒的确是织织的连环计,她笃定了汤小姚这个蠢货回家去让家里人出头便会直接省略了她在金府是如何放肆,如何得罪冷含之,如何挑事的过程,只会执着于她这个没背景的厨娘怎么欺负了她一个将军之女。 汤固一介莽夫,随便被她糊弄了去便一定会上金家要个说法,可惜他没料到的是会有勤王跟江阴县主在场。 织织一想到等会也许能看到谢恒,心情不由大好,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而正堂上,气氛有些僵持,勤王因为被人打搅了用餐,那张脸阴沉的能滴下墨子来,而江阴县主则三言两语把那日看到的情形形容了一遍,最后反问汤固,在家如何教女的? 由江阴县主开了个头,剩下的人自然附和,表示当日所看的确如此。 汤小姚气得不行,眼瞧着汤固看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对,指着坐在席上的李慧道:“李慧,你说啊,当日的情形如何。” 李慧突然被万众瞩目,只觉得那些眼神跟刀尖似得往她身上扎,自己爹娘的眼神尤其犀利,毕竟被江阴县主这么一说,汤小姚的名声算是毁干净了,寻常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她却突然被点名,真是上哪说礼去! 李慧急得哭出声,“我不知道啊,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打了织娘了啊。” 汤小姚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次她真的是觉得冤枉透顶,哑口无言,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冤枉,“爹,她们都根本没看到啊,只听了那厨娘一面之词。” 织织刚过来就看了这么一出戏,心里暗道好笑,目光却落在谢恒悠哉悠哉的身上,他腰间今日带了个匕首革带,是她亲手做的,她目光一柔,脚步却不停,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都看着汤家一家人,倒是没人注意到她身上,唯独汤小姚眼尖,指着她叫道:“好啊,你终于出来了,还不从实招来!” 被这么一吼,大家才转过头来看款款而来的绿衫少女。 穿着简单素净的衣裳,大概是刚从厨房出来,所以是窄口的袖子,高束的腰肢,随意盘就的发髻,配上长耳铛,整个人清爽又利落,虽然戴着面纱,但从这窈窕身姿来看,相貌也绝对是不俗的,让人立刻就生了几分好感。 再看那个汤小姚,姑娘家连个样子都没有,手指着别人便是上蹿下跳得厉害,当真是让人看不顺眼。还真别管这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光看这两个人的行为举止,大家都觉得汤小姚被人打那也真是替汤固教养女儿了。 汤固刚才正因为江阴县主一番话心生疑窦,总不能是自己亲闺女坑自己吧,可万一真的就是这样呢? 汤固咽了咽口水,目光看向了过来的织织。 可还没等汤固说话,勤王已经一个健步蹿了过去,“织娘啊,总算是见到你了,在这金家好不好?若是不好,跟我回勤王府去,我进宫给你请个第一厨的封号来,别在这劳什子江州受鸟气了,你看看这屁大点的事情,都盘扯不清楚,这不是打扰人吃饭么。” 江阴县主顿时觉得这勤王虽然不成体统,但是这两句话却是十分中听的,可不就是这个理么? 凭着织娘这份手艺,在哪不行,来这江州还要被这没规矩的野丫头惹事,当真是吃顿饭都不消停,作死的玩意遗祸千年。 织娘对着勤王倒是印象深刻,逢年过节重要送上一封慰问信,最后一定会加上一句,可以插队吃饭么?问的直白又可爱,何况对老人家,她总是要多哄着点的,友谊便是那个时候建立下来的。 “多谢勤王,不过我志不在此,便不用劳烦了。” 勤王撇撇嘴,就知道这些东西都请不动织娘,他这才巴巴跑来吃饭的。 “你莫怕,本王虽然请不动你去我家做饭,但是今日谁要是敢欺负你,便是跟我作对!” 汤固一怔,没成想勤王居然站在站在了这个厨娘身后,他好歹也是堂堂一方守将,心中不免怨怼,觉得这个勤王不分青红皂白,为了点吃喝竟然公然不顾正理。 “勤王殿下,这是我家小女与这个厨娘之间的事情,您在这恐怕不合适吧,我们家子要一个公道。” 汤固以为,自己这么说,勤王也会考虑一下自己一把年纪插手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纷争不合适,哪知道勤王并不以为耻,却仰起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们家姑娘说得便是正理?没听我们织娘说没打么?再说了你看看你家姑娘那跟蹄髈似得腰子,织娘这小身板子能打得动?还打的浑身是伤?糊弄谁呢?当本王瞎了眼不成。”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可不是么,汤小姚那一身本事谁没领教过,有勤王在场,有些人也放开了胆子道:“汤将军,令嫒当街打人没十回也有十五回了,那可真是个女中英豪,这位厨娘恐怕不是对手。” “是啊,这每个月都听说百姓上衙门击鼓鸣远,若真要个公道,不如把撞翻了的摊位,打伤了的人通通叫来,一并处理了吧。” “那府上打死的丫鬟婆子估计也有二十多个了吧。” “我怎么记得朝廷明令禁止在城镇内纵马?汤将军你这可是知法犯法啊。” 汤固一阵恼火,什么知法犯法,纵马的人多得是,大家平日里都单没看到,怎么今日偏要发作起来,还不是看着勤王在这,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勤王瞥了汤固一眼,这种货色在他们军营里头,千夫长都当不上,在这却能当个守将,真真是瞎了眼去,也不知道是谁提拔上来的,回去倒是要好好问上一问。 汤小姚骂道:“喂,就事论事信不信,你们攀扯那些干什么,你们就干净了?这厨娘打我是事实!” “谁看见了么?”这些人也算是汤小姚的长辈,突然被她指着鼻子骂,哪能咽的下这口气,干脆群起而攻之。 “是啊,空口白牙,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谢谢慧质觉行、晓朋友ya、梗阳梦凡scq、中行如凡zji的月票。 第三百六十七章 那就去打猎吧 汤小姚冷笑,“是没看见,那我打人难不成就有人看见了?同样都是没证据,凭什么你们就信她。” 众人哈哈大笑,“汤小姐打人还需要找人证么?那满江州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可以见证,你是如何仗着汤将军的权势,目无王法的!” “是啊,如今勤王面前,你也敢放肆,当真是没一丁点教养可言。” “平日里到处欺负人,今日欺负个厨娘又算得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位娇滴滴的织娘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这位大打出手还闹出这般的阵仗来。” “还能有什么,女子善妒,我看就是看人家长得好。” “要说起来,汤将军插手两个小姑娘家的打闹,还当真是可笑。” 汤固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这么多人一字一句都在说他汤固教女无方,他是又恨又气,可是能反驳么?如何反驳,压根说不了啊!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汤小姚这些年私底下干的事情,他当爹的哪会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她胆子会这么大,今日这么大的场合居然敢撒谎,他原本是以为自己有道理才这般气势汹汹,到头来全是她胡诌的,这勤王一个不高兴,他老汤回乡去种田么! “你们胡说八道!”汤小姚还在叫,汤固一转身就打了她一巴掌,“还不给我住口!” 汤小姚真的被打懵了,“爹,你怎么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他们都是胡说的,这菜里一定有迷魂药,不然他们怎么都帮这个小贱人说话。” 织织被叫小贱人也不恼,语气平淡道:“汤姑娘,你可以骂我,但不能说我在菜里给人下药,这是对我厨艺的侮辱。” “我就骂你,就骂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出身市井的下贱厨娘!都是畜生,被人当牛做马的下等人,我乃官宦千金。” 大楚礼教分明,可读过书的人更重视德行,人虽然分了三六五等,但也不会挂在嘴边上,当众这样叫嚷,汤小姚却直言不讳,真不知道是缺心眼呢,还是没心眼。 织织当然知道在座的各位心里想什么,论身份,她的确是厨娘,更不可能在这群人面前与人分辨人无高低,但她也不会看轻了自己。 勤王叉腰道:“哦,你是官宦千金,我祖上是杀猪的,所以,我也不配跟你说话。” 江阴县主挑眉,“哎呀呀,那我司马家论前头去,也不过就是个农户出身,也不配便是,既然不配,那汤将军还不把你那高贵的女儿带回去,我这大半年没吃上一口合心意的饭菜的,谁再惹恼了我,我可真是要发脾气了。” 勤王是有功封王,在大楚这个论功行赏的年代里倒是不奇怪,江阴县主是正经的皇室出身,她都说皇家论资排辈那祖上是种田的,谁敢以高贵自居,又非百代士族。 汤固的冷汗涔涔而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个孽畜,回去之后好好反省!” 汤小姚还想反驳,等看着众人那嫌弃的目光,看着江阴县主跟勤王厌恶的神态,便明白今日是大势已去了。 她真的不明白啊,那个织娘就是个厨娘而已,为什么没人信她。 汤固现在看明白了,这个织娘虽然不显山露水,可是有勤王跟县主给她撑腰,症结还是在她身上。 汤固梗着脖子想了想,还是行礼道:“汤固为人鲁莽,听信小女一面之词,冤枉了织娘姑娘,请姑娘宽宏大量,原谅则个。” 勤王见这汤固也不算是蠢到家,便也站在一旁等织娘的反应。 织织看了眼站在那的谢恒,隔着有些远,倒是看不清表情,她目光又转了回来,“我只是个厨娘,如何担当得起汤将军的一礼,只是我听说这江州的海鲜好,倒不如山上的皮货更好。” 汤固一愣,“织娘姑娘的意思是?” “织娘虽然是厨娘,但是也是做生意的人,汤将军应该知道,我做菜呢,又讲究个食材新鲜,但凡隔了夜的,味道便没我想要的了,过几日我就要返回欢喜镇,便想带些山货回去,不知道汤将军可否将军队操练的那一块山林借给我打猎呢,勤王殿下,你上次跟我说想吃那黑熊掌中宝,是也不是。” 勤王没想到织娘还记得这个,立刻点头道:“就是这个,你会打猎么,不然的话我亲自带着人去猎杀。” 织织笑了笑,“为了锻炼臂力,我的骑射功夫倒还不错,汤将军既然真心想赔礼道歉,不如请在座的各位都去后山猎场自由发挥如何?” 原本那一块地方确实是大家都能去的,可是半年前汤固以军队训练为理由,将后山那一块包围了起来,别说去打猎了,路过都不行,猎户们都不能打猎,只能远走他乡,搞得江州皮草都得从外头入手,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一听说能自己去打猎,就算是带着人去骑马散心也不错,都纷纷点头,心道这个织娘挺会做人,而且这点小要求汤固没理由不同意,后山那块难不成还有金子不成,他们江州人哪有没去过的。 然而汤固却迟迟不肯答应,任凭那勤王开始点菜单似得跟织织要山货里的鲜菜。 江阴县主也不甘示弱,跟在后面点名要了几样。 谢恒心中大喜,知道汤固这是没办法拒绝了,这几日必定露出马脚,还是他的织织聪明,从汤小姚这个女人入手,一下就搞定了汤固。 果不其然,汤固想好了办法后,咳了咳道:“既然如此,能让大家心里都消气,能原谅我和小女今日的莽撞,那等汤某收拾好军营,请大家来打猎。” “汤将军可不要让我久等哦,毕竟我要尽早回到欢喜镇。”织织笑了笑,下了通牒。 勤王点头,“就是就是,你那军营谁要去啊,我们就是山上打猎罢了,就明日吧,汤固,你没意见吧。” 汤固恨得差点把舌头咬出血,“没,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 汤固:千算万算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买凶杀人 接下去的寿宴,汤固自然也没脸留下来吃,只能灰溜溜带着汤小姚回去,金府上下一干人等把这件事引为笑谈,直直说了大半年都不带停的,尤其是家中有闺女不受管教的,便直接拿汤小姚的案例来说,让他们警醒一些,但凡不好好学规矩,不听话的,回头便要找人来抓去打一顿,跟那汤小姚一眼被人笑话,可见其成效极好,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这边,汤小姚被丢在了马车上,抓着自己的娘亲一直哭,大骂这些人包庇了织娘,汤母虽然气愤,可是也确实是害怕自己的丈夫,今日的事情是有猫腻,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跟撒谎什么样她能不知道么,可惜势利不如人家大。 “你也别哭了,一个厨娘你都对付不了,当真是白养你一场了,但是你要打她,怎么不直接打死了了事,非要留下一条命来,等那勤王跟县主来了给她撑腰,我跟你爹两个人加起来都弄不过一个县主,何况还有勤王,你这人脑子也不行,明知道那是勤王,觉得不行了,你就认错便是,非要跟那群大老爷们吵架,这样可怎么得了?”汤母这些年在贵妇圈子里虽然根本没人搭理,但也知道那群长舌妇人最爱嚼舌根,还好汤小姚有夫婿,等选个日子让她早点成婚也就没事了,嫁人了事情淡化,时间一长肯定没人记得,左右那个织娘也就待那么几天,难不成还要在江州杵个七八年不成么? 汤小姚真是哭得肝肠寸断了,气得脑仁突突跳,她这段时间被人打的次数,是活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数量! 第一次见到那个贱女人她就被打了,现在连找个说法都没地方说去,不由悲从中来,大声哭嚎了起来。 听得外头的人都烦了。 “真是的,哭什么哭,我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结果闹了一场大乌龙,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可不是么,算了算了,小声点。” 谢恒听着手底下的人议论,抬眼看了看天色。 “楚劲!” 谢恒精神一震,打马上前,“将军。”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副将,跟他说,我的命令,明日有人要去后山打猎,叫他把将士们操练的地方,挪一挪。” “是。” 谢恒拿了令牌,火速骑着马往城外赶。 他一开始帮觉得汤固是话里有话,果然,副将李源一听这话,表情也很是微妙。 “哦,我知道了,你跟将军说一声,明日一定处理干净。” “好。” 谢恒现在还不能留在军营,他告退出来,处理干净?把什么处理干净,是挖矿的工人? 汤固憋了一肚子的火,进了府就关上了大门,汤小姚哭得抽抽搭搭下了马车,想回到自己屋内去,结果汤固大骂了一句,“哭,你还有脸哭!给老子跪下。” 汤小姚小时候是经常被打的,长大了,家里又发达,汤固为了端起样子,也不曾怎么打过她,今日在金府当众受辱已经是丢人至极,现在还要她回到自己家,当着满府的下人面被打,她还活不活了。 “我不跪,你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你就是怕那个勤王你才打我的!你卖女求荣!” 这汤小姚十天半个月憋不出一个词来,现在一张口倒是卖女求荣,汤固想着今日还带着人帮她去出气就觉得有个大耳刮子在脸上抽,自己的前程都快没了,这不孝女还一丁点愧疚之情都没有。 “你个孽障,老子今日不打死你,我就……”汤固刚举起了手,汤母就冲了过来,“老爷,别打了,这府上那么多下人,你真要是打了,传出去,女儿真的别做人了!” 汤固气得浑身发抖,等冷静了一下,这事情还得跟主上知会一声。 勤王不过就是权力比他大了一些,兵权也没比他强到哪去,可是官高一截压死人,他也只能认栽。 他得想办法,送出去了那么多金子,他想去禁军大营也应该疏通好了吧! 等他汤固越爬越高,便要让今日嘲笑他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汤固这么一想,倒是真的懒管汤小姚了,丢下了鞭子就回了书房,他必须要率先联系了。 汤母见他走了,才将汤小姚扶了起来,“你啊你啊,是猪脑子不成,跟你爹你还大呼小叫,不会服个软么?” 汤小姚难受得不行,“我干嘛服软,又不是我的错,他连给我找公道都没办法,当什么将军!” “得了得了,你也别再面前哭哭啼啼,我看你这名声也被你自己毁得一干二净了,挑个良辰吉日,你便把婚事办了吧。”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窝囊废。” “可现在除了这个窝囊废,谁看得上你。” 汤小姚哭着跑回了房间,可是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明日她还想狩猎?她要是不做点手脚,都不叫汤小姚! 谢恒回到府上的时候便直接去了汤固的书房,此刻汤固还在琢磨怎么下笔,谢恒把原话复述了一遍,汤固揉了揉眉心道:“明白了,你下去吧,明日起,你不用跟着小姐了,回来帮我。” 谢恒点头,喜道:“谢将军。” 他这边喜滋滋地回了房间,猛然又发现了汤小姚坐在床上,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汤小姚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也高高肿起,“我来找你帮忙。” 谢恒将刀放在桌上,自己斟了杯茶,“帮什么忙?你今日丢了脸,难不成是想让我把那些看到的人都杀了?我可没这样的本事。” 汤小姚目光森冷,“在府上的侍卫里面,属你的武功最高,你想杀什么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楚劲,你想留在我爹身边,为他分忧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谢恒点头,“说得没错,可是如何分忧?” 汤小姚咬唇,“那个贱女人也配得到我爹的赔罪?她让我爹颜面尽失,你也知道,狩猎场上刀尖无眼,万一突然被射中了要害,死了,这个可是怪不得别人了。” 谢恒似笑非笑看着她,“看不出来,你倒是个狠心的。” 谢谢阿溢很优秀、流萤小筑1021、尛懒猫的月票。昨天去医院请假啦!对不起大家,鞠躬鞠躬。 第三百六十九章 猎物入勾 汤小姚又往他身前靠了靠,“如果你帮我,帮了我爹,你不仅有高官厚禄,还能得到我,有我帮衬,你一定会越爬越高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爹的野心可不仅仅是这江州城的守将,一旦他发达了,会去盛京,你跟着我们,哪里不比现在强?” 说着,汤小姚的手摸上了谢恒的手背。 他的手有种力量蓬勃的感觉,这才是个男人的手,而不像是张昊那样,瘦骨嶙峋,还一点也不好看,汤小姚只要一靠近他,心里就忍不住乱跳,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这个楚劲了。 谢恒头一次没挥开她的手,反倒是问道:“去盛京?你知道一个地方官员想去盛京,要多少年功夫,多少政绩,上头得有多少人么?” 汤小姚不以为然,“你不懂,那都是没办法的人才这样,我爹有的是办法。” 谢恒不动声色道:“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恐怕是说来诓我的吧。” 汤小姚最禁不起激,“你别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她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来,包得倒是严实,沉沉一块,谢恒眉心一跳,快速掀开了布包,里面黑黢黢的一块石头。 汤小姚站起身把门关上,然后从后面抱住了谢恒,伸出手在他的胸口打圈,“你把它转过来看看。” 谢恒强忍着把她甩开的冲动,将石头翻转,金矿,是金矿! 谢恒眸光中暗芒闪过,“你怎么有这个东西?就凭着这个,你们就能去盛京?” 汤小姚轻笑,“这点哪够啊,谁家拿不出,我家,可有一座山呢。” 谢恒扭头,汤小姚差点亲上来,他不过就是为了查出汤固到底有没有金矿而已,肯定不愿意自我牺牲用什么美男子来恶心自己,立刻退了两步后点头道:“金山,在哪?” 汤小姚见他那不给自己一点甜头却不断套话的模样就生气了,她冷哼一声,“你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想要这金子的人可多得是。” 谢恒一把拽过她的手臂,坏笑道:“当然,想要。” 汤小姚有些得意的看着他,“我就说嘛,天下哪有什么不喜欢钱的人,你是真的答应要帮我杀了那个贱人?” 谢恒邪气一笑,“杀人可是要坐牢的,你这金矿到底存不存在,我可不清楚,要不,你带我去,我去看了,我就帮你杀了她。” 汤小姚有些犹豫,金矿的位置她也是无意间在军营乱跑才发现的,爹知道后还把她骂了一顿,现在带着楚劲去,万一爹发现了……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谢恒松开了她,自顾自与她拉开距离,又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刚才楚劲主动拉她,她心里都欢喜得不得了,现在看着他又爱理不理的,汤小姚想了想,左右他马上要回军营了,自己带着他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那你要说到做到。” “我楚劲答应你。”谢恒立刻回应。 汤小姚没意识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在想这个男人平时再怎么冷漠,看了金子还不是任凭她支配?如果那个织娘知道要杀她的人是楚劲,想必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一定很精彩,她迫不及待要等明日了。 汤小姚把一切都想得很完美的,完全没想到的便是这才是把自己跟全家坑入死路的最关键地方。 汤固扔了满地的废纸,终于动笔给主子写好了信,交给了随身的侍卫,嘱咐道:“一定要交到李公公手里,让李公公交给主子。” 侍卫便是主子赐给他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等人一走,汤固一脚踹翻了脚边的一盆花。 今日这些让自己出丑的人,等他出头之日,要一个个报复回来! - 而这边,金家的寿宴还在继续,汤固走后,大家才真正的开始用餐,此间时不时便传来惊呼声,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金老夫人本来心情很是沉闷,吃饱后居然都眉开眼笑,虽然这织娘带来的麻烦不少,但是这手艺,确实担得起这勤王千里迢迢的奔赴啊。 还有这登鹊枝的唱功,金老夫人觉得,若不算汤固这档子事,织娘请的是一丁点不亏。 到了晚间,织织又要去准备晚宴了,金冷两家才坐在一起商讨婚事,根本没有金阳泽跟冷含之什么事,便定下了三个月后。 冷含之是听了冷母身边的小丫头回来说才知道的。 她目光若有所思得看向了同样刚知道讯息的金阳泽,两个人视线一对上,默默又挪开。 等冷母出来的时候,又看了会戏,才提出要回家去。 冷含之跟在后面要离开,却见回雪追了出来,拿出一个食盒关切道:“冷姑娘,我们姑娘送你的小点心,带在路上吃吧。” 冷含之身后的丫鬟接过,她对回雪笑了笑,上了马车。 冷母瞥了一眼那个食盒,暗示冷含之打开。 冷含之掀开了盖子,里面是刚出炉的点心,一看便知道跟宴席上的不同。 “往后不要跟这种抛头露面的女人来往。”冷母一句话将冷含之刚温热起来的心泼了个透心凉。 她捏着食盒,“母亲请不要这么说,她……” 冷母已经一巴掌打了过来,“你现在还敢顶嘴了?那是什么身份的女人?以为勤王跟县主都护着她,她就高人一等了么?你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允许你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这点心给我扔了。” 冷含之咬唇,倔强得没有回应,冷母亲自上前直接从车窗外丢了出去。 “母亲为何要如此?” “为什么?我从小对你的栽培,对你的期待,都喂了狗么?哪个名门淑女会跟厨娘当朋友!你以后要往来的也只能是盛京里的官家夫人,帮你的夫君好好打点内宅,这样你都做不到么?” 冷含之眸光暗淡了下来,无论她做到什么地步,在自己母亲的面前,她都是不配得到一句称赞的,织织让人送点心出来,便是庆祝她定下了婚期的,因为她快要走了,而她精心制作的点心,自己居然连一口都品尝不到。 心疼冷姐姐三秒。 第三百七十章 有病去治! “你不必现在给我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我这都是为了以后给你省下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冷母的声音,就像冬日里的寒冰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冷含之有时候都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可以对别人演得那么温和,背地里对着她,就像是她不是亲生的一样,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母亲么。 “我凡事要强,你也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非要我成婚,我去考女官,不是更好么?”冷含之问道。 冷母明显眼神有些闪烁,“你明白什么,当女官便是好的了么?一个女人说到底还是要成婚生子,那才是最完美的人生。” “可我不觉得完美,我也不快乐。” “生在这个时代,你想要快乐?什么快乐,家人都高兴为你自豪,那就是快乐,你以为当官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背地里没人帮衬,你能走到什么地步?金阳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顶好的夫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冷含之没再吭声,她早就习惯了,跟她也说不到一块去,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父亲明日就不陪着我们去打猎了,既然汤家要赔罪,勤王殿下也还在,我们母女俩过去陪陪金家的女眷也是应该的。” 冷含之问道:“父亲去哪里?” “他要去一趟盛京,运往西北的军粮出了问题,在半道上经过疫区,被灾民抢光了。” 冷含之一愣,“什么灾区?” “这事情遮掩得厉害,不敢传出来,那边的地方官员早就跑了,把城池关闭,让百姓在里头熬着,要不是这次事关谢家军,朝廷都未必知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左右跟谢家沾边,事情便小不了。” 冷含之突然就想起了谢恒,但是这些事也不会告诉她母亲,便把话咽下去了。 织织忙活了一晚上,也顾不上勤王的邀请打算回房去睡觉,带着人走到水榭处,胭脂娘妆容未卸,娉婷往自己身前一站,福身道:“织娘姑娘请留步,先生有信让我交给姑娘。” 织织也料到磊落生快来找自己了,答谢后,打开了信扫了眼。 半年前她将赚够了的钱全部交给了磊落生,让他帮忙在盛京盘下一家铺子,名字就叫云中馆,作为自己往后开店的总店,现在磊落生估计已经找好了。 果不其然,信中还问了她装修的要求,看样子是要帮忙帮到底了。 胭脂娘一直在旁边打量织织,见她容貌秀美绝伦,身上更有一种灵气,让她也暗暗感慨,能得到先生如此不遗余力帮助的女子,想来必定不简单。 织织抬头道:“姑娘结束后,是即刻返回盛京么?” 胭脂娘回过神,竟觉得她的嗓子比自己也是不差的,点头道:“是。” “那我便不回信了,告诉先生他帮我装饰就好,云中馆全权交给他了,至于厨子,我马上会让人安排。” 胭脂娘还从未见过对磊落生这般不在意的人,但是她也没说什么,“明白了,姑娘还有要吩咐的么?” “刚才看你们唱了好几个时辰,嗓子一定很痒,我让人熬了润肺汤送去你们的厢房了,其他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有缘再会。” 胭脂娘很是意外,直等到织织走远,才低头笑了笑,倒真是个爽利又贴心的小姑娘。 织织回去沐浴后猜想谢恒今日估计出不来,汤固若真有金矿必定会有动作,所以她将门窗一锁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日辰时起床梳洗,去给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发现大家也准备出发了。 金雪梅昨天看了场好戏,又得了金夫人的嘱托,看到织织便直接亲热的与她说话,“织娘,你怎么不穿骑装?” 金雪梅不会骑马,过去了就是跟几个闺秀在草地上走走,看看风景,但是织织是昨天提出来要打猎的,还以为她今日会穿骑装。 “我这常服也是窄袖,对打猎不影响。”织织解释。 金雪梅点头,“也是,你跟我一辆马车吧。” “好。” 金夫人跟金老夫人对她笑了笑,便领着人上了马车往城郊那边去,这次金家可算是赚回了脸面,汤固来请他们去,虽然觉得这个惩罚到底不如亲自赔罪,权当陪着勤王好了。 哪知道便是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到,勤王虽然本人没来,但是亲卫居然先过来了,说护送织娘安全抵达猎场,免得有些小人暗算,倒真是贴心极了。 金老夫人听得五味杂陈,拉着金夫人道:“你说说,咱们家是不是没招呼好?” 金夫人心想也是,“要么等织娘回去了,咱们多送点礼。” “那也是不够的,想来也看不上我们家这些,耀哥跟她倒是有几分交情,让他到时候殷勤些,若是能攀附勤王,耀儿往后的仕途,不也好走一些么。” “这勤王的脾气可没几个文官处得来,耀儿估计也用不上他。” 婆媳俩为了金阳泽操碎了心,这边金雪梅放下了车帘,“真的是不要脸,这样还敢出来。” 织织闻言抬眸,金雪梅噘嘴,“那个汤小姚,在外头骑着马呢,身边带着一行侍卫,我看还是勤王想得周到,派人来保护你,你今日可要小心啊,她估摸着是冲你来的。” 织织坐到了她边上,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就与谢恒对上了视线。 他今日换了全黑的猎装,不是汤府的侍卫服饰,那是她之前亲手做的,护腕里面还缝了一个织字,织织情不自禁得笑开,倒是让汤小姚看了恼火。 “看什么看。”她骂了一句谢恒,打马朝前跑去。 谢恒只能跟上,身后的人追了过来,“头儿,那小娘子也太好看了,冲我笑一笑,我魂都没了,是冲我笑吧。” 谢恒瞥他一样,“这症状多久了?” “什么症状。” “臆想症,早点治。” “……” 谢恒说完追上了汤小姚,汤小姚回头警告道:“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话,杀了她。” 谢恒笑道:“你不忘记你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忘记我的。” 谢恒:反正是楚劲答应的。【┓(?′?`?)┏】 谢谢米以稀为粥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全部交代 汤小姚眼中闪过狠厉,“你放心,你只管跟着我,我找到时机就带你去看金矿,不过你到时候要是被那小贱人迷了魂,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谢恒不动声色得收回视线,“大小姐放心,我楚劲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汤小姚回头看了眼金家的马车,织娘,今日我便要让你葬身此地! 金雪梅看到汤小姚后便没了兴致,再也懒得看郊外那一成不变的风景,反倒是问道:“你也快回去了吧,我祖母跟母亲吩咐了管家,要从库房里给你选好东西带回去当礼物呢,你不能多留一段时间么?” 织织摇头,“我有牵挂的人,就不多留了。” 这织娘看似好相处,但十分有主意,金雪梅看着她又是羡慕又是好奇,“你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可有兄弟姐妹,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呢。” 回雪见她问这个,笑道:“我们姑娘今年十五了。” “呀,那跟我一样大,你是什么月份?” “五月。”谢恒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她便是什么时候。 “那我比你小一个月,你的及笄礼是什么?” 织织有些恍惚,之前生辰,谢恒在外地赶不回来,便说等谢爹爹生辰的时候,去谢府补办及笄礼,这是她的成人礼,她也确实是想在谢爹爹张妈面前完成仪式,虽然已经迟了两个月,但是她愿意等。 见织织又不说话,金雪梅便以为她身为厨娘估计家贫才从事了这个行当,直接岔开了话题,说起了江州城的趣事。 军营很快就到了,汤固一晚上的功夫将相关人等都挪了出去,现在倒也不慌不忙得出来迎接勤王大驾。 至于金家,也就是过个场子,他敷衍了事得拱了拱手让人带着引入里头,便不再搭理,不过等看到汤小姚的时候,汤固脸上还是不大好看。 “你怎么来了!”明明自己出门前吩咐过,不准她出来。 汤小姚这次倒是聪明,“我来打猎嘛,不闹事。” 汤固见她语气和缓,倒没继续阻拦,“离那些女眷远一些,只准在围线附近活动。” “知道了。” 汤固以军营操练的名义,并没有陪着勤王,想来还是觉得没面子,勤王也不在意,本想问织织要不要一起打猎,织织已经领取了一份弓箭,上了马,看样子是要自己独行。 勤王想追上去,可惜被身边那些江州的官员给绊住了脚,再回头人就不见了,不由扼腕,这次也没办法把她请回去当厨娘。 冷含之陪在金府女眷这边,看着金阳泽上了马与那些公子哥去打猎,心里却有些担心织织,不知道汤小姚会如何。 她的担心倒也没错,织织在进入猎场深处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背后有人跟着,她心思一转,纵马上了一旁的矮坡,等汤小姚跟谢恒追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汤小姚有些气恼,“这个死丫头,死哪去了!” 谢恒太过了解织织,所以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立在高坡的一块巨石上,她今日穿着高腰窄袖的裙装,下面一双白靴,裙摆随风扬起,有股傲然天成的气质,谢恒对她展颜笑了笑,便开口道:“既然人不见了,不如你先带我去?” 汤小姚知道楚劲不见到金矿是不会帮他的,只好道:“跟我来。” 谢恒默默骑着马跟了上去。 织织见他们两个人往密林深处去,这才跟了下来,她将马留在了原地,只用了轻功,还好汤小姚之前是无意间发现了汤固的秘密,路线其实并不熟悉,走得很缓慢,跟上去倒也不难。 一路上汤小姚都很怕自己被别人发现,所以时不时左顾右盼,还跟谢恒抱怨道:“我这次带你来,可是冒着被我爹打的风险,你可别多嘴说出去。” “放心吧大小姐,不过说起来,上次你来这,里面的情形如何?” 汤小姚想了想,“我那次跑进来,倒是连累了不少人,其中一个被我爹打断了腿赶回去了,本来……” “本来什么。” “本来我爹是打算杀了他的,我觉得他有点无辜,就让我爹砍了他一只手,又打断了腿,就饶了他一条命让他回家去了。”汤小姚耸了耸肩膀,好像觉得自己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似得。 “是里面的矿工?” “比矿工要好一些,是那些矿工的头头,听说一手挖掘了这矿山呢,我爹因此骂了我一顿,说要不是因为我,这人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他运气算好的,其他人看到我的,都死了。”汤小姚说到这,便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那些人都是外面请来的,所以死了,也没人来打听,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 谢恒握紧了手上的刀,“那工头呢?” “他是江州人,那次打断腿之后,本小姐心善,让人送他回家了,就住在广茂街。”汤小姚倒是对谢恒的问题有问必答。 谢恒暗暗记下,看着汤小姚下了马,他也下了马。 “到地方了?” 汤小姚观察了一下四周,“就在这附近了,我爹特别怕人知道他发现了金矿,现在里头挖矿的,都是军队里的人,不过今天应该不开工,我带你进去看看就走。”她说着,顺着记忆开始往上爬。 谢恒几步跟了上去,汤小姚爬到一半才打了个响指,“这有个洞,可以从这进。” 谢恒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往里面看,应该是之前凿出来的矿洞,汤小姚率先已经跳了进去,谢恒默默跟了进去,汤小姚兴奋道:“就是这里,有个岔路口,往前就是了,你……”汤小姚话还没说完,谢恒已经一个手刀将她打晕,随后将她丢在了这,自己默默深入。 很显然,汤固并没有停止挖掘金矿,因为谢恒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了有兵兵乓乓的挖掘声,动静太小,应该已经在很深处的地方,如果是在外面打猎的人,是听不到的。 而他现在能摸到的山体都很结实僵硬,应该没有金子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迎男而上 谢恒正打算深入的时候,熟悉的香气已经在身后弥漫开来。 随着年纪增长,织织身上的体香愈发馥郁,稍微靠近一点就能闻到,若是大动后,味道就更明显了,谢恒几乎不用回头,都知道她已经在自己身后。 少女如同一只闯入黑暗的精灵,脚步轻点,瞬息间捂住了他的眼睛,谢恒刚想跟她说别闹了,只觉得她的手猛然往下,在他腰腹上一摁,谢恒还没来得及反应,织织已经拉着他躲到了一个狭小的缝隙之中。 逼仄的空间内,他们几乎相贴在一起,呼吸缠绕,谢恒紧紧贴着山壁,可还是难免碰到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前后位置,他能透过薄薄的裤子,感受到她的体温,织织的指尖还在一下一下刮着他的手背,谢恒喉结滚了滚,她已经靠了过来,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胸口。 谢恒下意识揽着她,她冲他的脖颈吹了口气,气息芬芳,令人炫目,在这幽暗狭小的空间内,谢恒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她这个人,她的气息,她刚才凝眸望着自己的样子。 “哥哥,抱抱织织。”她缓缓启唇在他耳边道。 谢恒闻言还没反映过来,已经将她牢牢抱住,又看了看她站得位置上,有个石锥正在往下滴水,伸手在她脖颈后摸了摸,用气音道:“水滴到身上了?” 他原来以为她是冷,织织小小撅了一下嘴,才不冷呢,她只是想让他抱抱,他身上的味道好闻,自己怎么也抱不够。 她想着,又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得,动作猛然僵硬。 谢恒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她,暗自松了口气。 织织目光悠悠看着他,“哥哥。” 他眼里的欲念一闪而过。 远处有火光慢慢逼近,谢恒想起外头还躺着的汤小姚,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织织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心,果然,有巡逻的工头一边聊天一边走,看起来并未在意周围的环境。 织织借着幽暗的光往他下腹看去,可是你硬了耶…… 她正为自己学来的知识有用,开心不已的时候,骤然听到了那两个人的对话。 “其实那些人来打猎,也未必能发现咱们这,少了一半的人,今日都未必能挖到什么。” “别抱怨了,免得跟上一个工头一样,咱们只要负责在里面巡逻,别让人误闯进来就好,要是被发现了,可麻烦得紧,那些人可不是说杀就杀的。” “要我说,将军就不应该把人带进来,这一日下来,保不齐就有不长眼的进来,那不是坏事了么?” “算了,今日挖几号坑洞。” “三号,四五都停工了,先下去看看吧。” “嗯。在这洞里呆久了,正他娘的闷。” “这算啥,你想想那些沉甸甸的金子,咱们抠点下来,带着老婆孩子都能发财了哈哈哈。” 声音逐渐远去,谢恒腹下的躁动早已平息,与织织对视一眼,眸底炙热的火焰还没退下,二人默契的手牵着手,朝着他们走的方向快速掠去。 见那二人自行往前面的走去,谢恒打量了一下周围,与织织快速往右手边的长道走去,这是一条人工挖掘出来的坑道,非常的狭窄,越往里走,谢恒越吃力,他太高了,只能猫着腰缩着腿,不过还好这条坑道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了大量的工具。 可见昨晚上撤离的时候非常匆忙,甚至应该明天就会复工。 谢恒随意拿起了一个凿子,织织将火折子打开,研究这处矿洞。 “这矿山很大啊,光矿坑好几个,这样大的规模朝廷规定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要上报州府接管,由朝廷的人开采,这汤固的胆子也太大了。” 谢恒冷笑,“想想宋嘉茂,富贵险中求,逛好这几年朝廷对于矿业的管理最为疏松,这些人上下打点一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虽然有风险,可带来的财富却不可估量,汤固这种贫苦出身,很难不受诱惑。” “那哥哥要怎么做?” 谢恒一凿子挖出了一块黑矿,再往里面拨了拨,露出了金色的碎屑,他用黑布包裹着交给织织,“我只需要把物证、地点、认证交给邹将军,剩下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毕竟邹顺,应该比我更想定死汤固的罪。” “人证?难道是汤小姚在路上说得那个工头?” 谢恒不意外她知道,她一路跟着过来,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应该也听得很清楚。 “对,此地不宜久留,汤小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不知道,拿到了物证咱们就离开。”谢恒说着要牵她的手。 织织将他拽了回来,谢恒朝她的方向逼近两步,小姑娘仰着脸看他,眸中星光点点,“明日我离开金府,你让青元早点来接我,我在家给你做顿饭,你早点回来。” 谢恒心中暖流涌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我让青元早点去接你,你等我。” 织织咬了一下嘴唇,这才缓缓将手指扣入他的掌心,“走吧。” 原路返回比第一次进来速度快很多,这些人因为没人管束,也不觉得有人能进来,备懒的人,出去到找到汤小姚都没花费多少时间。 谢恒蹲下身准备将汤小姚抱到外面去的时候,织织伸手阻拦了他,开玩笑,她的宝贝哥哥,怎么可以抱其他野女人!? 谢恒不解得看了眼织织。 织织面不红心不跳,“让我来。” 谢恒缩回了手,只见织织蹲下身提起了方小兰衣领,直接拖了出去,等到了洞口直接将人推下了小山坡,做完了还拍了拍手掌道:“到时候你就说,在坑洞里掉下去了,然后又滚下了山坡。” 谢恒有些无奈,“好,你还没打猎吧,要么我先陪你去。” “虽然我很想,但是这傻子醒过来万一闹出动静就不好了,只能把你先借给他了,我自己先去打猎。”说着,织织还有些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谢恒特别想捏捏她的脸,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和纵容,“那你小心些,这山里野兽多。” “知道啦。”织织见好就收,目光在他劲腰上转了一圈,早晚得让她盘上一盘。 织织:你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谢恒:我就没想逃啊。 谢谢米子熙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后会无期啦汤小姐 织织说完就与谢恒分道扬镳,看着他坐在了汤小姚边上,目光晦涩不明,站了好一会才离开去寻找自己的马。 为了能交差,她还是随意在山林里打了几只野鸡跟山雀,像那种鹿已经不会出现在这种人很多的地方了。 她觉得自己弄得也差不多了,便把战利品绑在马后,翻身上马准备回营地。 因为在这一片活动,所以刚下了山坡便遇到了汤小姚跟谢恒。 很显然她来得并不凑巧,刚好是汤小姚在抱怨谢恒的时候,只听她骂道:“你定是不想护着我,不然我怎么会从上面滚下来!你没说实话。” 谢恒懒得看她,如今汤小姚彻底没了利用价值,随她去骂好了。 汤小姚见他态度居然比之前更加冷漠,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凉,她可是为了他冒着别爹责罚的风险带他来的,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楚劲,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意思。” 谢恒被她缠得有些不耐烦,扭头凶道:“你自己摔下来与我何干,难不成是我推你的,胡搅蛮缠。” 汤小姚抖了抖嘴唇,“你是不是自己看到了金矿,就不打算兑现诺言了,你不是要替我杀了那贱人么?” 谢恒这才正眼看她,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金矿?什么杀人?我只是负责大小姐您打猎而已,楚某区区一个侍卫,哪有那么大能耐。” 汤小姚见他居然嬉皮笑脸的赖账,登时就不干了,“好啊,你不去杀她是么?!我去。” 谢恒双手抱胸,“何必自找麻烦呢,你根本打不过她,被打了两次弄成了如今的局面,你还要招惹她?真不知道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正确认知啊。” 汤小姚胸口猛烈起伏,显然是气狠了,“你居然骗我,我回头就告诉我爹。” “你去说吧,明明是你带我来的,结果自己摔下来,我什么也没看到,大小姐,你可别骗我了,走吧。”谢恒说着往下走,汤小姚现在恨死他了,她对杀织娘的事情势在必得,错过这次等织娘走了,她上哪找人去。 织织看着谢恒走远,又看着落单的汤小姚,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故意迎上了汤小姚。 汤小姚一愣,没想到还就真的遇到了,真是冤家路窄。 “好啊,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上门了。” 织织歪头笑了笑,“你找我做什么?找死么?” 汤小姚没想到她这人真的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好手,在男人面前那副柔弱无辜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就是肆无忌惮的嚣张跋扈。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汤小姚刚骂完,织织已经动作迅速的挽弓对准了她的额头。 汤小姚咽了咽口水,“你不敢,杀了我,勤王也护不住你。” “猎场上刀尖无眼,我怎么知道,对面会是汤小姐呢。”织织说着,用指尖撩拨了一下弓弦,拉满的弦崩得极紧,发出“嗡”得一声,若是她真的松了手,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命绝对保不住了。 “你胡说,你与我有仇,哪这么巧。” “哦原来你也想到了这点,嘶,所以既想给你个教训,又让你活着,那只有这个办法了。”织织想了想,然后趁着汤小姚还在思索怎么威胁她的时候,直接放开了弓弦。 羽箭凌厉朝她面门而来,汤小姚竟然吓得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只觉得头皮一阵清凉,好似有什么东西划了过去,再回头,从她头顶掠过的箭已经钉入了背后的树干,没入了一半箭身,可见她压根没有留情,是真的要将她射杀在这! 但凡刚才是她的脑袋,一定已经开瓢了! 织织看着她愣愣得样子哈哈一笑,“就你这样,还想报复我?下辈子投胎贿赂一下这些判官,也许能当我的砧板上的鱼肉点心,至于想当我的对手,你还实在不够格啊。” 织织说着骑着马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后会无期了,汤小姐。” 汤小姚被她一拍,竟然觉得半边肩膀都酥麻了,等人都走了老远,她才觉得头上空荡荡的,一伸手,她的发髻呢?!她的头发呢! “啊!——”一声尖叫吓得林中小憩的鸟儿撒欢飞出了林子,扑棱着翅膀朝远去而去。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呐,怎么会没了头发,哈哈哈哈,就中间那一块,真是太好笑了。”回城的路上,金雪梅还在回味着汤小姚狼狈回来捂着头的那一幕,可惜捂得再严实也没用,那头上少了一大块头发,还披散着如同野鬼似得冲出来,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这汤家可真是给她增添了往后一年的笑料。 织织慢悠悠给她倒了一杯茶,“别呛着。” 金雪梅摆摆手,“哎呦,可惜我那几个朋友走得早,没看到,哈哈哈,真是太可惜,她现在指不准都不想活了吧,你说是谁干的,怎么射得这样准,那往下点,岂不是给她脑门射穿了。” 织织看着外面的景色,幽幽道:“是啊,射穿了也就不那么闹腾了。” “指不准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故意下黑手呢。”金雪梅还是乐得停不下来,“哎,明日你就走了吧?我才刚跟你熟悉呢,想着以后跟你学点手艺,结果你就要走。” 织织笑了笑,“若是你想我了,便给欢喜镇写信。” 金雪梅笑着点头,“好啊,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说出去都有面。” 至于汤小姚回去怎么闹腾,又说是织娘干得,汤固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了,甚至在谢恒欲言又止的神态里,察觉到了汤小姚指不定是自己干得,陷害织娘,外加利用自己去惹事,对这个女儿越发不喜,将汤小姚直接关在了房间里不允许她出门。 汤固现在想的全是金矿的事情,只希望一切顺利别再出幺蛾子便好,为此也顾不上汤小姚,谢恒回了房间后,便开始着手假死的事情。 每每一件事情办完,查清楚了该查的,他的军营体验也该结束了,包括楚劲这个身份,不过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织织,心情不由大好。 谢谢千年北极狐妖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四章 哥哥饶了我吧 翌日一早,织织已经收拾妥当,去给金老夫人请安告辞,金老夫人打心底里是很矛盾的,既舍不得她走,又觉得走了心里舒坦些,再来点大人物她真的遭不住。 好说歹说让织织把金家准备的礼物都带上,这才放她离开,而青元也已经带着小可爱等在了金家门口。 织织在金雪梅的陪同下出了门,抬眸再看,就看到了青元。 虎子自打长大后,又跟着谢恒学武,后跟去军营,如今年纪虽然小,可身子骨看着却魁梧,笑起来透着股憨厚的傻劲。 “姑娘!”青元招了招手。 织织展颜一笑,快步下了台阶,亲昵得与小可爱碰了碰额头,“小可爱怎么越来越胖了。” 青元嘿嘿一笑,“不给它吃就发脾气,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 织织揶揄道:“那定然是随了哥哥。” 金雪梅愣愣看着这通身金色的马儿,瞠目结舌道:“这马怎么是这个颜色。” 回雪福了福身子,“染的染的,金姑娘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金雪梅有些舍不得,“我给你写信啊。” “好。” 织织愉快应了,然后翻身上马,青元在前面牵着,金雪梅一直看着他们走远才感慨道:“染也能染这么匀称啊?” “姑娘来江州,玩得可好,我早想去接你了,可惜没接到命令。” 织织给小可爱顺毛,它有些欢腾得扑棱着马蹄,恨不得原地奔跑起来,“没事,反正我在江州也有事情要做,哥哥的宅子在哪?” “哦,那院子不大,其实也住不了几天了,被褥我昨日晒过,还熏香了,保准让姑娘满意。” 回雪啐道:“去军营就学了这个?” 青元跺脚,“哎呀,回雪姐,可别笑话我,我那是跟人家学的。” 回雪最爱逗弄他,没说两句又吵起来了,气得青元直跺脚,织织在马背上差点笑晕过去,不过怕小可爱太“招蜂引蝶”,他们专门走小路,耗费了打半个时辰才到了谢恒买来的宅子里。 这宅子是临时买的,好在青元也是个闲不住的,在院子里捯饬了不少东西,乍一看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厨房里都是姑娘平日里爱用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少。”青元乐呵呵带着织织去看厨房。 织织打量了一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点了点头,看了眼外头正在吃粮草的小可爱道:“是不错,哥哥晚上来么?那午饭咱们私底下聚一聚?” “好,我去打酒。” “先别忙,流风。”织织吩咐了一句,流风拿出了一个小包裹,“喏,我给你做的鞋子,你靴子是不是又小了。” 青元眼圈一红,“怎么好劳烦姐姐跟姑娘一直惦记着我,你们给恒爷做就是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里有不合脚的赶紧说一声。”回雪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元应了一声先回了自己房间,才出去打酒。 流风回雪见没什么活干,便干脆把谢恒那间房间的被褥又拿出来晒晒,等青元打酒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了一箩田螺。 流风平日里最爱辣炒田螺,一看便兴奋得不行,嚷嚷着今日自己要下厨,织织便随了她,躺在了院子里的小摇椅上,默默等着吃饭,这晒着太阳等着谢恒回家,许久未曾有这种感受了。 而就在她走后没多久,勤王府跟县主府的人都来了,一听织娘已经走了,二话不说便冲去了码头找人,可惜哪里找得到? 金老夫人听完更觉得这织娘是个有本事的,往后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谢恒是傍晚时分从汤家赶过来的,因为马上就要回军营上任,说自个要回家看看,这些日子便不住在汤府了,汤固没意见,直接批准,所以这次出来,还将自己的一干细软也带了出来。 来开门的是回雪,她手臂挽起,手上还沾着泥巴,一看就是在收拾花圃,见到谢恒还有点认不出,“你不是汤家的侍卫么?” 谢恒直接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再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爷是谁。” 回雪一愣,诧异道:“哎呦,我的爷,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我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快进来。” 她伸手想帮他拿行李,谢恒皱眉嫌弃道:“先去把手洗了,弄得跟花脸猫似得。” 回雪嘿嘿一笑,关上了门,这下子总算觉得家里活络起来了。 谢恒一进来便四下环顾,还没等他问,回雪就朝屋内努努嘴,“姑娘睡着了。” 谢恒径自朝屋内走去,屋内开着小窗,窗台上还摆着盆花,估计是青元上哪弄来的,跟这房间一点也不搭配,乱七八糟的很,谢恒小心的将行李放下,轻手轻脚走到织织旁边。 她手上抱着一条薄躺,小嘴微微张着,手里还抱着一本书,谢恒低头正想看看内容,她吧唧了一下嘴巴,腿一甩就把被子甩地上去了。 谢恒无奈一笑,想起她小时候那四仰八叉的睡姿,起身给她捡被子。 刚起来呢,就看到她小脸皱起,似乎是嫌弃这夕阳的余晖太刺眼,嘟囔道:“流风把窗户关上吧,晒死了。” 谢恒轻笑,低头拿着假胡子就去挑弄她的鼻尖。 她先是用手挥开了一下,随后有些恼了,睁开眼一看是谢恒,咬唇一把将他的假胡子拽住,“好啊,哪来的大胡子,竟然戏弄本姑娘,看招。” 谢恒被扯的生疼,龇牙咧嘴道:“哎哎哎,小姑奶奶,轻点轻点,这胡子下次还要用呢。” “那你还弄不弄我了。”她娇声笑问。 谢恒犹豫了一下,然后趁着她不注意,一下将她捞起,手臂把她箍得死死,低下头用胡子就去蹭她白嫩的脸颊。 “就弄你就弄你。” “哎呀,哎呀你饶了我吧,痒痒!”织织最是怕痒,在他怀里扭动得像个小泥鳅。 “胆大的丫头嗯?连哥哥都不叫了。” “哈哈,哥哥饶了我吧,织织不敢了。” “不够不够,再来点。” “嗯~哥哥!” 屋内欢声笑语,屋外回雪跟流风对视一眼,脸都有些微微发红,倒是青元坐在马厩的栏杆上,一边喂着小可爱,一边傻乐,如此岁月静好,便好! 谢谢无敌萌瑶、菓菓团、毛毛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出了采花贼 闹了好一阵子,流风才喊道:“要吃饭了,别闹了。” 屋内两个人对视一眼,气喘吁吁得从塌上爬起来整理衣裳,织织香汗淋漓,拿帕子拧了玫瑰花汁调和的水,擦了擦脸上,又见谢恒直接扒了外袍要还回自己的衣裳,她嗔道:“浑身是臭汗也不擦擦就换新衣裳,是要熏死谁。” 谢恒被她骂也不生气,光着膀子蹲下身闭起眼睛道:“来,给你好哥哥擦擦汗。” 织织刚想换一条干净的帕子,他倒是不乐意了,“要那臭汗巾子干什么,我要你的。” 织织噘嘴,“你倒是会挑。”她伸手将刚擦过的帕子浸在水里拧了拧,那双小手指尖泛着粉色,嫩笋一般,谢恒看了就想啃一口,水滴上去咕溜溜滚下来,看得他喉结微动,这边带着凉意的帕子已经捂在了他的脸上,上面尽是她身上的香气。 她小心地替他擦脸,将胡子慢慢卸下,露出了下巴轮廓,她手在上面摸了一圈,“有些扎?” 谢恒觉得好笑,“那当然,我长胡子了。” “长胡子,也跟这个一样么?”织织将手里的假胡子提了提。 谢恒嫌弃道:“我的没这个粗犷,就淡淡一圈,不过长得快,有点扎人。” 织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那不是跟谢爹爹一样了,我不喜欢,还是现在这样好。” 谢恒也没想留胡子,摸了摸这一圈,是有些扎手,“他们说留胡子有男人味。” 织织瞥他一样,然后故意凑近了几分,咬唇轻声道:“男人味可不体现在这。” 谢恒眉毛一挑,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再去看她,那嫩笋似得指尖已经撩着帕子擦到了他的后背,用力拿指尖戳了戳,“这~还差不多。”那声音里带着软糯的尾调,勾得心弦跟着一颤,人还没听明白呢,身体反应比嘴巴快。 “嗯?”谢恒扭腰闪了一下,有些痒痒,但是没琢磨透这话的意思。 “呆瓜。”织织嗔了一句将帕子甩他身上,去衣柜里选他的衣裳,那是在无名山上就做好的,“来试试,合身不?” 谢恒立刻甩开了帕子,又怕帕子脏了,小心放在了盆子里,大步流星过来,捧着衣服先闻了闻,“嗯,总算是干净整洁的衣裳了,都不知道多久没穿了。” 织织有些心疼,“我看师傅他们就是故意折腾你呢。” “算了,也是为了我好,倒是你,这次你下山,他们没饭吃岂不是要怨声载道。” “随他们去,就会指挥我。”织织不满得替他系上衣带,上下打量,“我故意量放大了些,没成想刚好合身。” 谢恒这身高是逐年递增,织织现在以前也不是小短腿了,在一众少女里面也算高挑纤细,可是怎么也追不上他,织织有些不高兴。 谢恒当然知道这小丫头别扭什么呢,从小到大都比不上自己的身高,可是这样抱着才舒服不是,他可不想自己养的小可爱成了个大高个,万一抱不动了可多丢人。 谢恒捏了捏她的鼻子,“想高过我?没门。” 织织作势也要揪他鼻子,回雪笑眯眯靠在窗边把手里的菜往他们面前送了送,“上菜啦,快来尝尝。” 谢恒许久没吃她们做的菜了,拉着织织就出了门,两个人闹了一顿都有些饿了,见桌上有谢恒爱吃的鸡肉豆腐煲,蒜苗回锅肉,还有织织爱吃的甜玉米奶羹,外加中午没吃完的炒田螺,又来了烧刀子酒,谢恒赶紧让青元给每个人都满上。 这顿菜倒是他来到江州三个月多以来,最舒坦的一顿。 织织将田螺肉用银针挑出来,抬头道:“来。” 谢恒下意识张嘴咬住,她笑吟吟问道:“如何?” 谢恒看着她半天,吐出了两个字,“好甜。”心里甜。 织织回过味来,又夹了一块辣椒到他碗里,“甜就多吃点。” 谢恒又不怕辣,以前那在别的地方的军营,那厨子下辣椒就跟不要钱似得,他辣的屁股都火烧似得硬是吃习惯了,如今无辣不欢,一张口把那辣椒也给吞了。 男人吃饭不像女人这么细嚼慢咽了,没一会这菜就解决完了。 流风收拾了桌面上的残局,回雪去切了新鲜的瓜果出来,还燥热的天气配上这鲜嫩的瓜果清香,织织拿着把团扇驱赶蚊虫。 倒不是给自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还有蚊子会沾染,这两年随着长大后,就算在深山老林里,那蚊子也是躲着走,可苦了谢恒了,成了蚊子的血包,一身腱子肉也抵不过蚊子那嘴上的小针。 青元那艾草水洒在边上,谢恒看了看这满天繁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我这事情了解估计还得好几日,你们几个姑娘家平日里出门小心,这段时间江州出现了采花贼。”谢恒一边吃瓜一边道。 织织斜眼看他,“有姑娘失踪了?” “嗯,而且还都是江州城里有点名气的女子,要么就是针织女红特别好,要么就是相貌出众,品性尚佳,事情还没传出来,所以百姓们也不清楚,全部被那些女子的家里人拿钱镇压了,官府那边也是暗搓搓在查,没个头绪。”谢恒说着想到织织长得这样的相貌,保不齐被人盯上,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把那采花贼大卸八块。 “那看来都是有头脸的人家,那些姑娘怎么样了?”若真被采花贼糟蹋,岂不是要死好多人。 “奇怪的地方就是,那些女子声称自己爱着那个男人,说要在家中等着家人,那男的一定会来娶她们,绝对不说出那个人的一切特征,所以官府也找不到。” “这……该不会吃什么迷魂药吧?”回雪嘟囔道。 “也不好说,指不准便是这样。”青元点头,“我们有一年不听说了这么个案子么,闹得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跟着私奔,结果卖到了青楼里,生不如死。” 流风知道谢恒说这话的意思,笑道:“少爷放心吧,姑娘武功好,又机灵,才不会被盯上呢。” 唔,本文的重要人物要出场啦。姗姗来迟的男二号。 谢谢178****7053、公良采文ciy、歆颖忆翠bb、可爱的烨伟rk、公仲友梅vgn、子叔紫真fa、150****7926、147****0991、小唯美丽、深情的友瑶gai、读书人、冷沦正豪tea、晴627735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六章 去举报汤固啊 谢恒要的是万无一失,他擦了擦手,回房拿了自己趁手的武器,如今天已经渐黑,路上的人也要回家了,他该去那个工头家里跑一趟看看情况。 织织却跟了进来,“我也要去。” 谢恒没反对,她向来机灵,绝对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两个人出了门,嘱咐流风回雪他们几个先睡觉,不必留门,这才骑上马往广茂街去。 可是到了广茂街,询问了一番后才知道人已经不住在城里了,因为腿瘸了,租赁不起房子,现在一家人携家带口的住在城外的东村。 谢恒在城门口有认识的人,倒是能从角门出去,他想了想,还是领着织织去了城门口。 城门卫一看令牌才认出来,“哟,楚兄弟,你这满脸大胡子刮了?这样看起来我一点也没认出来,也太英俊了些,可千万别让汤大小姐给看见了。” 那人知道楚劲跟汤小姚那点猫腻,故意打趣,又给谢恒开了小角门,回头才发现谢恒后头还跟着个娇俏玲珑蒙着面纱的姑娘。 那面纱薄雾轻烟一般,虽然朦胧能看清楚她的五官,但这样的姿容也足以令他震惊,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得。 他不由拍了拍谢恒,“楚劲,不厚道啊,这谁啊。” “没谁。”谢恒一看他那样就不大舒服,将织织拢到自己身后,牵着马出了城门,骑着马跑出去跑远见那小子还盯着看呢,便一把搂过织织,问道:“冷么。”然后替她将薄披风系好。 织织当然知道他这点小心思,心里突然有些小雀跃,抬眸凝望这他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 谢恒眉梢一挑,手还放在她的系带上,“怎么了?” “听说耳朵软的男人怕媳妇。” “那叫尊重,才不是怕呢。”谢恒将她的小手捂着,再看城门那边,已经关上了,才慢悠悠道:“走吧,江州的夜空比不得无名山,但是却让人感觉幅员辽阔,心境也异常开明。” 织织被他牵着手,两匹马亲热的头碰头,她的小腿也擦过谢恒的长靴,有种天地之间唯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 等到了村落,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谢恒直接敲开了一户人家问了问瘸腿矿工的事情,那人家显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说,谢恒丢了一两银子给他,那人随即眉开眼笑,给谢恒指了指方向。 原来那矿工一家现在就住在村口的破庙附近,那庙旁边就是停放棺材的地方,村里没人敢住,可是他们没钱也只能买到这来。 谢恒顺便问了些情况,那人看在银子的份上也是知无不言。 “他有个媳妇,前两天跑了,还闹了一场呢,女儿十一岁了,本来在书院上学,现在回了家,照顾他爹,现在家里就她跟她爹在,怪可怜的。” “那这段时间有人找过他们么?” “那没有,除了你们也没人来了,你们是找他干什么?” 天色太暗,那人也只觉得谢恒生得高大,背后跟着个姑娘,估摸着不是坏人。 “哦,我是他亲戚,随口问问,谢谢了。” 谢恒跟他告别,与织织两个人前往破庙,那破庙跟被雷劈过似得,房梁都坍塌了,地上还有一些符纸被泥土掩盖,织织看了眼角落里的小土房,拍了拍谢恒道:“是那么?” 谢恒眯起眼睛打量,还真是有个小房子,想想这矿工因为汤小姚遭受的无妄之灾心里倒是有些惋惜。 “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谢恒吩咐道。 织织将两匹马的缰绳牵好,系在了一旁的歪脖子树上,看着谢恒离去的方向。 谢恒刚走进破屋附近,就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地说话声,听声音估摸着是矿工跟他的女儿,他也没想太多,拨开了周边的杂草,缓缓朝屋内走进。 刚没走两步,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爹,你到底要执拗到什么时候,金矿那么大的事情你干嘛瞒着,咱们去举报也能拿到一大笔银子了,我还能继续读书,我娘也能回来。” “你别给我提你娘,她就是个守不住的!” “可是你这样包庇汤固到底是为什么,你是怕他么!?” “咳咳咳,你还年轻,你知道什么,这地方官员能不知道汤固的事情么?他们都是能收到风声的,你要找谁去告,我们两个人能走出这江州的地界么?!还没告状呢,你跟我都是死路一条!” 那少女似乎不行,“你就是懦弱,汤固他知法犯法,我们去告状他不就完了么?好歹能报仇啊。” “没命说你要上哪说,你再大声嚷嚷,是想把我们父女俩都逼上绝路么?” “可现在难道不就是绝路么?爹!我已经没书读了,家里一点米也没了,明日我该怎么办?我去乞讨么?”少女说着,呜咽哭出声来。 原本家境尚算可以的一家人,自从出了金矿的事情后,一切都变了。 “你去投靠你姑姑吧,她在盛京,你以后好好孝敬她,她一定会善待你的。” “千里迢迢的,我身上连银子都没有,我怎么找姑姑,再说我走了,那你呢?” “我都成了废人了,你何必跟着我。” 谢恒暗道不好,果然里面立刻响起了少女的惨叫声,谢恒一脚踹开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看到那矿工竟然撞墙了。 少女也瘦的没个人形,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一见到谢恒冲进来大声喊道:“你是谁。” 谢恒都懒得搭理她,跳上床来看矿工死没死,手探入鼻子底下,发现还有呼吸,便对少女道:“闪开。” 那少女却不依不饶,“你到底是什么人。” 织织听到动静已经跑进来了,一见这情形挤开了少女,倒出药丸给矿工服下,再从谢恒手里捞过矿工一条手臂为他把脉。 少女急得团团转,“你们是谁啊,好好的怎么进来的。” “闭嘴,想救你爹,就去外面打盆水进来。”织织觉得她有些聒噪,抬头呵斥道。 谢谢高陵芷蕊dy、真鄂梦菲br、信平初晴k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七章 苏公子 那少女一听能救人,二话不说先冲出去了,反正他们家如今这个情形,想来也不是打劫杀人的吧。 织织查看了一下矿工的情况,“人没事,撞晕了而已,我给他包扎。” 谢恒将人半抱起放在床上,少女恰好回来,看来水源就在近处,织织让她帮忙把伤口清洗干净,又问她家里有没有不要的衣裳料子,少女见她是要给自己爹上药包扎,赶紧跑到床另一头拿出了之前不要的破衣裳。 织织扯成了碎布条子,上了止血的药粉再细细包扎好,才松了口气,“你爹没什么大碍,只是头撞破了,是不是还没吃饭?” 寻常壮年男子想撞墙,用了全力不至于破个头,估摸着是实在没力气,再看这丫头瘦骨嶙峋…… 小姑娘点头,织织起身,“哥哥你在这守着会,我去给他们做饭。” 谢恒点头,“天黑小心一些。” “放心吧。”织织看了眼那小姑娘,见她一直眼巴巴盯着自己,估摸着是有些害怕谢恒,便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是来帮你的,你爹真的不会有事,也许等会就醒了。” 那小姑娘局促得低下头,不敢看人。 谢恒抱胸站在了门口等待,免得让人家女儿不大自在,织织很快就回来了,端来了四菜一汤,也不知道上哪弄的,里面还有一碗温热的红薯粥,她端到桌上道:“趁热喝,你应该饿了一段时间了,先吃粥暖胃。” 小姑娘确实饿了,但她的防备心不代表没有,“我爹还没醒,醒了再吃吧。” 织织没强求,到门口生了火,谢恒见她要搭灶台,就把铁锅搬了过来,织织加了点水把饭放在里面。 “等会你自己热吧。”织织拍了拍手掌,小姑娘瑟缩了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我跟我爹,没钱给你们的。” 织织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是什么人不要紧,就是看你想不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回到过去的生活。” 小姑娘眼睛一亮,“可以么?可是我家早就……” “我知道,你娘前不久刚走,你爹又寻死觅活的,你还是个姑娘家,生活艰难,但是如果有钱,起码能解决掉一半以上的问题,你可以买个宅子,再买一块地,租赁田地也好,开门做生意也行,人各有活法不是,钱呢,我们可以给你,而且保证你往后在江州城没人会为难你们。”谢恒低声开口。 这时候小姑娘才正眼看了眼他,昏黄的灯光下,眼前的一对少年男女容貌出众,竟然比书画铺子里的书生仙女还要好看。 她不敢置信道:“你们给我钱?为什么?” 织织笑道,“自然是有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 小姑娘回过味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你什么。”织织看她透着股机灵劲,又是读过书的,便坐下来拉着她的手道:“你跟你爹爹落到如此境地,你便没有想过要报仇么?” 小姑娘握紧了拳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汤固,金矿,我们也是为此而来,目的与你相同,扳倒汤固,拿到他的罪证。” 小姑娘诧异抬眸,“你说真的么?” “当然了,你想啊,如果我们是坏人,杀了你们就可以让你们永远闭上嘴巴,可是我们却帮了你,何必多此一举呢?”织织握着她的手,“你想报仇,我们想要证据,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爹爹这腿废了,将来你若有了钱,也能安身立命,照顾他到老,总比现在,今日不知明日吃什么来的强,而且你也上女学,不想回去读书么?” 说到这,小姑娘眼泪吧嗒一下落了下来,“想,姐姐,我想读书的。” 织织无奈的看着谢恒,又是个可怜人。 小姑娘擦了把眼泪,“姐姐,我要怎么做?” 织织想了想,“现在我们接你和你爹到我们那边去住,这地方实在不能住人,而且门也坏了,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剩下的事情我们慢慢商量。” 小姑娘忙不迭点头,谢恒见她同意了,便道:“把你们要带的东西都带上,我先去买一辆牛车。” 村里人虽然把牛车当个宝,但是多给点银子也是能拿下的。 织织见她相信自己了,才让她去把饭菜吃了,那姑娘也是饿狠了,看到那么好看的菜,大口大口吃着,虽然凉了但也是美味至极。 “嗯,姐姐,这饭菜好好吃啊,真的是你做的么?” “好吃多吃一些,慢点别噎着。”织织笑道。 “姐姐,你叫什么,也跟汤固有仇么?我叫小花。” 织织想了想,“是有一些仇怨,不过报仇之前,姐姐也要把你跟你爹爹安顿好,等合适的时候再来找你们,你们到时候尽管说自己知道的便好。” 小花似懂非懂的点头,恨不得把头都埋进碗里。 过了会,等织织收拾的差不多了,谢恒才回来,一把将矿工抱到了牛车上,小花也跟着爬了上去。 织织刚想上马,小花攥住了她的衣角,红着脸道:“姐姐往后也能吃到你的菜么?” “可以的。” 小花得到了她的肯定,安心得陪在父亲身边,总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临近城门的时候,差不多戌时左右,却听到了马蹄声和女子欢笑的声音,谢恒与织织都停下了马,左右张望。 谢恒突然低声道:“前面有马车来了。” 他们刚好在拐角处,闻言织织架着马挡在了谢恒前面,江州城认识她的人不多,可谢恒不能暴露。 随着马蹄声越近,女子的笑声也越露骨,“苏公子,你还坏啊!” “那你喜欢不喜欢我的坏。”大概是那苏公子的声音太好听,织织竟然有片刻的晃神,她从未听过男人也能发出如此魅惑磁性的嗓音。 “嗯,公子,你不是最爱翠翠的么?” “公子~” 看样子这马车里居然有四五个女人?这苏公子还真是会玩,大半夜的带着女人在荒郊野外跑,也不怕遇上什么事。 男二风骚登场。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有迷药 织织正这么想呢,那马车已经朝她驶了过来,蓝色的轻纱垂下,无端端得让她品出了一丝风骚的气韵来,车厢内人影重重,偶尔能透过空隙看到里面都是衣着暴露的女子,织织瞥了眼谢恒,见他没往那边看才放心。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狂风大起,将她的面纱撩开,恰好与马车内的那双眼睛对上,在片刻的惊艳后,马车已经渐渐远去。 织织这才嘟囔着继续上路。 “什么人啊,等遇上什么大狗熊,穿这么少刚好免得卡着人家熊的喉咙。” 谢恒闻言轻笑,“好了,不过是浪 荡子弟。” “那可不好说啊,指不准就是采花贼呢。” 谢恒一愣,想了想这个可能性,还真说不准是!他想回头去追,织织看了看道:“也不确定是不是,咱们先把小花他们带回去吧。” “行吧。”如果搞错了,也是暴露了自己。 另一边车厢内,苏御怔怔回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喃喃道:“仙女,当真是仙女,又灵又欲。” “什么仙女。” “公子怎么呆了。” 苏御低头看了眼身边的这群女子,与刚才的少女相比,就显得庸脂俗粉了,他一下将她们甩开,拍了拍手掌,“阿宽!” 一名暗卫车厢底下钻了出来,“公子。” “刚才那个女子,去给我带回来。” 阿宽抿唇,“现在官府都知道有个采花贼,您消停点吧。” 苏御眯起眼睛,靠在软枕上,两边衣襟散开,露出里面肌肉结实的胸肌,他眉梢微微一挑,那如水光潋滟的眼眸深情一望,看得那些女子们春心荡漾。 这位苏御公子出手大方不说,长得比女人还秀美,可是又不失男人的气概,当真是让人爱得不行,可惜就是太花心了,自己能得一夜,也能拿到不少好处,若日日相伴身侧,也不枉此生。 这些花楼女子们想什么苏御也知道,拿出了银票道:“这些够你们赎身了,回去后别提起我便是。” “公子难道不需要我们陪伴了么?” 苏御又恢复了那慵懒闲适的姿态,将手撑在后面,有些无奈道:“我对你们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可是我不会独属于任何一个人。” 那些女子既心痛又惋惜,多好的恩客,走了想再遇到一个可就难了。 - 织织跟谢恒从角门入城,开了门进院子,这才发现家里不够住了,谢恒只能把青元叫起来,让青元把房间让给矿工,自己跟青元一块睡。 小花要照顾她爹,织织抱了被褥出来帮她搭了一个简易的床板,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织织起了个大早,正在盘头发呢,就听流风回雪在外面的说话声,估摸着是发现小花了,她打开门出去,果然,三个人正一起说话。 原来昨天工头醒了,听小花把事情一说闹着要走,还是小花哭着让她爹留下,现在谢恒已经进去单独跟工头说话了。 织织倒是不意外工头一开始的强烈反对,不过更不怀疑谢恒能说服他,因为他已走投无路,除非真的想自己的女儿活活饿死,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不然为了孩子也该起来搏一搏。 流风端了早饭过来,织织给小花夹了个小笼包,“吃吧。” 小花吃了一口,又担心得看着里面,时不时环顾四周,在想这么好的宅子,难道真的给她了? 织织知道她想什么,但没说话,过了会谢恒从屋内出来,看样子已经搞定了那个工头,小花赶紧放下筷子进去,谢恒坐到了织织边上,流风赶紧去拿碗筷,织织喂他吃了口环饼,谢恒开口道:“他知道的的确比我想象得多,我写了一份他亲自画押的口供,咱们明日就可以启程回去了,东西我会让人送去给邹顺。” 织织心里一松,“那就太好了,还能赶得上庆祝谢爹爹生辰。” “嗯。”谢恒吃了饭,“是这样,汤固这边我还得做好善后,免得让他发现端倪。” “你去吧,我自己会找消遣的。” “还是要小心一些,这城里可乱得很。”谢恩想了想采花贼的事情,还是不放心,恨不得把她带身边才好。 “我不出去,明日就离开了放心吧。”织织在上保证,谢恒这才点头,“那我出去办事,今晚如果没回来的话别给我留灯,早点休息。” “可我想等你呢?” “那我回房间告诉你。”谢恒在她耳边轻声道。 织织脸微微发烫,“嗯。” 流风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着急,这两个人打小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当然很好,可是这层窗户纸不捅破,那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得找个机会,跟少爷提一提了,都到了适婚年纪了不是。 织织在谢恒走后,顿觉百无聊赖,看了眼在马厩里吃草的小可爱,她抓了个胡萝卜喂它。 “小可爱,你想不想出门啊?” “姑娘,少爷不是说了么,外头有采花贼。” “那就穿男装嘛,采花贼总不能连男人都要吧。” 回雪最爱听这种事,闻言不以为然道:“哎呦,这年头男孩子出门也要小心些,有些人男男孩子也不会放过的。” “你轻点声,小花父女俩还在里面呢,算了,我就不出去了,你等会带着小花去街边给他们买点东西,我们走后她一个小姑娘家估摸着也艰难。” “知道啦,我会多给她买点必需品跟衣裳的。”回雪收拾完后回房点银子,织织觉得无事可做不如回房看书,等进了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织织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就怕是汤固的人察觉到了找到这来,若是自己直接正面交锋,是不是会暴露了哥哥?可是来人武功应该不错,居然能把迷药投放她房间还没人发现。 织织走了两步,发现一道光投射而下,再抬头那房梁竟然有一道细微的缝隙,看来那个人没进来,而是在房梁上用鱼线往房间投迷药。 这么大费周章? 织织想了想,闭上眼睛昏倒在地,下一瞬,她能感觉到有人拨开了瓦片,随后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明天出去出差啦,更新时间会有点不稳定。16号回来哦。 谢谢爱书的小兔的月票。 第三百七十九章 玉儿妹妹伙食不错 那人的轻功不错,可惜武功应该不怎么样,落地之后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人有没有发现,这才起来抱她。 织织微微睁开小缝隙打量他,倒是没蒙面,约莫二十岁上下的模样,长得很方正,眼底有些青黑,估计没怎么睡好,难不成一直在宅子附近蹲着? 汤固到底要做什么?织织有些发愁,而这边,阿宽轻而易举将织织抱了起来,低头瞥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倒的确是个美人,比主子之前找的强多了。 织织想着谢恒现在就是去善后汤固这件事的后续,若是她这边出了事倒是不好交代,不如去看看汤固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私仇,她尽管揽上身就是。 阿宽见她昏迷得彻底,便也没有顾忌,出了巷子把人塞进马车,就一路赶车出去,织织翻身而起,观察着街边的路况,江州城她这几日差不多都熟悉了,明显这个男人带着她并不打算出城,反而是往闹市区去,等到了花楼附近织织才觉得不对劲。 不过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也不会演到半路就不演,她按照原来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能感觉到马车在花楼左拐后进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然后才停了下来,随后车帘被掀起,织织再次被抱着下了马车,她看不见周围的环境,却能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花香。 是白兰花的香气,一般这种花楼里只喜欢浓艳的花朵,白兰花一般装饰在屋子里多,气味能浓郁成这样,想必栽种了不少。 宅院应该不大,因为感觉已经快抵达目的地。 “阿宽。”女子衣衫不整的从屋内出来,低头看了眼他怀里的织织,立刻满脸委屈,“这便是公子心心念念的仙女?” 阿宽是知道苏御的,这个人,但凡是看上了谁,那一定是胡搅蛮缠一定要弄上手的,昨晚上自己没回来,估摸着大半夜喝了酒就在闹腾。 阿宽无奈道:“嗯。” 女子瞪了一眼织织,“也不怎么样嘛,走了。” “翘娘,公子他?”阿宽出言问道。 翘娘?江州第一花魁?这个织织是听金阳泽的书童云泉提过的,听说想见她的达官贵人可是如过江之鲫,可惜这翘娘十分擅长抬高身价,除了达官贵人能够成为她的闺中客之外,豪绅就算倾家荡产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公子又是什么人,原来这人居然不是汤固派来的! 翘娘拉好了衣裳,回头看了眼屋内,笑了笑道:“昨晚上可精彩了,可惜你不在。”她说完这话,就扭着腰走了,阿宽一脸莫名,等抱着织织进了屋才看到屋内的情形。 暖阁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倒都是江州城里眼熟的公子哥,昨晚上他们大半夜回来,还是这帮人来接的,回来后他自个领命出来找这怀里的女人了,没想到自家公子便跟这群人闹得这么不成体统。 阿宽看了看屋内,找了个干净的椅子把织织放下,就去男人堆里翻自家公子,结果翻了一圈没找到,在床上看到一个体型比一般女子都大的女人,探身过去一看,吓了一大跳。 苏御不知道怎么了,哪弄的一身女装,还涂脂抹粉,他本就生的女相,这么一打扮毫无违和感,还透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来。 阿宽无奈给他拉好被子,起身出去,让厨房准备点醒酒汤。 织织几乎在他出去后就立刻醒了,如果这些人不是汤固找来的,那就是哥哥说的采花贼,床上那个姑娘难不成就是他们掳来的? 还真是光天化日之下什么脏事烂事都干得出!恶心透顶。 织织这么一想也不耽误时间了,观察好门口没人后,一溜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床边,盯着床上的女子看了眼。 长得还真的是秀色可餐,就是这体型真的好~高大。 也不知道在这呆了一晚上有没有被人占便宜,她看她身上的衣裳也不像是花楼里姑娘穿的那样轻薄,衣领高高竖起,听说那采花贼专门找江州城里的才女和官家女子,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 她伸手拍了拍苏御的脸,“姑娘,姑娘!” 别说,这皮肤手感还不错,光滑细腻,苏御喝了一晚上的酒,因为打赌输了就穿女装,结果就这么睡过去了,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敢打扰他睡觉! 他刚睁开眼想骂人,就看到了昨晚上在脑海里想了一夜的仙女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苏御立刻喜笑颜开,那桃花眼都弯成了半月牙,还没开口说话呢,仙女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苏御:??? 不过仙女的手好小,好香,好嫩滑,能摸上两把就好了,苏御心里欢喜地不得了,这次阿宽办事也太靠谱了!近距离看,真是每一寸都张在了他的心坎上。 织织扭头观察,然后轻声问道:“你也是被掳来的么?” 听听,这声音,多好听啊,若是能喊他一声好哥哥,他这骨头都能酥软了。 不过什么叫他也是被掳来的。 “你别怕,我可以带你走,你家在哪里?这肯定是采花贼安置的宅子,我们不能在这久留。” 采花贼?! 苏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随后懊恼得一拍脑门,他怎么穿这一身就睡了。 “姑娘,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带你出去,别让我知道这里是谁的家,找到他,我一定废了他。” 苏御顿觉脐下三寸有些凉飕飕的,夹紧了腿,掐着嗓子轻声道:“姐姐说真的么?能带玉儿出去?” 织织点头,“原来你叫玉儿,算了,先出去再说。”织织抓紧了他的手,“来。” 苏御被这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抓,心都快随她去了,默默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织织从下往上看,好家伙,这玉儿姑娘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竟然比自己高一个头!现在姑娘家都这么高挑了么? “额,玉儿妹妹伙食不错。” “讨厌,我在家里吃得不多的。”苏御甩了甩帕子,为自己精湛的演技默默鼓个掌。 谢谢流萤小筑的月票。啊今天做完核酸了,刚入住酒店。女装大佬来了。 第三百八十章 可不就是仙女么 “出去再说。”织织拉着苏御到了门边,见大门还开车,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这宅子果然不大,刚下了台阶,阿宽就从另一边出来了,见状刚想提剑过来,就看到苏御朝自己挥手,让他赶紧躲一躲。 阿宽不明所以,只好隐藏到了柱子后面。 苏御打的算盘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女人也有当女人的好,比如可以姐妹相称,同塌而眠,一起洗澡什么的…… 苏御这么一想,目光就忍不住在织织的身段上打转。 小仙女就连身材都这么好,那高耸,那纤腰,那长腿,翘娘跟她一比,真是差太远了。 织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跑出来了,她看了眼地理位置,便决定先把玉儿送回家再说,等上了街,又拐过了河道,织织才把速度放慢,回头一看,玉儿姑娘居然不知道怎么了流了鼻血。 “玉儿妹妹,你怎么流鼻血了。” 苏御看着织织笑得有些呆,随手抹开道:“奴家体弱,在家从来没走这么快过,所以有些受不了。”他说着,拿胳膊撞了下织织。 织织觉得这玉儿怎么有点怪怪的,声音也像掐了脖子的鸭子。 “这样啊,那你小心点吧,你是哪里人,我先送你回家吧。”织织问道。 苏御垂眸,有些可怜地抽了抽鼻子,“奴家无父无母,家道中落,才刚江州投亲,就被人弄到这里,姐姐,我好害怕呀,我没有家。” 织织皱眉,怎么这么惨,也是,她如此花容月貌,又是孤女,采花贼不找她找谁? “那你先跟我回去吧,我马上找人去官府报官,只希望去的时候采花贼还在。” 苏御心里一咯噔,这小仙女还真要带自己回家?那今晚不就可以成其好事?看来只能让阿宽牺牲一下了。 他立刻追了上去,拉着织织的手撒娇道:“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织织有些汗颜,她也是误打误撞,不过姑娘家沦落至此,她若是视而不见也做不到,好歹帮衬一把,只是她也很快就离开了,这位玉儿恐怕往后的日子得自己想办法了。 回到宅院的时候,流风回雪都快急死了,本来打算出去找谢恒,没想到织织自己回来了,身后还跟这个十分貌美的女子。 就是生得高了些,都快跟少爷差不多了。 “姑娘,你去哪里了,我们都差点去报官了。” “说来话长,我遇到采花贼了,从他家里带了这位玉儿姑娘出来,回雪,你去官府说一声,采花贼就住在花贼旁边的池南巷第二家,让他们尽快去,别让人跑了。” 苏御压根不担心,因为那里躺着的还有府尹家的公子,所以他十分亲热得给流风回雪见礼,心里暗暗想着,小仙女的婢女都比一般的丫鬟水灵。 流风怎么瞧着这姑娘有些古怪,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家姑娘,跟个饿狼见到食物似得,要不是长得如此妖孽,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玉儿姑娘是吧,先请坐吧。” 回雪这就出去报官了,倒是小花从屋里出来,看了眼站在那的苏御,默默走到了织织身边,“姐姐你回来啦?” 织织朝她笑了笑,“把你吓坏了?” 小花点点头,她还以为是被人发现了,自己跟爹又要遭殃了呢。 织织摸了摸她的脸,还好小花是个聪明孩子,没有说出汤固的事情来,只是打量着苏御,苏御怕被人看出端倪,静静坐在那,双腿并拢,将喉结藏在衣领下面,只要他长得美,学得像,这些人总不至于扒开他衣服看吧。 果然,小花看了一眼就没理苏御了,织织问了她爹的情况,便想起来今日本来应该是让回雪带她出去买东西的。 “你们东西都买了么?” “买了的,只是一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把我们吓死了。”小花如实道。 “你的那些书都买了么?” “嗯,谢谢姐姐。” 织织摸了摸她的头发,大概小孩子便是有什么都想拿给最重要的人看的,小花说着便跑进了屋里,拿出了好几本书来。 苏御自然想跟织织亲近,默默挪了过来,“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小花突然纳闷得看着苏御,“姐姐?这位大姐,你看起来可比我织织姐姐老多了,你叫谁姐姐呢。” 苏御笑容一僵,“啊?啊,是么哈哈哈,你叫知知呀,真好听。” 织织总觉得这位玉儿姑娘笑起来有些热乎过头了,“嗯。” “是哪个知啊?” “织女的织。”织织随口道。 苏御心中一喜,可不就是织女么,天上的小仙女,他可不介意当这个牛郎。 小花越发不喜这个玉儿,“你多大了。” 苏御瞥了一眼小花这个丫头片子,还以为这是织织亲妹妹,只好语气和缓道:“奴家今年,十九了。” “十九还没嫁人啊?我姐姐才十五呢,你也好意思叫她姐姐。”大概女人天生在年龄上就比较敏感,就算年纪小也不例外,可苏御一个大老爷们哪能想到这一点。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哟,看我,真是不会说话。” 小花瞪了她一样,往织织这边挪了挪,倒是苏御跟个话痨似得又问七问八了,“织织妹妹,可以这么叫你吧,你是江州人么?” 织织抬眸看她,“我不是,而且也很快就会离开江州了。” 苏御眉头一皱,“啊,你要去哪里啊?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织织以为她这是联想到了自己,语气软了一些解释道:“我来自云中城,等我哥哥回来,我们就要启程出发去云中城了。” 云中城苏御倒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去过。 他更在乎的是小仙女刚才提起哥哥的时候,那眼里突然闪过的亮光,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若是后者,就别怪他苏御辣手夺人了,想到这他挑了一下眉毛道:“云中城,我也听说过,我能与你们同行么?” 织织纳闷,却直接拒绝道:“这恐怕不方便,你我本就萍水相逢,若你无处可去,我这宅子可以暂时借你住上一段时间,但我无意带你去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恭喜男二号到达战场。 谢谢玲珑cw的月票。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不喜欢那个玉儿 苏御心凉了半截,这小仙女怎么这般心狠,他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走在街上,多得是心眼狠毒的郎君想迫害,难道也不怜惜怜惜他。 苏御这时候完全忘了自个就是最大的一匹恶狼,听完织织的话半天没动静。 小花却一直不大喜欢他,看他吃瘪心里高兴,寻思着还是等谢家哥哥回来再说好了。 织织觉得,自己把她从虎狼窝里带出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如果她没下脚的地方不如去问问官府,有没有给她这样良籍女子赚钱的地方,比如绣坊等地方,男掌柜出去谈生意,里头做工的大多都是女子,出入府邸给贵人们量体裁衣才方便,总会有办法活下去的,自己难不成救了人还得照顾她生老病死么?这个玉儿但凡心里有点数,是个人品端正的姑娘,也该放聪明些。 小仙女骤然冷下来的态度自然是让苏御摸不着头脑。 自己不就是要求同行么,不行就不行,怎么这般疏离起来,这样晚上还如何同塌而眠,还如何一起沐浴,一亲香泽。 想一想就浑身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织织亲上几口解解馋。 小花看他那个眼神又不对劲起来,打了个哆嗦,趁着织织回房间拿笔墨教她练字的时候,小花一下挡住了苏御想跟着进去的脚步,仰起头盯着苏御道:“你干什么?姐姐有让你跟着么?” “哎呀小花妹妹,你看你这话说得,我跟着姐姐进去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嘛。” “姐姐能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要也是叫流风姐姐了,你给我老实呆着。” 苏御恨得牙根痒痒,这十一二岁的女娃娃不晓事就是难缠,他一屁股坐了回来,眼珠子还贼溜溜往里面看。 小花越看他越不对劲,赶紧放下书跑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苏御这时候才舔了舔后槽牙,这小娘们还真难缠,不过两姐妹倒是不像。 恰好流风来送糕点,见就她一个人坐着,试探性问道:“玉儿姑娘可吃甜食?” “吃的吃的,我不挑嘴。”这话倒是没骗人,苏御是个极其爱吃甜食的家伙,可惜能让他爱不释手的甜品倒是还没出现过,他拿了一块往嘴里塞,登时那双桃花眼就睁得滚圆。 流风太熟悉这种表情了,一点也不意外。 “是姑娘做的点心么,真是好吃。”苏御夸赞道。 “我都是问我们姑娘学的,算不得什么,玉儿姑娘是何方人士?” 苏御心里一咯噔,含糊道:“记不大清楚了,一直都是颠沛流离的,跟着我爹到处跑。” 流风看了眼她身上的衣裳,哪里是浪迹天涯的人穿的?当她傻了不成? “这样啊,那姑娘今晚何处落脚。” 苏御一听这是要赶自己走啊,立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抬眸就是眼泪汪汪,“流风姐姐,我根本无处可去,一到这江州身上的盘缠都没了,衣裳也让人换了,醒过来就遇上了姑娘,我都不知道昨晚吃亏没有,你现在让我去哪啊。” 流风尴尬得站在原地,原来这衣裳是在采花贼那给换的,倒真是可怜。 屋内,织织见到小花进来,纳闷道:“怎么了?” 小花踟蹰了一下道:“姐姐,我不喜欢那个玉儿,总觉得她怪怪的。” “是有点奇怪,你很讨厌她么?” “嗯,我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总觉得像要吃了你,要不等谢哥哥回来,把她赶走吧。” “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最怕她还真是个可怜人,她若是个男的,丢出去也就罢了,偏生是个如此貌美的姑娘家,万一又遇到歹人,岂不是我的过失,这世道女子立足艰难,我也不想无缘无故去恶意揣度一个人。” 小花听了织织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帮你看着她,如果她真是坏人,我们就不要管她了。” “好,若是坏人,恐怕坑得也是别人。”织织笑了笑。 流风问了好几个问题,苏御从一开始得现编,到了后面完全是游刃有余了,反正让他走,想都别想,他还没摸到亲亲小美人呢。 织织出来的时候小花忙前忙后的准备笔墨,苏御来了兴致,“妹妹还会写字。” 织织点头,纳闷道:“你不会么?” 大楚国情不同,因为出过女帝跟女相,所以女子读书识字都很寻常,各地都有女学,并且还有专门的人去偏远的地方教学,争取没有白丁,以前认字的女子稀有,现在不认识的才奇怪。 苏御一愣,“啊,我自然是认得的,只是流浪了一段时间,早就忘了读书写字的感觉了。” “你都十九了,我们才要上学呢,十九都该当娘了。”小花嘟囔道。 苏御暗暗瞪了小花一眼,看织织写字,只见她那粉嫩的指尖拂过宣纸,下笔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竟然不像个女子所书,都说见字如见人,可见她的内心有着扩大与舒朗。 苏御没想到自己惊鸿一瞥,还对上了这么个合自己胃口的小姑娘,才学也好,相貌更是出众,心地善良,真是哪哪都好。 “哇,姐姐你的字真好看。” 织织笑了笑,“是哥哥教我的。” 以前在无名山,她写字总是歪歪扭扭,谢恒就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半抱着她,一笔一划教着写,现在两个人的笔迹一模一样,虽然比不得谢泽那样好,但是谢恒在她心里,字也已经属于上乘。 又是这个眼神,满心满眼里的骄傲,什么哥哥这么了不得,你苏御哥哥也很强好不好? 苏御有些不舒服起来,他倒是要看看,那个什么哥哥有多优秀。 今日本来没盘算谢恒会回来,所以织织教小花练字后,又帮忙收拾了今日她们去街上买的东西,嘱咐了以后怎么照顾她爹爹,等到有人上门来,小花都一一听了,到了吃晚饭的时辰,苏御还在摇椅上睡觉呢,回雪就回来了,正巧与谢恒碰上了。 明天就回家啦,可以好好更新了!!! 谢谢钟吾傲松ko的月票。 第三百八十二章 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 谢恒看了眼急匆匆归来的回雪,问道:“你打哪回来?” 回雪匀了一口气,把今日织织还带回来一个人的事情说了,谢恒二话不说进了门,正巧就与睁开眼的苏御对上了视线。 苏御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但是相貌……却比自己好上许多,世人都爱英俊不凡的,他这种男生女相的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若是没什么本事,还容易被男人调戏,比如小时候……他一想到就烦透了自己这张脸。 可是这个少年不是,无论是身高样貌还是体型,他都挑不出一点不如自己的地方来,而且武功应该也不错。 苏御打量的目光有些过于炙热,谢恒对其他女人的兴趣并不大,瞥了一眼苏御后直奔织织的屋子。 苏御一看这方向不对啊,怎么能进仙女的闺房,你就算是哥哥也不行! 谢恒刚想推门而入,苏御就提着裙子跑过来了,那龙行虎步的,谢恒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子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你干嘛?” “你不能进去。” 二人同时开口,谢恒双手抱胸啧了一声,“你谁啊?这我家。” 苏御一愣,也知道自己有些突兀,便清了清嗓子嘟囔道:“奴家知道,你一定是织织妹妹的哥哥吧,这男女有别,到底是姑娘家的闺房,你这样进去,亲兄妹也不好吧。” “谁告诉你我们是亲兄妹。”谢恒上下瞥他一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不是看他是个女人的份上,早就伸手推他了。 苏御一噎,突然就警铃大作,果然不是亲哥哥,那就是情敌了!? 早该想到的,他的小仙女这般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才华横溢,绝色倾城……等等,这个情敌很棘手啊,不过这院子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自己比他有钱,算不算一个优点? 苏御突然有信心了。 “奴家也是劝解一二,郎君不听,奴家也没法子。” 谢恒平生最讨厌女人说话不好好说,张口闭口奴啊妾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门打开了,织织下午犯困,就去睡觉,又烦这个玉儿一直跟着,便让他不准进来打搅自己,没想到这么一觉睡醒就听到了谢恒的声音。 她尚且睡眼朦胧,戳了戳眼睛下意识就朝谢恒伸出了手,“哥哥抱抱。” 虽然长大了可是这个睡觉的迷糊劲和起来必定撒娇的毛病可没改,苏御啥时候见过织织这模样,心都快软了,恨不得那哥哥是自个,原来被这样慵懒得喊哥哥,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她还有这样娇软的一面,当真是爱死了。 然而就在苏御陷入自己与织织的幻想中的时候,谢恒一个健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问道:“今日被人掳走了怎么不让人去找我回来?” 苏御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急转直下的便是恨不得杀了这个情哥哥。 他们的关系怎么会如此亲昵?难道已经定了亲或者?有肌肤之亲? 苏御脑子里还在往外蹦想法,这边谢恒腿一勾准备关门了,苏御立刻将脚伸了进去,“还没给哥哥请安呢,奴家叫玉儿,今日要叨扰哥哥了。” “别乱叫,我与你不熟悉。”谢恒神情淡漠得看了她一眼,将织织抱到床上,给她拧帕子擦脸,再回头发现苏御那眼珠子贼溜溜往床榻上,怎么跟个色狼痞子似得? 苏御也觉得自己有些明显,僵硬的福了福身子就退出去了。 青元还在问回雪细节,见她出来,却是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青元脸微微发红,苏御一见这小子这反应,心生一计,趁着回雪不说话的档口,朝着青元抛了个媚眼。 青元一愣,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了。 果然被他的美色所迷倒,苏御挑了一下眉毛,然后扭着腰肢就过来了,“回雪姐姐,你去官府报案,那边怎么说?” “别提了,站在那先等了一个时辰,出来个衙差说要等官老爷起来,起来了我再说了这是,等过去的时候又没讯了,让我先回来,估摸着是没下文了,你算是好运气,被我们家姑娘带回来。” 苏御一听也明白了,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这个事情就不会有下文,在说了,什么采花贼,他与那些姑娘都是彼此喜欢的好不好?只是他心太小,喜欢一个人不会太久罢了。 回雪看她眼巴巴盯着自己,叹了口气安慰道:“我得先去做饭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吧。” 青元去关门,苏御看那两匹马自己进来,便诧异道:“这马怎么是金色的。” “染的。”青元低声道。 染得?这分明就是西域的汗血宝马!而且这个颜色,可是稀有中的稀有,百里挑一都未必能选出如此纯真的。 这情哥哥难道还是个有来头的? 青元关上了门走过来,苏御便凑过去问道:“小哥,我今日刚来,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了解,我看我好像说错话得罪了你家郎君,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禁忌不能说的,你教教我。” 青元挠了挠头,闻着他身上的脂粉香,不好意思道:“我家少爷除了我们家姑娘,对谁都那样,你也别去他跟前站着就好,他打小就不爱跟姑娘家亲近。” “为什么呀?” “因为他就喜欢跟我们姑娘好,我们姑娘可是少爷亲手养大的。” 苏御暗叫一声不好,这他娘还是青梅竹马,养大的?童养媳?这小仙女怕是被这小子吃干抹净了。 怎么就没让他碰到这么个小宝贝。 苏御心里郁闷不已,青元道:“姑娘今晚留下么?还是要回家去。” 回家?回什么家,打今日起,小仙女的家就是他的家!话本子里跟戏台上,青梅竹马都是没好下场的!比不过从天而降的,他就是那个终结者。 苏御眼珠子转了转,哽咽道:“不瞒你说,我一届孤女,无家可归,无亲人可寻。” 青元听了也是感同身后,当日自己的母亲被人活活打死,要不是来了谢家,他也没个下脚地。 没错男二号就是个男小三,很是恬不知耻的一个人物。 谢谢仲长初夏dbi、雨忆~i的月票。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不能跟你睡么 “小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苏御见他一脸悲痛,该不会入戏太深共情了吧,还真是个好骗的傻小子。 青元一愣,“我叫青元,不叫小哥哥,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那姑娘您怎么称呼?我看我们姑娘把你带回来,估摸着会留你住一晚,这些倒是不打紧,只是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苏御干干一笑,“奴家一介孤女,名叫玉儿,而且我能有什么打算,有个落脚地就不错了。” 青元又说了些衙门里能干的活计给她听,这都是其他国家没有的,专门给颠沛流离的雁户准备,也方便他们存活。 苏御听着直打哈欠,自己只想跟着小仙女,其他的打算他才不考虑。 而且屋内这两个人是不是耽误太久了?是在里面做什么呢。 织织让谢恒擦了脸,才问起出去的事情,谢恒比较紧张她,仔细问了细节后道:“这个玉儿恐怕不简单,她起来后居然没有哭?” “嗯,没有。” “虽然我们大楚的女子再嫁,或者聘娶已经生育过孩子的寡妇都有,但是未婚先孕还是要受人指摘,她醒来后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名节?”谢恒想了想,“会不会是采花贼的同伙。” 织织想了想那玉儿的反应,也太过热情了,确实不对劲。 “是我考虑不周,哥哥的意思,要不咱们把她送去官府,就借口说,需要更多的信息让她帮忙,而且也能在官府找个活计在江州落脚,再不济我也能让柳滢帮忙,去她府上当个丫鬟什么的。” 谢恒想了想,“先别忙,如果采花贼让人来宅院里来掳劫你,那么就证明了一件事,采花贼看上你了,这个玉儿是否是同党,如果有后手,一定还会再来。” “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如果顺利,咱们明日就能走了,那还怎么抓这个采花贼。”织织问道。 “我已经处理妥当,汤固也蹦跶不了几日了,今日你去报官,官兵还去了采花贼的老巢,他从未失手过,肯定还会再来,比方说今晚。” “那我们设个局,试试这个玉儿。” “好。” 两个人说着手牵着手出来,苏御一看差点冲上去把他们两个拆散,什么玩意就摸摸小手了?嗯? “吃饭吧。”流风笑道,将饭菜摆上,又去屋里把小花叫出来,让她吃了饭再去照顾她爹。 小花知道织织她们要走了,兴致不是很高,有人照顾的滋味很好,等他们一走,自己跟爹爹两个人,她得扛起整个家。 织织摸了摸她的头发,“姐姐在江州有朋友,你放心,她们会照顾你的。” 小花哽咽着吃饭不吭声,倒是苏御用饭的时候不紧不慢,时不时夸一下流风的手艺,而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二人互通了心意。 这苏御用膳举止优雅,丝毫不见流浪孤女的样子,好似成天就是吃山珍海味长大的一般,而且有些挑食,不怎么吃辣,专挑甜酸的下手,一盘糖醋排骨他几乎是一个人消灭的。 等吃完了,苏御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排骨尴尬一笑道:“哟,一时没兜住,吃多了。在外流浪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别见怪。” 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恐怕是吃多了。 因为怀揣着心事,明日要启程离开江州,织织回房开始收拾行李,倒是没人安排苏御住哪,苏御心里是打着小算盘的。 他好歹也算是救回来的客人,总不能跟两个丫鬟睡吧,那就能跟小仙女一块睡。 所以他有的是耐心,在这等,等小仙女洗澡的时候,再去帮忙搓个背,摸着手,顺着玉臂……想一想那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哪知道这么一等,在院子里都快睡着了,也不见小仙女要沐浴。 倒是那个情哥哥,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又去喂马,招式还挺有模有样的,苏御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这皮相还真是找不出一点问题来。 谢恒热得不行,在院子里穿着中衣就朝头顶泼了一盆水。 织织听到动静出来,准备叫他也收拾行李睡觉,就看到玉儿眼巴巴盯着自家哥哥,哥哥居然也就随便他看! 她盯着玉儿一样,发现这个“色女”一边看还一边打量,专往谢恒的腹肌等处瞧。 “咳咳!”织织受不了了,轻咳了一声。 院子里的两个人回过神来,谢恒刚裂开嘴吧笑呢,织织一条毛巾就甩了过来,“什么天就泼冷水澡,去我屋里洗,玉儿,你今晚就跟流风她们睡吧。” 苏御笑容凝固在脸上,那护犊子的样子,是怕他的眼睛玷污了她的宝贝情哥哥不成?真是没心肝的小丫头,我才不是对他感兴趣,我喜欢的是你呀。 苏御有苦难言,只好起身道:“织织妹妹,我能不能跟你睡啊。” 织织现在只想把谢恒赶回去,便道:“你先去换衣裳。” 谢恒不得不听话进了房,织织才挑眉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跟陌生人睡觉的。” 苏御不知道这原来还好好的,现在这小仙女对他的态度怎么这么差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自己做了讨人厌的事情? 不会就刚才看了她宝贝哥哥一眼吧?没瞧出来还是个小醋精。 “可是织织妹妹,玉儿在这里只跟你熟悉,其他人我都不认识,怎么好一起睡觉,妹妹,我在你旁边打个地铺也好,绝对不吵到你。” 织织笑了笑,“流风回雪的屋子很大的,你在那打地铺也是一样,而且她们很健谈,你们说两句话也就熟悉了。” “妹妹是不是讨厌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妹妹说我一定改,妹妹,我是真心感谢你,真心想亲近你的。”苏御锲而不舍,他的小仙女人美心善,怎么舍得让他一个小孤女跟两个下人睡嘛。 “姐姐这话说得我可就不懂了,我好心收留你,让你跟我两个好姐姐一块睡觉也能照顾好你,何来得罪一说,只是我这个人也确实有怪癖,不爱跟人挤在一床。” 今天开始好好更新啦~还有一更。【由于总是抽风的原因我等这一章出来再更新下一章,免得吞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怎么能轻薄我 织织说着说着,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苏御竟然被她那一双眼睛看得不敢吱声,想了想眨巴了一下眼睛道:“那……那妹妹明日出发可以带着我么。” “我已经拒绝过姐姐了,姐姐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织织说完,冷着脸进了谢恒的房间。 从苏御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那情哥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呢,小仙女就这么进去了! 还没等他跟进去,“哐”一声,门从里面被关上了,苏御碰了一鼻子的灰,晚上还要打地铺,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寻思着要么先这样,然后大半夜等人都睡了,他再摸进去。 织织气呼呼瞪着谢恒,几步跑到他跟前,将他的衣服扒拉好。 谢恒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不守贞操。”织织气得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谢恒“嘶”了一声,这小丫头的占有欲真是一年强过一年,“我在军营也那么洗澡,方便。” “那军营里难不成有女人么?” 谢恒没好意思说,那当然是有的,还有不少拉着他去营帐里,他没去罢了,不过这些事情总不能说出来脏了她的耳朵,只是笑了笑道:“好了,下次不在外头洗澡。” 织织一愣,随后别扭道:“也不能给别的女人看你的身子。” 谢恒无奈,“好好好,我又不是香饽饽,哪有人看。” 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话本子里都没你这身子好,织织想着,嘟囔道:“我讨厌那个玉儿看你的眼神。” “你该不会觉得她看上我了吧。” “保不齐呢。” 谢恒有些无奈,“好好好,反正明日我们就走了,不用管她。” 织织想了想,拉着谢恒的手道:“哥哥,织织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祝贺你生辰。” “好好地怎么突然说这个,何况今年生辰我不是要等你一起回云中城办么?”谢恒眨了眨眼睛问道。 “那不一样,这份礼物我可是准备了好多年了。”织织嘴角微微翘起,踮起脚在他耳边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恒笑弯了眼睛,“傻丫头,你不管送不送,我都是喜欢的。” 苏御在外面听了半天,心里暗骂这两个人居然偷偷摸摸在里面说话,这时候回雪来叫他回房间,苏御气呼呼过去,见回雪在铺床,心里憋了一股气。 回雪对他态度也不大好,苏御直接躺在地上的草席上,裹着被子就打算睡觉,免得等到时候揭穿身份,小仙女还觉得自个占了她婢女的便宜,他虽然放浪不羁,但也知道女人这种生物,你碰了她的婢女什么的,心里总是有块疙瘩在。 他躺下来就睡,回雪见他也这样也来气,所以也懒得跟他说话,倒是织织回房之前来了这一趟,扫了眼他睡在地上,这才回了屋内。 三更天的时候,苏御听着外面的打更声,掀开被子爬了起来,他看了眼熟睡的两个丫鬟,然后打开了房门,直接奔向织织的屋内。 门没上锁,苏御嘴角勾了勾,小心推开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合上,动作迅速得朝床铺走去。 这屋内小,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能隐隐约约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苏御搓了搓手掌,伸手朝帘内摸去。 谢恒正睡得香,突然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他早已经睁开了眼睛,心想这采花贼果真是来了,还好织织睡在了他那屋。 苏御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摸进来,眼瞧着就要摸上床上的人的小手,正想感受柔弱无骨的滋味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劲道掌风朝自己袭来,谢恒那张脸豁然出现在了帘后。 苏御本想反手相抗,可还是装作不会武功的模样直接被谢恒打飞了出去,摔在桌上,他闷哼了一声,学着女子的哭腔道:“是我呀,别杀我。” 谢恒一愣,他本来就是和衣而眠,就怕采花贼跑到织织这来捣乱,没想到这个玉儿会进来。 他站起身朝他走去,“你大半夜不睡觉,闯到我屋内要做什么?” 苏御心里骂娘,谁他妈要到你屋里,你个臭男人,我是要去找小仙女! 心里虽然气,可是苏御也不敢说出来,便扭扭捏捏道:“人……人家晚上害怕嘛,想来找织织妹妹睡觉,哪里知道是你的屋子,可我没走错呀。” 谢恒点了蜡烛,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苏御趴在桌上,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眼睛却往床铺里看。 “别看了,织织睡在我屋里,我们换房间了。”谢恒上下打量她,“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流风回雪陪着你还不够,非要来找织织?安什么心呢。” 苏御咬唇,耳朵却动了动,因为他听到了门口有动静,几乎下意识他便心生一计,哭道:“奴家害怕呀,刚才我做噩梦了,又梦到自己被人带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奴家还被你打了一下,疼得不得了。” 谢恒也听到了脚步声,正看着房门口的方向,眼前一道人影扑了过来,恰好坐在了谢恒的腿上,整个人都拢住了谢恒。 织织刚推门而入就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她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谢恒回过神想推开玉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婆娘长得高大那身子也强壮得很,居然一时半会推不开。 织织看他们两个还抱在一起,气得眼都快红了,她几步走到前面,一脚踩在了苏御的绣花鞋上,“你居然轻薄我哥哥,还不赶紧给我闪开!” 听这语气便知道是气狠了。 苏御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然后立刻想去抓织织,可惜谢恒挡在了他们中间,苏御也不傻,假哭道:“这位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嘛,小女子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怎么能说轻薄就轻薄呢,织织妹妹,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谢恒额头青筋跳了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轻薄你?” “织织妹妹都看到了,还能有假么?!” 谢恒骂道:“明明是你自己扑倒我怀里的。” 谢恒:mmp~! 苏御:你以为我想坐你腿上,我yue!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万一是个男人呢 织织太熟悉谢恒,他若是被人冤枉绝对是这样的表情跟语气,所以她根本不用考虑两个人话里的漏洞,直接看着苏御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苏御没想到小仙女居然这样都相信这个情哥哥!这怕是被迷了心窍了。 “织织妹妹,你要相信我呀,真的是他突然抱着我的。”苏御说着还咬着手上的帕子。 这屋内的动静可不小,青元比流风回雪动作快一些,披上衣服就跑进来了,一看三个人对峙的画面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怎么有点跟戏台上唱得捉奸异曲同工? 大家心里都在犯嘀咕,织织小脸崩紧,盯着苏御道:“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是非,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他,倒是你,来历不明,动机不纯,你大半夜的跑到这做什么?” 苏御抽泣道:“我做了噩梦,害怕,想找个人说说话,便跑到这来了,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谢家哥哥在这的。” 回雪翻了个白眼,“别姐姐哥哥妹妹的乱叫,我跟流风睡得好好地,你做了噩梦把我们叫起来就是了,偏偏不声不响跑到屋里来,我看你是想偷东西,姑娘,不如我现在把她送官府去。” 苏御一听就气极了,就这屋子里的东西,他想偷的只有眼前这个小仙女好不好?! 不过他既然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是绝对不会收场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屋内怎么是个男的,如果我一开始就想找谢家哥哥,我直接去他屋子不就好了么,何必跑到这呢,在说我哪有偷东西,你们今日可曾见过我偷偷摸摸了么?” 回雪一噎,还真是,一直乖乖坐在院子里干等着,虽然也说过要帮忙干活,但是笨手笨脚的根本帮倒忙。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不过两个人的疑心还没消除。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我离开就是了,诸位告辞。”苏御红着眼睛起身,还真的什么都不带,谢恒跟织织自然是没有留她的意思,倒是青元有些于心不忍。 “少爷姑娘,我看她应该也不是故意,要么再让她留一晚吧,现在深更半夜的姑娘出去容易出去。” 回雪虽然讨厌这个苏御,但这也是实话,点头道:“是啊,姑娘,我看着她。” 织织冷冷瞥着苏御,“既然他们都为你求情,就暂时再收留你一晚,你若再不老实安分,我就要你好看。” 连凶起来都这么好看,苏御笑眯眯应了,对织织的喜爱居然没减少反而征服欲又强了几倍。 青元见状赶紧把门关上,然后对苏御道:“玉儿姑娘,下次你可千万别乱跑了,我们少爷小姐虽然平时和蔼可亲,但是涉及到他们彼此两个人,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苏御有些吃味,那万一我把那小子勾引到手了呢!?容不得沙子,这世上就没他挖不倒的墙角,走着瞧! 苏御心情大好回了房间,结果流风回雪两个丫头却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冷嘲热讽没个停歇。 “也不看看自己那样,姑娘好心收留,却还要大半夜惹事。” “只要别是摸错了房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是好的。” 苏御朝天翻了个白眼,那小子就算变成个女人自己都不会下嘴,操什么心不知道! 屋内,织织闷声不吭地坐了下来,谢恒解释道:“我真没有主动抱她的,是她自己扑到我身上,也不知道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居然推不开。” “哥哥。”织织突然开腔。 谢恒紧张得看着她,他最怕她生气了,织织突然转过头道:“你说采花贼会不会就是玉儿本人。” ?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声音,体态,都太强壮了些,过于扭捏造作,方才你抱着她的时候,可有什么感觉?” 谢恒皱眉,“我看你进来都快吓死了,哪有什么感觉。” 织织啧了一声,“你不觉得他的身子跟我比如何?” 谢恒闻言耳朵微微发红,“那哪有可比性,你就个小棉花团子似得又软又香,她……这么大个头坐在我腿上,我啥没感觉出来。” 织织听他形容心口也发烫,咬唇道:“我问你真的呢。” “我是说真的啊,如果你怀疑那个玉儿是男人,咱们现在把他叫过来扒了就是。” 织织瞪了他一眼,“那万一是个女人呢。” 谢恒挠了挠脖子,“要不让流风回雪去?” “不,我想好了,既然这个玉儿是有目的来的,那肯定还会再出手,如果他就是采花贼,咱们不如留着他玩玩。” “你想怎么做。” “当务之急,当然是先试探这小子到底是男是女,明日你看我眼色行事。”织织打了个响指。 本来谢恒就老对江州城有采花贼这件事不放心,织织看在眼里也明白,若是玉儿真的是,能把他弄出去,也算为民除害了。 这边苏御压根没料到自己已经成了兄妹俩的盘中餐,还在盘算明日怎么让织织带着自个,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听看到流风她们在打包行李了,苏御赶紧爬起来整理头发,但是他哪会盘女子的发髻,弄得不三不四得,也忙不迭得追了出去,刚好织织跟谢恒在吃早饭,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还互相喂饭,苏御看着眼红,慢慢磨蹭了过去。 “谢哥哥,织织妹妹,你们还在生气么?” 织织语气不咸不淡道:“坐下吃饭吧。” 苏御一喜,“那我先去洗漱。” 他屁颠颠跑回房间,谢恒眯起眼睛打量,果然越看越像男人。 织织故意拿了厨房里昨天买回来的干粮饼放在桌上,苏御出来看到他们在吃香糯糕点,而自己要吃干硬大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纳闷道:“这个,是给我的啊。” “怎么?嫌弃啊?”织织眨了眨眼睛。 “不不不,我怎么会嫌弃呢,我不嫌弃的。”苏御一口咬了下去,硬得牙齿卡进去都动弹不得了。 织织一直盯着他衣服的领口,想看看有没有喉结,苏御却十分小心,她倒是不急,是狐狸,挡不住那一身狐骚味! 织织:别姐姐妹妹的乱叫,还不知道你在聊斋志异哪一页呢! 谢谢奥特曼~小怪兽、丽丽0727的月票。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非要找死别怪我 织织跟谢恒两个人都盯着苏御瞧,苏御只觉得浑身不打舒服,加上这个饼连啃都啃不动,他哭丧着脸道:“这饼……我吃不习惯,要么不吃了吧。” 织织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委屈道:“是我做的不好吃么?” 苏御一看她这小模样,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好吃不好吃的,反倒是语气软了下来道:“是妹妹你做的啊?那我吃!” 苏御立刻又大口咬了下去,分明是已经跟啃牛筋一样啃不动了,他还是裂开嘴傻笑。 确实不像个女人,谢恒心里下了判断,而且看他露出来的手,虽然白皙干净,可是骨节很大,不过他倒是很谨慎,只是露出了一小节手指头,剩下的地方全裹在袖子里。 不过既然已经断定这个人有问题,谢恒跟织织也不着急了。 吃了饭,苏御见他们喝汤还想要一口,谢恒笑眯眯问道:“想喝汤啊?没有了。” 苏御张了张嘴想骂娘,话锋一转对谢恒抛了个媚眼,“谢家哥哥,玉儿口好渴啊,你就给我弄一点甜汤吧。” 谢恒一想到这要是个男人该有多恶心,但还是想了想,手在桌子下面朝他伸了过去,一把捏住了他的腕子。 等一碰到苏御的手腕,谢恒基本可以确定他绝对是个男人,因为女人的骨骼不是这样的。 苏御本来也很意外,没想到谢恒立刻抓住了他的手,冲自己一笑道:“玉儿妹妹生得花容月貌,想喝水下次喊一声便是,不过我更喜欢你多多撒娇的模样。” 苏御笑容都快凝固在脸上了,这小子他妈的是在勾引老子么! 没想到有了小仙女这样的宝贝金疙瘩,这王八犊子还想吃他?小爷可真是领教了什么叫陈世美。 谢恒转身还真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出来,苏御尴尬笑着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玉儿姑娘怎么不喝。”谢恒说着,又来拉他的手。 苏御心里大喊:莫挨老子!!! 嘴上却道:“突然不渴了。” 此刻的苏御气得头顶快冒烟了,恨不得将谢恒这张笑眯眯的脸扯下来丢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好让小仙女知道他的真面目! 苏御眼珠子转了转,如果亲口听自己说,小仙女指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挑拨离间,这小子藏够深啊,昨晚上他一屁股坐到他怀里的时候还想推开自己,估摸着就是早就猜到了小仙女会进来,好个会演戏的王八犊子。 苏御在心里把谢恒骂了一边,尴尬得抽回了手,没想到又被谢恒给抓住了,“玉儿姑娘,我先去牵马了。” 苏御抽了抽嘴角,“哦。” 谢恒邪笑了一下,站起身往马厩去。 这一幕刚好被刚出来的小花给看到了,她气呼呼瞪了苏御一眼,“狐狸精!” 苏御:???你骂谁呢! 苏御还没卯起来骂人呢,小花就跑进厨房了,见到织织放下碗筷,小花才朝她走去,“姐姐。” 织织转头看到她,“怎么啦?” 小花看了眼屋外,“你把那个玉儿留下吧,我替你看着她,我看她现在是想跟你走。” 这个玉儿留下才危险,小花还小,她爹又废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照顾好你爹爹就是了。” “可是她不怀好意,我看她就是骚狐狸精,她想勾引谢家哥哥呢!我都看到了,小手在桌子底下摸来摸去的。” 小花知道谢恒跟织织不是亲兄妹,但是也知道这两个人肯定对彼此是有意思的。 她打心眼里觉得谢家哥哥肯定是要跟织织姐姐成婚的,多么般配的人儿啊,偏偏冒出来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玉儿!她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织织一愣,随即笑道:“你一定是看错了,放心吧。” 小花估摸着是没看错的,织织心里有数,但是谢恒一定是猜出了什么才会去摸玉儿的手,亦或者是玉儿主动,而他没翻脸。 小花气得跺脚,她眼神好着呢,怎么会看过,可惜姐姐现在是鬼迷心窍了。 “反正我没看错,你要多多小心了,那个玉儿肯定不简单的!”小花说完,要跑出去,织织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花儿,姐姐知道,绝对不会吃亏的,你自己在这要小心,出了什么事自己兜不住了别扛着,也不要去官府,你拿着这个去找金家、冷家、柳家都可以,这些都是姐姐的朋友,你只要说谢织织,他们就知道了。” “是那个很有名的金冷两家么?” “嗯,是的。” 金阳泽跟冷含之家里在江州无人不知,她也不怕小花找错地方。 “我明白了,姐姐,我送送你。” “好。” 行李都已经搬到了车上,她也就是回来放个碗筷就走,苏御等她出来了才磨蹭着站起来,“织织妹妹。” 织织对她笑了笑,苏御那心情立刻就能上天。 虽然小仙女阴晴不定,可是无论怎么样看都那么的迷人,他可爱死了! 苏御想着,屁颠颠得跟了过去,小花看着她就烦,走到流风回雪身边的时候拉着她们嘱咐了两句,等流风回雪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看苏御的眼神也跟要杀人似得。 白眼狼,不要脸的臭东西,居然敢舞到她们姑娘面前了,少爷的手是她能摸的么! 一定是少爷没个防备被吃了豆腐,当真是可恨至极。 流风回雪气呼呼上了马车,等织织上车后,苏御提着裙子就往里面蹿。 回雪大喊道:“谁让你跟来的!” 苏御一听就看着织织,“织织妹妹,你带我走吧,我到了云中城就自己想办法好不好,一路上也好有个伴啊。” 织织玩味得冲他一笑,“你真的要跟我走?” “当然。”苏御忙不迭点头。 “不怕我把你卖了?” 苏御扭捏道:“织织妹妹你可真会开玩笑,你哪是那种人啊。” 我还真是,织织挑了挑眉毛,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那就跟着吧,只不过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流风回雪叫你干什么,你也得听话。” 苏御:妹妹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真心。 第三百八十七章 妹妹,我不方便啊 苏御哪管这么多,能留下就谢天谢地了,他压根都没想到小仙女怎么就突然转了口风愿意带他走了。 “妹妹你放心,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勤快了什么都会做。” 织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成,那我就看看你的本事。” 苏御笑得极其灿烂,恨不得把回雪挤开自己坐到小仙女边上去,虽然马车里有两个大活人杵着,可是没了那个臭小子,自己还能跟小仙女一块,万一住在野外,一起睡在马车里,那可真是…… 苏御这么一想,激动恨不得现在立刻晚上。 马车动了起来,织织掀开帘子,看着站在门口的小花挥了挥手,“回去吧。” 小花跟着跑了两步,才跪下来给织织跟谢恒磕头,要不是他们,自己跟爹估计早就饿死了,她一定会牢牢记住这份恩情的。 青元看了眼感慨道:“这小花倒是个可怜的姑娘。” 自从楚玉竹死后,青元每次看到这种孩子,或者是境遇相同的人都忍不住去同情对方。 谢恒虽然很喜欢他的善良,可有些事也不得不点拨,“青元,有些人呢,不是看着可怜就真的无辜,比如咱们马车上这一位,我现在怀疑他男扮女装,你随时给我把他盯紧了,自己也不要泄露太多马脚。” 青元诧异道:“怎么会这样,怪不得老是暗中打听你跟姑娘的事情,怎么会是男的?还装女人。” “我跟织织怀疑他可能就是采花贼,方才我试探过了,摸骨相的确是男人,这一路上,你且多多小心,流风回雪毕竟是姑娘家,你要警醒。” 青元郑重点头,“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傻头傻脑的,可千万别等他一出来你板着个脸,你就把他当女人。” 青元挠了挠头,这也太难了。 到了城门口,谢恒身下这匹马还是被人多关注了,不过还好今日出城的人多,也没盘问多久就放行了。 苏御一直眼巴巴盯着织织,见马车真的出城了,看来这行人也没拒绝他跟着才彻底松了口气。 “妹妹在看什么书啊,能不能跟我说说?”难得的相处机会,苏御根本不想放弃。 “没什么,讲治国经济的。”这些是冷含之此前让人送来的,这都是太学的课程里她做好的笔记,她其实早就打算好了。 谢恒往后肯定是要帮忙谢泽,谢泽为谢家世子,谢恒估计是要去谢家军大营,那她多看一些谋略、兵书、还有机关制图,都是能够帮助谢恒的好东西,外加欢喜镇这些年的收入,还有云中馆开起来后的盈利,也能作为谢恒的后盾,不至于回了谢家要被人指摘身份,这世上,有钱有权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 她虽然有婚书在手,可是成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恒这次回来估计很快就会被叫回盛京,她得为两个人的将来打算。 谢家爹爹跟姨姨应该是会让谢恒去禁军锻炼,自己在谢家也不能无所事事,不如也去太学读书,一边私底下运营云中馆,这样传出去谢恒也不必因为自己而受到诟病。 织织把将来的事情都盘算好了,只觉得一步步按照计划走便是,反正这辈子谢恒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谢恒。 纵然这样的想法在外人看来太过专注于一个人,可是她便是这样,从小自有意识开始,谢恒便是她的一切,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他,何况她感觉得到谢恒是在乎她,喜欢她的。 织织想着想着,便有些出神。 苏御看着她,也默默有些发痴,都说看一个人久了,再好看也会看腻,可是小仙女是怎么也看不腻,就像山林间的小鹿,清新自然,一身淡绿衣裳也就她穿的最出尘。 “妹妹,吃糕点。”流风刚拿出来糕点,立刻被苏御抢了过来,递到织织面前。 他一张口打断了织织想事情,她有些不悦道:“你坐在这太挤了。” 苏御一愣,“啊,那,那我坐外面点?” 织织笑了笑,冲他勾了勾手指。 苏御连忙屁颠颠凑了过去,“妹妹,你说。” “我看今天太阳挺好的,你坐前面去。” 前面只有一个青元当车夫,他好歹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个男人坐在一起像什么。 “可是妹妹,我不方便啊。” “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么,你去外面看看,这太阳大不大,等会我也好考虑下不下去吃饭啊。” 苏御哭笑不得,最后尴尬道:“那你什么时候让我进来啊。” “不知道呢,看我心情吧。” 苏御只好憋着气从车厢里钻出来,扯开裙摆就坐到了青元边上。 青元瞥了他一眼,又记得谢恒的话,故意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道:“玉儿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外头正晒着呢。” 苏御哀怨得瞥了一眼车厢,“可不是么,这么大的太阳,织织妹妹也不怜惜我。” 他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当真是冤孽,要是自己早点认识小仙女就好了。 青元一边看一边打量他,他坐在车辕上,两条腿自然垂下,青元看了眼露在外面的绣鞋,好家伙,比自己的还大,这估摸着就是爷说得那样,是个采花贼假装的! 当真是可恶,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畜生,生得一副好相貌专门骗姑娘家。 “你怎么这样看我?”苏御问道。 青元回过神,“没有,我刚才有些出神,那等会我去树荫底下让你休息会。” 苏御娇嗔道:“没看出来,你这皮肤黑黑的,倒是个贴心的。” 青元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大家都这么说我。” 苏御百无聊赖得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又看了眼骑着马走在前面的谢恒,暗自啧了一声,这人铁定不简单。 “青元啊,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么?怎么有这么好看的马。” “是啊,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什么生意都做,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青元倒也没说什么,但有钱这点是实话,他说的格外自然。 谢谢若囡、长安归故里i的月票。 第三百八十八章 谁让你勾引我哥哥 青元逐渐也觉出了不对劲来,这个玉儿张口闭口都是询问谢恒的事情,估摸着就是在试探少爷的家底,想对姑娘不利,臭小子以为自己相貌好点就能对少爷造成威胁了么? “我们少爷不仅有钱,还有才华,算了,跟你个姑娘家说,你也不懂。”青元故意说了一句,还用格外嫌弃的眼神看了眼玉儿,表示自己的不屑。 “哦?还看不出呢,原来谢家哥哥还是个大才子,只是不知道考取功名没有。” 青元啧了一声,你个贼还敢问人家有没有考取功名,不要脸的东西。 “那东西,只要我们少爷想去,拿个状元又有什么问题,只是少爷不想去罢了。” 苏御心中不屑,什么不想去?得不到就不想去?小仙女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 跟青元话不投机,苏御也懒得拿腔捏调得跟他演什么戏,想了想就靠在边上打盹,希望赶紧到正午,能跟小仙女一块吃顿饭。 织织看了会书也觉得眼睛发酸,便闭目养神了一会,流风见她睡着了想拿披风给她盖着,回雪见她动作小心,对她使了个眼色。 流风纳闷道:“怎么了?” 回雪指了指外头的苏御,低声道:“我去教训教训那个狐狸精。” “你可别乱来,闹出点事情可不好。” 回雪不以为然,“我能闹出什么事,你可瞧好吧。” 回雪刚掀开车帘,苏御那张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回雪姐姐,你要教训我什么?” 回雪脸色一变,“你怎么偷听人说话?” “哎呀呀,我这可不是偷听,你说得那么大声,我想听不到也很难的嘛,对吧,青元。”苏御说着,对青元抛了个媚眼,心里暗暗冷笑,一群蠢东西,还想教训他?要不是小仙女,他还懒得陪他们玩呢。 回雪冷笑,“你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 “奴家天生丽质,脸皮子娇嫩的很,回雪姐姐嫉妒也不至于这样说我嘛。”苏御说完,得意得扭过了头,冲着路边经过的一群浪 荡子弟吹了个口哨,直把人引的频频回头从马上摔下来才拍腿大笑。 青元看着他这德性,心里默默疑问,头一日怎么会觉得这人可怜的? 回雪气呼呼瞪着苏御,恨不得将他给踹下去。 织织翻了个身,任凭她们吵闹去,有流风回雪跟他过不去,这段时间估计有的这个玉儿烦的了。 还好出了官道人也逐渐减少,苏御倒是消停下来了,只静静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那张男女莫辨的脸上倒是有些落寞。 到了正午时分,马车停了下来,在野市的茶寮停下,流风回雪下车看看有没有特产卖,带在路上也能吃,见有卖林子里的果子的,便蹲在路边挑拣起来。 苏御也下了马车,默默站着等织织,可是织织还赖在里头没出来,趁着谢恒去跟茶馆的小二攀谈,他一溜烟钻进了车厢里面,小仙女果然还在睡。 雪白的手腕露出一小节,白嫩得就像是新出炉的豆花,苏御咽了咽口水,往前凑了凑,没想到衣领一下被人扯住,谢恒那讨人厌的声音适时响起。 “玉儿姑娘,干什么呢?” 苏御心里把他九族骂了个遍,面上却笑着道:“我看妹妹没醒,怕误了吃饭的时辰,赶紧把她叫起来用膳。” 谢恒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脸上打量,有些暧昧道:“是么?那不怕自个饿肚子?” 苏御尴尬一笑,“我早上那饼还没消化呢,怎么会饿。” “哦,还没消化,那玉儿姑娘万一等会路上饿了,哥哥我上哪去给你准备吃食去?饿坏了岂不是让我心疼么?” 苏御瞪大了眼睛,好啊狗男人,早上还背着小仙女摸老子呢?现在连装都不肯了!乌龟王八蛋。 苏御心生一计,眼珠子转动,猛然推了谢恒一把,谢恒还真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后背直接撞到了马车壁上。 织织这次想装睡可就装不下去了,毕竟动静太大了些,其实刚才苏御爬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没想到哥哥比他心急,真是一点风险也不敢让她来尝试。 心里微微发甜的时候又恼恨这采花贼的出现,要不是他,自己跟哥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相处。 苏御见织织睁开眼睛,才手足无措的拢紧压根没松的衣襟,然后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指着谢恒道:“谢家哥哥,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可千万别乱来啊,你你你,你这样卑鄙无耻,若是织织妹妹知道,会如何看待你,要毁了你们的兄妹之情不成么?” 织织已经许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戏台子高手了,一时间没接上他的台词。 苏御见她呆愣住,立刻扑了过去,织织动作敏捷的缩回了脚,还是让苏御瞧见了那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眼里心里都乐开了花。 织织抬眸看了眼谢恒,再看了眼苏御,谢恒唇角勾了勾,“玉儿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是那种人。” 苏御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他是故意要让小仙女看清楚这个道貌岸然的狗屎哥哥的嘴脸的,但是这谢家小子也太能演戏了吧,明明就是想对他不轨,还要装什么正人君子。 能把采花贼都惹恼了的伪君子! “织织妹妹,我真的没胡说啊,你这哥哥可不是第一次这么对我了。” 既然谢恒都把剑递到自己手上了,织织可没理由不接着,她起身就用尽全力一拳头打向了苏御的腹部。 “谁准许你勾引我哥哥的,你个狐狸精。” 苏御猝不及防之下被用力狠揍了一拳,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织织打完后都觉得手骨发麻,估摸着够这个采花贼吃一壶的了,随后她愤怒道:“就当我是捡了个不要脸的东西回来,你赶紧给我滚。” 苏御有苦难言,刚开口肚子就一阵阵疼,这小仙女看着娇弱,力气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苏御:剧本里可不是这么写的啊! 第三百八十九章 离你远点可好? 这停在路边的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里面还有女子的骂声,一下吸引了野市周围的路过的行人。 苏御一掀开车帘,大家那脖子都快伸出来了,一眼瞧见马车里一男二女,大家诡异地对视了一眼,心道这英俊的小郎君艳福不浅,两位丽姝在车内,怪不得闹得动静这么大。 苏御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想什么,顿觉屁股腚有些不太舒服。 他沉着脸捂着肚子下了马车,寻思着怎么着这口气也不能咽下去,这谢家小子他早晚得让小仙女认清他的真面目。 苏御一滚下去,织织松了松手腕,“这小子皮也太紧实了些,一拳头砸下去我还手腕疼。” 谢恒皱眉道:“我看他贼心不死,一门心思往你身上蹿,我看着就来火。” 织织闻言俏脸发红,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谢恒挠了挠头,突然握住了她的细嫩手腕在手中揉捏。 密闭空间内,彼此都能闻到身上的气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心跳如雷。 织织一双妩媚大眼堪堪抬起,车厢外面又闹了起来。 “好啊,你个小贱人是不是又惹祸了?” 是回雪回来了。 织织跟谢恒掀开帘子,外头“玉儿”正老神在在的杵在那,身边有两个看起来比他矮了差不多半个头的少年正在替他教训回雪。 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张口闭口便是回雪太过霸道,欺负了玉儿如何如何,小心将来嫁不出去云云。 “倒是没看出来是个惹桃花债的。” “他也就会摆弄这些伎俩,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这人还会惹出些事情来,耽误咱们上路。”织织现在对这个玉儿厌烦透顶,寻思着等会找个地方就好好给他个教训。 谢恒见织织动怒,也想快刀斩乱麻,便让青元过去把回雪拉开,买了东西尽早上路。 苏御倒是无所谓现在走不走人,不过肚子是真的饿了,又得罪了小仙女还有那两个侍女,想必这一路上艰难得很,不过嘛,越难采摘的鲜花才越有挑战度,他若是这点恒心都没有,怎么配喜欢小仙女。 谢恒本来以为突然打乱了这个玉儿的计划,他会又想办法找别的事情,没想到一路上倒是乖觉,不敢再进马车,只是坐在青元旁边看着远处发呆,其实这样一看,他那张脸便显出几分与女子的不同来,想必是随了母亲,倒是采花贼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若是这副相貌再加上好手段,难怪城里那些闺秀都被他给骗了。 经过野市便再没遇上什么人,倒是经过了两个村子,择了一处草木丰茂,且有小溪的地方落脚,流风回雪动作熟练的开始搭建简易的灶台,她们跟随织织,早就不是那种只知道在家缝补衣服鞋袜的侍女,苏御瞧着她们一行人动作利落的开始生火做饭,青元更是二话不说下水摸鱼,可见他们确实有着默契,又回头看到谢恒铺了席子,与他的小仙女一块有说有笑的,小仙女那低头娇羞一笑,看得他心里空落落的。 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能轮到自己。 苏御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就撩起了裙子岔开腿坐了下来,等发现不对时,才看到谢恒那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他顿觉有些不大舒服,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提着裙子跑去帮青元把鱼弄上来,自己处理了给小仙女吃。 献殷勤?谁不会! 苏御这么一想,顿觉有戏,不管怎么着,他得对小仙女好才是要紧事,要是能对自己笑一笑就更美了。 苏御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那鱼处理起来竟然比流风还熟练,手法老道,还是第一个将鱼串上烤架的。 回雪翻了个白眼,“就她这手艺,难不成还能饿死,平日里八成便是装出来骗咱们的吧。” 流风也知道这个玉儿不简单,但是少爷跟姑娘没把人赶走,估摸着另有用意,便格外注意她一些,怕她在吃食上动手脚。 织织从刚才起就觉得有些疲惫,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心浮气躁,这种感觉很陌生,以往从未有过,所以也懒怠动弹,谢恒烧开了水,喂她喝下,才关切得问道:“是不是着凉了?怎么看着没精神。” 何止没精神,脸色也从午后开始变得难看。 但是自己的身子自己也清楚,着凉惊风应该是没有的,估摸着就是累到了,她也只能这么想,便摇了摇头,“没事,我等会睡一觉,看看这天晚上估计要下雷雨,听说这江州气候不定,咱们还是要尽早找个落脚地,免得没地方住。” 谢恒点头,本来应该是走水路的,但是他顺道要去前面的驿站给邹顺寄东西,免得让邹顺起疑心,对他的身份穷追不舍。 “那你好好休息,若还是不舒服,我就先送你去码头,找个客栈先住下,我自己去那边的驿站。”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块。”织织才不想跟他分开,拉着他的手小声道。 谢恒失笑,“越大越粘人了,将来可怎么好。” 嫁给你便一辈子粘着你了,织织心里想道。 苏御一边顶着太阳一边擦汗,又见乌云大片压过,寻思着估计要下雷雨,回头想跟小仙女知会一声,却见两个人手都拉到一块去了,这还得了!? 他这鱼也烤得差不多了,赶紧提着叉子就跑到了两个人身边,织织本想跟谢恒说会体己话,见这小子又来了,没好气刚想骂他,就见他蹲下来讨好笑道:“织织妹妹,我刚才是说错话了,误会了谢家哥哥,你要不要吃吃我的烤鱼,我这手艺可是人人称赞呢。” 织织皱眉,“我不吃。” “妹妹可还是怪我,你不吃,我心里更难受,你若吃了,我便从今日起离你远一些,不来烦你可好?”苏御一急,便拿出了哄骗其他女人的招数来。 织织眯起眼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谢恒皱眉,“他做的怎么能吃,谁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苏御急了,“你放屁,哦,我是说,谢家哥哥请不要胡说,我做鱼的时候,流风回雪可一直看着呢,我哪会放什么东西?若是妹妹吃了我做的东西出了事,我这便以死谢罪!” 苏御:让你看看哥的手艺。 谢谢叶阳语蝶sku、慧子、小懒猫咪v的月票。 第三百九十章 你哪我没看过 见苏御居然急眼到了这个地步,织织顿觉莫名,不过那句离她远远地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她可不想再看到这小子成天往自己眼前晃悠。 她伸手接过烤鱼,苏御有些得意得从谢恒扬了扬眉毛,好像在说:怎么样,我对付小仙女也是有一套的。 苏御对自个的厨艺有信心,可是织织是对厨艺极其有天分的一个人,闻着味道就知道这烤鱼做的一般,顶多比一般人强些。 她在苏御的目光下,伸手掰下了一块鱼肉,那粉嫩的指尖捏着烤好后的鱼肉,苏御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如果是喂他吃的,他就算是舍了金山银山也愿意。 织织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能在苏御心里引起那么大的联想,她轻启檀口将那鱼肉含入口中,尝到味道后竟然有些意外的挑眉,这鱼肉里居然有淡淡的果香,冲淡了咸腥,苏御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个识货的。 贱兮兮凑过去道:“怎么样,织织妹妹,好吃么?” “不错。”织织对美食想来是很尊重的,对这个采花贼态度也好了一些,又扯了一块塞入口中,想尝尝这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做出更多的变化。 大概是在想事情,一大块鱼肉入了口中也没注意鱼刺,喉间刺痛传来的时候,她轻呼一声,瞬间眼角便泛着光,谢恒一直盯着她,见状皱眉将她手里的鱼甩给了苏御,抬起她的下巴道:“张开嘴。” 那多难看?!小时候自己也卡了鱼刺,谢恒把她的嘴巴打开看了许久,回头她试着站在镜子也做出那个口型,还懊悔了许久呢。 “嗯~”她扭着身子不让谢恒看。 谢恒急了,“这鱼刺卡着可不是小事,会出血的,快听话!” 织织想了想还是打算让流风看看,正准备爬起来呢,人已经被谢恒一把摁进怀里,双腿也被谢恒用长腿夹着,两只手被他单手握住捂在身后,他腾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让她的樱唇开启。 织织有些委屈的恼道:“哥哥你犯规。” 谢恒皱眉盯着她的口腔,发现一根鱼刺正卡在那红润的软肉上,他又心疼又气,语气冷硬道:“犯规也比你任性强,什么时候了,你哪我没看过,现在害羞什么。” 话音一落,苏御手里那鱼直接落在了草地上,织织一张脸顿时爆红,什么!什么都看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的自己跟那时候才不一样了。 谢恒说完也发现了不对劲,瞥见苏御正呆呆看着他们两个,便恼道:“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去拿醋!” 苏御心里一团火在烧似得。 他们两个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可是小仙女这样的人物,难道就愿意跟谢家这小子无媒苟合?她知不知道这样对女孩子而言多吃亏?还有那个谢家小子说得比唱的好听,一副紧张的要命的样子,背地里仗着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吃人豆腐? 可怜他的小仙女,小小年纪被这小子养在身边,怕是将来要被欺负死。 苏御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完整的一出大戏,这小子根本就是想把小仙女吃干抹净了然后不负责啊! 苏御越想越气,就跟自己不是欺骗女子感情的浪子一样,看谢恒的眼神里能喷火。 回雪见他气呼呼走回来不耐烦道:“这没你什么事,别妨碍我做饭。” “谁妨碍你了,织织妹妹喉咙卡鱼刺了,给我醋。” 要是他心里的醋能挤出来!能把这给淹了。 回雪一听赶紧放下了铲子,“你怎么不早说,快闪开。” 她自己提着醋就跑远了,而且不论是青元还是这两个丫头,看到谢家小子跟小仙女那亲密的姿态,都没有任何意外,这证明了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没轻重的。 好啊……当真是好的很。 若说一开始对织织是因容色所惑,现在他便是志在必得!怎么着也要帮忙她脱离苦海才是。 灌了一大口醋,织织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青元又拿了小镊子来,谢恒借着光小心的将鱼刺取出,织织这才缓了口气,灌了一大口开水才回过神来。 谢恒拍着她的后背,抱怨道:“吃东西的时候也出神,还好没大碍,这两天吃点汤水吧,我怕你这喉咙不舒服,万一更严重了还麻烦。” 织织摇头,赶路最忌讳多喝水了,她们还有三个女人,每次想小解都很羞涩,倒是哥哥,总是把她当孩子似的,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了,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谢恒没明白织织眼里的意义,倒是看苏御更加不舒服了,两个人各坐一边,互相瞪视。 因为主子情绪不佳,流风回雪动作更快了,也没顾得上跟苏御吵架,也分了他一碗饭,大家坐在一起沉默着吃完了,又赶紧上了马车。 到了申时,外头已经狂风大作,山上的风被吹得哗哗作响,四处都是荒野,竟然也没看到村落,只能抓紧去车厢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蓑衣和油布,希望这雨能小点。 刚套上蓑衣,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了。 闷雷轰鸣而至,将外头的天色瞬间划出一道光亮,织织掀开车帘,看着谢恒骑着马在前面,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姑娘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真的没生病么?”流风担心道。 用了午饭开始织织就无精打采,跟蔫了似得抱着薄毯靠在那。 “是啊,要不要明日去找个大夫。” “我就是大夫,我真的没生病,大概是吃坏了东西或者没休息好吧。”织织也不知道身体是怎么了,反正就浑身不舒服,还容易疲惫。 说着说着,马车颠簸摇晃起来,看来是加速了,不然今晚大家都只能在马车里蜷缩了。 这样织织也睡不好,只能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雨声和风声。 流风回雪也沉默着,苏御披着蓑衣,有些狼狈得把裙摆收起来,做女人真麻烦!不过也希望能找个落脚地好好睡一觉,他算是看明白了,小仙女就是把他赶出去也不会跟他一块睡的。 妹导:不然呢,你还想睡觉?!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让癸水下个月来 雨越来越大,后面几乎是倾盆大雨,马车顶都有些承受不住了,谢恒隔着雨幕大声对青元道:“找个山洞吧!” 荒野也不能住了,他身上的蓑衣早就没用,浑身湿透,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生病。 青元眯起眼睛,打算再往前面走走,苏御却突然开口道:“前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个山洞!” 谢恒扭头看他,他浑身上下也都湿透了,鬓发黏在脸颊上,十分狼狈,脸上的浓妆也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锐利。 “别怀疑了,我曾经路过这边,也在那山洞住过!”苏御不耐烦道。 这句话可没骗人,他的确住过,这一片就是如此,一个城镇和村落也没有,只能跟阿宽挤在山洞里过了一晚。 谢恒闻言没再怀疑,按照苏御说的赶紧赶了过去,还真有个山洞,只是山洞的位置有凹陷,门口已经充满了积水。 谢恒反正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一脚踩了进去,然后点燃了火石,检查这山洞里面是否有猛兽。 一看之下发现应该有不少行人都在这住过,有多余的干草和柴火,还有搭建起来的火堆,至少小半个月没人住过了,再一看这是一个回环型的山洞,里面正好可以挡风遮雨,不用直接对着风口,这种山洞一般也被百姓称之为山神的馈赠,住在这能保护自己平安。 谢恒确定没事后,对青元招呼了一下,青元将马车直接赶入了山洞内。织织她们三人这才下来。 回雪看到浑身狼狈不堪的苏御时倒是有些可怜他,到底是个女人嘛,她将毯子甩给了苏御,“等会生火你烤一烤。” 苏御一愣,他是冷得要死了,可也不能烤火啊,衣服一脱不就知道他是个男人了? 他语气淡淡道:“不用了,不是很冷。” 回雪翻了个白眼,不烤拉倒,谁还求你不成。 苏御也知道回雪这丫头的脾气,只眼巴巴看着织织。 织织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来形容了,额头还有豆大的冷汗沁出,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一下马车就差点软到在一边,苏御眼疾手快冲到一边抓着她的胳膊。 “小……织织妹妹你怎么了?”苏御这下可真的慌神了,难不成自己的烤鱼有毒? 谢恒正抱着东西来生火,想让织织暖和点,一听到苏御的声音赶紧丢下手上的东西冲过来,就看到织织这副模样,他上前一把推开了苏御,直接将织织打横抱起,这才发现触手的衣服上都湿透了。 “这马车难道漏水么?”谢恒眉头蹙得死紧,语气不善道。 回雪流风摇头,“并未漏水,只是姑娘一整天都不舒服,刚才不让我们说,现在一下车连脚都软了。” 谢恒担忧得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快步进入山洞里面,流风回雪也不敢耽误,赶紧去车上拿了干净的被褥跟着跑了过去,苏御见状也顾不得跟谢恒吵架了,也冲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好歹是把火堆生起来了,山洞内一亮,看的也更清晰了,躺在了铺好的床铺上,织织下意识蜷缩起来,谢恒才发现她头发都湿了,紧紧贴在颈边。 得多疼才把自己疼成这样? 谢恒坐在她边上给她把脉,又看大家都聚拢在这,吩咐道:“别围在这了,赶紧去做饭做汤。” “我这就去。”青元知道得赶紧熬点温热的东西来给织织喝,也不含糊。 回雪赶紧去做饭,流风轻声道:“要么,我去给姑娘拿身干净的衣裳。” 谢恒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御,在这换衣裳,这小子不得不防,“青元,先架个屏风。” 青元闻言立刻出去了,苏御气结,他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防什么!不过这时候他也懒得跟谢恒计较,等青元回来便帮忙一起搭建,用砍断的树枝捆绑在一起,拿了不透光的油布遮挡,谢恒看屏风都搭建好了苏御还不走,没好气道:“你出去帮回雪做饭吧,织织这里有我。” 苏御手握成了拳头,“我留下来帮忙一起照看不是更好么?” “用不着你。”谢恒目光冷峻一扫,“不走你可以选择出去。” “……”苏御真是气得脑子发胀,提着湿哒哒的裙子就坐到了火堆旁,回雪着急织织的身子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山洞里很是安静,流风拿来了干净的衣裳要替织织替换,谢恒也不离开,只是站起来背对着她们。 苏御看到谢恒是站着面对这边的,默默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子还知道悠着点。 流风将织织的衣裳褪下,才惊讶得发现了为何织织难受成这样,竟然挑这个时候来了月事,这亵 裤上已经都是……难怪姑娘难受成这样,自己跟回雪也真是,一直以为姑娘小时候中了毒,没这么快来癸水也没在意,没成想就这么突然来了,姑娘什么也不懂,就只能忍着。 刚好流风的呼声响起时,外头的风起,苏御他们根本没听到,离得最近的谢恒却是听到了,猛然回头一看,只见到织织一身冰肌玉肤,他还没来得及别开眼,就见到了流风手里一团血衣。 谢恒登时只觉得心口仿佛被重拳打了一掌,眼里仿佛只看到了那血色。 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流血! 流风根本没发现谢恒什么时候回过头来了,也没给织织批上衣裳,正找帕子准备让回雪先烧热水进来帮织织净身,结果谢恒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流风瞪大了眼睛,连忙去扯被子盖住织织的身子,谢恒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手里,低声涩然道:“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声音很轻且压抑,明显是不想惊动外面的人,毕竟织织现在什么也没穿。 流风本来诧异姑娘这清白算是没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个人本来就是要做夫妻的,也没什么顾忌了,红着脸起身在谢恒耳边道:“少爷别慌,姑娘不是受伤了,是天癸水至了,女子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的。” 谢恒皱眉,“什么东西?不能让它停么?它非得来么?” 大姨妈:我就是男主角的天敌啊! 谢谢长孙紫槐btx、胡椒鱼兄弟的月票。 第三百九十二章 织织,嫁给我吧 流风一噎,咳了咳,反正她年纪也比谢恒大的,这些事情谢恒不懂,她就当姐姐教弟弟了。 拽着谢恒的肩饰,让谢恒俯下身些,流风才解释道:“这个东西,女子每个月来一次,一次短则两三日,长得也有七八日的,有些体质特殊的还会更长,这是代表姑娘家正式长大的意思,可以当母亲了,而且也是止不住的,一直会流,没得商量,来的时候若是着了凉气,便是会很疼的。” “那地方在哪?一直流血那你们都是怎么出来走动的。”谢恒没害羞,反倒是认真的询问起来,这每个月都要来?岂不是血都要流干了! 流风觉得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了姑娘也得把谢恒这方面给教明白了,“不会死的,不过不能骑马跑步什么的,得精心养着,也容易心浮气躁发脾气,手脚发凉,多吃补血之物,若是这时候生气,可是要伤身的,至于地方,咳咳,就是生孩子那地方,我们有准备陈妈妈来,只要小心些是不会丢丑的,我现在就得去让回雪准备,少爷先看顾着。” 谢恒凝重得点点头,怎么做个女人如此麻烦,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了,现在每个月还要没日没夜的流血七八日?这大老爷们都挺不住,如何让娇滴滴的女子承受? 不过流风的意思是织织没事,只是因为这个癸水的原因才如此,他也算可松口气了。 如今看着织织露出的圆润肩头,脑海里才浮现刚才她的模样,谢恒别开了眼,等这次回京,便跟爹娘说,让织织早日进门吧。 他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这些年他也明白了,他跟织织之间,是插不进去旁人的。 谢恒这样认真的想着,目光便有些专注,织织痛苦得想蜷缩起来,谢恒见流风跟回雪还在外面,便伸手探入被褥,手掌下便是织织那如牛乳一般嫩滑的肌肤。 他指尖微颤,摩挲着找到了她光裸的小腹,将手掌贴了上去,随后又把她整个人捞起抱在怀里。 他甚至在这一刻想着,为什么姑娘家小时候跟长大后区别可以这么大?这么小的肚子,往后真的能塞入一个娃娃么? 流风悄悄到了回雪身边说了织织的事情,回雪诧异了一瞬,看了眼那边一直想去后面看看的苏御,踹了他脚尖一下道:“看着火,我给姑娘端水去。” 苏御知道这帮人是不会让自己靠近的,只能安分守己得帮小仙女把饭菜做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回雪端了半热的水进来,看到谢恒抱着织织,手还伸入被褥里,脸一红道:“少爷,我们来处理就好。” 谢恒倒是不想离开,他想看看那地方到底怎么个流血法,又好像是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只能将织织放下背过身去,并不打算离开。 回雪没办法,跟流风一起把被褥掀开,把织织擦拭干净后替她换好衣物,流风已经有些焦虑了,必须要问问少爷什么时候娶姑娘才是。 织织其实一直是有感觉的,只是下腹的坠痛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好像有个人拿无数根针一直在扎自己一样,谢恒一旦离开自己身边她就睁开了眼睛,寻找他的声音。 回雪看到织织那眷恋的眼神,见她都穿戴整齐了,才去叫谢恒,谢恒一回头就发现织织醒了,赶紧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手下意识伸进了被褥里,贴在她的小腹上,流风端来熬好的红糖茶,谢恒一口一口喂她喝了,见她恢复了点血色,才心疼得抱紧她道:“感觉怎么样了。” 织织仰头看着谢恒,外面的火光映照下,他一张俊脸绷紧,身上的衣裳都好像还没干。 织织虚弱道:“我是怎么了?” “你癸水来了,初次都是这样的,往后每次我都陪着你。”谢恒心疼得摸着她的额头。 他说的很自然,织织却有些害羞,脸红红地看着他,“哥哥怎么把这个也说出口。” 谢恒既然在刚才那一瞬想明白了,也顾不得那些了,轻声在她耳边道:“事关于你,便是最要紧的事,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他们说,这是姑娘家长大的标志,恭喜你,我的小织织。” 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 织织心神一震,总感觉谢恒有点不一样了,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有些灼热。 “还痛不痛?” 织织点点头,耳垂都红得发烫,谢恒叹了口气,手动了动,便顺着衣服的下摆里钻了进去,织织浑身紧绷,哥哥要干什么? 然而谢恒只是探入后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腹部,“帮你暖暖,她们说这样会好些。” 织织心里暖呼呼得,往他怀里拱了拱,“哥哥等会要去烤烤火,这样会着凉的。” 谢恒点头,“嗯。” 苏御听着里头有说话声,也顾不得什么了,在屏风后面问道:“织织妹妹,你好了么?” 织织皱眉,才分辨出是玉儿的声音。 谢恒也不悦这人出来,冷声道:“她还有些难受,你先把饭做好。” 苏御也没计较,屁颠颠赶紧去做饭了,流风回雪见状也从默默出去,把里头留给他们两个人。 一时间寂静无声,直到外头的风又狂卷起来,谢恒才突然在她耳边开口道:“织织,我们成婚吧。” 织织一愣,猛然抬头看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哥哥这么快就开窍了?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突然就开口提亲了。 谢恒很紧张得看着织织,“若是你暂时还不想,我可以等的,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他见织织盯着自己闷声不吭,便有些紧张,难道自己还是说太早了?她还根本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愿意嫁给自己? 谢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织织眨了眨眼睛,“哥哥说真的么?” 谢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还能说假的。” “哥哥喜欢织织?”她必须要知道这个答案。 谢恒点头,他虽然不明白喜欢一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是磊落生曾经说过,生死相许,与她相关便比自己还要紧,这种感觉刚才他已经明确感受到了,也再也不想去经历,看到她身上流血的那一刻,他心都快停了。 陈妈妈:意思是古代妇女拭秽处以自洁之巾。 呜呜呜我们恒哥终于长大了,懂得自己提亲了! 谢谢我就是这样u、可心的寄风vjp、郗夕、西瓦小雨、jing静兮烟、毛毛、techniec的月票。 第三百九十三章 因你可爱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他只知道,如果当时流风告诉他,织织不行了,她会死,他恐怕会疯,会二话不说跟她一起走,他甚至都没想起爹娘,也没想起其他人。 谢恒有些紧张地抱着她,漫长的等待让他有些慌乱,难道是自己把她吓到了?她是不是还没想过要成亲,也是,她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要么就是跟山上的老头子一块,哪懂喜欢一个人,成婚是什么意思,谢恒有些懊恼,到底是自己莽撞了。 “织织不愿意么?”他声音干涩道,“我……我可以收回……” 他话还没说完,织织用尽全力扭身,一下抱住了他,睫毛轻颤,声音都带着不明的雀跃与幸福,她没想到,等了那么久会在这一日等到谢恒的承诺。 哥哥果然是喜欢她的,他向她提亲了! “哥哥在想什么,织织一直都是把自己当成哥哥的妻子的。”她小声在他怀里嘟囔,随后又把脸埋入了他宽厚温暖的胸膛里。 瞬间的狂喜如同海啸一般淹没了谢恒的所有感观。 谢恒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好,他只是搂着她,然后身子僵硬得说道:“等回云中,我写信禀告父母。” 织织手指抠着身上的被褥,突然抬头看着谢恒,昏暗的山洞内,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样。 苏御探头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副画面。 谢恒反应过来,目光瞬间锐利,如同被觊觎了口中食物的野狼一般,将织织护在怀中,不让苏御窥探一丝一毫。 苏御也没在意,笑嘻嘻得捧着碗放到一边,“是红枣粥,流风说这个好。” 谢恒接了过来,看了眼苏御道:“你怎么还不走?” 苏御撇了撇嘴,“吃完了我好把碗拿出去不是。” 织织没力气瞪他,刚好疼了一日的腹部也需要点温热的东西来暖暖肠胃,她就着谢恒的手开始喝粥。 苏御瞧着两个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才在外面一会,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不对劲了? 感觉透着股暧昧,谢恒的举动也更不避嫌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织织皱着眉将一碗粥喝了,可还是不舒服,谢恒将碗递给苏御,“你也出去休息吧,这有我守着。” 看在玉儿这小子没捣乱,谢恒也没精力跟他瞎折腾,他现在就想好好照顾织织。 苏御干巴巴应了一声哦,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织织摸了摸谢恒的衣裳,“还有些湿,哥哥先去外面烤干了再进来吧。” 谢恒想也是,便将她放在干草上,径自出去烤火,苏御见他出来赶紧挪了一个位置。 谢恒看他这殷勤的举动,莫名其妙了一会,一屁股坐了下来。 流风见谢恒出来这才进了内里照看织织。 织织一双眼睛亮亮得看着流风,流风有些羞赧道:“姑娘还疼的话我去弄个汤婆子进来会舒服些,若是还有哪里难受的一定要说,我跟回雪晚上再做几条陈妈妈备用。” 因为织织一直没来,两个人出门在外也只带了自己的份,现在得拿出柔软的绸布现做才行。 织织将脸埋进了被褥里,咬唇道:“流风姐姐,我感觉动都不敢动。” 流风笑了笑,“都是这样的,姑娘翻身的时候也小心些,往后习惯了便好。” 织织点了点头,流风突然叹了口气道:“姑娘如今也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就是不知道谢恒什么时候才开窍,看谢家老爷倒是很乐意看着谢恒跟姑娘一块,可是张妈却不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这事情如何打算,刚才姑娘的身子可是被看光了的,少爷这样都不想成婚可说不过去了。 织织抓着流风的手,暗示她俯下身。 流风纳闷,依言侧耳倾听。 织织咬了咬唇,眼里都酿着笑意,“哥哥刚才跟我提亲了。” 流风又惊又喜,“真的么?姑娘可答应了?” 织织扭捏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流风松了口气,“还好,我还真怕少爷当没看到呢。” 织织纳闷,“什么当没看到?” 流风看他们既然两心互通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便把刚才自己给她换衣服擦身子被谢恒看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织织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心也沉沉落了下去,她眼睛眨了眨,“看到了?” 流风以为她害羞,笑道:“成了婚反正也是要看的,只是提早了些,姑娘接下去便好好准备嫁妆便是,上哪找这么好的姻缘去,奴婢等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呢。” 织织扯了扯嘴角,是么,那哥哥提亲,是因为要对自己负责,还是真的喜欢她? 她有些拿不定了。 流风见她侧过身,还当她太累了,拢好被子就要出去跟回雪分享这个好消息。 谢恒在外面烤干了衣服才进来,一回来发现织织背对着他,他也没去打扰她,伸手进被子摸了摸她的小脚,发现是凉得便解开了衣服,将她的脚暖在肚皮上,织织睫毛抖了抖,眼泪突然便滚落了下来。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哥哥是真的爱自己呢?不是兄妹之情,也不是因为看了自己的身子。 她不敢问,真的不敢问,她怕知道的答案是自己不想听的。 纵然她知道,无论如何,谢恒这辈子都会对她好的,可是她想要的是男人爱一个女人的那种爱,不是兄妹。 谢恒敏感得察觉到了她还醒着,将暖好的脚塞入被窝,便坐到了前头将她抱进怀里,“是太疼了么?傻丫头。” 织织被他抱在怀里,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谢恒心里发慌,“怎么突然疼成这样?我现在去找个大夫过来。” 织织一把拽着他的手,摇头道:“哥哥为何待织织这样好?” 谢恒闻言失笑,温声道:“因你可爱。” 因为你可以宠爱,值得被爱。 谢恒见她一双大眼充满了依恋,他有些情不自禁得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你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满身不羁戾气,愿为你放下,将你虔诚放入掌心,守护你一世平安。 从那个黑暗的柴房牵着你的手走出的那一刻,你我终将携手一生,这便是我给你承诺。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为什么脱裙子 谢恒以为自己已经给了自己的承诺,织织也应该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是自打说完之后,她看着自己的表情便有一些欲言又止。 他以为她是不舒服,便没继续追问,只是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比以往更加的细心体贴,生怕有一点没照顾到位。 而且既然已经说开了,自己也打定主意要将织织娶了,真正成为他谢恒的女人,就没有其他顾忌。 有时候当着流风回雪他们的面,也是抓着她的小手不放,倒是把苏御气得头顶差点冒烟。 好几次在他们要说悄悄话的时候横插进来。 也许是癸水期间身子不适的原因,织织也懒怠走动,总感觉身体不舒服,心事一旦重了起来,人也蔫蔫的,苏御又时不时跑来招惹她,织织越发烦恼。 雷雨下了两日,便是大晴天,谢恒去驿站送了东西便出发去码头,走水路回云中城,路上估摸着还有十几日的光阴。 回来的路上他还买了织织最爱吃的炸油糕,又怕冷了,一直用油布包贴身缠着,快马加鞭得回来。 彼时小山坡上,织织下来晒晒太阳,这夏日炎炎,加上身上的粘腻,她很不舒服,流风回雪又不准她碰冷水,尽数都是温热的汤和饭菜,吃得她心火冒出,烦闷得不行,只希望谢恒赶紧回来,上了船还能吹吹风。 林间蝉鸣喧嚣,她坐在席子上,苏御见难得谢恒不见,赶紧提着裙子屁颠颠跑了过去,织织有些厌恶道:“你身上这衣服也有许久没更换了吧。” 苏御尴尬一笑,这市面上压根没他穿的尺码,而且他怕被人发现,每天都是趁着他们睡着了自己跑远处蹦河里清洗再换回原来的衣裳的,阿宽这两日也跟上了,为了防止被发现,愣是没让他紧随其后,这还不都是为了她么。 苏御还是提着裙子往她边上杵着,“我晚上都有沐浴的,不臭。”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讲究的程度可不会比深闺贵女差,织织瞥了他一样收回目光。 苏御呆呆看着她,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落在她的身上,就像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未着脂粉的脸上,白皙柔腻的肌肤毫无瑕疵,一身淡色衣裙也难掩她的风姿,苏御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心里也无端满足,只是可惜这样的美人,眼里的光却不是为他而亮。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从一开始的想占有得到,到后来的静静观察。 他发现这个姑娘,真的可以用世上一切溢美之词来形容,不止张到他心坎里,尤其是对谢家那小子那股子劲,他都恨不得变成他。 织织回头道:“你有什么事么?为什么老跟着我。” “因为喜欢妹妹你啊。”苏御直截了当道。 山坡上坐着两个美人,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看起来,可惜两个美人却没什么感觉。 织织听到他说喜欢两个字,睫毛垂下,又不自觉的想起了谢恒要娶自己的事情,这两天这件事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苏御见她这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妹妹,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说了,你别不高兴啊。” 织织摇头,“你走开点我就高兴了。” 苏御一噎,叹了口气只能爬起来往流风那边走,起来的时候织织发现他屁股好像有一片红色。 心里纳闷也直接喊道:“你屁股上怎么有血。” 苏御一愣,流风回雪也回过头来看他,苏御转了个身,屁股后面还真的沾染了红色。 回雪不明白他的身份,张口就道:“你也来癸水了?我这还有陈妈妈,你拿着用吧,再去弄条裙子给你换。” 苏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娘的我怎么会来癸水! “不可能!”他跟青元同时反驳。 青元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苏御,难道这是个阴阳人!? 苏御也觉得青元这个反应有些莫名,但也没想到他们早就猜到了自己不是女人,只是捂着裙子道:“我去草丛里检查一下。” 回雪喊道:“好歹把东西带上啊,喂!” 然而苏御动作快,一溜烟跑没影了,回雪纳闷道:“这,我还是给他送过去吧。” 织织这时候起身道:“我去吧。” 是骡子是马也该查看清楚了。 回雪担心道:“姑娘,你自己身上还不舒服呢。” “没事。”织织抓着回雪拿过来的布包,默默往苏御消失的地方走去。 苏御刚躲进草丛里宽衣解带,就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声响,他眼睛一眯,默默站着不动,那人脚步沉重,估计没什么功夫,苏御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猥琐的大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那人看到了苏御的相貌,眼里闪过惊艳,随后舔了舔嘴唇道:“小娘子,你长得可真如天上的仙女一般,让哥哥亲亲可好?” 苏御冷笑,假装呕吐了一下道:“你这副尊严还自称哥哥?钥匙十文钱三把,你配么?你不配!”说着撩起裙子,一脚直接踹了上去,正好一下将那猥琐汉子踹飞到了一旁的树干上,这一脚用力极大,那汉子睁着眼睛扑腾了两下,便昏死了过去。 苏御翻了个白眼继续脱裙子。 阿宽从树上挂了下来,“主子。” 苏御倒是习惯了他这样神出鬼没的德行,不耐烦道:“不是叫你别现在跟上来么?怎么又出来了。” “谢家军那边有异动,已经遭到了埋伏。” “是在之前发疫病的城池里么?”苏御语气沉了下来。 阿宽点头,“你算的精准,他们的确亲自去接粮草,在知道疫情爆发后,也深入城池想救治百姓。” “呵,谢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济世救民那是菩萨干的事情,对了,你说谢家那小儿子的下落找到没?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恒。” “怎么有点耳熟。”苏御嘟囔道。 “主人为何脱裙子?”阿宽没在这个事情上继续深究,反倒是问起了苏御。 苏御一把扯下衣裳,露出了宽阔的胸膛,“没什么,估计是坐到什么地方弄脏了,你先走吧,免得被人发现。” 谢谢沁水百合514、小q妈、王马小萱cyn的月票。 第三百九十五章 妹妹别生气啊 阿宽点了下头,丢给苏御一张银票,这才又消失不见。 苏御扒了裙子,发现里裤都脏了,仔细研究了一下裙子上的污渍才拍了一下脑门,这不是红果子么?肯定是不小心在哪坐到了,闹了个大乌龙出来,还好前面有溪水,只能先下去清洗一下。 苏御想着就往岸边去,织织刚赶到便看到了他光着膀子往岸边去的一面。 肩膀肌肉紧实匀称,宽阔的肩膀下是一截肌理分明的腰肢,织织双手抱胸,便跟了上去。 苏御刚蹲下身,将裙子浸入水中,便从荡漾开来的波纹里看到了一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苏御猛然转过头,织织对他挑了一下眉毛,“玉儿,姑娘?” 苏御在片刻的诧异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德行,他担心的只是织织在这里听了多久,有没有看到阿宽,而且她的武功,已经高到了这个程度了么?在自己身后那么久居然毫无察觉。 “织织妹妹,我可以解释的。” “玉儿姑娘乃一届孤女,孤苦伶仃,无人照拂被采花贼看中,没想到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句是实话,亏我还为你担心呢,原来这采花贼早就跟着我出了城了。” 苏御收敛了笑容,“织织妹妹,我绝对不是采花贼。” “少说废话!”织织说着已经伸手出招,苏御连忙一个后空翻躲闪开来,“织织妹妹,你这身子不方便还是要好好休息。” 织织恼怒,“无耻狂徒,居然假装女子混入我们之中,你还敢说你不是采花贼,什么正经人跟你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苏御只能不停闪避她的攻击。 “妹妹,我是真的单纯的喜欢你才跟着你,这不是一开始就让你误会了,我不好解释么?怕你拒绝我,你看我跟着你这么久,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 织织啐了一口,“你是不想怎么样还是没找到机会怎么样,我也实话告诉你,本姑娘早就怀疑你了,臭男人,今日我便要切了你的肉团子让你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苏御一听心里更乐呵了,“妹妹果然冰雪聪明,哥哥做什么都逃不过妹妹的眼睛。” 织织看他死到临头还在这狡辩,更加恼火,抽出了腰间的鞭子便甩了过去,苏御的武功的确比织织想想的要好,他面对自己的攻势都是游刃有余的,一点也试探不出是哪一个路子。 “妹妹,妹妹可别生气了,你要是想打我,我站着让你打就是了。”苏御想了想,干脆也不躲了,站在那等着织织来打。 织织冷笑,“你以为苦肉计对我有用不成?”说着她就直接对着苏御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 苏御等得就是她这一招,瞬间摸上了织织的足踝,抬眼笑着道:“妹妹的脚踝纤细白嫩,想来也香的很。” 织织皱眉恼恨,“还不放开你的脏手!” 她一个旋身,苏御只觉得手里刚还捏着的纤细脚踝瞬间脱手,再一回神一个鞭子已经抽了下来。 织织还想往前,阿宽却出来格挡。 苏御脸色难看道:“阿宽,不得伤了妹妹。” “呸,还有同伙,谁是你妹妹。” “妹妹,你真的别生气,我叫苏御,当时是真的迫不得已才对妹妹说了谎话,往后不敢再骗你了。” 织织冷笑,“哪有贼会承认自己是贼的,正好这是你的下人,我也问问你,为什么他来我的宅子给我下迷药,你这种行径不叫采花贼是什么!” 苏御一愣,没想到阿宽这傻子下迷药的时候还能被人抓个正着。 苏御一把推开了阿宽,“织织妹妹,你听我说吗,我这不是那天晚上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就让阿宽跟着你,想看看你是哪家的姑娘,结果阿宽误会了我的意思,把你直接掳来了。” 织织见他一边说一边靠近,猛然甩了一下辫子,地上的草皮都被掀起了一块,“离我远点。” “好好好,你别生气,气坏了可不值当,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谁是你妹妹!”谢恒的声音骤然出现,苏御回过神,面门已经直接迎向了谢恒的拳头,这小子他娘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恒往前一跃,将织织整个护在自己的身后,“怎么?终于不演了?是要我捆着你去官府,还是你自己留下一条腿带着你的人滚蛋?” 苏御直起身子,抹了一把嘴角沁出的血,脸上再也没了玉儿那股子故作妩媚的可怜劲,相反得是一副桀骜不驯得猖狂样。 “送我去官府?好啊,你送啊,你前脚送进去,我后脚就能出来,实话告诉你,那些姑娘我压根没碰过,我只是跟她们谈谈心罢了,但凡我要是毁了她们的清白,那些人能如此善罢甘休么?办案也得讲证据的。你们见过这样的采花贼么?” 织织厌恶得扯了扯谢恒的袖子,“我们走吧。” 谢恒握住了她的小手,“他刚才有没有轻薄你?” 织织摇头,“他不是我的对手。” 谢恒知道苏御说得有道理,他既然可以如此猖狂,江州那边的官府想必也确实有门路。 苏御看谢恒侧过身去跟织织说话,身子也跟着转了过来,还对织织笑了笑。 织织别开眼,拉着谢恒就走。 苏御叉腰站着,生气得踹了一下脚边的石头,妈的,在这装娘们好几日,还以为能跟小仙女培养一下感情,或者拆散她跟那个谢恒呢,结果怎么着?两个人更加好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仙女对谢恒一下就不大一样了。 “主子,既然这个泡汤了,咱们回江州吧。” “回江州干什么?咱们去云中城。” “为什么去那。” “不是说谢家小儿子在云中城么,咱们去看看呗。”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消息了,现在早就没信了,你明明就是对那个小姑娘贼心不死。” “知道你还问,这回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她!走,去换身衣服。” 阿宽撇了撇嘴,“你哪个不喜欢,想来也撑不了几日。” 第三百九十六章 我就亲你 谢恒拉着织织,觉得她今天的情绪还是不高,走了两步转过头,结果小丫头都没发现,一脑袋直接撞到了他的胸口。 谢恒闷哼一声,织织这才回过神,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谢恒裂开嘴笑了笑,“怎么了,今天还不舒服?还是被那个阴阳人给吓到了?” 织织被阴阳人三个字逗得一乐,瞪了谢恒一眼,也许是身份不同了,这一眼居然让谢恒身体一紧,喉结猛然滚了滚。 织织摇头,“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哪里会因为他生气。” 谢恒皱眉,那就是肚子还不舒服?“这癸水真是恼人,能不能让它往后都别来了。” “那怎么行。”织织急了,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代表了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了,不是孩子了。 谢恒挠了挠头,“好好好,只要你一切都好就行。” 织织咬唇,她有好多话想问,最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恒捏着她柔软的手指,“邹顺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情我也完成了,咱们可以去码头走顺路回家。” 织织看着他,点了点头,“哥哥做主就好。” 谢恒走了两步,回头看她,“我怎么还是觉得你好像有心事似的。” “我就是有些累了。”织织抿唇,想了想还是没说,她害怕听到答案,害怕知道谢恒是真的因为看了自己的身子要负责才娶她。 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像那天晚上听到他提亲时的错愕与欣喜。 谢恒看着有些不对劲,而且自己现在站在原地,她自顾自往前走都没回过头,这哪里是正常的织织!? 谢恒皱眉想了想,大跨步追了上去,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拦腰抱起就往林子里走。 “哥哥!”织织惊呼一声,已经被谢恒放下,抵在了一棵大树上。 阳光洒落在谢恒的肩头,他目光专注得盯着怀里的小姑娘,“为什么不高兴?” 织织想摇头,又被他捏住了下巴,“不许撒谎,骗我一次,我就……” 织织抬眼看他,那眼神清澈明亮,倒映着他此刻的心虚,其实,其实他想亲亲她。 “哥哥就怎么样。” 谢恒狠了狠心,“我就亲你!” 织织心里一动,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下一扯,随后自己也踮起了脚,将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唇。 谢恒的眼睛骤然放大,只觉得鼻息间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唇畔呼吸的也是她的甜蜜芬芳。 她的睫毛在自己眼前轻颤,静静的将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一动也不动。 谢恒伸手突然 扣 住了她的 腰 肢,将她整个人都抵在了树干上,她无所依托,只能攀着他健硕的肩膀。 然而谢恒也没有给她离开质问的机会,他 探 入 她的腿间,用腰肢作为她的依靠,让她全身心依附自己。 而他的手缓缓从腰肢 摩 挲 上来,捧住了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织织只觉得一股热潮朝自己缓缓涌来,这不是自己说认知的 吻,缠绵缱绻,带着男性的气息将她包裹。 谢恒从没想到跟织织 亲 吻会有这样特殊的体验,仿佛有漩涡将他卷入,与她携手共同沉沦,唇 齿相依间,他能听到她从身体里发出了如猫叫般的嘤 咛,这样细碎 娇 弱的声响在他脑海中骤然响起,他有些失控得将身子更往里 挤了挤,严丝合缝得贴上了她的 身 躯。 比他想象得更加柔 嫩 妖 娆,惊人的曲线就在他的身下,他虔诚得加深这个吻。 从轻轻的亲吻,变得越发不知足,谢恒下意识得想试探着进入她的檀口,没想到她并没有拒绝,睁开眼,却发现小丫头一双眼睛妩媚动人,直勾勾盯着他,双颊通红,谢恒能感觉到自己已经 起 了反应。 织织从未想到哥哥会有这样的一面,强势,霸道,可是她好喜欢这样的哥哥,这让她觉得,他也是如她一样这样炙热得喜欢着自己的。 她没有拒绝,也根本无法拒绝,她只是用手勾着他的脖子,尽可能的迎 合他。 谢恒也感觉到了织织的意图,他想了想,终究是停了下来,大口得开始喘气,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两个人都忘了呼吸,直到分开才下意识的开口呼吸。 气氛很是暧昧,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过了会,织织才动了动,谢恒嘶了一声,扣住了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道:“别动。” 声音哑得都不像他。 织织只觉得自己耳朵都烧的厉害,“哥哥……” 一出口,她下意识便捂住了嘴巴,这么娇媚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来的么? 谢恒一听只觉得这可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小妖精。 织织只觉得抵在腹部的东西更 胀 大 了几分,她不敢乱动,谢恒叹了口气,缓和了许久。 久到织织觉得这林子里任何一点小动静都在无限放大,谢恒才喟叹道:“等成婚。” “嗯?” 谢恒侧目看她,见她有些茫然,才低头咬了一口她的耳垂道:“我说等成婚,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织织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谢恒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回……回去吧,不然他们要担心了。” 织织点了点头,闷声不吭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谢恒走了两步,朝她伸出了手。 织织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谢恒稳稳捏住,与她十指紧扣。 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终究长大了,而他也只想一直陪着她长大,再走过许许多多个三年。 守护着她,陪着她。 织织看着谢恒的背影,刚才还没说出口的疑虑尽数消除,哥哥是对她有情的,不然刚才也不会…… 流风已经悄悄跟回雪说了少爷跟姑娘提亲的消息,现在看着两个人手牵手出来,嘴巴都有些红肿,相视一笑都别开了眼,嘴角却都带上了笑容。 这样多好,也免得她们操心了,看来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唯有青元还不明就里,看了看他们身后问道:“那个玉儿姑娘呢?” 谁说我们恒哥不行!有谢容基因的崽只是任督二脉没打开罢了! 谢谢mogu city cao、爱看书的老书虫:)的月票。 第三百九十七章 穷追不舍 谢恒没好气道:“滚蛋了,什么姑娘,就是个登徒浪子。” 青元惊讶道:“暴露了?怎么暴露的。” 流风回雪对视一眼,“他是男的?” 回雪拍了拍心口,“哎呀,我就说怎么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原来是个有扮女装癖好的货色,当真是恶心,怎么自个就滚了?再让我看到他姑奶奶必定砍了他一条腿。” 谢恒被回雪逗得一乐,“好了,不提这个人了,咱们等会去码头,转眼就要回家了,可别耽误了,到时候老爷罚你们我可不替你们求情。” 回雪吐了吐舌头,继续闷头做饭。 几人用了饭食便到了码头,为了怕麻烦,加上他们又是马车又是行李的,干脆包下了一艘小船,两个船夫一个船娘,加上他们一行四人也足够,织织与谢恒住在二楼的两间上房,船夫都是当地人,看起来老实得很,船娘也是个健谈的,时不时与织织说话逗趣,没了苏御,织织倒是从头到脚舒畅起来。 可是天不从人愿,从渡头直上游的水路,遇到了其他船只时,偏偏又瞧见了那个苏御。 彼时织织正在与谢恒下棋,两个人在山上时,天机老人除了教授本事的时候会出现,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也得给自己学会找点乐子。 “不行不行,这一步我走错了。”织织喊着要收回去。 谢恒一把抓着她的小手,“落子无悔,你怎么又耍赖。” 回雪倒了两杯茶到他们桌案上,“姑娘每逢下棋必定趁着你不注意偷上两颗。” 织织有些心虚得往两边的河岸看,谢恒眼里闪过一丝揶揄,这他当然知道,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下棋没耐心,自己也是学会了才品出一些门道来,每次她都得耍赖。 就在谢恒准备让让她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下不稳,船身都往旁边晃了晃,放在小几上的棋盘自然是落了地,回雪那边更糟糕,茶炉子都翻了,滚烫的水流了一地,回雪赶紧扶着两侧的栏杆往一旁看去。 只见他们这狭窄的河道里突然冒出一条三楼高的顶级画舫来,里面丝竹管乐声不断,还有人在歌舞,一过来就挡住了大半的日头。 “喂,有没有规矩啊,寨道两去两道通行,你不在后面排队,插什么道啊!”回雪叫嚷道。 阿宽站在三楼甲板上,看了眼自家躺在躺椅上吃葡萄的公子咳了咳道:“对面在骂你。” 苏御眯起眼睛,“又是那个讨人厌的臭丫头,不想跟她说话。” “你的小仙女也在。” 苏御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冲到了栏杆边上,果然看到了小仙女回过头,才一会功夫不见,又漂亮了点。 “小仙女!”苏御展露了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对她招了招手,“要不要上船坐坐?!” 织织皱眉看着他,厌恶道:“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谢恒也冷下了眉眼,正打算跃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织织拉住了,“哥哥不要急,回雪,你去跟船家说我们今日进小镇采买点东西。” 回雪纳闷,“咱们去小镇干嘛。” “让你去就去。” 谢恒一下就回过味来了,小镇河道狭窄,这么大的画舫别说进去了,在码头都得要命,只能去城里的码头下船,如此不就甩开这小子了么? “就照你说的办。” 如此两个人也不管这甲板上的狼狈了,牵着手一起回了房间。 苏御看了气结,娘的,小仙女怎么就这么瞎,非要跟着这个臭小子,自己哪里比不上了? 阿宽冷眼瞧着,“啧,人家明显对你没意思。” “没意思也得有意思,继续跟着!” 因为苏御的画舫太大,激起的水花太猛,织织他们的船开始变得无比颠簸,点吃饭那桌子都在左摇右摆。 饶是织织并不晕船,也有些恶心起来了。 还好这苏御估摸着是想到了这点,让这画舫在后面紧紧跟着,时不时在窗口对着织织这边喊,要不要上这边来,又大又宽敞。 还好前面就是小镇,船夫一个摆尾就进入了小镇的河道,排队等候。 苏御见画舫往前开,就急眼了,“怎么不进镇子。” 阿宽冷漠道:“太窄。” “啧,那你不会换船啊,我也要小船,赶紧的。” 阿宽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去照办了。 然而等阿宽弄了一艘小船从画舫接苏御,再到小镇,织织一行人早就没影了,还好很快找到了原来的船家,问了才知道是进了镇子打算住一晚,苏御又火急火燎得找镇子上的客栈。 这边流风回雪买了不少的零嘴,跟织织分着吃。 “嗯,这个爽口,里面定是放了甘果了。” “这个这个好吃,有甜酸味。” 谢恒听着她们三个姑娘叽叽喳喳的,看了眼眼前的客栈,“就住这吧,明日一早早点出发。” “都听少爷的。” 谢恒一个人拿着两个人的包袱,上楼的时候,低声在织织耳边问道:“癸水还有么?” 织织脸一红,“你问这个干什么,不知羞。” 谢恒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若是还在,可千万别泡澡。” “知道了。”织织脸又更红了几分。 谢恒自觉自己从小又当爹又当妈的,关心这个也没什么关系,“等吃了饭,我陪你去医馆。” “去医馆做什么,我的医术也不差啊。” “可你看的都是治疗伤势的,你这次疼成这样,总得去问问大夫如何调理才是,不能讳疾忌医。” 织织抿唇,再抬头时,双眼含情,“听哥哥的。” 这一幕恰好被尾随而来的苏御看个正着,怎么地,这两个人还真跟麦芽糖似得分不开了咋地。 苏御想了想,也上了楼梯。 谢恒没想到这小子追过来这么快,倒是回雪近距离看了眼穿男装的苏御,嘟囔了句“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织织是连一眼都没瞧他,按照老规矩点了菜之后便与谢恒说这段时间他不在的时候趣事。 声音又软又娇,苏御坐在一旁看着小二报菜名,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谢谢毛毛、仲长初夏dbi、夜宴风波的月票。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肾亏啊 “客官,这菜单子都被你捏破了,到底点不点啊。”小二有些不耐烦了。 苏御没好气道:“怎么了,爷没钱给你了?瞎叫唤什么。”苏御说着,随手抓了两根竹签子丢在竹筒里,“就这样吧。” 小二看了眼苏御抓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御,这才走人。 苏御完全没注意到小二的表情,只是眼巴巴盯着谢恒跟织织。 因为来的时辰不是吃饭的点,二楼压根就两桌,还有是靠窗那边与人饮酒的,菜很快就上来了。 织织摘下面纱,尝了一口这里的白灼虾,点头道:“这虾鲜美倒是不说,只是这醋确实酿的好。” 几人一听纷纷尝了一口,上菜的娘子笑道:“姑娘这舌头当真是灵,我们这的厨子自个酿的醋,跟外头的陈醋可不一样,是否极其鲜美?” “正是,可卖醋的酿方。” “那可不行,算独家的方子,就靠这手艺卖钱呢,镇上的醋行也来了三四回,愣是没点头答应。” 织织想也是,“那可以让我多买一瓮回去么?” “这倒是可以的,这厨子就靠着卖醋小生意做的也红火,姑娘要买多少我去瞅瞅,除却要送去镇上醋行和几位老东家,应该还有剩余。” “那我都要了,尽管开价。”织织开口道。 谢恒正想给钱,回雪已经拿出了一张银票,“给。” “哟,怎么给这么大,我得先去问问厨子。” 那娘子欢天喜地下去了,青元却道:“这醋虽然鲜美,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 “我也想学学酿醋,多买些尝尝能不能酿个差不多的,在说手艺人本来就图糊口,我又不缺这点银子。” 谢恒听完便不由想到,早些年织织的吃穿用度还都是他这边给的,可是往后织织便把那些钱都存到了银号里,时不时也能往军营给他送些稀罕物,那些可都是需要花费的。 “说起来,姑娘在欢喜镇一年到底能挣多少?”青元好奇得眨巴这眼睛。 流风闻言与回雪对视一眼,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账册来,“自己看看。” 青元接过手,粗略一番,直接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每个月都是利滚利,钱庄铺面田产,还有别人送的礼物数不胜数,这年头当厨子也能这么赚钱的么? 谢恒见青元吃惊成这样,也放下了筷子,打开看了看,眉梢倒是越来越高,看织织的时候心里又是自豪又是欣慰。 不愧是他养的小姑娘,就是厉害。 谢恒打小这偏心眼就偏到姥姥家,青元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想什么东西,小心翼翼把账本交给流风后,“怪不得两位姐姐身上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倒是我跟着少爷餐风露宿。” 回雪站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这些是我们的月钱购买的,剩下的钱姑娘一点也没花,留着往后有用呢。” 那都是给少爷回盛京铺路用的,哪能白白浪费,可不得想办法赚钱稳住脚跟么,到那时候钱都跟倒水似得往外泼。 青元挠了挠头,织织也没解释,本来她对谢恒好,那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苏御看着那一桌喜笑颜开的,自己这边只有个冷冰冰的阿宽,有些不高兴了,喊道:“上菜的呢?怎么还不来!” 那娘子刚才去厨房耽误了点功夫,一听到喊人了赶紧端着东西上来,“来咯,客官久等了,这是您点的火烧驴肉、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吃了保准你龙精虎猛,还有这个羊肾,羊肾最是补虚损,阴弱,那医术都说壮阳益肾,小哥慢慢吃,别心急,这锅里还在熬着别的呢。” 阿宽登时瞪大了眼睛,苏御听着这话怎么不对味,抬头看着那笑逐颜开的娘子道:“我点的?” 娘子尴尬一笑,“哎呦,这不是您点的,难不成是我呀,我怎么知道你看着年轻,那个却不行呢。” 那边回雪刚吃进去一口茶,闻言直接喷了出来,转头看着苏御——的下面,面露同情之色,“啧啧啧,好好一采花贼,怎么就不行了呢。” “虚不受补啊。”流风也是无限感慨。 青元点了点头,“我老在军营里听人说,这银样镴枪头最是多,男人还得悠着点才好,像这样的往后传宗接代都难。” “咔嚓”一声,苏御捏在手里的筷子登时裂成了两截。 那传菜的娘子吓得倒退了两步,“您慢慢吃啊。” 随后拍着胸脯赶紧小跑到了织织这边,“姑娘,就剩下了两瓮醋,您还要么?” 织织笑着点头,“要的,你让人捆好了,明儿一早我走的时候带上,跟房钱一块结账。” “好咧。” 娘子谈了一笔生意,笑眯眯准备下楼,就看到了刚才那银样镴枪头,哦不,不太行的郎君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张标致的小脸能捏出墨汁来。 “哎呦妈呀,吓死人了。”她拍着胸脯往旁边一跳,一下蹿下了楼梯。 苏御抿了抿唇,才解释道:“我刚才是随便抓的竹签子,我根本没点那菜。” “哎呀,我们知道了,你没事,男人嘛,谁会把这种事挂嘴边。”回雪了然的点头。 “你这死丫头没完了是吧。”苏御气得恨不得把回雪这丫头片子给掐死。 然而无论苏御跟回雪怎么吵,谢恒跟织织都安静得把饭吃完,准备下楼消消食再去看看大夫,这次倒是没带流风回雪他们,让他们在屋内先检查检查,安顿好,他们过会就回来,苏御见状也让阿宽去要个上房,随后跟在了两个人屁股后面。 织织自从山上后,很难得与谢恒在一块安静得逛街,就算不说话,两个人也自然有一股怡然自得的氛围,如果没有后面这个烦人精就更好了。 “这个小镇倒是有点像欢喜镇。”谢恒没话找话。 织织看了眼周边,笑着点了点头,谢恒伸手从她宽大的袖子里伸了进去,想捏捏她的小手,中间却突然横插进来一个人。 “哎,正巧啊,谢兄,又遇到了,说起来我与你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在下苏御。” 男二号他肾亏。 苏御:我不是!我没有!我这是风评被害! 第三百九十九章 那棺材里可有东西 见谢恒阴沉沉看着他,苏御露齿一笑,干脆手攀上了谢恒的肩膀,“苏子的苏,御下的御。” 织织闻言嗤笑,此人不过就是个风流痞子,却口称御下,当自己王孙公子不成? 谢恒瞥了一眼苏御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松开。” 苏御用力捏了捏,“我要是不呢。” 谢恒也没等他反应,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子,二人对打了起来。 幸好此时是傍晚,小镇子没什么人,太阳一下山就赶着回家吃饭了,路边也空旷得很,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见两个少年居然当街打了起来,纷纷避让开来,躲在小角落里往里面瞅,生怕错过了好戏。 织织冷眼站在一旁看着,但是苏御跟谢恒两个倒没使出杀招,只是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赤手空拳,拳拳到肉,这苏御倒也不是个软货蛋子,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奈何实战经验还是不如谢恒丰富,一招之差,谢恒已经占了上风。 苏御率先停手,谢恒也自然不会穷追猛打,毕竟此人难缠,正打上了这一路上怕是没玩。 他只是收回了手,语气略带嫌弃,“你的武功路子倒是端正,做得却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苏御听了也不生气,耸了耸肩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织织妹妹,跟着她而已,怎么算是偷鸡摸狗呢。” 谢恒得脸沉了下来,“觊觎不该觊觎的人,你找死。” 苏御半步不让,“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个姑娘还得让给别人,那我也白活了。” 眼瞧着二人就要再打一场,突然就响起了铃铛声,随后一阵悠扬的唢呐声也跟着响起。 天空飘下漫天的白色纸钱,撒了他们三人一身。 “哇,这大晚上出殡也不怕晦气!”苏御跳了起来,抖落身上粘着的纸钱。 织织走到了谢恒身边,看着从不知道哪个小巷子里钻出来的送葬队伍。 人倒是也不多,就四个汉子一口棺材,而前面吹唢呐得却是个婆子,身子骨很是硬朗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吹,声音调子是半点也没飘虚了。 倒是那棺材看起来很大,上面还该这层布,织织正定定看着那棺材,突然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脸上,她凝望过去,只看到了那老太婆浑浊又闪着精光的双眸。 那老婆子瞧着织织看过来,没有避开视线,反倒是对着织织诡异一笑,织织只觉得背后毛孔都竖起来了。 “妹妹在看什么?”耳边有温热的气息传来,织织一侧身,便是苏御那张男女莫辨的脸。 “你干什么凑这么近。”织织厌烦道。 苏御也不生气,笑嘻嘻搓搓手道:“那是个人贩子,这棺材里肯定不是死人。” “你怎么知道?”谢恒与织织齐声问道。 苏御斜眼一看,这两个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连那眼睛飘向棺材的角度都是一个样的。 心里不由一堵,难怪是青梅竹马,这打小的默契养出来的可不正是如此? “你们看,这是泥地,正常的棺材那尸体顶多一个人的重量,这地分明是干燥的,怎么能重到车咕噜都快陷进去的地步。” 织织与谢恒眼珠子往下一转,还真是。 “那布还盖着棺材,里头藏着得应该是姑娘家或者孩子,下了迷药灌了汤,迷迷糊糊得哪里知道东南西北,昏沉沉被人带到郊外坟地,转个方向就能上别的路了,死路活路可就无人说得清了。”苏御说完,指着那四个人道:“前头的会负责给镇口的守卫钱,后头的便负责把人给安顿好,若是路上有人醒了,或者要造反,一指头戳下去,掐得便是人的咽喉,要命的买卖,一份差错也不能有。” 织织眯起了眼睛,与谢恒两个直接跟了上去,连打商量都不用打,默契十足。 苏御一愣,这两人已经甩开自己走了五米远了。 “哎,等等我,你们要去干嘛?要管闲事?”苏御问道。 织织顿下脚步,“你若是觉得多管闲事,就别跟来,免得连累了苏公子,那就不美了,毕竟也算是你老本家。” 苏御有些委屈,“哪啊,我跟你说了我不是采花贼,再说了,我可从来没勉强过姑娘,那些人跟我能一样么,我说真的,你们既然赶着上路,这档子事情还是不要管的好,别看他们现在是四个人,那上下都是打点过的,论起来那道上的人可何止几十个人,路线都是有规定的,若惹上了这帮人,天南地北都逃不过去。” 谢恒眉眼冷沉,“那便端了这帮人的老巢。” “谢兄弟,你这话说得可真轻巧,除非你是王孙贵胄他们惹不起,你一个商户会不会太夸大了,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这话倒是苏御推心置腹之言,他们能挡住这一次,世上成千上万的人,拦得住么? 谢恒听不得他说这些屁话,当年江州那么大的案子,自家祖上不也是连同江州御史一锅端了么?才不过百年光景,这又卷土重来了! “你不必多言,既然我们看到了就不会不管。”织织一把推开了还在耳边叨叨个没完的苏御,快步追了上去,苏御跺了跺脚,只好跟了过去。 “你们真的要救人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等会杀人的时候,最好用自己不常用的手法,别让人找到把柄,到了郊外再杀,还有啊,别走的这么明显,咱们藏着点。” “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些人倒是很熟悉,你又是哪一路的?”谢恒问道。 苏御是十分不想回答谢恒的,然而小仙女也终于正眼看自己,苏御只好道:“我是哪一道不重要,反正不会坑你们就是了,这些人来去也就是这样的手段罢了,看多了就知道了,你们虽然不怕人报复,可是这些女子难道不怕么?但凡再被他们给找到,可就不是被卖掉那么简单了,送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去处折磨死的比比皆是,家里亲戚都无一例外的。” 这段时间这苏御总算是说了句有点东西的话了。 谢谢bubblesky、小懒猫咪v的月票。 第四百章 你就是谢恒 苏御见他们二人闷声不吭,又想着在织织面前摆弄威风,便出了个主意道:“不如这样,谢兄弟跟着他们,我带着妹妹先去郊外的林子里埋伏。” 谢恒跟织织齐齐翻了个白眼,等那出殡的队伍出了城,随便抓了个赶路回家的卖货郎问了问这片地方的坟地在哪。 小镇没有第二个坟地,一般都是择了山头那边,谢恒跟织织道谢后便顺着货郎说得方向从小路上山。 苏御没能把他们两个分开也不恼,笑嘻嘻手撑在后脑勺就跟了过去,一路上更是叨叨个没完。 谢恒爬上了小坡,伸手来牵着织织,又被苏御打断,“看这。” 二人朝他看来,苏御拍了拍树干,“看到这个标志了么,便是说今晚酉时在此处五百米内交货。” “此刻不就是快酉时了么?”织织道。 “是啊,让我看看。”苏御上下打量,指着上头的一块石头道:“跟我来。” 苏御跃到了高坡上,织织跟谢恒也跟着爬了上去,三人便蹲在石头后面,可惜谢恒蹲在他与小仙女之间,摸不到人苏御也有些急躁。 “人怎么还没来。”又过了一刻钟,织织有些不耐烦了。 “等等吧,那棺材上人不少,板车难行。”苏御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唢呐声传来,三人立刻又躲得更加严实了。 而从另一边的小路上,也有人从树丛里爬了出来,看衣服打扮,倒不像是寻常百姓。 “这是接头人?” “应该是,不过很少有直接把人送到买主手上的,有些讲究些的大组织会根据女子的资质分配。” “资质?” “嗯,有些漂亮的,检查过身段,是名器,又是处子便会选大的楼馆送过去,好好养着,待价而沽,或者直接送人打点关系,有些已经破了身子的,资质一般,就会送去一般的小宅院里,这些姿容的都是能伺候上等人的,还有一些差得,就只能送到下等地方。”苏御说完,摇了摇头道:“只要被这些人看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进入便别想再出来,要么等家里人找到,也已经是娼户,就算不给赎身也巴不得撇清关系。” 织织眉头蹙起,如果当年没有谢恒,自己恐怕连这些女子都不如。 就在她陷入回忆中时,温热而熟悉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背,仿佛是在安慰她,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温和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苏御只当眼不见为净,“来了。” 织织与谢恒探头,果然两方人马已经聚头,开始验货。 那棺材上盖着的布一打开,里头居然有七八人,都是小姑娘家,看起来七八岁左右。 “这群人都是行家,专门挑选这种小娘子,好调教,从小教她们如何取悦男人,一辈子卖皮肉过活。”苏御觉得这次倒是钻进了个大组织里。 对面的人开始检查,将这些小姑娘拖死狗似得拽下来扯到了一边,按照资质开始分配,分成了三列。 “这个怎么口吐白沫了。”验货的人蹙眉问道,将一个姑娘的脸抬了起来。 看姿色,应该是这一批小姑娘里最好的一个,婆子过来检查,有些心疼道:“好像是有些心疾的,大概不行了,赏给你们了,这可是个极品。” 那几个糙汉子一听便来了劲,也不管他们还在分配,将那姑娘拖下来就要开始行事。 那姑娘分明还是有气的,织织见人裤腰带都扯下了,再也稳不住了,抽出腰间长鞭就冲了出去。 苏御还想叫她等等,只觉得眼前一阵香风飘过,小仙女已经如同一抹青云俯冲而下。 “小仙女等等我!”苏御也坐不住了,紧随着谢恒起身的动作也跟着冲了下去。 骤然起了变故,两边的人都紧张的提起武器,可是还没等看清楚来人,已经被一条炫目的宝石长鞭掀翻,织织一个旋身站在了棺材上,看着左边那几个准备对少女不轨的男人眯起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能死在本姑娘手上,也算你们几个人的造化。” 那个汉子还没反应过来,织织已经从棺材上一跃而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这三个人!”婆子最先反应了过来,可惜还没等怎么扑腾呢,就被谢恒跟苏御联手一脚踹飞。 后面的人有他们两个善后,织织根本不用顾忌,抽出藏在鞭子后面的银链匕首,也不知道是怎么动作的,为首的那个扯裤裆的汉子胯下之物已经一刀斩落,血淋淋一团滚落在泥地上,织织身上却一点血花也没沾染。 动作利落得朝向另外两个人,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尽是杀招,回生收刀,扶起了地上口吐白沫的少女,把脉后发现是发了高热和喝多了迷魂药,赶紧送了一丸药进去续命。 这边从暗处跑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谢恒与苏御两个人背对着背,互相抵御,就在谢恒帮苏御砍断了偷袭的长刀时,苏御笑道:“行啊谢兄弟,你这个朋友倒是可以一交,你到底叫什么。” “谢恒。” 苏御的笑容卡在了嘴角,“哪个恒。” “心以舟施,恒也!”谢恒见苏御居然停了手,还得兼顾他那一边,推了一他一把道:“别分心,死了我可顾不上你。” 苏御了反应过来,心里却乱的很,云中城,谢恒,难道!难道眼前这个谢家的小子,就是三年前出现在云中城的,传说中的谢家二子? 人虽然多,倒也不是两个人的对手,很快就肃清了个一干二净,这边织织也杀了不少,堆了满地,等都杀干净了他们才打开了棺材,里面居然横七竖八躺了近乎是个婴孩。 这些婴孩不哭不闹,估摸着也是灌了药,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喝那些,恐怕将来这脑子要出问题。 谢恒皱眉道:“这多么孩子抱不动,不如把车推回去。” “也只能如此了。”织织点头,让苏御去把那拖出去的少女抱到板车上,先去官府报备。 啊,娘子也400章了 第四百零一章 怎么是双双 然而苏御只是愣愣得站在那不动弹,惹得织织朝他这边多看了两眼。 “帮忙抬人啊。”她看着苏御道。 苏御只愣愣盯着谢恒,想了想对织织道:“妹妹先等等。”随后走到了谢恒面前,“你真的叫谢恒?” 谢恒刚好抱了个姑娘放在板车上,闻言纳闷道:“你耳朵不好?都说了一遍了怎么还要问?” “你今年多大?”苏御又问道。 谢恒上下瞥他,“你是官府的啊,查我户籍么?不帮忙就一边去。” 苏御沉了口气,这小子的相貌,身手,还有那匹罕见的金色汗血宝马,都只能说明,他是谢家二郎的身份估计是十有八九了。 怎么会是他?倒真是冤家路窄。 苏御满怀心思回头也抱起了一个昏迷的姑娘,那些姑娘有些也不算彻底昏睡,只是太过害怕,死死不肯闭上眼睛。 苏御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如此便低下头安抚道:“没事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放心吧。” 那姑娘看他说的诚恳,这才闭上了通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熬度了多久,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看着让人心肝疼。 把这边的残局收拾完毕,织织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怎么办?” 若是去官府,他们杀了人也得问罪,苏御耸了耸肩膀,“一把火烧了吧。” 谢恒倒是同意这个观念,都是该死的人有什么好愧疚的,不知道多少姑娘家跟孩子死在他们手上,尤其是年岁还这么小的,恐怕落在手上死路边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又都是亡命之徒,少了他们官府也不会细查。 三人又分头砍了树枝,找了个山洞把人都拖进去一把火点燃。 这一番动作下来已经到了亥时,赶在进城前推着棺材回来了,守城的看情况就想上来阻拦,正好有衙差巡逻的见到他们三个身上还沾着血便要上来盘问,谢恒直接说明了情况,恰好这衙差的妹子竟然就在这,居然也是被绑走的姑娘里的其中一个,这下可成了大恩人,也顾不得跟守城的攀扯,大半夜的就带着他们三个跑去镇上的府衙报案,又要核对这段时间失踪的女子和孩子的画像核对,来确定身份。 因为他们三个人救回来的大多数本地刚失踪的,有些都还没来得及报案,还在家中寻找的所以县官简直乐开花了,今年考绩恐怕能升一升官衔。 “不瞒三位,这些山头的强人,可是有军队的规模了,我们有时候知道了也不敢上去讨要,还得往上头申报,上头若是不管事,咱们就只能当没发生,还得去安抚百姓,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哪来的钱一层层往上告,哭一阵子便罢了。”师爷叹了口气道。 县官也是摇头,“是啊,这次还好三位侠士能搭救及时。” 这边县衙里请来的大夫也出来了,说是这些姑娘跟孩子都喝了太多的迷魂药,能不能恢复正常还得看天意。 听得织织心里一阵发凉,直接对着县官道:“我看这些山上的强人也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恐怕你们这边守城的也有勾结,县官大人可有耳闻?” 县官诧异道:“女郎这是从何处得知的?”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因为此前大楚重文轻武,所以武官都是由文官掌控,可到了这一代帝王,武官势强,文官们也是压不住了,当地的守城将领与文官们也大多谈不到一块去,各自管各自的,连公务交代也都是让身边的人去办事,减少接触,这县官说自己不知道守城卫与人贩子的勾结倒是也能理解,但是话可不能全信。 谢恒见县官那边还压着一堆的图像,便问道:“那些是?” 县官一回神,“哦,这些都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姑娘家,丢了人又不敢声张,怕毁了名声的,让咱们私底下找,暂时还没头绪。” “能否给我们看看?”织织问道。 县官点头,“自然可以,三位侠士帮忙寻人,本官也是感激不尽。” 织织没搭理他的场面话,就他们这个衙门,衙差的妹子都能给弄丢了,盗匪如此猖獗,还能指望这县官干什么? 细看那些女子的年纪都在七八岁左右,看得出往后容貌,年岁也十分好调教,倒是有专门下手的类型,身份也至多是家里做小生意的,看来这帮人也不敢招惹当官的,怕惹了麻烦。 谢恒快速翻阅,苏御看了眼道:“啧啧啧,这个姑娘怎么这样老。” 织织跟谢恒这才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张画像正静静躺在那,小姑娘眉宇间十分熟悉,上面一行小字表明了她的身份。 “双双!?”织织轻呼出声,三年未见的闺中好友,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彼此。 谢恒也抽过了那张画像,对比了一下户籍,还真的是芮听双。 “大人,这个女子是何时失踪的?” “倒是没多久,听说是七八天之前,父母亲自带着人来寻找的,是在邻县跟着父母在一块的时候不见的,眼睛是有些毛病,所以被拐走了。”县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她家父母还特地交代了,千万别声张,因为这姑娘已经在谈婆家了,回家便能定亲了,若是让未来夫家知道被强人掳走,可什么都完了,那夫妻也可怜,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听说小时候那眼睛是好的。” 县官碎碎念,织织脑子却乱成一团,七八日了!一想到板车上差点被凌辱的女子,织织就恨不得现在杀上山去。 谢恒自然知道织织心里的想法,握住了她的手道:“先别忙,咱们想个法子。” 苏御瞧他们两个人悄悄咬耳朵,立刻挤到了他们中间,“你们说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去救这个女的?” “关你什么事。”织织心烦气躁,冷声打断了苏御,又对县官道:“大人,可否将他们家人关于这个姑娘的信息都告诉我,比如说在哪里走丢的,什么时辰?” “好的好的。”这县官也是指望着这三个人真的有本事把人给找回来,反正功绩算他的,若是这三个人死了,也与他无关。 谢谢陌上开花的月票。 第四百零二章 少当家来了 一看之下,家里人也是含糊其辞,只知道是与客栈老板商谈定酒的时候,一扭头人就没了,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等找了一个时辰街头街尾都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的时候才知道事情不好了,定然是被人给拐走了。 县官有些话没说,倒是师爷到了他们身边说了一下那个地方,刚好是三个县城的交界线,成了个三不管的地方,谁插手都不对,所以每次案情一出来就互相推诿,推到后面谁也管不着事情也就歇菜了,都是平头百姓哪个敢闹大?等着那些人上门砍手么?所以如此这般,这些年这股势力也越发嚣张跋扈,猖獗到了进城掳劫商户的地步,以前也不是没排过人进去剿匪,可是到那地方要经过一片樟木林,里头毒虫不少,因为死了人没人敢进去运尸体,长久下来里面也有毒气,还有人说有鬼。 织织听完将卷宗交给了师爷,便打算告辞,也没说要不要帮忙,反正他们衙门是管不着那地方的,织织索性不跟他们多言,直接出了衙门。 师爷眼瞧着是不管事了,被吓跑了,倒是让县官一顿数落话多。 苏御瞧着织织要回客栈,想法也跟师爷差不多,“哎呀,妹妹,要我说那地方多危险啊,还是算了吧,这世上肮脏事咱们管都管不过来呢。” 织织没搭理他,对谢恒道:“哥哥,咱们明日一早坐船先改道,去将和县吧?” 那是芮听双失踪的地方,谢恒点了点头,“听你的,这边县城的人贩子估摸着也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会这么快出动,将和县那边如果连有点家底的女儿家都掳劫的话,证明比这边更猖獗。” “嗯。” 苏御一听愣了,“你们真的要惹上那帮人?那什么时候才能到云中城。” “你这人真奇怪,从头到尾我们也没说要带你去云中城,你若着急便自己去好了。”织织不耐烦听他说话,拉着谢恒快步回客栈,双双还等着她救呢。 苏御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小仙女跟谢家那小子根本不怕事,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便是他们背后的靠山足以强大。 一个可比皇室匹配的谢家,还有谢家军。 苏御没想到这次出来还能有这样意外的发现,眼中眸色更深,与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已然完全不同。 - 深夜山风摧残着那些已经枯死的干枝,夜枭成群扑棱着翅膀从头顶底底飞过,芮听双睁着一双眼睛,可是她什么也看不清,白日里还能模糊的感受到光影,到了晚上她便是个睁眼瞎,所以这些人也根本不怕,没有蒙住她的双眼。 她能听到附近各种的声音,远处有野狼的狼嚎身,她只觉得身心透骨都是凉的,手脚被捆绑了好几日,已经磨出了血痕,昨日因为不听话没拿稳干粮,又被打了一顿,灌了一碗药下来,她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头,这两个小娘皮说是要送去城东王大户家里去的。” “什么王大户,不过一个爱折磨人的死老太监,上次送去的那两个女娃娃,送出来的时候,底下那洞跟人头一样大,肠子都滑出来了,看着怪吓人的。” “不都说阉人那方面就比正常人那个点么?可怜了两个小娘皮,要不是那阉人非要处子,也好让咱们先尝尝滋味不是。” “但凡开了苞的还能卖几个钱?卖了人你去找几个粉头不行?这些嫩雏又不会伺候人。” “还是头说得有道理,那另外几个怎么分?” “这个送去蒋官人府上,这个好像送去花楼吧?眼睛瞎了的那个,也送去陈婆子那先调教,这个相貌中等的卖去山沟里,那边汉子没媳妇,还有点银两买一个女人。” 芮听双心中一片寒冷,自己的命运居然被这两个贼子草草两句话就给解决了?! 凭什么如此糟践人,可恨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哎,你们瞎了不成,那后头落了一个要跑,赶紧去追!”突然有汉子大声喊了起来,周遭一片混乱,芮听双竖起了耳朵,又默默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了,那个女子被抓到了,果然,瞬间就传来了皮鞭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女子尖锐的惨叫声。 “要你跑嗯?臭婆娘,信不信哥几个让你直接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得了别打了,打坏了买不好价钱,反正往后有她苦日子吃,等当了粉头就知道这地方的好了。” 芮听双感觉他们在靠近,默默往里面蹭了蹭,生怕惹怒了他们。 然而就是因为她这个突兀的举动,让人一下注意到了。 “臭娘们你躲什么躲?!” “这不是那个瞎子么?别说,这眼睛生得倒是美,就是他娘的瞎了。” “还是个读过书的呢,我打听过,家里独女。哈哈哈哈!这下子诺大家业也没人管咯。”说着,那双毛手还摸到了芮听双脸上,“哟,真嫩!怪不得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就是比乡下丫头滋润些。” “真的嫩?让我摸摸。”说着又是一双手摸了过来,芮听双吓得尖叫出声,用头疯狂摇晃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装什么贞洁烈妇呢?进了我们这还有出去的道理?!给我起来!”说着一只手已经将她整个人从车上扯了下来,她直接摔到了地面上,粗粝的石子直接划破了她的皮肉,她疼得眼泪直流,觉得这世上最黑暗的一日也不过今日了。 “臭婆娘,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当自己什么郡主公主了不成?金贵得很还不让碰,哥几个把她扒光了吊着打!” 说着就要扯她的衣裳,芮听双崩溃得大哭尖叫了起来,“放手!放手啊!” 可是那些蛮人一撕扯,她那夏天穿的衣裳又凉爽,顿时露出了雪白细嫩的背部,淡青色的肚兜线细细一根挂在那,惹得这群人对视一眼,直接就扑了上去。 而就在此刻,有人咳嗽了一声,“闹什么呢,没看到少当家来了。” 任飞扬同志上线。 第四百零三章 任飞扬,我在这 来人是个方脸汉子,真是跟随着任飞扬多年的荣二,远远瞧着这群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又在亵玩女人,到底是懒得过去脏了眼睛,又怕任飞扬动怒,所以高声呵斥了一句,让他们先悠着点,免得触怒了任飞扬。 果然,这群人闻言就退到了一边,压根不敢动弹。 直到有人的脚步声响起,从那边的高坡上往上走,连个眼神也没抛给他们。 芮听双耳朵动了动,错愕得往任飞扬抬脚的方向看来,随后嘴里已经把名字喊出了口。 “是你么!” 几个站在那的汉子脸色一变,这小娘皮瞎了眼看不见胆子倒是大,竟然敢直接叫住少当家!等会定要让她尝尝哥几个的厉害。 任飞扬果然顿住了脚步,荣二怕大半夜的惹出点麻烦,催促道:“少当家别管了,都是些粉头女子上山来做生意的,让他们几个欢腾欢腾便是。” 任飞扬一听蹙了眉头,挥手继续往前走,可是芮听双已经听到了他顿住脚步的动静,更加确定是他,高声道:“任飞扬!是你么!唔——” 她已经被一双酸臭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响,她也不知道任飞扬到底能不能听到!她也看不到。 这下子别说任飞扬本人,连带着那打马虎眼的荣二都稀罕了,怎么还有女人能认识少当家,还能喊出少当家的本名来的,要知道在这地界,任飞扬对外的名字可都是孤狼,也就是他这种跟着他五六年的老人才知道名讳。 这边任飞扬已经快速下了高坡,径自朝林子里走来。 几个汉子正把芮听双扛在肩膀上认到里头去享用,没成想少当家本人还下来了,登时吓得不敢动了。 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锋利的轮廓,目光锐利地在他们身上打量,再看了看他们看在肩膀上的那一片雪白肌肤,和女子的衣裳,已经确认这压根不是什么粉头,青楼女子若是山上做生意,何必挣扎的浑身是伤? 芮听双嘴里被塞了破布,不停挣扎着,她听得出任飞扬的脚步声,就在她的旁边。 任飞扬一时静默无语,看的这群汉子狂咽口水。 等近身的手下跑过来时,这才有人打破了这个僵局,“少当家,怎么了这是,你们干什么吃的,让个婆娘惊扰了少当家?” 任飞扬似笑非笑得把玩着手里的飞镖,“当我是个蠢的,想瞒天过海,山寨里是什么规矩,不需要我再说一次吧?” 那几个大汉赶紧把芮听双丢在了地上,跪下来哀求,“少当家,咱们真的没做了,这……这都是走投无路的,我们正想给她们寻个去处呢。” “你们会这么好心?打量我年纪小,糊弄我是吧?入寨子的时候,我说没说过可以嫖,不准不给钱,不准贩卖人口?尤其是女人?”任飞扬说着,已经抓过为首大汉的头,一下摁在了地上,“看来不给你们个教训,是真的记不住。” 这几个也是有苦难言,其他几位寨主,都知道他们私底下的行当,就他不给,偏偏年纪小手段最狠辣,其他人也是怕了他,可是这么好的无本买卖不干,还有什么意思!富贵险中求,他们都是山贼匪徒了,做什么还要装个正人君子这不干那不干的?打家劫舍才是他们该干的不是么。 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是也没胆子真的说出口。 芮听双只能听声辩位,确定自己就在任飞扬的脚边,才在地上开始蠕动,想引起她的注意。 虽然三年前那场意外,让他们再没有见过面,可是芮听双就是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而且听他的意思,他虽然在这个寨子里说得上话,还是个少当家,可是他不允许他们抓女人来卖。 她这么大胆的举动,自然也落入了任飞扬的眼中,一个女人衣衫不整还在他的脚边蠕动,看样子是用了药了,所以那力道也轻得跟猫挠似得,只是那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底下晃的有些明显,他不是个喜欢欺负女人和孩子的人,刚想叫人把这些人都待下去妥善安置,便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双如同江南烟雨似得双眸,再一次进入了他的眼帘。 昔日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任飞扬,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吧。” “可是往后若有一日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的,那就别怪我了。” 任飞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就这样跟魔怔似得蹲下了身子,伸手扯开了她嘴里的破布条,然后捧起了那张狼狈不堪的小脸。 她应该是哭过了,眼睛肿了起来,可是那眼神,无辜可怜,又不带焦距,就像是记忆中的模样,在梦里,无数次想起她的这双眼,都是那样的冰冷无情,告诉他,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冒险想带走一个人,她却宁可跟一群毫无关系的人在一块也不信任他。 他都恨不得伸手捏碎这纤细的脖子,看着她痛苦得像自己祈求,可是他看到了那个护身符,自己前后给她系上的护身符,上面的狼牙是他从小佩戴到大的信物。 他敛下眸底的暗潮汹涌,反而小心的拂开了她脸上的尘土,随后将她散落到胸前的衣襟捂好,脱下了自己的薄披风将她罩好,不然外人再窥视她裸露的肌肤。 “少当家?” 荣二纳闷心道:难不成是看上这个女人了?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任飞扬轻声道:“你在这等等我。” 芮听双没想到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但是她无比信赖的仰着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任飞扬站起来,对站在那的几个人道:“过来。” 芮听双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她感觉得到任飞扬把人带到了更深处,可是回来的时候,却自有任飞扬一个人。 她很想问问那些人怎么了?是不是被任飞扬调走了,他是不是放过他们了,那其他女孩子怎么办,他能不能放过他们。 可是这一切一切的话等到她闻到了任飞扬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时,全部噎回了嘴里。 她忘了,他本来就不是个一般人。 任飞扬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小小软软一只,也没什么分量,轻得可怜。 谢谢无敌萌瑶、蝶舞n、辛垣乐珍s的月票。嗯没错,双双的故事是追妻火葬场。 第四百零四章 我自己洗 芮听双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能乖巧的缩在他的怀里,任凭他抱着她上了高坡。 他应该长大了许多,昔日的拥抱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劲道和青涩,而现在却能感觉到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与魄力。 良久,芮听双才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服,任飞扬以为她怕摔下去,便道:“不会掉下去的。” 芮听双摇了摇头,“我不是怕这个,你能不能,能不能放了那些人。” 任飞扬看着她,眼里突然就想起了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眼神里根本没有自己,嘴里却把他当成了恶人,让他放过那些人。 任飞扬突然嗤笑出声,“你还有功夫管她们?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刚才如果不是你叫住我,你以为你现在还成什么样子了?” 芮听双在他怀里抖了抖,任飞扬心里又有些不忍,“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如果看不见,是怎么喊住他的? 芮听双眼神一暗,摇了摇头,“老样子,看不见。” “那你怎么叫住我的。” “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 任飞扬的心情顿时是说不出的复杂,“你记着我的脚步声做什么,不是说再也不见么?今日反倒是要求我这个恶人来救你。” 芮听双听他的语气,竟然还在记恨三年前的事情,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任飞扬也知道自己的语气重了,不知道她心里怎么编排自己,这下子可真是坐实了山贼的名号,他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一路上当着其他站岗的山贼的面把人抱进了自己的屋内。 他相信,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山寨里的人都会知道他带了个女人回来,估摸着来看热闹的也不少。 他将人丢到了木板床上,这床板硬的厉害,芮听双在上面滚了一圈,差点哭出声来,碰到了伤口实在太疼了。 然而任飞扬也没来得及管她,他出去吩咐了人弄一桶热水来,他洗澡是向来不用热水的,但是芮听双不行,这丫头若是碰了冷水,第二日就得病。 寨子里可没大夫,病了就麻烦了。 随后自己进了屋来,屋内一片安静,芮听双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竖起耳朵在听外头的动静。 任飞扬坐到了一旁,就这么静静端详着她。 “怎么来的?” 芮听双一听到这句话,眼泪便滚了下来,根本止不住,“我跟爹娘去将和县下酒的单子,就在客栈附近,我爹娘忙着跟掌柜算价钱,我便坐在那等,过了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任飞扬差点骂娘,“你爹娘两个人都看不住你一个。” 芮听双虽然是个小猫性子,也不代表能让人随便骂了自己爹娘去,她急道:“我爹娘如何能知道光天化日,有人当街就能当拐子,何况是我自己不争气,瞎了一对眼睛,有心也难防范,该问的应该是作恶的人。” 任飞扬听完气笑了,“合着,是我的人不对。” “难道不是么?”芮听双说完,又往里面缩了缩。 “失踪几天了?”任飞扬也知道自己问的莫名,咳了咳继续问道。 芮听双抽搭道:“我分不清几日了,这些天也只吃了一点干粮,对我而言,白天跟黑夜,区别不大,我一直被蒙在黑布里,要么就是小屋内。” “你……你可曾?”任飞扬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芮听双脸顿时爆红,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恰好有人抬了热水进来,任飞扬直接让他们自己推门,把桶放好,倒上热水兑好水温便让他们退下去了。 他亲自走到门边上,把门闩栓上,才一步一步走到木板床前。 芮听双手还被捆着,不知道他想干嘛,等身上的披风被人扯开,她才意识到任飞扬在扒她的衣裳。 “你干嘛?”她忙问道。 任飞扬啧了一声道:“浑身上下都跟泥里打滚过似得,不洗洗?” 芮听双诧异道:“我自己洗。” “你看得见么?这寨子里可没婆子伺候你,全是男人,要么我,要么别的男人。” 说着就去扯她的衣服带子,顺便把手上的麻绳也给解开了,那细软无力的手腕子垂了下来,一圈红痕早就磨破了皮肉。 任飞扬心疼得看着,也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伤口,手里的动作也更快了,说话间的功夫已经把她扒得只剩下了肚 兜跟 亵 裤。 芮听双到了身体一凉才感觉到危险,“你不能这样,我不洗了,我就这样,你早点送我回家去。” 任飞扬嗤笑道:“回家?芮听双,我三年前有没有告诉过你,再让我遇到你,你可就逃不掉了?” 芮听双呆傻得看着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既然自己跑到了我的面前,我就没有再放你走的道理,也好还了你当日的救命之恩。”说罢,又是一扯,她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遮蔽得了。 雪白的身体立刻蜷缩成一团,任飞扬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随便扫了两眼后,目光也只是在她的伤口上流连。 有不少地方都已经化脓了,应该是最先开始受伤的部位,背部倒是伤口没那么多,手臂,后腿是最多的,那些人怕牙婆检查,就抽打这个地方,疼还能防止人逃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芮听双却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在一旁泣不成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哭泣着。 任飞扬俯下身准备把她丢浴桶里的时候,芮听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啪”得一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一直尴尬着的氛围。 任飞扬冷笑了一下,还是强势的把人抱了起来,芮听双大骂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样不如杀了我!何苦折辱我。” 任飞扬直接将人丢进浴桶之中,又摁着她的肩膀道:“我对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兴趣不大,不过你要是再光着身子扭来扭去的,我可指不定怎么着你。” 任飞扬最关心的一件事到底还是芮听双吃亏没,不过等看到她右手小臂上的一颗守宫砂时,紧绷的心情还是落了下来。 守宫砂:哪里需要我就在哪里。√ 第四百零五章 你要对少当家负责 芮听双并未察觉到有视线如狼似虎得凝在她的身上,任飞扬也没继续刺激她,只是双手抱胸转了个方向,打算从前面看看风景。 然而芮听双耳朵灵光得很,抱着胸口将自己藏进了水里,连肤色都仿佛泛着红,可惜就算气到了这个份上,说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没力道的。 “你干什么?” 任飞扬手撑在了浴桶边缘,“看看自己的女人。” 芮听双如同炸了毛的猫崽子似得,“谁……谁是你的女人,我才不是呢。” “也无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任飞扬说着扯下了干净的帕子就去拽她的手,芮听双还想躲,但是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 “别动了,这伤口都没上药你泡在里头,想发炎么?”任飞扬语气严厉了起来。 “那也不许你碰我。”芮听双小声道。 那明明害怕又不敢跟他作对的样子,倒是让任飞扬摇了摇头,他走到了门边,吩咐了一声,过了会脚步声就没了,芮听双有些害怕,她又不敢爬出去,万一他突然又回来呢。 在这个她一点也不了解的地方,任飞扬完全就是她所有的依靠,他怎么能把她丢在这,好歹告诉她衣服在哪里啊。 芮听双越想越委屈,等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眼泪一下就滚落了,都压根没意识到这不是任飞扬的脚步声。 “你去哪了,我一个人在这害怕。” “姑娘别怕,少当家让我来给姑娘擦身。”女子的笑声响起。 芮听双睁着一双眼睛愣愣得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那女子关上门,端详了一下芮听双。 芮听双则把任飞扬骂了一遍,不是说山寨没女人? 少妇容色雪白,体态婀娜,虽然说不上多么的有风韵,可是柔嫩纤美,到底也是惹男子怜爱的姿态。 且看这水葱似得娇嫩身躯漾在这水中,青丝漂浮,双颊泛红,少当家居然还舍得出门去,当真是不解风情,若是她,怎么着先舒畅了一番再说。 她伸出手在芮听双肩膀上摸了一把,肤若凝脂,可惜这姑娘身上竟然有许多的伤口,当真是糟践了。 “我叫春花,春花烂漫的春花,你叫我春姐姐就好。”她说着,拿着帕子帮忙给她洗去身上的污泥。 “姑娘打哪来,是哪里人,怎么弄得如此落魄。” 芮听双不自在得动了动,不过她打小眼睛看不见,洗澡还都是别人伺候着的,等熟悉后才道:“我是云中城人,跟着父母到这边将和县做生意被……被你们山寨的人掳到这的。” 春花暗骂了一句狗崽子,才叹了口气道:“姑娘别怕,我们少当家是不允许他们拐卖女子的,定是这群下作的东西想钱想疯了,自己做了主张。” 芮听双点头,“我明白了。” “要不说这群人眼光倒是好,竟然瞧上了姑娘这样的美人,听少当家说,姑娘胆子小,还让我别吓着你,往后你在这个山寨若是无趣,便来找我,我这人没什么,就是话多,咱们凑个伴。” “往后?”她根本没想在这里留下去。 “是啊,这山寨就我一个女的,剩下的都被他们拿去分了,他们也不把那些女子当人,我呢,是因为我爹当年救了大当家一命,才被留下来的,也算有几分面子,如今你来了,我也有个伴了。” 芮听双缩了缩脖子,“我,可是我想回家。” 春花笑了笑,帮她洗头发,“回家啊?这可由不得你了,你要知道我这山寨可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你想下山,若没有我们的人带着,你哪里也去不了,命也会搭进去,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我看少当家很喜欢你呢。” 芮听双摇头,“不行的,我爹娘会担心的,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失踪了那么久,他们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了。” “这也是,不过你把少当家笼络好了,还怕少当家对你父母不尽心么?”春花自小张在山寨,思想与旁人是不同的,在她眼里,外头哪有山寨里自由自在,又不缺银子,珠宝玉翠她也分的上,若是想成婚了直接选个男人就把事情办了,若是不想,大不了就一个人过,无父无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芮听双这样的姑娘,她压根都没接触过。 何况任飞扬这样长相俊俏,武功还不错的在山寨里可是稀罕物,没看旁人屋子里的女人都想着法把他勾进屋内,可惜这任飞扬的裤腰带紧得很,愣是不让人碰,如今自己带了个姑娘回来,恐怕是要动真格的。 “我跟任飞扬没什么关系的。”芮听双小声辩解,落在春花眼里可就不对了。 “那怎么行,你这身子都被我们少当家看过了,这还不是他的女人?我们山寨里的倒是不讲究,可听说你可是读过书的,这你还能狡辩?不想对我们少当家负责么?”春花的语气高了起来。 芮听双被她说得差点羞愤欲死,尤其是她还听到了门外任飞扬愉悦的笑声,为什么这人还在门外? “什么呀,这不是这样算的。”芮听双气红了脸,春花觉得她这样真是逗死了,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就坐到了一边去,“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可别生气了,洗好了我再帮你上药,你先安稳把身子养好。” 话里话外愣是没提她爹娘,芮听双也没了法子,只好任凭她摆弄。 “你这衣裳都破了,穿我的吧。”春花将自己全新的衣裙给她套上,“嗯,我就说我这大红大绿的好看,可他们都说丑,我看你穿就不错。” 芮听双反正也看不见,只能安静听着她说话,春花帮她盖好被子,又哄着她喝了药,见她睡了这才出来,一出来发现任飞扬还在,诧异道:“少当家,里头是你的眼珠子不成,看的这么紧。” 任飞扬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张嘴就没个消停,人怎么样了。” “安排妥当了,不过她有点想找爹娘,估摸着心可不稳,要不趁着今晚先把事情给办了,你直接下去找岳父岳母好了。” 谢谢袖色宝贝、叶阳语蝶sku的月票。 第四百零六章 你睡觉的时候打呼噜 任飞扬听到岳父岳母四个字时有些恍惚,他连自个爹娘都没喊过几日,可是屋内那个小女人恐怕第一次离开爹娘那么久吧。 他看了眼屋内,“嗯,今日多谢你了,赶明有什么好的先让你选。” 春花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寨子里连个好看点的男人都没有,我成日里打扮给谁看,就算穿上公主郡主的衣裳也得有人欣赏不是,你想进去就进去吧,不过我奉劝一句,那外头的姑娘呢,脾气虽然软,可是啊,心里头可拧巴得很,你别把山寨里那些臭男人的毛病都学了去,往后有你哭的。” 任飞扬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等春花走了,他才入了房中,看着芮听双酣睡的小脸,默默无声。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她,他就很想问问,这三年来,你过得好不好?可曾有一日想起过我,可是一想到她居然一直记得他的脚步声,这算不算是一种特别的关心和存在? 他本能的不愿意去想芮听双能记住所有她认识的人的脚步声,将这份特别当做自己绝无仅有的存在。 任飞扬想了许久,还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就算这样也没醒,可见这几天到底是怕到了什么程度,应该是连睡都不敢睡吧。 任飞扬枯坐了一会,门口有人来找,他这才出去。 “少当家,那群女人怎么办?我看有些痴痴傻傻的,估摸着是灌药灌傻了。” “送到官府去,还用我来教?”任飞扬语气冷淡道。 “可是,可是咱们是贼啊,让我们去给官府送东西。” “那是人,不是东西,我们是贼,但是没有欺负到孩子跟女人身上的道理,是个男人就去把人给我放了!”任飞扬踹了他一脚,刚准备回房的时候又来了一句,“传令下去,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山寨里亲自料理,三刀六洞,都尝一尝这滋味!” 得,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这屋内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啊,少当家能为了她发这么大的火? “还有事么?”任飞扬见他还不走,不耐烦的问道。 “我就是好奇,那小姑娘是谁,少当家这么在乎。” 任飞扬好笑得看着他,“三年前你不是见过?还骂她小瞎子,她叫芮听双,记住了,往后便是我的女人了。” “啊!是她啊!居然会是她!”手下拍了拍脑门,“哟,那这个是不是她的?”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香囊来,“我看这香囊上面绣着芮字。” “哪来的?” “还能哪来的,就刚杀的孙王八那群人身上搜来的,这群姑娘家就芮家丫头家里殷实,头上的钗环首饰都被他们几个拿走了,香囊也没放过,我看人死了那东西也得拿出来,可惜上头染了血。” 任飞扬用力摸了摸,里头还硬硬的,打开一看居然是两片玉片,和在一块便是一整块。 “这是一块鸳鸯佩,另一块好像雕着林。” 任飞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种鸳鸯佩,一般都是订亲用,尤其是云中城那一块,女子婚嫁都有这样的东西作为信物。 手下看着任飞扬脸色有点不对,清了清嗓子道:“这,保不齐是芮丫头她爹娘的呢。” 任飞扬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只是将玉佩包裹入掌心,脸色不善道:“没什么事去办你的事吧。” “哎,我这就走。” 任飞扬回到屋内,见地上还散乱着芮听双的衣裳,那小衣肚兜还撕成了片估摸着也不能穿了,挠了挠鼻子便把那些衣裳都收了起来,也不让外头的粗人来动,免得脏了这衣裳。 见芮听双睡得香,他也有些犯困,便和衣躺在了她旁边,转过身就这么端详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他嘴角勾了勾,搂着她便径自睡了。 芮听双一夜无梦,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上沉得很,压得她透不过起来,她挣扎了两下才发现是有人抱着她。 “啊!——”她尖叫起来,被吵醒的任飞扬拨了拨凌乱的头发,不耐烦道:“吵什么?” 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芮听双才语气低沉了下来,委屈道:“你,你怎么在床上。”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不在这在哪?”任飞扬看着她抱着被子缩到一旁,直起上半身靠在枕头上,单手支颐回答道。 芮听双咬唇,“那你可以把我叫起来的。” “你睡觉的时候又是骂人又是磨牙还流口水打呼噜的,我哪敢叫你,万一你咬我怎么办?”任飞扬好整以暇的打趣道。 芮听双呆了,“我?打呼噜磨牙?” “嗯,是啊,你不知道吧?”任飞扬笑嘻嘻起身,“好了,你想吃什么,肚子饿不饿?我去帮你准备点吃的。” 正说完,“咕噜~”一声,悠扬绵长,芮听双捂着肚子尴尬得一句话也不吭了。 “哈哈哈~!”任飞扬大笑着将头发甩到身后,穿上靴子捏了捏她的脸便要出门去,在门口吩咐了用什么早饭这才端了盆水进来。 “来,哥哥给你洗把脸。”任飞扬心情大好,真的许久未曾这么开怀了,恨不得把芮听双摁在怀里一顿揉搓。 然而芮听双却根本不懂他到底在笑什么,见他要给自己擦脸赶紧道:“我自己来吧。” “得了,我来吧,看你在家里也是被人伺候得,脸擦没擦赶紧你能知道么?”任飞扬摁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推到自己怀里,然后就开始给她擦脸。 “你这脸怎么这么小?还没我巴掌大。” 芮听双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什么呀。” 又是那绵软绵软的调子,看着就招人疼,“没呢,说你有趣。” 芮听双咬了咬嘴巴,心里却想着,怎么跟他说自己要回家才好。 因为有求于人,所以也格外的听话,让她张嘴漱口就漱口,可惜任飞扬不会扎头发,随便糊弄了两下弄得比原先更乱了。 “你要涂胭脂水粉么?我让人送来。” 芮听双摇了摇头,她都在山寨了,涂脂抹粉干什么,比起这个,她更想回家。 第四百零七章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任飞扬也没生气,又想摸摸她的脸,不涂脂抹粉也好,她本来就肤色细腻。 正望着她出神呢,饭菜已经送来了。 山寨里都是粗人,做的饭菜也好吃不到哪去,之前抢了个厨子来,没两日架不住就上吊了,所以也没打算再去寻一个。 别说干净的碗碟,连衣裳也没洗干净过,任飞扬粗糙惯了,将饭菜摆在桌上就扶着芮听双坐下来吃。 芮听双小口吃着烙饼,任飞扬有些紧张,“怎么样?可还能入口?” 芮听双点点头,“我没那么娇气的。” 在这失踪的几天里,沾了泥巴的馒头她也吃过,何况是干净热乎的饼。 任飞扬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松快了下来,“那就多吃点。” 他一边吃一边望着芮听双,只觉得三年后小丫头张开了,人也越发透着一股恬淡的气质,干净纯白。 “对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芮听双忐忑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了。 “什么事?”任飞扬没想其他,直接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见我的爹娘啊,还有,跟我一起的那些姑娘们,她们怎么样了?” 任飞扬倒是不意外她会这么问,“那些女子我已经让人送去官府衙门了,你可以放心,都很安全,至于你爹娘,我还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所以也不好联系。” 芮听双一听他语气和缓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也就放心了,更重要的是任飞扬是好人,他把人都放了,他肯定跟其他山贼是不一样的。 “真的么?太谢谢你了。” “你替她们谢什么,又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的确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她们一条活路。”任飞扬一语双关,可是芮听双却半分也没听出来,只是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等我与爹娘见面,我一定好好答谢你的。”芮听双说完,突然觉得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芮听双有些无措,“怎么了?” 任飞扬笑了笑,捏着她的手的力道却没松下来,“你知道我把这些女子送走的代价是什么么?” 芮听双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他在这个山寨是少当家,那会不会上面还有别的人,他会不会因此得罪了旁人。 再三思考,芮听双才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么?是不是他们打你了?” 任飞扬看着她纠结的小脸憋出这么一番话,差点笑出声,“我没事,在这山寨里没人能动得了我,不过,我现在是在跟你谈条件。” 芮听双茫然得歪了一下头,“跟我谈条件。” “嗯,你听好了,我放走那些女人的代价是,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芮听双脑子登时一下炸了,有点分不清他在说什么,“啊?” “我说,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任飞扬看着她说完这句话,等到她一直没表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寡淡了下来。 芮听双有些害怕的抽回了手,“我,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的。” 终于,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任飞扬眉头蹙起,“怎么?嫌弃我是个山贼?怕我养不活你。” 芮听双摇头,“不是的,我有婚约了。” 任飞扬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那玉佩还当真是她定情信物,三年不见,居然就给自己找了个未婚夫,当真是本事了。 亏他还一直以为,以为她心里有他一席之地。 “我爹娘这次带我来将和县,就是说婚事的,他与我们家有生意往来,但是我也没见过他,婚事已经都说好了,我不能毁约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谁要听你说那些劳什子的玩意,既然你都没见过他,就愿意嫁给他?” 芮听双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不嫌弃我的眼睛看不见,而且也会妥善照顾我的父母。” 任飞扬气得脑仁疼,他一直是知道芮听双在他心里是不同的,而且三年前放过了她,是因为时机不对,可现在是她自己蹦到他面前,让他抱回了山寨的,回去?做梦! “我也不嫌弃你的眼睛……” “可你是山贼。”芮听双脱口而出,随后屋内便是一片静默。 任飞扬过了良久才嗤笑出声,原来是输在了没一个好的家世上,他是山贼怎么了,他从小就是山贼!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既然是贼,就别跟他讲什么道德廉耻,他看上了就要抢。 “你也知道我是山贼,那你还敢跟我谈条件?乖乖在这给我吃完饭去休息,别再惹我不高兴。” 芮听双也知道这次是惹他生气了,坐在那不敢动,任飞扬起身就要走,她又怕他不回来,问道:“那我听话的话可以下山么?” 任飞扬看着她,恶劣一笑,“想下山?先替我生个孩子再说。” 再看到芮听双脸色煞白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又是痛快又是憋屈。 - 不同于山寨里的气氛,织织这边在成衣铺子里换了一身男装,她本来就比同龄女子生的高一些,打扮得又是未及冠的少年形象,倒是俊秀漂亮的小公子一个,在铺子里买布料的两个小丫头看了脸还发红。 织织在镜子前看了看,然后对着另一间试衣间道:“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这边苏御掀开了帘子,一个婀娜多姿的高大美人儿就这么出现了。 那两个买布的姑娘看到这个一个妖艳贱货对着漂亮的小公子抛媚眼,都有些愤愤不平,看来这世上的男人无论年纪大小都爱看这种骚浪贱。 苏御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跟孔雀开屏似得转了个圈,“怎么样,妹妹许久没见我穿女装,是不是更漂亮了呢?” 织织双手叉腰,“转个圈看看。” 苏御转了个圈,织织摇了摇头,“不成,太富贵了,他们抓双双那是意外,因为双双眼睛看不见,你这种一看就是大富贵人家出来的,他们刚死了一批人,不会再找这种了,掌柜,有没有什么麻布?” 掌柜本来以为有大生意,哪知道这两个穿金戴银的,一进门女的换男装,男的换女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麻布是有。”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去拿麻布成衣,那都是赚不了钱的东西。 掌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第四百零八章 卖身葬仆 看掌柜这个态度,苏御甩了金锭子过去,“钱少不了你的,赶紧去拿。” 掌柜立刻喜笑颜开,“马上马上,什么款式都有,稍等。” 苏御翻了个白眼,对织织道:“咱们打扮好了,你哥哥怎么说?” 这两日来了将和县后,只知道了芮听双的父母还停留在此地,与其定下婚约的林家好像还不知道芮听双失踪的事情,问题还不是很大,倒是她父母时不时就要去衙门问问,一切也毫无进展。 最后织织才决定要么以身犯险,可惜这个提议立刻被苏御跟谢恒给驳回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苏御就跟黏在他们身上似得,怎么甩也甩不掉,既然如此也只好让他跟着。 既然织织不能以美色去吸引拐卖人口的拐子,那只能由苏御“重操旧业”,谢恒这下没的说,为了防止织织遇险,他还要求织织穿上男装,如此这般两个人才出现在了这成衣铺子里。 “还不错。”去外面打听了一圈的谢恒正好入内,看了眼织织的男装,笑着称赞道。 苏御见状立刻挡在了织织跟前,扭着腰甩了帕子道:“谢哥哥,你也夸夸我嘛,怎么样,够不够美艳?” 谢恒面无表情道:“是挺美艳的,这将和县最好的花魁都没你风骚,就你这样谁还绑架?不知道的以为你早就是各种老手了。” 苏御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哼,嫉妒,你这是嫉妒。” 谢恒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推开。 苏御气呼呼又扭了过来。 “你看看那个女人,妖妖娇娇的,但凡是个男的你看她都要勾搭,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 “哎呦现在世道不同了,不要脸的人太多。” “看看,两个男的都被勾了魂了,哎呦。” 门口有碎嘴的婆子经过,苏御抚摸了一下鬓边的簪花,假装没听到。 不过这话倒是让织织警醒了一下,她看向了苏御,再看了看谢恒,“说得对啊,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这种搭配很难让拐子上钩吧。” 谢恒双手抱胸,“这还不简单,让他当诱饵,我们跟上。” “哥哥说得对,就这样办。”织织与他单方面击掌。 苏御:???不是,你们怎么就决定了!?我还没说话呢。 半个时辰后,苏御身穿素麻衣裙,头戴白花,盘腿坐在了将和县的市场上,而她面前的席子上,阿宽正平和的躺着。 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俨然是一副孤女卖身葬父的悲壮场景,何况这孤女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俏丽,如此的楚楚可怜呢? 青元跟流风回雪自然要担任捧哏的角色,在先拉拢了百姓过来看热闹,又特地说了这女子无依无靠,年方十五,娇嫩欲滴,本也是出身官家,奈何家道中落,听的人们唏嘘不已,很快就把这有个美娇娘卖身葬父的消息传了出去。 中间倒是有几个不长眼的过来直接给银子,直接被青元几个不着痕迹得给挡走了,这戏起码得唱上一日,等晚上收摊再给对方下手的机会。 织织与谢恒便在隔壁的临窗茶楼上坐着,鬼鬼祟祟的人倒也不少,可惜对苏御下手的却一直没看到。 如此便有些气馁,加上时间越久,芮听双就越危险,织织焦躁得用手指在桌上快速点着。 “不要着急,现在急也没用。”谢恒看她这两日嘴巴都张燎泡了,也知道她急切,便低声安慰道。 “哥哥,你说咱们是不是直接杀上去比较快?” “如果今夜不行,咱们就上山寨去。”谢恒也打定了主意。 织织听他这么说,焦躁不安的心才妥帖了下来。 然而一直到了晚上,苏御在街上哭着转悠了一圈也没人下手,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可是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限,织织不愿意再等,入夜时分趁着城门还没关,三个人就徒步入了林子里。 谢恒知道将和县等地方都有谢家的鸽房来传递消息,便也带上了鸣镝,让青元机灵些,实在不行拿着自己的名帖就去找地方守将,用谢家二郎的身份来剿匪,不信救不出芮听双。 他们把后路都想好了,可是等进了林子才发现事情真的不简单。 这林子的确如同衙差所说,瘴气浓郁,因为是深夜,连方向都认不清了。 “这林子听人说,名叫怨鬼坡,因为很多人迷失在了里头,也没人来收尸,尤其是晚上看不清。” 苏御说着说着点起了火把,结果刚点上,那火把居然灭了。 苏御不信邪又点了一次,结果是一样的,这下饶是谢恒也觉得心里毛毛的。 夜风呼啸,带着林子里一片枯枝发出喑哑之声,就像是老妇在角落里窥探发出的古怪笑声。 而且恍惚间,苏御好像觉得这天地都有些在歪了,脚下有些发软。 织织拿沾湿的帕子甩到了他的脸上,“这瘴气能让人产生幻觉,你闻着帕子上的味道,千万别放开。” 她自小好像就对这些瘴气没什么感觉,如入自家花园一般,谢恒却是跟苏御一样,不用药物浸泡过的湿帕子捂着便会有些头晕目眩。 没有了光亮,一切全靠摸索,只能凭借着天上的北斗星来辨别正确方向。 织织将鞭子递给谢恒和苏御,让他们拽着走,以防走丢。 苏御闻了帕子上的味道,脑子也清晰了起来,“妹妹好生本事,连瘴气都无法侵袭,可是学了什么功夫?” 织织示意他别说话,“这林子里毒虫毒草应该很多,你们走的时候要小心,尽量别说话,吸入了毒气就不好了。” 如此苏御便没再多言,只是在思考织织具体的身份,盛京世家女子之中,有名气的也没有听说过织织这个名字,而关于谢恒这个人的卷宗里,也未曾提及有这么一位姑娘,青梅竹马的关系,那就不是半道上遇见的。 苏御这边想的天马行空,一时不慎直接踩进了坑里都没发现,请呼声一声后直接划入了山涧之中。 第四百零九章 少当家的人 苏御这一下子把织织跟谢恒都给吓到了,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人已经咕噜噜滚了下去。 织织跺了跺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是让他看着脚下了么!? 她与谢恒只好从下面喊道:“苏御!你还活着么!” 过了会苏御才喊了一句,“我掉水里了,不过这好像有个山洞。” 谢恒与织织对视一眼,织织直接跳上了谢恒的后背,在无名山时,两个人若想同进同出便都是由谢恒背着她爬上爬下,自然而然养成的默契,还好那苏御那聪明,一直击打这石头来让他们辨别方向。 等谢恒背着织织飞跃而下的时候,正好落在石头上,才没弄湿。 苏御半个身子就卡在水里,没好气道:“快拉我一把。” 这有水的地方没了瘴气,呼吸也没那么困难了,谢恒一把将苏御扯上石头后,便踹了一脚问道:“山洞在哪呢?” “你往上看。” 只见那密林掩映之处,果然有个黑黢黢的洞穴,不过看起来并不大。 “咱们入林子也没多久,这处瘴气最少,你们说,那些山贼会不会在这开个洞,以便行走?” 一般的贼寇也怕有人打上山,后路也会准备个十多条,苏御这个揣测还保不齐是真的。 反正这样走下去也要耗费功夫,不如去看看。 三个人达成一致,等苏御整理好了自己,便纵身一跃到了山洞口,火把还是点燃不起来,只好抹黑前行,谢恒非要走前面,用捡来的树枝在左右互相试探了才下脚,走的很艰难,差不多一百步之后,谢恒沉吟道:“有可能真被苏御猜对了,这山洞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也许走上去就是山寨。” “那别等了,咱们走。”织织觉得每一刻都难熬得很。 - 明明已经入夜,山寨里却还灯火通明,到处是喝酒赌博的要喝声,芮听双摸索着打开窗户,让风透进来,她听见四面八方各种喧哗之声,也能听到风吹拂树梢,那哗哗作响,夜莺啾啾之声。 可惜山上虫子多,她才开窗没多久,身上就有些痒痒,估计是被蚊虫叮咬了。 她合上窗,自打任飞扬生气走了以后,没人再来过她这,也没人跟她说话,晚饭是有人送来了,可是那人匆匆而来,匆匆又走,她就算是想说话也没这个机会。 她不由蜷缩在角落里,抱紧自己。 一边说服自己任飞扬是吓唬她的,肯定不是真的,一边又害怕他这个人,他跟她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就算是名声在外,混不吝的谢恒也没听说过他对姑娘家如此无礼的。 可是自己在任飞扬手上算是全完了,爹娘若是知道,该有多伤心。 芮听双正想着呢,突然门就被踹开了,芮听双茫然得看着门口的方向。 大概是屋内没点灯,来人也看不清,骂骂咧咧的喊道:“这的女人跑了?!这还得了,赶紧让人去找。” 芮听双一愣,难道是在说她? 她摸索着站起来,“我在这。” 门口的人听到了声音,眯着眼睛打量黑暗里那床边一道人影,吓得他后退了一步,“你这小娘皮可真有意思,大半夜的不点灯想吓死你爷爷?少当家喝醉了,你赶紧去把自己男人接回来。” 芮听双哆哆嗦嗦往前走,“他在哪啊?为什么喝醉了。” “男人喝酒还能为啥,你个婆娘也忒不懂事,跟个嫩芽菜花似得,我们少当家怎么就瞧上了你?走两步就跟蜗牛爬似得,快些成不成?” 芮听双心里有些委屈,她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 只好加快了脚步可惜根本感觉不到前面有什么东西,这屋子她不熟悉,一下就撞到了摆在那的凳子上,膝盖原本就有伤,这下子疼得一时半会直不起腰来。 “啧,真他娘邪性了。” 荣二一跑过来就看到这男的在对着芮听双痛骂,语气里就跟骂自家傻婆娘一样,荣二一脚踹了过去,“你个作死的东西,少当家的人你也敢这么骂。” 那人本来就火气撩着还想继续破口大骂,等看清楚是荣二来了,抹了一把脸道:“哟,荣爷,这不过就是个女人,少当家玩完了指不准也是赏给我们的,何必当回事。” 荣二一听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滚蛋,少当家那可是把她当眼珠子疼,你什么时候见过少当家带女人回来了,这点都看不明白,而且那姑娘情况特殊,眼睛是看不见了,你少说话惹人厌烦,滚下去。” 那人讷讷应了,低头跑了。 荣二这才探身进了门,“芮姑娘?你在么?” 刚才他们的话芮听双都听进去了,心里觉得一阵屈辱,咬着唇从喉咙眼里蹦出了个“嗯”来。 荣二立刻找到了她所在的方向,见她捂着膝盖,“哟,姑娘这是碰着了?” “没事,缓过来了,任飞扬在哪?” 自己要不去接他,指不定被他送给别人了。 荣二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委屈和不满,只当是这姑娘懂事,还知道去接人,少当家定然开心,便伸手道:“姑娘抓着我的胳膊,我带您去。” 芮听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他的手臂,搭在了上头,“走吧。” “姑娘慢些哈,注意脚下,这有个台阶。” 荣二好不容易带芮听双从小楼上下来,这才往任飞扬那走,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而芮听双就算是穿着春花的一样,可那恬淡的气质往哪一站,就跟雨后的小梨花一般,娇弱可怜,与这山寨格格不入。 荣二瞧着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任飞扬会对这个姑娘格外特殊些。 “姑娘,别怕,里头都是咱们的人,没人敢对你不敬。” 芮听双其实的确在害怕,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刚走了两步,脚边突然滚过来什么东西,又有人急匆匆跑到她脚边,掀起她的裙子就抢。 荣二怒喝道:“喝酒发昏了,一银子抢成这样,没见过钱么!” 那两个小子嘻嘻哈哈跑了,芮听双脸色已经白了,眼泪挂在了眼眶处欲落未落。 谢谢流萤小筑1021、薇m、福娃乐哈哈的月票。 第四百一十章 芮姑娘人呢 荣二瞧着便有些不好,“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哭,我们少当家最不耐烦女人哭了,这两个猢狲年纪小,成日里就知道打打闹闹,就跟街边的娃儿是一样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这看不见的人对大多数事务都是害怕的,荣二倒也能理解,一边哄着芮听双进了厅堂,一边又忙着避开那些冲撞过来的酒鬼糊涂蛋,加上又是夏日,荣二身上出了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这任飞扬在的地方,那便是人群聚拢地,不少山寨里的小头目都得过来给他敬酒,往日里任飞扬一个眼神也能让他们都躲开些,今日不知道怎么地,来个人也不管什么身份,他一概给脸色,那下面的不都得上来敬酒么。 荣二进不去里头,只好将芮听双带去比较安静点的地方让她扶着柱子先站着,“芮姑娘先在这坐会,我这就去告诉少当家,让他跟您家去。” 芮听双听得一愣,刚想解释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什么家不家的,荣二已经挤人堆里去了。 任飞扬的确心情不好,她居然订婚了,怎么,外头的人便连见都不见过,是高是瘦,是矮是胖,她都无所谓,都愿意嫁,合着这三年来,每每惦记着的人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 这个认知让自小骄傲的任飞扬有些挫败,可是这个女人娇嫩的很,打不得骂不得,他只能自己来找罪受。 “少当家,小人也来敬您一杯,往后还得靠您老罩着呢。”眼前的人起码比自己大了两轮,舔着脸要来给自己敬酒,任飞扬厌恶得很,可是还是拿了酒,一口闷了下去。 烧刀子酒烈,一口下去灼着心肺,就仿佛一团火烧下去似得,他一下将酒杯丢开,抚着额头,有些难受。 “起开起开,有点分寸,少当家都醉了没瞧见呢?”荣二总算是挤到前头来了,又是一身臭汗,“少当家,您怎么样?” 任飞扬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叫嚣得厉害,一把推开了荣二,手撑在膝盖上问道:“你来干嘛?” “这可不是我要来,是芮姑娘等急了,非要让我陪着来找您呢。”荣二喜滋滋道。 任飞扬乍一听没明白,回过头突然抬眼看着他。 估摸着这眼神太渗人,原本大家乐呵呵的突然全部都不敢笑了,只面面相觑。 “她说得?”良久,任飞扬才问道。 荣二也有些被吓到了,点了点头,“那人还在那站着呢,您瞧。”荣二指着芮听双的方向。 然而等大家往那边看的时候,哪来的姑娘?就是根柱子。 荣二脸色一变,“妈的,芮姑娘呢!?哪个灌了黄汤的把人掳走了!” 他们这山寨里的混人多,一旦看到漂亮的姑娘没人搂着,直接扛着就去哪个草垛子里胡闹去了,荣二这么一想,腿都在打颤。 任飞扬更是直接砸了酒瓶将他提了起来,“你把芮听双带这来了?人呢!” 荣二差点哭了,指着那柱子道:“就在那啊,我让她在那等我,不知道哪个混账把人给带走了。” 这下大家伙听明白了,乖乖这可是要死了,居然有人把少当家的女人给带走了,赶紧道:“那姑娘长什么样,咱们一块去找找!” 荣二也顾不得任飞扬了,“是个瞎子,穿的一身春花的衣裳,红红绿绿的,可是那脸上素净得很,看起来就跟你自家妹妹似得,可千万别给吓着了。” 大家一听赶紧散开,趁着任飞扬没发火。 “刚人还在那就没走远,赶紧得去找!” 一时间刚才还热闹的正堂现在鸟兽散,大半夜的举着火把开始喊人找人。 任飞扬喝多了,走路都在飘,可是他浑身如同浇了水一般,本来她在这山寨里就怕得要死,要是出了事,他来不及救她,那她是不是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就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死都没想到他出来喝个酒,能把人给喝丢了。 随后他就跟疯了似的,一个门一个门的踹过去,里头的野鸳鸯正火热,露着白花花的身子,愣是给凶神恶煞似得任飞扬吓得尖叫连连,可认清楚是少当家之后只能爬起来给他问好。 任飞扬将这些女人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不是芮听双,他才走,可是脚步越发虚浮,一想到芮听双也会这样,他胃里就一阵翻涌,想了半天竟然觉得,他没遇上她就好了,为何把她拉到这来。 她本来就不该属于这地方啊。 想着想着,他竟然趴到了一边,直接吐了出来。 也许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脑子也清醒了点,正打算继续往下一家找,还好荣二带着人屁颠颠冲了过来,“找到了找到了,在春花那呢。” 任飞扬猛然回过头,拔腿就往春花的房子那跑。 这山寨里因为外圈有瘴气,常年阴冷,所以大家都是住在二层的竹楼上,任飞扬跑到楼梯口晚上蹿,一脚踹开了门,才看到了芮听双。 正坐在小凳子上,旁边有个小炉子,里面正煮着面,春花被任飞扬吓了一跳,见他整个人酒气熏天,眼睛赤红盯着芮听双,跺了跺脚道:“你干什么呢,想吓死人啊。” 任飞扬都懒得管她说什么,几步走到了芮听双面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芮听双挣扎道:“你放开我。” 任飞扬抱的越紧,芮听双吃痛,“我面还没吃呢。” 春花也上来打他,“少当家,你糊涂了啊,把人带过来不给饭吃,你自己倒是喝酒喝得舒畅了,要不是我见到她孤零零站在那,指不准被谁给带走了呢。” 任飞扬眼神这才有些焦距,将芮听双放下。 春花赶紧拉着芮听双坐下,“别理她,这面滚滚就好了。”说着去拿了碗筷,给芮听双又打了个蛋,香喷喷的葱面又加了一勺早就做好的肉丝咸菜,芮听双饿极了,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得吃着。 幽暗的烛火下,她恬淡安静,那小嘴一张一合,吃的格外优雅,任飞扬就这么看着她,在想这碗面她居然能吃那么久?若是他两三口也就没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不会放你走 有任飞扬这么大个人杵在这,春花也没了食欲,便撑着下巴看着芮听双吃面。 小姑娘有着这山寨里所有人都不曾有的恬淡气质,那微黄的光映衬着她脸上细软的小绒毛像是在发光一样,声音也温柔绵软,对着她连嗓门大点都有点不好意思。 “好吃么?要不要再来点。”春花问道。 芮听双闻言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够了的。” “那就好。”春花说完,看了眼跟呆头鹅似得任飞扬,伸出脚踢了他一下,挤眉弄眼道:“少当家啊,你也是的,自己出去了,怎么没让人给芮姑娘送饭?万一饿着了怎么办?” 任飞扬刚想开口,又被春花给瞪了眼。 芮听双放下了碗筷,抿唇道:“他让人送了的,是我不知道饭菜在哪,所以没去吃。” 春花翻了个白眼,“那就是没心,不然怎么不让人看着你吃了去?要么叫我来陪着你也成,少当家,还不认个错。” 春花说着又踢了踢任飞扬。 任飞扬也不由自主得默默“嗯”了一声,语气虽然还生硬,但的确透着一股愧疚。 芮听双有些讶异,张了张嘴巴,但是没说话也没动弹。 比起跟他一起回去,她更想留在春花这里。 “好了妹妹,既然少当家都认错了,你也别怪他了,你看我们一走给他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你跟他一块回去吧。” 芮听双眼珠子往任飞扬这边转了转,但还是没什么焦距,不过到底是问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的,春花很照顾我。” 任飞扬突然就跟被人拿绳子捆了脖子一样,一个字也蹦不出了,不过他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上前就抓着她的手臂,“跟我回去。” 芮听双猝不及防被他拽起来,“春花!” 任飞扬一听更气了,他难道不比春花对她更好!?她才认识春花多久,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就出去了。 春花见惯了这山寨里的人鲁莽的德行,也不觉得奇怪,追到门口挥了挥帕子道:“哎,路上小心点,别把人给摔了。” 一出去,芮听双就不吭声了,窝在任飞扬怀里。 任飞扬本来还想如果她再叫唤,就一口封住,可惜这丫头现在就是个木头疙瘩,乖是乖,也不怕人跑了,就是闷着撬不开。 荣二躲在楼下,看到任飞扬把人给抱回来了,赶紧吹了个口哨,让人都回去继续喝酒,虚惊一场没事了。 芮听双还不知道自己如今成了山寨里的红人,就没人不知道任飞扬为了她把山寨翻了个底朝天,看了多少活春宫的。 她只是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真的有点困了。 任飞扬低头看着她,“想睡了?” 芮听双摇头,“没有。” “嘴硬。”任飞扬嘟囔了一句,已经上了小楼,这次没将芮听双扔到床上,反而小心翼翼得将她放在了凳子上,让人打了热水来,要替她脱鞋袜。 芮听双脚趾蜷缩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我,我自己来。” 说着,脸还有些泛红。 任飞扬没勉强她,反正该看的他也都看了,不在乎这点。 水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在里头还撒了一些野花的花瓣,红的黄的,连叶子都有,一群糙老爷们也算做过这难得的精细活了。 任飞扬看了想笑,没想到芮听双倒是先笑了,只不过是默默地抿唇,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独爱她这样温和恬淡的模样。 也说不上多漂亮,山寨里漂亮的女人也有过,比她身段好的更是数不清了,可是没人能带给他一样的感觉。 “你笑什么。”任飞扬问道。 芮听双耳朵动了动,“他们在楼下说你醉得差点摔一跤。” 任飞扬一愣,“这么远你都听得到。” “大夫说,我的眼睛看不到,耳朵就比常人要敏感一些。”芮听双说着,便将脚从水盆里提了出来,自己摸索着帕子。 任飞扬想帮忙也没个机会,只好蹲下身把水盆拿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芮听双就那么看着他,仿佛有话要说。 “怎么还不睡?”任飞扬问道。 芮听双抠着被褥上的图案,“我怕说了你要生气,可我还是要说。” 任飞扬刚准备喝口冷水静一静,闻言就把水壶放下了,“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父母那边,我会找人去说。” “可我想离开。”芮听双说完,只觉得室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我不是说你不好,我从小就没离开过我父母,他们就我一个女儿,你就算找人去说了,他们也不会放心的,而且我娘身子不好,你这样关着我,我也不会高兴的。”芮听双软绵绵说完,也不管任飞扬听进去没有,把头埋在了被子里,“我都说了,你别打我。” 任飞扬气笑了,舔了舔后槽牙,“你给我出来。” 芮听双埋在被子里,“我不。” 谁说这丫头性子安静温柔?分明是头固执的小母牛犊子! 任飞扬快步上去掀开被子,芮听双又抱着自己的脑袋,“我身子不好,你打我也不过瘾的。” 任飞扬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谁告诉你我会打你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芮听双低头,“那你也不能把我送给别人的。”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听来的。”声音已经带了三分的委屈。 任飞扬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芮听双摇了摇头,趁着任飞扬还没说话之前,她拉着他的袖子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可是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我也明白,我想要的是跟我爹娘在一起,如果你以后来镇子上找我,我也会高兴的款待你的。” 任飞扬看着她,有些失望得扯了扯嘴角,他又不缺人款待,他想要的是她,可她不明白。 “可以么?”她渴望得看着任飞扬。 “我是个自私的人,三年前我就想带你走了,是那时候我的心软放走了你,三年后你自己回来了,我便告诉我,不会再放过你,你若是这么想你爹娘,我可以把他们都带回来,这样还不行么?” 芮听双瞪大了眼睛,她已经陷入山寨,出去都不可能了,怎么可能把爹娘给牵连进来,难不成让她爹娘急死么? 见她没再吭声,任飞扬以为她这是同意了,闻了闻身上自己的酒味,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洗个澡。” 任飞扬走后,芮听双抱着被子,久久也不能入眠。 - 山洞内有阴风阵阵,织织的手都开始发凉了,谢恒在前面停了会道:“先坐下来作息下吧。”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也没遇到什么毒蛇或者洞穴里的生物,很明显这条路经常有人走动,所以没这么东西,那八成就是下山的路了。 苏御早就冷得透心凉了,他刚落了水,就入了山洞,这山上有瘴气还是怎么地,居然比在镇子上冷多了,他宛如置身冰窖一般,闻言赶紧缩到了一边搓搓身体想取暖。 织织小分队即将抵达战场。 第四百一十二章 演戏不会演像点? 谢恒直接就将织织搂进了怀里,还想把外袍脱下给她披上,织织摇头,“我不太冷,就是好奇这个山洞还要走多远。” “应该快了。” 苏御眼巴巴盯着他俩搂在一块的模样,清了清嗓子道:“过分了吧,当我死了么!都没成婚呢在这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谢恒冷笑,“等着拿喜帖吧你。” 苏御瞪眼,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时候就要发喜帖了,他错过了什么不成? 可惜还没等他问,织织与谢恒又要往前头走了,他只能屁颠颠跟上。 又走了好一段路。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谢恒问道。 织织将耳朵贴在山壁上,“好像有人在喝酒?” “嗯,还有女人的声音,难道是到了山寨了?”苏御也贴在了织织旁边,瞪大了眼道。 谢恒不着痕迹得把他的头拨开,淡声道:“应该是,寻常的人家三更半夜怎么能有这么大动静。” “那前面估计就是出口,咱们小心些。” 又过了小半会的功夫,总算是见到光源了,他们三个人也没想到,这处通道一出来就是正对山贼的山寨内部,还好有荒草掩盖,倒是没让人发现什么。 可是这样也出不去了。 “现在怎么办?这人好像不少啊。”苏御啧了一声。 织织抽出了鞭子,“怕什么,杀进去!” 谢恒摁住她的手,“别冲动,他们人多,咱们三个人恐怕是要吃亏的。” 主要是织织如果见不到芮听双恐怕会急,万一伤了她,谢恒可不敢冒这个风险,“咱们先假装混进去,到时候再放信息给青元,让他带人过来剿匪。” 织织向来是很听谢恒的话的,如此两个人便转过了头,把目光放在了苏御身上。 苏御打了个哆嗦,见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仿佛在黑暗里能发光似得,吓了一跳道:“干嘛呀!” “不干嘛,既然都穿了女装了,可不能浪费。” - 此刻的正堂内,虽然被任飞扬那件事闹了个大插曲,不过大家回过神了都开始跟荣二打听芮听双的事情,都很好奇这小姑娘是怎样的本事,居然能把任飞扬的魂给勾了。 荣二喝了两口酒,倒也不至于喝醉,拍掉了想爬到自己身上的手,指着他们道:“你们往后啊,罩子都得放亮一些,那姑娘可不一般,三年前,少当家就认识了。” “老相好?难怪少当家这到了成婚的年纪还没个女人呢,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 “啐,小心被听到了割了你的舌头。” “哪能听见,他现在抱着姑娘滚炕呢,还来搭理我们干嘛。” 荣二又是一人一巴掌,“我再警告一遍,千万千万不要拿芮姑娘开玩笑,到时候别说少当家不给你们脸。” “这么喜欢,少当家是不是要办喜事?” 这下荣二笑了,“不好说,指不准呢!等姑娘点头来年开春那小少当家都能满地跑了。” 一群人说在兴头上,嘚瑟得不得了,荣二突然觉得有点尿急,“你们等等,我去撒泡尿。” 他拨开人群往外走,刚到树根底下准备解开裤带呢,一个女子便哭着冲了出来,吓得荣二差点失了准头。 “哎呀,这是什么地方啊,天哪,我迷路了,这可怎么办,呜呜呜,我好害怕啊。”苏御说着就要扑倒荣二身上,结果见这孙子鸟还露在那滴水呢,有些厌恶道:“赶紧尿完。” 荣二鬼使神差的听了话,刚想问这是哪来的小娘皮,苏御迟疑了一下,已经扑倒了他身上,“大官人,快救救我呀,这里有人在追我。” 荣二只闻得到一脑门子的胭脂香,抽了抽鼻子道:“谁,谁谁追你。” 就在这时,织织从远处跳了出来,“玉儿,你听我解释。” 苏御一扭身一跺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荣二丈二头上摸不着头脑,刚想插嘴问一问到底是哪来的,突然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男的,伸手就将身边的小娘子拉了过去,“你不是说过不再跟他有牵扯么?原来你都是骗我的。” 虽然说完这句话谢恒跟苏御都不约而同的抖了抖,但不妨碍他们把这出戏唱下去。 “我现在两个都不要了怎么样,我现在就要他!”苏御手一拐,指向了站在那的荣二。 荣二见苏御生得花容月貌,但他毕竟不是没脑子的傻子,还是吼了一句道:“你们三个哪来的?” 苏御见他不上钩,又哭了起来,“大官人,说来话长,小女子因为生得一副好相貌,便被这两个男人惦记,成日里对我纠缠不休,如今我回家,居然被他们追上了山,我受够了,求大官人救救奴家。” 荣二看了看谢恒,又看了看织织,别的不说,这三个人长得倒真的是没话说,少当家也算俊俏了,可是这三个人随便拿出去一个,少当家都得认输。 荣二笑了笑,“你们不知道这是哪儿?” “不知道啊,这难道不是个村子么?” 荣二露出了一口黄牙,“傻妞,演戏也得像点,这林子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来人啊,把他们绑了!” 荣二这么一叫嚷开,里头喝了黄汤的全跑出来了,三个人本来就打算就进在这个山寨了解一下情况,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人扭了手臂拿绳子捆了,倒是苏御比较吃亏,生得这般漂亮,少不得要被摸摸屁股大腿的。 但是织织没想到自己都打扮成男人了,还有人想摸她脸,还好被谢恒不着痕迹的挡下。 “荣哥,这小妞又漂亮又风骚的,给我们呗。” 苏御悄悄翻了个白眼,荣二倒也不是不准他们玩女人,只是这个档口,他踹了他们一脚道:“忘了今日少当家因为什么发火了?这两天还是悠着点的好。” 大家这么一想,兴奋劲也淡了下来,荣二瞥了他们三个人一样,“先关起来,明儿一早再说。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玩意敢跑到我们这来,你们几个可得想好了!别到时候问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几天后台同步缓慢,不是作者没更新哦,是更新了它没显示。 谢谢轻舞飞扬、慧质觉心、far away、赶时髦的老太太、大妹子家的小妹子、毛毛、流萤小筑1021的月票。 第四百一十三章 唇很温柔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而且他们三个人待遇还不错,居然是被关在了正堂旁边的小矮房里头,里面堆了些杂草,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硬邦邦的大麻布袋子,闻着还有股香味。 那些山贼忙着去喝酒,把人丢进来了就急匆匆往外走,一缕月光透了进来,空气中的微尘浮动,等确定人走远了,谢恒与织织两个人动作迅速的解开了麻绳,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苏御一愣,“你俩还会这一手?” 那些山贼干这行的,打的可都是难以解开的死扣,这两人连这都会。 谢恒压根没搭理他,拍了拍旁边的麻袋道:“这该不会是粮仓吧。” 织织点了火折子,凑上去看了看,“这是粮食,不过,不是山寨里的粮食,是军粮!” 谢恒一听,也凑到了织织旁边一看,两个人俱是脸色一黑,上面明明白白印着谢家军的标志。 苏御也来了精神,“什么军粮。” 可惜压根没人理他,织织与谢恒开始清点数量,很明显这只是一小部分,难道这群山贼就是在疫城盗走了谢家军军粮的人? 当着苏御的面,两个人很多话也不好说,只好闷声不吭地又坐了回来。 苏御见他们古古怪怪的,“喂,你们倒是说啊,怎么了?” “闭嘴。” 织织把手套回了绳子里,谢恒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示意她躺在自个的身上休息会,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爬了那么久的上路加上连日来的寻找,织织确实很累,她直接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苏御眼瞧着,转过头去想,之前他与这边联系的时候,说是有人来处理谢家军的军粮,让他不必操心,难不成这么巧,谢恒跟织织发现的就是这一批? 可这二人根本没当他的面说,估摸着对他还是不相信啊。 长夜漫漫,三人各怀心思,竟然谁也没安静睡着。 - 任飞扬快速洗了个澡就回来了,芮听双已经躺进了被窝里,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时,一动也没动。 任飞扬盯着她的后背看了会,光着膀子坐了下来,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便撩开被子,芮听双紧紧闭着眼睛,不过那一丝紊乱的呼吸还是被任飞扬捕捉到了。 他轻笑了一下,拿着发丝勾了勾她的鼻尖。 “喂,起来我给你涂药。” 芮听双死也不动,任飞扬便将她掰过来,见她这样还不动,把他真的给逗乐了。 他俯下身,与她鼻息相闻,近的呼吸都喷在了她的脸上,他能感觉到她脖颈上起了鸡皮疙瘩。 “你再不睁开眼,我可亲你了。” 话音一落,芮听双立刻睁开了眼睛,目光这次居然精准的聚焦到了任飞扬的脸上。 他有一瞬的失神,原来被她这双眼睛这样全神贯注盯着的时候,他可以浑身酥麻,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如果你在这世上遇到的一个人,就算是她的一根头发丝,你都能感觉到心里麻麻痒痒的,那她一定是你命里的劫数。 以前他不信。 他想不出什么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能要死要活的,可是他看着这双眼,明知道她看不见,可他就是想问问她,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尽我所能去满足你。 任飞扬喉结滚了滚,俯下身想亲亲她,芮听双仿佛有感觉似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任飞扬见状也没放弃,直接亲在了她的手背上。 温温软软的唇,他身子这样的结实,唇却这么柔软,简直不像他。 芮听双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脸红了,她垂了下眼,“我不用上药的。” 任飞扬语气十分温和,“不上药不行的,会化脓,还会痒痒。” 芮听双抬眼,“那我明天让春花帮我可以么?” 也许是她的这句明天,他突然心软了。 是啊,他们还有明天,往后还有许许多多个明天,一想到这一点,他突然很愉悦,趁她不注意很快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好。” 芮听双有些意外,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虽然她是抱着忐忑的心情说出这个想法的,但她并不认为这么霸道的任飞扬会同意。 可是他同意了,他也不全然是个不听人话的对吧? 两个人接下去没有再说话,过了会,芮听双才道:“那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 任飞扬只压着她上半身,他怕整个覆上来自己会控制不住。 “嗯。”声音微哑,人已经躺了下来。 芮听双其实是想问他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睡,或者自己可以打地铺,但是任飞扬已经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看不见,只能静静等待。 任飞扬一个翻身,手臂挂在了她身上,“还不睡?想做点别的事情么?” 她立刻闭上了眼睛,乖巧得就像个小兔儿。 任飞扬看着她小巧可爱的侧脸,目光愈发柔和,算了,她定亲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了,只要她还在这里就好,永远不离开他就好。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对她是喜欢的,那些占有和嫉妒,不快与烦恼,所有的情绪皆因为她一个人而起。 他们错过了三年,他从小的教育里,就没有让看上的东西走丢两次的。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把她带回来,然后对她很好很好,比她爹娘还要好,这样往后,她便不记得她爹娘了,只记得她。 - 这矮房里的条件可不大好,蚊虫前仆后继,谢恒跟苏御两个拍蚊子的声音就没断过。 织织倒是不受其扰,苏御纳闷道:“不都说姑娘家的肉香喷喷一点,蚊子都好这口么。” 谢恒看着他面带嘲讽,仿佛在说你就这点出息,蚊子咬两口,就想着织织怎么不被咬,也配喜欢她? 苏御在这一刻居然莫名的读懂了谢恒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尴尬道:“我只是好奇罢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谢恒瞥了他一样,随后端详着织织安静的睡颜,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几天后台同步缓慢,不是作者没更新哦,是更新了它没显示。 第四百一十四章 她是老相好 织织因此更往里挤了挤,十足的依恋。 苏御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快冒酸水了,人家找对象,那样那样甜的,就他看上了个心里有别人的,可是他还心甘情愿。 他在茅草堆上蹭了蹭,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御被踹醒,他向来起床气大得很,扭头就骂道:“谁啊,哪个找死的。” 谢恒又是一脚,“轻点。” 苏御白了他一样,看到织织正盯着他,呲牙一笑,“妹妹也醒啦?这天不还黑着么叫我干啥啊。” 谢恒对着门口努努嘴,“让你穿女装干嘛的,赶紧起来。” 苏御恍然大悟,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爬了起来,走到了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守的人都躺在那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倒是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傻头傻脑的土匪,很好下手的样子。 苏御清了清嗓子,对着吗,门缝哼唧道:“嗯~啊~怎么这么渴啊,哥哥,哥哥你在么?奴家渴啊~” 声音苏媚入骨,仿佛要把人的魂给勾出来,那站岗的土匪本来就昏昏欲睡的,突然听得女子那风骚的嗓音,哪里还把持得住。 “谁?谁在说话!” “哎呀哥哥,人家在这呢,你往哪看啊!死鬼。” 织织猛然抖了抖,“哥哥,我平时这么喊你,你会不会也觉得恶心。” 谢恒挑眉,“你怎么能跟他一样,不过少听他说话也是好的,听多了胃里犯恶心。” 苏御不知道他俩在角落里咬耳朵,只能使劲的把那傻乎乎的小土匪给勾搭过来。 土匪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这边的位置,悄咪咪的凑了过来,苏御见状更加用力的哼唧,“哥哥,可难受死奴家了,好歹给口水喝吧。” 那土匪听的火起,扒拉了一下裤腰带就道:“你轻点声,把别人给吵醒了。” 往日里有女人来,哪里轮得到他啊,今晚这个小骚 货这么勾人,大家又都喝醉了,岂不是就是他的了? 这么一想,小土匪拿出钥匙就开了门,果断的闪了进来,一把摸上了苏御的腰,刚想说这小娘们远远看着贼啦漂亮,怎么一摸这么硬,还好像比自己高,脸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哎呀哥哥你干嘛呀,这里还有人呢。” 苏御这么一叫唤,小土匪回头才发现了织织跟谢恒两个人,他看山寨里的人幕天席地干事的也有,耳融目染之下自然也不介意,甩了手上的破刀又要扑上去。 “有人就有人呗,你喊得老子火起,快给我消消火,哥哥自然有水给你喝。” 苏御翻了个白眼,伸腿一顶,恰好顶在了那土匪的绵软处。 “干!”那土匪咒骂一声捂着裆部疼得差点在地上打滚,张着嘴巴好半天没说话。 “哥哥你伤到哪了哥哥?天太黑我没看清呢,刚好大开腿让哥哥松快松快的。”苏御一边赶虫子一边掐着嗓子说话。 那土匪一听鼻涕眼泪都差点下来,这婆娘懂事是懂事,就是这也太有力道了。 得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别说干事了,他现在腰都直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坏咯。 苏御坐下来等他疼一会了才摸上他的胸口,“哥哥不疼了吧,哎呀刚才可吓死奴家了,不知哥哥姓甚名谁,这是什么地方,奴家在这快被蚊子给烦死咯。” 那土匪缓了口气,“我叫顺才,这是黑风寨啊,你没听过?” 黑风寨?什么鬼地方,他怎么会听说这种地方。 “哎呀妈呀,这是黑风寨啊,这可怎么办,我真是瞎跑跑上来的,怎么就落得这,哥哥,你可要保护我呀。”苏御说着,拿起了两个粗壮的小拳拳砸到了顺才的胸口上。 顺才只觉得一股咸腥顺着喉咙就涌了上来,不会吧?自己被这个小美人捶两下就要吐血了?身子虚成这样了不成? “没事没事,我护着你,这山寨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苏御听了一喜,这傻子,“哥哥,你可别说大话呀,你真的知道这黑风寨所有的事情么?” “那当然了,我顺才在黑风寨,你去打听打听,当家的见到我都得喊一声哥。” 吹,使劲吹,往死里吹! 苏御露出一笑,“哥哥好厉害呀,奴家从没见过比哥哥还厉害的人,不过哥哥,你们这有没有漂亮的姑娘啊,我担心我生得这般绝世容颜,会被人看上。” 纵然顺才觉得这小娘们长得确实好看,但是哪有自己说自己漂亮的? “你是挺好看的,比咱们少当家那心尖尖还好看,那女的还瞎了眼,我也不知道少当家怎么看上的,你主要是迟来了,少当家没见着你,不然你跟着我,那好日子铁定少不了啊。” 瞎眼?对上号了!怎么跟了什么少当家。 织织也紧张得瞪着顺才,不过她很聪明,没开口打断。 “瞎了眼?那你们少当家是不是特别丑啊,没见过女人?” 顺才瞪眼反驳,“才不是呢,我们少当家英明神武,英俊得很咧,山寨里不知道多少女人想爬山他的床,只可惜少当家自己看不上罢了。” “少当家很英俊?那为什么……”苏御欲言又止。 顺才拍了拍腿,“我也纳闷了,然后我就听人说,说这女的老早就跟少当家认识了,是老相好呢。” “老相好!?”苏御瞪大了眼,哟,还没发现这么刺激呢?酒厂老板的女儿,怎么着也算是个小家碧玉了是吧,居然能跟山寨少当家是老相好? 这小姑娘多大来着,不是跟织织妹妹差不多么? 苏御这么一想,下意识看向了织织。 只见织织也是满脸怒容不敢相信的模样,苏御立刻转过头道:“哎呀,你们少当家这么风流啊,多大年纪就有老相好了。” 顺才嘿嘿一笑,“那说书先生不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么!我们少当家这么好的人品相貌,多两个相好怎么了,而且我还听人说了,这姑娘读过书,书香门第呢,指不准咱们这就是要出个识字的寨主夫人了。” 哎也不知道章节啥时候被放出来,但是更新还是要更新的。 谢谢流萤小筑1021、晴627735的月票。 第四百一十五章 都是见色起意 苏御抽了抽嘴角,“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嘶,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少当家那手上的钱,足够买下一个镇子,我们做的生意可大着呢,但凡叫得上名的,咱们还有铺子房产青楼,你好好伺候哥,往后我也带你吃香喝辣去,保准比那个瞎子强。” 苏御满脸崇拜,“哎呀哥哥,真的么?这么多生意啊,可你们不是山贼么?不怕被官府的人发现啊。” “官府?官府的人怕什么!那都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啊,就等天亮,这几个镇子上的大官人,都得来找我们当家的帮忙,谈生意呢。”顺才神秘兮兮道。 “啊?你们当家还跟镇上的官人有生意来往?” “是啊,我可不骗你,他们有些是来找当家的帮忙对付一下生意上的仇敌,有些是让我们帮忙押送东西,还有的单纯就是来送钱的,你要知道,在这地界,我黑风寨不放人,你想把货平安运出去,那跟闯南天门都没区别!” 苏御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这么听起来少当家很厉害啊。” 顺才挑眉,“是厉害的,而且我们山寨有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偏偏这三个人都听少当家的,毕竟我们山寨里的钱,可都是少当家想办法弄来的,听说三年前少当家受了伤,如今才缓过来,那时候山寨大半的钱都没了,如今三当家这么几年,一会的功夫又给赚回来了,这就是本事!” 苏御忍不住鼓掌,“哎呀,这个少当家听你这么一说,完全是个少年英雄啊,可惜我不认识他,不然一定是要少当家……” “诶你这个女人,我就知道你们一听少当家那心思就拐了弯了,合着就想要少当家是不是?我告诉你,别想!你给我待着吧。”顺才刚说完,门口有人喊道:“顺才哪去了?看守的人呢?” 顺才忙急忙慌的抓着破刀开门出去,“哎呦,对不住啊头,我这是听里头的喊喝水,过去送水呢。” “送水?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明儿可有贵客上山,你给我站好了,再发现一次打断你的狗腿。” “晓得了晓得了!”顺才赶紧把门带上,继续回去站岗。 苏御坐了会,默默转身回来,“我说,你那朋友,什么双双的,跟人家少当家。” “他放屁,我的双双安静乖巧,温文尔雅,优点说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少当家!对吧哥哥。”织织扭头问谢恒。 谢恒颔首,“芮听双是个十分安静的姑娘,而且很为其他人着想,加上有眼疾,平日里除却书院里的学生,还有闺中朋友,应该根本不会认识什么外男,更别提少当家了,说是山贼能直接吓死她。” 苏御不以为然,“话可别说得太满了,我看过画像,那小姑娘生的虽然不丑,但是也绝对不是让一个女人唾手可得的男人一见倾心的脸啊。” “这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这贼头见色起意么?什么一见倾心,都是放屁。”织织骂完后看了眼苏御,“你也是,一丘之貉。” 苏御嬉皮笑脸,“这见色起意有什么不好,不就是难听了点么,这也代表了妹妹你生得好看啊。不过你们也别先否定这个想法,咱们换个方向思考一下,若是……若是这个双双姑娘是在少当家下山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呢?” 织织与谢恒二人沉默。 是啊,他们与双双分别三年,这三年来她的生活如何,他们一概不知,如果真的是做生意,保不齐是真的因此认识了。 “反正听起来,你们家双双姑娘的清白估摸着是……啧啧啧。” 织织最怕就是这个,“不行,我现在就找她去。” “哎哎哎,你现在急也没用啊,搞不好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打草惊蛇,他们不是说天一亮有贵客上山么?既然这样山寨里肯定很忙,明儿咱们找个机会出去,顺便去找一下那个姑娘,指不定不是你认识的呢。” 织织白了他一样,那画像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就算不是难道就不救了么? 她刚腹诽完,突然扭头对苏御道:“虽然你小子没有一句话中听的,但是你刚才那一句,我倒是有启发了,睡觉。” 苏御摸不着头脑,怎么这姑娘家刚才还在发脾气现在立刻要睡觉的? 以前认识的女子都是变着法的讨好他伺候他,这样的他还真没见过! - 一夜无话,至天明时分,芮听双只觉得任飞扬动作放轻起身,穿上了衣物便打开门出去了,她睁开了眼睛,听了听外头的动静,今日里山寨好像特别忙碌,一早就有人在操练的声音。 她默默掀开被子爬起来,摸索到了窗边,开窗竖起了耳朵去听。 可是因为没人说话,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只听的他们在到处走动。 “哟,姑娘醒了。”荣二亲自端了热水桶进来,“姑娘洗漱一下吧,今日少当家有点忙,怕是不能陪你了。” 芮听双点头,“他忙什么呢?” “哦,也没忙什么,就是谈生意。” 芮听双想了想,“那我今天可以自由走动么?我想下楼走走。” “这个,姑娘这眼睛也不方便,不如我先去问问春花。” 芮听双其实是想自己熟悉这片地方,然后逃离,春花到底是山寨里的人,而且话里话外总是撮合她跟任飞扬,她其实是不想把春花卷进来的,想了想她道:“不必了,我重要学会自己走的,你给我找一根结实点的木棍,我就在这个附近打转,你不放心的话让人跟着我就好了。” 荣二见她坚持,又想着她瞎了眼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便同意了。 芮听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织织这边也展开了行动。 苏御靠在门边,观察着这群山贼的动静,啧啧了两声,“大清早酒劲都没过就开始打扫卫生,还擦窗户,看来这次谈的生意不小嘛。” 第四百一十六章 岐山臊子面 织织整理了一下自己也到了门缝边看,正巧两个山贼宿醉被人叫醒,心里头不大畅快,嘟嘟囔囔的抱怨道:“烦死个人了,这不过就是几个大官人过来,至于打扫么?” “别抱怨了,这味这么大,说出去确实丢人,少当家每次分钱都少不了咱们,你少说两句。” “不是我说,咱们这山寨里的厨子,那做的叫饭菜么?也就抢来的酒好喝点,这样谈生意,还不如下山找个酒楼呢。” 织织眼珠子一动,扯着苏御的耳朵将他整个人拽了下来,对他耳语了两句。 苏御点了点头,立刻对着门口故技重施。 “哟,两位哥哥想吃好菜呀,早说嘛,我的老冤家可是出了名的厨子呢。” 两个山贼搬桌子的手一顿,“谁说话?” “好像是矮房里。” “是奴家是奴家,哥哥开开门,想吃什么说便是,保准让你们吃的满意,吃的放心。”苏御叫得更加卖力了。 两个山贼对视一眼,也靠在了门边上,“会做臊子面么?” 苏御看向了织织,织织点头颔首,苏御兴奋道:“别说臊子面阳春面琥珀豆皮面,臭豆腐面都行。” 有一人被说动想开门,另一个拉着他道:“先别忙,你们三个来历不明,我们可不能随便放。” “哎呀哥哥,你可别想那么多了,就我们三个能干嘛呀,还带上我一个女人不是,主要是我们又饿又累,别说给你们做顿臊子面了,我们也想自己尝一口饭不是,难不成要把自己饿死么?” 那两个人一听也是这个理,尤其是好久没吃正宗臊子面了,一想起来就食指大动。 “你们真的会做?” “保准让您满意!” 门开,两个山贼不由被这屋内的三个人出众的外表给震慑了。 昨晚上没看清楚,没想到白天一看居然这么好看。 织织怕他们反悔,直接道:“在下就是厨子,这是我的帮厨,这是我以前的灶上的厨娘,请两位带路。” 见织织瘦骨嶙峋,又生得秀气,那两个山贼也放下了戒心,“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做不好面,可有你受的。” 织织镇定自若。 这山寨虽然大,可厨房却十分的简单,根本在野外做饭没区别了,怪不得这群山贼不爱吃,只见那厨子根本就是山贼自己人,刚切完鱼的菜刀就去切菜,连洗都不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菜里有股鱼腥味。 织织十分嫌弃地捂住了鼻子,虽然说山贼不讲究,但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吧。 还是苏御最直接,“这他娘跟吃屎有什么区别。” 两位山贼居然在此时此刻,与苏御产生了共鸣,这可不就是在吃屎么!?这他娘的就是吃屎啊。 厨子见突然来了三个花容月貌的小白脸,啐了一口道:“干啥?我不做人肉包子。” “啧,老邓头你让让,这可是厨子。” 老邓头一听甩了围裙,“不就是嫌弃我做饭不好吃么,有本事你们做,老子还不干了呢。” 他说着就甩着膀子走了,倒省了麻烦。 织织看了眼这附近木桌上摆着的食材,倒是什么都有,啥也不缺,少了流风回雪织织就只能自己忙活了,好在谢恒懂她的洁癖,拿了那厨子用过的锅碗瓢盆铲子就走到了坡下的水源处清洗。 织织挑拣了臊子面要用的东西丢给苏御,让他去洗,估计是不放心,那两山贼也没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臊子面最重要的便是里头的臊子,要七分瘦三分肥的肥嫩带皮猪肉,切成小碎片,肥肉片要薄,瘦肉片要厚,将锅内倒入适量的菜油,炒到肥肉发干出油下瘦肉,火候也很重要,三成熟的时候倒入姜末白酒去腥,放盐。六成熟的时候加陈醋,再过七成放酱油花椒,九成熟撒上秦椒粉以及香料,搅拌后阑熟约莫半个时辰才能出锅。 在这档口织织才开始在另一口大锅内放入菜油和猪油,下葱姜蒜,到干黄后捞出,油温八成热时,倒入用白酒和白芝麻搅拌好的辣椒粉中,调成了臊子面必备的辣椒油,如此才开始炝汤,炝汤得从炝醋起,用锅内剩下的热油加入八角、桂皮、草果、香叶、胡椒和生姜片炒香,再加入香醋,织织很是意外这里居然还有岐山香醋,那俩山贼得意道:“南来北往就没我们没打劫过的。” 织织想了想这里物资齐全,难怪对厨子的手艺这样不满意呢,简直是坐拥财富却不知道怎么花啊。 这样烧开后岐山香醋的生涩味便去掉了,再加入凉白开,再放酱油、盐和糖,如此才离火出锅,此时那臊子也好了,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别说那两个山贼了,连谢恒也喉结滚动,眼巴巴盯着织织手里头的锅瞧。 织织把黄花、木耳、鸡蛋皮、韭菜翻炒了一遍加入了醋汤之中,再把刚才调好的辣椒油倒入搅拌。 为了满足这些山贼的口腹之欲,织织还用萝卜丁豆丁豆腐皮用开水煮熟后控干水放在一边,将现成的大刀铡面放入水中煮熟捞出,用凉水过凉。 织织拿了一口小碗,一筷子捞上煮好的面放入碗中,加入调好的汤,加入素热臊子,此刻那两个山贼已经完全忍不住了。 他们在山上可多久没吃到这么香喷喷的东西了,还没等织织弄好就抢了过来。 织织笑道:“一口香臊子面,薄劲光酸辣香煎稀汪。两位可还满意?” 那俩山贼吸溜一口就把面给咕噜进去了,吃完立刻瞪大了眼,“你你你,你是本地人吧!怎么做的这么地道。” 织织摇头,“两位满意就好。” 这都不满意还有什么满意的,苏御看的也是口水直流,他还是第一次看小仙女做菜呢,居然连做菜都这么漂亮!不愧是他看上的! 他赶紧也去拿了一碗递到织织面前,不过织织给谢恒弄好了才来接他的,“可吃辣?” “吃的吃的!”其实他不大会吃辣,只爱吃甜的,但这可是小仙女做的,怎么是辣的,他就是辣也是甜辣! 写着写着就饿了。 谢谢呼呼呼小呼噜、子阳紫伊ysf的月票。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这也太好吃了 织织给将碗端给他,苏御兴冲冲蹲到了一边去吃,浑然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姑娘的事实。 不过大家都忙着吃臊子面,也没空搭理他现在什么仪态,只见他撒开裙子就吸溜一口面,虽然当场被辣的眼圈发红,可是,可是,可是这他娘也太好吃了吧!!!! “味道如何?”织织问道。 苏御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眼瞧着就是要辣到升天了,织织拿出了一碗凉水,“看在你今天也算立功的份上,喝吧。” 苏御这下可高兴坏了,若是日日能吃上小仙女一碗饭,他就算辣死都行。 织织把他们都照顾周全了,这才回到谢恒身边,秀气的开始吃面,谢恒吃饭快,又见山风大,半个身子都侧出来替她挡风。 香味就顺着山风一路飘啊飘,就在面快见底的时候,突然又跑来了一群人。 “老邓头你做啥呢这么香!” “我闻着像臊子面,哎呀给我馋的。” 一群山贼七嘴八舌涌了过来,却没看到老邓头,只看到了昨晚上抓的三个人,外加自己人。 “哟,来的不巧,就剩下一碗了。”织织没打算做那么多,就放了这么一点的量,哪知道这两个山贼贪吃的紧,吸溜完就自己填,本来也没多少面一口气都给他们捣鼓完了。 其他山贼馋的很,只能从他们面里挖了一口尝尝。 “嗯嗯嗯!!!!这个味道,这老邓头做的?” 有美食在前,他们也顾不得问织织他们三个人是怎么出来的了,他们跟想知道这臊子面到底是谁做的,这哪是一口香,这是每一口都香! “慢点吃,再让他下就好,就内小子做的,他就是厨子。” 织织被点名,也顾不得吃面了,擦了擦嘴巴拱手,“在下是厨子,手艺若看得过去,不妨直言想吃什么,能为大爷们下厨,也是我三生有幸。” 这倒是稀罕,抓上来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得闹腾一番,这小子倒是好话连篇,不过这手艺当真是好啊。 “那啥,要不让荣二哥来看看,今天中午的饭菜,让他做?” “能不能行啊,这万一在菜里放什么料?” 织织耳明,上前一步道:“诸位大爷这就是高看我了,我本来与我家那逃出来的小表姐就是偶然跑到这山寨里来的,既然有手艺能被大爷们看上,自当尽心侍奉,也好争取下山的机会不是,哪里还有下料的机会,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啊。” “这是真的,刚才做臊子面的时候,我眼珠子都没挪开过。”那两个山贼给他担保。 实在是太好吃了,吃完他的,谁想想吃老邓头做的狗屎馒头?!又不让他们下山打牙祭,每日里一到吃饭的点他们就宁可去喝酒,时间长了这肚子都受不了,做梦都想有口干净饭菜吃。 “而且你看这小子干净,捯饬的碗筷上都没油渍,老邓头那手艺,我想想都想吐,前天吃了一口我还拉肚子了。” “成了成了,我吃面呢你说你拉屎,别说了,我去找荣二哥问问。” 那山贼吃了面,明显没吃饱,织织为了拿下独立出来的机会,干净又去抓了一把面,“大爷们别急,这还有呢。” 见织织如此上道,山贼们干脆又端来了桌椅板凳,围坐在一旁等着吃面。 倒是苏御有些担心,织织妹妹这么玉雪玲珑漂亮可爱的,万一被发现是女儿身,少不得得厮杀一场了。 “昨晚上抓来的三个人里头有厨子?”荣二刚给芮听双安排了人,下了楼便见到有人眼巴巴瞪着他,问清楚情况后却没料到是这么个事情。 “是啊,做的饭菜可好吃了,你闻闻这味道。” 荣二嗅了嗅,“还真不错,手脚干净么?” “我们都吃完了,活蹦乱跳的,没问题。” 荣二努努嘴,“真的好吃?” “绝对好吃,您不信自个过去,拿着菜单子,随便点,他自个说得。” 说起来这民以食为天,荣二听着这个味确实也馋得很,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道:“带我去瞧瞧。” 荣二一转到后厨那边,确实看到织织忙得热火朝天,大家人人一口臊子面,排着队在那等,而且老邓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窝在角落里看他,一副就不信你做的比我好吃的样子。 “让让,给荣二哥来一碗!”山贼们吆喝起来。 荣二凑近看了看,那臊子那汤,那面,做出来色香味俱全,看看这一个个吃完了还要排队眼巴巴盯着锅里的样子,倒是把他的馋虫了勾了起来,“来一碗。” 织织立刻照办,荣二只吃了一口便瞪大了眼,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说,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便是这一口面! “咳咳,确实不错,还会做什么。” “天南地北,上头飞的,底下跑的,水里游的,山里蹿的,只要爷说得出来,就没有小人做不出的。”织织自信道。 荣二从胸口翻出一张纸,“这菜单上的可行?” 织织随便看了眼,都是一些酒楼里常吃的菜色,“小菜一碟。” 因为早就约定好了时辰,所以菜单上的菜也是老早派人采买好的,荣二一拍掌,“好,就你了,你要是做得好,就饶你一命。” “小人多谢大爷。” 织织低头的瞬间,嘴角得意的上扬。 荣二没把这事情告诉任飞扬,主要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任飞扬这人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不过说实话现在有了个芮听双,若是能把那会做饭的小子留下,芮姑娘也不能嫌弃这山寨里无趣了不是,好歹外头也吃不着这么好吃的。 想他们山寨什么都有,就是吃不上一口可心的,提出来都被人嘲笑,上天垂怜,撒个尿居然给他撞见了个厨子,还是个做饭绝顶好吃的厨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他思来想去是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任飞扬大清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荣二私自便下了决定,让几个人在这看守,免得他们搞小动作,顺便帮帮忙,这边自己吃完了面就领着人去收拾正堂。 第四百一十八章 再见双双 荣二给的那些单子简单的很,织织随便打发了那些山贼去干货,他们觉得有好吃的也倒是听话,屁颠颠的打下手,谢恒则被织织指派去上游洗菜。 “为什么去上游。” “大爷们不懂,这山泉水,当然是上游的最好,做出来的饭菜才香甜。” 山贼不懂行,一听好吃点,便嘟囔道:“那你可快点,别想着逃跑,跑了回来打断你的腿。” 谢恒端着盆打了个眼色就走,到了山顶的密林之中,才放下盆火速往其他方向跑。 织织看着那鸣镝放了出来,才继续切菜。 苏御磨磨蹭蹭到了她边上,“织织妹妹,咱们等会怎么做啊。” “这菜快做到一半了,你让他们去上菜,然后剩下一两个你拖着点,我假装去茅房然后找双双。”织织随口道。 苏御点头,“你知道去哪找么?” “既然是少当家,那住得自然是不会太差的。”这里的房子特别好找,都是二层小楼,哪个屋子好点一眼就能看到。 苏御点头,“那我帮你拖着人,你到时候该不会丢下我跑了吧。” 织织手一顿,居然被他发现了? “怎么会呢,咱们同进同出,我哪会丢下你。”织织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苏御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妹妹你舍不得我,你可瞧好了,这群臭男人,一个也别想从我的石榴裙下逃过去。” 说着扭着腰肢就朝那边过去了。 等织织做完了最后两道菜便对那山贼道:“两位大哥,茅房在哪。” 那两个人被苏御缠着,随便给织织指了个方向就不管她了,织织解开围裙就朝着他们说的方向走。 这边,芮听双自顾自在空旷的草地上行走,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山贼是荣二特地找来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看着会说话又还不算是个男人,免得少当家不高兴,如此安排荣二是分外满意的,只不过芮听双想安静的一个人走,便打发他在后头跟着。 小孩子没个定性,一会往前跑着打水漂,一边跟在她后面吹口哨,反正到处蹦跶,织织走到这边的时候,只一眼便看到了芮听双。 她的眼睛应该还是没好的,没有焦距,走路也十分缓慢,有时候还得摩挲着伸出脚碰一碰,才敢往前走。 织织刚想过去,又看到有山贼往这边打量,她只好假装没看到侧过身,等观察了周围站岗的死角,才一溜烟跑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只是那个小山贼很麻烦,该怎么转移他的目标呢?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山贼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得,又见芮听双要休息一下,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他赶紧滴溜溜跑一边去玩了,织织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到了芮听双身后。 “双双。”她轻声呼唤了一句。 芮听双吓了一跳,织织捂住了她的嘴巴,这石头旁边有大树遮挡,织织的身形刚好被盖住,不容易被人发觉。 “是我,我是织织。” 芮听双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去分辨她的声音和气味。 “我真的是织织,长话短说,你现在怎么样,住在哪里?你告诉我,今晚我带你走。” 芮听双也来不及去分辨是不是真的织织,毕竟这世上能认识织织的人也不多啊,她开口道:“我现在住在,我也说不上来,等会我走回去给你看,好么?” “这个方法好,我不能在这太久,先走了。” “哎,织织。”芮听双伸手想抓她。 织织蹲下来,“怎么了?” 芮听双问道:“你也被抓到这个山寨了么?你有没有被欺负?” “傻丫头,我好着呢,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是。”织织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芮听双脸发红,然后摇了摇头。 织织心里有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不能多呆了。” 说着,人已经趁着山贼巡逻的时候跑回了原来的位置。 芮听双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居然就这样遇到了织织,她摸索着树干站了起来,那小山贼原本没注意到她,一听到她喊,才屁颠颠跑回来。 “少夫人,你要回去么?” 芮听双听他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自在,“嗯,你扶我回去吧。” 既然织织来救她,她就不用自己找路了。 小山贼巴不得呢!陪少夫人当然是好事,可是她是个瞎子,跟着她不能跑不能跳的,难熬得很。 织织一直在远处看着芮听双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楼,才啧了一声,也不知道哪个少当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织织与谢恒是前后脚回来的,两个人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干活,倒是荣二中间跑过来两趟尝尝菜色,一边吃一边对织织竖起大拇指,“你这手艺不错,要不要考虑留在我们山寨?” 织织笑道:“大爷喜欢就好,我们上哪都是一个样,有银子就行。” “你小子会说话,有前途!”荣二想了想道:“你会不会做什么点心,姑娘家爱吃的那种。” 织织眼珠子转了转,“这当然会做,不知道是喜欢什么口味的?” 荣二想了想芮听双那哭哭啼啼的小模样,说话大声点都能给人吓死,“甜……的吧,糯米做的估计都爱吃,再做个糖葫芦!” 织织点头应了,假装随口问道:“是给山寨里的姑娘们做么?” “她们?她们哪配,是给我们未来的少夫人做的,她是云中城的人,你会做那边的地道菜么?会做的话,重重有赏。”估摸着少当家知道,也一定会好好褒奖他的。 织织心道还真是双双,“那少当家一定很喜欢这位少夫人吧?什么时候办喜事?” “估计快了吧,我们少当家龙精虎猛的,少夫人那小身板不得好好补一补,怎么生孩子?”荣二嘿嘿一笑,抓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织织恨得咬牙,死山贼也好意思觊觎我们家双双,等军队来了不把你们这铲秃就不信邪了! “那就先提早恭喜少当家了。” 恭喜他断子绝孙! 荣二点头应了,又开始偷吃起了刚做好的菜。 织织: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付出代价 芮听双回了房间后就十分欢喜,织织说来接她走,那就一定会来的。 她浑然未觉房间里有人,想摸着进门,却突然碰到了一堵肉墙,小山贼激动喊了一声“少当家!” 她才回过神,原来站在她跟前的是任飞扬。 任飞扬早上去山上跑了一圈,又打了一套拳才回来,都压根来不及去沐浴她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一想到家里,他的房间,他的床上,有她在等他,他就忍不住要早点赶回来。 任飞扬从屋内的柜子里拿出个金条甩给小山贼,“得了,你今日照顾的好,去忙吧。” 小山贼就差跪下来道谢了,拿着东西连声感谢就往外跑。 任飞扬嗤笑,然后看芮听双站在那便走到了她面前,强烈的男性气息充斥着这个房间,芮听双下意识想后退,他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摁进怀里。 她迫不得已以双手隔绝两个人的碰触,却碰到了他炙热的胸膛。 “你!你怎么没穿衣服。”芮听双质问道。 任飞扬轻笑,“我刚跑回来的,浑身是汗,热得慌,你替我擦擦。” 说着,将干帕子塞进她手里,俯下身等着她擦汗。 芮听双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不会的。” “你会。”任飞扬攥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芮听双想抽回来,可是却怎么也办不到,急得差点哭了,“你,你怎么这么欺负我。” “让你擦擦汗就是欺负你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欺负啊?”任飞扬无奈,又故意想逗逗她。 芮听双那眼眶里却好像真的有了泪珠,任飞扬无奈,还没等开口让她算了,那眼珠子已经滚了下来,他啧了一声,伸手插入她的肋下,将人直接提了起来,放在了桌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哭什么?” 芮听双噘着嘴摇头,可是那表情却委屈极了。 真是,连发脾气都不会,这么软的性子还要让她嫁给不认识的男人,那男人往后怎么欺负她,她都没办法。 芮听双听了半天没动静,以为任飞扬生气了,但起码放过她了。 她刚想松口气,脸颊上却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任飞扬的呼吸就喷在了她的脸上。 他!他居然!居然在亲自己! 芮听双刚想发作,任飞扬就怒道:“谁?” 芮听双无措的被他挡在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只听得一个十分阴冷的声音问道:“这就是你那藏起来的女人?也不怎么样么。” 芮听双居然被这个声音吓得抖了抖。 任飞扬则冷笑道:“与你何干,有什么事。” “在这说,不合适。” 任飞扬拍了拍芮听双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就从楼下喊一声,他们会上来帮你,乖乖在这等我,嗯?” 芮听双点头,反正她晚上也要走了,这边当做与任飞扬最后的相处时光了吧。 任飞扬很快就披上了衣服出去。 下了楼,两旁站岗的山贼恭敬道:“二当家,少当家。” 原来这阴冷男子便是这黑风寨的二当家,若是芮听双能看得见,必定会发现此人在盛夏也穿了一身毛领袄子,生怕风一吹就能把人给吹走了似得。 “飞扬,别怪二叔说话难听,谢家那事情还没个准信,上头还没交代新的事情下来,你这个节骨眼窝在这跟个小娘们卿卿我我的,不是道理吧。” 任飞扬挑眉,“二叔原来还记得,上头找的是我呢?我听您这语气,好像接线人是你一样,这山寨有我任飞扬,就不会有赚不到钱的那一天,二叔,你若是没事干呢,不如多喝点名贵的汤药吊着命,少玩些女人,采阴补阳这一套对你没用的。” 那二当家听了也不生气,反倒磨了磨牙道:“是么?二叔倒是要多谢你的忠告了,只是你被窝里那个瞎眼小婆娘可别落在了旁人手里,有了软肋,二叔也少不得要为你担心。” 任飞扬闻言抬头,那眼里的凶光都不必二当家说什么,一个飞踢就将那本就体弱多病的二当家踹飞,直接一脚碾了上去。 “啊!——”二当家也没料到任飞扬居然这么凶残,为了个刚上山寨的小婆娘要给他这个二叔脸色看,不仅如此还动起了手。 “二叔,疼么?疼就对了,记着这份疼,往后我的事情你少管,不然我让你天天这么疼。” “任飞扬,你是疯了不成,难道你不怕你爹知道么?” 任飞扬嗤笑,“没有我,这山寨四年前就没了,还敢管我,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不必得意,如果这次谢家还能逃掉,你也难以交代!” 任飞扬松开了二当家的腿,“啧啧啧,这一次,就算顾家庄的人也保全不住谢家夫妇,倒是没把那世子拉下水可惜了,二叔倒是想让我失败吧,可惜,这事情我做的万无一失,我利用的可不是旁的,而是民心,谢家夫妇为了救那些百姓,必然会赴死,而我只是听命行事罢了,二叔想取代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让上头看上你!” 任飞扬说完,甩袖离去,二当家踉跄着想起身,又摔了回去。 他早晚是要任飞扬付出代价的! 任飞扬没回房间,直接去冲了个澡,按照原计划,月底谢家夫妇遇难的消息传来,他就可以顺利得脱离这个组织,往后也能带着芮听双过一些安稳的日子。 土匪山贼什么的,她不喜欢,他正好也倦了,还好与上头的交易也到这件事情为止,刚好芮听双又回到了他身边,不得不说,这一定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少当家,那几位掌柜已经快到了。” 荣二在外面唤道。 任飞扬抹了把额头,“成了,你那边准备稳妥就行。” “是,少当家您就放心吧,里里外外我打点着,绝对不让你操心。” 任飞扬将一盆冷水浇头而下,随后穿上了衣服,可偏偏心里却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不好啦,少当家的老婆要跑啦! 谢谢拓跋友安ls、timio花椰菜的月票。 第四百二十章 若有下次,不死不休 军队是在午时正刻上山的,几乎跟那几个商户是前后脚,有青元带队,因为涉及谢家少主,一个个也不拿乔了,别提蹿得多快,生怕谢家主子有一星半点的闪失,更重要的一点是,谢家少主救出来是升官的好事,那山寨里,这些年搜罗出来的好东西可全在里面,到时候谁知道贼赃有多少,昧走了也无人察觉,加上他们又是一个军队,拿下这群占山为王的小地痞流氓不是手到擒来么? 三个镇上的地方官也很纳闷怎么来的这样齐全,一听说与谢家有关,也忙不迭的派人跟着,自己也是胆战心惊的要跟上山,免得开罪了谢家小祖宗。 然而此时谢家少主跟少主夫人正坐在灶台前面说话,听人说这少当家已经去跟人谈生意了,还说今日的菜色不错,等会重重有赏,一群山贼吃人嘴短,也愿意跟织织他们唠唠嗑,吹吹牛逼什么的。 谢恒与织织还估摸着,这军队应该傍晚时分能上来,压根没料到这饭还没吃完,已经惊动了山贼的岗哨。 山寨内号角声响起,有人投放了火药在了山寨口,一下子把山寨大门给炸了个稀巴烂。 苏御差点一口水呛进肺管子里,“怎么了怎么了!” 而其他山贼面色凝重的拿起武器就往门口跑,谢恒放下碗,“青元上来的倒是快。” 织织一下就明白了,“哥哥把那个上山道也告诉青元了?” “嗯,趁着现在,咱们把双双带走,剩下的交给军队。”谢恒收拾好随身的东西,与织织两个直奔芮听双的方向。 苏御朝外看了一样,回过头才发现这两个人不见了,暗恼妹妹眼里只有谢恒,居然真的不等他,只好屁颠颠跟了过去。 芮听双这边的小楼在偏僻的小角落里倒是没收到波及,只是等织织他们解决掉山贼冲进去的时候,根本没找到芮听双。 “人呢?不会被人带走了吧。”织织急道。 谢恒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着急,估计还在屋内。” 这屋子一看就是男人的房间,到处都是武器跟男人的衣裳,简单到家具也少,不过有个小矮柜摆在床边,谢恒走到了那矮柜前头,敲了敲门,“芮姑娘?” 芮听双耳朵动了动,可惜外面的声音太过嘈杂,她分辨不清这个人的声音,只是觉得很好听,并且有些熟悉。 “双双,你在里面么?” 是织织! “我在!”芮听双立刻回应,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将柜门打开,才发现芮听双抱着膝盖正躲在里头。 “双双,我们来救你了,我哥哥背你,咱们快点下山。”织织伸手把她扶出来,芮听双诧异道:“是谢恒么?” 谢恒轻笑,“劳你惦记,还记着我呢。” 织织拉着芮听双的手搭在了谢恒的肩膀上,“先别寒暄了,咱们下山再说。” 谢恒一下将芮听双背了起来往外走,因为大部分的山贼都涌到了外头与军队厮杀,反倒是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芮听双只能感觉到谢恒有力的肩膀还有耳边呼啸而过的山风。 “织织,是有人突袭山寨么?” 织织护在她身侧,“是我们带来的人,你放心,这些人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芮听双心里一颤,回头盯着山寨大门的方向,可是她看不见,也不知道任飞扬如何,他会不会死。 织织根本无法顾忌她反常的态度,几人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她回头去看,才发现了山顶上起了大火,而有人站在最高的岗哨位置朝他们这边看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能确定,那是个年轻的少年。 大概是幸运,他们跑的地方是顺着山泉往下走的,虽然绕了很长一段路,但是这路是绝对不会错的,约莫跑了三个时辰,他们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彻底走出了那个充满瘴气的密林。 且回头再看,天已经被那滚滚黑烟所笼罩,那是山火……想来这山寨经此一战,再无崛起可能。 谢恒将芮听双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苏御去河边拧了帕子给织织擦脸,被织织拿去替芮听双擦汗,苏御撇了撇嘴看了眼谢恒,没看出来体力倒是不错,他们正午跑下来,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这小子背着个丫头居然也只是出出汗而已。 芮听双被颠得有些难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织织,咱们下山了对么?” “是的。” “我倒是没想到,这山上居然这么远,如果靠我自己,想必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织织拢开了她的头发,“打这个比方做什么,往后你再也不用来这了,你爹娘还在镇上等你呢,你不想见到他们么?” 芮听双眼里闪过泪光,“我做梦都想的,只是,山寨上的人都会死么?” 苏御嗤笑,“喂,这位小妹,你该不会跟那个山贼处出感情了吧,看你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织织忙瞪了他一样,苏御抿唇,“好好好,我不说,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的,你看你朋友这样子……” 苏御声音越来越小,芮听双的脸色也瞬间惨白。 织织握着她的手,“她只是吓坏了,才不是你说得那样。” 苏御耸肩,最好是。 - 任飞扬穿过密林,身上全是鲜血,可是等他山寨高处看着芮听双扑进一个小子的怀里,她那小手也被对方拢入掌心的时候,任飞扬那颗心还是如同被人捏住了一样令人喘不过气气来。 他放下山寨里的人,担心她被人掳走,跑到这,可是看到的是什么? 莫非这个就是她的未婚夫婿,任飞扬冷笑,手上一个用力,那原本包裹着两枚订情玉佩的香囊已经化成了粉末。 往后,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芮听双,你好样的,我就看你能高兴到几时。 他不顾手上还在淌血的伤口,重新返回山上,毕竟他还有一寨子的弟兄,为这个女人犯傻,这是最后一次了,也是最后一次放过她,若还有下次,那便是不死不休! 任飞扬:她居然跟她的未婚夫跑了。 织织:嘎? 谢谢夏侯静柏uv的月票。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喜欢你 芮听双的归来令芮老板夫妇惊喜不已,芮夫人更是差点就给织织谢恒跪下了,倒是把他们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军队那边的事情还等着善后,两个人说了会话,表明明日一起启程回云中城,这才提前离开。 青元是后半夜才回来的,一看到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自己跑去小房间洗澡睡觉去了。 他自小跟着织织与谢恒,当然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只要在山寨上没看到人,那就是成功了,所以他剿灭了山寨,一把火烧光后就自己下了山,还表示少主的神秘高深莫测,不允许被人打扰,成功脱身回了将和县。 织织刚从浴桶里出来,还在擦头发,谢恒便来叩门了。 “睡了么?” 织织嗔道:“点着灯呢,哥哥自己进来就是了。” 谢恒这才推门而入,他当然只到她没睡,只不过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沐浴,现在两个人关系说开了,总觉得没之前那么自在。 因为房间里有水汽,织织打开了窗户,靠在窗边擦头发,浑然没把他当个男人似得。 谢恒看着她,夏日的夜晚依旧带着一股燥热,刚沐浴后这屋内到处充斥着她的香气,惑人心弦,他走到窗边,轻声道:“要我帮你么?” 之前在无名山,那边一年四季都是雪山,她洗头的时候得立刻找个火炉子旁擦干,不然容易结冰,那就得喝苦药了,后来她每次去沐浴,谢恒就在屏风后面等着,等她从浴桶里出来套上衣服就被他裹着小毛毯抱在怀里,一边给她烘头发一边跟她说山下的趣事。 后来等谢恒去了军队,她便是一个人,如今他捏起了她的长发,她却没了小时候那种自在的劲头,连脖颈都泛着粉红。 想象着他的手指拂过长发,那湿漉漉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她只要这么轻微一想,就觉得仿佛以为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谢恒拿着帕子替她绞头发,原先倒也没想什么,只是她清浅的呼吸,还有那脖颈后的发丝都仿佛在撩拨着他,他咽了咽口水,突然伸手将她困在了自己与窗台之间。 织织纳闷,一扭过头已经被谢恒扣住了 细 腰,抵 在了窗台上,她目眩神迷,来自她身后的光线半明半昧的打在谢恒的脸上,他的眼神无比专注得盯着她,织织仿佛要溺死在他这样的目光下。 突然,眼前暗了下来,原来是谢恒伸手将吃撑窗台的竹竿收起,放在了一旁,然后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清浅笑道:“早就想这么做了,织织,好想你。” 织织听着他略带蛊惑的嗓音,声音也似被黏住了似得,细弱蚊声道:“我就在你面前啊。” 谢恒攥着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不,不是,我现在就是看到你,也想你,心里就没个着落,你教教我,怎么办好不好?” 织织脸已经完全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感觉能滋滋冒火,她低下头看着他的胸膛,“哥哥从哪学的,怎么变得这样油腔滑调。” “因为织织老觉得我是因为想负责才向她求亲,我不想让她这样想,我想让她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织织闻言一怔,猛然抬起了头,错愕得看着谢恒。 而他就在此刻挑起了她的下巴,一口狠狠 口勿 了下去,织织攀着他结实的臂膀,都来不及回应他的 口勿,已经被他一把抱起,抛 向了床铺,他占有欲十足得抵着她,双手死死 扣 着她的 腰 身,固定着她不让她乱动。 “感受到了么?我有多喜欢你。” 我的血液为你而奔腾流淌,我的心为你加速,你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能牵引出我万种情绪。 织织被他 口勿 得双眼迷离,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最后羞答答得看着他支起身子看着他。 这样俯视的角度她从未试过,仿佛天地都被他隔绝在外,唯有他们两个人,这里静谧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谢恒看着她这样子,小姑娘就躺在自己的身下,头发还湿漉漉得撇在一旁,在床铺上晕开暗色的水印,眼里湿漉漉得没有焦距,可越是这样,他竟然心里邪恶得想欺负她,想要她这双眼里只看得到他,他被他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刚想起身离开,脖子已经被她一把勾住。 她拢着他的肩膀,腰肢弯起了一个惊人的弧度,她挺起了自己的上身,修长的玉颈从他下巴处划过,留下了属于她的女儿香。 她将自己 熨 帖在他的身上,启唇在他耳边道:“哥哥,织织还想要。” 她好不容易听到他一句告白,他居然能读懂这些天她眼里的欲言又止,也能明白她的不高兴和担忧,她一定要给他奖励,只属于她能给的奖励。 谢恒不料她说这话,只是还在呆愣的瞬间,她已经俯下身,用 唇 轻轻碰了碰他的 喉 结,然而下一瞬她便发现,谢恒疯了。 她努力的去迎合他,任他放肆,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随时等待着他落入她的温柔乡。 她想让他知道,她长大了,她是为他准备的。 她想要成为他的妻子。 她扭动着身躯如同水蛇一般蛊惑着谢恒,谢恒在关键的时刻理智回笼,想抽手又被她一口咬住了舌尖。 没人比她更了解,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就像是来自于心里的需求和渴望,她被动的同时亦是主动的。 他抚一碰上,气息便更加紊乱了。 他今晚本来是想告诉织织自己真实的心意,他本来是想倾诉他这些年对她的感情,他对她的占有欲,以及,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所谓的负责是不存在的,他对她从来不存在所谓的负责,而只有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如同年少时她那一碗面,他就愿意放下身段,护她平安。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分开,以前是怕她不懂,往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想离开他,可是他绝对不会给这个机会。 其实恒哥很敏感的,他这么在乎织织,仔细想想也会明白她的想法。另外老书正文快完结了,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哦, 第四百二十二章 永远喜欢你 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颊,谢恒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才将织织推开,“睡吧。” 织织看着他分明是意乱情迷还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又缠了上去。 “哥哥,今晚不走了吧。”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风情有多么的魅惑人心,谢恒喉结剧烈滚动,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再这样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哥哥好久没跟织织一块睡了。”织织摇着他的手臂,“哥哥。” 谢恒揉了揉眉心,“那你等等,我……我回房间洗个澡。” 织织嗅了嗅,“你分明是洗了澡过来的。” 谢恒无奈,“我……我觉得好像又出汗了,这里热,你等等。”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跑了出去,织织在床上坐了会,才笑出了声。 她知道他 动 情了,册子里说的果然是真的,所以这样下去,自己只要加把劲,等跟哥哥成婚的时候,很快就能给哥哥生个胖娃娃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便是一个家,有谢恒,有他们的孩子,往后等这个孩子也遇到了他的小织织,或者小谢恒,又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自失去记忆起,除了张妈,便唯有谢恒是她的救赎,因为认识了谢恒,所以后面她有了这样精彩的人生,她甚至会说话了,也学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东西。 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她如今漂亮的容颜喜欢上她,可没人知道,自己最落魄,最肮脏,浑身泥泞的时候,谢恒那样高高在上的少年曾经蹲下身给自己穿过鞋,挑过脚上的脓疱。 谁也比不得他,她不知道父母是谁,给谢恒一个家,是她终生所追求的一切。 天机师傅知道她这个想法,还说她没出息。 可是人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目标,她的目标就是希望谢恒可以幸福安康一辈子,自己可以陪着她,这也是她的出息,又不影响别人,谁也不能说她。 她想了想,翻身起来把头发捆好,再重新铺了一下被褥,今晚好不容易让谢恒陪着自己睡觉,她定然是要多吃吃豆腐的,婚前才能解解馋。 她重新弄好了被褥,又钻进了被窝里等着谢恒来,左等右等,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正不耐烦想自己去找,他这才进来,浑身冰凉的钻进了被窝。 织织一下子就滚进了他的怀里,嘟囔道:“哥哥怎么这么迟。” 谢恒有苦难言,他这满身 欲 火 无处发泄,只能自己解决,可是今日好像跟他作对似得,怎么也出不来,他这口气怎么下的去,只能耗费些功夫,脑子里想着她的样子,这才出来,又擦了把冷水,才能过来陪她。 “睡吧。”谢恒绷着身子,他真的是没想到自己一到她身边,反应如此激烈,刚消下去的动静又起来了。 织织见他态度冷冰冰的,往他这边贴了贴,“哥哥,现在就睡么?” 谢恒身子很僵硬,“嗯,你在山寨都没睡好,还不睡么?” 织织心里甜丝丝的,哪里睡得着,一双眼睛睁着往他怀里拱,“哥哥,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喜欢我。” 谢恒无奈揉着眉心,想了想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好一顿揉搓,“我的小祖宗,给你说一百遍都没问题,我喜欢你,心悦你,想早点娶你当我的小媳妇,好不好。” 织织觉得她的屁股上若是有尾巴,此刻已经剧烈的抖动起来了。 “哥哥,哥哥你再说一遍,织织爱听。” “我喜欢你。” “喜欢你。” “只喜欢你。” “就喜欢你。” “好喜欢你。” “没办法不喜欢你……” 织织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又拱了拱,谢恒顿觉好笑,“怎么了,不是你让我说得么,说完你又害羞。” 织织脸烫得厉害,抱着他一只结实的胳膊,软声道:“我也喜欢哥哥。” “嗯。” “这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 织织捧着脸,只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飞上天去了,谢恒低眸看着她,心里也是充斥着满满的幸福。 他与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他从她的背后将她拢入怀中,以最亲密的姿势贴在了一起。 彼此熨帖,彼此安抚。 这是属于他们的时间,没有人打扰,没人干涉。 “哥哥以后会跟织织吵架么?” “不会,咱们家都听你的。” “那织织可以无理取闹发脾气么?” “可以。” “哥哥不是小霸王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没有脾气。”她扭头抱着他,仰头问道,娇憨又任性。 谢恒语气软得能掐出水来,“因为你是织织,谢恒对织织从来没脾气,他只会妥协,你这个小克星。” “哥哥往后也会这样对别的女孩子么?还是只有织织。” “不会,绝对不会有别人,让谢泽多娶几个好了,哥哥有你就好。” 织织咯咯一笑,从床头里侧拿出了小时候谢恒给她做的霸王兔,往他怀里一塞,“往后织织给哥哥生一窝的小崽子,这样他们就不会说哥哥子嗣单薄,要给哥哥纳妾了,织织能生。” 谢恒无奈,“你这又是哪看来的,哪个不要命的到你跟前说这个。”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回到家族,就要接受家族为他定下的亲事,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只能看着有钱少爷娶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含恨而终,或者嫁给了旁人。”织织认真道,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我可是看了好多话本子的,都是这样的。” 谢恒一边将她搂紧,“去他的嫁给别人,这么窝囊的少爷有什么好当的,我想跟谁生孩子还得跟他们打报告么?少看磊落生那些不着边际的书,哥哥就你一个,生也好不生也好,哥哥就背着你走一辈子。” 织织看着他,鼻子发酸,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跟她说一辈子,她都不相信,唯有谢恒,她信。 她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织织永远都爱谢恒。” 谢恒发誓,这是他听过最美好的一句话。 谢谢哎哟哦的月票~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昨晚上太累 大概是真的累了,两个人入眠后睡得十分沉,到苏御来敲门都没醒过来。 “妹妹,妹妹你醒了么?太阳晒屁股啦妹妹。”苏御不厌其烦得在门口敲门,惹的客栈里其他房间的人都骂人了他才消停。 谢恒被刺眼的眼光一照,略不耐烦得眯起了眼睛,刚想动,只觉得身上香香软软的一团,他低下头,才看到织织张着嘴巴睡得酣甜,那鼻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爬起来,然而她揉了揉眼睛,已经醒了。 “该起床了,今日要回云中。”谢恒捏了捏她的鼻子,织织拢好了衣裳,又听苏御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她不耐烦的抓了衣裳套在身上,苏御听着里面的动静,兴奋道:“妹妹,我给你打了洗脸水,特地放了玫瑰花汁子呢。” 谢恒见织织穿戴整齐了,这才去开门,苏御特地等在门口就为了早上给织织献献殷勤,没想到一开门居然是谢恒,还是只穿着亵 衣的谢恒,只穿着亵 衣还露出大半个胸膛的谢恒!!!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妹妹屋内。” “谢谢你的洗脸水了。”谢恒瞥了他一样,然后“砰”得一声把门带上了。 苏御气急败坏追了上去,“谢恒,谢恒你给我出来!” “大清早的吵什么啊,人家小夫妻过日子,你有没有道德伦理啊?!” “就是啊,在这门口妹妹妹妹的喊了一早上,还以为是你家情妹妹,合着人家有丈夫,要点脸吧,信不信我们报官抓你扰民加有伤风化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好一小年轻就想着勾搭人家媳妇,要我说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沉塘浸猪笼。” 苏御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可心里还是气不过,干,这个谢恒果然就是他的克星。 织织看着谢恒故意气苏御的举动,心里却甜丝丝的,这证明了哥哥开始有了占有欲,这是唯独对她的。 谢恒拧帕子,嗅了嗅那水的味道,还真是香喷喷的,回头见织织一边梳头发一边笑吟吟看着他,纳闷道:“笑什么。” “唔,我在笑哥哥吃醋了。”织织扭头不再看他,谢恒挠了挠鼻子,吃醋怎么了,反正他的女人被人惦记,他没宰了对方就算他脾气好。 这苏御放聪明点就打从今日起离织织远点,若还是不听话,那也只能强行制服了。 等回了云中,他就筹备婚事,让织织早点嫁给自己。 - 两个人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苏御已经快气得掰断第三根筷子了,不过流风回雪懒得搭理他,另外在一桌上点了饭菜招呼芮听双一家人。 “双双!”织织一看到是他们来了,跟个小粉蝶似得就扑了过去,苏御看得都眼红,若是扑进他怀里该多好!? 芮听双看不见她,只能听声辩位,“你可算起来了,我跟我爹娘等了你许久呢。” 织织脸发红,“啊,我是太累了,你们来了怎么不让人去叫我。” 回雪叹气,“我们想的呀,那个苏御非要揽活,说自个去叫你,你立刻就下来,结果等了大半天。” 苏御手里的筷子一掉,满脑子都是她昨晚太累了,再看谢恒,眼里就两字:禽兽! 谢恒完全无视了苏御那道视线,给芮氏夫妇行礼。 其实芮听双父母哪里不知道谢恒,当年这少年在街上打马而过,锦衣华服,满身戾气的在赌场酒肆穿梭,那云中城大街小巷里不断流传的谣言,他们是当地人哪有不晓得的。 就算这三年谢恒不曾出现过,云中城的百姓提起他,依然是憎恨不已。 昨晚上他跟织织一块把自家闺女送回来,俩夫妻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这就是真实的,这就是谢恒。 “谢家恒郎,以前我对你多有误解,可是你这次舍身救小女,芮某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谢恒赶紧阻拦,“伯父不必如此多礼,芮姑娘是织织的好朋友,织织乃我未过门的妻子,加上我与她也是同门,救她不是应该的么?” 织织从他口中听到妻子两个字,心里就跟抹了蜜似得,“是啊,伯父伯母不必多谢的,咱们赶紧吃饭,吃了饭再寒暄。” 芮氏夫妇早就不想呆在将和县了,与林家的婚事也打算回云中城之后再讨论,毕竟女儿失踪那么久,林家问起细节或者官府找上门,于名节不好。 “是啊是啊,先坐下吧。” 芮夫人拉着女儿坐下,又看着织织,“以往总是听双双提起你,可惜就是没见过,昨晚上太暗了没看清楚,今日才看明白,竟然是个如此冰雪玲珑的姑娘,能跟你做朋友,那可是我们双双的福分。” 织织心里存着别的事情,如今终于有这个功夫,便道:“我与双双自幼相似,伯母说这些可是见外了,双双,可以让我把把脉么?” 芮听双闻言,将手递了过去。 织织将她的手腕平放,随后卷起一角,细细搭脉。 她看的很仔细,又将她的眼皮掀开仔细看了看,芮夫人见她不像是开玩笑,便问道:“织织你还懂医术?” “一些皮毛,不过我特地问了我的师傅,后天的眼疾怎么治疗,我师傅给了我一本书,我可以试试。” 芮听双心内一阵感动,织织离开三年,虽然不知道她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但是当时对她与谢恒之间的传闻有许许多多种,她也知道织织一定很不容易,可是她心里却一直记挂自己,想着自己的病。 芮听双哽咽道:“织织,没关系的,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你,反正我相信你。” 织织心里也没成算,不过还是觉得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用了饭,几个人便上了前往云中城的船只,一路上织织都与芮听双睡在一块,离开将和县境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芮听双舒坦多了。 入夜的时候,两个姑娘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织织把玩这她的头发,都会察觉到她有片刻的怔松。 “双双,你在想什么。” 她闭上眼睛,幻想着任飞扬在她耳边的说话声,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怒火。 但最后,她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我想快点到云中。” 啊上一章因为吻戏被驳回至今还在审核,不知道啥时候放出来,我还是先更新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与织织打算成婚 也许是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无波浪,也没听说任何关于山寨的消息,芮听双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等到云中城那日,正好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谢恒从甲板上下来,踩在了陆地上,才真正觉得自己回来了。 谢赟一早就收到了信,跟张妈两个站在码头那等他们,一看到谢恒,谢赟只搓了搓眼睛便跑了过来。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却眼睛都红了,抱着谢恒死都不撒手。 “臭小子,臭小子,张这么高了,还结实了!”谢赟一边说一边锤了谢恒一拳头,张妈也是热泪盈眶,这两个孩子一走便是三年,这三年她日思夜想,头发都白了不少,看着信哭,看着他们的房间哭,可愣是没把人盼回来。 前两日听谢赟说他们要回来了,自己乐得好几个晚上没睡觉,想象着他们的样子,可是再怎么想也比不上亲眼见到的这一刻。 长大了,都张开了,张妈看看谢恒,又看看织织,一手抓着一个,哽咽着半天说不上话来。 织织也是泪盈于睫,扑在张妈怀里,“张妈。” 张妈拍着她,“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码头的人都认识谢赟,见这位如今深居简出的谢家老爷跟个孩子似得哭着都有些纳罕,想问问怎么回事,谢赟已经拉着谢恒跟织织钻进了马车。 织织只掀开车帘跟芮听双嘱咐了两句,便启程回了家。 苏御在船上睡过头了,冲下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织织跟谢恒的影子,只好问了附近摆摊的小贩才知道谢家的位置。 阿宽冷漠道:“你该不会想去人家家里吧,我是不会睡马厩的。” 苏御啧了一声,“先找个客栈吧,他们总不能不出来。” 阿宽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忘了,如今你还参与了坑害谢家的事情,你还寻思着跟谢恒做朋友不成?” “我什么时候要跟谢恒做朋友,我一直都是冲着织织去的。”苏御踹了阿宽一脚,屁颠颠跟了上去。 - “晚上张妈给你们做好吃的,怎么一会功夫不见,你们就都长大了。”张妈絮絮叨叨了一会,才摸着织织的头发,“我的好女儿,总算是回来了,少爷也是的,带着你到处跑。” 谢恒挠了挠鼻子,他其实从小到大很少被张妈数落。 她与谢赟都是把他当主子多过儿子,加上那时候他不服管教,哪里肯听他们说什么,不耐烦了就踢凳子踹桌子的,不闹得全家人仰马翻就不停歇,自己想想那时候的自己都觉得头疼,别提张妈他们了。 见谢恒不吭声,谢赟便问道:“你这次的事情如何了?” 谢恒端正了神色,把汤固一家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邹顺既然有意将汤固拉下马,估计你那些证据很快就能起到作用了,这事情后续也不方便插手,如今你回来了,就先在家里好好休息,然后爹陪你去盛京。” 谢恒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窗外,“他们也没说让我回去不是。” “不回去你还能去哪,今年都十八了,是大事,还有你哥哥也要成婚了,就算为了他成婚礼,你也得回去不是。” 谢恒与织织同时出声,“大哥要成婚了?” 谢赟喜笑颜开,“可不是么,听说那杨家姑娘秀外慧中,是盛京城里第一千金闺秀,太后都盛赞有她年轻时的风采,武能上阵杀敌,文可博古通今,与你大哥门当户对,听说订婚后,两个人也时常在一块研究战术,想来婚后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妇,与你爹娘必定是一般无二的。” 织织看了眼谢恒,她与哥哥也能像谢家爹爹与阿娘一样的。 谢恒也看了眼织织,两个小年轻眼里的情意绵绵,到底是没躲过张妈的眼睛。 张妈心里一跳,刚想说什么,谢恒突然握住了织织的手,“本来想回家跟你们二位说的,只是现在我有些忍不住了,我跟织织打算好了,我们也要成婚。” 谢赟手上的扳指差点直接捏碎,而张妈更是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真的?”谢赟压根没想过这事。 谢恒却很纳闷,难道自己从小到大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当然,以前是看织织还小,我也不大明白,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是要在一块的。” 谢恒说到这,将她整个手包在了两只手中间,“我想的很清楚,这辈子,我只要织织,这次来也是希望您二位可以祝福我们。” 张妈担心得看了眼织织,她开口道:“将军跟夫人可会同意,我们织织不做小的。” 谢恒讶异,“我怎么会让织织做小,不对,我根本就不可能纳妾,我喜欢谁,那是我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织织一看张妈要急,赶紧到张妈边上,拉着她的手抽在她耳边将自己有了夫人的婚书的事情说了遍。 张妈松了口气的同时虚虚打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这些年一直吊着心。” 她就是从高门里出来的,能不知道这些做妾做姨娘的苦么?就算再得丈夫宠爱,也免不得被主母磋磨,如果织织将来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宁可所有的唾骂她来背负,也不会让织织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还好夫人居然如此开明,想来也是因为亏欠了谢恒才是。 谢恒好奇,“什么不然你早些知道。” 织织对张妈使了个眼色,然后抬起下巴道:“不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小秘密,往后用来治你的。” 谢恒顿觉好笑,她还有什么秘密他不知道的。 “那这次回来既然要办喜事,不如这样,先把织织的及笄礼跟你的生辰一起办了,就当给谢赟贺寿。” 谢恒耸肩,“织织与我本来就是同一日生辰,不过她的及笄礼是要风光大办的,我谢恒的妻子,哪能比别人差,就是当公主一样宠着都没问题。” 谢赟瞪了他一样,“你的兄弟姐妹本就是皇子公主,这什么比方这是,哈哈哈。” 织织:这么巧,我兄弟姐妹也是。 谢谢叶阳语蝶sku、shaguo、dfym的月票。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这是嫁妆 谢恒说到底,没去过盛京,更别提对盛京能有什么归属感,听到谢赟说起那些皇子公主,他就仿佛是在听外人的事情一样。 谢赟察觉过来,也没继续强求,说起了这三年来云中城发生的大小事情,连这阿黄下了几窝崽子也一并提了,这些信里都提过,谢恒却当是第一次听一样,没有一点不耐烦。 “说到这个,裴子晋跟程星洲两个人,倒是整日里念叨,起初你们走了,他们不信,日日来家里蹲着,后来真的意识到你们不在了,才减少了来的次数,这次回去,你们可要见面?”谢赟试探性问了一句。 毕竟谢恒自小到大并不算讨人喜欢,难得有一两个朋友。 谢恒想了想,“是要见面的。” 他朋友不多,这连个算是交情最深,回云中城不可能不见他们。 说话间已经到了谢家,宅院还如同从前一样,连院子都没变,只是那葡萄架上的藤蔓已经绕到了秋千上。 流风回雪的父母都在云中城,也不留下了,急着回去见父母,青元也要去祭拜楚嫂子,如此家里便剩下了自己人。 张妈要下厨,织织却不肯,说好了让她亲自来,让张妈看看自己的手艺退步了没有,谢赟爱吃辣的,张妈却是个偏好清淡的人,织织做了几道菜才想起来干脆做个鸳鸯锅,这样涮着吃再配上冰凉的水果甜品,又酣畅淋漓还解腻。 谢恒则在家里转了一圈,谢赟陪着他说话,谢恒不懂事的那段时间,对于谢赟的唠叨其实非常不耐烦,一遇到他就想跑,如今却想他说得最多一些,不知不觉,谢赟的两鬓竟然也有了白色的银丝,这是谢恒没料到的。 原来一个人苍老起来,也是如此的迅速,才不过十八年而已,谢家老爹就老了。 谢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骂了顾宁两句,“你一走他也走了,我连找个吵架的人也没有,他那些药童如今都是咱们药行上的大掌柜,医术又好,百姓们还是爱来我们谢家药行看病,程星洲那小子每次跑家里来问你的情况,他爹都得跳脚。” 这些家长里短仿佛很遥远,又很近,谢赟说了好半天,才有些尴尬道:“我是不是又叨叨你了。” “您继续说,我喜欢听。”谢恒挪了个凳子过来,也不跟他分大小,两个人一块在顾宁的药庐门口坐着。 “你走了以后,家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我就只留了两三个日常洒扫,对了,要不要再帮你叫人回来。”谢赟说着要走。 谢恒把他摁回来,“早不是以前的娇娇公子,什么活我不会干,砍柴挑水都行,用不着那么多人,再说你不是要跟我回京么,这宅子留几个仆人照看也差不多了。” 谢赟鼻子发酸,“是啊,是的。” 织织跑过来找他们的时候,夕阳余晖照在他们身上,看起来温馨极了。 “爹爹,哥哥,吃饭了。” 两个男人抬眸看着她,笑着答应了,就连起身的动作都是一样。 织织一手挽着一个,兴高采烈去正厅吃饭。 晚上的饭菜因为就四个人,织织与张妈齐齐下厨,味道自然不必说,尤其是那一道汤圆,特地用黄豆粉裹了一圈用竹签子插着吃,干吃汤圆谢赟没试过,也一口气为了那团圆二字吃了一小碟,不过大部分的饭菜还是织织跟张妈吃了。 谢赟跟谢恒则坐在一块喝酒,织织与张妈用了饭把桌子收拾好,便各自回房。 织织寻思着今日没人伺候,便自己去烧了水运到房间沐浴擦身,刚倒上呢,张妈就来了。 织织拉着她坐下,张妈却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来。 织织不解,张妈将盒子打开,“这里是我的嫁妆,一些铺子,田宅,有些并不是旺铺,好歹有盈余,我知道你觉得张妈总是杞人忧天,可张妈是过来人,谢家家大业大,人口虽然不多,但都是皇亲贵胄,谢恒绝对不会嫌弃你,可张妈却放心不下,重要给你留一条后路,趁着他现在不在,你把这嫁妆收下,这是张妈妈这些年早就想好要留给你的。” 织织不是个爱掉眼泪的人,尤其是年纪大了,懂事了就更没什么事能让她感触的,可张妈这几句话,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你在欢喜镇上做的生意很大,这也只是我的小小心意,我知道的,谢泽的媳妇,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你的身份不难查,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知道你的出生来历,无论是孤女还是异族人,都不是什么好词,张妈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你,如果她们明里暗里欺负你,你便说我是你的母亲。” 织织扑进她怀里,“张妈一直便是我的母亲,与哥哥和爹爹一样,是织织的家人,还有无名山上的师傅们。” 张妈拍了拍她娇小的身子,叹了口气道:“我的儿,能听到你说这么一句,张妈别无他求。” 谢恒醉醺醺回来的时候,织织眼睛还红着,拿着小木盒发愣。 “怎么了。”他说着打了个酒嗝,又怕熏着织织,乖乖巧巧坐在了一边。 “这是张妈给我的嫁妆,她怕我往后被欺负。” 谢恒目光柔软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张妈给的你就留下,往后咱们一直孝敬她也是一样的。” 织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担子才卸下,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不在乎的名声,地位,也许旁人会在乎,她就算把酒楼开的再好,也配不上身为谢家嫡子的谢恒,这是世人的偏见,她必须要加把劲,足以于谢恒匹配才行。 谢恒喝了酒,手也滚烫得很,摸在脸上带着股浊气,织织要去拧帕子给他擦擦,谢恒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阿爹老了,我看到他头上有白发了,刚才他喝高了还跟我说,往后给我带孩子,我承诺他给他生三四个,你帮帮我好不好。” 织织明白了他的意思,脸微微发红,良久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少爷在赌场 过了会见没动静,织织以为他是睡着了,便转过身去,没想到他不仅没闭眼,还睁着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织织心里一跳,“怎么了?” 喝了酒的谢恒眼神略迷离,又透着股自己都不知道的风情,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惑人。 此刻屋内就他们两个,织织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伸手用指尖在他喉结上刮了刮,“真醉了还是假醉。” 谢恒那喉结被她清凉的指尖剐蹭,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他身子燥热得很,便直接抓着她的手往身体里摁,嘴里还嘟囔着,“舒服。” 织织浑身一股酥麻感流窜而过,刚想起身,臀部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 她看着谢恒,那双眼里已经明显有了情欲。 两个人自从说开后,谢恒好像一下子就从兄长的框架里脱了出来,变得如同脱缰的野马有点控制不住。 她正呆愣呢,人已经被大力抱起,抛到了床上。 那床铺是自己刚铺好的,但因为到底是夏日,所以上下也不算厚实,一碰到上面清凉的席子,谢恒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从她的额头吻到了鼻尖,最后辗转在她的唇畔来回。 织织红着脸默默承受,她是喜欢跟谢恒亲近的,特别喜欢。 谢恒眼里布满情潮,又不能继续,只能恨恨得在她耳垂咬了一口,将那粉嫩的耳垂咬得通红,又去吸吮她的脖子。 不能看的地方不能碰,能看的地方他都得摸够本,是一丁点的便宜都要占。 谢恒抵着她,像只大猫咪似得拱了拱,以此来缓解自己身体的燥热。 “为什么你这么香,这么软。” 这让人如何回答,织织闭上嘴不说话,他却也不介意,用舌尖顶开齿关,在里头翻云覆雨。 织织喘不上气来,只能攀着他结实的肩膀。 “好喜欢你,我的姑娘。”他喃喃着。 织织可以确信他这是喝醉了,谢恒头一次在她面前喝醉,居然是这个样子,织织有些无奈。 脖颈间一痛,发现他正在咬自己,不过咬得并不重,啃了两口就翻倒在一旁睡着了。 织织茫然得自己躺了一会,才去洗漱,回来给他脱了鞋袜,倒也不赶他回房,自己钻进了床里侧,夏日席子被他睡得热乎乎的,她拿了把小绢扇替他扇风,谢恒睡着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柔柔的月光打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浓浓的眉毛,睫毛也长,她往他脸上吹了口气,他略皱了皱眉,又侧身睡了过去。 她躺在他边上像是看不够似得,歪着头打量。 又想起了谢泽的容貌来,要说兄弟俩最像的时候,也就是谢恒睡着的模样了,看起来十分乖巧,没了那股子狠劲,她起身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才看着外面那月光,眼皮渐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阳光很刺眼,织织眨了眨眼睛,在努力分辨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她茫然得坐了起来,谢恒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他精气神看着挺好,没有昨天晚上宿醉的迷蒙感,看样子应该是去外面练剑了,身上还沾着汗珠。 “起来了?睡到太阳晒屁股了,快来吃早饭。” 织织这才发现他手里端着饭,她掀开了薄被想起身,却发现谢恒直勾勾盯着自个瞧。 她低下头才看到自己把衣服都蹭得凌乱了,她顺手拢了拢,将头发拨到后头,女为悦己者容,自己这样邋遢,哥哥定是要嫌弃的。 她哪里知道,美人慵懒之态也是撩人的紧,只是红着脸支支吾吾让谢恒先出去,容自己穿衣梳洗。 谢恒也要去洗个澡,便没逗她,等再回来的时候,织织已经装扮一新了。 大约是今日不用在赶路,她穿的有些讲究,头发都是比较繁复的发式,谢恒看不懂,只是目光流连了数次后,轻声在她耳边道:“好看。” 织织喝着粥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你今日穿成这样,是要出门去?”织织打量了一下谢恒身上的衣裳。 谢恒点头,“嗯,去找程星洲他们叙叙旧,你要跟我一块么?还是我送你去芮家?” 织织想了想,“双双那倒也不急,程家哥哥他们我倒是十分想念的,我陪你一块去吧。” “好。”谢恒捏了捏织织的鼻子。 两个人用了饭这才手牵着手出门,哪知道一到门口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石狮子旁的苏御。 因为相貌比较出众,还时不时跟过路的大姨子小娘子打招呼,看得人频频往谢家门口瞧。 谢恒跟织织对视一眼,两个人立刻选择了另外一边。 阿宽踹了苏御一脚他才醒过神,“哎哎哎,你们等等我!” 苏御见越叫他们跑的越快也急眼了,卯足了劲追上去,“不厚道啊,我跟你们来了云中城也不请我去家里坐坐,还让我在外头等。” 谢恒与织织一瞧也躲不过去了,只能慢条斯理朝着程家药铺走。 苏御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只好插入他们两个中间,自己跟自己说话,“哎,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云中城有哪些地方好玩啊。” “咱们要不要去找双双姑娘?” 阿宽翻了个白眼,织织看向了路边,谢恒则是眼白都不想给他一个。 苏御也不觉得无聊,云中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家药铺位置倒是没变动,只是店面看起来小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不大好。 “药铺,我们来药铺干嘛。”苏御问道。 谢恒甩开他,到柜台上敲了敲木板,“请问你们家少爷呢。” 大概是没生意,药童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去赌场了吧。” 谢恒皱眉,“他不帮忙看顾生意么?” 药童仿佛听到了笑话似得睁开眼,又见谢恒气度非凡,就是略有些眼熟,可是嘴巴里的话已经蹦出来了。 “我们家少爷那就是个纨绔,读书读不成,考科举没指望,做生意还能亏了老本,不赌博还能干啥去,反正饿不死他。” 谢恒没想到三年了程星洲竟然半点长进也没有,“他都去什么赌场。”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你喊啊 药童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谢恒来,“你找我们少爷干嘛,不会是欠了钱了吧。” 他反复非常习惯性的锁好了柜台抽屉的钥匙,好像一副债主经常上门抢钱的模样。 织织略有不耐,“我们是他的朋友,你只管说他在哪便是,一个做工的怎么逢人便说自家少爷的不是。” 药童脸也微微发红,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若是让程家老爷听了,必定是要气死的。 他撇了撇嘴道:“城东的胜利赌坊,你们找个人问问都知道那。” 谢恒没再搭理他,几人一走,躲在柜台后面的大夫才跑了出来,“谢恒那混世魔王怎么回来了,跟你说什么了?” 药童瞪大了眼,“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合着是他!?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死了么?” - 如同那药童所说,胜利赌坊并不难找,问一问便知道了,应该是这三年里新开的,至少谢恒没来过。 他带着织织进门的时候,堂倌一敲这几人的衣着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又是生人,屁颠颠跑过来也不忘记提醒一句,“客官是否要包厢。” 带着女客来的一般都是有身份的人,断然不会在楼下大堂跟一群荤三四五六的粗人挤在一块,大热天浑身是汗唾沫横飞,楼上的厢房有熏香,还有相貌姣好衣着暴露的女荷官,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爱去二楼,码筹也更大一些,不像楼下一两都算不错了。 谢恒顺手丢给他一块小银锭,那堂倌立刻变得更加谄媚。 “程星洲呢?” 堂倌果然是知道程星洲的,目光在谢恒他们身上打转了一下,“你们几位是?” “他朋友,听他说你们胜利赌坊花样多,也想来玩一把,只是不知道他人在哪。” 堂倌一听谢恒这语气,就知道也是个中好手了,笑吟吟道:“原来是这样,小爷里边请,怎么称呼。” “谢。” “原来是谢小爷,程家郎君一般不上厢房,都在这后头赌,您来的正好,我估摸着也快结束了。” 谢恒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等掀开了帘子到后院才琢磨明白。 只见一群云中城里面熟的富家子弟围着两只斗鸡,正在大声的加油鼓劲,有些身上挂满了钱袋子金银珠串,有些则是脱得只剩下了亵 衣,这是已经赌无可赌。 他们一群人进来根本没让这群人抬眼瞅上一瞅的余地,只是时间恰好,这一把已经结束。 另一边的欢呼雀跃,那一头的呜呼哀哉,赌场上最常见的画面。 “输了输了,赶紧的,你家十里铺的药房地契呢,赶紧拿来。” 谢恒与织织齐齐朝着发难男子看去,他对面差点光膀子的不是程星洲是谁? 三年未见,模样倒是张开了些,个头不见长,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漱了,好好的衣裳领口也脏兮兮的,被人扒拉着,值钱的东西一丁点也没了,脸上有些颓唐,似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又输了。 “给地契啊,你发什么愣呢。”那人推搡了程星洲一把。 程星洲摇头难以置信道:“不会的,这怎么会输得?刚才明明要赢了啊,你们是不是出老千?啊!” “放你娘的屁,愿赌服输你听过没,别跟我说那些,把地契拿出来,不然我抓你去报官。” 程星洲一听白了脸色,就要往外跑,被人一把抓住,“你还想跑?你以为现在谁能救你?” “你干什么,你还想打我?”程星洲见他举起了拳头,下意识吼道。 那人怒了,“你以为谢恒还在呢,没谢恒你算什么东西?小爷我会怕你!?来啊,把这个狗东西给我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道云中城谁说了算。” 程星洲一把被人推倒了墙壁上,他自然不肯白白被欺辱,跟那些人动起手来。 “住手,住手!”有人从谢恒身边掠过,一把推开了要打程星洲的那几个人,来人身穿一身深蓝色的直裰,头戴书生帽,正是卓进。 他比三年前看起来沉稳多了,还是那老实模样,只是没了面对这些纨绔子弟的畏畏缩缩。 “朱少爷,再怎么着打人也是不行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卓秀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官了呢,一个秀才而已,你管天管地,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不给钱还打人,你们是仗着谁给你们撑腰呢?” 程星洲抹了一把鼻血,上前道:“分明是你出老千,我那斗鸡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你买了发鸡瘟的鸡,怪谁啊?!” “你,我不服,我要查验我的家鸡。” “查,你凭什么查,你还欠我银子呢,不然我怎么可能跟你赌!?” 程星洲急红了眼,“你耍诈,要不是你一次次坑我,我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我想坑你?谁他娘非要拉着我赌的?是我求你赌的么,还当是谢恒在的时候呢,你说话大家都怕你,我告诉你,现在就算谢恒在这,小爷我也让他从我的裤裆里钻过去。” “就是,都不知道死哪去了,指不准坟头的草比你还高。” “想找你的恒哥啊,你喊啊,你不喊啊,我替你喊,恒爷,恒爷你在么?来救救你的兄弟啊。” 苏御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这小子这么作死,实在是忍不住往谢恒那看了一眼。 只见谢恒目光阴恻恻的,原以为他没什么反应,哪知道他双手抱胸眉梢一挑,高声喊了一句,“程星洲。” 众人都听到了这熟悉的腔调,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等回头把人看清楚,一个个差点软了腿。 谢恒在云中城积威十数年,这群人基本是被他打着长大的,能没有点阴影么。 如今听着那熟悉的腔调,看着那熟悉且愈发成熟英俊的面容,一个个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发颤。 “谢……谢恒?” 谢恒目光从呆愣的程星洲跟卓进身上挪开,瞥向了叫嚣的那小子,下了台阶,长腿直接踩在了石凳上,点了点桌面道:“裤裆底下钻过去?朱常福,你知道怎么做咯?” 第四百二十八章 做个局 这腔调,这不可一世的态度,云中城除了谢恒谁还能如此自然。 这三年自打谢恒离开后,谢家也悄无声息了,听说遣散了奴仆,关于谢恒的身世也是扑朔迷离,大家都觉得谢恒是个野种,那些传闻反正八九不离十都是假的,左右谢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谢家嫡子? 谢家能养出这么个痞子?除了一张脸,谢恒哪里配得上谢家。 故此他们打心眼里,在顾落尘派人掩盖谣言后,自然而然选择了最不堪的去相信。 可是这个人又回来了,他不仅没有落魄成所谓的野种,依然穿着讲究,就连那张讨厌到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都比三年前更加的俊俏,时光仿佛给了谢恒更多的馈赠,那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如今黑了也增添了无法言说的男人味。 让人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只会在街头逞凶斗狠的痞子了。 朱常福,谢恒并不大陌生,当时记忆中是个胆小怕事的玩意,每次看到他就先跑得远远的,论云中城跟他最能打,打得最久的还是蒋暨。 可惜那小子流放后也没了下落,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怎么?敢指名道姓喊我的名字了?”谢恒见朱常福跟他的小跟班们站着不动,挑了挑眉毛。 熟悉谢恒的人都知道这是动怒前的征兆了。 朱常福下意识就心里一跳,扯了扯干巴巴的嘴角道:“恒爷……这……这赌场上,有输有赢的,你总不能干预结果吧。” 谢恒看了眼地上那两只斗鸡,刚才人都团团围着,他的确是没看见。 程星洲从狂喜中醒过来,拨开人群冲到了谢恒跟前,连眼圈都湿了,只盯着谢恒不说话。 谢恒看着他,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怎么了,你恒哥都不认识了?” 程星洲上下看了看谢恒,然后嘴巴一扁,张开手就抱住了他,“恒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谢恒越听越纳闷,咳了咳将他推开点,“得了,说得跟生离死别似得。” “你个负心汉,就是生离死别。”程星洲看来是受了不少委屈,说着还气得拍大腿了。 “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卓进上前一步,不过脸上难得洋溢起了笑容,很明显非常高兴谢恒回来。 谢恒捶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得了,说说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朱常福手底下有些人眼瞧着是刚来云中城便勾搭上的,集结成了一个小团伙,如今便是云中城势力最大的一群人,以前人家都说谢恒最可怕,可这个朱常福无恶不作,比谢恒干的事情恶心多了,卓进也没什么好感,直接把这段时间程星洲在胜利赌坊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程星洲只是偶尔来赌坊,跟以前谢恒在的时候一样,小赌怡情,哪知道三个月前开始遇到了朱常福,非要拉着程星洲称兄道弟一块赌博,刚开始程星洲赚了不少,程星洲本来就郁郁不得志,在赌场上被人叫赌神,捧的飘飘欲仙,根本丢不开手去,这下子越陷越深,一个月前开始把裤腰带都输干净了,他又怕自己老爹知道,不顾卓进的阻拦,又来找朱常福赌,结果今日把地契都快输进去了。 谢恒听完后点了点头,这是常见的局,先把人套进去,然后再慢慢下黑手,直到对方输得一无所有,越陷于深,他就算自己没经历过,也看得多了。 朱常福听完卓进说的话,才瞪大了眼睛道:“嘿,卓秀才,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可是个厚道人,原本想带着程星洲发财,谁知道这小子不上道啊,这能怪我么?这能怪我么?” 他说着还去问他身后那群小跟班,大家一窝蜂七嘴八舌得吵得人脑仁疼,程星洲气得想上前打人,谢恒开了口,“输了多少。” 程星洲不敢说,卓进叹了口气,“三千两白银,程星洲他母亲给他的两座小宅子,今日算上铺子的地契。” 程星洲羞愧的用手攥着衣摆,难堪得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顿。 谢恒点了点头,“差不多,得上万两,就算放到军中,也足够将士们吃喝一整年还有盈余。”也是程家老爷打拼了一辈子的东西了,难怪程家铺子现在成了那样,门口那苍蝇都能聚集起来开大会了。 朱常福听谢恒的语气还算和缓,清了清嗓子道:“是啊,现在也解释清楚了,可不是我故意刁难他,恒爷,您老回来,我还是得叫您一声恒爷不是,但是这钱么,也不是说自小一块长大,就能抵消了的。” 谢恒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谢恒说完见朱常福面上一喜,勾了勾唇角突然反手将朱常福抵在了石桌上,那桌子上刚才一群人踩在上面,瓜皮子果皮丢了一地,脏得要命,朱常福如今哪里有人敢这么对他,身后的跟班拿起棍子就想冲上来。 谢恒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拍了拍朱常福的脸道:“区区一万两银子而已,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两万两也无事,只是,你敢要么?” 朱常福一愣,“谢恒,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云中城还是以前的云中城么?做人可是要遵纪守法的,欠债还钱就是天经地义,你想怎么着!?” 谢恒轻笑了一下,“啧,云中城是不是以前的云中城,老子叫你趴着就能让你趴着,我只是问你,两万两,你敢不敢要?愿赌服输四个字我认,可若是你设局骗钱,我就废了你这双手,两万两当你的殓葬费,你肯还是不肯。” 朱常福眨了眨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不是要赌么,我跟你赌。”谢恒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一下甩到了一边去,“说说看,你朱家如今是个什么身价。” 朱常福没敢吭声,身后的小厮却忍不住了,“云中城大半的店铺田宅那都是我们少爷的。” 卓进也不说别的,淡声道:“我去官府看了赌坊的地契,上面的拥有者是朱常福。”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早不在了 所以这赌坊就是朱常福的,是不是做局骗程星洲也很明显了。 谢恒轻笑了一声,“朱大少如今看来是发达了,坐拥半个云中城,那咱们就赌你的铺面如何?” 苏御挑了一下眉毛,想拱拱织织,被她直接避开,“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苏御舔着脸道:“妹妹,你哥行不行啊,我听说你们家现在也没几个仆人伺候,这万一把老宅给抵押进去了怎么办?” 织织看都没看她,“老宅才几个钱?让他赌,我给得起钱。” 苏御哑口无言,这明目张胆的偏爱,他现在是骑着马都追不上了。 这边,谢恒说要拿朱常福的铺子赌,朱常福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是不大乐意的,谁不知道谢恒这小子什么花样都会玩,小时候就能把别人的裤腰带都给赌完,何况……他能赌这么多,主要还是找了门路的。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谢恒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朱常福被他压着,没好气道:“恒爷……咱们非得动手么?” 谢恒俯下身,贴近了他点,朱常福却觉得毛骨悚然。 “朱常福,想跟我耍诈,先掂量掂量嗯?”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朱常福挣扎着要起来,他寻思明白了,谢恒这是今天一定要给程星洲这小子出头了,他如今是刚回来要立威,可他在云中城作威作福这么些日子了,手底下还有一群弟兄,这若是丢了人,往后还怎么服众。 朱常福一有动作,谢恒又微微用力将他摁了回去,朱常福颜面尽失干脆大吼道:“等什么呢,还不上来揍这小子!别看他现在这样,无非就是虚张声势。” 那群混小子等得就是朱常福这一声令下,谢恒嘴角缓缓勾起,一把将朱常福提了起来,对程星洲道:“还记得以前怎么打架的么?” 程星洲愣了一瞬,然后激动得点点头,怎么不记得! “那就上。”谢恒说着,长腿已经直接踹飞了一个冲着程星洲脑袋砸拳头的瘪三。 卓进被谢恒护在了后头,看着朱常福想跑,干脆也学谢恒的样子,压着朱常福不让他动。 织织找了个干净点的栏杆坐了下来,苏御自然是不会插手帮忙谢恒的,他靠在了柱子上,观察谢恒的武功路数。 挺杂乱的,好像也不是谢家军那套,不过看他那模样也不必拿出真章来,随便糊弄便也差不多了。 谢恒出手也只是想让程星洲发泄一下罢了,明明一会就能解决的,谢恒愣是拖着,将人提到程星洲面前,让他好好爽一爽。 程星洲可没看出来,越打越起劲,把这段时间的憋屈一窝蜂全部还给他们。 后院闹这么大的动静,前面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看到朱常福的人在被人单方面殴打,一个个都提了武器出来,织织刚想出手,苏御已经让阿宽去了,他的小仙女哪能跟这群小流氓打架,也不是便宜了这群人。 织织第一次看阿宽动武,一看便看出了点门道来。 魏国的断手刃? 苏御笑嘻嘻打岔,“我们阿宽是魏国人,卖到我家来的。” 织织转移了视线,一群乌合之众怎么会是他们几个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满院子的哀嚎声。 朱常福急红了眼,这赌坊可是他辛辛苦苦弄起来的,日进斗金,被谢恒这么一搅和,岂不是要损失不少钱。 “谢恒,你别横,这赌坊里的规矩你去衙门说理也是没道理可讲的,我可没骗那小子。” “规矩,云中城的规矩,向来是我说了算,何况跟你这种人,我讲什么规矩。”谢恒说着一拳头砸了过去,“把程星洲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朱常福咬牙,“你就不怕我报官。” “你都能拿灌了铅的骰子来骗人,老子怕什么?”谢恒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朱常福直接傻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谢恒无奈摇了摇头,“就你这脑子还跟你爷爷玩呢,报官?我看你敢去。” 朱常福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你诈我。” “给不给?” 朱常福不甘心,“我给了你就放过我?” 谢恒啧了一声,“你没得选,知道么?” 程星洲抹了一把汗,“原来果然是你这小子坑我,老子打死你。”程星洲跳出来还想打,谢恒拦着他,“差不多得了,打出毛病还得给他偿命,不值当,拿了东西就走。” 至于朱常福留给官府去收拾好了,昨日跟谢赟聊起来的时候,谢恒知道这的知府还是赵青天,这个官老爷本来就是为了他才被调配过来的,如果是他派人去说了这事,朱常福吃不了兜着走。 朱常福到底是拗不过谢恒,还是让人去拿了程星洲的东西,程星洲清点了一下,“我娘给我的玉佩呢?还有金镶玉扇坠呢?!都哪去了。” “没了!都多长时间的还上哪给你找去。”朱常福没好气吼道。 “我不信,把账本拿来。”本来程星洲就因为自己赌博输了家里的家当而颓靡,现如今知道自己是被人坑的,哪里还有刚才的委顿,又恢复了以往那德行,朱常福没想到这小子有谢恒在场就这么一反常态,可是他如今又打不过谢恒,也只能乖乖让人照价格赔偿了程星洲,才把这几位大爷送走。 大摇大摆出了胜利赌坊后,程星洲一下跳到了谢恒身上,“我的恒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没有你,我过的有多辛苦。” 谢恒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直接将他拍到了一边去,“得了吧,我这次来也是找你的,走吧,请你去酒楼吃饭去,裴子晋呢。” 提起裴子晋,程星洲笑容淡了下来,“提他干嘛啊,早不在云中城了。” “不在了?去哪了?” 程星洲耸了耸肩膀,“去盛京了,那边不是有亲戚当大官么,去了之后还说给我写信呢,一封我都没收到。” 卓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谢恒道:“恒哥,欢迎回来。” 谢谢子书岱周aca的月票。 第四百三十章 你别怪他 谢恒瞧着气氛有些不对劲,也没当街问程星洲关于裴子晋的事情,只是朝后头伸手。 程星洲跟卓进回过头,才看到了身穿鹅黄色衣裙的绝色少女与谢恒携手,并排站到了他们面前。 “你是……” “织织姑娘?” 两个人傻呆呆得对视一眼后震撼道:“是织织么?” 织织点头轻笑,“两位学兄还记得我呢,我以为你们眼里只有哥哥。” 昔日还软萌萌跟在谢恒屁股后面的少女如今亭亭玉立,姿容倾城,哪能不让人震撼。 不过这赌坊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地,几个人找了留仙居的厢房坐下说话,苏御半道上就走了,估摸着自己这么死皮赖脸跟着,妨碍人家叙旧也不合适。 只不过苏御半道上收到了情报,阿宽亲自交到了他手上,“谢泽失踪了,少主,咱们现在还不回盛京么?” 苏御看了眼留仙居的方向,“谢祁夫妇呢?” “清河侯夫妇如今在魔鬼城,暂时还没下文,盛京那边的线报是说……谢泽的未婚妻正在前来云中城,估摸着是来寻找谢恒的。” “那便再等等,阴差阳错能找到谢恒,现在回盛京,不是太可惜了么。” - 留仙居的掌柜一直没变,乍一看到谢恒还以为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了,可是又看了眼跟在后面屁颠颠的程星洲,这才意识到谢恒是真的活着回来了。 可是这小子怎么会回来的? 程星洲敲了敲柜台,“掌柜的愣着干啥,赶紧让小二过来,点菜开火了。” 掌柜讷讷应了,程星洲做主点了几个谢恒爱吃的菜,便忙不迭问道:“你们这三年去哪了?恒哥,我好多话想问你啊,你让我想想,该从哪说起。” 卓进给他们倒茶,笑道:“慢慢问就是了,不着急。” 谢恒笑了笑,“就是,人在你眼前还能跑了。” “那,那我最想知道,你真的是清河侯的儿子啊?那现在的谢老爹是你什么人啊。” “这件事,我瞒着你是身不由己,的确是真的,谢老爹算是养大我的谢家人,但我私心里还是把他当第二个爹的。”谢恒马上就要认祖归宗,再对自己的身份隐瞒,倒也没这个必要了。 卓进与程星洲对视一眼,心里也十分有默契的没在追问为什么他不是生长在盛京,而是云中城了。 “那你们这三年去了哪里?是去谢家军的地界么。” “算是吧。” “那还走么?”程星洲最在乎这个。 谢恒迟疑了一瞬,“我会回盛京,而且,我与织织也要成婚了,婚姻大事,还是要回禀父母。” 说着,他在底下捏了捏织织的手。 程星洲眼里闪过失落,都来不及恭喜他们两个,“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往后也不想再回来了,卓进也要走了,他要进京去跟金阳泽他们汇合,对了,他要考上太学了,他娘可高兴了呢。”程星洲越说越想哭。 合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里头,偏偏就他最无用。 谢恒看着他,“那你呢,什么打算。” 程星洲撇嘴,“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就在云中城赖着。” “出息,要不这样吧,你也一块去盛京,把你程家药铺的生意做起来。如果你不想去,往后咱们还有书信来往。”谢恒道。 “盛京,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哪还敢做生意啊,对了,刚才我都差点忘了恭喜你们俩,现在织织出落得这么漂亮,还是恒哥你有福气,还有先见之明。”程星洲以前就说谢恒眼光好,织织还是个小哑巴的时候就能被他捞回去,他就没这个福气。 “怕什么,我也去过呢。”谢恒见他们拘束,主动拿了酒壶,“来说说,你们这三年有什么变化,院长夫子他们都还好么?” 这个程星洲可就不憋闷了,一口气说了许多。 院长年前得了个小孙儿,每天含饴弄孙不知道多快活,杨夫子何先生都还在书院里头,时不时能听到他们又被哪个学生给气病了,师山槐先生半年前已经离开了学堂,游历天下去了,至今还没下落,其他人都各自成家了,有时候聚会也会提起他们。 至于裴子晋,程星洲自动选择了跳过。 他今日仿佛格外开心,一直喝到了下午走不动道了,才由着谢恒他们送去药行,回家的路上,卓进才说起了裴子晋的事情。 “怪不得星洲埋怨他,他刚开始在你走后,也是很难过的,后来,云中城关于你的传言越来越多,裴子晋跟程星洲因为你的缘故,少不得被人轮番欺负,那些人逼着他们两个人说你的不是,说你是野种,程星洲死都不开口,裴子晋后来遭不住打,跟着骂了一句,自此程星洲就再也没搭理过他了,他方才不想跟你说这些,也是怕你听了心里难受。” 谢恒确实没料到,程星洲与裴子晋的决裂会是因为他的缘故。 织织也瞪大了眼睛,卓进抿唇,“你在的时候,他们跟着你,那些怀恨在心的人没办法动你,只能明里暗里欺负他们,你走后,顾落尘也回了军营,大概是因为疫情的事情,金阳泽他们是一心向学的,素来跟程星洲他们也没什么往来,他们被欺负很惨,程星洲性子执拗,认定了裴子晋不是兄弟,无论他后面怎么解释,也再不肯跟他说一句话,后来裴子晋也放弃了,甚至连谢家也不去了,他爹让他去盛京博前程,他来找过我,让我劝劝程星洲别等了,也就走了,不给程星洲写信,也是知道写了,他也不会回复。” 卓进说完,又道:“你也别怪他,你当初不告而别,他有情绪也很正常,我尝过被人欺负的滋味,说一句便能免除麻烦……” 谢恒打断他,“我知道,我没有怪他,我只是在想那傻小子。” 程星洲一片赤诚之心,他却三年来都未曾联系过他,谢恒是心里梗着难受,何况他还根本不想提起来。 织织想了想,“哥哥,还来得及补救。” 谢谢申徒又菱i的月票。 第四百三十一章 去买茭白 回家后,谢恒的情绪不大高,正巧谢赟来找他说事情,织织也没留他,一夜无话,隔日起来,程星洲便亲自上门了。 仿佛是怕谢恒跑了是的,还带了以前不少的老同窗来。 织织见谢恒被程星洲弄得一愣一愣的,噗嗤一笑也下去准备了。 还好府上的下人虽然不多,但是流风回雪看望爹娘后又回来了,厨房里的杂物他们办的多,事情张罗起来也快,青元去买了菜回来,趁着太阳好就一起搬到太阳底下择菜。 “姑娘你别忙了,怎么不去跟少爷他们一块说说话。” “我在他们不自在。”尤其是一群男孩子,有的已经成家当爹了,她插进去岂不是要冷场,还不如坐在这给他们烧菜送过去呢。 “少爷一定很高兴吧。”回雪问道。 谢恒好些年没这么轻松过了,自然是高兴的,织织点头,“对了,你们回家,父母都怎么说。” 流风回雪以前在家里的地位并不好,都是有弟妹的,不然也不会被卖到谢家当丫鬟,后来年纪大了,本来也要赎回去成婚,是谢赟打听了她们家里人找的夫家都是不靠谱的,尤其是流风,居然是被人买回去当小妾,这自然不肯,直接给了钱搪塞回去,又把人给织织送去这才完事。 不过到底是耽误了她们嫁人,如今都快二十上下,跟着织织和谢恒眼界开阔,寻常门当户对的男子自然也看不上,谢恒就老说往后去谢家军给她们找个将军当对象,她们也就听听罢了。 贫苦人家的女儿,拿了彩礼那便是要给弟弟娶媳妇用的,她们哪能不知道嫁人后过的是什么日子,运气好点平安一生,运气差点,生不出儿子便是要被挤兑死,年纪轻轻的被磋磨成个老姑婆,哪有跟着姑娘少爷舒服。 后来织织能挣钱了,她们腰板子也硬,时不时拿了钱回去给家里,如今虽敢催她们,不都指望着这女儿过活么。 “他们能有什么事,前两年还说给我找对象,现在也不吭声了,估计呀就等着官府登记造册的时候说我年纪到了,想给我安排一个呢。”回雪不满道。 流风叹了口气,“我也差不多,不过我爹更离谱,说了姑娘可别生气,说让我给少爷做小呢。” 回雪翻了个白眼,“你爹跟我娘可以凑一对了,她也这么说。” 张妈出来倒水,闻言嗔道:“还不快点择菜。” 三人对视一眼,低下头笑了起来。 “说起来姑娘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茭白么,今年收成早,河东一大片呢。” “真的?你打哪听来的。” “我妹子不是嫁到那了么,昨儿回来带了不少回来舔菜,我寻思着姑娘爱吃回来说一句。” 织织倒真的想这个味道,“那我们等会去买一些回来吧。” “那让青元套车,我赶车去。”回雪回来也没来得及在附近逛逛,出去还是很开心的。 织织没意见。 进了厨房炒了菜与谢恒知会了一声便去了后罩马房。 谢恒追了出来,“这时候去买茭白,让青元去就是了,何苦大热天的去。” 织织靠在车窗上,趁着没人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嫌弃道:“一股酒味,你难得跟朋友叙旧,我在家也无聊,去去就回,晚上你留他们下来吃酒席,我做一顿好吃的款待他们,不亲自买我不放心。” 谢恒心里熨帖,“回来是让你休息的,哪知道比在欢喜镇还忙。” 织织将他领口的褶皱抚平,“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忙你的。” 谢恒点了点头,“回来从门房过,我去接你。” “知道啦。”织织甜丝丝得放下车帘,等出了门,再掀开帘子发现他还站在那。 “哎呀,可是腻死我了。”回雪在外头打了个寒颤,“你说这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就黏糊,在一起了我牙都快黏掉了。” 流风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好好驾车,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城郊有野市,这里比较新鲜的河鲜和山上的地货都在这售卖,一般都是住在这附近的村民出来摆摊,不想进城,价格也相对便宜一些。 寻思着晚上要做顿好吃的,织织买了山鸡、蛤蜊、鲫鱼,这才去看茭白。 茭白田也不远,因为就成熟了一亩地,织织也不敢买多,一斤左右付了钱就走,带他们过来的婆婆却十分热情,“姑娘,前面的香瓜也正好熟了呢,你要不要再带点回去。” 织织点头,“好啊,我也许久没吃云中城的香瓜了。” “姑娘是从外头回来么,我说怎么没在城里见过你这么标致的,来小心点。” 她刚说完,迎面来了个红衣姑娘,差点撞到,那姑娘也不抬头看人,冷冷说了句抱歉就进了村子。 “什么人啊,怎么说话不看人的。”回雪嘟囔道。 那老婆婆叹了口气,“哎呦,你们可别惹她,来了快一个月了,买了空置的房子就住在这,平时也不跟我们来往,几天前还有媒婆上门,说给她谈亲事,她还答应了,估摸着也快嫁人了。” “啊,这么奇怪。” 老婆婆点头,“可不是么,我有一次想问她要不要香瓜,她跟见了鬼似得就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的,我原先以为是谁家逃跑出来的姑娘,现在看愿意嫁人,那应该不是了,估计就是性格怪癖。” 那婆婆话音刚落,方才那个红衣女子就冲了出来,对着另一户人家就开始拿石头往院子里丢,没一会就鸡飞狗跳的叫骂起来了。 回雪都快看傻了,“这,这什么情况啊。” 老婆婆一拍大腿,“哎呦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那人家可是我们村里最能闹腾的。” 果不其然,一会就有人冲屋子里打开门,提着扫把就开始打了,嘴里不干不净得吵得人耳朵疼。 “放你娘的屁,谁知道你是不是做娼妇出来的,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我去你那偷。” “你再说一句试试?老娘抽死你。”那红衣女子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抽出了鞭子。 熟悉的红衣服鞭子来咯。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你怎么在这 回雪咋舌,“怎么还会武功?看起来不像一般人啊。” 织织没吭声,继续看着,倒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想看看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村妇看到红衣女子拿出了鞭子,自然是怕了,一哭二闹,拍着大腿就扑腾在了大门口。 “你空口白牙就说我偷你东西,谁看到了?!谁看到了啊?你自己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你凭什么污蔑我。” 老婆婆啧啧了两声叹了口气道:“这王家婆娘最是泼辣,平日里手脚也有些不干净,看到什么东西都想拿,今日怕是碰上个硬茬了。” 回雪好奇,“那看来真的是她偷了人家东西,还倒打一耙?” 老婆婆摇头,“这也没证据,确实不好说,那姑娘又不是本地人,怕是要吃亏的。” 果然,王家婆娘一闹腾,田里的汉子跟儿子也回来了,说着要让红衣姑娘给个说法。 “来历不明,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让我娘偷的,我看我娘说得也没错,你这个人也是不干不净。” “你说什么?” “说你不干不净!” “啪!——”得一声,一鞭子下去,王家门口的磨盘上的木把手直接裂成了两截,可见红衣女子的恼怒。 她转过脸来,环视周围,“一群刁民,不分青红皂白居然敢冤枉我。” 回雪看清了她的脸,惊讶道:“妈呀,这不是……” 织织也觉得眼熟,才诧异道:“蒋霏霏。” “对了对了,这不是当年蒋家……”蒋家已经落了难,全家流放不说,蒋霏霏现在应该是充入教坊司了吧。 怎么会在云中城的乡下。 可瞧着这脾气性格是一丁点也没改变,依旧是一点就炸,眼瞧着又要起冲突,织织将东西放在原地赶了过去,趁着蒋霏霏还没打人的档口,将她的鞭子拦截了下来。 蒋霏霏没料到这村里还有人能接住她一鞭子,看也没看清楚人就骂道:“不相识就给我放开,我今日必定要给他们个教训。” “姐姐看看我是谁。”织织脆声道。 蒋霏霏闻言才定睛看去,只见是个绝色少女,宛如雨露,瞧着有点眼熟,脑子里电火石光之间还真的想不起来具体叫什么名。 见蒋霏霏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织织对她展颜一笑,“我是织织啊。” 蒋霏霏霎时便呆住了,“织织?你不是……” 裴玄渡明明说她跟谢恒都死了啊。 “你……” 织织将蒋霏霏护在身后,看向村民道:“诸位,今日是个误会,这是我族中姐姐,跟家里人闹别扭才出来的,如今我刚巧见着就不得不说一句了,我姐姐这一身穿戴,这气度,难不成还会冤枉了这位嫂子偷窃不成?你们可不要因为我姐姐是外乡人便欺负了她,不然还是报官的好,免得两边都吃亏不是。” 蒋霏霏自幼养尊处优,当然跟村里的姑娘是有天壤之别的,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姑娘,姿容清丽,且举手投足间也看得出好人家的姑娘,若真是自己帮亲不帮理,还真的是丢人现眼。 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王家婆娘还想嚎两嗓子,织织已经转头去问蒋霏霏了,“丢了什么?” “银票,五百两。”蒋霏霏冷着脸说完,村民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五百两,足够在云中城买下三四间铺子,还能装修,买个大酒楼都没什么问题,还是最好的闹市区,更别提他们这种乡下地方了,很多人这辈子连二十两都没见过呢,家里顶多几十文,都是农耕人家,自给自足的,有时候要钱也没用。 “五百两,这么多。” “真的假的的。” 王家婆娘咽了咽口水,“放屁,什么五百两,你看起来有五百两的样子么?” 织织笑了笑,“既然你不承认,那还是报官么,敢问诸位,村长在何处?村规总有的不是?” 这村里偷了东西,偷得还是五百两,那可是要判大刑的,王家婆娘没见过世面,还梗着脖子认为自己死不认账就行了。 流风过来慢条斯理道:“也不妨碍,我们家正好与知府大人也有旧交情,现在去城里,坐我们的马车去,也不必排队等着,当场就能审理,谁偷的,砍了谁的手,再拉去流放,要么关到老死,谁冤枉了,那也一样。” 王家婆娘目光有些飘忽,“怎么……我可不会胡说的,我,我真没去。” 她的语气越发虚,织织笑道:“咱们也没笃定说就是您啊,还是走吧,早点还了清白,大家才能回去不是。” 村长赶过来的时候,王家汉子已经揪着婆娘在打了。 “你到底拿没拿!你拿了没!” 自家的婆娘自己还能不知道什么德行么?往日里偷鸡摸狗的,去别人家顺两个鸡蛋也就罢了,那都是小口角,五百两银子,把他们家拿去卖了都拿不出五十两。 也亏得这婆娘下的去爪子。 还没等村长拦着呢,那婆娘自己哭着就招了,“我只是去看看她在家没,就鬼迷了心窍,我可没花呀,我还给你,还给你。” 她说着从袖子里找出钱袋子,塞进了蒋霏霏手里,这下子丢人可丢大发了,村民们尴尬得不行。 按照以往蒋霏霏的性格,定是不依不饶的,可是这次在王家汉子的求情下,她垂眸对村长说自己不租房子了,要走。 村长见出了这档子事也不好意思留人家,只好拿了租约给她销毁,村民一看与自己无关也鸟兽散了。 这一下子事情了结,织织跟着蒋霏霏入了屋子去收拾东西。 看得出蒋霏霏并不习惯农家生活,家居用品买的都挺齐全,可惜她没怎么收拾。 蒋霏霏只收拾了几件衣裳,回头见织织站在那,拍了拍凳子道:“来坐吧,我家里可不算干净,你别嫌弃。” 织织笑了笑坐下,流风回雪帮忙去院子里打点,想把蒋霏霏的东西都搬走,也免得便宜了别人。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沉默了下来,织织道:“你怎么在这,你家的事情都了结了么?还是你跑出来了。” 谢谢长孙紫槐btx、沧海没水、玲珑cw、yd000001334051的月票。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不能告诉谢恒 蒋霏霏也预料到织织应该是晓得她家当年那点破事的,只是私底下的阴私,她实在是难以启齿,便点了点头道:“我没进教坊司,被人送人了。” 织织诧异,教坊司那可是朝廷官眷犯了罪进去的,哪是那么容易出来的,“送给谁了?” 蒋霏霏不想多说,抿了抿唇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我偷了细软出来,跑了三个月了,你要是去告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你若是不管,那我也记得你这份恩情。” 织织纳闷,“我告发你做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跑出来的,看你这样子,这些年应该也并未吃什么苦头,但你执意要跑,是不是那人还会来捉你,你跑到这,不怕他找到么?” 蒋霏霏苦笑,“云中城他早就找过了,这里是安全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蒋霏霏神色颓然,脸色也很难看,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影子呢?你们家出事后,他也落难了么?” 织织还记得,那位影子哥哥可是很喜欢她的,如果有影子护着,蒋霏霏应该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蒋霏霏闻言却直接不耐烦摆手道:“早死了。” “死了?”织织还想再问,蒋霏霏问道:“别光问我,我早听说你跟谢恒都出事了,那你们,还好吧?” 织织莞尔一笑,“我跟哥哥都很好,才刚回云中城,过两日是我们谢爹爹生辰,你想见他么?现在学堂里的同窗都在我家呢。” 蒋霏霏张了张嘴,突然哽咽道:“我不敢去,他们是知道我的,如果一个说漏了嘴,我就要被抓回去了,谢恒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些年一点音讯也没有?” 其实她的消息也很闭塞,裴玄渡不说,她连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出来了也只顾逃命,哪有功夫想外头的事情。 “我与哥哥的事情说来复杂,不过这些年我们都过的挺好的,没想到今日还能跟你遇上。” 蒋霏霏看着织织天真的笑脸,突然心里感慨万千,她以前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要被自己爹爹嫁给旁人,可现在,连自由都难。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你。”蒋霏霏抿唇,复又抬眸道:“我真的许久没见到以前的朋友了,回来的时候,有一次老远看到了程星洲,我都不敢跟他打招呼,只能躲在这,你知道么,蒋家现在变成了温泉庄子了,人来人往的,我以前那院子也肯定被人用了,一点以前的痕迹也没了,蒋暨,蒋家人散落在各处,是生还是死,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连自己怎么活下去都迷茫,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这么一问我,我就忍不住了。”蒋霏霏像是憋久了,抓着织织的手怔怔落下泪来。 蒋暨……织织还记得他们家人被流放的那日,正好是她与谢恒离开的那天,也不知道如今他怎样了。 “别哭了,蒋姐姐,要么你跟我回家吧。”织织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蒋霏霏闻言摇头,“不行的,我会连累你们的。” “那你住在这,被这些村民欺负,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想躲藏最好还是死遁,让对方知道你已经死了,他往后也不会再找你,到时候你就真正的自由了,我再想办法帮你要一份雁户籍贯,你可以选一座城定居,住上三五年,就能拿到那个地方户籍,再想查你,无异于海底捞针。” 蒋霏霏本来脑子就不大聪明,听到织织这句话才恍然大悟,“可以么?可是要怎么死遁。” “每年牢里都有女死囚啊,我们可以在这些尸体上做文章。” 蒋霏霏摇头,红着脸道:“这个行不通的,他对我身上熟悉的很。” 织织原先歪头不解,后恍然大悟,有些心疼得看着蒋霏霏。 蒋霏霏看到她那怜悯的目光,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得,“你干嘛用这个眼神看我,他,咳咳,不是奇怪的老头子,有时候还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谢恒,但我也没吃亏。” 织织一愣,没想到她居然爱面子到了这个份上,“好吧,无论是什么样的美男子,究其原因你现在不想被他抓回去吧。” 蒋霏霏皱眉,“当然,你要是遇到他,你也会恶心得不行的。” 织织没往深处想,“那你不跟我回家,死遁也不行,那你要一个人离开云中城么?” 蒋霏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啊,要不这样,我在欢喜镇上有许多认识的老熟人,那边现在人虽然多呢,但鱼龙混杂,想调查什么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再给你个地址,你就住在流风回雪的屋子里,帮我们看家怎么样?” “那你不会嫌麻烦么?” “不会啊,我与哥哥马上要去盛京了,好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呢,你需要个去处,我需要个看家的人,这不是正好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先跟我进城住客栈,看你这样子,怕被人找到就化个妆打扮成男人如何?” 蒋霏霏对她的提议很心动,“真的可以么?” “嗯,等我把那边联系好,你先听我的,我肯定不会害你的。”织织诚恳道。 蒋霏霏咬唇,“可是我去客栈,也怕……” “那如果这样的话,要不然,去双双家里?” “双双是谁?”蒋霏霏早就忘了芮听双了。 “就是以前跟我关系最好的,她眼睛不太好,你想起来了么?双双是女孩,而且就住在云中城,我去找她也很方便,找你的人肯定想不到你会住在她家,只是你还是要男装打扮一下,我与双双父母关系还算可以,让你多留两日,假装是她的表兄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我联系好了欢喜镇那边,你再离开。” 她想的办法简直太好了,蒋霏霏咬唇,“那,那你不能告诉谢恒。” 织织点头,“好,我答应你。” 谢谢仲长初夏dbi、尛懒猫的月票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给大狗顺毛 织织没问蒋霏霏为何这件事情不能告诉谢恒,她们说完话那边流风回雪也收拾完东西了,几人上了马车后蒋霏霏才松了口气,靠在马车壁上,“我这段时间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织织欲言又止,不过看她也不怎么想提及的样子还是住了口。 蒋霏霏很快就睡着了,这三年来她应该是过的极好的,那双手也是养尊处优,只是多了几道小伤口,估计是自己做家务活给伤到的。 织织拿了帕子沾了点祛疤的药膏给她抹上。 蒋霏霏很敏感,一下就醒了过来,抽回了手道:“不过一点伤疤,我没那么矫情。” “这与矫情无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总要照顾好自己的。”织织吹了吹膏药,蒋霏霏打量着她,突然懂了为什么谢恒那么喜欢她。 她这样的姑娘,她若是男人也会喜欢的,何况她还拥有了美貌。 芮听双家在商铺街,离谢家并不远,流风先去敲了门,里头的人去告知了芮听双,织织随后带着蒋霏霏入内,将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芮听双自然是乐意蒋霏霏留下的,少时她还记得是蒋霏霏替她们解围呢,虽然后来没机会与她多相处,但她一直是记得她的。 蒋霏霏与芮听双同住,织织也安心多了,“过两日等我打点好了送你出城,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带你去街上买就是。” 蒋霏霏现在也不矫情了,点头应诺。 织织这才给芮听双把脉,“之前给你开的药可都有认真吃了?” “吃了的,感觉最近眼睛舒服多了。” “嗯,给你开的药包也要用来敷眼睛,你这种情况啊,很可能是当年撞到了脑子,压迫到了里头的筋脉,有囊肿血块的可能,等驱散后也许就能复明了。”织织缓缓道。 蒋霏霏瞪大了眼,“你现在还会治病啦。” “顾叔跟我们一块走的,我闲着无事便跟他学药理,我最拿手的也是药膳方。”织织在纸上写了新的方子,“最近不要睁着眼睛一直看,多多休息,算账这种事暂时先交给旁人。” 芮听双很是听话,蒋霏霏倒是对顾宁很感兴趣,“顾叔他怎么样了,这次也回来了么?” “没有,他经常不在山上,为了寻找这世上珍奇的毒物。” 蒋霏霏有些怅然,“原来如此。” 织织写完了方子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去,哥哥还等着我呢。” 蒋霏霏目光有些黯然,“那你快去吧,今日谢谢你了。” “无妨,你好好呆着吧,可不许欺负双双。” 蒋霏霏一头雾水,“我哪里这么不讲道理了。” 织织笑了笑转身离开,蒋霏霏目送她上了马车才扶着芮听双坐下。 两个人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芮听双与她主动问好,两个人才熟络起来。 “这么说,你落入山贼之手,还是全靠织织他们搭救了。” “是呀,织织很热心肠的,我都没想到她会阴差阳错找到我这。” “那你的未婚夫知道你这事情么,那些山贼确定都死光了么?” 芮听双眼神有些空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至于林家那边,我爹娘在联系,我没问过的,何况,婚姻大事,我爹娘高兴就好。” 蒋霏霏听她这样说,也叹了口气,“以前我爹爹也会帮我选好人家,我想,那时候他让我早点嫁人,其实是为我找个庇荫之所,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出事,是我一直不懂事,伤害了他,等他死了,我都没见过他。” 芮听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她。 织织回到府上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谢恒眼巴巴就守在马房里,小可爱显然有些不大想理他,用鼻子拱了拱让他走开点,别妨碍它吃萝卜。 谢恒拍了一下它的脑门,“臭马,没良心,织织没回来你都不担心啊。” 小可爱嚼着萝卜,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样子。 恰好织织也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谢恒满眼期待,却在她掀开车帘的时候故意将头瞥到了一边去,别扭的样子连青元都看不下去了。 “刚不是织织念叨个没完么,现在人回来了怎么还不过去。”青元假装铺干草,一边问道。 谢恒咳了咳,抿唇道:“我什么时候念叨了,胡说八道。” 青元:??? 织织没觉得异常,下了马车后拿了一篮子茭白过来,“哥哥你看,今晚做茭白炒肉好不好,咱们许久没吃了呢。” 看着她笑吟吟朝他走来,谢恒嘴角忍不住上扬,最终还是死死忍住,瞥着她道:“不是去买菜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织织一愣,“啊,郊外风景好,所以多停留了一会,你怎么在这,不去前头陪客人呢。” 青元哈哈一笑,“都是一群软脚虾,跟少爷喝不过全醉了,睡到现在没起来,灌了醒酒汤等着晚上的局呢。” 织织笑眼弯弯,“呀,哥哥这么厉害呢。” 谢恒耳朵不自觉的红了,别扭道:“我在军营里喝的都是烈酒,他们那些也好意思跟我比。” 织织将茭白递到他手里,“好好好,知道你厉害,走吧,去厨房。” 谢恒看她真的要走,只能长腿一迈跟了上去,眼瞧着她留了个后脑勺给自己,谢恒把茭白往流风回雪怀里一塞,拉着人就躲到了花丛后头。 流风回雪对视一眼,轻笑着离开了。 织织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谢恒给堵上了嘴。 这一下子又凶又狠,她掐了他腰间软肉他才停下,有些不满道:“出去就变了,回来还不让亲了。” 织织嘴巴都有些火辣辣的,闻着他身上的酒气道:“那你轻一点嘛。” 谢恒这才心情大好,抱着她仰头去亲。 这下总算是温和多了,织织看着他好一会才道:“是不是想我了。” 谢恒别开眼,“嗯。” 跟个炸了毛的大狗似得,织织顺着毛捋,“这么离不开我呀。” “嗯。” “那赶明去了军营,十天半个月看不见我怎么办。” 谢恒果真垂眸有些难过的样子,喝醉了酒可真有意思,织织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好啦,不逗你了。往后我早点回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好可爱 谢恒耷拉着脑袋,织织顺毛了好一会才把他劝回去,这才去了厨房。 张妈正在磨刀,一看她脸颊泛红,嘴唇还微微红肿的样子就别开了眼,到底是长辈,织织有些不好意思得蹭到了边上去做饭。 晚上的饭菜是织织一早就选定的云中名菜,凉菜两碟,四喜烤麸、椒麻海蜇、虎皮鸡爪,热菜则是金玉满堂应不守,糟蒸鲥鱼、姜子鸭、鸡豆花、酸辣鸭血羹、什锦暖锅、大烤羊排、罗汉菜心、荷塘小炒、糯米南瓜羹、又让青元去酒窖里拿了桂花化梅温酒出来,也好暖胃。 看在醒酒汤的功劳上,这群人倒是在晚饭前醒了,闻着味就到了饭厅,等看到了站在那布菜的织织,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不是,这是谁啊,我该不会酒还没醒吧。” “这,这肯定是仙女啊。” 织织刚好把谢恒爱吃的茭白摆上,回头见他们歪七扭八得站着,笑着道:“快坐下吧,今晚的酒可不醉人。” 可是这么一个仙女似的人物站在那,他们这下子还哪里敢唐突,开始自己整理起了衣服来。 “快让开。”谢恒的声音传来,众人退开,只见他拿了一排烤架过来,青元跟在后头,将热腾腾的羊排摆了过来,那烤架也做的十分精巧,会自动的旋转,均匀受热,等会也不用怕冷了。 大家看了看在干活的谢恒,又去看了看布菜倒酒的小仙女,默默的觉得这两个人居然有种谁也插不进去的氛围。 谢恒把烤架弄完后就去帮织织把摆盘弄好,抬眸看着她道:“今晚我少喝点,你可别先睡。” 织织瞪他,“张妈好像发现了,你可得悠着点。” 谢恒挑眉,“放心,今晚我偷偷来。” 织织红了脸,两个人越看越暧昧,终于有个人忍不住想问问的时候,谢恒已经转过头来了,“怎么都一个个不认识了?不是早上还嚷嚷着要来见织织么?人在这了又傻愣愣的。” 大家诧异,“织织?” “真的是你啊。” 织织红着脸喝了一口酒,才让他们自己人聚聚,自己则先回房间了。 谢恒刚拿了酒准备给他们满上,发现一群人的目光都盯着织织的背影,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道:“干嘛呢一个个。” “恒哥,织织可有主了?我还没成婚呢。” “我……我也。” 程星洲坐在谢恒旁边吃着虎皮鸡爪,满足得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你们几个别想了啊,织织可是我们恒哥的。” “那不是妹妹么?” 谢恒啧了一声,“我跟织织呢很快就会成婚了,大家若是把她当妹子,我是不介意你们这些做哥哥的送点嫁妆。” 大家一愣,又觉得很理所当然,这么好的姑娘,哪有不动心的,之前还在想什么人嫁给谢恒那么倒霉呢,如今看来,早有安排。 等大家一边感慨又一个美人有主了的时候,才去夹菜已经来不及了,程星洲一个人就快吃了一大碟,等入了口那就更别提了。 “太好吃了。” “这都是织织做的么?” “恒哥好福气啊,织织有妹妹没有?” “不成的话你跟织织的女儿我也不介意。” “哎呦别打别打。” 织织自个回了小院,跟谢赟张妈一块用饭,谢赟自打吃了织织的菜,一日也停不下来,每次吃都赞不绝口。 织织又给他夹了两筷子,收拾了碗筷才回自己房间。 流风回雪给她打了洗澡水,伺候她沐浴了才回房休息,她左右无事便拿出了今日去街上挑选的红绸来。 谢赟想在生辰那日把她跟哥哥的订婚仪式也一块办了,她总得亲手给哥哥做个信物才是。 虽然她的针线功夫一直不大好,但是她巧妙地花点小心思,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织织拿绣绷套了红绸,在上面选了绣花样子,才开始下针。 到了后半夜,谢恒把人都送走了,这才由青元扶着回了小院,谢恒看人都是重影的,头重脚轻,青元嘟囔道:“姑娘屋里还点着灯呢。” 谢恒抬眸看了眼,还真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睡吧。” 青元点头,“那你小心点。” 谢恒颔首,自己便朝屋内走去,青元瞧他进了织织的屋子,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谢恒到了桌边先喝了口水,才去看她。 小丫头靠在桌案上,已经睡过去了,手里还捏着绣花针。 谢恒刚抬腿差点被自己绊倒,扶着桌子慢慢走过去,织织抿了抿唇,像是累了。 谢恒俯下身想把她打横抱起来,结果醉得像个烂泥直接朝她身上倒了过去。 织织睁开眼就熏着一股酒味,谢恒抱着她还碎碎念,“哥哥抱你回去。” 织织无奈,“喝这么久!赶紧给我老实站着。” 本来以为他是不大清醒了,结果他又自己爬了起来,站得笔直,“先锋营楚劲在此!” 织织愣了一瞬,才噗嗤笑出来,“楚劲?你在哪呢。” 谢恒转了一圈,“在织织的房间。” “在织织房间做什么?” 谢恒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我看她还没睡,想抱她去睡觉。” 织织赤着脚想下来,他却突然蹲下身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执拗道:“地上凉。” 织织脸上红云浮起,“真的醉了假的醉了。” “我没醉。”谢恒目光迷离的反驳。 织织摸了摸他的脸,大概指尖凉凉的他觉得很舒服,往上蹭了蹭,笑眯眯道:“好舒服呀,好香。” 真的越来越像养了条狗…… 织织想是这么想到底没敢说。 她想抽回脚,他已经解开了衣裳,把她的脚往他怀里摁,“给你暖暖。” 织织无奈,“我又不冷,这大夏天的。” “嗯,女孩子的脚可不能着凉的,不好。”谢恒说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脖颈上,再一看,人已经睡过去了。 织织无奈,“哥哥,你好可爱啊。” 然而这大型犬已经睡得快打呼噜了,织织等他睡熟了才从他怀里出来,去打盆水给他擦身。 养狗指南2.0——顺毛捋 谢谢jing静兮烟、阳佟向雁o的月票。 第四百三十六章 趁我还能好好说话 别的男人身上有没有味道她可不知道,谢恒总是干干净净的,她给他擦了身让他钻进被窝,这才自己清理了一下自己睡到了他边上去。 翌日一早起来谢恒已经不在床畔了,她打开门,流风在门口做绣活,“姑娘醒了?今日睡得吃了点,芮家的丫鬟等了许久呢。” 织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芮家来人了,是不是那边出事了?” “好像是蒋姑娘找你。” “哥哥呢?” “少爷一早被程星洲拉走了。” “知道去做什么了么?” 流风摇头,“这个少爷可没说。” 织织点头,“那我洗漱一下去芮家好了,你跟我一块去。” 流风点头。 到了芮宅的时候蒋霏霏就在门房等着,见她来了直接过来拉着她道:“你能带我去街上么?” 织织问道:“怎么了?需要买什么东西我可以陪你去。” 蒋霏霏咬唇,“我回来云中城其实是想祭拜一下我蒋家的宗祠,刚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破败不堪了,昨天听芮掌柜提起,如今那块地被人买了,今日便要拆了,我祖宗牌位都还放在那呢。”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织织点头道:“我陪你一道去,你先等等我让流风回家去取钱。” “取钱做什么。” “把地买回来呀,难不成真的让人拆了,你带着那么多牌位走么?” 蒋家在本地宗祠那牌位没几十个也有上百个,蒋霏霏怎么带走。 她有些为难,“那万一要很多钱……” “我又不缺钱,你自己的钱得留着以后用,别跟我客气了,流风。” 流风点头赶紧上马车回去,蒋霏霏则被织织拉着穿了身男装再化了妆,等流风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芮听双道:“你们可千万别跟人家起冲突啊。” “放心吧,你先回去。”织织拍了拍她的肩膀,才领着蒋霏霏上马车。 一路上她也无心看风景,手指绞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织织这才问了一下昨晚上芮掌柜到底说了什么,蒋霏霏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可以说清楚的。 原来蒋家宗祠那块地被官府回收了,因为那边连着蒋家的庄子,所以要买的话,就得连带着田地一块买,这么一大笔钱谁能拿出来,蒋霏霏回来那日并不知道已经卖出去了,只觉得人走茶凉无人祭祀,可是昨晚上听说宗祠今日就要被拆,要把那片地方改成山庄,她就知道事情棘手了。 织织听着不对,“你去祭祀的时候,有没有落下什么把柄,放了东西?” 蒋霏霏摇头,“我没放东西,我全部都带走了,想抓我的心思敏锐得很,所以我不敢留下东西。” “那有没有旁人见过你呢?” “没有,我是大半夜去的,只有两条野狗跟着我。” 织织松了口气,“那就不是个局,既然有人花了大钱要把这地方改成山庄,肯定不会允许有其他人的宗祠在这。” 蒋霏霏快哭了,“我们家的人都不在了,就留下这么点东西,要是也全没了,我往后真是连祭拜的地方都没了。” “放心吧,咱们不是正在想办法么?”织织只能劝着,这时候她倒是希望谢恒在场了。 马车出了城入了南边的田地,果然看到了附近的佃农都围在了蒋家那祠堂外头,看样子就要动工了,织织还没来得及下马车,蒋霏霏率先跳了下去。 织织只好跟着,一挤到里头才发现居然是见过的人。 朱常福坐在简易搭建起来的凉棚里,眯着眼睛吃着香瓜,“今日就把这拆了吧,时辰快到了吧。” “还有一刻钟。” “怎么还有一刻钟,先把里头的牌位拿出来烧了,这种断子绝孙的人家多晦气。” 蒋霏霏还在找谁是管事的,一听这话就开口道:“慢着。” 朱常福眯起了眼,打量了一下蒋霏霏,见是个小白脸,又靠了回去,“谁啊?” 他脸上还贴着膏药,很明显是谢恒那日打的,织织将蒋霏霏拉到身后,笑了笑道:“朱少爷,又见面了。” 朱常福一看到织织,老鼠眼登时一亮,盯着她那张小脸看了好一会才道:“你认识我?” 织织挑眉,“小女子姓谢。” 朱常福最讨厌的姓氏那就是谢,他笑容收敛,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身旁的小厮反应过来,“这,这不是跟在谢恒屁股后面那个仙女么。” 朱常福一怔,这才想起来那天被谢恒打得时候,临走前他确实拉着个姑娘的手出去的。 这下子看织织的眼神里就不止有好奇了,还有了一些忌惮。 “谢姑娘跟谢恒,是什么关系啊。” “这不要紧,我是想问问朱少爷是否买了这块地,还是帮人家拆祠堂?” 朱常福打了个响指,“是我的又怎么样,不是我的,又怎么样。” 他嬉皮笑脸的,目光由上至下,身后那些小喽啰自然也是开始调戏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织织冷下了眉眼,“趁着我现在脾气好,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的手段可不会比谢恒软。” 她这么一说,偏生又长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小流氓们各个年轻气盛的哪里禁得住。 “哎呦,我好怕啊,妹妹,你是要跟我们玩玩么。” “那怎么好意思,岂不是得叫谢恒大舅子。” “那谢恒得有几个大舅子,我们可都爱极了……”话还没说完,一道劲风夹带过来,只觉得嘴巴一阵剧烈疼痛袭来,直冲脑门,捂住嘴巴的那一刻,牙齿顺着一口血沫已经吐了出来。 织织收回手中的鞭子,对蒋霏霏笑道:“我的鞭法不比你的差吧。” 何止是不差,远胜于自己,蒋霏霏还木讷着,织织那笑容再次撇去,伸手又是一鞭子,朱常福手里的香瓜裂成了两截,落在了地上。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说大声点,我好找对人下手。”织织慢条斯理得抚摸着手上的鞭子,踱步打量着这群人。 朱常福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下,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就是你们家姑娘买的 朱常福咽了咽口水,他怎么就忘了呢,这娘们就算长得再好看,那也是谢恒身边的人,那怪胎身边能有什么简单的东西,恐怕也就剩下程星洲那个废物了。 “谢姑娘,有话好说,我这些手下不懂事,您今日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前两日谢恒闹了他的赌坊,他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疏通才没捅到赵青天那,现在又在这遇到谢家的刺头,他不得不防。 织织笑了笑,朱常福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可是这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口味却大得很。 “朱少爷买了这块地,卖给我怎么样?” 云中城里头现在的生意市场已经不大了,他才想着在这弄个别庄,既不用受到官府的巡逻管辖,又可以自己当家做主,里头经营赌坊青楼一条龙,而且这城外的地便宜,是一笔大买卖,卖了这块上哪再去找这种好地方。 “谢姑娘,您要买地做什么?据我所知,谢家可不差钱啊。” “是啊,不差钱,就是看上这块地了,朱少爷不如开个价,不过我把话放在这了,今日我是要定了这块地。”事关宗祠,织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 朱常福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的是冲着这块地来的,可这地是盛京里的贵人特地嘱咐,给了他钱让他把蒋家铲平的,“那我要是不卖呢。” “那就对不住了。”织织想了想,看向了朱常福。 朱常福挑眉,织织已经清了清嗓子,“上次赌坊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找了关系没通报上去吧,若是大家知道你出老千骗赌,才赢了这么多东西,你说你在云中城还混得下去么?” 这附近还有不少佃农过来,被他们听见可不得了。 朱常福猛然站了起来,“你们有证据么?” “现在让人去你赌坊搜一搜不就有证据了,听说是永不关门,想来把荷官们抓起来审一审,想知道的答案也一下就出来了。”织织冷静分析完之后,又软了语气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与你为难,只是这块地对我们谢家很重要,并且钱财方面,我们也不会讹诈你,你说多少,我估摸着能给的话,现在就能给你。” 朱常福听她语气有商量的余地,盘算了一下道:“那我把地卖给你的话,你能保证关于赌场的事情不会捅出去?” “当然。”我不去捅,让别人去捅好啦,反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只是个小小女子罢了。 织织钻了这个空子,朱常福却没听出来,“这地我花了一万两银子。” 这些地都是南郊的野地,就算有百姓耕种,也值不了几个钱,一万两,狮子大开口,织织似笑非笑看着他,蒋霏霏想开口织织就摁住了她的手腕。 朱常福看着她那锐利的眼神,有些尴尬道:“怎么,给不起钱?” “地契和与官府交易的凭证呢,一万两,这后山估计有金矿吧。”织织笑着说完,朱常福没好气道:“五千两,不多不少,而且我为了建别庄也跟别人定了木材什么的,这些钱都已经交了。” 这个数字倒是不虚,织织点头,“可以。” 朱常福一愣,“你认真的,你个小丫头有这么多钱?” 织织唇角一勾,“我做得了主。” 流风见状走到了朱常福跟前,拿出了五千两的银票,但同时也要地契和交易凭证。 朱常福想拿,流风抽了回去,“去了官府,银货两讫。” 朱常福靠了回去,“成,不过我挺好奇的,谢姑娘到底是谢恒的什么人啊,身后这位小郎君莫不是你的情郎。” 织织一直都跟蒋霏霏十分亲密的模样,显然已经越过了一般的男女界限,朱常福这么想倒也正常。 “这与买地无关。” “成,那请吧。”朱常福其实今日确实是不想卖了这块地的,可是这小丫头做人倒是厚道,如果能信守承诺,那他也不用吊着心总想着谢恒会不会去告发自己了。 蒋霏霏没想到还挺顺利,但是这节骨眼也不敢进祠堂暴露自己,抓着织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赌场的事情。” “说来话长,他之前坑了程星洲来着,说起来,他跟程星洲和哥哥都是认识的,你不认识他么?” 蒋霏霏摇头,“我一般都只跟谢恒他们玩,小时候那些鼻涕虫长得丑死了,就谢恒生得最好看,站在他们中间鹤立鸡群,我当时就粘着他不放了,哪会留意到其他人。” 织织听她夸谢恒,心里也美美的。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蒋家这块宗祠也没了。” “不过我可得跟你说好了,这地呢,我打算交给谢家爹爹管理,一来呢,我是怕盛京里抓你的人查到这,放你名字底下不合适,二呢,爹爹本就在云中,府上也有不少铺子的掌柜,还有佃农,打理这个得心应手。” 蒋霏霏点头,“本来就是你花钱买的,你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存钱还给你。” “慢慢来吧,不着急。” 去了官府,一式两份的交易凭证一盖,织织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拉着蒋霏霏走了。 朱常福没了一笔大生意,却多了一笔钱,郁闷之下打算请小弟们去留仙居,没想到就碰上了谢恒跟程星洲。 朱常福乐了,“哟,两位兴致不错啊。” 程星洲看到他就想打他,冷哼了一声道:“你还敢跑到我跟前?” 如今有谢恒在,程星洲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哪里还会再怕朱常福,并且最近程星洲正在寻找证据,带上那些受害者一起去府衙告发朱常福呢。 朱常福啐了一口道:“程星洲,谢恒都不跟我计较了,你还瞎嚷嚷什么啊。” 谢恒眉梢一挑,“你发癔症呢?” 朱常福一哽,“是你家姑娘跟我担保你们不在提赌场的事情的。” 谢恒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织织怎么会跟你说话?” 朱常福没想到他突然发难,“真的呀,我今日本来是要去收地的好不好,你看,这字据刚去官府立下呢,就是你们家的姑娘买的。” 谢谢小q妈的月票。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嫉妒了 程星洲把那字据扯过来一看,还真的写着谢织织三个字,登时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朱常福,你小子跟我们过不去就罢了,你还敢私底下跟织织接触?我看你这条腿不给你打折了你就不会老实。” 朱常福一听就急了,“哎,你们别胡说八道啊,我真没主动去找你妹妹,就是你们家妹子主动来找我的,为了城郊那块地,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个小白脸,你们家妹妹全程拉着人家的手呢,指不准是为了情郎出头,你们当哥哥的不知道罢了。” 程星洲一愣,下一瞬暴跳如雷,“你放屁,我织织妹妹能抓着别人的手?你说长什么样,是谁!” “我不认识啊,我但凡认识我还能叫对方小白脸么,我肯定说名字了啊,真的与我无关啊这次。”朱常福急眼了,因为谢恒怎么力气越来越大了,而且那表情就跟他做生意,而是直接抢了他妹妹钱似得。 谢恒一把把朱常福甩角落里,他其实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可是上面真的是织织的私印,他不会不知道,那是欢喜镇里做生意时她每次采买东西用的印。 小白脸?莫不是苏御?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着呢,苏御已经屁颠颠出现了。 不过他追过来看到谢恒身边没织织的时候,表情可就一言难尽了,转身就想走,谢恒呵斥道:“苏御!” 苏御不耐烦道:“做什么呢。” “你今日见到织织了么?”谢恒盯着他问道。 苏御挑眉,“当然没见过,不然我能跑你面前来?” 谢恒转身就走,苏御一听不对劲,追了上去,“你怎么好好问我这个,织织妹妹上哪去了?” “与你无关。”谢恒现在心情十分不妙,他得去把织织找回来。 程星洲见苏御跟在屁股后面立刻有了危机感,这陌生人哪来的?生的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苏御不知道程星洲脑子里想什么玩意,他就听出了一个意思,谢恒与织织没在一块,并且谢恒也在找她。 他也不吭声,就不近不远的跟着。 谢恒想不到织织会跑什么地方去,按道理来说,云中城许多地方织织应该都不会去。 “恒哥,那后面跟着的人是谁啊。” 谢恒冷笑,“无耻狂徒,别理他。” 朱常福摸了摸脖子,吓得赶紧带人走,身后的人问道:“咱们不吃饭了啊。” “吃个屁啊,赶紧把方家那笔买卖给推了,就说蒋家那祠堂,我动不了,让她自己找人去跟谢家谈去。” - 织织与蒋霏霏路过昌平街银楼的时候,蒋霏霏突然掀开了车帘,抿了抿唇道:“我大伯当年在这还给我存了样纯银制造的如意,一直没取出来,我想拿回来做个纪念。” “那你有存根么?”织织看了眼,这不是小时候来过的银楼,她还记得是方婧慈家。 “也是,没了。”蒋霏霏有些怅然,何况蒋家落难,这银楼老板也未必认账。 “这家银楼看起来生意还不错,这些年一直都在。” 蒋霏霏冷笑,“还不是因为出了个好女儿,你还记得方婧慈么?” “嗯,小时候她还挺照顾我的。” “现如今可不同了,若是你再见到她,想必都认不出来了。”蒋霏霏面上闪过一丝冷意,织织想问为何,蒋霏霏却道:“你陪我下去走走吧,往后我便不出来了。” “好。” 两个人在街口下了车,顺着街头往回走,这里一直都是云中城最繁华的街道,蒋霏霏跟打开了话匣子似得指给她看。 “这里,小时候我在这打过架的,那时候谢恒也在。” “还有这个,蒋暨在这摔了个狗吃屎,大门牙给崩断了。” 蒋霏霏越说越起劲,因为早上织织给她化了妆,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大大方方的拉着她到处找回忆。 这时一辆马车经过,周围的百姓都避让开来,织织拉着蒋霏霏到了一边,蒋霏霏本来不以为然,等到马车里的人下车出来,她登时脸色一变,牵着织织的手就躲到了茶寮里。 织织不解,顺着她鬼鬼祟祟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马车里出来的是一位珠光宝气的少女,脸上还带着薄怒,显然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模样。 也不知道那婢女说了什么,那少女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织织瞧着有些眼熟,迟疑道:“我仿佛在哪见过。” “呵,这不就是刚才我们提起来的方婧慈么。” “啊?她不是……去盛京了么。” “是啊,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在盛京,她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尚书千金了,如今也定了亲,快成婚了。”蒋霏霏语气里对方婧慈满满得不屑。 “是么,我怎么听你的语气里有点酸。” 蒋霏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谁酸她了,你是不知道她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要不是她,我也……算了。” “说嘛,你别光说一半啊,她怎么你了?”织织来了精神。 蒋霏霏咬牙,“就是囚禁我的那个人,与她要成婚了,我原先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倒是千方百计得捅到我跟前,明里暗里说要与我做姐妹,可是背地里却算计我。” 织织没想到蒋霏霏居然是为了这个缘故跑出来的。 “那她现在怎么会在这?” 蒋霏霏一慌,咬唇道:“她向来是粘人得紧,难道是他来了?” 她慌乱起身,差点撞到织织身上去,两个人在外人眼里看起来那便是要搂搂抱抱在一处了。 谢恒经过这条街往茶寮里一看,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织织完全没察觉,反倒将蒋霏霏扶正,“你先别慌,自乱阵脚,现在你这个样子,谁认得出你,走吧,我送你回芮家。” 蒋霏霏咽了咽口水,拉着她的手,“要不这样吧,等她走了先。” 那方婧慈也不知道在外面磨蹭什么,一直站着不动,等她走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怕什么呀,就这么出去,她难道还上来验你的身份么。” “我不是怕她,我是怕那个人就在附近。”蒋霏霏的确很怕,手都在颤抖。 织织握住了她的手,“跟我来。” 她从茶棚的另一边绕开,掀开了帘子,谢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到她跟其他人那么亲密,可是真的要被自己撞见了,他又怕她难堪,自己往前拐进了另一条街道,可是等他拐进来了,才捂着心口,他承认,他嫉妒了。 是一道绿光~幸福在哪里~ 第四百三十九章 我不吃醋 心里是一阵一阵的闷疼,就跟有个人拿掐着他的心,使劲往下捏似得。 他甚至都不敢看他们两个牵手的模样。 脑子里的想法乱成一锅浆糊,他扶着墙,缓缓靠了上去。 程星洲刚才只是去买了烧鹅,回来就发现谢恒不见了,这乱七八糟找了一通才发现他在这。 “恒哥,你怎么了?苏御那小子管自己走了。” 谢恒闷声不吭,程星洲蹲了下来,才发现谢恒那握拳头的手心居然在沁血,他吓了一跳,“恒哥,你手怎么了?” 谢恒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街上的车马身,程星洲的声音,还有他仿佛已经停顿的心跳,都让他觉得血液在逆流。 这是一种从来未曾感受过的感觉,他缓缓起身,“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恒哥,恒哥!你的伤,这怎么了这是。” - 织织带着蒋霏霏出来后,直接上了马车去芮家,下了车蒋霏霏都还在颤抖,织织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自己吓着自己,我这两天想办法把你送走,嗯?” 蒋霏霏转身抓着她的手,“你抓紧啊,我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好。” 织织看着她进了芮家,这才回家去,回到后院的时候,青元也不见踪影,织织下意识觉得谢恒估计还没回来,就去了厨房,帮张妈把菜择好,张妈见她出去玩了一天便不让她动手,将她赶回了屋内,织织嬉皮笑脸得从厨房拿了张妈做的小点心回房的时候,却发现屋内坐着个人,手里还拿着她昨天没做完的红缎子。 织织笑嘻嘻关上房门,悄悄往他那边走,也没意识到谢恒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当她准备捂住他的眼睛想逗逗他的时候,谢恒转过了头,目光冰冷得看着她,“回来了?” 织织笑容敛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谢恒的手好像受伤了,手指缝里还在流血呢。 “哥哥你手怎么了。”她想去抓他的手,谢恒直接将手抽了回来,有些不自然道:“小伤,不打紧。” 织织心里一跳,“你怎么了?生气了么?我今日出去是没告诉你,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谢恒没看她,“是么,什么原因。” 织织踟蹰了一下,“可以不说么?” 谢恒陡然转过头,眼尾都红了,看得出情绪有些失控,但还在努力的克制。 “为什么不说,什么时候开始,你跟我有秘密了?嗯?” 织织张了张嘴,“我答应了人家不告诉你的。” 谢恒眉心一跳,“他就那么重要,还知道我?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还不让你告诉我,你现在是听他的话了?” 谢恒接连问了好几句,又觉得一股气血涌上来,他感觉自己要吐血了,要气死了。 织织讷讷道:“他肯定是知道的呀,我都跟他说了,我们要成婚了,你今日看到他了?” 还知道他们要成婚了!? 谢恒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忍着杀人的冲动道:“怎么,现在他明知道我跟你要成婚了,还舍不得放手?你跟他多久了?如果我今天不看到,是不是不会告诉我?” 恬不知耻,无耻至极,明知道织织要与他成婚了还要勾引良家少女,能是什么好东西! 站到他跟前比一比的资格都没有!个子也不高,相貌也一般。 谢恒越想越上头,恨不得把那小子的头给拧下来。 织织一定是被他蒙蔽了双眼,她年纪还小,他不能吓着她,得慢慢顺着毛捋。 “我也不是想瞒着你的,只是今天我们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谢恒一口气上不来,又握了握拳头,手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将手放在膝盖上,“多久了。” “也没多久,我遇到她也才两天啊。” “两天!?”谢恒破了音,“两天你们就……你们就那样了?织织,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还是……还是你不想嫁给我了。”谢恒说到最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在发颤。 织织瞪大了眼睛,“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想嫁给你,你该不会连蒋霏霏的醋都要吃吧,我今天真的只是拉了她的手而已。” “蒋霏霏……蒋霏霏?!!!”谢恒原本还在咀嚼这人的名字怎么像个婆娘,突然就吊高了音调,随后咳了咳,心里那股子憋闷的感觉居然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女的?蒋霏霏?蒋家那个?我也认识的那个?”谢恒连问了四个问题。 织织眨了眨眼睛,“是啊,不然是哪个,你不是看到我们才生气的么?” 谢恒张张嘴半天没说话,“我我我没生气啊,我……不对,你们两个干嘛鬼鬼祟祟的在街上走,蒋霏霏怎么打扮成那德行,她不是应该在盛京么?跑出来了。” “差不多吧,具体的她可没跟我说清楚,只说有人在抓她,这些年过得还行,并不在教坊司。”织织喝了口茶把事情原委讲清楚后,才嘟囔道:“她不让我跟你说的,我还以为你看到了我才解释的,结果压根就是你自己误会了,吃飞醋呢。” 谢恒理亏,“那,那证明我在乎你啊,你都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感觉血都停了。” 织织虽然板着脸,但是听到这句话莫名得有些开心,她抿唇笑了笑,被偷看她的谢恒捕捉到了。 “你还笑呢。” “我干嘛不笑呀,有些人自己吃醋,瞎想,还把自己弄伤了,蠢不蠢。” 谢恒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还不是怪蒋霏霏,装男人就男人,还搂搂抱抱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她当初就没规矩。” “好了,上药吧,反正她过两天也要走了。” 谢恒见她去拿药箱,端端正正坐好,“她就一点也没透露那个要抓她回去的人是什么样的么?” “没呢,好像不是很愿意说,主要还是,方婧慈好像在这件事情上陷害过她,她一时气不过跑出来的,如今方婧慈也回来了,她害怕也是必然。” 谢谢公梁凌丝s、小q妈的月票。 第四百四十章 咱们早点成婚 谢恒对方婧慈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印象,甚至连相貌都记不起来了,着实想不到往后这姑娘还能有这样的机遇跟造化。 “看来她运气倒是不错,原先那盛京的父亲只是当了个御史吧,现在成了尚书,对了,那原本的方家姑娘呢?” 说抱错也就罢了,偏偏两家都姓方,一个商户,一个位列朝廷要员,天差地别。 “不清楚,没听人提起过。”织织接过药瓶给他上药,“我看蒋姐姐那么害怕,指不准这个方小姐还真的挺难缠。” “如果按照蒋霏霏的说法,她就算是被方婧慈未婚夫养在外头的外室了,又或者,是在内宅,方婧慈做不到那么大度,只能对她下手了,这么看起来,养着蒋霏霏的人官职并不低。” “是啊,她说自己根本没被充入教坊司。”织织说完,谢恒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你还记得影子么?” 织织点头,“当然记得了,不过蒋姐姐说他不在她身边。” “他就是裴玄渡。” 织织自然是知道裴玄渡的,当初云中城百姓发难,差点要了谢恒的命,还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朝廷武官救了他,“他是影子,那蒋姐姐躲避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我在军营里知道如今他任职于陛下亲卫,羽林卫大营,算是一个中等统领,并且身上也算有皇家血脉,是当年长公主的外孙,能娶方婧慈的话,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加上蒋霏霏身为罪臣之女却并未入教坊司,除非有强大的关系在维护……” 织织已经替谢恒包扎好了,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懈下来,谢恒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将她一把抱到了腿上。 织织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哥哥,我觉得外人的事情都好复杂。” 谢恒点了点头,他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谁也不会万事万物都如意。 织织勾着他的衣摆,“我想尽快送她走。” “好。” “哥哥不觉得我是冲动?” “不会,织织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织织启唇一笑,骑坐在了他的身上,“往后可不准吃飞醋了。” 提起这事谢恒还脸红呢,“不吃了。” - 蒋霏霏入夜时分还有些心绪不宁,洗了澡之后帮芮听双涂抹了明目的眼药,这才扶着她睡下。 两个人都有些默默无言。 “你在想什么。” 蒋霏霏一愣,“我在想一个人,我有点怕他找到我。” 芮听双竟然有种无端端遇到知己的感觉,侧过身道:“我也害怕。” “你怕那个山贼?” “嗯,你怕幽禁你的人?” 蒋霏霏叹了口气,“他不算幽禁我,有时候甚至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好,我想跟以前一样,何况他也要成婚了,我不想做妾室。” 芮听双完全可以理解,她点了点头,“织织说会帮你离开的,往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会不会后悔。” 蒋霏霏摇头,“不会的,不离开他,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她捏着袖子里一直藏着的密信,闭上了眼睛。 - 织织当天夜里做了个噩梦,她醒过来后浑身是汗不说,心里还慌得厉害,这梦她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这些日子倒是时常出现。 又是那个神秘的少年,他说他是她的哥哥。 织织抓着头发,起身赤着脚跑到了谢恒的房间外头,推开门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他睡得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下意识就把她搂在怀里。 “哥哥,你才是我的哥哥。”她无比依赖的抱着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谢恒的体温,她不会离开谢恒的,梦里都是假的。 谢恒半梦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气糊涂了,晚上睡得格外沉,下意识抱着织织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就闭上了眼睛。 天光大亮,张妈寻思着来找织织拿绣品,等进了屋才发现人不在床上,见门开还开着绣花鞋也在脚踏上,寻思着大清早的能去哪。 而且织织也不赖床,这个时辰应该在洗漱,去厨房做早点了。 她看了眼院子,下意识就觉得她会在谢恒屋里,跺了跺脚急匆匆就到了谢恒房门口,在门口踟蹰了一会才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静谧,张妈心跳如雷鼓,但还是绕过屏风往里头走去。 床铺上果然睡着两个人,谢恒因为太热了还把被子踹一边去了,怀里正搂着个娇小的姑娘在酣睡。 那脸不正是织织么?! 张妈气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出去。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档口,谢恒睁开了眼睛,低眸看去,才发现了张妈站在那,满脸怒容得盯着自己,而他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对劲,扯过丢在床边的被子将织织罩住,然后自己也爬了起来。 小时候,谢恒无论做错了什么从来也都是昂着脖子死不认错的,可是这一次,面对张妈那眼神,谢恒愣是有些尴尬得没敢抬头。 张妈看他们两个这样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便寒着脸道:“洗漱好来正堂找你爹,我也在那等你,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 说着她就出去了,谢恒默默松了口气,织织迷迷糊糊搓了搓眼睛,“怎么了。” 谢恒坐了下来,掐了掐她的鼻子,“你昨晚上怎么跑我这来了,张妈看到了。” 织织吓了一跳,拢着衣襟道:“真的?” “嗯,让我们洗漱好了去正堂呢。” 织织红了脸,“那,那怎么办呀,我昨天晚上做了噩梦,睡不着才来的。” 谢恒看着她小脚丫子挂在床边,皱眉道:“你赤脚来的?” 织织点了点头,“我真的太害怕了。” 那种时不时冒出来的折磨,还有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她都不知道跟谁去说。 谢恒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给她把脚丫子擦干净,“好了,我抱你回去,你洗漱好了咱们去正堂。” “爹爹跟张妈会不会生气啊?” 谢恒无奈,“肯定生气啊,那没办法了,咱们早点成婚就是。” 成婚提上日程了,接下去就是要回盛京龙虎斗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他太抠了 谢赟听到张妈跟他说起早上的事情的时候,也是震惊的,不过也是无奈。 “这两个孩子自小一块长大,小时候就腻腻乎乎的,我又不是亲爹不好说,织织打小最亲的也是他,没了男女大防,如今事情也发生了,不如早点让他们成婚,要么,先在云中城办一办。” “那怎么行,这样侯爷跟夫人知道了,岂不是怪我们越俎代庖么?我们到底不是人家真正的长辈。” “那你说怎么办,你刚才自己又怕织织还没成婚就大了肚子。”谢赟皱眉。 张妈叹气,“这不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么,而且侯爷跟夫人指不定现在在哪呢,这事情一拖下去,可怎么得了。” “那就照我说的,先在这办个小的成婚仪式,回盛京再大办。” 谢恒与织织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他们在争吵。 谢恒捏了捏织织的手,“你觉得怎么样。” 反正对谢恒而言,娶她一次还是两次都是一样的,反正他们早晚是要成婚的,真要等自家老爹老娘,怕是要二十岁才能成婚呢。 织织红着脸,“我听你的。” 谢恒心想,听我的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他们还在门口嘟囔,谢赟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 “来都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谢恒无奈,牵着织织入内,摸了摸鼻子道:“爹,张妈。” 谢赟瞪了他一样,“谁让你坐了,说说,跟织织这样多久了,你可别告诉我没及笄前你就下手了啊。” 他说的直白,饶是张妈也急了,“织织还在呢,你怎么说话的。” 织织脸已经红得快能烤肉了,谢恒还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谢恒想了想道:“我跟织织不是大小就这样么,亲热偶尔是有,但没有过格,张妈说得对,我是该给织织一个交代,要么在云中城先请乡亲父老们简单办一场,把名分订下来,爹娘那边也不会在意的,我们回盛京再办就是了。” “你看看,我就说这样行。”谢赟对张妈道。 张妈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可是你大哥都还没成婚呢。” “他不是马上就要成婚了么?我回盛京再办别人也不知道我赶在他前头啊,总不能让织织继续跟着我吃亏。” 织织完全没说话的余地,低头当个鹌鹑。 既然两个孩子都这么说了,谢赟自然没意见,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我让人来算算日子,合个八字。” 张妈道:“这样吧,城里的认识的人家就不请了,你若是愿意便请你之前的同窗,其他百姓就不必了。” 她还记恨着三年前谢恒差点被那群百姓杀死要把他抓去当药引的事情,请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吃什么饭?吃屎还差不多。 如此两个人也懒得管这两个小的,凑在一起开始研究有什么黄道吉日了,在家里先办个小宴席,把名分订下来,两个人过了会才被放出来,回到院子的时候织织都有些回不过神。 “咱们要成婚了?” “嗯。” 织织低下头,“跟做梦似得。” “哪里是做梦,你亲一下不就知道是不是了。”谢恒说着闭着眼蹲下身。 织织锤了他一下道:“不理你了,对了,我想去一趟方家银楼。” “去那干嘛。” “蒋姐姐说当初蒋暨的父亲在银楼给她订了一个如意,原本是为她成婚用的,她昨日还很想去拿回来,我寻思着,找不到蒋家当初订的那个,我们还可以买一个给她。” “你对她倒是好,又是买地又是买如意的。”谢恒有些吃味。 “还吃醋呢,她如今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罪臣之后,往后日子艰难得很,蒋家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若是连如意都落在方家,她岂不是要怄死。” 谢恒无所谓道:“想去就去,顺便给你买点嫁妆。” 织织笑嘻嘻道:“那你今日岂不是要大出血。” “哎呀没办法,只能洞房那天补回来咯。” “讨厌,谁要跟你洞房了!” 谢恒身手敏捷得将她的拳头包在怀里,又拉着她亲了一口才道:“骑着小可爱去,给你买嫁妆咱们可不能低调,走咯。” 织织被他牵着跑,心里就跟风筝似得飞上了天。 到了马厩,谢恒还果真牵着小可爱出来了,二人共骑招摇过市,丝毫不在乎别人心里怎么揣测。 有些知道谢恒的人也已经认出来了。 云中城昔日的小霸王回来了这个消息迅速在城内扩散蔓延,更有不少的百姓跃跃欲试想攻击谢恒,可惜独自一个人,有些不敢动手。 然而谢恒与织织根本不在乎,若是有人敢下手,他们也绝对不会客气,谁也没资格让他们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方家银楼今日生意不错的样子,织织与谢恒刚一下马,就被铺子里络绎不绝的人给吓了一跳。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人。” 而且门口还停了很多马车,织织刚嘟囔完,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苏御那骚孔雀又来了。 “妹妹,可想我了,说一句想我,我就告诉你哦。” 织织瞪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苏御耸肩,靠在谢恒肩膀上,“这都是来阿谀奉承的,城内现在人人都说,京城里的大官女儿回来了,早些年与银楼家小姐掉包了,这小姐快出嫁了,这都是来送礼的。” “你消息还挺灵通。”谢恒淡淡道,然后将他的胳膊甩一边去。 苏御跟个牛皮糖似得又缠了上来,“我还打听了一下,你们知道原来那位被调换的小姐怎么样了么?” 这个织织感兴趣,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样了。” “死了,在这位小姐入府第二年,就死了,死因是风寒,你们觉得可信么?”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打哪听来的。”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了。”苏御打开扇子扇了扇风,“你们来这做什么?买银器?样式也不新颖啊。” “给织织买嫁妆。”谢恒凉凉吐出一句话来。 “咳咳咳咳!”苏御差点被口水呛死,“嫁……嫁妆?就买银器,妹妹,他太抠了,我不同意。”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必装模作样 其实两个人本质上的目的自然是买如意,但总不能说出来,织织瞥了苏御一眼道:“你怎么还在云中城?” 苏御还沉浸在她要嫁人的事情里,语气有些低落,“还不是为了你。” 织织见他三句没个正经,不过苏御却突然道:“你们来这个银楼,还是别进去的好。” “为何。”这回问话的是谢恒。 苏御咳了咳,不知道怎么措辞,顺便看了眼谢恒,仿佛在说你心里没点数么?那方婧慈好歹是尚书家的女儿,没见过谢临也见过画像吧,而且关于谢恒的身世可不难猜。 正当苏御在想什么法子能阻止他的时候,心里突然一跳,不对啊,我干嘛要办谢恒,他被发现了不是正好!? 可是织织妹妹岂不是要为了这小子担心。 苏御陷入了自我的纠结之中,而另一边,织织突然带谢恒躲到了围墙后面,探出头去道:“哥哥,你看,那个是不是影子。” 谢恒望去,来人虽然三年未见,但轮廓样貌并未改变,走到铺子门口的时候,脸上并未有任何笑意,反倒是带着几分不耐烦。 后面跟着的女子身穿一袭宝蓝色襦裙,头上带着一水的点翠头面,看起来端庄贤淑,远远瞧着还挺般配,真是那个方婧慈。 只见她在裴玄渡旁边说了什么,两个人上了马车就离开了,等他们两个人一走,在银楼门口想搭关系的人也少了。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这才从暗处走出,前往银楼。 不过两个人虽然谁也没说话,但是都明白了一件事,昨晚上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当初帮忙蒋霏霏,这三年来让蒋霏霏无法知道外界信息的人,就是影子,如今的裴玄渡裴大人。 苏御也暗自松了口气,默默跟了过去,织织一进去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自己想买银如意,最好是早些年的款式,她喜欢古朴点的。 她的要求定的明确,拿上来的如意却不多,毕竟能来银楼买东西的,大部分也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她们家又不做金器,如意也很小,织织将那些如意都翻检了一遍,不满意,最后掌柜的才从库房里拿出了一件已经有些发黑的银如意来,上面还有个篆体的蒋字,织织估摸着这个就是当初蒋霏霏那个,执意要买下它,掌柜的没想到这东西还有人要花钱买,恨不得立刻脱手这种罪臣家里的东西,也不讲价,按照今时今日的银价卖给了织织。 她有挑了副典雅一些的白玉嵌银耳环才从铺子里出来。 苏御以为这真的是织织的嫁妆,看谢恒越发不顺眼,谢家出了名的富有,这小子难不成养在外头连钱都没了,给自家心爱的姑娘都舍不得打扮了不成。 - 马车隔绝了外头的喧闹,方婧慈看着裴玄渡,心里有些忐忑,自打订了婚事后,他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无论自己怎么做他都很不满意,好不容易把蒋霏霏挤走了,他又屁颠颠的追过来找,她若是知道那个蒋霏霏在哪,必定要先要了她的命! 她虽然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表现出来,语气更加温柔。 “裴郎,先喝口茶吧,这是我爹最爱喝的。” 裴玄渡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得看着装模作样的方婧慈,他的目光太过犀利,而方婧慈却不能质问,只能笑着问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哪个爹?” 一句话,就将方婧慈问得哑口无言。 她攥着帕子没吭声,过了会才声音轻颤道:“裴郎明知道我身世坎坷,何必这样扎我的心,霏霏失踪,我也很担心呀,我这不是陪你来找她了么?” 裴玄渡懒怠理她,闭上了眼睛,自然也不会喝那杯茶。 方婧慈端着那杯茶不上不下的,心里难受得紧,自顾自絮叨道:“我只有身在云中,回了京城那些京中贵女也是看不上我的,我这些年这么努力,也是为了让我亲生父母满意,裴郎,你往后是我的依靠,你喜欢霏霏,我必然是不会吃醋的,等我们成了婚,她就是我亲姐妹,我们一起照顾你,若是你们不高兴,我可以住得远远的。” 她实在是太吵,而且做过的那些事情,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一个商户之女突然野鸡变凤凰,到了盛京城,浸 淫在那宅院里斗法,眼里心里全是算计,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方婧慈了,就连回到云中城,难道她就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对待那方家掌柜夫妇俩的态度了么? 要不是自己出现,估摸着那方家掌柜也得吃亏,为了成全她所谓的名门淑女的名声,这些年她可没少干这些沽名钓誉的事情。 “我与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还有,明日你就可以回京了。” “可是三个月后就是我们的婚期了,你不回去么?”方婧慈紧张道。 裴玄渡冷笑,“你有的是办法,你可以抓只公鸡成婚啊。” 方婧慈咬唇,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裴郎,你怎么这么侮辱我,我从来没想过要跟霏霏争你啊。” 裴玄渡难以忍受与她呆在一个空间,呵斥道:“停车!” 马车一停下,裴玄渡已经掀开了帘子,准备下车,方婧慈一把抓住了他。 裴玄渡不耐道:“我不爱对女人动手,你放开。” “裴郎,你听我说啊,我当真是为了霏霏和你重归旧好才来的。” “是么?往别院里散播消息,说她是外室荡 妇的是谁,让丫鬟婆子嚼舌根,给她饭菜里放绝子药的是谁,让她腹痛如绞还让大夫开会令女子宫寒的药物的人是谁?在我出门后,将蒋家满门已经剩下她一个,她还成了仇人的禁脔的事情编成歌曲日日传唱的是谁,怎么那么巧,这些事情偏偏就全部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方婧慈,你不要说你无辜得很,你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放手!” “裴郎,裴郎我没有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怎么样才肯听话 见她还要狡辩,裴玄渡只是一下甩开了她的手,跳下了马车,牵过了侍卫手里的马翻身而上,甚至都没叮嘱一句就往回赶。 方婧慈一直等他走了,才变了脸,原本温婉动人的一张脸,此刻却变得狰狞可怖。 丫鬟掀开车帘想问问她接下来要去哪,看到她那样子也不敢吭声了。 她看了眼丫鬟,笑了笑道:“把手伸出来。” 丫鬟哭丧着脸,“小姐,我的手昨天伤还没好呢。” “伸出来。”方婧慈语气更加阴沉。 丫鬟咬着唇,将已经满是伤痕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方婧慈直接将那杯茶泼了上去,丫鬟手背烫红却不敢吭一声,生怕惹来更大的怒火。 方婧慈冷着脸瞥着她道:“贱人,都是贱人,回铺子!” 车夫不敢耽误,一路回了铺子后,方婧慈直接进了后院,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长大的四方小院,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里。 要不是他们当初抱错了女儿,自己本该是金枝玉叶,怎么会回到了家里连庶出的都看不起她一身铜臭,自己那么努力,好不容易能赐婚给裴玄渡,这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的武官,哪知道就是蒋霏霏当初的跟班,若是她从小养在方家,嫁给王爷又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她就是个充数的! 裴玄渡,裴玄渡,该死的为什么他当初就是蒋霏霏那个侍卫,自小长大的情分,连她成了官妓的身份都能改变,还养在府上锦衣玉食,她不甘心,在方家她就是个摆设,难不成自己到了裴家,成了当家主母,还不如一个罪臣之女么? 她永远记得当初自己因为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对蒋霏霏那些官家女子赔笑脸,讨好,可是那些人根本不把自己当朋友,往后她是主母了,裴家的女主人了,难不成蒋霏霏还敢给她脸色看? 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绝对。 方婧慈突然回来,方掌柜赶紧从屋内出来,看见她便问道:“小慈,你怎么回来了,裴大人呢。” 方婧慈阴恻恻回过头看着他,“哼,怎么,你很不想我回来么?” 方掌柜脸色难看,“我是你爹,怎么会呢。” “你是不是我爹,你心里不清楚么?他为什么不跟我回来,还不是因为我从小到大有一个商户的爹!?你怎么早点去死呢?嗯,跟你那个女儿一样赶紧去死!” 方婧慈歇斯底里的骂道。 方掌柜惨白了脸色,“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父亲,可这些年也没亏待你。” “你没亏待我么,我本该是金枝玉叶!你根本不知道你跟你夫人抱错了一次,对我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你那女儿占据了我的位置!” 方掌柜闭了闭眼,“她也已经死了,一直养在方家,我都没见过她,你既然那么恨我,又何苦回来。” “呵,自然是不能让人叫我白眼狼了,你不知道,名声有多重要,我虽然恨你,但我还是得管你叫一声爹,你想想,这么憋屈,我怎么能好过啊。” 方掌柜浑身颤抖,却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 裴玄渡独自回了驿站,刚坐下没多久,身边的侍卫就回来了。 “主子,有新发现。” “说,如果还是那些没用的消息,你就不用再说了。” “蒋家宗祠那块地被谢家姑娘买走了,这是从朱常福手上拿到的字据,随后属下回了方家银楼,无意间听掌柜说,今日有人买走了当年蒋家定做的如意,好像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裴玄渡看着字据上面的谢织织三个字,眯起了眼睛。 谢恒回来了? 还是谢织织单独回来了? “去谢家,盯着他们,有任何情况向我汇报。” “是。” - 回了家织织与谢恒才无奈发现,张妈跟谢赟居然连喜服都在看样式了,虽然说是简单办一办,但两个老人家显然是不愿意让孩子们委屈的。 人虽然不多,东西却要精致,这下子把谢家铺子里的掌柜全部叫过来了,府上也要张灯结彩。 尤其是喜服,张妈是决定请最好的绣娘来做的,织织到时候添上几针就好。 两个小的便坐在一起听他们张罗,还说去请无名山上的师傅什么的,但是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又纠结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织织沐浴后才想起来那如意还没给蒋霏霏送过去。 夜太深了她想出去谢恒恐怕也不让,便让青元跑一趟。 青元动作很快,骑着马就去了,回来的时候还给织织带了信,蒋霏霏心里对自己倒是千恩万谢的,她没想太多,将信放在了一旁便去沐浴了。 - 另一边,蒋霏霏摸着银如意,心里好一阵感伤,不过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云中城了,宗祠有织织照料,此处再无牵挂。 她将如意放在了行囊里,准备去铺床,芮听双被父母叫过去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在屋里也无聊。 不过今夜确实太安静了点,芮听双差不多去了半个时辰了,平时宅子里也会有丫鬟跟婆子说话的动静,现在就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似得。 蒋霏霏想了想站起来,打开了门探出头去,其他几个房间里都点着灯,她才暗暗好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正打算关门的时候,一只靴子已经率先跨了进来。 蒋霏霏吓了一跳,等抬起头的时候,心脏几乎都骤停了。 那个男人,他终于是追来了。 裴玄渡朝她稍稍扬了一下眉毛,上前一步挤开了蒋霏霏,随后将门关上。 “在等谁。”他声音低沉的问道。 蒋霏霏不住后退,男人身材高大,迫人的气势使她一退再退。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芮听双的房间很小,她几步已经坐到了床上,然后弹了起来,想找武器却一时半会找不到。 “蒋霏霏,这次你可学聪明了,我找了你许久啊。”他说着,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这次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是不是一定要在你身上烙个印你才肯听话呢?” 第四百四十四章 你别生气了 蒋霏霏已经吓得在想,听说这世上每一瞬都有人死亡,那现在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惜她闭上了眼睛也没能逃过去,裴玄渡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冷笑,一口直接咬在了她的耳朵上。 她应该是刚沐浴没多久,还有皂角香气,不过这味道他不喜欢,那不是他为她准备的味道。 耳朵上传来这样侵略性的触感,她怎么可能没反应,她的尖叫都已经快冲破喉咙,可是却死死忍着,她怕裴玄渡疯起来,会对芮家的人不利。 看来刚才芮听双离开,真是拜他所赐。 也不知道这疯子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居然闷声不吭! 蒋霏霏这样想着,身子却抖得越发厉害了。 她千辛万苦从盛京逃出来,还是在方婧慈有意的帮助下才可以,如今要是再被他抓回去,她恐怕在劫难逃了。 她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却没有一种告诉她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就在她还在想的时候,裴玄渡微微俯身,将她整个人直接扛了起来往外走。 “裴玄渡,我不回去!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跟你走!”她大叫起来,拳头狠狠砸在男人的身上。 他闷声的两下,抬手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不想让芮家出事,你就给我安静点,不然我放火烧了你蒋家宗祠。” “……”沉默半晌后,蒋霏霏被丢入了马车内,她狠狠看着进来的男人,想跟他拼了,可惜直接被抵在了马车内,他要让她知道,这次出逃的代价。 他的怒火! 蒋霏霏这三年来可并不老实,当初跟着他从云中城回到盛京,得知自家的女眷现在沦陷教坊司,她想尽办法逃出裴府,可是等待她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甚至有一回她已经跑到教坊司了,她想去把人救出来,可惜被裴玄渡直接扯着袖子提进了教坊司,让她看看如今蒋家的女眷如何了。 那天回来后,她浑浑噩噩得像个行尸走肉,差不多过了一整年的时间,才重新开口说话,她瘦了很多,但从此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蒋家的消息了,甚至是关于裴玄渡自己的。 她每日就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不能练武功,也不能出去,他偶尔晚上会过来陪着她,也只是抱着她,亲亲她,她越来越讨厌他的碰触,甚至她只要敢近一步,她就会惊声尖叫,这才这么度过了三年。 要不是方婧慈的出现,要不是她故意找机会把她放走,她大概永远都出不来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太短暂了,她又要被抓回那个囚笼里。 她不愿意! 裴玄渡冷笑,看着她满脸倔强,捏着她的下巴直勾勾看着她,“你恨我?可是你要知道,是我救了你。” 蒋霏霏别开脸,“那你就再救我一回,放了我。” 裴玄渡闷笑,可是那脸上是一丁点笑意也没有,“不可能,蒋霏霏,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总说我先招惹了你,我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蒋霏霏苦着说完,马车已经停下,他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包裹在自己身体里往宅子里走。 蒋霏霏看着他身边伺候的人,果然还是这群人,顺带着在府上伺候她的嬷嬷也跟来了。 “怎么?我是你养的鸟么?” “是买的鸟。”裴玄渡将她困得更紧,又见她一只鞋子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将人直接抱起往他准备好的房间去。 “打从今日起,你跟我一起睡。” 蒋霏霏似笑非笑,“你这么喜欢我这身子呢?也不怕我半夜起来捅死你。” 裴玄渡面色更加沉郁,不过等入了房,他才是真正的愠怒了。 屋内,方婧慈低眉顺眼的坐在那,俨然一副女主人等男主人归来的姿态。 “谁让你来的。” 方婧慈一副错愕的模样,看向了在他怀里衣衫不整的蒋霏霏。 她福了福身子,“听说找到蒋姐姐了,我这才立刻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裴郎,姐姐这是怎么了?” 裴玄渡将蒋霏霏丢到床上,若是按照以往蒋霏霏的脾气,定然是要起来跟他打一场的,可是此刻方婧慈在这里,那蒋霏霏就不会动这个手。 她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何况以前看不上方婧慈,如今更看不上。 她就当自己是个死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什么都听不到。 裴玄渡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这才转身,可是方婧慈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装作不知情。 “蒋姐姐怎么只穿着寝衣就回来了,传出去名声可不大好,外头那么多人呢。” “够了!”裴玄渡一把拽着方婧慈就扯到了屋外,把门关上。 方婧慈以为裴玄渡再怎么样,也不能在下人面前不给自己脸面,好歹也会过来与她说两句,解释解释。 可是现如今他们两个倒是光明正大的,府里府外连丫鬟都懒得喊她一声。 那她算什么? 方婧慈气急,拍门道:“裴郎,你出来,我爹有信给你。” 裴玄渡暂时没动,方婧慈还在外面说话。 蒋霏霏烦得要死,骂道:“你能不能叫她安静一点?你要是舍不得动手我去。” 她可没有要跟裴玄渡过日子的打算,更不会认为自己是裴玄渡的外室,方婧慈在她面前摆主母的谱,那可就弄错对象了。 裴玄渡俯下身,与她鼻息相闻,外头是方婧慈扰人的聒噪声音,里头是他灼热的呼吸和气息,蒋霏霏皱眉道:“你干嘛。” 裴玄渡捏了捏她的耳垂,“别生气了,我现在去把她弄走。” 蒋霏霏宁可他骂她,也最不喜欢他用这种无可奈何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话。 然而裴玄渡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后,方婧慈那声音也越来越遥远,蒋霏霏将自己蜷缩起来,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她才抖了抖。 还好回来的不是他,是在裴家伺候自己的嬷嬷。 “姑娘,我替你擦擦脚。” 谢谢far away的月票。 第四百四十五章 西夜国 蒋霏霏背对着她,却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温度正好的帕子扫过脚心,替她把沾染上的尘土擦去,蒋霏霏从最初的僵硬,缓缓放松下来。 嬷嬷叹了口气,“姑娘,这次你出来,他很担心你。” 蒋霏霏闭上眼睛不想听。 她还在继续说,“一开始的时候,他很生气,把家里都砸了,伺候你的那几个侍女也全部责罚了一顿,至于我,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没被打,但是这千里迢迢,只要有你那么一丁点消息,他就不会错过,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蒋霏霏睫毛颤了颤。 嬷嬷将水桶放到了一边去,拿了药箱给她脚底破开的口子上药。 “他有时候站着就发呆,会问我你平时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说实话,姑娘三年前来的时候,脾气并不好,连我也经常被姑娘责骂,可是我知道姑娘并不是有恶意的,可是我老婆子看了三年,他也只是想把姑娘留在身边,他并不喜欢方家那位小姐,姑娘的想法,老婆子不了解,也无从评判,但姑娘若真的想日子好过一些,这么硬碰硬,损伤得还是您自个。” “您也说了,蒋家就剩下了您,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蒋家考虑。” 她说完自己该说的,也没离开,坐在一旁替她揉捏小腿,“这段时间吃苦了吧,外头的人心险恶,他一直担心你受苦来着,其实很多你的生活习惯,都是他一点点嘱咐我的,姑娘看我用着顺心,其实何尝不是他的心意。” 蒋霏霏手指动了动,良久眼泪顺着面颊一侧落下,却不想发出声音。 - 方婧慈被裴玄渡一把甩到了桌子上,她的发髻乱了,连头上的玉钗也落在了地上。 “裴郎,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么。” “我看着你惺惺作态的样子,就犯恶心。”裴玄渡说完后坐了下来,“你想耍什么花样,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方婧慈拢了一下头发,“晋南王将我许配给你,我们注定是要成婚的,你这样跟我过不去,我爹爹与你的合作也只会更糟糕。” 裴玄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以为你在你爹心目中已经重要到了这个份上了么?你不过就是用来放在我家的一个花瓶,一个装饰,婚期我可以无限延长。” 方婧慈瞳孔一滞,这是她的死穴,她不能被人看不起,不能被人耻笑。 她谨小慎微走到今日这一步,才不会为了成为盛京众人的笑柄的。 “你这样就是打晋南王的脸,他可是我们的媒人,婚期早已定下,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不要在说胡话了。” “如果我突然发病,说身子不好像延长婚期,你可以永远做裴家未来的女主人,你爹也不会不同意。” 方婧慈脸色一白,“你!”她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继续忍下来,“裴郎,你知道的,晋南王这次与西夜国的合作如果成功了,那西夜国就会成为西域霸主,晋南王夺得帝位的可能性就会更大,有了西夜国帮忙,有了他们的神药,加上这些年积攒的东西,你跟我爹就是晋南王身边最大的功臣,我们本来不用反目成仇的,如果我再生下了有我们两家血脉的孩子,我爹爹当然会帮着你。” 方婧慈见裴玄渡没什么太大反抗的意思,走到他跟前,轻声道:“裴郎,我是你未来的妻子,绝对不会害你的,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解决掉谢家,让西夜国势利侵入大楚,长公主的仇也能报了,你喜欢霏霏的话,我不介意的,那些事情,就当是我做的,可我现在知道错了,你不能为了这一件事情,毁了我们这些日子的部署啊。” 方婧慈将脸贴在他的膝头,这样的姿势既显得她柔弱无可依靠,又透露出了她示弱的心态。 “裴郎,我知道你与我感情不深,彼此都需要了解,我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好么?让我们忘了今日的不愉快,早点回京,别让王爷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妹妹。” 她说得小心翼翼,却也在提醒裴玄渡,不要为了蒋家这个罪臣之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晋南王能让他恢复身份,帮他报仇,也能一朝将他打回原形。 裴玄渡冷眼看着方婧慈,不得不说,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说客,从方方面面都让人无法拒绝。 如果他是一般普通的男人,面对贤良淑德还有家世的妻子,以及一个仇人之女,他自然不会舍弃其中一个。 自然,他也不会告诉方婧慈,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娶她,不过就是想通过她父亲的关系,自己与西夜国联系。 那神秘广阔的西域之国里藏了多少神秘的宝藏,他凭什么要跟着晋南王吃人家不要的。 他由始至终要的不过就是一份公道,还有一个女人。 至于所谓的高官厚禄,贤妻美眷,恕他直言,并不稀罕,他喜欢的女人,不贤良,甚至脾气暴躁还作,那又怎么样? 他愿意,并且甘之如饴。 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好,蒋霏霏当初硬是闯入了他的世界,也是他至今无解的毒。 回到房间的时候,方婧慈看着他进去的,明明满脸阴鸷却在与他对视的时候,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就差福身恭喜他与蒋霏霏洞房花烛了。 他关上门,看着屋内背对着他睡觉的蒋霏霏,突然在想,如果哪一天她变成了那样的人,会是什么原因? 他刚一靠近,蒋霏霏就翻身坐起来了。 他有些意外,蒋霏霏盯着他,“你是不是跟西域那边的人有联络。” 裴玄渡有片刻的怔松,随后道:“你偷了我的信?” “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偷了信?没找人去看看里面写了什么?”裴玄渡好整以暇,仿佛一点也不担心。 蒋霏霏咬唇,这种东西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她怎么敢随便找人看?这不是开玩笑么? 织织的身世也快浮出水面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关于神秘国度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还能不知道这蒋霏霏小表情下面心底里是怎么骂他的? 裴玄渡叹了口气,“你倒是还算聪明,没拿信出去给别人看,不然我沿路上得杀多少人。” 也许是杀人这两个字刺激了蒋霏霏,她抬头死死看着他,“那你能告诉我,信里说什么么?” 裴玄渡伸手想摸摸她的脸,蒋霏霏往后一躲。 很显然这个举动,并不让裴玄渡满意,他放下了手,语气也十分冷漠。 “如果此刻在我面前的,不是你,我的手应该直接拧断这细细的脖子,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留下你么?” 蒋霏霏睫毛轻颤,嘴巴却如同最狠厉得一把剑,“你该不会要说你心里有我吧,这可不好笑。” 裴玄渡眸底一暗,“蒋霏霏,你是真的没有心。” “我是没有心,我哪比得上你啊,都要成婚了,还要在我面前装情圣,裴大人,方小姐的裴郎,你的房间,可不在这呢。” 裴玄渡仿佛是气过头了,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气居然莫名消下去了。 “我不会跟她成婚的,你放心好了,本来我就没打算娶她,谁知道她这么按捺不住要来找你。” 蒋霏霏冷笑,“你是在跟我解释么,还是在把我当傻子,那宅子里张灯结彩的,三媒六聘都快走完程序了吧。” “那只是过场,至于婚礼,她是永远等不到的。” “裴玄渡,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一个罪臣之女,我爹与你还有家仇,我根本不想卷入你的那些是是非非里面,我偷了你的信是不对,但也只是我的保命符罢了。” 裴玄渡深呼吸一口气,“你就没有一丁点想留在我身边,这三年,我是哪里对你不住?嗯?” “你对我很好,可是也没把我当个人看。”蒋霏霏说完,从袖子里的内袋里拿出那些信,“据我所知,禁军武官,不得与外族私下联络,裴玄渡,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敢说么?你敢说,我就不逃。” “好。” “……”蒋霏霏错愕得看着他,这是一个他根本不应该答应的筹码,何况就算不答应,她这些信也早晚会被他搜出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裴玄渡将信打开,“这是西夜国的文字,你自然看不懂,这大楚也没几个人能看得明白。” “西夜国?是什么地方。”蒋霏霏不解。 “在西域里面一个神秘古老的国家,以前西域占据面积最大的王城,是吐谷浑,如今吐谷浑四分五裂,西域正在崛起的国家,便是这个西夜国,如今的国主名叫夜既明,他在不久的将来,会借助着我们的势利成为西域之主。” “你们想扶持一个傀儡,操控西域?” 裴玄渡笑了笑,“不,是互惠互利,操控傀儡,不如自己占领西域,不要小看了这个夜既明,他从一个小小的不受宠的王子到如今肃清西夜国内乱,占领了西域十八个小国,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那你是要做什么?” “扶持新主,登基为帝。” 蒋霏霏捂住了嘴巴,“你疯了?” “我为什么疯了?我只是完成了我外祖母的遗愿而已,何况,我没的选择,难道你真的以为,没有别人帮忙,我这个所谓长公主的血脉,会有人吃饱了撑的替我伸冤么?” 蒋霏霏张了张嘴,“那你上面的人是谁,是谁想当皇帝?” “是谁不要紧,你知道了也没好处,总归,你在我的羽翼之下,再忍耐几年,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夫人,至于方婧慈,只不过是与方家的一个联姻合作,定了个未婚妻的名分,娶不娶,都是我说了算。” 蒋霏霏现在哪顾得上他到底要不要娶方婧慈,她又不在乎,她只想知道,裴玄渡上面的人是谁,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本事替长公主翻案?还能联系上什么西夜国。 裴玄渡见她安静下来,并没有原来那么抵抗,便一把将还在发愣得她扯进怀里。 “我以为这三年来点点滴滴的相处,你是能够明白我的。” 蒋霏霏睫毛颤了颤,她却只是问道:“你了解夜既明么,西夜国靠得住么?” 裴玄渡一愣,身子也有些僵硬,“你问这个做什么。” 蒋霏霏靠在他熟悉的怀抱里,遮掩住眼底的情绪,“我,我害怕。” 至于真话假话,只有她自己清楚。 裴玄渡笑了笑,胸腔震颤,“放心,西夜国距离大楚太过遥远,那个国家神秘而落后,甚至现在还保留着一些奇怪的习俗,但是如今的领导者让世人看到了这个国家的风采。” “为什么,那个西夜国有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他们那有各种奇花异草,而且王族可以掌握圣药,可御天下奇毒,并且那里的花草也能吃人,入了他们的林子,闻了他们的草木香,人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你知道么,他们可以驾驭植物,操控气味,这样的能力不可怕么。” “这么古怪?”蒋霏霏皱眉。 “是的,他们的王族是最神秘的存在,而他们新皇的登基仪式,是杀死他的父亲,以父母的躯体焚烧祭天,来祭拜天神。” 蒋霏霏皱眉,“这……这还是人么?” 裴玄渡挑眉,“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习俗,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对于祭祀天神有着盲目的信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王族血统最尊贵,最合适的天妃焚烧,来祈祷国家的富足,他们是完全封闭的,若不是夜既明,想来我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地方。” “那夜既明帮你们,你们是要谋逆,那能给夜既明什么?” “他给我们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他要成为西域霸主,第二,他要寻找他的妹妹。” “夜既明的妹妹,那就是西夜国的公主?不见了么?” “嗯,不过这位西夜国的公主情况有些特殊,失踪的时候还太小了,不太好找,更重要的是,这位公主是夜既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非同一般,若是我们真的能够找到,夜既明表示会送上西夜国一半的至宝。” 织织:我居然这么值钱? 谢谢猗卢水蓝e、夙沙安双j、王马小萱cyn的月票。 第四百四十七章 讨好你 “一半的至宝,看来这位西夜国国主,很疼爱他这位妹妹。” “这不重要,我已经让人在全国各处寻找蓝瞳的少女,还有他送过来的画像我也会让人分发下去,私底下寻找。” “我能看看么。”蒋霏霏突然拉着他。 裴玄渡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对这位公主,好像很感兴趣。” 蒋霏霏咽了咽口水,学着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是担心你。” 裴玄渡看了她许久,直到她脸上都在发烫了,他才嗯了一声起来。 蒋霏霏松了口气,这三年来她已经学会了,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就学着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去小意温柔的讨好,去配合裴玄渡,他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裴玄渡打开了房门,过了会才取了个东西进来。 蒋霏霏眼巴巴盯着他,而裴玄渡只是坐在了窗台下的长椅上,对蒋霏霏道:“想看便过来。” 她掀开了被子,缓缓朝裴玄渡走过来。 见他没什么反应,蒋霏霏才想去那他手边的卷轴。 然而裴玄渡将手往后面一缩,“你失踪了三个月,我便三个月没有睡好,你想看,就给你看?” 蒋霏霏咬牙,“那你想我怎么做。”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裴玄渡看着她。 蒋霏霏闭了闭眼,随后才伸手去扯自己的衣带,她从芮家出来,身上也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衣裳落地,露出了一身莹白的肌肤,烛光下,少女的身躯已经长成,裴玄渡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 蒋霏霏俯下身,摸上了他的膝头,乖巧柔顺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儿。 藏起了身上的利爪,收敛了心底里真实的想法,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闪着寒芒,是他说熟悉的那种滋味。 蒋霏霏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将汗巾子扯下…… 三年来,他们这样的情况也不少,大多数的时候,裴玄渡都是深夜来的,不顾意愿就将她往床铺上拖。 一开始她疼得直哭,甚至会还手,会咬他,后来也逐渐开始麻木,开始享受,将他的存在当做是必然,也会想办法用这种方式去取悦他,来得到外界的消息。 今日是个例外,他居然向她吐露了那么大的一个阴谋诡计,她在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是杀了他,告发他,还是真的等他娶自己? 曾经一开始的时候,她是认命过的。 丫鬟婆子都说他对自己很好,她的身子也被他占了,本能的,她也会想,影子还是那么影子,他不会对自己不好的。 可是到了最后等来的,只是三年漫无止境的囚禁。 她就是那囚笼里无望的鸟儿。 裴玄渡显然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的,他在她的手指操作下低吼了一声,随后直接将她抱上了床铺。 方婧慈在屋内左思右想,还是想来找裴玄渡再说清楚,毕竟今晚他说的有些过头了,若是父亲知道他想缓兵之计,压根没打算成婚,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鼓起勇气走到了房门口,却听到了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 那床铺吱呀作响,仿佛根本承受不了上面兴风作浪的人的动作,偶尔还能听到女子娇媚的求饶,还有男子并不满足得哄劝。 方婧慈若是一般人,早就落荒而逃了,可是她怕这是裴玄渡的阴谋,会不会是找人假装的,她并不认为刚才还气势汹汹要跟裴玄渡打起来的女人,躲避裴玄渡逃跑了三个月的女人现在就会在床榻上任凭裴玄渡欺负。 何况,那可是蒋霏霏啊,野蛮粗鲁不知所谓的蒋霏霏。 她上前了两步,并不顾忌裴玄渡的侍卫,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 与此同时,裴玄渡也掀开了床帐,与方婧慈对视了一眼。 男子的面上充满了情欲,那眉梢眼角都写着春情,他劲瘦有力的腰上还环着一条细嫩白皙的腿,显然已经无力承受了。 裴玄渡死死看着方婧慈,直到方婧慈将窗户合上落荒而逃,他才俯身亲了亲快晕死过去的蒋霏霏。 方婧慈一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丫鬟跟着进来,“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把我当什么,奸夫淫 妇,恶心!恶心透了。”方婧慈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摔在了地上。 “太恶心了!”她骂完后红着眼睛,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我哪里不如她?我哪里不如她?凭什么!?凭什么!裴玄渡,蒋霏霏,你们今日侮辱我,明日我要你们双倍奉还!” - 芮听双亲自坐着马车来了谢家,门房的小厮把人引进来,却不好去叫织织,还是芮听双自己被人搀扶着到了内院,自己去叫的。 寅时,大家都睡得正香,谢恒听到拍门声将门打开,才看到了芮听双。 “双双姑娘,你怎么来了?” 芮听双闻言转过身,“谢大哥,我有要事找织织,你快帮我叫醒她。” 谢恒披着衣服下来,拍了拍织织的房门,想了想还是让门房小厮出去,自己推门而入。 小丫头睡得正香,压根没留意外界的动静。 谢恒看了眼,原来是点了安神香,最近她经常做噩梦,为了入睡也只能如此。 他不忍心将她叫起来,便轻声问道:“是有什么急事么。” “蒋姑娘被带走了,听我爹娘说,是一群带刀的人。” “什么?什么时候带走的。” “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我和我爹娘一直被人看管着,现在等他们走了我才跑出来的。” “他们可有说什么?” “没有,只让我跟我爹娘在正厅呆着,蒋姑娘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谢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一直在找蒋姑娘的那个人。” 裴玄渡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你先别着急,这事情大半夜也没个下文,如果是找蒋霏霏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谢恒伸出手,“你先抓着我坐下,我去把织织叫起来,她睡得沉。” 芮听双点点头,拉着谢恒坐下后,才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 恒哥:为什么男配都有床戏?是我不配? 【点烟】钱不到位吧。 谢谢心宽体宽s的月票。 第四百四十八章 自家姐妹 织织的确睡得很沉,这次在梦里,她就算吸了安神香,也梦到了那个场景,那些苍天的绿植,那在她身后,奔跑着的人,让她赶紧走,浑身是血的人。 “织织……” “织织,你醒醒。”谢恒见她心绪难安的模样,干脆下手推醒。 “啊。”她短促得一声轻呼后睁开了眼睛,双眼还在迷蒙着,却定定看着谢恒,那眼瞳里闪过蓝色的暗芒,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谢恒坐到了床边,拍着她的后背,“是不是做噩梦了。” 织织点头,仿佛从悬崖坠入平地的失重感余韵还在,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哥哥怎么了?” 除非有事情,不然谢恒不可能大半夜来她房间把她闹醒。 “双双姑娘来了,裴玄渡估计将蒋霏霏带走了。” “什么!?”织织声音略哑,准备起身的时候,门房小厮又来了。 如今谢家下人不多,一个顶两三个用,站在门口递过来一张帖子,说是裴府送来的。 谢恒将帖子打开,快速扫了两眼道:“的确是被他带走的,他说为了表示你帮助了蒋霏霏,明日邀请你过府一叙。” - 蒋霏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浑身上下都酸得厉害,尤其是两条腿,也不知道昨晚上那疯狗吃了什么东西,她腿都合不拢了。 刚掀开被子,房门就被打开了,她只能立刻缩了回去,因为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 裴玄渡一进来听到床铺里头的动静就笑了笑,“今日有客人会来,你起来把饭吃了,好好梳洗一番。” 他说着,已经掀开了床帐,来扯她的被子。 蒋霏霏嘟囔道:“你客人来关我什么事,我用什么身份去见他们。” 餍足的男人脾气好的很,摸着她的后背道:“是谢织织,她又帮你买地,又给你找地方住的,我应该谢谢她,而且,你也很想跟她说说话吧。” 蒋霏霏一个翻身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得。 “你,你肯让我见别的人?” 这可真是稀奇了。 看她这个表现,裴玄渡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有时候也要给鸟儿自由,这样她才会乖乖待在你的身边,毕竟这世上,除了他,谁还会这样无条件的对她好? “嗯。” 蒋霏霏眼珠子转了转,“你就请了她一个人。” “怎么?你还想请谁。”裴玄渡突然问道:“谢恒也在云中城?” 蒋霏霏心里一跳,她虽然这三年不知道外头的事情,但有一点她明白的,谢恒的身份存疑,她不太想让裴玄渡跟谢恒接触。 “不知道,我没问过。” 裴玄渡点头,“那你起来么。” “你先出去,让人给我拿身干净的衣裳。” 裴玄渡轻笑,语气暧昧的在她耳边道:“你浑身上下我哪没见过没亲过没摸过?” “裴玄渡,你再说!!!” 织织到谢家的时候还带上了芮听双,谢恒说什么也要跟着,几个人便一块来了。 三年后初次见面会是这么个情形,谁也没料到。 裴玄渡看着谢恒,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个想法,她们不清楚,裴玄渡很是上道,请人带着织织她们入内院,这才在外院接待谢恒。 可惜这两个人打小身份有别,性子也不对付,面对面也无话可说。 “还没恭喜裴大人。”谢恒率先开口。 裴玄渡看着他,“谢小公子身份尊贵,将来我还要仰仗您呢,哪里受得起这一句大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恒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懒得遮掩。 “蒋霏霏好歹也算你妹妹,该有的体面,你也该给。”谢恒说话硬邦邦的,但站的角度还是替蒋霏霏着想。 尤其是她那样的性子,把她放在石头上磨圆润了,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裴玄渡却没生气,他反倒是语气和缓了下来,“自然,我不会亏待她。” “听说你要跟方家联姻,还没恭喜。” 裴玄渡扯了扯嘴角,没解释,尤其是他现在做的事情,等同于蚕食谢家,早晚,他们这友善的面具也是要撕扯开来的。 织织跟芮听双到内院的时候,蒋霏霏已经坐在那等他们了,一见到她们就跑了过来。 “可算是来了。” 织织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他有为难你么?” 蒋霏霏摇头,“你们快坐下,我没事,就怕你们担心,本来以为没办法亲口跟你们报平安了,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 芮听双摩挲着去抓她的手,“你没事就好,我跟织织担心了一晚上呢。” 蒋霏霏叹了口气,“我看来不能去欢喜镇了,他不会让我走的。” “那你怎么想?”织织问道。 还没等她们说完,不速之客便已经来了。 “蒋姐姐身子如何,我让厨房熬了补汤,火候正好。” 蒋霏霏脸色一变,盯着从另一边出来的方婧慈,“你来做什么?” 方婧慈身后的丫鬟冷声道:“蒋姑娘,我们小姐可是大清早就为你熬汤去了,你怎么这样对她,是欺负我们小姐好性么?” 蒋霏霏冷笑,“不愧是官家千金,自幼熟读怎么当个贤妻良母,连未来丈夫的女人都要伺候,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嫁给我呢。” 织织与芮听双这才看向方婧慈。 方婧慈听完这番话居然一丁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自顾自坐了下来,“蒋姐姐别生气了,之前我们多有误会,往后一起侍奉裴郎,便是自家亲姐妹,不知道这两位妹妹是?” 蒋霏霏似笑非笑,“亲姐妹,可不敢当,这两位与你也算同窗,不过方小姐贵人事忙,每日里忙着宅院里捉猫逗狗的,应该也想不起来了吧。” 方婧慈还真的看向了织织,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倒是芮听双那眼神她才有些印象。 “你是……哎呀,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没想到蒋姐姐还记得在云中城的旧友,哎,想当初蒋家如何的风光,那时候,连跟蒋姐姐说话,我都不敢上前呢,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后我们还要做姐妹,一辈子在一块呢。” 老书已经完结啦~感兴趣的亲可以去康康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敢牵累 饶是芮听双都听出这一番话里的恶意了,假装姐妹情深,一句话句句往人的心口扎。 织织听得这话都觉得脊梁骨一阵一阵得冒冷汗。 如今的方婧慈,还真的跟当年印象中那个羞涩胆怯,总是曲意逢迎的方婧慈有很大的区别。 方婧慈却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说完了这番诛心的话后,假装关切道:“姐姐别生气,我这也是把你当一家人才这么说的,俗话说得好,妻妾同心,家宅才能安宁不是么?裴郎在外面多的是人要应酬,我们懂事一些,他烦恼也少一些,这样离家出走让人担心的事情,往后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蒋霏霏面无表情得看着她,“说完了?说完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而且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趁我没对你动手之前,走!” 方婧慈满脸无奈,看着织织笑道:“姐姐的脾气就是这样,打小被宠坏了,这位姑娘,你别介意,小时候,我也时不时被她吓到呢。” “这么会呢,姐姐这样的妙人儿,我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蒋姐姐,我还真的不知道哪家的未婚的姑娘会上门当着面跟人说什么妻妾的,还真是大开眼界。”织织自顾自说完,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难道方姐姐是上赶着要给裴大人……” 方婧慈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对我们小姐如此无礼,你知不知道我们小姐是……” “是什么不重要,不过我们现在不欢迎她,可以走了么?”织织问道。 方婧慈勾了勾唇角,“姑娘慢坐,姐姐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们不听话,自然也是我这个主人的疏忽。” 真是字字句句都不忘提醒别人自己的身份,大概这就是越没什么,越强调什么吧。 方婧慈一走,这院子的气氛也彻底冷下来了。 芮听双握住了蒋霏霏的手,叹了口气道:“我竟不知道如今你要面对这样的情形,往后可怎么办?” 蒋霏霏苦笑,“能怎么办,我是离不开了,反正她不来招惹我,我也不打算去管她,对了,坐在这闷得很,我们出去转转,往后见面也难了。” 织织皱眉,又看蒋霏霏身边一流的丫鬟婆子,可惜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方婧慈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听着外头的人禀告。 “朱常福来这找我做什么。” “他说去了铺子没见到您,打听了才过来的。” “那应该是蒋家祠堂的事情吧,也好,这两天我心里不痛快得紧,让他进来,看看要说什么。” 现在蒋霏霏的处境尴尬,她也没必要瞒着她们两个,三言两语把自己这些年在盛京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蒋霏霏看她们一个泫然欲泣,一个欲言又止,笑了笑道:“我习惯了,逃不掉就算了,你们别为我操心了,他待我不算差。” 织织拿出了一直准备好的锦盒,“你看看这个。” 蒋霏霏将锦盒打开,里面的如意已经陈旧,可她还是第一眼就反应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去拿的?” “我觉得,估摸着就是我去拿了,才暴露了你的下落。”织织叹了口气。 蒋霏霏吸了吸鼻子摇头,“不是,你已经为我做太多了,现在心愿已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且她现在知道了裴玄渡到底在做什么,她还是别把织织跟谢恒扯进来的好。 她笑了笑道:“我跟他好好过日子,往后你们来盛京记得来找我,我朋友可不多了。” “你真的这么想?” 蒋霏霏点头,现在她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样,那可是通敌卖国,裴玄渡死都不会放她走的,她不乖乖听话怕是织织也得被牵连。 而且她也要回去弄弄清楚,裴玄渡上面的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织织可不大好糊弄,之前死都要跑出来,现在乖乖认命,实在不像蒋霏霏的作风。 蒋霏霏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便趁着支开嬷嬷的时候,在她耳边道:“他答应我不会娶方婧慈过门,我姑且信他一次。” 织织纳闷,“可是婚事既然都定下了,不好退吧。” “这个可不能问他,应该让他去操心。”蒋霏霏见她有几分相信了才笑道:“我想多拖延几日再离开,你这几日都来陪陪我好不好。” “这倒是不急,如果你想留下,我还有个好办法,我跟哥哥快成婚了,爹爹跟张妈都在选日子,我们打算在云中城小小办个家宴,你到时候也来。” 蒋霏霏震惊,“真的么?不大办?” “我们情况特殊,回了盛京还是要再办的。” 蒋霏霏点头,“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那我最近是不是得帮你选嫁妆了,真好,双双你成婚的时候一定写信告诉我,我给你把东西寄来。” 她现在是真的觉得活一日少一日,裴玄渡若是造反成功了,她也是活不成了的,他不成功,自己还得陪她一块死,能少连累一个人也算不错。 至于那个什么西夜国的公主,说到底跟她关系不大,朝廷跟裴玄渡一块的到底还有谁才值得琢磨呢。 蒋霏霏的心思织织没猜出来,她喝了不少水,便想去更衣,由着丫鬟带这去,这宅子实在是小,这不,才刚过了二门,就看到了方婧慈那丫鬟带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内院,那人还有点眼熟。 织织将身边的丫鬟调开,这才跟了过去。 朱常福进了门赶紧行了个大礼,“方大小姐。” 方婧慈从鱼食盒里捻了捻,才抖了抖指甲道:“事情都办完了?怎么来这找我。” 朱常福苦笑,“这次倒真是对不住了,那地被别人买走了。” 方婧慈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那地有人出价更高,而且我也有把柄在她手上,着实不好硬碰硬,这差事,方大小姐要么换个人去做。” 谢谢137****3825的月票。 第四百五十章 有人给我下毒 方婧慈将食盒放在了一边,盯着朱常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朱常福抬头瞥了她一眼,这方家小姐之前找他的时候,还温温柔柔的,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可怕。 “这,这我也没办法,我这赌场又不干净,被人抓了把柄,我总不能为了几块地把赌场搭进去啊。” 方婧慈冷笑,“谁买了地,还敢要挟你,如今这云中城,你不是说你朱常福说了算么?” 朱常福苦笑,“那谢家的小子回来了,他妹妹手里就有我的把柄,再说她也没让我亏本啊,前前后后都补偿了,字据也去衙门立了,方小姐,这你可怪不着我了,我也算尽心尽力替你办事,买了地隔天我就准备把祠堂推了的,哪知道就碰上了他们家的人。” 方婧慈一愣,“你说谁回来了?” “谢恒啊,还有他那妹妹,谢织织。”朱常福随口道。 方婧慈心里却如翻江倒海,离京之前,父亲就跟裴玄渡说过这件事,与西夜国联手让谢家军权旁落,如今谢家情形还没具体的消息传入京中,这谢恒怎么又来云中城了,不是这三年音讯全无么! “方小姐,方小姐?!” 方婧慈回过神,“谢织织跟你买的地,你确定?她买这个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反正这差事我办不成了,下次有什么需要,咱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二,告辞。” 朱常福这前脚出来,后脚就在拐角处被织织堵了个正着。 “哟,小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呢。”朱常福拍着胸口,实在怪不得他胆子小,在方婧慈的地方能看到谢织织,这还不可怕么? 这谢家兄妹怎么无处不在。 织织看了看他身后,也没人跟着,便勾了勾手指道:“说说,来干嘛?” 朱常福刚想找借口,织织就塞了一张银票到他手里,“说。” 朱常福尴尬得将银票塞衣襟里,咳了咳道:“我也不是什么贪财的人。” “那就是怕死的人了,赌场……” “我说。”朱常福举起手来,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方小姐之前回来,让人找我过去,说是让我办差事。” “办什么差事?” “就是买蒋家那地啊,把祠堂铲平,剩下的她不管。” “就是铲平祠堂?” “对啊,也不知道这蒋家跟她有什么仇。”朱常福嘟囔道。 织织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好了,你滚吧。” 朱常福抽了抽嘴角,这谢家姑娘好好一人,偏偏长了嘴。 朱常福滚得倒是快,织织串联了一下倒是也不难猜出方婧慈的用意,好个口蜜腹剑的死女人,敢舞到她姐妹面前?今日要是放过她,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谢恒与裴玄渡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试探我,我试探你,干脆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裴玄渡见时辰差不多才去让人提醒蒋霏霏。 临走前,织织还拍了拍蒋霏霏的手,说让她有空来家里玩,现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蒋霏霏想出去送送,可惜被裴玄渡扣着腰不放手,也只能看着织织他们走掉。 “别看了,马车都没影了。” 蒋霏霏抿了抿唇,被裴玄渡带回了房间,见他没打算走,蒋霏霏没好气道:“我想留在云中城一段时间。” 裴玄渡昨晚吃得饱,现在脾气也好,闭着眼睛道:“给个理由,盛京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蒋霏霏看了他一眼,“织织要成婚了,我想看着她成婚,婚期不会太迟,约莫十多日后。” 裴玄渡盯着她,“谢织织要成婚?跟谁。” “还能跟谁,当然是谢恒了,他们打小就是我朋友,在这先办个小家宴,规模不大,所以……我想留下来。” 裴玄渡还在考虑,蒋霏霏蹭了过来,“行么?” “她跟你说得?谢恒要成婚?谢家能同意么?” “不同意怎么会成婚,你别是想动什么坏心思吧,谢家又碍不着你的事情。” 怎么碍不着,想造反就必须把谢家给铲平。 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跟蒋霏霏掰扯,他缓了口气道:“可我不能在外头耽搁太久。” “那你先回去。” 裴玄渡一噎,扣紧了她的腰,“你可别给我耍花样,如今我去哪,你去哪,再给我生个孩子,否则别想自己出去。” “那你想我怎么样,我问也问过你,你又不听我的,反正我要看着织织出嫁,你有本事,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又来了又来了,说两句就跟你犟。 这脾气就跟母牛一样。 蒋霏霏在他身上蹭了蹭,见他没反应,又挤了挤,裴玄渡这才看出她的用意,想撒娇又低不下脸面。 “行吧,不过我得派人跟着你,我这几日正好也有事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 “真的?那我能去谢家吧?” “可以,不准甩开我的人。” “好!” 裴玄渡捏了捏她的胳膊,跟他在一块三年还能不知道这狗男人是什么意思!? 蒋霏霏心想着他今日也算好说话,正打算便宜他亲两口,摸两把,结果门外就有人来扫兴了。 “大人,方小姐出事了。” 裴玄渡皱眉,“她又怎么了。” 蒋霏霏翻了个白眼,明显不想听。 “脸上突然起了很多红疹,已经叫大夫了,不过方小姐还是要见您。” 裴玄渡有些不耐烦,蒋霏霏踹了他一脚,“去呗,你要是不去,她得闹腾三四回,不满足一个女人的男人就是烦。” 裴玄渡捏了捏她的手,“好好等着,回来收拾你。” “哼。” 裴玄渡刚到方婧慈门口,就传来了方婧慈摔东西的声音。 “怎么会看不好?这只是疹子而已。” 那大夫叹了口气,“姑娘,您这是中毒,这一两天是好不了的。” “中毒?谁给我下毒,谁!” “你别生气,你越生气,这毒性发作越快,脸容易溃烂。” “啊!——怎么会这样。” “别生气,先冷静!” 裴玄渡一进门就看到了方婧慈满脸通红,还有不少红疹,方婧慈立刻转过了头,“裴郎,有人给我下毒,她要害我!” 织织:辣手摧花小毒娘。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不如教点经验 裴玄渡只是看了她的脸一眼,让大夫跟自己出来。 “方小姐这是中毒了,饭菜都检查过,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毒素,解毒倒是也不难,但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不然这个毒很可能导致她这脸上的疹子反反复复。” “你尽力治疗。”裴玄渡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这样吩咐。 “老夫这医术有限,如果方小姐能回京,找太医的话也许会快一些。”大夫明显也是不想收这么个烂摊子。 今日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位方小姐的脾气那可不是一般的差,让她不发脾气是不可能了,但凡这病情麻烦点,自己的小命岂不是都要搭进去,想想还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裴玄渡让人进去跟方婧慈沟通,要不要早点回盛京。 方婧慈倒是蒙着面纱亲自出来了,“裴郎,你不跟我一块回京么?” “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耽误,你先回去吧。” 方婧慈气得不行,可是为了这张脸,她是一刻也不想耽误了。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方婧慈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裴玄渡,若是不回京,两家联姻恐生变数。 “走了?”蒋霏霏纳闷,“她脸上的毒怎么回事?” 裴玄渡一边看书,一边瞥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蒋霏霏想了想,突然警觉道:“我可告诉你,她身上的毒与我无关。” 裴玄渡失笑,“我根本就没怀疑过你,你这脑子,但凡想得到给人下毒,也不至于自己离家出走闹成这德性,听说还被村子里的人欺负了?” 蒋霏霏没想到他连这事都知道了,不尴不尬道:“我去谢家了。” 裴玄渡早看出来她这屁股耐不住了,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在怀里揉搓了一把,直到她嘴唇发红,眼里冒泪光才道:“你早去早回,到了时辰不回来,我可是要亲自来捉你的。” 蒋霏霏瞪了他一眼,暗道自己真的没出息。 讷讷应了这才在几个人的紧盯下到了谢家,吊着的心才算松懈下来。 织织正巧与张妈在选料子,虽然没打算大肆操办,但是谢家可不小,从里面布置到外头,细节上面的事情更是琐碎,最重要的便是喜服,谢赟为了能让织织穿上,已经让铺子里的掌柜把绣娘们都召集起来,现在她就是在跟张妈一起选图样呢。 蒋霏霏来的巧,便坐下来一块选,她与织织眼光凑到一块去了,都觉得那牡丹图样的暗纹最好看,至于绣样,简单大方的就好。 “你就真的这么嫁人啦?”趁着张妈出去跟掌柜说细节,蒋霏霏拉着她低声问道。 织织点头,“反正早晚也是要嫁给哥哥的,有什么区别,而且……” 她想了想,凑到蒋霏霏耳边道:“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睡哥哥了。” 蒋霏霏一脸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织织的表情道:“没看出来啊,咳咳,你跟我说说,你跟谢恒到哪一步了?” 织织扭捏,“我不说。” “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那方面我肯定比你有经验。” 织织扭头回头盯着她瞧,“前几日要死要活不要回去的是你不?” 蒋霏霏心虚地脸红了一下,“那不然怎么样,既然不能反抗,就享受呗,反正他年轻力壮的,我就当被狗啃了。” 蒋霏霏说着看了眼裴玄渡派来盯着她的人,见她们杵在外头才道:“我跟你说,第一次,可不舒服了,你可让他别那么莽撞。” 一说这个织织可来劲了,“你跟我说说呗,我看图册上画得,又感觉不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可疼死了。” “那现在呢。”织织眨巴了一下眼睛,盯着蒋霏霏,看着她的脸由红转深红,才勾唇一笑,“我差不多知道了。” “你现在都是靠想,真的到了那份上,感觉可不一样了,想想我那时候,压根没成婚,哭了一天一夜,还跟他打了一架,那时候我真的是恨死他了,你看你,能被明媒正娶,多好啊。”蒋霏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是苦中作乐,哪天我要是真的不在了,你记得给我烧点纸钱。” 跟着个反贼无媒苟合,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了。 “说什么呢,怎么好好的又叹气上了。”织织拍了她一下,蒋霏霏却一把抓住她,“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自打裴玄渡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她才明白自己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现在能活一日算一日,不求别的了。 “不提这个了,你大喜日子我还触霉头,你旁得嫁妆准备了么?” “没那么复杂,只是在府上拜天地,哥哥的房间当喜房而已,其余的礼节一概先免了。”织织摸了摸手上的红缎子,突然问道:“方婧慈走了,我有个好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 织织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往后她要是欺负你,你想办法给她加点料,这东西没毒,但是会让她的毒复发,每年起几次小红疹,也够她烦了。” 蒋霏霏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你啊,我说她怎么好好的中毒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找人挖你们家祖坟呢,我对她还算客气了。” 这个答案可真是意料之中。 “原来是这样,算了,我跟她的孽缘一时半会是扯不清楚了,你说你成婚后也要去盛京?那到时候我倒是可以去谢家找你了?” 见蒋霏霏不想多谈方婧慈,织织笑着点头,“爹爹说了,等我们把名分订下来,就要先回盛京认祖归宗。” “谢家,那可是个不一般的地方,不过谢恒为什么会被养在外头啊。” “你可别为难我,这个我可不好说,你要是真想帮我,我跟想听那个那个。”小姑娘的暗示性这么强烈,蒋霏霏秒懂。 “我也没几次啊。”她咳了咳,也就昨晚三四次吧。 不对,早上也来了一次。 她说是这么说,还是拉着织织讲了一遍自己的经验,听得织织恨不得拿出小笔记本记录一番。 织织:我已经学成归来就差实践了。 谢谢西瓦小雨、王马小萱cyn、晓朋友ya的月票。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这公主面善 就在织织与谢恒定下婚期的那日,在不远的三郊城内,一队人马朝着云中城飞驰而来,为首的女子一袭白衣,身配长剑,观其容貌,算不得容色倾城,却自有一股英气迫人,让人见之忘俗。 她趁着茶寮收摊的时候,勒住了缰绳,下马在桌上放下了一枚足金,在掌柜呆愣之际问道:“请问,云中城距离此地还有多久。” “云中城?那还要好几日呢。客官去那做什么?” 女子闻言有些焦虑,“可还有饭食马料?” “锅刚收起来,要做很快。” “那就有什么来点什么。”女子将剑放在了桌案上,细细观她,眼下有青黑,应该好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 她身旁的人将碗筷细细擦拭过才交给她,看得出应该是十分讲究的人。 杨絮棠揉了揉眉心,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再这样赶路,或许真的有些遭不住。 就在她刚坐下不久,又有马匹声嘶鸣响起,有人朝这边奔跑而来,是自家人,杨絮棠一个手势令身边的人都停了下来。 侍从刚下马就将信交给杨絮棠,“这是落尘公子放在鸽房的书信。” 杨絮棠赶紧接过来打开,里面是谢恒家具体的地图,她不方便在云中城里头打听,还好顾落尘与她有私交,并且在此事上也十分关注,这才能得到一些便利。 “大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晚上再赶路。” 杨絮棠疲惫得闭了闭眼,“等会找个地方休息两个时辰,我时间不多,不能耽误了。” “是。”大家虽然不敢再劝,但是能休息一会也是好的。 - 云中城 云来客栈 苏御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吃葡萄,阿宽进来的时候,他朝他丢了一个,阿宽熟练得躲过后对他道:“清河侯夫妇的消息已经传入盛京,谢家军已经派遣暗卫入魔鬼城寻找谢侯夫妇,朝堂局势大变,您可以回京了,不然被人发现你不在,可就麻烦了。” 苏御瞬间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消息确定么?不是说还要再等半个月?” “消息确实。” “清河侯死了?” “这个没确定。” 苏御起身踱步,随后问道:“谢泽呢?” “还没消息。” “夜既明这小子动作够快啊,比预计的时间居然要早。” 阿宽再次提醒,“您要不要回京。” “自然要回去,只是……”只是那天织织说要成婚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一个女人,他也着实犯不着影响自己的计划,等谢家败了,他自然会给她一个避风港。 这么一想,苏御心里头就畅快多了,“走。”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阿宽松了口气,终于肯走了。 苏御离开前再次看了眼谢家的方向,眼眸微微眯起,最终下了决定。 - 蒋霏霏原本还在梦中,裴玄渡今日回来的很迟,原本以为他不会来她这睡了,毕竟她昨日小日子来了,没成想睡到大半夜他好端端来摇醒自己。 蒋霏霏不耐烦道:“你要做什么,我还没睡够呢。” 裴玄渡将她捞起来,“我们要回京了,京中急召。” 蒋霏霏清醒了,“现在?那我能……” “不行,这次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谢家那婚事不是说去盛京还会再办么,到时候再去就是。”裴玄渡一下打断了蒋霏霏的话,说话间已经将她捞了起来,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蒋霏霏被他拦腰抱起,她下意识抓了一把窗台上的锦盒,哪知道锦盒就这么被她甩在了地上,卷轴也滚了出来。 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少女的模样。 裴玄渡顿下脚步,“那是西夜国公主的画像。” 蒋霏霏扑腾着下来,“说起来你上次说给我看,结果被你收了利息我都没看到呢。” 她跑到画像边上将画像捡起打开,画像上的姑娘顶多五六岁的样子,表情木然,五官有几许异域风情,尤其是那碧蓝色的眼睛,不过最特别的还是她身上的配饰,流光溢彩的项链,蒋霏霏诧异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首饰。” 裴玄渡将卷轴从她手里抽走,“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 她嘟囔了一句,已经被他带上了马车。 “连夜就走么,什么事情那么紧急,好歹让我去给织织带个信。” “我让门房的管事明日一早去说,你不用操心了。” 蒋霏霏这下无话可说了,“对了,那西夜国的公主应该不难找吧,碧蓝色的眼睛,在人群中不是一眼就发现了么。” “这是好几年前的画像了,如今的公主已经长大,并且在大楚,很多胡姬都有蓝色的眼睛,她们小时候长得都差不多。” “唔,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在哪见过?” “胡人都差不多,这公主能不能找到都不好说,你有这闲工夫不如睡一觉。” ……蒋霏霏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想了,叹了口气,自个还是得回去当笼中鸟。 门房是第二天一早去谢家报备的,织织已经在试穿喜服了,这紧赶慢赶,耗费了三十名绣娘日夜不休做出来的嫁衣是张妈亲自督工的。 按照大楚的规矩,新娘子的喜服大多都是绿色,可在云中城,因为这里外来通商,各个地方的人都有,久而久之便都穿红色,除却龙凤图案之外,团花是最受人们喜爱的图案。 张妈是想把所有最好的寓意都送给织织,里面的内衫上是石榴暗纹,多子多福,谢家这样的人家,织织多生孩子反倒是能傍身,所以这两日时不时都要提点她几句。 请帖之类的都已经私底下让程星洲送过去了,另外也都说了,不用带什么礼,上门吃酒便是,满打满算把谢家那掌柜的都算上,也才六桌,正好把大堂摆满,成婚仪式,奠雁礼这些可不能少,出嫁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全部都在家里举行,没成想这么紧赶慢赶的,还真在谢赟生辰那日给办成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是谢恒明媒正娶的媳妇,织织就紧张得睡不着。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必须马上跟我回盛京 因为是家宴,黄昏时候才办酒,她白日里睡了个好觉,这两日谢恒被迫搬到了西厢,晚上更是由张妈亲自守着她,愣是没让谢恒跟她见上一面,严防死守下,熬到了成婚这日。 “我这及笄礼都还没替你操办,没想到就先是送你出嫁,这及笄的簪子,我便替你一块簪上。”张妈感慨万千。 她是真心把织织当做亲生女儿的,自家闺女出嫁,她少不得心里头酸楚,生怕她将来到了谢家,大门大户的难相处。 没请喜婆,一切从简,她替她挽发。 少女的发丝凉如瀑,握在手里厚重一把,盘起来,却仿佛是承载了所有的祝福与期盼。 凤冠是从谢家铺子里取来的,镶嵌了红宝石,上头有龙凤图样,配上滚圆的珍珠,送子观音点翠纹,她本就生的清丽,五官出挑,施以浓妆,却多了些异域风情,艳丽不可直视,一身凤冠红嫁衣,端坐在闺房里,张妈替她将团扇取出,捏在手中。 她浑浑噩噩被人摆弄着,直到谢恒进了她的闺房,听着一群熟悉的人打哈哈,外头鞭炮声响起,她才恍然回神,隔着团扇,看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梦里是梦过许多回的,可是没有一次这样的真实。 她真的是要嫁给哥哥了。 他仿佛是在念却扇诗,这是大楚的礼节,可她根本不在乎这礼节,她只想快一点跟着哥哥拜堂去。 她知道这话若是说出来必定是要被人笑话的,所以耐心的等到谢恒念到第三首,才从善如流得看着他,缓缓放下了扇子。 听到了满屋子的吸气声,各种目光投在了身上,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看着谢恒眨了眨眼睛。 下一瞬却一阵天旋地转。 她是被抱着出房间的,出了院子,一路吹吹打打欢声笑语到了正厅。 从简的婚礼,却给她实实在在的欢欣。 三拜之礼刚刚落成,谢爹爹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块,嘱咐着新婚夫妇应该要有的包容与体谅。 而她也只顾着与谢恒对视,直到被流风回雪牵引,与谢恒回到了喜房,才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嫁人了。 好像跟做姑娘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屋内很快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谢恒有些紧张得捏了捏喜服,转头想去看自己刚过门的小媳妇,却与织织的视线对上。 两个人心照不宣得各自转过头笑,又忍不住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柔荑。 “成婚了。” “嗯。” 尘埃落定。 “怎么跟做梦似得,是不是太快了。”她刚嘟囔着,谢恒就凑了过来,她红着脸打量他,“干嘛呀。” 谢恒盯着她好半晌,“谁给你化的妆。” 她这样看真的很美,只不过有些认不出了。 “张妈呀,还能是谁。” 谢恒看着她瓷白的肌肤,红润如花瓣一样的嘴唇,又凑近了几分。 在一起那么久,她还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默默闭上了眼睛,正当两个人即将要吻上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青元的拍门声,“少爷,时辰差不多了,现在可不能洞房,外头等着你敬酒呢!” 两个人听到这话火速分开,谢恒咳了咳,“那,那我先出去,晚上,我早点回来。” 织织面红如血,良久才小声应了。 他慌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来,塞给她一包东西,“饿了就吃,别等我。” 他说着已经打开了房门走出去,织织将油纸包打开,居然是她最爱吃的云中城糯米糕。 她咬了一口,只觉得心里比嘴里还要甜。 谢恒突然成婚,就请了他们这般老同窗,大家能不灌他酒么? “好你个谢恒啊,我以前以为你这小子是不会成婚了呢。” “呸,我们恒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你看这长相,能不成婚?岂不是伤了云中城女孩子的心。” “说起来,我们当初还真的以为,就你那招摇性子,若是成婚,必定是要全城轰动的。” 谢恒但笑不语,等回了盛京,他肯定是要给织织一个轰动全城的婚礼的,现在么,只当是他提前定名分了,这样大家都安心。 “来来来喝酒喝酒,大办小办,那都是人生大事,从今往后,那可就是做人夫君的人了!可不是以前那街头打架的混小子。” 谢恒今日是真的高兴,娶到自己最珍惜疼爱的姑娘,又有多年的朋友,没什么比此刻更好的事情了,在杨絮棠到来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门房小厮跑进来找谢赟的时候,谢恒就已经发现了,谢赟喝得有些上头了,摇摇晃晃起身,谢恒一把将他扶着才问起小厮。 “外头说是谢家来人了。” “谢家?”谢恒一喜,难不成是爹娘让人来接自个了,真是好事成双。 他想也没想,与谢赟一块去门口接人,可是来的人他并不认识。 杨絮棠看着一身红色喜服冲出来的少年,神情有几分恍惚,随后很快反映了过来,下马走到了谢恒跟前。 她在女子中身量并不矮,但与他们兄弟相比,还真的差了个头。 “谢恒。” 她精准的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谢恒上下打量她,“你是?” “杨絮棠,你兄长尚未过门的未婚妻。” 原本,下个月应该是他们的婚期,但是杨絮棠现在没这个精力去询问谢恒是否在成亲,她只是意识到自己来的时机仿佛不对。 “是你?我听他说过,不过……你怎么会来云中城,谢泽也来了?”谢恒欢喜问道。 杨絮棠喉头哽塞,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能换个地方说话么,这事情对你很重要。” 谢恒笑容收敛,但是还是略有防备,“你说你是杨絮棠,我怎么相信?” “这是谢泽给我的定情之物。” 的确是谢恒的东西,谢恒退了一步,将意识有些不大清醒的谢赟交给青元,亲自带着杨絮棠去了偏门小院。 “谢恒,我要说的话很重要,接下去你要认真听着。” 谢恒颔首,她沉吟片刻后,吐了一口气道:“清河侯夫妇在魔鬼城被找到了,但是昏迷不醒,生死未知,谢家军权即将被人替代,你必须马上跟我回盛京,稳定谢家。” 织织跟恒哥成婚啦!!!!撒花撒花~故事也进入大高潮鸟。 谢谢皋落天荷vwy的月票。 第四百五十四章 离开云中 仿佛是平地惊雷,炸得谢恒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 杨絮棠长话短说,数月前,谢家军队接连受到重创,都来自西域各国各部落的试探,顾家军那边也时常联络谢家,谢祁夫妇在军饷陷落疫城后亲自带人前往,没想到下落不明,在谢家多番查探之后,已经找到了二人,只是他们二人群医束手无策,陷入了活死人的状态,而谢家能主事的世子谢泽,为了围剿滋扰边境的西域军,率军出发至今未有回信,总而言之,是断了联系,谢祁夫妇已经由大军派送,回京途中,谢家群龙无首,为了防止边境再起战乱,谢家军很可能易主。 “谢泽为什么会没消息?他去哪里了?” “我不清楚,我最新的消息只停在了半个月前,谢泽曾经告诉我,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如今已经到了可以认祖归宗回去的时候了,我这才无奈之下,千里奔赴,但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杨絮棠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神情有些复杂。 谢恒咬了咬牙,“请嫂子先等等,我这就去准备,跟你一起出发。” 杨絮棠抬眸,有些诧异又有些意外,但并未反驳他这句嫂子,“好。” 织织还在喜房里偷吃回雪端过来的面,谢恒已经冲了进来。 “哥哥,你怎么跑回来了?外头的人都打发了?” 谢恒看了眼流风回雪,“去,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囊,织织,我要回盛京了,你跟我一块走。” 织织放下了手里的吃食,“出什么事了么?” “谢家陷入危机,我父母昏迷不醒,大哥失去消息,大嫂来了。” 一句话,几乎每个字都蹦在了织织的点上,她只是怔松了片刻便立刻摘下了头上的凤冠,脱下了身上的喜服。 反正他是她认定的夫君,龙潭虎穴她也要陪他去闯! 张妈追到喜房的时候,谢恒把事情简单得跟她说了一下,便带着杨絮棠还有自己的人,从后门离开。 织织与他骑着小可爱,夜里风大,她脸上娇媚的妆容还没卸下,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披风。 一行人只拿了少量的行李便趁着日落之前出了城。 半道上杨絮棠体力不支,居然从马上跌了下去,一群人猝不及防,还好杨絮棠的马十分通人性,守护在杨絮棠边上,才没让后头追上来的马匹践踏了上去。 “大小姐。” 杨家的护卫赶紧下马,将杨絮棠抱起,织织被谢恒从马上捞下,就提着自己的小药箱跑了过去,又是把脉又是检查情况,才问道:“她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已经连续十多日了,有时候饭也没怎么吃。” 织织点头,“不能再赶路了,她必须要休息,而且刚摔下来应该也有皮外伤,我需要好好给她上药。” 杨家的护卫们闻言赶紧原地找了块比较干爽的草地,就开始搭建帐篷,将杨絮棠抱进棚内后,织织让流风回雪给他们一群人做饭,而且她也饿了,谁能想到白天还美滋滋当新嫁娘的自己,在自己新婚之夜却在照顾病弱的未来大嫂呢。 小心的替杨絮棠把身上的衣裳脱下,织织发现她落地的那片臂膀已经有泥土渗入了肌肤,白皙的肌肤上有这么一道血痕,实在是难看。 织织细心的在烛光下替她一点点清理干净,才从她的包袱里翻出新衣裳来。 杨絮棠的衣服并不多,看得出这次也是想快速将谢恒顺利的带回盛京,不过里面却有一本书,字迹十分苍劲有力,应该是个男人写的。 织织往下看了眼,书名居然是谢泽。 她缓缓一笑,看来大哥跟杨絮棠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咳咳。”杨絮棠轻轻咳了一声,织织转过头,正好与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你是织织?”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透着股温软,和她这英姿飒爽的模样倒是不相称。 “嗯,姐姐感觉身子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说。” 杨絮棠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估计是累的,对不住,我不知道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 没有哪个姑娘会不介意新婚之夜没圆满完成。 她来的很不凑巧。 织织摆摆手,“这件事非同寻常,杨姐姐也都是为了哥哥好。” 流风端着粥进来,她用了野菜熬粥,杨絮棠也不知道吃得惯吃不惯,还好流风手艺不错,杨絮棠一碗见底,便有些犯困了。 织织也不想打扰她,毕竟接下去好几天指不定是要没日没夜赶路,这是难得的休息日。 她从帐篷内出来,却没见到谢恒,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一个人坐在高坡上。 她拿了披风上去,披在了谢恒身上,他回过头,拉着她的手坐下。 织织下意识依偎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谢恒也没说话,现在他们两个都是明白对方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郊外很静谧,除了偶尔能听到柴火烧的哔啵作响,只有夜里的寒风呼啸,大家差不多吃了饭都睡了,谢恒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他心里其实很害怕。 他真的没想过真的要到回京的日子了,会是这样的情形。 如果可以交换,他宁可自己一生不用回到谢家。 他对盛京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那是大楚的国都,他连谢家怎么走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却要回去夺兵权。 他心里没底,更怕爹娘和兄长有事。 他在云中城安逸得过了十多年快乐的时光,没有束缚,没有规矩,其实都是谢泽在替他负重而行。 他的父母在边关为他撑起了一座天。 他原来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汉了,现在才发现,他居然因为一个消息,到现在为止都还在微微发抖,魂不守舍。 织织的手从一旁伸过来,死死抓着他的,她没说一句话,他却已经知道了。 她在说,不要怕,我永远陪着你。 谢恒闭了闭眼,任凭冷风呼啸,他心中的火却越烧越旺。 杨絮棠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清晨,才算恢复了点元气,织织一大清早就去准备吃的了,跑出来太急,别说带吃的了,连衣裳都没带,她大清早骑着小可爱去附近的村子买了点鸡蛋和鸡鸭回来,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 戏台子搭好了,舞起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杨谢故事 杨絮棠果不其然露出了意外的神情,昨晚上的粥已经是十分美味了,可是今日这顿早饭,令她这个没什么胃口的人都食指大动。 杨家的护卫们更是别提多喜欢了,明明就是最简单的食材,有些还都是从林间采摘的野菜野果,她都能做出风味来。 “很好吃,是我吃过最特别的一顿饭。”杨絮棠并不吝啬自己的褒奖。 织织笑弯了眼睛。 这小姑娘当真是甜糯,像极了春寒料峭里突然探出枝头的小桃花。 吃了饭,织织帮杨絮棠再次上药,脱下衣裳,杨絮棠才发现昨晚上药的地方居然已经快好了。 “这伤药好神奇。” “是我自己调配的,师傅说这药有奇效,不过不能多用,尤其是姑娘家。”织织如实说道。 杨絮棠笑着点头,“你还会医术?” “小时候我像个木头人,总是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后来就跟着顾叔侍弄花草,久而久之就有了兴趣,在无名山上闲来无事,跟着天际师傅他们又进修了三年,治不了什么大病。” 杨絮棠点头,“谢泽并未与我说过,他只说还有个弟弟在云中城,这也是在我们订婚后,有一次相会他突然提起的。” 织织对谢泽跟她的故事十分好奇,帮她穿好衣裳后试探性问了一句,“你跟谢泽哥哥,是怎么认识的,你能分得清他跟谢恒的区别么?” 杨絮棠抿唇一笑,“我,我从小就喜欢他,很努力才爬到了跟他并驾齐驱的位置,最终谢家选择了我作为未来的世子妃,我也是很意外的,其实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总是很忙,偶然回盛京,才会在两家人的安排下,偷偷见一面,有时候也是隔着帘子,旁边都是侍女,分辨他跟谢恒其实很容易,谢恒跟他的性子一点也不像。” 织织歪头,她没想到是这样。 “很无趣是不是?我们作为家族里一份子,代表得并不是我们个人,他身上的担子要比我们想象的重,这故事一点都不好听,你很失望吧。” 杨絮棠声音柔和,三言两语就把她与谢泽之间的故事说完了,可是织织却能感觉到,她是很喜欢谢泽的。 “不会啊,怎么会无趣呢,反而我很好奇,好奇盛京是什么样,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 杨絮棠叹了口气,“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盛京的水比你想得要深得多。” - 收拾完毕后大家继续上路,为了赶时间,几乎不眠不休,每三日休息一次,这次运气好,在入城前能找到一家开在野市的客栈。 分配房间的时候,杨絮棠自动要去跟流风回雪一间房,估摸着是对小两口新婚之夜有愧,还是想让他们能有个温存的时候。 趁着谢恒去打水的功夫,织织摩挲着两条腿,坐到了床沿边。 他很快就回来了,关上门后对织织道:“把裤子脱了,是不是都破皮了。” 织织平日里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也都是坐马车,连日骑着马不眠不休,睡觉都在谢恒怀里骑着马睡得,她憔悴了不少,别说大腿内侧磨破皮了,尾椎骨都疼得厉害。 织织闻言耳尖通红,“让流风回雪来吧。” 谢恒正在拧帕子,闻言手撑在她两侧,“我们是夫妻了,再说她们也各自梳洗准备睡了,大家都很累。” 织织低头,谢恒已经伸手。 她根本不敢看他,默默闭上了眼睛躺了下来。 谢恒的手伸入绸裤的束口,他手指刚刚碰过水,带着些许水意,碰上了她温软的腰肢,她颤栗得抖了抖。 谢恒倒是轻笑,“这么敏感。” 她两只手捂住了脸。 冰凉的膏体在伤口上涂抹,顺着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摩挲,她颤栗得更加厉害,她难堪得闭着眼睛,呼吸急促。 “好了么。”她感觉着动静,问道。 谢恒呼吸有一瞬僵持,“嗯。” 织织这才睁开眼,谢恒已经站了起来,“要我帮你擦洗一下别的地方么。” 织织摇头,那岂不是要害羞死了。 谢恒颔首,知道她不好意思,而且这几天他操心家里的事情,说实话真的没心情洞房。 织织擦洗后,他才把已经冷却的水端过去自己洗。 织织已经换好了衣裳,脏衣服堆在了床头的小几上,她抓着被子滚在了里头。 想起今日分配房间的时候,大家都一副你们是夫妻不一块睡跟谁睡,尤其是流风回雪那略期待的眼神,她将脸埋进被子里。 尽量把思绪放在了即将到来的盛京上,可是还是不受控制的听着外头的水声。 夫妻,他们是夫妻了。 她紧张得抓着自己的手,直到床帐被人掀开,谢恒吹熄了拉住躺了下来,她的心越跳越厉害。 明明以前也经常一块睡,可就是没现在这么紧张。 谢恒转了个身,将她一把捞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等爹娘没事,咱们再洞房,而且我也不想在客栈。” 织织自然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流言起 大概大家都累惨了,都睡到了第二日正午才起床。 织织与谢恒下楼吃饭的时候,流风回雪直勾勾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得跟杨絮棠打了个招呼,才坐下来拿筷子。 “姑娘,昨天你……” “太累了,而且哪有心情。”织织一句话驳了回去。 回雪有些失望。 杨絮棠虽然算他们嫂子,但其实还没过门,闻言也是脸微微一红,这节骨眼的确尴尬,新婚夫妇偏生遇到家里人出事。 “谢伯伯与谢伯母的身子,大夫们都看过,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昏迷不醒,生命暂且无忧,你们不必这么担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谢家军权,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谢家的基业算是完了,而且谢泽恐怕也回不来了。 谢恒一点势力也没有,若是想蚕食谢家,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哪里还会有人想办法去救谢泽? “那要不要叫顾叔也来盛京?” “第二日的时候我就让青元给他去信了,只是他行踪不定,未必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给他的信。”谢恒叹了口气。 “哎,你们听说了么?谢家军要易主了!” 隔壁桌的人嚷嚷了起来。 “你这是打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可别胡说八道,被人抓着掉脑袋的事。” “这哪是小道消息,都传遍了,谢侯夫妇不知道死没死,反正被谢家军从外头送回来的,谢家世子如今下落不明,那那么大一个谢家军无人统辖,陛下肯定要找人管啊。” “是真的么?那谢家军完了我们大楚百姓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燕家、萧家、甘家还有新崛起的顾家么?” “那谁也没有谢家实力雄厚啊,何况谢家当初为大楚作的贡献,咱们老百姓都是看在眼里的。” “谢家难道就没人了么?” “没了吧,谢家人本就不多,后面老谢侯收养的几个孤儿都在谢家军中,就看陛下肯不肯让他们暂代军权。” “你们听说没?我之前不知道在哪听的,说谢家还有个儿子呢。” 谢恒皱眉,手紧了紧。 “真的假的啊,还有个儿子?那怎么不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杨絮棠将茶水续上,“消息传播得比我想象的快,咱们也要抓紧时间了,几日功夫,朝局足可以翻天覆地。” 用了饭,大家上了马,继续赶路,除却杨絮棠从小骑的那匹马,其他人都重新去马市换了新马匹,小可爱的优势倒是在这个节骨眼发挥了出来。 连着好几日没日没夜的奔跑,还要驮着两个人,它并没有太吃力,耐力和速度都依旧是第一等,谢恒这才明白何为汗血宝马,难怪就算花这么多的钱,也想让汗血宝马在国土境内能够繁衍。 可惜一方水土一方人,几代人下来,能养出好马的并不多。 休息的时候,杨絮棠会特地拉着谢恒与织织,为他们讲解如今盛京的局势。 谢家还剩下三位叔伯,都并非谢家血脉,而是在当初战乱的时候,谢恒的祖父谢行收养的义子,他们也是住在谢家的,算谢家的分支,孩子也都在谢家军内担任职务,但是并不会拥有谢家核心的暗卫以及中坚权利,更不可能支配谢家军。 杨絮棠现在所担心的倒不是这三个人会趁机夺权,而是谢家军内讧,谢家暗卫实则为世代蛊兵,只忠心跟随谢家嫡亲血脉,一旦有外人,他们完全可以率领谢家大军重返地宫,也可以与司马家决裂,这种情况就是最糟糕的情况。 “谢正浩、谢正英、谢正存三个人如今应该已经回到盛京,他们在军中颇有盛名,而且也是你的长辈,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你拿下军权便会十分棘手。” “那这三个人,确定心向谢家么?”谢恒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不比谢泽,自小生活在谢家,对这三个人没有所谓的长辈尊敬,如果要夺权,他必须弄明白这三个人到底是鬼还是人。 “这个我不清楚,但谢泽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有人阻拦你回京,那便是有问题的人。” 谢恒点头,杨絮棠又拿出了一份卷轴,“这是目前皇家关系分布图,还有谢家军各大将领的职务分配,这些是让你提前熟悉的,你必须要在入京之前,把人都记住。” 谢恒不疑有他,接过东西后抬头问道:“那你呢,谢家出事,你们杨家如何站队?” 杨絮棠怔松片刻,摇了摇头,“说实话么?我不清楚,我是背着家里逃出来找你的。” 利益当前,世家关系复杂,趋吉避凶乃是人之常情,谢泽下落不明,他活着风光,多少人都想攀上这条船,可他若是死了,那便是少年英雄,英年早逝,总不至于把女儿嫁过来守活寡,何况杨絮棠还拥有了美貌家世,这样的女子根本不怕找不到下一个谢泽。 她能千里奔赴来找到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谢恒拱手,郑重道:“多谢。” 杨絮棠却不受他这礼,“我并不是个活菩萨,我来找你,为谢泽也为自己,所以,请你帮帮我跟谢泽,把谢家军稳住。” 谢恒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谢赟在酒醒之后也会第一时间去联系暗卫,想必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过他没想到来得会是谢三叔。 为了锻炼谢恒,在他入军营后,谢三他们便不再跟着谢恒,如今二人再次相见,却是相顾无言。 谢恒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丢下了马鞭飞奔而至,谢三半句废话也不多说,先拉着谢恒去了一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谢恒面色凝重道:“织织,你先跟着杨姑娘入京,我有事情要与三叔去办,在盛京等你。” 织织紧张道:“不能带我么?” “暂时不行。” 织织只好点头,“那我到了盛京,该怎么找你?” 谢三上前,递给织织一块令牌,“有了这个自可入府,我与少主去去便回,丫头莫怕。” 谢恒走得匆忙,把小可爱留给了她,杨絮棠看她面露担心,安抚道:“谢家暗卫会给他安排好一切的,妹妹可以放宽心。” 第四百五十七章 入谢府 暮野四合,谢恒随着谢三一路骑行过田庄野市,到了半山腰上的一个别庄才停下来。 “快进来,侯爷夫人在里面。” 谢恒诧异,“爹娘没事?” 谢三沉吟道:“我们把他们藏在这,是怕盛京会有人对他们不利,还要去接送的都是我们自己人,如今快到盛京的那两个是假的。” 谢恒刚扬起来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院子里有重重守卫,见到谢恒纷纷下跪,等入了主屋,谢恒差点撞到刚要出来的顾宁。 “我正寻思着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谢三出了什么事,还好把你顺利接回来了。”顾宁也不等谢恒问,拉着他去了室内,里头也没躺着什么人,他又打开了后头墙壁的暗门,顺着阶梯往下走,在密室的石床上,谢恒才看到了谢祁和沈若翾。 他们的脸色异于常人,泛着紫色,而且也摸不到任何的鼻息,谢恒唤了几声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们这是中了毒,但是到底是什么毒,我一点头绪也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还好我刚好想回来参加谢赟的生辰,半道上被暗卫找到带来着,如今谢家的情形复杂,你爹娘有我照应,你也先放个心,府上那些人可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子眼睛要擦亮一些。” 顾宁自顾自说着,“对了,杨家那小妞去接你的?” 谢恒点头,还没消化他刚才那番话。 “我们派人去谢家接你的时候,谢赟说你已经被杨絮棠带走了,看来这丫头倒是对你大哥情深意切,只是不知道谢泽情况如何。”顾宁揉了揉眉心。 “我爹娘为何没有呼吸?这样也还活着么?” “活着,很微弱的呼吸,可是如果长久不能解毒,这人躺下去也是躺废了,你回谢家之后,要多注意来探查你那假爹娘情形的人,除了暗卫,你谁也不能相信。” 谢家暗卫是绝对不会背叛谢家嫡亲继承者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蛊兵,刻在血脉里的忠诚。 “你的意思是,我爹娘中毒,很可能是谢家军的人干的?” “我只是不愿意盲目相信其他人,毕竟他们身上可没必须忠诚于谢家的命令,利益当前,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顾宁说完,起身拍了拍谢恒的肩膀道:“听说你跟织织成婚了?” 谢恒点头,“事发突然,本打算先简单置办一场。” “不,成婚得正是好时候,织织起码是知根知底的姑娘家,若是你未娶妻,盛京那群豺狼虎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好了,你再看看你爹娘,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跟着谢三去盛京,这里有我给你守着。” 谢恒看着谢祁和沈若翾,一时间脑子里心绪繁杂。 “谢恒,谢家现在,只能靠你了。” - 织织是在四日后抵达盛京的,盛京比想象的还要繁华恢弘,不过她也根本来不及多看,跟着杨絮棠就到了永昌街。 “谢家以前被灭族过,后来是谢家祖上谢容重新建立起了谢家,府邸却是女帝赐给谢容的居所,谢容与华相华世宜成婚后,将两座府邸打通,所以永昌街整条街至皇宫西南角城墙前面那块区域,都是如今谢家的。” “那华家呢?” “华相只有姐姐。” 织织点了点头,杨絮棠道:“我必须回家了,从我入城门开始,我爹就应该知道我回来。” 织织知道她的难处,也没挽留她。 杨絮棠嘱咐道:“那三位谢家的叔伯是不住在府上的,你与谢恒来了便是暂时唯一的主人,若他们派人来寻你,你尽管推了,等谢恒回来再说。” 织织点头,杨絮棠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匆匆告辞。 杨家的人一走,织织四个人就显得很局促了。 大家面对这比原来谢家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府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从街口到谢家大门口,居然也要好一会。 门口有卫士站立,见到织织一行人过来,为首的两个人要过来盘查,织织拿出了谢三的令牌,卫士对视一眼,拱手道:“敢问姑娘身份?” “谢三叔让我来的,可否入府?” 卫士果然不再多言,上前来牵着织织的马,织织到了府门口才下马,又有一队卫士前来领着人入了门房。 “姑娘,我们要例行检查。” 流风回雪刚蹙眉,就进来一队女护卫,谢家规矩大,织织也配合,去了另一边房间脱衣检查。 “这鞭子?姑娘可介意我们暂时存放?” 织织抿唇,“可以,但不得损坏。” “姑娘放心。” 织织此时此刻,倒是无比想念起了谢恒,不知道哥哥回家,是不是也会接受这样严密的盘查。 好不容易都检查完毕了,才进了二院,换了一批侍女,将她们与青元分开。 “姑娘,请随我们来。” 织织与流风她们默默无言跟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一处院落,装修齐整,屋内应该是刚打扫过。 “姑娘看看,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提,如今府上主子们都不在,姑娘是要在此等谢护卫回来,还是?” “我等他回来。”织织立刻道。 “好,姑娘若有需要,可以去门口传唤我们。” 等这侍女一出去,三个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我天啊,少爷本家是不是太大了,我感觉比欢喜镇都大。” “盛京是天下第一都城,自然是大,不过规矩是不是太多了,光验身就好几道工序,姑娘的鞭子也没收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怪害怕的。”流风有些担心。 “姑娘怎么不说是少爷的妻子呢?好歹也是府上的女主人。”回雪没心眼得问道。 流风瞪了她一样,“没听杨姑娘说么,这谢家可不太平,再说少爷都还没认祖归宗呢,姑娘这时候上赶着说是他妻子,让人家怎么想?还是等少爷回来再说的好。” “也是,不过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织织心烦意乱得,打开窗发现这三步一站岗,怪不得说有什么需要叫她们一声了,这情形谁还敢说话。 第四百五十八章 哥哥回来了 “算了,你们也累了,我们不如先吃好喝好,休息一会。” 织织躺到了床铺上,流风拿了伤药过来,“姑娘把衣服脱了吧,我让人去打盆水,先擦洗一下,上药。” 织织腿根已经都没感觉了,方才下马,一路走来,磨皮磨得厉害。 “你们两个估计也够呛,先收拾好你们吧,我先眯一会。” 两个丫头出去了,过了会推门进来的时候,织织已经睡着了,她们给自己抹了伤药再来脱她的衣裳。 织织困得紧,也随她们去,流风替她抹了药换好了衣裳才盖被子。 到另外一张小榻上,跟回雪商量。 “你先睡,我在这守着。” 回雪点头,“那你架不住了叫我。” “知道了,你赶紧睡吧。” 流风怕自己睡着,隔一段时间就在自己身上拧一把,等真的撑不住了才把回雪叫起来,两个人就这么轮流守着,等吃晚饭的时候,才去把织织叫起来。 谢家送来的饭菜自然是丰盛的,五菜一汤,侍女们布菜也很有规矩,她们在观察织织三人,织织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怕被人看低了,就连回雪也不敢多说话,处处学着她们的行为做派,除非等三人独处,不然绝不开口。 - 盛京 杨府 杨絮棠一回来迎面就是一巴掌,她这几日压根没好好休息过,整个人都差点被打偏了。 “棠儿!”杨母将杨絮棠抱在怀里,“老爷,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上来就打女儿?” 杨达冷笑,“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到底要做什么?谢家如今这情形,她居然还要往里面搅浑水,难不成是想毁了自己的名节,再拉我杨家下水么!?” 杨絮棠早已料到此举会让自己的父亲震怒,可是她并不后悔。 “你看她那样子,难不成还是我做错了?去,给我跪在祠堂里,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回房。” 杨絮棠二话不说起身去祠堂,杨母急得大哭,“冤孽,真的是冤孽啊。” 杨家祠堂里灯火通明,杨絮棠都不用蒲团,直接跪了下来,她这次的确是愧对家里人,带着杨家站队前途未卜的谢家,断了杨家后续的路,可是她依旧不毁,只要能救他,她可以自请离开杨家。 外面冷风习习,祠堂外面便是寂静的黑夜。 母亲身边的侍女偷偷潜了进来,放下食盒道:“大小姐,夫人让我给您送点吃的,您赶紧认个错回去睡吧。” 杨絮棠摇头,“不吃了,吃了我爹更生气。” “小姐,您怎么这么犟呢。” 杨絮棠看着杨家的祖宗牌位,当初若不是自己犟,哪有今日被人称赞为盛京第一贵女的杨絮棠。 她若不是拼着这一身不服输的性子,现如今还在被人耻笑自己学什么什么不行。 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他。 见劝不动杨絮棠,丫鬟只能偷偷把饭放在她面前,“我天亮之前来收。” 杨絮棠闭上了眼睛,愿上天保佑,谢泽能够平安无事,谢家渡过难关。 - 这几日,盛京能安稳睡着的人家可不多,人人都在盯着谢家,谢恒跟着谢三回到谢府的时候,光凭着那张脸,已经足以令人振奋。 可是等看清楚谢恒眼下的小红痣,这才明白谢恒并不是谢泽,他们的世子依然流落在外。 谢恒疲惫至极,看着他们失望的反应也无暇顾及,得知织织住在南边小院,干脆亲自去了一趟。 “少主,要么我们去把织织姑娘带过来。” 谢恒摇头,“我自己去。” 谢家的下人不明白二人的关系,还想再劝,被谢三挡下,也只能在前头带路。 到了南边小院的时候,谢恒不让他们去敲门,自个推门而入,三个姑娘全部挤在一块睡觉,一听到动静就醒了,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谢恒心头一软,“我来了,莫怕。” 织织直接掀开被子光着脚就扑了过去,“哥哥,你回来了。” 他抱着她柔软的身子,点了点头,“走,咱们回房去。” “那流风回雪呢。” 流风乖觉,“我们今夜现在这休息了,明日再去伺候姑娘。” 谢恒颔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织织身上,一把将人抱起走出屋外。 外头乌泱泱跟了一堆谢家的下人,织织将脸埋在谢恒的胸口,谢恒略抬了下下巴,“愣着做什么,带路,我的房间在哪?” 谢家其实是给谢恒准备了房间的,就在谢泽院子的旁边,名曰双子湖畔,两座院落格局一般无二,可偏偏另一边常年关闭大门,虽然每日有人打扫,但从未入住过人,大家久而久之也直接叫那边世子院里。 谢恒这么一问,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谢三提醒了一句,管事的才恍然大悟,赶紧点着灯笼领着谢恒过去。 新少主归来,他们尚且还不明白他的性子跟习惯,还得摸索,不过看样子就是跟世子截然不同的,不怎么爱笑。 尘封多年的院落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主人,谢恒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不难看出,谢家是有用心在收拾的。 且不论这擦得发亮的家具还有摆件,还有那床铺估计都是刚晒过的。 “少主还没回来的时候,侯爷与夫人叮嘱过,世子有的东西,这里原样都必须有,从小到大,一式两份,从未更改。” 管事一句话,让谢恒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再起波澜。 他留下了一些侍女和护卫留守在小院,便退了下去,甚至没有过问谢恒与织织的关系,明日再来请安便是。 谢恒将织织抱上了床榻,他疲惫得靠在一边,织织起身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谢恒搂着她,衣服都来不及脱,已经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声。 织织安静得靠在他的怀里,陪着他入睡。 谢家的一切都好陌生,哥哥心里一定也是忐忑的,这里本该是他的家,可是他一点归属感也没有,他们能度过这个难关么? 织织握着谢恒的手掌,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会一直陪着他,有他则无惧。 第四百五十九章 宫内来人了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司马琮揉了揉眉心,等御前伺候的内监途安奉上了一杯凝心茶,他才抬眸看了眼外头。 “几更天了?” “三更了,陛下还是先去休息一会,等会又要上朝,那些老臣少不得又要为谢家的事情争来夺去,吵不出个结果的。” 司马琮一想到谢家的事也是心绪难安,“有说清河侯夫妇何时归京么?” “听说就在这两日了,这世子也在外头没下落,谢家这下子连个能里外照顾的人也没有。” 司马琮起身,外头有人前来回禀,“陛下,谢家来人说,谢家遗留在外的小公子回来了。” 司马琮一愣,突然走下了御座,“是谢恒回来了?” “是的,由暗卫队谢三护送,今晚刚刚入府休息。” 司马琮大大松了一口气,“好啊,回来的好,让他好好休息,朕等他。” “是。” 途安见司马琮面露喜色,也跟着奉承,“这小公子回来的及时,陛下现在可以放心了,这谢家的军权落在谁手上都不能安心,还是谢家人最好。” “司马家与谢家本就同宗同源,朕自然不会对谢家有任何疑心。”这是当初登基的时候立下的誓言,而谢家也的确为朝廷鞠躬尽瘁。 如今谢祁与沈若翾为抵御外敌遭遇不测,谢家就剩下一个还没认祖归宗的谢恒回来,他身为天子,若连这个孩子都无法好好保护,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途安知道这些日子陛下为了谢家的事情寝食难安,便提议道:“陛下,不如明日取消早朝?先见见谢恒。” 司马琮瞥了他一样,“你是说,关于他的那些传闻。” “老奴哪敢,再说传闻毕竟是传闻,见到真人才知道到底是如何?老奴这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司马琮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谢恒他自然是调查过的,可惜情况不如人意,不说与谢泽比,就连盛京普通子弟都比不上,谢家是要给谢家人管,可若是这个人不成体统,他又该如何。 “罢了,见到人再说。” “是。” - 谢恒与织织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正午,才醒过来。 织织趴在他的胸口,谢恒一动,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两个人有些尴尬得别开双眼,织织拢好散乱的衣襟,谢恒却从后头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颈窝。 阳光热烈得透过窗缝洒落进来,盛京天气比较炎热,她身上闷出了汗,谢恒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织织只觉得浑身颤栗,敏感得抖了抖身子,回头看他,“哥哥,你干嘛。” 书里可没写男人舔你,你要怎么办。 谢恒语气有些沉,透着微哑,“想尝尝你的汗是不是也是甜的。” 欲气满满一句话,打得织织一个措手不及,她回头看着谢恒,“那哥哥尝出来了么?” “嗯,是甜的。”谢恒突然勾唇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两天我不在,是不是吓坏了?” 织织咬唇,“吓坏不至于,就是担心你,还有在谢家怕给你丢人。” 谢恒挑眉,“怕什么,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我爹娘暂时不回京,顾叔在照顾他们,没有生命之危,但是到底中什么毒,什么原因导致的,还没有头绪,谢泽更是渺无音讯,情况比我想得好一些,起码顾叔在,我不必担心有人要暗害他们,织织,我头一次知道,身为谢家子弟身上的担子居然这么重。” 织织其实昨晚上就想问了,可是不敢问,如今谢恒主动跟她说,也是想让她安心。 她的顾虑和担心,他从来不会让她独自承受,每次还没等她憋不住,他就主动交代了。 “谢三叔跟我说了很多关于谢家军内部的事情,远比杨絮棠说得要多,如果谢家大乱,朝堂上有心人趁机作乱,往圣上身上扣黑锅,反倒还给了旁人犯上作乱的一个借口。” “是因为当初司马家对谢家的承诺么?” “嗯,若皇帝对谢家下手,人人可取而代之,所以这件事最不可能暗害我爹娘的,反倒是当今圣上,除却他,其他人不可轻信。”谢恒捏了捏她温软的小手。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接下去我恐怕会很忙,也许不能照顾好你。” 织织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你尽管去忙你的,织织不会给你添乱。” “好。” 二人在屋内有了动静,外头候着的人自然有感觉,在门口问道:“少主,可否入内侍奉?” “进来吧。”谢恒的语气恢复冰冷。 侍女们鱼贯而入,因为里头有织织,管事暂时留步在外。 侍女们不知道织织与谢恒之间具体的关系,上前行礼道:“姑娘是否沐浴更衣。” 谢恒刚洗了把脸,闻言道:“叫夫人,这是我的妻子。” 侍女们面面相觑,还以为只是带来的侍女,得了恩宠罢了,没想到新回来的少主竟然有了妻子? 不过她们只是片刻惊讶,便开始为织织更衣。 谢恒一回过头,才看到一片雪白肌肤,织织红着脸没吭声,谢恒净了手,等织织那收拾妥帖了才一起去了外间用膳。 管事入内,在谢恒耳边道:“宫里来人了,正在外头等候,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途安,少主不可怠慢。” 谢恒颔首,听谢三说过,这管事是自小跟在谢祁身边的,并且对谢家忠心耿耿,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就可以。 “怎么不早点来回禀。” “是陛下的吩咐,念及少主这几日辛劳,让您休息够了再入宫。” 谢恒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准备走了,织织起身送他到院门口,这才回去吃饭。 “对了,我的两个侍女呢?”织织问道。 “回夫人的话,流风回雪两位姑娘今日一大早便来了院里,我们便带去安顿了,现在在茶亭等候。” 织织听到这句夫人,沉郁的心情也开朗了些,笑着道:“那让她们过来一块用膳吧,饭后你们能带我去逛一逛么?” 谢谢败家娘m、浩星冷松yzj的月票。 第四百六十章 七日之约 侍女闻言抬头快速打量了一眼织织,确实很美,她也笑着道:“夫人便是府上的主子,尽管吩咐便是。” 织织胃口不大,等流风回雪过来那桌上饭菜就跟没动过一样,两个人见这满屋子的人局促得不敢进来。 织织招呼了一声才坐下。 “姑娘,少爷呢?” “他,他暂时有事,咱们吃了饭可以逛一下么?”织织回头问道。 侍女们齐声答应,“自然可以。” “这里是少夫人的家,少夫人随意便好,府上并没有不得出入的地方,若有需要奴婢们讲解熟悉的,少夫人尽管吩咐。” 一句话好几个少夫人,织织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听到后面都有些麻木了。 用完了饭,流风陪着织织坐到了梳妆台前,习惯性想给她梳一个少女的发髻,倒是一旁的侍女看了她一眼,流风才反应过来,“姑娘今日,换个盘发吧。” 织织把玩着手里刚送来的胭脂水粉,闻言微微红了脸,“好。” 流风给织织盘了一个飞仙髻,额前贴了金箔,又配上谢家送上来的这一身衣裳,显出了十分的雍容华贵来,倒真有几分大家士族少夫人的样子了。 织织不大习惯,阻止了流风要往她头上簪那些宝石点翠的头饰,选了角落里的绢花还有缠花头饰,配点珍珠簪子点缀便是,不然显得太厚重,她这个年纪也压不住。 还好她生就五官立体,相貌绝尘,这一身打扮也不会显得很奇怪。 装扮后,织织迫不及待要出门了,她得尽快熟悉这里,侍女们从院门口开始讲解,他们的院子位于两府正中心,谢府有马场、校场、戏台、会客厅、宴会厅…每个景致都经过精心的布置。 “这是书苑,藏书万千,我们敢说,这大楚没有比咱们府上孤本更多的地方了。” 织织穿过竹林,走上石道,“这里很幽静,平日里没什么人么?” “嗯,其实这里是开放通行的,书籍可以借阅,府上的下人也能进来自由阅读,大部分都是下人与太学的学生前来,所以这里与内院又做了一道隔墙,是原先先祖谢容与华世宜在世时便定下的规矩。” 织织点头,越了解谢府,越能感受到这传奇夫妇存在的点点滴滴,谢家后人几乎不曾动过关于他们所在的任何一点信息。 “我看府上有很多的青梅。” “是的,那也是他们在世时候种的,如今他们的院落是侯爷与夫人剧组,就离双子小院不远,说起来,咱们侯爷的父亲与姑姑也是一母双胎。”侍女说着,目光若有所思落在织织的腹部。 都说生双胎的人会有这样的传承,谢家本宗人丁单薄,若能多生几个该多好。 织织本来还在观察这里的景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得,脸一红。 侍女笑了笑,“夫人不必害臊的,传宗接代本就是为人夫妻的根本,夫人生得貌美,与我们公子生的孩子必定漂亮。” 她脸上就差把尽快给谢家生十个写在脸上了。 织织都不好意思说,至今为止跟哥哥只是打打边球,连球门都没入呢。 另一边,淸思殿。 谢恒依旧穿着常服,不过他那与谢泽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引起了宫人的注视,他们眼里有探究,有震惊,有许许多多谢恒看不懂的东西。 途安进去回禀,好一阵子才出来道:“公子,请随我来,陛下在自雨亭等候。” 几乎是谢恒刚一转身,由淸思殿内又走出几位朱红官袍的大人,盯着谢恒的背影。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现如今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不如想想谢家的事情如何,陛下一直不肯松口,难不成让谢家一直群龙无首么?” “这事情你急难道就有章程?” 宫人们避开,见怪不怪得盯着自己的脚尖,这段时间这些人每日来烦扰圣驾,翻来覆去说得也还是这些。 谢恒虽然是头一次进宫,但心里也没太慌张,见到司马琮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眼熟。 司马琮是在亭中一直看着谢恒过来的,从他的样貌身形再到行为举止。 “像,可是又不像。”司马琮笑着说道,招了招手,“孩子,过来。” 谢恒上前一步,一旁的羽林卫放行,他才步入自雨亭。 “谢恒参见陛下。” 司马琮虚扶起他,就近打量,“你哥哥没有这颗痣,兄弟俩还是挺好区分的,知道你该叫我什么么?我这些年可赏赐了你不少东西来着。” “记得,要叫伯父。”谢恒说完,司马琮果然哈哈大笑,“别站着了,坐吧。” 谢恒依言坐下。 “看到那边从殿内出来的人了么?”司马琮问道。 谢恒点头,“见到了。” “知道他们今日来,请求什么么?”司马琮直勾勾盯着谢恒。 谢恒抿唇,“谢家兵权?” “你很聪明,伯父有一件事交给你,但是需要七天内完成,你能做到么?” 谢恒蹙眉,想了想才道:“伯父是想让我拿到谢家兵权?” “没错,但也有错,谢家的兵权,你想彻底拿到手,现在的你还不行,多少人盯着谢家呢,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拿到谢家内部的支持,这是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司马琮拍了拍谢恒的手,“朕顶多只能再给你七日。” “只有你拿到了兵权,朕才能够放心,而且你哥哥还等着你,谢恒,你的时间不多了。” “伯父能否告诉我,除了谢家内部的矛盾,外面还有多少人想要瓜分谢家。” 谢家几乎是皇权最后的屏障,司马家历代皇帝靠着谢家稳坐皇位,如果谢家倾覆,司马琮这个皇帝也要面临危机,他听到谢恒这句话,只是笑了笑道:“天下重权,谁不想要,谢恒,等你真正掌握了谢家的所有,你才会知道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一日下来,织织差不多已经把谢家的格局了解清楚了,流风回雪还有点记不住路。 她想着谢恒正午的时候没吃多少饭,便打算亲自下厨,双子小院内有小厨房,她倒也不必跑大厨房那边去,不过刚切菜没多久,门外就听到了呼声。 第四百六十一章 风雨欲来 “不好,毒房里的毒物都跑出来了。” “怎么出来的,赶紧让人抓走。” 流风回雪去外头打探了一下才回来道:“奇了怪了,原来这谢家还专门有个房间放毒虫的,那蛇都快赶上大腿粗了。” 织织把菜下锅,“那怎么跑出来了,会不会伤人?” “他们有专门抓毒物的人,真的好神奇,一吹笛子全部跟着走了,而且很听话,不伤人。” 织织点头,恍惚间想起自己在云中城的时候,也遇到过好多毒物,顾叔那时候还让自己赶紧走,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可是她平时也就侍弄花草,总不能还能召唤毒物吧。 一想到这点,不知道为什么,梦境里面的画面再次重现,这一次脑海里仿佛有了许多许多不曾想起来的细节,比如那些巨大的花朵里面,爬出来的小虫子,盘亘在树上几乎颜色相同分辨不清的花萼,它们散发的香气,一个接一个倒下的人……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流风赶紧抢过织织手里的铲子,帮忙把锅里的菜翻个面,还好没焦。 “姑娘在想什么,要不我来做吧。” “不用。”织织接过手,“刚才想事情想岔了,一时间没注意罢了,对了,你帮我把虾酱拿来提鲜。” “是。” 菜做齐全了,全是谢恒爱吃的,不知道他何时归府,织织便用小火慢慢温着。 侍女进来回禀谢家三位伯伯上门的时候,织织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来的这么快,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而她不知道的是,谢家二子回京的消息,在谢恒入宫后一个时辰内,立刻传遍了盛京城,如今大家讨论得最多的不是谢家快完蛋了,而是谢家居然还真的有一个儿子,就是与谢泽一母双胞的弟弟,且不知这位养在外面的谢公子究竟品德如何,能力如何,才能统领谢家。 外头的人坐不住了,自然想来打探一二。 “夫人,您若是不想去,咱们去打发了便是,左右寻常时候,他们除非年节是不会入府的。” 织织刚想起身,谢恒就进来了。 不过也不知道他去哪滚了一圈,身上狼狈得很。 “哥哥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谢恒裂开嘴笑了笑,“跟圣上打了一场马球。” 打马球是假,其实是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司马琮对自己的偏宠,才能最快速度让人明白谢家还有一个儿子,谢家还没完。 果然,谢恒刚说完,管事就来了,“宫里的赏赐下来了。” 谢恒点了点头,“我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就来。” 等管事下去了,谢恒才捏了捏织织的鼻子,“还愣着干嘛,快给我宽衣。” 织织脸发烫,拉着他去了屏风后面,侍女们训练有素的端来了温汤香叶,织织不然她们帮忙,亲自给谢恒把身上脏的地方擦了一把,温热的水流从胸前拂过,谢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亲,一双凤眸盯着她小脸泛起红晕,才低声道:“今日在家做什么了?” “就逛了园子。” “还有呢。” “给你做了饭。” 他眼眸含笑,大概是司马琮今日的对话让他放了一半的心,没了前几日的沉郁,他将人拉进,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唇也贴上了她柔嫩的面颊。 侍女在外头等了会,想催促,结果却听到了暧昧的低吟,低下头默默退开了两步。 等两个人再出来时,织织嘴唇略红肿,水润润得泛着柔光,眼眸含春,让人看了就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而她本人却没察觉。 谢恒换上了谢家准备的玄衣,“这衣裳什么时候准备的。” “本来就准备好了的,一式两份,世子也有。” 谢恒颔首,难得对她们露出了一个笑容,回头拉着织织的手,“走吧。” 织织跟着他,“哥哥,听说那三位伯伯也来了。” “啊,那大概是在正厅吧。” “你回来的时候没瞧见么?” “我特地避开了,故意没去见他们。”谢恒说罢,织织反应了过来,“你是想看看她们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嗯,所有人都知道我去见了圣上,他们这么忙不迭的跑过来,要么是真心诚意关心我谢家,要么,就是想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谢恒,如果是,又凭什么跟他们抢到嘴边的肉。” 织织点头,“那圣上好相处么?他喜欢你么?对你回家这件事,他怎么看待呢?” 谢恒见她问的急切,“圣上给了我一个任务,七天之内,我必须要拿到谢家内部的支持,也就是,我得搞定谢家。” 如今谢家除却军营里的朝廷散兵,那就是隶属于谢家本体的暗宫内卫,谢正浩这三个人拥有了四分之三的朝廷兵力,若不能将他们收为己用,全部一心,那他营救谢泽和拿到谢家的兵权会十分棘手。 织织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就七天?” “嗯,身上那边朝臣们也在施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不是杨絮棠去云中城将我带回来,等谢三到来,恐怕我连七天都没有,而且我看这意思,也有这三个人的手笔,不然谢家出事,暗卫们早就出动了。” 织织心沉了沉,“看来事情越发复杂了。” “既来之则安之,逐个攻破,也好比站着被人打好。” 谢恒与织织出来的时候,途安已经起身,坐在下首的三位身穿军装的恐怕就是谢正浩三人。 他们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谢恒,毕竟这张脸便是最好的说明,就说他不是,又有谁会信。 途安清了清嗓子,“谢公子,请接旨。” 正厅已设立香案,谢恒跪下后,另外两边齐平的位置,也被人占了。 途安看在心里,面上却不显露,笑眯眯道:“圣上说了,公子站着领旨便好,圣上是口谕。”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盘算,谢恒已经起身。 “圣上念谢家二郎千里归京,旅途辛劳,又担心谢侯夫妇尚在途中,世子下落不明,为安定谢家二郎,特赐玉如意一对,黄金万两,府宅一座……” 第四百六十二章 逢场作戏 这明晃晃就是偏爱谢恒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谢正浩等人默默等谢恒领旨,这才起身。 途安笑道:“那就不耽误谢公子与三位谢将军小聚了,我这就告辞了。” “送伴伴。” “不必不必,公子记得经常入宫给陛下请安便是,陛下一想到你出京十八年,心里就心疼得不行,赏赐什么都不为过呢。”途安说着,甩了拂尘领着人就走了。 “恒儿,你一定是恒儿吧,你与你阿兄长得当真是像,刚才一过来我都以为是泽儿回来了。”为首的宽脸汉子一把抱住了谢恒,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样子说着就要声泪俱下了。 另外两人也不遑多让。 “是啊,我原先还在猜测,是不是有人冒充,现在一看哪有什么疑虑,你与谢泽的身形相貌,无人敢说不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谢恒含笑应对,倒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开口说,坐下后,气氛有一些尴尬。 “说这么多,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我是你大伯,我叫谢正浩,比你父亲大三岁,是你父亲的义兄。” 谢恒起身,“大伯。” “这是你二伯跟三伯,他们是亲兄弟,你祖父当年在益州收养了他们,这些年也跟在军中帮忙,浩存跟浩英,你就当是自家人,千万别客气。” 谢恒一一叫了,不过暂时没介绍织织,想等他们自己亮牌。 谢正浩见谢恒看起来还挺好处,这才叹了口气道:“你爹娘和大哥的事情,我们也没料到,本来想着这谢家的军权估计要交到那些有心人手里,也做好了跟他们周旋的准备,如今你回来了,我们也能放心了,看圣上的意思,是打算让你接管谢家?” 这么快就来了? 谢恒不动声色得放下茶盏,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上去有些上不得台面,声音也透着几分怯弱,“三位伯伯这可折煞我了,我原先在云中城哪里见过这世面,顶多在赌场跟人打过架,哪里带过兵啊,若是圣上真的有这个意思,我也离不开三位叔伯的帮忙不是。” 这三人一看讲到正经事,这小子一味拉着旁边那绝色小姑娘的手,畏畏缩缩那样就有些看不上。 “恒儿不必害怕,咱们是一家人,你爹娘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军权是你的,谁也夺不走,只是恒儿啊,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谢家百万大军,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 谢恒无措得摇了摇头,“我,我真不知道啊,三位伯伯,你们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正英面上一喜,“有我们呢,你一切放心,不过我们今日来呢,也是想看看你爹娘回京了没有,若是没有,我们改日再来,这军权问题,圣上自有圣断。” 谢恒高兴得露齿一笑,“好好好,千万别跟我提什么军权,我一听就头大,那这些赏赐,我能用么?” 三人一噎,“啊,自然可以,不过千万别拿去赌了,御赐之物不可亵渎。” “啊?居然不能赌?那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跟我的小美人回屋去呢。”谢恒丝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态度,恨不得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 三人有些坐不住了,没想到这被谢祁夫妇藏了十多年的小儿子居然是个顶级的废物,如何与谢泽相比。 原先还在蠢蠢欲动的心思这下可就藏不住了。 “恒儿啊,这盛京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你也多出去转转,别闷在家嗯?” “知道了,大伯你对我最好。” 呵,爹娘生死未卜,兄长下落不明,他让他到处出去玩,真当他是傻子。 见说得差不多了,三个人要走,谢恒赶紧拉着织织追了上去,一副离不开女人的样子。 因为并不觉得谢恒会在不通知家人的情况下成婚,三人也压根没问过织织是谁,且看这相貌,估摸着便是谢恒拿来取乐的女人,至于想从谢家下人嘴里打听,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虽然为谢家养子,可是自打谢行死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谢祁的府宅,他们就不好入手了。 至于他们出去后怎么看自己,就不是谢恒的考虑范围内了,他在他们跟前扮演好废物点心就是。 “伯父慢走。” “别送了回去吧。”谢振英笑眯眯拍了拍谢恒的肩膀,目光又在织织脸上打了个转,织织羞怯得躲在谢恒的身后,等人走了才啐道:“不要脸的老东西,祖父他老人家怎么会收养了这么些个东西。” 谢恒勾唇冷笑,“人为财为权变坏的还少么?走吧,回家吃饭。” 织织却很担心,“可是七天时间,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三个人都支持你呢?” “不知道,暂时还没头绪,急也急不来,填饱肚子再说,你不知道,皇宫里的东西都是冷的,我可快饿死了。” 织织一听急了,“我早就做好饭菜了,就等你回来呢。” 谢恒挑眉,“这可不是巧了,我在宫里饿着肚子打马球就想着吃你的饭菜。” “吃了饭,哥哥随我去个地方。”织织狡黠一笑,踮起脚在他耳边道:“也许对七日之约会有点用处哦!” “是什么?”谢恒这是真的好奇了。 “不说,吃饱了再告诉你。”织织是打定主意了,原先还以为云中馆的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告诉谢恒,如今情况有变,她也得变动一下计划。 谢恒是真的饿惨了,都来不及把饭菜端房间里,跟着织织进了厨房拿了筷子就吃,满足得眯起了眼睛,“啊吃你的饭我浑身又有动力了!再来一百个魑魅魍魉小爷都不怕!” 织织有些小得意,心道:那你吃了我岂不是更好。 吃了饭便让青元套了马车,谢三暗中跟随,从密道出发,密道四通八达,也有直通朱雀大街的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谢恒见织织往朱雀大街去,“是买东西?” 织织摇头,摆明了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等哥哥去了就知道了。” 谢谢上山的喵、微雨燕双 飞i、流萤小筑1021、似水流年-追梦、仲长初夏dbi、淡而有味406淡浓相宜的月票,谢谢六月桃的打赏。 第四百六十三章 这是我送给你的 “真不说?” 小丫头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不说唔!” 谢恒将她堵在车壁上,直接吻了上去,外头是热闹的街道,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织织哪里能抗拒他,乖乖顺从着他的节奏,不过谢恒这一吻太过漫长,她都来不及换气,又被他抱到了怀里,谢恒眼神有些迷离,啄吻着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跟我还有秘密。” 就算这样我也不说,织织有样学样,也在他耳垂上用虎牙咬了一口,谢恒是不疼得,但是心里痒得厉害,一把扣着她的腰,目光灼灼似火,“想做什么?” 织织嘴唇轻抿,微抬了抬胸脯,“做你呀。” 谢恒无奈揉了揉眉心,“又是从哪学来的。” 织织勾着他的脖子,“哥哥男色惑人,织织只是由心而发。” 她手指灵巧得在他喉结上刮蹭了一下,谢恒一把抓住,“现在胆子倒是大,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那天上药怎么羞成这样。” 织织一时语塞,赶紧从他身上脱离开去,掀开了车窗一角透透气,不然等会下车的时候,脸上估计能蒸蛋了。 谢恒低哑笑着,可是下一瞬想起家里的事情,又胸闷得难受。 前十几年的日子过得太顺遂,真的压力都侵袭而来的时候,他反倒是觉得宁可自己在云中城无父无母待一辈子的好。 织织回过头,见他又露出了那种茫然的失落神色,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谢恒捏着她的手,勾了勾唇角,“我没事。” 织织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越发庆幸之前的决定是正确的,还好她在盛京为自己跟谢恒留下了一座云中馆,靠着在欢喜镇上积累下来的人脉与关系网,她不信拿不下那三个老匹夫。 马车到了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点就动不了了。 织织戴上了面纱,又替谢恒整理了衣裳,“哥哥,我们走过去吧。” 谢恒不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很重要。”织织拉着他下了马车,去摊位里选了个面具给谢恒戴上,这才挤开人群,去寻找云中馆。 谢恒被她牵着走,虽然心里忍不住的好奇,但也只好随她去。 “哎哎哎,今日云中馆的新菜色是欲留香!只上二十道!先到先得,独家秘方!”突然有人大喊了起来,百姓们群情激动。 “什么?上次我排队了两个时辰都抢不到,今日怎么就二十道菜,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你才两个时辰,我四个时辰说什么了么?” “要不要这么夸张,有这么好吃么?”有人路过不解道。 “当然好吃了,不然我们怎么整日在这等着。” 这些都是替主子来排队的下人。 “自打我家爷吃了云中馆的菜,那是在家茶饭不思,要我说啊,那传闻中的织娘做的菜,还不如云中馆的大厨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大厨究竟是谁啊,我们主子拿钱都挖不到。” “不知道,真不知道。” 谢恒听着冷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比你做菜更好吃,在我心里就是你的手艺最好。” 织织听了有些尴尬,这好不容易找到自家的馆子,竟被哥哥嫌弃了。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谢恒往里头挤。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排队排队!懂不懂规矩。” 织织回头一看,才发现这门口乌泱泱一群人全是排队的,堵的水泄不通。 店内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她心里头还挺高兴,没想到她这个主厨不在,这生意却那么好。 见门口好像又要吵起来了,小二不耐烦的冲了出来,“哎呦喂,别闹了,里头忙得不行,你们再闹下去,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 织织拿出了自己的私印,对着小二招了招手,“掌柜可在。” 小二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又盯着织织瞪大了眼睛,随后笑眯眯鞠躬道:“里边请。” “为什么她能进去啊。” “就是啊,总得给个说法吧。” 小二一甩身上的抹布,“秘密!” 随后便带着织织从大门的一侧入内,“请上三楼雅间,我现在立刻叫掌柜的去。” 织织颔首,拉着谢恒上了包间,谢三等人也紧随其后,这包间能坐十多人,装修雅致特别,而且织织刚才粗略看了一遍,还各有特色,磊落生先生当真是用了心思装饰的。 回雪打量了一圈,与流风对视了下,两个人心里都止不住的雀跃。 谢恒都不明白她们三个小姑娘在乐呵什么,凑过去道:“我们不是刚吃了饭么,怎么来这凑热闹。” “来这可不是吃饭的,是来收产业的。” 谢恒不解,那边楼梯口传来了动静,掌柜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捧来了一个盒子。 “敢问可是织娘?” “正是,可看私印。”织织将印递了过去,掌柜的拿出印泥摁了个印,再对比了一下磊落生曾经给的一张聘书,这才确定是织织。 “老板娘,小人张珂,这是云中馆开业以来的商户往来,有些已经办了长期吃住的票据,这些是散客收益,这是其他贵人送来的贺礼,说是给您的,还有账簿,买菜清单……” 织织接过手,见账目梳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对接商户明细都清清楚楚,便知道是个可靠的人,而且又是磊落生先生亲自找的,她并没有不放心的地方。 “流风回雪。”织织侧头吩咐。 二女上前把东西接过,是要亲自梳理一遍了。 “劳烦您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如今磊落生先生在何处?”织织点了点桌面问道。 “先生今日来了一趟馆中,说今日去戏院彩排新的戏,姑娘若想去,可去登鹊枝戏班找他。”掌柜的想了想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让你叫你。”织织说着,等掌柜退下,她转头看着谢恒道:“哥哥,这便是织织要送给你的礼物,在三个月内,云中馆将开遍大楚各大州城,我要让全天下人的人都知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霸总织织:男人,满意你看到的么 第四百六十四章 小心司马睿 云中馆在盛京有多红火,谢恒或许不清楚,可是谢三等人身为暗卫怎么会不知道,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曾经谢三还怀疑过云中馆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查了半日只发现是磊落生,便没再继续纠结,哪知道会是织织?! 谢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内心的震荡自然是无以复加的。 织织道:“哥哥别小看了云中馆,除却吃喝玩乐,云中馆还是收集信息的好地方,别说是盛京城,大楚能叫得上名字,响当当的人物织织都有维持好关系,就是为了这一日。” 当天天机老人教导她心机谋算之时,她便考虑过了谢恒回京会面临的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谢恒知道他的织织很有本事,一直有在发展自己的事业版图,可是他没料到光凭着开酒楼,她能认识那么多人。 “民以食为天,这世上爱吃的人便是我能进攻的软肋,哥哥可还喜欢这份礼物。” 她眼睛亮晶晶得,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谢恒发誓,如果不是此刻这包厢里还有十多人,他已经已经克制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吻住她的双唇。 她太好了,她总说他是他的全部,可她又何尝不是把全部的自己奉献给了他? 谢三见状带着人先退了出去,屋内静悄悄得,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直到谢恒将她抱到了窗台上,扣着她的腰狠狠吻了下去,才用力抱住了谢恒的劲腰。 气息涌动,情绪缠绕,他品尝着属于她的美好,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窗牖外是热闹繁华的盛京夜景,耳边还有各色喧闹的声音,她就在他的怀里,睫毛湿漉漉得,带着欢欣与愉悦被他轻吻着。 谢恒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他拢着她的手,“你这样好,可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 织织搂着他,摇了摇头,“哥哥,你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馈赠。” 如果没有你,我甚至连认识这个世界的能力都没有,卑贱入蝼蚁,只是一座云中馆,若她有天下,她也会双手奉上。 因为他曾在她一无所有时,带给了她全部,一句一句教她说话,不厌其烦得陪着她,他才是她的骨肉至亲。 谢三在外头吹了会冷风,还以为两个年轻人估摸着不出来了,寻思着先找个地方等等,没想到房间就被打开了,织织对谢三道:“三叔,咱们得去找磊落生先生。” 谢三颔首,他压根不问两个孩子到底打算怎么办,原因无他,便是信任二字。 登鹊枝戏班好找得很,就在云中馆附近,地段最好的黄金位置,后头便是盛京有名的明池湖畔,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便是由这里传入天下。 织织与谢恒下了马车,登鹊枝今晚有演出,他们规矩大,若是没按照准确时间入内的,是不可能再放人进去,所以迟到的只能在外头等着。 织织只报了名字,那门口来接应得便立刻引她入内。 在院子里坐下,还能听到前面戏台子上的唱腔,比起几年前磊落生擅长写的风格,这两年好像变化有点大。 磊落生来的很快,看得出是跑着来的,一看到织织直接忽略了坐在旁边的谢恒,“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是来了,可叫我好等。” 磊落生笑吟吟说着,屏退了左右,对织织身边的人也没异议,反倒开口问道:“我听说谢家二公子回来了,你这次来,是不是想问我事情来的?” 当事人谢恒挑了挑眉毛,然而磊落生全程无视了他,拿出了一沓纸来,“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谢家那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必试探了,一网打尽别客气。” 织织接过纸分了一部分给谢恒看,里头写满了谢正浩三个人的秘密,她讶异道:“先生怎么准备得这么齐全,连我的来意都知道。” “你一心一意为了谢家那小子,我与你莫逆之交,推心置腹,还能不知道你这满腔情意为了谁?谢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谢侯夫妇,我也该帮上一帮,不仅如此,里面还罗列了盛京各大世家最近的活动风向,你们当个参考。” 谢恒看了看磊落生收集来的信息,还没等他开口呢,磊落生就点了点桌面道:“长话短说,谢侯的事情一出来之后,我为了你倒是特地去留意过谢家这三位养子,正常人若是真心把人当兄弟,哪会一边在朝堂奔走,一边在军队活动,明里暗里防备着另外两个接管军权,你们别看这三个人如今挺好的,背地里已经闹了好几次了,谢正浩在盛京军中的势利盘根错节,是他们之中城府最深,不过不代表没有可以击破的地方。” 谢三等人都没想到谢正存他们留了那么多的把柄,竖起耳朵来听。 “谢正浩在你父亲出事之后,与一人走的极近,此人你也认识,当初云中疫情是他前来镇压,裴玄渡,你可认识?”磊落生问的是谢恒。 难得磊落生正眼看他,谢恒颔首,何止认识才刚打完交道呢,那么如果谢正浩与裴玄渡关系密切,自己的行踪岂不是在谢正浩眼皮子底下? 谢恒脸色瞬间有些不大好了。 磊落生轻声道:“我在各家势利游走,从不偏帮任何一方,所以调查这些事情,尤其是那些夫人的口中甚是容易,谢正浩很有可能是晋南王司马睿的人。” “晋南王!?”织织与谢恒同时出声。 “没错,司马睿一直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但是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曾经三次在同一时间来登鹊枝听过戏,司马睿是号称闲王,在朝堂里根本没有任职,他来听戏不奇怪,可是谢正浩无论是府内府外,只听过这三次戏,而每一次听戏后不出半月,谢家军一定有事情发生。”磊落生说完,沉吟道:“司马睿此人并不简单,若想游走于权利之外又能实时掌控朝廷动向,岂是没有心计之人能做出来的?” 磊落生:别看我在说别人坏话,其实在夸我自己机智。 谢谢atticus、赶时髦的老太太、大妹子家的小妹子的月票。 第四百六十五章 什么时候下手 “先生的意思是,侯爷与夫人还有世子,很可能是谢家军内部里应外合?”谢三问道。 磊落生摇头,“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至于谢侯夫妇具体被谁人所害,我不能妄加揣测,但这三个人,你们想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个人建议,与其想短时间内收复失地,不如一刀斩断。”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心中各自有了计较。 回府的路上,两个人一块把磊落生给的东西看了一遍,啧啧称奇,“我说那谢正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他看我的时候,眼里就色眯眯的,他居然睡过自己的儿媳妇!”而且那女子后来因为承受不住自尽而死,三个月后儿子也去了,他还跟没事人似得。 “你看这里写谢正存曾经挪用过军款,被爹爹发现了。”织织指出来,“爹爹当初本来是想将他逐出谢家,他在军营外面跪了七天,并且补全了那笔钱,爹爹才放过他,不过再也不允许他进入谢家内部,只在盛京领了个差事。” “先生收集的东西倒是全面,不过父亲应该是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情的。” “是的,不得不说,这三个人趁着阿爹阿娘在军营忙碌,在盛京榄权,你看,这些留在盛京的谢家军旧部,绝大多数都是得了他们的恩惠的,爹爹信任他们,他们就是这样报答谢家,这三个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织织将一沓的东西丢在了一边,谢恒也是心情沉重,谢家养了几十年的人,结果养成了仇人,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他们了? “就从谢正英下手吧,这里并未写明他们兄弟二人于晋南王有关,反倒是谢正浩最棘手,这两年晋升最快。” 织织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谢正英谢正存两兄弟凡事都在一块,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这种有明显弱点的人最好下手,七日时间足以。” 二人悄悄回到府上,与谢三关起门来讨论,一直到了天亮时分,才部署完全部的计划。 “现在计划都做好了,人手我来安排?” 织织阻止,“不,这对付谢正英的人手,我找人来。” 谢三看着织织,“你一个小丫头哪来这样的人?” 谢正英可是流连万花丛中的女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而且此人心狠手辣,也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送去的人得相貌绝伦还要有机敏的本事,谢家暗宫红煞一门倒是养了不少这样的人才,专门打探敌情所用。 “不知道三叔可听过洛神女?” 谢三神情凝重起来,“传闻此女年约已经百岁,却保养得如同二八少女,经过手的男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只要有年轻貌美的美男子,都很难逃得出她的手掌心,算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女采花贼,可这等江湖武林人士,想要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得吧。” “她曾经欠我一份人情,只要我修书一封,她必定会来。”织织笃定说完,便对流风打了个眼色,流风懂了,“我这就去找鸽房传信。” 谢三诧异,“织织丫头,你当真认识洛神女?” “这是自然,不过也是多亏了欢喜镇上那三年,这次咱们做事要想摘得干干净净,那必须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出动谢家军,他们三人在军中毕竟多年,手法如何难保猜不出,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不如借助一下外界的力量。” 谢三看着织织那闪着寒芒的眼睛,突然有些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与此同时,谢正浩起身,听着来人的回禀。 “你是说他们去了云中馆,又去了登鹊枝戏班?呵,还当真是来这游山玩水了?” “是的,属下亲眼看到他们进去,逗留了好一会才出来,此后我去打听,谢家那二郎在云中馆斥重金包了厢房,在登鹊枝那为了见名角又特地花了一万两银子,估摸着圣上赏赐的那些,还不够他花的。” 谢正浩冷笑,“我还当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圣上巴巴让他进宫,又是赏赐又是打马球的,就这么个货色,王爷竟还忌惮,我看是想太多了,照原计划行事,去城里好好招呼,让所有人都看看谢家找回来的二郎是个什么东西。” “那二爷和三爷那边要不要打声招呼?看他们有没有要帮忙的。” “不必,他们能做什么?让他们斗去吧,斗得越狠越好,这些年,我也算是忍够了。”谢正浩说着,眯起了眼睛,谢家很快就是我的了。 谢行,想来你死也想不到,谢家最终会落在我的手中,我要让你这一脉断子绝孙,也好报当年之仇! 流风去的快,回来得也快,谢三询问了她是如何联系洛神女的,流风倒也没隐瞒。 “嗨,这事情没有什么难得,这些江湖武林人士上哪都难以寻找他们的行踪,是因为他们躲着人呢,但是姑娘就不同了,他们想吃姑娘做的菜,那给的方式必定是能立刻联系上的,洛神女喜欢奢华之物,从来不会去山沟野林里,一般情况都是假装女富绅在各大主城里,我只要把信送出去,她的人看到自然会联系她,姑娘肯为她做菜或者把食谱送给她,她马不停蹄也会赶过来的。” 而且这种人用着放心,她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谢三今晚的确是对织织刮目相看,这小丫头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 织织将谢正英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搞定了他,那便剩下了谢正存,倒真不愧是谢正英的亲兄弟,哥哥,你说如果咱们打劫了他家,能搜出多少好东西?” 说这个回雪可来劲了,“搜东西好啊,我最喜欢收东西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去啊?” 流风想了想,“要么我们先考虑把人关在哪?这大门敞开还不是想拿就拿。想想我就迫不及待了,我得再去准备三个账本。” “到时候拿来充军资没粮食,还得开垦种地。” 三个人越说越来劲,谢恒倒是习以为常了,谢三内心震荡,他不在的时候,这三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六章 无用功 谢家出现个小儿子,至于人品相貌能力,一无所知,只知道陛下已经见过人了,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百姓们自然是高兴的,谢家军稳了,朝堂就稳了。 他们向来不吝啬对英雄人物的褒奖,每次提起都要多嘴说一句谢家在,大楚便在,司马家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说了,那又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毕竟文帝的遗命摆在那,谢家曾经怎么把女帝拉下水的,他们还心有余悸呢,只要谢家没反心,便是司马家最好的骨肉兄弟。 而就在大家纷纷揣测不休谢家二郎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谢侯夫妇已经被谢家大军护送归来。 百姓们齐齐出动,大清早收到消息便在城门处等候,司马琮更是率领百官到盛京的十里亭迎接谢祁夫妻二人,谢家如今谢恒回来了,自然得跟着司马琮一块,谢恒倒是没让织织跟着来,反正这是假的,恰好洛神女也已经抵达盛京,织织需要跟她接洽,二人分头行动。 谢恒这是第一次出现在百官面前,他身着一身玄衣,若不仔细看他的面容,便会以为他就是谢泽本人,原先还在质疑他身份的人顿时成了哑炮,就这张脸,除非谢祁在外头有私生子,不然谁会怀疑。 司马琮亲自拉着谢恒到了仪仗最前面,等谢家军靠近。 约定之日已经过了三日,谢恒还剩下四天,司马琮倒是有些看不明白这年轻人了,怎么没什么大反应似得。 难不成是放弃了? 谢恒哪里是不着急,而是这两天累得,他写信给了天机道人,还给顾落尘去了信,顺便帮织织写了不少,两个人这两天就在家里写信,到现在手都还在抖,不过这些信能顺利送出去的话,这些倒也值得。 远处已经能看到谢家的军旗,随着他们越靠越近,谢恒也能感觉到父母在朝堂上代表了什么样的地位。 司马琮竟然是亲自上前,半礼迎接,以天子仪仗为二人的马车打伞,百官自然是拜服以待,谢恒也看到了“谢祁”与“沈若翾”,演得十分逼真,症状与爹娘的情况相同,都属于昏睡不醒的状态。 他跟着喊了几声爹娘后便低下头不说话,这群人里面几个人是真的,几个是假的,他看不明白,索性也就不看了。 倒是谢正浩三兄弟是从人群里奔跑出来的,哭着喊着要扑过来看谢祁夫妇,没有陛下的吩咐羽林卫自然拦着他们,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倒是司马琮呵斥道:“谢侯夫妇只是被人所害昏迷不醒,你们做出这样子想干嘛?” 谢正浩擦了擦眼泪,谢正英两兄弟对视一眼,全看谢正浩怎么说。 “陛下说的极是,只是我兄弟三人那是与谢侯从小长大的情分,是看着谢侯长大的啊,如今他遭此磨难,外面还有未知敌寇,我一想到便不禁悲从中来,再想想我那失踪的侄儿,谢家军群龙无首,臣日夜难安啊陛下。” 大臣们纷纷点头,“谢家军无人主领,到底是难以安民心。” “是啊。” “谢家之事,向来是谢家人自己断,诸位不必操心了吧。”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谢家的事情是小事么?百万大军,那是关乎大楚国计民生的大事。” 见他们又要借题发挥,司马琮怒道:“如今谢侯夫妇尚未清醒,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些?途安,护送谢侯夫妇回府!不得人再搅扰。” 全程谢恒都没说话,倒是谢正浩三人大出风头,哭着在谢祁马车旁边不停说话,还时不时拉着谢恒抹眼泪,倒显得谢恒这个亲儿子跟没事人似得,到底是外头养大的,非是养在身边的。 入城的时候,百姓们实在是太多了,羽林卫疏散变得很艰难,百姓们又不停的在询问谢祁夫妇的情况,见谢正浩三兄弟哭得厉害,心中也慌了神,不停往里面挤,又指着谢恒说这就是谢家的小儿子。 百姓们为了看清楚,导致行进速度极慢,弄的水泄不通,正当朱雀大街前后无法通行的时候,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伙刺客,直接朝着司马琮和马车而来,谢正英是第一个跑的,谢恒与谢家军其他人守护在马车边上,最后因为不时不察,当街在后背砍了一刀,吓得周围的百姓惊声尖叫,刺客得手后飞快遁走,百姓们这下不敢挤了,这谢家指不定是要断后了,司马琮抱着浑身是血的谢恒赶紧宣了太医,火速将人送到了谢家,安顿好了谢祁夫妻就在正厅里等太医回禀。 皇上不走,谁敢走,羽林卫副都统裴玄渡首当其冲被惩罚,剩下的各个都逃不掉,在这节骨眼还催着皇帝整顿谢家军权的,那都是上前找死的。 司马琮发了一顿脾气,倒是匆匆从别院里回来的晋南王好生安抚了一顿才消气。 太医出来,群臣屏息,也不知道是盼着谢恒死还是希望他活着。 “回禀圣上,谢公子身上伤口有些深,不过并不致命,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好。” 司马琮松了口气,“朕去瞧瞧。” “谢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陛下不如先回宫,宫外不安全。” 今日这么多羽林卫都还有人刺杀,再呆在外面可保不齐要出什么事,臣子们一听也这么说,赶紧劝着司马琮回去。 司马琮无奈,只好先回宫,让谢家的管事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倒是谢正英这时候上前抖机灵,“还好陛下洪福齐天,侄儿我们自行会照顾的,陛下放心。” 他不说还好,一说司马琮就坐不住了,直接掀起龙袍一脚踹了过去,“混账东西,你来照顾谢恒,朕如何放心,你当朕没瞧见呢?你们三个事不关己高挂起的样子,来人,把谢正英拉下去,谢恒若有一点闪失,让他陪葬!” 谢正英哑了,他还真没料到这一出啊,鬼知道那刺客哪个蠢货弄出来的,而且今日做戏如此辛苦,现在百姓们估计都会说谢恒为了保护爹娘和圣上忠肝义胆,得!全白瞎。 还有四天~ 谢谢无敌萌瑶、终黎觅双uu的月票。 第四百六十七章 抓人 织织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听说了谢恒受伤的事,原先这就是计划好的,刺客就是谢家的暗卫,不过看到谢恒的伤口时,织织还是免不得要生气。 “哥哥也真的是,不是让你在后背垫点护具了?非要见血。” 谢恒疼得脸色苍白,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伤了。 “不见血,他们怎么会相信。”谢恒龇牙咧嘴,“你呢,那边如何?” 织织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心吧,洛神女那边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你这两天只管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麻药的劲已经过去了,谢恒现在趴着睡,疼得冷汗直冒,“你吃饭了么?” 织织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她生气了开始没话找话,一开始干嘛去了?! “不吃了,气饱了,我去给你煮粥。”她今晚还得趁热打铁呢,时间不多了,这一局苦肉计可并不会让那些怀揣着其他心思的人把军权让出来。 只是能在百姓心中扳回一成。 谢恒见她要走,想扯她的袖子,不过织织现在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想搭理他。 “那你等会还回来么?”谢恒问道。 织织气笑了,“我不回来我去哪?”她说着要走,又回头看着他,那眼睛湿漉漉得直勾勾盯着她瞧,哎,她心软了。 她俯下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先养伤。” 谢恒这才勾了勾唇角,安心得闭上了眼睛。 - 裴府 裴玄渡被责罚的消息很快传回来了,现在蒋霏霏跟他一起睡在主院,他答应了往后她想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所以谢恒遇刺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她本来是想早点去谢府找织织的,可是谢家出这么大的事情,她现在去也是给人添乱,便一直等消息,哪知道等来这么大一个坏消息。 裴玄渡一回来蒋霏霏就问了,“谢恒怎么了?他的伤有事么?” 裴玄渡还在纳闷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会派此刻当街行刺,蒋霏霏这么紧张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怎么?你很担心他么?” 蒋霏霏一听就不高兴了,“你阴阳怪气什么呢,谢恒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出事了我能不紧张么?织织怎么办。” 裴玄渡喝了一口凉茶,心里窝着一团火,“人没事,被砍了后背,这点伤也值得你操心,饭呢。” 蒋霏霏让人去传饭,然后扭头道:“到底哪个杀千刀的居然这么迫不及待要他的命?!” 裴玄渡没吭声,蒋霏霏转头盯着他。 裴玄渡咳了咳,“这个暂时我也不清楚,而且我被陛下责罚了,你都不担心?到底谁是你男人。” 蒋霏霏眨了眨眼睛,“你这说的什么屁话,谢恒只是被人砍了,你可是被陛下责罚了啊,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看这话合适么?” 好像的确不大合适,但是裴玄渡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放下茶杯,“指不准谢家人内讧呢。” “真该死,没谢家收养那三个东西,他们还有今日,我什么时候能去谢家。” 裴玄渡看着她,“你最好歇了你这份心思,咱们跟谢恒可不是一路人,交情到了盛京可不能摆在明面上,不然,连我都得遭殃。” 裴玄渡这话倒不是假的,蒋霏霏不就是怕招来麻烦这才憋到现在么。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裴玄渡见她脸色不好,便缓和了语气道:“这件事情太过微妙,这节骨眼,谁靠过去都得被人盯上,你若是想知道,赶明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蒋霏霏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你去打探消息,你指不定巴望谢家完蛋呢,她摆了摆手,“算了,你去打听也不合适,谢恒若是没事过两天也有消息了,我且等等吧。” - 织织熬了小米粥,又拿上了几碟子小菜,谢恒趴着不好吃饭,她便扶着他坐起来,一口一口喂给他,谢恒吃了药便有些昏昏欲睡了,织织去了屏风后头换衣裳。 谢恒强撑着意志,“你现在要出去?” “嗯,你先好好养伤,洛神女告诉我,今晚寅时会把谢正英给我送到云中馆,我得去那等着。” 谢恒撑着身子想起来,织织让青元进来看着他,“我去去就回,你在家等我。” “我不放心。” “三叔跟着呢,你别操心了,不听话的话我可不理你了。” 这招最管用,谢恒立刻不出声了,今日她一回来板着脸那样子属实有些吓到他了。 织织见他药效起来了,还撑着不睡觉,便陪他坐了会,等他睡熟了才带上披风出来,谢三已经等在一旁了。 “三叔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今晚不陪我也可以的。” “我昨晚上是有休息过的,还撑得住。” 织织见他坚持便也没说什么,从谢家准备好的地道出发,去往朱雀大街,到云中馆直接入了准备好的厢房,织织选了两本书看,心里盘算着谢正英来了该怎么收拾他。 夜正浓,谢恒听说还在昏迷,谢正英虽然今日被责罚了,但也是好事一桩,他哪里是闲得住的人,被谢正浩骂了一顿之后本想去酒楼搓一顿好的,可是又怕被人看到,只能灰溜溜回家去。 偏生在路上就遇到了个美娇娘,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那勾魂摄魄的眼睛,闻香绵软的身子,就这么瞧了他一眼,他立刻就起反应了。 天山掉下来的女人,不吃白不吃啊,谢正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被这么撩拨还能没反应那是不存在的,而且那女人也明摆着是来勾他的,不然他摸了一把她的腰肢,她不躲开还偏往他怀里挤。 以前那些人只知道谢正英喜欢美人,可是美人五花八门的,他也是要挑的好么?他最喜欢的便是那种风情万种的熟妇,最好是生过孩子的那种,又懂事又会伺候男人,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女人可当真是长在他点上了,谢正英听着她娇娇喘息,又上了马车,防线彻底崩溃,跟着就溜达了进去。 谢谢方雷白梦yer、夏侯静柏uv、玲珑cw、我就是这样u的月票。 第四百六十八章 乖乖听话 丑时末刻,谢三睡了两个时辰,正好这时候清醒过来,见织织还盯着窗外看,语气有些担心,“那位洛神女是否失约了?” 织织看了眼更漏,正好三更,她刚想开口,门口已经有人敲门了。 是小二,他弯着腰道:“老板娘,有人送了一麻袋东西过来,现在放后院了,还会动,您要不要去看看,说是给您的。” 织织看着谢三笑道:“人来了。” 到了后院,那麻袋动得厉害,织织让谢三把人提到地窖里,这里放了不少的食材,现在倒是可以用来关人。 谁能想到谢正英会被关在云中馆的地窖里呢? 谢三将麻袋解开,谢正英就从里头滚了出来,嘴巴被什么堵着,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等看清楚是织织和谢三时,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来杀了他们。 谢三将他嘴巴里的破布条子拿开,才发现居然是一条亵 裤,估摸着是谢正英自己的,再将麻袋往后扯了扯,谢正英果然是光着屁股蛋的。 谢三让织织转过头,织织却道:“三叔把他的衣裳也扒了吧,这地窖里晚上蚊虫多,可不得好好让他尝尝这滋味,你拿麻袋裹着他下身就好。” 谢三见她这么说也没反对,依言照做,谢正英嘴巴自由了便开始嚷嚷,“小贱货,我说谁敢害我,原来是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等老子出去,你信不信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三直接打了谢正英一巴掌,“嘴里不干不净,我谢家女主人也是你敢编排的?” 织织已经是谢恒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不就是谢家的女主人么? 谢正英没回过神,“你说谁是女主人?她?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织织勾唇轻笑,“可不就是我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将你弄到这来了么?只要我不想放你出去,你以为你还出的去?” 谢正英被捆的结结实实吊在地上,流风想了想又从后院里找了跟拴狗的帘子系在他脖子上,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不错不错,这样子才好看。”回雪拍了拍掌,“姑娘,要不要先打他一顿?” “这倒是不用,他现在嘴硬得很,你去找点臭鱼虾酱蛤蟆尸体给他喂进去,让他先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谢正英:? “臭婆娘,你有病啊,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这话刚才你已经问过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回雪已经跑上去找东西了,织织坐在了椅子上,顺手拿了根黄瓜啃。 这地窖凉快,黄瓜也清甜,谢正英脑子里转了一圈,看着她优哉游哉的样子冷笑道:“我不见了,我二哥跟大哥就找谢恒去,你就不怕?” 织织摇头,“无所谓啊,谁能知道你会在这,你该不会以为这是谢府吧。” 谢正英脸色瞬间不好了,“这不是谢府?” 谢府很多地方,谢正英三兄弟其实根本不能走动的,他们虽然是被收养,但大部分时间是在军营里,这小丫头跟谢恒初来乍到,怎么还会在盛京有别的地方关押他? “而且哥哥刚受伤,谢正浩跟谢正存出去说,是怀疑哥哥下手,证据在哪?谁能查得到?谁能做这个见证?去谢家查?可惜你又不在,这是无头之案。”织织慢条斯理吃着瓜,回雪已经回来了,谢三接过手,“这太脏,你们几个姑娘先出去。” 织织摇头,“地窖里的东西可都是好食材,他吐在这倒是可惜了,三叔,这样吧,你听我的。” 谢三附耳过去,谢正英紧张得盯着织织,生怕这丫头想出其他法子来折腾他。 不过就算如此,也难逃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厄运,光是那臭鱼虾酱,谢正英觉得比吃屎还恶心。 他挣扎道:“你个死丫头,这是人吃的么!你还不如让我去吃屎。” 织织还真没料到有人会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既然你想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满足……” 谢正英一听,一口气没上来,臭晕过去了。 流风撸起袖子,“又是这招,姑娘你等着,让我来。” 谢正英刚昏死过去,立刻被一阵剧痛给弄醒了,只见他两条腿上都涂了黏糊糊的蜂蜜浆糊,一把被人扯下,上头的腿毛是干净了,他命也快没了。 “姑奶奶,你到底想干嘛啊,刺客不是我找的啊!你要干嘛你就说!” “哟,这么快你就准备招了,那这样你告诉我,谢正浩是不是联络了不少人想夺取兵权,谢侯夫妇的事情,你们三个人知道多少,或者,有没有掺和其中?” 谢正英张了张嘴,别开脸,“你别想从我嘴里套话。” 呵,就知道哪那么容易。 织织想了想,“去,把明日一早要准备的菜都端过来,看着他择菜,切肉,做不好就拔了他一颗牙。” 谢正英瞪大了眼,“士可杀不可辱。” 流风呼了他一巴掌,“亵 裤都能塞嘴里了,你算什么士?” 她跟流风对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包药粉,就塞谢正英嘴巴里,这臭男人刚才吃了臭鱼虾酱,浑身上下一股鱼腥味,臭的要命,光撒药粉就弄了半天呢。 “你们,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痒痒粉,今晚你要是敢挠一下呢,我们就拔一颗牙,怎么样,是不是很公道?” 谢正英扭了一下身子,这药粉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每个穴道都跟被人点了似得,哪都痒,可惜他手被绑着动不了,痛苦得在地上磨蹭,“不行不行,你干脆杀了我。” “死?你配么?等东西拿来了,你不好好干活,还想浪费姑奶奶时间不成?” 谢三冷眼旁观,发现自己这些年都没想过这么折腾人的法子,不愧是无名山教出来的。 回雪让小二把明日一早要准备的食材都运了进来,那小二是难得要伺候老板娘,振奋起了精神,一听说是教眼前的人择菜,拍了拍胸脯道:“姑娘放心,我绝对叫他乖乖听话。” 织织:想在我云中馆白吃饭?你想得美!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不要也罢 里头有小二跟流风她们忙活,想来谢正英今晚是没办法睡个好觉了,织织与谢三出来透透气。 繁华的盛京城到了深夜还能听到外头有人在走动,这是大楚最巍峨繁华的都城,多少人在这梦想着能够得到权力与财富,得到是一说,守住更是另外一说。 “三叔,那日磊落生先生曾提起晋南王,说他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是个贤王,更怀疑他是幕后的主谋,三叔对于这种说法怎么看?毕竟先生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分析,未必能当真。” 谢三只犹豫了片刻才开口的,“这件事,我与少主时候提过,其实晋南王早些年与夫人的交情极好,后来夫人嫁给了侯爷,这关系后来才逐渐变淡。” 织织想了想以前第一次见到晋南王时候的模样,“我以为,他是与谢爹爹关系好,才总是兄弟相称,原来是与谢家阿娘有关。” 谢三有些难以启齿,“这事情我知道得不算多,加上晋南王这些年时常在朝堂上为谢家说话,挡了不少麻烦,其实在大家心中是将他归于我们这一派的,其余四大军阀自不必说,老一辈的交情就摆在这,为了防止君王猜忌,大部分都放了军权,戍守边关,很少涉及朝堂上的事情,磊落生若不提晋南王,我都不会想到会与他有关。” “那晋南王除了与谢正浩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之外,其他可有联系。” 谢三摇头,“我查不到,正因为如此,倒是不能直接说与他有关,万一是猜想错误,那岂不是寒了人心。” “查不到,不正是说明了问题么?” “什么?” 织织抬眸看他,“盛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走在路上都能遇到一两个皇亲国戚,他们就算在街上遇到,停下来说两句话也无甚打紧,谁会在意,他们为什么非要选择登鹊枝去说话?三叔有没有想过,登鹊枝这样鱼龙混杂,只要有钱提前预定就能入场的戏院,会有谁在意谢正浩与晋南王在里头说其他事?除了磊落生先生这个大家眼里无足轻重的闲人,恐怕换成你我,都不会猜想到,平地起波澜,小心为上,晋南王这个人,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她可不知道司马睿为谢家做过什么,更没什么交情可言,如果真如谢三说得,他一边为谢家在朝堂上披荆斩棘,一边那才是谋算谢家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谢三被织织这么一提醒,也确实觉得这些年谢家对晋南王的存在仿佛已经是默认了的关系,可若是这个人潜伏在自己身边呢? 织织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去,折磨谢正英有点好玩,尤其是他一开始还骂骂咧咧的,后面被折腾得哭着切菜就特别有趣,织织为此还搬了张椅子过来,就近观察。 谢正英敢怒不敢言,只想着出去后怎么把这臭丫头弄死才好。 织织是打算好了的,谢正英落在了她手里,放出去是不可能的,还得把谢正存一块弄进来。 谢正英吃了痒痒粉,浑身难受不说,后面是鼻涕眼泪齐刷刷往下掉,流风又不让他哭,免得把菜给弄脏了,二话不说就拿臭鱼酱来吓他,谢正英真恨不得他们干脆把十大酷刑给搬上来,也好比这样的折磨,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喂喂喂,这个菜叶子都烂了,不是说了这种要丢了么?你又往里面放!听不懂人话啊。”回雪不耐烦道。 谢正英赶紧把菜叶子挑了出来,小二可不知道他是谁,见到他干活还不情不愿的,也跟着附和道:“对,这里弄完了把那边的豆子挑拣一下。” 谢正英忍无可忍,“要杀要剐直接来,爷爷叫一声就不姓谢。” 他刚说完就嗷嗷嗷得叫了起来,原是回雪拿了根针往他胸口扎,那两点最是敏感,他疼得往后一躲,刚说出来的话就跟放屁似得。 “你该不会是为了谢恒被刺杀的事情找我吧,真的与我无关啊,我不知道啊。” 织织见他嘚嘚半天总算有了点重点,打了个哈欠道:“他说不知道。” 回雪点头,“明白了,那不如再来点辣椒粉吧。” 小二点头,“那可是大师傅昨日一早刚弄的朝天椒,最是热辣!” 谢正英一听觉得胸口一痛,软着嗓子道:“别别别,有话好说啊,这谢恒被刺杀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那俩兄弟也许知道呢,要不,你找他们问问。” “嗯,该怎么找呢,我一个小姑娘在盛京人生地不熟的,出了门都怕被人拐走,三伯,你要不要告诉我呀。”织织状似苦恼得看着谢正英。 谢正英在心里骂娘,去你的小姑娘,我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这个……你都能把我弄来,现在另外两个你就不知道了?” 织织睫毛一颤,看着回雪道:“他现在是在质疑我?” 回雪伸手抓了一把辣椒酱直接摸到了谢正英胸口上,果然这辣椒是上好的,当场就给这谢正英疼得发不出声来了。 “嘴巴张这么大,我看院子里的水缸还养了几条黄鳝,挑最肥的喂他吃。” “别别别!我大哥是有让我们兄弟两个联合手底下的人抵制谢恒拿到军权。” 织织见他终于肯说点有用的东西,摆摆手道:“有名单么?” “有有,我现在写给你。” “不用,你报个名就成,反正你的私印也在这。”织织说着,甩了甩手上从他衣服里搜到的东西。 谢正英懊恼得别开脸,“你就算有名单又有什么用,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心腹,谢恒除了有谢家的血脉还有什么?” 织织觉得挺好笑的,“谢家军本来就是谢家的,这些所谓的心腹,不听话大可以不要,多得是人想攀上谢家的高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古往今来,最不缺就是人才,你这窝囊废顶着谢家养子的身份都能混到这个地步,你手底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也罢。” 织织:盛京那么大,那么可怕,你让我去抓人,怎么抓呀? 谢正英:mmp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谢谢patricia tang、我就是这样u的月票。 第四百七十章 再抓一个 谢正英气急,“小丫头,你的口气可不要太大才好,我们兄弟三人在盛京多年,盛京的谢家军早就不是以前的谢家军了,你关我一日两日不打紧,可外头的人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啊,你提醒我了,所以我可没打算放了你,只不过就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看看我做得到做不到。”织织打了个响指,回雪已经拿了纸笔,踹了谢正英一脚,“赶紧报名字,还有职权。” 谢正英手底下只有十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些人也是在军营里有一定职位的。 “就这么多了,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都是听两位兄长的。” “那你们三个人,究竟要怎么分配这个军权,还是你跟谢正存甘心让给谢正浩?”谢三问道。 这个问题谢正英明显不想回答,看到流风又要拿东西过来,他才不耐烦道:“我们自然是要争的,大不了三人共同分了谢家军,哪能便宜……咳。” “谢侯夫妇出事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谢正英舔了舔嘴唇,“这我也是听谢正存说的,我可不清楚。” “……” 他抬头看了眼织织,见她马上要下令了,“我真的不清楚啊,大部分都是正存跟大哥接洽,大哥知道得比咱们都多。” “你们是时候开始对谢家有了占有的心思?” “我看他们有,就跟着了呗。” “所以听你这意思,你们的确知道谢侯夫妇的事情,你把事情都推给了谢正浩,难不成就以为自己能摘干净了?” 谢正英苦笑道:“姑奶奶,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我做什么,谢祁的事情里是我们能管的上的?我只知道他们身上的毒,与西夜国有关,还真不是我们兄弟三个人动的手,我们只要拿到谢家军的军权,瓜分干净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背后有人命令你们这么做的?这个人是谁?” “这只有谢正浩知道。” 织织冷笑,“谢正浩能布局一切,你们俩就这么乖乖听话?凭什么?” 谢正英无奈,“我们兄弟两个打小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如今同在军中,那也是要分个高低的,他手上的兵最多,权利最大,职位也在我们们上面,他居然愿意分我们一杯羹,又不用我们亲自动手,我想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吧。你想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我说不出的那都是我真的不知情的,你再抓着我也没用。” 织织抽出一张纸,“你给谢正存写一封信,约他今日云中馆见面,就正午。” 谢正英张了张嘴,没答应,见流风要去抓黄鳝才苦着脸道:“姑奶奶,你知道的我都说了,你再抓他来,你是要把这天捅破不成。” “听说你爱色,他爱财,等把他诓来了,我让你去搜他的家好不好?” 谢正英本来还想再劝劝织织,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什么?你让我去?那钱归我么。” “当然了,只要你肯帮忙。”织织对他笑了笑,谢正英心神荡悠了起来,“那我能出去了?” “嗯,帮我把谢正存弄出来,他的所有财富,就都是你的了。” 谢正英舔了舔嘴唇,“成,不过你答应我,这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也不能要了他的命。” 算盘倒是打的好,既要了人家的钱,还不能让他知道是谁拿的,自己还能出去。 这谢正英莫不是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 不过看他火急火燎把信写下,织织只觉得这谢正存若知道是亲兄弟这么坑他,到时候来个窝里反,可就精彩了。 外头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了,织织打了个哈欠,今天还得抓谢正存呢,看来今晚也不能睡个好觉了,趁着现在还有一会功夫,她得去休息一下。 “你们就先留在这吧,我先回去给哥哥做饭。” 谢正英瞪大了眼,“你现在就回去了?那我呢!我都把事情告诉你了啊。” 织织充耳不闻,任凭他在身后嚎叫。 回到府上的时候谢恒还没醒,不过听侍女的意思,昨晚上她走后,谢恒有点发热,估计是伤口感染导致的。 她去厨房做了些饭菜,端进了屋内,见谢恒还沉睡着,小心翼翼得将被子拉开,拿了药替他涂抹。 谢恒闷哼了一声,悠悠转醒,鼻息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伸手攥住了她的小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呼吸灼热,“你可算是回来了。” 语气有着满满的委屈。 织织脱了鞋往被褥里钻,“好累啊,哥哥还疼么。” 谢恒看她眼下有青痕,往旁边挪了挪,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一晚上没睡?” “嗯,谢正英够难缠的,说话也只说一半,等事成之后,这三个人一个也不能留,织织将怀里的纸交给谢恒,这是谢正英的心腹,等午后三叔把谢正存拿下,咱们吃了饭再去。” 谢恒有好多话想问,但是看她昏昏欲睡得小模样,心疼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睡吧。” 织织也没跟他客气,扯过被子看着他便闭上了眼睛,谢恒头还昏沉沉得,不过看到织织拿过来的纸便精神了。 他要把这些人全部记住,然后一一拔出。 谢家军也是时候整顿了。 织织这次的梦里,换了个场景。 她梦到了一个极其华丽的皇宫,穹顶下是琉璃瓦,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像彩虹铺在地面上。 有个人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她看着她的嘴巴,却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 之后那个女人笑着指着一个皇位,她就像个木头人,尘封了所有的情绪与感官,看着周围的人向她跪拜,臣服。 她感觉到了恐惧,她想说话,却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说。 她在这皇宫里四处奔跑,慌不择路,可是无论哪里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地方。 她陷在这个怪圈里了。 “祭天……火刑……圣女……” 她咀嚼着这几个字,试图看清站在她前面的几个雕塑,最后记忆中定格得是一条华美的项链,它被人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这可是你说的 谢正英的信第一时间送到了谢正存的手上。 “真的是三爷让你送来的?”谢正存纳闷,自家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还会这一套了,以前不都是直接找人来说一声的么? “没错的。” 的确没错,上面还有谢正英的印鉴,这可错不了。 估摸着是真有急事,“我去了军营就去。” “是。” 谢正存并未怀疑这封信的来源,反倒是出门前叮嘱道:“谢家那边你可得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回禀。” “爷放心,小的们看着呢。” “嗯。” 谢正存走到门口,上了马往军营去,一早上闲来无事,听着军营里的人讨论谢恒的事情,他也只是在心里冷笑,如今这谢家马上就得换人来坐第一把交椅了,他还得寻思寻思,拿了兵权后怎么分几个好的才不吃亏呢,可不能什么好事都让老大给拿走了。 谢正存来军营点个卯,寻思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朝城里去,到了云中馆报了一下名号便进去了。 只是那小二听说他是谢正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笑眯眯得低下头去,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谢正存并未把一个小二放在眼里,上了包厢后便问道:“订了厢房的人还没来?” 小二赶紧上茶,“是的,客官稍后,这就为您上菜。” 谢正存有些不满,正英搞什么名堂,让他来又迟到,他不耐烦得将茶喝干净,过了会又觉得有些困倦,走到厢房内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没多久就彻底昏睡了过去,就在他睡过去没多久,有人将他扛起,带出了厢房。 消息在同一时间送到了谢府。 织织从梦里惊醒后就开始在脖子上扒拉项链,自打三年前她发现这项链里的液体能救人后,便一直不敢拿出来。 梦里是由一个大祭司似得人物亲手挂到她脖子上的,难道有什么寓意么? 她下意识想跟谢恒说说话,一摸床铺,谢恒却已经不见了。 她赶紧掀开被子起身穿衣裳,门被推开,谢恒见她醒了道:“谢正存落网了。” 织织拍了拍脸,“我洗把脸就去,你要去么?” 谢恒颔首,“我这伤问题不大,休息一晚上也够了。” 她没坚持让他留下,反正说了也不会听得,还不如一块去看看。 二人还是从密道出发,流风回雪他们都还在云中馆,估摸着已经开始上手审问了。 - 这边,谢正英累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剥豆子剥得指甲都起壳了,刚闭上眼睛想睡会呢,地窖的门就开了,从上面拖进来一个人,直接扔在了自己身边。 谢正英低头一看,啧,可不正是自家二哥么。 谢正英习惯性得往旁边一躲,正好躲开了扑过来的水,他现在可熟练了,坐着被扑那是最傻的。 流风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去踹谢正存了。 “醒醒,别给老娘装死。” 谢正存迷迷糊糊睁开眼,自己压根不在包厢不说,还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一抬头就看到浑身上下只裹着麻布袋的谢正英,呛了一口气道:“你个混小子干什么呢?” 谢正英委委屈屈的示意他看看眼前的情形再说话。 谢正存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一个地窖里了,眼前的两个丫头倒是陌生,没印象。 “你什么人!谁让你这么做的?” 谢正存呵斥道,刚想起身又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压根动弹不得。 谢正英清了清嗓子道:“哥,别挣扎了,不然你就跟我一样了。” 谢正存看他这窝囊样就来火,“滚犊子,你出息呢?被人绑了就来坑我?还写信让我来,你可真行啊你。” “真的,我这是过来人劝你。”谢正英顿感冤枉。 “呸,老子还会怕这两个臭娘们!”谢正存说完,谢正英就闭上了眼睛,身为兄弟,该劝的我都劝了,你可好自为之吧。 谢正存还在扑腾,流风回雪上去就是左右开弓,扒了身上的军装,将内袋里留着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私印还有几把钥匙,收获不小,顺便给谢正存留了个裤衩遮羞。 谢正存也是没料到自个活到这把年纪,还有被人这般羞辱的一天,大声的咒骂起来,可惜这声音再大,也没朱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声音洪亮,喊了也是白喊。 谢正英见谢正存红着脸骂到青筋暴起,忍不住道:“别骂了,骂了也没用,等会收拾你,有你叫的。”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老子能这样?出去我就弄死你!”谢正存气急败坏,自己好好的被两个娘们摁在地上扒光了,居然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自家窝囊弟弟还在角落里冷眼旁观,这他娘叫什么事。 谢正英也是有苦难言,“你打我干什么呀,你没看出来我也是被抓的么?” 谢正存浑身无力,只能大口喘着粗气,“到底是什么人抓我们?” 谢正英舔了舔嘴唇,“你说谁啊,咱们算计谁,谁算计咱们呗。” 流风回雪可懒得搭理他,从后面端了一桶菜芽和豆子过来,“起来,把这些挑拣了,想躺在这不干活,你可别做梦了。” 谢正存拼着权利一脚把豆子筐踹翻,“你们当老子是什么人,挑豆子,老子出去了要你们好看,把谢恒那兔崽子给老子叫过来!好歹我也是他长辈,我倒是要问问他想干什么?” 流风回雪倒是不意外这人会撒泼,闻言只是冷笑道:“我们主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忘恩负义的杂碎,不捡豆子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等会别跪在地上求我们!” 谢正英叹了口气,一脸你这是何苦的表情,彼时谢正存还不明白,他心里存着一把火,多少年了,还没人能这样羞辱他们兄弟俩呢,今日白白被这两个小蹄子辱骂,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有什么家伙就来!爷爷绝不喊一句。” 流风回雪对视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我说的!” 流风回雪: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再牛逼的将军来这也得剥豆子 第四百七十二章 你到底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后,谢正英抱着谢正存,一脸疼惜道:“别折腾了别折腾了,我来教行不行,我会捡豆子,让我来。” “不行,谁的活就是谁干。”回雪骂道。 谢正英拍了拍谢正存的身子,“你就听话去把豆子捡了不就完事了么?何苦呢,我都劝你了。” 但凡这几个婆娘干的事情是正常的,他至于怕成这样么。 谢正英看了看谢正存那沾了血的裤裆,就心有余悸得夹紧了腿,他可不想一把年纪成了个老太监。 谢正存这次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主动将一颗豆子丢进了筐里。 流风瞪眼,“这豆子是绿的,谁让你放筐里,绿的放盆里你死都记不住么?猪都比你聪明。” 被人这么骂,谢正存连吭都不敢吭一声,阴影太大了,他赶紧把那小小一颗绿豆拿出来放在盆里,回雪啧了一声道:“捡一颗看一下我们什么意思,想我们给你加油打气呢?干活能不能利索点。” 谢正存敢说不么?敢说他老二也许就没了。 谢正英叹了口气,“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跟着我,这些活我都会了。” 谢正存是真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怎么可以把这些话说得那么自然?! “你别看我了,赶紧干活吧,不然都吃不上中午饭了。” 还午饭?他都快气饱了!这迷药总有时间的,一旦时间到了,他必定要把这些人都千刀万剐了。 “虽然她们挺凶的,还让我不停干活,但是这里的饭菜还挺好吃的。”谢正英也算是苦中作乐了,“怪不得这么多人排队也要吃呢。” “这他娘是重点么?”谢正存差点吼出来,又怕流风回雪过来,压低了嗓子道:“现在是想办法出去给老大送信啊,谢恒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呢!” “我也知道啊,可是你能出去还在这说这话么,要我说不如乖乖配合他们,左右那谢家的军权也不是咱们的,先保命要紧。” 谢正存气结,他就没想到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 “要不是你坑我,我也不至于落到他们手里,你怎么不再撑一撑,指不准我就发现你不见了来找你呢?” “你怎么找我,你去找谢恒,你能知道他把我藏云中馆地窖么?” 谢正存一噎,“这时候你倒是脑子挺灵活的,怎么不想想你吃点苦,熬过去就完事了,非得连累我?” 谢正英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说得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自己受着?合着我现在帮你干活为了让你吃点饭还是我害你了?怎么着你以为我不帮他们写信把你诓出来,你就能逃过去了?这豆子我不挑了,你自己挑去吧,活该你!” “你小子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任凭谢正存怎么骂,谢正英是抱紧了他的小麻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抱怨去吧你,现在都是阶下囚,谁比谁高贵了!?没他帮忙挑豆子,明天早上都别想吃饭! 谢正存是真的窝火,可是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但一时半会没想明白怎么出去,只能先少受点罪,自己主动开始挑豆子了。 其实这挑豆子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情,谢正存还挑出点乐趣来了,回雪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过回雪只是把饭菜放在了谢正英那边,“起来吃饭了。” 谢正英刚才还在装睡,现在麻溜得一咕噜爬了起来,“今天吃什么,让我看看。” 谢正存也探头去看。 那托盘上正好放着四盆小菜,三鲜大熬骨头羹、炙金肠、酒醋三腰子、青虾胡饼,最旁边还有一碗荔枝调膏,一碗热腾腾上面还放了红薯的白米饭。 这他娘是囚禁?这吃的比他在军营里还好! 而且闻着这味道,香味扑面而来,他早上是吃了饭的,可是这么一番折腾人早就饿了啊! 谢正英可不管他,刚吵了一架他也饿得很,赶紧爬起来就吃饭,尤其是那红薯米饭,红薯软嫩入味,米饭火候正好,不软不硬,配在一起吃真的齿颊留香。 “今天中午能不能多来一碗饭?” 回雪皱眉,“你今日干得多才多给了你一点菜,还想打饭?那下午可不能休息了。” 休息什么啊,这谢正存在旁边叫唤个不停吵得人睡不着,还不如多干活晚上多吃饭呢,谢正英抹了一把嘴巴,“我什么活都能干,你把后院柴房的柴火也给我送来,我能劈柴,就让我多吃一碗成不成。” 回雪还没听过这种要求呢,“成吧,你先吃了,我去给你打饭。” 她说罢要走,谢正存嚷嚷道:“我的饭呢?” 回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看着他,“你说什么?” 谢正存不高兴了,指着吃得正酣的谢正英道:“他有饭,我为什么没有?” “你就干这点活你要饭?给你美的,一边去。”回雪骂道。 谢正英一边挖饭一边道:“早跟你说了,不干活没饭吃,你老老实实听话不就成了。” 谢正存气得连豆子都不想挑了,刚才他还美滋滋的呢,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饭。 谢正存越想越不是这么个道理,他扑了过去,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你分我一点。” “我凭什么给你,我不给。” “我是你哥。” “我也是劝过你的,你自己不要。” “你个王八蛋,小时候谁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喂大的?” “什么,我把你当大哥,你喂我屎尿?” “……你怎么生了个榆木脑袋呢嗯?” 织织兴冲冲带着谢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俩兄弟扑在地上打滚,也不知道忙活什么,饭菜都快打翻了。 地窖里突然门被打开,他们以为是回雪回来了,立刻分开,不曾想居然是谢恒! “臭小子,你可算来了,老子倒是要问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正英才不管他,扑到一边去把饭碗捡起来,顺便把饭菜托盘给藏到了自己的身后,生怕谢正存发神经又来抢。 谢正存:为什么我不配吃饭? 谢谢清风雨阁的月票。 第四百七十三章 脏东西辣眼睛 谢恒没顾得上背后的伤,琢磨了两下后试探性问道:“若我方才没看错,两位是在学狗儿争食吃?” 谢恒这戏谑的语气一开腔,谢正存原地爆炸,“你放屁,你哪只眼看到的?” 谢恒用手比划了一下,“两只。” “你瞎了你,快说,到底想干什么?想要谢家兵权的话我劝你省省,这可不是我们两个人说了算的,你要是为了这个,那就是找错对象了。”谢正存刚打完一架,口气猖狂得很。 谢恒其实压根也不清楚织织让别人怎么对待他俩的,只是看清楚他们身上只披着麻袋后下意识捂住了织织的眼睛,“手底下的人怎么办事的,这种脏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 织织想说,这点东西算什么,不过哥哥以为她是可怜无助的小可怜,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食人花了。 书上说过,适当得柔弱会让郎君更加心疼你,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织织见时机气氛都恰好,立刻扑进了谢恒的怀里,声音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怯弱道:“哥哥,他们两个为老不尊,织织好害怕啊。” 谢正英:“……”手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谢正存不知道织织在背后干的那些事,还以为这小娘皮是真的吓到了,当即冷笑道:“怎么,出来审问人还得带个婆娘给你壮胆,就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以为抓了我们就……你干嘛?” 谢正存不是放狠话放到一半卡词了,单纯就是谢正英在旁边拉了他一把,眼睛不停得眨,暗示他别说了。 然而但凡他们兄弟俩有那么一丁点的心灵相通,事情也不会像后面那样成了脱缰野马一般一去不复返…… “要么我自己来,你先回去。”谢恒语气低柔。 那怎么行,她最喜欢折磨这种老垃圾了,织织擦了擦眼泪,“刚才还是有点不舒服的,现在哥哥安慰了我一番后,我觉得勇气倍增,没关系的。” 谢正英:??? 谢正存跳脚,“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织织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没点数么?当然没有啊,你算哪个老畜生?在她眼里,除却谢恒之外,那都是其他男人,男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很明显,这种连牲口都比不上。 “没有。”谢恒直接回答。 谢正存气结,大概刚才大动肝火,现在脑子有些供不上气,头晕目眩,他一下子跌坐回了地上,气喘如牛,是真的快气懵了。 谢三正巧有事来找谢恒,谢恒看了眼织织,织织巴不得他快去呢,催促道:“哥哥去吧,这里交给我。” “你若是不行等我回来。” “好。”一直目送谢恒离开,小姑娘转过了身,逆光下,对这两兄弟露齿一笑,明明是天仙一般的笑容,可是陡然让谢正英心里发颤。 “姑娘。”回雪刚打了饭回来,见到织织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只见织织慢条斯理得从自己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了一双手套,这手套是天机道人特地给她定制的,刀枪不入不说,如果用于分筋错骨,那也是利器,上面的尖锐倒刺能活生生刮下人的一层皮肉…… “把地窖的门关上,我怕外头的人听了,分心切了手。”织织笑吟吟道。 回雪点头,“好咧。” 谢正英忙往角落里缩去,将头埋进了稻草堆里,生怕自己被发现。 谢正存眼巴巴瞧着织织走近,面上闪过不屑,“怎么,谢恒那窝囊废没办法,只能让你来了?” 织织眼眸垂下,看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男人厉声道:“你也就这张嘴皮子利索了点,回雪,不知道等会你会用这张嘴说什么话,可千万别是求饶,姑奶奶听腻了。” “呸,老子还会怕你个黄毛丫头。”此刻的谢正存浑然忘记了刚才他是怎么被两个丫头片子差点弄得不能人道,断子绝孙的,他只知道自己这遭遇拜织织与谢恒所赐,现在不发泄出来他岂不是要憋死了,更重要的是还不给他饭吃! 织织点头,“不愧是谢将军啊。”她说罢,已经伸出了手,这一招乃天机亲自所传授,专门用于对付男子,连谢恒都未曾学过。 原因无他,便是织织生了这般的相貌,天机道人生怕世道艰险,姑娘家多学一些多多益善,技多不压身,总能用到的,织织深以为然,这不,将谢正存一条胳膊里里外外的骨头捏了个碎,那声音脆得她今晚都想吃大骨棒了。 谢正英用稻草遮头,听着兄长的惨叫,还是从缝隙里往外看了眼,这一看可不得了,那是人能承受的事情么? 只见谢正存两只胳膊都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弯在一起,面容痛苦,已然喊不出声了,跪在织织面前蠕动着。 谢正存的武艺,可是谢行亲自传授的,虽然比不上谢家正统的武功,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三兄弟里面最差的谢正英突然觉得屁股一紧,还好昨晚上这丫头压根没出手,全程是让那两个侍女折腾他。 “怎么就只有两只胳膊,我这才刚热身呢,二伯你说是不是,你也忒不懂事了。”织织苦恼得摊手,“我也不是非要你说什么不可,但是么,人总有耐心的,我时间可不多了,等哥哥回来,我就想从你嘴巴里听到一点点有用的东西,二伯,你是愿意,还是想让我把你的头直接拧下来?再杀了你全家呢?” 谢正存错愕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疯狂咽了咽口水。 “你……你敢?” “哈哈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我愿意,多少人为了我可以鞍前马后,岂是你这一个小小谢家军里头的将军能知道的?”织织冷笑,然后眸光骤冷,“想对我哥哥下手,你怕是找错人了,他受的苦,我要你们千百倍偿还回来,这只是个开始呢。” 谢三与谢恒到了稍微僻静点的地方,谢三凝重道:“我让在谢正浩府邸留下来的暗卫多留意谢正浩的动向,没想到昨天半夜就有了动静,的确与晋南王有关。” 织织:哥哥的存在还是影响了我拔剑的速度。 谢谢毛毛、天马行空%、皋落天荷vwy的月票。 第四百七十四章 狗咬狗 谢恒倒是没想到谢正浩与晋南王来往如此密切,转念他便联想到了自己受伤的事情。 “与我被刺伤有关?” “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但我揣测应该是这样,所以谢正浩有可能是怀疑了晋南王没通知他便下手,要亲自问一问。” 谢恒冷笑,“没想到,还真是他,磊落生这次可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谢三一想到这也是冷汗连连,的确如此,若非磊落生观察细微,谁能料想晋南王会是主谋。 “你继续派人盯着,我先回去审问谢正存两兄弟。” “好。” 谢三想了想又叫住了谢恒。 “三叔还有事情要吩咐?” 谢三笑道:“织织这丫头是我小觑了。” 谢恒挑眉,那当然,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 谢三兀自摇头,恐怕是谢恒,也不能全面了解织织这个丫头吧,不过只要她一心向着谢恒,其他都不是问题。 织织刚一轮结束,每次看到这些人找抽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不掉黄河心不死,嘴巴都比拳头硬。 “别打了别打了。”谢正英匍匐过来,“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你再折腾下去,人可就没了。” “这时候倒是兄弟情深了,让你把他诓出来的时候,你可没迟疑多久啊。”织织说着,将谢正存身上搜来的钥匙勾在手上甩了甩,“你说这些是不是他这些年偷偷藏的钱啊。” 谢正存没敢吱声,织织也不在乎,她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人道:“现在咱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谢正英问道。 “很简单,就是比谁说的多,谁说的多呢,有奖励,我就奖励他,接一根骨头,回答慢或者错的,我就打断一根,好不好?” “这……这游戏不好玩啊。”谢正英尴尬一笑。 织织笑容收敛,“我想玩,你想不想重要么?” 谢正英摇了摇头,他哪敢说什么。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开始吧。”织织拍了拍掌,流风回雪各自站到了他们两边。 “我问一个问题,你们必须要同时回答,谁慢了,或者迟了,我就会惩罚你们了。”她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过若是乖乖听话呢,本姑娘也会好好疼惜你们的。” 谢正英跟谢正存心里骂娘,也只能配合着笑。 “那问题开始了,三兄弟里面,谁心思最多?!” “老大。” “大哥。” “哦,那你们三个里面,谁钱最多。” “老……” “……” “打。”织织一声干脆利落。 谢正英立马叫道:“老二,是老二!” 谢正存头顶差点冒火,“放屁,怎么是我,明明是老大,他在江州有整座金矿。” 织织抬手,这问题有意思啊,竟然又跟江州扯上关系了。 “江州?汤固?”她刚一说完,谢正存诧异道:“你怎么会知道。” “谢正浩是汤固背后的人?他一个小小统领,怎么办到的,你们两个人总有一个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吧?” 谢正存还在犹豫,流风一脚踹向他的腹部,“回答问题要快。” 谢正存忍着腹痛,摇头道:“我们只知道老大这几年晋升虽然不是什么大职位,但都是闲散还有权利的香饽饽,钱也不少,与江州来往密切,还有当初的蒋家,恩阳郡主那些事都有关系,后来军械事件走漏风声,他才消停。”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既然早就察觉到了,也知道凭他一个人办不到欺上瞒下,他背后的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老大这个人心思多,而且也不是跟我们是亲兄弟,不过就是仗着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叫我们一声弟弟罢了,真的涉及利益,他才不会说呢。” 谢正英点头,“这个是真的,老大深不可测,而且我们两个也查过他,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汤固那个事,我们还是无意间吵架说起谢家军权的时候,他说漏嘴的。” “你们说什么了?”织织问道。 谢正英见谢正存没开口便抢着回答了,“我们两个人想三分谢家军,到时候各自去属地,自立门阀,可是老大不同意,说要我们跟着他,谢家军拧成一股绳才能所向披靡,到时候把暗卫也收复了,我们当时还笑他天真,哪有资本去收复,他才说自己有金矿,还有军械。” 谢正存不甘示弱,“谢祁夫妇的事情八成也是他干的,在出事之前,我看到他经常不在军营。” 织织看着他们两个,“啧,这么说,你们两个特别无辜,所有事情都与你们无关了?” “我们这身手,这胆量,你也看到了,哪里是能干大事的。” “这种废话我不想听,回雪,拆他一只胳膊。” “是,姑娘。” “别别别,我真的是最无辜的啊,我就是在军营里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我不像老二还贪污军饷,他自己拿了朝廷的军饷,留了四分之三给大军,结果被谢祁发现了,又死乞白赖的留下来,结果还是趁机偷鸡摸狗的。” “你说我,你敢说你无辜!?你个色 欲熏心的狗杂碎,还曾经对谢侯夫人有了觊觎之心,谁知道你是不是联合老大为了得到沈若翾,设计把他们夫妻两个坑进了疫区。” “呵,我是色,但我没傻到那份上,在说了军饷一事我向来管不着,路线你是知道的,好好的军饷怎么就成了赈灾粮,送进了疫区?指不准就是你泄露了路线,让粮食精了疫区,把谢侯夫妇弄进去,他们自来是见不得百姓受苦,那地方愣是知而不报,欺上瞒下,他们夫妻一旦沦陷再出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你安的什么心?还有西夜国!我一个管军队人员名单的,我怎么能联系上西域?你还敢说与你无关?” 谢正存见他居然这么说,气得吐出一口血,“你放屁,西夜国的事情明明是老大得意之下通知我们两个,让我们帮忙夺取谢家军权的,你现在说是我干的?你他娘耳朵白张了?要是我干的,我还能让他们回来?你看你现在是想害死我,然后把自己撇赶紧,你管军队人员名单,里面有多少是你自己的亲信,打压了多少有能力的将士,你以为你多干净,王八蛋!” 第四百七十五章 投诚 织织看着他们狗咬狗,越听心越沉。 提拔亲信、泄露军粮押送路线、协同州府军官私吞朝廷矿产、私造谢家军军械送往敌国、与西域国家联系、害主将陷入危机、诱敌少将失踪,桩桩件件足够死上一百回! 这么大一个阴谋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织织甚至有些懊悔,当年恩阳郡主一案,就该跟谢恒彻查到底,起码不至于让如今的谢侯夫妇身陷困局,谢泽失踪。 谢恒进入地窖的时候,他们吵得正火热。 一看到谢恒两个人忙不迭就开口了,“谢恒,你听我的,你二叔不是好东西啊,你爹娘出事准少不了他提供的地形图。” “谢恒你别听他的,谢家军到底有什么人他最清楚,如今想摘干净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大在江州有金矿这件事你知道的可比我早得多,要不然老大怎么会说漏嘴,你现在还装不知道是吧,指不定背着我捞了不少钱呢,这些钱你自个藏着,不告诉我这个亲兄弟,如今还想我死,你倒是说啊,我到底干了什么你说,除了收了钱安插亲信之外,老子可有跟你跟老大一样,想要谢祁夫妇的命?要不是你们撺掇我,我好好的干嘛去要谢家军权?你现在倒是把自己说得多无辜似得,你不要脸你!” 谢正英越说越气,拿起没吃完的饭菜一股脑丢了过去。 “你还记不记得我才是你的亲兄弟。” “我要是不把你当亲兄弟,这些事何必算你一份?你可别说得自己像个傻子,很多事我可都是问过你的,谢祁夫妇中毒的事情,明明是老大联合了西夜国,他透了风声给我,我只是给了路线罢了,引人入城可不是我干的,你也都甩到我身上,谢正英啊谢正英,你可真是忘了我这些年怎么拉拔你的,你要不是喝多了就跟女人胡闹,这嘴上没把门,我何必骗你,瞒着你?如今倒是我的不对了。” “哟哟哟,还有两幅面孔呢,我喝多了我什么时候把要紧事往外说了?你嘴巴把的住,你现在在干嘛呢?你还不是把做过的事情全说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就不稀罕提,反正谢恒人也在这,你拿了军粮的路线图给了老大,老大再找人引了谢祁夫妇入疫区这事情没的说吧,我顶多算个知情不报,可你确是下了手的!”谢正英现在把事情都说开了,也就无所顾忌了,要死一起死,早知道这兄弟这么个德行,他还受刑干嘛,直接进来就战队谢恒这边得了。 谢正存额头冷汗直冒,“我……我也是被人骗了,一时起了贪念,谢家军这个诱惑太大了,谢恒,谢恒我可以将功补过的,老大干得事情,我知道一些,我可以帮忙。” 谢正英冷笑,“你帮忙?你一出去就会投靠老大,谢恒,你把他家的钥匙给我,我去对付老大,保准把他也送进来。” 谢正存瞪大了眼,“就你还能把老大骗进来。” “我怎么不行,正因为我平日里看着傻,他才更信我,而且我知道的东西可没你多,他再聪明能料到你现在把事情都说给我们听了么?”谢正英挣扎着爬起来,“他家的东西我全搜了,给谢家军当军粮,反正也本来就是谢家军的,成不成!” 织织看向谢恒,谢恒暂时没说话,她从袖口里拿出个瓷瓶,倒出了药丸,“谢正浩我没打算抓进来,不过你要去拿谢正存贪下来的军饷,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们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也不会相信你们,除非把这个毒吃了。” 谢正英一把抢过吞下,“老子说帮你们就帮你们,我忍这两个狗东西也够久了,压在我头上还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谢恒,往后我就效忠于你,你若不信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毒发身亡。” 谢正存死死盯着他,“你有骨气啊,我看他们会相信你。” 织织将钥匙丢到了谢正英身上,“去吧,借口不必我帮你找吧,你自己说的,他的东西,全部充军资,剩下有用的证据你这个亲弟弟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在哪吧。” 谢正英捏着钥匙冷笑道:“姑娘放心,他藏东西的地方我还是知道两个的,不行我还能问问我嫂子。” 谢正存目眦欲裂,“王八蛋,你这是帮外人啊。” “看好他,再给谢正英把衣服拿过来,记住了,今晚丑时你不回来,便会七窍流血,受尽折磨而死。” 谢正英深呼吸道:“放心,只是那么多钱,我需要点时间,还有要人手,我的人跟他的人互相都有牵扯,不能放心,还有钱要放哪去?” 织织想了想,对谢恒耳语了几句。 谢恒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跟我来。” 回雪给谢正英解绑,他踉跄着跟在谢恒身后,谢正存还想说,流风一脚已经踹了过去,“姑娘,我看他嘴里估摸着还有不少事情呢,不如再问问。” “嗯,不用跟他客气了,想怎么办你们随意。” 织织转身也离开了地窖。 谢三在地窖外看守,谢恒领着谢正英出来,正在交代谢三接下去的事情。 谢三很意外谢正英还真捅了这么多事情出来,点头道:“少主放心,交给我,谢家隐藏的钱庄很多,实在不行还有韩家钱庄,也都是归属于谢家。” 谢恒倒是第一次听说,“你是说天下第一钱庄?怎么会归属谢家。” “你的祖姑母嫁得便是天下第一钱庄韩家,聘礼就是这钱庄,在你祖姑母过时之后,便有谢家暗中操持。”谢三解释。 谢正英听到这些诧异道:“那你们家得多有钱啊。” “关你什么事?再有钱有你一毛么?你长这么大还是我家出钱养的呢。”谢恒踹了他一脚骂道。 谢正英知道自己理亏,缩到了一边去,“那时间不早了,我收拾一下就走吧。” “我带你去柴房换。”谢三提着谢正英就去了柴房。 谢恒看着他的背影,“你觉得他可信么。” “不可信又如何,反正我们已经是谢正浩的对立面,皇上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大不了把晋南王干的那些事传出去,就算没证据,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有了这个疑心在,晋南王就算手眼通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现在是不是有这个本事取而代之。”织织握住了谢恒的手,“哥哥,咱们如今没有回头路了,就算真的跟他光明正大过不去,拿回自己家的东西,谁能说一句不是。” 谢谢任重-道远、皋落天荷vwy、散木闲人的月票。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没有亲人 谢恒听着这番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如今倒是比我还霸道,看来我的织织女王也做得。” “若是西夜国,那我勉强当个女王吧,给咱们爹爹娘亲报仇。” 她这么一说,谢恒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初给织织解毒的时候,好像对她的身份来历曾经做过猜想,当初顾叔曾经说,织织也许会是西夜国的王女。 “哥哥,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织织见他突然盯着自己发呆,在他眼前用手挥了挥。 谢恒回过神,“没什么,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但是我觉得还无法确定,便不说了。” “很重要么?” “挺重要的。”如果织织如同顾叔所言,爹娘的毒又与西夜国有关,会不会是织织的家人? “如果哥哥有心事,一定要告诉织织,话本子里面,好多事情明明可以说清楚,却因为一个隐瞒一个别扭,硬生生折磨了两个人许久。” 谢恒闻言,捏了捏她的手,“可是我说出来,也只是给你带来困扰。” “困不困扰,是我自己说了算的,哥哥再了解我,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她说得对,自己自寻烦恼,不如也一并告诉她,“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么?在遇到方小兰之前。” “不记得了,但是我在梦里可以回想起一些关于那个地方的样子。” “梦里?” “嗯,尤其是这两年,时不时就会做噩梦,都是一个梦境,一次比一次更清晰,顾叔曾经说我有可能是王族的祭品,我觉得他的猜想是对的,因为在梦里我亲眼看到了有人每天喂我服用药丸,哥哥刚才沉默不语,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西夜国人,给谢爹爹苏娘娘下毒的会是我的亲人?”织织一双眼眸定定看着谢恒。 他倒是没想到她能直接想到这一层,织织垂眸拉起了他的手,“哥哥不必挂心的,也不用为我来自哪里而苦恼,说实话,我对于那个梦只有恐惧和厌恶,想来他们也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人来对待,从那个时候起,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替我做了选择,谢织织无亲生父母,骨肉之身天地所铸,三魂七魄,谢恒所给,若我如今算是重生肉胎,那么往后将来,就算你率领铁骑踏破西夜国国门,我也不会为他们掉一滴眼泪。” 她勾了勾唇角,“我没有办法将那些把我当做祭品的人视为亲人,同族,所以哥哥不用疑虑,无论我是什么人,前提都是谢织织,这世上能取走我性命,让我甘愿付出一切的,也唯有一个谢恒。” 谢恒内心震荡,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信誓旦旦说出这样一番话,方才的顾虑与为难尽数消除。 “你总说我待你好,有没有想过,你待我才是真的毫无保留。”他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畔,三年前的巷子口,他初见她,没想到今日二人牵绊至此,倘或当时他漠然无视,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了她。 “哥哥如果真的觉得对我不够好,那就将谢家的军权拿回来,统一大军,救回大哥,踏破西域防守,为我打下西域第一王城,因为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再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她自问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伤害过她在乎的人,她都想让对方付出代价。 “好,谢恒答应你,打下西域第一王城送给你。” - 谢正英换好了衣裳,拿上了谢正存的令牌,带上了谢三和跟着的二十名暗卫骑着马到了谢正存府宅。 府上的人倒是没注意谢正存回来没回来,毕竟这个时辰他该在军营才是。 门房的人见是三爷到了,赶紧行了一礼,“三爷来的不巧,二爷可不在呢。” 谢正英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就是他让我回来拿点东西的,我嫂子可在?” “夫人上香刚回来呢。” 谢正英点头,“带我去见嫂子。” 管家点头,“三爷请随我来。” 谢正存的夫人张氏如今才不过二十多岁,原配早亡,升官后这才续娶了一位,加上年纪实在是差了兄弟俩一大截,所以看到谢正英的时候倒是有点害怕的,不敢拿什么嫂子的谱。 “三爷怎么来了?是不是二爷有事要吩咐?”张氏忐忑道。 谢正英只留了谢三一个人在屋内,让其他人都退出去,这才焦虑道:“嫂子可知道二哥平日里都把东西藏哪了么?” 张氏唬了一跳,“什么东西,二爷哪会告诉我啊。” “嫂子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千万别瞒着我,二哥说只要他出事了立刻拿这个东西,你会明白的。”谢正英也是在赌一把,谢正存对这小婆娘看得紧,老夫少妻肯定疼爱多一些,而且又是枕边人,他不信张氏不知道。 张氏看了眼谢正英掏出来的私印跟钥匙,眼圈一下就红了,“三爷,您别吓我呀,我一个妇道人家可禁不得这样的。” “嫂子,我骗你做什么,我跟他是亲兄弟,谁骗你也不能是我啊,要不是二哥真的出事,我能现在跑来找你么?你快告诉我,到底见没见过,我二哥的命可就在你这一念之间了。” 张氏心乱如麻,“三爷,你跟我说个老实话,二爷他怎么了?” 谢正英一副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看了张氏一眼道:“这事情跟大哥有关,他与二哥密谋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如今都说谢侯夫妇是他干得,他让我把他藏起来的财物都挪出去,好给你们母子几个一个后路,不然一抄家可什么都没了。” 张氏诧异,“那大哥呢?” 见张氏完全默认了谢侯夫妇的事情,谢三眸光闪过杀意。 “大哥,大哥现在泥菩萨过江,指不准要拿二哥做筏子,自己渡过难关不管事了,到时候锅全是二哥的,我可是他亲弟弟,嫂子,我今日也是偷偷跑来告诉你,等大哥找人过来问,你得帮我周全一二。” 张氏听完慌了神,直接哭出了声。 谢谢流萤小筑1021的月票。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波带走 “这可怎么办呀,三爷,您能不能告诉我,二爷如今怎么样了,人在哪,好歹让我见一见。” 谢正英沉了脸,“嫂子,若现在能见到二哥,二哥不会自己回来拿东西么?这就是被谢正浩发现了要二哥的命啊,我也是收到二哥的消息这才赶来的,你抓紧吧,再拖下去你们母子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氏没想到家里竟然有如此滔天祸事,当即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谢正英急得拍桌,“嫂子,二哥最后的希望可全在你们身上了,你知道多少千万别瞒着,孩子们可都靠你了。” 一听到孩子,张氏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了,是了,孩子,她还要照顾孩子。 “三爷,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大哥有段时间是跟我们二爷来往比较密切,那段时间二爷高兴得很,总跟我说往后有好日子过,还跟我说让我平日里多去与其他军眷们走动走动。” 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最重要的是谢正存的东西都放哪了。 谢正英没好气道:“嫂子,你要继续这么没重点的胡扯,等老大的人来了,你什么东西也带不走。” 张氏犹豫了一下,“东西不是全在家里的。” “那就先把家里的拿出来。”谢正英一听有戏,语气也软了几分。 张氏点头,“那三爷随我来吧。” 张氏说着走到了屏风后头,又绕过影壁直廊,入了后院正房的隔墙,才推了一把假山,谢正英暗暗在心里咒骂谢正存这个老狐狸,居然在加上里挖了个地道。 也不用照明,那地道往下一排五步一对夜明珠照亮,饶是谢三见过谢家的富贵也不由咋舌,看来这些年谢正存是真的存了不少的银子。 谢正英心里骂娘,想起前两年缺钱的时候,谢正存还跟他哭穷,晚上指不准抱着金元宝睡得美滋滋的,这么一想,刚才有的那么一丁点愧疚也没了。 谁让他跟着谢正浩更像兄弟来着,什么都瞒着自己,既然如此他还给他脸做什么!? 下了楼梯,谢正存差点被满地的箱子给镇住了。 “这些都是这些年存的,全是官银。” 谢正英心道还用你说,都是军饷,能不是官银么? “除了这些还有么?” “先搬出去吧,还有的我等会带你去,都在郊外的庄子上。” “有账本么?” “账本有的,不过那些我看不了,钥匙不在我身上。”张氏说道。 “放在哪?” 张氏在靠墙的柜子上将一幅画卷起来,然后露出了里面的小暗门,谢正英掏出了一把钥匙,“你试试。” 张氏一下就把钥匙找到了,将里头信件账本全部拿了出来。 “三爷,这可都是二爷的命根子,都交给您了。” 谢正英郑重道:“嫂子放心,我必定好生保管。” 他这可算是在谢恒面前立大功了,保不齐谢恒一高兴,他这位置还能保住呢。 这么一想,他朝谢三抖了抖手上的东西,谢三对他微微颔首,带来的暗卫们也开始下来抬箱子。 张氏出去让下人们都回避,将家里的车都挪空,把东西全部往上堆,很快就把谢正存库房里的东西搬得七七八八了。 等暗卫们将东西挪入了京中一个小别院,再跟着张氏出京的时候,谢正浩已经收到了谢正存家里的消息。 “你是说,谢正英带着一群人去了正存家?” “是的,他们关起门来说话,大人,要不要查一查。” “不着急,如今只要稳住,联手对付谢恒就是。”谢正浩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本来谢正英这个人就爱偷鸡摸狗的,万一是故意去找那年轻漂亮的张氏做一些苟且之事,这种兄弟阋墙的事情对他而言有利无害,他并不会插手。 “可是大人,如今京中百姓们对谢恒十分赞赏,认为他忠肝义胆呢。” “呵,忠肝义胆,你可别忘了关于他身上的谶言,那可是国师亲自占卜,只要有这个把柄架在手里,谢恒翻不出天去,他可不是他哥哥那样,受人尊敬,他不过就是个魔星,一旦灾祸降临,你说百姓们会不会要了谢恒的命。” “大人英明。” 谢正浩想了想,“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能掉以轻心,你去正存府上等着,他回来的话让他来我这来一趟。” “是。” 这边,谢三听着赶回来的暗卫禀告,拉过谢正英在他耳边问了几句,谢正英暗叫一声不好,“嫂子,你府上有没有大哥的人?” “这我怎么知道,我向来不怎么管你们的事情的。”张氏现在对谢正浩的消息敏感得很,“是不是大哥发现我们在干嘛了?那怎么办,二爷会不会出事啊?” 谢正英舔了舔嘴唇,心生一计,“这样,嫂子你现在回去,反正东西运得差不多了,剩下两个庄子我也知道,你告诉我都放在哪就成,你现在赶紧回府,然后就跟家里的下人说二哥有事出去了,这两日不回来,你不能表现出慌张的样子,还要找裁缝铺的人过来做新衣服。” 张氏有些害怕,“这样行么?” “行的,二哥不是经常出去两三日么。” “那,那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二爷在哪啊。”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且等等,二哥一定会安全的,别让大哥发现。”谢正英把她往外推。 “三爷,我们家可全靠你了,我保证不让大哥知道。” 谢三突然插嘴,“如果谢大爷还对夫人存着疑心的话,夫人大可以做出一副扭捏害怕的模样,只要把事情推给三爷便是。” 张氏不解,但是见谢正英没反对,便点了点头。 谢正英看了眼谢三,“你倒是会给爷泼脏水。” 谢三拱手,“有什么比一个女人出去鬼混,还跟自己的小叔子鬼混,更让人相信她行踪诡异的呢,何况你这种事也没少干。” 谢正英被他数落了一顿倒也不生气,反正他脸皮厚,也不在乎这点,便对谢三道:“得了得了,赶紧把东西收拾好,还得去搬运别的呢。” 第四百七十八章 再遇故人 张氏回到府邸,果然按照谢正英的吩咐去叫了几家掌柜过来做衣裳,又让人来给谢正浩回话,说二爷出门去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谢正浩收到消息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老二这个人爱财如命,一两银子也要分两次花,估摸着又是找到了什么金山银矿去清点了,事情常有发生倒是不奇怪,只是这节骨眼还出去找不到人这不是裹乱么。 谢正浩将桌面上的东西丢了过去,“没一个顶用的。” “大人别生气了,如今大局已定,谢家军怎么会服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谢家二郎呢,别说只是长相相似,能力却根本不及谢泽,加上还有你们三位坐镇,谢家军内部只要不从他,他就拿不到这兵权。” “皇帝老儿可不是这么想的,你没看到他对谢恒的偏爱,指望着谢家再出一位能将,帮他稳定江山呢。” “皇上怎么想那是皇上的事情,如今咱们这盘棋已经截断了谢家军的活路,他日大人若助主上登基,那便是从龙之功,成就又岂是如今可比?” “你这话说得甚合我的心意,这些年谢祁一直打压我,如今我也要让他看看,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上!” - 谢正浩那边没了消息,看来是糊弄过去了,谢正英回到云中馆的时候,还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 “这就是这些年谢正存的账本,还有涉嫌的官员名册,加上我那边的,不过你要想好了,这些人都不要的话,谢家军等于一盘散沙。” 谢三冷笑,“暗卫们随时可以顶替,少主放心。” 谢正英:“……成吧,那我算不算投诚有功?” 织织点头,“这差事你办得不错,今晚可以吃一顿丰盛的。” 谢正英不满,“不会吧,我给你们搬了金山回来,我还要回去住地窖?” “当然不会了。”织织理所当然道:“你今晚住柴房,等过两日跟着哥哥入宫,谢家兵权的大事还得靠你呢。” “……”柴房是什么好地方么? 谢正英敢怒不敢言,“那你把解药给我啊。” “喏,记得吃下去,这个是明日一早的毒药,我会让人看着你吃下去的,若是你这两天不乖,毒发身亡我可不负责。” 谢正英将解药吞下,“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织织作势要打他,谢正英赶忙抱头鼠窜。 安顿好了他,二人才去了地窖,将谢正英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报给谢正存听。 谢正存心都仿佛在滴血,听到是自己心爱的夫人带他们去搬走这些财物的时候,感觉比被人折断了手臂还疼。 “够了!你们现在该拿的都拿了,还想怎么样。” 回雪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蠢啊,如今这节骨眼,你是死罪难逃,只要这东西交给圣上你有几个脑袋值得砍啊,你弟弟都知道戴罪立功,往后好歹还能有条活路,就你干的这些事,诛杀九族都算轻的。” 谢正存琢磨过来了,“你们想让我出卖谢正浩?” “不不不,怎么叫出卖呢,只是把你之前在地窖里说过的话,再去圣上面前说一通就是了,你可以选择不要,全家一起死,还是全家一起活,全在你一念之间啊。” 谢正存冷笑,“我这副样子就算去圣上面前,也无人相信我不是屈打成招。” “嗨,你考虑这个问题这不是在对我们姑娘的医术产生质疑么!能把你打的粉碎,我们就能给你弄回去。” 谢正存闻言抬眸看着谢恒,“你小子倒是比你哥有福气,这小丫头你上哪找的。” 谢恒一脚将他踹开,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冷声问道:“我爹娘的毒,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这恐怕谢正浩都不清楚,毕竟西域那种地方什么东西没有,就算知道是什么毒,你们也未必解的开。”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不过这次我得换个地方,毕竟我时间有限。”织织放下了话,让人提着谢正存出来,直接关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静室里,这是天机道人用来惩罚山上的仆从的。 里面是做过特殊处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万籁俱静,人在里面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没人跟他说话,相信这两天谢正存不死也得疯。 “走吧,肚子饿了,听说南市有好吃的胡饼,我去尝尝,指不准能改良一下。”现在他们有这些证据在手里,拿到兵权根本不成问题,而且他们是做了二手的准备的。 谢恒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到南市的时候,两个人才算头一次有心情欣赏盛京的夜景。 “盛京不夜城,的确比云中城更繁华,可是我还是更喜欢那。”织织感慨道。 谢恒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好,“等一切事毕,咱们回云中。” “好啊。”织织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哥哥说话算话,现在可欠我不少事情呢,我要天天念叨,做不到我是要罚你的。” “好,任凭你处罚。”谢恒下意识搂着她的腰,往后微微一仰,将刚拿到手的胡饼喂了她一口,“怎么样。” “唔,这个酱料挺有意思的,哥哥尝尝。”她踮起脚撅起嘴巴。 汤小姚与汤固入夜时分被押送入盛京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热闹的夜市,明池湖畔,少女巧笑嫣兮得勾着俊美少年的脖子索吻,大胆又热情,那少女明媚的笑容她化成灰都不会忘记,她死死盯着那个少年,用手在眼前遮住了他下半张脸。 楚劲!是楚劲! 她大声吼了起来,“楚劲!楚劲!——” 谢恒对曾经用的假名字还是有些敏感,回头去看声音源头,才发现了一队押送犯人的车队正穿越集市。 织织眯起眼睛,“汤小姚?看来汤固的金矿案子要审理了,这不是正好么,送谢正存一起进去。” 谢恒冷淡得挪开眼,“少看这种脏东西,等会没了胃口。” 果不其然,汤小姚当街叫唤,直接被衙差隔着囚车用刀鞘打,想想她跋扈得要人性命的样子,再看如今,还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呢。 《娘子可爱》祝大家新春佳节,阖家欢乐,幸福安康,事业成功,收入暴增,基金上涨,股票飙升,存款翻倍,多吃不胖! 第四百七十九章 我是它们的主人 有了这段小插曲,织织突然没了什么吃宵夜的兴趣,“哥哥,反正现在无事,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谢爹爹呢?” “现在?” “嗯。” “那咱们路上可得不眠不休了。”谢恒还有七日之约,如今时间倒是还有,手里也有了谢正浩的罪证,倒是超前完成了任务。 “我心里也记挂着顾叔。” “那就去,正好我这两日也担心爹娘的安危。” “嗯。” 以防暴露行踪,从谢府出城的地道而处,上了小可爱就朝着别庄狂奔,到达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小可爱的速度快,若是寻常马匹,得三日才能抵达。 顾宁是真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个节骨眼过来了。 “顾叔!”织织一下扑到他怀里,亲昵得蹭了蹭他,“您怎么样?” 顾宁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人是没事,差点给你撞出事情来,你们怎么过来了?” “担心你和爹娘啊。”谢恒将小可爱交给暗卫,搂着织织的肩膀问道:“这两日爹娘情况如何?” “没什么头绪,这次的毒太复杂了,你们下去看看吧。” 顾宁领着两个孩子去看人,谢祁与沈若翾还是老样子,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施针,用毒虫,都没反应,太棘手了。”顾宁揉了揉眉心,“犯难啊。” 织织跪在了床边,俯身查看两个人,可还没等她说话的时候,只见谢祁与沈若翾的身子突然剧烈的动了起来。 “顾叔,顾叔你快来啊。”织织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人。 顾宁与谢恒冲了过来,谢祁和沈若翾脸上有红色的筋脉凸起浮动,很是可怕。 织织往后挪了挪,那毒竟然奇异得往后退了,现在两个人是一半正常的脸色,一半还在发紫。 顾宁率先反应过来,将织织往后面拉,两人的脸色居然恢复了正常。 三人面面相觑,也发现了这个玄机。 “织织,往后退,直到我喊停,千万别往心脉方向走。” “是。” 织织一路往后,顾宁解开了谢祁的衣裳,可是等毒液到了腰部之后,便停止了向后退,腰际的毒素颜色比之前的更加浓郁,几乎已经是墨黑色。 “这是什么情况?”谢恒问道。 顾宁嘶了一声,“织织稍微往前走一步?” 织织又往前走了一步,那毒素更加狂热得在跳动。 顾宁震惊得起身,“织织对这些毒有操控力,或者说,它们在渴望织织的靠近。” 织织面上一喜,“那是不是说,我能让这些毒消失呢?” “本质上是可以,可是你这孩子也不懂控毒啊,这只有毒母一族兴许可以试试,可如今我连他们的后人在何方都不知道。不对啊,你是如何让这些毒跟随你的?它们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便兴奋,这种毒,我闻所未闻。” 顾宁拍了拍脑门,百思不得其解。 谢恒突然开口,“不是说是西夜国的毒么?若你当年猜测没错,织织也是来自于西夜国,两者会有什么联系么?” 如果是之前,谢恒必定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当着织织的面,二人说开后,哪还有什么禁忌。 “是啊顾叔,我在梦里也常常梦到祭祀的场景,对了,项链。”织织说着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了出来,“这里面的东西还有镯子当初救了哥哥和云中城所有百姓,那会不会也能救爹娘呢?” 顾宁快步走过来接过项链,结果那项链刚离开织织的手,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再无动静。 “这项链跟这毒一样,只对你有感觉,你不如去试试,用项链引导?” 织织点头,她每靠近一步,那谢祁身上的毒素就更兴奋,转眼间已经从腰部蹿到了脚底心。 织织看着项链里流动的液体,然后将它缓缓放置在了谢祁脚边。 毒素几乎将谢祁的指甲盖都染黑,织织拿出了一把小刀,看了眼顾宁,“我如果现在放血,可以么?” “试试吧。”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织织点头,在谢祁的脚底心划了一刀,那黑的如同墨汁一样的脓血争先恐后得从伤口流出,原本以为是流入石床落在地上,可是它们却缓缓被项链所吸纳了。 原本项链里面的颜色是流光溢彩的,现如今里面流动得全是黑血。 顾宁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切,“织丫头的身份,恐怕不止是圣女那么简单吧。” 普通祭天的王女,怎么会佩戴如此圣物? 织织看了眼顾宁,流红色的血了! “快止血。”顾宁赶紧去拿了止血药,织织负责上药,谢恒去把谢祁的脉搏。 “顾叔,我怎么觉得脉搏还是跟以前一样慢?” “我来。”顾宁挤开了谢恒,为谢祁把脉,他这次把脉了许久,才道:“古怪,脉搏的确不同寻常,不过起码毒素应该都清除出去了,我等会再给他好好检查一下,至于你娘,要不要等你爹正常了再用这个办法试试。” “我们听您的。” 顾宁神情复杂得看着织织,“丫头,若真的成功了,你是为谢家解决了一个劲敌啊。” 谁能想到谢恒带回来的孤女,会是谢家军的希望呢。 织织心里也很高兴,如果这项链真的可以治疗谢爹爹,哥哥一定不会伤心了。 她神情复杂得看着项链道:“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用了。” 现在整条项链就跟以前一样,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刚才有多美丽,如果不能用了,娘的毒怎么办? “不着急,起码今日咱们有了一个大进步,你们今晚是要留下来照顾还是回京去?” “我们要回京,本来就是看看情况如何,等盛京事情完毕我再来。” 顾宁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快回去吧,你爹娘有任何情况我会告诉谢三的。” “顾叔操劳了。” “臭小子,还跟我客气呢。”顾宁打了一拳谢恒,看着织织欲言又止,“丫头啊,顾叔感谢你。” “才不要顾叔谢谢呢,这也是我爹娘,织织的亲人就只有你们,这些东西,也许像我们猜想的那样,是西夜国给我的,但是那又如何呢,跟了我,我便是它们的主人,它们只能服从于我。” 谢谢温暖的从蓉qh、晓朋友ya的月票。 第四百八十章 唱台 顾宁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养在自己跟前的丫头是什么心性什么品德,他一清二楚,若换作是他,知道自己小时候曾经遭遇过那样的可怕酷刑,差一点就死了,对所谓的家人还会有半分情义可言么? “顾叔要说的可不是这个,而是你这个项链太过神奇,会不会在西夜国是个很珍贵的东西,顾叔怕将来有人为了这个,来打扰你平静的生活。” 织织不以为然,“到时候有哥哥保护我,织织才不怕。” 她打小就这样,谢恒便是天,顾宁听了摇头一笑,“成成成,你们爹娘在我这就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顾家庄的人,他们会过来帮我。” 谢恒讶异,“这样你的行踪不是暴露了?你那过了门的妻子不得来找你了?” “没办法,总不能为了我这点毛病,不管你爹娘死活了吧,何况我一个男人照顾你娘实在不方便,我是特地写信让她过来的。” 谢恒是知道这对顾宁而言是多么大的一个决定,还好顾家庄的人也没跟顾宁端长辈的谱。 “顾叔,谢谢你。” “别来这套,赶紧滚吧,早点回京把谢家军权拿下。” “嗯。” 二人连夜赶路,累了织织便直接在他怀里睡觉,终于在第七日清晨卯时赶回了谢府。 谢三已经等候在那了。 “少主可算回来了。” “这几日有什么动静么?” “谢正存快疯了,一口气把什么都招了,如今又翻出了不少东西,罪证也亲自书写,与谢正英关在一块,两个人现在押送回了府上,稍后会与少主一起去面见圣上。” “还有谢正浩,这两日一直与谢家部众走得很近,许诺了不少权利给他们,想来今日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很好,晋南王呢?” “晋南王只是在别院钓鱼,品茗,偶尔约上两三好友去郊外游船。” 织织听完冷笑,“不是说跟爹娘是好友么?爹娘昏迷不醒,他还有心事游船。” 谢三也是为自己的疏忽有些汗颜,平日里压根没注意晋南王的行踪,哪里能想到这一层,若非磊落生提醒,他们还只当晋南王是真的担心谢家。 “不提这个了,哥哥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快去洗个澡,精神爽朗的入宫去,大哥不在,你也要为他把谢家的颜面撑起来,好让人家看看,谢家还没倒台呢,不用急着找其他靠山去。” “嗯。” 织织亲自去衣柜里挑选了衣裳,如今谢恒无官职,也无世子之位,更没功名,穿着上面既不能太过隆重,也不能太低调。 不过还没等她选好,谢恒自动选了件赤红色的袍子套在了身上。 他皮肤白,就算去了军营后来晒黑了,这一段时间不晒又恢复了原来的肤色,第一次见他,他便是一身红色,这样热烈惹火,就像他这个人。 这三年他沉寂不少,学会低头,学会隐忍,学会为他人思考,放下了不羁不吝,也舍弃了云中城小霸王这段过去。 可是如今,他既要做回以前的谢恒,霸道得守护自己的一切,也要做一个新的谢恒。 他的相貌无疑是出众的,一身红色只会将他衬托得更加俊美不可逼视。 头发高高竖起,并未盘起,他将她抵在衣柜的门上,肩膀上甩着刚才抽走的衣袍,中衣散开,上面还滚着未干的水珠。 他俯下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跟虎符一块回来。”织织叮嘱道。 谢恒点头,“好。” - 谢正浩今日按照原来的时辰上朝,而且也带来了不少谢家部众,毕竟圣上关于谢家军权这件事拖得太久了,明明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这谢家无人治理,有能者居之,这司马琮就是不松口,他也只能走这一步了。 谢恒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出现在福德门外,也有人上前询问他身上的伤口如何,要不要多休息几日。 谢恒一一应答,最后才走到了谢正浩面前。 谢正浩看他牵着一批金色的汗血宝马,笑了笑道:“恒儿也来了,是圣上的意思么?” “嗯,伯父是有让我今日过来,大伯是不是想好了对策,今日帮帮我了?”谢恒有些忐忑得看着他。 谢正浩见他刚才还强装镇定,如今暴露本性,越发得意,“恒儿放心,我们是一家人,大伯不会让你没依靠的。” 谢恒点头,“这样才好,怎么不见二伯和三伯?” 其实谢恒将他们二人留在了巷子口,亲眼看他们服了毒才先行一步,叫他们等会自己跟上来。 提起这个,谢正浩也不知道,原来还找得到谢正英的行踪,后来也没了消息,今日上朝不来他回头非得叫他们好看。 正想着呢,就见谢正英与谢正存来了。 “大哥。” “恒儿也在啊。” 谢正存脸上还是有点不自在,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谢恒承诺会保住他妻儿一条命,他现在也无路可走,谢正英可比他自然多了,还笑眯眯拍了拍谢正浩肩膀,“大哥,今日看起来容光焕发啊,难道是有好事发生。” 谢正浩听他这么说,不动声色得都开了他的手,“能有什么好事,谢家军如今群龙无首,恒儿能稳住谢家军,才是好事。” 谢恒颇为意外的样子,“我哪能行呢。” “哎,恒儿不必自谦。” 谢正存冷眼看着,想想过一会对簿公堂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随时可能掉落。 谢恒本想跟这三个人打哈哈混过等入宫的时辰,没想到司马睿却来了。 百官们纷纷上前行礼,“王爷好。” 司马睿想来也不常上朝,要不是前两日迎接假爹娘见到他,谢恒基本很难找到他的行踪。 “恒儿,你伤势如何?”司马睿可一点也不见外,直接到了谢恒面前关切,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谢恒都不得不说赶紧去登鹊枝唱戏吧,没的浪费了这好苗子。 “多谢王爷关心,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休养就好。” 谢谢西瓦小雨、尚方安青、墨痕无声的月票。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吃里扒外 等宫内让百官入内的时候,谢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无官衔,只能在角门等候,不过他料想司马琮今日不会让他等上许久。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见黄门来叫自己,说是圣上传召。 谢恒早就做好了准备,倒也不慌不忙,入了勤政殿正门时,正好晨曦洒落,突破云层,照耀在勤政殿的金匾之上。 谢恒突然记起小时候谢赟抱着他,跟他说,在遥远的盛京城,里面有一座皇宫,他的先祖曾经在那斩杀过佞臣,匡扶过皇帝,他们谢家世世代代都是忠君爱民的好兵。 如今他也站在了这,走过先祖走过的路。 谢恒逆光而入,脸上表情肃穆,让殿内原本在争吵的几个派系都安静了下来。 “谢恒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敛眸而跪,丝毫没有方才在宫门口那样的卑微之态。 谢正浩眉心陡然一跳,他身后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陛下,谢恒在云中城风评甚是难堪,不学无术不说,更是赌场常客,这样的街头痞子,如何带领百万雄师?岂不是让人嘲笑我大楚无将可用,用一个痞子么?” “陛下,您看看,这是云中城百姓当年被谢恒害得感染疫情的证据。” “陛下,臣等谏言皆是为了谢家军,为了朝堂啊,若无良将,这谢家军怎可随意交给一个痞子?应该有能者居之。” 司马琮看着这些呈上来的折子,里面说的话他都会背了。 “谢恒!你怎么看。” 大殿上突然安静,谢恒起身,“回禀陛下,谢恒只想回答有内容的问题,这种质问,如同街头碎嘴长舌的妇人一般,我连辩驳的兴趣都没有,想来诸位大人年少不懂事的时候,都已经是孔圣人了,从未犯过错事。” “谢恒,你这是诡辩,我们拿出来的证据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你这样品行的人,也配当谢家军主帅么?” “谢家军姓谢,乃我谢家血脉才可拥有,这个我以为是全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如今谢家还有人,你们就想刮分了谢家,诸位安得又是什么心?” 谢正英点头,“谢恒所言甚是啊陛下,谢家军不给谢家的人要给谁?你们也是好笑,没听说过人家拿自己家东西还要跟人打报告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正浩没料到这个节骨眼谢正英会冒出来说话,还是替谢恒说话,一时间有些诧异,不知道他闹哪阵风。 可是手底下的人不清楚,一看到谢正英发话了,赶紧站了出来,“谢家军的确应该交给谢家人,让其他人来管理也有不服气的,不如直接让三位谢将军共同管理,谢家二郎可以先学习,不然毫无在军队历练的根基,这也镇不住啊。” “是啊,三位谢将军都是谢侯的兄弟,帮忙一起分担军务也是理所当然,更能稳定军心。” 谢恒听了冷笑,他谢家的东西,凭什么要别人帮忙分享?不要脸的东西,小爷今日能让你们碰到虎符才有鬼了。 “三位将军德才兼备,又懂得带兵之道,在谢家多年,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 诸位大臣纷纷点头。 唯有谢恒一个人站在那孤立无援,司马琮心里着急,“恒儿,你可有话要说?” 谢恒拱了拱手,“陛下,谢恒对于诸位大臣所言并没有疑问。” 司马琮心里一凉,这谢恒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谢恒突然环顾四周,开口道:“只是谢恒从未涉足朝廷,但也知道,为朝廷的将领最重要的职责是保家卫国,驱逐蛮夷,守护家国平安,那么,这三点都没做到,甚至串通地方官员,泄露谢家军军械图,制造军械,卖于敌国,出卖谢家军运粮路线图,偷盗军饷,在军中排除异己,扶持自己人上位,种种恶行不可饶恕之人,是否就是诸位大臣心目中所说的最佳人选?如此想来,只会去赌场和打架的我,一个平平无奇的街头小混混,还的确是配不上谢家主帅,毕竟要把这些事情干全,不深入谢家军内部,还真的办不到里应外合,吃里扒外。” 谢恒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他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啊?” “是在说谢正浩三兄弟么?” 谢正浩见有人提到自己了,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立刻跪下道:“陛下明鉴,臣待谢恒如亲子,这一番指控臣不能认罪。” 谢正存与谢正英对视一眼,纷纷跪在了谢正浩后头,二人却是齐声道:“回禀陛下,谢恒所言句句属实,臣认罪,恳请陛下从轻处理。” 大殿静默一瞬,大家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什么?”司马琮都忍不住惊呼。 谢正浩猛然扭头看着这两个兄弟,“你们两个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正英看都懒得看他,“回禀陛下,臣与二哥痛定思痛,将这些年与大哥谢正浩串通敌国掏空谢家军的罪行全部招供,还有账本与罪证,皆可一一查验,谢家军绝对不能交付在我们三人手中,请陛下三思。” 谢正存高高将手上厚厚一叠的罪证包括上面的认罪书举起,途安下了御座亲手接过,在司马琮的授意下,高声将认罪书念了出来。 洋洋洒洒的几千字认罪书,写满了罄竹难书的罪证,谢侯夫妇几次遇难竟然都拜此三人所赐,涉及官员竟然有百名之众,更重要的是,里面还影射了当今贤王——晋南王。 司马睿神情依旧,似乎在看一场闹剧,根本不慌张。 倒是谢正浩越听越心惊,没想到这两个蠢货居然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到今日才来反水,他简直不敢置信谢恒用了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两个放弃唾手可得的军权,反而宁可认罪来帮他? 谢恒眸色淡淡得看着谢正浩,“诸位大人听得可明白,谢某若有一句诬告,以上罪责我自己担着。” 谢恒是谢祁的亲儿子,并且那么多年都不在盛京,怎么可能与这些事情有关。 谢谢我是自由飞翔的月票。 第四百八十二章 所谓本事 可谢正浩真的干出了刚才那些事情么?! 这得是多大的胆子,多深的手段才能在谢祁夫妇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司马琮听着途安念出来桩桩件件事情,再看到放在自己手里的罪证,他眼皮狂跳,没想到,谢恒在七天之内,居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往日里那些没头尾的案子居然也都有了眉目。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谢正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盛京城乃至边关兴风作浪! 谢正浩越听心越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他现在该如何?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一个万全的法子。 谢恒眼神不动声色得瞥向了站在那拧着眉头听的晋南王。 此人要不是心机深沉到早已预见此刻的情形,那便是心态极为可怕的人了,任凭谁看到他的样子,都不会联想到这些事情都与他有关。 司马琮身为皇帝,眼皮子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颜面何存?! “谢正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与你合谋的二人已经被谢恒说服,还知道认错,你呢!” 谢正浩双手都在颤抖,司马琮扔下来的罪证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一些的确是他与谢正存来往的书信。 “陛下,这些都不是真的,臣怎么敢这么做,何况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谢祁发现么?” “你当然不怕被人发现,因为谢家军在盛京的军队基本被你三人把持,欺上瞒下,我爹又不是睡在你床底下,还能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么?你很聪明,至今没敢把你幕后真正的人交代出来,可是谢正浩,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你现在说出来,兴许我能留一个全尸给你。” 谢正浩忍不住朝着晋南王看去,没想到谢恒突然问道:“我听说晋南王乃天下第一贤人,并被百姓们称呼为贤王,时常惩办贪官污吏,当年恩阳郡主与郡马一案,还是全靠晋南王,我才能全身而退,如今谢恒也想请晋南王说一句公道话,不知道王爷你认为,谢正浩所言,可信么?” 谢正浩身子一震,为何谢恒会突然点名晋南王,难道,难道这小子知道自己与晋南王私底下的交易?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发现!就算那些证据偏向晋南王,可没有实证,到时候说谢恒意有所指攀诬晋南王也完全可以! 司马睿目光有些失望得看向谢正浩,“依我看来,罪证确凿,不过现在只是谢正存与谢正英联名状告,若要收集全部的罪证,还是要去搜查谢正浩的家里还有他身边的人都要拷问一番,此案涉嫌重大,尤其是事关谢侯爷,陛下,本王恳请陛下彻查。” 谢恒冷笑,不愧是老狐狸,谢正浩指不准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居然到这节骨眼也不敢反水,司马睿这态度,难不成谢正浩这么多年都没留一点关于司马睿的罪证吗? 司马琮等得就是这句话呢,“大理寺卿何在!?朕命你们彻查谢正浩通敌卖国,杀害谢侯夫妇一案!” 大殿内此刻无人敢说话,司马琮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谢正浩,高声道:“谢家军原本拥立此三人的,恐怕也都是他们的党羽,这些请奏不再受理,写下这些奏疏的官员也给我一一彻查,是否与这些事情有关,朕,要给谢家一个公道!” 天子一怒,震慑四方,群臣纷纷下跪。 “陛下息怒。” “陛下,然谢家军内部混杂,才更需要一位英明的领导者,如今谢侯夫妇并未有消息近日会苏醒,而谢……谢家二公子才德不堪重用,与谢正浩等人领军又有何异?” 司马琮叹了口气,谢恒薄弱的地方,就是在于这里,朝堂里无人替他说话啊,就算查出来谢正浩三个人有问题,彻底将他们排除在外,可是朝廷无人支持,他这个做皇帝的就得力排众议,与臣子们抗衡,孤注一掷将宝压在谢恒身上。 谢恒站着没动,让这些言官们说了个痛快。 直到有人缓缓出列。 “臣燕家军燕无羁代表燕家军阀支持谢恒掌谢家军军权。” “臣萧家军萧凛止代表萧家军阀支持谢恒掌谢家军军权。” “臣甘家军甘豫蘅代表甘家军阀支持谢恒掌管谢家军军权。” 三大军阀后人齐齐请奏支持谢恒,群臣哑然。 “三位将军,方才难道没有听我们说谢恒做的那些事情么?为何事到如今还要支持?” “是啊,这谢恒无才无德,根本没有在军营历练的经验,如何能在谢家领军?” 燕无羁闻言抬头道:“不知道几位大人是从何处得知谢恒这小子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和没去过军营的。” “这自然是我们查的。” 萧凛止低头一笑,“看来谢恒这小子这几年的确隐藏得很深啊。” 甘豫蘅道:“我们三人代表自家军阀支持他,自然是有缘故的,陛下,四大军阀自文帝年间便一直守望相助,匡扶皇室,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谢恒人品如何,能力如何,我们三人清清楚楚。” “虽然不知道谢家二少爷与三位将军有什么私底下的往来,不过这种大事,不适合与私交扯上关系吧。” 燕无羁颔首,“自然,所以由我来说说你们口中这个不学无术的谢家小子到底在这三年做了什么吧。” 燕无羁转头看着谢恒,“如大家所言,谢恒在云中城时,的确喜欢吃喝玩乐,不过这点毛病,我想诸位大臣家中也有不少子弟有此习惯吧,男儿不问出身,三年前谢恒第一次来军中历练,甚至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来历,以楚劲的名号入我燕家军,从一个小兵开始,到赣州战役,是他一人引开山匪王天霸,将其首级砍下,拯救赣州数个州县无数妇女,将官银拿回来,如果这是没有能力的话,我燕家军第一个不服。” “谢恒来我萧家军的时候,曾经连取祁连山部落三座,将那边被俘虏的同胞救回,还签订了买卖合约,同样单枪匹马,屡立战功。” “我甘家军不用说了吧,江州金矿大案,就是由我甘家军部下派遣谢恒去的。” 四大军阀是《一品女相》里的人物,作为后代延续,接下去这三个人出场率并不会太高~ 第四百八十三章 谁说我儿子不配 “这……三位将军莫不是为了帮谢恒,而杜撰出来的吧。” “呵,在诸位大人眼里,谢家的后人便一定是如此的无能么?”燕无羁冷笑道。 没人敢吭声,谢家子嗣一脉并不兴旺,原因就是这一家子都是情种,认定了便不会再纳妾,又恐夫人生产艰难,所以一般有了男孩就不会再生了。 可是人家人丁单薄,但是养出来的却绝对没有一个没用的,他们攻击谢恒不过就是因为这孩子从小不在谢家长大,与他的兄长谢泽有天壤之别。 可如今这些人告诉他们,谢恒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用另一个名字屡建战功,并不是他们所说的没有一点经验,这让人如何接受。 年纪越大的人越固执。 “就算如此,也只能说明谢恒的确有几分本事,可是也才三年,世子谢泽从小就在军营,还不是被敌军陷害失踪?谢家军百万雄师,交给谢恒还是令人不放心啊。” “那么,加上我顾家军支援呢?” 门外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谢恒一怔,回过头去,只看门口坐在轮椅上的顾落尘,含笑看着他。 “落尘公子。” “是顾落尘。” 司马琮曾经念及这个孩子被人所害,特许他入宫不用禀告,如今他骤然出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两边的小黄门一用力将轮椅抬进了勤政殿,顾落尘推着往前,到了谢恒面前才对司马琮行礼道:“陛下,臣与谢恒曾经在云中城当过同窗,可以说恩阳郡主一案,若无谢恒,便没有揭破真相的那一刻,谢恒在臣的眼里,有一颗赤子之心,臣愿意以顾家军全军担保,谢恒,他担得起主帅,若谢恒领虎符,顾家军愿辅佐左右,稳定军心。” 燕无羁拱手,“燕家军与其他两军阀同样亦然。” 司马琮从刚才的紧张,如今在看站在那的谢恒,只想大骂这小子一顿,有这么多靠山居然不早说,还害他准备抵抗群臣非议呢。 谢正浩早就傻样了,谢恒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平日里还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当真是可恶至极! 谢正英内心可是狂喜啊,这他妈是力挽狂澜!?他突然就立大功了啊! 谢正存心有余悸,不知道谢恒到底会怎么处置他,反正谢正浩一定是必死无疑! 而就在四大军阀后人都公开支持谢恒,力挺谢恒的时候,门口的小黄门进来道:“陛下,勤王、江阴县主、齐国公、河南郡公……等四十位王公亲贵急奏。” 司马琮一愣,这情况还是他当皇帝以来头一遭,“放下吧。” “陛下,既然是急奏,想来是有大事发生,请陛下先看。”有臣子谏言。 司马琮耐着性子打开了其中一份,震惊之余又去开第二份,第三份……直到看完才让途安把奏疏分发下去。 里面的内容没什么,全部都是为谢恒担保,让他当谢家军主帅的。 这小子……自己倒是小看他了,还以为在盛京毫无根基,可是这些远离朝堂却与朝堂息息相关的长辈居然都替他担保。 七日的时间,这小子到底怎么办到的! 就算是他大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赢得那么多支持啊。 底下的臣子们也看到了奏疏,心中的想法都跟司马琮差不多,事到如今,再反对恐怕就有点问题了,反正谢恒有没有能力,当上后也就知道了。 司马琮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旨意的时候,有一人出列,“陛下,臣依旧不同意谢恒担任谢家军主帅,难道陛下忘了当年国师的谶言么?谢家二子,很可能会颠覆我大楚朝纲,如果还给予他这么大的权力,臣认为不妥。” 在场的人仿佛被他这一句话点醒了,纷纷点头应和。 “是啊陛下,国师谶言不得不信啊,谢家生有如此不祥之人,又如何能担当此重任。” “谢恒此人无论居心如何,在短时间内能有这么多人支援,不可小觑,陛下,臣认为应该将谢恒发配去皇陵,让他为先帝守陵,洗去一身罪孽。” 谢恒就看着这群老臣声泪俱下得说着他出身那年发生的灾祸,听着他们喊自己妖孽,看着他们那些丑陋的嘴脸。 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当年他是以如此不堪的程度离开的盛京。 顾落尘看着他的样子,很想安慰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陛下,所谓的金矿一案,汤固父女俩有话要说,陛下可以多听听旁人的意思,再来判断谢恒此人的品行。” 说着,已经有人把汤固父女带上来了,二人跪在地上,哭喊着说自己冤枉,说一切都是谢恒好大喜功栽赃到他们头上的,谢恒为了得到消息,甚至不惜以色相引诱汤小姚,那些人的眼光里带着鄙夷和厌弃,像极了那年喊着要把他烧死的云中城乡亲父老。 谢恒的心有些发凉,甚至看着那对父女哭嚎的面容,都有些想吐。 直到大殿安静下来,司马琮问道:“谢恒。” 他的声音有明显的疲惫,他可以排除万难让谢恒拿到军权,可是……谶言关乎大楚命脉,他不得不重视。 谢恒眸光渐冷,已经有人忍不住痛斥,“你这等妖孽之人,还配拿到谢家军权么?还是早早剃度出家洗去一身罪孽的好。” 谢恒手握成了拳头,只要他想,此刻这个人的头就应该被他拧下来了! “谁说我儿子应该剃度出家,不配拿到谢家军权,除了我谢祁亲生的孩子,谁又有资格敢对我谢家的军权指手画脚!” 殿外响起了雄厚的声音,有人缓缓走入大殿,他并未穿着军装,甚至看起来是刚赶回来的模样,身边还有个人在搀扶,是顾宁。 谢恒刚刚冷却的心陡然回温,呼吸一窒,看着朝他走近的谢祁。 “爹……” 谢祁看了眼谢恒,咳了咳道:“臭小子,今日你,干得漂亮!爹以你为荣!”谢祁拍完了他的肩膀,在司马琮面前跪下道:“臣谢祁来迟,让陛下担心了。” 织织就是因为知道谶言所以开云中城,巴结朝廷权贵,努力维持关系,今天总算是用上了。 谢谢金铃子82、燕妮888、我的执着你不会懂、无敌萌瑶、子桑访曼jrd的月票。 第四百八十四章 计划都被大乱 司马琮几乎是从御座上直接起身就奔下来的。 “阿兄,是你么阿兄!”司马琮激动的将谢祁扶起来,“你身子如何了?” 司马睿也激动的靠过来,谢祁并未理会他,反倒是对司马琮道:“陛下放心,臣身上的毒已经有了治疗的方法,不日便可痊愈,刚醒过来就听说我家的事情让诸位大臣操心了,臣愧感五内,特来请罪,同时也想恳请陛下,同意我将谢家军军权交予我儿谢恒。” 司马琮点头,“朕一直都看好这孩子,朕现在就下旨。” “陛下,谢二公子身上的谶言……” 谢祁转身,环顾四周,他乃行伍之人,身上的气魄可是这些在朝堂上的文臣可比,登时没人敢吭声。 “国师的确有谶言,所以我将我儿送去云中城,骨肉分离十八年,国师也说过,若十八年来平安无事,谶言可破,如今我儿已经十八岁,谁再拿谶言说事,本侯合理怀疑,图得是江山不稳,愿得是我谢家军分崩离析,其心可诛!” 谢祁这话可严重了,一群人急吼吼跪下,“陛下,臣并无此意啊,臣一切都是为了朝堂着想,谢家军乃国事,主帅人选怎可随意。” “谢恒的能力,臣等早已阐述,何来随意,何况谢家军本就姓谢,唯有谢家血脉才能掌控,如今谢家军要让谁来做,还需要你们同意?”燕无羁冷笑。 当年若不是四大军阀拧成了一股绳,如今哪有今日,重文轻武的时代早已过去,还想靠着这些在朝堂上榄权,管人家家务事,也得看他们同意不同意! 司马琮原本让谢恒自己想办法,也是为了看看谢恒的能力,如今这群老臣喋喋不休,面对了诸多证据还没完没了咬着谢恒不放,背后没人他都不信。 “朕意已决,途安,下圣旨,命谢恒掌管谢家军,若有不服从者,当即革职查办!” “臣谢陛下隆恩!”谢恒与谢祁跪拜,此事便已盖棺定论。 谢祁能平安出现在此,司马琮定是要问个清楚的,这不,拉着父子二人先去淸思殿,让朝臣们自行退朝,至于谢正浩三人则交给了大理寺审理。 只是谢祁一离开勤政殿,身子便有些不稳当了,脸色也很难看。 谢恒一把拉住了谢祁,“爹,你怎么样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谢祁虚弱一笑,“爹只是有点累了,从别庄赶过来,生怕错过了时辰。” 顾宁道:“当日你跟织织前脚走,你爹后脚就醒了,听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就非要赶过来,你娘已经在暗卫护送下来盛京了,你先莫急。” 司马琮听他们这意思问道:“怎么,夫人并未在盛京?” “陛下请恕罪,为了给爹娘安置一个安全的所在,所以暂时将他们放在了别庄,并未安置在府中。” 司马琮叹气,“是朕无能,让阿兄与阿嫂陷入如此境地,不知阿兄身子现在如何?” 顾宁拱手道:“毒素已经清楚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每天只能清醒两个时辰,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陷入昏睡状态,今日是施针后才赶到的。” 谢恒没想到情况会如此凶险,谢祁拉着他对司马琮道:“陛下,臣清醒的时间不多,也不想浪费时间,臣便长话短说了,当务之急,是先救回泽儿,朝堂内有人与西夜国联手,陛下务必要小心。” 谢祁慢慢将他与沈若翾进入疫区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为了军饷,他与沈若翾入了城,没想到这里十室九空,饿殍遍野,到处都是乌鸦啄尸,有几个孩子在吃人的肉,喝人的血,他们入城之后发现城内张了一种植物,会释放毒气,让整个城池如同陷入了迷雾之中一般。 “植物?” “是的,花萼有如同面盆那么大,生长速度极快,有些长得大一点的能够蔽日,更怕的是,他们是靠人的尸体作为养分的,尸体越多的地方,长得就越快,我与若瑄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了,我们四肢无力,只能眼睁睁任凭那些花越靠越近,我也不知道怎么留下一条命的,如今还能再见到你,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织织救他这回事,谢祁暂时还不想让司马琮知道。 司马琮听得怒从心起,“这般人,背着朕就能干下这种欺君罔上的事情,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隐私,查!必须要清清楚楚往下严查!” 顾宁见谢祁好像有点不对劲了,赶紧道:“不能再说了,你爹也许又要昏迷了,陛下,请让谢祁先回府吧。” 不然抬着出去又要引起非议了。 司马琮也知道急不来,点头道:“好,谢恒在军中有朕撑腰,你尽管去吧。” 谢祁点头,“臣会谢行给陛下,陛下放心。” 三人从司马琮那出来,却在宫门口遇到了晋南王,看样子在这也等了一段时间了。 谢祁强打精神,“王爷。” 司马睿意外,“兄长身子如何了?怎么对我如此生疏。” “王爷说笑了,毕竟这是在外头,我怎么敢以兄长自居呢?若瑄前两天还念叨你,怕你天气凉了身上老毛病又犯了,不过我得先回府安顿好谢家的事情了。” 司马睿闻言面露担忧,“兄长,有我与皇兄,必定不会让恒儿受到半点委屈的。” 这话说得,谢恒心中不屑,刚才他几乎被人用唾沫淹死,怎么没看到司马睿说半句屁话,一想到当年那些事情很可能就是他干的,他就控制不住想要质问他。 谢祁攥着谢恒的手腕,笑道:“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恒儿去军中面对的困难,都是对他的历练,御下带兵,也是一种修行,何来委屈呢。” 司马睿一怔,随后笑道,“兄长说得是,是我想偏了。” “爹,咱们回家吧。” “好。” 顾宁来是带了马车的,几乎一上车,谢祁就栽了下去,直接昏睡,顾宁为他把脉,暗示谢恒赶紧走,马车匆匆离开,留下司马睿站在原地。 “计划都被打乱了啊……这下又要重新跟你们玩玩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有因必有果 谢恒出去了一上午,织织自然是在家中焦急的等候,可是回来的时候却是带着昏迷的谢祁回来的。 “哥哥,爹爹不是在别庄么?”织织诧异问道。 “稍后跟你解释,先让顾叔给爹爹诊脉。”谢恒抽空说了句话,就将谢祁放在了床上。 顾宁耐心诊断后,又去查看谢祁身上的毒,“毒我确定没了,可是为什么还总是陷入昏迷呢?” 顾宁说着转头看着织织,“你的项链如何了?” 织织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项链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她居然都没发现。 “这项链怎么又恢复了?” 顾宁沉吟道:“很可能是里面的毒被吸收了,这样最好,织织,到时候还要你帮忙。” 毕竟沈若翾身上的还没解除。 织织也是怕项链失去了功能,如今它能吸收毒液自然是很好。 “这个自然,不过哥哥,你在朝堂上今日顺利么?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虎符拿到了么?”织织紧张得拉着谢恒问道。 提起这个,谢恒还心有余悸,“拿到了,我们出去说。” 谢祁需要休息。 顾宁就不出去了,他还真的要好好花时间研究一下这个毒到底怎么回事。 织织随着谢恒到了外头,听他讲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多亏了有你那些好友帮忙说话,拖延了一阵子。”谢恒提到这,松了口气。 “哥哥还说我,你把四大军阀都抬出来了,织织可没这么本事。”织织知道了自己能帮上忙也是满心欢喜,不过四大军阀都能出来帮忙,简直如虎添翼。 谢恒无奈,“那都是在历练的时候认识的,交情也并没有那么深厚,全是看在我大哥的面上。” “大哥?” “嗯,他们与大哥算是自幼的交情,若我也在盛京长大,想必也跟他们一起,不过,我不遗憾,越长大,我越明白父母为了我扛得是什么样的压力,今日在朝堂上,这些大臣将我比作妖孽,将所有的作恶丢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在云中城过的日子,已经十分逍遥太平了,是爹娘兄长为我撑起这一切,我甚至想,还好我在云中城,不然我也会被人算计,到时候谢家就真的没人了。” 织织握紧了他的手。 谢恒轻吐出一口气,“今日也算是有惊无险,不过谢正浩从头到尾都没暴露出晋南王,我想这个人恐怕还有后手。” “哥哥是怕司马睿还有阴招?” “嗯,所以当务之急就像爹说的那样,尽快把大哥救出来,还得肃清谢家军,至于谢正浩那边有多少证据,反倒是不是最紧要的,我估摸着,司马睿能如此肆无忌惮,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无论哥哥想做什么,织织都会支持你的。” 谢恒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你知道么?我看到我爹站起来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织织,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们。” 织织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了脖颈有一片濡湿,她知道他哭了。 她紧紧回抱着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与他并肩面对一切。 - 谢家虎符尘埃落定,居然在谢恒的手中,确实让盛京众人都大跌眼镜,最难以置信的人莫过于汤固父女俩。 此时他们刚经过了一轮酷刑,宛如死狗一般被拖回了牢笼,汤小姚仍然无法相信今日他们被带上勤政殿的时候,看到的男人会是楚劲。 楚劲会是谢恒,那个谢家的儿子。 谢家啊,盛京无人不晓的谢家。 织织与谢恒深夜入牢房的时候,看到得便是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今日来,主要还是了解谢正浩那边,至于谢正存跟谢正英配合办案,想来大理寺的人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谢恒根本没有任何休息和喘息的机会,就必须开始处理这些烂摊子,汤固跟汤小姚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关键的环节。 “谢……将军,要不要把人拉出来提审。” 汤小姚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估计也禁不起,谢恒摆摆手,示意他开门就好。 牢房大门打开,汤小姚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一双黑靴子从她眼前掠过,后面跟着一双绣花鞋,又是这样绮丽的裙摆,她仿佛在哪看到过。 汤小姚挣扎着抬起头,自然也看到了谢恒。 “楚劲……是你……”汤小姚说完,吐出了一口血。 从江州到盛京,这一路上她吃了不少的苦头,尤其是关在江州那段时间,不少跟她有仇的人都花钱进牢里来打她,她娘为了护着她已经活生生被人打死了,死后都没地方安葬,至于府上的那些人,树倒猢狲散,连她没做过的事情都往她头上按,她如今不过就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一个罪臣之女罢了。 而这一切,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完全是拜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爹跟我,我们是哪里亏待你了?堂堂谢家二公子,居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汤小姚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织织,只是盯着谢恒,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谢恒将牢房里的木凳用手抹了一把,才让织织坐下,那样珍视,汤小姚从未见过。 “你与你爹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怪不了旁人。”谢恒淡淡道。 “可我和我爹没有亏待过你!我一直都对……”汤小姚愤恨的看着他,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怎么?你现在还以为,当你们汤家的女婿,是看得起我?而我不识抬举?” 汤小姚怔住,是啊,他是谢侯的嫡子,公主皇子都是他的兄弟姐妹,身份何等高贵,又是华相与谢容的子孙,他怎么可能看上她家呢。 “所以,这就是你要害我汤家的原因?” “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执迷不悟,这些鞭子看来也是白打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今日你身上所尝到的苦,不过是你父亲种下的因,江州多少无辜百姓因你而死,你难道不知道么?还是在你眼里,他们根本不是人?汤小姚,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是什么人让你和你父亲去勤政殿指认我的。” 谢谢mogo city cao、134****7266、我是自由飞翔、仲长初夏dbi、好奇害死猫t的月票。 第四百八十六章 改邪归正 汤小姚呆呆看着谢恒,是了,否则他怎么会来呢,她居然内心里还有渴望,渴望自己能出去。 “我为什么告诉你,我又没有别的好处,除非你让他们放过我。” 谢恒仿佛在看蝼蚁一般,“放了你,你又能去哪,无非就是从大理寺去教坊司,向来你也不会喜欢教坊司吧。” 汤小姚脸色一白,她骄纵惯了,自然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就算这段时间落魄,又岂能随便接受自己被各种人糟践? “那我告诉你有什么用?我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而我所遭遇的一切全部都跟你有关,我还不如就在这呢。” “你爹的案子很快就会审讯,去教坊司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来问你,也一样,恐怕时候你再想告诉我,我却不想听了。” 汤小姚浑身都气得发抖,“楚劲,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可我没亏待过你,若是你念在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还有什么情分,你一而再再而三对织织出手,我饶你到今日,还不够么?”谢恒的语气宛如冰霜利刃,让汤小姚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将目光转向了织织,“我对她出手,她就没对我出手么?她比我狠十倍,百倍,你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么?她最厉害得就是栽赃嫁祸,装得一手好本事,谢恒,你被她骗了!” 然而还没等织织有什么反应,谢恒一脚已经踹在了汤小姚身上。 “我一般不打女人,你倒是令我破例。”谢恒面露不屑,“既然不愿意说,那你就等着去教坊司度过你的余生吧。” 说着他就要带织织离开,今日他来这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汤小姚幕后的人,既然汤小姚不肯说,没道理还让织织留在这被她侮辱,她算个什么东西。 碰她都嫌脏了手。 汤小姚见他要走,却一下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你才认识她多久,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保不齐她就是知道你是谢家的子弟而对你好呢?” 谢恒低头看着她,随后伸出另一只脚将她踹到了一边去,“你懂什么?” 织织拉了一把谢恒,示意他不必再说,“汤小姚,如果你爹知道你把最后的机会还浪费在这上面,他恐怕会恨不得在你出生时便掐死你。” 汤小姚脸色瞬间惨白,她爹……呵呵,她爹还当真说过这样的话呢,就在今日看到大殿上的谢恒是楚劲时,她就在旁边看到了汤固那杀人一样的眼神,恨不得仿佛从未生过她这样一个女儿,免得将他拖下水。 “哥哥,走吧。”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汤小姚突然开口了。 “他们是昨晚上来的,穿着狱卒的衣服,给了我们好的饭菜,告诉我如果想出去,就把事情全部推给楚劲,我一开始想不明白,楚劲明明都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为什么还要把事情推给一个死人,直到我上了勤政殿,看到了楚劲才明白。”汤小姚说完,闭了闭眼,“我是真的不知道要害你的人是谁,但我会诅咒你,也会像我今日一样,求告无门,爹娘厌弃,无法善终。” 谢恒手猛然攥成了拳头。 这些话,这些话都是当日说他是魔星的时候,有些人大骂的话。 他小时候最怕的,也就是爹娘厌弃。 “你找死……”就在他准备对汤小姚下手的时候,织织摁住了谢恒,“哥哥,如果这样的人说话都能灵验的话,那世上的事情才真的是没天理。” “织织……” “不必在乎她,毕竟汤姑娘手上的人命官司,去阎王殿也说不清楚,那些被她害死的人都没来找她报仇,哥哥又怕什么。汤姑娘,你放心好了,我们会活得要多幸福有多幸福,至于你的诅咒,已经应验在你身上了,所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织织说完,带着谢恒走出。 汤小姚回过神来,扑到了牢笼门口,可是二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楚劲,楚劲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去教坊司,楚劲……” 汤小姚的悔恨跟泪水太过廉价,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未曾为自己做过的恶事而忏悔,他们也没多余的仁善之心分她一份。 谢家三兄弟关押的地方比汤小姚父女俩更深一点,毕竟是朝廷要犯,涉案范围太广。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谢正英与谢正存两兄弟在牢房里还挺自在。 一看到她过来,谢正英赶紧爬了起来,“你们可算是来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饭菜没你们那好吃不说,也无聊得很,还不能干活,剥豆子多好玩。” 谢正浩在角落里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向谢恒与织织,他显然是受了酷刑的,比起谢正英来说,凄惨太多。 谢正英衣衫整齐,精神良好,说话的时候还眉飞色舞,倒是谢正存站了起来,看着谢恒,“我妻儿如何?” 谢恒道:“暂时关押在府内,承诺你的事情并不会变,只要你配合朝廷调查,我说到做到。” 谢正存松了口气,默默坐了下来。 谢正英聒噪道:“那我呢,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往后还能吃到云中馆饭菜么?” 织织嫌他吵,瞪了他一眼,谢正英立刻跟掐住了嗓子的公鸭似得窝到了一边去,牢房打开,谢恒入内,“今日都说了些什么。” 这问得先让是谢正浩。 谢正英耸肩,“他不肯说,倒是忠心得像条狗,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头,估摸着觉得自己还能出去吧。” “无耻小人。”谢正浩吐出一口血沫,痛斥道。 谢正英最近脸皮修炼得极为厚实,闻言也只是当他在放屁,美滋滋坐下来道:“你也别在这逞能,不说你背后的人是谁你就在这受罪,你自个选的你活该,人想活着有什么错,再说了,我也没跟你共富贵啊,论小人咱们三个哪个不是小人,那个不是谢家养大的还对谢家做了那些事,你背后的人养你一天了还是喂你饭了,我这叫改邪归正懂不懂。” 谢正英: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是那个俊杰!打今起我就叫谢俊杰。 妹导:你经过我同意了么?还想回去剥豆子?!在牢里啃麦梗吧你。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来得不巧 谢正英越想越觉得自己一身正气,跟旁边那两个货是不同的,他顶多就是好色了点,那些坏事他参与的最少,而且谢正浩不说,害得也是他自己,毕竟上头的人是谁,只有他知道,而谢家军内部跟他牵连上的人大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他头上,还能轻判,他可真没料到谢正浩这人对那位神秘人如此忠心耿耿。 无论谢正英怎么说,谢正浩就是一句话,朝廷要查就查,用刑他也不怕,大有一种他一死,谢恒也永远别想知道事情真相如何的架势。 谢恒走到了谢正浩面前,谢正浩轻笑:“这次,我输得不服气,你小子手段太黑。” “你也不算光明磊落,对你还管黑不黑?谢正浩,晋南王允诺了你什么,让你至今还护着他?”谢恒在他耳边道。 谢正浩闻言眼神一变,随后又恢复如常,“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没关系,废弃的棋子一枚,我想你的下场跟恩阳郡主夫妇,哪个会更好一些呢?” 恩阳郡主……宋氏全族覆灭,连带着那个千娇万宠长大的世子也遭了殃,谢正浩闭了闭眼,不再多言,可是那手指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谢恒言尽于此,晋南王既然这次没弄死谢家,想必还有后手,如此心机叵测之人,不知道,陛下究竟知不知道…… 谢恒现在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只能等父亲清醒再另行讨教。 谢家军如今抓捕了一大批任职的武官,明日去盛京内部军营,还有得忙。 回到府上的时候,流风回雪已经准备好了浴桶,要伺候织织沐浴,谢恒便自己去了另一边的净房。 两个丫头都知道二人还没圆房,这两天更是忙于正事,帮织织按摩排除疲劳后就伺候她换上了寝衣。 “我跟哥哥出府后,府上可有什么事么?”织织随口问道。 “哦,我和流风一直在梳理账目,我看谢家军在盛京的军饷司应该有很多假账,姑娘,我们能进去看账本么?” 织织做不了主,“我可以问问哥哥,毕竟自己人用着放心。” “那没什么大事了,就是各家送了不少补品过来,管事的都记录在案了,这些用不着我跟流风操心,宫里倒是来人说明日陛下宴请咱们少爷去庆功,让少爷过去。” 估摸着是想给谢恒撑门面,让人知道谢恒身后还有皇帝,她点头,“知道了,你们明日先在府上继续理账目,我跟哥哥提一提。” “好咧。” 织织在绞头发的时候,谢恒已经回来了,坐在塌上看书,织织笑着朝他走进,一下踢了鞋子钻进被窝,就这么眼巴巴瞅着他。 谢恒喉结滚了滚,视线转移到了她脸上,“头发还没干呢。” “等会就干了,明日陛下宴请,哥哥要去么?” “要去的,你呢,你要不要去?”谢恒顺手拿过干帕子替她擦头发。 织织搂着他的脖子,“我正打算跟你商量一下呢,今日不是各家府邸都收到了消息么,送礼上门的不少,可唯独没有杨家,我寻思着杨家态度不管如何,絮棠嫂嫂我们总不能不管,她回京后至今不曾露面,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父亲给关起来了,我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她。” 谢恒倒是真忘了这事,但是杨絮棠的确是说过她是违逆父亲的命令出来的。 “这样也好,不过也许会吃闭门羹。” 今日连不相干的人都送礼,杨家身为谢家姻亲,却一点表示也没有,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织织噘嘴,“他不让我进去,难不成我就没办法了么?” 谢恒心想也是,织织咬唇嘟囔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哥哥拿主意。” “是关于账本?我看流风回雪回来的时候正在打算盘。” “是啊,只是女子不好进军营,哥哥在军中又无可信之人,不知道她们俩能不能进去?” 天机道人是教过她们一套算筹方式的,所以算账要比寻常人快好几倍,流风回雪于这一门算是有格外研究的。 谢恒无法担保,只能说勉力一试,两个人这才吹熄烛火歇息。 不过大概今日军权终于到手,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两个人都有点小亢奋,床帐内黑漆漆得能看到彼此的眼睛亮得厉害。 “哥哥……”她刚轻唤出声,谢恒已经掀开被子翻身压了上来。 “唔。”她 轻 吟,余音便被他吞没。 呼 吸 纠 缠在了一块,比以往更为激 烈得触 碰,打好得衣结松散开来,她眼神逐渐 迷 离,呼吸缓缓急 促 起来,身体的 律 动 随着他的指尖所到之处燃起火焰。 外头是静谧的夜,帐内是如火的烈。 情 欲 漫布在他的眼中,小巧玲珑的人儿似乎任他摆弄,他将她翻了个身,抚弄着她细软的腰肢,扣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微提。 织织被这陌生的感官充斥,今晚的哥哥,跟平时的都不太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起来换上之前做好,在新婚之夜用的 兜 儿,可这轻微的挣扎却成了 魅 惑的邀请。 他的吻灼热似火,缓缓向下,在凹陷的腰窝处落下一吻,织织忍不住轻唤出声,又咬唇不敢再唤。 他声音低哑在她腰际盘桓,轻轻捏了一把,“叫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纵容自己沉溺在其中,可是等体内热潮用处,她才恍然红了脸,“哥哥……” “嗯?” “我……今晚不行。”她挣扎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满是渴望的眼睛,红着脸道:“那个来了。” 谢恒懵了一会,看着自己已经克制不住的地方,艰难道:“什么?” “癸水。”她低头说出了那个词。 谢恒脑子轰然一炸,默默放开了她,“要我帮你收拾么。” 织织一溜烟跑下了床,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扒得差不多了,此刻后背光洁露在他面前,虽然很快隐于屏风后面,但谢恒还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今晚可真是……来的不巧。 谢谢长孙紫槐btx的月票。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上门求见 等织织把自己清理干净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内已经亮灯了,谢恒刚回来,看到她站在那哑声道:“把红糖姜茶喝了吧,我刚去厨房熬的。” 织织有点意外,这个时辰,小厨房里的厨娘们估计都睡了,谢恒加了一句道:“我会,就没叫她们,快喝吧。” 她乖乖坐下来捧着茶喝了一口。 热辣又带着点甜,谢恒的厨艺一向不太好,估计这个东西也是他问过怎么做了之后才试试的。 见她低头喝茶,谢恒已经坐到了她边上,将她的两只脚捂在怀里。 “怎么这么热的天脚还是凉的。” 织织倒不觉得冷,就是小腹一阵一阵的疼开始了,之前看了大夫,便是说体质如此,受寒严重的缘故,想来与无名山学艺也脱不了干系。 谢恒见她喝得差不多了,将她直接抱了起来塞回被褥里,伸手入她的衣服里面,用掌心贴着她的小腹。 “这样睡会不会暖和点。”天气还没入秋,拿汤婆子肯定太热,男人的体温就比女人高。 织织心里暖洋洋得,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觉得这应该是这段时间里,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早上。 第二日一早,谢恒跟她去了谢祁房里看看情况,顾宁说暂时还没找到会清醒过来的时间规律,若是醒了会立刻派人告诉他。 谢恒必须要去军营一趟,谢三也得跟着去,织织将他送到了门口,便先去了云中馆。 昨日在勤政殿上帮忙替谢恒说话的人,其实在圣上面前,等同于战队,索性织织找的都是一些闲散的边缘人士,既不会脱离政治权力中心,也不至于毫无话语权,暂时是安全的,人情债也得还,她得送上厚礼。 每个人的饮食禁忌,派去的厨子与制作配方,独家酱料都得她细心安排,一顿操作下来,已经到了午后,织织用了膳,才备好礼物去杨府拜会。 为了以防万一,织织没有用谢家名号,而是用了云中馆的名帖。 云中馆在盛京突然崛起,成了如今盛京城里最红火的馆子,大小官员时常提及不说,更重要的是各家府宅调查后得知与磊落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所以人人都会卖它一个面子。 云中馆每个月也会派出几名厨子帮忙世家办席,将生意扩大。 如今谁家能有云中馆的名帖与邀请函,那就是身份的象征,织织也是怕顶着谢家的名号不好办事,这才用了云中馆的名义。 杨府距离云中馆不远,就在朱雀大街旁边的高升坊里面,朝廷官员不少都建府邸于此。 杨府的管事一听说是求见夫人与大小姐,参加云中馆半个月后的云中宴时,确实闪过一丝意外,但是没赶人,反倒是回去回禀了。 请帖送到的时候,杨母正在杨絮棠屋中。 她看了眼坐在那安静临摹字帖的杨絮棠,叹了口气道:“儿啊,娘也不是逼着你认错,只是你如今这样困在这,跟你爹较劲有什么好处么?” 杨絮棠无喜无悲,“娘只需要告诉我,如今谢家的军权,掌握在谁手中。” “你这孩子,怎么还管谢家的事情呢,这外头的事情我怎么清楚,你爹也不会告诉我啊。”杨母说着,看了眼杨絮棠的字。 她这个女儿,以前其实活泼玲珑得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脾气便越发的琢磨不透了。 别说撒娇,谈心,就连以前爱吃的东西都不吃了,成日里不是读书写字,便是勤学武艺,尤其是射艺,日日不肯落下,吃了多少苦不知道,规矩礼仪样样顶尖,绝不肯行差踏错,十几岁的小姑娘愣是让人看得如同妇人一般沉稳。 现在这字帖,她当然知道是谁的。 是谢泽送给她的,自家女儿每日都会写上几幅,如今已经真假难辨。 “儿啊,你跟谢泽的事情,你爹估摸着过几天就会去找谢家说了。” 杨絮棠起势的手一顿,随后将笔搁置在一旁,“等爹回来我会告诉他,若他去退亲,那我也脱离杨家。” “你说什么?”杨母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棠儿,你别吓唬我啊,那可是你爹!你怎么做这种糊涂事,谢泽这是有去无回了,到现在都没消息,就算找回来,那也是尸体,你都没嫁过去何必要为他守着,如今盛京那么多青年才俊。” “又有哪个比得上他?如果不是谢泽,我大可不嫁。”她有自己的骄傲,能成为谢泽的未婚妻,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幸运落在她身上,如今他们说收回就收回,她不能接受。 “娘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救不回谢泽,我便去死海守着,为他守灵。” 杨母听到她这句话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夫人,云中馆送了名帖过来,说邀请夫人跟小姐去云中宴。” 杨母是知道云中馆的,但是她也只是吃过几回点心,倒是没注意还有宴会。 “放下吧。”杨母现在哪有心思见人,让嬷嬷把名帖放下就退出去。 倒是杨絮棠听到云中馆三个字抬起了头,她记得织织曾经说过,如果她父亲为难她,不让她出来,就等她的消息,她会以云中馆的名义。 她当时并未在意,毕竟如果杨家执意要退婚,织织身为二儿媳妇是不好插手的。 没想到真的有名帖送过来。 “是什么人送来的。” 杨絮棠唤住刚要退出去的婆子。 婆子一愣,“我不知道,是门房那边送来的。” “去把人请进来,带到我这。”杨絮棠吩咐了下去。 婆子点了点头,杨母擦了擦眼泪,“这劳什子云中馆不过就是攀附权贵的酒楼罢了,见这种人做什么。” 像母亲这样的世家贵女,从小在闺中没吃过什么苦,长大后嫁得贵婿,一辈子也算顺风顺水,的确是不会见酒楼的人,但杨絮棠不是。 “我只是上次吃过他们家的东西,觉得味道不错,最近没胃口,叫他们进来问问有什么新菜式。” 杨母听她这么一说也没起疑心,这倒也合理,她最近一天只吃两三口,这样下去人怎么受得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季傲月 织织知道杨絮棠一定会见她,所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往里走。 杨家比不得谢家那么大,能占地一整条街,比邻皇宫,不过看住得地方也能窥见主人的样子。 杨家处处都透着两点:古朴,压抑。 没有一丁点的鲜活颜色,走在院子里都能感觉到被压迫着。 织织很不喜欢杨家这气氛,到了院门口,远远就看到了杨絮棠已经等在了那里,旁边还站着一名妇人。 面容与杨絮棠相似,估摸着便是杨母。 织织上前见礼,杨絮棠已经一把扶起了她,“你来了。” “是。”织织看着她几日不见消瘦了不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思虑过重。” 杨絮棠看了她心情才稍微好一些,“一言难尽,你先跟我进来吧。” 杨母瞧着这小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灵气,长得又格外好看,可惜是个生面孔,便问道:“姑娘是云中馆的……” “见过夫人,云中馆正是小女的。” 杨母诧异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么大的生意?” 杨母倒不是没见过世面,她自己的嫁妆铺子田庄生意也不少,可是哪有这么大规模的酒楼,若真有云中馆那样的,她怕是躺在家每天等着数钱便是了。 织织笑了笑没说话,她此行的目的还是想让杨絮棠安心,杨絮棠也是有满肚子话想说,便对杨母说了两句,杨母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见杨絮棠只是想点菜式吃便没久留,急吼吼走了。 关上门好说话,杨絮棠拉着织织坐下,还没开始问呢织织便道:“姐姐放心,军权哥哥已经顺利拿下了,爹娘也已经有了解毒的方法。”织织没完全透底,也算留了一点余地。 杨絮棠松了口气,“如此甚好,是怎么办到的?谢正浩他们能这么轻易把军权交给你们?小心他们耍诈。” “他们如今身在大理寺狱,想耍诈耍不过我们,姐姐大可放心。” 杨絮棠很是意外,织织这才把这几天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你别说,那谢正英干活还挺勤快,我去大理寺见他的时候,他还嘟囔着想让我给他提回云中馆干活呢,说那边饭菜不好吃。” 杨絮棠也忍俊不禁,“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会想出这一招,不过有用就好,那看来谢恒今日已经去谢家军了?” “嗯,哥哥的意思是要自己选新人,估摸着会从寒门子弟选,有能者居之,恐怕还得耗费上一段时间,同时也要开始了解大哥那边的情况,多耽误一日,大哥就危险一日。” 提起谢泽,杨絮棠面上的担忧不减,“谢家军一直有派人前往死海,可至今没有下落,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 织织也知道如今说什么,只要谢泽一日没消息,杨絮棠的心就定不下来。 倒是杨絮棠没继续执着于谢泽的下落,反倒是问道:“谢恒拿下军权,你与他的关系,有多少人知道?” “至今只有谢正英跟谢正存知道,其他人除却谢府的,不大清楚。” “遭了……”杨絮棠沉吟道。 “怎么了?” “如今你与谢恒没公开关系,那在外头,谢恒便是唯一继承人,不管谢泽是否出事,谢恒现在孤立无援,陛下为了扶持谢家军制衡其他世家,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织织心里一跳,“姐姐的意思是?皇帝会让哥哥联姻?” “没错,这件事情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与谢恒不常在盛京,所以不清楚,其实在我与谢泽定亲之前,有一户人家,与我竞争最是激烈。” “姐姐怀疑那户人家会盯上哥哥,而皇帝也会乐意促成此事?” 杨絮棠点头,“你可听说过杨有絮棠,季有傲月?说得便是我与季傲月,此人人如其名,从小最喜欢争第一,自比华相在世,她的嫡姐便是如今最得宠的德妃娘娘,父亲乃是梁国公。” “季傲月……”织织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 “可是哥哥与我成婚是事实,只要告诉皇帝,他总不能让梁国公府的女儿来做妾吧。”织织道。 杨絮棠叹了口气,“我身在世家,因为门户之见而造成的悲剧看得可不少,我担心得是,陛下为了让谢恒有底气留在谢家军,很可能会……会让你不存在,或者,降你为妾,给季傲月让路。” 织织不以为然,“哥哥不会同意的,而且就算她想为妾,也得问问我的意思,我决不允许。” 杨絮棠意外,“你不允许谢恒纳妾?” “嗯,我与哥哥真心相爱,自然容不得旁人,人是善妒的,所谓贤良淑德不过都是男人给女人上的枷锁,我根本不可能把我爱的人让给另外的人,何况对那个人也不公平,我了解哥哥,哥哥也尊重我,季傲月再好,家世再高,我也不会惧怕,我就是我,并不比人低一头,没有卓越家世,我也能助力哥哥。” 织织绝不是夸大其词,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人差,如果这个季傲月真的要跟她抢谢恒,就别怪她不客气。 杨絮棠听完后,居然哈哈一笑,“好,你与谢恒若能坚持,我必定支持,毕竟季傲月这个人,可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我只是想提醒你,接下去这件事,不日估计就会提上日程,你们要小心了。” 织织点头,“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今日来,我也是想让姐姐放心,至于什么季傲月的,我不会放在眼里。” 只要哥哥与她一条心,谁来说都不成。 她没在杨家待太久,回到谢家的时候,谢恒还没回来,织织便让人去打探了一下季傲月的事情。 谢恒回来了之后,织织刚去擦了身子,来癸水让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谢恒一回来见她昏昏欲睡得,便掀开了被褥替她捂脚。 织织睁开眼见他回来了,撑着身子看他,“哥哥今日在军营如何。” “不如何,一群人对我也有所防备,我提拔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先管事,过两日再看看情况,你呢,去杨家了么?” 第四百九十章 西夜国至宝 织织想了想,将杨絮棠说得事情告诉了谢恒,谢恒闻言挑眉,倒是没先问季傲月是个什么人,反倒是先捏了捏她的鼻子,“吃醋了?” 织织翻身不理他,她肚子有点酸疼,谢恒俯下身躺在她边上替她揉捏,“放心吧,管她什么傲月呢,谢家到了这个份上,就算需要联姻,我觉得也没什么用,你看杨家,大哥没出事之前,这桩婚事也是人人都满意的吧,可惜出事之后呢,所谓的联姻还有什么效用么?除却那未来嫂子,杨家就没人能帮咱们。” 织织听完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谢恒倒不觉得织织会是自卑了,自打会说话以后,小姑娘就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她是他养大的,什么性子他最清楚,她不会别扭在季傲月本人身上,她别扭的是能不能给予自己高于联姻的价值。 其实她早就给他了,云中馆到那条神秘的项链,不仅是救了他,也救了他的父母,这是十个季傲月也不能比的。 再者说了,他们已经成婚,他这辈子也没打算有第二个女人,就算皇帝对他还算不错,他也不可能为了这眼前的情形去答应皇帝,然后伤害织织。 他宁可伤害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伤害她。 谢恒想的很明白,自然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是个问题。 “好了,你先休息,我去谢泽那边。” 织织拉着他,“去大哥院子?” “嗯,我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死海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点线索,今日去军营忙得像个无头苍蝇,很多事我还得等爹醒过来再问问怎么做。” 织织知道这是正经事,便点了点头,谢恒替她拢好了被子起身出去,她眼瞧着他这两日是瘦了的。 正巧流风进来,织织让她去熬点补汤来,这才掏了本书出来看,酝酿一下睡意。 关于季傲月的事情,跟谢恒说开了后她是真没在意,没想到见面会是这么快。 圣上要给谢恒开宴,正式介绍给众人,也算全了谢家认祖归宗的礼,给谢恒个正经露脸的机会,原本织织若是不知道季傲月这件事,只怕也会很高兴,现如今听到这消息,心里就犯嘀咕了。 谢恒这整日忙着在军营跟家里两头跑,谢祁在第二日正午清醒了一下,便让顾宁陪着去了一趟军营,帮谢恒稳定军心,谢正浩的事情算是在盛京传开了,引起了不少的非议,不过还在等大理寺调查的结果。 沈若翾回来的时候,谢祁正好是清醒的。 织织听到消息赶紧放下了云中馆的事匆匆回府,不过在屋外还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顾宁面对这女子的时候十分不自在,不过比起照顾病人,顾宁倒是不如她贴心。 织织到了谢恒边上,抓了抓他的袖子,“这是顾家婶婶么?” “看样子,应该是。”不然顾宁哪会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刚才把脉差点弄错地方。 白青扶将沈若翾安顿好,这才看向谢恒与织织,对他们笑了笑,退到了一边,倒是两个孩子一直不住打量她。 白青扶感觉得到,便又对他们笑了笑。 闹得织织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白青扶实在是个气质很温和的女子,与顾宁看起来也很般配,只是顾宁到底是辜负了人家,两个人相处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我看稍后的时机挺合适的,织织一会来帮忙。”顾宁道。 沈若翾的毒必定要解决,毕竟老不露面,外面的揣测也会不断。 织织郑重点头,“是。” 且不提沈若翾解毒,与此同时的西域王庭,白鸽挺在了鸽房处,等待着人来取信。 有人解开信筒,展信后匆匆前往大殿。 殿内烛火幽暗,他脚步匆匆的行走在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狭窄宫道里,静谧得能够听到回声。 这里的花草极为茂盛,仿佛与王庭融为一体。 那人穿越了甬道,又上了圆拱形的高台,在一座巨大的雕像前面五体跪拜,嘴里振振有词,随后将信交给了前来领取的侍女。 侍女接过信,才缓缓推开石门,这是一座神殿。 与王庭相连的神殿,如果是盛大的节日,这里会涌入全城的百姓,来到这神殿,祭奠出自己的鲜血。 而平日里,神殿是空旷没有人气的。 侍女屏息入内,静静看着立在神殿中央的男子。 “王上,来信了。” 男子这才将视线投到她的身上,湛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精光。 等他朝自己走来,侍女们才会看到他刚才在做什么。 神殿内有许许多多的雕像,都是一个人,听说是王上的亲妹妹,所以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在这里雕刻,从少女时期,一直雕刻到如今的模样,只是这些雕像从五岁起,就没了准确的轮廓,只雕刻了身形。 侍女的目光太过专注,没发现她尊贵的王上已经看了她好一会。 等她反应过来时,咽喉已经被掐住。 “不懂规矩,圣女岂容你如此玷污。” 侍女软软躺在了地上,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夜既明打开了信筒,蹙起了眉头,谢祁苏醒了…… 怎么可能? 夜既明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他直接去找了祭司,将信摔在了祭司的面前,“公主有下落了么。” 大祭司被锁链缩在了水牢里,而他的面前则是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面有一个用来占卜的工具,他见到夜既明,也只是低着头,“公主的下落,我早已经说过了。” “可我按照你说得方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甚至已经让人在大楚也安排了人手,我先不跟你扯这个,为什么谢祁的毒解了?人不但没昏迷,还活蹦乱跳去上朝了。” 夜既明无疑是生得十分出色的,面容像极了先王,大祭司每每看着他这张脸,都会忍不住将他当做先王,他的目光复杂又憎恨得看着夜既明,“谢祁的毒不可能解除,唯有我西夜国至宝才可以清除他的毒,这个谢祁很可能是假的。” 夜既明出场咯。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不要分离 “你是说,这是谢家军派人假扮的?”夜既明闻言垂眸看着他。 水中倒映着他的面容,将他的脸分割成了光影一般破碎的画面,他的眸光很冷,湛蓝色的眼瞳里迸射出来的,不再是当年那个匍匐在他脚下,祈求他放过他妹妹的小男孩。 现在的夜既明,在这个王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已经满足不了一个小小的西夜国了。 “很有这个可能。”大祭司看着夜既明身后的长明灯,“灯不灭,公主就还在世。” 夜既明轻嗤一笑,“若她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曾经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王上知道我昨夜做了一个什么梦么?” 夜既明没吭声,显然在等他的回答。 “我梦到公主骑着一条黑龙,她回到了王城,焚烧了都城里的一切,她将毁灭西夜国。” 夜既明眉心一跳,“够了,当年若不是你在那老鬼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织眠怎么可能当圣女?怎么可能被你们灌下毒药成了活死人?如今你以为你还能迷惑我?!” 大祭司闭上了眼睛,“西夜国终将会被她毁灭,将她献祭给天神,才是最好的选择,王上,你在走一条错路。” 夜既明直接将水牢的开关打开,那些水开始咕咚咚得往上冒,很快他又能听到大祭司的哀嚎声了。 夜既明从水牢离开,抬头看了看天。 星空密布,他身边却再也没有那个依赖着他的小女孩了。 “王上,接下去您打算怎么做。” 夜既明勾唇一笑,“不论谢祁是否是真的,毒是不可能解开的,估计大楚很快就能查到我们头上,既然都撕破脸了,不如来点更疯的,去,将噬魂花种到云中城去,听说那云中城的人对谢恒深恶痛绝,若是谢家连这个儿子也没了,恐怕大楚的皇帝,会心痛得不得了吧。” “可是噬魂花繁殖力极强,会不会影响到别的地方,万一公主殿下在大楚那边呢?” 夜既明闻言笑道:“噬魂花怎么会动得了织眠呢,它们只会为她臣服。”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噬魂花开遍每一个角落的画面了,让世人也知道,西夜国的存在。” - 织织再一次被梦境惊醒,她看向了在旁边睡得安稳的谢恒。 今晚顾宁再次为沈若翾解毒,比第一次操作简单点,项链果然又黑了,为了能让项链尽快消化毒素,她贴身佩戴着,临睡前谢恒还捏着把玩了一会,好奇这个项链的来历。 结果又做梦了。 她亲了亲谢恒的脸,这才翻身起来,披上了衣服到了屋外。 最近噩梦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越发清晰,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心里有事堵着,那便睡不踏实,她不想烦谢恒,一是今晚他睡这么沉的确也是累着了,二,也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里面。 自己的身世她的确是不在意的,可是总是这么出现在梦里,她真的太烦了。 不过她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碰到另一个未眠人。 “婶婶。” 白青扶想来也是意外织织三更半夜会在这的,她起身笑道:“你们新婚燕尔,怎么会这个时辰出来。” 虽然她见面还没几个时辰,但人的感情好不好还是能感觉到的,不像是大半夜吵架。 织织羞赧道:“我做噩梦了,老睡不好便出来走走散散心,您呢?” 白青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没见到面的时候,总想着见着了会如何,真的见到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顾宁的事情,织织也是知道的,他不喜欢家里安排的一切,自然也不喜欢白青扶,可白青扶这些年一直在顾家等着他,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世人眼里,是顾宁对不起她,她千里追夫,织织确实是钦佩的。 换成是她,若是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别说当他是夫婿,就是死在外头,她逢年过节连烧香都不会考虑。 “婶婶喜欢顾叔么?” 白青扶笑了笑,“我不知道,顾家对我家有恩,是长辈定的亲事,我父母都不在了,顾家老太爷说,要让顾宁照顾我,我便来了,嫁过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不过那时候,我是高兴的,我想着我终生有依靠了,顾家的人会照顾我,我还对我祖母说,让她别操心我,可是我没想到,顾宁根本不在。” 织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如果她是白青扶,把顾宁大卸八块也是可能的。 好歹,留下和离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次他写信回家,头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行踪,信里恳切要求顾家庄帮忙,我便也借着这个机会来了,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做什么,如今看到了,心里也有了个准确的概念。”白青扶淡淡道。 织织静静听着她说,白青扶想了想,看着她无奈一笑,“你要说我有多期待,也没有,也许这三年的时光,早就磨平了那些对婚姻的念想,可要说多恨他,也不至于,反正不尴不尬的,他需要我,我就来了,这次,总算不是我求着他。” 是顾宁需要她,所以她来了,无论这需求为谁,至少她在顾家,不是个摆件了。 “对不住,我跟你说了这些,想必你很难感同身受,我看得出你与谢恒很恩爱,说实话,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的,可惜,事与愿违。” 织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白青扶站起来了,“你早点睡吧,我也要回去照顾谢侯夫人了。” 织织局促得起身,“好的婶婶。” 白青扶走了两步,复又回头,“织织,我希望你与谢恒永远不要分离,分离太伤一个人的心了,我知道他接下去也许要领军出征,去救谢泽,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分开。” 时间真的会带走一个人所有的期待。 织织顿了顿,随后郑重点头,“他在哪,我在哪,我们永不分离。” 白青扶听了这话,才转过身,这样真好,比她跟顾宁好。 第四百九十二章 赴宴 织织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干脆去了谢祁屋内。 主屋有不少暗卫守着,平日里不是出现外人是不会冒出来的,顾宁一个人坐在门口打盹,织织给他披了件外袍就径自入内。 顾宁睁开眼见是她,复又睡了过去。 织织替谢祁将被子盖好,再办沈若翾擦了擦手,见他们现在面色如常,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爹,娘,织织现在才能光明正大喊你们一声,西夜国也许真的与我有关,不过我有你们就够了,织织只想你们和大哥都平安,你们快好起来吧。” 她的目光在沈若翾苍白的嘴唇上定定看着,随后狠厉道:“如今我有亲人了,谁敢动你们,我便要了他们的命。” - 谢恒一觉睡醒,织织还在他怀里,睡得喷香,他小心翼翼把她的手从胸前拿开,再慢慢起身。 如今他也是有正事要忙的人了,想了想又回头在织织脸上亲了一口才去穿衣服。 然而织织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要去军营了么?” “嗯,今晚皇上请客吃饭,你也一块去吧,我从军营回来就来接你。” 织织听他把宫宴说成请客吃饭噗嗤一笑,歪在床榻上慵懒道:“皇帝又没请我。” 谢恒看她长发铺在被褥上,因为是新婚,府上的人知道后给他们换了大红的鸳鸯戏水红铺盖,她身上穿着粉色的寝衣,因为刚醒过来的缘故,眼睛湿漉漉的,他一下就有了反应,趁着外头还没人走动,又回来抱着她,“你说我干嘛要你去?你还不知道么?” 织织傲娇得微微挑起下巴,“怎么,怕皇帝把季傲月塞给你?” “去吧,正好借这个机会告诉所有人,小爷我有主了,谁来都不行,什么傲日傲云傲天的,我都不要,就要你一个。” 织织被他说得脸热,“那我穿什么去呀,宫里我都没去过,也不懂规矩。” “三叔应该知道吧,我等会出去跟他说,让他找个人教教你,你这样就不怵了吧?衣服……你随便穿就是了,你的衣裳没有不好看的。” 谢恒这可不是瞎说,在他眼里,织织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反正他也不看其他女人。 织织也不是怕事的人,见他这么说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恒心满意足得在她脸上嘬了一口,这才起来穿衣服出去,织织又躺了会,才起身,等穿戴整齐后,谢三已经领了个人进来,说是懂宫规的,来帮织织。 那人收拾的齐整,说是宫里老太后身边的嬷嬷,在沈若翾嫁进来之后太后赏赐给了谢家这才一直在府上,织织便也随着三叔喊她一声福嬷嬷。 福嬷嬷讲的事情细致又有门道,顺便跟她分析了一下如今宫里的人员情况,织织都一一记下,到了装扮上面,福嬷嬷给她盘了个如今宫内比较流行的发式。 谢恒回府的时候,织织也装扮好了,还把福嬷嬷教的那样重新顺了一遍。 宫内虽然是晚宴,但是也得早点入宫见人等着,福嬷嬷让谢恒跟织织先在府上吃一点再进宫,不然等到戌时才开宴,饿着肚子得挨大半日,而且过去吃的,没几个人是好好吃的,何必吃这份苦。 这么一听两个人也真的让流风回雪去准备点饭菜,干脆在屋内的暖桌上吃起来了。 福嬷嬷看这两个小的就想起了谢泽,毕竟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想着想着眼眶便有些发热,她退了出去还感慨了一句,“不知道世子平安否,不然娶亲了,也一定会像这样吧。” 织织跟谢恒自然听见了,两个人对视了一样,默默把饭吃了。 等把饭菜撤下去了,织织才重新上口脂,谢恒过来替她把头发梳理了一下,“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了,西夜国多方联系我朝廷官员罪证确凿,陛下那边估摸着是咽不下这口气,会下战书,马上要开战了。” 织织错愕,“那大哥那边怎么办?” “我看陛下的意思有可能是要把战场放在死海那边,顺便找找大哥,家里有爹娘在我倒也不担心了。” “那我要跟你去。”织织转过头。 她难得化妆,五官更加艳丽不可方物,谢恒蹲下来,“当然会带你去,我哪能离得了你,你看看,我们家织织稍微打扮一下,就这么漂亮了。” 织织看着镜子里的他与她,微微低下了头,“哥哥真的觉得我这样好看么?” “平日也好看,打扮一下更好看,不过给我一个看就更好了,这满脸的脂粉,我都不知道亲哪好。” 织织捶了他一下,谢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咯,入宫吃穷皇帝去咯。” “哥哥!”她扑腾了两下,随即勾住了他的脖子。 府上的人看到他们这样,都诧异地侧过了身子,说起来自从家里出事后,许久没这样欢声笑语了。 谢恒抱着她钻进了车厢,让她直接坐在了自己腿上,“我听说宫里的歌舞表演很不错,你就当过去玩了,不过为了不要她们瞎想,你可不能喊我哥哥了,要喊,夫君~” 谢恒说着,在她耳垂旁咬了一口,“嗯?” 织织脸越发红润,嘴唇动了动,一翻身将他抱住,不让他看自己,这才小声道:“知道了,夫君。” 谢恒一听就浑身只觉得一阵酥麻,还想再让她叫两声,那边已经说宫门快到了。 都说这谢家离皇宫近,也不至于近成这样吧。 谢恒最近有点欲求不满,成婚了没得洞房不说,想亲热两回还得看时机,于是掀开车帘下来的时候,脸色有点臭。 他一亮相,周围刚下车的朝臣其实是没反应过来的,本能还以为是谢泽,但是一看这身上的气质,才意识到这是谢泽那个弟弟,八字不详的祸患。 前两日还在朝堂上闹得不愉快,如今见到了人当然互相也没个好脸色,一个个跟谢恒欠了他们钱似得,敷衍得一笑就转过了头。 谢恒也不在乎,这些人他本来也不认识。 他连个眼角都懒得瞥他们,直接掀开了帘子,伸手进去,示意织织出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鸿门宴 那些人虽然看不上谢恒,但是人家就是谢家正经嫡出,有谢祁护着,还有陛下宠爱,再八字不祥那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便默默把视线挪过去,看看谢家还有什么人过来。 只见一只修长如玉的双手搭在了谢恒的掌心,随后才是一张明艳的小脸,分明是个风华绝代的俏佳人,可那眼神看向他们的时候,却冷如冰山,透着股凉气,好个灵气四溢的女子,不知是何身份。 织织当着众人的面与谢恒站在了一处,手还牵着手,从外形上看,无可挑剔。 织织看了眼宫门处巡查的羽林卫,低声与谢恒交谈,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谢恒笑得格外畅快,他本就与谢泽不同,非儒雅君子,就连眉尾都是自然上挑的,带着股天然的傲视。 途安奉命前来接谢恒,本以为他是自个来的,没成想身边还有个绝色佳人,稍微怔愣后便笑眯眯一甩拂尘道:“二公子,可就等你了,快随我来。” 谢恒也没跟他客气,说走就走,司马琮对他的偏爱那可真是达到了顶峰。 等谢恒走远了,一群人才聚在一起不屑道:“不过就是仗着陛下罢了。” “陛下还当真是对谢家优待。” 萧凛止刚到,闻言乐呵呵一笑,“哎,那没办法,谁让这谢家是拼死护住了几代帝王呢,没谢家,这江山能这么稳当?没华世宜,你们这寒门子弟还能入京当官?”要不是当年朝政改革,这些非世家出身的官员,只能在外面任职,升迁这种事不如做梦。 萧凛止说完,那群人果然没声了,他也没跟他们客气,一甩缰绳自己走到了羽林卫面前接受盘查,准备入宫。 燕无羁一来就听他骂了一通,顿觉浑身舒畅,两个人勾肩搭背一块乐呵呵入宫。 大殿内人已经不少了,不过等谢恒一进来,也都住了口,途安领着谢恒去了位置上,才笑吟吟道:“二公子且等等,今日可有好事,老奴先在这给您通个气,您吃好喝好,我先去陛下那。” 谢恒挑眉,拉着织织坐下,途安看了眼织织又回头问道:“这位姑娘当日在府上有一面之缘,不知道怎么称呼。” 谢恒把玩着织织的手指,语笑盈盈,“我媳妇,织织,谢织织。” 途安诧异,“啊?公子您什么时候成婚的?” 这谢恒娶媳妇怎么圣上都不知道?谢侯也没说过啊,不应该吧,那谢泽都没娶亲呢。 “就半个月前,在云中城成婚的。”谢恒也没隐瞒。 途安的笑容可就尴尬了,今晚皇上还想赐婚呢,这不,他赶紧得回去告诉圣上。 大殿上人来人往的,互相说着场面话,目光却有意无意都是落在谢恒身上的,包括刚入殿的萧凛止和燕无羁。 两个人对视一眼直接朝着谢恒走去。 “上哪拐的小丫头,这节骨眼还拉着人家小手,不怕言官参你一本?”萧凛止开哦口道。 谢恒对织织耳语了两句,这才跟织织起身见过他们。 “我媳妇,忘了给你们介绍了,等在盛京办喜酒的时候,再请你们喝一杯。” “啧,你这话我可听糊涂了,都是你媳妇了怎么还没办喜酒呢?”燕无羁纳闷道。 “原先在云中城小办了,拜过天地,但是没在盛京大办。” 这燕无羁就懂了,再看向织织的时候,目光里的戏谑就没有了,“那这便是弟妹了。” 织织看了眼谢恒,随后从袖口拿出了两份小木牌递给燕无羁与萧凛止,“我没什么好送两位大哥的,这是我自己开的一家小饭馆,哥哥们若是不嫌弃,常来光顾,凭着这个,不收钱。” 萧凛止挑眉,拿过木牌一看,上面云中馆三个字已经令他震惊了。 “原来这是你开的,弟妹好本事啊,日进斗金的营生。” 燕无羁也挺意外的,不过现在倒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收到消息,陛下好像要插手你的婚事,你自个要小心了。” 看来这生长在盛京的人,就是比他们两个在政治方面要敏感一些,谢恒拱手:“多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马琮特地安排的,他们的位置在并排隔壁。 “甘豫蘅今日不来,京郊有匪,他领命出城了,按理说你们两家是亲戚,也该常走动。”燕无羁说完,又挠了挠头,他们四大军阀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祖上可都是有亲的,可不都得常走动么。 萧凛止捶了他一下没吭声,心里也是有数的,朝廷只要不对他们下手,他们照样好好守江山。 几个人说说笑笑也不冷场,浑然不介意那些各色的目光,倒是离开席尚早的时候,途安朝着谢恒这边走来,“二公子,陛下召见。” 萧凛止笑容蔫坏,“这是要给你家里添人呢。” 谢恒没当回事,反正他不要。 “谢夫人也一起吧。”途安语气肃然。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站起身跟着途安出去,萧凛止啧了一声,“你说这陛下该不会好心办坏事吧。” 燕无羁耸肩,“不好说哦,不过我看那季傲月也不大舒服,还是这个织织好。” 另一边,途安一边说一边解释道:“陛下现在在皇后宫内,听说你来了,特地叫你过去问话,而且皇后娘娘也想见见谢夫人,那边有不少女眷正在请安,可以让夫人去认识一二。” 织织自动理解,皇后想看看她是什么人,女眷很多,也许季傲月也在。 不过德妃与皇后关系好不好呢? “谢夫人不必紧张,皇后娘娘待人宽和,很是喜欢年轻小姑娘的。” 织织含笑以对,转眼已经到了皇后的凤鸾宫。 途安在前面带路,远远就能听到殿内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谢恒一直没放开她的手,在她耳边问道:“怕么?” 织织摇头,她就是觉得新奇,害怕是真的没有。 宫装裙摆拖地,谢恒见这楼梯高,干脆绕到了后面,替她将裙摆提起,这一幕自然也被殿内的有心人看得分明。 谢谢hehe、司迁雁凡qfz的月票。 第四百九十四章 见命妇 织织等入了殿,行了礼,这才听到上首的皇后让他们赶紧起来。 织织起身,礼仪上挑不出一丝差错,倒是皇后主动下来拉过了她和谢恒的手,“陛下刚才还在说你们俩呢,你是恒儿吧,陛下在暖阁,你让人带你去,你这媳妇就留在这陪我说说话。” 皇后明显是有话要专门对织织说,谢恒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皇后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侧头对织织道:“别怕,有我。” 织织笑着点头,等谢恒跟着人走了,皇后已经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旁边,织织这才看到下面坐得,估摸着都是司马琮的妃嫔,尤其是左手边那个女子,生得雍容华贵,容色姣好,至少比皇后要好许多,皇后只是中人之姿,在云中城的时候,织织就听说皇后出身不高,而德妃是出自高门,想来皇后在宫中,日子应该不大好过。 这位恐怕便是德妃了。 果然,皇后拉着织织的手给她介绍,“你别怕,这都是自家人,这位是德妃,这是淑妃……” 淑妃倒是热情,上前来就摘下了随身戴着的玉镯子,“我没料到今日你会来,就这个镯子我当姑娘时便戴着,玉能养人,你收着。” 织织推迟不过,只好收下,倒是德妃不动声色得上下打量了一下织织,将视线停在了她的脸上,随后笑道:“跟谢恒是什么时候办的喜事,怎么这么突然。” 殿内的人跟看好戏似得,闻言吃点心的吃点心,喝茶得喝茶。 皇后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织织起身回禀,“半个月前在云中城成婚的,后听说家里出了事,这才匆忙回京,并未来得及禀报。” 德妃抬眸,“哦?那这么说起来,你们成婚倒是比世子还早呢,谢侯夫妇出事也是半个月,皇后姐姐,若我没记错的话,谢泽的婚事还得两三个月吧?这么说起来,你们成婚的时候,家里是一个人都到场啊。” 皇后听德妃要拉她下水,无奈笑道:“谢侯对谢恒多有亏欠,既然谢恒有心办喜事,自己做主了,必定家里人是知道的吧。” 德妃眼神在织织肚子上扫了眼,“别是迫不得已吧。” 织织眸色一冷,“夫君与我成婚的确匆忙,不过诸位娘娘应该知道,我夫君自小长在云中城,大小事情皆由义父谢赟作主,成婚也是在云中城谢家办的,回京后还会再办,其实三年前,我与夫君早已定下婚书,娘亲都说了,我们自个做主便是。” “原来是这样,三年前……你这年纪也不大呀。”淑妃诧异道。 “既然是早定下的婚事,如今成婚倒也不算过分,只是不知你父亲是在哪里任职?”德妃淡淡道。 织织似笑非笑得看着德妃,“回娘娘的话,谢恒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自幼是夫君捡回来的,一直养在身边,从未分离。” 德妃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竟然是如此卑贱的出身,也敢腆着脸入谢家当正妻?谢侯夫妇可是疯了不成。 淑妃好似看不见德妃脸上那鄙夷的神色似得,心疼得拉着织织道:“可怜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的造化,这样说起来,你与谢恒那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呀。” 织织佯装害羞的模样,红着脸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们这群人说了大半天,别把孩子给吓着,来,坐下来吃点心,我这宫里,就厨子的手艺最好,尤其是擅长白案,你尝尝合不合胃口,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呢,趁着这空档,大家也都见见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呢。” “我叫织织,织女的织,夫君给我起的。”织织如实回答。 皇后笑意更甚,对身旁的一名少女招了招手,“这是我的女儿,名叫明霞,你们年纪相仿,往后应该常常走动。” 那明霞公主生得与皇后相似,看着便是端庄可亲的,还偷偷告诉织织哪个糕点最好吃。 织织吃在嘴里觉得很是一般,又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心里有了计较。 明霞公主都主动示好了,站在后面的女眷们也都纷纷过来见礼,织织不好坐着,便要一一去记住她们的身份和长相。 “季傲月见过谢二夫人。” 来了,可算是来了。 织织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端详着眼前的女子,长相说实话跟德妃差得有点大,只能说看起来有气质,一看便是贤良淑德那款的,有点冷含之那味道,不过冷含之是真的冷,她则是带了几分端庄,与其说是那跋扈的德妃的妹妹,不如说皇后养出来的。 季傲月也看向了织织,可是当发现织织那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没由来得一阵心慌,随即别开了视线,起身走到了德妃身后。 “这是我的亲妹子,如今还在太学读书,略有才名,有空的时候,也可以与谢二夫人多多交流。”德妃说起自家妹子,脸上倒是十分骄傲的。 淑妃捂嘴一笑,“姐姐可真谦虚,你们家妹妹人称小华相,那才华自然是远胜于大多数女子的,谁敢跟她比呀。” “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妹妹我可替她操碎了心,不知道天底下什么男人才配得上她,除非得再出一个谢容才行。”德妃说完,看向了织织,“说到底呀,还是谢二夫人有本事。” 织织挑眉,有些苦恼道:“原来德妃娘娘是想让令妹嫁给我们谢家的老祖宗?” 德妃与季傲月同时看向织织,德妃凤眸眯起,“谢二夫人真会说笑。” “是么?我夫君也这么说,每次我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笑,原来德妃娘娘也是这么想的。”织织说完,气氛有些凝滞。 “咳咳。”皇后微微咳嗽了一下,又要让人端参茶来,织织见状道:“娘娘身子不适,可否让织织把脉,看看病症。” 皇后诧异,“你会医术?” “略同一二,娘娘若不介意,可让织织试试。” “我这是老毛病了,每次嗓子眼不舒服,总要咳嗽,太医看了说什么,我嫌药苦,便不吃了。” 攻略皇后百分之五…… 第四百九十五章 如果可以 织织闻言点点头,见皇后把手伸了过来,她小心卷起凤袍上的袖子,开始为她诊脉。 织织神色愈发凝重,德妃呷了口茶笑道:“谢二夫人这表情,我还以为皇后娘娘凤体有碍呢。” 织织压根不屑搭理她,反倒是俯身在皇后娘娘耳边道:“娘娘是否子嗣艰难。” 她听福嬷嬷说过,当今圣上只有两位皇子,都是当初当太子的时候,两位良娣生的,其余的都没活下来,而唯独两位皇子也并非皇后所出,更惨是,之前一次皇家狩猎,大皇子摔断了腿,二皇子自幼体弱,药不离身,都不是什么理想的皇位继承者,皇后的压力是不小的,司马琮更是被人所诟病,这些年盼望一个皇子算是后宫里头的头等大事。 皇后出身没德妃高,生得也没有德妃漂亮,要说不忌惮,也不可能,早些年怀上的龙胎都没能留下来,唯独剩下一个明霞公主,养到了十四岁,便再无所出,太医都说将来恐怕也不会有了。 皇后一听织织这话,眸光瞬间变得犀利,她轻声耳语道:“你可有办法?” 织织点头,“娘娘这病不算严重,织织等会给娘娘一张药膳方子。” 皇后一怔,她张了张嘴,然后激动得起身拉着织织去了屏风后面,把妃嫔们都晾在了原地。 德妃与淑妃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冷哼转头。 皇后脚步匆匆,“你再给本宫把仔细了,确实还有希望么?” “娘娘放心,只要把底子养好了,一定还能再生皇子的,不过娘娘吃药膳也得多运动,血脉通畅才能保证身心舒畅。” 织织又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娘娘操心的事情不少,不如先把宫内庶务放一放,肝火旺盛也不利于怀胎。” “你真的有办法?”这些年想生个皇子,已经成了皇后的心病了。 “娘娘若信我,便听我的。”织织有把握,何况现在皇后也才三十多岁,完全有希望再生,更重要的是,德妃看样子是要仗着自己的身份与她为难,她就得帮皇后,站着挨打不是她的风格。 等再出来的时候,皇后可以说是满面春风了,拉着织织的手不放,“你这丫头我真心是喜欢得紧,若不是谢恒还要喊我一声婶婶,我必定要认你当闺女的。” 皇后拉着织织重新坐下,又让人赏赐给了织织不少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与刚才试探的态度截然相反。 德妃目光落在织织身上,“谢二夫人跟皇后姐姐说什么了,不如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没什么,我是看着孩子说话伶俐,办事妥帖,也想让明霞多学学。”皇后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这个事情暂时没音讯,但是有个盼头也是好的,所以看德妃问来问去,也不生气,反倒是喜盈盈回答了德妃。 德妃越发觉得莫名,不过外头说时辰差不多了,要皇后去席上,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皇后拉着织织不放手,“你便随我一道去,恒儿那边自有陛下。” 皇后想了想,又轻声道:“有时候若不能反抗啊,接受也是一件好事,男人么,三妻四妾也是难免。” 织织心下了然,看来皇帝还是没打算打消这个念头。 说不慌是假的,毕竟她不想让谢恒跟皇帝的关系不好,这对谢恒不利,可是真要她与谢恒之间插入一个季傲月,她更不想。 另一边,谢恒看着桌上的棋盘,笑道:“陛下找我来,难不成是让我来下棋的?” “他们都说你不学无术,可燕无羁那几个小子却说你单枪匹马能在千人之中取敌寇首级,朕不敢小瞧了你,设个棋局看看你的本事。”司马琮手里还捏着棋子,闻言看了他一眼,“免得还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朕,打朕一个措手不及。” 谢恒一听皇帝这话就挠了挠鼻子,“陛下也没问啊。” 司马琮一下将棋子丢在一旁,“既然你已经娶亲了,那这样吧,朕原先是打算了让你娶梁国公嫡女,平妻如何,季家那个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论才学,盛京无人能出其右,有你祖上的风范,你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号才是,梁国公最疼这个女儿,你娶了她,往后想做什么,自然有人帮衬,总比现在孤立无援要好。” 谢恒没吭声,他怎么孤立无援了?不还有人帮忙么。 “不了,我们谢家就没这习俗,陛下若是真疼我,就收回这意思吧。”谢恒直接拒绝了。 司马琮有些不耐了,“你知不知道梁国公如今在朝堂上能为你助力多少,省多少事,若非季傲月本人是愿意的,朕能到你面前当说客么。” “我虽然不明白,但看您这样,想来梁国公是挺了不起的,可是我不需要,谢家的人,谢家自己救。”谢恒直接站了起来,“陛下,我意已决。” 司马琮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为难之处。” 谢恒抿唇,“陛下,比起这个,臣更想提醒您一句,小心晋南王,谢正存那边是亲口提过晋南王与谢正浩勾结的。” 司马琮点了点桌面,“谢恒,晋南王暂时动不得。” 谢恒抬眼,“为何?” “先帝的遗命,雁门关驻军,都是留给晋南王的,此事,只有我和你的父亲知道,连晋南王本人都未必知晓,先帝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得给晋南王一个机会,我不得杀他。” 谢恒蹙眉,“可如果谢正浩的背后真的是晋南王,他这是意图谋反,难道就算这样,圣上也要放过他?” “可现在证据不足,朕不能空口白牙定他的罪。” “陛下确定,这件事只有你与我父亲知道?若是晋南王早就知道了呢?所以因此要对付我爹呢?”谢恒问道。 司马琮回答不出来,“四大军阀早些年交了兵权,基本是游离在权利之外,只守着边关,你们谢家负责皇城暗卫,势利分拨出去,算是与朝堂息息相关了,他若是知道,的确很有可能会对你谢家下手,不过朕也不会坐以待毙,会想办法逐渐控制他,朝堂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谁有罪,立刻拿下就能安稳的,做什么事情之前,我都得先考虑百姓的安危,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发动战乱。” 谢谢王马小萱的月票。 第四百九十六章 魏国质子 织织被皇后拉着往大殿去,一行人倒是不紧不慢的,皇后与她道:“你别拘束着,权当自己家便是,这宫里啊看久了都一个样。” 织织见皇后这样的天气手指还是冰凉的,略出虚汗,对她的身体底子也有了盘算,回去得好好拟药膳方子送进来。 “哼,得意什么。”德妃跟在了皇后身后不远,见她抓着那孤女不停叮嘱的热络样子,冷笑道:“以为我们梁国公府是那么好欺负的么?不过一个野丫头,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最好是坐得稳那个位置,别跌下来。” 皇后……不愧是小门户出来的,什么文官清流,没本事就是没本事。 “要不是谢恒突然娶亲,你看这皇后能如此得意,今日本该是你我姐妹二人得意之时。”德妃恨声道。 季傲月蹙眉,她这个姐姐,入宫多年,仗着家世给皇后不少冷钉子,少了对手连人都猖狂了不少,这样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姐姐只要早日怀上龙胎,皇后便是形同虚设,又何必在这些小事情上与她斤斤计较,今日得意,不代表往后一直得意。”季傲月轻声道。 德妃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多谢妹妹提点,不过我也是为了你生气,好好的一桩婚事,被个野丫头抢了先,就差这短短半个月,就算你嫁过去,与她平起平坐,也不是得意事了,那谢恒方才看上去,与谢泽倒是长得一模一样,不愧是双生,当初那杨絮棠横插一杠,夺了你的世子妃的位置,还以为你跟谢家是没缘分了,还好,这还有个谢恒,只要谢泽回不来,那世子就是他的,凭着我妹妹的心机手腕,何愁不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提起谢泽,季傲月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她与杨絮棠平分秋色,可谢泽没选择她,她是失落过一段时间的,自幼她就想比肩华世宜,她出身比她高,将来的成就自然也会比华世宜强,唯独婚事上,也是与她一般一波三折,她也想名垂青史,也想得到百姓爱戴,嫁给传奇的谢家,才能缔造另一个神话,可惜谢恒居然也有了妻子。 季傲月看着眼前的与皇后说话的织织,还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孤女,孤女……她要与一个孤女争夺一个男人,季傲月的自尊心是不允许的,可是谢恒目前是谢家唯一的儿子了。 季傲月打定了主意,便开始庆幸织织出身之低,根本帮不了眼前的谢恒什么忙,而她可以。 “姐姐,妹妹心中自然有打算。” “好好好,你说什么,姐姐都听你的便是,若是受了委屈,也千万别憋着,我们季家的女儿,想要什么,总会到手的。” 季傲月没在言语,只是落在织织身上的目光愈发深沉。 眼瞧着大殿就在前方了,打前头来了两个人,随着人靠近,织织倒是将惊讶藏在心底,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直勾勾盯着来人。 在云中城一别再没见过面的苏御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似得,连带着后面的阿宽,此刻的苏御一身白色织锦云纹锦袍,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目光不动声色得打量了一眼织织后,躬身给皇后行礼。 “秦御见过诸位娘娘。” 秦御……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 皇后见到他倒是很高兴,“你今日总算进宫了,好长时间不见,身子如何了?” “身子已经大好,多谢娘娘关怀。”秦御抬头,声音不疾不徐,倒是显得几分沉稳。 “如此便好,这是魏国的六皇子,小时候便来了大楚,也算是我跟前长大的孩子。”皇后给织织介绍。 织织似笑非笑得看着秦陵,“原来是魏国六皇子啊,见过王子。” 魏国送质子来大楚,织织是知道的,只是死也没想到,会是苏御。 苏御佯装头一次见织织的模样,脸微微发红道:“这位是?” “你不知道她,本宫今日也是头一次见,是谢家那儿郎新过门的媳妇,叫织织。”皇后说着也不耽误事,一手拉着织织,一边领着秦御往前走。 “魏国前段时间送来了不少东西,如今你也大了,陛下跟我的意思呢,是想为你娶妻,你可有写书信回国问问此事么?”皇后问道。 秦御笑吟吟,“臣许久未曾写信回国了,这种事娘娘与圣上做主便是,臣看谁都是好的。” 大尾巴狼,装什么呢,织织悄无声息翻了个白眼。 秦御眼眸精光一闪,又突然道:“我瞧着谢二夫人就很好,娘娘若疼惜我,就照这样找吧。” 织织目视前方就当没听到,倒是皇后愣了会笑着拍了下秦御的肩膀,“你这鬼灵精,什么好的都想要,小心谢恒跟你拼命。” 秦御羞赧一笑,“这不是知道娘娘您心疼我么。” “说什么呢。”司马琮领着谢恒从另一边过来,正巧碰了个面,谢恒一眼就看到了苏御。 “陛下来得巧,我正说秦御这孩子年岁到了,也该娶亲了,这可耽误不得。”皇后走到了司马琮身边,“陛下可不能忘了他呀。” “这眨眼间倒是都大了,皇后若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这档子事,回头皇后多操心,给这小子安排好,娶个媳妇好好管管他,免得成日里瞎跑,没个正行。” 谢恒到了织织身边,下意识就与她十指相扣,季傲月见状,缓缓挪开了视线。 “在皇后那还好么?”谢恒低声问道。 “一切都好,哥哥呢?” 谢恒想起了刚才皇帝那番话,显然是短时间内不会对司马睿做出什么举动了,他抿唇,“没什么。” 司马琮抽空回头看了眼,见小两口蜜里调油,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成婚急什么! 帝后一起前来,群臣自然跪拜相迎,织织与谢恒携手入内时,发现顾落尘已经来了,位置也在二人附近,相视一笑,彼此的情分自在心间。 “平身吧,难得聚聚,别讲究那些虚礼。”司马琮落座后,让众臣起身。 第四百九十七章 神助攻 德妃倒是第一个起来了,坐在了皇后的下首,还特地把季傲月也拉到了身边,“今年还是头一次办宴呢,一直都说边关军情吃紧,后宫也要节省,到底是谢家二公子的面子大。” 德妃能在皇帝开席后第一个开口,说话如此亲昵,便可知道司马琮是如何宠爱了,果然,司马琮闻言哈哈一笑,“朕就知道你这鬼灵精有话说,传膳吧。” 话音刚落,乐声响起,有梨园舞姬身穿彩衣鱼贯而入。 德妃不动声色得看了眼谢恒,这才又笑着对司马琮举杯,“陛下,臣妾想敬您第一杯酒,可否给臣妾这个面子。” 织织冷眼瞧着,歪头对谢恒耳语,“这德妃当自己是十三岁女娃娃不成,说话在嗓子眼里九转十八弯的,也不怕呛着,叫什么德妃啊,叫嗲妃吧,皇帝真的不是为了讽刺才给她封德这个称号的么?” 谢恒噗嗤一笑,“我也觉得她聒噪,不过你刚才是不是被她欺负了,怎么这样看她不顺眼。” 织织点头,“何止欺负我,她还想当你大姨子呢,你看到没,她旁边那个坐着的少女,就是季傲月。” 谢恒闻言还真的朝季傲月那边看了一眼,季傲月自然也看到了谢恒投过来的目光,她端正而坐,目不斜视,看起来比德妃还端庄些。 “那调调怎么跟冷含之差不多。”谢恒道。 “才不是呢,我冷姐姐外冷心热,里头是一团火,被冰包着罢了,这季傲月我是天生就不顺眼。”织织冷哼了一下,扭过了头去。 谢恒忙去勾她的手指,小夫妻俩这举动可没逃过大多数人的眼睛。 德妃额头青筋跳了跳,目露不屑,面上笑得更加灿烂,“陛下。” 司马琮拿她没办法,拿起了酒杯,不过并没有单独给德妃,反倒是高声道:“谢侯夫妇安然无恙,谢家军能查出叛党,都是天大的好事,朕满饮此杯,以示庆祝。” 皇帝都这么说了,自然是全体都得敬酒。 德妃恍若未觉,饮下酒之后看着织织道:“谢二夫人与谢二公子的感情可真不错,陛下还不知道吧,方才谢二夫人一见到皇后娘娘,就帮忙诊脉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凤体如何了?” 织织就知道这婆娘原地蹦跶必定要跳出个什么玩意来才能消停,果然,司马琮听到德妃这么说,看向了织织,只不过目光里的打量更甚于好奇。 “是谢恒的媳妇吧,会医术?” 这一句话也算是承认了织织的身份,剩下不知道谢恒已经娶亲的人,如今也知道了。 知道季家有意与谢家结亲的这下可来了精神了,大戏这就开锣了?难怪德妃舞得那么欢腾呢。 既然点到自己的名了,织织自然不能当没听到,她起身行礼,“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凤体无碍,臣妇奉上的不过就是温补身子,强身益体的药膳方子罢了。” 皇后也笑着道:“是啊,织织这孩子机敏聪慧,又有一手好厨艺,我这小厨房里也许久没添别的菜色了,德妃定是也嘴馋,这才拐着弯得想知道吧。” 德妃却不下皇后的台阶,佯装惊讶道:“药膳?皇后姐姐难道不知,如今城中开了一家云中馆,生意兴隆不说,治病比药馆还顶用呢,谢二夫人不知师承何人,这药膳可禁得起推敲,别没得吃坏了娘娘的身子,那还不如让云中馆的厨子进宫给娘娘做呢。” 织织听完却没反驳,点了点头道:“德妃娘娘说得是,云中馆的药膳,必定是大楚第一好吃。” 德妃见这丫头突然服软,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倒是萧凛止与燕无羁一口酒差点呛住,若是这德妃知道云中馆就是她看不上的,谢二夫人的,那岂不是得呕死。 果不其然,德妃没见她吃瘪立刻扭头道:“看来谢二夫人也同意我这个看法,这往后没学好的东西,可千万别拿出来献丑了,毕竟皇后娘娘是国母,哪能随便吃外头的药膳。” 司马琮有些不悦,“德妃,你先坐下吧。” 谢恒毕竟是他护着的人,这小丫头如何,那也都是对皇后的一片孝心,何必这样针锋相对,没了体统,往日里德妃在自己面前耍小性子,也算可爱,现在这样胡搅蛮缠可没什么意思了。 德妃被皇帝这么一说,当即脸色有些难堪了,愤愤坐下后道:“是方才我关心娘娘心切,谢二夫人不会介意吧。” 织织抬眸浅笑,“德妃娘娘方才为我的云中馆打响名声,我怎么会怪娘娘呢。” 萧凛止是真的忍不住了,“噗——”一声直接喷了出来。 德妃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云中馆是你的?” 她知道盛京城有位夫人求子一直艰难,去了云中馆用了药膳后没三个月就怀上了,也想着让季家的人帮忙拿到药方呢,结果居然会是这丫头的! 一直端庄而坐维持典雅风范的季傲月此刻也抬起了头,看向了织织。 方才还安静的大殿,此刻终于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德妃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都是朝她脸上打巴掌。 皇后诧异道:“织织丫头,那云中馆当真是你的?” “回娘娘的话,这云中馆是我闲暇无事才开的,娘娘若是有看中的菜式,尽管吩咐,织织愿意亲手为娘娘烹饪。” 皇后愈发定心,云中馆名声大噪,药膳方子千金难求,若是这云中馆的主人都说她皇嗣有望,她还愁什么。 司马琮倒是没听过什么云中馆不云中馆的,只是看样子好像挺了不得,他并没有在意,只道是真有手艺,就让织织常入宫来,为皇后做药膳,调理身子。 织织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德妃这么一闹腾,后面干脆就成了哑巴,吃着这宫宴也是味同嚼蜡。 倒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有人站起来了,“陛下,如今谢世子身陷死海,不如召集天下能人异士,看看能否突破死海,占据敌方防线,不然恐怕会成为我大楚心腹大患。” 德妃:???尼玛我还成了你的捧哏。 谢谢sandraf的月票。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不如让傲月参与 死海之所以叫死海,是因为进入死海区域范围的人畜,皆无一生还。 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毕竟知道的人,也回不来了。 想在死海里面救人,难如登天,司马琮一想到这个,也是头痛不已,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如今谢家军军权有了着落,谢祁也活着,只剩下一个谢泽没消息,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提起这个,刚才还热闹的大殿,也没了动静,歌舞早已停歇。 萧凛止起身道:“陛下,营救谢世子刻不容缓,不如先成立先锋队,随着谢家军的勘探兵在死海附近收集那边的情况,这好因地制宜。” “是啊,臣听说,死海外面有密林,还有常年累月无人收尸的尸身所形成的瘴气,若想安全通过此地,确实需要一点时间谋划。”燕无羁点头,“原先谢家军内部也有人对死海进行过研究,曾经提出用机关战船横渡死海,谢世子也亲自来过我燕家军,与修建战船的师傅进行过研究,这方面,我燕家军可以帮忙。” 谢恒与他相视一笑,燕无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陛下若是首肯,明日我就带人去谢家军那边商讨此事。” 司马琮颔首,“此事刻不容缓,既然你那边有战船图纸那自然是最好。” 燕无羁其实原先也是想送去谢家的,只是那时候谢家管事的暂时是谢正浩,他才不稀罕给那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送过去,如今谢恒回来,自然是义不容辞。 德妃突然笑道:“陛下,我家妹妹自幼熟读兵法,还熟悉火炮图,五行八卦,机关战船,不如让我妹妹也参与进去吧。” 司马琮冷声警告:“此事乃关乎朝廷命脉的大事,不要胡闹。” 德妃急了,“陛下,这怎么会是胡闹呢,我妹妹可是师承天机道人门下,比当年的谢容,可是同门同宗呢。” 天机道人?织织与谢恒齐齐看向了季傲月,那老头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徒弟了?德妃说谎不打草稿的么? 司马琮一听天机道人,那是真的意外了,“此言当真?” 德妃得意道:“自然是当真的,天机道人门下有一徒弟,名叫九卦,便是我妹妹的师傅了,自从谢世子出事之后,妹妹她时常跟我说起,若是她也能看看那战船和火炮,必定能够帮上世子,陛下,不如就让傲月去看看,能帮得上忙也是好的,天机道人的九九八十一机关图谱,我妹妹也是都学过的。” “这可是失传已久的残卷啊。” “天下哪里还能找到天机道人呢。” “季姑娘不愧是第一才女。” 织织听到九卦的名字眼底便闪过了一丝不屑,这东西欺师灭祖,当年在山上偷盗天际老头的秘籍被哥哥发现,打断了腿踹下了山崖,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还去了盛京城了季府座上宾,如今还敢顶着天机老头的名号,当真是可笑至极。 谢恒握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季傲月想来军营倒是无伤大雅,但咱们在无名山却不能提,顺便借她的手,咱们可以清理门户。” 织织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九卦那东西几斤几两她清楚的很,所谓的天机道人的机关图,八成就是她跟谢恒闲着无聊随便画的,真正的图谱根本不是一本册子,而是在木头机关里,就挂在山洞门口不起眼的角落中,九卦心心念念的东西,他至今不知道其实就在眼皮子底下,想来也是可笑。 “谢恒,你怎么看?”司马琮又把球踢回了谢恒这。 谢恒是想一口回绝的,不过在婚事上已经令司马琮不高兴了,他总不能事事都驳回。 如此一想便起身,“季姑娘若有此等才学,我自然不会拒绝。”来就来吧,反正不会让她看图纸的。 季傲月这才微微福礼,“能帮得上谢家军的忙,乃是傲月之幸。” “好,那就这么定了,谢恒啊,别让朕失望。” 德妃这下子一扫刚才的颓丧,拉着季傲月坐下,面带得意得看向了织织,哼,只要妹妹能够顺利找到谢泽,那就是谢家的大恩人,到时候这谢二夫人的位置谁来坐,还不一定呢! 季傲月默默饮酒,心情也是不错的。 “傲月,如今你终于可以大放异彩,让那些人都知道你的本事。”德妃略带得色道。 季傲月没阻止她,天知道她等一个能让世人看到自己的机会有多久,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会让谢家的人都知道,我季傲月的价值。” “那是当然,姐姐啊可从来没质疑你的能力呢。” 宴会继续,帝后喝了会就回宫去了,既然帝后不在,这场子便开始有些混乱,敬酒的敬酒,搭话的搭话,谢恒直接被燕无羁他们拉着喝酒,织织喝了两杯也有些醉意,不过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落尘,还是起身朝他走去。 顾落尘一直没怎么碰眼前的酒菜,直到织织走到了他的面前。 “落尘哥哥,好久不见。”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人,顾落尘眉眼清浅,恍如当年模样。 “织织妹妹这些年可还好?” “一切都好,等会宫宴结束,可否去云中馆一聚。” “你知道的,我一向没办法拒绝你们。”当年她与谢恒闯破了那么大一件事,他也是舍命跟着,如今谢恒重回谢家,他收到了他们的求助信,也是风雨兼程赶回了盛京,真的等他们走到了面前了,才发现一切都变了,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原来落尘公子跟谢二夫人是熟人啊。”秦御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脸隐在暗处,半明半昧,可这腔调还是依然让人讨厌。 织织收敛起了笑容,“不知魏国六皇子有何指教?” 秦御从暗处走出,脸上有些无奈,“织织妹妹,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么。” 织织后退了一步,“我与六皇子方才才见过一面,实在担不起一声妹妹,还请六皇子自重,据我所知,他国质子若无帝王旨意,不能擅自离京,看来这小小四方馆,门道却不小啊。” 秦御无奈揉了揉眉心,“妹妹,有时候女人太犀利,不是好事啊,哥哥这也是没有办法。” 第四百九十九章 告诫 织织都不稀罕搭理他,这男人真是从头到脚没一句老实话。 “落尘哥哥,等会见。” 顾落尘颔首,目光又看向了秦御,明显带着几分探究,秦御倒是对他笑了笑,随后又跟着织织走了两步。 织织侧过头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呀。”秦御说着,又凑近了几分,故意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都成婚大半个月的夫妻了,怎么妹妹还是完璧之身,难不成他不行啊?” 织织面上闪过一丝错愕,秦御看到她这个表情已经很满意了,“果然被我猜中了,他不行,我还在呢。” 织织翻了个白眼,“棍短屁话多,像你这样的男人,一般最不行。” 事实证明,只要是个男人,你说他不行,他就跟你急。 果不其然,秦御那笑脸终于有了一丝崩坏,“妹妹,最近变坏了啊,难不成是谢家的事情太操心?其实如果妹妹想要人帮忙,我可以提供一个线索。” “不需要,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拿你的东西,我怕脏了手。”她说完扭头就走,秦御这次没跟上,他心里是挺高兴的,谁也不想看到看上的姑娘成了别人的女人,可是谢恒为什么没圆房? 此刻的谢恒还不知道有人正在觊觎自家的媳妇,见酒杯中的酒没了,顺手递给了一旁的人,“织织,再来一杯。” 他与燕无羁他们本来就聊得来,难得喝两杯,又不是自家的钱,皇宫的酒是比外头的醇香。 结果身边的香气味道不对,谢恒反应过来后连杯子都收了回来。 季傲月刚伸出来的手,见状又讪讪得收了回去,面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后背就像拿戒尺比划过一般的笔直。 “谢二公子,还要饮酒么?” 谢恒目光冷冷从她身上瞥过,“我喝两杯浑酒,犯不着让季姑娘倒酒。” 季傲月闻言也不生气,毕竟能让她低下头倒酒的男人,唯独他一个,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谢恒接下去也没搭理他了,他在跟燕无羁他们商讨关于死海的事情,听得入神,自然也没关注他身边的情况。 织织回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季傲月跟个小媳妇似得在谢恒身边,还时不时往谢恒的碗里夹菜,那碗都快堆成小山高了,也没见谢恒瞥她一眼。 有意思,原来这盛京第一才女,喜欢倒贴。 织织觉得自己这想法挺恶毒的,但她是没办法对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有什么好脸色。 “让让。”织织冷声道。 燕无羁说话的动作停了下来,仰头才发现不对劲,这是什么场面,这是修罗场啊这是。 谢恒有点微醺,才发现织织站在边上,他顺手拉过她的手,“咱们撤了吧,这人多还吵,咱们回云中馆商量事去。” 织织点头,“正好,我约了落尘哥哥。” “那走吧。”谢恒说着站了起来,肩膀还勾着织织的,将身子都歪到了她这边,不过并没有全部都压过去,免得把他的小媳妇给压坏了。 谢恒觉得自己酒意有点上头了,看着她嘟着小嘴不高兴的样子,就想亲亲她,可惜这场合也不合适。 “怎么喝这么多,路都走不稳了。”织织抱怨道,两个人自顾自说话,完全没把一旁的季傲月放在眼里。 谢恒哪顾得上她,听着织织抱怨,轻笑道:“没呢,我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假装喝醉了。” 织织嘟囔,“你们男人全身上下就这张嘴嘴硬。” 谢恒不满了,在她耳边道:“等你癸水走了,我让你知道我哪硬。” “……”织织瞪圆了眼,那眼波流转还带着几分羞恼,看得人心火燎原。 秦御在远处看着他们那微微的互动,不动声色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 谢恒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外走了,连带着入殿后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顾落尘也跟着出去了,显然这几个军阀世家如今的传承人有话要说。 朝堂上,文武官员向来不和,这也是正常的现象,尤其是今晚还特地将死海战役拿出来说道。 季傲月正准备起身回德妃那的时候,却看到了杨絮棠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最近都不曾见到你,还为了谢泽的事情难过么?”季傲月笑着问道。 她们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了,不过因为谢泽的事情,两家人的关系十分僵硬,她与杨絮棠也没了什么相交的兴致,免得站在一块会被人议论,更重要的是,她从小本来就是傲视群芳,可偏偏她突然改变了,风头直逼她不说,在与谢家联姻这档子事情上,她算是输得彻彻底底,其他人也隐隐在背后嘲讽她不如杨絮棠。 她不想为他人贡献谈资,所以两个人在聚会上碰面也都是各自管各自的。 杨絮棠见到她率先搭话,也笑了笑,“谢恒已经成亲了,你方才也看到了,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插入他与织织之间。” 季傲月闻言,完美无缺的仪态终于有了一丝不耐,“这好像,与你无关吧,据我所知,你的父亲正在想与谢家商讨退婚的事宜,你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个。” “我不会退婚的,谢泽生也好,死也罢。我的确没什么立场阻碍你去做什么事情,只是我觉得你季傲月实在不至于如此。”杨絮棠一句话,果然掐准了季傲月的软肋。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身份、名誉、才学你都有了,想要什么样的夫婿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是已经娶亲的谢恒呢。” 季傲月笑了笑,是标准的名门贵女的微笑,“好男儿是很多,可他们不是谢家。” “就因为他们赞誉你是华世宜再生,你想要一个谢容?”杨絮棠觉得有点可笑。 季傲月看着她,“杨家当初为什么要与谢家联姻,我季家当然也是一样。” 季家大房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庶出,二房如今隐隐有取代的苗头,在朝堂上更受陛下的信赖,她的弟弟如今才七岁,姐姐入宫,她只有嫁给谢家,又能成全一段佳话,又能帮弟弟将府上的地位牢牢抓稳。 谢谢王马小萱cyn、jing静兮烟、皋落天荷vwy、鲜阳盼易quh、夜宴风波、夏漠秋梁的月票。 第五百章 生死相依 杨絮棠见季傲月坚持,话不投机半句多,临走前她才道:“我虽然向来不喜欢你,但从未觉得你是个不好的人,希望你不要做有失身份的事情。” 季傲月眉眼冷了下来,“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杨絮棠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席上,杨母还怔忪呢,见她回来拉着她道:“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谢泽的弟妹,是不是来我们府上那个?你竟然这样与她想见。” 杨絮棠心头烦闷,没搭理自己的母亲。 这边季傲月回了座位,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大好,德妃拉着她道:“陛下说下个月去行宫,你看来是不跟着去了。” “行宫往后有的是机会,如今最要紧的,是在谢家立功,姐姐放心吧,我不会让季家丢人的。”现在是她好不容易等来的大放异彩的机会,不能错过。 - 云中馆 织织亲自去厨房熬了醒酒汤,送到了雅间。 燕无羁跟萧凛止吃着酒菜,眼里冒光,“这手艺好!要是咱们军队里的伙夫有这手艺,我看那群兵蛋子跑得比谁都快。” “不错啊谢恒,这媳妇找得不错。” “聊什么呢。”织织笑着入内,顺便把醒酒汤分了过去,到了顾落尘这边,却是一碗药膳,“落尘哥哥的腿如今刮风下雨还疼吧,吃吃这个,看看能否改善。” 说着,她又让人拿了热过的艾草包,递给了顾落尘,“放在膝盖上,会舒服很多。” 顾落尘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药膳,眸光温和,“劳你还记得。” 织织笑了笑,这才转过身,将醒酒汤递到谢恒嘴边,“怎么喝那么多。” 谢恒确实今晚喝了不少,难得心情放松,眼神都开始迷离了,拉着织织就拱来拱去,“不多不多。” 萧凛止无奈一笑,“这小子是真醉了,赶明我们去军营跟他讨论事情吧,今晚就算了,不合适了。” 跟个醉鬼也没办法聊。 谢恒却不服气,“谁醉了,继续喝,落尘你也喝。” 顾落尘有些无奈,他捧着药膳去了一边,三年没喝,织织的手艺更上一层楼了,汤羹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 等到月上柳梢,织织与谢恒上了马车,约定好了明日军营见。 顾落尘还盖着毯子,膝盖上的艾草垫子已经凉了,他却没舍得取下。 “落尘哥哥,回去记得按照我的方子吃。”织织特地叮嘱了一句。 顾落尘颔首,目送他们离开后,飞砚才来接他。 “公子,回府吧。” “嗯。” 萧凛止他们家都在附近,二人结伴而行,顾落尘也没上车,只是看他们走了才让飞砚去馆里,把方才吃过的药膳盅买下来。 回到府邸的时候,顾落尘将那盅放在了架子上,静静看着也不出声。 飞砚叹了口气,“公子,要不要沐浴睡觉?” “不着急,你先去休息吧。” 飞砚欲言又止,只好退了出去。 屋内又变得很安静,窗外的枝丫一抖,还有零星的花瓣落下。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一道娇嗔的女声响起,顾落尘见怪不怪地没有回头,但是却回答了,“与老友相聚,便忘了时间。” “忘了时间?你当我的蛊虫宝贝们不用睡觉么!?”人影闪过,屋内的烛光一晃,眼前已经彻底被挡住了。 少女圆眼微瞪,双手叉腰,身上细碎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当当作响,长发几乎垂地,她夸张得鼓起了面颊,气冲冲道:“你还不跟我道歉,我这样明天会变老,眼下会有乌青的。” 顾落尘好脾气得垂眸,“抱歉,没提前告诉你。” 少女嘴巴蠕动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那好吧,原谅你了,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落尘点头,“靳姑娘请问。” 靳渺渺想了想,伸出了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道:“今天跟你说话那个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顾落尘一怔,“你跟踪我?” “呸呸呸!谁跟踪你了,我是来盛京太无趣了,你又不回家,我只好自己溜达出去买好吃的啦,他们都说云中城最好吃,我这才过去的,哪知道就看到你盯着人家的背影不放。”靳渺渺被他说中,急得跳脚。 顾落尘将轮椅转动,换了一个方向,“她已经成婚,你不该这么揣测我与她之间的关系。” 靳渺渺不以为然,“可是她成婚跟你喜欢她是两码子事呀,落尘哥哥,她还这么叫你呢,你可别忘了我说的话,蛊虫在你的身上,你一点情绪起伏都不能有,不然会刺激到蛊虫,让你受伤的地方疼痛难忍的。” 她向来讲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顾落尘也习惯了。 靳渺渺见他不吭声,又溜达到了他的面前,“我们毒母一门呢,历代都只有一个弟子,我们虽然杀人比较多,但是想要救人,就一定要成功,你既然选择了我帮你治腿,你就得听我的话才行,你现在有点不高兴,我感觉到了。” 顾落尘无奈,“没有,没有不高兴。” 靳渺渺才不信呢,跑到他身后勾住了他的脖子,“我不喜欢你看她的眼神,小瘸子,往后你能站起来了,能不能只看着我?” 顾落尘没有因为她叫自己小瘸子而生气,只是拉扯了一下她的手,耳根有些红,“不要拉拉扯扯。” “为什么,我们那边,关系亲密的人都是这样的。”靳渺渺并非大楚人,反而生长在南诏。 顾落尘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对于你的名声不好。” “怎么会呢,你与我的性命是绑在一起的,世上会有比我们关系更亲密的人么?” 闻言,顾落尘倒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了,三年前离开云中城,祖父找到他,说是替他找到了治疗腿伤的办法,就是用蛊虫来治疗,而毒母一门最珍贵的蛊毒在这一代的传承人身上,若非谢家当年与毒母一门的韩念结亲,由谢家出面帮忙请到靳渺渺,恐怕这个机会也没了。 而作为代价,就是他与靳渺渺因为蛊,生死必定绑在了一处。 韩念的徒孙上线,是落尘公子的官配。至于他对织织的感情嘛,跟药膳差不多吧,第一个这样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人,他总是会记得这一碗药膳的。【明日要去医院做个很漫长的体检,不一定准时更新了哈。】 第五百零一章 都是印 谢恒醉得不清,回房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兵荒马乱了,流风回雪忙前忙后得打热水煮醒酒汤。 他酒意上涌又吐了,织织陪他折腾了大半宿已经累得不行,衣服都没脱顶着满头珠翠就在他旁边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闷热,身上跟压着一座山似得,喘不上气,织织迷离得睁开眼,才发现谢恒睁着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起来意识模糊,并不大清醒的样子。 仿佛是看到织织醒了,这小子算活络了,在她身上蹭了蹭道:“难受……” 织织没反应过来,“哪里难受?是肚子么?还想吐么?”她微微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衣裳都被扒得差不多了,而且胸前还仿佛有点凉。 谢恒哼唧了一下,又往上顶了顶,“这难受,憋得厉害。” 织织反应过来,脸突然爆红。 谢恒还在她身上蹭,“难受,织织,我难受。”他说着将她压在身下,蓬勃之处上下顶弄,有点无师自通的意思。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急喘,他难耐得呼吸着,有些难堪得抱着她,“我热。” 织织想了想,勾住了他的脖子,“织织帮哥哥好不好。” 他点点头,她翻身骑上,伸手去解开他的腰带。 谢恒只觉得一瞬间是走在了云端上,腰眼一阵酥麻,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感觉自己的小命都被她攥在手里。 那双白得发腻的柔荑灵巧得很,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让自己沉沦其中。 过了大半个时辰,织织的手已经有点麻了,“哥哥,还没好么?” 谢恒一声低吼,床帐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后从里面抛出了两三件贴身的衣物,间或间有轻泣声传来,都全部堵在了喉间。 ……【详细版在作品简介文案处君羊号码,入群可看。】 两个人弄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都没见醒的,谢三有点等不及了,让流风进去看看,还得去军营。 流风一进屋子发现后窗是开着的,屋内有种奇怪的味道,又见地上全是衣服,唯独不见姑娘的小衣,床帐内一片安静,她也不敢去叫人,只是把两个人的衣裳都收好,在外间咳了咳道:“恒爷,谢三爷在外头等着呢。” 过了会才听到床铺动了动,谢恒睁开了眼,“知道了。” 流风松了口气,默默退出去让人拿洗漱的东西进去。 谢恒头还疼着,不过看织织睡得浑身是汗,流风说话那么大声她都没醒,昨晚上是真的累了,他目光幽深得在她身上定了定,算算日子,过完今日,还有三日,该吃上肉了。 这三日就让她好好休息,不折腾了。 他起身去穿衣服,在盔甲的夹层里竟然看到了她的小衣,是昨晚上自己塞进去的,留个纪念。 他也没拿出来,就继续塞夹层里头,抱着衣服干脆出了房门,一出去与刚进来的侍女碰了个正面,“我去净房梳洗,夫人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别吵她。” 侍女们看到谢恒脖子上的吻痕,羞赧得底下了头。 谢恒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去净房梳洗了一番后神清气爽得带着谢三先去看了谢祁夫妇,见他们安然无恙,这才出发去军营。 织织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腿根疼得不行不说,连精神都是萎靡的,手还在发抖。 图册上也没说男人精力这么好啊。 她神情恹恹得起床,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被人换过了,不知道是谢恒还是流风她们。 回雪探头探脑进来,发现屏风后面有人影走动,这才跨步入内,“恭喜姑娘。” 织织都闹不明白她恭喜什么,打了个哈欠就开始洗漱。 回雪盯着她脖子上的吻痕,越想越开心,“姑娘,今日咱们要不要去军营啊?我听少爷说,你要是想去,是可以去的。” 织织还想着账本的事情,“既然可以那带你跟流风一块去吧,咱们先去云中馆。” 回雪看了眼外头侍奉的人都没进来,才低声在织织耳边道:“姑娘月信还没结束呢,跟恒爷的时候,您悠着点。” 织织手一顿,脸立时涨红,“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张妈可事先都跟我们说过了,姑娘要不要看册子?” 织织扭捏了一下,怎么张妈把这个交给她们了。 “现在拿出来不合适,等会再给姑娘吧。”回雪自顾自道,又拿了膏子来给织织涂抹,从小由她精心呵护出来的白嫩皮肤,回雪看得比织织本人还仔细呢,结果掀开衣服可不得了了,这一块那一块的,哪有好地方。 回雪暗自咬牙心里把谢恒骂了一遍,这爪子都能印在身上了!可不得好几日才能消痕。少爷也不会收力道,娇滴滴的小姑娘家哪能就这么粗野的动手动脚,下次非得耳提面命不可。 - 军营内,估计是都是宿醉,燕无羁有些萎靡不振,谢恒一进来那精神头就跟昨晚山上打了老虎抽了龙筋似得。 “难不成我是老了么?”燕无羁寻思着自己也就比谢恒大那么三岁吧,也不至于啊。 萧凛止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因为没媳妇吧。” 燕无羁:“这都能扯上关系?” 唯一有媳妇的谢恒打开了死海的地图,看着他们两个道:“怎么了?” 燕无羁晃了晃脑袋,“没什么,我把战船的图也拿来了,你哥原先定的那战船是有炮台的。” 一谈到正经事,几个人也换了副面孔,顾落尘因为行动不便,算是姗姗来迟的。 因为个人的原因,他今日还带了靳渺渺,小姑娘一进营帐就开始四处乱看,闻闻谢恒,又去嗅嗅萧凛止。 最后确定军帐内没危险,这才屁颠颠得出去了,毕竟他们说的事,她不能听。 顾落尘无奈向他们解释,“这是我的蛊医。” 萧凛止看着顾落尘的腿,“可有好转?” “嗯,前段时间能站起来了,不过时间不久,已经很不错了。”顾落尘捏着腿,笑着道。 大家能入君羊还是入君羊的好,因为详细版本都在那,正文不能发的。 谢谢xiao xu、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五百零二章 坐冷板凳 以前,他根本就不敢想自己还能有站起来的一日。 大家都是男人,也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来,很快话题又到了死海的问题上。 “这些地形图都是之前探子们画的,实在拿捏不准。” “那你的意思是?到了那边再决定?”萧凛止问道。 燕无羁摩挲了一下下巴,“我是有这个意思,不知道谢恒你怎么想,率军出发去死海,大半个月就能到,到了那边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在盛京终究是纸上谈兵。” 谢恒没意见,谢祁难得清醒的那两次也都是告诉他,作战这种东西,因地制宜,有时候你原先想好的策略,到了那边指不准也用不上了。 “我爹是有提过。”谢恒这意思是并不排斥这种方法。 几人又针对谢家军目前的情况作出了调整。 “报,将军,梁国公府季傲月求见。” 众人一愣,对视一眼,“这小妞还真来了?” “来呗,都把天机道人给搬出来了,四舍五入岂不是天机门下。” 谢恒却不打算见,但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带季小姐入军营,只要不来这就成,好生招待。” 燕无羁问道:“你不信她?万一她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谢恒嗤笑,“你们还不知道,我与织织离开云中城后,便是拜在了天机那老头门下,九卦还是我与织织联手弄出门派去的败类,按道理,季小姐还得喊我跟织织一声师伯呢。” “还有这缘分,昨晚上你是因为怕走漏了天机的下落所以没说?”萧凛止诧异道。 “可以这么理解吧,那老头不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下山前是严令我们不准暴露他的,所以季傲月手里的天机图谱,估计是织织当年画出来整九卦的,没想到他还坑蒙拐骗到了盛京,成了梁国公的门客。” 顾落尘颔首,“原来是这样,那这季姑娘参与与否也不重要了。” “嗯,织织修得便是机关之术,战船的图纸我会带回去给她看的。” 众人这下便明了了,这是真徒弟遇到假徒孙,这季姑娘就在这军营做冷板凳吧,暂时也用不上她。 靳渺渺虽然不着调,但不至于不懂军营的规矩,她到底是在顾家军照顾了顾落尘三年,所以季傲月一进军营,她便盯上了她。 季傲月自然也看到了靳渺渺,穿着奇装异服,藏蓝色的长裙,上衣比较短,露出了一截小蛮腰,坐在了干草堆上,一双穿着尖头履的脚晃悠悠得摆动着,身上银铃作响,长发垂落,被风吹起。 野丫头,异族人。这是季傲月的第一印象,她目不斜视地朝着正中间的议事厅去。 端着架子的女人,靳渺渺翻了个白眼,她一直坚信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看不顺眼的终究难以成为朋友。 “喂,你懂不懂军营的规矩,这是你能随便进的么?”靳渺渺嘴里好像吃得是麦芽糖,还有一根小棍子撇在嘴边,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既然是跟自己说话,季傲月自然不能当做没听到,她转过头看着她,“姑娘是?” “蛊医,靳渺渺,毒母一门。” 季傲月闻言才恍然大悟,这姑娘看来与谢家,也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她师祖韩念娶了谢恒的姑祖奶奶,只是韩念后才散尽毒功,这毒母一门的绝学又传给了谁,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靳姑娘,小女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帮助谢将军还原战船图纸的。” 靳渺渺点头,就见议事厅内刚去通报的小兵跑了出来,“季小姐,我们将军说了,让您这边请。” 季傲月并没有想到是谢恒压根不允许她入内,闻言也点头颔首,跟着那小兵过去。 靳渺渺却看得分明,那边根本就是待客区吧。 但凡谢恒真想让她参与,就不会让人令她去那,有点意思。 靳渺渺跳下了草垛子,顺手丢了个蛊黏在了季傲月身上,这才继续慢悠悠绕着军营打转。 织织在云中馆做了不少的菜,这才坐着马车到军营,军营的小兵一看到谢家马车的标志,很快就明白这是将军夫人来了。 进去通报的时候也格外的殷勤。 谢恒他们几个人刚好说得口干舌燥,就听说织织来了。 燕无羁现在一想起昨晚上云中馆的饭菜就精神振奋,“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领进来。” 刚说完谢恒已经一阵风似得卷出去了。 织织刚下马车,一只手已经抱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搂了下来,“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他一说话织织就想起昨晚他是怎么孟浪的。 她殷红的小嘴动了动,“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是说可以么?” 只要不去演武场,深入军营自然都是可以的。 谢恒拉着她的手,“落尘他们都在,正好。” “我寻思着他们也在,所以做了不少菜色。”织织这次来,还带了自己培养好的大厨三人,专门负责军队的伙食,大家吃的健康吃的好,打仗才有动力不是。 她不用把话说完,谢恒也知道她的意思。 站岗的小兵看起来目不斜视,其实眼珠子转了转,都在悄悄打量这位将军夫人,只见两个人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彼此,啊,果然是感情好呢。 半个月后,吃了云中馆伙食的小兵们比谢恒还想见到织织,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燕无羁被谢恒恶心得不行,“就这么几步路都要去接,你怎么不把人揣怀里呢。” 谢恒瞥了他一眼,“嫉妒?算了,你个没媳妇的知道什么。”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顾落尘无奈一笑,转头道:“飞砚,去把靳姑娘找回来。” “哦。”飞砚这要出去,靳渺渺已经自己溜达进来了,“我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织织,织织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刚抬眸看她,靳渺渺已经跑到了她的跟前。 “你……”她小巧得鼻子耸动,然后去扯织织的衣襟。 谢恒脸色一变,“这位姑娘,你做什么呢?” 第五百零三章 跟上去看看 要不是个女的,这就是个臭流氓,谢恒必定一拳头给她揍趴下。 靳渺渺眯起眼睛,“怪不得我身上的蛊虫刚才这么不安分,原来是有至毒在此,你是用什么办法控制了这毒?为什么你身上会没有呢。”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姑娘知道这毒?” “我自出生起,便与毒物为伍,天底下若我说我不懂,就没人敢说懂,你身上这个,不是大楚的毒。至于叫什么,我还不清楚。”她说着又吵织织靠近了点,“嗯,你身上的味道好杂乱,还有点男人的味道。” 顾落尘怕她语出惊人,赶紧咳了咳。 “这位是谢夫人,渺渺,别闹。” 靳渺渺恍然,终于认出了织织是昨晚上让顾落尘神伤的人。 织织微微红了脸,“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我做了些饭菜。” 说是饭菜,大多数都是能饱肚子的硬菜,男人毕竟精力旺盛,在军营得就更是了,也就顾落尘坐在那文质彬彬得拿着筷子慢慢吃,燕无羁跟谢恒已经开始大口吃肉了。 顾落尘面前的还是药膳,他小口品着,跟这群人格格不入。 靳渺渺比较意外的是织织做的辣味能和她口味。 盛京人虽然吃辣,可辣得不够地道,顶多叫微辣,她来了这就光吃糖葫芦麦芽糖去了,她做的肉却是甜辣甜辣的,她一个人就能把一整盘吃完。 “嗯嗯嗯,真好吃,如果哪天你不跟谢恒一起了,我娶你。” “噗。”燕无羁虽然不想说荤话,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道:“俩姑娘怎么成亲啊,你也没那货啊。” 靳渺渺不以为然,“我们那男人少,女人跟女人并成一户可以领养孩子,也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行啊,啊,我好久没吃炸蚕蛹了,谢夫人,你会么?” 织织被她点名,听了她的意思知道她是好这口的,便点头道:“我明白你想吃什么了,等会就请你吃好不好?” “真哒?”靳渺渺眼睛亮起。 “嗯。” “你真好,难怪大家都喜欢你。”靳渺渺说完,拱了拱顾落尘,“对吧。” 顾落尘差点被她撞得连手里的药膳都泼出去,无奈道:“吃饭吧。” 靳渺渺喜滋滋得等着织织等会给她做好吃的。 男人们吃饭快,三下五除二把织织带来的吃食给解决了,接下去又要谈正经事,织织懂事得把东西收拾好,谢恒让人带着流风回雪去军饷司帮忙算账,织织就带着靳渺渺出去了。 两个人都是头一次在谢家军的军营,问了小兵才知道附近有林子,现在夏季不少知了叫个没完呢。 “烤知了也好吃,你吃过没。”织织问道。 靳渺渺点头,“我吃过的,可惜我们那做的最好吃的师傅已经不在了,我就许久没吃过了。” 这里没捕知了的东西,织织自己做了两个,准备去林子的时候,才听到一旁的营帐里有女人的声音。 靳渺渺侧耳听了一下,嘻嘻一笑,“那个季傲月在发脾气。” “你这么远都听得清?”织织只能听到模糊的女声,完全听不到说什么。 靳渺渺得意得甩了甩腕子,“我有听声虫在她身上,她在这等了一上午,喝了一壶茶了,听到谢恒饭都吃完了也没叫她,生气了呢,不过我这个听生虫也不能离得太远,远了可就听不到了。” 织织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有点惨。 靳渺渺拍掌,“她一定是憋着尿呢,可惜这是军营。” 织织诧异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嗯,我是不喜欢啊,刚才她还没生气的时候,就跟她的侍女说你坏话呢,她侍女说我们小姐天资聪颖,得天独厚,跟谢二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今日必定要让大家都知道小姐的才学,哪里是你能比的。”靳渺渺学起来惟妙惟肖的。 “你先别笑呀,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莫要背后说人长短,我也不屑跟她比。”靳渺渺说完,捂着肚子笑了会,“你说她是不是装腔作势,跟谁稀罕似得。” 她在外头哈哈大笑,季傲月自然能听到,掀开军帐冷着脸出来果然就看到了靳渺渺与谢织织站在了一起。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了二人面前,“织织姑娘来了,我倒是不知道。” 靳渺渺眨了眨眼睛,“看你这个还挺懂礼节的,怎么连称呼都喊不对,不应该是谢夫人么?啥姑娘。” 被靳渺渺抢白一通,季傲月也不生气,仿佛根本看不上她似得,看着织织道:“不进去坐坐?” 听听,这话就跟女主人似得,织织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我带着渺渺去后面林子玩。” 季傲月想了想,“可以带上我么?” “行啊,你想来就跟着吧。” 靳渺渺拿了个网兜,屁颠颠跟着织织,身上的铃铛声吵得季傲月心情跟不舒服了。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啊。” “怎么不去,难得得一个相处机会,我倒是要看看,谢恒喜欢她什么。”除了那张脸,她真看不出自己哪里不如她。 四个女人独自要去林子,谢恒不放心让几个人跟着去,季傲月这才知道织织带着靳渺渺过来是要抓知了。 丫鬟率先嫌恶道:“这种东西捉来做什么。” “烤着吃啊,你不会没吃过吧,真可怜。”靳渺渺嘟囔道。 丫鬟气得脸红,“你胡说,我们梁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么会吃这些脏东西。” 靳渺渺朝她吐了吐舌头,“哟,真了不起呢。” “小荷,住口。” 原来叫小荷,靳渺渺瞥了她一眼,跟织织手拉手去找知了了。 “一个疯一个野。”小荷不满道。 季傲月眯起眼睛,继续跟了上去。 “那这么说,你是南诏国的郡主了?”织织诧异道。 靳渺渺翻了个白眼,“什么劳什子郡主我才不稀罕呢,那狗男人是我亲手杀的,他对不起我娘,又看不起我是个姑娘,我就让他知道,畜生不如的下场。” “你亲手杀了你爹,南诏国国主能放过你?” “嘻嘻,因为我是毒母一门唯一的传承人,他们斗不过我,能把我怎么样。”靳渺渺有恃无恐,“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你身上这挂着的毒,要我来解,我也要困扰一段时间哦。” 对不起呀各位宝宝们,今天早上5.30出门去医院做检查然后等报告又一上午,打了两针刚到家,下雨天那堵车的厉害,赶紧给你们更新。 谢谢菩提树下2005、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纥骨觅海n、xiaoxu的月票。 第五百零四章 兔兔那么可爱 织织摸了摸项链,“很厉害么?” “当然厉害了,你要知道就算把我丢进毒蛇窟里,我都不会死呢,连我都说厉害,你说强不强,由此可以得出,咱们一定合得来,上辈子指不准还是一家人呢。”靳渺渺说完,拍掌道:“你看看,你叫织织,我叫渺渺,连名字都差不多。” 织织听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而且欣赏她为人处世的态度,便点了点头,“说得是呢,那你杀了你爹,你都是住在哪里的?” “我以前跟着师傅,现在师傅走了,我就跟着顾落尘啊,我的蛊虫要替他治疗受伤的筋脉,我与他是生死相依的,我若死了,母蛊也死了,他也得死。” 织织不懂这个,只知道顾叔曾经说过,毒母一门善于运用世间毒物。 靳渺渺还想说话,又回头眼神凌厉得瞪了一眼季傲月跟小荷。 “怎么了?她们又说什么了?” “说咱们俩坏话呢,说我是疯子还是野人来着,反正不是好话。”靳渺渺耸了耸肩,拉着织织道:“你跟顾落尘以前是同窗么?你们关系很好么?” “关系……应该还不错,落尘哥哥是个很好的人。”织织一边说,一边看着树上的知了,眼疾手快得捕下了一只,装进了袋子里。 靳渺渺足尖轻点,一个翻身就爬到了树上,小荷撇了撇嘴,“我就说吧,野丫头,还以为来这能干嘛呢?结果捕虫,那不是低等小厮才干的活么?” 靳渺渺突然从树后探出了头,伸手就朝小荷身上丢了个刚抓的知了过去。 小荷哪知道她说什么靳渺渺都听得到,只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朝自己身上射过来,等反应过来是知了的时候,凄厉的尖叫声已经响起来了。 “啊啊啊!救命啊!走开走开!”她也顾不得季傲月在旁边,疯狂得原地蹦跶。 “哈哈哈哈,看你那样子,还敢背后说人么?”靳渺渺拍腿大笑,一溜烟从树上滑了下来,“我们是没什么本事,但就是你比强,名门贵女,背地里那嘴脸,嘁。”靳渺渺轻蔑一笑,扭头转身就走。 小荷留着眼泪拍身上的知了,季傲月气得脸色发青,“住口,别再叫了。” 靳渺渺如此羞辱她,她哪里还会再跟着,便在原地找了块干净点的草坪坐下。 今日的事情她也算看明白了,谢恒不想见她,不然也不会坐在军营里吃了午饭都不来叫她。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在,他就是不想见她。 季傲月说不上对他动心,在她眼里,谢恒就等于她人生版图的一块,以前是谢泽,现在换成了他,都是为了填补上自己想成为华世宜第二的心愿罢了。 所以季傲月倒是不伤心,她是在想办法,方方面面都彻底击垮谢织织,要让谢恒看明白能让他在谢家军立足,带来更多利益的女人,是她。 没有男人会对权利拒绝的,没有权利,他谢恒什么都不是,她都不嫌弃他名声不好,他有什么看不上她的? 他连谢织织这种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女人都能看上,他不过是没看到她季傲月的价值。 小荷生怕靳渺渺再从哪里出现,又被季傲月训斥,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小兵是派来保护织织跟靳渺渺的,压根没几个人多看季傲月一眼。 有了人帮忙,织织和靳渺渺很快就弄了一袋子的知了。 “咱们现在就烤么?”靳渺渺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 织织摇头,“得用盐水浸泡,哪能这么直接吃。”掂量了一下袋子,抓了也有差不多百来只了,可以炒也可以烤,回头就在军营旁边的小厨房弄一弄就好。 两个人正走着呢,脚边蹦跶来一只格外肥大的兔子,一下撞到了靳渺渺腿上。 “哇,好肥美的兔子。” 织织眯起眼睛,“兔兔这么可爱……” “还是烤着吃吧。”靳渺渺舔了舔嘴唇,下了决定。 织织在云中城的那一窝兔子特别能生,谢赟后来都送人了,只留了原来的老兔还在院子里。 “我家以前也有许多兔子,哥哥还老说把他们吃了。” “麻辣兔头麻辣兔头!哎呀,想想都好吃。”靳渺渺说着握紧了小拳头。 “我等不及了,就在这烤!”靳渺渺搓搓手。 知了需要处理,兔子不用那么麻烦,织织掏出了小刀,“那咱们就在这烤吧。” 季傲月在原地倒是坐得住的,小荷却有些站不稳了,“搞什么呀,这么久了还没好,姑娘,咱们回军营吧。” 季傲月也有些不耐了,“你闻到什么味道了么?” 小荷早闻到了,可香了,“好像是烤肉,她们该不会在吃烤肉吧。” 午饭没吃,小荷早就饿了。 季傲月起身,“去看看。” 两个人刚寻着味道走过来,就发现一群小兵围着织织她们,口水都快留下来了,织织扯了点兔子肉一人一份分了出去。 靳渺渺意犹未尽道:“你这手艺太绝了,可惜兔子太少,就一只。” 小兵也是回味无穷,“后山还有不少山鸡呢。” “那要不,咱们去抓几只山鸡?” 织织没意见,烤一只也是烤,两只也一样。 靳渺渺正打算带着小兵去抓鸡呢,就发现季傲月满脸错愕得看着她们,靳渺渺不耐烦道:“没你们的份了,别等了。” 季傲月气结,“我并不是来吃烤肉的。” 她说着看向了旁边一滩血肉上…… 小荷大叫起来,“姑娘,这不是咱们的兔儿吧。” “姑娘,这肯定是咱们的兔儿!”小荷声音里带着哭腔。 季傲月脸色一白,她今日带着自己的爱宠出来,一直没空管它,没想到居然被人抓来吃了。 靳渺渺反应过来,“啊?是你养的兔子啊,那对不住了,我们只能赔你一只了。” “赔?你赔得起么!我们家小姐就是属兔的,这可是专门买过来替咱们小姐挡灾的福运兔,千只里头选一只的。” “既然这么重要,那就别放出来瞎蹿啊,再说了兔子身上也没写你们家名字,我们哪知道,你就看着那堆兔毛就能确定是你们家兔子?怎么不先回去看看是不是还在马车里呢?”靳渺渺不耐了。 靳渺渺:我怼怼侠今日跟你们辩一辩 第五百零五章 是不是替你挡灾了 小荷在季家,因为是跟季傲月从小一块长大的,府里都是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哪里敢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当即举起手来就要打靳渺渺一巴掌,织织见状将兔子丢开想来帮忙,哪知道靳渺渺抬手制止织织,反而把脸凑了过去,“来呀,使劲打,打得不够用力,本姑娘就挖了你的心肝扯出你的肠子在你的脖子上打个结,再把你做成干尸,每日鞭尸十次,来,对着脸打。” 靳渺渺有恃无恐的态度,让小荷怒火中烧,季傲月也想给她一点教训,愣是没吭声,小荷还真的照着靳渺渺的脸抽了下去,哪知道就在快碰到靳渺渺脸的时候,从她那头发根里冒出了条细长的小蛇,张开嘴直接朝着小荷的手掌咬了下去。 “啊!有蛇!”小荷大惊失色,眨眼间,她的手掌已经漆黑一片,不懂的人也知道这是中毒了。 季傲月这才蹙眉道:“靳姑娘,你怎么能下毒害人?” 靳渺渺冷笑,“我刚才可是警告过她了,她还是想对我下手,这可怪不得了我啦。”说完,她甩了甩头发,“季姑娘摆出这副德行给谁看呢,刚才你的侍女想打我,你也是默认的,怎么不教教她凡事要讲证据,现在还不去回去看看你的福运兔还在不在呢?万一死了,那季姑娘岂不是,要倒霉啦。” 季傲月咬唇,靳渺渺说着要去抓山鸡了,才懒得理这主仆俩。 季傲月挡在了靳渺渺身前,却不敢靠近,她也怕蛇,“靳姑娘何必跟一个侍女计较,还请善良一些,把解药交出来吧。” “啊?你说什么,善良一些,我干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了么?打人的是我么?我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过她了。” 季傲月平复了一下心情,“靳姑娘与谢姑娘先烤了我的兔子,我侍女也是为了我才得罪了你,罪不至死。” “错错错,让我不高兴呢,就是罪该万死,谁告诉你,我把善良当标签的?毒母一门,唯我独尊,老娘高兴就最要紧,从小到大,还没人能敢在我面前放屁呢。” 季傲月吵不过她,便把矛头对准了织织,“谢姑娘,你不该说句公道话么?” 织织听了觉得好笑,站起来无奈道:“我觉得没什么毛病啊,想打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对手,渺渺说得对,一笔账得一笔账来算,季姑娘还是先去看看自己的兔子到底在不在马车里吧,毕竟从军营门口跑到这半山腰,除非这兔子成了精了。” 季傲月没想到这个织织居然这么不成体统,这件事情就算自己冤枉了靳渺渺又如何,她可是梁国公的女儿,能为谢家做出多少贡献她可以估量么? 季傲月盯着织织,“谢姑娘。” “季小姐耳朵不大好啊,我是谢夫人。” 季傲月眼中鄙夷之色更甚,“谢姑娘,希望你将来不要为今日后悔,女人吃醋可以,不要用错了地方。” 靳渺渺拍腿大笑,“喂,大夫怎么说,你这情况多久了?” 还吃醋呢,自己连谢恒都没见着对着人家心上人说你可别吃我的醋,多大脸呢!? 还想吃烤知了呢,被这两个婆娘给恶心到了。 小荷的毒转瞬间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她哭喊道:“小姐,救我啊小姐。” 季傲月呵令那些小兵道:“还不快帮忙扶着回军营,是是非非,我相信谢将军不至于偏帮任何人!” 哦,吵不过要去搬救兵了,还搬得是人家丈夫,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靳渺渺没了抓山鸡的兴趣,拍了拍织织的肩膀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这婆娘要说什么话。” 织织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好像嫌事情不够大呢。” 靳渺渺看着织织眼底的笑意,“你跟我明明是同样一种人,就不用多说了吧。” 织织嘴角勾起,的确,她们是同一种人,从一开始,季傲月就不可能跟她是朋友,觊觎她男人的女人,给点教训也是好的。 相比较起季傲月主仆俩的狼狈,织织跟靳渺渺是有说有笑回来的,季傲月闹着要见谢恒,说再不出来就要出人命了,这不,把主帐里的人都惊动了,这才无奈把季傲月请进去。 季傲月来了倒是没忘记礼仪,顺便把事情都说了。 燕无羁听完啧了一声道:“先别急着哭,那兔子到底是不是你们家的?” 季傲月一噎,“还没看。” “去,到季姑娘马车里瞅瞅,有没有兔子。” 小兵立刻出去了,恰好与进来的织织与渺渺碰了个头。 “啧啧啧,看样子告状都告完啦?”靳渺渺大咧咧坐在了顾落尘边上,喝了口水,看着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的小荷嗤笑道:“你就这点能耐呢,还学人打巴掌,给你惯得,以为全天下皆是你梁国公府呢。” “渺渺。”顾落尘侧首,希望她别火上浇油了。 靳渺渺噘嘴,“她可要打我呢,我能不给点教训么。” 顾落尘没话可说,他平日连一句重话都不敢提,这姑娘又娇气又莽,惹急了皇帝都敢杀,也是今日这季傲月的侍女太过霸道了,事情没弄清楚就一味攀扯。 季傲月面无表情得等着外头的消息,织织从她身边走过,谢恒下意识就拉过了她的手,“身上怎么那么吵。” “我抓了上百只的知了,等会烤这个吃好不好。” 见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讨论怎么吃烤虫子,季傲月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涌,恶心的想吐。 小兵很快就回来了,如实道:“回将军,季小姐马车上有兔子。” 靳渺渺闻言更好笑了,“怎么着,没话说了吧,你的福运兔不还好好的么?” 小兵挠了挠头,“也不是好好的,我刚打开车门,那兔子就蹿出来了,刚好巡逻兵回来,马蹄子太多,直接给踏死了。” 小兵一说完,靳渺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哎呦我的娘啊,这可是季傲月大小姐的福运兔呢,是不是替你挡灾了,你看看,这兔子不管是不是你的,都得死,季姑娘这八字,有点克兔啊。” 第五百零六章 术业有专攻 季傲月已经气得眼前有些发昏了,“既然是误会一场,还请靳姑娘能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侍女。” 靳渺渺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瞅都懒得瞅小荷一眼,“误会不误会的,不都你们说了算么?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想饶了她。” 季傲月急了,看向谢恒,“谢将军,请你帮帮忙,我这侍女也是无心之过。” “好个无心之过啊,别搬出什么谢恒来吓唬我,姑奶奶不是被吓大的,今儿她低头跟我道歉,还有你,这事就没完,你请你爹梁国公来,我也这么说。”靳渺渺昂起了下巴,大咧咧得往那一坐,摆明了你只要不道歉别的屁都不用放了。 顾落尘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还在谈正经事。” 靳渺渺倒不是个歪缠的人,分得清轻重缓急,当下就蹦跶了起来,“走吧,咱们去外面吵。” 季傲月见状抬眸看着谢恒,“谢将军,如果是关于机关图的话,我觉得我也可以参与。” 靳渺渺闻言笑了,“哎呦你的侍女的手不要了?” 小荷带着哭腔道:“小姐。” 季傲月咬唇,“给靳姑娘道歉。” 小荷看了看自己的手,“靳姑娘,刚才都是我的错,没有弄清楚就冤枉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靳渺渺嘴角勾了勾,“还有你呢,你心里可是默认了,别说你没这么想。” 季傲月笑了笑,“靳姑娘非要我低头,我认错便是,请姑娘能原谅我方才的失礼。” 啧啧啧,还真是两幅面孔啊,能屈能伸,狠角色。 靳渺渺啧了一声在小荷脑门上拍了一下,手臂上酸麻的感觉遁去,靳渺渺想了想道:“回家后熬点鸟粪加绿豆汤,这毒就解了。” 织织挑眉,心道这绝对是胡说八道的。 可小荷哪敢说不行,擦了擦眼泪恨得要死还得跟靳渺渺道谢。 谢恒看了一场闹剧,耽误了不少时间,直接冷着脸就要下逐客令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还请出去吧。” 季傲月迟疑道:“谢将军,我奉陛下的命令……” “这里,我说了算,请。”谢恒这般不留情面的驱赶,季傲月又不是个厚脸皮的人,她看了眼依偎在谢恒旁边的织织,拂袖而去,靳渺渺默默跟在了后头。 谢恒这才将机关图摊开来给织织一块看。 “这战船因为要放炮台的缘故,所以体型也比较大,谢泽当初是带着五艘同样规格的战船出发的,出事后,战船也没了踪影。” “你们是怀疑沉船?” “有这个可能,毕竟死海吞噬万物的传言一直都有。”萧凛止沉吟道。 织织又看了辅助作战的几艘小船道:“那这次咱们不如直接用这种小船。” “小船无法放炮台啊,承受不住。” “可是能放普通火炮,如果死海如同沼泽地一样能吞噬一切,那么这种沉重的战船根本只是复制大哥的失败而已,哥哥,你是否还记得咱们在山上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远程炮筒,只需要两个人操作,射程并不比大炮台差,而且因为可灵活变动方位,反而更加适合在死海这种地理环境特殊的情况下作战。”织织刚一说完,顾落尘认可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织织说得有道理,只是远程炮筒跟小船作战,谢家军尚未施行过,多番演练的话,时间也怕不够,还要算上远程炮筒的制作时间。” 这么一想,几人又沉默了起来。 “如果将大战船上的炮台换成远程炮筒呢。”谢恒问道。 “可以先做模型来试试,具体如何,还得入死海才能下判断。”燕无羁道。 “这样吧,这个图纸我先研究一下,再画一个新的图纸试试。”织织参与不了他们作战的计划,可以先去一旁研究图纸。 谢恒拍了拍她的肩膀,“好。” 另一边,季傲月等同于是被谢恒摒弃在了作战计划之外,这样她如何施展她的本事? 她一直在门口站着,而织织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羊皮卷,燕无羁说他带了造船的工匠,她得去跟他们讨论,季傲月眼尖,认得出是刚才摆在桌上的图纸,她没有华世宜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至少还认得出材质。 “谢夫人。” 织织回头,仿佛刚看见她似得,“季姑娘怎么还在。” 季傲月瞥了眼她手上的图纸,“这是造船图纸么?谢夫人未必懂里面的玄妙,不如给我看看,我能帮忙指点一二。” 织织笑了笑,“对不住,我夫君可没说这图纸能给季姑娘看,季姑娘若是无趣,可以在周围逛逛再回府。” 季傲月看着她远去,表面上没点动静,可心里怎么想的,估计也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织织到了工匠坊,发现这里已经有了原本船只的模型,为首的几个匠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一见到个姑娘进来,顿时都傻眼了,织织直接表明了来意,几位工匠才继续讨论他们的。 “这机关卡扣如果不在这,那船身必定承受不了重量,一定会导致震荡,很可能会因为后坐力而船毁人亡。” “这样一艘船一到海上正常海域都会下沉一半,还要算上士兵,你考虑过没有那是死海。” “死海怎么样谁都没见过,不然你去看看好了。” 织织放下了图纸,摆弄了一下在水面上的小模型船,那原本沉重的船只扑腾了两下,螺旋桨又开始动了起来,快速的在水面上打着圈动了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 “姑娘,这怎么动的?” 织织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毕竟以前在无名山上,天机道人最爱用这种模型来考验她跟谢恒了。 “把里面的内部结构调整一下就好了。”织织说不出理论来,干脆就把船恢复成了原样,又重新捯饬回去,“就这样就好了。” “妙,妙啊!我怎么没想到。” “是啊,那底部做空将炮弹藏在这,会不会漏水呢。” “让船身漂浮起来,水平线低于仓库,那还怎么漏水?” 谢谢皋落天荷vwy、春树流苏85。读者君羊号码:515862810 第五百零七章 谢家军的福利 “是啊,老邓头,还是你聪明。” “老黄你也不差啊。” 刚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现在突然成了对方的捧哏,又突然抓起了图纸开始绘图,织织看了眼在旁边插了句嘴,两个人又有了新的思路,她顺便去把远程小型火炮的结构图给画了出来。 季傲月被织织这么一激也没立刻离开,原因是什么,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但她如果就这么走了,明日再来坐冷板凳,岂不是更丢人。 所以她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想看看谢恒能做到什么程度,到底她是皇帝指派过来的人,他还真的能无视她彻底么? 织织这图纸在五名山上就画了不下三十遍,还用竹筒组装过机关,等画完后她随手交给了领头的,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放船上,减少后坐力,稳定船只特性,如今是下午,外面阳光还是很灼热,士兵们操练的声音不绝,织织就打算去烤知了了。 恰好今日还带了三个厨子过来给军营做饭来着,便让人在厨房外头搭了个炉子,开始处理知了。 靳渺渺从后山上抓了山鸡回来,正巧就闻到了知了独特的炭烤味。 “哇哇哇,你这就动手了么,我还想找你来着呢。”靳渺渺将山鸡往笼子里一丢,一屁股坐在了她边上。 烤过的知了香酥脆嫩,闭上眼睛一口一个,靳渺渺馋得紧,口水都下来了。 织织看她抓的山鸡又肥又大,就让她自己先看着知了的火候,抓着鸡就进了后厨,军中的伙夫看她调配酱料又切了不少配菜和糯米塞进了清理干净的鸡肚子里,都好奇得想看看这位谢夫人要干什么。 毕竟他们做大锅饭的,哪里有这么讲究和细致。 三只鸡烤着吃,两只鸡煨汤,不要的鸡杂就用来烤着吃,靳渺渺看着这知了的目光,又慢慢得挪到了她的烤鸡上。 织织准备齐全了又进了后厨忙活,卷起袖子做大锅饭那速度也不下于大厨,谢家军有钱,军饷也是用最好的,饿谁不能饿着兵,所以来谢家投军的人数也多,能选进来的绝对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要强。 织织见晚上的饭菜有鱼有肉有虾还有菜,便自己开始调味做菜。 “小姐,什么味道,好香啊。”蔫头耷脑的小荷拱了拱鼻子,还不由自主的舔起了嘴唇。 季傲月自然闻到了,她肚子饿到了现在,早就受不了了。 “季小姐,咱们夫人问您要不要先吃点饭?弄点手撕鸡尝尝。”外头的小兵大声喊道。 “手撕鸡?什么东西。”季傲月就没听过这么粗俗的菜名,是让她用手扒着吃么?她刚想拒绝,可是看到小荷那渴望的目光,便清了清嗓子道:“我的侍女要吃。” 小兵明白了,这边过去告诉织织。 织织一点也不意外,从大锅饭里捞了几碟菜到盘里,“端过去吧。” “是。” 靳渺渺正坐在一边啃知了呢,就这东西没人跟她抢,她能吃个饱。 “干嘛给她吃呀,我吃得下的。” “人来者是客,别让人抓着把柄,难缠。”毕竟这人头顶着皇帝呢,万一她真不给她饭吃,岂不是让皇帝看她更不顺眼了,对付季傲月还用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把戏,织织看不上眼。 靳渺渺嘟囔着看着手撕鸡分了出去。 这边谢恒他们自然也得到了新做的烤鸡、焖鸡、手撕鸡当做晚饭前的“零嘴”。 “靳姑娘说了,这是她亲自抓的,亲自撕的,必须落尘公子第一个吃。” 燕无羁抖了抖,“不得了,有姑娘的人跟咱们是不一样。” 顾落尘也是无奈,不过他早就闻到香味了,谢恒没吃,织织的手艺他熟悉,便让人把他那份拿去给今日出去巡逻操练的士兵。 那小兵嘿嘿一笑道:“用不着,他们早就有了,夫人今日过来的时候就带了做好的蜜汁肉干,说保存期长,肚子饿了就能拿出来吃,由云中馆负责送过来,不经他人手,只给谢家军的士兵供应,而且只要是谢家军的军人带着臂章跟编号去登记,在云中馆一律半价,妻儿亲眷免除排队。” 谢恒都不知道这事,怪不得织织两天说自己忙呢。 萧凛止听了都眼红,他小妹吃了云中馆的饭菜在家天天念叨排不上队,他突然决定要把眼前的烤鸡带回去给小妹吃。 “哦夫人还说了,只要是谢家军以及家眷看病,可去城中云中堂药馆,全部免费。尤其是退役后的士兵,还有定期免费检查身体。” 这钱可不是打水漂一样出去的么? 谢恒诧异道:“织织刚才说的?” “是啊,流风回雪两位姑娘去了军饷司顺便提了这事,要把这个东西登记造册公告全军。” 云中堂……那不是前两日刚刚开起来的药局么?听说都是为穷人治病,但是装修和地理位置极好,没想到又是谢织织的产业。 “谢恒,你这可是娶了位菩萨娘娘进门了。” 谢恒是真的没想到织织又开了药局,“我去看看她。” “去吧,我们也跟着去瞅瞅。”萧凛止现在对这位谢夫人可真是好奇极了,这么大的手笔,朝廷都拿不出来。 另一边,小荷看着端上来的饭菜,菜是油亮亮却不油腻的,肉是外酥里嫩的,连带着酱汁都透着勾人食欲的劲道。 “小姐,你真的不吃么?” 季傲月瞥了一眼,“你吃吧。” 小荷这才忍不住吃了一口,然后眯起了眼睛,“唔,真好吃啊。” 小荷也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她吃什么小荷吃什么,也不至于没见过世面到这个程度,季傲月闻言拿起了筷子,也尝了一口。 她顿时眼前一亮,可是强行不让自己夸出来。 “一般吧。” “还是小姐见多识广,我觉得已经很好吃了,指不准谢将军就是喜欢她厨艺好呢。” 季傲月根本不会下厨,她会的都是高雅之艺,庖厨这种脏活,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会厨艺又如何,难不成仅仅满足口腹之欲,就能笑到最后么?”季傲月淡淡道。 柠檬精——季傲月 第五百零八章 挑衅与耻辱 小荷自然是打心眼里钦佩自己家姑娘的,闻言点头附和,“姑娘说得是,厨艺好的人天底下多不胜数呢,像姑娘您这样的能出几个。” 有才学,有家世,能帮谢恒的地方多了去了,如今谢恒需要的应该是她,可惜这谢恒啊,不懂弯腰。 在季傲月眼里不懂行的谢恒已经到了校场旁边的食堂,食堂是在校场边上搭建的大盆子,夏天在里面吃饭也凉快,还能遮风挡雨,现在士兵们虽然在训练,可眼珠子已经飘到食堂那边去了,太香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馋啊。 织织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靳渺渺美滋滋守着一排的山鸡,鼻子拱了拱,一边听着季傲月在那边酸言酸语,一边等着吃最新鲜热乎的。 谢恒他们一进来靳渺渺就注意到了,“快来快来,火候正好呢,今晚加餐。” 谢恒径自走到了织织跟前,拉着她去了一旁的小帐篷里。 靳渺渺探头看了眼,起身跳到了顾落尘旁边,“我做的手撕鸡好不好吃,织织教我的呢,往后我也做给你吃。” 顾落尘目光从谢恒与织织身上转回来,“你不是最怕吃这些东西麻烦了么?” 靳渺渺不以为然,“给你做就不麻烦啊。” 顾落尘心底里有点淡淡的喜悦涌现,靳渺渺盯着他,“你很高兴,我感觉到了。” “……”有时候情绪被另一个人立刻察觉,还真的不是很好呢。 谢恒到了帐篷内,转身将她一把抱到了桌上,双手抵在了她身侧,嗓音有些微哑:“云中堂?什么时候的事?” 织织见他急匆匆过来就是问这个,睨了他一眼道:“早就计划好了呀,往后还有云中布坊,织坊,米行呢。” 谢恒挑眉,“然后都为谢家军打对折,或者免费?” 织织笑了笑,“本来就是为了这个,顺便做生意,云中堂我是打算交给星洲哥哥的。” 谢恒挑眉,“跟程星洲说过了?” “嗯,在云中城的时候,私底下说的,我看你一直有想法子让他来盛京,便自作主张问他愿不愿意来盛京帮我开药行,没告诉你,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惊喜,何止是惊喜,他如今的处境她是一步步算了个分明,谢家军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帅何其艰难,可如今恩威并施,许以重诺,加上他名正言顺的出身,从此往后再想撼动他谢恒的地位,恐怕皇帝都难。 那么多将士只会为他卖命,为了让妻儿老小能过上好日子,在盛京能抬起头做人,享受贵族的待遇,他们会忠心不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最快让将士们接受他的方式。 “说好的让你不用为我操心,结果你每一步都为我走了齐全,将我的后方解决干净。”谢恒说着,心里有愧疚,也有不言而喻的自豪。 谁说他的妻子,身为孤女,身无长物,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 织织勾着他的脖子,“又不是为了你,这是为了咱们的谢家军呀,将士们的妻儿老小有人照顾,他们上战场也能心无旁骛,在家中,他们都是唯一的顶梁柱,如今在我谢家,我也绝对不让他们吃亏,你和爹爹,将来还有大哥带领他们建功立业,我就照顾后方,云中馆如今生意越好,就能把生意越做越大,各方各地我都人照看,我要把这招牌做出大楚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有云中二字的铺子,就是金字招牌。” 所以她才从权贵入手,有他们保驾护航,再哪开铺子,都不怕有人搅事。 “我想好了,咱们家吃独食也不好,所以我打算开放入股,无论出生地位,有钱入股咱们云中馆,年底就能分账,这样大家都有利润,就算我不管这地方,照样有人替我操心。” 就凭着她的手艺和人脉,不过两三年,愿望必定可以达成。 “小厨娘的野心,可比本将军还大。”谢恒捏了捏她的鼻子,织织扭了扭身子,妩媚大眼雾蒙蒙得凝望着他,“织织哪有什么野心,织织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来给哥哥,最好金屋藏娇。” 谢恒宠溺一头一笑,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微微抬起,手拢住了她的纤腰,低下头吻住了那润泽的小唇。 金屋藏娇……这丫头当真是欠收拾。 季傲月登时愣在了原地,她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行事,一瞬间面红耳赤却忘了退开。 他毫不掩饰的撞破了自己的突然出现,季傲月慌乱得放下了帘子,再也待不下去了。 小荷刚赶过来,季傲月已经匆匆要走,小荷只好追了过去。 “小姐,怎么了?刚才他们不是说谢将军在里面么?” 季傲月怒道:“住口,再不准提。” 她今日来,当真是奇耻大辱,谢恒居然如此羞辱她。 光是那么一眼,就能知道他们私底下会有多么的激烈。 季傲月上了马车,冷声道:“去宫里。” 她如今有好多话想跟德妃说。 而谢恒的那一个眼神,便成了她的执念,这样桀骜不驯的一匹野狼,她不信拿不下他! 然而德妃此刻在宫里也难受得紧,那谢织织动作快的不行,今日便有云中城的人专门送药膳进了皇宫,为了保温还一路上用火炉子热着,还给其他宫妃都做了爱吃的小点心,这下好了,乌泱泱全去皇后宫里,看看有没有生子妙方。 来一首野狼迪斯扣~ 第五百零九章 迂回打探 季傲月急匆匆进宫的时候,才得知德妃不在自己宫里,去了皇后那,季傲月心里犯嘀咕,德妃可不是那种闲着没事干爱跑皇后那的人。 主要是季家的女儿都自诩高人一等,皇后那样的出身要不是当年太后属意,连入宫为秀女的资格都没有,她梁国公嫡女却只能做个妾,还要晨昏定省的请安,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每每都会胡搅蛮缠的告假,要么就说身子不适,一个月里头总有半个月是起不来去请安的,明目张胆的恃宠生娇,皇上未必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看在梁国公的面上,当然不会苛求。 皇后也沉得住气,如今是一个想怀嫡子,镇压一下底下那群不安分的妃嫔,一个想要谋皇后的位置,也想要个龙子,到时候便是分庭抗礼。 谁先怀上,生下男胎,朝堂上的风也会往哪边吹。 德妃急啊,知道云中馆有生子秘方,想了好些办法都拿不到,现在也有点苗头了,估摸着皇后那天那么高兴,就是这个谢织织敬献了方子,她这便是要去看看情况的,顺便还把自己身边的医女给带上了。 若是皇后真的有,她就去求陛下,让陛下命令云中馆送两份药膳,再不行那后宫人人都得有份,反正不能让皇后一个人服用。 如今后宫妃嫔都在皇后那,她这也算是名正言顺,哪知道这一走让满心郁闷的季傲月扑了个空。 “小姐,那咱们去皇后宫里么?” 是要去的,她方才糊涂了,直接越过皇后来了这,虽然被皇后知道,她也不会多苛责,但她向来守礼,今日是明摆着的失了理智了。 她承认她有点坐不住了,原先以为得到谢家的婚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谢恒拒绝,也许是没见到她的好,那谢织织模样是好,可是家世还不如一般的小家碧玉,对付起来也不难,入了府邸自然能解决。 可是现在难对付的恐怕根本不是那个谢织织,反而是谢恒。 闭上眼,刚才的那种眼神,她还是清清楚楚记得。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谢恒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她的,那根本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是警告和威胁。 再试图接近他们,就会被他一口咬断脖颈的恐吓。 我到底哪里不如别人,为什么谢泽没有选择我,连谢恒也。 “去吧。”她沉沉道。 这边皇后宫内倒是比寻常宫宴还热闹,嫔妃们也十分热情,拿了不少自己做的绣品或者点心过来讨好皇后。 皇后哪里不晓得这些人想什么,还好织织准备的齐全,惹来了一众嫔妃的好感,吉利话一堆堆往外说。 “早知道这谢二夫人有这样的好本事,当时就该劳烦她看看我这头疼病。” “可不是么,听说找她,都不用吃药,每日里跟吃饭似的就好了,这不就是药膳么?娘娘可吃了,好吃么?” 见这些嫔妃今日都乖乖的看着她,等她解答疑惑,皇后的心里也没这么堵得慌了,笑了笑道:“哪有你们说得那么神呀,织织丫头的药膳的确不错,下次等她入宫,你们再来也是一样的。” 嫔妃们有些讪讪,德妃看了眼自己的医女,“娘娘这药膳可还有剩下?不如让我这医女检查检查。” 淑妃呵呵一笑,“娘娘都喝完了还来检查什么呀,我看娘娘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可好多了呢。” 德妃接连不顺,对淑妃的态度也差了几分,“我这也是为娘娘担心,淑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淑妃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意思,觉得德妃你马后炮罢了。” “你?!”德妃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偏生这淑妃与她平起平坐,又是皇后的狗腿子,每次她与皇后还没怎么样呢,淑妃就来劲了,皇后这只笑面虎便是隔岸观虎斗,看得人心里窝火。 季傲月一来,就闻到了这骨子硝烟弥漫的味道。 皇后对她倒是热络,“傲月来了啊,今日没去军营么?” 德妃也是纳闷,按理来说这个时辰,季傲月不该在这。 季傲月行礼后笑道:“回娘娘的话,已经去了,谢将军他们在议事,我暂时没去打扰,等明日应该能谈到机关图了。” “原来如此,你有这样的才华,能帮上谢家军,是本宫与皇上还有德妃的寄望,不过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量力而行就是。” 德妃撇嘴,什么量力而行,有她二妹帮得上的地方那是谢恒那小子的荣幸才是。 见皇后这边打探不出什么,德妃便决定带走一碟子点心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告辞了,皇后也不想留她,放姐妹俩出去。 德妃一出来就忍不住骂道:“得意什么,不过一点药膳,就跟天上掉金元宝一样,各个往这钻,难不成这皇后还能让她们各个爬到她前头先怀孕么?” 季傲月瞥了眼自己这个姐姐,说别人呢,自己不也是一样。 “傲月,你今日不对劲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德妃这才注意到季傲月脸色不好。 季傲月咬唇,“阿姐,谢恒与那谢织织的关系,如今看起来比咱们想的要好太多了。” “那又如何,哪有男子不爱钱权,他谢恒这屁股都还没坐稳呢,不然陛下怎么会想联姻为他抬身价,好让朝中那些臣子都闭上嘴,谢家军如今那三个管事的还在大理寺狱,他爹和娘又暂时不出面,神神秘秘的,培养了十八年的世子噗通一声掉那死海里一个声都没有,就谢织织还能成什么事?” 季傲月跟她想法差不多,“我觉得,人家感情正好的时候,我非要往里面挤,有可能会弄巧成拙,不如把心思都放在搭救谢泽上面,也许还能迎来谢家军众将士的爱戴。” 德妃拍掌,“你自己拿主意就是,要不这样,等晚上陛下来我这,我跟他说说,这次谢恒出征你也跟着去,就跟着那帮子做机关的,反正就一个意思,这样谢恒总不会不同意吧。” 第五百一十章 你要拉百姓下水 裴玄渡刚回府,人还没到书房呢,就被蒋霏霏给拦住了。 裴玄渡知道她憋了这么久是忍不住了,一边喝茶一边道:“想问什么说便是。” 蒋霏霏让跟着自己的下人都出去,这才拉着裴玄渡道:“我怎么听外面的人说陛下想给谢恒赐婚?” 裴玄渡瞥了蒋霏霏一眼,蒋霏霏一看他这德性就知道这个人又想岔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可别告诉我你又吃什么飞醋了?” 裴玄渡心里不是滋味,“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谢恒已经公开自己娶亲的事情了,你去外头打听没打听到这个?” 蒋霏霏拍桌,“怎么没有,外头都说知道是知道了,但嫌弃织织出身低,配不上谢恒。” 裴玄渡颔首,“是有这么一回事,朝堂上的臣子也都是这么个意思。” 蒋霏霏冷笑,“这帮人可真有意思,不是盯着皇帝的后宫,就是盯着谢家,自家的破事都没解决干净呢,那你这段时间可见到谢恒了?” 裴玄渡不耐道:“我在禁卫军,又不用日日上朝去,谢恒他去军营,怎么碰面,何况他如今是香饽饽,我哪见得着?” 蒋霏霏见他这么说,突然就转身要走,结果被裴玄渡抱着就往床铺里钻,“你这段时间一门心思就是谢恒谢恒,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你说实话,心里头是不是还惦记他呢。” 蒋霏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消息哪知道的?” 裴玄渡一怔,眼神冷了下来,“方婧慈又来了?” 蒋霏霏一把拍开他要扯衣襟的手,“能不来么?裴家正房夫人的名号,她能放手,恨不得跑来告诉我谢家的事情呢,不过她老是暗示我,让我多留意你跟谁来往……你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了吧,造反这种事,你可别拉上我。” 裴玄渡没想到方婧慈还敢跑到蒋霏霏面前说这个,顿时方才的欲念也消散了不少,“她的话你别信,只不过是想引起你我之间的矛盾罢了,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你晚上先别睡,等我回来。” 他不顾蒋霏霏挣扎亲了她一口,这才起身离开。 蒋霏霏在床上躺了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还是爬了起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熬安神汤,到时候给裴玄渡送过去。 “噬魂花已入云中城,大楚将乱,望君把握时机。” 裴玄渡将信放下,没想到夜既明竟然不跟他们商量,直接打算将第一战场投放在了云中城。 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打乱了计划么?难道是知道了谢祁没事,所以要向谢家军宣战? 裴玄渡暂时还没理出个头绪,蒋霏霏端着汤已经进来了。 “先喝汤吧。”她朝他笑了笑,温柔体贴得都有些不像她。 裴玄渡将信收入屉中,转身从后面抱住了她,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今日怎么这般听话。” “你这人真是,我不关心你么,你说我白眼狼,我难得端汤来给你,你又质疑我,下次我不给你送了。”蒋霏霏佯装生气,可惜她这段时间被他宠爱得不错,连带着身上都有一种天然的媚态,不复少女时期的骄纵憨傻,看得裴玄渡有些意动。 蒋霏霏跟他和好以来,这段时间也忙得很,见他这样便道:“院子里的花开了,你去替我摘一朵。” 裴玄渡挑眉,“你平日里不是最烦这样了么?” “我现在喜欢。”蒋霏霏又脾气上来了,“你以前都随我的。” 以前……还是做影子的时候吧。 裴玄渡喉结滚了滚,看着她的脸,“好。” 他抬步出去,下一瞬蒋霏霏立刻站了起来,看他没回头赶紧走到了书桌附近,检查桌上的文案卷宗,再打开了抽屉,看到了那封信。 霎时间她脑子都一片空白了,方婧慈说得是真的,裴玄渡从来没放弃过复仇,他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云中城,居然是云中城,可是为什么要什么什么花放在云中城呢? “有什么看不懂的,怎么不想问问我。”裴玄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蒋霏霏手一抖,脸色顿时煞白。 “你为什么要对云中城下手。”蒋霏霏颤着声音问道。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裴玄渡抬起了眼。 蒋霏霏仓皇无措得看着那封信,她多希望上面的字她看不懂,可是她看得懂。 “这什么花是不是害人的东西?你们要对付谁。” 她不想错过裴玄渡脸上的表情,她希望他能骗骗她,一次两次都好,但千万不要告诉她,是真的。 “谢祁夫妇,就是因为它出的事,大楚将陷入一场劫难,而这是我必须走的路。”裴玄渡冷冷的一句话,将她所有的期待都打得粉碎。 “为什么?”蒋霏霏看着他,“你要造反就造反为什么要让云中城的百姓跟着一起受罪?” “成王败寇,天底下但凡夺权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况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 “那你就去制止他啊,去告诉云中城的守军,或者知府,告诉他们城内有毒花,让他们尽快拔出干净啊。” 裴玄渡耐着性子道:“夜既明要做什么,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你懂么?” 蒋霏霏咬唇,“我要去告诉谢恒,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裴玄渡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谢恒又能做什么?你知道这花的威力么?除了西夜国的人,没人能阻止它们,你去告诉谢恒,只是让他死得更快罢了。” “不可能,这花只不过是花罢了,还能比人厉害么?!”蒋霏霏拉着他,“影子,影子哥哥,造反夺权,你可以部署可以计划,可以问圣上要一个公证的说法,我已经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没办法阻止你,但是云中城的百姓和大楚的百姓,你不能毁了他们,毁了大楚,你这样会成为千古罪人,大楚会陷入人间炼狱的啊。”她盯着裴玄渡,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犹豫和迟疑。 若是再回去七年,裴玄渡是想不到从蒋霏霏嘴巴里能说出这番话来的。 她向来是自己高兴就好,所谓家国大义,黎民安康那么遥远的事情,她哪里会考虑? “你不愿意是么,也是,你不是影子了,你是裴玄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失败,如今咱们两个好好的,咱们不要这样做成么?我们好好过日子。” 然而此刻,他只能将她打晕,抱着她淡声道:“我非圣佛,苍生不归我渡,我只想要个公道。” 他将蒋霏霏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塌上,走出门口下令道:“暂时将云中城的消息封闭,让所有来往盛京的信件都无法送达。” 这样,等到事发的时候,云中城的噬魂花已经长成了规模,谢恒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到底是谁给夜既明出了这主意,如此诡异的花种,世人只会将这些归于谢恒的不祥…… 第五百一十一章 你也敢侮辱她 云中城 任飞扬骑着马进城的时候,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炮仗的硝烟味,他看也没看一眼,让马蹄践踏过落在地上的大红色喜字。 这里刚刚有花轿路过,好几个孩子跟在那仪仗队后面吵嚷着要喜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他独身一人与那仪仗队擦肩而过,仿佛还能看到风吹起那喜轿里的一幕。 新娘一身红色嫁衣,端坐于轿子中央,笑着听着外面的喜乐声,满脸的幸福甜蜜。 任飞扬觉得喉间有些发酸,他解决完了山寨里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来了云中城,要把那个逃跑的小瞎子抓回去,结果就听到了城中百姓在说芮家有喜。 那双目失聪的芮姑娘今日正式定亲了,等两年后便是出嫁的好日子。 出嫁?她要出嫁了。今日她定亲,那是不是再过不久,她也会如同刚才的新嫁娘一样,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嫁给别的男人。 任飞扬都没发现,他想到这的时候,手上的缰绳差点硬生生被他掰断。 “哎,芮家姑娘那未来夫婿我倒是见过的,人挺和善,还让我们来喝喜酒呢。” “是么,那户人家还没走吧。” “没走,芮家宅院小,芮老爷在留仙居给他们开了上房,就住那呢。” “驾!” “哎呦,现在没了谢恒,怎么还有这种在城里纵马的?” “如今的年轻人啊……” 留仙居任飞扬之前来过,还是在老地方,不过显然这些年,掌柜赚了不少银两,店面扩大了不少。 任飞扬一进去,小二便迎了过来,任飞扬话不多说,“一间上房,我与林家有亲,今日来迟了。” 小二想了想,“是今日来定亲的林家吧。他们刚叫了酒菜呢,住在天字二号和三号。” 任飞扬笑了笑,眸底有精光闪过,“哦?那我表弟住哪?” 小二拿着任飞扬递过来的银子,殷切笑道:“林家大郎住三号,不过客官这时候过去,可不大好呢。” “怎么?太高兴醉了?” 小二见他是男方家那边的,便附耳上前轻声道:“方才芮老爷一家一走,林大郎便让我去春花楼叫了个姑娘,让我悄悄带进来。走得都不是正门,现如今估计……” 估计什么?估计在里头翻云覆雨。 任飞扬不由冷笑,看看,小瞎子离了他,就只能找这样的。 “没事,带我去房间,再拿两坛子酒。” “好咧,客官海量!” 上了三楼,走廊内一片安静,唯有尽头那一间房有女子偶尔出声,叫得比山寨里的差远了。 任飞扬推门进了一号房,连灯都没点,看着窗外的灯火,心里有种沉郁的暴戾在流动。 小二很快提着酒和洗漱的热水上来,见任飞扬闭目养神便退了出去。 很快,那间房里的动静也消停了,前后不过一会功夫,任飞扬冷笑,不仅人品低劣,寻花问柳,还是个不中用的。 千辛万苦把他甩下,就为了嫁给这种人。 任飞扬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觉,让人喉头发热。 他见那边消停了,这才走到了三号房门口,里面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郎君,郎君好威猛啊,弄得奴家上不来,下不去的,你再亲亲奴家好不好。” “小骚蹄子,就这么欠男人。”随后是男人的淫笑。 “郎君说说,是奴家千娇百媚好,还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好。” 任飞扬抬起了眼皮,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好好得提她做什么,残花败柳。” “芮姑娘怎么是残花败柳呢?” “她之前被山贼掳走,还当我不知道,我家在衙门有熟人,怕我们受骗这才透了个底,这小娘们还装的冰清玉洁的模样,只不准在那山贼窝里被人弄了几回。” 任飞扬咬了咬后槽牙。 “还有这种事,那郎君怎么甘愿做个王八?” “我爹想要芮家酒坊的酿酒秘方,吞了林家。” “……”连屋内的女子也没话说了。 “放心,往后我会常来云中城,你的生意,我会照顾的。” “多谢郎君垂爱。” “那郎君拿了酒坊,准备将芮姑娘怎么办?” “这种淫 娃荡妇,送去与你做姐妹好不好?” “你好坏啊……” 任飞扬踹门进来的时候,林君瑞猛得从床铺上跳了起来。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还出了一身汗,看起来像个剥了皮的瘦耗子。 “你谁啊你,走错门了!” 花楼女子叫了一声就把身子埋进了被子里,一双眼开始打量任飞扬。 任飞扬脚一勾,将门带上,看着林君瑞道:“说说,你拿到芮家酒坊之后,把芮听双送入青楼,芮家二老呢?杀了还是卖了?” 林君瑞跳脚,“你什么人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可叫人了!” 任飞扬一把抓着他的头发摁在了桌上,“老子耐心不好,问你你就答。” “你放开!我报官抓你去我!”林君瑞挣扎起来,却无法撼动任飞扬一分。 “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任飞扬抓过丢在地上的衣服堵住了林君瑞的嘴,随后用力一掰,硬生生将林君瑞两只胳膊给卸了下来,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商户人家。哪里经受过这种,当即哭了出来,可惜他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求救。 床上那花楼女子蜷缩在床铺一角瑟瑟发抖,想跑又不敢动。 “说!”任飞扬一脚又将他的五根手指尽数踩断。 林君瑞哭着呜咽,点了点头,任飞扬这才扯开了他嘴巴里的衣服,林君瑞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好不狼狈,“我们准备娶了芮听双,拿了芮家家产就把她卖了,两老人就说得了病,送去外头自生自灭便是,我不敢了,我不娶了成不成,你放过我。” 任飞扬眸中闪过戾气,“知道芮听双是我什么人么?” 林君瑞恍然大悟,没想到芮听双外头还有奸夫,“我把她给你,我送给你,放过我放过我……”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侮辱她?”任飞扬捏着他的下巴,狠厉问道。 啊啊啊今天回娘家了,忙到现在才有空更新。满地打滚求月票啦。 第五百一十二章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不敢不敢,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林君瑞哭得上下不接下气,生怕任飞扬一个不高兴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任飞扬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去芮家,亲自退婚,言明你今晚所说所做的一切,不然,你脖子上这颗脑袋……” 林君瑞泪流满面,“小的明白,我明白。” 任飞扬看见他心里就堵得慌,一想到芮听双就是为了这种人,拼死从山上跑下来,心里就觉得讽刺。 这人好在哪?除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又有哪里比不上他? 芮听双今日订亲,家里的亲戚也都来了,两位表妹还留在家中陪着她说闺房话,突然听说林家全家人又上门了,三人面面相觑。 “我猜是不是林君瑞有什么定情信物还没给你,所以特地跑回来的?” 芮听双低下了头,“我去看看。” 到了门口,丫鬟扶着她去了前厅,她还没弄清楚,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奔跑,然后扑通三声,爹娘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亲家,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随后自己的裙摆便被人拉住了,林君瑞一边磕头一边道:“我该死,芮姑娘,你大发慈悲,主动与我解了婚约吧,我是个烂人,我和我爹娘都是算计着你们芮家的酒坊呢,我还打算等你我成了婚,我拿到了你们家产业,就把你卖去青楼,把你爹娘送走,我看不上你,这都是图你们家的钱啊,芮姑娘,退亲吧,我方才回了客栈,用你爹的钱还叫了个妓子上门……” 芮听双只觉得林君瑞说得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懂,可是又没弄明白。 芮家俩夫妇倒是已经傻样了,若林家真的是这个心思,那根本就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怎么会这样。 “亲家,你倒是把话数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彩礼咱们不要了,那都当赔礼了,我们只求退婚,连夜就出城去,婚书都在这了,我们亲自去官府,您放心,问题都在我们家,我们绝对不敢说芮姑娘半句话不是。”林老爷发话,说完就把婚书放在了桌上,然后与林夫人两个半拉着胳膊没力气的林君瑞赶紧出门去。 芮夫人愣了半晌,看着满院子的红色气道:“这叫什么事啊这是?” 芮老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脸色苍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女儿道:“双双,你先回房去吧,赶明我得找他们说清楚。” 芮听双摩挲着转身,走到路上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脚步,侧目朝着墙壁的一角看过去。 “姑娘,怎么了?” 芮听双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来这呢?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任飞扬看着她缓缓朝房间走去,这才从暗处走出。 芮听双回了房间,两位姐妹簇拥了上来,“林家来说什么了?是不是又送了你什么礼物?” 芮听双摇了摇头,丫鬟忍不住道:“两位表小姐别猜了,林家是来退亲的,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给咱们小姐下跪呢,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白日里还好好的,现在说退亲就退亲,我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表姐妹也没想到会这样,安抚了芮听双两句后才问清楚前因后果。 “那这样听起来那这个林家绝非良配,指不准是有人勘破了他们的阴谋,这才让他们一家来退亲的?” “我想也是,只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芮听双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双眼无神得看着外头的夜幕,而她的手却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是他来了,一定是他来了…… 任飞扬本想等着她房中无人再去找她,跟她说清楚,林君瑞并不是良配,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可是正等待的时候,信号鸣镝已经在催促了,他必须得离开。 任飞扬迟疑了片刻,最终选择了翻墙离去,而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伙人趁着夜深人静,入了芮家。 打着手势分头行动,一直等入了芮听双房中,看到了两个姑娘。 “哪个是瞎子?” “这都下了蒙汗药了哪里弄得明白?一起带走吧,总有一个肯定是。” “行。”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屏风后头的柜子夹缝里,芮听双那双惊恐的眼睛。 她对于光的感知很微弱,今晚因为心情不好也没吃饭,晚上更是睡不好,生怕任飞扬会来,等两位姐妹睡着后,她才悄悄起身打开窗户吹吹风,听到外头有人在走动,也是在这个时候。 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这些人已经进了房间。 眼瞧着他们要把两位姐妹带走了,芮听双发出了声音,“我在这,你们要找的瞎子是我。” 两个黑衣人被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后持剑走向了芮听双。 她看不见,所以也不清楚剑距离自己的喉咙只有一点距离,“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 “自投罗网,你倒是好心,任飞扬今日来你家中,跟你说了什么?”确定她是真的看不到后,黑衣人松了口气。 芮听双垂下了眼,“我没见过他。”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自找苦吃了,走!” 芮听双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走,放过我爹娘吧?他们连任飞扬是谁都不知道。” “那可不行,多一个人,多点筹码。” 芮听双顿住脚步,“你们不放过我爹娘,那也别想带我走,我虽然不能做什么,可我还能死,我死了,你们要抓任飞扬也好,要要挟他也罢,至少我这个作用是没了。” “臭婆娘,信不信我杀你全家?” “信,我也信一个人若是想死,她有得是办法。” 沉默弥漫在这个房间里,最终黑衣人妥协,芮听双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爹娘留一封信,说自己去盛京找织织了,让爹娘不要担心,最后,她取下了脖子上的护身符。 “走吧。”此去生死未卜,她不能再让爹娘跟着操心。 - 云中城郊外,任飞扬捂着口鼻看着迅速生长的花朵,蹙眉道:“这些花怎么会在这?” “你不必管,若是想要芮听双活着,你就把剩下的这些种子,送去别的地方。” 今天回家啊,这电脑坏了,我用手机更新的,下一更估计在路上~ 第五百一十三章 你要做什么 任飞扬猛然抬起了头,双眼里迸射出来的狠厉,让来人勾唇一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少年英雄思慕美人,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了这个芮听双,已经损失了大本营,死了那么多兄弟,这件事情事关紧要,我不能再让你犯错,听话,把这种子种下去,我就让你见到她。” “我现在就要见到她,确定她没事,不然……”任飞扬抽出匕首,“你知道的,主子我不一定见得到,可是你,我一定杀得了。” 那人也不怕,拍了拍他的手掌道:“你想见一见也无可厚非,来人,把芮听双带上来。” 任飞扬这才看向他的身后,芮听双眼睛看不见,所以被人捆住了手,推搡着上了高坡,她本能察觉到了不对劲,看向了任飞扬的方向,“是你,对么?” 任飞扬喉结滚了滚,“我要与她单独说话。” “随意。”那人将种子往他怀里一丢,离开了。 任飞扬赶紧上前替芮听双解开绳索,“你怎么样?他们有对你做什么么?” “种子,是什么种子?”芮听双听得很清楚,那些人不知道,带她藏在远处,便以为她听不到。 任飞扬手一顿,深呼吸一口气道:“你知道这些事情没好处,乖乖在这等我,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家。” “然后呢?送我回家?仅此而已?”芮听双笑了笑,“你一定在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吧,反正不是好事,对么?” “听双,你要么听我的,还能见到你父母。”任飞扬直接道。 芮听双咬唇,“你不想做这些事的,对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会来接你的,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护着你周全,你很快会见到你的爹娘,林君瑞那样的人也不会再来打你的主意。”任飞扬说着,捧起了她的脸,“我以后会跟你解释清楚的,相信我。” 芮听双木然站着,她一句话也不信,他一定是要做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黑衣人给任飞扬的时间不多,很快就要把芮听双带走。 “任飞扬,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做坏事,听到了么?” 任飞扬没应声,手里捏这那把种子,“怎么种。” “自然是种在死人的身上,得新鲜。”黑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小心,这东西,毒得很呐。” 芮听双被人山坡上带下来,又塞入了一辆马车里,她听到他们说会把她送去江州。 江州……芮听双攥着衣服,她不能去江州,她要想办法离开。 - 西夜国王庭 美酒源源不断流入庭院中的酒池之中,舞姬们穿着轻纱,正在地毯上翩翩起舞,水蛇一般的身段尽情舒展,一双双勾魂摄魄的眼眸都盯着上首的男子。 夜既明打量着手上的长明灯,顺口接住了一旁的宫女塞入口中的葡萄。 “王上,云中城第一批种子已经开花,相信很快就能将云中城变成噬魂花的第一培育池。” 夜既明俊美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他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男人。 “听到了么,云中城已经种满了噬魂花,我的谢世子,你会不会想看到那片土地上,尽是大楚百姓尸身养出来的恶之花呢。”夜既明说完,表情极度得亢奋,大楚即将要为噬魂花臣服,而他夜既明,也将统一西域与中原。 而令大楚众人揣测纷纷,担心不已的谢泽,此时正站在了夜既明的面前。 只是那俊美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笑意,瞳孔失焦,就算上去打他一拳,他也毫无知觉,甚至都不曾眨眼睛。 他穿着西夜国的服饰,长发垂落,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像。 夜既明拍了拍他的脸,“谢家的种,又如何?都要为我王庭臣服,听说你还有个胞弟,若是打造两座一模一样的祭品,天神一定会很满意吧。” 听到这番羞辱的话语,谢泽的面上波澜不惊。 夜既明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躺了回去,“查找公主下落的人有结果了么?” “暂时还没有。” 夜既明目光幽远,看着长明灯,“哥哥会让以前看不起你的人,都变成活死人的,哥哥等你回来,我一定会找到你。” 只有跟着夜既明的人才知道,这位王上看起来相貌精美绝伦,实则心狠手辣,老西夜王有那么多的子女,唯独他爬上了这个位置,几乎屠杀了整个王室的成员,能活下来的算一算,恐怕也就是当年的圣女了,只是圣女不知所踪,仅仅凭着大祭司的长明灯,便能确定生死么? 谁都知道这情况微乎其微,可没人敢说。 “王上,聘礼礼单已经差不多了,去往魏国的仪仗队也准备好,只是为何不选择魏国嫡公主,非要选择一个无宠的公主呢。” “秦御助我多年,助我登位,我自然也会助他登上魏王之位,到时候所谓的嫡公主,便是他的妹妹。”夜既明显然不欲说太多,“其他要入宫的小国公主,你自己看着办安顿吧。” 这段时间内,夜既明野心膨胀,已经剿灭了不少小国,为了苟延残喘,后宫已经塞满了不少联姻的公主,夜既明是个极其适合做帝王的人,只可惜这些妄图用美人计来让他放手吞并西域计划的人,只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下去吧,他今日的药还没吃,剂量大一点,再过不久谢恒恐怕就要出兵营救他这位大哥了,若是谢泽去刺杀谢恒,画面一定很好看吧,可惜我不能亲眼看看。”夜既明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不过没关系,这种手足自相残杀的样子,我真的好喜欢。” 夜既明绕到了谢泽面前,“对不对?我的奴隶。” 昔日高高在上的谢家世子听着这番话,毫无波动。 夜既明透过他,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她拉着他说,“哥哥,那些东西好难吃啊,我不想吃,我能不能不吃了。” 到了后面她无知无觉,夜既明心里一堵,恨声道:“再找不到公主,让那些人也不用回来了!” “是!” 两位哥哥出场?也算家人见面了吧。【芜湖~】 谢谢无敌萌瑶、碧血丹b1ey、西风2002、哎呦哦、一粒、大妹子家的小妹子、轻舞飞扬、东门文轩xa的月票。 第五百一十四章 团聚 盛京季府 “我看着谢恒压根就是不把我们梁国公府看在眼里,你是什么身份,肯过去帮他,他却不识好歹,傲月,要不就算了,满盛京城的名门公子,难不成还没有比的上谢恒的?我可听说了,这小子在云中城,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跟那些流氓痞子为伍。”梁国公夫人抱怨连连。 又看了一眼小荷,这丫头连吃了好几日的绿豆汤了,那手掌的毒也才缓和一点,看着就令人生烦,时时刻刻在提醒谢恒没把她宝贝女儿当回事。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这么欺负小荷,不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以前非要嫁给谢泽,谢泽那样的人品,你娘我自然是愿意的,可现在那个谢恒根本没办法比,你何必呢。” 季傲月听她絮叨了一晚上,抬眸道:“我主意已定,爹爹若是回来,你先告诉我一声,我去见他。” “你找你爹做什么?”梁国公夫人问道。 “工部那边有今年新的火炮图,我想看看……小荷,去西跨院看看,若是师傅回来了,也让他来一趟。” “那些江湖人士,还是少见的好,你一个姑娘家,何苦学这些。” “娘,女儿志不在宅院,我想要名留青史,难不成要靠《女戒》么?你回去刺绣吧。” 梁国公夫人见她听不进去,也只能甩袖离开。 季傲月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勾了勾唇角,她只要能达成夙愿,会不惜一切代价,谢恒的过去怎么样,她才不在乎,谁让他姓谢呢。 - 这边码头,程星洲掀开了帘子,“到了到了,娘啊,这码头可真大,这么一对比咱们云中城的就不能看了。” 谢赟哈哈一笑,“你小子这话说的。” 程星洲坐下来给他倒茶,“谢伯来点,咱们马上就下船了,您多少年没回盛京了?还记得家门怎么开么。” 谢赟虎着脸道:“十八年罢了,谢家那么大还能找不到呢。” 程星洲搓了搓手,“哎呀,没想到有一天我真能沾恒哥的光,能来开药铺,云中堂,一听就富贵。” 张妈掀帘进来,“快靠岸了,收拾一下下船吧。” 几人也不说话了,赶紧把东西都收拾好,排着队下了船。 流风回雪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他们,“在那呢在那呢!” “程星洲!” 青元赶紧跑过去帮忙拿行礼,“老爷、张妈,星洲哥,你们可算是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呢。” 谢赟拉着他,“你也来了,怎么样府上还好吧?听说侯爷没事了?” “嗯,回去再说吧。”在这也不方便。 谢赟点头,织织已经迎了上来,“谢爹爹,娘。” 张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的乖宝,我可听说了,云中馆、云中堂,好本事呢,我还当你这孩子什么都没想到,哪知道你悄无声息做了那么多。” 织织拉着她,“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家去,哥哥还在军营呢。” 程星洲一听眼睛就亮了,“我能不能去看看。” “赶明去,今日他都快回来了。” “好好好!” 一行人上了马车回谢家,没想到是谢祁夫妇亲自来接的,有了顾宁帮忙,现在两个人每日能清醒四个时辰,完全足够应对府上和军营的事宜,谢祁前两日还开始上朝了,只不过退的时候也比别人早一些,对外就说是身子还未痊愈,有了他帮忙,谢正浩三人弄出来的乱子很快也平息下去,如今等战船完工,就会大军拔营,出发前往死海救谢泽。 “侯爷。”谢赟与张妈一回来便要给两人下跪,赶紧被扶着,“一路上辛苦了,快进里头说话。” 程星洲瞠目结舌看着谢家,挤到了织织边上,“这是恒哥本家了吧,这么大?有一条街吧。” “嗯,当初本就是两个府邸合并,后来华家无人继承,便一并归了谢家,如今谢家祠堂里供奉的也有华家的人,都是先祖。” “原来是这样,这没人带路得迷路吧。” “就你这小子还能迷路?闻着味都能找到大门口。”谢恒拍了一下程星洲的脑门,他从军营回来,身上的铠甲都还没换下,果然程星洲一看他这个样子哇哇大叫起来,“恒哥,可以啊,这一身太好看了吧。” 程星洲绕着谢恒跑了一圈,“不行不行,卓进这小子早就回来在太学念书了,估摸着是不好意思上门拜访呢,明儿我找他去,让他也来看看。” “卓进回来了?” “可不是,跟你前后脚走的,他得上学嘛,太威风了,真好看。”程星洲恨不得嫁给谢恒,语气泛酸道:“人家也想嫁进来了。” 谢恒脸色一黑,踹了他一脚,“一边去,都快是大药行的掌柜了,有点体统成不成。” 大家见状都笑了起来。 家里的酒菜早就准备好了,等人一齐,谢祁端了酒杯道:“谢家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如今恒儿回来,我与若翾脱险,一切都少不了大家帮忙,我先干为敬。” 沈若翾刚想拦着他,织织已经一把夺过了酒杯,把药酒递到了他面前,“爹不能这个酒,这是我酿的药酒,这个可以。” 谢祁无奈一笑,对着沈若翾道:“又多了个管家婆。” 织织嗔怪道:“可不呢,如今我有两个爹爹,两个娘,不好好看着你们,我怎么能放心呢。” 沈若翾这几日都是织织贴身在照顾,外加白青扶,她拉着织织笑道:“睡了一觉,这么好的媳妇就进了我们家,等泽儿回来,再给你们风光大办一场,让谢家军都跟着吃喜酒。” 谢祁点头,“没错,不能委屈了织织。” 提起谢泽,谢恒的心情沉重了起来,“陛下的意思是,再过不久可以出发死海了,爹娘暂时留在京中吧,我自己去就行。” “死海这个地方传说多,也很神秘,你要多加小心。”谢祁没意见,谢恒总要独当一面的,而且,他如今的身子也不适合出战。 “我明白。” 看着沉稳很多的儿子,沈若翾拉着白青扶的手道:“你跟顾宁也抓紧。” 白青扶笑容淡淡,“随缘吧。” 她与顾宁这样的关系,孩子?根本不奢望。 至今他们都没同房。 第五百一十五章 圆房 织织与谢恒今日倒是很开心,喝了不少的酒,两个人最后是被流风和青元扶着回来的。 流风让人弄了一大桶的水进来,亲自调了水温,这才去帮织织脱衣服。 正把外衫脱了呢,原本躺在外头的谢恒便站了起来,进了净房,流风吓了一跳,“少爷怎么进来了,您要不要醒酒汤?” 谢恒揉了揉眉心,“我来吧。” 流风突然明白过来,脸微微发红默默退了出去。 织织因为身边没了人,身子一软就朝一边倒了过去,随后落入了谢恒的怀中,温香软玉在怀,谢恒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织织勾着他的脖颈,双眼有点迷离,“今天好开心啊哥哥……” 谢容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去解开她的衣带,本来就轻 薄的寝 衣落了地,屏风后面的烛火微微晃动,谢恒蓦然 口勿 上了她的唇,将她的身子紧贴在了自己身上,趁着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微弯腰一把将人抱起。 织织攀着他的肩膀,细 长的腿儿 勾 着他的腰,任凭他从净房里绕出将她抱到了床上,她尚且还没意思到什么,随着修长的指尖从腹下钻入,她难耐的扭动着身子,又被他狠狠箍着不然动。 腿间一凉,裙衫 尽 褪,她恍惚间意思到了什么,只听得他满意得哑着嗓道:“干净了。” 她浑身燥热得不行,难 耐得动了动,却被他轻易得带入了床榻之中,帷幔放下,隐约还能看到屋内的红烛正在起舞,她脸上有凉凉的发丝,谢恒抵 着 她,动作从一开始的缓慢,变得霸道。 她有些无力承受,迷蒙得唤道:“哥哥……今天好开心啊,爹爹娘娘都来了。” “嗯,我也开心。”他忙着干活,将她不听话的小手摁在了身侧,与她十指紧扣,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上,一双手白得能透出水来。 她觉得自己确实快要化成水了,可身上却仿佛在起火,他不紧不慢攻城略地,却不容许任何人窥视,将她困在他的身下,如同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 她不是头一次被他窥得全貌,可是没有一次像这样的羞人。 床榻外头的衣物丢了一地,她身上还剩下最后一点遮羞布,那是她亲手做的,细细的两条线勾着一小块布料,就算躺平了也能把前头的 白 腻 挤 成一团。 他的汗水就从这往下滴,滚到了一边,再顺着 丘 壑 往下,他视线顺着那滴汗水领略了一切美景,他不可抑制的低下头,喉结缓缓滚动,肌肉蓬勃的手臂就撑在她的两侧,刚与柔混合这两种气场。 他想与她完美的 结 合,他有些没了章法。 含下一边,濡 湿 得触感令她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无疑是请君入 巷的最好邀请,她仿佛是契合他而生的。 从头发丝到圆润的脚趾,都长在了他喜爱的点上。 每每与她亲近的时候,他才能明白为何程星洲以前总爱拿着那些不三不四的春宫图与他说做梦都想与月桂女神温存。 她就是他的女神,他奉若神谪,恨不得将性命交付。 他的手指缓缓伸入,抚、nong、rou、捏……他忍不住的一把掀开,争先恐后的 白 腻 从掌心跳脱出来,他睁开了眼,看着她紧闭得双眸,俯身上去 亲 吻 她的眼皮。 织织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滩水,不然为什么会浑身无力,在他往下的时候,她仿佛窥探到了他的意图,“别,我还没沐浴……” “没关系。” 她放任自己沉浸在了一处名叫 qingyu 的巢穴之中,而他便是唯一的药。 仿佛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她沉入了温热的海底之中,紧紧的缠绕拥抱包裹着她,她足尖被托起,她听见他夸她美,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却是幸福的。 有海草在远处引诱着她,她顺流而下,看到了一条龙,一条黑色的龙,它的眼睛是蓝色的,她小心翼翼的到了它的边上,才发现他的龙鳞能发光,它真漂亮。 就在她伸手想抓他的龙角,他却突然转过了头,拱进了她的裙子底下,她吓了一跳想跑,又被抓着两只脚踝给拖了回来。 “看到我的瘤了么,就在那。” 它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织织仰起头去看看它说得瘤在哪,发现那瘤可大了,她手都抓不住,长得像个大蘑菇,上头还有水珠,抹掉了还会长,它仿佛很喜欢她摸瘤,整条龙都有些兴奋起来。 “别 tian 我……”她颤 抖起来,掀开裙子想把那怀龙抓出来,发现自己身子一抖,水流如柱。 织织茫然得睁开了眼,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谢恒掐了一把她的腰,“专心些。” 她才意识到他舔了舔脸上的水液,谢恒俯下身,替她擦去脸上的泪,“还没动真格的呢,留点水,等会用。” 她微微轻颤,方才的kuai感还未散去,新一波的浪潮再次来袭。 谢恒突然翻身起来,拿了本册子问她,“喜欢哪个。” 织织红着脸打算躲进被子里,他不依不饶得把她拖出来,“选一个。” 她羞愤道:“都来一次不行么?” 谢恒一把将册子放在了边上,将被子扯了过来,“那就都来一次吧,不许娇滴滴说不要呢。” 织织轻哼,酒意散了不少,“小狗才求饶呢,我才不。” 一个时辰后,一双软软的小手扒拉着金钩,“求求你了哥哥……快些……吧……” 声不成声,调不成调。 下一瞬小手有被拢了回去,湿漉漉得在被褥上印下一道水渍,“你再这么叫下去,我停不下来了。” 她无力得承受着,见那册子才翻了三页而已,慌乱的用小爪子扒拉到了第四页,谢恒弯腰将她摆弄,“这就换这就换。” 织织哭道:“你轻点嘛,人家好难受!” “到底轻点还是重点?” “那……那还是重点吧。”她扭了扭小腰,眼里能滴出水来,原来那瘤的用处,还挺大。 长夜漫漫,夜莺婉转轻啼,正是花好月圆时。 圆房啦圆房啦,明天写个详细版丢君羊里,入君羊可看。 第五百一十六章 看看图纸 季府 小荷匆匆进了房间,“小姐,九卦先生回来了,正在西跨院呢。” 季傲月放下了书,“总算是回来了,且随我去看看。” 小荷颔首,伺候这季傲月更衣,等到了西跨院小楼,季傲月已经迫不及待进门了,“师傅,师傅可在。” 九卦听到动静下了楼,也不知道从哪混得一身是伤,整个人都有点神神叨叨的,“是你来了啊。” 语气里有些不悦,这个人自打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奇怪,季傲月也没当回事。 “师傅可算是回来了,能否帮帮我看看这图纸。”季傲月说着将谢家修补战船的图纸拿了出来。 九卦闻言,还当是什么东西,并未放在心上,等季傲月将图纸打开的时候,九卦冷冷一笑,“此等凡品,我不看。” 季傲月咬牙,拿出了谢织织画的图,“那这个火炮图和衔接战船的图纸呢?” 九卦眯起眼睛看了眼,猛然睁大了眼,一把夺过了图纸看了起来,“这东西你哪来的,绝对不是你的手笔。” 季傲月是个什么资质,九卦一清二楚,她绝对,也肯定画不出这样的东西,而且旁得人也不可能办到,除非,除非画图的人,来自……无名山。 季傲月自然不肯说的确自己画不出来,这是花了大价钱让人去偷偷仿制了一份带出来的,其中最关键的地方谢织织还没画,她也无从得知,她原本以为拿到了这些图纸,勘破其中奥秘也没什么难的,好歹自己也算跟着九卦学了不少,一个孤女都会的东西,她季傲月怎么可能不会。 然而她这几日,是真的一丁点也没整明白,到底是如何做到攻击力一样的。 九卦突然桀桀笑了起来,“啊,是她,是她对不对,我听说谢恒回盛京了,这是谢织织的手笔,你怎么对上了她?” 季傲月诧异,“师傅怎么会知道那个孤女?” 九卦阴狠瞥了眼季傲月,“孤女?你对她的评价仅此而已?除却这个,你没发现别的?” 季傲月昂着下巴,“美色如果算的话,她也算是个美人。” 九卦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恃才傲物,自然看不上其他人,他们算是各取所需,季傲月对机关术数感兴趣,而他当时从无名山离开,无处可去,又有满腔愤恨无处发泄,为了生活才入了季家。 说起来,九卦对这个徒弟并不算是太看重,毕竟天分有限,却还自视甚高,终究不是合适的人选,反而还拖累了他研究术法的进度。 她对谢织织那个女娃的评价是什么?算是个美女。 九卦将图纸放下,“谢织织这个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意轻敌,只会一败涂地。” 季傲月一愣,“师傅好像知道她很多事情,可否指教一二。” 九卦想起了被赶下山的那一幕,摆了摆手道:“不重要,这图纸你且留下,我好细细观察。” 说着,已经带着图纸爬上了楼。 季傲月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这事情在九卦的嘴巴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小荷,刚才师傅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小荷点头,“我听到了。” “师傅认识谢织织,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真的不简单,让去查谢织织过往的人再加快速度,我一定要知道她全部的事情。” “是。” 九卦上了二楼,将图纸展开,越看面孔便越发狰狞。 “天机,我将你视为师傅,可是你却藏私,将绝学都给了谢织织与谢恒二人,明明我才是入门早的那个。” 他抽出了自己之前画的机关图,再对比谢织织的这一份。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心血丢进了炭炉子里。 这样的夏季,他还穿着厚厚得一层袄子,可见身体底子之差。 也唯有这时候,九卦才会提醒自己,当初若不是谢恒一脚将他踹下山崖,他也不至于得了寒症,从此一年四季都离不开炭盆。 “我才是正统,我才是正统的无名山弟子,那两个孽障凭什么!!凭什么!!!”小楼里传来了痛苦的嚎啕,吓得小荷抖了抖。 季傲月时间长其实倒是习惯了,“怕什么。” 小荷咽了咽口水,“小姐,这九卦先生虽然的确厉害,可是他真的有点可怕。” “疯子与天才,本来就是差不多的。” - 织织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摸了摸已经凉了的床榻,当是谢恒应该去上朝了,她下意识起身,便被身上的不适给闹了个大红脸。 昨晚上的记忆也随之而来,自己居然缠着谢恒,要这样那样的,腰扭得跟水蛇一般。 织织越想越羞赧,掀开被褥往里面看,可是刚一动作,还藏在里面的温热粘腻便涌了出来,浸湿了床榻,昨晚上到底是放了多少进去…… 织织慢慢靠在床头,手臂连动一下都费力,更别提身上其他的部位。 “姑娘醒了么?”流风在外面探头探脑。 织织可不想让她们看见取笑自己,“我要沐浴,我自己洗。” 外面传来轻笑,“好好好,我们马上准备。” 她将被子拉到头顶,在床上滚了滚,昨晚起,她便是真正的哥哥的妻子了。 她不再是个小姑娘了,往后便是一个女人。 枕畔仿佛还有谢恒的气味,她蒙住了脸,门很快就被推开了,隔着床帐能看到丫鬟们鱼贯而入,去净室灌水,回雪等人出去了才来掀帘子。 “好了,没人了,姑娘赶紧起来吧,反正府上可都知道了,你躲着也没用。” 织织惊讶,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怎么知道的。” 回雪翻了个白眼,“少爷昨晚上叫水了……你没发现被褥都换了么?其实你身上是洗过了的,但是……咳咳,显然没什么用呢。” 织织捂住了脸,“别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雪坐到了边上,把裹成蝉蛹的织织卷了卷,“姑娘现在可是大姑娘咯,按照少爷这龙精虎猛的样子,想来我跟流风马上能升级了。” 升级成奶娘。 谢谢137****7923、梦缘、lhx123ovow的月票。 第五百一十七章 魏宫旧事 流风一进来就听到回雪在打趣织织,她瞪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姑娘今日要不要休息一会。” 织织摇了摇头,云中馆因为药膳送入宫廷的消息传了出来,如今更是业务繁忙,朱雀大街上都是连夜等着排队的,织织必须去帮忙,顺便研发新菜式,多赚钱才能多开铺子。 “不休息了,你们随便帮我弄个发饰,我好早点去帮忙。” 回雪与流风对视一眼,偷偷从袖口拿出了一瓶药放在织织面前,“若是不好受,得涂一下这个。” 织织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两个不是还没嫁人么,怎么比她还懂。 回雪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少爷吩咐的。” “……”大可不必了,大清早的她快没脸见人了!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了,织织觉得舒服多了,这才要出门,管事的来把这个月的花销用度过来请示。 织织让回雪看看,谢家其实大部分的用度,都在军营内部,朝廷哪有这么好的福利和待遇,各家军阀基本是自掏腰包养兵,剩下府宅里的吃喝用度,除却下人们的四季衣裳,主子们几乎是不在外头量体裁衣定制的,原先谢泽在的时候,也不管内宅庶务,全部交给管事处理,织织拿了账本管理期间并未发现管事有什么偷鸡摸狗的行为,所以对他也很放心,这些账本记录的都是零碎用度,比如昨晚上办酒,全是小钱,回雪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 “还有一件事,还想请二少夫人拿个主意。”管事结果回雪盖上印的账本,笑着问道。 织织道:“有什么福伯您说便是。” “倒也没什么,只是宫里的娘娘们传了好几次,让您进宫去,我替您回绝了,但这还是源源不断的。” 织织了然,想来是为了子嗣,这后宫的女人承担的不仅仅是需要丈夫的宠爱,还有生下皇子的重担,只是如今皇后未怀孕,她也不想让其他的妃嫔凌驾皇后之上……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派人给宫里送药膳过去,顺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若往后还有人来府里传话,你便照常推了就是。” 主动权得握在自己手里,等皇后顺利有孕,她得好好赚一笔,将来多开几个分铺子,看谁还敢说哥哥是灾星,被她知道,必定好好记上一笔。 小心眼?爱记仇?守财奴?护夫狂魔织织如实道。 提起这个回雪想起一事来,“姑娘别说!在宴会之前,我听跑堂的小栗子说不少人在云中馆议论咱们少爷呢,说得可难听了,后来才知道这是谢家的云中馆,现在都让自家下人来买。” “去跟小栗子问清楚都叫什么名字,哪家的。”织织还当真没打算给这些人好脸看,回雪正愁没事干呢,之前把谢家军饷司的账本理清楚了,又填了谢正存那边的银子进去还进项不少,这几日打算给将士们做秋衣,正愁没地方抠银子,这送上门来的她必须得抓紧了。 回雪点头,“好咧,我今天就去找小栗子好好问问。” 话说几人出了府,往云中馆去,在门口下了车,织织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一转头,只看到了一群正在等着排队的小厮和丫鬟,她心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这才入内。 而几乎就在她转头的一刹那,头顶带着兜帽的人隐入了巷子中。 九卦解开兜帽,露出了原本的一张脸,一晚上没睡,他整个眼球都充血了,表情萎靡,看起来有些可怕,若是有人仔细看,还会发现他黑色的披风下面,穿的是冬天的袄子。 “真是她,真的是她。”九卦自顾自低语,转身想走的时候,却直接碰到了一个人。 “你!”九卦诧异,转身想跑却硬生生被人拽上了马车。 车厢内,秦御倒了一杯茶给他,“喝吧,几年未见,你在大楚混得怎么越发不如意了?”秦御说着,用扇柄挑开了九卦身上的衣服,“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很冷么?” 九卦将披风夺回来,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六皇子,多年未见,何必揭人伤疤。” “咱们都是魏人,异国他乡相见,怎么能算得上揭伤疤,说说看,这几年在做什么?”秦御好整以暇得等着九卦回复。 九卦咽了咽口水,旁人不知道这位魏国六皇子,他却是一清二楚的,表面上看起来整日里嬉皮笑脸,无关紧要,就算被遣送到了大楚他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却是整个魏王宫里最不能忽视的一个人。 “怎么,哑巴了?忘了当年谁放了你一条生路。”熟悉的腔调响起。 九卦身子抖了抖,转过身看着秦御,“六皇子想听我说什么,想来小人贱人贱命,这些年你也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有什么样的造化。” 秦御靠在了软枕上,敞开的衣襟露了出来,虽然还是那副风流多情的模样,可若是被他这样子给骗了,真信他纯良无害,那便是最大的错误。 九卦想了想遇到他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他抬起眼睛看着秦御,试探性问道:“六皇子是想知道关于谢家的事情?” 秦御这个人有多大的野心,九卦一清二楚,谢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更曝出云中馆乃是谢家二夫人的产业,思来想去,九卦都觉得秦御是冲着谢家来的。 秦御摩挲了一下自己倾泄的长发,“算是吧。”他今日本来是想来偶遇织织的,哪知道等了半晌,却等来了这个许久不见的旧人,且他鬼鬼祟祟盯着织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才想抓他来问问。 九卦松了口气,总算蒙对了一点。 “这谢尔夫人,乃我同门小师妹,我是来看看她的。” 秦御突然睁开了眼,“见同门师妹需要悄悄窥视么?九卦,你是不是还想回魏国死牢里待着?别忘了如今你还在魏国被通缉呢?” 一提起死牢,九卦浑身一抖,他当年就是伺候秦御的小太监,后来因为秦御的缘故,被丢进了死牢里,在那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也不知道那天秦御是怎么了,居然肯放他走,但是却要以逃犯的身份,他还记得那时候才八岁的秦御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然后笑了笑对他道:“我放你出去可以,但是你会被通缉,我想看看你能出去活多久。” 第五百一十八章 做眼线 他被秦御派人丢到了魏宫京郊,与此同时张贴通缉的告示就贴在了他的身后。 秦御笑着看着他,“游戏开始了。” 他奋力爬起来就跑,不敢去农户家里,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想着跑出魏国,为了活下去,他吃过马粪,啃过草根,寒冬腊月里差点被冻死在山洞里,跟一只狗抢食物腿差点被咬断,好不容易出了魏国入了大楚,因机缘巧合倒在了无名山下,费尽了苦心才拜入天机门下,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好好侍奉天机,他的人生会改写。 就算他是个太监又怎么样,没人知道的。 可是谢恒跟谢织织来了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天机从来不肯亲自教授他东西,他都是跟原来的师兄学点,他领悟力强,学习也快,逐渐也超过了师兄,可是为什么,他这样费心费力,还不如谢恒一句他想要什么? 只要谢恒提了,天机必定有求必应,就因为他是谢家军的儿子? 他一想到这里,心里极度扭曲,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刻意,“我逃出魏国后,先拜入了天机门下,谢恒与谢织织是三年前来的,我的确是他们的师兄。”只是被逐出了师门而已。 秦御来了精神,“那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他曾经听谢恒说过天机老头,所以九卦说得也许是真的。 九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拿出了季傲月给的图纸,他倒不是对秦御推心置腹,而是秦御既然想对付谢家,有这个心思,他们便是一条船上的,看了这图纸指不定有别的想法。 秦御一看便入了神,“你说,这是谢织织画的?” “没错,是我徒儿季傲月买通了萧家军那边过来的匠人弄出来的图纸。”九卦点头。 秦御睁大了眼,织织妹妹的本事,可真是层出不穷,当初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损失。 “六皇子……”九卦想着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也该放他走了。 秦御突然道:“图纸我留下了,九卦,怎么说我也算你以前的主子,关于谢家军的消息,我希望你能乖乖送到我手里。” 九卦心里一咯噔,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秦御这个人找到任何一个机会都会反扑。 今日来可真是不妙,他是想来看看谢织织如今如何的,顶多是帮忙季傲月在谢家站稳脚跟,可没想过要掺和魏国与谢家之间的事情。 秦御如今是个什么立场他都摸不清,哪敢随便答应。 “你不答应也可以,只是你的身份……” 若身份曝光,季家为了保护季傲月的名声也会首先铲除了他,他哪来这么好的日子可以过,他猛得抬起了头,“六皇子的话我明白了,若是季傲月有别的举动,我一定让人把东西送去四方馆,除却这个,小人也无力帮衬。” 秦御倒是也不着急让他表态敬忠什么的,这人当年便是个打不死的混账玩意,能把东西送到四方馆也很不错了,“现在不忙吧,不忙的话,不如坐下来喝杯茶,跟我说说……”秦御想了想措辞,轻笑道:“说说织织的事情。” 九卦一愣,再看秦御,愣是没明白他眼底里暗藏的深意。 不过他也没工夫多想,他想知道,便知道好了。 - 织织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这才趁着药膳要送往宫里的时辰一起前往,皇后自然是惦记她的,一进殿内便亲自迎了过来。 “这几日家里很忙吧,总不见你来。”皇后拉着她坐下,织织知道等会也许就有嫔妃闻风而来,便道:“虽然忙,但娘娘的事情织织却不敢忘,让我给娘娘把把脉吧。” 皇后就等这句话了,伸出了手来。 织织细细把脉后,问道:“娘娘最近觉得身体还乏力么?晚上出虚汗可多?” “说来倒是要真的谢谢你,你那个药膳真的有效果,明霞都说我最近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皇后欢喜道。 织织点头,“娘娘这药膳全部都是我们亲自送进来的,我也放心,假以时日,必定得偿所愿,平日里娘娘也不要闷在宫里,多出去走动走动,这样龙子才会更快到来。” 皇后认真听着,现在有了盼头,心情也爽利,得到织织一句肯定她比得了赏赐还高兴。 “这是我亲手做的核桃糕,还有杂粮点心,娘娘素日里没事就拿出来尝尝。” 皇后看她越发欢喜,“你如此心灵手巧,到底是恒儿这孩子有福气。”皇后说到这,提点道:“傲月这孩子呢,本宫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只是我觉得还是你与谢恒相配。” 皇后私心里,当然是不想要季家得到如此的姻缘,强强联手,对自己那就是一个大威胁,不过皇帝摆在那,她总不能触霉头,如今织织得她的喜欢,她稍微帮衬着一点,也无关紧要。 这不,满宫的嫔妃一听说织织进宫的,赶紧来皇后宫里请安。 “谢二夫人可算是来了,谢家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吧,嫔妾昨日听皇上都夸你的药膳做的不错呢。” 织织自然是会跟皇帝也做上一份,经过层层检查,送到皇帝那估计也凉了,至于司马琮吃没吃她就不清楚了。 “是么?多谢娘娘提点了。”织织起身福礼,那小妃子已经站了起来问道:“不知道谢二夫人有没有什么美容养颜的妙方?我最近张了不少的痘,你看,一颗一颗红红的,我看你肤如凝脂,想来一定有妙法吧。” 织织看了眼皇后,皇后知她是个聪明人,如果嫔妃只是想要纤体美容的药膳,她是不会阻拦的。 “你们年纪相仿,好好说会话吧,我到时辰去抄经了。” 因为战乱又起,皇后这段时间都在抄经,耽误不得,等她一走,果然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妃嫔全挤过来了。 有些是蛀牙了,有些是头疼脑热,大部分是月信的事,其实找太医也可以,不过她们估计是不好意思,便有什么问什么。 织织自己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不过的确知道养颜之法,写了方子给她们,那些嫔妃看了果然欢天喜地让家里人往后都去云中馆做生意。 还有没进裙的小伙伴看这啊,正文会被pingbi掉的内容,在shenhe期间都会放裙里的,想看别错过了,指路号码:515862810。评论区跟笔记区是没办法回复的!回复就xx掉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谢谢耐心的醉蝶cwy、积极的宛海o、小q妈、仲长初夏dbi、鹿虞不知知、奇妙的盼夏kdw、夜宴风波。 第五百一十九章 气死你 织织见状也特地问了几位嫔妃出自哪家,还特地提了一句,“我都记下,几位娘娘的家里人来,必定是要行个方便的。” 如此卖好,这些人果真欢喜,恨不得拉着织织做姐妹呢,有些难以启齿的也会找她问问。 内殿,宫女提皇后研墨,“娘娘,那谢二夫人与诸位妃嫔都相处得极好,想来德妃接下去,可有的忙了。” 皇后笑了笑,继续抄写佛经,“她不是个能消停的,不过我看这丫头有大造化,指不准鹿死谁手,我如今只想诚心礼佛,早日能怀上龙种。” “娘娘一定会心想事成的,何况那谢织织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本事,想来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了。” 皇后颔首,“若真如此,本宫要好好拉拢她,德妃日渐猖狂,季傲月若真的成了谢恒的人,对本宫着实不利,你出去与静嫔几个招呼着,将季家的一些事透露给她,若她是个聪明的,会知道要怎么做,与其等对方下手,不如自己先上。” “是。” “看看织织这手,你每日里下厨怎么还这么白嫩,用的是什么香膏润肤?” “这个倒是得问我的丫鬟们,改日进宫我带几瓶给娘娘们,她素日里最爱折腾这个,但凡我皮肤有一丁点不适,她都心疼得跟什么似得。” 织织说完,那些嫔妃身后的丫鬟们顿时感觉到了职场危机,恨不得回去就打听打听有什么美容养颜的土法子,也给自家娘娘整顿上,你看看人家谢家二夫人的丫鬟都这么上道呢,她们好歹是皇宫的不是。 “说起来啊,季家这些年也在盛京开了不少铺子,城东那家珍馐馆,不就是季家的产业么,不过生意与你家的比起来,那就不能看了。” “原先倒是还不错,可是吃了你家的,珍馐馆这名字我觉得名不副实。” 大家都是看德妃不顺眼的,如今她不在,又有人开头,三言两语就说起了季家的事情来。 侍女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还没等她挑起来,这群嫔妃已经自动说起了关于季家的事,她乐见其成,便没吭声。 “要我说啊,季傲月比不上谢二夫人,太过傲气了,我都不喜欢她。” “你这话还真敢说,不怕德妃听见。” “听就听呗,皇上最近也不爱去她那了,我怕什么。” 说起来这倒是真的,皇帝最近连后宫都不常来,德妃自然也见不着,倒是有一个人悄悄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我听说德妃在吃药。” “吃药?吃什么?” “还能是什么,听说是生孩子的药,吃了保准怀上那种。” “还有这种东西,可别是什么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吃了可别出了什么事,早些年国公府老爷子不就是吃多了所谓延年益寿的金丹这才一命呜呼的么?如今德妃也算是继承衣钵了。” 这话说得好生讽刺,可让人也无法反驳,这种民间土方,连稍微有点学识的富绅家眷都未必会用,德妃用了这法子,若是传出去,可得让圣上蒙羞了。 “这如何使得,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会不会出问题,不如来问问本宫就是,在背地里议论,宫规都是摆设么?”德妃也不知道在角落里听了多久,一出来就着急冒火的骂人。 那些年纪小的妃嫔差点把手里的茶盏给丢出去,赶紧起身行礼。 德妃一见她们就来气,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收拾这群鹌鹑,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静嫔入宫不少时日了吧,怎么还跟新入宫的妃嫔一般,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回去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宫。” 静嫔气红了眼,草草行礼便要告退,剩下的自然也不敢待着,刚才还热闹的地方瞬间鸟兽散。 织织等这时候,才慢慢起身行了一礼,“德妃娘娘玉安。” 德妃似笑非笑得坐了下来,“谢二夫人,如今这里可没旁人,何必装腔作势,方才热闹看够了,可还舒服。” 织织盯着德妃看了会,突然道:“娘娘最近是不是心火旺盛?而且有一些难言之隐?比如与月信有关。” 德妃脸色一变,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在说本宫有病?” “我也只是关心娘娘罢了,娘娘若不爱听,那我不说便是。” “你要说就说,何必说一句藏三句,本宫最近的确是火气大了点。”德妃瞥了眼织织,“那也与身子无关,单纯是宫内琐事繁忙。” “既然如此,那就是织织多嘴了,我今日入宫来是给皇后娘娘送药膳的,如今既然已经送到,这便告辞了。” 德妃一看她要走,冷哼了一声,“最好只是送药膳,若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小心福薄命贱,德不配位。” 织织脚步一顿,看着德妃道:“娘娘这话说得极好,德不配位四个字,当真应该写在牌匾上挂起来。” 德妃猛然转过头瞪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多谢娘娘赐字,不过我最近经常听市井留言,这有些女人生不出孩子,便专门听那些外头的婆子说什么妙方,吃的体味恶臭不说,脾气暴躁,失眠脱发,容颜衰老,别说生孩子了,生叉烧都比这个靠谱。”织织说完,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看我,又多说了,娘娘怎么会跟那些无知妇孺一样吃这些呢,织织这就告退了,哦,是了,这些时日娘娘的锦绣宫向来是不需要我的药膳的,我一定会嘱咐云中馆上上下下,一滴汤水都不能流入锦绣宫,织织告退。” 德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愣是没回过味来,只见那灵巧的身影已经翩然远去。 “这臭丫头什么意思!是在说我的不是了?!她刚才是不是咒我德不配位,是不是说我失眠掉发身体恶臭?!” 近身宫女赶紧拉着她,“娘娘,您千万别动怒啊。” “这臭丫头,我一定要让她好看!”德妃骂完后觉得眼前一黑,坐下来又开始疑神疑鬼,“可是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我最近头发是掉的挺快的,难不成,真的是药有问题?” 恭喜德妃获得秃头成就。 谢谢阳佟善若tb、紫岛月亮、慕糖纯@、zhangrl520、东门含海y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章 要说法 “娘娘是不是多心了。” “我哪里多心了?前日我去御书房见皇上,皇上是不是说我身上的味道有些难闻来着?难道皇上是因着这个不来我这了?”德妃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母亲唤进宫里来细细盘问。 “你让人去国公府里问问,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让男人流连忘返,怎么皇上如今不来了不说,我这身子也不大舒服。”德妃说完,只觉得心口发闷,浑身不舒服。 这边厢,织织到了右银台门外,皇后的侍女送到这也就差不多了,这时候才开口问道:“有件事,奴婢不甚明白,还请谢二夫人指教。” 织织笑道:“姐姐请名言。” “谢二夫人的医术如此高深,方才只看了德妃一眼,便能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么?” 织织哑然,“那明摆着都是诓她的,你看她用了那么厚的脂粉,肯定是容色不佳,失眠多梦导致的,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掉点头发,她疑心生暗鬼罢了,我这人向来是今日的不仇不想留到明日,她心里觉得不对劲,留了个心眼,那就会更着急,能让她睡不安寝,我就舒坦了。” 宫女也没想到织织这般坦率,“谢二夫人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德妃么?”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我与娘娘的目标一致,自然也要以诚待人,何况静嫔她们今日能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还有意无意跟我透季家的底,皇后娘娘也是乐见其成的,还请姐姐代我向娘娘致谢,织织只有一句话,娘娘一定会心想事成,多子多福,而我的东西,无论是季傲月还是李傲月,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宫女明了,福了福身子,“谢二夫人慢走。” “告辞。”织织扶着流风的手上了马车,“去军营吧。” 如今她的身份不同,还得帮忙看看军炮图的进度,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 回雪看了眼织织递过来的纸条,“哇,这些娘娘要这么多东西,怎么连我的润肤膏都要。” “可见你的厉害之处,把这些人都伺候好了,对咱们有利无害,对了,别忘了让馆中上下的人去记住主顾们的生辰日子,记录在案,若遇到哪个府上有喜事,咱们送一份免费的佛跳墙去。” “知道啦。” - 萧凛止看了看模型,拨弄了一下,“这小东西是比原先的大火炮好。” 谢恒将模型放在水盆里,看着那做好的小战船默默在水面上滑动,“速度也比之前快了。” “将军,回禀将军,季家小姐问能不能进来观摩。” 燕无羁揉了揉眉心,“你要不让她回去吧,每日过来你又不见,我看着都有些过意不去。” 战船进度缓慢,谢恒哪有闲工夫应付季傲月?何况她师傅是九卦,那不阴不阳的狗东西,欺师灭祖人品败坏,季傲月那点本事过来都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爱来不来。 谢恒就是个直肠子的人,打小想往东没人能让他往西,季傲月越是这样,他越不待见,何况那娘们难道是喜欢自己才来的么?任凭谁看了都知道她单纯就是想来谢家军借着搭救谢泽的这个机会准备扬名立万的。 凭什么?自家大哥生死未卜不说,她还想在自己跟前显摆呢。 “告诉她这里用不着她,不必来了。”谢恒直接发了话,小兵立刻点头下去了。 织织刚下马车入内,季傲月就跟一阵风似得从营帐内怒气冲冲出来,她瞥了一眼织织,也没阻止往前走的步伐。 回雪纳闷道:“她怎么了?吃了炸药了?平日里不是老端着一副什么贵族千金的派头么,今日怎么装都不装了。” 织织也纳闷,季傲月平日里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好歹也会装上一装,今日表面功夫都不做了,难不成也跟她姐姐一眼背地里服用了什么丹药不成?火气这么大。 流风道:“莫不是给靳姑娘给气得?” 要说这几日季傲月来一趟军营,每每都是被靳渺渺给气回去的,尤其是她的婢女小荷,如今听到靳渺渺三个字都开始舌头打颤。 “今日没看到靳姑娘啊。”回雪嘟囔,顺手招呼了方才站在季傲月帐篷外头的小兵道:“发生什么事了。” “嗨,能有什么事啊,这季姑娘想参与战船制作,咱们将军不让,直接让她走呢,前几日就是晾着,今日将军心情也不大好,直接说了出来,她估摸着去找将军理论去了。” 回雪哈哈一笑,“咱们少爷就是这个脾气,大小就是小霸王,能忍她几日已经是看在她是个姑娘的份上了,可别要求太高了。” “是了,这季姑娘去找咱们少爷,那可是争论不出个什么东西来的。” “走,去看看。” 谢恒还在看模型,外头吵嚷了起来。 “季姑娘,不能擅闯。” “谢恒,谢将军,小女请求一见!”季傲月的声音响起。 谢恒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眼里闪过不耐,“胡搅蛮缠。” “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燕无羁拍了拍谢恒肩膀。 谢恒刚想去呢,这边季傲月已经冲进来了,因着她的身份,那些小兵不敢碰她,还真让她找到了机会,谢恒的脸顿时就黑了。 “你们几个,去领二十板子的军棍,若是以后连个人都拦不住,也别在这呆着了!” “是。”那些士兵不敢反驳谢恒,却是狠狠瞪了季傲月一眼,都怪这婆娘。 谢恒看着季傲月,“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了,你是想听我本人再说一次?” 季傲月扬起了下巴,“我不服。” 谢恒才懒得跟她掰扯服不服的问题,爱听不听。 “言尽于此,这里用不着季小姐,请吧。”谢恒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看看这份图纸再说。”季傲月有自信,这份图一定能让谢恒看到自己的才华的,她将羊皮卷轴打开,“你看看。” 燕无羁凑了过来,“这图,也是火炮图?” 谢谢gsyz、晓朋友ya、天马行空%、雨轻殇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一章 别太高看自己 “自然是火炮图,谢将军为救世子,我也一心为了这个,既然目标相同,为何不看上一看。”季傲月很有信心,谢恒看了这个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然而谢恒打开是打开了,只瞥了一眼便嗤笑出声,“这图纸倒是十分眼熟。” 季傲月蹙眉,“谢将军这是何意?” 这图纸是早些时候谢泽还在盛京时,她最得意的作品,连九卦都说没什么问题,谢恒一个不学无术的痞子,难不成还懂这个? 谢恒自然看得出这东西上面有九卦的痕迹,这家伙最喜欢简单复杂化,加上多余的步骤,显得自己特别有能耐,这样往上堆叠的形式更适合去做花灯,怎么好看怎么来,可他现在做的是火炮,当然是将士们怎么拆装,怎么方便上炮弹怎么来才对,与他想要的东西根本是反其道而行之。 谢恒看了眼季傲月,“这是你画的?” “是,不过也有我师傅的指点。”季傲月说完,小荷立刻道:“我们家姑娘做此图时,才不过十五岁。” 织织这个年纪能画出严丝紧密的图纸了,天机都不放在眼里呢,这算什么。 萧凛止看了眼,与燕无羁都一个想法,乍一看确实挺厉害的,可这东西若真上了战场,好看不中用,就是不知道谢恒这小子要怎么回绝了。 谢恒还能怎么回绝,他将图纸往桌上一丢,“你既然非要个说法,那我就直接说了。” 季傲月伸手,“请指教。” 谢恒指着火炮地步的位置道:“这榫卯放在这的作用是什么?两侧已经有固定器,你再加一个,它既不灵活还累赘,若真等想攻打的时候,是要等着战船转移方向它才能扭头么?” 季傲月脸色一白,“这……”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还有这,口径尺寸如此刁钻,你知道朝廷军需的火炮尺寸么?” “光是这两点就漏洞百出,这么常见的常识性问题还要我替你指点出来,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给我什么帮助?你不给我添乱浪费我的时间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不是你季家后宅,才女不才女的我也不清楚,但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请吧。”谢恒这都数不清第几次要下逐客令了。 季傲月看着谢恒手指抵住的图纸,难以置信得晃了晃身子。 怎么会这样,这么简单的东西,她居然在这错了。 “小姐。”小荷急了,提醒了一下季傲月,季傲月转身就走,谢恒道:“把你的图纸带走。” 季傲月侧目,“不用了,既然是废纸一张,谢将军自行处理吧。” 谢恒嗤笑,“我要这玩意干什么,厨房不缺废柴。” 回雪在外面听了一会,啧了一声道:“是不是咱们在一块久了,我真的好久没听到咱们家少爷讲话这么刻薄了。” “那是少爷爱屋及乌,你不看看你是跟着谁的,但凡你跟那小荷换一换,就你这张嘴,早被他拿剑给捅个对穿了。” 回雪赶紧捂住了嘴巴,“你说得也是,还是咱们姑娘面子大。” 季傲月走了出来,便看到了织织三人。 “偷听?很好玩?” “我们哪有偷听,只是刚好到了门口,你自己说话太大声罢了。”回雪反驳,“再说了,这军营都是我们家的,哪能叫偷听。” 季傲月冷笑,“谢二夫人好家教。” “我是谢家买的丫鬟,季小姐指桑骂槐,不如直接冲侯爷去,拉着我们家夫人是仗着自己姐姐是德妃欺负我们夫人么?”回雪这声可不轻,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谢家军如今全军上下谁不对织织感恩戴德,自家老爹老娘生了病都能免费治,自己在军中卖命也不用担心了,早就听说季家这位才女想嫁给将军,那往后他们还有这么好的日子么?闻言也都齐刷刷盯着季傲月,虽然嘴巴上不说,表情可并不打好。 季傲月轻笑,“伶牙俐齿,谢二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织织挑眉,“请。” 谢恒听到了织织的声音,掀开帘子出来,就发现她要跟着季傲月走。 “织织?” 织织回头,“我等会回来。” 谢恒笑弯了眼睛,“好。” 季傲月顿觉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他在面对自己跟面对谢织织的时候,分明是两种样子。 他的确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是看着谢织织的时候呢?那满心满眼里的柔情蜜意,那温和的语气,季傲月平生从未知道嫉妒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可是此刻仿佛有所感觉了。 “季小姐想说什么?” 季傲月回过神,“我听说,谢家军最近的福利,是你一力承当?” “嗯,没错。” “不从谢家出帐?”季傲月皱眉,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饶是季家,也没这样的底气。 “我自己有钱,用不着问谢家给,再说了,我与谢家,本无二者之分。” “那云中馆,是谢恒出钱的么?”季傲月说完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不是,这是我送给哥哥的礼物,所耗费用,皆我自己出的。” 季傲月诧异,“你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做生意啊,凭我这一双手。”织织说完,看着季傲月道:“老主顾赏脸,一步一步便做到了如今的规模,其实季小姐的家世地位,你能做的远比我要多,何必只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属于我。” “季小姐看来与我终究不可能当朋友,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谢织织,如果谢恒娶了我,他能得到更多的东西,谢家的地位也会不可动摇,你若真心爱他,也该知道让位置出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织织听了不觉好笑,“凭什么你就觉得,一个梁国公就能让谢家站稳脚跟?靠女人,不是我哥哥的风格,人要想自己立起来,得凭本事,季小姐也许没这么出过盛京,也没去外头见过什么世面,你这一套,太老了,论财力,我一人堪比你十个季家,论本事,连你师傅九卦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别太高看了自己。” 织织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织织:我不允许你这么吹自己。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想先出手 季傲月却被她那番话给震慑在了原地,九卦都不是她的对手,这话是什么意思,加上那日九卦的反应,难不成……九卦先生与谢织织早些年就认识? 那他为何不明说? 季傲月心里有些不悦,更害怕事情会比她想的还严重。 小荷悄悄跑上前,“小姐,今天靳渺渺那个小妖女不在,咱们之前买通了那个匠人,回去再好好把图纸琢磨一下,怎么会比那孤女差。” 小荷自幼跟着季傲月长大,见惯了季傲月处处是第一,对她更是盲目的崇拜与相信,自家姑娘那是一等一的,哪里会输给谢织织。 可是最后一句话却好像在季傲月脸上打巴掌似得,她轻斥道:“别说了,赶紧派人去那匠人家那催促一下,让他抓紧把图纸送过来。” “是。” 织织跟季傲月谈完回来,发现谢恒还站在门口等着她,就差在屁股后头安个尾巴了。 见她回来,谢恒眼睛一亮,“说什么了,说这么久,身子可舒爽了?不在家多休息会。” 昨晚上腿到了后头都合不拢了,还这般出来,军营这条路被马蹄践踏,凹凸不平,坐马车可是要遭罪。 织织听他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跺了跺脚,捂住了他嘴巴,“有一点难受,还好。” 谢恒却不是很高兴,“只是有一点?看来你昨晚上说你不行了都是骗人的,今天还不是活蹦乱跳。” 织织耳根红透,哥哥不开窍的时候,指望着他开窍,这一开了窍骚话连篇的。 “先进来坐。”他拉过她的手,“那季傲月我打发了,估计往后也不会再来。” 织织进了军帐,正巧看到燕无羁对她揶揄一笑,她羞赧地低下了头,“她拿了图纸来,想必是真的想做出点成绩,倒没那么好拜托,你可别忘了她还有个姐姐,深受皇恩呢。” 谢恒不以为然,“她姐姐是皇帝的妾室,管天管地管我这侄子的家务事手是不是太长了,若真有才学,这东西拿过来我自然不会往外推,可你看看那都是什么,九卦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苗子,你可别忘了他在无名山那偷鸡摸狗的德行,师兄弟对他什么评价。” “算了,不提他了,我这两天眼皮老跳,都是被这战船给气的,再这样折腾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好,不如直接去死海看看情况,搞不好弄到最后不用船,还耽误工夫。”谢恒憋闷了半天把心里话一说,萧凛止倒是很认同。 “我也是这个想法。” “其实这个方法完全可行啊,之前咱们就商讨过,能不能拼接小型战船,更方便运输和作战,而且灵活多变,只是这个方法还未曾使用过。”织织道。 光是战船的问题,几人又在帐篷内商讨了许久,等萧凛止与燕无羁走人,也是午后了,操练的将士们都去睡午觉,最近这几日操练的力度加强,大家就等着这时候能休息休息,织织被谢恒拉着去了大帐,织织发现这里还有不少书籍和手札,“是大哥的吧。” “嗯,大哥以前在军营就在此处休息。”谢恒脱了外衫,只穿着中衣来抱她。 “让我看看,还肿着没。” 织织捶了他一下,“你知道你还早上给流风那个……” 谢恒捏了捏她的耳垂,“脸红了?昨晚上我已经给你涂过了,过两天就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那瘤子比小时候见过还要大上数倍,握在手里还会变大,一跳一跳怪吓人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容纳进去…… “想什么呢。”谢恒掐了一把她的腰,她扭了一下道:“哥哥,我想把这局势搅乱。” “嗯?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支持我。” “当然。”谢恒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做什么事情前提都是为了我,只要你想做就去做。” 织织想了想,便把自己刚才在马车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谢恒诧异,“你想借着洛神女的手,送几个女人入宫,对付德妃?” “嗯,德妃如今气焰嚣张,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若是我可以帮皇后镇压德妃,既让季家分心去管后宫的事情,也能让德妃长点教训,洛神女手底下的女子,皆是伺候达官贵人,绝代尤物,有她们在,咱们也能知道宫内的情形,至于晋南王那,我和磊落生先生讨论过了,那边的别庄守卫森严,不好安插人手,还得徐徐图之。” “洛神女可靠么?” “她想永葆青春,就离不开我的养容丸,双方有利可图,自然可以继续合作,何况洛神女想继续游戏人间,也是需要钱和人帮衬的,我能帮她把人安插如皇宫,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她不会拒绝,要不是怕束缚,错过外头那些美少年,我看她自己都想去。” 小姑娘才做选择,而洛神女什么男人都要拥有,宫廷虽好,可这么大一座樊笼哪能困得住她。 谢恒脱了她的绣鞋,将她抱上了床榻,揉着她的头发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今日拒绝季傲月,也早就得罪了梁国公府,他们也不像是能坐以待毙的人。” “梁国公府尚且不足为虑,他们既然有心有谢家结亲,又知道皇帝宠着咱们家,是不会公然与我们为敌的,顶多暗搓搓弄些小手段而已,比如派季傲月深入军营内部,最难缠的恐怕是晋南王。” 谢恒想到这也是有些烦躁,“司马琮不会动晋南王的,这句话我也提醒过他。” “他不动,咱们难道站着被打么?哥哥,想逼他出来,咱们未必要真凭实据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谢恒盯着她,“你是说?没证据,就给他制造证据?” “是啊,他不正是因为这个而沾沾自喜,继续当他的贤德王爷么,那咱们就把罪证给他落实了,到时候,我看他还如何狡辩,皇帝再纵容他,难道真的有人要把他挤下皇位的时候,他还会安然奉上玉玺么?” 啊啊啊今天单更啦,我被咽喉炎暗算了,要去医院干掉他。 谢谢终黎觅双uu、浮生若梦816、hehe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事情有问题 织织见谢恒有些发愣,似乎在想这个事情的可行性,一只小手便暗搓搓得从底下伸了过去。 谢恒不料她突然来这一遭,吐出来的嗓音低沉又魅惑:“不疼了?又来招惹我?” 织织眼儿斜睨,手上又用了点力道, 谢恒“嘶”了声倒吸一口气,她身子越贴越近,仰起头直勾勾看着谢恒,“想瘤子了。” 织织本来是想挑逗一下他,看看他着急的模样。 谢恒将她压在身下,“哪来的小妖精,居然来本将帐内作乱,今日便好好收拾你一顿,也好叫你知道厉害。” 织织仰头任凭发髻凌乱,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那将军就来吧。” 得美人邀请,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能忍得住得还能叫男人么?谢恒将一旁的被子扯了过来,把外头的光亮遮蔽起来,再动手快速的拆开送上门的礼物。 这小礼物又香又软,谢恒是觉得磨人得很,跟个小奶猫似得小心照顾着。 - 季傲月回到府邸的时候,德妃派来的人刚要走,在门口便碰上了。 “二小姐。” 季傲月看着她,“是大姐有事?” “是的,已经告诉夫人了。” “是关于哪一方面?” 毕竟是妇人的事,这些话不好对季傲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季傲月见她不语,便知道不方便,颔首一笑后入了内院,直接去找了母亲。 “傲雪能有什么事,之前她要生儿子的偏方来笼络陛下,这不是急了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自己吃了掉头发身上还有味道,我前几日刚见过她明明好好的。”梁国公夫人心里犯嘀咕。 季傲月皱眉,十分看不上母亲跟姐姐这做派。 “姐姐如今才几岁,怎么用得上这个办法,外头骗人的江湖术士多了去了,母亲怎么也听信这个。”季傲月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梁国公夫人一愣,“你姐姐入宫都一年了,还一无所出,我能不着急么?如今皇后也在调理身子,就比比谁的肚子争气了,你姐姐既然没生养过还年轻,若是这样都让皇后抢了先,回头傲雪那性子,还不得闹上天,再说了,傲月,你姐姐若是能怀上龙子,你别说想要谢恒,就算是直接让谢织织下台,陛下也不是不答应,还不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哪能这么说我们。” 季傲月不愿意花时间与她掰扯这些行不行,她揉了揉眉心道:“母亲,我不是说你们为了姐姐的子嗣操心是错的,而是这药,你找的土方子靠谱么?别没得吃出什么问题来。” 梁国公夫人摆摆手,“你姐姐回来也是让我去调查这个,我会去问清楚的,今日你留下来陪我用膳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找师傅商量。”季傲月起身行礼出去,梁国公夫人看了眼她这背影摇了摇头,这个女儿打小就有主意,跟傲雪也不一样,往后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还真难说。 季傲月来到西跨院,九卦正在桌案上绘图,长年累月这个姿势,他的后背都是佝偻着的。 “师傅。” “嗯。”九卦不冷不淡应了一声,“怎么?今日没去军营?” “我想问问,师傅是否认识谢织织?” 九卦放下笔,“不认识,你怎么会这么问。”他是蠢么?怎么会把自己与他们两个认识的事情告诉季傲月。 季傲月蹙眉,“今日我拿了我早些年画的图纸去找谢恒,谢织织对我说,说你师傅九卦都不是我的对手,更别提是你,师傅当真不认识……”季傲月话还没说完,九卦就跟见了鬼似得盯着她。 “你说什么?谢织织是这么说的?他们都知道?” 季傲月点头,“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本就是我的师傅。” 季傲月以自己拜入天机门下而骄傲,却不想谢恒与织织在名分上,她还得叫一声师叔,更别提自己格外尊敬的师傅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会爬的臭虫,对九卦的表情十分不解。 “师傅?” “往后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我,对了,你不是说你买通了匠人,今日可有图纸给为师参谋?” 季傲月摇头,“还没有,兴许晚上会有。” “第一时间送到我这。” 季傲月看他反应便知道织织说得也许没错,他们是有旧交,可是师傅显然很避讳这件事。 而且此前显然九卦是对谢家军图纸这件事兴趣不大的,好像是从谢恒回来后这次,才特地关注,季傲月本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 蒋霏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熟悉的卧房了,身边伺候的人倒是还是老人,她一个鲤鱼打挺,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夫人。” 蒋霏霏啐了一口,“裴玄渡那小子呢,把我关在这以为我就没办法出去了?” 婆子叹了口气,“夫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吃软不吃硬,你非要硬着来,往后我也只能给你服药。” 蒋霏霏明白过来,他这是让人天天给自己下这种浑身无力的药物来控制她。 “我要见他,你让他来见我。” “夫人不用着急,你只要乖乖听话,他自然会来的。” 蒋霏霏现在是任人宰割,手臂都抬不起来,明明是刚睡醒,说了两句话就开始气虚体乏力。 “那好,我问你,我昏迷多久了。” “夫人何必再问,你也知道,我们根本不能说的。” 她急得额头冒汗,也不知道云中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她太了解影子了,他肯定不会让消息流入盛京,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祝大家节日快乐~我继续在医院t t 第五百二十四章 偶遇 蒋霏霏只问一句,“我若不闹,他何时来?” “这要看夫人的意思了。” 蒋霏霏冷笑,“这药我不能吃,你去告诉他,我有了身孕,想让孩子变成了傻子,他大可以试试。” 那老婆子一怔,匆匆把药放下就出去了,随后叫了个大夫进来。 其实蒋霏霏是撞破事情的那天就知道自己有可能有身孕了的,他们房事如此频繁,月信也迟了许久,若不是怀孕都说不过去。 大夫约莫是一个时辰后到的,蒋霏霏算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京郊,所以要请一个大夫要那么久,若是在城内只要一炷香功夫。 看诊的时候,蒋霏霏很配合,大夫认真诊断后恭喜道:“夫人的确有了身孕了,要注意多休息。” 蒋霏霏看着婆子却问大夫道:“我服用了迷魂药,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大夫一愣,“这……你们这……” “这不是贼窝,只是之前我们夫人不大听话,这才下了这个药,吃了差不多七八日了。” 原来她居然昏迷了那么久,蒋霏霏瞪了那婆子一眼。 大夫闻了闻那汤药,皱眉道:“可不能再喝了,夫人这身子虽然康健,可是这药性极强,会影响到孩子的。” “明白了。” “我再开几幅安胎吧,你们这么糟践自家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夫原先以为是进了贼窝,如今看样子不是,也不管不顾得骂了起来。 婆子想了想,还是得去跟裴玄渡知会一声,蒋霏霏兀自躺在床上,摸着肚子,她是拿捏不准裴玄渡的态度的,不过看样子,孩子能留下,不过她得找个机会去谢家送信,不然真等云中城事情爆发,全大楚都得沦陷,自己和孩子能逃到哪去。 - 曲州码头 “快点快点。”云泉催促了车夫两声,看到自家定的船就在码头上停泊了,“就那艘。” 雯月看了过去,这船还凑合。 马车停了下来,云泉拍了拍车门道:“少爷,少夫人,咱们到码头了。” 金阳泽与冷含之刚成婚便要赴京入太学,这次不仅带了二十名侍卫,还有贴身婢女小厮,所以金家特地包了一艘大船,哪知道到了曲江下游那船过不来了,只能用马车到这曲州码头另行租赁船只,只是不方便的是,恐怕要与人同行,房间也未必有那么多空的。 冷含之放下书,她已盘起了妇人发髻,与金阳泽同坐车内,连日奔波她有些疲倦,“下车吧。” 金阳泽嗯了一声,先打开车门下去,又伸手来扶她。 冷含之瞥了他一眼,才将手放入他掌中,此行虽然脱离家中,可管事的婆子跟侍卫无一不是父母的眼线,若是她跟金阳泽有什么不对劲,也会立刻被告知家中,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云泉,你去问问,这船上能不能住得下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行李。”金阳泽半搂着冷含之下了地,顺口道。 “是,少爷。” 雯月闻着这码头的腥味道:“这曲州也算大城,怎么这码头鱼龙混杂到这个地步。” 旁边便有人在赌牌,按理来说都应该有官差巡逻,可这里却没有。 冷含之道:“出门在外,谨言慎行。”她方才下了马车也是戴了面纱,而且身上的饰品也不多,希望不要惹来宵小。 “哦。”雯月应了声,那边云泉也回来了,“少爷,他们说住得下,只不过侍卫们睡大通铺,雯月跟奶妈子一块住就可以了。” 金阳泽蹙眉,“没别的船只了么?” “嗯,就这么一艘,即刻启程。” “那就它吧。”冷含之想早点去盛京。 正当大家搬运行李,上了甲板的时候,有两个人正拖着一个浑身无力的姑娘往外走。 冷含之眼尖,突然叫住了那两个人。 “请留步。” 金阳泽侧目过来,也看了过去,目光定在了瘫软的姑娘身上。 “敢问两位,这姑娘是怎么了?”冷含之难得语气柔和,显得自己只是关心而已。 那两人对视一眼,“哦,我家妹子,晕船了。” 冷含之讶异,“这可难受了,雯月,去把晕船药拿来,两位不如先让令妹稍等片刻,我丫鬟取了药就回来。” 那两人急着走,笑道:“不必劳烦小夫人了,我们这就走了,不然船家可要赶人了。” 说着架起那姑娘就要拖下去,冷含之眸色一冷,呵令道:“站住!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走,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 那两人一惊,转身已经被金阳泽身后的侍卫团团围住。 “小夫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何曾偷了你的东西。” 夜风下,冷含之衣摆被风吹起,语气森然,“你们还说这位姑娘是你们的妹妹,亲妹子任凭她一双膝盖半软这被人拖拽下去?她鞋子都磨破了,可见一路上就是服用了迷药一路被你们带到曲州!没王法了不成?立刻去报官!” 那两人一听,直接与侍卫们动起手来,到底是两个人太少,干脆丢了那姑娘跳了河,冷含之瞥了一眼道:“不用追了,先去请个大夫,让船家再等等。” 雯月跑过去将那姑娘抱住,冷含之与金阳泽过来查看。 “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金阳泽琢磨道。 雯月惊呼起来,“这不是芮姑娘么?小姐,云中学堂跟织织姑娘特别好的那个芮姑娘啊,耳力惊人的那个。” 冷含之刚才就是觉得这姑娘的身形让人觉得熟悉这才多留意,本想救人一命,没想到居然会是芮听双,当即脸色更难看了,“快,快抱着去房间,让大夫赶紧来。” 一行人又是报官又是找大夫的。 冷含之让金阳泽赶紧出去,她好给芮听双脱了衣服检查,金阳泽柔声道:“你别着急,有什么事等大夫来了再说。” 冷含之点头道:“你先出去吧,让那些婆子别什么事都跟我娘说。” “嗯。” 金阳泽在房门口等着,冷含之让雯月打了热水来帮芮听双擦身,发现她麻布衣裳里头穿的还是原先自己的衣服,看材料质地便知道。 身残志坚的作者今天更新完毕了,继续雾化哈。 谢谢心宽体宽s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不起反应才有病 雯月细细打量,“芮姑娘怎么会被人掳走,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 冷含之已经解开了衣裳,发现身上并无其他痕迹,“先给她换一身衣服吧,你去选一套我的衣裳给她。” “唉。” 等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又换上簇新的衣服,大夫也到了。 金阳泽陪同官差的询问,独留冷含之与雯月守着。 “这位姑娘的确服用了大量的蒙汗药,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好好吃东西了,故此才一直昏迷不醒,稍后我开个方子,再喂她喝一些米汤看看能否苏醒。” “多谢大夫了。”冷含之闻言松了口气。 “雯月,送大夫。” 冷含之转身坐在了床榻旁,三年未见芮听双,这姑娘瘦得都脱了形,也不知道这一路上遭遇到了什么。 金阳泽打发了官差才进来,“官府的人说也许是人贩子,会跟云中城那边联系,我暂时没暴露芮姑娘的身份,免得对名节有碍。” 他办事冷含之自然是放心的,“可如今这样,咱们得先带她去盛京才行,我不放心让她单独上路。” “我记得她家在云中城做酒坊生意,等我打听清楚再帮忙写信过去,免得她父母担心。”金阳泽说道。 “好。” 屋内的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我先回房休息了。” “我今晚照顾她,你回去吧。” 金阳泽顿住脚步,看了眼在甲板上等着伺候他们回房的嬷嬷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冷含之睫毛微微一颤,明白了过来。 母亲希望她半年内能给金阳泽生个孩子,作为代价,她可以继续在太学读书,不然就得在金家府宅内伺候婆母。 她自然是假意答应了前面的要求,可阳奉阴违的后果就是母亲身边的嬷嬷检查了新婚之夜的元帕,发现有问题,在回门的时候直接要夺走她继续读书的资格。 她不能再违逆,只能每日活在监视之中。 “那我跟你一块回房吧,让雯月照顾听双。” “好。” 金阳泽看着冷含之走来,二人在并排回了隔壁房间,婆子们端着热水进来侍奉,替冷含之更衣。 这里的房间没家里大,还有屏风遮挡,金阳泽眼角余光都能看到她们给冷含之换上了极其轻薄的绸裤和纱衣,除了小衣,其他地方什么也兜不住。 他红了脸侧过头,婆子替他把换好的衣服挂起来,“少爷何必害羞,早日给金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老奴就先出去了。” 房门打开,两个婆子跟两个侍卫在这一边守着,冷含之已经钻进了提前熏香过的被褥里。 “好了。” 等她发了话,金阳泽才能转过身去把蜡烛吹熄,摸着黑朝床铺走来。 她整个身子都缩在床内侧,金阳泽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刚躺平呢,门外就敲门了,“少爷,少夫人,别总是想着读书,也得为金家开枝散叶呢。” 冷含之红了眼眶,金阳泽沉默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你总是要争第一了。” 若是做不好,就被这样耳提面命,连夫妻敦伦都要被人盯着,有什么自由可言,何况他们两个根本没的选择,自打两家父母说好了,命运已经决定。 冷含之哽咽道:“连累你了。” 哪有人家嫁了过去,自家的嬷嬷这样催着的。 金阳泽揉了揉眉心,“是我那日没做好,若是在元帕上多注意点,也不至于被你娘看出端倪。” 冷含之转过身,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那怎么办?咱们这一路上都得这样。” 她倒是甚少流露出这种仓惶的神色,金阳泽心头一软,“我等会去摇床铺,你就叫两声,痛苦点,害羞点那种。” “怎么叫?”冷含之没干过这种事,为什么要叫,她不了解。 正当金阳泽挠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的时候,楼下也不知道是哪里,床铺咯吱咯吱作响,还有人在哼叫起来。 “爷,爷可要了奴家的命了啊……啊……好舒服啊爷……啊啊啊!!!”急促又娇吟,冷含之完全被吓了一跳,“做那种事还要命?” 金阳泽咳了咳,她狐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做这种事要叫的,你什么时候……” “才没有,只是我堂兄他们约我去楼里谈事情,也会听到一些动静而已。”金阳泽赶紧反驳。 冷含之咬唇,“这样让人怎么叫,不成体统。” “那你就轻点,反正很难耐的样子就行……算了,你既学不出反而更尴尬,要不这样……你把脚给我。” 冷含之看了他一眼,金阳泽见她没反对,干脆掀开了被褥去抓她的脚。 冷含之脚崩得笔直,被他的手掌一握猛然往回缩,“干嘛。” 床铺吱呀一响,外头的窗户就显了个人影出来,明显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金阳泽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冷含之手捂着胸口盯着他,那动作都遮住什么,还不是跟没穿差不多,金阳泽往手里哈了口气,然后开始挠了她的脚底板。 冷含之最怕痒了,果然立刻忍不住挣扎起来,“不行……不行不行……哈哈……” 他见她扑腾得欢快,挠得更凶了,将她的脚摁在怀里,“忍忍,一会就好了。” “不行了,受不了。” “乖别动了。” 金阳泽坐下来,长腿支着,“长夜漫漫,夫人你可得悠着点。” “真不行了……别!”冷含之抓着被褥,又挣脱不开,后背拱成了一座桥。 金阳泽轻声鼓励道:“就这样就这样。” 冷含之反应过来了,都难以置信刚才的话是从自己嘴巴里出来的,“我腰最怕痒,你干脆挠这吧,我受得住。” 金阳泽一愣,心道:你是受得住,可我抓你脚都起反应了,腰岂不是要我老命啊。 “快点,磨蹭什么呢。”冷含之踹了他一脚,只听金阳泽嘶了一声捏住她的脚踝,“别动。” “你身上带什么东西了,带棍上床了?”冷含之抱着被子仰头看他。 金阳泽瞪了她一眼,“是啊,大棍子,就问你怕不怕。” 冷含之猛然反应过来,骂道:“臭不要脸。” 今天挂点滴回来,休息下码字。 谢谢败家娘m、冷沦正豪tea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六章 考虑一下 冷含之才懒得听他胡咧咧,什么起得来起不来?她扯过被子道:“喊也喊了,也有动静了,差不多了吧,睡觉。” 金阳泽瞪圆了眼,“不行,这么点时间,你想出去让人笑话我么?” 冷含之着实不懂这个东西为什么还讲究时间长短,“能做就行了为何还要管长短。” “那自然是要讲究的,你短也不能短成这样吧,这床铺才咯吱多久?你听听楼下的动静,少说也有好一会了吧。”金阳泽气愤道,难不成自己为了配合她,还得背负上:姑爷不大行的名声? 想想金阳泽就浑身拒绝,他以后怎么抬起头做少年? 仿佛是为了附和金阳泽说的话,楼下的动静果然一声更比一声高,那女子就跟冷含之较劲似得,喊得更加放浪了。 “爷呀,您可弄死奴家咧,奴家能得你这么一遭,嗯~可比的上做神仙咧,楼上那小子哪能跟你比。” 金阳泽脸都黑了,哀怨地看着冷含之。 冷含之琢磨了一下,好像男人是真的比较在乎这个的吧,看他那德行就跟小时候说他还没自己高一样。 “行了行了,那你挠吧。” 金阳泽撇过头,“不挠,没兴致了,你等着明日让那几个嬷嬷骂吧。” “啧,怎么这么小心眼呢。”冷含之伸脚轻轻踹了他一脚,自打两个人做夫妻后,因这几个嬷嬷就差在她们床铺旁边打地铺了,两个人每日都是被困在一块,看多了不该看的以后就习惯成自然了。 见金阳泽扭过去不理她,冷含之只好坐起来,挪了过去,“好了,方才是我不知道,下次我就有经验了。” 她倒是难得如此低头,金阳泽刚想缓和一下呢,窗口的婆子便敲门了。 “少爷,少夫人,注意时辰。” 金阳泽看了眼冷含之,见她果然又露出了厌恶的神色。金阳泽这才伸手去搂她的腰。 温热的手掌一贴上来,两人俱是一震,她身上那层衣服宛如不存在,金阳泽轻轻开始在她腰际轻挠,冷含之憋得小脸通红,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连带着金阳泽也跟着她一块躺下,他不禁心里纳罕,她平日里也没见不吃饭啊,为什么这腰这么细。 他又忍不住捏了两把,冷含之双目含泪,“我能不能也恰恰你。” 此刻她身上那层冰霜退却,倒像个活生生的人了,金阳泽打开双手,“来吧,我又不怕痒。” 冷含之才不信,她翻身起来到窗边摘下了鸡毛掸子上的小鸡毛,对金阳泽得意一笑,便坐在窗边道:“把手伸起来,握住床头柜子。” 金阳泽照做,冷含之将他的衣带解开,露出胸膛来,拿一旁的汗巾帮他把两只手绑起来。 金阳泽被她弄的怕怕的,“你该不会要谋杀亲夫吧,挠痒痒这么大动静。” “你若是躲着还怎么挠,这样才保险。”冷含之想了想,又去把他的腿绑起来,金阳泽居然有点,莫名的小兴奋。 冷含之板着一张脸正在琢磨从哪个地方下手好呢,金阳泽动了动,“挠不挠啊,这太久没动静了。” 冷含之想想也是,便先从咯吱窝下手了。 金阳泽刚开始还好,等冷含之那身上的香气传过来,又活色生香得只穿个小衣坐在他边上,这谁遭得住,他艰难的动了动。 冷含之得意道:“怕痒了吧?” 她很是有成就感的又把目标定在了别的地方,臭小子还挺白嫩,她在他肚脐上打了个转,金阳泽居然溢出了难耐的轻哼,听得人耳根发红。 至于那帐篷也是高高支起,在冷含之面前动了动,金阳泽从未如此丢过人,想挣脱开跟她说要么算了,不然自己撑不住了,没想到冷含之居然拿羽毛在上面轻轻扫了扫,“男人,为何要生这种东西。” 她这语气清冷又带着几分戏谑,金阳泽低吼一声,是真的忍不住了,挣脱开来后一把将她摁在了另一侧,一双眼就这么盯着她。 冷含之咽了咽口水,“你干嘛?” 想干你,金阳泽耷拉着脑袋,说不出口。 “要不我们就生个孩子吧。”他把话在嘴巴里绕了个弯,轻声道。 冷含之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容我考虑一下吧。” 金阳泽瞪大了眼,“你?你说真的啊。” “我原本以为,咱们成婚后就自由了,没想到一张元帕,倒是让我们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如果金家和我娘,都想要一个孩子才能得到你我都想要的,那倒也无妨,只是孩子……” 她这个想法倒也正常,冷含之她向来是审时度势的人,并不认死理,金阳泽虽然知道这个答案很意外,但却觉得又在情理之中。 “若是真有孩子,那也是我的骨肉,我将来若去了战场,会为他盘算好一切的。”金阳泽笃定道。 冷含之看着他,想想自己人生中,仿佛除了金阳泽,也没别的选择。 若真有一个孩子,也算给金冷两家留个血脉吧。 “我会好好考虑。”冷含之回答。 金阳泽定定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还成了自己的妻子,他喉结滚了滚,“那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冷含之盯着他,“别得寸进尺。” 金阳泽讪讪坐直,“若你答应了生孩子,这些事早晚也是要做的。” “那也是考虑好之后。”冷含之瞥了他裆部一眼,啧了一声,被欲望驱使的男人。 “少爷,时辰差不多了。”嬷嬷听着里头动静还有,便出声提醒,同房这世间太长太短都不是好事呢。 金阳泽忍不住了,呵斥道:“管太宽了。” 外头的嬷嬷闭嘴不语了,楼下也总算消停,他提冷含之拢好衣襟,“睡吧,我……我等你答复。” 冷含之点了点头,二人重新躺回了原处。 金阳泽在心里默念经义,希望把心里的欲念压下去,冷含之倒是入睡很快,她昨晚上没睡好,现在能有香软的床铺,一早就进入了梦乡。 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即日起恢复双更。 谢谢lii mei、道阻且长行将至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七章 草药怎么缺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金阳泽便起身了,他一心从军,自然是对自己身体锻炼有严格的要求,他帮忙把冷含之的被子掖好,这才换好衣裳去甲板晨练,这船上鱼龙混杂,想锻炼身子还得大清早没人的时候最好。 几位嬷嬷早就习惯了,加上守夜辛苦,现在还强打起精神就是为了等冷含之起身。 雯月一直守着芮听双,见她悠悠转醒才欢喜道:“芮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还记得我么?我是冷含之身边的婢女。” 芮听双从最初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雯月,才点了点头。 雯月拉着她的手道:“芮姑娘被歹人掳走,是我们姑娘遇见救了你呢,她让我守着你,你醒了就立刻去回复呢,你先等等,我这就叫我们姑娘过来。” 芮听双就见她一溜烟跑了出去,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冷含之……是含之。 芮听双重重松了口气,这几日,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一直想办法逃离。 她随后突然一怔,方才……方才她看到人了,也看到了周围的环境,芮听双伸出了手在眼前晃了晃。 原本应该是模糊的一片光影,此刻却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能看见了,她居然能看见了! 雯月一溜烟跑到了冷含之房门口,见到站着的嬷嬷便战战兢兢得行了一礼,这才敲了敲门。 冷含之也睡够了,金阳泽果然已经起床,她起身准备让人进来侍奉便听到了敲门声,“进来吧。” 雯月应了一声跟几位嬷嬷一块进来。 “少夫人,芮姑娘醒了。” “是么,那快替我更衣,我去看看她。”冷含之兴冲冲要起来,倒是被两个嬷嬷给劝下了,“夫人,让我们侍奉吧。” 冷含之不明就里,也只能随她们去屏风后头,等衣裳褪去,一个嬷嬷仔细看了看,这才冷声道:“少夫人,夫人将我们几个给了您,您却总是把我们当外人一般防着,这是何意?难不成每日在房中都是与少爷做戏不成?” 冷含之一怔,冷下脸道:“嬷嬷此言何意,难不成这夫妻之间的事情,我还要你日日盯着么?做过了头,母亲也未必高兴。” 冷含之向来对她们多有忍让,这一发脾气,几个嬷嬷也低下了头,“老奴也是为了少夫人着想,少夫人不必拿话来吓老奴,我们也都是过来人,这夫妻之间到底成没成事,我们是看得出的。” 难怪每次伺候更衣她们比雯月都勤快。 冷含之一时间不想说话,那些嬷嬷也见好就收,不过还是提了一句,最近会在船上给他们熬补身子的汤药。 什么汤药,说白了还是那档子事。 冷含之急着去看芮听双,点了点头就应下了,等到了旁边房间,芮听双正在床头打量着房间的一切,冷含之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双双,你的眼睛。” 芮听双目光聚焦到了冷含之身上,兴许是复明太让人激动,又或者是这段时间吃的苦太多,她鼻子一酸,眼眶就开始发热了,“冷姐姐。” 冷含之一把将她抱住,“别哭了,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还好遇到了我,雯月,你先带几位嬷嬷下去,再送饭菜上来。” “是。” 等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冷含之才拉着她的手问道:“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芮听双贪婪得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了想才道:“冷姐姐,先不着急说这个,如今我们在哪?我已经到了江州了么?” “这是曲州,我……我要到盛京去的,你要与我们一块去还是想回云中城?你单独上路我可不放心。”冷含之道。 “盛京,那还有几日到盛京呢?”芮听双紧张道。 “这可不好说,还有好一段距离。” “那能不能下一个码头下船,让当地驿站鸽房给织织跟谢恒送信呢?云中城出事了,有人要害百姓。” 这些事情是她吃了迷药昏昏沉沉听那些贼人说话的时候拼凑出来的。 芮听双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省略了与任飞扬的纠葛,冷含之越听越震惊。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外邦的邪门种子,那种子会害人,寄生在了尸体上面,繁殖力很强?” “对,而且他们是冲着谢家军去的,放在云中城便是为了引谢恒去那,这都是我听来的,他们以为我是个瞎子也逃不掉,讲话并未避忌我。” 冷含之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这事情可是天大的事,双双,你先休息,我立刻找人去安排。” “冷姐姐,全靠你了!” - 盛京 云中堂 因为开了为军眷免费治病的招牌,云中堂几乎每日都是爆满,跟云中馆的生意都差不多了,排队的人还有凉茶和点心吃,谢恒与织织的声望在百姓中越来越好。 织织照例巡视完了云中馆的生意,来云中堂转转,就见程星洲在柜台满脸愁容。 她上前敲了敲柜台,程星洲有气无力道:“看诊里边请。” “掌柜的,这么做生意,是不是想挨板子?”织织沉下了语气,程星洲回过神,发现是她来了,赶紧笑眯眯道:“哎呦,我说什么风这么香呢,原来是小姑奶奶来了,云中馆忙完了?” “谢夫人好。” “夫人菩萨心肠啊。”百姓们认出她来的一一跟她打招呼,织织笑着招招手随着程星洲入了内堂。 “你说你,做生意一个掌柜在柜台唉声叹气愁眉紧锁的,我可是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管,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织织不满道。 程星洲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拍了一下脑门,“我的错我的错,不过妹妹,我也不是没事唉声叹气的,我这信是在来的路上寄过去的,可我爹一点回信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生气了,而且吧,药堂下单的几味清热解毒的草药最是常见,居然缺货了,我为了这事嘴巴都快冒泡了,你看看,是不是上火了。” 织织纳闷,“常见的草药怎么会缺货,就算没人去采药,也有人种植啊,现在又不是哪个地方急需这些东西。” 谢谢前途渺茫的月票。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关于司马睿 “可不是么,所以我这才急啊,这些草药少不得都得搭配其他药材,这缺斤短两的咱们怎么治病救人。”程星洲抱怨道。 织织看了看进货的单子,那供货商原先也是欢喜镇上她的老主顾,家里专门做药材生意,整个山庄都种满了药材,还有长工上山采药,自己一开始做药膳也是跟他家签署了长久的合约的。 何况市面上的药材质量参差不齐,能遇到个靠谱的织织一时半会是不想换的,她得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供应不足。 “走,咱们去别的药铺看看,是不是有这种情况。”织织想了想在这等消息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得亲眼瞧瞧才行。 程星洲早就坐不住了,招呼个人过来顶替她便跟织织一起往外走。 “我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会不会跟当年一样啊,出了事有人秘而不报,偷偷想把事情掩盖了。” 程星洲这个人要说有什么东西特别出挑,那就是这张嘴,说什么领养什么。 当年说恩阳郡主夫妇俩有问题,也是一语成谶,织织心有余悸,闻言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等会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不少人认识你,你跟着我不方便。” “哦。” 云中堂隔一条街便有回春堂,不过这家药行名气不大好,尤其是药材分品质,上好的自然是藏着掖着给贵人用,贫苦老百姓那就只能用受潮发霉的,因着云中堂开门,过来看诊的穷人一哄而散全去那边了,显得这回春堂无人问津,掌柜正在柜台上拍苍蝇呢,就看到了织织她们进来。 织织戴着帷帽,身形婀娜,虽然并未坐着马车过来,但身后两个侍女穿着也看得出家境不俗,掌柜得立刻来了精神,上前问安,“不知道这位小夫人是看什么病症,或者是抓什么药?” 织织笑道:“我只需要抓金银花二钱、玄参三钱、土茯苓、大血藤各一钱便好。” 听着都是寻常药,那掌柜便没了太大的兴致头,嘟囔道:“这几味药有是有,可是不多了,接下去好几个月说不定都收不到,夫人不如一口气多买一些。” “哦?这都是寻常草药,怎么如今会收不到呢?”织织佯装不懂。 掌柜的算是找到知音人了,“咳,我也这么想,这中东西居然有人买空了,我问了好几家进货的地方了,愣是没有啊,倒是我家庄子上种了一点,那能够什么,这药材估摸着也要涨价了,小夫人要买干脆多买点,接下去有钱也难求。” 织织倒也没吝啬钱,让掌柜再包二十副,趁着他忙活的时候,有意无意问了一句,“那其他铺子呢?” 掌柜摆摆手,“小夫人是怕我诓骗你吧,那是不能够的,你在盛京城里别说买不到,再往外头问也是难,那好东西不得先来盛京么,我这存货算多的,倒是那云中堂怕是紧缺了,那边老百姓多,这种便宜的药材最是紧缺,别的药铺药馆前几日就来问过我家了。” 难道真的被程星洲说对了? 织织眼皮跳了跳,与那掌柜告别,入了巷子与程星洲碰面。 “怎么样?是不是也没货。” “嗯,这样才更麻烦呢,若是有人耍手段垄断了咱们生意,咱们想发作起来也简单,可现在显然没这么简单,这样,我回去让人出城查一查,你先顾好铺子,我来想办法。” “好。”程星洲就觉得只要织织在,比恒哥还有安全感呢。 “那我先回去了。” “行,晚上记得早点回家吃饭。”织织柔声道。 程星洲笑着应了,屁颠颠回铺子。 回雪纳闷道:“啊,到底谁会收购那么多药材啊。” “事有蹊跷,必定有鬼,现在急也没用,咱们去裁缝铺拿了料子就回家去吧。”织织赶着叫人去查事情,流风开口道:“不如我先回府跟谢三叔商量。” “这样也好,咱们分头行动。” 织锦坊,织织刚一进来,恰逢马车上有人下来,一看还是认识的人。 “谢二夫人。” 织织摘下帷帽,发现竟然是端阳公主,说起这个端阳公主倒多亏了江阴县主牵引,为她在盛京打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之前鸿雁传书,就是为了端阳公主的小女儿成亲三年未能成孕的事,织织当时开了点药膳方子和要紧事的提点,没想到还真怀上了,这一传十十传百,才有了如今人人都偷偷摸摸来云中馆要生子妙方的事情来。 “一直想当面跟你道谢来着,没想到到今日才有机会,我女儿最近害喜得厉害,我照顾她不得不出门,加上宫内宴请我向来是不去的,倒是错过了。” 说起这端阳公主,早些年是支持另外一位皇子登基的,所以与当今圣上多有龃龉,当年也算得宠,可惜如今势弱,少与宫内走动,加上人心高气傲,并不愿意低头,就在家中做个富贵散人便是,所以虽然听说如今织织的药膳在宫内也很红火,却至今也没见到。 “我也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公主殿下您,想来是缘分使然呢,害喜的厉害的话,我送我自己做的酸果干过去压压。”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说起来你来买什么?” 织织见她亲亲热热,心生好感,“我给我爹娘做衣裳,定了布料来拿。” “哎呦,你这小姑娘,又能赚钱又懂事,谢恒娶了你,当真是他的福气,你着急要孩子么?我看谢家人丁单薄,估计是要你们早一些生吧。” 估计是年纪大了,话题就离不开孩子,织织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有些纠结。 哥哥跟她如今房事频繁,每天都得弄上一两回,她舒服倒是挺舒服的,可若是怀了孩子,是不是好一阵子不能跟哥哥亲热了? 可若是能生个小哥哥,那该多好啊。 织织越想越觉得也不排斥,倒是端阳公主话题一转,“我怎么听外头的人说,司马睿与你们谢家出事有关?这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与陛下生分,当年少不得他的功劳。” 第五百二十九章 宫廷秘事 织织来了兴致,不过这铺子哪里是说话的地方,便要拉着她去云中馆尝尝自己新做的菜肴,一边说着话一边让回雪把布料拿上,顺便把端阳公主那一份也给结算了。 “方才说话不方便,公主在这说吧。”到了云中馆,织织替她斟茶,又让人上了刚做好的热腾点心。 端阳郡主年少时候风光无限,得父皇宠爱,兄弟们更是将她当做小妹疼爱,以前哪里缺说话的人,可先帝一走,她处境就尴尬了,那时候与司马琮的关系已经很差,她又心高气傲,宁可直接断了来往也不愿意去贴冷屁股,所以这些年反倒是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眼中,别说聚会宴会,就算是皇家祭祀,她也多得是借口不去,如此下来,每日里就是去女儿府上,便是回府。 驸马仕途不顺,与她离心,在外头也养了外室,无人给她撑腰,就剩下这公主的头衔摆着看,朝廷的谏官难道不知驸马对公主的放肆么?知道的,只是大家都觉得皇帝不喜欢端阳公主这个姐妹,自然就闭嘴不谈,所以如今能认识织织这么个知心小友,她是真的挺开心的。 “原来这就是你的云中馆,虽然我这些年甚少出去交际,但看得出你的品味绝佳,饶是我来看,也没什么差错,不过你这般谨小慎微做什么,我说他司马睿,他能把我怎么样,我连当今皇上都不看在眼里。” 端阳公主性子便是如此,江阴县主引荐给自己的时候,还特地反复强调了一句莫要夸皇家子弟,尤其是当今圣上,如今想来还真是没错。 织织劝她饮茶,随后道:“人口多杂,在那边说话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难免有心人胡乱传话,公主不怕,但也没得让人把黑锅往身上扣不是,再说了,今年又要下场考试了,你那三女婿不是准备许久了么。” 果然一下子捏住了端阳公主的命脉,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前半生过的顺遂,后半生却仰人鼻息,这位公主怒道:“还不都是司马睿害的,凭他在外头那么好的名声,背地里全是男盗女娼,看得让人恶心,若非我……若非我当初眼睛擦亮一些,也不至于如今处处都要为言行想。” 其实照着织织看来,这位公主对陛下多次言语无状,陛下都未曾有半点要跟她置气的意思,不然宫里派个人出来指责两句便已经足够让人难堪了,可见陛下对公主未必是真的厌恶的,由此更想知道内幕。 “这晋南王人人都赞誉有佳,我还听家里的下人说,与我爹娘也算知心好友呢。”织织给她喂话,果然端阳公主翻了个白眼道:“他算什么知心好友,他出身低微,生母只是一名宫女,小时候连太监都敢欺负他,要不是当今圣上心眼好,他早被人欺负死了。” 端阳公主一说起来,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你别看他如今端方君子一般,为黎民百姓伸冤,名声颇好,可这些做不过都是我跟我二哥学的,我二哥当年若在,也轮不到三哥当皇帝,小时候那司马睿连话都说不齐全,还知道讨好我,我见他确实可怜,又不得父皇看重,偶尔也会在母妃面前帮帮他,可这小子却在我面前搬弄是非。” 原来司马睿因为出身低微,小时候又畏首畏尾,只知道偷东西吃,很不得先帝喜欢,先帝乃文帝与孝慈皇后嫡子,文帝后宫唯有这么一位皇后,又是萧家军出来的,后先帝登基时,为了不然外戚做大,广开后宫,纳了不少朝臣家的女子入宫,当今圣上乃皇后所出,而端阳公主生母田贵妃早亡,是养在皇后膝下的,所以也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少年时期的司马睿便是在宫廷的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享受着荣华富贵与恩宠。 “可如今其他的王爷要么不在了,要么就是去了属地,为何晋南王会如此做大呢?”端阳公主所说显然与织织所知道的相反,谢恒分明说陛下透露,先帝给晋南王留了一支军队,那岂不是代表先帝曾经动过心思要把皇位给这位并不受宠的儿子么?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懂尽人心,我后来不也把他当做推心置腹的兄弟么?其实我都怀疑,我二哥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端阳公主猛灌了一杯茶,继续说着自己对司马睿的印象。 司马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当时最受宠爱的二皇子将他带在身边教养,二皇子为人谦逊,生得又好,连宫内伺候的下人都夸张一句仁厚,与如今司马睿的对外的做派是一般无二的,就在先帝都打算立二皇子为太子的身后,二皇子暴毙了。 “我那时候正在议亲,所以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总是缠着二哥,一听二哥亡故的消息,我难以接受,二哥素来待我极好,身子骨又康健,怎么会死的?宫内对外的说法是,心悸暴毙,可我知道的是……”端阳公主有些难以启齿。 “二哥与伺候他的内侍亵玩,不知道怎么捅到了父皇那,父皇申斥了二哥,二哥回去就想不开了,我那二哥根本不喜欢这种腌臜行为,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只可惜那时候,士族之中也常有这事,我听人说得对了,便觉得二哥兴许是学坏了,辜负了父皇,可是司马睿却告诉我,等二哥不在了,谁当了太子,谁就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织织抬起眼皮,端阳公主性子鲁莽单根筋,还真是最好利用工具。 “二哥死后那自然是三哥了,三哥喜欢读书,我与他虽然养在母后膝下,但是我也不常见到他,听到与二哥亲近的司马睿这么说,我便信了,心中愤恨三哥居然为了一个太子之位害死了二哥,从此便与三哥不对付起来,三哥在父皇面前说驸马并非良配,不如将我嫁给一位他看好的人,我愣是要嫁给驸马,如今年岁大了,才知道当初我是被利用了,司马睿是拿着我当枪使呢,三哥对我寒了心,我嫁了人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错的多离谱。” 谢谢shaguo、皋落天荷vwy的月票。 第五百三十章 联手协作 端阳公主讲起这事心里还有一股气,“他在我面前撺掇,弄得我与三哥兄妹之情荡然无存,将自己的姻缘毁于一旦,等我入了火坑我才知道,原来驸马一准就跟他说好了的,等我嫁进来,会让在吏部的族兄安排人与司马睿接触,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他居然拿我的婚事做筹码,接手了二哥手底下的势利,还深入了吏部,这些年你看朝堂上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有谢家跟三大军阀在,连新崛起的顾家,也都是一心向着陛下,他司马睿倒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去扶持几个武将起来接替,可是新出来的,怎么跟谢家抗衡。” 端阳公主说着站了起来,“我不是傻的,我那枕边人与我夫妻多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也多多少少查出来了,司马睿的确差一点就成功了,借着二哥的死,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也对三哥起了疑心,怀疑三哥是想谋权夺位,在三哥被立为太子之前,司马睿已经快要成功,那时候我也帮着他,对父皇说三哥不顾骨肉亲情,若父皇百年之后,我们这些皇族兄妹岂不是都成了他权利的踏脚石,父皇后来重用司马睿,甚至都不再见三哥,朝堂局势一变再变,最后你猜怎么着。” “是谢家帮当今陛下拿下了太子之位?”织织接话。 端阳公主点头,“正是如此,可你要知道,司马睿当时可是你公爹的结拜兄弟,与你那婆母又是关系极为亲密的,朝臣们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转变了风向,可是老谢侯谢行并未顾忌这一层,愣是把三哥推上太子之位,将你公爹婆母调离盛京,想来是早就看出了司马睿不是个好东西,二哥的死与他有关。” “他在风头正盛的时候,被谢家当头一棒从太子位置上赶了下来,离东宫就半只脚的路了,正常人都会埋怨谢家多事,可是他是谁啊,他是司马睿,戏演久了都快成了真的了,他不仅没怨恨谢家,甚至在三哥面前也是兄友弟恭,笑眯眯得去当闲散王爷,继续与你公爹婆母称兄道弟,现如今外头有风声说这次谢祁夫妇遇难还有谢家军营贪污军资与他有关,别人都说谣传,我却是信的,因为他最会的就是这样,笑里藏刀,织织丫头,我跟你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抱怨什么,而是你们家一定要当心这孙子,三哥与我已经离心,我无法劝谏,谢家可不能倒下。” 织织现在才明白端阳公主为何会与她说那么多,原来她自己也是被司马睿误了一生。 端阳公主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其实,这些关于我的往事,我倒是能说的分明,只是还有一桩事,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织织道:“公主若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 “不,这事情你们家还是要知道的,与你婆母有关,司马睿卧房之中有一幅画。”端阳公主似是难以启齿,“画得便是你的婆母。” 织织倒不是很意外,但是又端阳公主再次确认,那晋南王坑害谢家的目的倒是更加明确了,只是他为何连娘也一块下手?得不到就毁掉? “这人恶心得要命,我当初听了他的话嫁给驸马,也都是因为我无意间看到了那副画,想来他是知道了,我自以为无心经过不会被人察觉,到底还是太天真,还有一桩事,你们谢家的人怕是也不清楚,季家能爬的这么快,跟他可脱不了干系。” 织织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太多,半晌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道:“梁国公府怎么会跟晋南王有关。” “这里头弯弯绕绕,不是宫廷老人哪能知道,他娘虽然是个洗脚婢,可跟梁国公府有点亲戚关系呢,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本家,但若是为了权势,能说上话的便能亲如父子,这事情二哥也清楚,他那宫女老娘死得蹊跷,听说是不小心掉进湖里死的,宫女自戕可是大罪,这事情太早,我倒也不好追溯,只是二哥死后,那早掉队的梁国公府突然复辟崛起,与京中不少官员联系上了,等三哥登基后,又把娇滴滴的嫡长女送入宫中,季傲雪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能当贵妃,背后没司马睿在后面帮衬我是不信的。” 端阳公主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吐出一口气,“痛快,我也是有私心的,你们谢家如今是不能再继续跟他交好了,我又这么喜欢你,自然是要帮你揭了他的底裤的。” 织织心生一计,笑道:“公主的心意我明白,不过织织也想问问公主,是否还想与陛下和好?” 端阳公主眨了眨眼睛,苦笑道:“我与他相互误会多年,恐怕他早已忘了我了,我何苦去做那低三下四的事情。” “公主不为自己想,也为了几个孩子,还有她们往后的前程,你可是她们的靠山,陛下为人宽和,这些年都没跟公主计较,难不成会拒绝公主的示好么?眼下我正有需要公主帮忙的地方。”织织将洛神女三个字去掉,只说自己想要送人入宫,分了季傲雪的恩宠。 端阳公主身为陛下的皇妹,送美人入宫比她想办法塞进去更加名正言顺,且还不用得罪皇后,又能给季家添堵。 端阳公主也能借此机会与皇帝和好如初,慢慢换和关系,重新找回自己的场子,简直是一举两得。 “你容我回去想想可好?”毕竟这么些年没入宫了,近乡情怯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也差不多了。 “好,我等公主的答复。”织织不动声色得饮下茶,今日出来这一趟,收获不小,她觉得自个可算是没白来一趟。 回家的时候,织织心情大好,流风已经跟谢三说了这事,已经派人出城打探消息,织织去给谢祁夫妇请安的时候,顺便提了遇到端阳公主的事。 沈若翾倒是挺意外的,毕竟很多年不见公主出来,见织织能在盛京贵人圈里混的如鱼得水,倒也不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试试书房 织织检查了一下他们两个今日有没有好好用饭,谢祁坐在窗下看书,如今身子没养好,他连平日练武都给断了,见织织看着他,谢祁有些心虚得翻了一页。 “爹爹,为何不敢看我?”织织质问道。 沈若翾偷笑,也懒得替他遮掩,果然,下一句织织就道:“若爹爹下次再不吃这白萝卜,我就给你全部换成萝卜宴,哪能挑食呢?” 谢祁打小就不爱吃萝卜,可现在顾宁说吃萝卜对他身体好,织织变着法给他菜里放萝卜,谢祁苦不堪言,偏偏还安排了两个侍女盯着他吃,不准他练剑也还让他吃萝卜,谢祁暗搓搓想反抗还要被要挟,这个公爹当的真是没滋味了。 “织织也是为了你好,可别闹脾气。”沈若翾瞪了他一眼,谢祁没办法,“是是是,怕了你们俩了,明日就吃。” 织织这才满意,沈若翾拉着她坐下,“端阳公主人是不错的,就是脾气有些宁折不弯,你可别惹恼了她。” “哪能啊,公主疼我呢,阿娘,晋南王今日还有送帖子要来看你们么?”自打谢祁和沈若翾清醒后,司马睿的名帖一日不少得送来,人也亲自来了,不过沈若翾和谢祁并未松口见他。 一提到司马睿,沈若翾笑容淡了下来,许是不想让织织知道太多里头的事情,便道:“如今外头都传是他在背后指使,我们也不愿意成为被谈论的焦点,便不见得好,避避嫌。” 织织知道这话并非实话,爹娘这是明摆着也在怀疑司马睿,懒得给他这个面子,毕竟这涉及的可是谢泽的命,谢家的安危,若司马睿进了谢家,便可以对外宣布此事乃是子虚乌有,不然他怎么还会与谢家过从甚密。 可惜这司马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厚脸皮,还是狗皮膏药似得粘上来。 “对了,说起拜帖,盛京商会的人今日上门了。”谢祁突然开口。 沈若翾点头,“对对对,我倒是忘了,他们说你这云中馆得加入商会。” 织织纳闷,“开馆子经过朝廷官府同意就行,商会那些人就爱管东管西,我都不稀得去。” “那便看你自己的意思。”沈若翾觉得这都没什么,自家儿媳妇想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 “这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只是爹娘,杨家姐姐还被关在府上,这哥哥马上就要出征死海,她必定是想跟着的。” 沈若翾明白织织的意思,若不是絮棠这个孩子,想来谢家的情形会比如今还要糟糕。 “这个我与你爹爹会看着办的,你放心,絮棠是个好孩子,我与你爹爹怎么都会把这个媳妇给留下的。” 织织笑着点头应了,谢恒一回家就来见父母,大咧咧跑进来发现小媳妇也在,立刻抱起来在脸上亲了一口才行礼。 沈若翾可看不下去儿子这般粘人。 “好了好了,你们回房去说悄悄话吧。” 谢恒问了两句他们的身子,这才拉着织织回双子小院。 谢祁隔着窗缝看这小夫妻打打闹闹的,突然笑道:“这小子跟我那时候怎么比,我成了亲可稳重了。” 沈若翾瞪了他一眼,“我看跟你是一个狗腿样。” “……” 谢恒回来得办公务,因为马上要出征了,军中的庶务得安排好,不过在此之前,跟小媳妇温存温存也是好的。 门才刚关上,织织就被抵在了书桌上亲。 “唔~”她双腿不自觉的盘着他的腰。 谢恒揉搓了一会她突然道:“咱们还没在书房试过吧。” 房间里得茶几、圆桌、窗台、柱子可都试过了,书房……想想就来劲。 织织一愣,与谢恒对视一眼,其中情意流转自不必说,本就是一路的人,又特别合拍,别说书房了,她哪都想试试。 谢恒还在等她点头呢,腰带就被抽走了,头发被她指尖勾着打着圈,只听她轻轻喘着气,“不许跟今天早上那样用力,腿还疼着呢。” “都依你~” 他的体温仿佛永远都是滚烫的,熨帖在自己身上,烧地人晕晕乎乎,织织觉得只要每次轻轻被他一碰就氵显的彻底,谢恒最喜欢把玩她的脚踝,一边又能把她摆弄成各种姿势。 她兴奋的时候会发出奶奶的鼻音,又软又娇,想能勾着你的魂,汗水交叠,灵魂都被对方掌控,有时候舒服得能就此升天,难怪乎程星洲总说这东西好,册子画得精美。 可那有真的入巷夺魄来的舒爽。 桌上碍事的东西被他直接扫到了地上,青元原本是来问问他几时用膳,结果就听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声音,赶紧红着脸跑开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沥沥得打在刚绽蕊的花骨朵上,树枝急颤,在风中凌乱,落了满地的花瓣,最后雨露尽撒,才渐渐平复下来。 谢恒缓了口气,才将她抱到小榻上,打水给她擦拭身上的粘腻。 “真娇气,还难伺候,你说你怎么这样爱撒娇。”谢恒一边抱怨,一边又忍不住低头亲亲她。 织织可没他这么好体力,人已经累得喉咙都喊劈了,只想安静睡会,转身打了他一下,就睡过去了。 徒留谢恒看着这玉体横陈的美人图,感受着自己再次燃起的欲望,默默把小软团子扒拉起来再来一次。 “还来啊。” “你睡。” “好累啊,明天吧哥哥。” “我不吵你。” “骗子,你大骗子!嗯~”说着不要,最后绞着不放又是她,按照谢恒的习惯来看,这夜才刚开始呢。 织织恨得牙龈痒痒,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愈发用力 dao 弄,让这娇嫩 花 蕊 吐露连连,最后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混睡前织织寻思着,这军营还是不够累的,不然这人哪里还有力气回来折腾她。 谢恒替她穿好衣服,这才去收拾满地的文房四宝跟文书,有些都被水给浸透了,全部得重新抄写一份,书架子方才摇摇欲坠得都快撑不住了。 等谢恒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躺倒她边上,拢着她就在这睡了。 过两天再写详细der。 谢谢lili mei、露林爱辰、135****8820的月票。 第五百三十二章 盛京商会 “真的怀孕了?”裴玄渡刚忙完回来,一听到别院的消息,他顿了顿,才不敢置信的问道。 回禀的人下意识抬头看他的反应,发现男人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这孩子怎么现在就会来。 “大夫怎么说?可有影响?” “大夫说,不能再给夫人用药了,得好生安胎,不然这孩子生出来可能……” “知道了。”裴玄渡有些心烦气躁,“你回去跟她说,让她安心养胎,她想的,我知道,我会安排。” “是。” 裴玄渡坐了下来,室内没有点蜡烛,一片漆黑,听着雨声,他突然觉得有些茫然与狂喜,两种情绪交织。 他开始意识到,如果这孩子保不住,亦或者云中城保不住。 那么,蒋霏霏不会再原谅他了。 这孩子是来阻止他的。 - 织织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房内了,看日头高高挂起,谢恒估摸着早就去军营,她扶着腰起来去洗漱,回雪骂骂咧咧进来,“这盛京商会的什么来头?都跟他们说了姑娘还在睡觉呢,就非要等,有病么不是。” 织织蹙眉,“大清早你骂谁呢。” 回雪绕到屏风后头嘟囔,“说盛京商会那帮人呢,咱们云中馆开的好好的,作什么加入什么商会啊,不过他们死赖着不走,非要请您去呢。” “是不是看咱们生意好,想分利息。”流风柔声问道。 “我看没这么简单,既然人家不达目的不罢休,见见也无妨。”织织换了身衣裳,却不想让商会的人进来,“你去跟他们说,我今日会去商会拜访。” “是。”回雪跟他们说了一早上了都听不进去,此刻肚子里一肚子火,直接就朝门房去了。 织织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起身收拾齐整后才准备出门。 照例到了云中馆,小栗子殷切跑过来侍奉,顺便说了个消息,如今季家开的饭馆隐隐有跟自家打擂台的意思,还偷偷摸摸来云中馆买药方。 就算买的了药方,也买不到秘方,那些秘方都是织织独门调配,所有的师傅也都是签了合同在官府盖了章的,季家若真的背地里玩这套可没意思了。 “昨晚上,我们还抓到了几个小贼,想往咱们家后院丢东西呢,一把给摁住了,原先还不肯说,后来我就照着回雪姑娘教的,关地窖去剥豆子,夫人你猜怎么着,后来吓得尿裤子就说了,原来是季家那边的掌柜派来的,主事的算是梁国公夫人的表侄,那王八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盛京商会就是他弄出来的,每个铺子还得给他每年缴纳会费,会费是按照收入给的,黑得能扒下人一层皮。”小栗子越说越气,这云中馆多好的东家,居然还想来毁他们的生意。 织织呷了口茶,“商会是季家的?” “嗯,这盛京人都知道,他以为自个姓陈就没人晓得了,估摸着也快给您下帖子诓您进商会了呢,您可千万别信他的。”小栗子说完,前头就叫人了。 “你去忙吧,我心里有数。” “得嘞。那关在地窖的人呢?” “回雪,你去地窖把人提出来,咱们一块带走,去商会看看。” “是。” 盛京商会位于城西恒达巷,周围倒都是什么会什么会的,人不多,十分安逸,是个不大的小院子,进去便是议事厅,织织刚一下马车,便有人迎了出来。 “敢问您找谁?” “我们夫人是云中馆的老板,今日特来拜会。” “原来是谢二夫人,夫人请进吧,商会的老板们都到了呢,今日开例会。” “那看来我来得倒是巧。” 那人尴尬得笑了笑,领着织织进去。 正厅就在大门后头,只是有个影壁挡着,织织刚跨过门槛就听里头有人在吆喝。 “好大的派头,谢家了不起么?咱们商会再三要求见她,居然置之不理,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做出了一点成绩就不把人看在眼里了,会长,你可真是好脾气。” “一介妇人罢了,上不得台面,这东西一时红火,过了头谁还记得。” “是啊,女人能做什么大事,要我说,这云中馆没几日了,还不是仗着谢家在宫内吃得开罢了。” 领路的人一阵尴尬,偷偷觑织织的脸色,却发现这位谢二夫人只是含笑不语,心道:看来是个性子倔的,若是别的女子听了,恐怕早就羞愤不已走人了。 织织才不在乎这群老男人想什么呢,谁在乎他们的意见了,只是上来就咒她的云中馆生意不好,是不是过分了点? “就不麻烦诸位对我云中馆未来生意如何操心了,我身为掌舵者,自然会在一片魑魅魍魉之中,保护好它,长长久久得经营下去。” 众人听到这清脆女声都吓了一跳,只见影壁出绕出个娇美绝伦的姑娘,梳着妇人的发髻,看来这就是那谢家的二媳妇了。 刚才还咒骂的人此刻纷纷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对她行礼。 “是谢二夫人啊。”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来,请坐。” 织织对他们笑了笑,这才领着流风回雪坐下。 众人一致安静,静静等着会长发话。 那会长看起来倒是年轻,左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平庸,只是一双眼睛精光必现,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织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下了判断。 陈立邦是被织织给惊艳到了,随后见她等他说话,这才道:“谢二夫人贵人事忙,我们多次上门造访,也是想给贵馆行个方便,统一管辖,贵馆如今生意兴隆,也少不得有人眼红作乱,加入商会也是能保证口碑的一种好方式。” 口碑?云中馆还缺口碑?织织对他这套说辞嗤之以鼻。 不过她作出了一副聆听受训的模样点头道:“会长您这么说我就听明白了,只是我一介女流,怎么好跟大家一块入会,想来是不够资格的。” 这话说得可就尴尬了,尤其是刚才拿性别说事的几个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合作商家 “谢二夫人真是自谦了,云中馆如今是盛京城第一酒楼,日进斗金,您小小年纪便能在短短时日之内将云中馆经营到如此地步,又怎么会没资格加入我们商会呢,要我说,是我们商会能有谢二夫人这样的人加入,才是蓬荜生辉啊。”陈立邦倒是个滑头,一句话使劲给自己拍马屁,恨不得将她说成英明神武大楚第一女商似得。 织织故意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哪里有会长您说的这么好,只是诸位叔伯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我年纪轻,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是有谢家这个招牌在,我的云中馆也是无人问津的,说是日进斗金,可我还得开其他分铺,谢家军也要用钱,哪哪都是花销,我实在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谢二夫人当真是说笑了。” 一群人虚伪得笑着附和,织织便跟他们在这耗着,总归会有人忍不住说出真实目的的。 “其实加入商会呢,也是保障了每个人的利益,咱们商会是正规商会,每年只要交一些会费,那自然就是官府认准了的好铺子,无论出了什么新法,还是物价司定了什么新规矩,也是先跟咱们商会通气,我们会长再开会,为商户们争取最大的利益,这单打独斗哪里比得上大家拧成一股绳呢?” “是啊,而且商会内部,咱们各行各业都有,要什么只管说一声,互相搭伙做生意,带动一下也是好的。” “没错没错,这入商会,是百里无一害啊。” 织织左耳进右耳出,倒是有一人说道了关键。 “打个比方,谢二夫人的云中堂要从外头进草药,如果能与我们船行合作,那运费上面,就能比寻常低廉,长此以往,不是省了一大笔钱了么?” 可是织织本来就认识漕帮帮主,这漕运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别说运药材,就算是把江南园林拆了一个个运送过来,帮主也是二话不说。 “诸位看来是打听清楚了,只不过呢,我们云中馆和云中堂乃至将来所有分铺不管是水路陆路,都有人护送了。” “哦?不知道谢二夫人找的是什么船行和镖局,我想盛京应该不会比我们家更大的船行了。” 织织拿着帕子弱弱看了眼对面信心满满的船行老板,随口道:“那必然是比不上您的船行的,就是一些小本生意,只是以成本价来送,名字么,江州乔四爷开的小船行罢了。” 那老板是笃定了织织找的必定是什么小船行,到时候稍微施压,那运货生意就泡了汤,这谢织织到最后还是得把生意交给他来做,想做什么手脚也简单得很,没想到她那小嘴一开一合彪出了一句乔四爷,吓得他一整杯滚烫得茶水泼了自个一身。 “什么?乔四爷?” “是啊,江州乔四爷,难道您也认识?”织织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一副什么都不懂,等着长辈指教的意思。 那可是运河上的一条土龙,想从运河上过,都得从他乔四爷的五指山下亮亮身份,此人是黑白两道通吃,别说跟各地官员御史关系打得好,朝廷有时候要运军资,还得惊动他,也算是个边缘人物,但绝对是他这种商户得罪不起的! 以前也有不长眼的敢在运河上对他指指点点,当夜全家只剩下了两只老母鸡还能蹦跶,其他的人一律割了喉咙放血挂在家门口示众。 这样穷凶极恶之徒,朝廷不想惩办么?当然是想的,可是乔四爷光是每年赈灾,上交税贡,在他管辖内没人敢欺负老百姓,那是真正的民间义士,尤其是能解决燃眉之急,朝廷国库空虚的时候,恨不得多几个乔四爷慷慨解囊解决大麻烦呢。 要不说跟人精似得,就连自己,也是求见了三四年拿到了许可,才能把船行做到如今的地步,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投靠了季家。 “哎,看来乔四爷确实是小船行,上不得台面,您这般反应,要么我回去回绝了他,让他先看看自己的身份,我再跟您签合同,具体事宜都可以再谈。” 还没等陈立邦发话呢,那船行老板赶紧站了起来,“别别别,谢二夫人,这可是乔四爷啊,您有这样的人负责送货,哪里还用得上我们呢,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可千万别跟乔四爷提这事啊。” 说着还真的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陈立邦蹙眉,这老小子当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孬货。 还想着让他拿下谢家运货的营生,想做手脚,结果人家抬出个乔四爷就吓破了胆,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哈哈哈,谢二夫人见笑了。” 织织眨巴了一下眼睛,委屈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各位叔伯有什么能指教晚辈的,尽管说便是,咱们打开门做生意,在商言商,利益相关的东西自然是要摆在明面上说的,我年纪轻,若是被人骗了,也好有几位做主不是,不如我把我合作的商户都报上名来,看看我是不是被人坑了,若是加入商会能比他们几位更好,我自然是要立刻加入的。” 大家面面相觑,静等下文。 “我这开酒楼呢,酒水供应的是云泉山庄,桌椅板凳是鲁班府,里头的一应书画字典来自于磊落生先生的私藏,里面唱曲的伶人是登鹊枝戏班里的,药铺子里面的师傅是……” 听到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要不是看这小姑娘一脸谦逊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在扮猪吃老虎的,她说的这些东西,哪一样是他们能拿得出来的?光是这云泉山庄的水和酒,皇家也奈何不得!人家是私人窖藏,难怪云中馆的酒水那么贵,却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还有那鲁班府一年才出几个家具,那也都是前两年才排队能今年拿到的,她云中馆上下好几层,大厅好几个,若都是鲁班府出来的家具……那得要多少钱? 还有磊落生那厮不是最看不得俗人?居然愿意让自己的私藏被世人胡乱看胡乱摸?当真是魔幻的一日了不成?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谢谢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五百三十四章 坐实罪名 回雪见织织说累了,便给她上了杯茶水,还想继续说。 这些掌柜已经听的是如梦似幻了,合着这云中馆茶饼堪比贡茶,就连那茶盏,瓷碗,都是成套成套的汝窑,这么大的手笔,哪个敢说自己家的铺子比这些好? 又如何让这眼高于顶、在富贵窝里泡大的谢二夫人看得上自家的东西?怕是喝了这商会的茶都嫌涩吧。 大家突然就有点觉得前头跑掉的那个是聪明人了,人家八成是一早看出来今日是要丢人现眼才赶紧跑的。 一时间那屁股腚都有点坐不住了。 陈立邦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原本是想逼着这小娘们加入商会,到时候插入云中馆也是名正言顺,哪知道这小小女子本事倒是不小,竟然被她搜罗来这么些个有头脸的人物,也不知道究竟是吹牛还是怎么。 但人家头顶谢家,有些话对这旁人能说,对着她如何开口? 织织说完了后,便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道:“会长怎么不说说加入商会后的福利呢?晚辈还望指教。” 陈立邦看着这小丫头算是看明白了,今日来是要给人下马威的。 他还没想着怎么换个说辞,旁边的狗腿就先上了。 “谢二夫人,若是加入了商会,那若是铺子出了什么安全问题,也有我们替你去京兆府讨说法。” “说起这个,现在世道可真不太平啊,昨晚上我们小厮正巧抓到了两个要进我后厨投放东西的贼人,叔伯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他们愣说是商会要他们来的,我哪能信这个,还是得当面对峙的好,我觉得去京兆府就是个好主意,清官难断家务事,还得让府尹大人判判最好,回雪,把人带上来。”织织笑眯眯说完,还没等陈立邦阻止,回雪滴溜溜跑去门口。 这议事厅离门口也不远,回雪让几个跟过来的小厮把人往地上一丢,滚了两圈,还嫌不够,上去猛然踹了两脚,“来,看看你们主子在哪呢?指出来我们也看看是人是鬼,就派你们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进来,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谢家呢?要不去谢家军军营比划比划,也好让那些新兵蛋子演练一下对付贼人是怎么个章程。” 回雪这话是完全没给商会任何人面子,这下大家也瞧出来了,这一个两个的,哪里是来讨教生意经,这是上门来算账的。 还好此事与他们并无干系,干脆神情木然得坐在原地看陈立邦怎么脱手。 毕竟季家与谢家龙虎斗,两家都得罪不起,无论商会会长姓什么,他们只要站着就好,别轻易站队就是。 那两个人被臭布条堵了一晚上的嘴巴,如今刚一松开,便伏在地上干呕,那布条臭的能直接把人给熏死。 “这,谢二夫人说,这是咱们商会出去的?可我瞧着却不像,会不会其中有误会。” “我也觉得,可这两个人就是说商会来的,那我总不能不问问就直接告御状去不是,不然我这小小女子,外地来的,被地头蛇欺压,皇上听了,也未必高兴。”虽然皇上未必待见她,可是他的名号好用啊,司马琮偏爱谢家大家都知道。 陈立邦脸色难看了起来,对着那干呕的两个人呵斥道:“尔等贼人,究竟是受了谁的命令,居然栽赃给我们盛京商会?!谢二夫人如此机慧敏锐之人,岂能被你们误导。” 那两个人看着陈立邦,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哪里敢说什么,说了怕是明天就见不着太阳了。 陈立邦看着织织,“谢二夫人,你听到了吧,他们胡言乱语,连自己要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人的话不能相信。” 织织点了点头,“这些人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回雪。” 回雪嘴角勾了勾,抽出了手里的小银针,才刚拿出来那两个人立刻高声道:“是陈立邦,是陈会长让我们去对云中馆下药的,要把食材都弄坏,这样你们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声誉受损,在你们还没来得及补救的时候,他再以会长的身份去帮忙,让你们吃了这个哑巴亏,还得交会费。” 众位老板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到底是装不知道好呢,还是大骂这两个人无耻攀诬好? 一时间各个的屁股更是如同疥疮流脓一般,坐立难安,想回家上药去。 织织目光盈盈望向了陈立邦,“会长,原来是这样啊。” 陈立邦将茶盏往地下一丢,“胡说八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人,居然敢这么污蔑我!来人啊,把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也免得谢二夫人误会了我们商会。” “会长,你这意思,是在说我恶人先告状,自己安排了这些人,来诬告您?”织织眨了眨眼睛问道。 陈立邦一噎,他哪有这个意思? “谢二夫人误会了。”陈立邦起来想解释。 织织手动了动,扬起了下巴道:“误会不误会的,在您的地盘,都是您说了算,这人证物证我都有,你还想把人带走,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奈何不了你?” 陈立邦见她说话突然硬气起来,到底也是个猖狂惯了的男人,咬了咬牙道:“谢二夫人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有意思,而是以牙还牙,有仇报仇。”说罢,织织猛然抽出腰间的鞭子,一个旋身就朝着陈立邦面门抽了下去。 陈立邦哪里能躲过她这一招,不仅身上的衣服直接被抽出个大口子,连带着一旁的茶几也被劈了个两半。 “谢二夫人你这是仗势行凶?!”陈立邦到了此刻还在叫嚣。 “你说是,那我不好好行凶,哪对得起这个名字。”织织说罢,飞掠了出去,回手一翻身将盛京商会这个招牌给卷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落地一脚直接把那招牌踩成了两半。 “想动我的生意,少了一个铜板,就得付出偿还一万的准备。” 第五百三十五章 时间正好 商会的这些商户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登时一个个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躲到了柱子后面,织织甩了甩鞭子,看向了陈立邦,“会长,你说我这个做生意的态度,还需要商会帮衬么?” 论人脉,论财力,论本事,她需要商会还是商会需要她啊? 有听过观音菩萨给沙弥上香的么? 陈立邦衣服都被打碎了,颜面尽失,却一句狠话也不敢说,毕竟他怕啊,他怕谢二夫人那手腕子一转,下一次鞭子卷得就是他的脖子了。 “不说话,那看来就是认可我的看法了。”织织踩过招牌,“说起来,听说会长也是开酒楼的,叫什么名来着?哦,不重要,反正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想害得我名声尽毁,那我不介意叫你关门倒闭。” 陈立邦咬了咬后槽牙,“谢二夫人,这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就能断定一定是我呢。” “怎么没查清楚,认证物证聚在,再说会长你可不是没动机啊。” 真相重要么?就凭你不怀好意是季家的狗,今日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好看,这出戏当真是好看啊。”秦御进来的时候,陈立邦腿一软,差点没站起来。 织织见这突然冒出来的秦御,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阿宽。” 阿宽闻言替他弄了一张椅子过来,就与织织对面而坐。 “妹妹,又见面了,听说最近忙得很。” “真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你都来啊,今日又是唱哪出,商会是你的?还是说,季家的生意你出钱了?”织织似笑非笑得将鞭子收回来,语气有些揶揄道。 “妹妹就是冰雪聪明。”秦御用扇子在掌心一拍,“小本生意,你也知道我一个质子也得要花钱啊,投资几家铺子,赚一赚分红而已,今日我是来开会的,哪知道在外头听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 “这哪叫精彩,你确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魏国六皇子看上了什么营生,赚钱与否啊。”织织看了看自家上莫须有的灰,问道。 秦御目光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小本生意,比不得妹妹的云中馆财大气粗。” “那让我来猜猜,我看您这相貌九分似女子娇媚,一分又胜在皮厚,不去做女装和胭脂铺的生意,那就太可惜了。”织织说完,秦御扇子一拍,恍然大悟道:“怪到我一直没赚钱呢,原来是没妹妹这样好的想法,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陈立邦:“……” 其余老板:“……” 这魏国六皇子是不是傻了?人家骂他男生女相不配做男人呢,还上赶着夸。 织织今日来商会一招这下马威也算差不多了,剩下的她只会交给京兆府去管,若季家再不识相,她不介意离开盛京前,用经济压制。 尤其是秦御来了她就更不想待着了。 “得了,会长,我的意思也很明确了,若是再有人不长眼,欺负我是个女人,那这个牌匾,就是他日的下场,话已经带到了,各位自便。” 织织站了起来往外走,秦御本想跟上去,可是看到织织走路的姿势,他脸色猛然一变,紧跟了过去。 织织到了马车旁就被拦了下来。 秦御脸上再也没了笑容,“你跟谢恒圆房了?” 织织纵然对着谢恒脸皮稍微厚点,也不至于是个男人就能上来问她这种闺中密事的,她猛得转身抽了秦御一巴掌,“关你屁事,我们夫妻什么时候圆房,还得张罗打鼓告诉你不成?” 秦御知道她说得是有道理的,早在他选择离开云中城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放弃了谢织织的,可是看着她今日与那些人争辩,那灵敏狡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动。 “你就这么喜欢谢恒,他只不过是现在看着风光,实则身边到处都是魑魅魍魉,一步走错,多的是人想啃了他这块骨头,包括他身后的谢家,死海一战,他若输了,你怎么办?”秦御问道。 织织挑眉,“生,我与他共享荣华,死,我和他携手黄泉,上天入地也好,灰飞烟灭也罢,与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背后的风险我会不知道?你一个魏国质子,还是管好你自己的脑袋明年还能不能在自己头上坠着吧,但凡魏国与大楚开战,斩杀于阵前的第一人,便是你。” 秦御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但是你要想明白,谢泽难道是毫无准备去的死海么?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谢侯夫妇难道比谢恒作战经验少么?” 织织听他话里有话,“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么?” 秦御一怔,又见她笑道:“也是,你明明是质子,却出现在了外地,四方馆内外恐怕早就是你的人了,你想在大楚做什么?也要摆明你自己的立场,谢侯夫妇如今平安无事,大哥也会荣耀归来,我们打个赌吧秦御,谢家不会输。” “你就那么相信谢恒?他再厉害也是个肉体凡胎。”秦御知道自己语气急了点,深呼吸一口气道:“不管结果如何,我这里,愿意给你留个避风港。” “免了,你自己留着吧,谢恒在哪,我就在哪。”织织要上马车了,无论秦御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什么角色,他们都不是一路人,既然不是,那便不需要谈什么交情。 秦御忍不住抓着马车的门看着她,“我是说如果,如果小时候,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呢?” 织织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看着秦御,“这世上像谢恒这样的傻子,你以为多么?恐怕我那脏兮兮的手伸向你的时候,你已经木然的走掉了,天下唯独只有一个谢恒,没有如果,无论你出现多早。” 就算谢恒出现的再晚,那也都是最好的时候,她依然会爱上他。 马车离去,秦御脸上再没了笑容,怔怔站在原地,好像从小到大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从来不会主动属于他呢。 谢谢小蝎00、仲长初夏dbi、玲珑cw的月票。 第五百三十六章 舆论战 荒芜的山野小道上有一人正在纵马狂奔,等到了曲州的时候,他才按照原先留下来的线索,直奔半山腰而去。 那里是一个根据点,任飞扬身穿黑衣踹门而入的时候,正在喝酒的两个人当即跳了起来。 任飞扬环顾四周,直接扯了一个人过来问,“姑娘呢?” 那人认不出任飞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任飞扬抽出匕首一下在他大腿上扎了个洞,“那个瞎了眼的姑娘,你敢说你不知道?” 这当然是记得的,人丢了,曲州官府还开始巡逻,他跟上头的人汇报后,上头的人只说告诉任飞扬人死了便是。 所以他咽了咽口水道:“人死了。” 任飞扬瞳孔一缩,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心中钝痛袭来,想起了那夜她清冷的眼神和被人带走时候的害怕。 她那样弱小,那样娇嫩,甚至眼睛都看不见,而这些痞子不知道怎么对待了她…… 任飞扬一把将人抵在了墙壁上,一双眼睛因为连日奔波已经充血,眼底有水光浮动,他咬牙切齿问道:“怎么死的?说啊!!!” 那人吓了一跳,“她吃了太多的迷魂药,在路上一睡不醒,就死了……” 任飞扬脸色瞬时变得惨白,“尸体呢?人死了总有尸体?” “丢了……我们留着尸体干嘛啊。” “丢了???你们居然把尸体丢了!?”任飞扬说完,喉间一股腥甜涌上,竟然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他因为噬魂花,受了不少伤,加上连夜赶路,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急着把芮听双带回来,所以根本没顾忌,没想到就耽误了一段时间,她便死了。 她怎么能死……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刀口舔血,过这种日子,她一个本本分分的好姑娘,本来也不应该卷入这种日子里,可都是因为他不肯放手。 她应该要嫁给一个普通男人,安静的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是因为他。 任飞扬你算什么男人,一直逼着一个小姑娘,看着她挣扎痛苦流泪,最后,最后你还害死了她。 “死了……她死了……”任飞扬喃喃自语,脸上的泪混合着唇角的血,竟然有种万物孤寂的疯癫之状。 那人失去了桎梏,跌落在地上,四肢并用往外跑,想去叫人。 任飞扬反应过来,侧身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冲向那个人。 血飞溅了他一身,那温热的血,令人恶心,又令人痛恨,他这样的人,却非要把她拉入伸冤,都是他的错。 双双,你等等我,我把这些害死你的人都杀了送下去给你陪葬,我再来向你赎罪。 这根据地的人不少,基本都是为上头的人办事的,任飞扬深知此人的习性,更知道这些人都会藏匿在何处。 足足四十五人,等他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那人看着浑身浴血的任飞扬已经吓傻了。 “别杀我!别杀我啊,求求你。” “她死的时候,也想求你们放过她,你们放过了么?”任飞扬幽幽道。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那姑娘一路上都没怎么吭声,后来人没了我们也想不到啊。” 他只护送了一段路,最后一段回来的那两个说人没了,他也没多问,反正到了这的哪里还有活着回去的道理呢!? “那你就去死吧。”任飞扬长臂一挥,头颅随风而落。 山林间万籁俱静,方才的喊打喊杀声也没了。 他仿佛力尽,径自跪了下来。 “你以前总说,任飞扬,不要再继续了,我没有听你的,你说让我别再来找你,我控制不住,现在,等我替你报了仇,我就去找你,远远守着你,好么?” 任飞扬看了眼手中还有一大半的种子,用力将它们捏碎,起身决定启程去盛京。 他要去告诉谢恒这一切真相,既然由他而起,那就由他来结束。 总不能,总不能等死了去地下见她,还要被她埋怨。 他想做个好人,如果这样才能配得上她,他洗清罪恶,再去见她,也是好的。 你在奈河桥上等等我,别急着走。 - 织织大闹盛京商会的事情可没遮掩,季家自己做贼心虚自然是不肯丢这个人,但并不妨碍磊落生这老头暴脾气啊。 立刻洋洋洒洒书写了长篇戏段子,火热上映,他的号召力本来就强,不少戏迷一听有新戏,赶紧去登鹊枝尝鲜。 这戏文倒是狗血简单,是说一个新崛起的权臣想让自家的女儿跟百年军阀世家联姻,但是这一代的军阀少主早有了青梅竹马的妻子。 磊落生在描写这一段戏的时候,直把那少年男女情窦初开,从小相依为命的画面描写的如泣如诉,加上胭脂娘和阴长生的唱功和表演,直叫观众艳羡,不少千金贵妇都打赏了赏银,可是故事急转直下,居然有人仗势欺人,不知分寸,不仅想拆散人家夫妻,还想让发妻下堂让位,还去发妻的铺子闹事,用什么商会压迫人。 这一段让台下的观众都纷纷破口大骂这一家子不要脸,磊落生是谁啊,他怕过谁啊,梁国公府不要脸欺负上门了,他能忍? 那云中馆便是他的心血之一,等同于让人在头上拉屎,他必须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梁国公府全家上下不要脸。 原本一天只有一台,磊落生硬是加场子,从早到晚都有,务必要让每个百姓都看得上。 久了,有些知道内情也琢磨出味道来了,这不就是梁国公府和谢家么?!所以季家二姑娘,那位盛京第一才女居然真的这么不要脸。 尤其是这些人都是以后的正妻人选,或者已经是当了人妻子的,若是自己丈夫遇上这种事,难不成自己就成了下堂妇?将心比心,那可真是对谢二夫人同情至极,对梁国公府更是私底下唾骂不已,所谓盛京商会的铺子一律不想再去,云中馆的生意一时间突破高峰,竟是连晚上也没带休息的,只能多招员工日夜轮班。 第五百三十七章 心结打开 身为舆论中心的季家,自然也是被人用唾沫给淹得彻彻底底。 “啪”得一声,德妃猛然将茶碗摔在地上,“什么?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梁国公夫人这段时间过的是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竟然有人直接对着她就开始冷嘲热讽了,同样是国公夫人,就算女儿得宠,那也不能真的与百姓们作对,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现如今外头都说你妹妹不要脸,说我们梁国公府仗势欺人,欺负谢二夫人是个孤女,说一家子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如今连出门都不敢了,那些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想想都要命。” 母亲说的话德妃何尝不知,“难怪这两天我不管去哪,那些小贱货们看到我就背地里说什么闲话,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不是么,那磊落生是亲自写了一台戏啊,还特地把名帖送到我府上,我以为是真的我们脸上有光呢,能让磊落生请客,还特地请了你姑母一群人去看,结果,我们的脸都快被打肿了。”梁国公夫人越想越委屈,直接伏在案上哭了起来。 德妃气得面容扭曲,“这件事,必定是那个谢织织在背后搞鬼,死丫头居然还敢跟我们对着干,妹妹这两天没受影响吧?” “她自然是在房间里捣鼓那些什么图纸,看得比命还重,还说谣言止于智者,让我别老是来宫里打扰你,你说她这时候了,还清高什么?外头把她说成什么样了,往后如何议亲。” 德妃揉了揉眉心,自己这个妹子眼高于顶,当然不会把那些人的评论听在耳中,可他们梁国公府若是无辜,自然是像她说得那样可以挺起胸膛反驳,可是季家难道没这心思? 明明是有的啊,事情都是真的。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我要去见皇上。” 德妃说着也顾不得梁国公夫人,带着贴身宫女与内监便前往淸思殿。 到了殿外,才见淑妃出来。 两个死对头一见面自然是点了炮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都不用说话,光是那眼神对撞,已经比划了三四个来回。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德妃啊,这外头这么热闹,德妃还有空来见陛下?” 狗嘴吐不出象牙,德妃早有心理准备,“你既然走了,那就赶紧回宫去漱漱口,嘴臭得要命。” 淑妃笑了笑,“我嘴巴是香是臭,陛下清楚得很,不过你现在想来求陛下堵住外头的悠悠众口,那可是来错时辰了。” 德妃瞥了她一眼,淑妃走了两步转过头来嘚瑟道:“端阳公主十多年未曾入宫,如今求见陛下,陛下正忙着招待自己的妹子呢,你的事情,算个什么。” 德妃一愣,倒是忘了淑妃在这挑衅。 “端阳公主?她怎么好好来了。” 淑妃扶了扶发髻,好笑道:“哎呀,是呢,端阳公主怎么会来,不知道来者究竟何意,让我猜猜,该不会是陛下再送几个美人吧。” 如今德妃的恩宠不如往昔,若再来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岂不是又要跟人分? 德妃入宫以来,但凡是相貌出众一点的妃嫔都不会不知不觉消失,淑妃亦是出身名门,她暂时动不得,不过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算是全部无人知晓便是。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陛下要宠幸哪个,我哪里管得着,倒是你,床榻空虚若是再来几个美人,你那都快结蜘蛛网了吧。” 淑妃翻了个白眼,“那就看你笑到几时了,你可别忘了,季家频频打谢二夫人的脸,那就是打谢家的脸,如今前线多少将士都是谢家军,你们季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谢家过不去了,哈哈哈哈,哎呦呦,好戏开锣,登鹊枝这一场,我看一百次都不会腻,要不说磊落生写的戏好看呢,确实不同凡响。” 淑妃一走,德妃脸上的表情就挂不住了。 “贱人,也敢到我面前猖狂,走。”德妃气冲冲走到淸思殿门口,途安正巧奉茶过来,见到德妃想要往里面去,赶紧追上了她,“娘娘,现在可不能进去呢。” 德妃因为得宠,来淸思殿大部分是不用禀告的,并且司马琮还就喜欢她偶尔骄纵的模样,闻言皱眉,“我听说端阳公主来了,我也去见见公主。” 途安笑道:“德妃娘娘消息灵通,端阳公主的确是来了,陛下许久不曾见到这位皇妹,眼下可不想有人打扰,德妃娘娘不如先去自雨亭中休息,稍后我向陛下告知。” “好吧,不过,公主来了多久了?淑妃刚才不是也在么?” “公主才刚才,淑妃娘娘因此才离开的,娘娘来得不巧呢。” 德妃甩了甩帕子,没兴趣听了,这不是说自己不会挑时候么? 她往自雨亭去,途安这才入殿奉茶。 端阳跪坐在蒲团上,还在落泪,“我以为,三哥不肯再见我了。” 司马琮看着这妹妹,笑了笑,“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哭鼻子,哪会不肯见你,我以为你还在埋怨我。” 端阳抬眸,欲语泪先流,“三哥,以前都是端阳不懂事,如今三哥能再见端阳,端阳已经别无所求。” 司马琮拿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好了好了,你我都是当爹娘的人,你呢,外孙都有了,还哭鼻子,羞羞脸。” 听着司马琮用小时候的话来逗弄自己,端阳公主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三哥这样说,端阳心里好受多了,原本端阳还在忐忑,若是三哥对我露出厌恶的神情,我该怎么办呢。” 司马琮喜欢这个妹妹,正是因为她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像宫里人那嘴巴跟肠子似得九曲十八弯。 “不会,往后常来,我要是敢有一丁点不耐烦,你尽管跟小时候一样,追着我打便是。” 端阳破涕为笑,“三哥九五之尊,端阳怎么敢打。” “当皇帝前,我先是你的三哥,二哥走了之后,你我关系疏远,这些年没能好好相处,如今你心结已解,今晚便留宿宫中,陪着我喝喝酒,说说话。” 在医院用手机更新的,等会还有一更 第五百三十八章 装腔作势 端阳此刻心底对织织是感激万分的,若不是织织,自己哪里有跟司马琮如今和谐相处的时光,恐怕到了老,两个人还是在互相埋怨,那岂不是错过了这辈子能做兄妹的缘分。 “多谢三哥。” 司马琮拍了拍端阳的手,又问起了家中的事情,得知端阳的驸马已经大半年没回府,常年住在外室那的时候,司马琮怒不可遏。 “混账!当朕死了不成,朕的嫡亲妹妹,他竟然敢如此对你!?” 端阳虽然不是与司马琮一母同胞,可是也是养在司马琮母后膝下,与嫡出无异,可惜母家势利早已落寞,她又不善于交际,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如今有了哥哥做主,自然是委屈得无法自拔,将出嫁后的事情一并道来。 司马琮一声令下,途安自然立刻派人去把驸马给抓回来,好好给公主赔罪。 “算了,我也懒得见他,这驸马我也不想要了,三哥若是还疼惜端阳,就让我休了驸马。” 司马琮颔首,“这样的无能之辈,早些年你就不应该嫁给他,如今休夫也不算太晚。” 端阳闻言,眼圈又红了,“是我当年不听三哥的话,走错了路,不过三哥,有句话,端阳一定要说,小心司马睿。” 司马琮抬眼看她,“端阳何出此言。” 她咬了咬牙,将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一起说了出来,“三哥,若非他惯会做戏,父皇为何最终没有相信你呢?差一点,差一点皇位就是他的,如此狼子野心之徒,三哥一定要防备啊。” 司马琮沉重的点了点头,端阳见自己说得差不多了,才换了话题。 “我听说三哥最近头疼病又发作了,我这有一个药膳方子,又另外找了两名会按摩推拿的侍女,三哥可要收下,细心调理。” “你送的,我自然是要,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司马琮一改方才的凝重,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那我让她们来见过三哥。” “好。” 端阳有自己的小心思,司马琮自然看得出来,不过比起兄妹之情,这算得了什么,左右后宫还有位置。 德妃在亭子里吹风,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早就坐不住了。 “怎么还没出来,这端阳公主难不成在里头住下了不成。” 宫女吓了一跳,“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德妃坐不住了,“随我去看看。” 途安刚把端阳公主带来的姑娘领到淸思殿,就看到德妃气势汹汹来了,他心里一跳,“哟,瞧我差点给忘了,娘娘久等了吧。” 德妃瞪着眼看站在途安身后的女子。 这两个女的虽然低着头,可是看这身段,这皮肤,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还年轻。 德妃眼皮一跳,“这是?” “这是端阳公主送给陛下的。” “哦?抬起头来,我看看。” 二女垂眸抬头,不敢直视德妃。 德妃却猛然攥紧了手心,这两个女的竟然生得如此妖艳,这个端阳公主,还真是自己小瞧了,摆明了是有备而来啊。 “妖妖艳艳的。”德妃说完,翻了个白眼,“我要去见陛下。” 途安笑道:“容小人进去回禀,娘娘稍后。” 德妃没耐心了,“回禀什么,不就是端阳公主在里头,本宫难不成见不得人么?” 这两个小贱货也能见陛下,凭什么她不行!? 德妃说着甩开了途安就进了淸思殿,“陛下~” 端阳一抬眸,司马琮这才意识到应该是德妃来了,便道:“许是德妃,她有我的恩准,可以不用回禀。” 季家的。 端阳公主颔首,“倒是我来的不巧。” 司马琮张了张嘴想说哪有的事,德妃已经进来了,“陛下,臣妾在外头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了,现在臣妾自己进来了。” 一把年纪了还撒娇卖痴,端阳公主连看都懒得看她。 倒是德妃仿佛现在才知道端阳的存在似得,笑道:“这便是端阳公主吧。” 端阳轻笑,“是啊,如今我回家,也没多少人知道我是谁了,倒是让德妃娘娘看了笑话。” 德妃可是知道这位公主与陛下不睦,今日来指不准安得什么心,所以听她这么说也没当回事,倒是司马琮猛然一拍桌子,“没有我的传召,你怎能擅自入内?” 德妃吓了一跳,委屈道:“陛下……是臣妾疏忽。” 这边途安听到动静赶紧把两位少女带入内殿。 那少女微微福身,声音若出谷黄鹂,听得女人都骨头酥麻,更别提男人了。 司马琮笑道:“端阳有心了,带下去吧,往后就在淸思殿侍奉。” “是。” 这恩宠可比直接册封来的好,毕竟日日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后承宠位份也不会太低就是了。 端阳脸色总算好看了点,又看着站在那的德妃道:“皇兄最近可听戏了?我倒是听了一出,觉得甚是好听。” 德妃眉心一跳,不敢声张。 司马琮来了兴致,“记得小时候你倒是不爱看戏,若你都感兴趣,想来是出不得了的戏,说来听听。” 端阳就把那戏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皇兄觉得如何?依我看,这权臣不过是仗着自己如今得宠,便没了章法,哪有逼迫人家一对有情人,将发妻下堂让位的道理,其身不正,何以正天下?若此人在皇庭之内,皇兄断然不能纵容,给百姓们立个好榜样。” 司马琮品出来了,只是没想到端阳会帮那孤女罢了。 而且司马琮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谢织织给谢家军谋的福利,进一步帮助谢恒坐稳如今的统帅位置,又能很好的照顾谢祁夫妇,从这看来,比季傲月要强,到底是谢恒那小子眼光好。 “皇妹说得是。” 德妃脸色一白,端阳见她有话要说,便打了个哈欠道:“三哥先等等,我去更衣,马上回来。” “去吧。” 端阳一走,德妃就站不住了,软软得靠在一边,哀怨地看着司马琮,“陛下……陛下不疼雪儿了么?” 司马琮道:“你是为了这戏文而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德妃满脸委屈,温柔小意道:“陛下怎么能如此污蔑臣妾,再者说了,外头的流言蜚语,臣妾哪会放在心上,季家何曾胁迫过谢家呢,这儿女婚事,谈得来便谈得来,谈不来也是没办法,陛下,臣妾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司马琮闭了闭眼,“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以往我觉得你妹妹给谢恒做媳妇,是能帮忙谢恒在军中站稳脚跟,如今那个织织做的也不比谁差,我之前说得事情那便算了,时日一长,外头的人也不会再说,倒是你们家,没做那些事吧?” 德妃心里一跳,面上更加委屈,“陛下,难不成臣妾的妹妹是没人要的么?还上赶着给人送上去,谢恒不要就拉倒算了,多的是青年才俊要呢,只是陛下,臣妾也把话放在这,如今外头风言风语的,我妹妹这名声,您看怎么办?” 司马琮见她没来胡搅蛮缠,心里已经松了口气,又听她责问这个,倒是有些讪讪,“不如朕赏赐一些东西给傲月,让人无从指摘?” “陛下糊涂,这样子人家只会认为臣妾讨来的,表面上是不说了,背地里还不得编排,我岂不是耽误了妹妹的终身大事,陛下可别忘了,这也有你一份心思呢。”德妃噘嘴不满,拉着司马琮的手就撒娇起来。 “陛下,谢家军不是马上就要出征了么,我妹妹终生渴望便是能同当年华相一般建功立业,为何不让妹妹随军,反正跟谢恒也不在一块,她主要是研究火炮机关,这样又能立功,又能全了妹妹的心愿,更重要的是要谣言不攻自破,若季家跟谢家闹翻了,我妹子怎么可能还能跟去。” 司马琮一听的确是个办法,季傲月是有才华的,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谢恒毕竟头一次带兵,多带点能人也是好事,总不能头一次就吃败仗,如此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又要被打破……何况季傲月一介女流,总不能在军营里闹腥风血雨。 德妃一看司马琮那样子便知道他耳根子软得很,想加把劲,那边端阳公主也进来了。 “三哥想过没有,你只让季傲月随军,这样谣言只会更加厉害,我想都能想到外头的人是怎么说的,必定是德妃与季家在背后逼迫,让谢家二公子不得不与季傲月这位第一才女一起出征,一路上发生多少事,能说得明白和清楚?德妃娘娘到底是为了陛下想,还是为了自家妹妹?一旦季傲月名声被毁,除了嫁给谢恒,还有别的出路么?那还不是又毁了一桩婚事?三哥,要我看啊,季傲月能跟着去,为何谢二夫人要在家中?” 司马琮刚与自家妹妹和好如初,闻言自然是想一口答应。 德妃却禁不得有人这样刺激,“公主为何针对于我,我一心想为陛下分忧,哪有公主说得那样的心思。” “我什么时候说你有什么坏心眼了?只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趋势明显,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妾室,怎能与三哥平起平坐,还不给我下来。” 若是寻常皇家公主,哪个不是偷偷讨好德妃,可端阳公主是谁,就算是个失宠的公主,也没有跟德妃低头的道理。 果然,司马琮听了这话一丁点反应也没有,季傲雪也不是个傻瓜蛋子,要不然也不会得宠那么多年,她默默起身从司马琮身边离开,站到了下首,委屈道:“公主说得是,可臣妾也只是给个建议,公主何必咄咄逼人,把外头的气撒我身上。” 端阳公主挑眉,司马琮摆手道:“皇妹说得有理,这季傲月一个人在军营,定然是不符合规矩的,不如这样,让织织也一道随军,能照顾谢恒,此去路途遥远,再让顾家落尘也一块跟上的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端阳公主欢喜道:“三哥这样办事,才让人心悦诚服,外头的人看到谢家夫妇一同与季家姑娘出门,哪里还有闲言碎语,总不能说谢二夫人性子软,任人拿捏,我想梁国公府家教甚严,总不能在军营闹出什么风月之事,让人嗤笑家风与人品吧。何况大敌当前,死海究竟是什么地方,谢家世子生死未卜,若有人敢借着机会生事,那就是与我大楚为敌,三哥必须严惩不贷!诛杀九族也不过分。” 最后一句就差说季家敢在这个节骨眼暗算谢恒,那就是大楚的罪人,季傲雪撇嘴,要不是这端阳公主深居简出,她都怀疑是谢织织给这女人吃了迷魂药了,大清早过来找晦气,当真是恶心人!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司马琮笑着答应,又让途安去准备水酒,今晚就在淸思殿招待端阳。 德妃杵着不动,合着今日她吹了冷风,愣是看着皇帝把美人给收下了,被端阳公主指桑骂槐,最后受了一肚子气,只为了妹妹讨了一个随军出征的结果?那谢织织还顺杆子跟上了呢,到时候傲月又有什么机会!? 她这个妹妹又素来心高气傲,让她去柔声对待谢恒那是天方夜谭,总感觉男人能自个贴上来似得,有谢织织那个小妖精在,谢恒如何能盯上别人。 季傲雪甚至在想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她还在自己嘀咕呢,司马琮的声音传来,“德妃,若是无事,便回宫去吧。” 德妃噘嘴,“是。” 刚转身要出去呢,外头的小黄门快步走了进来,“陛下,皇后娘娘突然昏厥。” 端阳对这个皇后倒还算亲近,因为她出身不高,以前十分小心谨慎,自己也没把她当回事,可是这些年自己日子过得不好,宫内的赏赐也没有,唯独皇后还会在特定的节假日送一些东西过来,表示自己没忘了她,闻言便对皇帝道:“三哥,皇嫂必定是劳累过度了,赶紧去看看吧。” 司马琮面露担忧,“好,你与我一道去,你也许久未见她了。” 德妃翻了个白眼,也默默跟在了司马琮身后。 织织让端阳公主和好,那么出征后自然有端阳公主来治德妃,盛京的事情可以交给股东保护云中馆,后顾无忧。 谢谢无敌萌瑶、小蝎00的月票。 第五百四十章 执念 德妃是没把皇后放在眼里的,所以一路上看着端阳跟皇帝说起皇后的好,她的不屑都快浮于表面了。 这端阳公主真不愧是这些年没落了,连那破落户皇后也看得上眼,若识相点现在就该讨好她,等她当了皇后,自然也能扣点好处给她,可偏偏非要跟她作对,等她找到机会,必定要要端阳付出代价。 德妃想着想着,便已经到了皇后宫中,竟还有不少嫔妃都在这杵着,德妃冷笑,知道的以为是担心皇后,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死了呢。 这不,皇上来了,各个就装腔作势起来,德妃受了她们的礼,淡声道:“皇后娘娘如何了?” “不知道呢,说着话突然就晕厥了过去,太医还在里头,皇上与娘娘不如先喝口茶吧。” 说话间,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端阳公主,只觉得这女人有几分像皇上,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端阳也没摆谱,“三哥,去内殿看皇嫂吧。” 司马琮挂念着皇后,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进了内殿,大家这才明白这是公主,只是怎么没在宫里见过,难不成是那位传说中与皇上离了心的端阳公主? 这一众妃嫔都是后面入宫的,也没见过公主,端阳便自我介绍了一下,果然她们都十分好奇得打量了眼公主,默默陪她坐下喝茶。 德妃自顾自坐到了一边去,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寒暄,“皇后娘娘身子虽然弱,但也不至于昏厥过去,你们说说早上发生了什么。” 原先还在说笑的几个人突然闭了嘴,端阳冷眼看她,只见德妃顺手指了个小嫔妃道:“你来说。”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太后。 看来她在后宫倒是积威甚深,那小妃嫔站起来后行了一礼才道:“皇后娘娘原本跟我们在说茶道,说着说着就突然晕过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德妃心里犯嘀咕,皇后倒也不是一个爱拿腔作势的人,不会用假装晕倒来争宠的。 那边明霞公主听到消息也从太傅那边提早下学了,哭着跑回了殿内,身后的婢女们都追不上她。 端阳眼前一亮,倒是明霞见大家都在,端起了公主的架势,给高位嫔妃问安后才想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司马琮的笑声,众人心中纳罕,倒是有一人福至心灵,突然道:“该不会是皇后娘娘有喜了吧,谢二夫人那药膳一日三顿……也该是时候了。” 德妃瞪大了眼睛,“胡说八道什么。” 明霞已经跑进内殿去了,过了会却是被司马琮给牵着出来的,后头还跟着已经起身的皇后,妃嫔们齐齐行礼,德妃心里惴惴不安,该不会真的这么快就有了吧。 可惜任凭她怎么不愿意相信,司马琮一句话,她还是如坠冰窖。 “皇后有喜,普天同庆……” 后头司马琮说了什么,德妃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见众人都下跪恭喜帝后,她反应缓慢得才跪了下来,后来端阳公主如何抱着明霞与帝后相谈甚欢,她是不知道了,总之浑浑噩噩回了宫,梁国公夫人还在呢,一见到她就上来道:“怎么样,陛下有没有答应帮我们把事情压下去,外头这些人那些嘴,我都恨不得全撕了。” 德妃摇了摇头,坐下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都这把年纪了,这么多年就生了个公主,现在怎么会有的,是妖术,一定是妖术。”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德妃一把拉住了自己母亲,“皇后有喜了,她居然这个时候怀了龙胎。” 如今季家就在风口浪尖上,害得女眷的名声尽毁,皇后的肚子居然还比她争气,先有了龙子,若是个男孩…… “什么?怎么有的?” 德妃冷笑,“还能怎么有的,谢织织连给她的点心都是特地做了的,可惜我一开始居然错估了她。” 梁国公夫人这下也不闹腾了,“那……那怎么办,皇后的位置岂不是越发稳当了。” 德妃气得猛然抓起茶盏甩了出去,“贱人,真是上天庇佑啊,娘,你回去让傲月好好准备,皇上已经答应她跟随谢恒出征,让她自己想办法建功立业去,姐姐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若是这样那样都不行,她就放弃谢恒。” 季家如今要面对的风雨可不少,若再被季傲月怎么耽误下去,恐怕会更糟糕。 梁国公夫人回了府上,也有些心神不宁,干脆直接去了季傲月房间,皇后有喜陛下如此高兴,肯定会大赦天下,梁国公肯定很快就会知道,倒是自家这个二女儿,实在是让人操心。 季傲月还在研究图纸,梁国公夫人一进来就坐下来盯着她,季傲月语气冷淡,“母亲若是没事,就先出去吧,你在这影响我了。” “皇后怀孕了。” 季傲月手一顿,继续画图纸,“皇后一心求子,如今也算求仁得仁,只是姐姐必定不高兴了吧。” “何止是你姐姐不高兴,你没看到外头都怎么说你么?” “事实如此,我是想让谢恒丢弃正妻改为娶我,我能做得出,就不怕被人笑话,反正等我当了谢家主母,与谢恒共同治理谢家军,久而久之,别人就会忘了谢织织这个人,现在的风言风语,只是一时的。” “你倒是有自信,你姐姐为了你的事情那可是煞费苦心了,你想随军,你姐姐已经替你办到,你好好准备吧,不过如果随军回来,你毫无建树,就得听从家里的安排,放弃谢家。” 季傲月面上闪过喜悦,“我一定会成功的,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谢织织也要去。” 季傲月垂眸,“我知道,我图得本就不是谢恒对我的爱,我只是图谢家。” “我有时候真的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以她的出身才学,找一个如意郎君根本不难,为什么非要比肩华世宜才行? “母亲,你不懂,这是我的执念。”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有大事发生 “皇后娘娘有喜了?”织织正在书房看最近的账目,草药的缺失成了目前最大的烦恼,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她这才松了口气。 “是啊,外头都传遍了,皇上大赦天下,连谢正浩都免了死罪,不过不知道要在大理寺关多久,立了功的谢正英正去军营找咱们少爷呢,我今天去云中馆,他还跟我说道,往后还要跟着我们剥豆子。”回雪不满道:“就他那手艺,还心心念念,非得把咱们的饭跟牢房里的比。” “这人看久了,跟谢正浩比,还挺可爱。”织织放下毛笔,“这里有笔账有点问题,你去找账房再核对一下。” “是。” 流风进门道:“衣服都准备好了,侯爷侯夫人今晚跟小姐少爷一道去。” 皇后有了龙胎,司马琮确实是喜不自胜,居然这个节骨眼还要开夜宴庆贺,织织是头功,自然在受邀之列,正寻思着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那边回雪刚一出来就跑了回来,“姑娘,有信鸽!” 织织站了起来,“是咱们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么?” “让我看看。”回雪打开了信,脸色一变道:“不是暗卫,是芮听双姑娘,她说云中城有异变。” 织织接过信一目十行,“种子,任飞扬……” “芮姑娘眼睛能看到了?居然还会写信。”流风诧异。 织织将信给她,“是冷姐姐救了她,难道草药缺失是因为云中城需要这批草药,可是为什么消息一点也没透出来。” 流风回雪家里人都还在城里,看了也是心急如焚,“是不是地方官怕出事,故意遮掩下来,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很有可能,按照双双的说法,这个种子名叫噬魂花,把尸体当养分,你们在这等我,我去见爹爹。” 织织说着飞奔了出去,谢祁正在打拳,顾宁还在给他煎药,两个人难得坐下来谈谈心,织织一跑进来,谢祁便道:“小心点,别摔跤。” 织织来不及说什么,只把信递给谢祁看,“爹爹,你看看,这个噬魂花是不是你在昏迷前见到的那种?” 谢祁接过信,脸色也十分难看,“形容上的确是相似的,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种。” 织织心里一沉,“所以……云中城很可能已经成了第二个根据点,原先那座城池里可有百姓生存?” 谢祁抿唇,良久才摇了摇头,“皆在昏迷之中,死了。” 如何死的,死状如何,谢祁当时也昏迷了,着实说不清楚,但很明显的一点是,如果没有一丁点防御准备,无人能生还。 织织心已经凉了半截,“我现在要入宫,还请爹爹派人去把哥哥找回来,我在宫里等他。” “慢着,你去找谢恒,我进宫。” 织织想了想,“有劳爹爹了。” 光凭着自己,恐怕不能说服司马琮立刻放谢恒出京去云中城打探虚实,但是谢祁可以。 小可爱不在家中,织织只能随便选了一匹马冲向驻军地点,而另一边,宫内正在为了庆典做准备。 一边是水深火热的毒花之祸,一边则是庆贺龙胎平安。 织织出了城之后便快马加鞭,哪知道半道上居然又遇到了季傲月,这次季傲月主动喊住了她,然而织织连一个眼神都没投给她继续朝着军营而去。 小荷愤愤不平,“你看这野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 季傲月放下车帘,“难道出是什么事了,她不像是撕破脸的那种人。” 小荷不屑,“这宫里马上就要夜宴了,姑娘又何必跑来,反正晚上不就见到谢将军了么。” “图纸事关紧要,这是师傅连夜根据我带来的图纸帮我一起策划的,我自然要拿到他面前让他看看,上次他说的问题,我不会再犯了。” 小荷弄不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思,索性也不提了。 织织到了军营直接跳下了马背,冲入了最大的营帐内,今日军营开例会,谢家军大大小小的守将都来了,见她突然闯进来,有人不知道她,直接呵斥道:“你是谁,怎么擅闯?”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谢恒已经站了起来,“织织,发生什么事了。” 织织为了不然消息走漏,点了头道:“确实出事了,各位叔伯,奉谢侯的命令,我要带谢恒即刻入宫。” 谢恒脸色陡然一变,事情确实不小。 等交代完了事情织织才一边走一变跟他说了信里的内容。 “你确定是芮听双写的?” “我确定,主要是上面还有冷姐姐的私印,这个肯定不会有错,她绝对不会拿这种大事来开玩笑,何况我之前跟你说过,云中堂几味最寻常的解毒消炎的草药居然供应不上,当时我就怀疑出了问题,咱们盛京是一丁点消息也没收到,这人才刚派出去不久,不正好应验了我的猜想么?只是地方却在云中城,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谢恒沉吟,“老爹跟老娘之前昏迷的城池后来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才让那些毒花灭绝,现在又有人投放,岂不是防不胜防,而且此人还勾结了山贼,任飞扬居然是干这个的。” 织织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与谢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任飞扬是晋南王的人!” 当年任飞扬就是出现在了恩阳郡主大案的事件之中,后来便消失了,此事后续交给了晋南王,那么他放过自己的手下岂不是轻而易举,现如今任飞扬再次作乱,完全有可能就是司马睿主使。 “可恨,咱们居然没能掌握一点证据。” 谢恒将她抱上小可爱的马背,“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先进宫再说。” 季傲月刚下马车就看到他们上了马,仿佛有事要出军营,她赶紧追了过来,“谢将军。” 然而小可爱马蹄一蹶,一会就冲了出去,它本就跑得快,季傲月挥开尘土的功夫,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小姐你没事吧。”小荷赶紧给季傲月拍身上的土。 “他们怎么这么紧张,难不成有大事发生?”季傲月喃喃自语。 谢谢151****1076、technic的月票。 第五百四十二章 关于噬魂花 此刻淸思殿内,谢祁说完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司马琮满满的喜悦之情也随之淡去。 “可是这一张信纸,如何取信?”司马琮沉吟道,写信之人又并非谢家暗探,若是胡言乱语,岂不是出了虚兵,延误了死海之困? “要不,我让燕家先去云中城看看。” 谢祁想了想道:“我与若翾便是被这毒花所伤,若非有人帮忙解毒,恐怕人也危在旦夕,若再把燕家拉下水,其余地方若是实守,很可能会导致一个缺口出现,届时再起战乱,就防不胜防了。” 司马琮沉吟道:“途安,宣萧凛止与燕无羁入宫,再传信给甘家,让落尘也来。” “是。” 谢祁坐下,与司马琮说起那花的样貌,还绘制了图纸。 原先那花因为被谢家来的救兵一把火烧了,加上这段时间都忙着清理门户,一时间也未曾对这花的来历进行分析,如今这么一想,这便是食人血肉为养分的剧毒之物,还得从根本上解决了此花。 司马琮召了太医院的院正过来,把毒花的图案给了他。 “你可见过此物?” 院正盯着半天,摇了摇头道:“此物老臣从未见过,不过倒是早些年盛京流行的一种花,与此物有点相似,但是那花极其娇嫩,来自于西域,极其难以养殖。” “是什么花?有没有可能是这种花的其他品种?” “我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叫婆娑罗,因为它开花的时候,仿佛有一张美人的面孔在里面,又很珍贵,在大楚很难养殖,所以价值千金。” 谢祁向来不管这些玩乐之物,连婆娑罗三个字她也是头一次听说。 倒是谢恒与织织刚一进来,听了个正着,织织寻思着怎么这么耳熟,仿佛在哪听过,等看清了太医手上那副画才瞪大了眼。 “这?”这花与梦中的样子,一般无二。 “你们也来了。”司马琮知道谢恒会来,只是没想到谢织织也会跟着。 谢恒跪拜后才看织织一脸沉思,“怎么了?” “没什么。”有皇帝在,织织不想说自己梦见过,加上司马琮要谈出兵大事,她只能去殿外回避,萧凛止他们匆匆赶来,点头颔首后也入了殿内,倒是靳渺渺与顾落尘姗姗来迟,有人来与她作伴了。 一段时间没见靳渺渺,这姑娘除了脸色不大好,其他地方倒是没变。 “哎呀呀,发生了什么事了,我还在家里睡觉呢,见顾落尘要出来,我也只能跟上了。” 织织看着那花,随口道:“落尘哥哥最近身体不大好么?进宫而已你都要跟着。” 靳渺渺点头,“是不好,我都喂了三碗血了,最近天气捉摸不定,他这腿到了关键时候,疼得晚上都睡不好,所以只能把我也带进皇宫里了。” 织织忧心道:“那你可要多吃一些补血的汤药,落尘哥哥这腿也是旧日顽疾,不能操之过急的。” 靳渺渺看了她手上的图纸,“那是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 “是毒花,你认识么?” “这个……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西域有这种黑色的花。” “它的确来自西域。” 也很可能,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家乡,梦里她能操控这些花,而它们对自己的触碰也是感到十分的敬畏。 是为什么呢?难道与自己的身份有关,圣女和王族皆可掌控? 靳渺渺直接打岔,“为什么皇上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了,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不好说。” 两个人只好坐在殿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那季傲月还有来么?”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不来?” “你脾气正好,如果是我,我就毒死她,让她还敢来。”靳渺渺说完,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织织警觉,“怎么了?” 靳渺渺突然跳了起来,对着左边一个角落里看了过去。 可不正巧是德妃么?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德妃自然也看到了织织,她冷笑了一下,目不斜视要往里头。 估摸着是知道皇上谈正经事,便去了一旁等候,而靳渺渺一双眼还是虎视眈眈盯着她。 织织拉了她一把,“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我感觉到了巫医的味道,这个人是谁?” “是季傲月的姐姐,当今皇上宠爱的德妃娘娘,你别这么看着她,免得她又要拿腔作势惩罚你。”顾落尘在这可不一定能护得了她。 靳渺渺倒也没坚持,只是捂着鼻子厌恶道:“她想生孩子想疯了,居然敢用那种低三下四的药。” “你知道她用得是什么。” “那是当然,我可是最厉害的毒母门下,巫医就是我们那最不入流的货色,她吃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让她怀孕,反而会伤了做女人的根本,时间一长啊,身子会恶臭不说,月事淋漓不尽,别说生孩子了,恐怕往后癸水都不爱来。”靳渺渺想了想,“本来我是想告诉她的,但你说她是季傲月的姐姐,我就不想说了。” 织织也懒得去做这个小人,她又不是没提醒过,她既然还是要吃那关她屁事。 很快,淸思殿内就有结果了。 经过协商,燕无羁率军先前往云中城,而谢恒先去死海,两边是一条路到最后才分开,保持通讯可以互相帮助,而顾落尘则先跟着谢恒一起去死海,营救谢泽。 德妃终于能入殿,屁颠颠往里走,而司马琮也没了宴请的心情,让人传旨明日带皇后去拜祭太庙,等谢家和燕家做好准备就可以拔营出征。 德妃一进来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又被司马琮赶出来了,他得知道究竟是谁如此神通广大,云中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无人通传!简直是欺上瞒下无法无天。 回家的路上,织织才有空把自己的梦说出来,谢祁一怔,“孩子,你是说,你的家乡有这些花?” “有,我一直梦到它们,如果它们就是能让一个城池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光,那么云中城只是一个开始。” 第五百四十三章 即刻出征 织织清了清嗓子,循着梦里的画面幽幽道:“它们最大可以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将一座城池笼罩在里头,只要无人干预,还会形成天然的瘴气,鸟兽虫鱼,但凡能活着喘气的,都不会活下来,会在不知不觉中昏迷,最后被它们吸收掉所有的养分,然后无知无觉的死去,它们所到之处,便会如同无人入侵的密林,会从云中城蔓延出去,按照双双信里所说,现在纯属于人为投放,第一,咱们要先缉拿这个叫任飞扬的人,第二,得想办法,把云中城里面还没昏迷的百姓转移出来。” “这些消息必须与燕家说清楚,免得他没个头绪。”谢祁说着,沉声道:“我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身边侍奉的人好像未曾被感染,也就是说,万幸的是这种毒花不会人传人。” “如果是同一种花,并未变化的话,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毕竟它杀伤力太大,能活着出来的都是死物。” 织织想了想,“我这也是梦里所见,未必就是真的,还得去了云中城才能知道真相,可惜咱们得去死海。” 谢祁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陛下既然已经这么安排,我们听从便是,何况一路上还有时间去查验是否属实。”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回了府上,沈若翾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顾不上了解情况,便要去军营为谢恒第一次出征,织织则留在府上,安顿云中堂和云中馆后续的事务。 一场仗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流风回雪心已经快飞回云中城了,今日也发了信出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回应。 两个丫鬟都愁云惨淡的,织织也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心里焦急。 云中馆大大小小的事情,掌柜已经上手,只是宫内的药膳还有皇后娘娘怀孕后的饮食单子她得找个靠谱的人看着,云中堂那些自然有乔四爷帮忙,屁股还没坐热乎,织织又跑了出去。 还没到云中馆呢,一路上就听着人在那讨论今天张贴的皇榜,看来谢家要出征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为此皇上连庆贺皇后怀孕的宴会都顾不上了。 “要我说,世子指不定早就死了。” “是啊,都这么久了,如何还能活下来。” 织织垂眸,放下了车帘,到了云中馆三楼厢房内,等得人也差不多都到了,这都是京中入股了云中馆的贵人们,大家私底下彼此熟悉,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互相不曾来往的样子,织织将云中馆这段时间的红利分给了大家,顺便交代了一下自己出京后估摸着好长时间不会回来,尤其是皇宫的药膳必须有人亲自护送。 在座的都是磊落生介绍进来的,于皇宫也不算陌生,但这差事可不简单,还好处置的还算妥善圆满,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织织这才回府。 “姑娘不用告诉磊落生先生么?你若是不告而别,他非得跟你发脾气。” 织织笑道:“满盛京都知道了,他不会生气的,我与他只见亦师亦友,说这些话反而显得矫情。” 她入了书房写了几封信让回雪送出去便让两个丫鬟去休息,自己则去厨房做了菜送到了各房里,等着谢恒回来用饭。 烛火哔啵爆了两声,外头的打更人提醒已到三更,那守夜的侍女进来,“二夫人不如先休息吧。” 织织打了个哈欠,执意坐着等。 顾叔也跟着去了,爹娘如今得靠着施针才能保持清醒,好歹得帮哥哥把军营的事情妥善解决才能离开。 她摸了摸冰凉的饭菜,“拿去厨房再热一次吧。” 侍女刚进来,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谢恒与谢三跨步入了院子,见织织这边还亮着灯,才对谢三耳语了两句,径自进来。 侍女站着没敢动,谢恒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织织还没来得及起来,已经被谢恒抱着亲了一口,他心疼道:“怎么等到现在,不知道早点睡。” “也没等多久,时间一会会就过去了,哥哥,军营那边都妥善安顿了么?” 谢恒也是饿惨了,看到这饭菜便把织织抱在腿上,另一只手腾出来挖了口冷饭吃,“这些事情我都能料理,他们不放心,这次想跟着一块去,索性让他们把人都安排好,毕竟比我熟悉。” “这饭菜冷了,我让人热热。” “不用,我可等不及了。”谢恒扒了两口饭,“陛下的意思,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不惊动城内百姓,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流风回雪要跟着便跟着,这次娘也一块去,一路上有照应。” 织织倒不意外时间这么赶,就是还惦记着杨絮棠的事情。 “那时间这么紧,嫂嫂那边都来不及通知了。” 提到这个事,谢恒喝了口汤才把饭给咽下去,“杨家有意退亲,前两日娘去了杨家,我估摸着背后跟季家有点关系。” “季家?” “嗯,娘跟我说,她去的时候,梁国公夫人刚从杨家离开,娘是连嫂嫂的面都没见着。” 织织不由发愁,“嫂嫂为了大哥名节不顾将我们带回来,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她被父母拆散么?” 谢恒闭了闭眼,握住了她的手,“现在娘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只要大哥还活着,这媳妇,抢也要抢回来,若大哥不在了……也不能耽误了嫂嫂。” 织织靠在了他怀里,“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也相信,他肯定会想办法活下去。”谢恒紧紧搂着她。 “我现在有爹娘,还有你,有朋友,有兄弟,可不能少他。”他们曾经整整十个月的日夜都待在一起血脉相连,他有预感,谢泽一定还在,在等着他去救他。 织织点头,目光里满满都是谢恒,“我也有你们就够了。” 想看着她的大哥哥,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往后再也无人拿他的身世来说事情,她知道他的才华,他的报复,少年时期的荒唐都已经过去,他会为她和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故事进入后半期了,织织大哥戏份可以展开了,兄妹见面究竟是携手并进还是王不见王就此见分晓。 谢谢shaguo、小q妈的月票。 第五百四十四章 追随 谢恒累了大半宿,织织让他先去眯一会,自己带着人去收拾行李,等天亮时分,谢祁就派人过来说要出发了,织织赶紧去喊了谢恒,他睡得迷迷糊糊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手往她衣领里钻的时候被咬了一口才回过神。 用冷水洗了脸总算清醒了点,出了院子便跟谢祁与顾宁夫妇碰了头。 白青扶与顾宁还是老样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沈若翾眼瞧着便把人叫到自己这,带着织织一块上了马车,前往军营。 这马车是特制的,行军路上也不会颠簸,前头有四匹马拉着,速度又快又稳当,地方还大,织织替她们两个烹了醒神的茶,白青扶看着织织,语气有些羡慕,“真羡慕姐姐,能有这样的好女儿。” 她倒是没说媳妇,毕竟织织本就是在谢家养大的,说是女儿也没错。 沈若翾拉着织织搂进怀里,“我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如今倒是谢恒这小子有福气,只是我一想到泽儿的亲事,心里便难受。” 若谢泽还在,那杨家都是高攀了,若非絮棠着实优秀,不然她也不至于吃了杨家那亏还愿意上门去。 要不是为了儿子,沈若翾打上门说道理都是有可能的,想到这,她摇了摇头。 织织替她拍了拍后背,“阿娘别着急,等大哥回来,咱们把嫂子娶进门,他们杨家还能怎么样,退亲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沈若翾点了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道:“说起来昨天我们去军营,还遇到了谢正英他们呢。” “他?圣上大赦天下,他这就出来了?” “嗯,要求随军,主要是跟着你,说给你当伙头兵去,也不知道到底闹腾什么,最后谢恒还真的答应了,要我说,砍了了事。”沈若翾跟着谢祁打仗出征那么多年,没这么大气量,不过看在绊倒叛徒的份上谢正英出了力气,连带着军资问题上由着谢正存补齐全了,倒是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只不过在军营里还想作威作福,那是不可能了,只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要是不懂事,偏生要找死,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正说着话呢,已经到了军营,沈若翾身为此次副将,与谢祁与谢恒一块得领军出征,织织只能在车厢里等候。 而在校场上整装待发的谢家军将士们看着面容与谢泽一模一样的谢恒,陡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织织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谢恒站在高台上,穿着盔甲,她的心柔软了下去,她想一辈子都这样看着他光芒万丈的模样。 白青扶看着织织眼里的光彩,暗淡得低下了头,人这一生能有这么一个让你期盼的人,是多幸福的事。 为了赶时间,谢祁一声令下,与谢恒带队去了军队最前面,沈若翾倒是提前回来了,白青扶立刻替她诊脉,见她脉象平稳,倒是吩咐了几句每日出去的时间,尤其是谢祁现在要大量出现在人前,不能让人察觉到他们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至于织织的项链里流动的液体,白青扶是有想过弄出来研究的,只不过项链到了她手里就宛如平静的死水一般,着实神奇。 另一边,季家 季傲月眼皮跳得厉害,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寻思着谢家那边何时出征也没人来说个讯,便让人去谢家问问。 小荷差不多是巳时才跑进来,季傲月刚起身打算去宫里见德妃,问问情况,没想到小荷跑进来道:“小姐,谢家的人说,将军天不亮就拔营走了。” 季傲月一愣,“什么?不是说要带我一块走的么?” “来不及了呀,他们管自己走了。”小荷说完,季傲月一声令下,“收拾行李,我们追上去,现在还来得及。” 小荷为难道:“可是我们这样偷偷过去。” “什么偷偷过去,我是奉了圣旨的,还不快出去准备。” 昨天已经收拾了一大半的行李,梁国公夫人不愿意让女儿去,所以拖拖拉拉,现在季傲月急着追上谢家军,根本来不及,只能舍弃掉一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 “这一时半会的你现在要人套车做什么去?”梁国公夫人闻讯而来。 季傲月来不及跟她解释,便让小荷赶紧去西跨院把九卦找来,让他伪装一下跟着上路,没他的话图纸也不能画好,她这次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谢家不是还没拔营么?你现在闹腾什么。” 季傲月不耐烦道:“谢家早就出城了,我再耽误下去可就去不成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梁国公夫人坐了下来,看着季傲月一阵头大如斗,“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随军,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偏要去,一群臭男人,你连丫鬟都不能多带几个。” “娘,不要再说了,我是去立功的,又不是去玩耍的,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有分寸何必为了那个劳什子才女名声做出那么多事情来,谢恒到头来也未必谢你。” 梁国公夫人越想越气,“我不同你说了,你把侍卫带上,也算护着你,那军营重地你又是个姑娘,可别闹出点别的事情来。” 季傲月也怕靳渺渺跟谢织织,自然不会拒绝,收拾完毕后总算出发追赶谢家的军队。 - 大军行进速度极快,尤其是谢家军这样常年作战的,织织看着日头高高升起,担心谢恒热,便让一旁的青元去给谢祁和谢恒送凉茶,到了正午时分,才在长亭处整顿休憩。 从云中馆带过来的厨子跟伙夫已经开始搭建灶台生火做饭,织织出来透口气,正巧就见到靳渺渺朝她飞奔过来,织织赶紧招呼她给沈若翾请安,两个人才叽叽喳喳坐下来聊天。 “给你给你,这可是我摘的果子,可甜啦。”靳渺渺把果子放到织织手中,“哎呀真好,总算不用闷在城里了,我最喜欢外面了,空气都新鲜了起来。” 靳渺渺说着指着前头道:“你看那群男人,真没意思,闲下来也不休息,就讨论来讨论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都来了 织织吃着果子笑道:“都跟你似得,成天乐呵呵,那谁去保家卫国。” 靳渺渺眯起眼睛想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顾呆子就整天琢磨这个,经常说什么,少年报国,什么什么的,我都听不懂,在我心里,我报国干嘛呀,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顾呆子却不是呢。” “落尘哥哥是这样的,从小就老气横秋,那时候哥哥每天也只知道打架出去玩。”织织想起小时候,便想起了冷含之她们,这下子原本应该遇上的,偏生就错开了,因着云中城的事情还得好好谢谢他们。 “我不管了,我只想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织织没有单独开小灶的意思,谢家军吃什么,大家伙都吃什么,今天正午做的是馕饼和肉辣子炒饭,每人再一碗解暑的绿豆汤。 以前军队也出征,伙食可没这么好。 搭上灶台,光是那飘香十里的炒肉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馕饼又大又硬,隔开来往里面塞肉臊子配着吃,再加上绿豆汤,到了下午都不会再饿,旅途中很是能抗饿。 靳渺渺带了不少果子,坐着一直吃,吃饱了就瞎转悠,沈若翾见她这样,劝道:“这样吃仔细等会肚子疼。” 靳渺渺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直这么吃的。” 说着,过了会果然胃泛酸了,流风端过来的午饭都没了胃口,觉得肚子凉飕飕的,织织赶紧给她喂了易消化的药丸子,她哼哼唧唧躺在席子上眯着眼睛喊行军太累了。 织织拿了膏药搓热了手,打算给她按摩一下肚子呢,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有人竟然从密林之中飞驰而来,附近的守军纷纷抽刀,等杨絮棠的面容露了出来,沈若翾才喝止道:“住手!” 她说着走向了杨絮棠,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钻出来的,身上只背着一个小包袱,衣服被杂草割破,看样子便是很憔悴。 “絮棠,你偷偷跑出来的?”沈若翾一把拉着杨絮棠,上下打量。 织织也跟了过来,“嫂嫂,你身上衣裳都破了,先跟着我去马车里换衣裳吧。” 杨絮棠知道此时自己太过狼狈,沈若翾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去,这边谢祁与谢恒听到动静也来了,从沈若翾口中得知是杨絮棠跟来了,心中唏嘘不已。 “有织织跟絮棠两个媳妇,倒是我谢家的福气。” 谢恒蹙眉,“嫂子这样出来,杨家的人知道了该不会借题发挥吧?” “哼,她爹那个老东西,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毁了絮棠的名节,这样,军队里认识絮棠的人没几个,你们背地里也别喊嫂子和絮棠,就当是我的随身剑侍。”沈若翾也是怕若是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杨絮棠还能再找一个好夫君。 织织从她的包袱里拿出外衫替她更换,见她嘴唇发白,担心道:“嫂嫂出来多久,为何如此形容。” 杨絮棠摆了摆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爹娘想退亲,我用绝食相逼,这才压了下来,算起来,已经好几日水米未进,昨天夜里才找到机会从盛京逃离,本来我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的,今早在山坡上远远看到一支队伍如长龙一般,细看是谢家的军旗,我这才想下来看看是不是你们,为何突然出兵?难道死海有消息了?” 这倒是真的误打误撞了,“死海没有消息,而是云中城出现了毒花,传播力极强,现在我们与燕家兵分两路,再过二十里便到了燕家军的主营地,他去云中城,我们去死海。” 杨絮棠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看来运气还不错。” 织织哪管的上她运气好不好,先给她把脉,见她虚弱得已经不行了,便扶着她下车先喝碗汤再吃点饭,用点固本培元的药丸子。 见杨絮棠喝汤喝得急切,沈若翾眼睛都红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的,你爹那边,我们来想办法就是。” 杨絮棠摇头,“既然是我做的决定,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亲眼看着谢泽回来。”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心疼。 另外一边,谢正英正在打饭,给回雪打下手,比起谢正存,他干这个可是如鱼得水,他觉得上辈子他自己就是个伙夫,不然怎么会如此快活,连最美妙的小娘子他都不屑再看一眼了。 现如今自家人都还活着,还能在谢家军建立功勋,虽然从伙夫开始,但是谢正英挺快乐的,比起一旁板着脸择菜的谢正存,谢正英就差飞起来唱歌了。 “这饭勺抖什么。”回雪骂道。 “没抖没抖,今晚也能吃肉么?”虽然他是不缺肉吃,可是这云中馆的厨子做的肉,就跟下了药似得,吃了让人欲罢不能,午夜梦回都想呢,就算配着最硬最难吃的馕饼都这么棒。 “今晚好像是有大菜来着,你好好干,自然少不了你的。”回雪说完,又见有马车朝着这边过来,眯起眼睛道:“咱们这么个大部队在这看不见呢,怎么往里头蹿,马车不该去官道么?” 谢正英瞧着不对,“嘿,那不是季家的马车么,斗大两个字。” 他虽然在大理寺牢房,不代表他不听人说外头的八卦啊,这季家小娘们想跟谢织织抢男人的事情他可是早就知道了。 万一谢织织被她挤兑走了,那自己还有好吃的饭菜免费吃!? 怕是云中馆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么一想,谢正英就跟被抢了蛋的母鸡似得,浑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这叫来者不善。” 回雪一听是季家的,也拉着脸,“消息怎么那么灵通呢,特地大清早走的,她都能追撵上来,跟狗皮膏药似得。” 谢正英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大步流星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原先也有士兵去阻拦了,只是在跟车夫交涉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 谢正英隔开他们挤了进来,虽然他如今地位不如从前,但是积威还在,大部分的士兵还是忌惮他的。 谢正英:让我看看哪个狐狸精敢挤兑我的衣食父母。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为难 季家的赶车的人是侍卫,见状也下了马车,拱手解释自己是护送季家二小姐来的。 谢正英轻笑,“老子知道,但军营重地,在这一视同仁,请季小姐下马车!” 小荷在车厢里自然听得分明,气道:“怎么能这样,小姐,你看看这帮粗人,您金枝玉叶的怎么能这么下去?” 季傲月戴上面纱,“抱着图纸,让九卦先生跟我进去。” 小荷无奈,这边,季傲月已经下了马车,谢正英上下打量,以前在宫宴里倒是也见过,只不过么,他位置远,看不真切,现在近距离观察一下,依他看美人多年的经验来说,这小娘们身段没谢织织好,长相也平庸,学识不清楚,毕竟自古以来这盛京第一贵女、才女、美女,都是掺了水分了,人家那里看的是才华?人家看的明明是她们老爹的身份地位。 给这帮人吹得找不准天南地北,真当自己是颗菜了。 谢正英越看这个季傲月是越不顺眼,想跟谢织织抢男人,问过他手里的剥豆子的小刀再说话。 季傲月下马车,一群兵蛋子没见过什么才女贵女的,自然围着看,季傲月眉头轻触,看着谢正英道:“谢将军呢?” “将军一家人吃饭呢,你来的不巧,自己解决吧。”谢正英说完就要走,他现在一个伙头兵,要不要决定给编外人士吃饭他还是说得上话的。 小荷追了上来,“等等,不是你让我们下来的么?陛下圣旨说了,我们小姐是来帮忙做军炮图的,你怎可无礼。” 谢正英掏了掏耳朵,对着一旁的人问道:“我无礼么?我哪无礼了?我是不是彬彬有礼请你们下来的,在军营怎么着还想开马车进去啊,万一你们马车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哎呀,这么一说我可想起来了,你们几个去搜搜看,检查清楚了才准跟上。” 季傲月也恼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让那些臭男人碰了贴身的东西,这名声她还要不要了!? 小荷伸手阻拦,让季家的侍卫护着,“我们是奉了御旨的,你们想抗旨么。” “你少糊弄我,圣旨让她随军帮忙做火炮,可没说不能检查她随身之物,这种事情可是防不胜防的,万一就有哪个宵小在她车底下放个火炮呢?出了事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啊!?”谢正英说着想起来这事还真的有个负责的人,赶紧叫人把人喊过来。 沈若翾刚喝了一碗汤,便见到那边闹哄哄的,立刻有小兵前来禀告,说是季家的小姐跟谢正英杠上了,谢正英非要她停车检查细软,但是季姑娘以名节为理由阻拦了。 织织才不管这破事,有人摆明了抢自己丈夫,她还过去帮忙?没踹她一脚算不错了,不过这季傲月的脸皮也是非一般的厚,若是盛京城人人都嘲讽她抢人丈夫,她还上赶着过来不受待见,怕是已经能靠脸皮抹腻子了。 “哎呀呀,这不都说盛京城里的高门贵女又知书达理,什么什么的么?怎么我看这位季小姐跟大家说得都不一样呢?!”靳渺渺口无遮拦的嫌弃道,突然又看着杨絮棠笑了笑,“杨姐姐就很不错嘛,得了,我正闲着无聊,我去看看她。” 靳渺渺拍拍屁股一溜烟就跑下去了,杨絮棠蹙眉道:“季傲月此行必定不简单,咱们真的要带着她?” “陛下下了旨意,也是没办法,给她早点别的事情做做,再让人盯着她便是。”沈若翾对季家的人并无什么好感,谢泽出事后,最先讥讽谢家无人的便是梁国公,她虽然算不得大肚量,但他的女儿落她手里,也别想事事顺心。 织织摇了摇头,瞪了谢恒一眼,谢恒知道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陪着笑脸喂她吃饭,才把这茬给揭过去。 季傲月原本以为,看来的人会是谢恒,亦或者是其他军官,没想到第一个跑过来的是靳渺渺。 小荷原本还在跟谢正英对峙呢,一看到靳渺渺出来,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后头去。 靳渺渺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呀,是稀客呀,你们在干嘛呢。” 谢家军的都熟悉靳渺渺了,笑着回答,说要检查一下季家的马车,可惜季傲月不让。 季傲月也不是那种不懂道理的人,一看靳渺渺来了便直接道:“方才不同意,是因为军营之中皆是男子,有碍于名声,如今靳渺渺姑娘来了,那就有劳姑娘帮忙检查。” 谢正英翻了个白眼,跟谁稀罕碰她的东西似得。 靳渺渺一口答应,“好啊。” 说着,就绕到了季傲月身后,然后对着小荷露出一口白牙,吓得小荷差点哭出声。 胆子真小,没意思! 靳渺渺冷哼一声,手臂一撑上了马车,东翻一下,西倒一下,把季傲月的衣服都拿出来闻了闻,这才检查完毕跳了下来。 “没什么东西,至于车底下什么的,你们去查吧。”靳渺渺叉腰,季傲月福身,“多谢靳姑娘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 靳渺渺啧了一声,“你的马车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来军营还带这么多人,我们可就不放心了,你可以带着一个丫鬟留下,其余的人必须离开。” 季傲月蹙眉,她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安排侍卫不可能顺利留在军营,便打算讨个商量,“这是家中安排,不如留下两个可好?” 谢正英嗤笑,“你留侍卫干嘛啊?军队几十万人还护不住你一个丫头片子?难不成你根本不是防贼,是防我们呢?” 一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看向季傲月的目光也变了。 把他们当什么人了? 季傲月脸色一阵青白,手心攥成了拳,她可以把所有侍卫调离,但是不能让九卦离开,她的图纸离不开九卦。 “这些侍卫都可以走,唯有一人乃是我贴身侍卫,亦会绘图,陛下不曾说过我不能带自己的人,还请通融。”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我要当第一 季傲月伏小做低,一步步退让,也让人搜查了,让侍卫走就只留一个,谢正英这把年纪也不好跟她一个姑娘家往死里计较,摆摆手就让她随着小兵去报道,她自个别忘了自个的任务便是。 一抹粉衣出现在军营里,本身就是亮色,尤其是那些士兵,各个都眼巴巴打量她。 杨絮棠跟织织自然是无人敢看,那可是当家的女主人,这季傲月么,不看白不看,倒是谢祁下令不许惊扰季家姑娘,这才免了季傲月不少麻烦。 因是正午,大家也没扎帐篷,季傲月无处休息,只能抱着图纸找到了原先的几个师傅们,不过他们正在吃饭,也没人搭理她。 倒是小荷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收了钱跟她们合作的。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手势,才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吃食递给季傲月,等吃光了这,就得吃军营的大锅饭了,不过自家小姐非要来这吃苦,她一个做丫鬟的能说什么。 季傲月稍作休息,才到沈若翾这边给长辈请安。 沈若翾本来对这丫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加上她喜欢聪明的姑娘家,可惜人家一门心思想插足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那份好感也荡然无存。 季傲月看到杨絮棠坐在沈若翾边上,与谢织织亲密无间,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人却从善如流得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膝和护腕,沈伯母与谢伯父早些年有旧伤,这次傲月多有叨扰,肯定要添不少麻烦,还望伯父伯母能够收下,成全小女的一份歉意。” 谢恒吃着饼,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季傲月。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祁倒不想谢恒那样不给人脸色,只笑了笑道:“有心了,不过这军营大部分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多注意,我会单独给你安排个帐篷,就跟靳姑娘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靳渺渺与顾落尘是住在顾家军那边的,顾落尘这次只带了一千顾家军,与谢家军同路而已,可营帐却不在一处,不过这已经是最妥善的安排了,毕竟谢家军这边,织织要跟谢恒一块住,而杨絮棠跟白青扶一起,方便照料,流风回雪那两个丫头烹制食物也忙得很,哪有空照顾季傲月。 季傲月闻言没有不悦,反倒是看着坐在那吃果子的靳渺渺道:“那就劳烦靳姑娘了。” 小荷脸色苍白,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毒女,现在还要跟她住在一块,真是生不如死。 “不麻烦~反正我没夫君嘛,不至于被你抢男人。”靳渺渺笑眯眯说完,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顾落尘恰好派人过来找她,她拍拍屁股抓了个饼对季傲月吐了吐舌头才往下跑。 杨絮棠发觉到了季傲月的不自在,这才主动道:“我带你去走走吧。” 军营里人多,排队领饭吃要好一阵子,现在还有大半的将士刚吃上饭,等整军出发还有一段时间。 季傲月在这也不自在,对杨絮棠这次解围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的。 谢恒看着二人离开,冷哼道:“嫂嫂还是心太软,但凡我哥在,这婆娘指不准抢得就是她男人。” 沈若翾斜眼看他,“好了,被人听见也是尴尬,心里有数就好。” 谢恒捏了捏织织的手,“看吧,她惯会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跟谁给她气受了似得,说到底还不是她自找的?难不成是我上赶着让她来的?” 织织看着自家夫君,竟然有种满身武艺无处释放的窘迫,人家的媳妇都急着打狐狸精呢,到了她这,夫君恨不得自己上。 谢恒看长辈都在这,实在没地方摁着她揉搓一顿,便掐了掐她的脸。 两个人的小动作正好被回过头的季傲月看个正着,她面无表情得转过头,小荷默默跟在后头,生怕靳渺渺从哪个地方突然蹿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来,被人挤兑,不好受吧。” 季傲月扬起下巴,“早就料到了,没什么意外的,不过你出来,杨大人恐怕不知道吧。” 杨絮棠点头,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对各家了解得也多,自己父亲早就有了退亲的意思,恐怕外头的人也都一清二楚。 “谢泽下落不明,就算找回来了,恐怕大势已去,世子之位有可能会让给谢恒,你父亲也都是为了你好。” 这话杨絮棠这段时间听多了,竟然也没觉得冒犯。 “谢恒与织织只见的关系,你也看到了,你立了功劳,陛下顶多赏赐你,但他不可能下旨赐婚,就算为妾,谢恒也是第一个不同意,或者说,你只想立功,已经断了结亲的心思。” “暂时没有,我本就对他无意,何来断不断心思,我要得从来都不是儿女情长,这次我有信心,一定能够在死海一战中大放光彩。”季傲月想了想继续道:“所以现在的委屈我都会忍下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人高看的。” 杨絮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候我倒是有点佩服你,还有点羡慕你,起码你做什么,你的父母都算支持你的,若我是你,我做不到这样。” 季傲月挑眉,“我知道我的行为在你们看来,霸道还无礼,可机会都是人争取出来的,若我不争不抢,怎么会轮到我身上,我毕生所学,就是在等这一个机会,兵法,谋略,攻心,我熟读百遍,若不能成就美名,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杨絮棠觉得她有些魔怔,“不入谢家军,你也可以做到,当年华世宜也并非是因为作战而声名远播。” “可是她有谢容,英雄身边的女人,才能流芳百世,若单纯只是一介女流,到最后也只是被青史埋没,我季傲月既然来了这一遭,就必须做出点成绩来。” “那为什么非要是谢家的男人。” “谢家自来出情种,又是第一军阀,人们只记得第一,谁会在乎第二是谁,我不喜欢落后于人,能有机会当第一军阀主母,为什么还要选第二呢。” 谢恒:鉴婊达人上线。 第五百四十八章 要死一起死 杨絮棠对她的这个回答居然没有一丁点的意外,这才是真正的季傲月,视天下男子如无物,她只是按部就班在原先的轨道上,做出与众不同的成绩来。 可她身为女子,又不甘心被人说终究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所以她要嫁人,要嫁大英雄,让人羡慕,至于英雄是谁,那都不要紧。 季傲月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懂我的,所以我愿意跟你说一些,既然已经来了,我都走了那么远,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你不是也一样么,只不过你为情,我为权,两者既相似,又不相干。” 杨絮棠点头,“是我多操这份心了,不过谢恒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你把他惹毛了,所谓的谦谦君子,是不复存在的。” 季傲月沉默,这点她也看出来了,谢恒不想给你脸,他就是不给,根本不像她平时接触的人那样,还会讲究个礼仪章法。 不过她已经买通了那些工匠,能够在军事角度协助谢恒,这就是第一步,季傲月还是挺有信心的。 “我先回去了。”杨絮棠跟她立场不同,说多了也是尴尬。 季傲月颔首,目送她回到了沈若翾那边,眸光转向了军营的方向,眼神里的欲望与信心,她恨不得这群人立刻就上了战场。 小荷却很不满,“小姐,这里虫子好多,咱们晚上还要住帐篷,洗澡怎么解决啊。” “她们怎么解决,我们照样就是,你怕什么。”季傲月走了两步,吩咐道:“图纸你得保护好,另外,福运兔也别忘了照顾。” 这只兔子她打小就不能离身,后来原先那老兔子死了,又从它的崽子里头一直挑选下去,才能护佑自己安康,所以这次来,她执意把福运兔带上,指不准她人生的大运气就在这次了。 季傲月这么想着,方才走回去,却不小心与一旁冲过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刚挑好的豆子直接撒了一地。 谢正英气得跺脚,“你这丫头片子怎么不长眼呢?这我刚弄好的豆子晚上等着吃的!” 他可是挑了好一会的好么!?现在这满地的绿草,绿豆掉里头怎么找。 都怪这小娘们走路就走路,跟逛花园似得乱走。 季傲月见周围的人都朝她看来,语气冷了下来,“我赔你就是。” “赔?你上哪赔啊,这里你给我买筐豆子回来试试!?口出狂言,你有钱也买不到!”谢正英急眼了,蹲下身子去捡豆子。 季傲月也蹲了下来,“我来吧。” 谢正英闻言松开了手,“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啊。”以为人人都能弄得好豆子么!? 季傲月不稀罕理他,便跟小荷一起蹲下来捡豆子。 小荷在季家也算半个主子,别说捡豆子了,除非是煮熟了的豆子,这种原生态的她也没见过几次呢。 “小姐,我来吧。” “不用,一起吧,这人显然是针对我,不如从他的意思。”季傲月弄不分明谢正英的身份,只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刺头。 谢正英才懒得解释这么多,爱捡就捡去,他贱嗖嗖得回到原来的地方,谢正存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怜香惜玉?怎么就跟她过不去,人家看上得是谢恒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 谢正英急眼了,“你是不是傻?谢织织走了,咱们还能有好吃的饭菜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谢正存烦得很,他如今在盛京难以立足,只能回来求谢祁的原谅,谢祁是让他们继续留下,可是作为代价,他们已经被谢家除名,再也不是谢家的人了,这姓氏他们也不愿意拿下来,便在谢家苟活着,不然除了这,恐怕一家老小都得饿死,但是一想到这些饭菜,士兵身上穿得都是他多年搜刮下来的,他又觉得憋闷,难受,心痛得无法自拔。 看着谢正英这德性他就来气。 “你不知道吃,这可都是从你库房里挖出来的钱呢,你不多吃两口能回本?” “我把肚子吃撑了也回不了本!”谢正存吼完,突然解开围裙摔了出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不行,我落魄了那龟孙子凭什么还有钱逍遥,你等着。” 谢正存说着往谢祁那边去,谢正英一瞪眼,屁颠颠跟了上去,想看看他要放什么屁。 谢恒本来想小憩一会,谢正存一过来就给谢祁跪下,说了一大堆场面面,谢祁对这几个兄弟也是颇有些看不上的。 “得了,都到这节骨眼了,还说这个做什么,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戴罪立功。”谢祁没好气道。 谢正存明白,“我来呢,也是另外有个原因的。” 谢恒睁开眼,看了过去,谢正存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那山头有我以前的一个接线人,从我手底下估摸着也赚了大把银子,据我所知,他还贩卖私盐。” 谢恒来精神了,立刻站了起来,“在哪呢?叫什么?” 谢祁回头看了眼儿子,一时半会没说话。 谢正存见谢恒来了兴趣,便知道自己这个法子没错,谁会嫌弃军粮多,“就往西走二十里地,名叫康平镇上,那是他老巢,平时是到处乱蹿,这次我出了事还不知道人在不在那。” “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谢正存笑了笑,“那是多如蝗虫,一根线上抖出来的,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哪个逃得掉?不仅如此,去当地问问哪家富户无恶不作……” 谢正存话没说完,但谢恒已经懂了,他舔了舔后槽牙,他可太喜欢抄家了! “爹?” 谢祁闭上了眼,“带暗卫去,别吓着百姓。” 谢恒露出一笑,踹了谢正存一脚,“可别糊弄我啊。” 谢正存哪敢啊,这群龟孙子一旦祸事来了就撇得干干净净,哪有这种好事!?他现在一穷二白要死都一块死,必须牵连上。 “三叔,带上人,我们有活干了,爹,你先走吧。” 谢恒大咧咧长腿一迈上了马,自然不会把织织丢下。 谢恒:快乐抄家乐,谁说俺是败家子。 谢谢露林爱辰、王马小萱cyn的月票。 第五百四十九章 抄家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二人一起骑在小可爱上,金马本就难见,何况二人还生得如此绝色,当真是一对璧人,看的将士们都眼红,但没人敢对织织不敬,毕竟全家老小都靠着谢二夫人帮衬呢,之前有个小兵的娘子要生了,结果没找到稳婆,只能跑到云中堂去,结果人家带着稳婆和大夫,还有侍奉的丫鬟稳稳当当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就这样的将军夫人,让他们卖一辈子命都成。 而且谢二夫人还说了,云中馆和云中堂会开遍大楚,也就是说假以时日,这些不是本地的士兵,家里的家眷老人都能得到照顾。 季傲月眼巴巴看着谢恒带着织织和一队人马离开军营,起身随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可惜没人理她。 这盛京的贵女再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是要把二夫人挤兑走,让她上来,那是绝对不行的! 小荷气得眼圈发红,只觉得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边厢,谢正英死活要跟上去看热闹,他是爱美人不错,不过现在哪有钱找美人啊,没美人那就找乐子,反正他这辈子就这么着了,他也寻思出来了,歹笋就是歹笋,是长不成好竹子的,看他跟自家哥哥就知道了,养在谢家这地里不照样好色贪财!? 再看看谢恒这小子,名声稀巴烂,可相处下发现这小子哪有这么糟糕,不比那些所谓的名门公子道貌岸然要好么? 还有这么个能赚钱长得还漂亮的媳妇,运气也好得不得了,投胎是一门技术活,谢正英想明白了,就打算积点福德,下辈子投胎也好选个好苗子。 谢正存在前面带路,织织跑着跑着就发现后头有人跟了过来,仔细一看居然是靳渺渺。 她骑着顾落尘给她找来的小马,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上来,“我也跟你们去看看,落尘呆子让我帮帮你们。” 谢恒倒是想起来她会用蛊虫,好奇得问道:“我听说你们毒母的毒虫能做很多事,比如什么?” 靳渺渺也是个混不吝的,她嘿嘿一笑,紫衣翻飞,绣花鞋抖了抖,“我要是想听你们晚上咯吱咯吱在做什么,我丢个虫子我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织织俏脸红得不行,“渺渺!” 谢恒咳了咳,心道这呛口小辣椒,还是留给顾落尘去消化吧,他可不想每天搂着虫睡觉。 谢正存说得地方倒是不远,二十里地,到了那康平镇后,谢正存下来就跟人打听肖天福住在何处。 以前谢正存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知道这些人,却不一定见过。 “啊,肖大官人,今日他娶十八房小妾呢,就镇子里张灯结彩那户人家,你们是?” 毕竟谢恒身上穿着盔甲,后头跟着的一看就是当兵的。 “哦,我们是他的朋友,来送贺礼的。”谢正英插了句嘴,他生得还算喜庆,这么一说那人就放心了,“哦哦哦,原来是送贺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 所有人心道:没错,你想得就是等会我们要干的事情。 织织顺口道:“那肖大官人娶得妾室是哪户人家?” 那人摆了摆手,“听说家里是卖鱼的,不过生得漂亮,今年才不过十四岁呢,三个月前他刚娶了十七房,不过他有钱,那家里弄得跟皇宫别院似得。” 看来情况跟谢正存说得差不多,谢恒不再多言,直接带着人挨家挨户看过去。 不过倒也不用特地去找了,刚到镇子中心位置就听到了炮仗声,还挺热闹,怪不得路上没什么人,全来这抢喜糖喜饼了,还有红包。 这肖天福确实财大气粗,那铜板是直接往下丢的,引得百姓们哄抢。 谢正存看的牙根痒痒,这可都是钱,怎么能到处丢,不能再让他丢了,他转身道:“将军?现在去?” 谢恒啧了一声,“看着是有钱啊,不许扰民,先围起来。” 这次他可不仅仅带着人来,还拉了运军资的板车呢,各个空荡荡,就是为了来宰羊羔的,没想这谢正存还有点用。 谢三这还是第二次抄人家里,不过上次是半夜偷偷摸摸,这次他得光明正大,直接举起了令牌,言明谢家军办事,百姓回避。 那些百姓们抢钱抢疯了,都没发现打哪里来了这么一群人,反应过来后顿时一哄而散。 谢正英跟谢正存第一个冲进了肖家,这里头正拜堂呢,硬生生被这两个人给搅和了。 肖天福一看原来是谢正存,指着他半天没发出声来,就差说你这玩意不是进了大理寺了么?怎么出来的。 谢正存直接往那主桌上一坐,开始跟这小子算起了旧账,这肖天福当然不想被抄家,结果那谢正存洋洋洒洒想起了一堆账目来,满院子的宾客能跑得全跑了,就剩下肖家自己人,被谢三带人摁着跪在地上,谢正英已经忍不住跑前跑后翻东西去了。 也不知道谁胆子大,听说谢家军来肖家找麻烦了,当即跑到大门口鸣冤,说自己家里的田地被肖天福强占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毕竟谢家军在民众心里,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军队,保护大楚百姓为己任,虽然不知道抄家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干了,但既然来得不是假的,那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谢恒莫名其妙就坐在了上首,听着这群人诉说自己的委屈,越听心里越觉得,自个的正义感都快爆棚了,这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有人跳脚比她更快,就是靳渺渺。 “哈!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结果还是个大坏蛋,我看你还不承认!”说着挑开了那肖天福的嘴巴,从袖子里抓出一条蛇要往他嘴巴里塞。 肖天福当然不愿意,靳渺渺冷哼,“那就塞鼻孔里。” 肖天福一愣,鼻涕眼泪都差点吓出来,“我认我认,我都认,是我干的,只是就一点,他老娘我可没兴趣,我只喜欢年纪小的。” “我老娘那是被你这狗杂碎给气死的,谢将军,为我做主啊。” 大家好,《娘子可爱》现在参加咪咕杯活动,选择【精选】页面,找到【横幅咪咕杯投票窗口】,按照拼音首字母找到n,就能看到《娘子可爱》啦,会员20票,非会员10票,卑微作者在线求票票啦。支持我们谢恒和织织吧! 第五百五十章 实话实说 靳渺渺一看这人认栽了,倒也没有继续拿蛇吓唬他,不过还是啐了一口的,“你早说就是了,还用姑奶奶这样吓唬你?” 肖天福吓得差点尿裤子,原本好好的当个新郎官,却被人搅和了不说,现在还闹出那么多百姓,香的臭的全怪到他头上,有些事他自个都没印象,可是谁让他作恶多端。 谢恒也不是当地的地方官,哪能管得了这事,他摆摆手,让人去找个会写字的书生,把百姓们告状的内容写下来,把肖家剩下的人无论男女,除却孩子,一并都带走,让人拿着谢家军的意思让地方官去彻查。 至于肖天福么,他钱还没捞到手呢怎么能走。 谢正存一笔账一笔账都清除得很,所以拿到肖天福的账本就看出问题来了。 彼时谢三已经进了内宅,搬出了不少金银珠宝,连墙壁缝都都抠过,一并抬出去装箱。 “中间还差两万两黄金,这黄金呢?”谢正存刚说完,谢正英就点头,鹦鹉学舌一般,“对啊,黄金呢?” 肖天福苦着脸,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我花了。” “还不老实是吧,这么多黄金都印着官印,你能花了?”谢正存一脚踹了过去,靳渺渺清了清嗓子掏出了一条蛇。 那蛇朝着他吐了吐信子,肖天福鼻子里吐出个鼻涕泡,“在,祖坟那。” 谢正英啧了一声,“你刨了祖坟埋金子?亏你想得出啊。” 谁能想到这肖家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孙呢?! 既然知道那黄金的去处,谢恒会放过么?那是不可能的,这不,带着自己的小娇妻和属下把萧家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又带着人去了萧家祖坟,掘地三尺给挖出了不少东西。 前朝的古玩字画、印玺器皿鎏金玉佩坠子多不胜数,何止是两万两金子? 狡兔三窟,这肖天福指不准还藏了点,靳渺渺捞了一条红珊瑚项链挂在脖子上,还挺好看,她想了想道:“我有实话蛊,不如再诈一点出来。” 说着就给肖天福塞进了嘴里,随后靳渺渺拍了拍手掌,问道:“你还在哪藏了钱。” 肖天福不受控制的张嘴道:“这里没有了,这里是真的没了,酉阳、汾阳、安嘉县还有一点。” 一边说着,他眼泪就下来了,那可是真的老婆本也没了。 可是自己完全不受控制就是要说实话。 谢正英眼睛一亮,“这个东西好啊,织织往后你用这个不就得了,还用得着罚人剥豆子么?” 织织摇了摇头,“审讯的快乐不在于说实话,而是折磨他的快感。” 她说得意味深长,谢正英屁股一紧,默默蹲了下来,为了防止干嘛,还踹了肖天福一脚。 然而他也躲不过谢恒,“织织是你叫的?喊夫人!” “是是是,哪敢叫啊。” 既然已经没了,那就装箱去追大军,这一趟下来天都快黑了,估摸着大军已经跟燕家军集合了,朝着燕家军的营地去就对了。 靳渺渺屁颠颠上了马,用一根绳子拴着肖天福让他跟在后面跑。 “别把人弄死了。”谢恒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福福,本姑娘问你,除了你,还有多少人家里我们去挖一下的?”总不能让谢恒家吃了独食,她们家小落尘也钱包紧巴巴呢,能扣点回去也是好的。 “格老子的,钱都被你们拿走了还要挖我下家,有你们这么黑心的么!”肖天福现在是只能说实话,心里想什么不受控制就骂了出来,果然,靳渺渺眼睛一瞪抽了他几鞭子,他才哼哼唧唧干脆把自己以前的死对头全部交代了出来。 谢正英掰着手指头算,“我的妈呀,这样下去,咱们打完仗就能运个国库回去了。” “那咱们岂不是发了么!?” 谢正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算盘,“不对,会比国库还多点。” 他们捞钱可都是从国库拿出来,随后翻倍从旁人那抠出来的。 谢正英舔着脸跟上去,“小恒啊,你看,咱们这次也是立功了。” “嗯,这次还算你们上道,继续好好表现。”谢恒随口把他打发了。 不过谢正英是真的挺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拉着这么多钱赶夜路,大家也都不是很放心,所以脚程加快了不少,靳渺渺一路上都在逗弄肖天福,逼迫他说真话,他脸上是谄媚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污秽不堪,还挺有意思。 谢祁果然已经带着人到达燕家军营地了,今晚全军驻扎好好休息,谢祁还在跟燕无羁说云中城的情况,就听说谢恒他们到了。 一迎出来,谢恒抬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进来,差点闪瞎了燕无羁的眼睛。 “这都哪来的。” 靳渺渺提溜着肖天福道:“从他家那抠的,小落尘,我怎么样呀?是不是帮忙了。” 顾落尘倒是警告了一句,“不要胡闹。” “哼,我哪有胡闹。”靳渺渺顺手想抓个点心吃,顾落尘抓着她的手,“我让人给你把晚饭热着,别吃这个了。” 她这才歪头笑了笑。 这边,燕无羁算着这里头的钱,已经叹为观止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不过还是得你小子胆子大才敢干这事。” “我有什么不敢干的,他们拿的就是谢家出去的军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谢恒坐了下来,“怎么样,你这边准备的。” 显然是要谈重要的事情了,几个人乖觉的提着肖天福退了出来,织织要去看看沈若翾,谢正英主动把肖天福要走,“放心吧,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再说了你看他这么大只,光吃饭就能把军营吃穷了,这怎么行,不得干活啊,那厨房还有不少干柴没人劈呢。” 肖天福听完控制不住骂道:“老子的钱还不够吃饭么?你凭什么让老子干活。” “你跟谁老子老子的,给我过来。”谢正英来了精神,拖着他就走,织织见状摇了摇头。 谢正英走回去的时候,谢正存还在一旁心绞痛,毕竟钱没了他心里难受,不管抄谁的家,看了就想起了自己家,这阴影怕是要伴随一辈子。 谢正存:这阴影,我要一生来治愈 ps:大家投票了吗 谢谢友好的代真psm、我被谢恒追杀、西风2002、小懒猫咪v的月票 第五百五十一章 马背上 “哎,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想开点,你多立功,那钱还是能回来的。” “你说得好听,把你后院那些美人都送人,你愿意!?” 谢正英叹了口气,“我现在也养不起啊,所以我戒了,我现在不爱美人,专门爱美食,我已经想好了,今天咱们立了大功劳,就凭着这弄过来的大笔银子,我想吃大猪蹄子不过分吧,黄豆炖猪蹄,最好炖得烂烂的,一口咬下去全是筋肉,软骨……” 谢正英说得起劲,弄得谢正存也有点饿了,正走着呢,就听到前头有吵架的声音,仔细凑近一看,可不正是谢织织身边的丫鬟跟那狐狸精的婢女么。 “我们姑娘也要洗澡,要点水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小荷哭道。 回雪叉腰,“你哭什么啊,要水就自己打水,你过来让我伺候你还是怎么的?还有理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喂,我们小姐要洗漱,打一桶水进来,你搞搞清楚,你跟我都是丫鬟,我主子还没这么跟我说过话呢,你摆什么谱啊。” 小荷哽咽道:“我提不动啊。” “你提不动?我就提得动了?”回雪才不惯着她,“来军营是来享福的?洗个澡还让人一桶水一桶水提进去?在外行军这水就是宝贵的资源,有你们这么糟蹋的么!?爱洗不洗,不洗脏着。”回雪提着木桶就要走,她跟流风两个人,也才用一点温水,擦身就可以了,还想着泡澡,撒点花瓣,当这是什么地方呢,来享福也不是这么个道理。 小荷眼巴巴看着回雪走人,气得跺了跺脚,原地哭了起来,谢正英冷笑了两下,对着谢正存道:“你看看,这放着盛京的大好日子不过,非得来这遭人白眼,到底图什么?” 谢正存还在想着能不能进账房,想想估摸着谢家人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自己是前车之鉴,这么一想又是摸不着钱,心里不大痛快,瞥了小荷一眼道:“自作孽不可活。” 谢正英颔首,“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小荷本来就心里难受的要命,这两个人还跟看好戏似得在那点评,脸涨红着跑了。 季傲月正在跟九卦商量新拿过来的图纸,如今那人也在军营,传递图纸过来方便快捷得很,小荷一冲进来打断了思路,季傲月顿时不高兴了,“你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小荷带着哭腔道:“小姐,他们欺负人,洗澡水都不给我提。” 季傲月看着她,“那就自己提,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么,往后有人巴结的时候,现在韬光养晦,且再看往后便是,你这般沉不住气,如何跟着我?” 小荷噘嘴,刚想出去,靳渺渺就进来了,军营营帐有限,尤其是就她们几个女人,得住在一块,见她来了,季傲月语气冷淡了下来,对九卦吩咐道:“你出去吧。” 九卦低头出去,靳渺渺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挺有意思。” 九卦脚步一顿,没管她继续往前走,等出去了靳渺渺才看了眼躲在角落里发抖的小荷,“你怕什么啊,我现在可没心情教训你,啧这兔子还养着呢,看仔细了,再丢了,我就直接做成麻辣兔头塞你嘴巴里。” 季傲月笑了笑,“靳姑娘,如今咱们一路同行,你就别吓唬小荷了,往后还要一起很长时间,和平相处便是,你看可好。” 靳渺渺翻了个白眼,“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不过你为什么随身要带个太监?” 季傲月笑容一僵,“什么?” “算了,听不懂就算了。”靳渺渺打了个哈欠,往自己床上走去,小荷赶紧缩到了季傲月身后。 季傲月有些闹不明白,太监,是在说先生么?先生怎么会是太监。 织织去看沈若翾的时候,她已经施针入睡了,白青扶看着她,织织只好出来,谢恒的营帐就在隔壁,她看今晚月色不错,便坐在火堆旁等谢恒回来,也没坐多久,直接被人一把捞起,驾到了马背上。 织织惊呼一声,转头看到谢恒,捶了他一下道:“这么快就出来了?爹爹怎么说。” “他让我们把钱清点一下,至于抄家的事情写封信告诉圣上就是,朝廷不用给军饷,还多了一大笔钱,皇帝有什么不高兴的,咱们就照着这个路线抄下去,还能给咱们立君威呢。” “那不会被人说其风不正么?” “放任贪官污吏继续横行才叫不正,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那有个月亮形的小湖泊,带你去看看。” 谢恒咬了咬她的耳朵,就带着她离开了军营。 不过他骑行的速度不快,就是远离军营后,四处旷野静谧,月光洒落,马蹄嘚嘚作响,一双手也顺着衣摆探了进来,织织才身子一抖,隔着衣物抓住了他的手,“哥哥做什么。” 谢恒气息有些喘,“马背上还没试过。” 自打圆房后第一次休息了两天,就没消停过,也不知道是哪来这么多无处发泄的精力。 织织被他一碰就软了半边的身子,语气有些娇嗔,“在马背上怎么试。” “慢着点就好,你动一动好不好。”他说着往前顶了顶,让织织隔着布料感受一下他有多想她。 “今天你坐在我怀里,磨蹭一整天了,我这七上八下的,还好有盔甲,现在这里没人……” 织织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就觉得下面一凉,屁股微微抬起,他一下就进来了,因是没准备好,所以一撞差点魂都没了,爽得脚趾一卷。 “嘶,松点,别那么紧。”谢恒拍了拍她的屁股。 第一次在这,她哪能放轻松,小可爱可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干嘛,见谢恒没催促往前跑了,就慢悠悠开始吃草散步,它一颠一颠的,织织就顺着它的规律动了动。 谢恒嫌弃有些太慢,便想催一催,织织可受不了这样。 他本来就大,容纳进去就很吃力了,再动起来岂不是要人半条命。 “我自己来。”她说着轻微动了起来,外人眼里看起来那就是一对恋人在月下共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层层布料下发生了什么旖旎之事。 别忘了投票腻。 第五百五十二章 马王后代 “好吃么?”谢恒有些使坏得在她身后问道。 吃就吃得这么吃力了,还得配合他,织织有些调不成调,“就……还好吧。” 谢恒狠狠往里头一送,语气有些阴冷,“就还好?!这样呢?好不好?” 他拿出来又送进去,织织尖叫一声扒拉住马鞍,被他 撞得差点掉下去,只能死死夹着不放松。 “差点就交代了,松松嘴。” “松不了,你要交代就交代,哼。”她也来了脾气,更加死命绞着不放,谢恒干脆一拍马屁股,让马赶紧进入那片隐藏在山坳里的密林之中,其中在路上的轻重缓急已经要了织织半条命,等到了潭水附近,被谢恒抱下来的时候,那水“啵”得一声不受控得往下流,谢恒抹了一把,“怪不得马鞍滑溜溜的,裤子都透了。” 织织被他说得浑身无力,可是又有几分羞恼,扭着身子就要脱离他的怀抱,谢恒这不上不下的挺着就这么瞅着她,小可爱才懒得管这两个神经病闹什么呢,它要去吃美味的青草了,这不,马蹄子一蹶屁颠颠去了一旁,这里有水,草也比寻常的草要嫩,小可爱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一身子金色的马毛在月光底下都透着光。 织织有些腿软,粘腻还在顺着往下流,这感觉抬不舒服了,见这边草木丰沛,人一蹲下来便看不见了,悄悄到了水边解开了衣带,谢恒跟着进来就看到了一副美人图,见她眼波横媚,只觉得喉间一紧,又咽了咽口水。 现在天气倒是热,她借着水擦了擦身子,又颐指气使得对着谢恒道:“还不把这个拿去晾一晾。” 她本就白,自己打小娇养的,又有回雪那丫头整日里拿着润肤膏在后头跟着,一日得摸个两三次,现在月光下,水波边,一件衣裳也没穿,更是白得整个人都发亮,织织见谢恒目光直勾勾的,恼道:“你弄出来的,你快去给它弄干,不然我等会怎么穿。” 谢恒鬼使神差接过那小得也没多大的布料,低头嗅了嗅,眼中带了痴狂的谷欠念,织织跺脚,“你你,你怎么还闻啊!?” 两团他爱不释手的肉肉随着她的动作跳了跳,谢恒扬眉,“你浑身上下都是我的,我闻闻怎么了,那也不是没尝过,甜的很。” 织织气得眼眶发热,“这脏得很,下次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谢恒不以为然,“你看你口是心非不是,刚才明明捂着嘴巴都捂不住你那嗓子。”说着就蹲下来给她搓洗,然后湿哒哒的干脆揣怀里去了。 “哎呀你放进去做什么,不凉啊!?” “就别穿了,穿那劳什子干嘛。”谢恒的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具体还是定焦在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上,尤其是夜晚,更是具有浓烈的诱惑。 谢恒扒了衣裳给她垫在屁股下面,“我去洗个澡,你等等我。” 织织刚想说这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谢恒就把自己脱了个赤条条,蹿进水里去了,他这奔波了一日早就热坏了,盔甲还重,干脆就让他洗好了。 这不,谢恒洗了个战斗澡,浑身清爽的回来,再把织织的裙子替她穿好,不过穿的时候,那手也不老实,在关键的地方揉捏了两把,才自己套上衣服准备去找小可爱。 “小可爱!” 谢恒叉腰喊了一句,又吹了马哨,“这死马蹿哪去了?” 织织刚想说要不要去外面找找,就看到小可爱屁颠颠从林子里钻出来,谢恒刚想上去骂它,结果它身后还跟着一匹白色的马,身材健美,皮毛金亮,一看就是匹美马,谢恒看了直乐,“哟,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媳妇?!看着还不错。” 小可爱晃了晃尾巴,有些得意的模样。 谢恒再看那匹马,身上马鞍子也没有,也没打铁蹄,应该是野马,都没被人抓走看来跑得应该挺快。 织织也欢喜地凑过来摸了摸,那小母马很有灵性,还拱了拱织织,表示亲热。 小可爱这最爱吃醋的性子居然也安静的在旁边,仿佛恨不得把自己最爱的胡萝卜也分给心爱的小母马呢。 “哥哥,它是不是想跟咱们一块回去?”织织说完,那马就舔了舔她的脸,谢恒倒是没意见,“一匹马而已,想带走就带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谢恒抱着她上了小可爱的马背,往前走了两步,看看那小母马会不会跟上,结果那马还真的跟了过来。 “你看,它愿意跟着我们。” “那就留下了。”马可是稀罕物,军营里也是缺得很,有钱也换不来多少。 他正想着呢,直接挥动了马鞭,小可爱狂奔起来,身后的小母马自然也跟着他们。 “哥哥,她速度好快,不输小可爱呢。” “是不错,不如让她当你的坐骑?” “它要是愿意,我当然没意见啦。” 两个人正说着,总感觉身后好像有点大动静,仿佛有马队正在袭来,谢恒警觉转身,却发现有几十匹马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跟在他们后面小跑着。 谢恒猛地拍了一下小可爱的脑门,“你上哪找的媳妇?!” 小可爱得意的甩了甩头,邀功似得,然而军营本来就不远,等守夜的将士听到动静冲出来观察,就发现他们的少将军居然带回来了一大批马。 燕无羁还没睡呢,和自己的下属在喝酒,一听人回禀也跑了出来,看到为首的白马依偎在谢恒的小金马旁边时,瞠目结舌道:“你怎么把马王带回来了!?” 这片地方是燕家军的地方,谢恒哪知道什么马王,他疑惑得歪了下脑袋。 燕无羁没敢靠前,只看着织织亲热得拍着小母马,咽了咽口水道:“就这匹野马,咱们这军营就没人不知道她的,原来老马王的闺女,祖上可是有千里马血统的,怎么抓都抓不着,我都被她踹了五六次,尾椎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痛呢,你把她带回来了,那山上那匹野马不都得跟着来啊!?” 小可爱得意洋洋:有颜值就是这么好腻~ 谢谢虞丘晓旋d、tataca*、吾丘惜灵bn、朱阳雅柏clu、蒋丘立轩amw的月票。 第五百五十三章 暗中窥视 燕无羁刚说完,就真的看到了一大群的野马朝着军营奔跑而来,可不就是跟燕家军们交战多年的那群么? 谢恒一听来了兴致,“你们这一帮子人,连马都抓不住,不能够吧。” 燕无羁啐了他一口,“你小子懂什么,这马机灵得很,要不是它愿意跟着你回来,你想近身那可难了,你这是耍美马计。” 燕无羁说到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母马,“你说说你,你出息呢?就这么一匹,金灿灿的马,你这就受不住了?这就愿意从良了,你好歹是占山为王一马匪女头子,你为了个家养的小金脸,你这点出息?我都看不上你。” 谢恒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好歹是自己“儿媳妇”,这燕家“老头”作为一个老长辈,怎么能对个小姑娘呼来喝去的。 “怎么跟孩子说话呢,我儿媳妇怎么了?我儿子长得俊俏,它就看上了还把嫁妆给捎上了怎么了!?我还能亏待了她?上好的饲料胡萝卜,还不用去外头风吹雨打的,你看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谢恒说完,拍了拍那母马的脑袋瓜,它还有些腼腆得喷了个响鼻,与小可爱贴得紧紧的,一看就是春天到了留不住了,想揣着一小马崽子了,还自个给自己选了个漂亮的夫君来下崽,打算生一的金白相间? “你们两个配色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啊,金色跟白色,指不准生一银色呢?” 谢恒说完,燕无羁的眼神在两匹马中间打了个转,“这亲事好,那银色的小马,能不能考虑给我,你看我这大好的地方,要不来我这这鸳鸯也成不了啊,怎么样?” 谢恒就知道他这眼珠子一转准没好事,“再说,你先给马腾地方,把马骗进来再说,等会全跑了。” 燕无羁一拍脑门,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了,他赶紧招呼起来,“把栅栏撤了,让马进来,连夜弄个马厩,快!” 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本就没睡的季傲月也从帐篷里出来了,远远就看见谢恒也不知道跟燕无羁交代什么,谢织织含羞带怯的依偎在她怀里,仔细看,谢恒衣裳有些凌乱,谢织织半边身子都是软的。 靳渺渺一溜烟从她身边跑了出去,围绕这马群打转,小荷站到了季傲月身边,“小姐,你在看什么啊,外头怎么这么闹腾。” 季傲月冷眼瞧着,没打算回答,却见谢恒下意识亲了亲谢织织的头发,目光突然定在了她身上,那原本笑着的眼睛顿时冷淡了下来,还带着几分厌弃。 饶是季傲月内心再强大,被谢恒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真的不明白,从小她就生活在赞美和别人羡慕的视线里,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对她,从来没有,她以为谢恒至少也是不喜欢她罢了,毕竟这个谢织织拥有女人最强大的武器——美貌,还有财富,光凭着这两点,确实讨人喜欢。 可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在她所了解的夫妻关系里,相敬如宾已经是最好了,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是痴人说梦,高门大户里的妾室,各种各样的问题,会把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心意消磨殆尽,母亲和父亲不也是如此么? 谢恒对谢织织的爱意早晚会随着时间和新鲜感退却而不见踪影的。 所以她也没想过全心全意去爱谁,世上最应该疼爱的人是自己,所以她想要什么,都不想亏待自己,要谢恒,便去抢,去夺,可是这个样子的谢恒,让她很难下手。 而季傲月后头的帐篷里,一双眼睛正在窥探着谢恒与织织。 九卦心里盘算着这两个人现在情况如何,他虽然是个阉人,但不代表看不出男女之间的情意流转,这么看起来,季傲月是根本别想插进去的,她虽然在盛京城内,大家看在她家族的面子上称呼她一声才女,但真的论起本事,哪里是天机倾囊相授的谢织织的对手,这次来,他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图纸是个能下手的好地方,加上秦御的命令,他不得不从,怪也只能怪他们两个当初在无名山上对自己狠辣的出手。 怨恨不了他! - “哇,这么多马,都是自己跑来的?”靳渺渺夸张得绕着马跑了两圈,不过她还是最喜欢小母马,可惜人家跟小可爱如胶似漆,可不愿意让她打扰,分分钟就来脾气了。 织织笑道:“你可别招惹她,人家能号令马队呢。” 靳渺渺啧啧称奇,“看来长得好看,上哪都能吃香啊,小可爱,你福气不错嘛,看看这就给你捞到了个好媳妇。” 小可爱懒得理她,用尾巴拍了拍媳妇的屁股,便带着它去吃萝卜了。 “儿大不中留,随他们去吧。”谢恒一副老父亲的嘴脸,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呵呢,那么多马,可比金子管用多了! “这倒是奇遇一件。”顾落尘也是很诧异,靳渺渺啧了一声道:“以后你们军队得学着点,马匹都得选漂亮矫健的,指不准也能自带马回来呢。” 原本顾落尘听到这些话肯定是当无稽之谈的,可是今日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这话可说不出口,“言之有理,是该考虑。” 谢恒与织织可是先回去休息了,顾落尘看着靳渺渺身上穿得单薄,便让飞砚把披风给她,他的披风给她直接垂地。 顾落尘看着她,柔声道:“跟季小姐住在一起,可还适应?” 靳渺渺翻了个白眼,“跟她能怎么适应,说话弯弯绕绕的,我就不爱跟她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且忍耐几日,想来她也撑不了几天。” “咦,你也不喜欢她?好奇怪啊,一般你这样的公子,这样的季小姐,不是娶妻首选么?!” 顾落尘看了她一眼,“人生已经很无趣了,没必要再选择一个跟自己相同的人,而且出身阅历不论的话,她与我也不是能谈得来的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如让我试试 顾落尘说到这,突然轻嘲道:“何况,她也看不上我。” 靳渺渺转过头,不高兴道:“她凭什么看不上你!?” 顾落尘摸了摸自己的腿,“她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要就要最好的,她既然能这么追到谢恒跟前,我绝对不是她能看得上的类型。” 靳渺渺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不耐烦道:“我看她给你提鞋都不配呢,你哪哪都好,就是整天觉得自己腿不好而这样才是最不好。” 她说着就更气了,解下披风甩飞砚身上就要走,顾落尘诧异,不过在她侧身而过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她柔嫩的手腕子,“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不生气,你这样子最让人生气了!”靳渺渺瞪着眼睛,“就她那样的,你也自卑?” 顾落尘无奈摇头,“不是自卑,而是想跟你说,她看不上我,我也不觉得我会喜欢她那样的,你刚才的问题就是无稽之谈。” 靳渺渺撇撇嘴,倒是没刚才那么恼火了,“你真的不喜欢?” 顾落尘点头,“真的,不喜欢这样的。” 靳渺渺扭了扭腰,“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织织那样的?” 顾落尘扬眉,严肃道:“不要胡说,我只是一直记得她给我炖药膳而已,每个人对我的善意,我都会记着。” “那怎么没见你记着我的?每次都这么惹我。”靳渺渺说完,顾落尘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腕,“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靳渺渺抬头看看他,“我知道,你现在还挺紧张对不对?!” 自从他身上也种了蛊,自己的情绪她一下就能掌握,顾落尘从一开始的口是心非,现在也变得坦然了,“嗯,很紧张,因为不知道渺渺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啧,原谅你也不难,就是你以后只能喜欢我这个姑娘,外头的姑娘你都不能喜欢。” 顾落尘张了张嘴,靳渺渺叉腰骄纵道:“吼!你又骗我是不是,你看你不答应,你就是让我生气。” “好,只喜欢你。”顾落尘说完,耳尖有些红。 靳渺渺这才展露笑颜,“那我也勉强喜欢你吧,嘻嘻。”她说着捂着脸朝帐篷跑去了。 飞砚莫名其妙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有些尴尬道:“公子,你这是?” 顾落尘咳了咳,“渺渺生性率真,不是个内敛的性格,指不准都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那公子知道么?” 顾落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她来了之后,自己的生活似乎多了点色彩,没那么无趣了。 - 靳渺渺喜滋滋回了帐篷,看到季傲月就翻了个白眼,自顾自找到自己的床就躺了上去。 这军营的床,其实就是木板搭起来的,硬邦邦不说,简易的临时帐篷下面就是草地,靳渺渺是不怕这些的,她就算是露宿荒野,也是习以为常,可是季傲月和小荷不是,蚊虫就冲着她们而去,季傲月睡不惯这的床,翻来覆去睁眼到天亮,好不容易听到外头有动静了,她起身疲惫得穿上一身窄袖骑装出去,这样更方便赶路。 她本想出去自己打水洗把脸,免得小荷一醒过来把那靳渺渺也给吵醒了,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校场上的谢恒。 大概也是早起练功,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汗水顺着凹凸分明的线条滴落入裤腰处,季傲月脸微微发红,又将视线挪到了谢恒的脸上。 与谢泽一般无二的脸,气质却完全迥然,谢恒更加情绪分明,不仅如此,那目光看向你的时候充满了野性与张力,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一匹野马,难以驯服,也更能挑起自己的胜负欲。 季傲月跟很多人比过,可没跟男人较量过,在这方面她如一张白纸。 正当她看着谢恒出神的时候,谢恒已经发觉了,他厌恶得拿起衣裳披着,去了一旁的水缸里兜了一桶水,从头浇了下去,这才大步流星回了自己的营帐。 季傲月猛然回过神,难得的居然起了一丝羞耻感,刚才谢恒是不是误以为她在偷看? 季傲月还呆站着,这边谢恒回了帐篷内,见织织睡得香,上去亲了一口,再找了帕子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又去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重新出来的时候,看到季傲月还站在原地,他径自离开,季傲月发觉过来已经不由自主跟了过来。 谢恒倒是哪也没去,谢祁还没起来,天也蒙蒙亮而已,他想去看看小可爱和那个小马王如何了,昨天夜里看马,没现在这光线好。 自个的儿媳妇总得瞅瞅仔细不是,他溜达到了马厩那边,燕无羁这小子办事还挺利落,一整排的野马都还在马厩里待着,小可爱倒是跟小马王依偎在一块。 谢恒看着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是自己这傻儿子入赘了,还是这儿媳妇待着全部家当嫁过来,这到底怎么算才合适。 他想着已经走了过去,小可爱见他来了打了个响鼻,亲热得蹭蹭他,小马王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小可爱过来,谢恒拿了刚想翻身上去,小马王就不安分的尥蹶子,很明显不让谢恒骑着。 谢恒知道不能勉强,正打算安抚的时候,季傲月出现在了他旁边,“不如让我试试。” 谢恒瞥了她一眼,“就你?” 季傲月倒没为了他这个语气生气,“我学过马术,技术还不错。” “燕无羁都无法降服这匹马,你凭什么?” 季傲月扬起下巴,“马不听话,就得用强硬的手段,让我试试将军你也不吃亏不是么?” “我是不介意你摔个残废,到时候还得找人把你送回去,麻烦你懂么?” 季傲月勾唇,“我既然有把握降服它,就不会给她跑掉的机会。”她说着拿起一旁的马鞭,就朝着小马王而去。 谢恒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季傲月已经翻身上了马,下一瞬就被小马王甩了下来,季傲月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故技重施。 谢谢只想和你相守一生、清风雨阁、查查_cc、杨梅尔、阏氏香旋tsv的月票。《娘子可爱》投票窗口换成浮窗啦,或者搜索咪咕杯就能找到。谢谢大家。 第五百五十五章 打得就是你 谢恒见她不撞南墙不回头,自然也不可能上前去劝说,他将小可爱拉到一边去,免得季傲月那鞭子抽到小可爱,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能搞出什么事情来,最好是这马王给她甩飞了,到时候死了残了可不关他的事。 然而小可爱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媳妇这么被打么!一下就甩开了谢恒,当前一马冲了过去,季傲月见状死抓着小马王的鬃毛不放,小马王估摸着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嘶鸣一声,跟着小可爱冲了出去,本就是难寻的好马,跨过栅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谢恒知道小可爱不会走了不回来的,倒也不着急,可是看着马厩里的马匹一看到小马王走了,各个都不安分起来,谢恒赶紧吹响马哨让小可爱回来。 小可爱倒是有些犹豫得停下了,而这边季傲月还在跟小马王搏斗,势必要将它降服。 外头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本就该早起的将士们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就探出头来看看,只看到季傲月一身白衣骑在白色的小马王上面,显得英姿飒爽,有些不知道她的当即喝彩,季傲月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么,极大得满足之下,也没了方才的谨慎,又狠狠抽了小马王一鞭子。 小马王吃痛,脾气越发暴戾,也不知道季傲月是怎么办到的,愣是没被它甩下来,它干脆绕着场地狂奔起来。 织织听到动静冲出来一看,正好就看到了季傲月骑着小马王在绕圈跑。 “还行啊,难不成这马王被降服了?” “挺厉害的!咱们燕将军怎么都抓不着呢。” 织织却有些心慌,看着马王的反应不对劲,她足尖轻点,越过了几个帐篷,停在了校阅场的高台上,季傲月已经在跑第二圈了,她比起刚才,有些明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小马王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马厩里的野马们本来就没被绑住,已经要合力冲出马厩了,这马厩里还有其他战马,如果因为战马全跑了,那可是犯下大错! “季傲月!下马!!”谢恒见效果已经达到,故意吼了起来,这边谢正英揉着眼睛也出来了,问清楚状况后骂道:“个贼婆娘一天到晚就是招惹是非。” 织织看准时机,对谢恒喊了一句,“哥哥!” 谢恒回头望了她一眼,立刻明白她表达的意思,朝着季傲月狂奔而去,而织织则仰身跃上最高台,死死看着季傲月的活动轨迹。 谢恒跟在后头追,又有全军将士看着,季傲月倒是难得的畅快,一时间也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先显摆一下自己的马技,可是小可爱跟在小马王身旁,这母马舍不得离开,就不好展示。 “速度还不够快。”季傲月想着,从靴筒里抽出匕首,狠狠插入了马王的屁股,马王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前蹄高高扬起,季傲月没想到它应激反应这么大,又没有马鞍,这下子完全抓不住鬃毛,直接被甩了出去。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与此同时那些野马也冲破桎梏,跟着马王一块狂奔起来,沙尘漫天,这么多马匹同时奔跑,可是连它们的身影都在掩盖下若隐若现。 季傲月眼瞧着那些马朝着自己奔跑而来,瞬时间已经联想到了自己会被马践踏而死的画面,还没等她闭上眼睛,一股大力将她甩到了一边的干草堆上,燕无羁矫健的身姿一闪而过,这边谢恒也直接跃上了小可爱的马背,一看季傲月居然安然无恙,心里暗道燕无羁这小子坏事。 “谢将军小心!”季傲月差点被尘土呛死,就在她担心的目光落在谢恒身上时,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了马群中。 燕无羁听到这声音暗自冷笑,要不是自己下意识反应快,这婆娘估摸着得被马给踩死,她居然还操心谢恒呢,没看出那小子憋着坏想把她赶走么?虽然他也不待见,但在他军营里出了事那梁国公还不得让他吃挂落,不靠谱的谢家小王八蛋。 季傲月看的分明,那是谢织织! 随着谢恒的加入,小可爱总算是克制住了一些,在前头的士兵们只看到了谢家的少夫人穿梭在野马群中间,最后看准时机跃到了马王背上。 全部人倒抽一口凉气,生怕季傲月那悲剧再次重演,这次的态度可不一样了,毕竟马背上可是谢家的少夫人,他们自然更担心几分。 不过没想到的是,马王并没有过激行为,反倒是在织织轻柔的抚摸之中,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随后缓缓改为慢跑,最后稳稳带领着马群停了下来。 将士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见织织从马王的马背上跃了下来,捂住了马王身后的伤口,又仔细看了看它被揪得鬃毛,语气有些冷凝,“快找兽医来。” 军队里是常备兽医的,就怕马匹和猎犬出现什么传染性疾病或者其他小毛病而造成损失。 谢恒也从小可爱身上下来,到了织织身边,马王身上的伤口自然也看得分明。 另一边,小荷把季傲月搀扶了下来,在几个将士的伴随下走到了谢恒与织织跟前,她无奈道:“这马王够野,再给我点时间一定能够降服。” 织织一个转身狠狠一巴掌就扇在了季傲月脸上。 “再给你点时间,送一匹死马回来么?好好一匹千里马,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合着不是你的马你不心疼!?说得轻巧,你可知道这马王若是出了什么事,军营能造成多大损失,你看看你跑了这几圈,弄得人仰马翻,这是军营,不是你季家,想干嘛就干嘛!” 季傲月这辈子都从未被人打过,她表面上再云淡风轻目下无尘,可也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当即就质问道:“谢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驯服马匹本就是需要手段的!” “手段?你以为你这些手段很高明么?如果这样就能降服一匹马,燕无羁燕将军还需要几年时间?下点巴豆在外面的野草上,就能把这些马全部拉回来!歪门邪道,我不准你再靠近马王,再有下次,我废了你的腿!”织织骂完,兽医也过来了。 小可爱心疼又焦虑得与马王贴在一块,兽医赶紧替马王检查,在它的腰腹部还发现了一两根银针,织织看着季傲月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为了让马加速,你便用这样的手段!?” 季傲月捂着脸,“不过是畜生而已,谢二夫人想借题发挥也找个好理由,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畜生?你知道在战场上,这些畜生就是最后驮着将士尸体,陪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么!你居然用畜生来形容它,老马尚能识途,你会什么?井底之蛙,学了一些浅薄本事便当骄傲的资本,今日我打得就是你!换你姐姐德妃在这,我也照打不误!” 恒哥目的很简单啊,让她闯祸名正言顺的滚,想出风头就得让她先得意忘形,人一旦飘了就立不稳了,再拿皇帝的圣旨来也没用。 第五百五十六章 伏小做低 季傲月只觉得从身到心都被人侮辱了一个遍,她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深邃,“谢二夫人慎言,我姐姐好歹也是德妃娘娘,不至于还要被你这么一个小辈欺负。” “你觉得这是欺负么?恐怕你还没见识过我欺负人呢?”织织上前一步看着她,小荷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小姐可不是后面没人的,梁国公府也不会看着我们小姐被人打,德妃娘娘也不会放过你。” 织织讥讽一笑,“她先生出龙子在说吧,梁国公府又算什么东西,我就把话放在这,全军营的人都听得到,但凡我眉毛动一动,算我怕了你季傲月!” 季傲月放下手,她脸上已经肿了起来,眼眶发红,“谢二夫人好大的脾气,那小女倒是要请教请教,马是否比人还重要。” “在战场上,任何生命都值得被尊重,你不把马当条命看,还想着它为你卖命?凭什么,凭你脸大!?这草原都塞不下你季家人的脸面了是么!”织织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你应该庆幸你是个人,不然我卸了你那放冷箭的胳膊,你这么个玩意去了战场还得派人保护你,还有脸在这叫嚣,我要是你,扯了裤腰带找个歪脖子树直接吊死了事,还不给我让开,滚回你的盛京去!” “我奉陛下旨意……”季傲月还没说完,织织怒喝道:“少跟我提陛下,陛下若知道你来第二天就把燕家军军营闹得人仰马翻,还差点导致战马脱逃,在阵前你这样的斩首十次都不够死的!” 她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刚才燕无羁也是冒着危险将她提开,但凡主将阵前受伤一点,她绝对会要了季傲月的命。 “小姐,快走吧。”小荷拉着季傲月离开,季傲月也有些没脸面,被扯回了营帐后,季傲月的泪水才滚落下来,“她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从小到大,连父母都没对她动过一个手指,居然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被她一个出身贫寒的孤女打了,她还如何立威,如何在军中建立威信! 季傲月难堪到不行,看着桌上的图纸,默默将手攥成了拳头。 - 织织将马王好生安抚一番,才气冲冲回了营帐,其他将士已经起来拔营,准备出发,谢恒跟着进来坐到了她边上。 织织被季傲月气得不轻,脑仁有点疼,谢恒一把抓着她的手,“都红了,你打得时候怎么也不注意点,她脸肿了就肿了,你手心红了不是让我心疼。” 织织转过身斜睨他,“我是单纯气她么?她好好的能骑马王,定是你出的鬼主意。” “是,我是想让她自讨苦吃。”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干,真当他是什么少年英雄侠肝义胆成日里被人算计也笑眯眯得说没关系,姑娘先请么? 织织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迁怒了,不高兴道:“我看她就来气,好好的儿媳妇被她弄成这样,什么东西,你让人把她送走,赶紧走!” “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谢恒起身出去,一打听才知道自己母亲醒了,而季傲月已经过去请罪了。 “请罪,她请什么罪?”织织听到动静掀开帘子出来,没好气骂道。 “我去瞧瞧。”谢恒拍了拍她的肩膀,织织一把拉着他,“要你去做什么,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她几步走到了沈若翾帐篷外,就听到了里面季傲月道歉的声音。 织织不请自入,季傲月转过脸来看着她,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反倒是语气柔和谦逊道:“谢二夫人,刚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想明白急功近利了,请谢二夫人,跟侯夫人侯爷都原谅我的过失。” 织织一噎,转念一想冷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季小姐想来不知道军营里的规矩,打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舞台,而是军队,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博弈,为了季小姐的安危着想,我劝你还是回盛京吧,不然你下次做错了什么,我很难不保证再打你一次。” 季傲月恨惨了织织这一副恃宠生娇的样子,在她心里,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输给她哪里,无非就是现在远离盛京,自己只带了一个丫鬟,她随时借题发挥想把自己送走,而谢恒又被她的美色迷昏了头。 被美色所迷的谢恒此时也跟了进来,见着情形也顺口道:“爹,娘,我觉得季小姐在军营里不合适。” “若是谢将军跟谢二夫人操心的是这个,那傲月保证,接下去的日子,我只在营帐内活动,如非必要绝对不出来。” 谢祁看了眼季傲月,“既然没出什么大事,季小姐还是先回去吧,是我们家孩子冲动了,还请你不要怪罪才是。” 季傲月笑了笑,感激道:“侯爷放心,傲月明白,谢二夫人也是为了傲月好,关心则乱嘛。” 不过谢祁这句,我们家孩子,还是在季傲月心里刺了刺,难不成谢祁还真的把这野丫头当自己儿媳妇了不成。 谢恒疯了,谢侯夫妇难不成也疯了?这谢织织到底有什么能耐。 季傲月一想到自己伏小做低,也得不到他们一句认可,而谢织织什么都不用做,人家就疼她如亲女,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她还没这么嫉妒过一个人。 是的,嫉妒,第一次自己不再是别人吹捧的中心,就连那些将士也都是夸她比较多,难道自己真的就比不过么!? 季傲月才不会认可这个事实。 等她出去后,沈若翾看着织织与谢恒,“还是少跟她接触得好,她既然答应了,就让她留下吧,让人盯着点,免得出问题。” 谢恒坐了下来,“娘就是心软。” “好歹面子上也得过得去,你们这么做也太不给人留情面了。”谢祁说完,“去安排一下,可以上路了。” 谢恒无奈地看向了织织,小姑娘估摸着心里还是不打舒服,这季傲月还真是能屈能伸,就这变脸的本事怎么不去唱戏去?就算进宫也绝对不会输给她姐姐德妃的。 “我去给爹娘做饭,用了再上路。” 第五百五十七章 做文章 东南别苑 平静的湖面上正掀起一波涟漪,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丢入湖中,水里养着的鱼儿争相恐后得从里头冒出来,很快那湖面就鲜血弥漫,最后一幅白骨若隐若现。 司马睿看了场愉悦的盛宴,将鱼食撒了下去,不过这些鱼已经吃饱,没有探头的踪迹。 “王爷,西夜国那边有了动静。” “怎么说。” “夜既明娶了三位西域诸国的公主,这个月,他又靠着噬魂花拿下了周边三个小城,接下去恐怕吐谷浑王都也是他的囊中之物,拿下吐谷浑后,那便是直接对上咱们边境了。” 司马睿勾唇一笑,“他的野心从来不止这一点,吞并西域只是一小步。” “王爷难道就看着他做大?将来可不好收场。” “那就让他把这天下祸乱,这不就是如我所愿么,太平盛世又有什么意思,让我猜猜,他此刻是前往死海,还是前往云中城呢?” “王爷为什么会这么猜?西夜国也并不太平,他弑父登位,又将那些长老关押起来,民众早就有所不满。” “只是有所不满而已,看到有谁起来造反了么?没有,俗话说得好,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我是他,何止弑父,一切有王庭血缘关系的人,我一个也不会留下,包括那个始终的皇妹。” 司马睿走了两步,看了看远方的太阳,用在眼前晃了晃,“谢泽落入夜既明的手中,依他的性格,兄弟相残的画面那么美好,他怎么会错过?” “王爷的意思是,谢恒在哪,夜既明就会去哪?” “嗯,四方馆那边也留意一下,秦御那小子在死海一战中可摘不干净,他不会坐以待毙。” “是。” 而就在西域广茂的沙漠之中,有一队人马正在朝着大楚边境而去。 夜既明看了眼在身后的谢泽,风沙欲迷人眼,可是他连眨眼都十分缓慢,可见毒素已经进入了骨子里,再过不久,这把杀人的利刃就能替他杀了谢恒,这画面想起来都热血沸腾。 “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弟弟。” - 自打那日大闹军营后,小荷和季傲月已经是闭门不出的地步了,不过就算这样,军营里的一些怨怼话语也会落入她们耳中。 小荷气冲冲上了马车,现在在赶路,季傲月也不敢下车,吃饭都是在车内解决。 “怎么了?”季傲月问道,九卦在外面赶车,他已经领到了一份饭菜,不过他不是很想吃,一闻到这饭菜的味道,他就能联想到谢织织,要不是谢织织,他也不至于现在沦落至此。 小荷怒道:“我去拿饭,说姑娘不吃萝卜,他们说爱吃不吃,这些饭菜是好吃,可是也不能逼着人吃不是,没方法洗澡,连,连小解都得偷偷摸摸的,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们。” “忍一忍吧。”季傲月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谢织织领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在找台上忙碌。 这次军营带来的大厨都是云中馆那边送来的,手艺好的没话说,就军营那万年不变的食材,也能给他们做出新花样。 惹得将士们每日里就等着吃饭。 这不,刚到了新的露营地,那燕无羁第一个坐在灶台附近与谢恒和顾落尘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靳渺渺忙前忙后给他们拿东西吃,一会是烤鸡,一会是各种小菜。 “你看看,多会伺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春游的呢?”小荷看了看手里的萝卜,更气了。 季傲月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便也不想着去凑热闹了,倒是沉声道:“你觉不觉得,谢侯夫妇俩出现的时间太少了。” “之前不是中毒了么,估摸着都在马车里休息吧。” 季傲月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谢恒第一次带病,谢祁夫妇不应该这么放心的,我总觉得,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难不成是假好么?” 季傲月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说什么?” “我说,难不成是假好么?” 季傲月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小姐,不会吧,这个太离谱了。” “哪里离谱,我看很有可能,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父亲,让姐姐去打听打听皇上那边的口风。”季傲月想做就做,倒是九卦盯着谢织织的方向,暗中想着给秦御送信, 一辆马车上,三个人各怀心思。 织织把饭菜都弄好了,先送到了主帐给顾宁夫妇和谢祁他们,这才出来坐到了谢恒身边,“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我们在说前几日你大显神通,不仅教训了那个季傲月,还收获了马王呢。”靳渺渺叽叽喳喳一顿说。 织织闹了个大红脸,还真是如此,自从那日安抚马王后,那小母马就只听织织的话,虽然对谢恒的态度好了点,可也是不让骑呢,现在织织与谢恒能够一人一匹马在前面带路,身后一群野马乖乖跟着,这画面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要我说咱们小可爱也是顶有眼光的。”谢恒说完,得意得看了眼燕无羁,“你的马不行吧。” “你少得意啊,有马而已,了不起啊,还不把云中城里头的情况给我说一遍,我还没跟毒花打过架呢。”燕无羁说着要打谢恒。 谢恒赶紧收起了嬉皮笑脸,详细讲解了云中城里头的路线,还有附近的山脉。 “这都不是主要的,你们最重要的是防毒,现在草药缺货,每个人都得戴口罩进去才安全,不然吸入毒气,很可能进去就出不来了。” 燕无羁搓了搓手手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我希望这消息是假的,不然小爷岂不是被这毒给弄得束手无策,要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得把他皮给扒了。” 说起这个,织织便想起了冷含之她们,估摸着也快到盛京了,沿路上会不会看到关于任飞扬的缉拿令呢!? 谢恒一想到这毒与织织也许有点关系,心情也不是那么美好,倒不是担心解毒问题,更多的是怕别人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到时候逼得织织进退两难。 谢谢邱娟的布娃娃、jing静兮烟、zhaohu1、王马小萱cyn、采菊东篱下x、钟吾傲松ko的月票。 第五百五十八章 干不干 盛京宅院 冷含之与芮听双一块下了马车,看了看眼前这二进小院,“这里离太学近,之前我跟金阳泽就住在这,西边有厢房,到时候再给你父母写信报个平安。” 芮听双如今已经适应复明的日子,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跟家里联系,又怕那些抓她的人会连累到家里两个老人,心里还在犹豫。 “沿途上你也看到了,到处是什么任飞扬的缉拿令,肯定是织织与谢恒察觉到了,还好这次你福大命大,往后把这个人忘了,等他们解决了云中城的事情,一切都会过去的。”冷含之还在安慰她。 这边也进了自己房间。 发现屋内的东西都换了,她扭头看去,看宅子的管事道:“既然少夫人已经跟少爷成婚,那这间房里少夫人惯用了的东西,都挪去主院了,书房也并在了一块。” 冷含之知道这肯定是她母亲的吩咐,便也没了质问的心情,“我得过去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来找我。” “好,快去吧。”芮听双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冷含之并不自由,尤其是成婚后一举一动都活在监视下。 冷含之回到了正房,这边的围墙已经拆了,也代表着她跟金阳泽往后的日子,也没有了任何屏障。 自打那日她说要冷静想一想两个人的关系后,金阳泽跟她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之中,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又显得自己这样太猴急,干脆也不看她,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飞砚见她回来赶紧退了出去,如今这内院他可不能常跟着了,雯月跟几个丫鬟侍奉冷含之去换了衣裳,拆了头饰,她只穿着家常的服饰坐在临床小炕上,而金阳泽则在书桌这边练字。 两个人虽然不打扰对方,但屋内也太安静了点。 过了会,两个嬷嬷进来问要不要吃晚膳,累了一日大家都挺疲惫的,还要收拾屋子,冷含之吩咐了现在用膳,让人给芮听双弄点养护眼睛的药膳。 “今晚你们都早点去休息吧。”冷含之语气淡淡,婆子们本想着夫人们的吩咐,不敢错过一个晚上,但实在是累,便点了点头。 金阳泽过来净手,坐到了她对面。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也很安静,连雯月都觉得安静过头了,好不容易吃完,冷含之去洗漱,金阳泽不好呆在这,去了净房,再回来的时候,屋内就剩下了冷含之一个人靠在床上。 “怎么人都不在。”金阳泽纳闷。 冷含之看了他一眼,“都累了,放她们去休息吧。” “也是。”金阳泽不疑有他,吹了外室的蜡烛,从屏风后绕了过来,拿起灯罩将里头的吹灭。 还好今晚月亮大,这屋内照进来明晃晃的,不点蜡烛也看得清楚。 金阳泽一抬眼,发现冷含之悠悠看着他,他莫名心里一跳,“怎么了?我身上很奇怪?” 冷含之摇头,“那件事我考虑过了。” 金阳泽恍惚了会才明白她说什么,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得抖了起来,强装镇定道:“嗯,那你怎么个打算,我听你的。” 冷含之瞪了他一眼,见他在床边坐下,还好现在黑也看不清表情,便冷声问道:“你想干这事么?” 金阳泽一噎,“什么叫想干不想干的。” “就那档子事,你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冷含之在被子里戳了他屁股一脚。 金阳泽有些恼羞成怒,“有时候想,有时候压根没想过,我又不是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的人。” “什么时候想?”冷含之问道。 金阳泽手攥着裤子,尴尬道:“早上,不过那是不由自主的,我也控制不了。” “就早上?”可现在是晚上了。 金阳泽瞥了她一眼,“还有睡在你边上的时候。” 冷含之瞪圆了眼,防备道:“合着你每天晚上……” “本能,这是本能,若是个女人睡在边上都不想,那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金阳泽深呼吸一口气,“我这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什么问题么?” 他说完了还不解气,“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晚上有点想法怎么了。” 冷含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金阳泽被拆穿了心里也有点没面子,“进去点,我要进来了。” 冷含之往旁边挪了挪,被子被掀开,金阳泽躺了进来。 要不说两家父母操心,他们的被子都只有一条,要么盖要么冻着。 金阳泽刚才被她问了这么一串脑子里乱哄哄的,侧过身去准备睡觉,结果冷含之静默了一会突然道:“我想好了,要生的话,就生一个交差吧,也许有了孩子,我娘也不用这么盯梢。” 金阳泽本来都快进入梦乡了,她好好地来了这么一句,身子都麻了半边,好久没个反应,冷含之见他一动不动,身为女子也算丢脸了,“不要算了。” 刚转过身去跟他背对背呢,身后一个天翻地覆,被子都被掀开了,金阳泽直接将手撑在她两侧,就这么盯着她。 冷含之头一次觉得这小子是长大了,居然能直接把自己拢在他身下。 “你说真的?” 冷含之虎着脸道:“这种事能跟你说假的?” 金阳泽舔了舔嘴唇,“你什么时候想明白的?所以把人都支走了?” 冷含之瞥他一眼,“不然你想有人听着?” 当然不想,一想到那些老婆子在门口听墙角,他都能直接软了,现在两个人在这月光朦胧的房间里,她只穿着纱衣躺在自己身下,那如玉一般的身子包裹在轻纱里,胸口起伏不定,撑得那胸衣都快兜不住了,金阳泽咽了咽口水,“决定了可不能后悔了,开弓没有。” 冷含之也是鼓起了勇气的,早听说那档子事疼得不行,都得哭的,“你要在磨蹭,我指不准就后悔了。” 金阳泽这到嘴的肉还能跑了,天知道成婚以后忍得多辛苦,以前答应假成婚,以为还能打地铺,分床睡,或者各自回各自的屋子,结果那丈母娘是个狠角色,插手插到床边了,恨不得叫两个丫鬟给他们摇旗呐喊生个崽子出来,他每天看着冷含之衣不蔽体的,没什么想法都快闹出毛病来了。 要不要干♂腻 第五百五十九章 去裴府 芮听双已经看冷含之三次了,“冷姐姐,你是不是腰不舒服?” 冷含之平日里坐姿非常端正,简直就像那尺子量过一样,绝对不会出现失态的表现,然而今天冷含之坐下还没半个时辰,已经是第三次扶着腰了。 闻言,冷含之想起金阳泽一整晚的疯狂,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的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早上起来那几个嬷嬷进来的时候,她跟金阳泽都没醒,那床上根本没眼看,屋里全是那股子味道,雯月那张脸都不可言说了,自己强忍着许久才让人出去,一起来差点摔倒,腿软得压根站不住,而且那白白的浊液还滚了下来,金阳泽倒是神清气爽的,沐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她才出来的。 要不是在正屋实在臊得待不下去了,她也不会来打扰芮听双。 “认床。” “原来是这样,冷姐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芮听双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冷含之看着她,“咱们是年少相知的同窗,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也是认你这个妹妹的。” 芮听双松了口气,“是这样的,之前织织带了菲菲来我家,如今我来了盛京,也想去裴府看看她在那好不好,我担心她的处境。” 回盛京的一路上冷含之也是听她说过蒋霏霏如今的现状的,说起来她对蒋霏霏记忆很模糊,也就见过一两次,着实算不上熟悉,“听你上次说起来,如今她在裴府的身份也挺尴尬,中间有一个方婧慈。” 提起方婧慈,冷含之笑了笑,“说起来我与她倒不算陌生,她自从回了盛京后,也在太学读书。” 芮听双讶异,“还有这层缘分,这兜兜转转大家都认识。” “我原本也好奇,毕竟她年长我们,在云中学堂还得称呼她一声学姐,哪知道来了盛京她也在,我说觉得她眼熟,她见到我却一字不提在云中学堂的事情,我对她的事情并不好奇,便也没问她怎么进来的,上次你那么说我才明白,方家弄了名额送她入学,不过据我所知,她在方家并不得宠,毕竟被外人养大,身上有一些习性方家的人看不上。” 冷含之喝了口茶润喉,“此人惯会伏小做低,蒋霏霏那直肠子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若是与她对上,怕是要吃亏的。” “是啊,上次若不是织织帮忙,霏霏都要气哭了。” “织织这丫头素来心机手段都不输给儿郎,罢了,既然你担心我就陪你去一趟。” 芮听双点了点头,冷含之吩咐下去准备好礼物出发去裴府,金阳泽正巧跟她在门口撞上。 “你上哪去?” “为何出府?” 二人同时发问,脸都莫名其妙红了起来,金阳泽看着她走路姿势有些不舒服,拉着她轻声道:“你不好好在府里休养去哪蹦跶,昨晚上不是说不行了?” 现在他看冷含之就跟没穿衣服似得,男孩到男人的转变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他身上都透着股不一样的味道了,冷含之被他手一碰,立刻也联想到了昨晚这双手在她身上作乱的画面。 她嘟囔道:“我没事了,我陪着双双去裴府。” “是不是真的这就没事了?合着昨晚上骗我呢,裴府是哪个裴府。” “裴玄渡。” 说起他那就是满盛京都知道了,好好的突然冒出来已故的反贼大长公主的外孙,可不得茶余饭后都研究研究么,只是这裴玄渡素日里很少跟盛京的人来往,还真的不清楚他府邸在哪。 “怎么去他那?” “去看蒋霏霏。”冷含之也没遮掩,“你呢?” “哦,太学那边突然让我过去一趟,之前不是让我跟卓进编撰名臣录么?估计要得急。” “既然是公事你赶紧去吧,我去去也就回来了。” 两个人关系破冰后说话倒是越发亲昵了,金阳泽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吩咐伺候的婆子小心照料,这才上了马去太学。 冷含之掀开车帘看着他离去,脸跟着一红,回头瞥见芮听双揶揄的眼神,冷含之放下了帘子。 “金学兄如今好温柔体贴,冷姐姐好福气。” “这四个字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你别往他脸上贴金了。” 芮听双看得出冷含之不是不在乎金阳泽的,说两句也就得了。 裴玄渡的府邸是当年大长公主原先的旧宅,因为没女主子,府上侍奉的人不多,婆子下去后也是指名道姓说要求见蒋霏霏的。 门房的人有些惊讶,“夫人如今不在府上,大人也不在,不过方小姐倒是在的。” 婆子搞不清这人的关系,回去在马车边回复。 “方婧慈在府上,那霏霏是被她挤兑到别处去了么?”芮听双有些着急,她可是听说了不少这宅院里的勾心斗角。 冷含之道:“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方婧慈不傻,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为敌的。 这边方婧慈还在宅院里打转,“那盆花开败了,你们怎么做事的?拿远一些。” “是。” “门房来通传,说是门口有人来找蒋……那位的。”府上的管事虽然是裴玄渡的人,可因为裴玄渡一个月也不会回来住几次,如今已经被方婧慈收买。 方婧慈瞥了管事一眼,“谁能找那破落户,在教坊司的姐妹不都死了么?她还有什么亲戚朋友。” “好像说是以前一起读过书的同窗。” 方婧慈一愣,那不就是她的同窗,“可说了姓氏。” “说是姓冷,江州御史家的儿媳妇。” “冷含之?她跟蒋霏霏也没什么交情啊,你去把人带过来,我倒是看看,她想干嘛。”方婧慈等着摆女主人的谱,便去了正厅等。 冷含之跟芮听双进来的时候,就瞥见她坐在高位上,命人上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冷含之是看不上这小家子做派的,这种人就是典型没什么越要秀什么,上不了台面。 方婧慈本来还端着架子呢,没想到冷含之后头跟着芮听双,这就令人意外了。 冷含之如今不是少女的发髻,想来是跟金阳泽成婚了。 “金夫人,芮姑娘。”方婧慈摆手,“久别重逢,不想今日相见,请坐。” 冷含之挑眉,看她装模作样,“裴都尉不在府上么?” 方婧慈温婉一笑,眼神却很犀利,“裴郎上值还未回府,你也知道的,这禁军忙得很,一天到晚不着家,不知道金夫人找他是做什么,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冷含之在太学读书,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偶尔出去社交,参加宴会什么的,听这些夫人小姐们多嘴多舌的,也知道一些关于方婧慈的事情, 谢谢罗y姐姐、杬如的月票。 第五百六十章 可以不嫁 闻言只是颔首道:“理应如此,只是,方小姐能做得了裴都督的主么?” 这话可就挑衅了,方婧慈脸色一变,“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寻常询问而已,方小姐这是因何生气?”冷含之一副求知的模样,看的方婧慈牙根痒痒。 加上那芮听双坐在她边上,她自动知觉的把她们归到了蒋霏霏那一边,靠在椅背上道:“金夫人今日来,是想见霏霏吧?可惜她不住在府上。” 冷含之笑了笑,“是来找她,那不知霏霏现在在何处?” 方婧慈皮笑肉不笑道:“蒋霏霏乃自由人,恕我实在不知道。” 芮听双有些恼了,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蒋霏霏一个外室,没名没份么? “方小姐以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在这,我还以为府上大小事务您都清楚,看来霏霏是跟裴大人在一块,那我们直接去禁军营求见好了。” 方婧慈被冷含之刺就算了,现在连芮听双这个商户之女也敢这么跟她说话,当即脸色一变,“芮姑娘,我不是以女主人的姿态,而我本就是裴府未来的女主人,难不成在云中学堂,连基本的规矩礼仪都忘了么?” 冷含之挑眉,“我们师承师先生,听双这话也没错,我也没见过还没成婚到男方府上充主人的道理,看来方小姐当年在云中学堂成绩末流也不是没理由的,走吧,我们去军营问问。” 方婧慈一拍桌子起来,“冷含之,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芮听双幽幽道:“我记得方小姐之前中了毒,大夫是不是说过少动肝火,不然有毁容可能?” 细细看去,那方婧慈脸上浮粉厉害,显然是天气热又加重了脂粉的缘故,估摸着那皮肤压根还没好。 果然,方婧慈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是不是蒋霏霏那个贱人跟你说得!?果然是她做的。” 这件事就是方婧慈心里的一根刺,她就是一口咬定是蒋霏霏干的,可惜裴玄渡把她藏得太好,自己根本找不到蒋霏霏,也无从下手,现如今这不是送上门来的证据么!? 芮听双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蒋霏霏肯定知道这件事,她这一下子就有些克制不住了,想起这段时间为了解毒她受的苦,真的把什么东西都吃过了才好一点,可有时候脾气上来那脸就会狰狞恐怖,她不敢让裴玄渡知道,怕他光明正大去退婚。 “方小姐的教养,真令人大开眼界。”冷含之将芮听双挡在身后,很明显两边是打算撕破脸了,突然听人通传说是裴玄渡回来了。 裴玄渡今日是打算过去看蒋霏霏的,谢恒既然已经出发死海,云中城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没传出来,但皇帝那边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到时候跟她说两句软话,估摸着还能劝她一劝,所以是打算收拾点衣服过去,没成想门房的人说方婧慈来了,他干脆想走,又说起金家少夫人拜访,看样子是找蒋霏霏。 裴玄渡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金家少夫人是哪位,故此进来瞅瞅,没想到是熟人。 “裴大人。”芮听双看到他就找到了主心骨了,她快步下了阶梯,走到裴玄渡面前看着他,“霏霏呢?” 裴玄渡一愣,“她不在这,你的眼睛?” 芮听双展颜一笑,“我的眼睛好了,那你能带我去见她么?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裴玄渡哪能知道云中城的种子与芮听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想着有朋友来看她,她也会给他几分面子,对安胎也有好处,便欣然应允,又瞥了眼站在那一脸尴尬的方婧慈,他语气不善道:“你怎么来了。” 而且看样子,又跟蒋霏霏的朋友起冲突。 他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自己到底哪句话说得不够明显,成日里趁着自己不在在这摆当家主母的款。 “裴郎。” “金少夫人是么,我收拾点东西带你们一道去,霏霏这几日无聊,应该很高兴看到你们。” 方婧慈手攥成了拳头,却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跟他翻脸,眼瞧着他进后院去还不忘吩咐人招呼冷含之他们,却全然无视自己,她一边想克制着发疯的冲动,一边告诉自己要忍耐,再忍耐,别让人看了笑话。 冷含之嘲讽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何必。” “金少夫人也是当人妻子的,难不成丈夫身边有这么个人,自己还能坐得住?痛不在自己身上,自然说得轻巧。” 蒋霏霏现在身份是见不得光,冷含之也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因为这个人是方婧慈,她就不愿意搭理。 芮听双倒是清楚的,裴玄渡可压根不想娶她,将来往后也不会办婚礼,只等恰好的时机让蒋霏霏当裴府女主子,而且对方婧慈他也是说的分明,往后是要解除婚约的。 方婧慈见她们两个不搭理自己,自顾自坐下来哭泣道:“大家都是女子,难不成我想这样么,谁能体会我的苦。” “那可以退婚,现在这情形,你嫁进来也没好日子过。”冷含之是真诚给予建议,裴玄渡刚才那样,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何止是不想娶方婧慈,分明是嫌恶。 自己跟金阳泽的婚事的确是做不了主,但是金阳泽也从不会像裴玄渡这么对她,好歹两个人一开始要么不顺眼就一起不顺眼,年纪大了自然之道给对方面子,成全两家长辈的颜面,可这裴玄渡是一丁点意思也没有,她不知道多少内情也能看出来,方婧慈能不能嫁进来都是个问题。 方婧慈闻言果然一副冷含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架势,似笑非笑得坐下后,一时间没说话,她要自己作,冷含之可没义务纵着她。 裴玄渡很快就出来了,邀请冷含之她们一块出去。 方婧慈不甘心,追了出来要送他们,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想知道蒋霏霏被他藏哪里去了。 她怕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件,如今蒋霏霏跟他蜜里调油,保不齐就有了孽种,生出个庶长子,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进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岂不是耽误了时间又给他人做嫁衣么? 谢谢阳佟善若tb、公梁凌丝s、友好的代真psm、大妹子家的小妹子、少师惋庭dsa、容城芷荷euc、我有一斛珠、败家娘m、皋落天荷vwy的月票。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大义灭亲 裴玄渡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警告道:“往后不许来府上,我会跟你爹说清楚。” 方婧慈一急,想抓他说清楚,可惜他上了马之后,直接领着人走了,她又不敢追上去,只能在原地憋屈得掉眼泪。 芮听双放下车帘,叹了口气,“方婧慈与小时候真的不一样了,可怜又可恨。” “人都是会变得。”冷含之幽幽道。 芮听双点头,“是啊,还好我也没什么朋友,你们都好好的,我心里就安心了。” 冷含之握紧她的手,“傻丫头,如今你眼睛好了,往后能看到更广阔的的世界,有没有想过继续读书?” 芮听双摇了摇头,“我以前就跟不上你们,现在恐怕也有心无力,我想等事情结束,回去帮我爹娘做生意,一家子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也好。” 到了郊外别庄,附近农家都在耕种,裴玄渡亲自下了马去叩门,一见到是他,想跟他说蒋霏霏的情况,又见他身后跟着两个女子,这才闭上了嘴巴。 “夫人今日可吃得香?” 婆妇摇头,“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吃饭。” 裴玄渡知道这是跟自己置气呢,便对冷含之她们笑了笑,领着人进去。 刚到门口,蒋霏霏风风火火就冲了出来,差点撞倒。 裴玄渡一颗心猛得吊起,差点被她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当即就虎着脸沉声道:“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 蒋霏霏看到他就来气,本来不想理他的,结果余光瞥见了芮听双,惊喜得高声道:“双双?!” 芮听双快步走到她跟前,诧异道:“裴大人,你刚才是说霏霏怀孕了?” 裴玄渡好脾气的点头,蒋霏霏见他这在外人装模作样的死样子就来气,小时候还没这么油头,现在也会打官腔了。 不过她注意力全在芮听双身上了,她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会,“你眼睛怎么有……” “我能看见了。” “真的!?”蒋霏霏意外得用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芮听双精准得拍了拍她的手,“跟你说你还不信。” “真的太好了,哪个神医治好的?” “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蒋霏霏一时间心情舒朗,拉着她坐下,才看到站在那的冷含之,越看越眼熟,“冷含之?” “亏你还记得我,当真不容易。”冷含之笑着自顾自坐下,裴玄渡很有眼色的让人上菜,随后道:“麻烦你们陪她把饭吃了,我去书房,有事情叫我。” “多谢裴大人。” 裴玄渡一走,蒋霏霏心情又不好了,好不容易把他盼来,就这么眼睛不是眼睛的,鼻子不是鼻子的,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心里很不舒服,没一会就想掉眼泪了。 “好好的哭什么?”芮听双吓了一跳,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 “若不是受了委屈,我哪会这么矫情,你们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蒋霏霏刚想说,又把话卡在了喉咙口,毕竟裴玄渡干的可是谋逆的事情,她哪敢声张。 “是因为方婧慈么?”冷含之问道。 蒋霏霏反应过来,“你们见到她了?是了,你们想找我必定去了裴府,她是不是登门了?还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谱来?” “你虽然人没到,但是还真的猜得八九不离十,裴大人也被她气得够呛,原本她还不想告诉我们你在哪,我看,她有可能压根不知道,还好我们运气不错,正巧遇到裴大人。”芮听双说完,蒋霏霏才明白过来。 “我倒也不是为了他,对了,我问你们,外面有没有说出了什么大事?比如云中城……毒花什么的。” 芮听双与冷含之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蒋霏霏一急,“外头都传遍了?谢恒他们知道么?” “谢恒已经出征了,外头还没有到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我也是救了双双,才明白这件事。”冷含之说着把怎么搭救芮听双的事说了一遍。 蒋霏霏听得后背发凉,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有你怎么知道有毒花的事情的。” 蒋霏霏咬唇,“这事情是有人告诉裴玄渡的,任飞扬和裴玄渡肯定是跟同一个人合作,我当时看到这个消息想去告诉谢恒,就被裴玄渡关在这了,我一直很想出去却没办法,还好有了这个孩子,我才能见到他,没想到阴差阳错,谢恒得了你们的迷信,早点出发了,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云中城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冷含之面容冷肃,“你的意思是,裴大人参与了云中城毒花一事,那就是说,谢侯夫妇包括死海一战,他都知情?” 蒋霏霏艰难得点了点头,“我豁出去了,既然你们也是知道的,帮我告诉谢恒吧。” 冷含之与芮听双对视一眼,“你先安心养胎,这些事情,我会转告给谢恒的,起码得保住你跟孩子。” 蒋霏霏心里发苦,“没了爹,也不知道这孩子出来后会不会怪我。” 冷含之怕隔墙有耳,故意转移了话题,不过话里话外,还是希望蒋霏霏先照顾好自己,至于裴玄渡的事情,她们是管不着的,谢恒那边她们会帮忙通知,至于事态发展如何,还得看后续,现在着急也没用。 蒋霏霏也知道这个道理,原本她一个人管在这瞎着急也不顶用,现在多了两个人,她也算有个寄托,没这么慌张了。 “有你们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蒋霏霏摸了摸还平坦的肚子,“我现在也没什么盼头,我希望那边没事,那他造的孽也少一些,至于他跟方婧慈要怎么样,也不是我能管的了,我这个身份,都是被打上教坊司标签的。” “刚说不要乱想,你怎么又开始了。”冷含之柔声道,“那个方婧慈,我冷眼看着,她想嫁进来,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凡裴玄渡还想把这台戏唱下去,就不会这么不给面子,但这都摆在明面上的嫌弃了。 蒋霏霏叹了口气,“他倒是跟我说了不会娶她,哦对了,你们若是有心,不如去留意一下方婧慈家里跟谁走动得比较勤快,我怀疑与晋南王有关,这婚事也是那边定的,他一时半会还没办法退亲。” 冷含之挑眉,“果然有关,你放心,我都记下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各路鬼神 这边厢 东南别苑 程星洲与卓进递了太学的帖子,便在茶亭等候。 卓进有些忐忑,“这是咱们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晋南王还记不记得我们。” “未必就是王爷亲自接见,你别太紧张了,漏了怯岂不是不美。”金阳泽好歹比他多见了点世面,虽然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但好歹没那么左顾右盼。 卓进点了点头,“我看先生有意让我去刑部,你觉得呢。” 卓进原先跟金阳泽也不熟悉,他凭着真才实学考进来后,加上云中学堂的情分,这才越走越近,凡事也会一起商量,闻言金阳泽倒是提前恭喜,“你这一身验尸的本事,去刑部倒是正好,既然现在太学能给这个机会,当然别错过啊。” “好,我娘又做了一些豆干,我听你上次提起,嫂夫人很喜欢吃,明儿我带一些给你。” “替含之先谢过你了。”现如今听谁说起冷含之,金阳泽都觉得心里一软,总感觉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以前冷含之是除了娘之外,与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她的身份很多,有同窗,青梅,交好的妹妹,还有……未婚妻,如今却是与他紧密联系,水乳交融的存在。 “两位郎君,王爷今日不见客,不过愿意开放藏书楼,可以借阅典籍,请跟我来吧。” 晋南王淡泊名利,不怎么见朝堂中人,这些都是老百姓也晓得的事情,金阳泽也没指望今天能见到人,闻言也不好推辞,与卓进两个人跟着领路的小厮往书房去。 拐过拱门,却见一道背影从一旁路过,卓进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又转了回来,随后猛然再次看了过去,可惜那边已经没人了。 “怎么了?” 卓进在这没吭声,心里还藏着事,一直到从别苑里出来,他才冷不丁对金阳泽道:“我看到子晋了。” 金阳泽刚上马,闻言皱眉,“你没看错吧,他怎么会在晋南王的别苑里。” 裴子晋家里做生意,就算投靠了做官的叔伯,也跟晋南王是一个天一个地。 卓进舔了舔嘴唇,“我……我正不确定,或许是长得像吧。” “嗯,别多想了,你不是还要去找程星洲么,走吧,我陪你一块去,顺便买一些药膳给含之。” “好。” 程星洲这两日忙得不可开交,织织不知道从哪让人运来了草药,他赶紧通知下去,让人做成药丸售卖,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每个人都能吃到药。 卓进他们两个人来的时候,马都只能停外头。 程星洲打眼瞧见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跑了出来,虽然是个掌柜,但身上穿得却是药童的衣裳。 “程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当起跑堂的小药童了。”卓进开玩笑道。 程星洲抹了把脸,“可别说了,这两天忙着呢,你们先进去坐,我忙完带你们去云中馆吃饭。” “织织一走,你可不能只想着吃喝啊。”卓进揶揄着进了铺子,程星洲猛拍他一下,“胡说,对了,今晚还有个人要来。” “谁啊。”卓进问道。 “就,就裴子晋呗。”程星洲说完,金阳泽与卓进对视一眼,“你们和好了?” 谁不知道他们跟谢恒是穿一条裤子的,突然闹翻了到现在也没联系,如今又和好了? 程星洲估计自己也觉得好笑,“哪那么严重,早不生气了,他跑来找我道歉,我总不能拒之门外,既然他知道错了,我就替恒哥原谅他了。” 卓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来了一句,“如今时移世易,他若是问起你铺子与恒哥的事情,你别跟他提,多留个心眼,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可是说到程星洲心坎上了,裴子晋当初为了讨好别人,故意跟着人说了谢恒的坏话,是伤透了他的心的,现在他当然希望他真的是为了友情而回来,若他抱着打探的心思,他头一个打死他。 “我知道了,听你们的。” 等忙完了这茬,程星洲带着两人去了云中馆二楼的雅间,这也是看在程星洲的面子上才能腾出来的,裴子晋来的比较晚,大概是没料到还有人在,手里提着的点心和酒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都在呢。”裴子晋笑了笑,把东西放下,“卓进,金阳泽。” 金阳泽微微颔首,依旧保持着贵公子的风度,倒是卓进勉强笑了笑,“许久没一起吃饭了。” “是啊。”裴子晋坐下后对程星洲道:“恒哥给你写信了么?” “这才刚出征,哪会给我写信,若你想道歉,可以在信里告诉他。” 裴子晋满脸愧色,“当初是我不对。” 他倒了一杯酒,“我对不起恒哥,先干为敬。” 程星洲没好气道:“你跟我这道歉顶什么用,这些话应该跟恒哥说,等他回来,你亲自说。” 裴子晋闻言,讪讪放下酒杯,“你说得对,是我没想明白。” 卓进见场面有些尴尬,又见裴子晋穿的衣服跟今日在晋南王别苑那看得不大一样,心里其实是把他摘出去了的。 “别说这个了,大家难得相聚,子晋,还不知道你如今在盛京做什么营生。” “我就替我家里叔伯跑生意,比不得你们,对了,这云中堂生意怎么突然好起来了。” 前几日因为药材不足,程星洲让大家回去等着,所以生意也不大好。 程星洲刚想说,突然顿了顿便道:“能有什么事,刚研发出了新的药丸子,免费送给军眷,当然都来了。” 裴子晋来了兴趣,“是么,是什么药丸子。” “就是寻常保养身子的,你要不要来点?”程星洲说话有点呛。 裴子晋抿唇,“我只是关心一下你。” 程星洲原本是真的觉得这小子是来和好的,可是看他这样子,心里也算明白了,他必定是有什么缘故来的。 一顿饭有金阳泽跟卓进故意打哈哈,说起太学的事,裴子晋问不到自己想问的,便说家里有事,提前走了。 等裴子晋一走,程星洲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他果然有问题。” 卓进的笑容也没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原先我只是疑虑,看来他应该是知道我和阳泽今日去了晋南王别苑,不然也不会换了衣服再来。” 谢谢采菊东篱下x、阳佟善偌tb的月票。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反水 “我当他是知道错了,谁知道他现在是一门心思帮着外人来坑恒哥,我跟他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恒哥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他……”程星洲气得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要不是记得这是云中馆,刚才就该翻脸。 金阳泽最理智,“你不能跟他吵翻,不过可以给一些虚假的消息透露给他,如果他背后真的有人,你反而能将计就计。” 程星洲想了想,“我不知道怎么做。他背后的人该不会是晋南王吧?你说这王爷图什么。” 金阳泽看着他,“权利,至高无上的皇权。” 程星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升斗小民,皇城根底下跺跺脚他都能吓死,现如今要对付晋南王,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直接撕破脸。”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那是恒哥,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金阳泽从云中馆出来,已经迫不及待回家去了,结果一回来发现冷含之不在正屋,还在芮听双那,想也没想转头就去接她回来。 不过到底是姑娘家的房间,他让云泉进去跟婆子们说,让冷含之出来。 过了会,他想了一天的人才娉婷袅袅而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连走路都比其他女子透着灵巧。 “怎么了?”冷含之问道。 金阳泽咳了咳,“都半夜了,你还不回房。” 冷含之挑眉,“就为了这个?” “走吧。”金阳泽拉着她的手,快步回了房间,打发了下人出去才道:“昨天不还说孩子么?不努力点怎么生。” 冷含之心里发苦,做那事太疼了,她不想。 “今天能不能休息会。”冷含之想跟他打个商量。 金阳泽已经准备去沐浴了,他今天只要一静下来,就是想着晚上用什么姿势,结果她要休息,他坐下来看着她,“为什么休息?又不是你累。” “疼。”冷含之见他这态度,自己也来气了,硬邦邦回怼了过去。 金阳泽一愣,“后面你不是说舒服么?怎么又疼了?” 冷含之恼了,“那是你逼着我回答的。” “所以一点也不舒服?” “那倒也不是。”冷含之嘟囔了一声,金阳泽已经坐到了她边上,“哪疼?我看看。” 她脸皮还没厚到这份上,“起来,我要去洗漱了。” 金阳泽屁颠颠跟着她,“一起吧。” 冷含之瞪大了眼,“你搞什么鬼呢,别以为昨晚这样那样了,你就能蹬鼻子上脸。” 金阳泽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哪里管的上别的,一把将人扛了起来,边走边扒,进了浴桶才算消停。 “反正都这样了,一块洗就是了,我不嫌弃你。” “无耻,谁嫌弃谁啊!”冷含之的话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吟哦。 “我后悔我!” “后悔也没用了,左右就你一个人,我小心用着便是,这样疼不疼?” “滚!” 事后,冷含之是一丁点力气也没了,金阳泽扒拉了她两下,戳了戳她脸蛋道:“我今日跟程星洲还有卓进吃饭去了,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还不就是那帮人,我没兴趣。”冷含之还憋着火呢。 “还真不是,是裴子晋。” 冷含之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过了会才恍然大悟,“他不是跟程星洲闹掰了么?” “事情复杂的地方就在这。”金阳泽把话跟冷含之一分析,冷含之也顾不得没穿衣服,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金阳泽的目光深邃了下去才道:“我也有话跟你说,你先别这么看我。” “你说你的,我看我的。” “……” 好吧,冷含之把今日去裴府的事情说了,金阳泽眼眸里的欲望淡去,与她对视一眼。 “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现在很显然晋南王绝对是幕后真凶,只是谢家真的不知道,还是上头有意偏帮?” “都有可能,别忘了当年女帝不就是任凭魏国舅与谢容相斗来维持朝政平衡么?咱们要是掺和进去,很可能会把爹娘族人都拉下水。” “我们救了双双,又知道了裴玄渡的秘密,早已经不是局外人了,谢家若输了,咱们这些亲近之人都别想逃,你不是一心想要投军么?” 金阳泽也正色起来,“那你想怎么做。” “我只忠于本心,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咱们一清二楚,晋南王勾结外敌,残害云中城百姓,这可是事实,读这么多年书,若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那才真是白活一场,裴玄渡那边有蒋霏霏给咱们递消息,你跟程星洲卓进盯紧裴子晋,看看能不能琢磨出点别的来。” 金阳泽一时间没了声,冷含之转过身戳了戳他,“你的意见呢?” 金阳泽道:“里应外合,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得想个万全的法子,不然一次失败,足够令晋南王察觉到一切风向。” “那不如我们先联系织织那边,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他们。” “我听程星洲说,织织与漕帮关系密切,可以通过漕帮的手联系,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顾虑我倒是没想到。”冷含之有些懊恼,金阳泽拍了拍她的后背,“这种事,我和卓进他们打商量就好,你一个女儿家,别太掺和。” 冷含之转头看着他,金阳泽以为她要发火,拿一堆的道理来反驳,没想到她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头一次觉得你像个真儿郎,不过事情我肯定是要管的。” 金阳泽啧了一声,“我以前就不像个男人了?” 一个刚跟自己云雨过的女人居然说他现在说正事才像个男人,这话听着怎么就不是味呢? 冷含之眼珠子转了转,“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金大少爷这是摆明了不高兴了。 冷含之赶紧顺杆子下,“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特别男人。” 金阳泽掀开被子,“没诚意,还是喘着说比较好。” 冷含之刚吃了亏没想到一句话又摸了老虎须,只觉得自己这脾气是越来越好了,还能怎么办,自己惹怒的人只能顺毛捋。 第五百六十四章 兄妹相见 话分两头,这边,谢家军一路走,边把跟谢正存有金钱往来的人一并连根拔起,才不过小半个月,百姓们都快叫他们谢青天了。 光是一车一车的金银财宝就看的谢正存心里满满的安全感,虽然这钱也跟他没关系,但他没了银子,这般杂碎也别想有。 本着要死一块死的心态,谢正存这一路上总算露出了个笑脸来,跟谢正英两个人忙着培训新进来的人怎么在厨房帮忙。 “你这肉段切的,是打算喂狗啊?这么多人没看见么?这么大一块,一人能分上多少!败家东西,都像你这么干活,都不用吃饭了!”谢正英骂骂咧咧。 “哎哎哎手脚干净点,不准偷吃,饿?饿你就憋着。” “什么谢家军,跟土匪没区别。” “怎么还敢说嘴呢!?给你脸了是不。”谢正英一巴掌拍人脑门上,刚想胡咧咧两句就看到了织织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谢正英变脸那叫一个快,立马蹿了出去,“来了来了,我的小姑奶奶,可算等到你了,今日做点什么。” “你想吃什么,最近表现不错,允许你点菜。”这两个人这次是真的立功了,一路上一直割韭菜,这钱哗啦啦似得往里面流,她感觉自己已经是富婆中的富婆了。 谢正英搓搓手,“这个不着急,我有事跟你说。” 织织睨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谢正英左顾右盼了会,才低声道:“那个季傲月,我发现跟画图纸的那两个画师有私底下的往来。” “她本来就是来画图纸的。” “啧,才不是呢,她把图纸都送出去了。” 织织手一顿,“送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让她身边那个人干得,我盯着他好久了,鬼鬼祟祟的。” “你继续盯着,最好能拦截下来他们到底把东西送哪去,交给什么人。” “好咧。”谢正英正愁没事干呢,这季傲月他是盯上瘾了。 织织做好了饭菜,这才回了营帐内。 “你说想跟无羁先去云中城看看?” 织织手一顿,听谢祁说话。 谢恒颔首,“军营里有你跟娘,我就去看看,马上回来。” “你想去就去吧,反正兵分两路是迟早的事。”谢祁声音里透着疲惫,连日赶路他有些吃不消,加上对于谢泽的担忧,已经好久没安心了。 织织将饭菜摆好,让谢祁来吃饭,谢祁拍了拍谢恒的肩膀,“你找的媳妇多好,现在絮棠陪着你娘,就等你大哥回来了。” 谢恒握住了织织的手,“我自然知道她是好的。” 谢恒没有明目张胆得跟着燕无羁去往云中城,这若传回去不合规矩,等燕无羁领军前往云中城的时候,他与织织带着青元和流风回雪跟在了后头。 因为时间紧凑,大家都是骑着马,与燕家军隔开三里路,正午时分停在了郊外的茶寮处下马。 织织和谢恒找了片阴影处歇息,流风和回雪去买茶。 太阳火辣辣照下来,连远处的山川都变得模糊,织织拿手扇风,“怎么这时候越来越热了。” “此处树少无风,先忍忍吧。”谢恒替她擦汗。 因为天热也不大想说话,却听得驼铃声响起,由地平线尽头而来,跟他们是一个方向的。 几人望去,只见是一骆驼商队,坐在上面的人有轻纱小轿驮着,看着就不像大楚人。 “是异域商人么?” “大概吧。” 来人也不少,不过大多数女人比较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卫在附近,他们统一都穿着轻纱衣物,手臂上还戴着臂钏,织织觉得很新奇,便多看了两眼。 “都是练家子。”谢恒下了一个判断。 织织的目光停留在了最中间的软轿里头,男子披着微卷的头发,只能看到半个侧影,是个很英俊的相貌,五官轮廓倒不是很西域化。 就在她盯着那人的时候,夜既明也将视线转了过来,目光相触,因为隔着远距离,只觉得对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随即挪开了视线。 “在大楚的异族商旅排场都这么大么?”织织还没见过呢。 谢恒摇头,“我也头一次见。” 他们也停留在了茶棚那,流风回雪刚打好茶水,避让开来准备朝织织这边走来,却直接被人推搡差点摔倒,勉强站住这茶水还泼了一身。 流风赶紧过来给她擦身上的水渍,横斜里刀光一闪,二人反应过来纷纷避开,只见刚才冲撞了她们的西域女子手持弯刀,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就要朝着回雪而去。 “怎么打起来了!”青元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动静,见状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织织动作比谢恒还要快几分,飞掠而下后抽出长鞭,直接将那西域女子甩到了一边,瞬时间两边人马的气氛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流风回雪到了织织身后,指着这群人道:“在我大楚地界,也敢随便动手伤人?” “大楚地界又如何?”在软轿身侧站立的一个西域女子开口说话,腔调还有些奇怪。 “好猖狂的口气,你想杀我的人,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织织说罢,足尖朝前一点,一颗小石子便朝着那女子的嘴巴飞了过去,按照原本的路线,必定能让那女人磕掉半颗牙,可就在快碰到的时候,轻松被人挡了下来。 石子落在了地上,软轿中人轻笑道:“小姑娘家家,好生歹毒。” 织织冷笑,“动不动要人性命的人好意思说别人歹毒,脸呢?” “啧啧啧,娇滴滴的姑娘怎么这么凶悍。”夜既明撩开轻纱,他嘴巴里虽然说这可惜,可那目光却冷如寒冰,丝毫说笑的意思都没有。 谢恒将织织揽在身后,“来大楚做生意,就要守大楚的规矩,这不是你们那蛮夷之地,有法规法度,若不服就滚出去。” 夜既明看着谢恒,这张脸与谢泽,当真是一模一样啊,有趣,太有趣了!他示意身边的侍从退下,然后玩味道:“你们中原有句老话,不打不相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兄妹终于相见啦。其实大哥也在队伍里。 谢谢轻舞飞扬、罗y姐姐、幽游96、大气的若菱db、优秀的傲柏wi的月票。 第五百六十五章 派人入城 织织刚想骂他谁要跟你一起吃,讲话阴阳怪气的番邦人,谢恒摁住了她的手,语气冷漠,“不必,不过刚才你的侍女撞到了我的人,是不是该道歉。” 夜既明目光在织织身上定了定,只觉得她那双眼睛生的不错,可惜面纱下面的脸看不清,他勾唇一笑道:“我家的侍女脾气都很大,我也管不着他们,如果阁下愿意,我替她们道个歉?” 织织翻了个白眼,夜既明突然道:“阿泽,去请对面的小兄弟坐下,咱们道歉也要讲中原的规矩。” 谢恒一听这名字就皱了眉头,自家大哥名字同音,被人这么使唤,虽然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如鲠在喉。 那叫阿泽的人很是奇怪,这么热的天,浑身上下包裹在黑布里,就连脸上也罩着一层黑色棉布,手上还戴着手套,那眼皮连眨都不眨,身子略僵硬的走到了谢恒面前,伸手请他进去。 “哥哥,你觉不觉得这人好奇怪啊。”织织轻声说着,上下打量眼前的黑衣人。 谢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阿泽,怎么不动?”夜既明玩味的催促道。 看看,所谓的兄弟情深,他就是不相信什么兄弟骨肉,又不是只是他一个人,这谢家两兄弟隔着一层黑布,不也是认不出彼此么? 谢泽视线毫无聚焦,反应缓慢得突然扭过了头,直接朝着织织走去。 织织猛然后退了两步,刚想拿鞭子抽,夜既明脸色一变,直接从骆驼上下来,一把拉住了谢泽的肩膀,可是谢泽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喉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好像是要说话的模样,夜既明眯起眼睛,用针刺入了他脖颈后的穴道,谢泽这才突然安静了下来,僵硬着身子站在那一动不动。 织织防备得盯着夜既明,“你想做什么。” 夜既明虽然心里觉得古怪,但还是笑了笑,“我这阿泽打小就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狂了,姑娘千万别见怪,我见姑娘面善,大家相见是缘,这么热的天,喝杯茶交个朋友?我也好向你们赔罪。” 夜既明心里虽然犯嘀咕,谢泽怎么会突然不受控制,但面上还是不想轻易放过这么精彩的一场戏,为了提早让谢恒与谢泽见面,他可是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能赶上他们呢。 织织眼里的防备并未淡去,反倒是谢恒觉得这阿泽越看熟悉,猛然间便想起了织织小时候的样子,不也是这样么?行动迟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难不成,这是顾叔说的,西域那边的祭品? 本能的谢恒心里就闪过一丝厌恶,真的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出点奇奇怪怪的幺蛾子来,等他解决完死海的事情,非得把那劳什子西域一脚踏平了。 “不用了,既然你有这份心,不如好好管教好自己的侍从,遇上脾气不好的,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走。”谢恒可不想跟这人坐下来一起吃饭,拉着织织就要走。 夜既明倒是没强求,若是一而再再而三追上去,反倒是令他们起了疑心。 谢恒一直到上了马,消失在了夜既明眼前,夜既明才拍了拍谢泽的胸口,“你弟弟走了,跟你长得确实是像,不过他娶得媳妇脾气倒是不好,放心吧,我会很快让你们再见面的,你可不能像刚才那样不听话啊,记得我教你的,下次见到他,直接对着心口去,狠狠扎进去,别让他活着,嗯?” 谢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夜既明勾唇笑了笑,“云中城的花也都开了,这感觉真美妙啊。” - “我说那人就是有病,嘻嘻哈哈的,比秦御看着还古怪。”织织想起刚才那人阴阳怪气得就不舒服,“而且,你觉不觉得,他身边那个人……” “你也感觉到了?为什么我觉得好熟悉,可是我一想到你小时候也有点那个意思,是不是西夜国或者西域其他国家的贵族?”谢恒与她分析起来。 “管他是不是贵族呢,来大楚就得遵守大楚的法律,云中城是有不少西域商贩,可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下次别让我看到他们。”织织心里窝火,加上这天气闷热,更加烦躁了。 谢恒见她像个炸了毛的小兔子就想笑,“好了好了,下次见到他,不用你说,我先去给他打一顿,看把我们小宝贝给气得。” 织织闻言噘嘴,“可不是,上来就喊打喊杀的,真是晦气!” “这种晦气的东西,还用得着你出手么,下次问靳渺渺要点蛊虫,给他们点厉害,能便宜他们?”谢恒说完,织织噗嗤一笑,“对,你说得对,我得问渺渺要一大把来。” 织织说完,谢恒点头,“行行行,小姑奶奶说什么都行。” “好了好了,赶紧赶路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去看看云中城里有什么牛鬼蛇神了!”织织说罢反应过来,“话说这一路上,咱们怎么连个其他人影都没见着呢?” 回雪这才插了句话,“刚才我去茶寮问,那掌柜的说云中城已经好久没人出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看来消息封锁得还挺严实。”织织沉声道。 流风回雪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她们的家人还在里头,织织看她们情绪低落,与谢恒两个二话不说,抽 动马鞭追随燕家军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总算遇到了正在安营驻扎的燕无羁他们。 “来的正好,我跟你说,我刚派了先锋小队过去,按照你们的吩咐,口鼻都做了严实的遮蔽,进云中城打探虚实,而且沿路走来,你有没有发现特别安静。” “安静?我没注意。”谢恒如实道。 “天上连鸟都没有,你说这要真的是毒,这云中城……还有人么?”燕无羁本来是想随口抱怨的,可是一说完,看到谢恒与织织他们的表情沉重,才呸了一口道:“我也是胡说八道,也许这鸟就少呢。” 妹导:不要作死。 夜既明:我不。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亲自涉险 谢恒揉了揉眉心,“派出去多久了。” 燕无羁看了看时辰,“约莫半个时辰了,等讯号弹。” 谢恒点头,“那我跟你一块等,织织你先回去休息。” 织织也知道他们必定是有准备的,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便出去等候,流风回雪眼巴巴等着,织织安抚得拍了拍她们肩膀,“燕将军已经派人入城,应该快有消息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啊?”回雪道。 “恐怕现在不行,城内情况不明,当然我也希望结果是好的。” 流风回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无尽的担忧。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织织拨弄着火堆里的碳,心里越发不安,倒是不愧,心里头反而是亢奋的情绪在作祟,眼皮也跟着直跳。 流风跟回雪两个情况比她好不到哪去,大家都在等消息,越安静,越令人不安。 直到谢恒突然匆匆回来看着她,织织站了起来,见他没说话,便轻声道:“派出去的人,没回来是么?” 谢恒沉重得点了点头。 他平日里是绝对不会这么跟织织说实话的,除非这个东西已经瞒不住了。 这次派出去的人服了清心丹,口鼻都被遮掩,如果这样都挡不住城内的毒,那就代表无论谁进去,都可能面临死亡。 “你要进城。” 织织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谢恒看着她,“这是我的责任。” 织织点头,起身从包袱里翻出了他的铠甲,“我给你穿戴整齐,看你入城,无论怎么样,我都在城外等你的消息。” 谢恒握了握拳头,用力抱紧了她。 火堆在脚边燃烧,夜幕黑沉,连月光都没有,他们能温暖彼此的就只有对方。 织织环抱着他,“去吧。” 作为他的妻子,她一早就知道,谢恒不会永远跟她永远呆在无名山上,只要谢家需要,他必须站起来作为大楚的将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百姓们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这是军人的职责,而她所能做的,就是永远的追随。 她恍惚间想起杨絮棠说起谢泽出征那一天,她站在茶楼的二楼看着谢泽在百姓们的欢呼之中离开盛京,旁人都在期待他打胜仗,而她只想要谢泽平安。 像是绷紧了的弓弦,织织知道一定很危险,所以谢恒才不得不入城。 她很想跟着去,却怕给他添麻烦。 小可爱跟着谢恒走了,他们带了一万人马,趁着夜色入城,织织骑着马王一直追到了高坡上,尽力远眺,看着黑色的人影一点一点消失,融入黑夜中,才闭上了眼睛开始祈祷。 - 谢恒对云中城太过熟悉,才到护城河边界,便立刻示意所有人不要动。 他点亮了手中的火把,也让所有人看清了现在的云中城城门口,护城河上空亮着的两朵巨大噬魂花,几乎有战鼓那么大,根茎埋入河中,风轻轻吹过,它们的叶片动了动。 虽然知道这是植物而已,但还是令人感觉到了无端端的可怖。 燕无羁想骂脏话,一时间说不出口,生怕吸入了毒气。 谢恒俯身持箭,弯弓发射,那箭射入噬魂花的花冠之中,直接穿刺,流下了浓稠的花枝,随后再无其他变化。 燕无羁用手捂着嘴巴,轻声道:“我听人说过,那种丛林里会有食人花,它看起来不大会吃人。” 谢恒命令他们退后,随即一个纵身而上,手里的长剑横扫,直接劈断了花茎,那花软软躺倒,就像是被人摘去了一切,谢恒点了把火,那噬魂花瞬间被火焰吞没,一切回归平静。 “这他娘也不可怕啊,就是单纯的花。” 谢容看着上空,“也许真的单纯只是毒,这样,大家小心受伤,进去先砍花,它们怕火,找到人之后一个个送出来。” 原先大家还怕得很,现在看谢恒已经率先示范过了,既然都是死物,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谢恒与燕无羁一马当先,先砍了护城河旁边长出来的噬魂花,倒是有人眼尖,高声喊了一句,“将军,底下有尸体。” 说着用绳索将人打捞了上来,那噬魂花连绵的根茎都在人身上长出来的,筋脉与之相连。 燕无羁蹲下身子探鼻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花是靠人尸身提取养分的?” 谢恒颔首,“应该是这样,放火烧了吧。” 提前准备了火油浇在了河岸两旁,点燃火把后,这些噬魂花扭曲在了一处,随后火光渐小,谢恒与燕无羁才下令爬城墙。 大门紧闭,实在不知道城内什么情况,若是贸然打开大门,谢恒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索性慢慢入城。 将锚勾甩上城墙,将士们开始迅速向上爬。 远处,织织一直盯着城门的方向,见有火光起,她恨不得再凑近几分。 燕家军副将在边上陪着她,宽慰道:“谢二夫人放心吧,我们将军十四岁入军营,作战经验丰富,一定会没事的。” 织织默默点了点头,她也谢恒没事。 谢恒跃上城墙后,探身一望,才发现事情不妙,别说看房子了,这城内全是噬魂花,密密麻麻完全没有空隙,又城墙处蜿蜒而上,堵死了进来的路。 “娘的,这他妈怎么下去。”燕无羁看了忍不住骂脏话。 “要不直接放火。” “城内万一还有幸存者呢!”燕无羁骂完小兵,看了眼谢恒道:“你对这熟悉,我听你的。” 谢恒道:“大家分散,四个城门,我不信全部都有噬魂花,有发现的就把哨子吹响。” “是。” 燕家军动作迅速朝两边散开,谢恒弯弓打算把眼前最大的两个噬魂花射开,好让他看看里面的情形。 两支箭有去无回,城内的噬魂花比城外的还要粗大,燕无羁咽了咽口水,那边已经有了口哨声响起。 “走!” 二人收起武器,朝着哨声飞掠而去。 到达地方,才发现确实有一个小缺口,记忆中应该是金花巷附近,这边靠近码头有活水。 谢谢茄众冷霜svu、无敌萌瑶、宗政香魔hv的月票。 第五百六十七章 误入幻境 谢恒想了想,对燕无羁道:“我先下去。” “那你小心点。” 谢恒将锚勾丢下,拴在腰上,缓缓往下挪,经过花冠附近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有些紧张,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噬魂花上,脚沿着城墙凹凸不平的砖块上缓缓转换方向。 越下沉,看到的东西就越多,几乎水平线内全部都是噬魂花无尽的的花瓣,他仿佛进入了什么小人国,一切东西都变得很硕大。 脚才刚刚落地,他就觉得好像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上,他很纳闷,低头看去,一脚刚好落在一朵噬魂花的花心内,他吓了一跳,缩回脚一个翻身落地,却摸到了一片粘腻,将手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血,是人的血! 谢恒只觉得心里一凉,外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想站起来,可是身边一片漆黑,可见度等于无。 他尽力想去听耳边的动静,可这就像一个密室,别说一点动静,连风声都没了。 …… 谢恒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人的骨头和血肉,腐烂的味道刺鼻的穿过鼻腔传到到脑海,他越走越想吐,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 谢恒一喜,赶紧蹲下来抹黑问道:“还活着么!?还清醒么?”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肯定那是人。 然而他非但没回答他,只是摸着他的脚踝抓着他的手,声音特别的尖锐,“是丧门星啊,是魔星!” “魔星回来了,他把灾难带给了我们!”是女人的声音。 “娘,我好害怕,是谢恒啊。”尖锐的儿童带着哭腔找着母亲。 眼前突然一辆,幽绿的街道上,瘴气弥漫,云中城的百姓们身穿这白色的衣服,眼里流着血,缓缓朝他走来,他们的眼里全是怨恨。 “是谢恒把灾难带给了我们。” “是他害死了全城百姓,他该死,他死了就没事了。” “杀了他!杀了他。” 谢恒站起身,“我是来救你们的!” “如果没有你,也没了灾难。” “你是魔,你是地狱里来讨债的魔。” “谢家有你,才是灾难,大楚有你,才是悲剧,你天降魔星,你会给大楚带来无边无际的灾难,我在黄泉等着你。” 谢恒连连后退,他不可能用剑指着这群百姓。 他转身想走,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谢泽,他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 “大哥!” “是你害死了,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死在死海的,我会成为谢家的骄傲,是你毁了爹娘,毁了这个家。” 谢恒摇头,“大哥,你没死,我感觉的到。” 他伸手想去抓谢泽,背后却被人狠狠抱住,“哥哥,哥哥……” 他浑身僵硬,这声音,是织织! “哥哥,我再也不能陪你了,我走了,我要回家找我的爹娘了,你就当从没遇见过我,我不能在跟你在一起了。” 谢恒仓惶转身,“不!” 他想紧紧抓着织织,可是只能摸到一片衣角。 “你去哪!你回来!”谢恒清楚的知道,她根本没有家,这世上只有他身边才是她的家,她还能去哪。 “哈哈哈哈,你一个人了,你活该。” “你不配有亲人,你就该下地狱。” 那些刺耳的话,不停的在谢恒耳边说着,甚至有人拿了石头丢在身上,谢恒喘着粗气,“闭嘴,闭嘴!” “谢恒!谢恒!”燕无羁终于在迷雾之中发现了他,刚冲过来,谢恒长剑直接刺了过来,还好燕无羁反应敏捷,一闪而过,拿出了药瓶往他鼻子底下放着。 眼前的迷雾逐渐清晰,谢恒晃了晃脑袋,燕无羁拍了拍他的脸,“怎么样?还好么!?人没事吧。” 谢恒这才看清楚燕无羁,“我刚才……中了毒了?” “差不多吧,这地方哪里挡得住,我都快喘不过气了,先出去吧!” 燕无羁刚说完,发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身后原本跟着的人也不见了,他眼前的人也不再是谢恒,而是自己的爹。 “你这臭小子,为什么不好好习武,以后如何将燕家军带出去?” “爹?!你说什么呢爹,我现在忙着。” “你忙什么。” 就在谢恒与燕驰的不远处,两个燕家军背对着站着,突然目露凶光,转身将武器刺入了彼此的胸口,旁边蛰伏许久的噬魂花的花叶缓缓深入他们体内,开始贪婪的吸收养分。 就在燕家军在各个角落里自相残杀的时候,城墙的瞭望台上,夜既明收回了千里眼,拍了拍谢泽的肩膀,“快去吧,你弟弟等着你,记得我教你的,从心口刺进去,我要他完整的一颗心脏,好想看看啊,双胞胎的心脏是不是一样大。” 话音刚落,谢泽犹如一只灵巧的雄鹰从瞭望台上飞跃而下,直奔谢恒而去。 燕无羁还处于自己的幻觉之中,谢恒勉励摸到一处墙壁,还没稍微缓过神,只觉得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微微偏过头,冷光闪过,一把剑从自己眼前略过,削下了他鬓边的发丝。 这绝对不是幻觉! 谢恒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来保持清醒,与此同时周边的噬魂花闻到了人血的味道都开始蠢蠢欲动,那刚闪过去的黑衣人再次袭来。 谢恒连接十几招,缓缓后退,一个鹞子翻身想将人擒下,却发现此人武功路数极其精良,绝对不在他之下,甚至仿佛能猜到他下一步有什么招数。 刀光剑影闪过,两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挂了彩,那边燕无羁还在自言自语,谢恒高声喊道:“燕无羁!清醒!” 他吹着哨子,试图唤醒周围的人,一边格挡那仿佛不知疲惫的黑衣人的攻击。 城内在无声的厮杀,城外,天已经蒙蒙亮,一夜时间竟然转瞬即逝。 织织的身子都快被晨露湿透,她握紧了缰绳,小马王有些不安得打着响鼻。 “岑副将,燕将军入城之前,是否说过若天明日出还没从城内出来,让我们大破城门而入。” 岑副将点头,他们在这高坡上守了一晚上,如今不入城,恐怕只能给主将收尸了。 今天人在外面哦!先更新一章,最近太忙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兄弟相残 岑副将去军营点兵,背水一战,前面是什么必须要去一探究竟,主帅不在,他就得负起全责。 织织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安定下来,这才驾驭着马王追赶上了岑副将,将士们几乎已经起来,他们在等待着消息,直到等到全军要入云中城的消息时,他们拿出了早就准备好,喷了药剂的面纱蒙在面上。 到达城门处,织织只能在后方等候,岑副将命人破城。 因为不知道城内的情况,岑副将先高声喊了几次,直到有哨子声音传来,他才命人去撞门。 里头无人抵御,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撞不开,仿佛对面有一道人墙再抵抗一般,若他们能看到里面,便会发现这些噬魂花已经遮蔽了一切,将城门处堵死,新鲜热乎的尸体让它们更加强大。 方才仿佛还处于沉寂之中的噬魂花,仿佛得到了某一种号召,努力的伸展腰肢,向着两边扩散,散发出更多更浓郁的气体,吸引人不断朝自己走来,然后蚕食他们。 谢恒能感觉到对手的强大,他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只知道攻击,拼尽全力的攻击,好几次完全不留余地。 然而他的身法又如此的眼熟,谢恒下意识就想挑破他遮面的面具,让他看看这个人是谁。 因此战局也进入了焦灼状态,两柄剑上豁口不少,都是方才打斗的时候,互相拼杀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谢恒压抑着嗓音问道。 谢泽毫无回应,他的目标只是夺取他的心脏,他只要遵从命令,其他任何的声音都无法进入他的脑海。 谢恒也发现了,这人明明好几次能偷袭成功,可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机械得就要对准一个位置,仿佛有什么执念似得,所以他跃高之后,故意给对方留下了一个漏洞,将心口的位置暴露给他,谢泽果然横冲而来,谢恒就在剑尖快碰到自己的时候,猛然一个抽身,从他头顶翻越而过,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面具,直接甩开。 然而等那人苍白的面孔落入眼中的时候,谢恒一下怔在了原地。 他已经分不清眼前是不是自己又再次进入了幻境,这人的脸色再苍白,面容再木然,也看得出那是谢泽,只是谢泽一贯温润的笑容早已消散殆尽,而是举起了他手中的剑,再次袭来。 谢恒不敢再搏杀,生生受了两剑。 “大哥!我是谢恒啊,大哥!”他一把抓住了谢泽的剑,试图唤醒对方的神志。 这东西是存在的,那么这就不是幻觉。 谢恒试图跟他对话,然而谢泽一门心思就是要他死,几招下来,谢恒身上已经如同血窟窿一般往外冒血,旁边的噬魂花已经发了狂似得向他靠近,这一边的气息浓郁到了燕无羁远远看见都分辨不清的地步。 在城内的人根本不知道,天已经亮了,他们被巨大的花冠遮蔽了日光,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沉浸在自己最恐惧的幻觉里,互相厮杀。 城外,城门已经被撞得裂开,里面的哨子声也逐渐微弱,马王已经与在城门处等候的小可爱凑在一起,可惜两匹马都很不安的来回踱步,这明显就是有问题的征兆。 岑副将的耐心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 “上火药!把城门炸开!” 织织被勒令站得远一点,直到城门处爆破的动静太大,才咳嗽了两声,眯眼朝里面看去。 城门是炸开了,可眼前的景象却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根本不像是一座城,更像是进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唯有那遮天蔽日的噬魂花交错其中。 没人敢贸然进入,直到里面突然有个人冲了出来,双眼充血,痛苦难堪,身后跟着的人也穿着燕家军的服饰,只是他一把刀直接砍了过来,两个人竟然直接自相残杀,把对方当成了最恐怖的敌人,岑副将还想让人把他们拉回来,而后头的噬魂花跟着把人一卷,拖入了里面再无踪影。 眼前的这一幕将一群将士吓得双腿都站不稳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真刀实枪的肉搏都没有眼前的这一幕惊恐,这是来自于未知领域的惊骇。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岑副将。 只等他一声令下。 两军主帅亲自涉险,他不能不救,可若是入城万一全军覆没,那更是对不起燕家军和燕老将军。 权衡利弊之下,场面僵持不下。 而城内的厮杀依然在进行,越来越多新鲜的鲜血喷撒出来,燕无羁兀自在一旁跟自己“爹”道歉,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练习兵法,带好燕家军,谢恒与谢泽两边负伤。 谢恒已经确定谢泽不对劲了,而他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控,他这个样子像极了织织一开始的模样,甚至还不如织织。 织织好歹对周遭的人事物还有丁点感知能力,但是谢泽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只是重复一个动作,刺穿,挑开。 “大哥,你醒醒!”谢恒最后一次声嘶力竭的纳罕,身体依然支撑不住了。 谢泽在这拖着他,耗尽他的体力,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什么情况,外头的人是不是还活着,燕无羁在哪,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跟谢泽两个人,一个也逃不掉,两个人必须死一个,而另一个也会在这样的迷雾里陷入昏迷,随后死去,变成噬魂花的口粮,一个都不剩。 好歹毒的计谋,谢恒恨透了背后之人,却无能改变眼前的现状。 “大哥,你醒醒吧。”他语气中已经带了最后一丝悲怆。 就在此刻,突然一道光闪过,谢恒下意识看向了那光源,奋力一搏冲出了噬魂花的包围,天光大亮,原来竟已经是白日,谢泽紧随其后冲了出来,谢恒直直看向了刚才那光源之处,发现远处的城楼瞭望台上,有人正用千里眼观望,刚才那光,就是来自于这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了阳光的缘故,谢恒此刻头脑清晰,虽然体力不支,但找到对方还不是什么问题。 啊啊啊看到大家的呼唤了,昨天晚上10点才回家,累的想条咸鱼直接睡了。 谢谢沈小小v、爱看书的老书虫:)、水儿安好的月票。 第五百六十九章 圣女出世 后有谢泽紧随其后,前有人设伏看他好戏,这口气咽的下去他就不叫谢恒,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人拉下来一块做肥料。 他使尽全力踩在那噬魂花的花冠上,拼命朝着瞭望台而去。 夜既明看着两个身影冲出,饶有兴致道:“唔,谢家养的还不错嘛,在噬魂花群中还能支撑到现在,他来送死了,难道我注定不能看到兄弟相残的画面了么?亲自动手的话,就没那种快乐了。” 他看了看远处乌泱泱的燕家军,“啧,这么多人都死在这,那我噬魂花该有多么幸福,到时候开遍大楚,真好。” 另一边,岑副将咬了咬牙,“大家拿好武器,若遇到花就烧,遇到人就先打晕了拖出去,千万别动手伤了自己人,咬紧牙关不要被花迷惑了!这花指定有问题。” 大家都清楚,可是看着眼前的情形才知道这花到底有多可怕。 “还等什么!赶紧去救将军!不过是一些死物,跟人肉搏都不怕!还怕这个么!”岑副将大骂一声,“燕家的儿郎们,随我杀进去!——” 在生死面前,或许会有迟疑和不坚定的时候,但群情激奋之下产生的能量也是巨大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得杀入了城中,前面负责砍花,后面负责点火,总算也是杀出了一条路来给后面的人进。 入城之后,大家按照吩咐开始寻找自己人,不过外头虽然是白天,可里面实在是能见度太低,只能互相吹哨子来保持清醒,有些抵抗力不怎么样的人一进来就有点疯魔了,开始哭喊着各种各种的声音。 岑副将也有些头晕目眩,身下的马一尥蹶子就冲出了城内。 “夫人,我看他们好像不对劲。”回雪眼眶泛泪,看着眼前的情形已经知道自己的家人说不准遇难了,所以情绪一直紧绷着。 在织织身边的只有小部分人马,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无法看着谢恒一个人在里面,也许真的是自己自私,如果谢恒出不来,她也不会独活的。 “我要入城,你们在这等我。”织织抓起鞭子,回雪一下子跪了下来,“夫人,不能去。” 那些大老爷们都抵抗不住,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家,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织织闭上了眼睛,“我要去找哥哥,不要拦我。” 她不害怕这些噬魂花,因为梦里,那些花就对她极其友善,她能快活的在里面穿梭而不被侵扰,更没有他们那样歇斯底里的痛楚幻境。 对他们而言也许城内是未知名的恐怖领域,可是对她而言,那只是如同梦境一样的丛林。 “夫人!”回雪还想再说,织织命令流风揽着她,随后郑重道:“如果我和哥哥都没回来,你们记得告诉爹娘,我们不后悔。” 说着,她已经纵身一跃到了城门口,缓缓朝着噬魂花们走去。 谢恒速度飞快攀上了城墙,两三步已经从瞭望台边缘持剑而入,谢泽紧随其后,站在高处才能把所有的情形看在眼里,他听到了将士们杀入城中的声音,有噬魂花开始倒下,阳光骤然洒落,城内也逐渐有了其他的动静,厮杀声,哨子声,还有痛苦的哀嚎,谢恒手臂受伤,目标却很坚定,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一切。 宛如一只身姿矫捷的猎豹,谢恒挽起剑花准备刺穿夜既明胸口,夜既明翻身抵制,二人面对面看了个正着。 “是你!?”谢恒没想到居然是当日在茶棚的人!那么他身边那个所谓的阿泽说半天就是自己的大哥,这人分明是早有预谋提早等候,将他与大楚将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过多的愤怒累积在一起,谢恒暴怒道:“你是什么人!” 夜既明弯起眼睛笑了笑,看起来纯真无害极了,顺便示意正要扑上来的谢泽住手,然后吹了个口哨道:“你别这么生气啊,我只是想在大楚种种花罢了,你看,他们长得好么?” “放你娘的屁!种你妈的花。”谢恒忍不住爆粗口,他居然把整座城当做了花盆,把人当成肥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变态。 “啧啧啧,脾气可真差,你看看你哥哥,他就很听话,我现在看看你倒是有些可惜,不如你们一起做我的侍从怎么样,一模一样的兄弟两,还是谢家的人,我只要这么一想,我就好畅快,你看,那些无知无能的中原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不知道那日跟着你的小姑娘,知道你的死讯,会不会哭得很伤心啊。” 谢恒心里一痛,他放不下的事情有千千万,唯有一个织织,他最难舍弃。 “她不会,她若知道是有人害我,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 夜既明挑眉,“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那这么说起来我非杀你不可了,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姑娘能把我怎么样。” 织织没有戴面纱,更没戴口罩,一副大无畏的模样入了城,岑副将没走多远就被马给甩下来了,见她就这么进来,惊恐道:“谢二夫人赶紧离开,这里太诡异了!莫要送死,快快去找谢家搬救兵。” 织织置若罔闻,她仰头看着头顶参天的花冠,伸出了手。 岑副将没办法,只能咬牙冲过来想拉她走,两个主帅已经不知踪影,若再来个谢二夫人,圣上怪罪下来他担当不起啊。 织织的手被人抓住,岑副将大喊道:“走啊!” 织织一下甩开,她盯着那花,摸向了自己的项链,就在岑副将想将她扛起来带走的时候,那些正在作乱的噬魂花仿佛都停了下来。 织织闭上了眼睛,仿佛是本能,又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 她手放在了项链上,那些在她附近的噬魂花迅速扭动了起来,缓缓矮下了身子,就像是朝见圣女一般,底下了花冠,闭合了花瓣,叶片卷曲匍匐,蜷缩成了一小团,随着一朵两朵的噬魂花臣服,露出的阳光越多,噬魂花蜷缩得就越快,很快,露出了云中城原本的面目。 织织: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噬魂花们~~~~ 燕家军:哪里小!???? 第五百七十章 我会再来 岑副将瞠目结舌看着织织,她闭着眼睛,甚至不用看路,双手抚摸着那些萎缩起来的噬魂花,所到之处,让出道路,阳光洒落,万花臣服,迎接它们的王。 原本还在互相殴打的燕家军逐渐清醒过来,弄清楚状况后看着谢家的二夫人一个人朝着那些花而去,她走的很坚定,而那些花退得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了小小一团,让大家也看明白这云中城现在的样子。 百姓们有的昏迷,有些已经死了,身体里还有根茎,一群大老爷们竟然不敢靠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将那些噬魂花一步步逼退。 直到织织睁开了眼睛,呵斥道:“退!” 兴许是感觉到了愤怒,最浓稠的一团雾气猛然缩小,将里面的燕无羁甩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身上流了不少血,是噬魂花是最喜欢的养分,只要织织再迟来一点,他也会成为养分中的一份子。 燕无羁在地上滚了滚,吐出一口血,满身狼狈得看着织织。 “你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他说完,才发现这已经是白天了,噬魂花都不见了,他茫然得转过身,哪里是噬魂花不见了,那分明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全部卷成一团了! “你……你怎么办到的?”燕无羁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撑着身子爬起来,却失了力气又跌了回去。 一旁反应过来的岑副将赶紧冲了过来将他架在身上。 燕无羁再去看织织,织织面上没有一点表情,连瞳孔的颜色也变了。 “织织,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燕无羁催促副将赶紧扶着他过去看看,还没等他靠近,织织晃了晃身子已经软软躺了下来。 而那些还在后退的噬魂花越来越小,阳光大亮,城内的迷雾驱散,连呼吸的空气也不再浑浊。 “退了!退了!那些花没了!”将士们欢呼起来。 眺望台上,夜既明正跟谢泽一起进攻谢恒,底下的变化自然也看在眼里,他不敢置信得望着那些噬魂花一退再退。 谢恒也停了手,错愕得看着眼前的一幕,冷笑道:“邪不胜正,小爷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他错身再次向夜既明进攻,然而夜既明不闪不避,直到谢恒逼近时,狠狠当胸贯穿一剑才猛然回身,那湛蓝色的瞳孔盯着谢恒,“你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来历?” 谢恒见他问起织织,冷笑道:“你不配知道。” “她不是中原人,她脖子上有黑铁项链还有手镯对么?你刚认识她的时候,是否形同痴儿?”夜既明一手抓着剑身,一边问道。 谢恒心里掀起波澜,面上却不显,“放你娘的屁,她就是中原人!” “若是中原人,如何能支配我王都圣花,你看看,她是不是就站在那!”夜既明手指着织织的方向。 谢恒错愕瞥了一眼,在蓝色军装燕家军包围圈里,那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不是织织是谁?! “你很好,我会再回来找你的!”夜既明趁着谢恒分心,一把将他推下了瞭望台,协同谢泽两个从瞭望台下跃下。 “谢恒!——”燕无羁左右远眺,才看到瞭望台高塔上掉下一个身影。 谢恒反身一剑刺入城墙里头,却挡不住身子下坠的速度,好在下面还有一朵尚未缩小的噬魂花,他松了手直接坠到了上面,借力翻身而下。 跑过来的燕家军已经将他扶起,他指着城门的方向道:“开门去追,也许还能抓到贼人,是西域人。” 他没说太多,主要是谢泽还在那人手上,若是让人知道谢泽也成了贼人的帮凶,迫害燕家军将士,这盆脏水是洗不干净了。 燕无羁迎了过来,两个人都受伤不轻,刚一说话先吐出一口血,“干他老子的,你怎么在上面,我说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被花给吞了。” “有人在瞭望台,详细的事情回去再说。” 燕无羁听他这意思另有隐情,便点了点头,“你媳妇,太他妈牛了,花,那些花看到她就缩成包了,这什么本事这是。” 刚才那人的话言犹在耳,谢恒心里乱的很,瞥了瞥嘴道:“她打小对侍弄花草便有灵性。”他拍了拍燕无羁肩膀,走到了织织身边。 她尚未完全昏迷,等看到谢恒走近才闭上了眼。 谢恒跪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一种无端的恐惧在心里蔓延。 将士们站了会,燕无羁才过来道:“赶紧去找活着的,然后把尸体……堆放在一起烧了,一朵花都不能留。” “是。” 流风和回雪冲了进来,见谢恒抱着织织,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谢恒抬头道:“去找你们爹娘,这有我。” 听到这话,二人才放心,随着将士们哭着回家去。 燕无羁是一点力气也没了,直接躺在了旁边,“他娘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邪性的东西,若是每次打仗都碰到,还打不打了。” 他说着啐了一口:“太恶心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花里面那股子恶心的味道。” 他自顾自说了一堆,完全没意识到谢恒死死搂着织织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这是!别人还没累死你先把你媳妇给勒死了。”燕无羁来扒他的手,谢恒眼神慌乱得看着织织,燕无羁这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你受伤这么严重还呆在这做什么,赶紧的我让人送你们俩先回军营!” 云中城里面是没法住人了,谁知道睡到半夜会不会有什么花把你吞了。 谢恒点头,想抱着织织起来燕无羁一下把他推开,“得了吧你,现在站都站不稳了,叫小可爱过来驮回去。” 燕无羁觉得谢恒这是被伤到了,整个人的魂魄都不在了似得,让副将派人把他们送上马背带回军营,先给谢恒包扎伤口。 他都是皮外伤,也有一些是噬魂花剐蹭出来的,大夫看了看织织,起身道:“谢将军放心,夫人只是累到了,并无任何皮外伤。” 谢谢咸丘稚晴c、紫岛月亮、哎呦哦的月票。 第五百七十一章 心机谋算 说实话,谢恒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随后才感觉到了痛,他刚才是完全魂不守舍的状态,一时间想起织织让噬魂花退却,一时间想起谢泽与那神秘男人一起。 他能联想到的就是同一种可能。 那人与织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甚至知道织织不是大楚人,他能猜到织织的身份,又能同时挟制谢泽。 他是谁?他到底现在是什么目的。 如果让外头的人知道谢家的世子与谢家的二儿媳妇,同时与外族有关系,他还能不能好好保护好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自己都深受诟病,爹娘又尚未完全恢复,盛京乱局里有晋南王虎视眈眈,外头有神秘人用毒花就能毁掉一座城。 他该怎么办。 谢恒头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在大夫给织织诊脉期间,他脑子里除了这些事,什么也没想,现在一旦放轻松,身上的刺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此人不除,恐成他的大患。 燕无羁也从云中城回来了,刚一回来直接进了营帐,见织织躺着还在昏迷,谢恒身上包扎好了伤口,人都呆呆的,坐下来喝了口酒醒醒脑子,“我这一回来,大夫都没来得及看,我先告诉你,你让人去找的那个人没找到。” 料到了,那人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会让人顺利找到,等燕家军开城门的这会功夫就能跑没影了。 谢恒问道:“云中城里面情况如何?有人生还么?”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呢,活着的不少,但是没清醒的意思,还得等大夫看看。” “顾叔给的药,你先试试,他们在城内被困时间不长,不像我爹娘那么久。”谢恒想起了顾宁的药方。 “好,我会吩咐下去的,你怎么样了?” “皮外伤,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他又不是怕流血受伤的人。 燕驰叹了口气,谢恒瞥了他一眼,“事情圆满解决,你还叹气?可以早日回京了。” “不去了,放心不下,这花太邪门了,既然云中城脱困,我跟你一块去死海,我猜想设局的人一定还会在死海挑起纷争。”燕无羁说完,回过神道:“对了,你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谢恒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我全军将士都看到了,她能让花关上,这……这是什么本事。” “说实话,我不知道,只是小时候她就很喜欢花草,不过你也清楚,她是孤女,从小养在我家,在此之前所有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她不会对大楚造成威胁。” “我当然知道啊,她若是有问题,今天何必帮我们,我的意思是,你有这么个活宝贝,咱们还怕死海么?你知不知道死海最多的就是各种毒花毒草,她能赶走噬魂花,那么……那些是不是一样有办法。” 谢恒盯着燕无羁,“我怎么知道?” 燕无羁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只是给个建议,免得外头的人瞎做文章嘛,若是你媳妇真有这样的异能,那还不得供起来。” “我怕不是供起来,还是要被国师那种东西说是妖怪呢,架个火盆给烧了。”谢恒语气并不算好,他是吃过里面的亏的人,他是没事,但若是矛头对准他的女人,那不好意思了,国师也得把头留下。 燕无羁看着火堆发呆,确实是朝廷能干得出来的,加上流言蜚语,“怕什么,立了功那就是功劳,咱们几大军阀还怕这个。” “人家都明哲保身,你倒是豪横。”谢恒被他逗得一乐,难得有心情说笑。 “我爹都说了,无论什么时候,咱们四大军阀不能散,散了就面临灭族之祸,我爹那话还是我太爷爷教的呢,他老人家说了,这个皇帝不听话,就换一个,反正你们谢家的不爱当皇帝,我们老燕家上也行。”燕无羁说完,指着织织道:“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皮外伤,估计一会就醒了,你先去休息吧。” 燕无羁点头,他确实累,明日还得去料理云中城后续,总不能把一个城没人管的老百姓都给留下。 他刚拍拍屁股起来,织织就醒了,看着他的方向道:“哥哥。” 谢恒动作比他快,一下就蹿到了她跟前,“怎么样,身子好些了么?哪里不舒服?” 织织摇头,她就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而已,她撑着身子起来,“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是谁伤的你?” 谢恒有些无法启齿,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而且控制他的人也许是与织织有关系的,他沉声道:“是大哥。” 这帐篷内没有外人,燕无羁与她都是自己人,何况谢泽的事情,早晚会让人知道的,提前预防也好过自己藏着。 “谢泽!?”燕无羁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谢恒把在城内的事情说了一遍,燕无羁大骂了一句“格老子的,那是什么阴损的王八蛋,别让我抓到,那谢泽真的是一点也认不出你了?别说了,他肯定会把谢泽带去死海,他就是想看你们谢家军面对世子怎么办!就没见过这么有病的人!” 燕无羁气得跳脚,“你说这西域邪门的东西怎么那么多!?” 织织开口道:“顾叔曾经救了我,那一定也能救大哥,只要我们能把大哥抓到。” “怎么抓?”燕无羁眨了眨眼睛。 “那个神秘的西域人完全可以在城内消耗完你们的体力,都不用出现,达到全军覆没的效果,可偏偏他让大哥下来,他想看的不是你们全都死,而是你们死在谁手上,这才是最毒的,无羁大哥说得没错,他要看得是兄弟相残,是毁掉谢家军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对大楚人而言,英雄颠覆,才是最致命的打击,谢家军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有一天守护神站在了对立面,那谢家的敌人,不再是西域敌寇,而是自己守护的子民,谢家一族将会倾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大哥带到我们阵前,只要等待那个机会,一举擒拿,就不怕这事情遮掩不过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百年前 织织与谢恒心意相通,他害怕的事情,她自然一清二楚,立刻就想到了关键的一点舆论上面,晋南王前车之鉴,后面谢泽若是出事,谢家身上的污点就会越多。 为今之计,就是先解决了云中城的事情,试试看顾宁的药有没有效果,然后再同燕家军一起去和大部队汇合,提前做好擒拿计划,因地制宜讨论战略。 织织见谢恒神情凝重,握着他的手道:“起码咱们现在不用再怕什么毒花了,这不是很好么?” 西域能够插入中原,不费一兵一卒全靠的就是噬魂花,如今她可以操控那些花,那还怕什么? 说到这,燕无羁赶紧道:“对啊,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织织想了想,“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梦里经常会梦到这样的花,我就像梦里一样伸出手,它们会自动听我的话,与其说是控制,不如说,它们在怕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但现在能帮得上忙,我觉得追究这个没有意义,我一人若能匹敌千军万马,就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到时候就看那些人如何进军我大楚。” “怕?”谢恒沉吟。 “嗯,我的感觉告诉我,它们怕我。” “关于以前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起来一点?”谢恒问道,他想知道织织与那个神秘人之间的联系。 “没有。”织织说得是实话,别说回想过去,她脑子里是一片黑的。 又说了会话,燕无羁脚步轻快得离开了帐篷,谢恒才轻声道:“那神秘人向我问了你,他说不定知道你的来历。” 织织冷笑,“若真是如此,那我必定要杀了他。” “哥哥,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让我成为你手上的利刃。” 没人能阻碍她如今的幸福生活,她会清除一切障碍物。 - 而另一边,夜既明受伤躺倒在了云中城不远的密林之中,谢泽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直到夜既明再次苏醒。 他看着夜幕里的云中城,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才起身返回大营。 几乎刚一到,他身边的女人就围了上来,夜既明推开了一个就脱衣服,“让巫医来替我包扎,再把大祭司给我带来。” 一屋子的女人散了个干净,过了会巫医才来,低头跪拜后才看到了夜既明心口上的伤,“我尊贵的王,是谁伤了您?” 夜既明白着脸,平日里略带侵略性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无助和惶恐,“先替我包扎。” “是。”巫医诚惶诚恐上前,身上拴着锁链的大祭司被人拖了进来,直接丢在了地上,夜既明盯着他,大祭司强撑着身子起来,打量着夜既明道:“不知道王上传唤我,是为了什么。” “你说公主还活着,可占卜到她的方位了?”夜既明阴恻恻问道。 大祭司低下头,“我说过好多次了,长明灯……” 他话还没说完,夜既明一个健步冲了下来,根本没顾上刚包扎好的伤口一下将人举了起来。 “王上!”巫医害怕得下跪祈求。 夜既明置若罔闻,盯着大祭司,看着他目眦欲裂的挣扎,一字一句问道:“长明灯?你就是靠着这些东西骗了我那没用的爹,还把自己忽悠成了太上皇,把王族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以为我是我爹?!你还不说清楚公主到底在哪,占卜不出来的话,往后西夜国,也不需要大祭司了!” 大祭司一下被夜既明甩到了不远的地毯上,那地毯沾染了血污,看起来十分渗人,大祭司慌忙得从怀里拿出了水晶球,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祭司睁开了眼睛,抖了抖嘴唇道:“我感觉到了公主的气息。” 夜既明冷笑,“她在哪?在做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大祭司歪了歪头,仿佛沉浸在了幻觉里。 “公主长大了,她的身边盘旋着一条巨龙,她将成为西域之主,包括您,也臣服在她脚下,与她小时候的寓言一样,她会毁掉西夜国。” 夜既明眼里闪过杀机,“你再说一次。” “就算你杀了我,神明的指引,也不会出错,她是带着灭国的任务而来的,她会成为西域最大的祸,将她献祭给天神,才是唯一能解救西夜国的办法。” 夜既明一下扑了下来,狠狠掐着大祭司的脖子,“这样话你到底说了多少?在公主还没出生的时候,你指着那些王妃的肚子,说她们即将会诞下灭国之祸,所以那些孩子,还没来得及到世上看一眼,就全部被剖腹取出,你算出了祸女的生辰八字,西夜国多少婴孩因你而死,后来,你指向了我的妹妹,到现在你还不肯放过她!” “我的王,你有那样的机智谋算和城府,你有这么大的野心,你肯把这一切都给你那天生就带来灾难的妹妹么!?你肯将一切都送给她么!?”大祭司抓着夜既明的手,“你愿意么?你甘心么?你受尽苦楚隐忍多年,难道是为了把眼前的一切都拱手让人么!?” 夜既明死死盯着大祭司。 “她是远古妖女的化身,她是一切罪恶的来源,在她没来到这世间的时候,西夜国上下多少人因她而死,我并非胡说,西夜国早有寓言,我只是继承了上一任大祭司的遗言,若王上一意孤行,要将献给天神的王女,神圣的祭品带回来,那西夜国终将不复存在。” 夜既明嗤笑,“她才是个小姑娘,她如何亡国!” “我的王,你明知道,她从出生起就浸透了毒,在密林中生存,西夜国最赖以生存的毒花,导致我们被困在西域这神秘的领土之中,若是能有人无惧毒花,那人就终将成为西夜国最可怕的存在。”大祭司说完,闭上了眼睛,“圣女现,西夜亡,百年前早有异端。” 夜既明一怔,“百年前?” “百年前西夜国乃是西域第一大国,为何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因为圣女爱上了其他国家的人,她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西夜国门打开,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西夜,王女,又是王女,西夜即将迎来大难。” 谢谢鹿虞不知知、心宽体宽s、皋落天荷vwy、晓朋友ya、小q妈的月票。 第五百七十三章 回来 西夜国即将迎来大难,仿佛是要按着大祭司说得话发展一样,夜既明恍惚间都能看到今日在云中城里,万花臣服的样子。 若是织眠真的帮着大楚人…… 大祭司看着夜既明,这个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满身阴翳的男人,而其中的缘故,都是自己赋予的,他对他熟悉,并且了解,所以一旦当夜既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大祭司立刻就明白了。 “要权利,还是要灭国,王上你要自己考虑。” 这句话仿佛刺激到了夜既明,他扭头看着他,“她小时候,你想杀了她,碍于王女的身份,现如今你还想杀了她?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尊敬的王上,你信。” 是的,他信,他刚才都止不住在心底发颤,他又兴奋又颤栗。 他找到妹妹了,她一定是织眠,可惜他没看清楚她的样子,现如今回想起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公主的眼睛有没有可能变成黑色?” 西夜国王族上下皆是蓝色瞳孔,并没有黑色的先例。 大祭司笑了笑,“我的王,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夜既明也知道这应该是不可能的,王族里每个孩子出身,都会用上一任先王留下来的头盖骨滴血验亲,确定是王族血脉,夜织眠自然也没逃过。 可是如果是织眠,为什么她的眼睛却不是蓝色。 夜既明一时间想不明白,陷入了死循环之中,过了许久,夜既明才命人进来,“想尽一切办法,把谢恒身边的那个姑娘带到我这。” 在此期间,他必须要好好休养身体,面对死海一战,他要让世人都看看谢家的世子到底害了谁。 - 顾宁的药刚开始大批量的熬,军营附近弥漫着中草药的苦涩味道,远处还有尸体焚烧过后的臭味,很多人走着走着直接在路边吐了起来,这几日大家都很难熬…… 发现的尸体越多,心情便越沉重,而昏迷不醒的人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这药又有限。 流风回雪爹娘倒是还在,只是亲戚朋友没有留下来的。 谢家老宅的人因为躲在了地窖里,竟然靠着地窖里的食物存活了下来,要不是燕家军刚好路过发现了他们,恐怕他们早就死在里头了。 “少爷,小姐!”这都是谢家伺候的老人了,回去家里也没事干,谢赟一直留着他们看顾,没成想差点害死了他们,如今看到谢恒跟织织,老泪纵横不说,也说了许多的内幕。 原来云中城发现毒花的时候,赵青天和张知府是知道的,他们早就向着周围的城邦跟朝廷送去了求救信,可是这花砍了还张,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直到昏迷不醒的人越来越多,送出去的信无人回应,百姓们想出逃,又舍不得家里的田宅,后来等到这花越来越多,全城沦陷了。 “没人把这花当回事,它们不主动吃人,一开始多,有些人觉得新鲜,还移植到了家里,说这是云中城独有的云中花,就是从这开始的,我们以为城外的烧了就没事了,死的人越来越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赵青天赵大人他们死也想不到,那花被人藏在宅子里,还请人来看,回头一屋子的人都昏迷了。” 燕无羁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都知道这花有问题还偷拿回家,愚不可及! 如今赵青天人倒是找到了,将士们熬药送去给人喝,只能寄希望于这草药有用了。 织织见流风回雪衣不解带的照顾人,打算让她们两个先留下照顾,然后让燕无羁分一批将士下来守护百姓,去邻城请大夫拿着顾宁的药方一起想办法。 他们在这耽误好几日了,不能继续留下。 如今织织在军营之中声望非比寻常,燕家军的人背地里都叫她仙女娘娘,一听说要跟着谢家军继续去死海,各个都来了精神,想让织织在阵前展现一手,无论什么死海不死海的,一下就荡平过去。 燕无羁料理完了后续的事,这才与织织他们一起赶路追上谢祁。 这几天织织不在,谢正英觉得自己都瘦了,闲下来就在想她,织织走的第一天,想她,织织走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谢正存就受不了他这娘们唧唧的样子,一脚踹了过去,“你没毛病吧你,至于么?一天到晚的胡咧咧。” “你不想?你现在有好吃的肉干和烤肉么?你连吃包子你都没平时啃得勤快,你就装吧你嗯?”谢正英不高兴他这态度,跳起来就要跟他拼了。 谢正存一把将他推开,“你找我撒气干嘛,不如直接去问问燕家军有消息没有,万一那边毒花很麻烦呢。” 谢正英一拍脑门,“是啊是啊,我的织织大厨万一,万一回不来,那我也不想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她了呢。” “我就是爱她啊,我没她连饭吃得都不香了,你说这厨子这手艺怎么这么烂!” “燕家军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谢正英猛地站起来差点摔一跤,随后一溜烟爬了起来朝着军营门口跑去。 来得哪里是织织跟谢恒,分明是燕驰身边的岑副将。 “谢正英?谢侯爷可在?” “在呢,在大帐里,你这个节骨眼跑回来,该不会是搬救兵得吧,我那姑奶奶没事吧?”谢正英问道。 岑副将都闹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不过有一点他懂。 “不是搬救兵,云中城危机解除了,还真多亏了谢二夫人呢。” “多亏了谁?我那小姑奶奶?咋了噬魂花爱吃饭啊?” 岑副将翻了个白眼,以前老听说谢正存贪财,谢正英好色,这好像完全两码子事,他分明是贪吃。 “我不跟你说,我去找侯爷先禀告。” “我跟你一块去。”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知道织织近况的,他不得好好问问啊。 谢祁与沈若翾还在吃药,岑副将进来说燕无羁跟谢恒他们随后就到,沈若翾站起身问道:“云中城可还好?” 第五百七十四章 真相 “云中城……”岑副将说不上好不好的,打仗那城池里好歹有人还会蹦跶呢,现在倒好,满城死得死,昏迷的昏迷。 岑副将叹了口气,把当日作战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说道织织怎么个厉害,走入城中就逼退噬魂花的景象详细地说明了一番。 与此同时,大帐外头,跟过来的燕家军已经在跟谢家军聊上天了。 “你们不知道,你们家谢二夫人可太神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当时晴天霹雳,谢二夫人横空出场。” “你胡扯什么呢,明明大白天,可惜我们进去的时候那黑得呀,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我还梦到有狗熊在后面追我,还来抓我,然后我转过头就一直跟人打,等那花都退了,我才发现打得是自己人。” 谢家军们听得都恨不得来盆瓜子。 “那你们怎么全身而退的。” “也死了几个兄弟,是一开始谢二夫人还没入城的时候,我们将军带进去的,进入了幻境自相残杀而死,哎,后来谢二夫人一入城,完全就不同了,那些花跟认人一样,直接蜷缩了起来,你要知道那花比树都还要大,一下子缩成团,不敢靠近谢二夫人一步,头顶的阳光这才能洒进来。” “对对对,真的是从那时候开始,一整片城池的花,就跟见了鬼,呸,鬼见了神仙一样往后退,你们谢二夫人有这本事,打仗还怕什么啊,谁再弄点毒花毒草的,直接上去就是干,把夫人往那一放,谁敢造次。” 谢家军听得是心潮澎湃,靳渺渺路过的时候有人问了一句,“对了渺渺姑娘,这本事你有么?” 靳渺渺见是燕家军的,屁颠颠跑过来,“呀,你们回来啦,在说什么呢。” 燕家军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靳渺渺瞪大了眼,“站在那,花就退了?” “是的,我可没骗人啊,我们燕家军都看到了,谢二夫人一定是神仙。” “对!是神仙!” 靳渺渺若有所思站起来,恍恍惚惚回了帐篷。 小荷刚才在外边听了一耳朵,回来学给季傲月听,没想到靳渺渺突然回来,二人一时间没说话,靳渺渺看她们就烦,直接转身又走了,她有话想问顾落尘。 小荷见她走了,才松了口气,“没想到那个谢织织心机这么深,也不知道给外头那些兵蛋子说了什么鬼话,现在一个个把她当神仙呢,小姐,你可没听到他们说的话,什么以后唯谢织织马首是瞻呢。” 季傲月手一偏,在图纸上留了个印,她有些不耐烦的将笔放下,说实话,这个发展是她想不到的。 谢恒去面对云中城,她知道,而且还通知了云中城附近的地方官,到时候谢恒他们不行,就用她季傲月的名义去帮忙,就算送粮草也行,博得一些好感,好让谢恒跟将士们知道,她不图什么,但一直有在默默为他们做事。 哪知道就这么几日的功夫,谢织织就在军中有了如此威望。 “什么花砍了她就退,是妖怪不成。” “也许真的是妖怪呢。”季傲月说完,小荷立刻明白了过来,“小姐?你是打算,把谢织织做妖法的事情传出去?”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燕家军错觉,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小荷点头,“小姐,我这就去。” 小荷一溜烟从营帐里出去,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走,谢正存原本就紧盯她们这边,趁着谢正英出来,对他打了个眼色,谢正英立刻跟了过去。 靳渺渺一路到了顾落尘营帐内,飞砚刚出来差点撞上,靳渺渺也顾不得这个,直接对顾落尘道:“我有事情想问你。” 她整日里莽莽撞撞,顾落尘刚才还生怕她撞到,柔声问了一句,“是什么事?” “织织,不是大楚人吧?” 顾落尘不解,“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知道她是孤女,被谢恒捡回来的,可在此之前呢,外面燕家军都在说她一入城,就能让噬魂花节节败退,缩成花团,这不可能是个中原人能办到的。” 顾落尘更不明白了,“这有什么根据么?” “因为《毒经》说过,百年前,西域有个沙弥练邪门功夫,要求很高,需要王族高贵血统的女子,要从婴儿时期就浸泡在各种毒物里,就像我们练武功一样,但是不同得是,我们吃得东西还是正常的,而他们那种不是,他们会用各种以毒攻毒的东西来制衡,保持这个人不死,为了防止她有自己的意识,用药物去将人变成彻底的活死人,所以那段时间,西域王族死了很多婴孩,都是女婴。” 顾落尘听得入神,“他如何办到的?” “西域笃信宗教,每个王都都有祭司,他确实有几分本事,能将所有人玩弄与股掌之间,塑造了一个滔天骗局,而且还让他成功了,但是我忘了那个王都叫什么,百年历史,或许已经淹没在沙漠中,但它真实发生过,他把一名女孩养大了,那女孩因为身上有那些毒花毒草害怕的气味,所以能够造成仿佛有异能的假象,所谓操控花草,全在那沙弥的掌握之中。” 顾落尘听出来了,“所以你是怀疑,织织也是被人这么如法炮制出来的。” “是,因为我就是蛊师,天下玩物,毒乃本源,只有相生相克,哪里来的操控,她又不是真的神仙。” “可是织织并不像活死人。”顾落尘恍惚间想起了谢恒说起刚捡到织织时的样子,好像与渺渺说得差不多。 “对,而且她不像番邦人啊,那她怎么办到的呢。” “你还没说那沙弥做这么大动作,到底怎么练功。” 靳渺渺嫌弃道:“自然是采阴补阳了,不然为什么只有女孩子可以,那邪门功夫就是等成功培育出了这样的人之后,再吸取女子身上所有的精血,直到女子消亡,书里曾经说道,后来那位公主爱上了一个中原人,并且因为仇恨,因为知道了这一切,不愿意成为大祭司的女人,所以联合中原人荡平了那个国家,将大祭司斩首。” 谢谢无敌萌瑶、jing静兮烟、冷沦正豪tea的月票。 第五百七十五章 说法 靳渺渺说到这,“书里只记载到了这,可见这位大祭司最后死了,还死在了他亲手养大的公主手里,但不代表这事情是假的,很可能这秘籍再次被人发现,也如法炮制呢?” 顾落尘明白了,“你怀疑织织与那位公主有一样的经历?” “对,所以我才来问问你,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不太清楚,只记得小时候我遇到织织时,她已经很聪明伶俐了,还会做药膳,后来因为恩阳郡主的事情,谢恒才告诉我们织织是他捡回来抚养的,以前确实被人欺负得很惨,她的养母甚至一门心思想将她卖掉。” 靳渺渺苦恼得坐了下来。 顾落尘安慰道:“现在织织在我们这,换句话说,就像故事里的公主最后找到了良人,战胜了祭司不是么?” 靳渺渺噘嘴,“我可不希望是她,你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活死人有多痛苦么?你的意识是存在的,却根本无法反抗,织织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呢,他们都在说她是神仙,好厉害,可谁知道做神仙的代价有多大。” 顾落尘破天荒得凝视着靳渺渺,柔声道:“是,你说得对。” 靳渺渺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回头看着他,“你在为我心动么?” 顾落尘早已习惯自己的情绪波动她也能感知到这件事了,只是突然被她戳破,难免有些羞囧,“我是觉得你刚才那番话很好,其实一开始我对你是有误解的,但相处下来,我发现渺渺是个很善良的人。” 靳渺渺不屑,“我才不做善良的人,我只想啊,有一天你能站起来,我的朋友们都很开心就好了。”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站起来。” 靳渺渺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就是喜欢顾落尘对她无条件的纵容。 “那说好啦。” “好。” 顾落尘以为刚才那件事揭过去了,没想到她又用那大眼睛盯着他,“你还没说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我呢,你看你心跳好快。” 顾落尘抿唇,不敢看她,“我们中原,讲究含蓄。” “我们南疆讲究有话就说,喜欢的婆娘一定要先抱回家生崽子的。” “……咳咳咳。”顾落尘这下子脸是真的红了,靳渺渺已经站起来了,“我是挺想跟你生崽子的,你想好了告诉我,我把我的铺盖都带过来,我可不想跟她们一起住了。” “……”顾落尘咳得更凶了。 - 谢正英跟着小荷到了军营最边上的马厩附近,这里有几个人正在清理马粪,他见到小荷招呼了人过来,跟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这才离开,谢正英躲起来,又见到那人左顾右盼,跑到了一个营帐内,牵着一匹马准备出去。 谢正英故意跟了上去把人拦截下来,拖进林子里去。 一刻钟后,他拿着那封信,气势汹汹回了军营。 要不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刚到大营内,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小可爱那金灿灿的身子,旁边还跟着马王,上面骑着的不是织织是谁。 他正愁没人告状呢!赶紧跳起来招了招手。 织织也看不清是哪个,下意识回应了下,可把谢正英高兴坏了。 “这呢这呢!”谢正英兴奋的招呼道。 小可爱屁颠颠跑到他旁边带着谢恒转了个圈,骄傲得像个常胜将军,谢恒一看是他,语气就没那么好了,“怎么是你,不好好在厨房干活跑出来躲懒呢?” 谢正英大感冤枉,“哪跟哪啊,我这有事跟你们说呢,你们等听了我说的,再去找侯爷。” 谢恒下了马,顺便去把织织抱了下来,然而就在谢正英准备说的时候,燕无羁领着大军也出现了。 这一下子把谢祁直接惊动,沈若翾就念叨着他们呢,拉着杨絮棠出来,看到谢恒心中感慨万千。 “爹!娘。”谢恒直接单膝下跪,“儿子幸不辱命,云中城之危已经解除。” 谢祁连连点头,“好,好啊,爹都知道了,多亏了织织,你们也都辛苦了。” 燕无羁直接道:“这次解决的太快了,我干脆跟着你们去死海,也好有个帮手。” 谢祁自然是没意见,本来燕无羁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可以留下,奏疏还得你亲自陈情,不然上头又得有话说。”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帮老臣,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盯着别人出点纰漏使劲薅。 燕无羁明白得很,“我知道。” “今日大家好好热闹热闹,庆功宴就交给我吧。”织织插了句嘴,这两天燕家军的将士们可辛苦了,她作为东道主也该表示表示。 大家一听今晚上是谢二夫人亲自做饭,那叫一个欢欣雀跃,恨不得大叫出声呢。 有胆子大的直接问道:“夫人,您真的是神仙么?” “对啊,能不能给我们展示一下。” 织织一愣,燕无羁暗叫不好,怎么让这帮混小子把事情给传出去了。 靳渺渺推着轮椅过来,恰好就听到了这段,顾落尘感觉到了她的心急,随即开口道:“世上本无神仙,唯有相生相克,织织的退花之能,也许是她以前学医身上留下来的气味所致,那些气味是人闻不到的,但毒花可以。” 得到这个解释大家还听能接受,“原来如此啊。” “我说呢,怎么这么神,落尘公子你懂得真多。”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也在心里纳闷,毕竟这个现象也是这次才发生的,以前并未有过。 “并非是我懂,而是渺渺身为毒母后人,她知道其中特性。” 顾落尘此举,也是不希望织织被人抱有太大的期望,尤其是军营里都是人,一旦织织若遇到了其他毒物,无法逼退,那到时候这些人会说什么,可想而知,他不希望有些人把织织神话,太高的捧杀反而是一种苦恼。 谢恒感激得对顾落尘示意,他本来就在担心这个,无论这个说法是否成立,起码验证了织织不是万能的,打仗还是得拼,别想着靠这些。 第五百七十六章 真面目 谢正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急得抓耳挠腮的,只能蹭到了织织边上,谢恒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吧。” “在这说啊?我是不介意的。”谢正英耸肩。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好遮掩的。” 谢正英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就说了啊!” 谢祁皱眉看着他,谢正英清了清嗓子,“刚才我看到季家小姐的婢女跑到咱们马厩找了个人,让人把信传出去,人我现在丢在军营外头,被捆好了,这信的内容么?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让人去盛京传播我们谢二夫人是妖孽,妖女,在军营里大兴巫蛊之术,企图蒙蔽万千将士!”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就连听到动静从帐篷内出来的季傲月也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就朝着小荷看了过去。 小荷脸色也难看的要命,摆摆手道:“小姐,这可不是我说的。” “我当然知道。”季傲月只是在怪她被人跟踪了都不清楚,只能快步走过去,来解释清楚。 这边燕无羁是第一个跳脚的,“真的假的!?” 以前看这季傲月是有点执拗,可是如果借题发挥,利用将士们,那就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他是绝对容不下这种人还呆在这的! 谢正英恭敬的把信纸呈送给了谢祁,“侯爷,您自个看,我没必要冤枉她。” 谢祁与沈若翾立刻打开,随后面色凝重的递给谢恒。 谢恒扫了一眼就怒道:“来人,去把季傲月给我带过来!” 将士们也是各个群情激奋,有病吧!长舌妇就这么能耐,什么巫蛊之术,人落尘公子都说了那是谢二夫人多年行医,身上有那味道,相生相克!她倒好,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跟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上来就给人盖个大帽子,是不是想逼死谢二夫人,好自己上位? “最毒妇人心。” “你少侮辱妇人了,这那里是个人,谢二夫人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冒险入城,侥幸才能让毒花退了,到她嘴里放倒是成了妖怪,这谣言若是传出去,是不是想逼死人啊,我第一个不服。” “我也不服!” 顿时间,好几个将士站了起来,群情激动的要严惩季傲月。 季傲月还没走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的美好幻想已经破碎了一半。 “小姐,怎么办啊。” 季傲月勉励支撑,她没看到的是,在角落里,九卦已经偷偷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在骂她愚不可及。 “季傲月在这!” 有人喊了一句,众人让开,让大家看得更清楚。 只见季傲月满脸委屈得看着众人,这倒不是演的,她自幼高高在上,谁不高看她一眼,现如今各个喊着指着她,她心里受不了这个落差,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你哭什么?做错事情的是你好吧。”靳渺渺无语。 她可不像男人,对这种女人落泪有着谜之怜惜。 然而男人们也不高兴啊,各个跟着嚷嚷道:“就是,做贼心虚了吧。” “肯定心虚啊,不然她怎么这副样子。” 季傲月不看谢恒与织织,反倒是看向了谢祁夫妇,“侯爷,侯夫人,我真的现在才知道的。” 她说罢,一转身猛然一巴掌扇在了小荷脸上,用力之大,小荷人都被打偏了去。 “小姐?”小荷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傲月,可她也不是傻的,见这样,那必定是季傲月选择舍弃了她。 她没得选择,直接跪了下来,啜泣道:“都是我的错,我没见过世面,听他们说的跟见了神仙似得,我就想着跟人分享一下,没想到那人误会了我的意思。” 季傲月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好失望,侯爷,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小荷一命。” “不能,既然人在军营,就得按照军规处置,乱嚼舌根者,拔出舌头,军棍五十,逐出军营,还有你,收拾包袱,滚回盛京吧,若是让我听到任何一点传闻,让你爹把脖子洗干净,我谢恒说得出做得到!”谢恒说着,拔出一把小匕首朝着小荷方向飞去,寒光一闪,匕首落在了小荷面前。 “你要自己动手还是准备劳烦别人?” 小荷觉得这件事顶天就是她被丢出军营罢了,结果居然要割了舌头,她还没嫁人,一辈子还那么长,往后日子可怎么做,还有五十军棍,她还有命活下来么。 “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错了,谢侯爷,谢将军,谢二夫人,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小荷跪在地上不住哀求,靳渺渺冷笑,嘲讽得看着一脸不忍的季傲月,“你以为你这番话有人信啊?觉得没人敢拆穿你了是吧。” 季傲月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委屈道:“渺渺姑娘,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我平日里也对你多有谦让,你何必咄咄逼人呢?小荷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会让人好好管教,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吧?”靳渺渺说着就从指间弹出了一枚蛊虫,季傲月嘴巴刚好开启,蛊虫顺着嘴巴就溜达了进去。 季傲月脸色一变,“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靳渺渺扬起下巴,然后掏出了蛊铃,“我问你,这事情是小荷自己要去做的,还是你怂恿的。” 季傲月刚想说是小荷,结果一开口就道:“她能做得了什么主,我一授意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蠢丫头一个,跟着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的心思,这点事还拿来说嘴,现如今事情败漏,还在这犯蠢,当真拖累我。” 季傲月一副委屈的表情,再配上她说得话,简直令人恶寒。 尤其是军营里的兵蛋子们,往日里见她都跟女神仙似得尊敬,好歹是京中贵女,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结果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品。 季傲月:我mmp!!!! 靳渺渺:我就喜欢看着你打不死我只能气死的样子。略略略 第五百七十七章 送走 季傲月这次是真的惊慌失措了,那镇定的脸上第一次惶恐不安,怎么会这样,她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侯爷她陷害我,这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靳渺渺一拍鼓,“你说得是真话么?” 季傲月皱眉,一种想克制又完全无法克制的冲动在周边徘徊,她看这谢祁,看这谢恒,看这这群围观她的将士,有一种自己被扒了皮被人展示的感觉。 “我说有什么错,谢织织夺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只不过对她略施薄惩而已,用得着这样么?还不是被你们发现了,对她什么损失都没造成,凭什么我一个国公府嫡女,要给她让位,成日里躲在帐篷里,明明选择与我联姻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你们却纵容这个孤女越爬越高,连云中城喝退毒花这种诡异的事情你们都奉若神祗,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季傲月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哇——这人怎么这样啊,有点毛病吧。” “就是啊,抢人家丈夫说得理直气壮的,咱们谢家军缺什么了?还要跟国公府联姻,笑话,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之前还觉得她高贵,为人和善呢,现在全是憋着坏!” “最毒妇人心啊,她那丫鬟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 杨絮棠面露不忍,出来道:“侯爷,夫人,弄得太难看也不好,不如让她回京,这件事也就算了。” 谢祁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是还不到跟梁国公撕破脸的地步,沈若翾则是一丁点同情都没了,“织织,你怎么看?” 毕竟这件事针对的是她。 织织看了季傲月,刚想开口,季傲月就骂道:“杨絮棠,你不用在这假好心,虚伪不虚伪,从小到大,你哪里都不如我,唯独一件事你得意了,那就是谢泽的妻子定了你,可是他现在生死未卜,你就在这守活寡吧!” 这话就不是单纯的嫉妒了,而是赤裸裸的诅咒,谢家军的将士们登时就忍不住了。 “你个臭婆娘你说什么呢你。” “你居然敢诅咒我们世子!?” “把她赶出去!” 杨絮棠也很震惊,“我以为咱们就算不是密友,也算是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谢泽。” 别人都可以不知道杨絮棠对谢泽到底用情多深,可是季傲月是一定知道几分的,她居然还要当着她的面说谢泽再也回不来了。 小荷真的是吓傻了,“小姐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滚开,蠢货,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暴露出真面目,还有你,谢恒,谢织织,你们以为我很想掺和进来么?我要得根本不是做你的夫人,今日谁在这个位置上,那就是我的目标,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谢恒冷笑,“我可从来没把你看在眼里过。” “你早晚会后悔的,你们谢家军都会后悔!” 燕无羁觉得脑仁疼,“得得得,不管谢家军会不会后悔,我燕家军是看不下去了,看在你爹的份上,我让人把你送走,走得越远越好!” 季傲月眼里留下眼泪,是屈辱,是不敢置信,可嘴巴根本堵不住。 靳渺渺可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她,“除了这个,你还跟外面通了什么消息出去?” 季傲月捂住嘴巴不敢说,靳渺渺用力敲打手中的股,她终究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谢家军每到一处,做了什么,我都会如实向我爹禀告。” “还有呢。” 季傲月摇头,“没有了,你们根本不让我出来,我怎么知道更多的消息。” 这倒是实话,谢祁失望得看着季傲月,好好一个姑娘,竟然长成了这副模样,他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再说话了,全场静了下来。 “你走吧,你的事情,我会如实向圣上禀告。”谢祁这是不打算留情面了,梁国公要怪,就怪自己养不好女儿,放任一个好好的孩子成了这样的人。 季傲月不敢置信得看着谢祁,如果这事情闹到盛京去,她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季傲月说着,顾落尘已经让飞砚带着人把她拖下去了,靳渺渺瞪着顾落尘,“你就是心软。” 的确,以他的性格,哪里能看得了姑娘家这么没有廉耻得在地上哭嚎,给彼此一个颜面,保留点最后的风度,各自散去就是。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大家还是气愤不已,季傲月直接被丢上了马车,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所经营的一切都完了,别说这个,还有她身上那种不由自主就想说实话的东西,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小荷瑟缩在一旁,“小姐,咱们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啊,等回去,自有国公给咱们主持公道的。” 季傲月现在最恨的便是她,可也知道现在一路上除了那两个要护送她回京的顾家军,她只能靠小荷了。 所以她闭上了嘴巴,没骂她,因为她一张嘴怕就忍不住了。 不过这个仇,她一定会报复的。 这么想着,季傲月拉过小荷的手,在她手上写下两个字。 “小姐要偷偷跑去找表少爷?” 季傲月点头,表哥就在这附近驻军,只要有表哥帮忙,她不怕不能把谢家军全部弄死,她要让他们死在死海,这样就没人知道她这些不堪的事情了。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季傲月。 嘲笑过她的,讥讽过她的,都得付出代价! 死海,他们最终的归属。 季傲月一走,谢正英算是立了大功,织织打算晚上炖个小猪蹄犒劳他,谢正英兴奋得不得了,跟在她屁股后面念叨,“我就说她有问题,你看怎么着,还不是被我抓到。” “是是是,你办的不错!” “对了,流风回雪那俩丫头呢,没她们骂我我还不习惯。” 织织提起这个叹了口气,“她们爹娘也在云中城,如今还昏迷不醒,我让她们留在那了。” 谢正英一愣,“这么严重啊。”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只要谢织织 “嗯,整座城只剩下藏在地窖里的几个人还清醒着,也不知道死海那边什么情形。” 谢正英也不会安慰人,闻言砸了一下嘴巴道:“桥到船头自然直呗,那西域能有多少人,咱们这么大的军队,淌过去也到了。” 织织觉得好笑,“得了,今日多谢你。” 谢正英多难得才从她嘴里听到一个谢字,哪里敢邀功,当即道:“这不是应该的么?我现在可是洗心革面,像这种对谢家军不利的人,影响我的饭碗,我必定跟她没完。” 他刚准备大大的表忠心一番,就见到谢恒跟靳渺渺一块过来了。 他怕谢恒,挠了挠鼻子道:“我先溜了。” 织织瞥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谢恒到她边上接过她手里的菜,“渺渺有话跟你说,我正巧遇到她。” 织织洗了把手,“什么事啊弄得这么神秘。” “顾落尘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是我在《毒经》里看的。” 织织笑容一顿,“你是说,我身上的气味,与噬魂花相克是么?” “对,而且你的首饰也很古怪,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番邦人?如果你失去了记忆,我大概有办法帮你恢复,你愿意么?” 谢恒也看向了织织,如果织织愿意,他不会拒绝,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织织想了想,最后笑道:“不了,我现在的记忆很美好,有哥哥、家人、朋友,我什么都有了,至于以前,我想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放过自己也还自己一个自在。” 靳渺渺想起《毒经》里那位公主被选中后经历的事情,也觉得织织的决定没错,她点头,“那你如果愿意的话,来找我就好。” “谢谢你啦,还有今天的事,要不是你,那季傲月肯定又要狡辩过去。” 靳渺渺说着从身后提出一只兔子,“她人虽然走了,可这该死的兔子还在营帐内呢,上次没吃成,这次你得答谢我,给我做麻辣兔头。” 织织接过,“你放心好了,保准色香味俱全。” 靳渺渺歪头得意得扭了扭,“那我不耽误你们小两口说话啦,我要回去咯。” 织织看着她跑远了,将兔子关在笼子里。 谢恒拉过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真的选择不要过去了么?” 织织抱着他,“嗯,我不想要。” “那咱们就不想。” 织织仰头看他,“哥哥刚才是去跟爹爹和母亲说了大哥的事情么?” “嗯,爹娘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处于被动,既然这个人一心想要达成目的,那就会再来找我们,可我现在担心的是……” “担心他是我的亲人?”织织单刀直入。 “嗯。” “我说过了,他不是我的亲人,我只有你们。” “咱们不提他了,晚上庆功宴,好好喝一顿,死海一战将大哥带回来。” 织织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不醉不归。” - 顾家军那两士兵并不怎么跟季傲月主仆说话,所以刚出了地界,在路边休息的时候,季傲月想直接改道去找表哥,哪知道那两个人语气陡然不耐烦起来。 “你当你谁啊,我们护送你到盛京已经很憋屈了,别给脸不要脸。” “做出这种事,得亏我们公子心善,不然任凭那谢家小将军的意思,把你丢路边都没人管,自己走回去吧。” 季傲月是被军营里丢出来的,自己的东西也囫囵被丢了上来,本就够难堪了,这两个人还要故意说这番话刺激她,季傲月哪里受得了,刚准备掀开车帘跟他们争论一番,只听有驼铃声在响动。 这里怎么会有驼铃? 季傲月掀开车帘,远远看到有几个人骑在骆驼上朝她们而来,顾家军那两个士兵目不斜视,打算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骑骆驼的人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寒光一闪,他们软到在地,血也喷了出来。 小荷惊声尖叫起来,使劲往季傲月身后躲,季傲月也怕的很,她眼瞧着这群人下了骆驼,抓着车辕道:“你们是谁,我是梁国公嫡女,你们要是对我不利,小心我父亲。” “季小姐好,我们主子有请。” 季傲月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们,“你们主子是谁?” “季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已经上了马车,当作车夫,驾驶着冲向了一旁的密林。 季傲月是直接被人拽出来的,她狼狈得摔在了地上,观察四周,发现这里有人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可是很显然不是中原人,无论是上面的图案还是用的物品,都有明显的异域风格。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湛蓝色的眼睛,高鼻深目,看着她的时候,就像看着一具尸体,坐在帐篷前头的是个极其俊美的男人,饶是季傲月也有片刻的晃神。 “不知阁下是?” “你想报仇么?我可以帮你。”夜既明抬起眼睛,看着季傲月。 季傲月咬唇,“你为什么帮我,你有这个本事么?” 不是她想说话难听,而是那蛊虫在自己体内,她想什么,脑子都不用动已经从嘴巴里说出来了。 “如果我没这个本事,恐怕这世上,无人能对谢家军动手了,季小姐,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不应该拒绝我。”夜既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你难道不想向谢家军复仇么?你难道喜欢看着他们嘲讽你,侮辱你,将你的尊严放在地上踩踏么?你可是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姐姐也是皇帝的宠妃,这样的羞辱,是给你的家门带来的耻辱,你怎么能忍受?” 季傲月皱眉,仿佛重新再次经历了一遍那样的难堪。 “你不要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季傲月,你的名字就代表了你的傲气,他们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这样践踏你对他的心意,谢家一个个的都看不起你,但是我不会,我看中季小姐的才华,如果你能帮我,那我将如虎添翼。” “你到底是谁,巧舌如簧,你想做什么?谢家的敌人?” “不,我是谢家的终结者,他们将我这,全军覆没,我只要一个人,谢织织。” 谢谢桃之妖妖p的月票。 第五百七十九章 实话难听 季傲月浑身一震,“你要谢织织?呵,你也看上她了?你们这些男人真是一个个都有病,扎堆都看上这个孤女,怎么?长得漂亮就这么要紧?” 这些话平日里季傲月绝对不会说出口,可现在根本挡不住想说的心,一张嘴就来了,面部表情也配合的十分到位,摆明了就是忍耐很久了,她的的确确就是看不上男人整天只知道看脸。 夜既明后宫里有不少小国的公主,这些女人的心思,他看得明白。 他眸光冷了下来,伸手捏住了季傲月的下巴,“你觉得她生得美丽?是怎么样的一种美。” 季傲月不屑,推开了他的手,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你没见过她么?何必让我来形容?” 夜既明只记得那日戴着面纱,她顾盼之间的神采,“见过一次。” “一次就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当真是个狐媚,你说想让谢家军全军覆没,你为什么找我合作,我自问没这个本事。” “听说你是第一才女,堪比当日的女相,画一幅画像不难吧?” 季傲月看着他,匪夷所思道:“你让我来给谢织织画像?你是不是有病。” “季小姐,你要弄清楚一件事,如今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叫板,更不能违拗我的意思。懂了么?”夜既明垂眸看着她。 季傲月眸光有闪躲,夜既明挥手,立刻有人准备了文房四宝。 “现在画,我等你。” 季傲月满含屈辱得抓起笔,她从来没试过像今日这么倒霉,往后的人生她都不想经历这么屈辱的时刻了。 她不断得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忍,再忍一忍。 “好好画,如果让我发现你画的不像,我不介意送给你父亲,你的一双断手。”夜既明一眼就能看出季傲月想得是什么。 聪明的女人应该识时务,可惜这位沽名钓誉,因着身份高贵,估摸着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的赞美里,着实看不到自己真实的实力。 别的指望不上,画图总应该还行。 季傲月手一顿,平心静气下来准备作画,她刚才确实有乱画一通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思考,这个男人为了得到谢织织如此煞费苦心,那她必定要让他看的满意,到时候谢织织的下场只会比她还要惨。 她原本与她无冤无仇,她安静把正妻位置让出来,她也不会跟她过不去,谁让她不仅抢走了谢家的男人,还要在军中将士面前,将声望也夺走,这是她毕生所愿,唯一所求,她绝对不能原谅这样的事情发生。 季傲月作画很快,并没有润色,只用了黑色的墨勾勒出了织织的容貌,随后手笔,将画吹了吹,直接轻飘飘递给了一旁站着的人,“这就是谢织织。” 侍从将画恭敬的递给夜既明。 夜既明接过来一看,画中的少女明眸善睐,一双黑色的瞳孔,面容娇俏明艳,没有异域风情,更像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不过五官精致,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季傲月看着夜既明,“你要的画我已经给你了,什么时候放我走。” 夜既明一直呆呆看着画,没有回答,季傲月不耐烦了,“画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我的时间耽误不得!” “她平日里喜欢做什么?说说看。” 季傲月皱眉,“我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我是她的婢女么?我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 夜既明看着她,冷笑道:“女人对情敌的了解,会比她本人更深。” 季傲月仿佛被他说中了心思,闭了闭眼道:“她喜欢中药,喜欢做饭。” “继续,她做什么饭好吃,在盛京好么?谢家人对她如何?谢恒是她的丈夫么?” 季傲月看着夜既明,抿了抿唇道:“她在盛京混得如鱼得水,有什么不好的,光一个云中馆日进斗金,还惯会收买人心,若她还混得不好,便没有人能够比她强了,连宫里的皇后娘娘,明霞公主都十分喜欢她,说起来,这点我倒是很佩服她的,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都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承认,做人做事上面,她比我有能耐。” 季傲月想了想,“谢侯夫妇待她如亲生女儿,不然怎么会冒着得罪我爹的风险,把我丢出来?我爹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对谢家发难,他家也讨不到好处,何况他们昏迷清醒后元气大伤,谢家军就一个谢恒在,能顶得住那么多的压力么?死海一战至关重要,这决定了谢恒能不能站稳脚跟,向世人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时候得罪外头的权臣,可谢侯他们就是这么做了。” 夜既明眸光微闪,“这么听起来,他们对她很好。” “当然好,谢恒这样目空一切的人,疼她如疼眼珠子,我从来不知道世间上还有夫妻是这样的,就算我不爱谢恒,但我也嫉妒,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夫妻相处,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反正她现在也只能说实话。 “你说了谢家的人对她的好,那么她,对谢家的人呢?” 夜既明问到这,呼吸都有些凝滞。 季傲月勾唇一笑,“如果你想弄死谢家的人来得到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以我对她的了解,谢家人把她当亲人,而她却是把谢家当命根子,想想也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姑娘,她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唯独一个谢家而已,你连这点都要剥夺,她只会视你为仇人。” 夜既明一怔,“倘或她还有亲人呢?”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生恩不如养恩大,生她者,多年未曾陪伴,养她的却待她如珠如宝,你该不会以为谢织织会伟大到血脉亲情远胜于日夜陪伴吧。”季傲月现在说话难听又嘲讽,可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夜既明的心。 “她早晚会知道,她该去的,不是谢家。” “自欺欺人,她不该把谢家当家,难不成把你当家么?你以为你是谁。”季傲月说完,夜既明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你恨谢家的人,我暂时不杀你,我派人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至于接下去怎么让谢家陷入困局,我想你应该有这个办法。” 第五百八十章 别瞎看 庆功宴后,大军出发死海,越靠近,越发现人烟稀少,而且也很久不曾见到太阳了,明明刚刚入秋,天气已经寒冷刺骨,不少将士都换上了冬装,死海附近有一片山峦包裹,地形陡峭,无人开发,全靠人一步步走出来。 放出去的海东青本想指引方向,结果有去无回,靳渺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顾落尘能感觉到她明显的心情起伏,“怎么了?” 靳渺渺摇头,“在我们南疆,也有这样的区域,那里的气候包括环境,土壤,都不适合人居住,住在哪的人会无缘无故得了怪病去世,也有直接受不了一口气上不来就死了的,我有预感,这一次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了。” “与毒无关?”顾落尘问道。 靳渺渺想了想,“不能说无关,但也没有必然的关系,什么地方养出什么样的东西,都是有自然因果,天理循环的,死海的环境如此严峻,更恰巧说明这点,如果这里真的有敌军驻扎,那应该他们所处的环境与死海很接近。” 她蹲下身,大风将她的蓝色织染裙子吹起,手指触地,抚摸着此处的土壤,靳渺渺凝重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里因为环境问题,所以也没有驻军,无人能活着离开,进来的人也不可能进来。” “嗯,死海有传说,飞禽走兽,无一生还。” “嗐,来都来了,管他怎么着呢!”燕无羁手插裤腰带,“干就对了。” 谢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总归要来一场,现在还有你们,区区一个死海,我大楚儿郎还有攀登不过的道理?” “侯爷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谢恒叹了口气,“要不说这地方诡异呢,我爹娘本来好多了,一上来就透不过气,只能留在下面了。” “你呢,你的腿若是……” “没事,渺渺会帮我,你们放心。”顾落尘打断了他。 “好,咱们兄弟三个并肩作战,什么牛鬼蛇神一并抓出来就是!”燕无羁雄心万丈,他早就想来死海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这地方到处瞎蹿。 更重要的是,若因为死海难进便放弃,任凭敌寇强占大楚领土,那他们还从什么军! 相比较起三位年轻将军的雄心壮志,谢正英可就吃不消了,他上来就面红耳赤喘不上气,全靠着织织给的清心丹续命,不让他来了他还非要上来,死活喊着少吃一口饭便宜了别人。 织织是唯一一个完全不受影响的,马王也是好样的,每次都能在前头带领着马群,找到能落脚的地方,给军队提供歇脚的地方。 原地在密林安营扎寨,将士们累得全部靠在一处休息,汗臭脚臭什么味都有,织织做好了饭菜让他们能吃一顿温热的,自己也累得够呛,靠在灶台边上,就着火堆打盹。 谢恒议事回来,就看到她小小团缩在那,旁边谢正英在啃骨头,还一边帮她挡风,见此情形他都不知道是该说什么。 谢恒上前踹了他一脚,“一边去,整天把自己栓在这,造反呢。” 谢正英差点骨头卡着喉咙,想骂人又没办法,谁让他是小姑奶奶的丈夫,谢正英瞪了他一眼,“我过两天想拜师,求人不如求己,你看我立功的份上,让你媳妇收我为徒呗。” 谢恒手抄入织织膝盖弯,把人直接打横抱起,织织一闻到他的气息,闭着眼睛自然得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睡去。 谢恒瞥了眼谢正英,“就你?拜什么师?厨房里的东西都快给你吃光了,你是耗子精么?” 谢正英被他骂习惯了,听到耗子精都觉得是非常浅的夸奖,他屁颠颠跟上去,“哪能啊,我这不是把洗澡水都准备好了,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 “别,按照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回头你还想喊我师爹,这算什么。”谢恒不打算搭理他。 谢正英怎么会就此放弃,他围着他转圈,“咱们谁跟谁,你看我抄我家我都没跟你计较是不是,到底都说一家人,我宁可孝敬你跟师傅,将来给你们养老送终不是。” 谢恒瞪大了眼,“你胡说八道什么,谁给谁送呢?一边去。” 谢正英悻悻道:“那我把洗澡水给你送进来。” 谢恒这倒是没拒绝,赶了好几天路了,再不洗身上都臭了。 谁是洗澡水也就一点,还得给靳渺渺弄去点,就这么两个姑娘也不能苦了她们。 谢恒把水盆放在边上,临时帐篷小,只能容下两个人一床被褥,他也没点灯,摩挲着帮她把衣服脱了,给她擦身。 “哥哥……”织织呢喃道。 谢恒心一软,“我在呢。” 织织一把攥紧了他,“我不要离开你。” 谢恒将她抱起,“不会离开的,嗯?”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肩上,她死死抱着他,“我是大楚人,我是大楚的百姓。” 谢恒点头,“嗯,对,你哪也不用去,只能在我身边。” 她逐渐平复下来,谢恒将她放平,拿出了新的衣裳替她换上,再从帐篷里出来,附近有水源,他一个人提着她的衣服去洗。 燕无羁还没睡,跑出来撒尿,一看他去河边,默默跟了过来,“哎哎哎,嘛去,多危险啊,别一个人瞎跑,掉进坑里都没人知道。” 谢恒道:“洗衣裳。” 燕无羁搓搓眼,“给谁洗。” “给媳妇。”谢恒没好气得应了一声,燕无羁屁颠颠跟上,“成啊兄弟,这么贤惠呢,还给小媳妇洗衣服,哎哟,看的我都想娶你了。” 谢恒踹他一脚,“陪归陪别瞎看。” “啧,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么?这姑娘家的衣服我才不好意思看呢,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还给人洗衣服。” “她是我养大的,我就差给她洗尿布了,可惜遇到她的时候她用不着尿布。”出了洗澡,洗头洗脚哪一样不是他照顾,看着她奶声奶气的从一个小团子长成大姑娘。 “有时候想想挺羡慕你的,织织这么好,你倒是没白疼她。” “你只看到我对她的好,看不到她对我的,感情这种事,从来没有一方面付出的道理。” 哥哥和织织很快会见面滴,只不过我得把前情提要铺垫好。 谢谢淡然、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五百八十一章 投诚 燕无羁对于男欢女爱这种事,没一个明确的概念,不过倒是有个喜欢的姑娘,闻言便跟谢恒聊了起来。 他嘴里叼了跟狗尾巴草,人仰躺在大石头上,翘着腿,“你不认识,是我们那驻军的地方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胆子可小了,嗓门大点她眼泪就流下来了,我还特地吼她两声,每次看见我就跑,哎,你说你小时候那么混球,云中城的人对你深恶痛绝的,织织看到你不怕啊?” 谢恒笑了声,“就你这样还想有媳妇啊?织织不怕,我第一次见她正打群架呢,她就往我们这钻,她以前那养母遣她出来卖药,怕她记不住,还写了张纸条给她,那纸条正巧落我们人堆里,还没我腿高一丫头,目不斜视往我们这走,还让人挪个地方呢,方便她捡东西呢。” 燕无羁听得发愣,“她胆子那么大呢,不得了,难怪一个人都敢进城。” “不是胆子大,是根本没知觉,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就小时候那反应还慢半拍,你打她一下,她过会才知道疼。”谢恒说起这个,叹了口气,“说真的,长大后,有人走,有人留,唯独她是一直陪着我的,你若真心喜欢那个姑娘,别老欺负人家,跟她说。” “嘁,说得老气横秋的,那你跟织织怎么表明心意的。” 说起这个,谢恒耳根子有点红,小丫头一早就喜欢他了,明着暗着勾搭他,他还当她不懂事。 “说来话长,我们两情相悦,你比不了。” “啧啧啧,吹吹吹!你看你这样。”燕无羁刚想躺回去,谢恒已经把衣服都洗好了,放在石头上等山风吹干,拿石块压着。 “怎么不带酒来。”这山里晚上冷,谢恒也想喝口酒暖一暖。 “想什么呢,路上口渴都喝完了。”燕无羁咂咂嘴,也是有点口干舌燥。 两个人正望着密林上空的月亮,燕无羁一个翻身,“妈的,我干嘛跟你一起看月亮,好恶心。” 谢恒嫌弃道:“不是你自己跟来的么,不爱看赶紧滚,我也好回去陪织织。” “哇,你这个人可真是重色轻友,你能陪我看几次月亮?” “你不是嫌恶心?”两个人正吵得欢,只听林间有细微的动静…… 两个人登时警觉起来,嘴巴还在继续争吵,不想打草惊蛇,同时慢慢向着声音的源头逼近。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先当爹!给你爹三年抱两。” “我有媳妇,当爹自然比你早,你先想想你媳妇在哪吧。”说着说着,二人同时朝着方向强攻过去,如同暗夜中矫健的黑豹,银光闪过,丛林之中果然跃出一道颀长人影,与他们缠斗在了一块。 “哪来的小贼,也敢来偷袭你爷爷!”燕无羁正愁没事干呢,居然突然冒出个贼头来,他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谢恒先是试探武功底子,怕是哪天的那个西域男人,或者是谢泽,结果发现两者皆不是。 来人的武功不弱,甚至一招一式都十分毒辣,并不走光明正大的路子,反倒阴损毒辣,谢恒也忍不住大骂一句不要脸。 这黑漆漆的不好打,燕无羁故意引着人去河边宽敞的地方下手,刚跃出去谢恒随之而来,一张俊脸暴露在了阳光下,来人却突然收势,站在了他二人面前。 谢恒与燕无羁对视一眼,“谁?” 任飞扬扯下面罩,目光看向谢恒,“我来投靠你,谢将军敢收么。” 不怪谢恒忍不住,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少当家竟然瘦得脱了相,脸颊凹陷,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都空洞洞的。 “原来是你。”谢恒正恨他恨得要命呢,“云中城的种子,是你下的!” 燕无羁瞪大了眼,云中城一役虽然解决的快速,可死的是他燕家军的好儿郎,他身为少帅岂有不动怒的道理。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小爷我今天就拍断你的头!”燕无羁作势猛攻,任飞扬掀袍直接朝着谢恒单膝下跪,任凭燕无羁一掌打在他后背上。 他可没收力,任飞扬硬生生承受,吐出一口血来,态度也很执拗,“我来投靠谢将军,只为一人报仇,今日云中城之祸,并非由我一人而起,背后之人尚在朝堂上掀起腥风血雨,谢将军难道不想报仇么?” “你为谁报仇?来投靠我,我如何信你。”谢恒问道。 “双双因我而死,是我作孽太多,余生我认你为主,洗清一身罪孽,我便去见她,这些年谢家军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掺和一脚,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谢将军,我孤身前来,这就是我的投名状。” 谢恒一把接过,摊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是司马睿这些年明里暗里怎么里应外合吞钱,私造军械,采矿运输,养私兵的罪证,包括地图,藏匿地点。这一份证据如果交给司马琮,恐怕先帝的圣旨也保不住司马睿。 “这绝对是真的,司马睿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背叛了他,但以他的疑心程度,尚不好说会不会想通这一点,所以谢将军应该尽快派心腹之人,把这几个地方都团团围住,免得让他金蝉脱壳,这一招,谢将军应该并不陌生。” 谢恒神情复杂的看着任飞扬,“你是为了给芮听双报仇,你觉得她死了?” 任飞扬冷笑,“我亲自问了那几个抓她的人,我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走上这条路,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伤心,整个人宛如死人,毫无生机,现在全然是拼着报仇的心思在苟活。 至于芮听双其实还活着的事情,谢恒暂时不想告诉他。 “我谢家军心腹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凭这个,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燕无羁不信。 “若是假的,我没必要这么做。”只有说道这句话的时候,任飞扬眼里的不屑和高傲才展现的淋漓尽致,是了,纵横黑道的山贼头目,若真的做戏来娶得谢恒的信任,也不会下跪。 第五百八十二章 有缘相见 任飞扬看向谢恒,“无论你认不认,将来我只会帮你,也算为了听双报仇,等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离开。” 所谓的离开,任飞扬眼里已经萌生死志。 没人能知道当他看着她被人带走,那双眼里的失望与难过,从她第一次将他救回来,因为损了一双眼睛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对这个姑娘好,可那时候自己却不懂得珍惜,想带她走,却没考虑她的父母。 他一直想着能跟她在山寨里逍遥快活,比她在外头找个不中用的男人强,可是一直枉顾了她的心意,最后造成了她彻底的离去。 他最难过的是,她这么娇弱的一个人,恐怕死,也是悄无声息的死,死之前会不会怪自己,为什么当年救了他。 一想到这,任飞扬就心如刀割,难以呼吸。 良久,谢恒开口,“可以,我这次相信你,如果你再行诡计,记住你说过的话,芮听双不会原谅你,她是个好姑娘,朋友、家人在她眼里都很重要,她也很坚韧,可她眼盲心不盲,你爱上这么好一个姑娘却害了她,如今的一切也是你该承受的。” 任飞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拱手,“多谢将军收留,任飞扬必定肝脑涂地。” 谢恒捏着证据转身回去,顺便把织织的湿衣服收好,流风回雪不在,这些事也多有不便,加上谢祁还在山下,这些证据还得交给谢三去办。 谢恒出去一趟带回了任飞扬,大家都将目光定在他身上,谢恒招呼了一声,让人带任飞扬去休息,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小火堆烤衣服。 燕无羁不好过去,背对着他道:“你真留下他,不怕有诈?” “用人不疑,他的确喜欢芮听双。” “那芮听双是什么国色天香?这人有点本事,武功不差。”燕无羁啧了一声问道。 “她是我见过,耳朵最灵的人,你就算隔着老远走路说话,她能根据每个人的身形,走路方式,说话的声音,风吹过的方向来听声辨位,辨别人。” 燕无羁瞪大了眼,“真的假的,这么神?” “我骗你做什么,她以前不是夏植,是出了一场意外才瞎的,不然以她的本事,还真不好说能做个远近闻名的千里耳。”谢恒说完,燕无羁摇了摇头,“可惜死了,说这个有什么用。” “谁告诉你她死了,人活得好好的呢,任飞扬朝云中城投放噬魂花的种子,就是她提前告诉我们的,不然云中城消息封锁,我们怎么会提前知道。” 燕无羁来了精神,“好家伙,那你是骗他的?” “不算骗,顶多……将计就计,若告诉他芮听双还活着,他怎么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司马睿估计也想不到,一个小小女子,却成了他致命的要穴。” 燕无羁眨了眨眼睛,“真没想到,原来晋南王真的有问题,我以前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好人呢,哎。” “坏人的脸上也不会刻着我是坏蛋,有什么奇怪的。”谢恒把衣服烤得差不多了,“得了,我得回去睡了,你也去睡吧。” “嗯。” 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他早累了。 这不,二人分道扬镳,谢恒捧着干衣服进了帐篷,叠好放入包袱里,才脱了衣服掀开被褥抱着织织。 她梦中被惊扰,翻了个身窝进他怀里。 他看着她甜美的睡颜,笑了笑,打算明日让她亲眼看到任飞扬,吓一吓她。 任飞扬被带到谢正英这边入睡,听说是谢恒带回来的陌生人,谢正英可打开了话匣子了,掏出了自己珍藏的蜂蜜肉干。 “来,尝尝?” 任飞扬没心思跟其他人说话,沉默以对。 谢正英见这小子油盐不进的,心疼道:“你想吃我还舍不得呢,这可是我小姑奶奶亲手犒赏我的,我小姑奶奶你不知道是谁吧。” 任飞扬觉得他这个人正聒噪,刚想起来找个清静的地方,谢正英就道:“哎,我小姑奶奶就是谢恒他媳妇,你是哪来的,怎么被谢恒看上的,会剥豆子不?要不我教你,我跟你说把灶台上的事情干好了,那可是军营里的美差,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没意思!” 任飞扬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了,谢正英。” 任飞扬一愣,“你怎么会在这?” 谢正英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啊?” “我是任飞扬。” 谢正英手一抖,肉干差点掉在地上,“你你你,司马睿派你来的?我这就告诉谢恒去我!” 原本他们都为司马睿所用,只是任飞扬是走明线的,他们躲在暗处,但也是这些年互相知道彼此的身份的。 “谢恒将我留下,就知道我的过去,至于你?你是怎么回事。” 谢正英转念一想,屁股一坐,“我自然是弃暗投明了,现在就在军营里当个伙夫,倒是你……好好的少当家,怎么混成这样了。” “都一样,你留在谢家军,我也是。” 谢正英又问了原因,任飞扬不肯说,那就罢了。 “你把晋南王那些藏匿点都说了?他还挺信任你,居然这些告诉你。” “那些地方都是我在看着,我当然知道。”任飞扬拨弄了一下火堆。 “算了,既然如今咱们有缘又在一条船上,我罩着你,以后有好吃的分你点,只不过你可别想再反水了。”谢正英警告道。 “放心,我比谢恒,更想杀了他。”任飞扬双手握成了拳头,眼里迸射出来的恨意做不得假。 “成吧,我先睡会,明天天不亮还得带人去看看有没有食材呢。”谢正英打了个哈欠要去睡了,任飞扬道;“找食材?” “是啊,这地方那么高,军粮不好运,我们得就地取材,看看有没有好吃的,不然等干粮吃完了,填不了我这五脏庙。” 其实军粮还有,谢正英就是自己想吃点别的。 任飞扬认真想了想,“西南面有蘑菇,没毒,不过活物没有。” “蘑菇,蘑菇也好,蘑菇鲜美。”谢正英来了精神,“你跟我说具体的,我等会带几个人过去。” 谢谢sdhjmamy、尚方安青的月票。 第五百八十三章 林子有古怪 任飞扬没什么心情,见他精神头正好,都不由感慨这世上果然千人千面,有人被抄了老底现在成了个伙夫,还想着法去采野蘑菇回来孝敬主母,他的确还是骨头硬了点。 不过他反正也睡不着,跟幽魂似得,“不必,我带你过去吧。” “那感情好,你带路我也不用怕迷路了,他们老说这死海可怕,我心里也慌呢。”谢正英乐呵呵说完,看着任飞扬道:“哎,你是不是好久没休息了?” 不是好久没休息,是自打芮听双死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如今晚上比白天还令人恐惧,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是芮听双在问他,后悔不后悔。 任飞扬闭了闭眼,“走吧。” 见他不愿意多说,谢正英赶紧招呼了几个人一块采蘑菇去,这帮人都跟他一样,其中一个才十六岁,最爱吃吃喝喝,与谢正英也算忘年交了,对织织的饭菜是奉若神明,只是不敢靠近罢了。 任飞扬在他们这里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哎,任大哥,你一个人来死海啊,不害怕么?咱们这么多人都不敢进来呢。” “人少的地方怕什么,有人的地方才可怕。”任飞扬冷笑。 “人少但是有可能有鬼怪啊。” “去去去,大半夜说这个,闭嘴。” 接下去就是插科打诨的时间,任飞扬上了高坡后道:“就在这了。” 谢正英举着火把看了看,“嘿!还真是!来来来,赶紧把蘑菇采了。” 一群人撒了欢往下冲,任飞扬自顾自选了个地方坐下,望着远方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差不多蒙蒙亮了,突然谢正英发出了一声惨叫,任飞扬警觉得往下冲,刚到声音源头附近,谢正英就冲了出来,“谁!谁把我的蘑菇都拿了!” “我的蘑菇也没了!” 他们没带工具,就带了衣裳过来,所以全把蘑菇包在里面,结果堆起来的蘑菇全没了。 “该不会是鬼吧!”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山风陡然一冷,大家都打了个冷战,“赶紧走赶紧走,不要蘑菇了,保命要紧。” 任飞扬觉得有古怪,好好的蘑菇怎么会没了,“会不会是野兽。” “这比鬼还可怕呢,万一是头熊瞎子,岂不是要出人命了,快走吧。” 谢正英贪吃,但也不能为了吃把命搭上,所以他带头要走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谢恒醒得早,正找人呢,见到他们回来不满道:“不好好在营地里死哪去了。” 谢正英蔫头耷脑的,“我们昨晚上采了一夜的蘑菇,全没了,那山道上还有蘑菇,可惜全是有毒的,姹紫嫣红,谁敢吃的,谁说死海没活的,那还能是鬼偷的么。” 燕无羁从帐篷内打着哈欠钻出来,“你怎么知道就不是鬼干的?不都说这有鬼么?” “那是死海的鬼还缺这点蘑菇啊?都是本地鬼了,偷我们的干嘛,平日她自己不能采么?”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我看要么是野兽,要么是人为。”任飞扬断定。 谢恒现在看他还是浑身不舒服,干脆起身去打水给织织洗漱,织织一起来看到任飞扬也吓傻了,还是谢恒跟她说了缘故,她才诧异道:“所以他投诚是为了双双?那这么看起来,他对双双倒有几分真情。” “有是有的,不然放弃一切来我们这做什么,你可别告诉他。” “他想得美,我能让他知道?怎么着也得替双双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才行。” 织织打定了主意,便变着法的指挥任飞扬干这个干那个,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该干嘛就干嘛,显然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谢正英瞧着不对,一边帮忙择菜一边问,“小姑奶奶,这任家小子得罪过你?” “你别管,既然投诚,让他干点活怎么了,你也不是一开始就配择菜的。” 谢正英一听顿感档次不同了,可不是么?!他也是从剥豆子开始到择菜的,一般人能跟他比?新来的就是先从最低端的开始做起。 “对对对,是该磨砺才对!”谢正英寻思着今天山下的人会送信和野猪肉上来的,等半天也没见个人影。 “要么我去看看?那送肉的还没来。” “去吧。” 谢正英这一去,差不多吃完了饭才回来,中间算起来有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浑身是土,不知道的以为去哪里打滚了。 谢恒担心这里有炸,不敢轻易派人去找,合着他自己来了。 “你怎么搞得?” 谢正英一屁股坐在地上,“绝对有鬼,咱们的人被人抢了,全部打晕丢地上呢,猪没了,这里肯定有人,该不会是敌军就在这山里,跟咱们玩是吧。” 这么一说,大家立刻陷入了恐慌之中。 “娘的,抢粮食,那他们对这个地形应该很熟悉吧?将军,怎么办?” 燕无羁啐了一口,“我还就怕没人呢,既然有人,先夺蘑菇又抢猪,可见是没粮草了,却不敢下山,估计是我们的饭菜把他们引过来了,有一就有二,擒了他们!” 靳渺渺一听这个就来精神,“好好好,这个刺激,引蛇出洞,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织织做的饭菜就是吸引人的第一源头,既然有人在附近,他们倒不急着往前走了,来个守株待兔。 那帮人也有耐心,谢恒派人拿着吃的东西在上山的路口来回打转,他们居然也不出现。 “刚有猪肉,估计还不饿。”燕无羁道。 “那咱们也不能干等下去啊。”谢正英苦恼。 任飞扬站了起来,“如果相信我的话,给我一些人,我保准把那东西带回来。” 谢恒也坐不住了,“我跟你一块去,无羁你守着。” 织织也想去,谢恒摇摇头,“你得在这做饭吸引他们。” 织织只好点头,“那你小心一些,若遇到打不过的,或者是什么猛兽可别硬拼。” “好了,小管家婆,我知道。”谢恒拿上长刀,点了人,带着任飞扬深入林中。 谢谢墨痕无声的月票。 第五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你 这一守,就守到了大半夜,眼瞧着夜幕沉沉,山林里寂静无声,连风都小的可怜,谢恒蛰伏在草丛里,低声问道:“你这追踪术行不行,靠谱么。” “山贼基本都在林间蹲着,这是常备技能,放心吧,肯定会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但任飞扬这么自信,他也不好意思反驳,毕竟人家确实是山贼头子,山贼平日里还真的就是在草堆里等人。 闲着无事,谢恒一边盯着周围,一边问,“哎,你是哪人?” “我不是中原人。” “啊?没看出来。”谢恒诧异。 任飞扬垂眸,“我出生在边疆的一个游牧部族,说名字你也未必清楚,我们那边世代都有与汉人通婚的习俗,所以逐渐汉化,混在中原人堆里,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一样的黑发黑眼睛黄皮肤。” 谢恒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怎么跟司马睿勾搭上的。” “因为我爹。” “你爹?我当初在山寨没听人说。” “他死了,山寨里的人虽然叫我少当家,但其实我才是大当家,我是经过我爹认识司马睿的,司马睿不仅与我的部族联手,给我们武器粮草,保护我们的孩子跟女人在冬天能够活下去,所以我爹一直很听他的话,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任飞扬没敢说,尤其是今日在营帐内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顾落尘,他直接将目光转开。 顾落尘的腿,就是他爹亲自弄断的,按照本来的路线,顾落尘应该早就死了。 “那等于你一开始就跟着司马睿了,难怪那时候小小年纪,你就有这么大的权力。” “司马睿一开始也只敢在大楚边界弄点小手段,后来对权利的要求越来越大,就不仅仅满足于这么一丁点的好处了,我爹死后,他让我跟着他,让我当他的心腹,所以我来了中原,说是当山贼,其实背地里最大的买卖都是帮他,你不会真的以为打劫那些商旅,能让人吃饱饭吧。” 谢恒还确实是这么想的。 “其实当山贼的,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任飞扬深呼吸一口气,“都过去了,往后没有少当家,我会帮双双报仇,亲自杀了那人。” 谢恒都有点想脱口而出别那么深沉,天天报仇报仇的,万一真给诅咒到了芮听双怎么办。 就当他纠结的时候,兵器缓缓出窍的声音隐隐传来。 谢恒与任飞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个意思,人来了,并且并不是动物。 两个人按兵不动,身子却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 每个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直到有人踩到了枯枝,战况一触即发,黑夜里只见白光闪过,没有厮杀声,也没有叫喊声,只有提着武器粗重的喘息和孤注一掷的搏杀。 这些人应该挺有规划的,只试探却不会下死守,见打不过就想跑,谢恒已经点亮了火把,他今日必定要生擒人,断没有让人跑了的道理。 “追!一个也别放过!”谢恒说完,率先冲了出去。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本来往草丛里跑的一个人又自己走了出来,远远看去,蓬头垢面的,像个野人,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还光着脚,手上拿着武器,头发像杂草一样堆成一团,死死盯着谢恒的方向。 谢家军其他人也看到了,“妈呀,这是野人啊?” “这死海还真有人住啊。” 一个野人停下后,其他的人想跑,却默默停在原地,有些着急的示意他快走。 可那人非但不走,还快步走到了谢恒面前,大家都防备的时候,那人从喉间呜咽一声,直接跪了下来,“世子!” ??? 情况变化太快,谢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之前跟着我大哥到死海的谢家军?你们没死?” 那人抬头,“你不是世子,你是……你是……” 谢恒还没介绍自己,他突然就抱住了谢恒的大腿,大声哭了起来,“你是谢恒对不对!恒哥!恒哥啊!” 谢恒都懵了,“不是你好好说话,别抱来抱去的。” “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蒋二麻子!蒋暨!!” 谢恒彻底呆住了,直接把火把递给任飞扬,然后伸手拨开了蒋二麻子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算了,脏得连脸都看不清了,但谁他娘的还能这么不要脸上来就抱着他喊呢! “你,你怎么会在这?”谢恒此刻也只能问出这句话了。 蒋二麻子放开了谢恒,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当年流放,是你给了我机会让我去谢家军,我跟着世子一路征战,也成了个小小副将了,世子说将来你也会回来的,若是看到我一定很高兴,到时候让我去给你打下手,没想到……没想到死海一战,世子他。” 谢恒不能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暴露谢泽在别人手上的事情,所以他将蒋暨拽了起来,“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我这次来,就是带他,带你们回家的,都出来吧!” 蒋暨吹了个口哨,“弟兄们,不是敌寇!是谢家军,咱们的谢家军!”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都缓缓走了出来,他们脸上都不同程度的脏乱,不过看得出,是已经山穷水尽了。 “就剩下你们了么?” “不不不,还有其他人,差不多有二百人,我们,两万人,只剩下了二百人,其他人全没了,还有不少弟兄身受重伤,恒哥,你救救他们,我们不是逃兵,我们一直在找世子。” 蒋暨说着,眼泪又忍不住了。 “说起来都丢人,我们在这山上,全靠吃山里的东西,有时候有毒,有时候没毒,就想着把世子找回来,最先开始的时候,还有西域人每天满山找我们,我们不敢硬拼只能躲着,有弟兄被抓走了,想拷问我们军中的情况,硬生生被他们扯了肠子把人掏空了,挂在树梢上,我不能给他报仇。”蒋暨说得语无伦次,但看得出心中的悲痛。 第五百八十五章 劝说 任飞扬对他们没有什么战友情,所以相比较起情绪也有波动的谢恒而言,是唯一一个冷静的人。 “先派人把伤者找到治疗吧。” 谢恒拍了拍蒋暨的肩膀,“是,不着急说这个,先把人都带过来,我们那有药,还有干净的饭菜和帐篷。” 蒋暨点头,“弟兄们,帮忙带路。” 他们分散在这附近的山里,分批躲藏。 蒋暨一边走,一边告诉谢恒那些无人知道的事情。 这死海其实水早已枯竭,全部都种满了各种毒花毒草,他们原先在山上还好,一下山进入死海领域,就会开始头疼、高热不退、眼球凸起等各种不适应的症状,随后就是隔三差五的骚扰。 “敌人的行踪很难揣测,他们对这里很了解,世子想办法,也抓过几个敌军,结果大家伙一碰到,身上就沾了毒,遇到火种直接就自燃了。” 任飞扬诧异,“自己燃烧?” “对,自燃,我们飞扑上去救火,来不及,根本来不及,火扑灭了,人也死透了。” 蒋暨说着,身体还不由自主的颤抖,“后来,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死得人越多,毒花越茂盛,昏迷的人也多了起来,睡一觉,也许你旁边的人就死了,大家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世子在这个节骨眼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变得呆呆的,在最后那场大战的时候,他是直接走入了死海深处,我们去拦着他,却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入魔了一样越走越远。” 谢恒心里一跳,“然后呢?” “世子很快不见踪影,我脱困之后领着在身边的兄弟去追世子,结果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再回到战场……尸山血海,无人生还。”蒋暨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还没等我们来得及把弟兄们安葬了,把他们的胸前的徽记摘下来带回去给家人,敌军又来了,追着我们跑,我担心世子,不敢离开,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躲着。” 谢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可知道敌军到底是哪国的?” “我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发现有魏国人、还有西域各大小国。” “没看到领军的人?” “没有,一直没有出现所谓的领军人,他们就像是算好了每天我们会在哪里出现一样,时不时冒出来,从不敢正面交锋。” “因为根本打不过,他们有毒花已经占据天时地利,若跟你们这些训练有素的谢家军相抗衡,硬碰硬是自寻死路,他们应该是各自分成小区块逐一进攻吧。”任飞扬问道。 “是的。”蒋暨感慨道:“我以为朝廷的援军不会来了,还好我没放弃,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恒哥你。” 谢恒见到他又何尝不激动,还以为这些年毫无音讯,指不定是死了,连蒋霏霏也没提起过他,没想到他好好的活着,还在自己大哥身边。 “我答应你,带着你跟大哥一起回京,你这次立了大功,为谢家军留下这群好儿郎,我会跟圣上请旨,赦免了你家的罪过。” 虽然蒋家的人不多了,但好歹能赦免一个是一个。 蒋暨建功立业为的也就是这个,点了点头。 等将士们将那些伤兵背出来往回走的时候,谢恒发现有些人的伤口都能见到白骨了,他看到蒋暨在低声哭泣,想起了他小时候那不可一世二世祖的模样。 有些人虽然不是天生的英雄,可他在逃命与信念之间,选择了后者,那就值得敬佩。 而裴子晋,却真正的与他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下一刻,命运的齿轮如何转动。 “蒋霏霏怀孕了。” 蒋暨顿住脚步,兴许是很长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没缓过来,过了会握紧了拳头道:“那教坊司的会不会为难她。” 谢恒轻笑了一下,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她没在教坊司,虽然户籍还是贱籍,但一直跟着裴玄渡,就是影子生活在一起,怀的孩子自然也是影子的。” 蒋暨呆了一瞬,突然笑了,“他倒是挺长情的,既然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他打小就喜欢她,不会亏待她的,我在这拼出一条命,她往后就不是贱籍了。” “她生活得很好,蒋家其他人也有裴玄渡照顾,只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好好的,咱们回去找她喝酒。” 说话间,已经到了军营,织织跟靳渺渺靠在一起说话,将士们出去了一趟背着一群“野人”回来,大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前头得喊了一声,“是咱们谢家军的人,军医呢,快过来帮忙。” 这么一吼大家赶紧动了起来,将临时帐篷让出来。 谢恒一出现,织织就跑了过来,蒋暨愣愣看着她,过了会才试探性问了句,“织织?” 织织刚想问谢恒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到了旁边灰头土脸得蒋暨,仔细打量了一下,蒋暨已经自报了身份,“我是蒋二麻子,你还记得我么?” 织织瞪大了眼睛,“蒋暨!你,你怎么会在这?” “先进去再说,你帮忙治疗一下,有一些伤兵比较严重。” 织织点了点头,“那你们先聊着。” 她一会就进入了军帐里头。 蒋暨看着她,“怎么姑娘家也能随军的么?” 谢恒笑了笑,“她现在是我的夫人,你身上有伤么?要不先去处理一下。” “我这点没事。”蒋暨挠了挠头。 “去治疗吧,伤好了,咱们才能算账。” 蒋暨看着哀嚎着的兄弟们,心中一团火再烧,“好。” 任飞扬随着谢恒坐下,听着里头的人喊,心里也不是滋味。 谢恒看了眼他,“你山寨里的弟兄呢?你都不要了?” 任飞扬自嘲一笑,“我自己都不想活了,带他们干嘛,跟谁不是跟。” “若没去处,让他们从军吧,前尘往事既往不咎。”谢恒拎了一坛酒给他,“考虑一下。” 任飞扬确实认真考虑了,“你真的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既然投靠我,凭得是对不起芮听双,那也算你还有点良心,所以我信你,反正你要是对不起我,芮听双也不会放过你。” 谢谢皋落天荷vwy的月票。 第五百八十六章 献计 另一边,季傲月的书信已经到了盛京,而她本人则到了云中城附近的梁州。 梁州守军是她的亲表兄,所以她一表明身份,就被迎入了府中,夜既明那边暂时没了动静,盛京却因为季傲月的一封信,陷入了大乱之中。 梁国公夫人直接请旨入宫要见德妃娘娘,季傲雪最近为了皇后的胎像稳固自己隐约有失宠的征兆而动怒呢,她一来,季傲雪就不由觉得心浮气躁。 “她怎么又来了。”季傲雪说着,还是把梁国公夫人接了进来。 “母亲。”季傲雪皱着眉头问安。 梁国公夫人过来就把季傲月的信拍在桌上,“谢家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我们,现如今,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了。” 季傲雪吃了外头的人的药,最近瘦了不少,梁国公夫人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道:“你脸上怎么回事?怎么长斑了?你该不会还在吃那个药吧?” “为了早点生孩子,不吃药我怎么生。”季傲雪越看越越气,“这谢家是当我季家没人了是么?” 梁国公夫人也来不及管她容貌如何了,季傲月出了这么大的丑闻,等谢家军班师回朝,那全天下都会知道季家的女儿如何如何,往后还如何立足? “那就放出风声,跟谢家交好的,就是与我梁国公府为敌,看看那些人到底站哪边。” - 就这么一句话,盛京派系再次变得复杂,一个是在盛京坐镇的新贵梁国公,一个是长盛不衰拥有兵权的谢家,一时间还真的不好说,尤其是谢家的现在全家都在外头打仗。 话放出去没两日,方婧慈出现在了梁国公府,求见梁国公夫人。 原本也是见不着的,只是方婧慈说有能对付谢家的办法,这才让她进来。 梁国公夫人上下打量她,随口道:“坐吧。” 方婧慈坐下,“夫人事忙,我也长话短说吧,我与谢恒谢织织都算旧交,但与夫人立场相同,如今他们不在京中,对付不了他们,云中馆的生意也不好插手,里头的水太深,但是总有一些小鱼小虾米,弄死了他们无关紧要,却能让他们心里不舒坦。” 梁国公夫人闻言,终于让人给方婧慈看茶,“你对他们两个很了解?” “了解说不上,但梁国公府既然已经放出了话,与谢家不合,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不再是两家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党派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这次来,是把这些人的信息告诉夫人,这都是谢恒与谢织织的朋友。” 梁国公夫人接过方婧慈递过来的册子,“江州御史,冷家跟金家我倒是知道的,这个蒋霏霏又是什么人?” 方婧慈忍着嘴里恶毒的赌咒,“她是谢织织的朋友,罪臣之女,贱籍落入教坊司,现如今却成了禁军副统领裴玄渡的外室,还怀上了孩子,夫人应该能明白我想对她处之而后快的心思。” 梁国公夫人才想起来她的婚事,“你想利用我帮你除了这狐狸精?” 方婧慈赶紧跪下,“夫人,我们通力合作,既能给谢恒重创,又给谢家一个下马威,何况这些事情虽小,可比毁了谢家的产业还让他们心痛。” 若不说女人阴毒起来,惯会往人心口上捅刀子,方婧慈字字句句引着梁国公夫人的话头往下说,故意煽动对方的情绪。 梁国公夫人缓了一口气道:“小小外室而已,这不足为虑,你先说说看,江州御史那边要如何做?” “江州在海域,近几年来海寇成患,不如就利用这点,将江州御史落马,我听说梁国公的侄儿就在江州担任知州,这一把手下了台,二把手上位,光是盐税……” “大胆!”梁国公夫人呵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说是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可不是生气的,反而是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方婧慈继续上前替她捏腿。 “这江州鱼米之乡,谢织织云中馆那些材料,不都是从江州那边来的么?靠得是什么人,不言而喻,咱们先慢慢蚕食,等他们回过神,左膀右臂已废,加上又折损了朋友,也足够他们难受一阵子了。” “你说这么多,你自己求什么?” 这些高位的人便是如此,总觉得别人过来都是图她什么,既然快人快语,方婧慈也不客气了。 “我只求嫁入裴府。” 梁国公夫人看着她笑道:“你爹倒是养了个好女儿,你回去等消息吧。” 方婧慈躬身退下,脸上洋溢起了恶毒的笑容,蒋霏霏,我是动不了你,可有人能。 看你得意到几时。 - 这边,靳渺渺用蛊帮那些伤兵接续断开的筋脉,织织则帮忙包扎处理已经溃烂的伤口,愣是在原地弯着腰弄了两个时辰,等再直起腰的时候,只觉得酸痛难忍,一动也不敢动了。 谢恒恰好进来,赶紧扶着她回了帐篷,解开衣服用热帕子给她敷一敷。 “我没事,就是抻着了。” 谢恒开始动手给她推拿,“我给你按摩一下。” 织织脸贴在被褥上,谢恒的手法标准,按得还挺舒服,她轻声道:“等会让人把他们都送下去吧,跟着咱们不好。” “蒋暨不想走,看其他的意思吧。” “他刚才也跟我说了。”织织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会一直跟在大哥身边。” 提起谢泽,谢恒就有些心浮气躁,那人被他伤了之后,没理由这么安安静静,只要不死一定会卷土重来,越安静表示越容易憋着坏呢。 织织躺了会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才对谢恒道:“蒋暨既然知道那些人的活动规律,留下他就留下吧,咱们这次抓活得,晋南王不是很嚣张,觉得咱们拿不出切实的证据么,加上任飞扬给的,再有死海云中城的证据,认证物证都在,皇帝总不会还想放了他,那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谢恒搂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亲,“跟着我你受苦了,等事情了结,咱们回无名山,我给你打下手,咱们在欢喜镇过日子,好不好?” “我没那么娇气,反正跟着你,在哪都好。” 下一章哥哥出现。 第五百八十七章 终相见 跟着谢泽的谢家军还有人活着,这完全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伤员们被陆续送下了山,杨絮棠还是没忍住跟着谢正英他们上来,越是靠近死海,她就越想见到谢泽。 “嫂子,爹娘怎么样了。”织织见到杨絮棠独自上山,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杨絮棠勉强得笑了笑,“爹娘都还好,知道谢泽的副将还活着都很高兴,我能见见他么?” “自然。”织织带着杨絮棠进入了军帐,蒋暨正在跟其他人说话,见到织织进来忙不迭站了起来,差点摔一跤。 “别乱动了,着什么急。”织织嗔怪,又让两个小兵帮忙扶着点,蒋暨赶紧摆手,“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没缺胳膊断腿的,别搀扶了。” 织织介绍了一下杨絮棠,也说明了来意,蒋暨又红了眼,点头跟杨絮棠到僻静的角落里说话去了。 织织不好跟着,毕竟杨絮棠定然有许多关于谢泽的事情想问,她在的话,她也许就不好意思了。 任飞扬那边也没闲着,因为有蒋暨说明,确定这附近还是有敌寇在流窜,为了能够尽快把他们都抓到手,谢恒、顾落尘、燕无羁已经分头带人去蒋暨说得根据点了,此刻她坐镇这里照顾伤员,还有稳定军心。 毕竟经过云中城之后,大家都知道,谢二夫人是唯一不怕毒花的存在,简直神了。 顾落尘的腿离不开渺渺,渺渺又能让他短暂的站起来,所以几乎是形影不离,织织坐着无趣,谢正英见状撇下谢正存,“哎,我之前看到那下游有好些花,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毒没毒,我都没看过你让万花凋敝的样子呢,不施展施展?” 织织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带路吧。” 毕竟万一真的是另一种噬魂花,她也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会怕她。 谢正英带她去的地方倒是不远,织织略略带了五六个人,加快脚程,一刻钟的功夫也就到了。 发现这里的确有那种紫到发黑的小花,拳头大小,跟真花比着实不算小,跟噬魂花比,那就不够看了。 “这里连个活物都没有,也不好试探。”谢正英讪讪道,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趁着谢恒不在抓织织来试毒。 织织不耐烦道:“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啦,你们几个把嘴巴都捂上,我没叫你们就别下来,关键起见,把眼睛也闭上吧。” “还要闭眼睛啊?” “有些毒专门熏眼睛,谁知道这个会不会。” “好吧。”谢正英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在上头等她,织织确定他们安全后,这才一个纵身,从巨石上跃入了花丛里面。 果不其然,她一下来,那些花立刻就闭合上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天生相克的东西。 织织摘了一朵,那花根里头都是黑色的黏液。 既然这些花怕她,她就没什么好怕得了,对谢正英他们道:“这里的花确实有毒,但还不知道中毒后是什么反应,你们先待着吧,我去前头看看。” 谢正英急了,“你别走太远啊!” “放心吧。”声音已经有些飘忽。 织织所到之处,那些毒花都迅速凋谢,越往山谷的深处走,雾气越重,花也越来越大,环境……环境像极了在梦里。 织织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虽然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但是她发现她迷路了。 全程都在绕圈圈。 她干脆停了下来,认真想想刚才走过的地形。 现在她的能见度很低,几乎只能看到白白的烟雾,说真的,有人现在在背后捅她一刀,她都未必看得见。 远处,夜既明缓缓落座,就这样隔着雾看着她。 她跟小时候长得不太像,更像谢恒一些,听老人说,谁养大的孩子,长大就会像谁,他一直嗤之以鼻,如今这样看过去,还真的像极了那谢家的两个小子。 他看着她一路从山谷往下走,像小时候一样,让那些毒花臣服于她的脚下。 只是那时候,她的表情更加木然一些,像个提线木偶,赤着双脚,在丛林里漫无目的的走。 若没有人命令她停下来,她能走到死。 夜既明想到这,闭了闭眼,而就在闭眼的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从下方袭来,再次睁眼,身子习惯性向后躲过杀招,眼睛却死死盯着杀他之人。 擦肩而过,映入眼眸的是一双完全褐色的眼睛,没有小时候那种深邃的湛蓝色,也没有那种完全木然的眼神。 取代那双记忆中的双眼的,是彻底的褐色瞳孔,倒映着他的模样,而那眼神中尽是杀气。 “果然是你,还想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招,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织织一击不成,在树干上一借力,再次反扑夜既明。 她身姿灵巧,身法更是诡异莫测,鞭子宛如灵巧的蛇,卷着劲道的风朝他面门而来。 “织眠。” 夜既明根本不想跟她打,他更想与她相认,所以他节节后退,被织织逼到了山壁处,才叫出了她的名字,同时扣住了她的手腕。 织织心中顿觉恶心,“你打听情报也打听清楚一点,本姑娘不叫织眠!” “镯子上,就刻着你的名字,夜织眠,你叫夜织眠,不叫谢织织。”如果刚才夜既明还在观察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在看到织织手上的镯子的时候,便再无怀疑。 除了圣女,谁又有资格戴上这镯子,里面放得便是西夜国的至宝。 织织一愣,虽然是停下了进攻的动作,但片刻晃神后,冷笑道:“怎么,知道打不过,换花样了?” “织眠,我是你的哥哥,夜既明,你忘了我了么?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与谢恒在一起呢?”夜既明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但还是要说出来。 织织看着他越来越近,从袖口处掏出匕首,顶在他的心口,夜既明被谢恒刺伤的地方还没愈合,所以本能的开始皱眉,伤口处的血也顺着匕首的刺入,而缓缓流出。 谢谢shaguo的月票。 第五百八十八章 护短 可夜既明却没有退缩,“织眠,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这次来,是为了带你回家的。” “住口,你以为随便胡诌一个名字,说是我家人,我就会相信你?”织织冷笑打断,“若真实如此,那人人都能成我哥哥了。” 夜既明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匕首往前一送,织织眼皮都没眨一下,“苦肉计对我没用,今日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反正咱们总有一个人得死在这。” 夜既明眼里闪过痛楚,“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就算大祭司操控你杀人,你也还是会落泪,你那时候,是那样的善良。” “你说的东西我毫无记忆,有这个闲工夫编故事,不如直接亮武器吧!”织织匕首再次往前一送。 夜既明拧眉,“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还是为了谢恒否认你的过去?” “很重要么,结果都是一样的!”织织再次发动杀招,夜既明这次避开了,因为他看得出织织是一丁点余地也不想留,她是真的要杀了他。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个谢恒,我还非杀不可了。” “你找死!”织织随他从山谷而下,两人的速度几乎持平,只是夜既明始终不肯用武器,像是在故意消耗彼此的力气一样。 “要打就打,我不用你让着我!”织织甩出鞭子,招招用尽全力,夜既明的身法十分诡异,顺着鞭子抽过来的方向旋身格挡后,他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出来!躲什么。”织织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山谷下游,雾气比上面更严重。 “小时候,你最喜欢听这首曲子,你失去的记忆,我会慢慢帮你找回来。”夜既明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织织听声辨位,迅速朝着一个方向攻击,夜既明不闪不避得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把骨笛,熟悉的旋律响起,织织身姿一顿,缓缓从高空跃下,神情复杂得看着夜既明。 夜既明目光坦然得看着她,继续吹奏。 笛声悠远,像是山林中的泉水,叮咚跳跃,又像是林间奔跑的小鹿,这是西夜国的一首童谣,曾经在无数个岁月,伴随着她入眠。 笛声不知道何时停止了,夜既明轻声道:“小时候,你被选为圣女,你哭着抱着我的腿,跟我说,哥哥,我不要离开你,哥哥,我想你,我那时候太弱小了,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大祭祀带走,阿娘我不让我去找你,我每次只能在神庙的隔墙处,为你吹奏这支笛,你看,上面还有你以前用笔画的图案,上面是你跟我,咱们手牵着手,织眠,我们都是西夜国的人,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们是一个阿娘生的。” 织织看着他,暂时没有反抗的意思。 夜既明走到了她身边,“你看,就是这两个小人,既明,织眠,是我们阿娘起的名字,阿娘刚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是我第一个抱得你。” “你不叫谢织织,如果你没有离开王都,你现在就是西夜国最尊贵的公主,你忘了一切,也忘了哥哥了。”夜既明情难自禁得想靠近她。 “你知不知道,哥哥找得你好辛苦,多少个日夜,我就是想着你在外面能够平安,能够健康长大,等我成为西夜之主,就能把你接回来,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他的手刚想碰到织织的脸的时候,一把被织织拍掉。 夜既明怔然,“你不信我?” “怎么信?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能说,我确实不是中原人,至于到底是哪国人,西域大大小小几乎百个国都,我怎么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人,我唯一能明白的就是,我现在是谢恒的妻子,谁跟谢家军作对,那就是我的仇人,你若真的是我的哥哥,又怎么会耍阴招对付我的婆家,谢泽是我什么人,你不清楚么?谢恒是我什么人,你不了解么?你现在跑到我的面前说我是你多珍贵的妹妹,可你做的事情,全是陷我于万劫不复,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妹之情?” 织织笑了笑,“让我猜猜你今天来的目的,哦,是想编一套故事,成了我哥哥,或者拿我下手要挟谢家军,我劝你省省,如果我真的不幸落入你手里,我宁可自杀,也不会让你拿我去要写谢恒。” 夜既明盯着她,“谢恒就对你那么重要?” “你错了,不是那么重要,他比我的命还要紧,按照你说得,你希望我在中原过得好,那么你知道,在遇到谢恒之前,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么?” 夜既明心神一震,无论她信不信,自己的确说得都是真话。 “我当时有派人护送,他们待你不好么?” “我不知道,反正从头到尾没见到你说得人,等我有记忆的时候,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给人当牛做马,大冬天的,因为我没感觉,所以穿得都是男主人不要了的旧衣裳,头发团成结,脚上长脓包,有时候大半年都未必洗澡一次,从醒过来就要开始干活,做到晚上,晚上睡柴堆里,知道为什么这样我还没被卖掉么?因为年纪太小了,卖也卖不出几个钱,但是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卖去青楼,大赚一笔,这时候身为哥哥的你在哪?”织织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我并不怨恨我的过去,因为要卖掉我的人,我没有感情,她也没必要对我好,世上本来就没有人无缘无故会对你好,甚至我还要感谢她,如果没有她带我去了云中城,我就遇不到谢恒,我最脏,最臭,最让人厌恶的时候,只有他愿意带我吃饭,照顾我,给我挑破脚上的伤口给我上药,是谢家给了我一个家,是谢侯夫妇让我有了爹娘,你说你是我的大哥,你很在乎我,你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们一母同胞,可你在摧毁我的幸福。”织织说完,深呼吸一口气道:“所以,你觉得你这一套管用么?一个大哥若真心像你说的,他怎么会把我丢在中原那么多年不闻不问?” “没有谢恒,谢织织活不到这个年头,没有谢恒,你今日连演戏的对象都找不到,别说你现在是不是在说胡话骗我,就算你说的句句是真,我的确是你西夜国的公主,那又如何?谁摧毁谢家,我便摧毁了谁!” 第五百八十九章 当年旧事 夜既明看着她满腔怒火的脸,一瞬间心里那股子怨恨,消散无痕,“我没想过,你会在中原过那样的日子,我已经尽我可能的把你送到了安全的地带。” “反正我没有记忆,你说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你的潜意识里是记得我的,不然你不会刚才停手,你记得这个笛声对不对?”夜既明问道。 织织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她真的记得这个笛声。 夜既明深呼吸一口气,“你是西夜国的公主,公主在其他国家,也许很高贵,可是在西夜国,那只是沦为祭品的天妃罢了,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兄弟姐妹么?我跟你只是排行第六十和七十八罢了,咱们的姐妹大部分都在神庙,抗不过第一轮的毒就已经死了,最后送选上了你,也只有你,养在了大祭祀的身边,那时候阿爹说,你不再是公主,你是高贵的圣女,是他亲手将还在襁褓里的你献给了天神,你与他是割断了血脉了的。” “经过神庙的毒炼后,我再见你,你就是由巫女带在身边,那时候,你还会朝着我笑,小时候的你可爱极了,蓝色的眼睛,澄澈如天空,藕节一样的小手就这么抓着我,可我只要一靠近你,就会被毒打,因为你不再是我血缘上的妹妹,你是高贵的圣女,未来的天妃,我是凡夫俗子。” 夜既明说到这,讥讽道:“你或许觉得离谱,怎么会有那么奇葩的事情,可这就是西夜,生我们,养育了我们的地方,我们的母亲不是大妃,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女,像我们这样的,王都里还有好多,阿爹的一次恩宠,便能改变她的一生,人命如草芥,王都里死一两个贱婢生的孩子,又有谁会发现,只有坐在顶端的人,才是人上人,你做了圣女之后,阿娘很高兴,因为总算能给我换来一碗饱饭了。” 织织皱眉,“西夜的国王不管你么?” “大妃有十个儿子,我们出身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成人了,无法继承王位又没有权势,若是公主还有成为圣女,为万民祈祷的可能,身为所谓的王子,恐怕连西夜王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到我们阿爹的么?是在我杀了他的时候,我将他逼到王位上,抓着他的头发,他才问我,你到底是谁,他居然问我,你是谁,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如何保护你。” 夜既明摊开双手,“小时候我去看你,衣衫褴褛的我,都不敢触碰你,怕弄脏了你的圣袍,可是你从来不介意,会趁着巫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跟我跑到林子里玩,那时候你的笑声真好听,你会骑在我的脖子上,跟我说,哥哥跑快点,再跑快一点。”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头一次让织织有了一丝迷乱的感觉。 “可是这笑容,也没维持多久,你就不再笑了,神殿里的圣女越来越少,大多数的公主都没撑下去,只有你,只有你得到了西夜国的至宝,撑过了那些毒,你也成了个傀儡,盛放毒物的活器皿,你看到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陌生人,我只能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随着全城百姓,匍匐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你被大祭司抱出来,以此来跟天神沟通。” “那后来呢?”织织问道。 “圣女到了十八岁,便会嫁给天神,方式就是火焚,一代传一代,但是西夜国日渐弱,蜷缩于西域一角,仰他人鼻息,国王认为,那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只培养了你这么一个圣女而已,为了传承,他将大哥的女儿,也送入了神庙,我想去看你,便跟随着送圣女的队伍来到了神庙。” 夜既明说着,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以为,你在神庙会过的很不错,可是我看到大祭司将你关在笼子里,不给你衣服穿,用鞭子抽打你,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一边打一边咒骂,骂你为什么不快点长大,让他好吸收你体内的毒,练成毒功,那时候我真的吓到了,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我有了夺位的心思。” “你把圣女送出了王都?”织织问道。 夜既明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还是不相信,但也无可奈何,“送你出去,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给王下了毒,让他昏迷不醒,又利用了大哥和二哥互相倾轧,西夜国内乱,人人都想当王,十几名成年的兄弟带兵在王都巡城,那时候每天都是尸山血海,是我们的奶娘带走了你,我让她带你去中原,等我登上王位后,我再接你回来。” 夜既明讥讽笑道,“为了登上王位,我什么都做了,给人当牛做马,伏小做低,甚至入赘了有军权的阿克大将军,甚至于周围邻邦结盟,以西夜国三王子的人头作为犒赏,对,我是靠着卖国爬上来的,等我登至顶峰的时候,我再把这些人都杀了,兄弟、姐妹,还有那些无数欺负过我们阿娘的女人,我都杀了,就连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也要匍匐在我的脚下,被我关在水牢,可是我却失去了你,我根本找不到你。” “你叫奶娘送走,却没给她具体的地点么?” “我对中原不了解,只让她去那边,因为中原太平,而且,我也不敢保证我能不能活到再见到你的那一天,这些年,我连睡觉都不敢深睡,生怕突然被人给暗算了,若你留在西域,早晚会被人找到,可中原并不是西域能插足的地方,世上若有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会比中原更适合的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哪里能知道,我终于成为了西夜的王,甚至如今能靠着噬魂花所向披靡,却彻底失去了你,你的心里,早就没了我的位置,甚至还想杀了我。” “你说这么多,西夜国的内乱,我也管不着,谢家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第五百九十章 说清楚 夜既明皱眉,“我若统一西域,大楚与大魏难道就能容忍我势力壮大么?我的野心也不止于此,哪个男人不想天下归一?不动谢家军,如何撼动大楚根基?我又怎么找到你?” “歪理,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好啊,我现在叫你一声哥哥,认回你,你能放弃么?”织织坦然问道。 夜既明一愣,“你认我?” “是啊,你说得那么辛苦,大费周章得好像都是为了我,那我叫你一声哥哥,把你当亲人就是了,你要得不是妹妹么,你也认定了我就是你的妹妹,这个镯子,这个项链你也说是你西夜国的圣物,那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如今你有妹妹了,大楚这边你放心,谢家军不会对你下手,你可以收手了么?把谢泽还给谢家,退兵出关。” 夜既明眼眸微微眯起,“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对我没有一点的怜悯和疼惜,想着得都是谢家那两兄弟?” “你不要找借口借题发挥,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毫无记忆,除此之外,那时候我年纪也很小,就算我恢复了,我也根本记不住,但你要认妹妹,非要把这些搅起腥风血雨的借口丢到我失踪这件事上,那我认你啊,不是一样么?” “这怎么能一样,你嘴上说认我,心里却还是想着帮谢家,你是我西夜国尊贵的圣女,应该得到天下人的爱戴,谢家又算什么?” 织织将眼底的失望收敛,“看吧,就算你的妹妹回来了,愿意叫你一声哥哥,你也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也许你的初心确实是为了保护她,也许你们的过去真的很悲惨,但造成你们悲剧的从来不是谢家和无辜的大楚百姓,是西夜国变态的规则,你的权力早已盖过了夜织眠对你的影响,所以认不认妹妹,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你要得是圣女的能力,还是要一个活生生的夜织眠呢。” 夜既明皱眉,“你现在心里全是谢家,等你想起来了,你就会知道我现在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要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丈夫,这是为我好?” “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迷途知返,回到我的身边来,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谢恒,我会留下他陪在你的身边的,只要你来帮我,我们兄妹只会无敌,噬魂花若有了你,它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是你完全不能想象的,到时候天下都会认我们为主,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没人欺负么?你现在就是在欺负我,我已经再三强调,谢家是我的底线,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有句话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如果再对谢家下手,我会亲手杀了你。”织织将沾了夜既明的血的匕首扔到了他跟前。 “我言尽于此,下一次见面,只会是在战场上。”她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夜既明捂住心口,看着她,眼里满含受伤,“你身上的所有都是西夜国赋予你的,你现在要拿这些来帮谢恒对付我?” “可笑,是我让西夜国赋予我这些的么?是我愿意变成一个活死人的么?这两样东西,恕我直言,一旦离开我,它们跟死物没有区别,现在来问我要西夜国赋予的东西,当我想要似得,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亲哥哥,那你不应该这样挖我的心肺,以我爱的人,我在的人来要挟我,你更希望的应该是我幸福,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欢迎你来找我,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那你呢?你开口就要我舍弃我的计划,你就不能为我想想?难道你这样就不是在挖我的心肝,你若不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让你近身,还让你扎我的伤口,让你这样在我的地盘肆无忌惮?你可知道,我唯一的耐心都给了你,阿娘已经不在了,她的遗愿就是找到你,让我们兄妹永不分离。”夜既明吼道。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女人给了我生命,那我谢谢她,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坚持,我在大楚生活的年月,远比在西夜国久,这里就是我的国都,我的家,你试图掀起战乱,根本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我会不惜一切阻止你,有我在的一日,噬魂花就不会入侵大楚。” “织织!——”有人的声音传来。 织织垂眸,“我言尽于此,彼此郑重吧,下次见面,你也别再把我当妹妹了,因为我不会留情。” “为什么,就因为谢家抚养了你?因为你爱谢恒?”夜既明根本不明白。 “父母骨肉血亲,我都不在乎,但阿娘跟你,我是唯一用心去爱的,我做了这么多难道不也是为了让你高兴么?你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谢恒,值得么?据我所知,外面的人都把你当孤女,都认为你配不起谢家,可我能给你至高无上的尊荣。” “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我要回我的家了,只要你把谢泽放回来,我就愿意认你,就看你自己怎么决定。”织织说罢,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夜既明站在原地,任凭心口的血液缓缓流淌。 原来,小时候的妹妹,终究还是失去了,阿娘也好,妹妹也好,他什么也没能抓住,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那令人窒息的王城。 - “织织!——”谢正英喊得都快撕心裂肺了,才见到熟悉的人影回来。 “你跑哪去了,我嗓子都哑了。”谢正英急着问她,又不敢下去。 织织缓和了一下情绪道:“我往下走了,下面有许多毒花,你们可千万别下去,等我跟渺渺一起处理了它们。” “我是怕你出事,我没办法跟谢恒交代,还好你没事。” “你先回去吧,这里对你们而言不安全,我先把这一区域的毒花都清除了,也好方便行事。” “那好吧,你小心点啊,有什么不对通知我们。” “知道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潜伏 等蒋暨走后,织织像是浑身脱力一般,坐在了原地,周围是山川草木,静谧的环境下,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卷起袖子摸了摸,她半边身子都被汗晕湿了。 家人么?她闭了闭眼睛,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并非是中原人,也料到了此次祸事与她血脉相连的人有关,所以夜既明真的出现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终于来了。 是的,她一直在等,等他坦白,等他说明来意,等他解释清楚,为什么她会在中原,所谓的家人,难道就应该是分离的么? 答案确实是令她意外的,她以为,她从小被灌了毒,被当成祭品,是父母无奈的抉择,到最后,竟然是一场可笑的祭祀。 若她真的能够保佑黎明,与天神通话,那她第一句话就想问问天神,为何要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来达成你的崇高?说到底,天神是个神话,而真正可怕的是人心,是将这些神话信奉的人。 听完夜既明的无可奈何后,她更加笃定了一件事。 离开西夜国,是她人生中最幸运的机遇。就算跟着方小兰受尽委屈,可她让她遇到了谢恒,她生来就不被任何人喜欢,可谢恒喜欢她,既然已经有了谢恒全身心的疼爱,那么其他人的,她也不想要了。 她不后悔,西夜国赐予她生命,可也摧毁了她的信念,是谢恒一步步重塑了她的身心,带给了她新的人生,新的可能,与亲兄为敌,她不悔。 织织拿起了脖子上的项链,看着里面流动的液体,“如果我真的是你的主人,那你帮帮我,帮我赢了这场战役,免无辜黎民之苦,若西夜国的天神真要降罪,我也会问他要个公道。” - 这边,谢恒与任飞扬兵分两路,按照蒋暨说的方向蛰伏在原先谢家军挖出来的地道里,等待着敌军的巡逻。 也许是长久没找到谢家军,这帮人来的比较松散,一边说着脏话,一边不停用武器往草丛里捅,那眼睛却是乱瞟的,就这么些臭鱼烂虾,谢恒都不稀罕自己动手。 他打了个眼色,身旁的谢家军们已经拿起了弓,目标对准那些人的手腕,脚踝处。 谢恒的眼睛缓缓随着他们移动,找准时机后,打了个手势,十数支羽箭同时发射,每个射手都能同时一箭贯穿两人,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哀嚎的时候,从另一边的草丛里跳出了十几个谢家军,上前就是锁喉拆下颚骨敲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统一放倒后把箭回收,抹平地上的沙土,让血迹消散,然后把人全部拖入了一旁准备好的坑里,继续潜伏下一批。 谢恒趁机到坑里翻了翻,发现这些人身上的干粮也有些馊了,估摸着好长时间没下山了,怪不得这么没精打采的,那就说明根据点不在山里,这些人也是被拉壮丁丢进来的。 “把他们身上的令牌先扒下来,等会把人都掳了再回营地。” “是。” 等谢恒长腿一迈跃上了高坡,继续潜伏的时候,小兵才敢说话,“咱们二少跟世子做派还真的不同。” “二少那是野路子,不过别说,这样学人偷袭还挺有用。” 野路子谢恒观察了一下附近,“你们在这守着,我去任飞扬那看看。” “将军,要不我跟着你吧。” “放心吧,就这些东西还能抓到我,你们在这小心些就是。”他啐了一口嘴里的狗尾巴草,翻身一跃,如同丛林中的野豹子,身姿矫健的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埋伏这种事,任飞扬认第二,估计没人认第一,他都没用蒋暨跟他说的潜伏地点,直接在原地用草团成了衣服,让士兵们有样学样,这里的草木繁茂,人就算直接蹲在敌人的头顶,都无人发觉。 “蹲好了,一动也别动。”任飞扬吩咐完后,率先趴在了草丛边。 其他士兵分散到了树上,石头边,还有草堆里,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任飞扬都不由感慨谢家军确实不负虚名,这边上的蛇虫爬过都没动弹一下,他正想着要不要去山头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来,就听到了动静,还没等他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谢恒已经踹了一下他的屁股,“我那抓到人了,你这如何。” 任飞扬白了他一眼,甩给他一件做好的草皮衣服,“蹲着吧,人还没来。” 谢恒就近原则,选择趴在了任飞扬附近,两人都没说话,时间一点点过去,耐心也快濒临到消散殆尽的时候,终于来了一帮大的。 这些人身穿甲胄,手里提着剑和刀,一看就不是游牧民族,难不成是大魏的? 这下可算是证据确凿了,魏国与大楚交好多年,如今也耐不住性子了。 为首的估计是个小副将,一帮人精神头尚好。 “妈的,这确定有人么?该不会是那帮鞑子故意引咱们来这吧。” “先看看再说。” “看什么,他们自己选了好走的路线,非要咱们走这,刚才差点掉沼泽里去,一条路走了七八遍了,那谢泽都没了,还有什么谢家军的在这,要我说就该集结大军,直接杀入大楚,该抢的抢,该杀的杀,磨磨唧唧浪费功夫。” “你哪来这么多抱怨,事情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还用得着我们这么辛苦?王子说了,听从西域那边的安排,集结大军?你不怕被太子那边的人发现你就做。” “我们王子马上就要回国了,还怕太子做什么。” 任飞扬询问谢恒要不要现在动手,他们的人数远在自己人之上,谢恒示意他稍微等会,听他的动作行事。 任飞扬继续潜伏,那边魏军已经停下来歇息了,一屁股直接坐到了石头上,下面蹲着的两个谢家军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动手。 “听说西夜国那边打算联合大军,三日后朝谢家军发难,那咱们是等吩咐还是退出去,这地方鸟不拉屎的,我可受够了。” “你急什么,外头都还没人发话。” 谢谢melody1212、欧阳醉冬vp、幻想一下的月票。 第五百九十二章 秦御 “干粮还有么?我这馕发霉了。”说着往地上摔了下去,“这谢家军余孽也太能藏了,咱们都快断粮了,他们还能躲着,别让我抓到他们,我要把他们一个个拖在马后,勾住他们的肚腹,拖行至死。” 话音刚落,谢恒已经冲了出去,任飞扬也快速起身,他们在这帮人的背后,当谢恒一动作,巨石下面的两个谢家军也猛然举起武器朝他们劈了下来。 谢恒一个纵身,长刀横扫,径自劈下了那个副将半个膀子,他偷袭的出奇不易,这帮人正在大乱的时候,谢家军从四面八方冲了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恒与任飞扬几乎是专门挑人的手脚砍,死又死不掉,只能互相保命。 “是谢家军!是谢家军余孽,快报讯!啊——”副将高声呼和,直接被谢恒掐住了脖子,高大的身子直接被他提了起来,谢恒脸上全是血点子,等副将看清楚谢恒这张脸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是谢家世子,不可能,谢世子早就落入西夜国手中,你怎么可能……” 谢恒邪肆一笑,“老子是你祖宗!”说罢,直接将他一条腿踢折直接翻身踩在了他的身上,高声道:“魏国的余孽都给老子听着,我是谢家军少帅,放弃抵抗,还能留尔等一条性命,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反正手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其他的丢去喂噬魂花好了,全他娘丢回西域去,想把中原当养花池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任飞扬闻言,立刻杀了几个还算能打的,随着人头落地,剩下的那些小兵见到自己的头领被压在谢恒脚下,又看到了谢恒那张脸,都以为是谢家的世子回来了,默默放下了武器束手就擒。 谢恒拿长刀的刀柄拍了拍那首领的脸,“你的王子说得是谁?让我猜猜,是不是叫秦御啊。” 副将瞪大了眼,“你……你怎么会知道。” “刚才还不知道,谢谢你了。”谢恒把脚挪开,又是一脚将他提开了点,用刀尖对准他的喉咙,“说,太子跟秦御又是怎么回事?秦御来大楚是不是有别的目的,与西域有什么交易,死海一战与他有多大关系。”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得。” “我杀你做什么,想你说出话来,我办法多得是。”谢恒目光微沉,刀尖缓缓从他的咽喉处,缓缓滑向胸口,最后是柔软的腹部,一点一点的磨蹭着时间,等到停在裆部的时候,副将好像已经发现了谢恒的意图。 “你,你无耻!”在战场上,哪里有人会用这么卑鄙的方法。 “效果到位就行,你不说那我赶时间啊,我刀功不错,一刀下去,连蛋我也给你切了,怎么样,到时候你就算是想死,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了。” “谢家世子居然是这样的人物!亏得大楚人还将你……”副将还没骂完,谢恒一拳抡了过去,打完后还吹了吹拳头上的灰,“你看老子哪点像我哥,打仗前也不打听打听,我哥是君子,可老子不是啊,当我吓大的嗯!?”说着,狠狠往他断臂的位置踩了一脚,“再给你一次机会,一,二,三!” 谢恒举起长刀就要往下切,连任飞扬都别开了目光,毕竟这地方,是个男人都有点阴影。 “啊啊啊!!”副将大叫起来,看着刀尖距离自己的裆部只差一点的时候,直接尿了裤子,谢恒嫌弃地啧了一声,副将道:“我不清楚的,如今王室内斗的厉害,三王子跟八王子联手,太子有皇后一派,六皇子最没有存在感,我们是到了死海才知道上头的主子是六皇子,他已经跟西夜国的联盟,还有其他西域几个国家,我们魏国王室的公主也已经嫁到了西夜国,成为王妃了。” 谢恒收了刀,“你是说,你是秦御在外面养的私兵,而你本人并不清楚隶属魏国什么军队?” “我们大魏又不像你们大楚有四大五大军阀的,我们每个部队都听上头的,上头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我要不是来死海,我也不清楚啊。” “糊弄鬼呢?你一个小小巡逻的副将都能知道秦御两个字,你会不会知道上头隶属哪?” “我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六王子这些年一直没出现过,都在大楚,我原来是大魏蜀王麾下,听从吩咐才来了死海的。” “这话可能是真的,我跟在司马睿身边,也曾经听过魏国质子与大魏蜀王之间关系密切,还有传闻说,秦御其实是蜀王的儿子。”任飞扬靠近谢恒,在他耳边道。 谢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那小子不男不女的,背地里还搞这种算计,尤其是还坑了他大哥。 “所以你觉得这个副将说得,能信?” “信一半吧。”关于大魏内部的争斗,任飞扬也不清楚。 “那你说得怕太子知道是什么意思?”谢恒踹了那副将一脚。 “太子与大楚交好,秉持先帝的旨意,绝不与大楚开战,若是知道六王子与西域那边联军暗算谢家军,他肯定是要发难的,我们也只是听上头的意思,根本没得选啊。”副将摆手,“我一切都是听外面指挥的。” “外面是哪?总有个军营吧,在死海么?” “死海太危险了,他们不会进来的,只是把我们拉进来,每日巡逻两个时辰,其他国家也要走的,到时候各自回各自的营地,就在山里头。” 任飞扬与谢恒对视一眼,这群蠢东西,人家根本是想让他们在山里找一找有没有谢家军留下来的人,然后处之而后快,根本没想让他们活着出去,也就他们还在幻想能下山吧。 “知道其他人的营地在哪么?” “我只知道两个小国的,他们离我们的比较近,其他的不清楚。” “知道巡逻时间么?有哪些路线?” “这个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副将弱弱道。 “说。”谢恒没什么耐心,用了点力道。 第五百九十三章 送花 谢恒拿到了羊皮地图后把嘴里的草吐了出去,将地图往怀里一塞,“走吧,把人都提回去。” 得到这些信息也足够了,再从其他人那撬点出来,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帮人完全规避了毒花区域,也就是说死海的毒花是人为放的,利用这里的地形,无人居住,更方便布局,只是不知道这个局到底布置了多久。 任飞扬沉默跟着谢恒,只见他刚一转身,那副将突然暴起,用另一只还没断的手臂想偷袭,任飞扬大喊一声“小心”,从地上抓起一把长枪就朝谢恒脖颈处刺去,在外人眼里,都以为是任飞扬想杀谢恒,所以一旁的谢家军立刻拿起了武器对准了任飞扬,然而谢恒却默契的偏了脑袋,让长枪正好刺入后面副将的手臂,与此同时,谢恒的长刀刀柄也顺势砍死了地上一个试图扎伤任飞扬的小兵。 场面顿时一静,任飞扬心中震撼,诧异得是谢恒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谢恒朝他勾唇一笑,顺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我们云中城的规矩,一起打过架的,就是兄弟,我不会怀疑兄弟。” 任飞扬良久抽出长抢,而身后的谢家军们松了一口气,把武器都放下。 “走,咱们回营,今日也算收获颇丰。”谢恒乐呵呵将长刀扛在肩膀上,谢家军们对视一眼,虽然二少爷跟世子比多了份玩世不恭,看起来不大正经,可是杀伐果决,是个绝对的真汉子,若是世子能平安无事,谢家军一定能再创盛世。 将士们将这些俘虏捆好,一边走还一边骂。 “什么德行?还想把谁吊起来扯肠子呢,废物点心。” “可不。” 俘虏还不甘心,“要不是你们偷袭,我们怎么会输?” “输?你们大魏输也输了几百年了!早些年就被我们打得缩在老家不敢动弹,别忘了你们老皇帝都怎么说的?” 俘虏不甘心,嘴巴动了动,却到底是认清了自己的地位,暂时不敢说话。 谢恒打前头走,见到路边的花,俯身用布抱着手,捂住了口鼻,一弯腰采了一把,谢家军脸色一变,“将军。” 谢恒摆手,“离我远点,我给我媳妇采的。” 大魏那些俘虏面露喜色,谢家军的瞧见了骂道:“看什么,你们怕毒花,我们少夫人可不怕,这些花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得。” 大魏俘虏明显不信,只觉得谢家军的在吹牛。 谢恒独自一个人走在前头,返回营地的时候,才发现织织不在,燕无羁也回来了,他收获也不小,燕无羁刚想跟他说自己得到的消息,谢恒就开始寻找织织了,“我媳妇呢?” 燕无羁刚想靠近,发现他手里捏着毒花,猛然朝后跳了一步,“哇,你活腻了,赶紧丢了。” “给织织的,她人呢,这些人你先帮我审问着,我等会回来跟你说。” 燕无羁摆手,“谢正英说她一个人去清理后头山谷的毒花了,你去吧。” 谢恒颔首,脚步轻快地找织织去了。 他到了后面的山谷,在巨石上绕了一圈,才发现她小小的身影,足尖轻点,朝她掠去,织织有所感觉,一时间杀气四起,她以为会是夜既明,所以下意识手已经握住了鞭子,可是一转身,是谢恒,她眼底的杀气顿消,谢恒抓住了上面垂下来的藤蔓,俯下身一下把她捞入了怀中。 织织顺从得窝在他怀里,过了会抬头嫌弃道:“身上一股子臭男人味。” 谢恒笑道:“打仗嘛,难讲究,等会我去洗个澡。” 他一下带着她从藤蔓上跃到了巨树冠里,半蹲着将花给她,“好看么?” 织织喜滋滋接过,还闻了闻,果不其然那花立刻枯萎了,织织无奈道:“它们都怕我。” 谢恒挑眉,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半搂在怀里,“都怕你有什么不好的?别人媳妇那弱不禁风的,往里头一站都得厥过去,看看我媳妇~万花臣服,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好事,怕是我谢家祖坟冒青烟咯。” 织织噗嗤一笑,“去抓俘虏还是去偷吃蜂蜜了?怎么嘴巴这么甜。” 谢恒挑眉,看着她手指伸到他唇边,他张嘴想咬,织织手指一缩,谢恒追了过来,织织反攻为上,将他抵在了树干上,“是不是偷吃了我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谢恒双目圆瞪,她已经俯身亲了下来,几乎整个人都骑在了他身上,体温逐渐升高,她今天主动得太过反常,还是谢恒先败下阵来,“别激我,等会有人看到了。” 织织嘴边还有水光,她双眼一挑,带着几许妩媚风情,“这是深谷,想下来的是不想活了,咱们在树冠里,外头看不到的。” 谢恒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倒是显得自己像个小媳妇放不开手了。 他立刻翻身将她扑倒,“哪学来的胆子这么大。” 织织搂着他的脖子,像个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哥哥,用力一些,我想和你永远在一块,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谢恒眼底已浑浊,俯下身与她缠绵。 他看着她为他沉迷,为他汗湿,心里无比满足,到最后,她哭着对他道:“哥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有咱们血脉相融的孩子。” 他沉声答应,将一切都交付给她。 巨树不远就是河流,谢恒一下跃进了水中,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才把里面的衣服搓洗了一下,送去树上给她擦洗。 织织慵懒得躺在他衣服铺好的地方,阳光一点点洒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看的谢恒咽了咽口水,“累不累。” 织织眼皮耷拉,“我见到夜既明了,他来找过我,想让我回去。” 谢恒手一顿,“夜既明?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来找我之前,我拒绝了他,哥哥,他在附近。”织织直起身子,长发遮挡住身子的曲线,向远山远眺,“他是铁了心要灭了我们谢家军,咱们不能再等了,先出手吧。” 谢恒低头替她擦身子,“所以刚才,你不高兴?是因为他。” “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这样的人,怎么高兴呢,何况他还说了好多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只能说更加庆幸,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谢谢皋落天荷vwy的月票。 第五百九十四章 逼供 谢恒去了大半天,再回来的时候是跟织织两个亲亲热热回来的,魏国那些俘虏正在地上趴着,谢正英还在跟任飞扬抱怨,“打断腿就算了,把手也弄断了岂不是吃白食的?谁来洗菜?” 任飞扬不知道为什么谢正英为什么对洗菜这件事这么执着,谢正英跳脚,“这是俘虏都要经历的,凭他们就躺着吃饭。” 任飞扬双手抱胸,“你太吵了。” 谢正英气得团团打转,正巧看到谢恒与织织手牵手,甜甜蜜蜜往回走,刚想凑近才发现织织手里还抓着一捧毒花,一边闻一边跟谢恒说话,谢正英咽了咽口水道:“你小子不怕中毒啊。” 谢恒才不怕呢,他媳妇所在的地方,那些花恨不得自己提着根茎跑路,还能怎么样? “怎么了?看你气成这样。” 谢正英大吐苦水,骂任飞扬不懂过日子,免费的劳动力浪费了。 “原来是这是,你让军医把他们断掉的筋脉连上就行了,不好好干活得再给他挑断了。”谢恒随口一说,吓得那群魏国俘虏抖了抖,一旁西域的还听不大懂,但是看另一边的反应,也知道好像不是啥好事。 燕无羁见谢恒都没事,这才敢凑过来说话,谢恒单刀直入,“有办法联系到魏国么?” 燕无羁想了想,“写信去燕京,燕京那边离魏国最近,能直接跟那边的军士联系。” “有亲魏太子一脉的么?直接联系魏国太子那种。”谢恒问道。 燕无羁想了想,“可以,魏国权臣于家一脉都是护太子的,他们根基深厚,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些魏军不是魏国指派,是秦御,我得联系魏国太子,该是谁家的人,谁提回去收拾,我也算知会过了,如果还作死,那就别怪我们到时候不客气。”谢恒说完,燕无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合着魏国主君压根不知道这事?” “不管他知不知道,且看看他那边什么态度,若是不管,那老子也不会给他们面子,洗干净脖子等着,一块给他端了。”谢恒说完,就起身去提审燕无羁抓来的那些人,今晚大家都别想睡,不把夜既明营地给套出来,明天全部丢下去喂毒花。 织织看了看,“咦,落尘哥哥跟渺渺还没回来么?” 燕无羁点头,“还没呢。”他突然脸色一变,“不会被人给抓了吧。” 谢恒脚步一顿,“不至于吧。” 就这些巡逻兵小虾米,顾落尘就是轮椅麻烦了点,何况靳渺渺毒母一门出来的,能被这些人给吓了? 正说着话,靳渺渺突然从树杈上跳了下来,蓝裙子一扫,“说我坏话呢!” 燕无羁松了口气,“谁敢说你啊,都回来了?你们抓到人了么?” “傻落尘负责把人带回来,我先跑回来看看今天吃什么,他抓得是巡逻兵,我抓的是西夜国的女人!”靳渺渺说完,谢恒与织织同时问道:“西夜国的营地你找到了?” 靳渺渺摇摇头,“没呢,我看到她在洗澡,就把她抓住了,有了她,知道营地也不难吧,毕竟想在我手里不说实话,那只能受尽苦楚而死了。” 谢恒头一次觉得这蛊虫当真是太好用了,“人呢?让落尘押着?” “嗯,你等等就能见到了,先给我弄点吃的吧。”靳渺渺跺了跺脚,她一饿就容易暴躁,燕无羁赶紧让谢正英拿了东西过来,她回来,那审讯的事情,谢家暗卫都不必动手了,等她吃饱过去,麻溜得就能掏出有用的信息,到时候怕是连家里的老母猪跟野猪跑了都能捅出来。 果然,等靳渺渺吃得差不多了,正巧遇到顾落尘跟飞砚回来,她把剩下的好吃得往他怀里一塞,就让人把俘虏们提溜着送到了一块,她正有力气没处使呢。 不出半个时辰,西夜国营地和其他联军所在地都被爆出来了。 谢恒去换了身盔甲,让顾落尘在大本营驻守,其他人统一集结,先去把剩下的巡逻兵全部掀了,然后让山下的大军上来,选个合适的点,夜袭西夜国营地。 顾落尘负责写信联系大魏太子,而织织则去看了杨絮棠,跟她说明了情况。 杨絮棠想了想,“夜袭营地的时候,我能跟着一块去么?我的武功不弱,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织织自然是理解杨絮棠的想法的,让她在营地里等谢恒,她也做不到,“当然,咱们一起去,一块把大哥带回来。” 杨絮棠哽咽,“我听说渺渺姑娘带回来一个西夜国的侍女,你说她会不会知道谢泽的消息呢?” 织织点头,“嫂子别急,我等会问问渺渺,把那个侍女单独提出来。” 杨絮棠强忍着激动,乖乖听织织的话。 等靳渺渺那边收到消息后,亲自把那个侍女给织织她们送来了,侍女被麻绳捆着,还是个老熟人,不正是与回雪在茶棚里起过争执的那个么? 侍女显然也认出织织来了,不过在靳渺渺手里没讨到好处,折磨的奄奄一息,看着织织的眼神又复杂又恐惧。 “喂,谢家世子现在都在你们营地什么地方,他平日里在做什么,你们待他好么。”靳渺渺问道。 侍女根本没办法说假话,所以选择不说话,只是等靳渺渺再三拍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体内的痛苦,她喘了口气道:“他一直与王上形影不离,说不上好与不好,总之我们也并未欺负他,不像你们这些中原人如此卑鄙无耻,用这种古怪的蛊虫来算计别人。” “你们王上每日在做什么?跟他接触得都有哪些人?” “王上的行踪,又岂是我一个小小侍女能知道的,就连王妃娘娘都不一定见得到王上。”侍女讥讽。 “那你们这次在死海大战之中准备了什么东西来对付谢家军。” 侍女想了想,“噬魂花在云中城失去作用,我们每个人都私下议论,是不是天神收回了赋予西夜国的能力,所以有大臣正在建议王上尽早找到公主,将公主焚烧献给天神息怒。” 第五百九十五章 前夕 靳渺渺不知道织织跟西夜国有什么关联,第一反应直接道:“你们国家的人有病啊?这东西也信?合着公主就不是人了?烧给天神,天神喜欢吃烤熟的么?” 织织心沉了沉,“找到公主,只是为了将她献祭天神?” 侍女不满道:“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明白?!” “这荣耀给你你要不要啊!?我现在就能把你烤了,你要几分熟?你听听你叫的惨不惨,还觉不觉得是荣耀!”靳渺渺说完,织织面色难看得坐了下来。 侍女梗着脖子道:“这也是天神赐予圣女的,你以为圣女很好找么?几百年都未必有一个成功的,只要牺牲一个人,就能保护国家不受天灾人祸,有什么不好的?何况她受到了我们的敬仰,这是她的责任,她也应该以此为荣,我们会千秋万代的将她供奉,只要她好好伺候天神。” “是么,如果圣女真的能够保佑,那你们西夜国早该称霸天下了,是不是圣女不高兴,所以跟天神说,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国家消失呢?反正西域那么多小国,缺你一个不缺,多你一个不多。”织织讥讽道。 “不可能,那只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圣女,西夜国如今已经壮大,因为英明的王上的带领,只要再找回公主,我们一定可以问鼎中原,而你们,到时候都会臣服在王上的脚下,天神会庇佑我王。”侍女高声道。 “公主可真惨啊,被人活活烧死,还要当做是荣耀,你当过公主么,你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么?牺牲一个女人就能换来平安?外面已经血流成河了,那该死的天神又在哪呢?是谁告诉你们烧死一个人,是祈福?有根据么?”织织继续冷嘲热讽,靳渺渺都纳闷她今天怎么那么生气。 “可不是,你们那公主是自己跑了吧,就是受不了你们,哪里还肯再回去。” “不,公主是王上安排送去了中原。” “送去了中原,天高任鸟飞,还想把人找回来,做梦吧你。”靳渺渺一屁股坐了下来,“别说找不回公主,找回来也,人公主在中原万一过得很好,谁想为了你们牺牲啊,饭也没吃你们的吧,舔着脸就要人一条命,怎么你们是人,就能拿这些绑架一个无辜少女为你们牺牲了?西夜国必定要亡,别想了,聪明点把谢泽早点放回来,你们也少受点苦。” 侍女气愤道:“成王败寇,你们中原文化我也学了不少,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天命所归,你们谢家气数已尽,不论是谢泽也好,谢恒也罢,我们王上都会一一捏死,我英明神武的王上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侍女对夜既明的感情不一般,明知道这么说会受尽苦楚,还要张口,要么是真的一心求死,就是嘴硬。 靳渺渺见她也实在榨不出什么话了,这才让人把她提走,山下的谢家军已经山上,大家都准备好了武器,就等谢恒他们把那些巡逻兵肃清。 一夜时间过去,织织与杨絮棠一直在等他回来,差不多太阳破晓时分,终于有人在丛林里冒出了头,打头的就是谢恒。 织织忍不住率先飞奔了下去,他一把将人抱住,感叹道:“好险,有个地方的营地旁边就是噬魂花。” 织织脸色一白,“那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人神志不清都得打晕了带回来。”谢恒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跟下来的杨絮棠道:“咱们修整一下,晚上出发,偷袭西夜国营地,我已经知道夜既明躲在哪了。” - 昨晚上出去的人都得去好好睡一觉,不然没精神可不行,织织帮谢恒脱了甲胄,两个人直接躺在了狭窄的临时帐篷里,没一会谢恒就拉着她的手沉沉入睡,织织听着他沉稳的呼吸,睁着眼睛却一点也睡不着。 她脑海里一直回旋着那侍女的话,圣女死了,就能得到天神的庇佑,早点找到公主,为西夜国牺牲,是公主的使命。 原本以为,对家人漠然,就可以不再为了这些人而浪费时间,去好奇自己为什么流落中原,去奇怪为什么从来没人找过她,到了此刻才明白,原来是时间还没到。 什么骨肉亲情,她的父亲能记住她,仅仅因为只有自己扛过了毒药,成为了大型毒库载体,到时候再经过大祭司的手,要么木然的承受侵犯,要么就是被火焚烧。 反正一个活死人,她能知道什么。 从靳渺渺和夜既明的口中,她很难不去构想事情的真相。 无非就是西夜国的大祭司,得到了那个秘籍,想通过这个小国家,贡献王女服务他,一代传一代,而这愚昧无知的小国当真有人信奉此道,将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送入火坑,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织织恨得牙根痒痒,她捏着鞭子,眼里淬着寒芒,恨不得将这些人杀之而后快。 因为情绪起伏太过明显,项链里的液体流动得更快了。 谢恒一觉睡醒,假装刚清醒的织织也起来了,她沉默得替谢恒穿好战甲,把护心镜放好,外面将士们已经集结,准备朝营地进发。 她自己也换了一身黑色的窄袖圆领袍,只简单的在胸口出加了一层皮甲,谢恒一看她这个打扮,刚想说什么,织织已经自顾自开口了,“我非去不可,除非你自己能对付噬魂花。” 谢恒叹气,“不准激进,对方若是急眼,你先往咱们身后躲。” 织织假意答应,心里想得却是,她要亲自杀了那个所谓的大祭司,取了对方的人头,然后再跟夜既明好好算账。 愚弄她最后一丝对亲人的情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燕无羁与任飞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杨絮棠也穿好了战甲,为了突袭,所以大家并没有选择骑马,全程选择巡逻兵的安全路线,翻越死海,直捣黄龙! 夜深沉,将士们沉稳的脚步声踏过草堆,缓缓朝着前方而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谢谢紫伊rsf、心宽体宽s的月票。 第五百九十六章 营救 他发丝凌乱,气魄却丝毫不减,有人冲进来,跪在地上道:“王上,有人偷袭我们的营地。” 夜既明脸色一白,套上了衣物,“随我去看看,诛灭奸贼。” 大巫医跪在地上,“王上,你现在千万不能动啊。” “再不动,就灭国了!”夜既明一把踹开大巫医,掀开了大帐。 小兵护在身边,夜风灌了进来,将夜既明的大氅吹的猎猎作响,他看着营帐内的乱局,伸手就抢过了小兵的刀,率先砍倒了一个冲过来的人。 “王上,您看是将军!” 夜既明抬头,上空掠过来一个黑衣女子,身姿飘逸,黑色的瞳孔映照这火光,满脸肃容,小脸绷紧,夜风下,她矫健得宛如暗夜中随风而来的精灵,若是忽略她手上拿着的鞭子还拴在他心腹大将的脖子上,夜既明会很期待看到自己的妹妹有如此出众的轻功的。 织织已经看到了夜既明,所以她借力在一旁的旗杆上一转身,直接将那将军甩在了夜既明的面前,将军扑腾了两下,立刻招呼人来围攻织织。 她在高处,夜既明在下,二人就这样平静对视,就算不想承认这份血缘关系,她与夜既明那相似的气场,也让人无法忽视。 另一边,看到有人偷袭,西夜国的士兵突然掀开了十几个篷布,露出了里面巨大的噬魂花,谢家军的将士们早有防备连连撤退,织织对一转身朝噬魂花掠了过去,她刚才劫持大将,目的也就是为了知道他们把噬魂花藏哪里去了,果不其然,确实是藏起来了。 其实西夜国士兵的战斗实力很差,但是他们拥有了噬魂花这样强大的武器,所以几乎可以不战而胜,夜既明看她飞走的方向,立刻脸色一变道:“拦住她。” “快拦住她!” “杀了她!” 无数王帐附近的士兵向她冲来,夜既明一慌,“不许伤害她。” 然而这话大家已经听不到了,他们杀红了眼,就在夜既明发号施令的同时,一道黑影从他身后掠过,直奔织织而去。 夜既明这下脸色彻底垮了,谢泽只认他的命令,并且只认杀人的命令,如果他出手,织眠恐怕有危险。 织织一边朝着噬魂花而去,看见身后有黑影快速掠来,一边对着谢恒的方向放了个信号,随后自己直接投降的姿态冲着花心扑去。 西夜国带来的噬魂花显然比云中城的更大更夸张,织织一心朝着花而去,大多数将士们都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她落入花海之中,因为在西夜国人来看,这种圣物,只有天神才配采摘,凡夫俗子靠近就是个死,这女人此举无疑就是在自寻死路,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去杀,等会等着噬魂花把她的血吸干便是。 织织突然如同坠落的暗蝶一样跌落花丛里,谢家军的人一看到,立刻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西夜国的将士们在武力上根本不行,甚至还把谢家军的一部分人当成了其他西域小国的,从一开始到最后,他们就是凭着噬魂花能够释放出有毒的气味,来让这些人陷入迷雾之中,自相残杀,他们好得渔翁之利。 所以大家都是在强撑着搏杀,哪知道谢家军的会如此骁勇,好像根本不怕一样,越杀越起劲,光是近战搏杀都根本不是对手,彻底碾压,已经有人开始往后面逃了。 “怎么回事,我们的噬魂花怎么不起作用。”不断有西夜国的将士们开始讨论,声音越来越大。 而另一边,谢恒已经顺着谢家军搭建起来的人肉围墙,一路跃向了谢泽的方向,他正站在关着噬魂花的大笼子里,也想下去,追到织织杀了她,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谢恒向他袭来。 两个人直接在笼子上头就打了起来。 有人见状大喊道:“再撑一会,谢家军主帅就在噬魂花上方,他们自己找事!噬魂花和天神会保佑我们的。” 谢家军闷声不吭,低头突破防线,而就在此时,织织已经掉落了噬魂花的花心,她手里紧紧握着项链,那些散发着腥臭气味的噬魂花,缓缓地闭合,低头臣服,别说身边已经有了尸体可以当做养分,就算有人现在往它们花蕊里丢个尸体,它们也不敢吞噬。 随着越来越多的噬魂花开始蜷缩,夜既明脸上复杂的神情也愈发明显。 大祭司不知道从哪里奔来,看着眼前的奇观,震惊道:“是圣女回来了么?” 夜既明没吭声,他知道织眠在用行动向他证明,她说得她与他为敌,要杀了他,都是真的,他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所以他直接朝着在那与谢恒缠斗的谢泽吹了个口哨,试图将他带回来。 而闭着眼睛躺在噬魂花里的织织陡然睁开了眼睛,一下从噬魂花中飞跃了出来,与谢恒肩并肩站在了一块,她举目望去,大片大片的噬魂花已经接连开始枯萎,连带着刚才撑在她的那一颗,也在她离开后,头软软垂在地上,里面流出了腥臭的血液。 大祭司目光呆滞得看着织织的方向,他高高的举起了手,目光中终于洋溢出了光芒,“圣女,是圣女!” 夜既明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快带大祭司走。” 周围的侍从看着他,“王上,大祭司说那是圣女。” “他疯了,圣女怎么可能是个中原人。” 大家恍然大悟,立刻准备逃离。 织织与谢恒对视一眼,朝着谢泽扑去,因为不想伤了谢泽,地方又狭窄,织织拿出顾宁给的药想塞进谢泽口中,另一边谢恒拿出了绳索,准备将他打晕捆走,谢泽却因为夜既明的口哨声突然发了狂,双目赤红,无论谢恒怎么软攻击,都无法将他打晕。 “谢泽!”谢恒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大声在他耳边道:“谢泽,你醒醒!我们来带你回家了!” “不要听他的控制!” 谢泽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嘴里喃喃着:“杀了谢恒,杀了谢恒。” 谢谢sdhjmamy、司迁雁凡qfz的月票。 第五百九十七章 黄雀在后 织织想冲上去的时候,余光里看到夜既明竟然亲自上来,她毅然决然直接冲了出去单挑,而就在织织要与夜既明对上的时候,任飞扬不知道从哪跃出来,长枪马上就要刺入夜既明的后背心。 夜既明盯着织织,张口道:“这就是你要的么?你带着你所谓的家人,杀害你真正的国民,想亲眼看着你的兄长死在你的面前,你说我自私,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织织一把抓着夜既明躲开了任飞扬的杀招,抢只伤到了夜既明的左臂,任飞扬扑了个空,但没有继续纠结为什么谢织织要帮敌军头目,他看到谢恒那边已经支撑不住,织织喊了一声,“把这个给他吃!” 说着将手中的药丸丢给了任飞扬,任飞扬看着她身边的夜既明,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得朝着谢泽那边冲过去。 夜既明看着她,“你终究选择救我,不是么?就算你再想否认,你心里依旧无法对我下狠心。” “收手吧,让你的人收手,我可以让谢家军的人不杀你,你回你的西夜国,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怎么可能两不相欠,你毁了我全盘的计划,居然是你毁了我的计划!”夜既明吼道。 织织抽手,“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要怪我了。” 夜既明决然拿出了骨笛,吹奏起了诡异的音乐,刚被任飞扬跟谢恒两个人钳制住的谢泽再次发狂,并且头疼欲裂,还有自尽的意思。 织织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夜既明不管他,他要看着谢泽死,让谢恒痛苦一辈子,他无法骨肉团聚,凭什么谢家可以? “你不要再吹了!”织织猛地朝他动手,夜既明本来就有伤在身,直接被织织打下了高台,他跌落的时候对她笑了笑,胸口沁血,“他活不了了。” “夜既明!——”织织恨声喊道,最终止步在了高台上,眼瞧着夜既明坠落,然后被他的亲卫接住,从一边杀了出去。 她转身折返去找谢恒他们。 战局已经进入焦灼状态,西夜国士兵一退再退,而他们的国王已经偷偷离开,败局已定,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个死,不如继续拼杀。 发了狂的谢泽抽剑要自刎,谢恒一直不肯放手,他就用剑刺,用牙咬,任飞扬上来抢他的武器,谢泽直接一剑砍向了任飞扬,他的双目已经赤红,长发披散而下,谢恒死死抱着他不放手,另一边,杨絮棠已经跟着燕无羁杀到了里面,找到了他们三个,她奋力往上爬。 “大哥!”谢恒还在试图叫醒他,织织也过来帮忙,三个人合力才勉强把发狂的谢泽摁在了笼子上。 谢泽浑身都在抖,谢恒赶紧拿了绳子,更任飞扬一人一边死死给他捆好,将他的剑没收,谢泽还在念念有词,织织帮忙摁着他,杨絮棠一爬上来,就看到了这副画面,她有多久没见到谢泽了,她连自己都数不清了,大家都没注意到她过来,就连织织也是,等着谢泽发狂咬住了一个人的手臂时,谢恒才脸色一变,“松口!” 谢泽目光里全是恨意,他盯着杨絮棠,嘴角很快就开始渗血,那不是谢泽自己的血,是杨絮棠的。 杨絮棠吃痛,却没有放松,她反而用力的抱住了谢泽,承受着身体的痛楚,她哭着道:“没关系的阿泽,我们来了,我们来带你回家了,我们带你回家。” 谢泽发了狠的咬,织织掰他不过,便想用手刀敲晕他,这样下去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任飞扬道:“别打,他后脑勺好像有东西。” 织织闻言,拨开了他的头发,果然,在后脑勺有一枚雕刻着图腾的铁钉。 谢恒诧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拔出来会不会要命?” 任飞扬道:“还是找军医或者靳渺渺看看吧,这东西邪门得很,脑子里筋脉又多。” 仿佛是被发现了铁钉,谢泽松开牙齿想去咬织织,结果还没靠近织织,便被杨絮棠死死抱住了,“阿泽,阿泽,你是谢泽,你不要怕,不要怕,我们不咬人好不好,我们睡一会,睡一会。” 她一句话重复两次,谢泽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力气消耗完毕了,还真的闭上了眼睛。 谢恒大大松了口气,“睡了?” 杨絮棠不敢动,“再拿绵软一点的布条过来吧?把他先带回营地。” 谢恒点头,他不放心别人,他得亲自带着谢泽回死海那边,找顾宁看看,织织也陪着他,这边西夜国的人已经穷途末路,只能束手就擒,他们的王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他们。 织织根本没看他们一眼,织织望着夜既明离开的方向看了会,跟上了谢恒的步伐。 谢恒背上背着谢泽,为了怕他发狂,简直是五花大绑,还没走两步,突然一阵天崩地裂,有东西在周边炸响。 谢恒勉力稳住,织织跟杨絮棠差点被炸得往前扑倒。 “发生了什么!” “有人往这边投辛炮!” “快去看看!”燕无羁吼道。 谢恒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赶紧背着谢泽躲到了谢家军包围的后面,前锋兵已经冲了过去,谢恒吼道:“全部分散,别管西夜国的兵了,能跑就跑!” 全部聚集在一起,对面几个炮就能砸死一大半! 谢家军的将士赶紧分散逃离,还好夜既明聪明,为了逃跑方便,后面的山峦几乎都是遮掩,只是夜晚能见度太低,根本看不清对面是谁,只能暂时躲过这一遭。 而在另一边,季傲月用千里眼搜索着谢恒的位置。 “这么黑,连人都看不清,只能看得到王帐,你的消息靠谱么?”季傲月问道。 九卦此刻在她边上,“放心吧,我在这里潜伏了这么久,看到谢家军出没就立刻来通知你了,料准了他们今日必定在此偷袭,只要小姐这次能一举灭了谢家军跟西夜国,那可是功不可没,也没有人会知道谢家军诋毁小姐的事情了。” 季傲月冷笑,面容狰狞,“既然不愿意接我的好,那就去死吧。” 谢恒,我说过你一定会后悔。 第五百九十八章 狗咬狗 九卦看着已经发疯的季傲月,会心一笑,原本他是想潜伏着,看看谢家军到底想干嘛,再给魏国那边报讯,可是转念一想,他好不容易从魏国跑出来,又要当秦御的一条狗?凭什么,秦御、谢织织、谢恒都与他有仇,加上季傲月又留有后手,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去找后者,只要他们全部死在这,那季家只会取代谢家,到时候三大军阀不足为虑,一一吞并,他就可以借着季傲月成为人上人,至于秦御,他只要把秦御在大楚做的事情告诉魏太子,他吃不了兜着走。 还好,季傲月果然是个记仇的人,拿着他之前的火炮图让人连夜制作了新的火炮,加上她表哥还有病,美其名曰来助力谢家军,实际上把他们团团围住堵死在死海,又有谁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天知地知,谁能知道在这发生了什么。 谢恒,谢织织,谁让你们把我赶出了无名山,把我最后的后路也断了,这也是你们自己找的。 季傲月见炮火攻势变小,呵斥道:“在做什么,还不加大火炮。” 蒙晋在旁边道:“表妹,我看前面的人不像是西夜国的,咱们不先问问么?万一炸到了谢家的,那可麻烦大了。” 季傲月冷下脸,“有我在,你怕什么,出了事我兜着。” 蒙晋心里发苦,季傲月是梁国公的女儿,自己顶多是她母族的一支,好听点叫表哥,难听点关系可没这么亲了,出了事她自然有人护着,可自己就凶险了。 “表妹,要不我还是让人先去探探,看清楚再说。” “你不敢的话就滚开,别耽误我!”季傲月冷声呵斥,直接对着下面发号施令,“加大火炮,一个都别留,把这群叛贼统统炸死。” 蒙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来不及了。 而这边,谢家军的前锋兵在火炮里穿行,很快就认清了是自己人,他们拿出军旗,期望对方停手。 季傲月道:“杀了他们,他们就是叛贼假装的。” 蒙晋一把抢过千里眼,仔细一看,脸色顿时苍白,“别动,都别动。” 季傲月看着蒙晋,“你做什么?” 蒙晋声音都在发颤,“他们是谢家军,你看到他们身上的甲胄了么!?快住手,全部停手,把火炮都放下。” 季傲月一把拉过蒙晋,狠狠甩了一巴掌,“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说了那是贼人假装的。” 蒙晋好歹也是守城的将领,当着自己的兵被一个女人打了巴掌,心头火冒起,“你怎么就确定是西夜国的贼人?人家都把军旗拿出来了,你想死不要拖累我。” 季傲月没想到蒙晋临时反水,居然阻拦她,她只要再放炮谢家军全部都得死,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就这空档完全足够谢家军的人冲上来。 的确,前锋兵发现不对已经迅速折返向谢恒他们禀告了。 “你说什么,是咱们自己的人?” “对,穿着大楚的军服,但不是三大军阀的人,我猜是附近的守城将。” 谢恒眼珠子转了转,织织突然道:“会不会是季傲月?” “不管是不是,对方来意不妙,赶紧冲过去,一把将他们擒下,按照之前训练的方法撤退。” 这边,季傲月看着蒙晋,“我告诉你,这是我爹的命令呢,蒙晋,今日事成,你可就是我们梁国公府最大的功臣,你可得想仔细了?” 蒙晋一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梁国公的手笔,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许诺我什么?你要你现在说。” 季傲月就怕他认死理,既然肯愿意接受条件,那事情就还有的商量,“如果事成,谢家军是大楚什么地位,你将来就是什么地位,你要你彻底取代谢恒,你愿意么?” 蒙晋看着她,“我怎么信你?我现在可是头拴在裤腰带上,被你骗过来的。” “你杀了谢家军,我下嫁给你,我要让你成为第一军阀,你放心,我一定做到。”季傲月这句话蛊惑性实在太强。 梁国公的亲女儿能嫁给自己,蒙晋想都不敢想,巨大的诱惑面前,他立刻动摇了,九卦也上前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蒙将军别再迟疑了。” 蒙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高声道:“全军将士听令,向前开炮!!!” 火炮还在疯狂的朝着西夜国营地发射,而谢家军们早已经遁入了后面西域的领地,占据了大半个山头,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辛炮的射程,只要谢家军们在这躲着,就不怕他们有用不完的火炮。 那边,蒙晋也发现问题了,“怎么没人了?刚才不是还能看到人么?” 那边炮火一亮,原本还能看到不少人密密麻麻站在那,这么说话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季傲月拿着千里眼一直搜寻,看山,看地,看远方,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她心里陡然一慌,“他们肯定躲到山里面去了,那边超过了射程,走,我们下山。” 九卦觉得不大妙,“不行,如果下山,那跟谢家军根本拼不过。” 蒙晋也这么想,“不如咱们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你们城池里带出来的辛炮,一查就能知道,你以为开弓还有回头箭么?” 蒙晋居然忘了这层,此刻恨不得将季傲月给杀了,早知道就不听她的了,说什么来剿灭逆贼!结果全是骗局。 “不行,反正不能下山,下山就是个死!”蒙晋吼道。 季傲月盯着他,“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杀了他们,你跟我的事情就会穿帮,要么死,要么替代谢家军!你自己选一个。” “好大的口气,你们谁也别想走了!”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季傲月浑身一抖,朝着说话的声音看去。 站在高坡上推着轮椅,看着他们的人不是靳渺渺和顾落尘是谁,旁边站着的年轻将领季傲月自然也认得,居然是萧凛止!萧家军的人也来了!!! 蒙晋第一反应就是先把自己给摘出去,没想到季傲月不慌不忙地对他们行礼道:“落尘公子,萧少将军,别来无恙啊。” 谢谢七夜荒原雪的月票。 第五百九十九章 对峙 她在外人面前演戏,可躲不过靳渺渺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说不出谎话,就只能挑问心无愧的话来说,说到底,这女人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萧凛止没工夫跟这女人废话,对身边站着的副将道:“全部拿下。” 萧家军是仅次于谢家军的存在,蒙晋那些兵怎么比,一看到人来了蒙晋腿都在发抖,唯独季傲月还在微笑,她心里是打定了主意的,所以她扭头小声道:“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做,一口咬定是为了救谢家军,知道西夜国营地在此就行,别自乱阵脚。” 蒙晋现在也只能听她的,那边萧家军的人已经过来了,并且竖起顾家军和萧家军的军旗,让谢家军赶紧过来。 火炮已经停了一段时间,又立起军旗,这代表已经安全了,谢恒还是不放心,再派暗卫前去,燕无羁等不住了,一看到是萧凛止来了,他自己冒险冲出去看看,结果还没等跑到半路,萧凛止已经吼道:“鬼鬼祟祟干嘛呢,是我!赶紧过来。” 燕无羁一愣,对谢恒道:“哎,真是他!” 谢恒这才一声令下,命将士们都出来,重返大楚的边界,眼瞧着为首的谢恒与谢织织都好好的,后背还背着个人,季傲月心里恨得牙根痒痒。 蒙晋已经双腿打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情形了,对面但凡有一个是西夜国的也好,结果全是谢家军的,也就是说他们开炮的时候,季傲月就骗人了,她确定对方已经全是谢家军了才命他开炮,这次自己真的是要被她给害死了! 蒙晋心里恨,可是现在又没到跟季傲月翻脸的程度,只能假装一脸喜悦得看着谢恒他们越靠越近。 顾落尘心动不方便,便没下山,萧凛止却是直接冲下去了,萧家军把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加上谢家军还有燕家军一部分,随便一数,大军人数也已经十分骇人。 谢恒还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刚跟萧凛止碰头,萧凛止便问道:“你哥还活着么?” 谢恒郑重点头,“在我背上。” 萧凛止见他背上背着的东西包得跟个蚕蛹似得,也不好问谢泽这是怎么了,开口道:“先不着急说这个,咱们先把叛徒给解决了,知道刚才朝你们开火炮得是什么人么?” 谢恒不肯放下谢泽,一定要亲自背着才放心,杨絮棠刚才差点被炸死,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总不能有了大哥嫂子没了,这他妈叫什么事,谢恒冷下脸往上一看,等看到季傲月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了。 季傲月没由来一阵心慌,但面上不显,尤其是靳渺渺在这,她怕会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 蒙晋眼珠转了转,“不不不,几位少将军你们真是误会了,我和我表妹收到消息说这里有西夜国的军队驻扎,所以特地带兵前来查探,结果发现真的是,没想到炸得是自己人。” 燕无羁一听都他妈气笑了,上前长腿一踹就给这孙子踹了个狗吃屎,在地上滚了两圈,蒙晋还不敢还手,只能陪着笑脸,季傲月看着他这窝囊德行就难掩愤怒,尤其是在各方面都比不上谢恒的情况下,心里更恼火,恨不得代替燕无羁上去打他。 “你他妈糊弄鬼呢?!这千里眼放在这是摆设?西域的穿得是这军服!?你小子不说老实话是吧,信不信老子废了你!”燕无羁说着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当场就要砍了蒙晋。 蒙晋赶紧举手求饶,“别别别,我说得都是老实话啊,千里眼不在我手里啊,我也没看清楚。” 他这真的是真话,全是季傲月在说,他当然想不到这女人这么疯批,居然想要谢家军死。 季傲月一看他说话要把自己摘出去,想制止,又怕自己一开口说实话,只能被动得站着,反正她不相信,谢恒敢对她怎么样,好歹她也是梁国公嫡女,当今圣上的小姨子,他动手之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燕无羁点了点头,舌头顶了顶口腔的软肉,痞气道:“哦。合着你这个主将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了,给老子一把刀,现在我他娘就剁了他。” 燕无羁的武器可不方便剁人,他现在心里一股火憋着没处撒呢。 谢恒完全没意见,织织直接拿了把大砍刀过来,直接横在了蒙晋面前,蒙晋额上冷汗直冒,“燕少帅,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啊,我是以为这全是西夜国的才来,这全是误会一场啊。” “燕少帅动用私刑,恐怕不好吧。”季傲月终于开口。 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衣,一个人站在那,九卦隐藏在披风里面,让人看不清身份,所有人都朝她看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季傲月强忍着内心脱口而出的咒骂,缓缓下来道:“一场误会,大家的心都是为了大楚,何必妄杀无辜呢。” 蒙晋点头,“是啊是啊,都是误会。” 燕无羁朝着季傲月走了两步,身体几乎都快贴上去了,季傲月终于忍不住后退,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尤其是燕无羁身上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误会?你看老子是信还是不信?” “武将犯错,也没有其他军阀说砍就砍的,难道你不把大楚律例放在眼里么?”季傲月挡在蒙晋面前,蒙晋吓得抓住了她的裙摆,季傲月暗骂他没出息。 “这里所有人都能作证,梁国公嫡女,德妃之妹,教唆表兄蒙晋,从驻守城池带领军火车队,趁着谢家军与西夜国大战之际,企图偷袭,被萧家军发现后狡辩,季小姐,说实话比较好,还能从轻发落,留你一具全尸。”顾落尘开口。 顾落尘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就直接把季傲月的全盘计划都说了出来。 季傲月脸色一变,不敢开口狡辩,因为她肯定不会成功,只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蒙晋不知道她怎么不说话,拽着她的裙子道:“你说话啊。” 第六百章 磕头认错 靳渺渺冷笑,“你表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一说话就得穿帮,你可别害她了,她现在恨不得把你那张嘴吧给堵上。” 季傲月一听到靳渺渺的声音就发憷,蒙晋哪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厉害,只是厉声道:“你别瞎说,我表妹跟我是一个意思,都是误会一场,我知道几位生气,打我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我表妹可是金枝玉叶,皇上和德妃都十分宠爱,你们不顾梁国公的面子,也得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好歹让人查清楚不是。” “好,你要死个明白是吧,也怪我刚才给你们演戏的机会了,我现在就让你听个明白。”靳渺渺怒极反笑,拿出了鼓,季傲月见状立刻死死咬住嘴巴一张口,可是靳渺渺敲鼓动作越快,她肚子疼得就越厉害,外表已经完全无法支撑,死死盯着谢恒。 谢恒一脸冷漠得站着,完全看好戏的模样,季傲月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 蒙晋一看她不对劲,赶紧道:“表妹,你怎么了这是?你说话啊。” 谢家军跟燕家军的早就见识过了,就等着这婆娘说老实话呢,看她撑多久。 蒙晋想抓着季傲月,季傲月环顾四周,脑子里飞速想着脱身的办法,九卦见她根本招架不住,脚步微微挪动,已经想跑了,谢正英从后面跳了出来,“又是你个老王八,我可盯着你很久了,给我老实呆着吧。” 谢正英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季傲月双眼微眯,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九卦一摔倒,织织就已经慢慢踱步过来了,“果然是你,都说贱人都是最后死的,当日留你一命,看来还是我们心善了。” 九卦蜷缩成一团,“谢二夫人,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还没被你们家小姐给炸死,不过往后你估计没这个机会了,原来你一直跟着季傲月来了边关,藏得不容易吧?” 偌大一个军营,九卦愣是没暴露出身份,让她跟谢恒发现,要不是谢正英老盯着他,估摸着还真被他给逃了。 “不是,师妹,你听我说,我今日……”九卦起身,想跟织织套近乎,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胸口一凉,一把剑已经当胸穿过。 织织手腕一转,长剑抽出,故意朝着季傲月的方向甩去,九卦身上温热的血直接喷了季傲月半边脸,她胆子再大也没见过有人敢把血撒她身上的。 “啊!”当即受惊往后一跳。 织织朝她笑了笑,九卦身体倒下,血流了一地,他还想说什么,睁着眼睛,似乎有不甘心,织织用他的身体擦了擦剑身,从他身上跨过,看着蒙晋道:“下一个,该你了。” 蒙晋张嘴,不敢求情,拉着季傲月道:“表妹你说句话啊。” 季傲月已经忍到了极限,看着谢织织那嘲讽的眼神,立刻一个扭身打了一巴掌在蒙晋脸上,“住口,窝囊废,同样领军打仗,你连一点魄力都没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表哥。” 蒙晋又被她打了,当下心里也冒火了,“你打我?不是你骗我说这里西夜国的人在这,我会来么?还跟我说什么,只要一举把他们歼灭,我就能立大功!你爹会保举我做上将军!还说什么要嫁给我,将来取代谢家军,这不都是你说的?现在出了事你怪我!我才是被你骗的那个,几位将军明鉴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啊。” 季傲月气得不行,更恨这窝囊废居然现在把自己摘干净让她背锅。 其实大家心里早就清楚了,就等季傲月亲口承认呢。 “蒙晋,你是找死么?” “你现在就不是找死么?!还都是你害我的,本来我当个守城将当的好好的,是你非忽悠我过来,你要死别拉我下水啊!谁不知道你想嫁给谢恒!谢泽失踪了你就惦记着谢恒,我还没说你不要脸,是不是别人用剩下的破鞋呢。” 季傲月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没被人这么侮辱过,这短短半个月算是受尽耻辱了,加上九卦就这么死了,往后能帮她画图纸改图纸的又少一个。 离自己毕生所愿越来越远,季傲月想到这,就忍不住心里的恨。 “住口!” “怎么,你还想打我!明明就是你一直拿着千里眼,你想炸死谢家军的,还想赖我身上,我的兵能知道什么,还不都是你发号施令。” 这下子蒙晋的兵也开始抱怨了,说这是真的,从头到尾他们都以为是来打西夜国贼兵的,哪知道是跟谢家军对上。 季傲月身边空无一人,她居然感觉到了孤立无援。 “要杀就杀她,是她一心想害死你们的。” 季傲月气不过,一把抓过旁边士兵的刀,朝着正在口若悬河解释的蒙晋就冲了过去,燕无羁虽然想阻止,奈何距离还有点远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傲月一刀砍了过去,直接把蒙晋的头给砍了一半,因为力气小,就削不下来,只能卡在那。 蒙晋当场就死了,死都死不瞑目。 蒙晋手底下的兵可受不了了,“将军!” “我们将军是真的冤枉啊,都是这个女人说的啊。” 季傲月既然砍了人了,就没打算事情会这么算了,所以她高声道:“要拿我问罪,也得回京,是陛下让我来的,你没资格私下处置我。” 谢恒将谢泽放下,交给萧凛止,朝着她走来,脸上的肃杀已经昭然若揭。 季傲月连连后退,“谢恒,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你想想清楚,你谢家军如今的处境。” “我还真没怕过什么,你想死,我还没折磨够你呢。”他长刀就在身上,“画图纸是吧,有才能是吧,你这张嘴确实有用,等着你回京亲口跟皇上说说你做下的事情,我想你爹一定会很欣慰。” 季傲月心里一慌,“你想干嘛?你敢碰我?” 谢恒眼眸一冷,直接一把将她拽了出来,脚一用力,季傲月只觉得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给我谢家军的儿郎们磕头认错!” 谢谢melody1212、小q妈、王马小萱cyn、无敌萌瑶的月票。 第六百零一章 进军 “我不!”季傲月梗着脖子,她已经丢人了,还让她磕头认错,把她当什么人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谢恒可压根没打算让她以后还能见人,他要得就是她见不了人,少他妈做点孽。 “老子的兵,老子的人,让你他妈活活欺负,不跪是吧。”谢恒抓着她的头发,一把摁了下去。 他是不打女人,但这根本不是人,跟她客气就是对不起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在场所有的人,都值得受她一跪。 季傲月额头触地,登时眼泪就流出来了,她没想到谢恒会亲自动手,会这么对她。 “你是不是个男人!” “老子是不是男人要你说?你先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个人!”谢恒又是将她提起,换了个方向跪下来。 “大楚的将士,各个都是血肉之躯,他们保家卫国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梁国公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为大楚做了什么,还有脸对他们颐指气使!你的名声就很重要?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谢恒拖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她再次换了个方向,又是跪地磕头,每一次都磕出了声音,季傲月额头已经渗血,谢恒压根没留情面,管她男的女的,一视同仁。 “谢恒,我要你付出代价!啊!——”她尖叫起来,已经谢恒一把把她甩开,她发髻凌乱扑倒在地,在场没有一个人阻拦。 因为他们都是军人,只有他们知道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死,昨天还跟你说着家乡歌谣的兄弟,马上就会死在你的面前,甚至有些人你根本来不及道别。 若是害他们的人是敌人也就罢了,立场不同,各自为国而战。 可害他们的是谁!?仅仅是朝廷权贵的女儿,她想报羞辱之仇,就把他们的命是视作儿戏!这简直可笑至极! 谢恒横刀,一步步朝她走来。 季傲月瞳孔一缩,“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谢恒还想借着她这张嘴,抖出梁国公不少事呢,哪能现在就让她死,他得抓着她到司马琮面前,让她好好把自己家的破事都说一遍,他现在得先收个利息。 她一双手趴在地上没动,谢恒刀尖一晃,直接砍了下来,修长的手掌齐齐被斩断,季傲月惨叫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 谢恒收刀,“给她上止血药,别死了就行,我留着她这张嘴还有用,不用细心照顾,关囚车里,我要押送她回京。” 梁国公是吧,最疼爱这个宝贝女儿,瞧不上她就得全族陪葬,好大的脸面,他倒是要看看,谁先死全家! 解决完了这些狗东西,谢恒才继续把谢泽背在背上,“你怎么过来的?” 这自然问的是萧凛止。 “说起来也巧,我担心死海这边有问题,我大哥就让我过来帮忙,结果刚到就看到季傲月跟蒙晋,还有听到炮火声从另一边过来的落尘,为了想看看季傲月她们要干嘛,便蹲了会,没想到打得是你们。” 谢恒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要不是你来,今日恐怕真的出不来了。” “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燕无羁骂完,靳渺渺跟织织同时看他,他立刻捂住了嘴巴,“不不不,最毒贱人心。” 算他惜命。 织织问道:“如今已经是大楚边界,夜既明他们逃进西域,咱们大军集结不考虑直接打进去么?” 众人刚想回去了,一听这话,顿时一愣,没错,现在军队的规模可不小了,打下吐谷浑是绝对没问题的。 而吐谷浑是西域第一王城,若是能拿下,直接垄断了西域与大楚边界的通商要塞,等于扼住了对方的命脉。 至于魏国,到时候再跟他们算账。 燕无羁挑眉,“我没意见。” 谢恒几乎没思考很久,“打,趁现在杀过去,攻其不备,把这些火炮都带上。” 季傲月想要他们死,一定是把火炮都带足了! 杨絮棠脸色不大好,织织拍了拍谢恒肩膀,“那我带着大哥先回去,吐谷浑应该没有毒花,用不上我,你们小心为上,若是不行,先回来,别强攻。” 萧凛止转动了一下护腕,“说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沾染过吐谷浑边界了,这次是西域自己率先冒进,不给他们店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吃素的,还有力气么?要休息么?” 谢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休息个屁,走。” 顾落尘也要一块去,他因为腿脚不方便,但是善于军阵布局,真要攻打王都,可不能少了他。 谢正英突然吼道:“哎哎哎,先别动,刚才我们下来看情况的时候,顺便把你们家的马给带来了,骑着马去啊!” 谢恒一愣,倒真是忘了还没带马,刚一说完,顾落尘就让人把马放过来,为首的就是小可爱跟小马王,两匹马并驾齐驱,跑得最快。 谢恒拍了拍小可爱的脸,“好家伙,走,大哥带你去西域转一圈去。” 大家都拿上了自己的家伙事,谢恒对谢正英道:“回头记你一功。” 谢正英只想吃顿好的。 织织没靠近,只是看着他道:“我等你回来。” 谢恒点头,“照顾好我大哥嫂子,也照顾好你自己,我会把王城打下来送给你。” 他这话不是狂妄,也不是胡说八道,他就是笃定的语气。 织织对他展颜一笑,“去吧。” 谢恒弯腰搂着她,脸上还有血,却还是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家儿郎们,随我一起杀入吐谷浑,活捉夜既明!” “杀!杀!杀!” 谢正英领着一小部分的人,带着织织与杨絮棠还有谢泽回去,外加蒙晋带来的守城兵,这帮人最无辜,也只能蔫头耷脑跟在后头。 季傲月的血被止住了,断手直接留在了那,被人扛在肩上上路,等待着她的,将会是大楚律例的严惩。 谢家大军营地,顾宁正跟白青扶一起帮谢祁夫妇诊断。 “最近的情况比之前好些了,昏睡的时间又少了一个时辰。” 白青扶记录下来,“云中城那边也来信了,有百姓陆陆续续清醒,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嗜睡。” 第六百零二章 改写 有小兵在外面禀告,“侯爷,二少夫人带着世子回来了。” 顾宁刚想起身,织织领着背上背着谢泽的谢正英已经进来了,“顾叔,快来看看。” 顾宁和白青扶赶紧上前,这段时间两个人从陌生尴尬,已经训练出了一丝默契,一个人帮忙剪开红色的布,其他人忙过来摁住谢泽。 谢祁与沈若翾也冲了过来,看到谢泽披上头发,形状疯癫,沈若翾眼圈一下就红了,“怎么会这样?” 织织来不及解释,拉着关心情切却进不了里面的杨絮棠去包扎伤口,沈若翾回头看到,诧异道:“絮棠又是怎么了?” 织织尴尬道:“大哥被毒迷了心智,认不清人,咬得。” 沈若翾心疼得不行,杨絮棠皮肤白,手臂上那齿痕深可见骨,可见是下了死手的,但凡谢泽有一点情分,也不会这样。 “孩子,苦了你了。” 杨絮棠摇头,“我不辛苦,主要是救世子要紧。” 织织刚把伤药给杨絮棠倒上,那边谢泽又发狂了,除却桎梏后,顾宁有些束手无策,因为谢泽根本不让人看病,脸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织织喊道:“顾叔,他跟我当年所中的毒,应该是一样的。” 她把药交给沈若翾,“阿娘,你先给嫂子上药。” 随后她跑到了顾宁身边,帮忙摁住了谢泽,“拿我的镯子,给他清毒放血,都是西夜国的毒,应该会怕我的镯子。” 顾宁果然拿出一把刀开始给谢泽放血,没用手指,直接放手腕,织织靠在他身边,将镯子贴近伤口,果然,一开始浓稠的黑血就往外流了。 谢泽再次发狂,比刚才还要痛苦百倍,眼瞧着就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了,织织赶紧抓过被褥给他咬着,然后让人死摁住他不让动,约莫一刻钟后,谢泽逐渐平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血还在流,仿佛黑血永无止境。 差不多第二碗的时候,顾宁要给他包扎了,“不行,这放下去人会死的。” “那怎么办?”谢祁道。 “需要骨肉血亲给他续血。”顾宁想了想道。 “让我的来。”沈若翾与谢祁同时说话。 顾宁抬眸,“你们两个自己身上余毒未清,怎么给他?等谢恒吧。” 也只有谢恒是唯一的人选,说起这个,顾宁先给谢泽施针,让他陷入昏睡,这才问道:“谢恒人呢。” “哥哥带着萧将军他们去打吐谷浑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说一声。”谢祁道。 沈若翾没好气道:“说什么,人都把儿子折腾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是年纪越大,当年的气性也没了。” 谢祁哪敢惹她生气,当即道:“好好好,是我不对。” 织织这才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顿,提到谢恒砍了季傲月一双手的时候,沈若翾率先拍桌道:“没直接要了她的脑袋都算客气的,回去我要那梁国公好看!” 沈若翾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善茬,这次能把谢泽救回来,她回京后不止要跟季家算账,她还要跟司马睿,包括杨絮棠的父亲算算账,媳妇和公道她都要! 织织说完才对顾宁道:“顾叔,大哥的后脑勺有铁钉。” 顾宁手一抖,“哪呢?” 织织让谢正英帮忙,把谢泽翻了个面,拨开头发,还真有,顾宁仔细观察,“这地方不能随便动,随便动是要出事的,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变傻,要么就是死,得等谢恒回来有充足的血包供应才行。” “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夜了,这有我们。”白青扶出声。 杨絮棠摇头,“我不累,我在这守着他。” 大家都知道杨絮棠对谢泽的感情,让她去睡她也睡不着,织织担心谢恒也不可能睡,两个人就在营帐内守着。 到了天亮时分,织织率先动了动,“我去做饭。” 杨絮棠点点头,继续盯着谢泽。 织织走到营帐外头,谢正英就在灶台附近打盹,织织看了好笑,打算多给他准备点吃的,回头才看到季傲月醒了,正目光呆滞得看着她这边。 织织打了一碗水,朝她走去,把水隔着缝隙端了过去。 季傲月没手了,也根本动不了,她浑身都疼,但这张嘴还能说话,“我不用你施舍。” “我也不想施舍你,你死了就太便宜你了。”织织起身。 季傲月抬眸,“你跟谢恒是没好结果的。” 织织懒得理她。 季傲月重新趴回去,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另一边,夜既明根本没去吐谷浑,去了也是羊入虎口,他只是改道去了邻近小国,然后再回西夜。 大巫医一直在为他治疗,昨晚上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又没死,要不说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脆弱的时候,很脆弱,可坚强的时候,又顽固得不行。 今晚上逃出来的,都是他的心腹,可再心腹也架不住有人心存疑虑。 “王上,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操控噬魂花,她是否就是公主?” “公主为什么帮谢家军的人,公主是否应验了传闻?会毁灭西夜国。” “王上,我们应该尽快把公主抓回来。” “今晚发生这样的事,要怎么跟其他小国交代?” 夜既明被他们吵得脑仁疼,直接摔了东西出去,“要你们教我办事么?我只有主张,我会让他们乖乖把织眠送回来的。” 他从来不做一个方案,这次是谢恒赢了,是他赌输了,可那又怎么样,他不会让他笑到最后的。 夜既明刚闭上眼睛休息,有人又冲了进来,“王上,大事不好了。” “怎么?” “吐谷浑王城,被大楚拿下了。” 夜既明掀开了被子,“你再说一遍。” “吐谷浑灭了!” 大楚与西域边境的僵局,终于打破,从昨晚开始,历史即将改写。 而云中城出来的痞子二世祖,也将成为西域的共敌,要么战,要么死,战局彻底拉响讯号。 夜既明躺了回去,“尽快返回西夜,联系晋南王,让他赶紧走。” 谢谢相里雨真ue的月票。 第六百零三章 英雄 谢恒一举打下吐谷浑王城,亲手抓了吐谷浑可汗与可敦,不过军人就是军人,谢恒不会让人妄动吐谷浑百姓一下,投降后便是大楚子民,留下驻军后,谢恒领着王室中人回到大楚地界,因为可汗是为百姓投降,也自然受到了优待,能够有单独的帐篷,王室成员、王子、公主都可以得到善待,并且谢恒承诺会为可汗申请封王,到时候与大楚派下来的御史共同治理吐谷浑。 成王败寇,当对手太过强劲的时候,一切反抗也成了浮云,吐谷浑其他部落都松散在外面,王城已经空了,又有谢家军竖起大楚军旗,谁敢这时候冲上来营救? 谢恒还没回营地,消息已经由情报兵给送回来了。 沈若翾欢喜地不行,让谢祁赶紧写信告诉圣上,谢恒回来正巧是谢祁要送信的时候,他忙道:“这个不着急,我这还有晋南王的罪证,包括任飞扬的口供,还有吐谷浑王这些年与司马睿的信件,一并寄给皇上吧,等咱们回京的时候,他也该有个了断了。” 谢祁没想到这次攻打王城还能有这样的收获,更意外司马睿的手居然伸得那么长,连吐谷浑王都有牵扯。 外面的将士们忙着庆功,燕无羁冲进来让谢恒赶紧出去喝酒,谢恒还惦记着谢泽,“你去吧,帮我多喝点。” 燕无羁刚想问为什么,一看到他们全家都在这,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咱们回京,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谢恒看着燕无羁出去,径自去看谢泽,“大哥怎么样?” 顾宁说了一下谢泽的情况,谢恒眉头松泛,卷起了受伤的手臂,“就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抽吧,要多少给多少。” 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连脸都生的一样,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便是谢泽,别说要血,就算是要命,他也不会不给。 虽然他们分别十多年,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辈子能有缘分做兄弟,本来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他相信如果是他,谢泽绝对不会不管。 顾宁瞥了他一眼,“换个血而已,你看你说的跟要你命似得,谢少将军可别说大话。” 谢恒是他看着长大了,连语气也格外亲热,沈若翾见不得这场面,憋着眼泪已经走到了外头,谢祁跟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身哭道:“恒儿,他是多好一个孩子,是我们的不是。” 谢祁将她搂进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帐篷内,谢恒与谢泽并排躺在一起,织织握住了他的左手,看着特制的细管子插入血管,一点一点从他体内流逝,没一会,她就红了眼睛。 谢恒道:“哭什么?” “谁哭了,我在想等会去村里杀头猪,给你多做点猪肝补补血。” “嗯,多做点,给大哥也补补。”谢恒笑了笑,“我没遇到夜既明。” 织织微愣,随后笑道:“没事,他回西夜国也好,这次足够他养精蓄锐很久了。” “嗯。”谢恒扭过头,看着躺在那安静昏睡的谢泽,“你说我大哥用着我的血,会不会跟我一样不着调?” 顾宁冷笑,“拉倒吧,你小子面冷心热第一人,你哥用了你的血还能变坏么!?你先看看自个身上有多少伤吧。” 谢恒不以为然,“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大惊小怪。” “嗯!我大惊小怪,你小子就是欠收拾。”顾宁眼瞧着又要跟谢恒斗嘴了,谢恒吵了两句,身上的疲惫袭来,“好了好了,我两天没睡了,你先跟我说说后脑勺这钉子怎么办。” “开颅,还能怎么办,不打开怎么知道扎到哪了。”顾宁没好气。 谢恒沉下脸,“几成把握?” “我说不好,但拔不出来,就算毒解了,恐怕也是受制于人。” 谢恒没再说话,过了会才道:“我爹娘知道么?” “嗯,他们说,我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动手。” 毕竟谢泽若是清醒,他也不愿意一直这样成为别人的傀儡。 “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事情虽然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但还有五六成。” “我哥,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是我大侄子,他就不是了么!?” 换血是个大功臣,顾宁怕两个孩子都出事,都是一点一点的慢慢换,第二日军营就拔营启程回京,给司马琮的信由谢三亲自护送入京,估计六日后,司马琮就能收到消息。 大军因为谢泽的情况,走走停停,顾宁与白青扶已经研究出了一套最好的方案,因为靳渺渺愿意把苗疆圣蛊拿出来帮忙,怎么样都会护住谢泽的心脉,所以他们决定今晚就试试,谢恒已经是第五次为了谢泽输血,两兄弟不管是醒着还是昏迷,都得吃补血的汤药,吃的谢恒都怀疑自己哪天来癸水都有可能。 因为行走的慢,经过云中城的时候,顾宁的意思是想回谢家给谢行做开颅,那边地方宽敞,药庐里也有常备工具,更重要的是比野外好,不容易受风。 顺便也看看云中城百姓的现状。 谢恒对回去看看倒是没意见,所以先派了暗卫回去打点一下,没想到等大军入城的时候,全城还清醒着的百姓都喊着叫着谢恒的名字,跪下来给他磕头。 愣是把谢恒刺激得当街流了鼻血,活了十多年,谢恒可从来没享受到这么多的爱戴。 “谢恒啊,我是你李嫂,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叫你丧门星的,这次多谢你救了我们全家啊,这是我家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要收下。” 说着提上来一篮筐的鸡蛋。 她进不了谢恒的身,但是可以递交给两侧的将士。 “还有我们家的老母鸡,这母鸡可能下蛋了,你小时候还弄死她外婆了呢!你还记得吧。” “这是我们家的羊羔子,给将士们杀了补补身子吧!谢将军。” 谢恒心里很是怪异,倒是死死抱住了坐在马前的织织,织织含笑看着他,“你脸红什么,大英雄。” “他们还是骂我吧,这样子怪吓人的。” 第六百零四章 和自己和解 谢恒浑身不自在,大概是恶人当久了,突然某一天成了大英雄,还有小孩子带着崇拜的目光叫他将军。 谢恒全程耳根子都是红的,一到家里赶紧躲了进去,顾宁选择白天给谢泽开颅,杨絮棠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被织织灌了一碗安神汤让人抬下去睡了,她又亲自去了厨房把厨房打扫一遍,给全家人做饭。 谢恒与燕无羁他们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燕无羁和萧凛止听着谢恒在柱子上比划自己跟媳妇那时候在这画身高,然后说在这做了个兔子窝,这养了花,就翻白眼。 “得了得了,差不多得了,知道你有媳妇,至于在这说的没完没了么?”燕无羁一屁股坐在秋千上。 谢恒拿起扫帚,“你给我起来,那是我给我们家织织弄的秋千,你上去干什么,一大男人还荡秋千,你恶心不恶心。” 燕无羁长腿一伸,“哎,我就不走,你奈我何。” 萧凛止摇了摇头,“加起来都快四十岁了,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 燕无羁趁着谢恒扑过来的功夫一溜烟跑到了刚进来的顾落尘后面,“哎,怎么就你?靳渺渺呢?” 飞砚把顾落尘推进院子里,顾落尘道:“渺渺得帮忙用蛊虫护住谢泽的心脉,你们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等织织做饭啊。”燕无羁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们家那三叔,谢正英是吧,真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成了帮厨了。” “指不准你以后还得给我们家看门呢,有什么奇怪的。”谢恒故意怼他,以此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顾宁不准有人去打扰,整个院子都清空了,他也被赶出来,要在不找点事情做做,他得焦虑到揪头发。 大家自然看得出谢恒的焦虑。 萧凛止开口,“任飞扬呢?你们上战场回来,不是关系突飞猛进了么?” 顾落尘温和道:“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很快就回来。” 燕无羁道:“该不会背着我们通风报信去了吧。” “不会,他若是要这么做,在战场上就不会舍命救我,那架势,就跟豁出命一样。” 谢恒心道,那是他本来就不想活了,至于任飞扬当时为什么发了疯一样拼尽全力,宁可拼着废掉一只胳膊的风险也要去救任飞扬,真的很奇怪。 “别猜了,他心爱的姑娘是云中城人,他是去看看人家父母还好不好而已。”谢恒解释道。 燕无羁吹了个口哨,“哎呀,真的是欺负我们孤家寡人咯。” 萧凛止耸肩,一把将他弹开,“谁跟你孤家寡人,我可是年后就成婚的。” “哎哎哎,你们这帮人欺负我一个是不是?” “谁欺负谁了?” 织织从厨房绕了过来,将食盒放下,谢恒过来帮忙端菜,织织一个人做了二十几道菜,将石桌摆得满满当当。 萧凛止道:“辛苦弟妹了,一口气做了这么多菜。” 织织笑道:“我就做了几个,我两个丫鬟回来了,她们一直在云中城,剩下是她们帮忙的,不然我可做不了这么多。” “那她们怎么不来一块吃?”谢恒问道。 “回雪她娘没了,没什么心情,还得回家照顾人。”织织语气滴落,大家有一瞬间没说话,过了会萧凛止才举杯道:“这次有人牺牲,也有人重生,好歹咱们赢了,往后也不用怕劳什子西域毒花,这还得多谢弟妹。” 织织以茶代酒,“敬同甘共苦,也愿天下平安。” 一顿饭吃了见底,谢泽那边也关在院子里四个时辰了,从白天等到了黑夜,谢恒干脆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门口,谢祁与他在一块,父子俩都有些深刻的轮廓和俊美的外形,但是还是头一次这样坐在一块。 “织织呢?” “帮他们熬醒酒汤。” 谢祁点了点头,“以前我跟你娘最担心的就是你,怕你学歪,怕你找不到媳妇,不肯好好过日子,也怕你不认我们,现在你这样的好,还有了这么好的媳妇,爹好像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你还年轻呢,说什么胡话,跟要不干了似得。”谢恒受不了他这说话的架势。 谢祁笑了笑,“你喜欢现在的日子么?打仗。” 谢恒摇头,“不喜欢,谁想打仗,苦得还是老百姓,死的也是子弟兵,虽然咱们不主动打别人,但真要给脸不要脸,也没站着让人欺负的道理。” 谢祁点头,“你这么想,证明天机道人教你的,都是好的,你大哥跟你真的不同,我跟你娘从来没担心过他,没想到现在,最担心的人也是他。” 谢恒道:“他会挺过来的,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他要是这都挺不过去,都不好意思叫我弟弟。” 谢祁听着听着,拱了拱谢恒,“你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你跟谢泽谁比较大一点么?” 谢恒不服气道:“他都是大哥了,肯定他先出来。” 谢祁摇头,“你大,你娘生你大哥的时候快一些,轮到你可磨人了,我估摸着就是你太大了,卡着出不来,你哥先给钻出来了。” 谢恒瞪大了眼,“合着我才应该是哥?” “你还在乎这个呢?” 谢恒别扭道:“那倒也不是。” “不是就好,你哥小时候出来,你们俩还没我一个胳膊长,小小一团卷在一起,我第一眼看到你们,都觉得你们不是我的孩子,太丑了。” 谢恒抿唇,“我俩哪丑了?” “等你当爹你就知道了,孩子刚出生,都不好看,等满月后你们才张开,那时候,你也跟着谢赟去了云中城。” 谢恒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那你和娘会想我么?” “想,怎么不想,我们把谢泽带在了身边,可也没多少时间陪着他,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玩,十天半个月才见我们一次,我跟你娘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好好陪着你们,可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选择,我不想让你被人喊妖孽,我和你娘救了很多孩子,成全了很多家庭,守护大楚千千万万个家,最后,我们也想守护自己的家,恒儿,谢谢你愿意再给爹和娘一个机会。” 谢恒眼里有些酸意,他道:“不止是我,还有大哥,我们都等着团聚呢。” 谢谢jing静兮烟的月票。 第六百零五章 有喜 顾宁打开院子大门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谢恒跟谢祁猛地一下站起来,两个人眼前都是一白,过了会才听顾宁说:“没事了。” 谢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你赶紧去让织织煮一碗粥来,他醒了,等着喝呢。” 谢恒腿都麻了,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似得,一瘸一拐往外走,赶紧去分享这个喜讯。 织织正在灶台忙活,顺便把碗洗了,谢恒刚一进来,她还吓了一跳,谢恒道:“有粥么?” “有,我怕你跟爹饿了,或者大哥醒了要喝,一直小火熬着呢,怎么样了?”织织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谢恒喉结滚了滚,“没事了。” 织织居然忍不住眼泪一下就滚落了,“没事就好,我这就弄一碗粥。” 她转身揭开盖子,谢恒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吻了一下,织织一愣,谢恒轻声道:“我现在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一向没什么大志气,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结果该有的都有了,老天爷还是善待他的。 织织低头笑了笑,“嗯,该有的都有了。” 她摸着他的手,谢恒见她说话好像意有所指,外头看着她,“你怎么不亲亲我,以前你都会亲亲我的。” “我现在不一样了,要稳重一点,给孩子做个榜样。” 她说完就等着谢恒的反应,谢恒慢半拍道:“哪来的孩子,给谁做榜样?” 织织扭头瞪着他,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说哪来的孩子。” 谢恒顿了顿反应过来,“咱们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凝重严肃,搞得织织也以为他这是不想要孩子,顿时委屈道:“我这两天癸水没来,便自己给自己把脉,肯定没错的,你不想要啊。” 谢恒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不对劲,赶紧收敛了一下,“我不是不想要,而是,你肚子里什么时候有的,还在毒花里蹿,跟着我骑马,还去西夜国营地打架,回头差点被炸死,你……我……” 谢恒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织织一下抱住了他,“好啦,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当时我也不知道啊,在说了,你要的那么勤快,有了有什么奇怪的。” 谢恒后怕过后,便是说不出来的狂喜,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孩子他会踢你么?你会不会想吐啊,赶紧坐下。” 织织无奈,“我才刚刚有孕,怎么会踢我呢。” 谢恒哪闹的明白,他只知道让自己的女人跟孩子亲自涉险了,他蹲在她面前,手捧着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眼眶更是有水润的光泽。 这一幕若是让熟悉谢恒的知道,怕是要笑话他一辈子,竟然是因为当爹激动到落泪。 “谢谢……织织……我,我一定会当个一个很好很好的爹爹,我会陪着他长大,无论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不会丢下他,我要,我要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谢恒上一刻还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小家的一家之主,他要承担起的重任很大很大。 织织一直听着他语无伦次的把话说完,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谢恒看着她,她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当一个很好的爹爹,我也很期待他的到来。” 谢恒忐忑道:“我能摸摸么?” 织织拉着他的大手覆盖在还平坦的小腹上,“现在还感觉不到呢。” “谁说的,我感觉到了,她说她是个女儿,跟她娘一样可爱。”谢恒这么一会功夫,脸上的喜悦之情已经挡不住了。 燕无羁想过来弄杯水喝,结果一跨进来就看到他们夫妻两个情话绵绵的,捂住脸道:“哎呦哎呦,这还有人呢喂。” 谢恒拿起抹布砸了过去,燕无羁要反击,谢恒赶紧挡在织织面前,“你可别乱动,下着我闺女。” “你疯了吧你,那是你媳妇,还想当人家爹,你丧心病狂吧。”燕无羁刚骂完,回过神道:“妈呀,你的意思是她有啦?” 谢恒骄傲的扬起下巴,“那可不。” 燕无羁立刻冲了进来,“真有了?” 织织红着脸点点头,燕无羁拍了拍谢恒的肩膀,“大喜事啊!你小子好样的,跟你爹说了没。” 谢恒这才想起来他大哥要喝粥,“哎呀,我哥没事了,我得给他送粥去,你赶紧去告诉他们,我跟织织先过去了。” 燕无羁道:“得得得,快点去。” 织织要拿粥,谢恒哪肯让她亲自动手,自个弄好了放在食盒里,又搀扶着她出去,自己弯着腰,织织看着他这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怎么夸张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两个人?!万一摔一跤吓着了怎么办。” 织织有些失落,“那你是更在乎孩子。” 谢恒立刻发誓,“因为她是你生得,所以我才喜欢她,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成亲要孩子,我不想有孩子跟我一样过得不开心。” 他这都是心里话,因为有了她,所以他的世界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才会期待,才会努力。 织织没吭声,谢恒拉着她的手,“就算有了她,我最爱的还是你。” 织织这才展露笑颜,“我又不会跟孩子吃醋。” “我不想你不开心,那如果是男孩,你会更爱他么?” “我两个都爱。”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人已经来齐全了,沈若翾抱着谢泽正在哭,谢泽精神还挺好的,跟每个人都说了话,谢恒与织织进来的时候,谢泽目光有些复杂得看着织织,最后才看着谢恒道:“小恒。” 谢恒拉着织织过来,“你感觉怎么样?” 谢泽无奈,“我回答第八次了,还好,就是后脑勺疼得厉害,你呢?可有怪我?” 谢恒轻笑,“我不仅不怪你,我还送你一样礼物。”谢恒半搂着织织,“你快要有侄子和侄女了。” 第六百零六章 灾劫 谢泽眼睛一亮,诧异得看向了织织,“真的么?” 沈若翾与谢祁也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站了起来,白青扶道:“多久了?” 织织红着脸道:“没多久,还要请白婶婶再帮我把把脉。” 白青扶二话不说握住了她的手腕,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直到她展露笑颜,“是真的有了。” “还好走运,没被季傲月那婆娘给炸死。”燕无羁吐槽了一句。 大家心里都是心有余悸。 谢泽赶紧道:“快坐下吧,万一孩子要踢人呢?” 织织噗嗤一笑,大家都看着她,她尴尬道:“大哥跟哥哥真是亲兄弟,孩子都没长大呢,怎么会踢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嫂子,往后你可得好好教教他。” 杨絮棠没想到突然说道自己,脸发红低下了头,她倒是难得不好意思,谢泽闻言,尴尬得笑了笑,“我没想到这点,我太高兴了,刚被抓走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还有今日。” 萧凛止蹙眉,“是啊,你被抓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泽本想说出自己听到的,可是织织在,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织织仿佛能读懂他的意思,主动道:“大哥是顾虑我么?没关系,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大家又把目光看向了织织,满脸不解。 织织深呼吸一口气,“夜既明是我的大哥,我是西夜国的公主,他们所谓的圣女,用来祭天的祭品,我之所以可以让噬魂花怕我,我的项链可以为你们解毒,都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噬魂花的克星,我从小服毒,是所有姐妹里唯一活下来的哪一个,我是被夜既明送到中原,按照他的意思,他是为了保护我,他夺得权利,也是想给我一个光明的未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这是我所能知道的全部。” 谢泽抬眸,与谢恒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他开口,“恩怨暂且不论,他是真心想找到你的,我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他无时无刻都想要找到你。” “找到我,告慰天神么?”织织冷笑。 谢泽摇头,“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说辞,但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这个妹妹,我刚才见到你的时候,就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他动手算计我们是没错,但这个主意,是司马睿给他出的,司马睿要他的噬魂花,他要司马睿给的谢家军,他留着我,只不过是因为司马睿告诉他,兄弟相残的戏码很好看,他这才一直留着我的性命,操控我来杀小恒。” “那……那万一织织的身份如果被揭露出来,你们朝廷的人会不会说是织织跟她哥哥里应外合呢?”靳渺渺问道。 沈若翾腾得一下站起来道:“不论她是不是织织的兄长,织织都是在我们谢家长大的,她的身世我不允许任何人做文章。” 沈若翾的话,也是谢祁的意思,谢泽对织织道:“不要怕,有爹娘大哥在,还有小恒,无论你是不是公主,你都是我们谢家的媳妇,我们会护着你。” 织织说不感动是假的,当自己知道夜既明是自己哥哥,还害得谢泽这样的时候,她心里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没想到他们并不怪自己。 谢恒握住了她的手。 燕无羁忍不住骂娘,“这次皇帝要还是不敢动司马睿,我第一个不服。王八蛋,这么能算计。” 谢泽咳了咳,“我知道你们今日留在云中城是因为我,接下去不用操心我,赶紧进京吧,夜既明一定会通知司马睿,如果迟了,保不齐连人都抓不着了,若是狗急跳墙,要挟了皇上,事情会更复杂。” 谢祁颔首,“没错,明日一早,咱们要加快脚程回京。” - 与此同时,江州水贼大乱,围城半月,等消息传入盛京的时候,为时已晚,金阳泽与冷含之的父亲在江州城墙上以身殉节,绝不投诚,宁死不降,百姓情绪激动,甘豫蘅率军前往救援,在破城之际力挽狂澜,却根本无法挽回两位大人的性命,后梁国公上书,乃是因为冷家先勾结海贼,岂料中途海贼反水,导致金御史自尽,至于冷大人根本就是被人砍杀的,司马琮震怒,下令彻查,并将冷夫人押送入大理寺,严加审问,金阳泽的母亲也在路上,只是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功臣之妻。 消息传入冷含之耳中的时候,她下意识直接昏死了过去,金阳泽从太学匆匆而回,得知父亲竟然是被冷含之父亲出卖而死的时候即刻反驳,“不可能!其中漏洞连连,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冷家怎么可能勾结海贼?冷家的太夫人便是被海贼所杀,我岳父大人这些年与海贼抗衡,若说江州最不可能跟海贼勾结的,就是我岳父。” 可惜他这番话石沉大海,每日里往返大理寺与家中已然让金阳泽疲惫不堪。 冷含之大受打击,卧病在床,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金阳泽心疼得不行,府上的早已挂满了白布,他每每入房看着她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站在那干什么。”冷含之问道。 她的声音沙哑,“我娘今日该到了吧?” 柳滢早就写信告知,江州所有百姓都可以为冷大人佐证,可偏偏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没有人做手脚她都不信。 金阳泽嘴巴都起了皮,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大的挫折,就是父亲死了,他要一个人扛起两个家,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护住冷家,不然含之也得遭殃。 金阳泽收拾起心情,“嗯,我等会就出去接她,我娘也该到了。” 冷含之起身,“你别去,现在摆明了梁国公府一手遮天,圣上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出去,他又要做文章,到时候连你父亲的清誉都留不住,我会自己去大理寺,你别管,你把你娘照顾好。” 金阳泽双眼泛红,“你别说这么多话,本来身子骨就没好。” 冷含之咬唇,“如今谢家军没有消息,梁国公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希望织织他们大胜归来,给我们一个公道。” 谢谢lili mei的月票。 第六百零七章 鬼祟 金阳泽拗不过她,冷含之拿过他的披风给他披上,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你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次,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衣裳,我以前没想过能跟你有什么天长地久,走到今时今日,做了一对真夫妻,有时候看着我在窗下看书,你在一旁习字,我都以为一生也许就这样过完了,也没有那么想象中的难以忍受。” 金阳泽想说话,冷含之打断了他,“你听我说,梁国公府是冲着我们家来的,接下去也许就是你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不难猜,应该是跟谢家有关,咱们都是因为认识谢恒跟织织所以才遭了这样的难,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真的有人要抓我,你不要管,这是休书,你签了字,我就与你们家没有干系了,金阳泽,咱们打小就在一块,想来从未分开过,我也没敢真正的反抗过,这一次,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了。” 金阳泽一把夺过休书,撕碎了丢在地上,“我永远不会休了你,我的妻子永远都是你,除了你冷含之,我就没想过我还能跟谁过完下半辈子。你在家给我待着,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谢家军也早晚会回来的。” 金阳泽走出房门,收拾好了心情,赶着去郊外迎接。 另一边方家 方婧慈瞥了眼正在替她捶肩膀的侍女,冷声道:“没吃饭么?力气大点。” “是。”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胭脂还不错,脸上的红点都能遮盖住。” “小姐吉人天相,一定很快就会好的。” “我不是吉人天相,是晦气临门,哼,那谢家如今风雨飘摇,我不借着这道东风杀了蒋霏霏,我就咽不下这口气,她不是很厉害么?那就从死海回来啊,不过就算真的回来了,也找不到我头上,她那些朋友,恐怕早就家破人亡了,教坊司那边打过招呼了么?我要冷含之一进去就接客,起码三个,这样一个冷美人,一定多的是人喜欢吧。” 丫鬟抖了抖,“打过招呼了。” “那就好,大理寺那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她父母双亡了,还敢在我面前摆谱,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小姐就是聪明。” “你知道就好,有时候啊,跟错了主子,先死的可是自己呢。” - 金夫人进来的时候,还拉着金阳泽一直掉眼泪,“刚才在外头,我都不好说,你祖母眼睛都快哭瞎了,路途颠簸是过不来了,你这里怎么样?” 金阳泽摇头,“我这里一切都好,只是大理寺那边,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把我打发回来,显然是不想听我们这的供词。” 金夫人擦了擦眼泪,“含之怎么样了?” “病了,自打知道消息后,一直病着。” “说起来,也真是冤孽,好好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金夫人说着,金阳泽已经带着她入了主院,芮听双刚端着药出来,一看到金夫人赶紧行了一礼,金阳泽道:“这是芮听双,我以前的同窗。” 金夫人点了点头,这才入内,冷含之还没睡,听到动静立刻要起来,金夫人忙道:“别动别动,你说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冷含之抓着她的手,“娘。” “你别担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娘那边,我一路上照顾着,没让人糟践,饭菜都是好的,只是进了大理寺,我这就管不着了,你要是见她,等会让金耀陪着你去,等判了案,再想看怕是来不及了。”金夫人说着就哭了。 冷含之知道她这是相信自己爹爹没有背叛江州,没有跟海贼勾结。 “娘,谢谢你。” 金夫人摇头,“谢什么,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么?最苦的便是你娘,她这样的人物,什么时候如此落魄过,你得好好照顾好你自己,不然她不得着急么?” 冷含之哭着点点头。 到了入夜时分,金阳泽花了一大笔钱,这才能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也只能说上几句话。 冷含之一身黑色披风进了牢房,冷夫人正坐在牢房里,但是周围条件很差,根本直不起腰,还到处是积水,她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拢,盘膝而坐,如果不知道是来坐牢,还以为是在品茶。 她就是这样,对自己严格要求,对她也是,可此刻,冷含之却明白,她是宁有一身傲骨不屈,也绝不叫人看轻。 “娘。” 冷夫人睁开了眼,若不是发现她的眼皮是红肿的,几乎都看不出她哭过。 “你来了。”冷夫人起身,弯着腰过来,冷含之蹲下身,“娘,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我具体的,我说不上,但你要知道,你爹绝不会跟贼寇为伍,这样的罪名,显然是知道我们家与海寇有仇的,故意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恶心咱们,我知道你进来一趟不容易,也一定会来,所以这些话,我现在只跟你说一次,往后不会再说,你听仔细了。” 冷含之点头。 “往后不要再来,就当没有我这个娘,如果他们还不放过你,孩子,娘跟爹护不住你,你要自己想办法,努力活下去,没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娘以前对你严格要求,都是希望你过得更好,现在娘只想你能活着,别管你爹的案子,咱们斗不过的。” 冷含之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自己娘嘴巴里听到这些话。 “娘,咱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好好活着,听明白了么?” “娘……” “走吧,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女儿了,以后不要喊我娘。” 冷含之伸手想去抓她,被她一把推开,“走,不要再来了。” 冷含之泪如雨下,她咬了咬牙,才毅然站了起来,刚到外面,就觉得头重脚轻,金阳泽赶紧护着她,“怎么了?” “没事。”冷含之告诉自己,要撑下去,她不能倒下,不能让那些人看笑话,可惜天不从人愿,她刚准备要走,那边方婧慈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第六百零八章 找到 方婧慈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战利品一般,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含之,见她一身素衣,笑道:“披麻戴孝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爹的灵位也不敢摆吧。” “也是,罪臣之女,你很快就会跟你娘一样了。”方婧慈得意得说完,金阳泽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方婧慈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身边的人也没料到金阳泽会突然出手,她猛地一下扑在地上,立刻怨毒道:“你也少得意,她爹逃不掉,你以为你就摘得干净。” 金阳泽真想打死她,冷含之拦着他,这里是大理寺门口,她绝对不会在这闹事,给自己的爹娘再增加骂名,但有件事她还是要弄清楚。 “你时间算得这么准,这件事情里面,你又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方婧慈就没打算遮掩,对于这种丧家之犬,得意的嘲讽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什么角色,当然是来看笑话的,想让你娘没事也很简单,我给你一个思路啊,你让蒋霏霏自己来我府上跪着认错,只要她到我跟前来,我就让你娘在牢里好过,如果心情好,我还可以让你没罪,怎么样,这笔买卖,不亏吧?” 冷含之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搭上梁国公府的。” “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我的前途不必劳你费心,我走到今时今日也不是靠所谓的一身正气,你想跟我斗,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你斗得过谁啊!?”方婧慈说完上了马车,“我只给你三日时间,蒋霏霏若不来,你娘死,金耀流放,你进教坊司。” 金阳泽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大楚律例是摆设么!?” “你大可以试试,别以为谢家的人还能回来。”方婧慈放下车帘,得意得笑了笑,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等蒋霏霏出现了呢。 冷含之和金阳泽目送马车离开,一边是姐妹,一边是亲人,她从没想过有一日要做这样的抉择。 金阳泽道:“我去找院正他们帮忙,我就不信,整个盛京是梁国公说了算了。” “当然不是他说了算,只是大家都在观望谢家到底这一局能不能赢,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又有谁在乎呢?恐怕外面的人根本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事,方婧慈不是开玩笑的。” “那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么?” “找裴玄渡。”冷含之不会去找蒋霏霏,因为如果蒋霏霏知道了,就她这个脑子,铁定亲自去找方婧慈,到时候一尸两命,还让方婧慈痛快了,就算蒋霏霏去了,难道方婧慈就会放过她跟金阳泽了么? 这女人才不会。 明明可以一网打尽,她何必煞费苦心假装什么? - 别院 蒋霏霏在灯下学着做刺绣,裴玄渡抬眼看着她发呆。 裴玄渡知道冷家的事情,所以也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家里的消息,蒋霏霏胎像很稳当,他现在已经渐渐不插手晋南王那边的事情,而且意思也很明确,他不帮谢恒,也不帮他,只想安稳等孩子降生,这些日子,他与蒋霏霏也算重新获得了宁静,若是因为冷家的事情打破了这个平衡,裴玄渡是不想的。 “你看我干吗。”蒋霏霏问道。 “看你怎么好好的做这个了。” “双双教我的,我现在当娘了,当然想有个娘亲的样子,万一以后你谋逆被抓了,我靠针线活也能赚点钱。”蒋霏霏说得可是老实话。 裴玄渡一噎,“你不能盼我点好?” “你少跟逆贼勾结,也免得我整天睡觉都不安生。” 裴玄渡闻言叹了口气,“放心吧,我已经把我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别人了,这种事我不会再管。” 蒋霏霏一愣,“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蒋霏霏刚想给他点甜头,外头的婆妇进来,说外头有人求见。 裴玄渡皱眉,“我去一次。” 知道他在这的人可不多。 蒋霏霏点头出去,心里有些不安。 裴玄渡到了书房,却见到了冷含之与金阳泽,他下意识就问道:“你娘到大理寺了?” 冷含之也没跟他客气,“我不是来求你帮忙的,我只是提醒你,我家遇难的事情跟方婧慈有关,她最想杀的人可不是我,如果让方婧慈再跟梁国公府有来往,你有没有想过,她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若说冷含之平日里锋芒最不显山露水,那么最理性的人也是她,她总能分析出最直击要害的地方,达到自己的目的。 “方婧慈要挟我,让霏霏单独去找她,她从始至终都没放弃过要霏霏的命,她现在是双身子,方婧慈背靠梁国公,你斗得过么?”冷含之问道。 裴玄渡确实需要考量,“你带我去大理寺见你娘,我想想办法,先托养一段时间,等谢恒他们回来,就有救了。” 他如今在逐渐脱离晋南王,司马睿才不会帮他,一旦求情,司马睿一定会提出要求,到时候等于白脱离,现在只能用法子拖下去。 冷含之只想得到这个答案,能拖延一些时日自然是最好的。 “好。” 三人前脚刚离开别庄,后脚,方婧慈就带着人来了。 “小姐,到了。” 方婧慈抬眼打量,“原来就在这,难怪我怎么一找不到,去,把人找出来。” “是。” 一群人冲进了别院,裴玄渡留下来的人直接跟他们打在了一起,蒋霏霏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哎呀,夫人快藏起来。” “裴玄渡呢?” “大人刚刚出去了,他不在啊。” 蒋霏霏抓起了武器,“是进贼了么?” “不是,是方小姐来了。” “她?”蒋霏霏转头去把织织给的毒粉拿上,这次她敢过来,她泼她一脸! “夫人,来的人不少啊,你赶紧藏起来,千万别动了胎气。” “她就是冲我来的,裴玄渡刚走她就来了,你以为我能逃哪去,你别拉着我。”蒋霏霏挣扎,方婧慈已经进了院子了。 “别折腾了,还能逃哪去?”方婧慈笑了笑,“终于是让我抓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有通天遁地自能呢,原来也只能躲在这啊?” 蒋霏霏瞪着她,“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去看病。” 谢谢amma、曼珠少华的月票。 第六百零九章 自作自受 方婧慈不生气,看着蒋霏霏还没隆起的肚子,“我以为孽种有多大呢,原来还没多久吧?” 蒋霏霏下意识护着肚子,“你想对我下手?就算我死了,裴玄渡能娶你?你用你脑子想想吧,别到时候他真的被迫娶了你,回头你怀不上还得求着他,你跟他作对有什么好下场?” “不错啊,跟着谢织织跟冷含之,学了不少吧?脑子都清楚了,不过我嫁给他之后如何,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打从我从云中城回来,我就告诉过我自己,以后只准我辜负别人,别人不能有一丁点对不起我,你先死了给我挪个位置,我也好想想,该怎么对付他,不是么?” “你是真的疯了。”蒋霏霏摇了摇头。 “我是疯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赢了,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至于什么手段,重要么?”方婧慈得意得笑了笑,“去,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孽种。” 婆妇一听挡在了蒋霏霏面前,“方小姐,这件事要是给郎君知道,你也落不着什么好,可千万要三思啊。” 方婧慈早就忍这个婆妇很久了,她呵斥道:“你个老虔婆还不给我住嘴,我才是裴家未来的主母,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仗着狐媚功夫,巴掌着夫郎,如今还怀上了孽种,不剖开来看看,是不是裴郎的种,我还怎么对得起他。” 蒋霏霏脸色一白,“你丧心病狂你!” “你骂吧,骂得再难听一些,反正你很快也骂不出了,裴玄渡要是看到你肠穿肚烂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更好看吧。”方婧慈说到这,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上去,把她拽下来!” 蒋霏霏连连后退,她是冲动莽撞,可是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总不能不管孩子的安危。 这边,方婧慈的人刚扑上来,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三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立在了蒋霏霏身前。 方婧慈一愣,“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女子面上罩着红纱,语气冰冷,“谢家暗卫,红煞门,奉少夫人之命暗中保护蒋姑娘,若有冒犯者,杀无赦。” 她语气毫无起伏,但没人敢质疑她们的行动力,早些年红煞门在谢容起兵造反,将女帝赶下台的时候,就另外新起了一支娘子军,里面皆为女子,身批红衣,武器是红绸,若是得罪红煞门,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挫骨扬灰,方婧慈带来的人显然是知道的,立刻连连后退。 方婧慈却不解其意,只知道那是谢织织留下来的,才三个女人,所以她根本不在乎。 “三个女人罢了,撂倒了就赏给你们了。”方婧慈刚一说完,红煞门那三个女人立刻如同一道红影一样冲了过来,方婧慈只觉得一阵风飘过,身边的人全部都倒下了,只留下她跟自己的侍女。 “啊!”这些人全是梁国公夫人借给她的,都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刚才在外头,裴玄渡那些侍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在这三个女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还不快滚?红煞门可没规矩,不杀女人。” 方婧慈抖着腿要离开,蒋霏霏呵斥道:“给我站着。” 她飞快走了两步,一下到方婧慈的面前,就去找拿瓶药,“这个是你自己吃了?还是躺着出去?” 方婧慈咽了咽口水,又忌惮红煞门的暗卫,“你要杀我,你可得想想,梁国公会怎么对付你。” 蒋霏霏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有办法勾搭上梁国公的,怪不得现在这么气焰嚣张,“这药吃不死人,你要不要吃。” 红煞门得直接拿了过来,一把掰开了方婧慈的嘴巴把药灌了进去。 方婧慈想干呕,却吐不出来,那药入口即化,她眼含恐惧,“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不然就算谢织织回来,也护不住你。”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先想想裴玄渡回来,会不会放过你吧!”蒋霏霏说完,方婧慈也不肯多留,她要尽快找大夫,并且去梁国公夫人那边搬弄是非,她不能就这么输得彻彻底底。 她一走,蒋霏霏松了口气,看向暗卫时道:“不知几位姑娘是什么时候在我身边的。” “少夫人临走前,我们收到的消息,找到您之后一直在暗中保护,如非必要,我们是不会出现的。” “那你们知道谢家军现在的情况么?他们安全了么?” 暗卫摇头,“这个我们不清楚,不过谢家军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蒋霏霏点了点头,她们已经再次消失,婆妇这才敢上前,“吓死人了,还好有人护着。” 蒋霏霏想了想,“你快去看看府上还有什么人,让他们去把裴玄渡叫回来,我这有人护着,你别操心我了。” 婆妇这次听话,赶紧去了。 这边,裴玄渡去了大理寺,一时半会还顾忌不上别的,但是从冷夫人的态度里可以看出,背后的人还是梁国公,他这么大的动作对付谢家有关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又连夜去了相熟的官员府邸,希望把事情往后压一压,又上下打点了一番,差不多天亮才跟冷含之他们坐下来去茶馆吃了顿早点。 “这次多谢你帮忙了。”金阳泽诚恳道。 裴玄渡摇头,“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你们,既然事情与方婧慈有关,那祸端还是因我而起,你们是第一个,下一个就是我,这段时间,你们最好先出城,趁着方婧慈那边还没动作,让程星洲带着芮听双出城,你这边跟冷含之我来安排,你娘我会照顾着,别让她跟着跑了。” 现在就是拖,拖到谢家军回来,让方婧慈没办法。 用了饭,三个人都各自回家准备,金阳泽还得去通知程星洲,且不提裴玄渡回别院后得知方婧慈来过那背后冒冷汗,要立刻去方家算账,方婧慈自己已经快疯了。 “我的脸!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一把将镜子摔在地上,脸上已经全是龙眼大的红疮,看着像极了一只只眼睛长在脸上。 第六百一十章 恰好 “小姐,你别挠了。”丫鬟上前道。 方婧慈一把将她推开,“去找大夫,大夫呢!?快去把他给我叫来,让他看看我这张脸!” 丫鬟根本不敢看她,别说靠近了,大夫若是能治,也不会跑了。 方婧慈呕出一口血,那血都臭不可闻,她抖着嘴唇道:“帮我带口信给梁国公夫人,让她抓紧杀了冷含之的娘!” 她要报仇,她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另一边,程星洲连夜找了个掌柜先交付了铺子里的事情,然后去了金家把芮听双带上了车,跟卓进一块护送她出城。 就在他们出城不久后,云中馆被大理寺的人因为涉嫌用了违禁药物而关闭,程星洲因为失踪逃过一劫。 裴子晋上下打量了一下药铺,立刻派人前往出城要塞,搜捕程星洲。 卓进负责赶马车,程星洲坐立难安,看着外头的景色,芮听双见他出虚汗,赶紧拿了帕子,“没事的,咱们已经出城了,你别害怕。” 程星洲抹了一把,“怎么不怕,冷家说没就没了,金阳泽的父亲是江州御史啊,我爹只是个做生意的,也不知道恒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好歹让我们知道他们安全啊。” 芮听双也不知道怎么说,别说谢家的消息了,她连云中城的消息都听不到,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卓进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声,“抓紧了。” 程星洲一愣,立刻掀开车帘,“怎么了?”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我要赶车去林子里,你等会随时准备跳车。” “妈的,这是盯上我们了。”程星洲大骂出声。 芮听双想了想,“要不你们把我丢下吧,你们是男人跑得比我快,带着我就是个累赘。” “说什么呢,把你一个姑娘家留在这,我脸还要不要了,后头追上来那些人可不会把你当个姑娘。”程星洲脸色苍白,抓着包袱,“实在不行,咱们就跟他们拼了,死也死的痛快点,免得还得被抓着折磨。” 同一条官道上,有人在夺命狂奔,有人率领大军已经到达了京郊。 织织怀孕了,只能坐着马车,陪着杨絮棠跟沈若翾说话,谢恒时不时就得到她窗边问问想不想吃酸的东西,织织都讲腻了,“我现在没反应,你可别忙活了。” 谢恒咂咂嘴,“好吧,那你有不舒服赶紧告诉我。” “知道啦。”织织敷衍了事。 杨絮棠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谢恒是这样粘人的性子。” 织织轻声道:“大哥呢?” 杨絮棠红了脸,“我们……不常说亲密的话。” 沈若翾笑道:“怎么不说?昨儿阿泽一醒过来,就问你去哪了,我说你给他洗衣裳去了,他还怪我,说我对你不好,让你去洗衣服,不成样子,差点跟我发脾气呢。” 杨絮棠没想到有这出,“我是看衣服脏了才……” “我知道,你不怕这个,但是他心疼,可见他心里啊,是惦记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织织颔首,“对呀。” 杨絮棠侧过身,“我知道了,不过,咱们的捷报也早就送回来了,咱们沿路上都无人来迎接啊。” 这么大的喜事,按理说,别说进入京郊了,就外头也早该知道了啊。 结果他们出了云中城之后,就无人知晓了。 这事情可就不对劲了。 沈若翾沉下脸,“要么是消息被拦截了,要么是圣上那边还有别的意思。” 如今大军兵力,都可攻下盛京,所以沈若翾不怕有什么人埋伏,她怕的是比皇帝更早收到消息的会是司马睿,万一他跑了,那可真是不知道找谁算账去了。 马车内一阵沉默,虽然死海一战胜利了,还打下了吐谷浑,可是盛京里到底风向如何,还得再揣摩揣摩。 谢恒到前面看了看谢泽,确定还安好才对燕无羁道:“在前面休息会吧,让人去探探路。” “哎,你看前面是不是山贼啊!?”燕无羁把手里的千里眼递给谢恒。 谢恒接了过来往外一看,还真是一批人在追驾着马车的。 “不像山贼,像追杀。”哪有山贼还穿那么好的。 这边,卓进已经看到了斗大的谢家军军旗,发了狠得赶马冲过来,“恒哥!恒哥救命!——” 他喊得大声,后面的人立刻勒住缰绳,远远看去前头还真的是个绵延的军队在那,“赶紧撤。” 然而谢恒已经听到卓进跟程星洲同时的呐喊声了,“是我兄弟,来人,赶紧去把贼人拦下,别杀了留活口。” 织织听到动静掀开车帘,只看到大军出列一队骑兵冲了出去,挽弓直接朝着人射了过去。 这边卓进已经停不下来了,眼瞧着要冲入队伍,谢恒与燕无羁两个人冲过来拖着马,好歹是停下了,程星洲刚才那一顿颠簸,直接从马车上滚下来贴边干呕起来,“呕——” 芮听双人都被砸懵了,掀开帘子看了看,她没亲眼见过谢恒,倒是不敢认,只是问道:“追杀我们的人呢。” 谢恒诧异,“芮姑娘?你们三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追杀的?” 芮听双听出了他的声音,一把拉住了他,“你是谢恒么?” 谢恒点头,“是啊,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芮听双哭着点点头,“你们平安回来了对么?快去救救冷姐姐跟金阳泽呀。” 谢恒似懂非懂,卓进已经踉跄着从马车上摔下来,“梁国公趁着你们生死未卜,在盛京专门打击与谢家有关的人,我们被他们盯上了,金冷两家……父亲都不在了。” 程星洲呕了半天,转身道:“我们刚跑出来就被人追杀,还好遇到你们,不然真是被砍死了也没人知道。” 谢恒皱眉,“梁国公府对付你们?” “是,你们呢?世子救回来了么?” 燕无羁道:“打仗赢了,早就传来捷报,你们不知道么?” 程星洲三人对视一眼,“盛京一点消息都没有,都说你们这次凶多吉少,怕是要变天了。” 谢谢玲珑cw、败家娘m的月票。 第六百一十一章 动我的人 谢恒冷声,“那我知道了,估计有人直接封锁了消息。” 骑兵已经抓着人返回了,直接丢在了地上,马车内,织织不放心干脆亲自下来,让流风回雪陪着,任飞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谢恒在前头,也下了马跟了过去。 被扔在地上的人都被掰了下巴,想服毒自尽什么的,都属于痴心妄想,燕无羁上前直接脚踩在了为首的人头上,“哪来的?” 谢恒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人说不了话。” 燕无羁一愣,还是下意识踹了一脚去他身上摸了一把,“嘿,不用说也知道了,梁国公府的,这老头是真的要疯了吧?” 谢恒目光冷淡,“反正扑腾不了几日了,把他们都带上,晋南王,梁国公府,一锅端了。” “哥哥。”织织走了过来,叫着谢恒,目光却定在了程星洲跟芮听双身上,刚想叫双双,身边一道人影跑得比她开口还快。 任飞扬一下就出现在了芮听双前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放,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活着。 “你……”芮听双看着他,那双一如以往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眼睛是有焦距的,任飞扬心神一荡直接把人捞进了怀里,“你还活着?”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微的哽咽。 芮听双身子一抖,这声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 任飞扬咬唇,他知道她听出来了,他只能用尽全力的抱着她,他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她活着,那证明老天爷,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错过,也不想再失去她一次。 谢恒跟织织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织织也顾不得任飞扬跟芮听双久别重逢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忙着感动了,再用力点,双双都要被你搂得喘不上气了。” 任飞扬一愣,赶紧松开,芮听双脸果然憋红了,她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织织?” 织织笑着点头,“哥哥说你的眼睛好了,真的都好了么?都能看见了?” 芮听双含泪点头,“能的。” “那京中现在什么情况,冷姐姐那边如何了?” 提到这个程星洲骂道:“别说了,梁国公府是要金家全家死光!” 他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指不准咱们云中馆也被抄了,不然能这么快找到我们么?” 织织眼里闪过寒芒,“边走边说吧,大军可以慢点,咱们先入京。” 她握住了芮听双的手,“你先好好休息,冷姐姐那边有我,你别担心。” 芮听双点头,“你快去。” 谢恒赶紧去跟谢祁那边知会了一声,顺道看看京中的情形,带了五百谢家暗卫跟燕无羁和织织先行入京。 织织的马车轮子都包了棉布,程星洲非要跟着回来,一路上就跟织织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所以,裴子晋去你店铺三次?跟你铺子里的人都混熟悉了?” 程星洲点头,“是啊,他不就是想打听恒哥的情况么,我懒得理他。” 织织皱眉,“糊涂,你开得是药行,如果他心血来潮在药铺里放一些什么东西,你还能每个仓库,每个草药品种都倒出来检查么?只要你不在,让人找个由头去把东西找出来,别说云中馆,就连云中堂都得遭殃,无利不起早,你给他脸色看,他何故要天天上门。” 程星洲诧异,“我……不会吧,他不会没良心到这地步吧?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呀。” 织织沉默不语,她难道就不是么,可人心善变,你指望着年少时候的情分,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 程星洲越想越冒冷汗,“若是,若是今日你们不是回来了,那我跟卓进,跟芮听双成了刀下冤魂,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杀的。” “若真是他做的,这个人,留不得了。”织织掀开车帘,已经可以看到了盛京城门了。 “回京了,该变天了。” - 金家 金夫人冲了出来,“你们要抓我儿媳妇,总得给个说法!我儿子现在还没回来,你们不能说抓人就抓人。” 为首的官兵狞笑道:“你儿子也回不来了,大理寺那边刚判定金御史也是与海寇勾结,金阳泽自投罗网,已经关入大佬,你们全家女眷都得去教坊司,抓你儿媳妇怎么了,要不是你老了,你也得去。” 金夫人两眼一黑,“你,你说什么。” 冷含之冷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理寺究竟是朝廷的大理寺,还是梁国公府的大理寺?!朝令夕改,昨日还是功臣,今日就成了同流合污?证据呢!?” “证据!?大理寺说得就是证据,给我把人带走!” 几个官差一起上前来抓,就满院子的丫鬟婆妇能挡着什么,眼瞧着他们抓着冷含之就要往外拖,金夫人气血攻心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附近的邻里更是不必提,赶紧关紧大门,生怕隔壁的灾祸蔓延到自己家。 “生得确实不错,方小姐说了,我们只要把她送入教坊司在那边盖了印,就让我们先尝尝,这些官家千金比外头的可强多了。” “能多强?躺在床上还不如外头的能叫唤。” 还没出金家大门,已经开始污言秽语,冷含之若不是现在不能死,恨不得跟他们拼了,她心里既担心金阳泽,又担心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要离开的消息,直接把路全部都堵死了。 “还犟是吧!?老子抽死你。”官差手刚举起来,一根红色的鞭子直接抽中了他的手腕,他觉得手顿时没了力气,火辣辣的灼烧感开始蔓延,抬眼望去,一个青衣少女,身后站着两个俊美少年,正盯着他瞧呢。 “小娘皮找死呢吗?没看到大理寺办差?”官差咒骂道。 织织再次抽了一鞭子,这回直接把人脖子都给抹了,她利落收鞭,“大理寺算什么东西?动我的人,去阎王殿喊冤去吧。” 祝大家五一快乐呀~~~4号我空降西安去了,更新会有点慢哈,作者也想放个假,5.9会有新书上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接档《娘子可爱》。 谢谢陆添、不知取何命、莫忘佳人、晴627735、哎呦哦、orient霓霓、杬如、玲珑cw的月票。 第六百一十二章 讨债 织织一眼就看向了冷含之,短短半个月没见,她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三四圈,被官兵们拉扯着。 “还不给我放手!”她呵斥道。 另外几个官兵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个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整条街几乎差不多都被围住了,“你们……你们到底什么人?妨碍大理寺办案,殴打官差,是要掉脑袋的。” 织织不想跟他废话,“放手。” 官差还想再说,谢恒直接上手就把冷含之给拽了回来,一个窝心脚直接把人给踹飞到了地上,那官差当场吐出了血,谢恒吩咐道:“让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是。” 冷含之脚都是软的,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经历过这些,就算再冷静,事关家人,又怎么冷静,“织织,织织……” 她哭着,到了最后已经哽咽,织织收敛起了身上的寒芒,扶着她道:“快进屋。” 冷含之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带着人进了金家后,发现金家的下人都在忙着拿东西跑路,金夫人昏迷躺在地上,就一个嬷嬷在旁边哭喊着叫那些下人老实点。 织织一口郁气堵在心口,“把这帮人都给我收拾了,主家蒙难不想着为主子分忧还趁火打劫,当真是白吃了金家的粮食,狼心狗肺。” 暗卫们齐齐出动,冷含之跌跌撞撞跑到了金夫人身边,织织也跟了过去帮忙把脉,柔声道:“冷姐姐别着急,金夫人是气血攻心,掐人中就能醒过来。” 冷含之哭着点头,嬷嬷赶紧照办,这么会功夫里头外头已经都解决完毕,暗卫道:“外头的确是大理寺的官兵,他们说收了方婧慈的钱,来抓金少夫人入教坊司,还要跟教坊司的管事说清楚,让她今日就接客,另外,金少公子也被抓入大理寺。” 织织冷下脸,“哥哥。” 谢恒道:“我去大理寺,你放心。” “好,你给我五十人,我要亲自端了方家。” 方婧慈有这么大的胆子,必定与梁国公府有勾结,给脸不要那就别要了。 燕无羁道:“那我进宫先见皇上回禀情况,你们俩先去办事吧。”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过是提早收拾,堂堂大理寺成了梁国公府一言堂,盛京岂不是全部乱套。 冷含之实在是担心金阳泽跟自己的母亲,织织催谢恒快去,谢恒却不放心她,“你这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崽呢,你可别老生闷气嗯!?” 织织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气就堵着呢,不找方婧慈把账本算清楚,我就不舒服。” 谢恒皱眉,“那你悠着点,我这就去了。” “赶紧去。” 织织把他打发走,让人帮忙把金夫人抱进房间,满院子偷东西的下人都跪在外面,大理寺的官差被谢恒带走,织织亲自给金夫人施针,过了会,果然悠悠转醒。 冷含之赶紧道:“娘,娘你感觉怎么样?” 金夫人瞪大了眼,“含之,你没事吧?啊?” “没事没事,谢家少夫人跟少帅都回来了,咱们没事了,咱们家的冤情一定可以真相大白了。” 金夫人看向织织,挣扎着要起来给她下跪,“谢少夫人,您一定要救回我们家阳泽啊,他爹跟含之爹,怎么可能勾结海寇呢,这都是欲加之罪啊!梁国公府要我们全家死啊。” 织织见不得这情形,赶紧把她扶起来,“金夫人别怕,我夫君已经去大理寺了,这次我们必定要讨个公正的说法,我现在就去方家给你们报仇,你就在家等着金阳泽回来吧。” 织织又对冷含之道:“这里有我们的人,你们不要怕,我去去就回,等大军进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们。” 冷含之摇头,“分明是奸人作祟,怎么能怪到你们头上,方婧慈三番五次找蒋霏霏麻烦,恰好你帮了一次,我帮了一次,她怀恨在心,便下此毒计,就是仗着你们去了外头,我们拿她没办法。” 织织冷下脸,“我这人心眼小,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她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她说罢转身就走,金夫人抓着冷含之的手,“还好还好,还好她们回来的及时。” 冷含之点头,“不怕了,咱们不怕了。” - 方家 方婧慈躲在床上,房间里能反光的东西全砸了,她压着嗓子问道:“算算时辰,冷含之也该到教坊司了吧。” “是的。”丫鬟战战兢兢回禀。 方婧慈桀桀笑着,“我倒霉,她也别想活着,让她尝尝这种被人凌辱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安排一下,晚些时候,我要亲自去大理寺,我要告诉金阳泽这个消息,欺负我?欺负我的都该死。” 丫鬟没敢吭声,方婧慈突然掀开床帐,“裴玄渡那边没消息么?” “没有,奴婢没听说。” 方婧慈满脸狐疑,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此刻只剩下狰狞恐怖。 “怎么会没消息,他好好地转性了?不,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事情放下了,他一定是憋着坏呢……” 方婧慈机关算尽,都没想到死神已经到了家门口,现在不是裴玄渡找她的麻烦,而是织织要她的命。 方家门户并不大,织织有暗卫护着,几乎如入无人之境,方御史不在家中,唯有方家的几个女眷在,前面闹了起来,后头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让人前去询问。 织织只说了一句,“我只要方婧慈。” 方家女眷一听跳了脚,立刻让人去方婧慈屋里找人,然而织织可不想给这个机会,带着暗卫直接冲进了内院,闹得方家是鸡飞狗跳。 方老夫人如今都快八十,躺在那指着织织道:“你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如此大胆。” “都快抄家了,就别摆谱了,有这个闲工夫,不如问问你的孙女做了什么。” 织织看向一旁被摁在地上的少女,“你姐姐在哪?” 方婧慈在方家根本不受宠,从外头回来的货,还连累她受辱,少女自然直接说出了方婧慈住的地方。 织织会心一笑,“记着你的情了,走。” 第六百一十三章 自作孽 那边正房派来的丫鬟正在劝说让方婧慈出去,说外头那帮人凶神恶煞的,都就是来找她的,她要是不去,岂不是连累家里人。 方婧慈怕什么?她就怕对方放过家里人呢,她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上门找麻烦又不是什么好事,她这张脸怎么出去? “我都说了不去,有本事让那些人自己来找我,怎么,你们方家家大业大,自诩名门,连几个人都拦不住了?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跟梁国公府借人才行?”如今方婧慈仗着得了梁国公夫人的青眼,在家里时不时就拿这点来说事,丫鬟急得不行,还想劝劝她,外头那些人真不是好惹的,方婧慈闺房的门直接被人给一脚踹开了。 用力之大,两扇门直接轰然倒地,吓得屋内的女人们尖叫连连。 孔武有力的暗卫们从两旁入内,让开一条道给织织。 织织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语气森然道:“我只要方婧慈,其他不相干的,可以出去了。” 丫鬟们就等这句话呢,生怕连累到自己,一溜烟跑没影了。 方婧慈在床帐内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可是听声音,她心里是一沉的,只是她不敢相信对方会是谢织织。 她应该在战场上,应该已经死在死海了,怎么可能现在会出现在盛京!? 方婧慈死也想不到,她把梁国公府当靠山,可是梁国公也不过就是司马睿脱身的一个棋子,谢家大胜归来的消息,唯独司马睿一个人知晓,现如今司马睿早已离开盛京,剩下梁国公一个人独挑大梁,在谢家的肺管子上跳个不停。 她是这么想着的,自然也是这么催眠自己的,她告诉自己外面那个不是谢织织,不可能是谢织织,然而等一条红鞭子被人捏着挑开了床帘,那张美的出尘的脸出现在方婧慈眼前的时候,她吓得手脚并用往里爬。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会回来的。”方婧慈喃喃自语。 梁国公夫人不是说过,谢家一定会死外头么,因为她女儿想到办法让他们全军覆灭了。 织织居高临下看着她,似笑非笑:“看来你对我在外头的情形,很了解啊。” 方婧慈目光闪烁,不敢看她,死命的捂住脸。 “啧啧啧,好好一张脸给自己折腾成大花猫了,你这样子,我怎么送你去教坊司?”织织没想到方婧慈的脸全毁了。 方婧慈被她刺激到了,“我会好的,谁告诉你,我的脸就这样了!” 织织语气平淡,“毒是我下的,剂量也是我调配的,这脸能毁到什么程度,不由我说了算么?” 方婧慈一愣,随后头一点点转过来,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是你害我?!” 织织笑了笑,“当然是我。” 方婧慈发了狠,一下朝她扑了过来,张开五指想挠花了织织的脸,“是你!是你害我,我要你陪我死!” 织织只是轻松起身,方婧慈便扑了个空,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方婧慈的头发,将她像拖死狗一样的拖下床,然后抓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地上撞,她的手不老实还想乱挠,暗卫们上前一人一边直接掰断,顺便把腿骨也给打折了,方婧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别说跟人打了,简直是单方面的碾压,额头一下一下被猛掼到了地上,脑子疼得嗡嗡作响,一丁点的反应都起不来,到最后只能哭着求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织织面无表情得继续往下砸,“什么时候勾搭上梁国公府的,你还知道多少?为什么对付冷含之。” 方婧慈哭道:“是梁国公府先放出消息,说与你们谢家势不两立,我看有利可图便上赶着去出主意,冷含之三番四次为了蒋霏霏羞辱我,我气不过。” “你倒是老实还怕死,不过我可没打算就这么放了你。”织织开口,“拖走。” 她说得是拖走,那就是真的拖。 方婧慈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就算当初她那假爹是个商户,也没让她吃过这样的苦头,一路上还真的是将她从房间拖到了院子里。 皮肉卡在石头里摩擦着过去,疼得她浑身都在颤栗,织织目视前方走到了方家院子,方家老夫人赶紧喊住她,“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孙女。” 方婧慈闻言哭喊着让方老夫人快救救她。 织织没回答她,只是笑着问道:“我现在只想针对她一个人,但是你们让我不舒服了,大家都一个下场,您可以选一个。” 反正方家老小都得付出代价,她没这么大的包容性,也根本不信方家的人会不知道方婧慈现在在做什么,既然选择了跟谢家为敌,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这一点来看,织织觉得自己跟夜既明确实有几分相似,他能灭自己的手足父母,而她呢,又是从小泡在毒里长大的,除非是她自己认为在乎的人,不然其他人的生死,她向来不怎么看在眼里。 就如同此刻,她非但不同情方家的人,甚至想早点看到结果。 选方婧慈一个人死,还是全家跟着一起,方老夫人迟疑了,其他女眷们赶紧上前让织织把方婧慈带走。 方婧慈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们,她们自然也看到了方婧慈的脸,只是她们以为是织织刚才下毒手干的,当下只是叹了口气道:“谁让你平日里招惹是非,给家里带来灾祸。” “我就说当初不该把她接回来。” 织织对方婧慈的事也略有耳闻,但这不是她后来害人的借口,既然方家的人做出了选择,她也没必要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了。 “走。”她一声令下,方婧慈再次痛苦挣扎起来,后来直接被人提着甩上了马背,一行人朝着教坊司去。 教坊司的总管今日早就收到消息了,冷家的千金要进来,听说是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学识又高,已经向着往后能日进斗金了,没想到会是这么多人一块押送来的。 谢谢萨孤眼菡hyy、可爱的紫南djo、谢恒粉丝 织织粉丝、atticus、大妹子家的小妹子、lili mei、杨ly的月票。 第六百一十四章 闹腾 尤其是一群男人后头缓缓过来的是个绝色的小娘子,竟是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冷家姑娘了,没听人说送进教坊司还如此坦然的呀。 织织一行人出现在这,不光是管事纳闷,包括路过的人,这是什么地方大家都清楚,只要有人来,必定又是一场哭喊打闹,可没见过这么气势汹汹的。 管事狐疑道:“送冷家来的?” 织织似笑非笑得看着他,“你倒是一清二楚,是上头的公文下来了,还是方婧慈私底下给你塞钱了?” 管事一愣,立刻也不管在场的人有多少,冷下脸道:“你怎么说话的,朝廷办事你有什么资格问?” 织织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给打懵了,她今日心里堵着一口气,从上到下都不舒坦,当即让人把方婧慈给拖下来,甩到管事跟前,管事只看得出是个女人,哪里能想到这是前两日在他跟前耀武扬威的方大小姐。 “冷含之不会来了,这是来替她的,你原先是怎么安排的,就照样给她。” 管事见织织身份仿佛不简单,低眉顺眼道:“敢问您是。” “我的背后是梁国公府。” 管事立刻闻言色变,看这架势,可不就是梁国公府才能有的么? “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别见怪,我这就安排。”管事说着,让人把方婧慈给拖进去,刚一翻身,才看到方婧慈整张脸血肉模糊。 “哎呦我的娘啊,这……这脸怎么……” 织织笑了笑,“关了灯都一样。” 管事得罪不起,只能让人把方婧慈带走,织织见出了这口恶气了,突然问道:“蒋家的女眷,还有几个在你们这?” 管事一愣,“蒋家,您说原先是在禁军任职的那个?没了,都没了。” 织织皱眉,“怎么没的。” “自杀的。”管事也不敢瞒着。 织织闭了闭眼,“尸体呢。” “让裴都尉给领走了。” 织织二话不说甩给他一张银票,“里头那个,你可把人给看好了,别死了,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药来,你给她吃了,那张脸就能好个七八成。”说罢,她转身就走,算那裴玄渡有良心。 织织大闹完了方家,方家立刻去找人告诉了梁国公府,另一边,谢恒也把大理寺搅合个底朝天,正把浑身是血的金阳泽跟冷夫人带出来呢,宫内就来人了,还是司马琮身边的途安。 “哎呦,哎呦我的公子,你可是真的在这啊,可让我好找。”途安说着,往里头一看,那大理寺一众官员都被谢恒拿绳子捆了,这可是捅破天了。 “这……” 谢恒掀起眼皮,“陛下让你来的?正好,我们大军也快到了,还不去迎我爹入城,我们有紧急要务禀告。” 而此刻的淸思殿,因为大理寺那边有人来报讯,刚回禀完事情的燕无羁摆摆手,对着司马琮道:“陛下,你看吧,时间掐得正好,您信不信等会梁国公就来了。” 司马琮被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还弄得气血上涌呢,他答应了先帝不会杀司马睿,结果他这个好弟弟,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梁国公居然胆大包天到了这个程度。 “去,准备车架,与我一同出宫迎接清河侯。” “不必了,微臣幸不辱命,率领谢家军平安归来。”谢祁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司马琮赶紧站了起来,看到谢祁身后还跟着谢恒两兄弟,还有萧凛止等人时,司马琮快步上前,“阿兄!” 谢祁单膝跪地,“陛下,国有大难,任凭奸佞阻断圣听,还请陛下公断,不然我百万将士的冤屈,死海的亡魂,将永无安息之日!” 谢祁这话,既是警告,也是劝谏,逼着司马琮做出一个抉择。 那就是要么不听先帝的话,杀了那个惯会演戏的司马睿,要么就是等着将军一怒,逼宫了。 谢家从来不会纵着无能的皇帝在这个位置上,百余年前,司马家就应该清楚,若对谢家下手,那就是犯了大忌。 司马琮赶紧把谢祁搀扶起来,“阿兄放心,我如今也是才听闻此事,梁国公上下勾结,司马睿犯上作乱,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途安!立刻下旨让百官入宫,我要亲自审一审!”司马琮呵道。 途安甚少看到司马琮这么生气,当下也不敢耽误,刚到殿外,就看到了梁国公气势汹汹带着官员来了,刚一进来就指着谢祁骂道:“好个谢家军,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纵容无知逆子大乱我朝官署,敢问这天下已经随了你谢家姓了不成?” 谢祁还没说话,司马琮上前一步抓过一旁的花瓶就朝着梁国公砸了过去,“还敢对清河侯叫嚣,谁给你的权势让你阻隔了谢家军的捷报!谁给你的狗胆把大理寺当自家后花园,随意处理朝廷官员,欺上瞒下!是谁!” 梁国公被骂懵了,当即跪下道:“陛下,陛下明鉴啊,这都是清河侯的阴谋!” 司马琮冷笑,“是不是阴谋,等会我们自有公断。” 皇上召见,官员们各个都从自己的衙门里赶往大殿,德妃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皇后如今已经胎像稳固,而她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人变丑了不说,恩宠也不如当年,本来就心浮气躁,外头宫人们竞相在说梁国公被皇上怒斥,季傲雪不由害怕,让人赶紧去打听,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竟然跟爹最近做的事情有关,季傲雪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梳妆打扮前往大殿,也好给护着她爹一些。 皇后那边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如今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她也有今日,谢家既然闹起来了,不把季家脱一层皮,那还是谢家么。” “嫔妾要不是不能去大殿上旁听,恨不得飞上翅膀过去呢。”淑妃笑吟吟道。 皇后摸了摸肚子,“这么多例子告诉我们,别跟谢家作对,怎么就是有人闹不明白,这样也好,让那季傲雪去吃吃苦头,只是往后这宫里,怕是又要少了一位姐妹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对簿公堂 皇后这些年在后宫不动声色忍着季傲雪越来越嚣张,一是不愿意正面跟梁国公府杠上,二也是韬光养晦,她已经是皇后,再折腾作妖就是作死,只要能生下嫡子,其他的东西她都可以忍,现如今得了谢织织的帮忙有了身孕,又有谢家对付梁国公府,等于心腹大患都被谢家给除去了,心里头自然顺。 “把这些日子,季傲雪宫里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等会可得看你表演了。” 淑妃立刻起身,“娘娘放心,嫔妾早有准备,就等着今日呢。” 皇后自然是放心的,淑妃恨极了季傲雪,等这一日不知等了多久,怎么可能放弃。 这边,季傲雪果然已经到了淸思殿,又听人说陛下带着人去了勤政殿,这下又只能匆忙赶着去前殿。 就这节骨眼,该来的都来了,大理寺上下人等,包括金冷两家的人,还有裴玄渡他们,就连季傲月也被提溜上了殿堂,只是此刻她浑身淤泥,双手被废,恶臭难当,根本没人认得出她是谁。 梁国公跪在前头不说话,心里一直在打小九九,现在闻讯而来的官员们也看明白了,谢家这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开始清算总账了。 与此事有关的心中忐忑,无关得坐等看戏。 唯独只有司马睿至今没有应召入宫,谢祁将搜罗好的罪证全部亲自交给了司马琮,司马琮刚才已经听燕无羁说过一遍了,可是等真的看到了罪证,才看到一半,已经气血上涌,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御案上,“晋南王为何还没入宫!若再不来,直接将他押入皇宫!” 三道召命已下,若司马睿再不来,那很显然就是已经逃了,仿佛在映照大家的想法一般,很快有人回来回禀,“启禀圣上,晋南王别院内人去楼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日了,另外,四方馆魏国质子秦御也下落不明。” 燕无羁冷笑,“可不是早跑了么?捷报早就传回京中,偏偏除了这两个人谁都不知道,陛下,他们这是把您当猴耍呢?是不是啊梁国公。” 梁国公眼睛一瞪,回头道:“你这竖子,怎可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晋南王与魏国质子的行踪何须向我汇报,我也从未收到过捷报,这怎么能怪我头上!?” “你现在当然说什么都可以,反正盛京已经是你的一言堂了,人家江州御史跟海寇的事情,全城百姓看的清清楚楚,宁死不降,自杀于阵前,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人家勾结,你见过这样的勾结?!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有人这么做交易的!?打开门让你进来然后我去找救兵,救兵还没到我先死给你看!?请问金冷两家贪了什么,账目可有?!金银何在。”谢恒质问道。 梁国公有些心虚,“这些自有大理寺官员佐证,你问我,我怎么会清楚。” 谢恒点头,“你不清楚是吧。”他看向了亲自逮回来的大理寺少卿,“听说案子是你结的,你给我说道说道,罪证呢!?” 大理寺少卿哪里说得清楚,梁国公府的意思就是那只剩下一屋子女眷跟还没功名的儿子,折腾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也是按上头的说法办事,哪知道有人会替他们家出头。 “我……我也是收了梁国公府的意思,案子我也并不清楚。” 谢恒气笑了,对着司马琮问道:“陛下,您听听,这是人话么?他办案的他不清楚,所以为国捐躯的功臣家眷被你们下令送去教坊司,另外几个活着的一个流放,一个处以极刑!?朝廷养你们这群废物是用来增添人口数量的是么!?” 要说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话的,也只有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 一句话听得大理寺少卿连连喊冤,“下官真的是听从梁国公府的意思啊。” 梁国公急了,“我什么时候下了这种命令,你莫要胡言乱语。” 大理寺少卿见他想甩锅,立刻道:“是你家夫人亲自让人说的,难道不是梁国公您的意思么!?” 梁国公傻眼,司马琮看了眼途安,途安立刻让人去召梁国公夫人入宫。 既然司马睿不在,谢恒的炮火直接对准了梁国公,除却此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听国公给我说说清楚。 梁国公咽了咽口水,“谢二公子请说。” “担不起你一个请字,这个女人你可认得?她可是好本事呢,串通益州守将蒙晋,将我大楚的炮火,对准刚刚打走西域联盟的将士,恨不得将大楚的子弟兵全部消灭,这样大的气性,你还敢说你梁国公没把自己当皇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女儿也不遑多让啊。” 谢恒刚说完,沈若翾气愤难当,“陛下,我谢家军儿郎为国为民出生入死,恐怕他们一辈子也没想到,他们在前线不要命的往前冲,以血肉之躯在抵挡,可是整整要屠杀他们的,却不是敌人,而是他们保护的人!陛下若不严惩梁国公全族,便是对不起我大楚子弟兵!” 梁国公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下,高声道:“冤枉啊,陛下,臣有话说。” “你有什么话,季傲月我们也给你带回来了,听听她说得不就完了?”沈若翾说完,直接亲自过去扯着季傲月就摔在了地上。 梁国公瞪大了眼睛,才去拨开眼前女子的乱发,“傲月?傲月你怎么成了这样啊。” 梁国公是真心心疼女儿的,尤其是傲月,简直是他的骄傲,再一看那两只手上齐齐斩断的痕迹,梁国公目眦欲裂,“你们谢家欺人太甚!居然私底下动用私刑。” “没砍了她,就是为了等今日,欺人太甚是么?我看你们家不见棺材不掉泪。”沈若翾说完,梁国公夫人也到了,要不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德妃也适时的跟了进来,“陛下,陛下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连连召请我父母?” 她平日里撒欢总以为这样是合了司马琮的心意,可现在简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司马琮怒气上涌直接扯过途安手上的浮尘甩了出去,直接砸到了季傲雪冲过来的身子上,“谁准你在勤政殿呼呼喝喝!拖下去掌嘴二十!” 啊~明天我就降落到西安了~西安的朋友们好哈哈哈。 谢谢天马行空%、轻舞飞扬、nancy娜、呼延靖芙xyk、我被谢恒追杀的月票。 第六百一十六章 蠢上加蠢 季傲雪自从入宫以来,不说独得恩宠,那也是后宫独一份的存在,每个月司马琮去她那最多,除了生下一个孩子,她名誉、地位、家世、恩宠、美貌全部都占据了,人生最得意不过如此,在后宫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被司马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人拖出去掌嘴,她如何能忍,跳脚起来,“陛下,陛下要惩罚臣妾,也该给臣妾一个理由。” “未得传唤,擅自入殿,谁给你的权?!”司马琮气得面红脖子粗,他身为皇帝,连后宫的女人都管不好,传出去给人听像什么样子,偏她还在这胡搅蛮缠,到底是自己把她们一家子惯成这样的。 季傲雪立刻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方才也是情急之下啊,现如今是臣妾的父母跪在此处,臣妾怎能不心急,陛下请饶了臣妾吧。” 司马琮刚想呵斥她赶紧滚出去,梁国公夫人惊惧得大叫一声,“傲月,傲月你怎么成了这样?!是谁害我的傲月!是谁!” 季傲雪定睛看去,直接吓得浑身一抖,眼前的女子进气比出气还少,面色苍白如鬼,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泥巴,更重要的是两只手,都被人给砍了,躺在梁国公夫人怀里,眼里全是泪水。 季傲雪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可是她嫡亲的妹子,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居然被人糟践成了这样,才不过短短半个月。 “是谁,是谁对我的妹妹做了这样的事情,谢侯爷,你不该给我们家一个交代么?” 谢祁轻笑,“古往今来,还是头一次听说杀人的,跟被杀的要交代,什么交代,你妹妹能至今还挂着脖子上那颗脑袋,是因为她还有话要说,德妃不必着急,想来你们一家团聚也不在乎这点功夫。” 季傲雪气恼,“清河侯,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住口!”司马琮亲自从御座上下来,提起季傲雪的衣领给了重重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贱人!也敢对谢侯如此不敬?!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的兄弟么!?小小一个梁国公府,是不是把你们都吹捧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刚才司马琮来打季傲雪的时候,梁国公就知道大势已去,这个蠢女儿当真是会火上浇油。 “陛下,方才是小女情急之下维护所言,请勿动怒啊。” “维护还是真心话,只有她自己清楚。”司马琮不咸不淡回答。 季傲雪装点整齐的鬓发已经凌乱,红着眼睛道:“陛下,我父亲于国是您的肱股之臣,怎么你心中,唯有谢家,而没有我们季家呢?我妹妹都这样了,我们要一个公道,又有什么问题。” “公道?德妃姐姐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淑妃刚到门口,率先出声,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妾奉皇后娘娘之命送上德妃的罪证,请容臣妾一禀。” 司马琮皱眉,“什么罪证?” “此事与梁国公府有关,德妃在皇后娘娘有孕期间,多次派人换走御膳房管事,小厨房负责娘娘膳食的嬷嬷拿到的食材都是动过手脚的,娘娘不敢声张,私底下又得知德妃因为近日心情苦闷,打死了两个宫女,外加残害了一个小太监,又将宫内饮食、布匹、饰品锻造的活计全部给了季家的作坊,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适,所以没办法前来,只能让臣妾先行,这些都是罪证。” 季傲雪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协力后宫,底下的人做错了事情,我教训了有什么不对,谁家的作坊工艺好,选了来又有什么问题。” 淑妃冷笑,“是啊,天底下就只有你们季家的东西便是最好的,里里外外都姓季才好呢,连皇后娘娘吃什么,用什么,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换句话说,能不能生下皇子,还不得经过你季家人的嘴么?” 季傲雪浑身一冷,指着淑妃道:“你……你胡说八道,其心可诛你!本宫何时如此?” 淑妃完全不怕她,“陛下,臣妾的话已经带到了,这等人,不过就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完全蒙蔽了陛下啊,请陛下明察秋毫。” 司马琮点点头,看着淑妃拿过来的罪证,盯着季傲雪,“好啊……你很好……朕这些年,宠得你是无法无天了,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原来还得在你手底下讨生活,若是你有这个心思在朕的饭菜里下药,下毒,朕是不是也得乖乖受着,你爹的手伸到了江州乃至大理寺,你妹妹能在战场上将炮火对准大楚子弟兵,你能在后宫要挟皇后当操控者,你们季家不得了啊。” 季傲雪摇头,哭着道:“不是的,陛下不是的,您听臣妾说啊。” “还要说什么,陛下,刚才臣妾来的时候,已经去德妃宫里翻过了,里面有不少的药丸子,还请陛下让太医看看,是不是对陛下龙体有碍之物。” 季傲雪咬唇,眼底闪过后怕,司马琮看在眼里,高声道:“宣太医。” 谢恒不着急了,原来这一家子都他妈黑心肝的货,难怪女儿嫁不出去就迁怒呢,真把人都当蝼蚁看,以为自个是玉皇大帝,操控上下,呵,今日一个个来,谁也别着急。 太医忙不迭就来了,检查了一下药箱,随后面露难色道:“都是一些虎狼之药,有男女助兴的,也有让女子快速怀孕的,只是这些东西……在西域那种地方,都是给牲口 交配用的,若是人用了,以后别想有子嗣不说,还容易伤到陛下。” 这可就是严重了,本来还在观望的臣子们立刻下跪请旨严惩季家。 季傲雪犯下这种错,再想翻身除非轮回投胎去。 “不不不,陛下臣妾没给陛下用过呀。” “蠢妇!朕是哪里亏待你了不成,居然把这种脏东西带进宫里。”司马琮一听到是给牲口用的,气得脑仁都在疼,一想到史官要怎么记载这一笔,他恨不得当堂亲自砍了季傲雪。 第六百一十七章 诡辩 季傲雪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滚,哪知道今日居然是完全对着她们季家来发难的,竟然连皇后也如此落井下石! “陛下,臣妾只是为了早日生下皇嗣,臣妾哪里敢对陛下下毒,陛下知道臣妾往日里心直口快……”季傲雪刚说完,外面又有人通传,说是端阳公主觐见。 季傲雪心里一跳,端阳公主向来跟她不对付,难不成也是来对季家发难的不成?这么一想,季傲雪狠狠剜了织织一眼,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若不是谢织织当了谢恒的妻子,又助力皇后怀孕,自己的妹妹怎么会需要随军去?现如今弄成这般,而自己也要跟着倒霉,一定都是这个女人背后搞得鬼! 织织本来就盯着季傲雪,见她还敢对自己怒目相向就觉得好笑,这一家子姐妹还真的是一个娘生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不寻思着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硬是甩给别人就干净了?! 织织对她翻了个大白眼,她现在可是孕妇,看多了脏东西还不得恶心到了她跟谢恒的孩子? 季傲雪气得发抖,又不敢当着司马琮的面上前去理论,免得再次激怒司马琮。 这边,端阳公主已经入了大殿,所有人都清楚端阳公主在皇帝心目中是什么地位,早些年的轻视随着这段时间她的得势,早就已经翻篇了。 尤其是端阳公主的女儿,更是得到了隆重的恩赐,司马琮亲自把驸马叫到宫中训斥了一番,连带着外头的外室也直接让人给抓了,摆明了就是给端阳公主撑腰,现如今谁敢小巧了她。 端阳公主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司马琮跟前,“端阳参见皇兄。” 司马琮脸色稍缓,“端阳,我今日还有事情,有什么事下次再来找朕。” 端阳公主却没起身,“端阳今日来,目的与谢将军相同,本宫要状告梁国公府仗势欺人,草菅人命,视子弟兵的性命于不顾。” 梁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端阳公主请不要胡言乱语,老夫何曾与你结过仇么?你为何如此攀诬于我。” 端阳冷笑,“你是与我没什么间接的仇,可你们家三番两次在云中馆闹事,云中馆我也是花了钱入股的,包括云中堂,你们先用盛京商会打压不成,便在云中堂用了违禁的药品,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梁国公府哑然,当下立刻反驳,“老臣并不知道公主您在说什么。” “是与不是都好,反正大理寺如今也是你的人,你说给谁定什么罪,那就是什么罪名,我这个皇家公主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国公,便能有这样大的权势,皇兄,您要清楚,在云中堂看病的并非达官显贵,而是百姓最多,那些人的子女亲人正在战场上为了大楚的平安而拼死作战,他们唯一的盼望就是妻儿子女可以过得好,谢家设立云中堂,不收百姓分文,这本是大好事一件,可偏生有人看不过眼,要在这种地方下毒手,若真的死了人了,到时候还有人肯为我大楚抛头颅洒热血么?”端阳跪在地上说完这番话,心情沉重到:“皇兄三思,梁国公必须严查!给将士们一个公道。” 现如今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梁国公府是墙倒众人推,还有些犹豫不定的尚在观望,没出声,不过光是司马琮的态度,大家也该猜到梁国公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真是里里外外都涉及了,在司马琮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司马琮盯着梁国公,咬牙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臣冤枉啊,臣这些年来,功劳苦劳皆有,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臣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大理寺都听我的,云中馆陷害,还有皇后娘娘饮食问题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问问你的好女儿们不就知道了么?”谢恒冷笑道。 季傲雪看着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季傲月,心疼得不行,“谢二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结党营私,你自己又好到哪去?谢织织那云中馆赚的钱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么?云中堂自己督查不利就怪到我们家头上,我们找谁说理去,至于会馆这东西,不都是想进就能进的么?都推到我们头上是不是太牵强了,我妹妹一个女儿家,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就挑动守城军去攻打你们,莫不是你们自己太过不堪的缘故。” “我们不堪?这可真是笑话了,在宫里用媚药想生孩子的是娘娘亲吧?果然脏东西看什么东西都是脏的。”织织闻言挑眉笑了。 季傲雪现在恨她恨到骨子里,一听她说话就指着她骂,“你是什么身份,本宫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你就把公主跟皇后笼络起来吧,说我什么都行,合着全是你们无辜,不过就是想蒙蔽陛下,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敢拿你的账目出来说话?” “怎么不敢,云中馆所有收入除却分给拿分红的贵宾之外,尽数捐给谢家军,包括我这些年在欢喜镇赚来的钱,一笔笔都有名目往来,反正比起娘娘家,是最干净不过了,娘娘每年拿公中的钱挪给娘家,这才是搜刮民脂民膏,毕竟百姓交税养得是朝廷,而不是你季家!” 季傲雪指着她,刚想破口大骂,司马琮又是一巴掌,“谁让你在这说话的!给朕拖把这女人拖出去,稍后一起惩办。” 季傲雪一怔,“陛下,陛下您是真的如此狠心不要臣妾了么?!臣妾冤枉啊陛下。” 她来拉扯司马琮,司马琮现如今恨她恨得不行,只觉得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宠幸她。 “陛下,为何谢家说什么您都信,我们梁国公府难不成就活该被如此欺负么?”梁国公夫人突然开口,她抱着季傲月道:“傲月也是陛下您看着长大的,她现如今被折磨成了废人啊陛下,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不过就是被用来当做谢家打压我们梁国公府的借口罢了!陛下明察啊。” 啊啊啊啊这两天在西安暴走也没好好码字,今晚在酒店开工t t,抱歉久等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断绝关系 靳渺渺在旁边等了好一会了,见梁国公夫人还在那颠倒是非黑白,直接拿出了鼓,缓缓拍了两下。 本来就半死不活的季傲月突然动了动,可惜没手扶着肚子了,只剩下两截光秃秃的手腕,她一看到就不禁悲从中来,咬着牙呜咽。 梁国公夫妇包括季傲雪都受不了眼前这情形,“陛下,您看看啊,若是傲月真的做错了什么,押回京按律严惩也就罢了,为何要如此对她,若说着不是谢家欺负我们,说出去谁信啊!” “是不是欺负,你让她自己说。”靳渺渺嘟囔了一句,梁国公刚想骂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突然插嘴,季傲月已经匍匐在地上,因为忍受不住腹内剧痛还是痉挛了。 “傲月!傲月你怎么了傲月。”梁国公夫人率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抱着季傲月不放。 季傲月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又强忍着,靳渺渺可并不管她受得了受不了,用力敲打出了一个节奏后,季傲月一口血吐了出来,话也跟倒豆子似得说了,“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谢家军欺我辱我!我要他们的命怎么了!?谢恒不识抬举,喜欢一个孤女,居然不要我这个梁国公嫡女,他们谢家本来就该有人教训一下!” 季傲月面上的表情是痛苦纠结的,可是嘴巴里的话完全不受控制,她的眼泪掉了下来,话还没说完。 “谢泽不要我,选了杨絮棠,谢恒也不要,我一生骄傲,我不能容忍这样的羞辱,我是季傲月!谁也不能欺负我,若不是萧家少将军突然出现,谢家军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什么大楚第一师,还不是要被我一个小小女子掌控生死!?” 梁国公瞪大了眼睛,“住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季傲月满脸歉疚,看着梁国公,“父亲,你有雄心,有伟略,取司马家而代之根本就是简单的事情,如今我说得都是实话,这些话都是放在我心里的话,我被奸人所害,我也是被逼无奈。” 梁国公大惊失色,司马琮直接给气懵了,文武百官一时间就怔在原地,心道这季傲月是真的疯了,这种话都挂在嘴边。 “谢恒,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现在怎么会胡言乱语?!” 谢恒摊手,“我能做什么,是你女儿谎话连篇,吃了毒母一门的真话蛊,她现在只能说实话而已,还有,我纠正一下国公夫人的意思,你说我不留情面,若论军法处置,这种人我当斩立决于军前,只砍了她一双手,已经是给足了你们家颜面,留着她这条命,我也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想让她当着全部人的面,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免得你们倒打一耙,贼喊捉贼。我和我哥凭什么要你?就凭你们家脸大,想把女儿塞给谁,谁都得感恩戴德受着?不想要就使劲各种办法恶心对方?!” 国公夫人气得发抖,“你……你这是恶意构陷。” “看来你们家是注定不说真话了,那就继续折磨季傲月一个人好了。”谢恒恶劣得笑了笑。 说着,季傲月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两只眼睛突出,看起来形容可怖,哪里还有当初那恬淡的模样。 “是我出的主意,那又怎么样!?是你自己不会选择,我就要让你看看什么是正确的!”季傲月说着,季傲雪叫了一声扑了过去,“别说了,你别说了啊!” 再说下去,全家人都得完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根本挽回不过来。 季傲月疼得不行了,也根本不想活了,她留着眼泪道:“姐姐,咱们斗不过了,他们拿捏好了把柄,今天就是要给咱们定罪,司马琮怎么会惩办谢家!给你做主!你不过就是个宠妃,也是仗着爹爹的势利,你知道谢家已经将吐谷浑打下来了么?如此旷世奇功,司马琮高兴都来不及呢。” 季傲雪堵她的嘴巴都来不及,只能听着她一口一个直呼陛下名讳,看着司马琮逐渐看向死人一般的目光,季傲雪瘫软到了一边,“陛下,我妹妹……我妹妹她一定是被人给暗算的。” “够了!将梁国公府全族押入大佬,大理寺上下严查,与国公府有关的一干人等,全部革职在家待查验后另行处置!”司马琮这次连辩驳的机会都懒得给他们,直接下了命令。 季傲雪尖叫一声扑了过去,“陛下,陛下啊,您难道不查查清楚么?臣妾没有啊。” “罪证都摆在这了,桩桩件件,足够你季家全族陪葬!”司马琮一脚将她踹开。 梁国公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跪在地上道:“陛下,老臣自先帝还在时,便已经为朝廷效力,其中立下多少功劳,陛下也都是清楚的,如今我大义灭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季傲月下断绝书,从今往后,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我没有这样不仁不义的女儿。” 季傲雪瞪大了眼,“爹,您在说什么啊。” “德妃娘娘德行有亏,妄用禁药,是我身为父亲的错,现如今一切但凭陛下做主,臣最失败的,便是有这两个女儿。” 季傲雪听出来了,她脸上的血色退散,只剩下惨白的面色,“你现在以为丢了我跟傲月,你就撇干净了?要不是你从小跟我说,要送我入宫为后,要将傲月送去谢家,我们怎么会如此执着,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这也都是你说得!” 梁国公跪着不动,他现在只想保全更多的人,女儿反正是废了,总不能拉着全族陪葬。 季傲雪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事到如今,司马琮不可能再宠幸她了,自己的父亲居然还直接要断绝关系。 最失败……是有她跟傲月。 “哈哈哈哈,我与傲月最失败,也不过是因为有个机关算尽的爹,傲月不是你的女儿了,我也不配了是么,有用时,她能拉拢谢家的兵权,我能得到皇帝的恩宠,没用时,我们便是弃子,好,好啊!” 谢谢尜懒猫、完美的访旋p、紫岛月亮、无敌萌瑶、桃之妖妖p、织织粉丝、东方0823、orient霓霓、<a href=mailto:<a href=mailto:law47@15>law47@15</a>>l<a href=mailto:aw47@15>aw47@15</a></a>的月票。 第六百一十九章 抖落真相 梁国公看着她的样子,斥责道:“你服用丹药已经失心疯了不成?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季傲雪笑着起身,另一边想来拖她出去的宫人在梁国公的示意下缓缓靠近,她一下就感觉到了,猛然将人一推,指着梁国公骂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傲月也是,如今你要弃车保帅,是不是也想把我娘和外祖一家都割舍了?!” 季傲雪太了解自己的这个父亲,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要说所谓父女亲情,那也只有自己越来越得宠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才是最好的,可是她牺牲了一切,换来的到底是什么?是他临道关头的放弃。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季傲雪就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所以提前说了出来。 梁国公眼珠子转了转,“你胡说八道什么?方才那些状告你的罪证,你没有好好反省,也从来没知会过我一声,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会让你犯下如此滔天大错!?你现如今还来指责我的不是,你怎么会被你娘教成这样?!” 梁国公夫人也回过味来,看着丈夫半晌开不了口,季傲雪反正是豁出去了,她坚信如果陛下断了案子,那接下去她必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父亲,你觉得你这番话到底有谁会相信?我身边的宫人都是你送进来的,我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你清清楚楚,你现在说你不知道,把所有的事情推我身上,您这是觉得,舍弃了我与傲月,你就能独善其身么?!” 梁国公怒不可遏,上前扯过她狠狠甩了一巴掌,季傲雪养尊处优,身娇体软,他这一巴掌几乎把人掀飞了出去,滚在地上,嘴角还沁出了血。 季傲雪哭着道:“打得好,打得真好,原来我这些年在宫里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在你眼里也只有这点价值。” “傲雪,傲雪你别再说了。”梁国公夫人哭道。 “我为什么不说,母亲,你看不出么?他现在是不打算要我们母女三人了,他要舍弃我们,他到时候会把所有的脏事全部甩给你的娘家,他自己可以摘得干干净净,这个男人你还没看明白么!?”季傲雪吼道。 梁国公夫人摇了摇头,跪着抓住了梁国公,“老爷,老爷您说句话啊。” “闭嘴,要不是你好端端的给大理寺送什么信,以我的名义在外面污蔑朝廷命官,险些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陛下怎么会如此误会我。” 谢恒清了清嗓子,“喂,那什么国公,讲话请严谨一些,是已经家破人亡了,金冷两位大人以死抗衡,怎么他们的命不是命,他们的家眷不是人?” 织织瞥了季家的人一眼,轻声道:“哥哥,你好歹让他们把戏唱完嘛,一家人居然还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的,这戏台子都搭好了,戏名《睁眼瞎》,免费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有什么不好?!毕竟全家上下没一个正常人也是挺难得的。” 她语气清冷,却三言两语把梁国公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司马琮也觉得面上无光,毕竟季家是他一把提拔起来的,现如今却是在自己脸上狠狠甩一巴掌。 “德妃,事到如今,若是你老实交代,本宫可以替你求个恩典,能饶了你一条性命。”端阳公主抛出了一个诱饵。 反正她现在跟梁国公是撕破脸了,就看谁抖出来的东西更多。 季傲雪当然想活了,只有活下去才有出路,她才不想死,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上说话的到底是谁,只目光看向了司马琮,“陛下……” 司马琮没反驳端阳公主的话。 季傲雪立刻跪着爬过去,“陛下,陛下请听臣妾一言,我父亲与晋南王勾结甚深,他们意图谋反,想扶持晋南王上位,晋南王还承诺,会传位给我的孩子,与我父亲共治天下,陛下,求你给傲雪一次机会。” 梁国公浑身一震,像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没跟季傲雪说过。 司马琮对于司马睿要杀他取而代之的事情已经有了确切的想法,谢家给的罪证,太多,太全,根本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现在连季傲雪都知道,可见这些年,他根本是完全被蒙在骨子里。 “还有什么。”司马琮低头问道。 梁国公先开口,立刻被燕无羁给一脚踩在了地上,司马琮连管都不管,显然是他要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陛下只要去我父亲的书房一看便知道,我知道这件事,也是入宫前不小心在书房偷听到的。”季傲雪说完,给他磕头,“陛下,傲雪只求能活命,我的妹妹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母亲不过是帮着妹妹出气,如果可以戴罪立功,傲雪只求能够活下去。” 她的性子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是父亲率先考虑不要她们,她何必又看着他独坐高楼! 梁国公夫人拍了拍大腿,冲上去拉着她,“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毁了我们全家么。” 季傲雪神情木然的看着她,“是他先舍弃了我们,他还记得自己有两个女儿么?!这些年我为他做的还不够多么?皇后为何伤了根本,我也都是听从他的吩咐,一心在宫里夺权,为了当皇后,为了生孩子,我什么苦都吃了,现如今我没用了,便要将我弃之如敝履,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夺权的牺牲品,难道你还想看着我变成第二个傲月么。”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梁国公夫人痛苦得跪在地上,“陛下,陛下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您惩罚我一个人就是了。” “怎么,杀人嫁祸勾结海寇这么大的罪,你说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就完事了?”金阳泽是跟着谢恒他们一块进来的,压根没回家梳洗,所以还穿着囚服,此刻他满眼是怒火,直勾勾盯着梁国公夫人。 “陛下,臣妇金崔氏。” “臣妇,冷程氏。” “祈求陛下明察江州海寇一案,还我们夫君公道,莫要让贤良冷了心肠。” 金阳泽与冷含之对视一眼,也跪了下来,“恳请陛下明察!还我们一个公道。” 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家呀,然后恢复正常更新,这两天在旅行暴走脚都快废咯!t t 谢谢皋落天荷vy、嘎布豆的月票。 第六百二十章 陈述事实 金冷两家的受害者全部跪在脚边,司马琮立刻亲自搀扶着两位夫人起身,“朕答应你们,绝对不会放纵任何一个官员在朝廷弄权,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好官平白无故丢了姓名还被人暗算了家人,你们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来,朕就在这给你们做主。” 冷含之的母亲站了起来,语气不疾不徐,缓缓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海寇是一个月前突然登岸的,当时江州边界的渔民就死了有十数人,江州历来有海寇作乱,所以每每在边界设立关卡,原先守军是汤固,当时汤固涉嫌开采金矿,被押送入京后一直没有新的守军前来,我夫君只能先担任这个驻军之责,每每天还未亮就出去,三更半夜也不见归来,累的时候,直接就是在渔村过的,这些陛下皆可派人去询问江州当地的百姓,我若有一句虚言,也算我冷家该遭此一劫。” 金夫人也道:“是的,我夫君为江州御史,在知道又有海寇作乱之后,率先联系了周边的守军,希望能过来援助,可惜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汤固留下来的兵自成一派,我夫君曾经颇为头疼,根本调遣不动,最后还得御史衙门拿出库房里的银子,在村镇里征兵,每日巡逻,这关起城门,也不允许任何商旅出去,免得被海寇劫掠,想着能撑一段时日,没想到海寇竟然是有备而来的,如今想来,很显然是很早就有人通知他们。” 大理寺少卿突然来了一句,“金夫人,这些都是你自己臆想的,并没有实际性证据。” 谢恒登时瞪了过去,他哑巴了,死也忘不掉他被谢恒直接从衙门里揪着官府拖出来的画面。 谁都看得出他还想分辨两句,最好趁着现在梁国公府自顾不暇的时候,把脏水全部甩季家,那自己这边也甩干净了,可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道理,从一开始站队就得做好船只倾覆,风雨飘摇下,无人生还的可能。 他兀自还想着编撰季家如何要挟他,金夫人却率先激动得指着他道:“你身为大理寺少卿,你觉得我这个当事人,真正经历过海寇围城的人是臆想?那你又是凭着什么来判我们两家的罪??凭什么抓我儿媳妇入教坊司,判我儿流放,判我亲家处以极刑?!是谁给你的权势,如此草草断案,不必经过中书省,也不出示明文!?我是妇道人家,但也没听过大理寺是这么办案的!” 冷夫人道:“那必定是得罪不起的幕后高人加以指点了,您说是吧,梁国公夫人。” 梁国公夫人自身难保,闻言更是一哆嗦,“我……我怎么会知道江州那些事,请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与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好好的冤枉你们做什么?” 冷夫人眸光定定看着她,冷含之跟她像了十成十,就那张冷静自持的脸摆着,也比梁国公夫人多了几分气魄。 “你原先是与我金冷两家无仇,可是你为了你的女儿季傲月向谢家发难,而我的女儿女婿更是因为跟谢家二少夫人走得近,所以你想先从他们下手,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你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干女儿方婧慈,早在我进入大理寺牢房的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了,话都是她告诉我的,我还得谢谢她,要不是她说得清楚明白,我恐怕到死都不清楚,为什么你们会好好的把矛头对准了我们。” 冷含之朝着司马琮行了大礼,“陛下,小女子身为一介女流,本不该在您的面前陈述朝臣的不是,但今日为了我冤死的父亲跟公爹,我不吐不快,梁国公纵容亲信在盛京城横行霸道,他的亲戚,门生一个个往外扎根,江州御史一死,往下顶替的人是谁,若已经拟了名单,除却梁国公自个的人,我不做他想,这就是他们的害人动机,陛下,臣女读经义,明事理,父亲母亲教我,忠君爱民,可没人告诉我,若遇到这样的欲加之罪,看到这样欺上瞒下,排除异己,不择手段的权臣,我应该如何!” 梁国公咽了咽口水,抬眼看了眼司马琮,只见司马琮的脸色比他还要糟糕。 “你胡说八道什么!说这些都得拿出证据来。”梁国公呵斥道。 “金夫人请继续说,朕今日倒要听听真正的声音,被蒙蔽了太久,也该让人给我当头棒喝!”司马琮发了话,梁国公顿时跟咬了舌头似得。 金夫人得了他这句话,立刻重整旗鼓,“是。” “没有守军,只能由百姓分批巡逻,可是无论我夫君跟冷大人讨论的换岗时辰亦或者是岗哨的位置,都会立刻被海寇们发现,江州郊区不保,只能紧守城门,汤固那些守军见我们渐渐不支,已经有人在城内作乱,打家劫舍,烧伤抢掠,城内的官兵根本拦不住那么多人,只能开了城门把他们赶出去,不然外头海寇还没打进来,里面就乱套了,送出去报讯的信愣是收不到回应,要不是有人拦截,就是周边的守军都视而不见。” 冷夫人接着道:“海寇兵临城下那日,城内已经是强弩之末,大部分百姓都不愿意离开,要与我们生死与共,绝不投降,让贼寇进来践踏家园。” 贼就是贼,他们不是兵,进城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若真的全部人都弃城离开,那江州沦陷后,下面的州县都别想跑,谢家军当时又在外面,云中城腹背受敌,四大军阀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消息传递不出去,可以说若不是金冷两位大人死死支撑到了最后,熬到了甘豫蘅到达,恐怕大楚地图就要改写了,西域兵还没进来,海贼先登陆。 “城内的粮食仅供半个月,人却在一天天变少,每日海贼都在城门处叫嚣,甚至将我们的女眷以口头羞辱唾骂,我们却不敢开门迎战,堂堂大楚,到了敌寇入侵的时候,却根本无人支援,求助无门,陛下,你可知江州百姓当时心里的苦么?你可知我们的夫君以身殉国还要被朝廷冠上与海寇勾结罪名的痛么?” 谢谢洁净的雅香qo的月票。 第六百二十一章 勇冠侯 这一声声凄厉的质问,接下去的事情都不必再说,每个人的脑海里,都能浮现起那壮烈的场景。 终于有谏官受不了跪在地上再三恳请,“陛下,请严查此事,不然无法对江州万千百姓交代啊。” “陛下请明察。” 司马琮满脸羞愧,他是个善于纳谏的帝王,平日里也觉得自己对待兄弟宽和,对待臣子更是广纳谏言,自认为是个还算口碑不错的皇帝,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有个人站在他面前冲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然后告诉他,他亲自宠幸出来的臣子,正在一步步摧毁他在民间的声望,他听从先帝的吩咐,所以一次次给司马睿机会,哪知道只是把虎狼养大,他宠爱的女人,打心眼里就是把他当成了往上爬的工具,他赋予这些人的权力,到头来都成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让人怀疑他是怎么当皇帝的,这种疑问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忍受。 另一层便是司马琮终于明白,为何自幼便有人在身边耳提面命,莫要与谢家夺权,尤其是兵权。 司马琮看了眼大理寺少卿,再看了眼梁国公夫人,“护龙卫何在?” 众人皆是一怔,护龙卫是司马琮专门训练的一支队伍,出动了他们,代表了司马琮现在已经不相信现在朝堂上的人了,必须交给完全没有利益瓜葛,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护龙卫他才安心。 护龙卫从不轻易示人,没人知道他们的长相,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武功路数,现如今司马琮是直接让这个队伍出现在朝臣面前,一查便是查梁国公府。 梁国公这些年浸淫朝堂,不知道有多少人与他背地里有利益往来,若这么查下去,恐怕盛京的午门菜市口,将血流不尽。 梁国公还想撇清,到了此时此刻,却再也不能继续开口了,司马琮已经下了决定,这件事由护龙卫彻查,梁国公府九族皆入大狱,有诰命和封赐在身的押入罪妇司,等事情核实后再行处置。 德妃季傲雪被褫夺封号,降为庶民。 这话由司马琮亲口所说,季傲雪浑浑噩噩地给他磕头,“季傲雪谢主隆恩。” 司马琮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挥挥手让人把这一干人全部拖下去。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季傲月闻言却突然一口咬向了梁国公,“若不是你非要舍弃我们,事情何至于此。” 梁国公被狠狠咬住,一拳头直接砸在了季傲月身上,“疯妇,要不是你一门心思想嫁给谢家,还写信说是谢家军折辱于你,你母亲怎么会听了方家那小丫头的话,故意去针对金冷两家!你姐姐为何与谢织织过不去,说到底都是为了你!她们都有资格怪我,唯独你没有!” 季傲月受不得刺激,“怪我!?你凭什么怪我,你堂堂国公,连一个谢家你都斗不过,要不是萧凛止,你以为谢家军还能在么?我的计谋天下无双,只是错了时运,若我是男子,我只会比你强!谁让我生就一副女儿身。” “够了!还不把这群人给我拖走!”司马琮吼道,羽林卫进来直接拽着人就走。 季家除了梁国公跟季傲月拖出去的时候还要互相指责之外,季傲雪和梁国公夫人已经神情木然到了极限,她们自己也明白,往后怕是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季家的人一旦被拖了出去,就在全部人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织织突然将冷含之扶起,语气中无不惋惜道:“冷姐姐切莫伤心,陛下既然发了话,一定给你们两家一个公道,任何搬弄是非的小人,都该得到严惩。” 裴玄渡应声出列,“陛下,臣有一事恳请。” 司马琮道:“说罢。” “晋南王与魏国质子显然有勾结,臣愿意领旨去将二人抓回来,只恳请陛下,能取消臣与方御史家的婚约,他家有这种搬弄口舌是非,能搅动江州沦陷的女儿,臣实在不愿意取此女为妇。” 司马琮刚才就想让人抓司马睿去了,一直被耽搁,现如今他亲自要去当然不会拦着,不仅如此,还要加派人手,放虎归山留后患,恐怕日后都睡不安寝,再者说方才就一直听这个方婧慈在这件事里与梁国公夫人有脱不开的关系,看来这方御史也是个有大问题的。 “朕准了。”不过一件小事,司马琮没理由不应。 裴玄渡面上一喜,朝织织看了一眼,织织这是什么意思,是希望她能帮忙照顾好蒋霏霏,织织颔首,裴玄渡立刻领命出去。 方家林正在堂上,刚才那一幕听得已经是心惊肉跳,可看司马琮并不在意方婧慈的模样,他还庆幸暂时没连累到自己,也好回去擦擦屁股,立刻跟梁国公府做切割,没想到竟然是未来女婿直接给了他一刀,现在他是亲自砍死方婧慈的心思都有了。 他还没出列跪下喊冤,羽林卫的人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巴,在途安的示意下托这人出去交给护龙卫了。 盛京政局再起变幻,一个瞬息的功夫,晋南王下落不明,梁国公府落马,德妃被废,谢家军大胜归来,谢恒直接打下了吐谷浑,将王庭众人押送回京,拿下了通商西域的关键关卡,立下的功劳可以说是不世奇功,外加谢家世子安全归来,司马琮刚才还心烦意乱的要死,听到了这个消息,知道了谢恒直接把司马睿的盟友给打到边界线外面,直接笑得合不拢嘴! “奉我的旨意,赐谢恒勇冠侯!往后与你父亲,哥哥便是同等侯爵,朕的江山,可离不开阿兄和你们啊。” 谢恒没想到回来一遭来封侯了,“用不着吧,我在家挺好的,当什么侯爷。” 司马琮瞪了他一眼,“就你还嫌这位置多了不是,往后清河侯是谢泽的,这是你该得的,你怕什么。” 谢泽拍了拍谢恒的肩膀,“臣替弟弟谢陛下隆恩。” 谢家不缺一个侯爵的位置,但谢恒立了功劳,他就该有。 进入最后阶段啦~恒哥封侯咯。 第六百二十二章 我想留下她 本来谢家就该死在战场上,梁国公那边都布局好了,要把谢家的人给顶下来,安排自己的人上去,辅佐帝王,他季家也行,谢家不就是仗着有军队么?可梁国公怎么也没想到,谢家的人还能回来。 有噬魂花,有西域兵,有那么多鬼祟的毒,都挡不住他们能回来,还一举拿下了吐谷浑,直接打破了近百年来,大楚与西域的僵局,可以说直接掐住了西域的咽喉,至于后续怎么个处理,大楚是不着急的,急得也只有那些无法通商的小国。 司马琮挖了季家一块毒瘤,跑了魏国的质子跟晋南王,下令捉拿后,又下令严惩与梁国公府有关的一干人等,一时间拖出去二十多个人,这些人还以为刚才一起请旨就能摘干净,哪知道司马琮是铁了心不留一点季家余孽。 严惩后,才是赏赐。 谢恒封勇冠侯,连带着织织也成了勇冠侯夫人不说,云中馆获皇家御赐匾额,云中堂药物供给可以先于皇宫,军眷优先,令大家最意外的是,谢恒亲自替蒋暨讨了个封赏,免除了蒋家的过错,蒋暨当了个总兵,往后裴玄渡要是想娶蒋霏霏,也名正言顺了。 吐谷浑王押解上殿如何处置,暂且不提。 盛京城的百姓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更震惊于梁国公府的无耻,差点残害忠良,一边是庆幸谢家军能顺利归来,一边是心痛金冷两家的遭遇,已经有不少读书人在京畿各大衙门恳请严查此案,务必让金冷两家得到妥善安置,为两位大人伸冤。 司马琮赏赐的勇冠侯府在兴隆巷,是前朝最会享受的端王府邸,亭台楼阁因为年久失修暂时无法住人,光是从头到尾置办一遍,也得花不少钱,谢恒反正也不想搬出去,好不容易谢泽回来,真正的一家团聚,加上织织还怀了身孕,日子正和美呢,若是搬了新的住处,影响了胎气可不好了。 司马琮非要办庆功宴,织织不打算过去,她现在严重嗜睡,一睡就醒不过来,压根撑不到宴会结束,谢恒就让她在家等着,自个先去。 织织本想在床上眯一会,等谢恒回来了给全家熬醒酒汤,结果一睡就到了半夜,还是被谢恒给亲醒的。 “怎么浑身都是酒气,熏着我了。” 谢恒脸红扑扑的,“那可不行,我先去洗个澡,免得熏到我闺女。” 他执意觉得肚子里这是个闺女,织织想着好笑,趁着他去屏风后头梳洗,跟他聊天,“蒋暨开心么?” “开心,怎么不开心,我跟他说了这事,立刻跑出去找蒋霏霏去了,晚上来的时候,鼻涕眼泪一个劲的流,吓得皇上又赏赐他白银五千两,我都怀疑他是故意卖惨去的。” 织织轻笑出声,“他打小就逗,任飞扬去了么?” “嘶,我好像就没见到他了,等会问问三叔。”谢恒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织织无奈道:“他定是找双双去了,他们两个人还真的是说不好。” 谢恒才懒得管这个,“有缘分自然就在一起,无缘那可没办法,不过这小子这次也算立功,芮听双眼睛又好了,且看自己发展吧,就他那点破事,还用我媳妇操心,他上辈子祖坟冒青烟了?” 织织听他那语气酸溜溜的,捂着肚子直笑,“侯爷如今越发猖狂了。” 谢恒赤着身子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织织捂住了眼睛,从缝隙看他,谢恒一把掀开被子挤了进来,“哎呀,总算能睡个安稳觉,老婆孩子热炕头,舒服。” 织织被他热烘烘的身子一挤,身子软了半边,一下钻进他怀里,“这段时间辛苦哥哥了。” “辛苦什么,我说过的,要打下第一王城送给你,我今天给皇帝说好了,它往后就叫织织城。” 织织皱眉,“那么难听?” “听久了就好听了。”谢恒说着,将头埋在她颈步,当夫妻那么久,织织还能不知道他什么反应? “现在还不行。” “我知道,我就贴着你。”谢恒声音哑了下来,自从圆房后,除却来癸水的日子,或者是实在有大事发生,他这公粮就是不间断的交,骤然吃素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顾叔明天进府么?”织织转移话题。 谢恒嗯了一声,“白婶婶得了风寒,他要照顾她。” 织织眨了眨眼睛,“顾叔不排斥婶婶了?” 谢恒想了想,“那我可说不好,你干嘛找他,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么?” 织织抿唇,“顾叔说我身上毒没有了,可是噬魂花怕我,夜既明也说我是被毒给养大的,我怕影响到孩子。” 谢恒一听也沉默了,手贴在了她的腹部,“明天问问顾叔。” 他想了想,“我只想要你平安,如果真的有影响,我一辈子没孩子也没关系的。” 织织闻言咬了他胸口,“可不许这么说,她听得到的。” “听得到也没办法,我更爱你,因为是你和我的孩子,所以我才爱她。”谢恒想了想,“我这人,本来就是谢老爹养大的,对爹娘是血缘切割不断,对阿兄亦然,他们出了事,我豁出命也会去救,可唯独你,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想你受苦,也不想你委屈,至于孩子有,那就是上天眷顾我们,没有也没关系,我对你的疼爱并不会因为这个少,因为我单纯就是爱你。” 织织听了心里发酸,原先她不明白谢恒小时候对谢祁沈若翾的渴望,到后面的原谅,可夜既明出现后,她有多少次想,他要是单单纯纯来当她的哥哥该有多好,可是她只是圣女,一个祭品,祭品就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不会为了她这个妹妹,放弃自己的野心,宁可伤害她爱的人。 也许是怀孕了令她多愁善感,她闭上眼睛,抱住了谢恒,“哥哥,我只有你,现在还有了孩子,无论如何,我都想留下她,就算让我付出一切。” 谢恒紧紧得抱住她,“好。” 谢谢素和靖巧fvm、采菊东篱下x、玲珑cw的月票。 第六百二十三章 众生相 皇宫大开庆功宴,烟花礼炮一个没少,有人欢喜有人忧,季家的女眷全部被丢入了牢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们只能去找季傲月,梁国公夫人与季傲月在罪妇司,此刻又有谁能帮季傲月? 当大家都发现她手没了后,吓得连连尖叫,躲什么脏东西似得往后退,眼里的惊恐和厌恶挡都挡不住。 季傲月都觉得可笑,原来人一旦落魄了,底线也会越来越低,她现在只想有口水喝,或者直接死了了事,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像一条狗一样还苟延残喘。 “傲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们都被抓了啊。” 季傲月觉得她们很聒噪,又觉得既然都要死,不如一起死个明白。 “因为你们都是罪臣的家眷,等圣上的圣旨下来,该去教坊司的去教坊司,该流放的流放,该砍头的砍头。”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 “什么?我们怎么会变成罪臣家眷,发生什么事了么?你怎么会成了这样。” 季傲月眼珠子动了动,“你们的将来或许还不如我,这些年你们受了不少我们家的庇荫照顾,私底下都干了什么事,该有什么样的惩罚,还用我说么?现在大船倾覆,你们自求多福吧。” “这怎么可以,你快去求求你姐姐啊。” “呵呵呵呵,我都在这了,我姐姐能去哪呢?要不是为了让你们这群人过得更好,让我爹得到想得到的一切,她何必入宫啊?!你们在她身上吸了那么多血,如今让你们吐出来,也不过分吧?” “你说什么胡话!?我们可都是听你爹的意思办事的啊。” “那钱难道都进了我们家口袋?现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干干净净,谁信啊?”季傲月冷笑,“有权有势便是一家人,无权无势还得仗着我去求情,你有这么大的脸面怎么不自己把自己干的事情抖出来,你看不惯姨父收这个妾,找那个外室,杀了多少人,都是谁帮你兜着,杀人偿命你该不会不懂吧。” 季傲月目光凌厉得看向她们,她毕竟曾经高高在上,就算如今落魄,她们也不敢轻易对她说什么,全部蜷缩在一起,眼底的惊慌无处躲藏。 季傲月才懒得管她们,她们若没有自家帮衬,早就不知道去哪喝西北风了,她亏欠别人也不可能亏欠她们。 对面牢房可没这边淡定,不少人发现了季傲月,一个劲隔着过道问她到底怎么了,虽然语气还是小心翼翼,但看季傲月如此落魄的模样,他们心中都有了计较,恐怕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季傲月闭上眼睛充耳不闻,直到方家的女眷进来,现如今牢房关押了那么多人,大家都蜗居在一块,也就季傲月周边空一点,方家的人一进来就自然的往那边挤,季家的自然呵斥道:“你们别去打扰傲月。” “季傲月?”方婧慈的妹妹方媛看了眼季傲月,诧异道:“你们唬我吧,季傲月怎么会这样?” 季家的人心里也不好受,梁国公府对他们而言便是领头羊,他们出事,自个也脱不了干系,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季傲月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被这些人轻视怎么能容忍,季家一个小辈上前就打了方媛一巴掌,“你怎么说话的!” 方媛委屈得后退一步,这些都是季家的人,她可惹不起,可现在大家都是阶下囚,她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而已,“你们猖狂什么,再嚣张也都入了大牢了,还想着能出去不成?” 季家的人脸色一变,当即吵闹起来,“你这嘴巴是没爹养没娘教的不成?” “谁准你在我们跟前大放厥词。” 方媛一把被方夫人拉到身后,“对不住对不住,小女刚才只是惊诧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方媛委屈得掉眼泪,心里又暗骂方婧慈这个不省心的野种,总是给家里招祸端。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刚蹲下没多久,衙差从外头拖进来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上还流着血的人进来,直接往她们这边一丢,大家只能凭借着衣服分辨出是个女人,赶紧吓得尖叫起来。 都是深闺里的千金贵妇,何曾见识过这等场面,倒是方老夫人一下就认出来了,走过去将人翻了个面,结果这一翻,大家更害怕了,方婧慈衣衫不整得仰躺着,脸上全是血,分不清是什么脓包还是被人划破的,嘴里还在发出奇怪的声音,一看就是吃了什么亢奋的药了。 方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直接上手打了她两个巴掌,“孽障!做出这种有伤风俗的事情,还敢回来,怎么不死在外头。” 季家小辈的女眷们直接被长辈捂住了眼睛,方婧慈眼珠子转了转,大概是认清自己在哪里了,嗓音沙哑道:“我是孽障,那你们是什么?” 方老夫人起身,“你就该死在外面,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 方婧慈觉得刚才自己被丢到教坊司的时候,已经是人生最痛,现如今被至亲之人用这样的话语说,才知道刚才的肉体之痛比起现在,都不算什么。 “我以为,这个家,好歹你还是个吃斋念佛,会对我有几分善意的人,原来最想我死的,还是你。” 方婧慈皱眉道:“我是脏,心是黑,谁对不起我,我都想她死,可说到底,没对你们做什么吧?我死不死,要你们说了算。” 方媛忍不住了,“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得罪谢二夫人,我们怎么会被抓到这来,你是想害死全家人么?” 方婧慈眉梢一挑,整张脸都隐隐作痛,“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一直叫我野种么?姐姐待过的地方,你马上也要去了,到时候你会比我好到哪去,什么书香世家,满屋子男盗女娼,以为我不知道我是谁生的么?你娘老看不起我,我也纳闷,为什么我是她亲生的,不过就是被商户养了几年,她就这么不待见我,合着我是你爹跟他大嫂生的,你不去恶心你爹,却觉得我一个无辜受害的人恶心,我自己做了什么事,好歹敢作敢当,敢说一声我就是恶毒,你敢么?!” 谢谢西门之卉jv的月票。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错了 方婧慈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方家的秘密说了出来,方老夫人两眼一黑,要不是手里的拐杖没了,她现在立刻能打死这个孽种。 方媛瞪大了眼睛,“你果然不是我姐姐!”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大家殊途同归,我成了教坊司的官妓,顺便等着你来,到时候也能做姐妹。”方婧慈已经破罐子破摔,她这张脸,但凡是个人都下不去嘴,可方媛就不一样了,年纪还小,就方家做的那些事情,她这辈子都别想从教坊司出来,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她心里也是解气的。 她向来不受人喜欢,一辈子都是个笑话,到头来害人终害己,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仔细一想,这短短十多年,竟然只有在云中城的时候,在银楼的日子,才算得上幸福恬静。 可到头来,是她亲手要杀了他们,因为他们代表了耻辱。 方媛气得不行,冲上来就跟她扭打在了一起,季傲月不受其扰,呵斥道:“打什么,都是要一起死的!” 方媛哭道:“谁要死了,我管你们背地里干了什么脏事,凭什么连累我啊。” 方婧慈盯着季傲月,她与她无冤无仇,别开了视线,却自动爬到了她身边,季傲月嫌弃道:“滚开。” “你不用嫌我脏,咱们都是被谢织织害得,你斗不过,我也斗不过。” 季傲月皱眉,“我不是输给她,我是输在时运不济。” “无所谓,都一个意思,输了就是输了,如今咱们是阶下囚,人家是勇冠侯夫人了,输给她,也不算丢人。” 季傲月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打算装聋作哑,让她承认自己输给谢织织,一辈子也不可能。 - 方家的人也全部下狱,谢三那边很快把消息传回了谢家,织织那边让人来通知金阳泽,让他好知道进度。 如今家里灵堂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布置,却只能立个牌位,两位父亲的尸骨还在江州,他们无法返回,其中心中的愤懑与冤屈,除却当事人,谁也无法理解。 芮听双回京后,就一直在金家待着,帮忙照顾冷含之和两位夫人,三个人都因为这件事病了,家里里里外外都要让人拿主意,芮听双暂时帮忙,还有人知道了谢家在后面帮衬,这几日上门来吊唁的也多,芮听双刚休息会,从厅内走出,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任飞扬。 自打那日京郊见面后,芮听双就当看不到他,他日日在这杵着也没用。 她继续别开视线管自己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时,任飞扬跟了上来,芮听双看到他高大的影子在后面跟着,不知道怎么面对,索性就不说话。 “你爹娘在云中城很好,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芮听双终于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任飞扬低下头,“我去看过他们。” 芮听双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了她,力气太大自己也控制不住,芮听双直接撞进他怀里,任飞扬身子一颤,“我说这些不是想求得你的原谅,我是想告诉你,你别担心,他们一切都好,我自己做下的作孽,我都会还清楚,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你别躲着我,多注意休息。” 芮听双没反应,任飞扬抿唇放手,手里还捏着那狼牙的护身护,“这个,想必你也不需要了,它没能护得了你,我带走了。” 他说罢,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才下定决心似得转身要走。 鼻子突然发酸,芮听双咬唇道:“你站住。” 任飞扬顿住脚步,芮听双走到他跟前,“你跟在我边上几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任飞扬摇头。 “那你是要跟我说什么,你平日里不是很有自己一套的说法的么?现在怎么当哑巴了?” 任飞扬皱眉,“我怕说多错多,怕你讨厌我。” “我是讨厌你,讨厌极了,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要我就要我,说放手就放手,才几天,你就撑不住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任飞扬没反应过来,只是着急道:“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小到大就没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无论你的眼睛是好是坏,我都只能看到你,你不喜欢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做,我想改过自新,我也想求你给我个机会,可我又怕打扰你。” “你已经打扰了。”芮听双眼泪突然滚落。 任飞扬手足无措,“你别哭,我……我不想让你哭的,大夫说你的眼睛不能常哭。” 女人在委屈的时候,你不说话还好,越说话,这眼泪涌得越快,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果然,芮听双的眼泪就跟掉了线似得往下掉,从一开始的一颗一颗,到后面的连成线,加上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她突然一下蹲在了地上,变成了嚎啕大哭。 任飞扬整个人都吓傻了,堂堂一个少当家,在战场上跟人杀敌都没这么怕过,抖着手陪着她蹲下来,“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我往后再也不出现了,成么?” “哇——”芮听双听完哭得更凶了,整张脸涨红,她知道现在自己这样很丑,可她就是绷不住的委屈,恰好任飞扬伸手,她一把抓了过来,狠狠咬了下去。 衣袖很快被眼泪浸湿,她那点力道,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做能让你开心,谢恒说让我带着寨子里的弟兄都入伍,我会照他的意思办,往后我不做山贼,我就远远守着你,守着云中城,我想你能开心,不管你将来,选个人成婚也好,生子也罢,我都不会让你再经历风雨,好么?” 芮听双一把将他推开,“我成婚生子,关你什么事,你招惹了我,给我带来那么多苦难,现在说这么一句话,你就撇清干系了?全谢家军的人都知道你任飞扬是为了我才投靠的谢恒。” 任飞扬:藏獒挠头,那我到底要怎么做。 第六百二十五章 给个机会 任飞扬喉间一紧,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芮听双哭得觉得自己鼻涕泡都快出来了,赶紧拿袖子捂住,不让他看见。 “那我以死谢罪,绝不玷污你的清白。”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 芮听双一愣,不敢置信得看着他,气道:“好,你现在就死!” 任飞扬脸上血色褪去,“那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他说着直接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就往心口扎,谢恒跟织织刚到,见状谢恒如一道闪电似得冲过去都挡不住任飞扬这一刺,不过好在有谢恒抓了一把,扎的不深,芮听双已经完全傻眼了,谢恒直接道:“你疯了?!” 任飞扬惨白着脸,“不用你管。” 谢恒皱眉,“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不管你谁管你,你们两个说什么说成这样?好不容易你没死,他得死,玩什么啊?梁山伯与祝英台?” 织织不能跑,快走了两步道:“我老远就看着你们在说话,还想着能把话说开了,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芮听双眼泪停不下来,“你干嘛真的扎啊。” 任飞扬看着她,满眼无辜,“我这条命是你的,你想让我死,我就死。” 谢恒揉了揉眉心,“得了都别死了,你是听不懂好赖话啊,她是想你死么?是想你说两句软话哄哄她。” 任飞扬迷茫得看着谢恒,谢恒给他捂着胸口,又觉得两个男人这样娘么唧唧的,“你来捂着,我去找大夫。” 芮听双被谢恒一说,这才赶紧抽了帕子过来,织织眼珠一转,“这伤到心脉往后可是要出大事的,赶紧回房间,我们马上叫大夫过来。” 芮听双点头,金家宅院小,她直接带了金阳泽回自己的房间,生活了一段时间,屋内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任飞扬贪婪得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看着她住着的房间,被她一下摁在了凳子上。 他见她眼睛红红的,满心都是愧疚,柔声道:“我没事,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 芮听双的手都在抖,闻言眼泪又下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是不是真的傻啊,你是不是想我欠你一辈子?” 任飞扬摇头,“不是的,我只想你能开心,能开心就好。” 芮听双低下头,见那匕首上还流着血,“我怎么开心。” “我走的时候,已经托人护送你爹娘上京,你们马上就能团聚。”任飞扬说完,心口一阵绞痛,“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你能不能告诉我。” 芮听双没吭声,谢恒与织织站在不远处暗中观察,身后的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那个,侯爷?那伤患到底在哪啊。” “嘘,关键时刻,先等等。”谢恒示意他别出声。 织织轻声道:“能行么?我感觉他完全被愧疚迷了眼睛,发挥不出正常状态啊。” 谢恒啧了一声,“看明白了吧,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这么上道的。” “哎哎哎,他动了他动了。” 这边,任飞扬伸手擦了一下芮听双的眼泪,“别哭了,眼睛才刚好。” “是你招惹我的,一直都是你招惹我。” “是,是我放不下你,是我喜欢你,是我纠缠你,也连累了你。”任飞扬说完,“可是我是真心想照顾你的,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嫁人,我根本做不到,还不如死了干净。”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想以死相逼么。” 任飞扬一下站了起来,“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是一种要挟,他怎么能利用别人的善良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真是这样,别说芮听双不原谅他,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说清楚。”芮听双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 任飞扬不知道怎么说了,现在是说多错多。 外头,谢恒急得跺脚,趁着任飞扬发现他们的时候,立刻抱住织织亲了一口,暗示他表明心意。 任飞扬心里一跳,赶紧摇了摇头,芮听双恰好抬头,生气道:“你不打算说了?” 任飞扬摆手,又扯痛伤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今日来,说到底,我想陪着你,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怎么照顾我一辈子?” “想……想娶你,想一起照顾你爹娘,保护你们,我不做山贼了,也不打家劫舍,我带着弟兄们投军,往后给谢恒当个副将,也能让你们堂堂正正过好日子,可以么?”任飞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芮听双眼泪又蓄满了,举起了拳头想打他,任飞扬不闪不避,她又放下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每次但我想放弃了,你又给我点希望,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就吃定我救了你一回,你就得骚扰我啊。” 任飞扬没吭声,芮听双背过身去擦眼泪。 “别哭了。” “过好日子,你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么?”芮听双气恼道。 “我知道,以后我赚的银子都给你,把你爹娘当成我爹娘孝敬,我入赘都行,绝对不让你吃苦,谁欺负你,我就跟他拼了。” 任飞扬说完,就等着她回应。 芮听双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下台阶。 到底是织织忍不住赶紧带着大夫进来,“哎呀呀,可别吵了,赶紧握手言和吧,要不然这血流干净了,赘婿可就跑了。” 有他们在,芮听双满脸通红得站起来,“谁要他入赘了。” “我心甘情愿的。”任飞扬加了一句,这边大夫已经过来替他处理伤口,织织拉着芮听双去内室,谢恒在外头看着,她探头看了眼,轻声问道:“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原谅他。” 芮听双不吭声,织织道:“我跟哥哥一路上都没告诉他你还活得好好的,他每次上战场,都跟不要命似得,大概是想死在战场上。” 芮听双皱眉,“他这是干什么。” “你没明白么?你死了,他活着也没意义了,世上难寻有情郎,真的不考虑一下?” 谢谢游水赛凤qmg的月票。 第六百二十六章 忏悔 芮听双不是尖锐的性子,刚才那样崩溃,也不过是因为他这个人,她舍不掉又丢不开,嘴巴里说着他讨厌,心里还是会委屈。 织织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纠结。 “你是喜欢他的。”织织突然道。 “……”芮听双没吭声。 织织叹了口气,“我完全能明白你的心情,我与哥哥也不是完全一帆风顺的。” 芮听双诧异,“怎么会,你与谢恒一直那么好,虽然那时候我看不见。” “可是这样的好,会与兄妹之情与亲情混在一起,跳过这一步,我们面临得就是要么彼此喜欢,皆大欢喜,要么就是连兄妹做不成,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看着他跟别人一起,反正我做不到,我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去面对这一切,现在,我只庆幸我当初是那么的勇敢,敢于表达自己,告诉他我喜欢他,想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妹妹,人生匆匆数载,转眼间我与他已过几年寒暑,意外随时可以到来,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希望你们可以抓紧在一起的每一天,如果真的无法原谅,那就此放手,也是好事一桩。” 芮听双百感交集,“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我跟你不同,我不会喜欢任飞扬,所以没办法回答你,但你是我的朋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芮听双过了会才轻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织织。” 织织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今日来,是给你带一个好消息的,你爹娘到了,如今在府上,我想着金家在办丧事,不好让他们过来,你等会抽了空来府上一趟。” 芮听双这下可坐不住了,“他们身体还好么?” “嗯,挺好的,顾叔的医术,你得相信啊。” 任飞扬这伤口还好谢恒拦得及时,要不然按照他那孤注一掷的力道,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大夫给他抹了药,又叮嘱了一番,织织这才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我们先去祭拜两位大人了,你们好好说。” 任飞扬想起身,谢恒瞪了他一眼,“大夫说了差点就没命了,你好生休息吧你,这几天别蹦跶。” 他是故意说给芮听双听的,说完赶紧带着织织和大夫从一边溜达了出去。 “哎哎哎,你跟她怎么说的?” 织织睨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求亲,你这么在乎啊。” 谢恒挠了挠头,“那不是一样的么?好歹是咱们谢家军的人了,总不能让人回头打光棍吧。” “双双是喜欢他的,不过两个人还得自己说开了才好,我看好他们。” “他们要是成婚还不得给咱们包个大红包,我可真是操碎了心了。”谢恒嘟囔了一句,织织赶紧给他顺毛,“知道你最好啦。” “这叫什么好,昨晚上爹娘下了什么命令你知道么?” 织织眨了眨眼睛,“什么命令。” “说要给咱们办亲事,我家不还有一些田宅铺子么?全军将士每个人都双倍俸禄,铺子里买东西买一送一,还有我娘手里的东西一样两份,你与大嫂一人一半。” 织织诧异,“娘这是干什么。” “觉得你委屈呀,嫁给我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说等事情一了,要让圣上赐婚,给咱们风风光光办一场。” 织织心里给加了糖似得,“有你们,已经是我最快乐的事情了。” 以前她不知道什么是家,什么是亲人、朋友,可是现在什么都有了,那点不如意,她也不在意了。 她只希望,夜既明不要再出现,司马睿早日被抓住,她的心就稳定了。 - 芮听双走到了任飞扬跟前,“疼么?” 任飞扬摇了摇头,“不疼。” 他说完后又赶紧看了眼她的眼睛,“你别哭。” “不哭了。”芮听双坐到了他边上。 任飞扬有点受宠若惊,“你,你原谅我了么?” 芮听双想了想,“织织说你差点死在战场上,是不想回来了么?” 任飞扬没否认,“那时候以为你不在了,活着没意思。” 芮听双没吭声了,任飞扬想起刚才谢恒说得那句话,女孩子脸皮薄,你就认死理,就要娶她,照顾她,对她爹娘好,重复个百八十遍,她一准心软,当然这招也得是对方喜欢你才行,要是不喜欢,那就骚扰。 任飞扬大着胆子,“我可以抱一下你么?” 芮听双一愣,随即心里仿佛被羽毛拂过,她暗恨他随便说一句话就能撩拨自己,嘴里却不愿意服软,“你以前不是想抱就抱,哪次问过我?” “我以后都会问你的,可以么?” “……”芮听双脸猛然通红,“你,谁跟你一样,还问这种问题的。” 任飞扬想了想,“那就是不问了。” 她刚想反驳,已经被他小心又轻柔得搂进了怀里,她想挣扎,又顾忌他身上的伤。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让你陷入险境,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不想哄你,骗你,但我可以用我最真诚的心发誓,我真的爱你,无论你要我怎么做,我都愿意。” 芮听双心扑通扑通跳着,“你喜欢我什么?” “哪里都喜欢。” “那你骗过我么?” 任飞扬沉默,“有。” 芮听双一愣,“是什么?” “顾落尘的腿伤,与我阿爹有关。” 芮听双猛然从他怀里挣脱,“真的么?落尘公子是因为你父亲?” 任飞扬点头,“我不会隐瞒他,等回去我就告诉他,我用命偿都没关系。” 芮听双一时纠结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是纯正的汉人,当年我父亲是听命于晋南王的,顾家当时新崛起,晋南王有意拉拢,但是顾老将军并不打算投靠他,晋南王有心给他个教训,便命我父亲率领族人将顾落尘劫走,没想到顾家军很快就追上来了,我爹一狠心,想起晋南王的吩咐,要么人死,要么人残,留了他一条命,却给了他终生的残疾,我这次与他相逢,每每都恨不得替他死在战场上,又顾念你父母在云中城,想安顿好他们再去阴曹地府,如今我知道你好好的,我会跟他说清楚。” 第六百二十七章 宽恕 任飞扬怕自己说完就不想走了,所以趁着芮听双没反应过来,就松开了她,“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守着你一辈子。” 他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芮听双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外头有下人来问她蜡烛用完了,要不要再拨银子的时候,她才拔腿往外冲。 她知道顾落尘住在哪,他现在就在燕家,她一边打听一边往燕家冲,路上被裙子绊倒,摔了一跤一边哭着跟人道歉一边跑。 “跑这么急赶着收尸啊!” 后面的人骂道,她却如遭雷击。 任飞扬,你是要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几乎不敢停下,等跑到燕家的时候,觉得喉咙里都有血腥味,一股一股得往上涌。 燕家门口的守卫扫了她一眼,她喘着气道:“落尘公子可在?我是他的朋友,芮听双,请这位大哥帮忙通传。” 守卫一听是找顾落尘的,见她连话都说不利索,“请稍等。” 芮听双急得不行,恨不得一块跟进去,过了会才见他出来,“落尘公子说请您进去,随我来吧。” 芮听双提着裙子跟在他后面,“这位大哥,刚才可有一个年轻人,胸口有伤,来找落尘公子?” “啊,你是说任飞扬吧?我们都认识,他早进去了。” 芮听双一颗心都吊起来了,“那,那他刚才在么?” “我去的时候不在,地上有一滩血,你也认识他?” 芮听双两眼一黑,腿都软了,守卫吓了一跳,“姑娘,您没事吧?” 芮听双惨白着脸,她怎么会没事,她觉得自己刚才处于冰火两重天,一边是想任飞扬活着,一边是顾落尘,那样好的落尘公子,本该惊才绝艳,她想起小时候在书院,唯独他坐在自己的旁边,帮她的忙,跟她轻声细语的说话,告诉她,其实他也会很羡慕谢恒,他那样的张扬恣意,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站起来。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会是任飞扬的父亲。 顾落尘有知情的权力,她不该阻止,可也不想让任飞扬死,巨大的悲痛下,芮听双几乎站不起来,守卫眼瞧着就要去找大夫,芮听双一把拉住了他,“我没事,你扶着我,我现在就要见到落尘公子。” 守卫点头,“那你抓紧点啊姑娘。” 守卫大概是怕她有什么急病,走得也比较快,芮听双刚到院门口,已经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顾落尘由飞砚推着,在院门口等她。 见到她的时候,顾落尘还面带微笑,可是从他微红的眼睛里,芮听双知道,任飞扬一定是告诉他了。 “双双,怎么突然来了。”顾落尘柔声问道。 守卫赶紧走了,芮听双自己勉强站着,若她现在能照镜子,一定会发现她的脸惨白如纸。 “对不起。”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顾落尘一愣,示意飞砚下去,飞砚向来不会拒绝他,顾落尘垂下眼,“来推我进去吧。” 芮听双也需要东西借力,光是走到任飞扬身后,就快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她握住扶手,带他换了个方向。 这样他们都不会彼此面对面。 芮听双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直到看到院子里一滩血,才真正得顿住了脚步。 顾落尘自然知道她的反常来自何处。 “他来过,血不是他的。” 芮听双错愕得看着他,顾落尘轻声道:“可以借力一把么。” 芮听双赶紧伸出胳膊。 “有劳。”顾落尘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强撑着起身,芮听双瞪大了眼睛,“你的腿。” “能走了,你看看,还算利索么?”顾落尘面带笑意,又走了两步,虽然还踉跄着,但看得出确实能走了,不用拐杖,完全靠着自己。 “嗯,是怎么办到的?” 顾落尘笑了笑,“治了那么多年,肯定会有一点效果,任飞扬跟我说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芮听双瞪大了眼,“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想得要早,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时候我隐隐就有猜测他与伤我的人有关系,只是没想到他跟你会有瓜葛,我是曾经很恨伤了我的人,这些年无数个日夜,双腿疼痛难忍的时候,我都想过要手刃仇人,可是他还清了,好几次险象环生,是他不要命得救了我,他不欠我的,冤有头债有主,害我得是晋南王,我没办法也做不到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任飞扬叹了口气,“你不需要愧疚,我不是因为你才原谅他,咱们是打小的情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明白,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缘故,而怪罪他,织织晚上约了我们一起吃烫锅,我还能在京中留一段时间,到时候,能喝一杯你的喜酒,就是给我最大的谢礼。” 芮听双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你干嘛总是这么好啊。” 顾落尘摸了摸她的头,“我把你当妹妹,哥哥是永远不会伤害妹妹的,去吧,他刚离开不久,不要让我的原谅,成为一场空欢喜。” 芮听双走了,顾落尘站了好一会,靳渺渺才生气道:“还要站多久?” 顾落尘无奈,赶紧坐下,“好了好了,别生气。” 靳渺渺噘嘴,“回房去,我给你按摩腿。” 顾落尘一把拉住她,“你恼我了?” “不敢。” 顾落尘用力了一下,靳渺渺扭过身子来看他,“你吃那么多苦,就这么放过他?” “伤我得不是他。” “我不管,我就喜欢牵连,晋南王我不会放过,他也不想原谅。”靳渺渺说完,垂下头道:“你这么好做什么,永远为别人想,你为自己想过么?” “想过的,老天爷带走了我童年的快乐,但他把你给我了。” 靳渺渺一愣,随后红了脸,“你少来这套,别以为甜言蜜语两句,我就不计较了。” “没关系,你尽管生气,我负责哄好你。” “哄我干嘛?给你按摩腿么!?” “嗯,想你一辈子都给我按腿,等好了,我亲自去南疆背着你上轿子。” 哎,我们小落尘就是这么好呀。 谢谢七夜荒原雪的月票。 第六百二十八章 小甜心 芮听双从燕家离开后,竟然不知道去哪找任飞扬,他到底是去了谢家还是去了金家,她又怕他做傻事,站在路边迷茫的时候,恰好织织与谢恒归家,见她呆呆站着,赶紧让她上马车。 芮听双一看到她就把刚才的事情全说了,织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落尘哥哥,向来是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 芮听双擦了擦眼泪,“落尘说不怪他,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们才刚从金家出来,他既然得到了落尘的原谅,不会去寻死的,你先跟我去见过你爹娘吧,今晚他们都会来家里吃汤锅,咱们如今渡过难关,剩下都是好日子,该珍惜每一天才是。” 芮听双点点头,其实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心不在焉得很,织织也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任飞扬如何了,便让谢恒再快一点,谢恒吓了一跳,“该不会是宝宝不听话了吧。” 织织无语,“都说了多少次,她还没那么快有反应呢,我赶着回家休息,马车里闷。” “好好好。” 放下车帘,芮听双赶紧道:“是我不好,你身怀六甲,我还让你为了我操心。” “这有什么,人都有七情六欲,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也是顾及不上周围的人么?今晚冷姐姐她们也来,蒋霏霏我也请了,大家都聚一聚。” 在这种阴云密布的日子里,确实需要一场相聚来纾解心情,就算是大醉一场也好。 到谢家的时候,任飞扬还真的在,织织下了马车问了门房的人,说是前后脚到的,织织转头对芮听双道:“你看我说什么,他是怎么也放不下你们的,就算寻死也得安顿好后事。” 她拉着芮听双,直接去了厢房那边,人还没走进呢,就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跪在芮家夫妇跟前,还在吩咐什么,织织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芮听双却是听得见的。 他在说,“伯父伯母在上,我不敢求能照顾双双一辈子,但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些都是我多年的积蓄,你们别着急推辞,我想给她最好的一切,这些远远都不够。” 她没听完,直接跃过织织跑进了屋内,芮家老两口本来就有点手足无措,突然看到自家闺女平安无恙的出现,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芮听双已经与任飞扬跪在了一处。 任飞扬错愕得看着她,“双双。” 芮听双勇敢得握住了他的手,“你朝我走了那么多步,我也该勇敢一点,谢谢你的坦诚,他原谅了你,给了我们未来。” 芮家夫妇眼瞧着女儿这架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越看任飞扬就越中意了,比原先那个姓林的,强多了,无论哪一方面。 织织没继续看下去,与谢恒两个离开了厢房。 “想笑就笑,你这憋着不怕憋着孩子啊。”谢恒揶揄道。 “你不懂,我这是微微的欢喜。”织织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大哥的病怎么样了,嫂子两天没来了,该不会他们家又闹幺蛾子吧。” 说起这个事,谢恒挠了挠头,“我说了你别骂我。” “你做错什么了?”织织眯起眼睛。 “我……我前两天找大哥喝酒,问他对嫂子什么想法,什么时候成婚,要不要一块办,大哥那意思说,他对嫂子,以前是欣赏,现在是尊敬,还有佩服。” 织织越听越不对,“等等,大哥不喜欢嫂子,你是想说这个。” “我也不知道,问题是大哥还没说完,外头就有点动静,后来我也没问了,隔天嫂子就不来了,大哥在家等了会,亲自去了杨家,随后回家就跟我说要出门一趟,我说他身上伤都没好跑出去干什么,他去跟娘说了,娘同意了。” 织织示意他停止,“你这意思是,嫂子走了?大哥去追她,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啊,你想急死我!?” 谢恒就知道她会急,赶紧让她深呼吸,“不能说死,让孩子听见多不好,娘也不让我说啊。” 织织气闷得坐在回廊上,谢恒看了她一眼,在嘴里想怎么个遣词,“我觉得大哥未必不喜欢她,只是她们缺乏相处,咱们不也是日久生情么?就冲他伤都没好要去追人,那必定是有点感情的。” 织织摇头,“你不懂,女人的想法跟男人是不同的,就算大哥追过去,若心里无她,对她而言也只是羞辱,大嫂若是希望用恩情来嫁给大哥,她就不是大嫂了。” 谢恒挠头,“我弄懂你一个女人就很难了,别人我怎么清楚。” 他往她边上挤了挤,“你给大哥点信心嘛,他向来比我聪明。” “那可不一定,得对方吃你这一套才行,我得去准备烫锅了,要是大哥哄不好嫂子,回来我就给他脸色看。” 谢恒屁颠颠追了上去,“不至于吧,你别气着孩子,大夫说要心平气和。” “平不了,你现在都会瞒着我了。” “哎哎哎,可不兴在孩子面前说她爹坏话的。” “我这是陈述事实。” 谢恒一路跟着织织到了厨房,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谢家军已经回到军营内操练,谢祁跟沈若翾忙着规整,让他专心陪媳妇,谢恒现在是寸步不离,粘人的很。 织织拿了菜出来切,谢恒直接抢过去,“我来我来。” 织织干脆找了个木凳坐下,谢恒一边切菜一边自顾自道:“我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小甜心。” “……”织织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不怕孩子以后不认你么?他万一是个男孩呢。” “那就跟我娘说得一样,叫阿福好了。” 这典型的重女轻男是哪来的? “我爹那时候以为是两个女儿呢,结果生下来我跟我哥都是带把的,现在还念叨自己想要个女儿。”谢恒越说越开心,“看来这希望只能落在我们身上。” 织织摸了摸肚子,“我只想她健康长大,其他什么都好。” “顾叔不是说了么,孩子健康得很,若是有毒早不对劲了,你就放心吧。” 暴风雨来临前的快乐时光呀~哥哥快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前夕 梁国公墙倒众人推,连德妃也失了势,又有谢祁在旁边盯着,案子办的极快,半个月左右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与司马睿的勾结彻底弄的一清二楚,其中牵涉最惨莫过于金冷两家,无论司马琮再后面多加宽慰抚恤,也难掩当事人的悲痛。 梁国公府满门抄斩,庶民季傲雪前往皇家寺庙出家,为全族赎罪,其余人等按照涉案轻重来判,方婧慈是金冷两家命案的罪魁祸首,除以车裂极刑,可等这些结果下来,也挽回不了已经走掉的人。 司马琮下令通缉司马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捕者封侯,当即天下轰动,与司马睿有几分相似的人,都被抓过。 就在盛京郊外不远处的山坳之中,司马睿收到了情报,直接丢在了刚赶到的夜既明身上,“你怎么不死在那?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妹妹都无法掌控,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全盘计划,让我现在如同丧家之犬。” 夜既明冷眼看他,再没了一开始的恭敬,“你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怎么好意思来质问我?好歹噬魂花是我给的,计谋是我出的,不然谢家能有这一劫?你苦心孤诣在大楚筹谋这么久,又舍不得好名声,却还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你可真是什么都想要。” 司马睿着急上火,身上再无儒雅气度,“我的人告诉我,司马琮打算在月末去虎丘皇陵祭祀,故意是想将我的名字划出族谱,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夜既明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司马睿拂袖而去后,身边的侍卫从暗处走出,“王上真的要帮他?如今吐谷浑已经灭国,形式对我们很不利,不如将司马睿交给大楚,这样咱们西夜国才能长盛不衰。” “这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把公主带回来,他谢恒想这么轻易得到我妹妹,经过我允许了么?!” - 云中馆 织织提早了一日过来准备,今日馆内只招待亲朋好友,虽然谢泽与杨絮棠不在,不过梁国公府落马,今日满门抄斩,外带方婧慈车裂,方家流放这等大快人心之事,她必须要腾挪个好位置。 距离上次相聚,如今又过了一段时间,任飞扬跟芮听双已经在准备婚事了,打算在盛京成亲后,将云中城的酒坊生意也挪到盛京来,称为云中馆的独家供应,程星洲与卓进在这次的事情里立了功劳,皇帝也另有封赏,现在程星洲是奉皇命买办药材,谁刚拦着他,连带着程家一跃在盛京站稳了脚跟,称为了新皇商。 卓进则直接进了提点刑狱司,他本就有继承父亲衣钵的想法,不想再出现下一个卓进,那就是天下再无冤案,起码不能让人在尸体上做文章,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顾落尘即将返回虎牢关,他与靳渺渺的命捆绑在了一处,两人若是喜结连理,那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所以这一次聚餐,也算是为他告别。 金阳泽与冷含之如今沉冤得雪,也马上要回江州安排两位父亲的后事,顺便接任江州御史之职,这是司马琮的恩赏,他是唯一一个根本没经过科举,直接任命的官员,不过金阳泽也再三在司马琮面前承诺,三年内若不除海贼,自动辞官。 蒋霏霏是头一个来的,蒋暨忙前忙后跟着,蒋霏霏肚子现在已经微微隆起,不过她穿的宽大的衣服,也看不出腰身,织织一见她上了楼梯,赶忙道:“哎哎哎,你怎么来了,我今儿可没让你来。” “哎呀,我胆子又不小,那死女人今日要车裂,我怎么能错过。”蒋霏霏提起来还一肚子气,要不是方婧慈老是针对他们蒋家剩下来的人,她那些姐妹也不用死那么早。 “你这大着肚子,影子又不在,你还看这个,蒋暨也随你闹。” “他还没娶我呢,管不着我,如今我是蒋千户家的女眷,他想插手我的事情,还得登门提亲呢。”蒋霏霏坐下来接过酸枣啃了起来。 “最近还吐么?”织织直接坐边上问道。 “还好,吃了你们家的饭菜就不想吐了,说到底是裴家的厨子不行,哎你去哪!”她斜眼瞥见蒋暨要往楼下跑,赶紧问道。 蒋暨一愣,“我去找谢正英啊,他回来后不是没去军营么,跑来这当帮厨了,谢正存说有些账目在他这,让我去问他。” “是公务啊,那你去吧,赶紧回来伺候我。” “知道了姑奶奶。” 织织闻言噗嗤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想好叫什么了么?” 蒋霏霏摇头,“你呢?” “哥哥说叫小甜心,怪恶心的。” 蒋霏霏抖了抖,“确实有点,他怎么成婚后肉麻兮兮的。” “你还说我呢,裴玄渡三天两头寄信回来,这就不肉麻啦?”织织反驳。 “得得得,我可不敢当着你的面说谢恒坏话,一说你就得帮他说我,这满盛京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这么护夫的。”蒋霏霏说完,轻声问道:“那谢正英就留在你这不走了?” “不走了,他如今满心都是怎么学艺,蒋家的宅子还满意么?不满意我让哥哥再去宫里问皇上要。” “挺大了,就我们两个人主子,怪冷清的,原本一大家子,逢年过节吵得要死,后来才知道,有家的感觉,远比孤家寡人要来得强,起码有瓦遮头,有个避风港。” 织织握住她的手,“说那些伤感的东西干什么,现如今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么?” “在说什么呢?”冷含之上了楼,她还在戴孝,不过今日大仇得报,马上就要看到仇人人头落地,难免心情畅快。 “正说你们什么时候来呢,饭菜都快冷了。”织织赶紧起身迎她,冷含之道:“你如今可金贵,别忙着招呼我了,不然谢恒回来可得给我脸色看。” “皇上明日去虎丘祭祀,他负责护送,现在还在军营呢,管不着我。” 谢谢无敌萌瑶、冷沦正豪tea的月票。 第六百三十章 悔过 织织说完,冷含之叹了口气,“赶明儿我们也回江州了,往后再见,恐怕难上加难,等你们孩儿落了地,我给你们寄东西,也算我一份心意。” 织织朝她身后看去,“金阳泽呢?” “他在楼下呢,和卓进他们一块选酒。” 蒋霏霏感慨了一句,“说起来咱们都是云中学堂出来的,短短三年的境遇,个人造化便天差地别。” 织织点头,“冷姐姐如今与金家哥哥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我这段时间瞧着,他对你很是疼惜,不像是假的。” 冷含之垂眸,“以前是我们两个不懂家里长辈的良苦用心,只觉得日子过的太平,父母都是杞人忧天,还说好了成婚后我与他生个孩子,给家中交差,他去从军,我当女官,如今想来,父母是知道这世道险恶,所以才为我们选择了最安全妥善的方式,如果没有金阳泽站在我的身边,这一劫,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去,所以我们两个说好了,往后两家便是一家,共同守护江州,将爹爹的遗命传承下去,我朝国土,绝不容贼寇践踏。” 她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容道:“你们不用我们,如今最大的事情都已经了了,往后我跟他一块走,今天是大喜的好日子,报仇雪恨,迎接新生,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 织织与蒋霏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没一会,任飞扬跟芮听双也来了,顾落尘与靳渺渺稍后也到达,唯独剩下了一个谢恒还没到,大家开酒坛子的开酒坛子,喝补品的喝补品,大有一种不醉不归的感觉。 外头突然传来了骂声,程星洲立刻跳了起来,“肯定是梁国公府跟晋南王府那些人要被问斩了。” 金南王府那些走狗因为名不见经传,又都当做皇家丑闻,并没有公告于天下,今日拉出来一起处斩是内部人才知道的消息。 果然,一走到窗边,一群犯人身上戴着枷锁,乌泱泱能把朱雀大街给挤满,加上围观的百姓到处扔石头,没找到石头的扔烂菜叶子,有人冲出来泼潲水,登时整条街闹成一团,羽林卫的看不下去了才出来阻止,让他们保持肃静,等到了午门再说。 梁国公就在最前头,这么一个大家族,说覆灭就不复存在了,当日高不可攀的贵人,如今成了阶下之囚,宛如丧家之犬,任人辱骂唾弃,被他们害过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差不多到了午门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是狼狈的,要么是头破血流,要么就是脏污不堪。 季傲月头发打结成一块,被安排在了与梁国公前面,她的罪名比梁国公要大一些,身上挂着代表身份的木牌,百姓们唾骂的言语落在她的耳边,犹如一道道羞辱的鞭笞。 “还什么第一才女!我看她就是最毒妇人心。”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脸,觉得自己看上谢家的二公子了,就必须娶她,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哦?这事情原来是这样。” “都传遍了,这女人一门心思就想当华世宜第二,真没见过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呸,脏透了,耍心眼耍到自家战场上。” 季傲月早已料到今时今日的场面,她不仅不会如同少时的梦想那样,得到万人敬仰,还会被人唾弃,被人辱骂,遗臭万年,大楚所有的百姓都会记得自己,写在了耻辱柱上。 “呵……呵呵。” “傲月,傲月你怎么了。”梁国公夫人问道。 季傲月看她,短短半个月,她在罪妇司已经满头白发,她闭了闭眼,“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 可惜她的忏悔,无人原谅,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谢恒打马经过,前头被堵得水泄不通,羽林卫看到是他来了,赶紧让犯人挪开,等杀完了前头那一批,后头的才能排队上。 有人突然从堆里跑了过来,跪在了谢恒的马边,“恒哥,恒哥你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恒诧异,仔细一看,却是云中城一别后,再没见过面的裴子晋。 谢恒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裴子晋哭着给他磕头,“恒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啊。” “嗯,拖下去吧。”谢恒对羽林卫说了一声,他不想让程星洲看到,那小子心软,保不齐会求情。 裴子晋慌了,断头台就在前面,他是真的不想死啊,“恒哥,恒哥我也是你的兄弟啊,为什么你只顾着程星洲,你不能想想我么?” 他不说这话还好,已说这话,谢恒磨牙道:“你也配跟我说你是我兄弟,我离开云中城三年,你被人欺负,可以说我的不是,也可以骂我,但你为什么要害程星洲?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谢恒打从心里,就没想要他死,只是交给了律法,他是重情重义,可他也不能看着人一错再错,说他不是,骂他是王八蛋,侮辱他,反正他都听不到也看不见,如果能活得更好,他真的不介意,到底是他连累了他们,可是裴子晋千不该万不该,做了晋南王的走狗,回头要害程星洲。 “恒哥,我是没有办法,我怎么反抗得了王爷,恒哥,我小时候摔断了腿,是你背着我,咱们一起打架,一起逃学,你舍得看着我的死么?” “那你害程星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年一起的时光呢?听到谢家军差点回不来的时候,你有一刻是为我担心过的么?我回盛京那么久,你但凡想清楚,完全可以来谢家找我,求我帮你脱离晋南王,难道我还护不住你么?但是你没有。” 裴子晋悔不当初,“恒哥,你是天之骄子,在云中城是首富儿子,后来你成了谢家的嫡子,那是什么概念,是我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我不知道你对我还有多少情分,会不会帮我。” “别再说了,桥归桥,路过路,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付出代价,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前往虎丘 谢恒在外面收拾好了心情,才扬起笑脸进入云中馆。 “可算是把你这个大忙人给等来了。”燕无羁已经喝了一壶酒了,现在有点上头。 甘豫蘅拍了拍他的胸口,替他顺口气,转头问谢恒,“羽林卫都检查过了?” “嗯,裴玄渡不在,我还得管他的事,你说什么也得给我个辛苦费。”这话是跟蒋霏霏说得。 蒋霏霏翻了个白眼,“我哪有钱,一穷二白的,你问蒋暨要。” 蒋暨一愣,“我才是个千户……” 谢恒啧了一声,一群抠门的,他懒得理他们,握住了织织的手道:“今日小甜心乖不乖?” 全桌的人都抖了抖,不是不适应这个小名,而是恶心谢恒这德性。 燕无羁则直接转身吐了出来,甘豫蘅面无表情的替他拍背。 谢恒恼了,“哎你们这群要么没媳妇,要么没孩子,要么没夫君在身边的,能懂我们这种小情趣么!?今晚都给我不醉不归。” “你可拉倒吧,赶明还得大清早起来陪着皇上去虎丘祭祀,还敢喝醉。” “这小子都吐了我喝点怎么了。” “好好好,今晚不醉不归!” 云中馆楼上是热热闹闹的,外头砍头的动静接连响起,直到归于平静,一切爱恨情仇烟消云散。 织织将窗户关上,免得那冲都冲不散的血腥气扑进来。 “咱们玩说实话好不好,转到谁,谁就得说出自己一个秘密。” “好啊好啊!我要玩。”靳渺渺哪有秘密,谁问她她都会老实回答,也就她响应的最快。 第一个倒霉蛋是顾落尘,大家都齐刷刷看着他,蒋霏霏突然问道:“你这辈子最慌乱无措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顾落尘向来冷静自持,大家都慌乱的情况下,他也能保持冷静,闻言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他。 顾落尘想了想,脸有些微红,因为是喝了酒的缘故,“在云中城疫情爆发的时候,我怕谢恒死。” 织织一愣,随即嗔怪道:“落尘哥哥你这样,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抢夫君了。” 顾落尘摆手,“不是说实话么?当时我真的很害怕。” 靳渺渺好奇道:“怎么个害怕法?” 顾落尘抿唇,随后也豁出去了,“我给我祖父写信希望他帮忙的时候,眼泪把信纸弄湿了。” 程星洲没话说,当即给顾落尘敬了一杯酒,“一样,我跪在我们家祠堂里,跟我列祖列宗发誓,只要他们保佑恒哥没事,我下半辈子赚不了大钱都行。” 谢恒心里感动,嘴上却口是心非,“哎哎哎,我名草有主了,你们现在玩这套也来不及了。” “那你来抽一个,下一个是谁。” 谢恒长臂一伸,顺手转了一圈,指向了冷含之,他故意坏笑道:“打算什么时候给金阳泽生个大胖小子,还想和离么?” 冷含之喝了口酒,“你就准备好红包吧,回江州我们就生,和离什么的,我提过么?莫不是你记错了。” 满座人哄堂大笑,金阳泽默默握住了她的手,呛谢恒道:“就是啊,你别胡说八道,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比你跟织织久。” 下一个便是蒋霏霏。 “想过跟裴玄渡天长地久,放下恩怨做一对好夫妻么?” 蒋霏霏还是那个蒋霏霏,她冷哼一声,“看他表现了。” “现在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程星洲举起酒杯,“我希望,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等咱们入土了,都能继续当好朋友,到时候带着孩子,家人一块来。” 卓进也起身,“我愿亦然,我感谢你们所有人,恒哥给了我重生的机会,阳泽教会我自信,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人世,便是要建立功业,星洲教会我乐观,凡事先笑一笑,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落尘公子教会我坚强,渺渺姑娘教我遇事要懂得变通,双双教我,柔能克刚是真的,大楚第一山寨的少当家都愿意入赘你家,这点我诚心诚意的佩服,织织教我的最多,虽然我们相处并不长,但是她告诉我,如果爱一个人,那就倾尽全力,将来也不会后悔,人生便是如此多彩,每一个选择,有不一样的结果,若重来一次,我希望还能跟你们做朋友。” “说这么多干嘛,起来干杯!”蒋暨腾得一下站起来,“今晚不醉不归!咱们都是云中城出来的,云中城的女婿,云中城的郎君,云中城的小娘子开的馆子,那都是顶好的,都干了。” 织织擦了擦眼泪,靠在谢恒肩膀上,看着他眼里的喜悦,她在心里真心的祈祷,希望大家过的都好,每年都能相聚。 燕无羁谢恒甘豫蘅他们喝了酒,又去茅房吐了五回,去院子里打了套拳,灌了一碗醒酒汤,就赶紧换衣服去准备车架护卫队了,卯时正刻司马琮就会亲自出发虎丘,皇后月份大了,不便前行,这次当日去,当日回,以免多生事端。 送织织回家后,谢恒就走了,临走前还亲了她一口,“等我回来。” “去吧,又不是见不着了,每次跟去战场似得。” 谢恒噘嘴,“真恨不得把你带在身边,我就是一刻也离不开你。” 织织无奈,又爱极了他这股劲,“那你早去早回。” “嗯,我听说虎丘的桂花乳酪最好吃,我趁机给你弄一碗回来。” “好。” 织织昨晚上几乎没睡,到看到谢恒出去,这天都没亮,她便自己去了床铺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一时间也没睡着。 另一边,谢恒和一众卫队分前后左右将司马琮包围在里面,前面那辆马车里的还是个替身,真正的司马琮在到处第四架卤簿仪仗队里。 谢恒打前头先行带路,负责开路,先行检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裴玄渡的信每日都送来,可愣是没有司马睿的一点踪迹,这让人非常不安。 而就在皇帝车架出城的时候,已经有人快马加鞭前往山坳中通知已经等待许久的夜既明与司马睿。 谢谢皋落天荷vwy、玲珑cw的月票。 第六百三十二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初秋的季节,天还未亮透,还有些微凉,路线盘查的清清楚楚后,由谢恒开道,燕无羁垫后,一路紧赶慢赶到达虎丘。 文武百官们自是不敢假寐,也担心今天会有异动,但到底没人敢规劝。 皇陵的卫兵已经将前山后山都检查了一边,确认无误后,在祭坛处开道迎接司马琮。 下皇帝车马的并不是真正的司马琮,由他在清晨时分祭祀三牲,昭告祖先后,亲自用红笔在皇家族谱上,将司马睿一脉革除,往后司马睿便是个叛国逆贼,再不是晋南王。 并且还令途安当众宣告圣旨,历数司马睿的罪状,其罪名罄竹难书,会以文书形式张贴各大县郡,其他国家也将会收到大楚的文书,若有藏匿或者与司马睿交好,将与大楚为敌,大楚的铁骑将会证明,他们这样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一个司马睿直接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司马琮这次铁了心的要司马睿死。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直到进入皇陵祭拜先祖的环节,才由穿着官员服饰的真司马琮带着人入内。 谢恒这是第一次来皇陵,看什么都好奇,正想伸手摸摸,司马琮沉声道:“这里有机关,莫要瞎摸。” 谢恒收回手,“不是想摸壁画,我是好奇这壁画上面,为什么好像有打斗的痕迹,这是血凝固后吧,难不成有人盗皇陵?” 司马琮叹了口气,“是你家先祖弄的,他将懿安太后挫骨扬灰。” 谢恒瞪大了眼,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为什么?是太后做错了什么?” “谢家当年灭族,有太后的手笔,当时他还没恢复身份,孤身一人来的皇陵,将这里的守卫杀的杀,尸体拖出来鞭打的鞭打,里头现在都是衣冠冢,要说起来,你们谢家人骨子里仿佛都有这骨子血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管上头是什么天王老子,不然你当我们历代君王继位前都得发誓不得动谢家是开玩笑的,估摸着就是怕被你们从皇陵扯出来鞭尸。”司马琮说到这,又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毕竟列祖列宗都还在呢。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爹没跟我说过。”谢恒耸肩,他只知道灭族,可不知道还有鞭尸。 “那自然不会说,这么没面子的事。”司马琮说完,“没想到,接下去的历代君王与谢家同气连枝,反倒是亲王还做这样的美梦。” 谢恒看着壁画,上面都是记载了司马家君主的丰功伟绩,反倒是有一任的什么也没保存。 “我听说百年前有女帝,怎么连牌位都没有。” “问你祖宗去,文帝之母犯下大错,不配进入宗祠。”司马琮三言两语表达了清楚。 谢恒打算回家去好好问问他爹,还有不然皇帝入宗庙的,那得是多大的事。 “得了,站在这等吧。”司马琮现在要进佛经殿诵经,谢恒不放心,“那不行,我还是跟着进去吧。” “可按照规矩。”途安想插嘴。 谢恒啧了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有事呢?我不放心。” 司马琮想也是,便与谢恒一起入内,皇陵内的佛堂特别小,里面顶多容纳三四个人,听说以前这里有真佛舍利,求神拜佛最灵验的地方。 除却谢恒,还有两个大师,都穿着一身袈裟,里面已经都准备齐全,就等着司马琮下跪请佛。 司马琮先是焚香净手,再亲自念诵佛经,每转一圈佛珠便要磕头一次,谢恒有点想打哈欠,又不敢放松警惕,只能牢牢盯着那两个大师,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尤其是司马琮下跪的蒲团,他也是拿起来检查过的,心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哪知道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就在司马琮磕头的同时,从佛堂的四个角落突然有大量的浓烟冒了出来,有机关开合的动静,等谢恒反应过来想抓司马琮,却已经来不及了,原本司马琮跪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连蒲团都没了! 谢恒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大师,立刻高声喊人进来,随后命谢家军的暗卫直接破开佛堂的地面,连砖缝都没放过,这才发现蒲团底下有地道,只是谢恒他们查看的时候封了土层,所以怎么敲都是实心的,实则早已空心。 也就是谢恒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他暗骂一声,让人赶紧通知萧凛止和燕无羁他们,将整个虎丘都团团围住,千万别让人给跑了,自己则顺着地道往下冲。 按理来说绑走了司马琮,这些人会炸了地道,然而他们并没有这个意思,确定前方并没有埋伏后,谢恒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应该是有人故意借着司马琮,想引他去其他地方,结果从地道出来,谢恒却发现,自己居然在神坛,刚才祭祀过的地方。 “来得挺快。” 谢恒一愣,猛然转过身,在神坛最高处,司马琮正被吊在空中,而掌握他生死的人,赫然是死海一别后再没见过的夜既明。 谢恒磨牙道:“夜既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睿在西南方向,你现在叫人去抓他,还来得及,这是我送给大楚皇帝的,一份见面礼。”夜既明说完,吹了吹手上的匕首,“快去啊,迟了人就跑了,他的反应可不比你慢。”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大楚垄断了西域通商关卡,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为自己谋福利了,司马睿与我有什么关系,但他逃了,对你们,可是大大的威胁啊,不然你以为虎丘皇陵我是怎么进来的,他对你们的布局包括军营情况,都了如指掌呢,若是让大魏得了此人,岂不是大楚的心头大患?” “你既然有意投靠我大楚,为何对我王如此不敬。”谢恒长刀所指,恨不得将夜既明的头砍下来。 “投诚是真,我绝对不会为难大楚皇帝,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大楚将我西夜国尊贵的公主护送到此地,来交换你们的皇帝。” 第六百三十三章 回西夜 谢恒差点气绝,“夜既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回我的妹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要么你们的皇帝活,要么他死,我也跟你同归于尽,我说了,我只要我的妹妹。” 司马琮都闹不明白,西夜国要一个公主而已,谢恒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他挂在这晃晃悠悠的快吐了。 “敢问西夜国国主,公主是何人,在何方,你这突然问我们要人,也总得给个名姓地址啊。” 谢恒心一沉,死死盯着夜既明,这狗崽子。 夜既明早就料到谢恒心里怎么想了,所以他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大楚皇帝还不知道我的妹妹叫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她叫夜织眠,是我们西夜国最尊贵的圣女,她在大楚名叫谢织织。” 司马琮浑身一震,看着谢恒,见那小子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的很,难得的敢怒不敢言,想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司马琮想得更深一点,这谢织织到底是西夜国派来的女斥候还是根本不知情,前者该死,后者为难,但利用好这一点,谢家与皇家必定会起冲突,他得好好周旋。 “我说得很清楚,今日要么把谢织织带来,要么,可就要对不起皇上你了。” 神坛上还有不少将士,都齐刷刷得看向了谢恒。 谢恒摆手,“先去告诉萧将军,把司马睿带回来。” 只有抓到了司马睿,谢恒才会信他的话。 另一边,夜既明早就准备好的人已经假冒谢家军,让人去谢家传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按照谢织织的脾性,根本不可能让谢恒独自面对这个难题。 时间不等人,就在夜既明要求以人换人的时候,织织已经火速赶往虎丘,她明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也不得不去,她不能让谢恒为天下人所唾骂。 司马琮若死,那大楚将乱,谢恒就是千古罪人,而用她一人换取司马琮,天下人只会说谢恒深情大义,他现在心中一定愤恨难当。 若司马琮不是个好皇帝,死就死了,可他偏生是个懂明辨是非的。 可让他为了这个放弃自己,谢恒也是不愿意的,唯有自己可以做下这个决定。 夜既明将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只等鱼饵上钩,不让自己回到西夜国,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夜既明在权衡利弊之后,便决定与大楚修好,再行安顿,既然如此,那就得舍弃一开始的盟友,那便是司马睿,将织织带回西夜,大楚就不会随便发兵,谢恒根本舍不得让织织受伤。 而被放弃的司马睿还在做着最后的美梦,幻想着夜既明将司马琮给他带回来,让他在神坛登基为帝,以司马琮为要挟控制四大军阀。 他确实是把四大军阀给等来了,只是人家不是来拥立他当皇帝的,而是送他去死的。 周围的护卫一见大势已去,先带他突出重围,却全部都被一一诛杀,身后的人越来越少,在荒山野岭里,他慌不择路,多年来的儒雅面具终究成了癫狂最后的体面,被他扯得一干二净。 司马琮知道夜既明要的人是谢织织后,便没再吭声,司马睿很快就被带回来了,由萧凛止丢在了地上,司马睿看着眼前的情形,直接对着夜既明破口大骂,“你居然敢出卖我!你这个卑劣的西域人。” 夜既明哈哈大笑,“利字当头,哪有永远的敌人?与永远的朋友呢,司马睿,你也太天真了,成王败寇,还想利用我助你登基?没死在我手里,已经是给了你最大的体面。” 司马琮看到他就来气,“都是你这个孽障惹出来的祸事,朕哪里对不起你!?这些年你要什么没满足你。” 司马睿狗急跳墙,也懒得遮掩,“我要皇位,我要万人之上,你给么!?你的才智谋略尚不及我,也配忝居高位,我才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你只不过是比我会投胎罢了,若我是大楚的皇帝,大楚早已一统中原,怎么会让大魏跟西域小国接连犯境,还不是你这个皇帝无能。” “若是不停侵略,饶得百姓民不聊生,使用下作手段的人也配当皇帝,那大楚才真是无人了。” 女声响起,全部的人都诧异回头,只见织织孤身一人从台上下往上走,谢恒没料到她会来的这么快,那就是说夜既明早就准备好了人提前将她叫来。 织织没看其他人,甚至都没看谢恒,径自朝着司马琮跪下,“臣妇勇冠侯夫人,叩见吾皇陛下。” 司马琮没吭声,织织起身,看向夜既明,“你的目的达成了,我来与你做交易,你放了陛下,我跟你回西夜国。” 夜既明柔声笑道:“你终于想明白了。” “不是想明白,是身为大楚子民,保护皇上,是应尽的职责,让我回国,你也得做好准备,我将让你永无宁日。”织织根本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她就是要把心中的一口怒气发散出去,让夜既明知道,他敢要挟她在乎的人,那她就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好,只要你肯回来,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夜既明轻而易举的答应后,要织织上虎丘斜坡,那里有人在等她。 谢恒握住了长刀,织织看着他,“哥哥,我去了,你早点来西夜国接我,我等你来。” 谢恒郑重点头,其他的话不必再说,就算是千山万水,他也会去找她,把她接回来。 织织没选择让谢恒送自己,她选了燕无羁,“燕大哥送我吧。” 燕无羁看着夜既明,“说好了交人,你这边没动静,我那边也不会把织织交给你们。” “放心,我是带着绝对的诚意来的。” 织织转身就走,一直到了斜坡附近,才发现接应的人居然会是秦御。 “又见面了,织织妹妹,没想到你竟然是西夜国的公主。”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织织直接拔开燕无羁的信号箭发射了出去,主动朝着秦御走去,“走吧。” 织织要回国了,等着恒哥来接你~~~~~~~~ 第六百三十四章 离开 秦御没想到她一点也不生气,跟在后面对气得满脸涨红的燕无羁道:“燕少将军回去吧,公主有秦某照顾。” “滚你丫的,离我弟妹远点,下次碰到你,老子阉了你!”燕无羁破口大骂。 秦御似笑非笑,那张肖似女人般精致的面容摇了摇头,“你可别这么凶,吓到我们公主可如何是好。” “你到底走不走?话这么多,我很怀疑你们的诚心。”织织斥责道。 秦御摆手,“好好好,马上就走,不过你那夫君好像不是很在乎你啊,一个堂堂大楚皇帝,他就能把你换过来,啧啧啧,这就是你的一腔情深,到底是错付了啊。” 织织面无表情,“你玩这招怎么就玩不腻呢?你们从头到尾都不是在逼谢恒选择,逼得是我,因为知道舍不得谢恒为难,所以真正的目标是我,聪明人别说蠢话,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带我走。” 秦御收敛笑容,“妹妹想来冰雪聪明,可却偏偏爱上了个没用的男人,哎,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份上。” 他话音刚落,织织一个鞭子已经抽了出来,直接把秦御娇俏的脸给抽出了一道血痕,“真正没用的人才会来敌国当质子,搅弄腥风血雨失败之后,又投靠某西域小国,怎么,魏国太子容不下你了?来夜既明手底下当幕僚?既然是收下,那就对我的男人尊敬一些,不然下一次打得,可不是你的脸了。” 织织说完,看向燕无羁道:“告诉哥哥,我在西夜国等他,叫他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燕无羁深呼吸一口气,心道:怎么可能不担心?这老婆孩子全没了,他是谢恒他都能原地气死。 秦御没拖延太久的时间,山坡处有吊篮,连接另一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山,速度也快,他让织织进去。 织织没二话,只是对秦御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秦御脸色一变,放了手,吊篮在空中晃了晃,以极快的速度朝另一边飞去,秦御坐了下来,“我以为我们还算朋友,至少我没害过你吧。” 织织猛然出手,直接一枚毒针插入了秦御抵挡的手腕,她甩了甩手腕子,“害不害得要紧么?你们不让我日子过得舒坦,我就让你们知道,与我同行,也得看姑奶奶愿不愿意,接下去的每一天,你们可要小心了,万一吃错了什么东西,睡觉的时候不长眼,突然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秦御手腕都麻了,还在笑,“妹妹这性子,真是越看让我越喜欢啊。” 织织一听他说话就犯恶心,又扬起了鞭子,秦御立刻做手势,表示自己不说话了,她却一直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 燕无羁看着吊篮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才赶紧往神坛冲,另一边,夜既明正与谢恒对峙。 “信号箭已放,你还不放了皇上!” 夜既明点头,“我妹妹到底还是心疼你比较多,真是让人好吃味,罢了罢了,好歹算是半个家人,你的心愿,我怎么会拒绝呢?” 他手猛得一抽,捆在司马琮身上的麻绳骤然收回,司马琮从高处缓缓坠落,谢恒吓了一跳,长刀往地上一插,一个纵步飞上去接人,好不容易将司马琮给接住了,夜既明却凭空从神坛上消失,谢恒恨道:“给我追!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 织织下了吊篮,秦御拿来一个黑布条,“公主殿下,按照吩咐,您还是蒙上眼睛吧。” 织织冷笑,“蒙上眼睛?你们就能带我出关了?” “这就是我们的事了,公主只需要配合,不然大楚皇帝……” 织织一把接过,自己给自己蒙上,随后手护在肚子前面,秦御想握她的手,织织冷声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要带路就用木棍。” 秦御叹气,“多少姑娘想让我牵,我都不愿意呢。”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找了个木棍让织织握着走,织织必须要确定司马琮安全,她才会翻脸,只能暂时的告诉自己,多忍耐,别跟这群人计较。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尽是寂静山林里的声音,她能确定的是,锁链已经被秦御毁了,就算燕无羁他们再从那边想来找她,也根本来不及。 并没有追兵的声音,可见早已离开虎丘的范围,直到上了甲板,织织才明白,他们要坐船离开。 她下意识想到了漕帮,不知道能不能沿途留下讯号,然而她这个想法也落空了,这根本不是路面上的船只,夜既明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水船,直接从水下走,她突然又想到虎丘附近的津水河与祁连山脉是同一条支流,这样缜密的逃亡路线,谢恒根本想都想不到,她也别办法送信号出去。 她上了船,能感觉到船再一点点的下沉,周围有水声传来,秦御坐在了她边上,“你大哥在下一站与我们会面,欢迎回到你自己的家乡,小公主。” “担不起,我是大楚子民,勇冠侯夫人,什么西夜国的公主,我不稀罕。”织织油盐不进,“可以解开眼罩了么?” “恐怕还不行,不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拿来,不吃不喝可不行。” 织织不想吃喝,她一想到谢恒现在的情形就担心,又怕孩子营养不够。 “要我吃喝可以,食材我要自己洗,饭菜自己做,除此之外,我不会用你们任何东西。” 秦御叹了口气,“你不必这么防备我们,我们怎么会害你,那可是你亲哥哥,大费周章要把你带回来,难道会是想看你死么。” 织织笑了,“亲哥哥?你去问问他,到底杀了西夜王族多少人,有多少他的姐姐妹妹死在他的弯刀下。” “可你是不同的,你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秦御耸肩,“你自幼没了记忆,当然忘了他对你好的时候。” “若你记得,你会像护着谢恒一样,护着他,不是么?” 谢谢lili mei的月票。 第六百三十五章 出使西夜 “我从来不做假设的肯定,你们也根本没办法让我恢复记忆不是么?一个活死人的记忆,难道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你们不曾当过傻子、聋子、甚至是瞎子,又如何知道,我对西夜,究竟是怀念还是憎恨呢?” 秦御哑然,一时间没往下接茬,过了良久,只能听到外面湍急的水流声,秦御才道:“我也没想到,你在西夜国,是作为祭品。” “是啊,与畜生无异,是你们让我回来的,还想让我重新经历那段记忆,让我明白,什么是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王族也免不了成为大祭司修炼邪功的工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哈哈哈哈哈,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亲情,还妄图用小时候的那点好来说服我,你们脸倒是挺大的,夜既明是为了我登上王位么?我只是个完美的借口,我从未要求过他成为西夜国王,也不曾让他杀害亲人,合着到了最后,我却成了他的理由?是不是觉得小时候没把我当人看,长大后我也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知情啊?” “还有你,你与夜既明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都最好收起你那肮脏龌龊的心思,我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包括夜既明,他已经成功让我对他最后一丝丝的感情也消弭殆尽。” 说罢,秦御心神一震,他知道她没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在恨他们,因为他们选择了威胁谢恒。 - 自从织织被秦御带走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无论谢家的暗卫如何寻找,连一丝丝踪迹都没有,谢恒留在虎丘,让燕无羁他们先护送司马琮回京。 而盛京开始流传勇冠侯夫人才是真正的奸细,如今计划失败,被西夜国国主亲自接走,谢家才是真正的罪人,朝野震怒,纷纷要求彻查谢家,彻查谢恒,司马琮震怒,把这些谏官统统拖了出去,以金阳泽为首的太学学子皆恳请司马琮严正试听,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继续对谢家二夫人进行无端揣测。 更有百万谢家军连同四大军阀上书,要还谢织织一个公道,无论她到底是什么人,在战场上大义灭亲,为助谢家军做出何等牺牲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要求朝臣道歉。 武官们更不用说,以顾落尘为首,燕无羁他们哪个不是站在织织这边的,差点直接跟文官们动手。 “放你娘的屁,都说了织织从小中毒,什么都不记得,她一直把自己当大楚人,如果真的是奸细,何必亲自去虎丘,夜既明都把皇上抓到手了,他还偏偏来换个女人,是你你干么?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看你们这群人怎么胡咧咧。” “这也许就是西夜国的计谋,肯定是想利用谢家军,对吾皇不利。” “去你娘的不利,要是不利皇上还能坐在这。” 司马琮揉了揉眉心,“得了得了,没完没了了还,朕大难不死,的确是谢织织的功劳,死海一战,云中城之困,将士们都看在眼里,你们能不能别吵吵了?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把司马睿的罪证给我解决了。” “陛下,臣觉得谢二公子一直逗留在虎丘,闹得满城风雨,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这谢织织既然已经回国,陛下也并不追求她隐瞒身份一事,那谢家何必还要把她找回来呢?徒惹祸端。” 燕无羁气笑了,“你说什么啊你,你媳妇丢了你不找啊,你孩子丢了你不着急啊?我说为什么朝廷老是有一些人写一些屁话惹人生厌,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燕少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怎么能如此揣测本官!?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别吵了!谢家的家务事,容不着各位大人操心。”谢祁从金殿外面走出,一时间,那些吵得面红耳赤的文臣都不敢吭声了。 谢祁扫了他们一眼,随后跪在了司马琮跟前,“陛下,无论谢织织是西夜国的公主也好,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孤女也罢,都是我谢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从小养大的半个女儿,她到底是不是如同外面所说,是西夜国送到中原的斥候,这点我相信有脑子的人,都有目共睹,织织的过往,我没必要跟其他人解释,但是我有一句话必须要告诉你们,我谢家的儿媳妇被人欺负了,得先问问我这个当爹的同不同意!” 司马琮知道谢祁这是动怒了,立刻道:“朕也是这个意思,织织这个孩子为谢家,为大楚做了多少,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往后不要再让朕听到你们说谢家的不是,另外去虎丘加派人手,务必要助力谢恒接回织织。” 顾落尘到:“陛下,臣有个想法,如果在大楚境内遍寻无果,那代表他们要么躲藏在大楚,要么已经通过其他的办法回到了西夜国,不如派遣使臣,问问西夜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何才能放回织织。” 其他臣子有一部分出谋划策,有一部分则还是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又是谢恒这样的身份,想娶个名门贵女还不是他点个头的功夫。 顾落尘这个建议是说到谢祁的心坎上了,“陛下,臣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你们有推举的人选么?” 西夜国是个神秘的国度,加上可怕的噬魂花,指不定是有去无回,一时间刚才还跟斗鸡似得人都哑了嗓子。 顾落尘再次说道:“不如就让谢恒担了这职责,再让他在虎丘跟个无头苍蝇似得打转,他快疯了,不如让他直接去西夜国,虎丘那边让其他人接手。” “谢二公子性格冲动,万一一言不合,引起两国矛盾,西域大战如何是好。” “臣愿意一同前去。”顾落尘道。 燕无羁也跳了起来,“我们也去,就不信那小小弹丸之地不交人!” 谢祁也是想去的,只是他得稳住盛京。 司马琮一想这倒是个办法,“朕准了,这就让礼部准备,你们也赶紧回去,把谢恒叫回来。” 夭寿啊,今天码字到一半因为龙卷风没电了!!!!苍天呢,跑出来找了个码字的地方写完的,悲惨,新书还在复审中!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使团 沈若翾几日不见谢恒,结果他一回来差点给沈若翾这个亲娘吓得够呛,浑身脏兮兮不说,头发丝还掺和着泥巴,胡子拉碴,人也瘦了好几圈,眼睛熬得通红通红,就这德性别说是她儿子,说是朱雀大街上的乞丐,乞丐都觉得自己拾掇得比他像个人。 沈若翾赶紧让人把谢恒身上的东西都给脱下来,侍女们上前,结果根本无从下手,谢恒哑着嗓子道:“别忙活了,让人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我现在就要启程出关。” “已经吩咐人去了,你好歹洗个澡,想闷出虫子来啊,你这哪里弄的。”沈若翾没想到到了孩子十多岁了还得操心这个。 谢恒自己把外面的外衫罢了,里头一层灰,“上天入地,能想到的,都想了,我去洗个澡,等燕无羁他们来了我就出发。” “知道知道,你赶紧的去吧。”沈若翾把他打发走,叹了口气,“真是冤孽,我谢家要个儿媳妇就那么难,一个被大儿子给气跑了,现在自己也跟着跑出去,连个音讯也没有,这小的孩子都有了,冒出来什么劳什子大舅哥,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沈若翾这边刚抱怨,门房那边有小厮道:“世子回来了!” 沈若翾猛然站起来,刚到门口,就看到谢泽也是一脸风霜,“阿恒跟织织怎么样了。” 沈若翾捶了他一拳,“陛下让他出使西夜国,看看夜既明到底想做什么,得等到了那边才知道什么情况,你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半道上听说了虎丘的事情,便先回来了。” “那絮棠呢?” “我给她留了书信,让她现在姑苏等我,我把事情解决了再去找她解释清楚。” 沈若翾皱眉,“你得跟她好好说,女人最在乎的,便是你喜不喜欢她,说别的都是空话,若你真的对她没那份心思,早点放过她也好,免得跟在你后头担惊受怕。” 沈若翾叹气,“你跟娘说句老实话,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谢泽垂眸,“她那日若是能听我把接下去的话说完,兴许就不会走了。” 这句话沈若翾直接吃了一颗定心丸,“你这小子,真的喜欢人家怎么不早说。” “我……我怕吓着她,何况,我想回来就成亲,我觉得她应该懂的,若我不喜欢,当初也不会选择她,我知道她的生辰,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我跟她相处不多,不代表我就没有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她,看到她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没人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重生,新生,入眼第一人,便是她,如果我这样都无法对她动心,那我怎么还会去纠缠她?” 沈若翾听了半天,嘟囔道:“你还没跟我说过那么长一段话呢。” “有爹在,哪用我说,谁的媳妇谁心疼。”谢泽说完,沈若翾瞪了他一眼,“你也学谢恒那样油腔滑调。” 谢泽感慨,“我有他三分之一,也不至于把絮棠气走了,娘,我跟着阿恒去西夜,你帮我写信劝劝絮棠,告诉她,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让人沿路跟着她了。” “知道了,还用你说,你跟谢恒都得把媳妇给我找回来,不然养你们还不如养叉烧。” 谢泽回来的太突然,谢恒洗个了战斗澡,头发还湿着,谢泽已经进来了,他应该也是刚沐浴后,放下了行囊,谢泽将他手上的帕子接过,“胡子也不刮一下,我以为我弟弟成了杀猪匠了。” 谢恒纳闷,“你怎么回来了?” “你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不回来去哪?”谢泽帮他把头发绞住,“去,自己把胡子刮了。” 谢恒看他这个动作,猛然就想起了织织,喉头干涩道:“以前,我就是这样把织织提头发的,后来她长大了,帮我提着,让我好好刮胡子。” 谢泽从没看过谢恒露出这种表情,虽然他们想出不多,但小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都喜欢在房间摆很多镜子。 他会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写字也好,作画也好,练武也罢,他都在幻想着,如果是谢恒,他会怎么做? 暗卫总说,谢恒很调皮,屁股在凳子上根本坐不住,呆一会就往下滑,会冲着他们扮鬼脸,会抓蛇来吓人。 他关上房门,对着镜子扮鬼脸,故意把字写得稀巴烂,对着镜子发脾气,可怎么样也不是想象中的谢恒。 后来真正看到了这个弟弟,又发现他跟传闻中的不一样,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一直需要人的关注和关心。 他不是个坏孩子,他是个很好很真诚的人。 谢泽抱了抱他,“你对织织没信心么?怕她被人欺负?” 谢恒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她不在我身边,我就难受的根本睡不着觉,睡不着就胡思乱想,食不下咽,这里,堵着一块石头。”他戳了戳心口。 谢泽道:“我东西收拾好了,燕无羁他们也到了,等你收拾整齐,咱们一块去西夜,把地方踏平了也要把她带回来,她一定在等着你,别让她等太久。” 谢恒点头,赶紧去刮胡子,织织不喜欢他长胡子,那他就不长,他要尽快把她接回来。 两兄弟很快把东西都收拾整齐,谢恒看了眼床边织织做了一半的虎头鞋,他捏在手里,也放入了怀中。 到正厅,谢恒都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多人,燕无羁萧凛止甘豫蘅这些人来了不说,连带着顾落尘、靳渺渺、金阳泽都跟来了,包括他一直看不顺眼的谢正英。 “你们这么多人都去?”谢恒道。 “当然了,去西夜国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抓瞎,咱们人多力量大,莫怕。”燕无羁道。 “是,奴婢们也要跟着去。”流风回雪也站了出来,一看各个身上都带着行囊。 “他们去也就罢了,京中和军中都有人看护,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谢恒看着金阳泽道。 金阳泽身上还戴孝,他沉声道:“我来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本来含之也非要跟着的,我让她先回江州料理,我跟你们去,我曾经读过西夜国的一些记载,或许能帮上你们。” 使团第一小分队到达战场。 第六百三十七章 无宁日 谢正英就怕谢恒不带他,“我……我跟你一样操心得睡不着,我肯定要跟去的,你让我跟,我就偷偷跟后头。” 谢恒揉了揉眉心,沈若翾道:“去去去,都去,反正使团人也不会少,你带一支精锐先过去,若有什么不对,传信给边关城池,我们直接杀过去。” “嗯,那娘,我们先走了。” “去吧,记得常写信!” “好。” - 另一边,织织系着围裙,今日她给自己做了燕窝薏米甜汤、云片糕、核桃酥,还有一碗三鲜面,夜既明刚进厨房,就看到了她纤细的背影,他没打扰她,织织当然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但是她不想搭理罢了。 她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厨房内的方桌上,慢条斯理的擦干净筷子,开始用饭。 “谢家就是让你做这些的?”夜既明见她动作太熟练,有些不满道。 织织没搭理他,她在谢家怎么样,不需要向他交代,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登船的。 夜既明见她故意当自己不存在,便走到了她跟前,“在谢家当厨娘,也比在西夜国当公主好么?” 织织觉得今天这面做得不错,大概是这水里的鱼虾比较新鲜,等回国了也给哥哥做一碗尝尝鲜。 “我已经让人通知臣民,你回去就会举国庆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西夜国的公主是何等风采,你看你多像阿娘。” “你做的饭菜好吃么?我看锅里还有,我可以吃一口么。” 织织突然起身,去灶台挖了一把灰,直接撒在了锅里。 “……你生我气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话,我可以不说。” 织织折返回来,端着做好的饭菜带回房间,夜既明跟了出来,“你身边的侍女呢?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待着。” 织织自顾自往前,秦御正巧出来找夜既明,看到她还笑眯眯打了声招呼,织织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到自己房门口直接把门闩栓上。 秦御纳闷,“你惹她生气了?她好像真的很不待见你啊,平日里看到我,起码还会跟我说说话。” 夜既明觉得离谱,“都跟你说什么了?该不会是骂你也当做好话吧。” “骂我,那眼里也有我啊,你就比较惨了。”秦御刚说完,突然腹中一痛,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 夜既明一愣,随即立刻扬声道:“传巫医!快!” 巫医很快就到了,秦御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敢问皇子有没有吃什么东西?你这是中了剧毒了。” 秦御出不了声音,倒是阿宽道:“吃了碗豆花,是厨房拿的。” “厨房当时有谁在?” “只有公主。” 屋子安静了下来,巫医道:“我要给皇子放血,还要去调配解药,皇子这几日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秦御暗骂织织真的下手太黑,居然要杀了他? 夜既明冷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御被他问的差点又吐一口血,“我能做什么,你看不到么?我还能干什么,我敢干什么?我还没干嘛呢就差点被她给毒死,你以为你就安全,她可说了,要让我们永无宁日。” 夜既明从秦御房间出来后,直接走到了织织房门口,敲门道:“睡了么?” 里面自然没动静,本该守在织织房门外的侍女也不知道哪去了,夜既明只能自己去找,刚到尽头就看到两个侍女躲在角落里偷吃,旁边还摆着精致的食盒。 “这给公主的饭菜就是精致,我怎么也没想到公主居然会在大楚,你看她那样,哪里像我们西夜国人。” “是啊,脾气还这么大,根本不理我们,等回国后侍奉天神,不知道会不会把天神给得罪了。” “她也猖狂不了多久了,王上找她回去就是火焚,要不是圣女不见了,大楚怎么会赢?说到底还是她不对,身为西夜国人居然不帮我们。” 夜既明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躲在这偷吃公主的点心,还敢编排公主?” 两个侍女吓了一跳,赶紧跪在了地上,“王上,王上我们是无心的,公主总是不吃我们的饭菜,倒了也是浪费。” “还敢顶嘴,来人,将她们拖出去活剐了!” 见身后有人过来,两个侍女赶紧冲过去拍织织的房门,“公主救命啊,公主饶了我们吧。” 夜既明示意那些护卫别动,她们如果能让织眠出来,他是乐见其成的。 然而无论怎么拍打,那个门都纹丝不动,夜既明也不想搅扰整艘船的人睡不着,便让人过去把她们拖走,侍女急眼了,开始愤力去撞门,木门直接被撞开了个口子,侍女把这门缝伸出手,“公主救救我们吧。” 然而里面根本没有动静,夜既明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赶紧过去看,只见透过门缝,她只是坐在屋内作画,画上的人是谁自不用说,当然是那个该死的谢恒。 那侍女见夜既明在织织面前不敢动弹,便想往里面钻,织织终于起身,走到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侍女道:“要死,死远点。” 说罢,她直接一脚踩在了那侍女的手腕上,“既然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祭品,凭什么觉得祭品还会保护你?想得挺美。” 侍女吃痛,抽回手,织织直接把门重新关上,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夜既明。 从他威胁谢恒的那一刻,她与他就无话可说了。 夜既明看到了织织的反应,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侍女的身上,“拖下去。” 过了会,外面的惨叫声已经停了,夜既明才道:“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再有七八日,我们就会到西夜,你一定会看到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国度,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他等了许久,里面也没任何反应,夜既明叹了口气,“别再给秦御下毒,他是我的盟友,留着他我还有用。” 说罢,夜既明离开,她这样子的反应比大哭大闹还可怕,竟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织织感觉到他离开,才起身将项链上的毒倒了一点到杯子里,这么一点,应该足够毒死整条船的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 讨好 夜既明回到房间后,身边的侍卫上前回禀收集到的情报,“谢恒还在虎丘寻找,暂时没离开。” “不用再盯着他,我们已经快离开大楚地界,传令给丞相,告诉他,公主即将回国,我将以噬魂花为聘礼,得公主者,即可得噬魂花,欢迎各大使臣来访,我将为我尊贵的王妹选夫。” 侍卫颔首,夜既明想了想,“最近让船上的人都小心一些,不要轻易被下毒了。” 侍女道:“王上是怕公主暗算我们?那咱们为何不对公主搜身,也好一劳永逸。” 夜既明摇头,“她会生气,你要记住,我接她回来,并不是旁人所说的拿她祭祀天神,你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 侍卫一愣,随后告退。 夜既明叹了口气,织眠失踪太久,民众们只知道有圣女,却不知道圣女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将这些年的苦难都归咎于天神之怒,若要让他们一时半会接受织眠,臣服于织眠的脚下,恐怕要需要费一番功夫。 现在最难的便是如何取得织眠的信任,她对他太过冷漠,对谢恒太过重视,这对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织织发现房间里有许多关于西夜国的书籍,包括风土人情与一些古时候的记载,她这回没有排斥,率先确定书籍上没有任何毒素后,她有些吃力得观看着上面的文字。 在她眼里,这些字像极了蝌蚪,要不是旁边有一本大楚翻译过的对照字典,她连封面写得是什么都不清楚。 而且书籍应该是手写的,并非是印刷,由此可以得出,西夜国暂时还处于封闭状态,不像大楚,打开门欢迎通商,东西南北市各有异族人,夜既明的确准备了很久,这些东西也都是为了她而存在的。 她暂时没闹明白夜既明的意图,但也不会轻易相信他单纯就是想让自己回家,所以她得尽快学习西夜国的文字,免得人家在她跟前比划,她都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国史简单的可以,毕竟是落后又遥远的部族演变成如今这样的国家规模,西夜国地处雨林,周围到处都是危机四伏的毒物与不可名状的植物,就是靠着这些,西夜国才能存活至今,他们常年都是夏季,并没有春秋冬之分。 织织翻了一页,夜既明推门而入的时候,她还在看书。 “已经到了祁连山脚下,你不出去晒晒太阳么?” 船舱内是封闭的,织织都没想到已经冒头,她带上书籍,走向夜既明,夜既明以为她是想跟自己说话,结果她只是单纯的离开房间,顺着甲板的楼梯往上爬。 几乎七八日没见过太阳,刚一上来,她就被迷了眼睛,闭上眼睛呆了好一会,才适应眼前的风景。 一望无际的雪原与冰川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织织眼睛眨了眨,身上有人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夜既明在她身后道:“这里气温比较低,太阳却很大,这件狐裘是我在大楚买的,给你穿,正合身。” 织织没拒绝,她现在不是一个人,确实需要保暖,若是受冷,小甜心会受到影响,现在她只有自己,必须要保护好孩子。 见她没拒绝,夜既明心中狂喜,织织爬上了顶层,冷风呼啸吹在她的脸上,夜既明道:“可以去二楼,二楼有厢房,烤着炉子看雪,更暖和些,或者我让人把东西抬上来。” 织织没理他,夜既明只好自说自话,“这里太阳大,是比楼下好,现在反正是正午,顺便一起吃饭吧。” 织织站了一会,闭上了眼睛,感受风的方向,夜既明道:“我看你在看我留给你的书,能看得明白么?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 她岿然不动,像是一尊精美的雕塑,夜既明继续道:“其实西夜国不大,民众们分成好几个部族,有住在树屋上的,也有群居的,王城就在雨林最中心的位置,我们那的水果很好吃,不比草原的差,你小时候最爱喝的水果汁,回去后我亲自给你做好不好?还有你小时候最想要的纱衣,我让人做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你一定会很喜欢。” 织织待了一会,决定去做饭吃,夜既明便跟着她去了厨房,然而织织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他碰了一鼻子灰却不生气。 “织眠,做饭的时候小心点。” 秦御身子骨刚好一些,大夫说这个毒还得每天继续放血,解毒是没办法解毒了,他气又不敢气,怕气血上涌,毒气攻心,所以现在夜既明这德性就来气。 “你说你至于么?自己亲妹妹都得赔笑脸,我都替你脸红。” 夜既明笑容收敛,“谁让你乱吃东西。” “是我乱吃东西还是她故意下毒,都说越漂亮的女人,下手越狠,你等着瞧,下一个就是你。” 夜既明道:“我与你不同,织眠不会对我下手。” “你哪来的自信啊,你看她在房间里,指不定憋着坏呢我告诉你。”秦御自问与织织相处时间可比他久,织织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小丫头唯有遇到谢恒才会变成绕指柔。 “我不许你这么说织眠,她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非要杀了你。” 秦御双手叉腰,“我对她做了什么,能有你一半可恶?我可跟她没半毛钱关系,你非要相信她不会动你,那你就相信吧,咱们一船人还不够她杀的,你看看,她又进厨房了,有本事你吃她做的饭菜去。” 夜既明没好气道:“你没妹妹,我不跟你计较。” 秦御一愣,“你是不是找打?我妹妹不是刚嫁给你?你这就忘了她了?” 夜既明娶了那么多公主郡主达成目的,哪里记得她们谁是谁,这么一想还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只可惜在魏国与秦御一样,并不受宠,加上自己也只是派遣使臣迎接,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 《黑月光他总想上位》已经完成审核啦,月底上架,6.1日正式开始连载哦。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出手快准狠 秦御真是无话可说,“你就知道心疼你妹妹?怎么,我妹妹你抛之脑后了?” 夜既明不冷不淡道:“你难道跟她感情很好么?很好也不会把她嫁给我了,指望着我对你妹妹有多专情,你会不会想多了?” 秦御就是生在帝王家,还能不知道权利在握的男人有多少劣根性么?男人看男人一看一个准,他撇嘴,“你要是有谢恒那三分之一,我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我妹妹虽然与我相处不多,但你不能这样亏待她,好歹该给的都应该给她。” 在宫廷里,没有君王的宠爱,那才真的是死路一条,西夜国又并非什么繁华之地,要不是夜既明手里有噬魂花,魏国怎么可能同意下嫁公主。 何况,皇妹八成也是因为自己,想到这,秦御的心情就不大美妙了。 夜既明不置可否,“如果你真的心疼她,就奉劝她不要对我有过多的期待,我这人的心思,从不在男女情爱上。” 秦御瞪了他一眼,“哎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理阴影啊?女人要了那么多,王庭都快塞不下了,也没见你特别喜欢哪一个。” “娶女人,只是为了繁衍子嗣,我已经得到了人,还想得到心,那不是太不满足了么?相比较起你,总是口口声声说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伤人又伤心,我只是要个生孩子的工具,她也可以选择不生,毕竟我不会因为谁怀孕就偏爱谁几分,在我的后宫,谁都有爬上来的权力,等级分明。”夜既明说完,冷笑道:“所谓男女情爱,你当世上真有那么多人,能为了爱一个人,豁出一切么?你在你们魏国见过?还是在大楚皇宫见过,像我们这种无宠的皇子,就不要奢望别人也会爱你,没有期盼,就不会失望。” 秦御靠在门边,“听起来,你不是厌恶被爱,而是害怕别人爱你,怎么,怕给不起回应?” 夜既明冷漠的眼神从他身上略过,“我的心没你那么大,能装下一城池的女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现在回到了我身边,人若是太贪心,会有天谴。” “可惜你唯一重要的女人也许就是你的天谴,赶明她就给你下毒。”秦御说完又问道:“你把招亲帖子发出去了?我可说好了,我想当你妹夫。” 夜既明冷哼,“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秦御看着夜既明离开,又看了看房门紧闭的厨房,他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兄妹俩,都像臭石头,硬邦邦的毫无人情味,只对自己在乎的人放下心防,就这还不叫亲兄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织织将自己的饭菜做好后,又看了眼厨房其他用具,然后将袖子里的小瓶打开,将里面的毒抹在了盖子边缘,或者是碗的底部,随后她才慢条斯理的离开。 她知道夜既明不会随便将她带走,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夜既明居然想用她招亲,将其他国家的人引来,噬魂花为陪嫁,她不担心来的人有哪些,只是恶心透了夜既明这种行为,又担心谢恒知道了会急疯,所以她在偷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已经决定动手了。 她静静等着时间,只要是她在厨房,船上所有人都不会随便进入,等她出去后,那些人才会进来打扫,或者检查,出了秦御的事情,没人敢放松警惕,织织回到房间,发现房间又被人动过,那些人估计死也想不到,真正的毒,是每日都跟自己在一起的。 她将房门带上,静静吃饭,静静看书,直到夜既明脸色铁青的冲进来,“你又下毒了?” 织织翻了一页书,置若罔闻,夜既明冲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书夺走,“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把你当妹妹,我带你回来没有别的目的。” 织织躺在床上想睡觉了,夜既明抓着她不让她睡。 “你明明有知觉,有眼睛,有耳朵,为什么还要跟小时候一样当个木头人,我对你的心你是看不到的么?你是想杀了那些人,还是只想杀我。” 织织凝视着他,眼里的意味很嘲讽,难道她做的还不够明显?她要杀整条船的人,所有拆散她跟谢恒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的毒都藏在哪里!?嗯!”夜既明问道。 织织嘴角勾了勾,看着夜既明,用极其挑衅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夜既明心里一惊,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把他们都杀了,那我们回国一路上谁伺候你?” 织织闭上眼睛,她根本不需要人伺候,毒不死,她会亲自下手,她说过要让他们永无宁日,她就会说到做到。 夜既明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发现根本是无用功,只能叹了口气,离开房间,门外,侍卫长沉着脸,痛心道:“王上,这次死了十五个人,都是我选出来的精锐,如果您对公主无法规劝,就让她待在屋内不要出来,不然禁卫军连水跟饭都不敢碰。” 夜既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下场,可是他不想关着织眠,“我会想办法,你们暂时去别的地方做饭。” 原来的厨房他们是不敢用了,也不会让织织用,免得她不小心把自己给毒死。 秦御这次也死了几个人,知道又是织织干的后,饭都不敢吃了,“我说这织织妹妹当初也算是娇俏可人,怎么如今成了这副德行,跟个杀人狂似得。” 阿宽语气平淡陈述事实,“是你们把人家逼来的,自然要承受后果,她也没说自己会老老实实呆着。” “啧,你哪边的?” “我说得是实话,这趟浑水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怎么还看不明白?” 秦御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啊,谢家没给我活路,直接写信告诉太子,我现在国也回不去,不靠着夜既明我去哪?谢恒给我添堵,我就给他添堵,我做驸马去。” “先有命到西夜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实话就是难听的。” 谢谢hehe的月票 。 第六百四十章 必须留下 这一边,就在出使西夜的使团前脚刚走,后脚,有谏官针对谢织织的问题,再三恳请司马琮严查身份以及目的,还等不到谢祁夫妇冲到金殿跟这帮老臣闹一闹,就听说端阳公主上了那位大人的家,直接一锅端了,砸得砸,毁得毁,还掌掴了那位大臣家中女眷,原因无他,因为端阳公主觉得家眷仗势欺人,怀疑她是敌国的斥候。 那老臣气得不行,严正申明自己的夫人乃是大楚人,而端阳公主却拿出了此女祖上为吐谷浑人的通婚证明,所以没别的理由,就是怀疑,甚至拿出了老臣的弹劾谢织织的言论在司马琮面前哭诉。 “陛下,如此包藏祸心之人,您说他身为此女的丈夫,自然是包庇的,可我身为大楚的子民,怎么能够容忍,我建议直接吵架流放,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臣要是还听不出来这是针对什么来的,那就是傻透了,他当即弹劾端阳公主已经被谢织织蛊惑。 就在此时,雪片般的奏疏送入盛京,各大城池的藩王、郡主、包括地方官员都为谢织织说话,隶属这些年她以一己之力为百姓做的一切。 若真的是斥候来探听情报,何须做到此种地步。 淮南大水,谢织织以谢恒的名义捐赠黄金一百万两,协同当地子弟兵兴修水利,引导河流,浇灌农田,江北大饥荒,她与漕帮帮主负责运送物资,护送朝廷官银,桩桩件件,都是于国于民的大事,而这些事,谢织织从未说过,也没把这些事当做自己的功绩,她从头到尾都是想替谢恒说句话,她的哥哥,她的丈夫,不是百姓口中说得灾星。 所以当自己有了能力,她就不停的做好事,她希望用这些告诉大家,一个人的好坏,真的不是根据他的生辰八字来判断的。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明是她在私底下做的,如果没出这件事,不是要为了证明谢织织绝无异心,甚至比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却无半点功绩的臣子们做的还要多,这些真相也许会一直掩盖。 司马琮看到这些不同派系,不同名单,不同人物送来的东西的奏疏,还有早些年跟自己吵过架,脾气又臭又硬的皇叔,他简直既震惊,又好奇,奇怪谢织织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这些人给笼络起来。 尤其是这个跟那个还是死敌,为了她能统一战线,不仅是司马琮震惊,连朝臣们也震惊了,这莫不是个妖女,专门来蛊惑人心的。 又有新的流言传播,说谢织织会用法术,让人看一眼,无论身份地位都会被她利用,而这个言论刚出现在盛京,当天夜里,第一个说这番话的人直接被人割了舌头,悬挂在了府宅门口,而做下此桩大案得并非旁人,人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第一黑帮干得。 铁腕手段一出,盛京城顿时人心惶惶,十份奏疏里,十一份都是在说谢织织的,司马琮这奏疏也没法看了,干脆去后宫散散心,先去皇后那坐坐。 哪知道皇后先端了药膳出来喝,司马琮摸了摸她的肚子,“这孩子想必是个乖巧懂事的,你看你这怀孕的气色比之前没怀孕还要好。” 皇后道:“哪里是孩子懂事,是这药膳好,养得臣妾气色也好,只是老是这几样,也吃腻了。” 司马琮一听着急了,“御膳房的怎么回事?难不成不会做别的菜色了?” “跟御膳房有什么关系,臣妾的药膳都是从云中馆出来的,织织不在,菜色也没更新,没胃口也是自然的。” 司马琮犯嘀咕,怎么又是谢织织,“她就那么好,你们个个都喜欢她。” “陛下为何不喜欢她?臣妾能怀上,也是多亏了她。” “说不上来,总感觉,配不上谢恒。” “那是陛下偏心了,在臣妾眼里,谢恒论交际,论手段,可离不开这位贤内助,如今她又是西夜国的公主,不再是孤女,论身份地位相貌,哪里跟谢恒不般配了?陛下是明摆着偏心眼。” “说起这个就头疼,现在我到哪都听得到这三个字,也不知道那夜既明到底想干嘛。” “还能做什么,陛下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能让人在我大楚境内来去自如,想带走什么人就带走什么人,那我大楚的威仪何在,谢织织必定要回国,既然西夜国公主都是我们的人了,还怕夜既明造反不成,臣妾听说,噬魂花在谢织织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那就算夜既明有再多噬魂花,大楚何惧之?若这样的人物都不能留下,陛下岂不是放走了一块金山银矿么?” 司马琮顿时恍然大悟,是啊,其他会做菜,会笼络人心,会赚钱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那个噬魂花,如果谢织织被其他人带走,那大楚岂不是危险了? “没错,没错没错,哎呀,还是多谢皇后点拨,朕这就再给谢恒那边加砝码,务必要让谢恒把西夜国公主迎接回来。” 司马琮马不停蹄地又跑了,侍女从后头走出,“娘娘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本宫是还她的人情债,她送本宫的,远远大过于本宫为她做的,一个德妃,一个皇子,季家也没了,如今本宫才是真正觉得自己是六宫之主,我卖了一个小小人情给她,回报可是大大的,这笔买卖,还是本宫赚了。” “可那谢织织也太有本事了,怎么连藩王都为她说话,还威胁皇上,若皇上不叫人去西夜谈判,他亲自去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当初那季傲月总说自己能给谢家军带来多少多少,她本能除却季家的光环,又有什么用处,谢织织能与这么多人交好,平心而论,她是以心交友,有几个人敢大着胆子把官家千金丢教坊司去?谢恒办事讲究个心里舒坦,她也亦然,本宫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给了本宫好处,而是本宫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了本宫好,这样的姑娘,落到其他人手里,对大楚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第六百四十一章 神秘帮手 盛京的风向决定了外头的看法,突然之间,在司马琮的严正勒令下,几个官员被申斥回家,逐渐的,大家开始说起了谢织织的好话来,要求朝廷一定要将西夜国公主迎接回来。 尤其是西夜国招亲的消息一出,那可把司马琮给急坏了,噬魂花为聘礼,那不是要命!?恨不得一晚上下十道御令命谢恒立刻到达西夜国把他媳妇带回来。 谢恒比他还急,还用得着他说,他才不在乎噬魂花归了谁,而是夜既明这狗贼,居然敢把他的织织当成筹码,引来各国前往!!! 他可以不眠不休的往西夜赶路,可是小可爱和马王它们需要休息,就算是千里名驹也没有一直跑的道理。 谢泽看他这着急上火的样子,赶紧给他灌了两口水,又让他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没到西夜先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谢恒现在是味同嚼蜡,山珍海味放在面前他都懒得看一眼。 靳渺渺这么闹腾的人,颠簸了好几日也觉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缠绕成一团了,屁股刚一坐下,就听到了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 随后一堆纸钱撒到了他们跟前。 燕无羁翻了个白眼,“太晦气了吧,大白天的。” 他将脸上的纸钱扒拉了下来,程星洲直接都被纸钱糊了脸,“这荒山野岭的,谁出殡啊。” 卓进拿着千里眼四下观察,“有一队人过来了。” 萧凛止放下水囊,举目远眺,远处的送葬队伍吹着唢呐敲着锣,行走的路线却很奇怪,尤其是队伍后面跟着的都是蹦跶着过来的人,甘豫蘅突然想起了江湖上的黑白无常,他与萧凛止对视一眼,命人拿好武器,恐怕来者不善。 那队伍俨然已经凑近,靳渺渺跳起来问道:“是黑白无常么?” “渺渺姑娘也知道。” 靳渺渺点头,“我毒母一脉与这些武林正道人士看不上眼的人都有来往,只是他们怎么会来。” 靳渺渺刚想上前套话,送葬队伍已经停下,为首的两人一黑一白,脸上画着脸谱,见状问道:“敢问勇冠侯爷可在。” 谢恒站起身,“找我?” 白无常面上涂着油彩,出了嘴唇上一抹红色,其余皆为黑白二色,闻言微微颔首道:“奉阎罗之命,小人特地前来告知勇冠侯,贰国、泉国、妢国、妣国使团已尽数被我等拦截,他们到不了西夜国,请勇冠侯放心前往,沿路皆有人护送照料。” 谢恒一愣,“谁让你们来的?阎罗又是谁?” 靳渺渺踮起脚道:“是江湖十恶组织其中之一。” 谢恒皱眉,“我都不认识他们。” “侯爷不认识我们不打紧,我们只认织织姑娘,侯爷放心,您是织织姑娘心尖尖上的人物,小人们就算荡平了西夜国的路,也绝对不会让其他人靠近她。”黑无常说道。 靳渺渺面上一喜,“所以说,你们是来帮我们的?你们还有多少人?” “黑白两道,皆有人,姑娘请放心,除却大楚使团,无一人可入内。” 燕无羁瞠目结舌,“你媳妇到底什么人啊?哪来这么多朋友?” 谢恒自己也不知道,织织也没跟他提起来过啊。 “西夜国将于下个月十五正式迎接使团,织织姑娘于明日抵达西域,这是路线图,抄近路更快。”白无常恭敬奉上后,又如鬼魅一般告退。 谢恒赶紧将地图打开,沿途连带着哪里有什么人接应都知道,另外还附赠了这次来西夜的使团名单,包括于织织同行的有什么人都一清二楚,他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地。 谢泽接过地图,“看样子,咱们一举一动都被这些江湖人士看在眼里,既然是自己人,咱们且相信一回。” - 过祁连山,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从冬日陡然变成了炎炎夏日,刮来的风都混着风沙,船上的人几乎全部不敢出门,生怕谢织织突然大半夜性子起来了,就要杀了他们来助助兴,这段时间每个人都被折磨的憔悴了,从船终于到了陆地,织织换上了夜既明准备的西夜国服饰,她只是不想委屈孩子闷着,万一她起痱子了还要忍着瘙痒,夜既明却已经她在逐渐接受现状,欢喜了好久。 骆驼队在沙漠中行走,夜既明给她讲解方向,说今晚就能到达西夜附近,马上就能回家。 织织觉得自己离家越来越远。 “那是我们阿娘埋葬的地方,她至死都在遥望着西夜,并未回来。”夜既明手指着太阳,织织眯起眼睛,随后双手合十以此来祭拜。 夜既明激动得差点落泪,“阿娘,我会带妹妹去看您的,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织织语气冷漠,“我只是感谢她给了我生命,让我能够来到这个世上,遇见谢恒,至于骨肉团圆的大戏,你一个人唱就够了。” 这是她这段时间唯一跟他说过的话,却还是如一把钢刀刺入他的心肺。 “哎呀呀,妹妹说话还是这么扎刺。”秦御笑眯眯凑上来,织织也对他笑了笑,“今天可千万别吃东西,我怕我忍不住。” 秦御笑容瞬间消失在了脸上,他这几日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他才不想死呢! “多话。”夜既明嫌弃道。 “我是多话,哪有你妹妹说话好听啊,哎,你们王庭接到大魏使团没有?我怎么一丁点动静也没收到。” “没有。”不仅没有大魏的,其他小国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夜既明正是因为这个,才想加快步伐。 今晚看来要在沙漠睡一晚了。 织织护着肚子,没一会就要休息一下,连带着队伍里有几个侍女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她瞥见了,就盯着她们瞧,直到那些侍女反应过来,下了骆驼跪在滚烫的沙地上,她才收回视线。 如今她们对她,可不是天神的祭品那样的敬畏了,而是恐惧,只是她很想知道,把这样一个憎恨西夜国的祭品送给天神,不怕天神震怒么?也不知道那神通广大能蛊惑人心的大祭司能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谢谢无敌萌瑶、lili mei的月票。 第六百四十二章 讥讽 太阳太大,夜既明怕她晒伤,只能让人将王座软轿让给她,自己去外头骑骆驼护着,织织心安理得得躺了下来,睡了一觉后,感觉气温凉了下来。 夜既明拿了稍微厚实一些的外套给她,见她醒了,才道:“咱们今晚在这住下,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准备。” 织织看了看这环境,也有些懒怠做饭,“做一些小米粥吧。” 夜既明见她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就满足了,让人赶紧去准备,等安排好的帐篷,才让织织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沙漠上,织织看了眼这断壁残垣,夜既明解释,“是以前一些古国,沙漠中这样的地方很多。” 织织没吭声,到了自己的帐篷前,便坐在原地看着那些人做饭。 她不相信夜既明的人,也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憎恨,她并不觉得这帮人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夜既明怕她喝粥没营养,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腌羊肉架在了烤架上,秦御素了几日哪里受得了,早就坐下来喝酒了,织织不愿意跟他们坐在一块,夜既明也不想让她生气,便自动的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秦御朝着织织的方向努努嘴,“你跟她说了你的打算没有?” 夜既明面无表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万一我当了你妹夫呢。” “呵。”夜既明不屑一顾,“你先回到大魏再说,就算你想当我妹夫,她同意,我还担心她跟着你东奔西跑,跟你?还不如谢恒,好歹谢家在大楚地位卓然,比你这个皇子金贵。” 秦御被他驳了面子也不生气,毕竟这话是事实,“我是没有谢恒金贵啊,可你又不喜欢谢恒,你说你讨不讨厌。” “好事都让他占了,给人当哥哥还当夫君,他凭什么?” “哦,所以你是嫉妒谢恒抢走了原本你的位置?又生气你妹妹最后还嫁给他,你这想法不大好啊,要不是谢恒,织织也活不到这么大。” 夜既明不想听他说话,直接问侍女粥好了没,快给公主送去。 侍女连忙应下,将粥从瓦罐里舀出,跪着送到了织织面前,织织不动声色得看着她,没接过,直接道:“你喝。” 夜既明看织织这反应,过来道:“怎么了?你又惹公主生气了?” 侍女吓了一跳,“没有没有。” 织织不耐烦的点了点地面,“我让你喝一口。” 侍女眨了眨眼睛,“小人不敢,这是给尊贵的公主殿下的。” “我让你喝。”织织说完,侍女依旧不动,夜既明怕她生气,直接道:“让你喝就喝,公主赏赐你敢不拿?” 织织突然笑出声,“敢下毒,不敢喝?” 夜既明脸色一变,“你们下毒了?” 侍女咬唇,侍卫长直接道:“王上,这样的公主只会为我们带来大难,也会蛊惑王上犯下更多的错事。” 夜既明气得额头青筋都在跳,“我待你不薄,你一直跟在我身边,难道不知道公主对我的重要性?” “得了,别演戏。”织织靠回软枕上,“我看腻了。” 夜既明颇为受伤,“你觉得我知情。” “你想证明你不知道,很简单,你喝了我就信你。” 侍卫长怒喝,“妖女,你既然不承认是我西夜国人,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还想暗算我们王上。” 织织一鞭子抽了过去,“放你娘的屁,你搞搞清楚,是我想跟着你们回到那爪哇角落里的西夜国么?真当我看得上眼是怎么了?区区一个西夜国公主,我不稀罕,你怎么不让你的王上少在我的面前演戏,什么兄妹情深,说白了,就是想利用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样,是不是想知道西夜国至宝到底有什么用处,还是想知道我到底能带来多少利益?” 夜既明一口气上不来,“我没这个意思,这些人你都可以直接处置,只有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让他们把粥喝了吧,一个都别留。”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天神会诅咒你的!”侍女大叫道。 “天神若要诅咒,也该诅咒你们西夜国今年必定亡国!一个落后愚昧的国度,也配称霸天下,从格局上,都只占据版图那一星半点,除了噬魂花,你们还有什么本事与其他人真枪实刀的打一场?”织织说完,站起来道:“圣女在你们西夜国代表了与天神沟通的桥梁,那我会告诉天神,希望他降灾于西夜,让你们每个人都痛不欲生,遭受火焚之刑。” 这句话太重,连夜既明脸色也是陡然一变,每个西夜人骨子里对天神是来自心底里的敬畏,他们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诅咒。 “你觉得我恶毒?你善良,那你代替我啊,圣女给你当,都是女人,天神就当吃个开胃小菜了。”她越过那个侍女,直接从火堆里拿出一个火把,朝她走去,“来,感受一下火的温度,让天神的爱抚在你身上灼烧,感受天神的恩赐,这不是在你们心目中格外神圣的仪式么?” 她故意将火把朝她身上转了一圈,好几次都差点烧到她,侍女闭着眼睛惊声尖叫,织织哈哈大笑,“原来你们知道怕啊?这不是要去见天神了么,应该笑着接受,你叫成这样,天神会不高兴的,还有侍卫长是吧,万一天神换了口味,想要个男人了呢?” 夜既明皱眉,“不得胡说。” 织织笑容收敛,“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是你千辛万苦把我弄回来的,该不会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吧?” 她环视周围,这些人的心里,她早就成了一个恶魔,而她这样,又是被谁逼的? “火没烧到自己身上,都不觉得疼吧,那几百年来被烧死的无辜少女又做错了什么,你们谁见过天神,说你们蠢都是轻的,天神不保佑你们也是应该的,连他赐予的生命都不去重视,却一味的听从另一个人的蛊惑,就凭你们这脑子还做人呢?死了倒干净,还有你,身上跟你流着一样的血,我都觉得恶心。”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夜谈 夜既明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是第一次被她的话伤害,但这句最严重,他沉下脸道:“无论如何,你已经在西域,为什么非要这么排斥。” “有人非要往我嘴里撒鹤顶红,跟我说这是琼浆玉液,回头还问我为什么排斥,太可笑了。”织织一把将火把丢到那侍女身上,衣料碰到火,瞬间燃烧起来,侍女在沙地上打滚,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亢,没有夜既明的吩咐,周围没人敢上前。 她到底还是把火给扑灭了,只是身上也灼烧了不少位置,刚刚火口脱险,就听夜既明道:“把她带下去,公主不愿意见到她,那就杀了。” 侍女脸上的庆幸还未褪去,等待她得将是在这荒漠里成为野狼的口粮。 侍卫长皱眉堵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了出去,连带着他心里对夜既明也是失望的,可是他起码保住了一条命。 “啧啧啧”秦御感慨了一句,对阿宽道:“我以前只当织织妹妹对我是不留情面,你瞅瞅,这才叫惨。” 阿宽瞥了他一眼,“你只是运气好没死而已。” “……你到底哪边的?” “这重要么?”阿宽喝了口酒,“这么逼迫个小姑娘,真没意义。” 秦御挑眉,“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给谢恒添堵罢了。” “别说谢恒,就她杵在你跟前你能拿她怎么样?”阿宽问道。 秦御眼里是天上的无尽星光,他摇了摇头,“咱们这落魄主仆还能怎么样,东宫一日不死,我就还是在外潜逃的皇子,哎,要不咱们这辈子就这样得了,去哪个国家混吃混喝,卖点魏国的小道消息给他们,也够糊口了。” 阿宽咬了一口胡饼,“谢恒已经在路上了。” 秦御来了精神,“真的?在哪了?” “距离咱们约七八天的路程。” “哟,还挺着急啊,这回得急死这小子才好呢,你快帮我散播消息出去,说我即将迎娶西夜国公主。” 阿宽无语,“多做点人干的事吧。” 织织最后还是亲手给自己做了顿饭,夜既明送来的东西,她一概不吃,就算夜既明亲自咬了一口证明没毒,她也没放松警惕,从头到尾都防备得很。 这一天晚上,大家都睡得不大安稳,破城墙里跟漏勺似得,冷风呼呼往里头刮,像是沙漠里的冤魂在哭诉,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织织将自己裹在松软的披风里,只留下一双眼睛,怔怔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 阿宽睡不着,溜达回来的时候,下意识朝她那边走去。 织织瞥了他一眼,继续当没看到。 阿宽也没想着跟她说什么,只是道:“一路上你这样发脾气不睡觉自己也受苦,不如等谢恒过来。” “我不想让他舒服,他舒服,我就不舒服。”也许是阿宽说话还算中听,织织回答了他。 阿宽想了想,“能坐下么。” “坐吧。” 阿宽盘腿而坐,“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有,当奴隶的时候,不服输,就想起来掐死管事的,后来真的把他杀了,但那是我的管事,与我没什么关系,你真的能杀了夜既明么。” “现在杀不杀,由不得我。” 阿宽点头,“是你会说的话。” “怎么,觉得我狼心狗肺,还是不像个女人?”织织轻嘲。 “不会,如果我是你,我早跟他拼了,所以我在想,你是想等谢恒来,那更没必要跟他们生气了,就当他不存在。” “为什么劝我,你我立场不同,你该帮得是秦御。” “我主子那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谢恒越生气跳脚,他越开心,我帮不了这傻子。” 织织突然一笑,大概太久没真心笑过,连带着脸都有些僵硬,“你是为国人,将来打算跟着秦御一辈子?” 阿宽道:“不出意外的话,虽然人终有一别,但为主仆也是一种缘分,就像你跟夜既明,兄妹一场,只要有一个不放弃,天南地北的,不还是遇上了。” “别拿我跟他比较,能选择的话,我倒宁可是方小兰的亲生女儿,方小兰是我在大楚的养母。” “你觉得,夜既明带你回来只是为了利用你?” “如果你是来替你他说话的,大可以不必提了。”织织淡漠道:“我真的无所谓他的目的,我只是很想哥哥,很想他。” 她说得哥哥当然是谢恒,阿宽几乎能从她近乎淡漠的语气里,听到里面强烈的思念与渴望。 “你嫁给谢恒,我一点也不意外,但我没想到你会把他当成生命的全部。” 织织目光远眺,“大概我跟夜既明的骨子里是一样的,不可理喻又偏执,想要就要全部。” 是的,她就算再不愿意承认,骨子里的劣根性与自私,都与夜既明是相同的,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的心本来就不大,能被她放进去的人也很少。 她并不怎么喜欢孩子,但只要一想到她肚子里孕育的是谢恒与她的孩子,这孩子的相貌血液里有他们的一部分组成,她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如果夜既明愿意让你回到谢恒身边,你会把他当兄长看待么?” “我不知道。”她想了想,“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恨过将我遗弃的人。” 阿宽点头,“我相信,我也是。” 阿宽没多停留,只是在织织身边轻声道:“你现在有孩子,早点睡吧。” 织织诧异得看着他,“你看出来了?” “不是,我去厨房的时候看过你的药膳,跟皇宫里皇后吃的差不多,又看你经常护着肚子,估计是有了。” “你会告诉夜既明么?” “不会。” “多谢。” 阿宽离开,织织过了会也靠在帐篷里睡着了,休息才不过几个时辰,大家开始赶路,夜既明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跟她说着西夜国就在前方。 织织眼瞧着他们进入密林,换下了骆驼,徒步入林。 如梦中所见的参天大树就在眼前,除了她,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面纱,鼻子口腔里塞了解毒的药丸。 谢谢空有白名、漓漓姐的月票。 第六百四十四章 西夜风土 织织看着眼前的情形,脚踩着的这块土地,突然真正的意识到了,她确实曾经属于这里,这里的气息,这里的味道,都在向她昭示着那些她不敢面对的过去。 泥泞腥臭的土地,连空气中都挥散不去的毒气,夜既明看着行走自如的她,目光有些涣散,像是透过了她,在看之前的织眠。 那时候她还小,灵动得像这个林间的小仙女,头上戴着花环,如履平地的踩在这些正常人都难以行走的地方,她与花对话,与藤蔓为伍,像是不曾来自于那个充满猜忌和阴暗的王庭。 织织的手拂过花叶,无数花朵缓缓垂下了头,秦御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这样的能力,不由得看直了眼,“这么毒的花,对她就一点影响都没有?” 夜既明冷声道:“不然能被称之为圣女么?” “难怪你不能让她留在大楚,可是就这她这一身本事,你拦得住么?”秦御表示怀疑,他可是自打织织给他下毒后,再也没好意思起心思了,世上漂亮的女人千千万,可没必要把命都搭上,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夜既明皱眉,“我并不是为了这个理由,你不知道内情的话就闭嘴吧。” 谢恒想这么轻而易举得到他的至宝,他才咽不下这口气。 越入密林,大家需要休息的时间就越长了,织织靠在树干上,给自己把脉,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她才看到有巴掌那么大的蓝色彩蝶飞过。 她微微伸出了手,那蝶群立刻退避三舍,织织恍然,难道她能克制西夜国所有的毒物? 可见小时候到底要给她灌多少毒药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夜既明怕夜长梦多,也想着立刻带她进入皇城,所以直接抄了近路,到达西夜城池的时候,织织却失去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眼前异域风格的土城墙,她完全看不到任何曾经住过的影子,连带着梦里也没有。 夜既明的人已经先去王城领王上的软轿与象队,再通知全城百姓。 城内响起了鼓声,就在织织等了半刻钟之后,象队与王架已经到达,大概是丞相一样的人物跪在了夜既明的面上,亲手奉上了王上的王服,旁边还有一件白到圣洁,也尊贵到无与伦比的圣女服饰。 “请圣女更衣入城,百姓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圣女的圣容。” 织织从未见过西夜国民众对待圣女是什么模样,但是看着一个年级比自己大了一轮不止的男人跪服在自己的脚边,织织还是本能得开始排斥。 不过她还是按照夜既明的吩咐去换了衣服,等从临时的帐篷出来时,不光是夜既明,连一旁本就看她不顺眼的侍卫长也忍不住想跪拜的冲动,织织这才发现,所谓的圣女服与自己的项链与手链是配套的,她的长发被放了下来,头顶戴上了特殊材质的珠串,原本死气沉沉的珠串一碰到她,便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里面的液体也开始流动,在阳光下有七彩的颜色,她白色的鞋子踩在地上,都有人恨不得托起她的双足,以此来感受到圣女的圣洁。 除了那一双跟西夜国人完全不同的褐色眼睛,其他模样,已经完全是夜既明幻想中的样子了。 织织无视了他们眼底的狂热,对他们而言,那是神通显灵,对自己而言,不过是进入了一个全是疯子的世界。 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疯狂,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牢牢得定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很不自在,仿佛身上没有穿衣服一样,她试图躲避他们疯狂又灼热的视线,却根本挡不住他们用鲜花向她投来,朝着她跪拜、祈祷,甚至虔诚的留着眼泪,伸出手希望她能握一握,给他们带来福运。 织织的目光透过他们,看向了身后的房屋,贫瘠、落后,很难想象一个国家的王城,会比大楚最落后的荒村还要穷,难怪他们一天到晚想着去入侵别人,可是随着越靠近王城的中心,越来越华丽的圆顶房屋出现,上面的琉璃瓦,黄金顶都在昭示着,这里的贵族与贫民的区别。 比王城更巍峨的,是里面的一座塔楼,上面用无数的鲜花和金银堆砌,看的织织眉心一跳,果不其然,秦御适时地在旁边提醒道:“那是圣女和大祭司才会住的地方。” 织织眼里闪过浓浓得厌恶,“是么,我迫不及待想见到大祭司了。” “你这么想见他?好像就在前面的神庙里等我们。” 织织嘴角扬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是么?” “圣女笑了!” “圣女笑了!——” 群众们突然欢呼了起来,织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倒是夜既明突然错愕的转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满都是笑意,织织随后没了笑脸。 群众们跟着象队朝神庙而去,织织的轿子上已经到处是他们编织好的花环,各式各样,看得出极其用心。 象队停下,王城并不大,举国欢腾的情况下,已经寸步难行,夜既明亲自来请织织下轿,他朝她鞠躬,示意她可以踩在那些奴隶的背上。 织织冷声道:“我没这么禽兽,我不把人当畜生,放木凳。” 夜既明一愣,让人赶紧去准备木凳,而原本跪在地上等待圣女玉足的奴隶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恨不得以死谢罪。 织织看出了他眼里的委屈,对夜既明道:“告诉他,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我不喜欢踩着人的脊椎。” 夜既明身为尊贵的君主,亲自与奴隶解释,那奴隶又朝着织织跪拜,甚至是五体投地表示自己的尊崇。 织织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在木凳拿来后,她也不用夜既明搀扶,缓缓落在了地上,而神庙门口已经聚满了群众,织织环视他们,他们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下头虔诚跪拜。 “王城有这么多人,你就没派守卫疏散人群?你当不好一个领导者,就让给有能之士,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爱护,你还指望那莫须有的天神带给你西夜繁荣昌盛么?” 明天有事请假哦!! 第六百四十五章 殿下还记得我么 夜既明的眼中明显有茫然的神色,织织知道这种地方根本不懂所谓的百姓疾苦,他们的制度就是只分两种人,贵族与王族,剩下的都是蝼蚁贱民,哪配当人,就算踩踏而死,那也是自己倒霉,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而他们靠什么控制黎民百姓,靠着所谓的天神来掌控,告诉他们,只有服从贵族与王族,那天神才会保佑他们,下辈子投胎做个贵族。 织织从书里只能得出这种信息,包括他们贫瘠的书籍内容里面,也很明显得在传递给百姓这种信息,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活在这个世界里,成为人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旦国家陷入这种状态,何来长久可言,长期的压迫下,总会有人的意识开始决心,而反抗才是最终的目的。 大魏与大楚都是文化大国,秦御很显然明白了织织话语里的潜意识,唇角微勾道:“妹妹这话有意思,这么看起来,倒是比你哥更适合当家做主。” 织织语气平淡,“没兴趣。”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想拯救苍生,人活着连遵循本心都难,谁又比谁过的轻松自在? 夜既明警告似得盯着秦御道:“既然来观礼,就闭上你的嘴。” 秦御翻了个白眼,“你妹妹说的是金玉良言,你这点还是该听听的。” “那只是你们的那一套,她受汉化影响罢了,身为圣女,何须为贱民考虑。” 秦御跟夜既明在这方面有本质意义上的严重代沟,所以他闭上了嘴。 织织抬眸望着眼前圣洁洁白的神殿,这里越是精雕玉啄,就愈发显得百姓们过得是如何的凄凉,甚至路边的孩童,还赤着脚,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懵懂得看着她。 “恭迎圣女回归神庙,我们将迎来天神的恩赐,带给大家幸福,驱逐邪恶的病毒、带走扰人的穷困!” 在进入王城的时候,织织身边就有人为她翻译外面传过来的话,所以她听在耳朵里,并没有多大的障碍。 直到神庙里出现了一群与她穿着相似的人,为首的一人身上戴着枷锁,看向她的目光中,有忌惮,却也有着长久的渴望,那双眼睛,织织应该是见过的。 她对这个人的身份不做他想,“这就是大祭司吧。” 身旁翻译的人颔首,“是尊贵的大祭司,他因为王上登位后就沦为了阶下囚,除非重要的祭祀典礼,其他时候都被关在水牢。” “既然是阶下囚,为什么又放出来。” 夜既明已经上了高台,正式作为王上对着子民说话,织织并不关心他说了什么,只是把目光锁定在了大祭司身上。 “祭司是因为无法找到公主殿下所以才会被关押,如今公主殿下已经回归,大祭司是要为您准备入住神庙,接受万民朝拜的仪式的。” “入住神庙?” “对,公主您将住在最高的塔楼上,为万民祈福。” “那什么时候将我献给天神?可别选了雨天,烧半天烧不死,怪恶心的。”她面无表情得说着这一切,一旁为她翻译的侍女不敢多话了。 “呵,你不用害怕,我这人喜欢开玩笑,大祭司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大祭司是最伟大的人,他可以与上天沟通,选择最英明的君主,为我们带来神明的指引。” “大祭司才是选定下一任君主的人?” “是的。” 织织饶有兴致道:“那夜既明跟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侍女哪知道这个,织织也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多余了,她也不顾现在不是她上台的时候,直接走上了神庙的白玉台阶,朝着大祭司走去。 越走近,她心里的厌恶就越发强烈,她是认识和憎恨这个人的,从心里,就一直憎恨着,到她忘了一切,身体和脑子的潜意识都无法控制想杀了他的冲动的那种恨。 群众们哪里还能管夜既明在说什么,眼睛直勾勾盯着织织的方向,想看圣女在做什么。 大祭司低下了头,朝她行礼,“圣女殿下。” 织织停下了脚步,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侍女赶紧为她翻译。 群众哗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见过圣女,年纪大的人对她的印象也只处于小时候像个木头人坐在神庙里,但是他们都是有一个统一的概念的,就是圣女也不应该对祭司有这样的态度。 大祭司闻言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肆无忌惮得从她的鞋尖,顺着腿往上移动,直到看到了她长大后的容颜,几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丽。 “殿下还记得我么?”大祭司道。 织织俯视着眼前身形佝偻的男人,他满头的白发,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像细密的蛛网,他老了,眼球都是浑浊不堪得,可眼里的欲望与渴望一点也没变,是个女人,就能明白他那双眼睛里对她流露出的,可不是一个祭司对圣女的尊敬,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基本的原始欲望。 她猜的没错,所谓圣女,就是修炼邪功的最佳药引,年轻少女的身体里存放的剧毒,才是这位大祭司最想要的,靳渺渺说的故事,也是真的,只是真倒霉啊,百年前的悲剧,如今她成了那个女主角,不需要记起小时候的事,她也能知道,这位大祭司想拿她做什么。 心底里的厌恶无从逃避,她恶向胆边生,直接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鞭子,一把勾住大祭司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平台上甩了出去,民众们只能看到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如同一块破布一样,被尊贵的圣女殿下甩下了神庙大殿,顺着那白玉台阶滚落,跌入了他们所在的烂泥地上,雪白的圣袍沾染了满身的泥泞。 夜既明脸色一变,“织织,你在做什么?” 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她会当着全西夜的人面前伤人,几乎他话音刚落,民众们的议论声就逐渐增大。 “为什么圣女要打祭司,是天神在生气么?” “乱了乱了,这世道乱了,我们将会迎来灾难!” 谢谢浩星冷松yzj的月票。 第六百四十六章 有仇报仇 “织织不是你能叫的。”织织平静说完,夜既明脸色一变,一旁前来观礼并未落座的贵族们齐齐起身,好几十张嘴在质问夜既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在这么神圣的一天发生这么离谱的事件,是对天神的不尊敬云云。 织织看这着贵族们愤怒的脸,再看向了民众们害怕又担心的模样,对侍女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替我翻译?” “是的,尊贵的公主殿下。”侍女看她的眼神跟民众一样,织织暂且相信她。 大祭司已经被侍卫给扶起来了,还想继续往上爬,织织扬起下巴,呵斥道:“站住,谁准你踏上尊贵的神殿。” 她的话虽然让人听不懂,可是侍女紧随而后的翻译,让民众们更加沸腾,大祭司果然是触怒了天神么?还是圣女容不下大祭司,他们服从大祭司和王上的吩咐,可没人教过他们,圣女与大祭司二者选其一,他们该选谁啊。 大祭司瞳孔微微一缩,语气幽深道:“圣女殿下,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全场寂静,连夜既明也怕织织会说出激怒民众的话,到时候收场会有点麻烦,秦御眯起了眼睛,对阿宽道:“你说她该不会想在这发脾气吧。” 阿宽摇头,“她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你看她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 秦御想了想,倒也是。 果然,织织看着站在那仰望自己的人民与大祭司,开口道:“是天神的意思,他认为你玷污了神庙,如果你现在开始忏悔你的罪行,或许可以允许你被火焚。” 侍女心中震惊,但还是郑重得传达了织织的意思。 再次轰动全场的言论一经脱口,大祭司甚至怀疑眼前的少女到底有没有失去记忆! “真的是天神的意思么?” “天呐,天神居然不喜欢大祭司,那么我们这些年的祈求是为了什么。” 因为圣女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织织的话,远胜于夜既明这位国王说的话。 “当然,我不是你们的圣女么,只有我,可以听到天神真正的声音,你们不相信我,等于不信任天神,那么天神将会降灾于这片土地。” 贵族们面露惊恐,齐刷刷看向了夜既明。 夜既明隐忍着心中的怒意,织织挑衅得看着他,仿佛在说,看看,这就是我回来的代价,而大祭司只是个开始呢。 她这次回来,其中一个目的,的确就是要杀了这个觊觎她的男人,而且还是在她的孩提时代,造成了无数少女的死亡,并且几乎毁了她的一生的人。 他凭什么还活着。 大祭司当然不想死,他找了这么多年,唯一挨过毒刑,百年难出的一个圣女,被他这个不知道第几代的大祭司遇到,他认为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就该是回到他身边,帮助他练成毒功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织织一步步从神殿的平台上走到了原先大祭司站着的位置,神庙里面她还没进去过,但不妨碍她能知道,历代不知道死了多少位皇家公主在里面,只因为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大祭司,一代一代流传着荒谬又无耻的谎言,这与其说是神庙,不如说是坟冢,而塔楼上的少女,不过是大祭司的祭品,哪里又是什么天神的新娘呢。 她举起了手,“圣物在我身上,圣袍赋予我身,天神赐我骨血,我就是神的使者,为了区区一个大祭司,你们竟然敢质疑我的决定?我会向天神传达你们的意思。” 她就这样站在神庙门口最中心的位置,身上有着阳光洒落在穹顶上折射下来的光芒,沐浴光晕之中,美艳不可翻物,可是只有极少数的人都知道,她根本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胡说八道了一通,她现在就是要让大祭司死,逼着夜既明做取舍。 而民众们一听到这番话,早就软惯了的膝盖大喊着圣女已经哭着跪下,忏悔自己刚才心里的疑虑,圣女的话,他们怎么可以质疑?! “烧死大祭司,烧死大祭司!” 侍女也与织织的态度一样,她的眼里全是无尽的崇拜,包括哪些贵族们也对夜既明道:“既然是天神的要求,王上就即刻执行圣女的要求吧。” 死一个大祭司当然不算什么,只是大祭司死了,关于织织身上的失忆该怎么办? “王上。”大祭司没想到这群蠢货会突然真的相信这丫头片子的话,三言两语被挑拨得要杀了他,他在西夜国操控王族贵族乃至贫民,地位绝然,怎么会容忍自己变成了被愚弄的对象,让这种低贱的种族来践踏他的生命。 夜既明与织织形成了无声的对峙,最后他闭了闭眼,罢了,她执意要大祭司死,神殿还有很多祭祀的侍者可以替代这个位置。 “按照圣女的吩咐去执行。” 大祭司闻言直接指着织织站了起来,“她不是圣女,她骨子里已经是一个外人了!她的眼睛都不是我族的颜色,如何证明她是圣女。” “呵呵。”少女清越的声音传来,“我何须证明,满城花臣服我足下,你这个大祭司又能让周围有什么改变呢。” 她说着,用鞭子勾了一朵神庙旁边的噬魂花过来,她都不需要做什么,噬魂花已然枯萎,软趴趴躺倒,在狂热的民众眼中,这就是圣花都在向她跪拜。 大祭司颓唐得后退一步,已经有侍卫在夜既明的吩咐下将大祭司架了起来,大祭司想挣扎,但到底是年纪大了,又养尊处优多年,何况在夜既明当王后,将他关入水牢折磨,一直询问圣女的去向,也弄得他精疲力尽,根本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很快被押入了神殿里面,织织这才起身,她要亲自去执行火刑。 夜既明追上了她,“你这么做,心里头就能畅快。” 织织根本不想跟他解释关于西夜国的骗局,她只是冷声道:“我跟他的仇,与你无关。” “你跟大祭司有什么仇?难道你恢复记忆了?”夜既明诧异道。 织织: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第六百四十七章 直面真相 织织突然恶趣味得朝他一笑,“你很想知道?” 夜既明的表情自然是想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了解,“当然。” “那我告诉你啊。”织织勾了勾手指,让夜既明靠近,她轻声又充满恶意的在他耳边道:“因为所谓天神,根本就是他们的骗局,他们骗你们这群未开化的原住民,拜托饥饿和贫瘠,只需要把灾祸都丢到女人身上,焚烧她们就能获得财富和健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夜既明有些不想听,甚至从一开始觉得她的话就是假的。 但是他还是问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修炼毒功,而西夜国就是最好的土壤,这里有天然的瘴气和毒物,不为外人知晓的存在,而王族少女貌美体娇,将她们当做美好的器皿,盛放无数毒药,当毒药融合到了一定顶点,选个合适的时机,比如说,成为天妃火刑之前,将人人敬仰已经变成木头人的圣女采阴补阳,完成毒功最后一项,这样的女人无论是糟蹋了还是烧了,她连吭都不会吭一声,何况她们的血统就自带了美貌,一整个王城啊,沦为骗子的天堂,他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讨好贵族,践踏贫民,为你们屈膝的同时,又能糟践你们的姐妹,哈哈哈哈,听得我都心动了,当什么圣女,当大祭司比王还要舒坦呢。” 织织的的语调轻佻又恶毒,每一句话都像踩在了夜既明的底线上,他瞳孔一震,“你说圣女……” “是啊,圣女只是用来陪他睡觉的,这样说话,你懂了么?这么好的国家,你非要我回来,让我想起过去,啧,郁气难消。” 她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夜既明的心就越慌,“你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凭什么这么判断?” “我记得记载神庙的书籍曾经说过,到了年纪的王族公主都会被送来神庙,她们关在哪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夜既明急需证明真相,所以他当即下令,全体人在神庙等着,他与圣女要去知会一声天神。 根本无人质疑,每个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大祭司,好奇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才会让圣女一回来就要杀了他。 夜既明当然知道关押公主的地方在哪里,如今王室中剩下来的少女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四五岁左右的,他杀了她们的父兄,却可以留下她们,因为西夜国不能太久失去圣女。 织织顺着神庙的长廊,走过花厅,这里森严,庄重,同时也伴随着强烈的压抑,从她的心底里蔓延。 她在这里生活过,脑海中时不时还会有祭祀时的乐曲传来。 她突然顿住脚步,看着那爬山虎占满了整面墙的花厅,朝着那边的花坛走去。 夜既明回头,默默跟上了她。 织织亲自动手在花坛里挖,夜既明抓着她,“这会弄脏你的手,让我来。” 织织抽回手,没跟他争,夜既明挖着挖着,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古怪了,直到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头骨,应该是说,是个孩子的头骨。 织织歪了歪脑袋,“还真是在这呢,我没记错。” 夜既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着头骨的手不敢动。 “虽然滴血验亲并不一定能代表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只有至亲骨肉的血可以融入骨头之中,你要不要试试,这头骨的主人,是不是王族中人呢。” 夜既明知道神庙里会死人,但是不知道他们会把人埋在花坛里,未成为圣女的公主也会被留在神庙,妥善安葬才是。 她们怎么会有头骨留下。 “我都说了,这些人眼里,你们只不过是被愚弄的对象,一年到头送进来多少女孩子,你们自己能记得么?” 织织转过身,“走吧,咱们看看这被称之为神庙的坟冢,到底要埋葬多少女人。” 夜既明手握成了拳,走到了她的身边,“你到底恢复记忆没有。” “没有,只是潜意识里会告诉我,哪里发生过什么,像跟你的过去,我就丝毫没有记忆,我懂医术,也看过偏门的医术,人记忆最深刻的,往往都是最恐怖的画面,它会定格在脑海中一辈子,想来我当活死人那段时间,在这神庙里没少被吓唬呀。” 夜既明心里像是堵了一层棉花,明知道她说得不一定都能相信,可刚才摸着头骨的感觉,他也忘不掉。 织织拾级而上,神庙里头比外头可真的是不能比,越靠近王族公主们住的地方,就越脏乱差,空气中也不知道飘着什么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腥臭。 织织刚走到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上下都没穿衣服的孩子,她侧过身想闪避,那孩子却已经抱住了她,手一拍到织织身上,就留下了一个黑黑的手印,夜既明皱眉,刚想质问是哪来的,织织突然抽出鞭子,冲着门口的拐角处就是一鞭子,直接将那破门抽出了个窟窿,一个身穿祭祀服饰的中年男人正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直到门破,才嘴里不干不净的大喊着冲出来,刚看到织织和夜既明的时候,他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织织的鞭子卷着他的脖子将他直接悬挂到了一旁的树梢上,他才大喊救命。 织织又将他给拖拽了下来,抱着她的小姑娘害怕得将头埋在她腿边,织织蹲下身,上下打量她,才对夜既明道:“小时候,我也是这样的么?” 夜既明身子僵硬,“不是,你……你有穿衣服。” “嗯,那是因为你来看我,当然有了,她还会跑,应该还没到被做成活死人的地步,你问问她,平日里有衣服穿么?是不是形同猪狗。” 夜既明哪里敢问,他怕一问出口,事情就真的如同她所说,整个西夜国就是个笑话。 “怎么,面对真相对你而言就这么困难?真是懦夫,我都不怕直面我的过去,你怕什么。” 谢谢夜宴风波的月票。 第六百四十八章 人人平等 小女孩湛蓝色的眼睛一如天空般澄澈,只是红红的,看起来哭了,脸上脏兮兮的不说,头发也团成块,因为太长了无人修剪,遮蔽了大半的身体,织织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裹住了她的身子。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但从此刻起,姐姐护着你。” 因为我跟你曾经一样,有一个人守着我,他没有放弃我,所以我才有了无限可能。 织织站起身,对夜既明道:“我身子不方便,你把这孩子抱上。” 夜既明没动弹,只是在分辨她到底是哪个王兄的孩子。 织织冷声道:“怎么?怕玷污了你王上的圣袍?” “当然不是。”夜既明将孩子抱着,织织已经进入了那个小院子,圆形的穹顶,连白天都是看不清天空的,森冷的房间内,有一个个小洞,哪里有一只只眼睛朝外看,而另一间屋子里,已经有一个女孩子面色苍白浑身未着寸缕躺在那,身下全是血。 饶是夜既明这个大男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想作呕,怀里的孩子直接哭出了声,织织面无表情得弯下腰,去探她的鼻息,已经死了。 “看来花坛里,又该多一副尸骨了,天神的旨意?呵呵呵呵呵呵。”她扯过一旁架子上的布料,将小女孩的尸身裹住。 作为男人,夜既明当然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难以置信,织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在这住着。 “你……你当年也是如此?”他的声音都有些虚无了。 他可以多所有人残忍,但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他做不到。 “圣女元阴谁敢触碰,大祭司也只能摸两把过过瘾,他得让毒在我体内待够,等我当上天妃的那日,才是他享用的时候,这么说,你明白了么?当不了圣女的所谓残次品,才会赏给底下的人,沦为玩物刍狗。”织织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你们是什么人!”有人发现后院来人,冲过来一看,竟然是夜既明,当即行礼道:“王上。” 织织不管他们要说什么,只是对夜既明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神庙的祭司,我一个也不会留,全部拖出去。” 她说罢,夜既明立刻扬声让外面候着的人进来,把这些祭司拖出去,最后他红着眼睛道:“我当年并不知情。” “多说无益,万千女子的亡魂,又有谁来买账。”她从他身边经过,再直接顺着原路返回,等夜既明让人把那些小女孩安顿好追出来的时候,织织已经站在了神坛上,端详着全场最中心的火架。 那是黑铁所铸造,将人的脖颈,四肢用锁链捆绑,随后点燃火把,在祭司的高歌舞蹈和音乐声中,把人活生生烧死,听着他们的咆哮和嚎叫,祈祷自己的愿望,织织竟然分不清那柱子上到底是火烧过的颜色,还是血液浸透后的浓稠色调。 她不会大祭司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可根本没人敢质疑她没本事,因为她在民众面前,真的能够令噬魂花臣服枯萎,大祭司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如果不是神的使者,那谁才是。 织织摆手,命人将大祭司和剩下的祭司全部堆放在柴堆上,周围撒上了方便燃烧的火油,祭司们大吼大叫,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民众们已经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他们头一次开始疑惑祭司的存在。 夜既明让人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巴,看着他们如同蛆虫一样在柴堆上蠕动,负责点火的神庙圣卫挺起腰杆,将目光看向织织,等着尊贵的圣女一声令下。 织织却不着急,她看着被架在黑铁架子上五花大绑的大祭司,对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一步步朝他靠近,“你是中原人吧,你听得懂我说话,再看你的五官轮廓,知道《毒经》的秘密也不奇怪,说起来,你是江湖武林用毒的哪一派渣滓,能把骗术用的如此融会贯通,倒是一绝了。” 大祭司本想否认,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好像也没意义了,“你比小时候可聪明太多了。” “是啊,看得鬼多,自然分得出你是哪一阎罗殿下的小鬼,无论你是哪来的,今日都是你的丧命之时,这样的死法你可还满意?” 大祭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织织想拧下她的头。 “哦,你大概也没想到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你要想练毒功,学你的前辈那样我不是不能帮你啊,你应该不知道西夜国的至宝里也有剧毒,就是好奇我与它,哪个更毒一些,你替我尝尝好不好?” 大祭司瞳孔一窒,织织捏住了他的下颚,直接挤开了手镯上的小洞,将里面的液体尽数灌进了大祭司的嘴巴里,等他反应过来想干呕,毒已经顺着喉咙下去了。 织织一甩长袖,从刑台上走下,不过片刻,大祭司面色痛苦,浑身肿胀,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本就在修炼毒功,两种毒性要么相克,要么相生,反正那样子,是不会太好看的。 果然,随着大祭司的面容越发可怕,百姓们纷纷后退,织织命身边的侍女传达自己的意思。 “天神识破了此人的谎言,他乃是地狱恶鬼所化,带来的也只有苦难和厄运,让穷的人更加贫穷,让富裕的人遭受病痛,每个人将轮回地狱,只有将恶魔焚烧,才能洗清他在人世间的罪恶,让他永远为自己的罪恶去赎罪。” 民众们震惊,随后强烈的谴责声爆发而出。 “大祭司居然是恶鬼!” “天哪,那我们这些年供奉的都是恶鬼么!?” “圣女殿下,救救我们!” 他们开始对织织顶礼膜拜,织织勒令道:“不许跪,从今往后,西夜国没有贵族与平民之分,王族也只不过是领导者的身份,天神希望的是人人平等,而不是等级贵贱,我以天神的名义命令你们,直起脊梁。” 侍女传达完织织的意思后,也是面露震惊,包括坐在那的贵族们,当即拍桌而起,她这是在挑战一国的制度,影响他们的利益!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有悖天道 夜既明也没想到她会再出惊人的言语,什么人人平等,这根本是推翻了他的王城。 “织眠!”夜既明警告道。 织织根本不理他,继续道:“所有反抗天神者,将会得到噬魂花的反噬。” 议论声逐渐增大,有贵族想冲出来跟织织对峙,结果刚从位置上起来,就撞倒了一个正在膜拜织织的一个姑娘,看起来是个平民,那姑娘下意识想下跪,又想起了天神要求的人人平等,所以她没有弯腰,也没有跪地求饶,反而睁着眼睛盯着贵族看。 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那贵族当场暴怒,伸出一脚就将那姑娘踹了下去,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贵族嘴里说着织织听不懂的话,但不难理解他的意思,所以织织足尖轻点,缓缓落在了他的身后。 贵族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织织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对圣女有着自然的敬畏,可到底是刚回来的圣女,一回来就想剥夺他的权力,让这些贱民跟他平起平坐,凭什么!? 所以他要好好教训她,如果是这样的圣女,那不应该让她存在,要让大祭司继续执掌神庙,起码大祭司会讨好他们,与他们合作的亲密无间。 人皆为利驱使,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一旦与自己息息相关,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直言道:“你不是圣女,我们西夜国的等级便是天神定下的,如今天神怎么会反悔。” 织织朝着被踹到在地,浑身泥泞的少女走去,她今日应该是听说自己回来了,所以洗了澡,换了身漂亮的新衣服,只是那赤裸的双足上到处都是伤痕,一看就已经是掏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来装扮。 织织脱下了自己的鞋,雪白的小脚踩在烂泥地上,民众们震惊得看着她,高高在上的圣女殿下怎么能被肮脏的淤泥玷污! 他们高喊着要下跪,织织用手阻止,随手蹲下身,任凭裙摆被淤泥沾污,随后将她的丝履双手捧到了少女的面前,“穿吧,这里的泥土潮湿,赤脚不好。” 侍女将织织的话复述完毕,少女眼泪一下就滚落了,爬起来要给她下跪,织织站了起来,“我说过了,不要下跪,除却你们的天地父母,没有人值得你们下跪,至于质疑天神者,将一起被送上祭坛。” 贵族瞪圆了眼睛,“你敢!你这个假冒的圣女,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织织觉得挺好笑的,泥人尚有三分脾性,以权势镇压民众,以洗脑的方式让他们甘心臣服,可他们就真的甘心么,一旦有人给他们这个机会,能跟这些人站在一起享受正常人都有的待遇,他们会放弃么?不会! “你,过来。”织织手指着一个站在旁边气愤不已的精壮男子道。 那男子有片刻的诧异,但还是从人群中走出,织织对他柔和道:“你将他丢进泥坑里,他刚才怎么踹这位姑娘的,你就跟他一样。” 贵族们纷纷拍桌而起,质问夜既明这圣女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这是一场闹剧,希望夜既明即刻停止。 与织织对峙的贵族拍了拍胸口,挑衅的对男子道:“来啊,我给你十个胆子,你敢么!” 他刚说完,那男子一脚就朝他的胸口踹了过去,用力之大直接将他踹的吐出了一口血,随后两眼一翻朝着泥泞的土地里滚落下去,彻底翻不起身。 全场寂静,这是西夜国百年以来,唯一一场平民敢殴打贵族的画面,而那些贵族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他们甚至还不如自己强壮。 信念的摧毁只在一瞬间。 织织朗声道:“你们都看到了,贵族与你们,并没有任何区别,既然生而为人,便要为自己而活,谁也不是生来的奴隶,你们并不需要任何人为你们从一开始因为血脉而定下高低贵贱,选择人生的权利只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天神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呢,真正制定规则的,不是他,而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他们以自己狭隘偏颇的行为准则,与天反其道而之,这才是真正的有悖天道!” 她说完,大祭司已经在毒性的裂变下,似人似鬼,两只眼球凸起,恨不得吃了织织,她朝他微微一笑,开口道:“点火,让真正的恶鬼下地狱,留人间一片清明吧。” 不知不觉,他们听从织织的吩咐,已经不需要经过夜既明的点头了,圣卫直接将火把丢到了柴堆里,很快,人呜咽着的惨叫声,超火骚气的哔吧声越来越大,民众们看惯了有人死于火刑,只是神情木然的盯着这群恶鬼的挣扎。 织织的脚上全是淤泥,当她的脚踩在圣洁的白玉台阶上时,她却从未觉得这神庙有如此的干净过。 眼前有一双靴子,织织知道是夜既明。 他神情复杂道:“你跟我回来,一路上没想逃跑,就是为了这样么?” 织织垂眸,随即云淡风轻的笑道:“你可以让他们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是死的第一个王族公主了,你们这的公主可不算个什么好职位。” 夜既明眼里闪过受伤,“你知道我不会动你。” “那就护着我,往后你也只会感谢我,一个真正的国度需要律法的约束,可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会有贫穷和饥饿的百姓。”织织与他擦肩而过。 大祭司死了,她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贵族们面临百姓们群潮汹涌呐喊着人人平等的旗帜开始陷入焦躁,不断的有人来找夜既明,这些都不归织织管,她亲眼看着大祭司活生生被烧死,看着那些火焰往上蹿,浓烟几乎将神庙笼罩,她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 至于夜既明要怎么跟人交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确认大祭司烧成灰烬后,织织下令挫骨扬灰,这些人不配被安葬,也不配有再世为人的机会,等做完事情后,她才听从夜既明的吩咐,回到了王城里的宫殿。 谢谢沈小小v、卫卿小娇妻、杨梅尔、七夜荒原雪的月票。 第六百五十章 先礼后兵 对神庙兴致缺缺的织织对皇宫自然也没几分好感,再说,什么好东西大楚没有,她跟着谢恒之后不缺钱,更遑论后面她几乎富可敌国,又结交了那么多朋友,就算在无名山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天机那老头也没亏待过她,平平无奇的竹篱笆基底都是玉石。 她顶多欣赏一下西域的异域风情而已,侍女还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个,为她讲解宫内现在住着哪些人,基本都是夜既明的妃子,各国的公主。 织织听完后问道:“他没孩子么?” “三王妃之前怀孕了,可惜没保住。” “为什么?” “因为三王妃的部族被王上灭了,所以她不愿意生下孩子。” 织织恍然大悟,这人还真的是有本事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就这还来插手她的? 织织累了一天,早就困乏了,“我要睡了。” 她睡下后,夜既明那边还得面对贵族们的声讨和抗议。 “她这是什么意思,刚回来就当自己是什么神明了么?居然敢怂恿那群贱民与我们过不去?” “王上,你就不说句话么?往后贱民暴乱,你要怎么做!” “圣女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应该选出新的大祭司,我们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可以容忍她妖言惑众。” “是啊!” 夜既明没吭声,倒是丞相出来道:“其实圣女也不会在西夜太久了,王上回来前,已经向周边诸国都发了邀请函,他们也都回复,会亲自来王城提亲,到时候圣女出嫁,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贵族们这么一想也是,加上夜既明现在是个锯嘴的葫芦,半个屁也蹦不出,只好先回去,等到哪国的王子来了赶紧把这个什么圣女嫁出去了事。 如此,织织在宫廷里的日子还算安逸,不过倒是看了不少好戏,毕竟宫廷里后妃多,见不着男人也没什么其他的乐趣,只能互相斗斗嘴吵吵架,有些感情好的拉帮结派,不过自从她们发现夜既明只会来织织这边后,便一窝蜂得来讨小姑子的欢心了。 她这宫里络绎不绝的人和礼物,根本不适合养胎,直到夜既明发了脾气让她们不准再来后,她才自己开始给孩子琢磨点药膳。 夜既明知道她不放心,也给她在宫殿里弄了个小厨房,蔬菜瓜果她都会亲自检查才入口,直到夜既明出宫巡察周边的时候,有人接近了织织,那是个十分平凡的婆妇,在宫内负责洒扫,平日里织织偶尔也会遇到她,只是没留意。 “公主。” 织织一愣,随后看向了四周,对那婆妇道:“你会大楚话?” 婆妇迅速将纸团塞到织织手中,然后低头离开。 织织借着更衣的名头进了殿内,才看到了熟悉的笔记,是谢恒的字。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这么小小一张纸条,他写的字都快跟蚂蚁一般大了,问她身子好不好,问她可受了委屈,还问她晚上睡得香不香,还说大家伙都来了,他找机会入皇城来看她,让她别担心。 她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随后将纸条悉心的放在怀中收藏,总算是等到了,他总算是要来了。 - 这边厢,夜既明在郊外巡视了一圈后,沉着脸问道:“怎么一个使团都没到?你们确定没发生什么问题?” “没有,都检查过了,也没人伏击使团。” 可西夜国公主招亲,一个使团都不到,岂不是沦为天下笑柄,而且那些国家分明是答应了的,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查,去给我查清楚!再给他们去信!” “是!” 这边,谢恒已经亲自到达了西夜国边界,有靳渺渺在,毒花毒草什么的,暂时不成问题,一行人很顺利的到达了西夜国临近的山丘,还抓了个本地人当向导。 “那就是西夜国的王城,最高的穹顶便是神庙。” 谢恒拿起千里眼往下一看,这城池还没云中城大,弹丸之地,亏他老爹还准备了边境的将士,准备来给西夜国施压,他一看这城池都有些心酸,怪不得只能种点毒花毒草了,不然早给人吞了。 “所以圣女就住在神庙?要么咱们趁着黑灯瞎火~?!”燕无羁摸了摸下巴,萧凛止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就这么个地方,咱们还需要偷偷摸摸带人走,别忘了织织怀有身孕,你带她跑!?我看让西夜国安安稳稳把她送出来,那就是最好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把大军召唤来,四个城门都给它堵了,不交出公主,就灭了他西夜。”燕无羁说得,还真的就是谢恒的打算。 倒是卓进担心道:“那他们会不会对织织不利?” “是啊,谁知道那个夜既明是什么东西。”程星洲嚷嚷了一句,“没点毛病的地方能把人活活烧死?” “落尘,阿泽,你们怎么想?” 顾落尘跟谢泽两个人算是最冷静理智的,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一乱起来没了章法。 顾落尘与谢泽对视一眼,“先礼后兵。” 谢泽接腔,“咱们既然是使团,又不是来打仗的,不妨先递出国书,我谅他也不敢不接,随后陈兵布局,请我们入城,反正是来提亲的,左右其他使团已经被拦截,他要么乖乖把织织交给我们带走,两国修好,要么就直接开战,将西夜国堵死在这雨林之中。” 论毒,他们有渺渺,论控制,有织织,论先来后到,他们是第一个,论兵强马壮,天下难出其右,天时地利人和,不打开门投降就打开门灭国,看他夜既明敢不敢搏一搏。 “那就这么办!” 卓进与金阳泽道:“国书交给我们,我们入城。” 谢恒道:“我也去。” “你先别激动,你去了,夜既明反倒耍花样,如果去的是我们,他也许还能透露自己到底要什么,我们也会请求见织织一面。” “是啊,你且稍安勿躁,织织那么聪明,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他来了 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夜既明也愈发不安,尤其是根本查不到谢恒的行踪,这种敌人在暗,他在明的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 “王上,大楚使团抵达西夜。” 急报传来,夜既明腾得一下站起了身子,“使团来的人是谁。” “说是提点刑狱官吏与江州御史。” ? 夜既明皱眉,使团怎么会派这连个人,你确定这就是大楚使团!?谢恒呢。 “那两位使臣没说,此刻就在皇城外等候,王上,要不要见他们。” 这可是招亲消息放出去后,唯一进入王都的使团了,而且西夜与大楚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真的闹翻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夜既明正愁找不到谢恒呢,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鬼花样。 “去把人带来。” “是。” 该有的礼节,夜既明倒也没忘,特地在大殿设宴,等待金阳泽与卓进,二人皆是一身大楚官袍,往殿上一站,对夜既明也无屈膝的意思,反倒是微微行礼后朗声道:“大楚使团前来迎亲,奉大楚皇帝圣谕,送来珍宝绢帛,以修两国之好,更是希望能见尊贵美丽的公主殿下一面。” 西夜国没有多少臣子,大部分都是贵族在讨论国家的政治走向,此刻闻言立刻道:“圣女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为何不跪拜我们的王上。” 金阳泽冷笑,他本就生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打小在江州又是天之骄子,对这些衣衫不整的西夜国人,面露鄙夷的同时,直接讥讽道:“上国使臣不跪下邦之主。” “你!”虽然西夜贵族想反驳,但金阳泽还能怕他不成,就这犄角旮旯地方,所谓的贵族跟他们江州的地主有什么区别,人家好歹是豪宅,风水宝地,这?啧,他怕挤兑他都能给他气死。 “得了,只是不知道使团全部到齐了么?还是说,我们的公主只配让你们这两个人来?”夜既明问道。 金阳泽笑了笑,“非也,尊贵的公主殿下于我们大楚,是心向往之的存在,不然我们陛下也不用奉上珍宝,王上不如先看看我们的礼单,再决定?” 说罢,金阳泽也不管别的,直接拍掌让人开始唱礼单,一箱一箱的奇珍异宝摆入大殿,直接晃花了这些西夜国人的眼珠子。 已经有贵族开始动摇,没想到那个性格古怪的圣女还有这么大的价值,也有人想坐地起价,想给织织卖出更高的价格,毕竟虽然在国力而言,大楚是第一,但大魏也不差,何况大魏的皇子最近游走于贵族之中,他们也知道,他也想娶圣女。 他们的噬魂花威力无穷,多少礼物也换得起。 所以他们经过一致的讨论,在夜既明还没说话的时候,率先跟金阳泽沟通,要求这里的礼物翻倍。 这已经是看在织织娘家的面子上给的最高礼仪了,公主出嫁也就这规格,还敢要东西,给织织当然不介意,最后还不是落了这般狗崽子的口袋里。 金阳泽冷笑道:“贵国坐地起价的吃相,可真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 夜既明示意他们住口,金阳泽清了清嗓子道:“王上若无意与大楚为敌,大楚当然也能既往不咎,前尘往事一概忘却,这些礼物说送,也没收回去的道理,但我要求面见公主。” 夜既明答应得很痛快,他倒要看看那谢恒憋到几时。 织织听说大楚使臣来了,还要面见她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朝着大殿走去,要不是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她能直接跑起来。 后面跟着一排的侍女在追,等到大殿的时候,看到的人却并不是谢恒,她眼底里有一瞬的失望,不过很快就将这情绪收敛,朝着金阳泽与卓进走去。 金阳泽和卓进也十分激动,上下打量她,连做做样子都来不及,直接冲到了织织跟前,“怎么样,身子还好么?他们对你如何?有没有虐待你?” 织织摇头,“我在这还行,你们呢?哥哥呢?” 金阳泽朝她笑了笑,这含义可深了,织织立刻明白,谢恒不是不能进来,而是现在不好进来,他们一定会想到最合适的办法。 “既然见到公主了,使臣可满意?送公主回去。”夜既明立刻发话。 金阳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对织织道:“等我们。” “嗯。” 织织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回宫,她现在没心情应付那些跟着她的侍女,直接道:“都出去吧,别来打扰我。” 在侍女们眼里,圣女的脾气一向捉摸不定,大部分时间确实不喜欢人靠近,闻言关上了殿门,织织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靠近,她猛然一回头,已经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谢恒捂住了她的嘴,身上还穿着王城侍卫的服饰,织织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死死得环住他的腰身,“你怎么才来。” 她语气里满是委屈,谢恒心疼得不行,“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嗯?” 谢恒将她从怀里捞出来,随后一把抱起到了内室,“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想急死我么?” 织织委屈道:“你还不是瘦了三四圈,还有胡渣了。” 谢恒将她抱到床上,让她整个人趴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感受这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没事就好,真想现在立刻带你走。” 织织赶紧起身,“你们就怎么来了?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谢恒也顾不上什么,先摁着她狠狠亲了一口才道:“你到底结交了多少朋友,一路上帮我们过五关斩六将,我看夜既明是狼子野心,根本不想让我到西夜,想把你嫁给别人去,还好你的那些朋友帮我把人都拦下了,如今只有大楚使团抵达,过两日便是所谓的招亲,你知不知道你哥怎么打算的?” 谢恒说完,暗骂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爹把兵都调来了,皇上也发话了,要是西夜国不把你交出来,就把这踏平。” 谢谢我是自由飞扬、漓漓姐、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叶阳雨蝶sku、沈小小v的月票。 第六百五十二章 刁难 织织眼里只有他,无论他说什么,只要他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就是开心畅快的,谢恒刚抬眸,她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吻送了上去,许久没有碰过对方,连一个眼神都能让身体灼热起来。 “哥哥……织织好想你。”她一边吻他,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淌。 谢恒护着她的腰和小肚皮,将她扣在怀里,“我也是,你要不要跟我走?” 织织迟疑了一瞬,“夜既明没这么轻易放我走的,咱们不如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看看他究竟要什么,不然下一次又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 “咱们不说他了,你紧紧抱着我好不好。”她感觉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见他了,想得心都在疼,恨不得将自己与他融入一起。 “今晚我不走了,我在这陪着你跟孩子。”谢恒道。 织织刚想点头,殿外突然传来了动静,她身子一顿,轻声道:“夜既明来了,你快走。” 谢恒恨不得宰了那东西,“要不我这就跟他讲清楚。” “你讲不清楚的,他既然遍请四方,一个人都没到,他绝对猜到背后是你在搞鬼,若是联合其他国家再来一次,我不可能到处去边境找噬魂花的,到时候又有无辜百姓受到牵连。” “现在谢家军已经在城外驻扎,明日我就会入城,你等我。” 夜既明的声音越来越近,谢恒说完这句话,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隐入暗处消失不见。 几乎同一时刻,夜既明直接推门而入,看到室内只有织织的时候,他冷笑了一下,“怎么,那小子连亲自见我一面都不敢?” 织织坐下来不理他,可脸上的红晕包括眼角的泪水,都表明了一切,谢恒是真的来了。 他就说,那两个使臣问东问西,跟拖延时间似得不让他走,必定是织织这出了问题,该死的谢恒,还真是到处都能钻进来。 夜既明知道织织不会理他,他坐到了椅子上,“你是我西夜国的公主,他谢恒当初娶你就无人知晓,现在想求娶,也得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来,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他带走你,你大可以让他试试,看看我这个当哥哥的能不能给他添堵一辈子,有本事就杀了你亲哥。” 夜既明很少跟她这么强硬的说话,织织刚看他一眼,夜既明一下就站了起来,“女大不中留,真以为我带你回来是为了烧了你祭天么?” “……”织织看着他发了一顿脾气就走,心里怔然,不为了这个为什么?别告诉她是为了让谢恒和大楚率军前来求娶,给足她颜面? 夜既明知道她不相信,但信不信是她的事,谢恒这狗崽子想在他的皇宫里到处乱蹿,想得美! “给我把皇宫翻个底朝天,有可以人等,直接抓去水牢。” 此刻,谢恒如一只暗夜中的黑豹越过夜既明头顶的瓦片,然后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一夜喧闹,皇宫里几乎没人睡好,找不到谢恒,夜既明就翻来覆去得找,又担心这两日其他使团不到,又去信催促,来回了两日,见皇宫内外都没什么异动,这才安心。 等到了天明时分,侍卫长又来禀告,说是大楚使臣又来了。 夜既明刚想休息会,闻言暴躁道:“不是刚走?!又来做什么。” 侍卫长咽了咽口水,“谢家军在城门外驻扎,根本望不到边际,把四个城门,都堵上了,这次是勇冠侯谢恒,清河侯世子谢泽,宣平王孙顾落尘,苗疆公主靳渺渺,还有萧家、甘家、燕家军都来了。” 夜既明猛然起身,阴恻恻道:“你说,大军在城外,就在我们皇城脚下,你们完全没察觉?” 侍卫长不敢应了,夜既明一下将手边的碗碟砸了过去,“废物,这么多人,你们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大清早的来问我!他已经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再来问我怎么办!” 侍卫长无奈,他们全西夜的人加起来也没人家一支军队多,而且他们还躲过了噬魂花的毒圈,直接到达皇城附近,这里因为有人群居,所以噬魂花极少。 “他们只是驻扎,并未有进攻的举措,而且勇冠侯还是递了国书的,不像是来打仗的。” 夜既明深呼吸一口气,直接给他气笑了,国力悬殊,就连脑子也跟不上了是么。 “王上,见么?” “都上门了,你有的选么?还不去请勇冠侯进来。”说到最后,他几乎都在磨牙了。 谢恒一身玄衣铠甲,直接带着武器上了大殿,尤其是谢泽一身银甲,兄弟二人面容一模一样,同样的俊美,饶是西夜国贵族们看了这样的风采,也忍不住感慨一句大楚的人杰地灵。 “好久不见,西夜国主还是那么讨人厌。”谢恒随便拱了拱手,便直接站在那,秦御朝天嗤笑了一声,谢恒也没放过他的意思,“当日你合作的还算各个国家里的联盟军部队,如今死海一战失败后,就只能跟个魏国质子为伍了?有点失望呢。” 秦御瞪着谢恒,你们吵架就吵架,拉上我干什么,我还差点被谢织织给毒死呢。 谢恒说完,果然有那跳脚的贵族要起来咒骂他无礼,直接被夜既明拦下,“勇冠侯这阵仗,知道的是来求娶我的妹妹,不知道的,以为是没诚意,想抢婚了。” 谢恒皮笑肉不笑,“没见过上赶着给人当大哥的,她叫过你没有?还求娶,今日我是来迎接我夫人回大楚的,至于其他使团,我觉得也大可不必再等,等也不会来,我就把话放在这,愿与大楚为敌者,欢迎来战。” 谢恒就是这么猖狂,谢家就是这么无惧。 之前大家就早有猜测,是不是大楚动了什么手脚,唯独只有他先到了,连魏国那边也没动静,这太诡异了,毕竟秦御也有意向圣女提亲不是么。 “想求娶?凭你轻飘飘一句话,我的妹妹就是那么好嫁的?” 谢恒挑眉,“你说你的条件,你看我能不能办到。” “好。”夜既明拍案而起,“好,你大楚送来的那些聘礼,我都不要,我要西夜国传闻中的三样宝物,一是天山白龙骨,二是东海鲛人泪,三是去毒窟夺取黄金权杖,你能取到,我便把圣女许配给你,还附赠噬魂花种!”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三样宝物 燕无羁向来是个混不吝,当即开口道:“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怎么地,天山跟东海的东西跟你们西夜国有个鸟关系,拿黄金权杖还差不多。” 夜既明闲适得靠在椅子上,“你们只管说能不能给,管我要什么东西?这就是你们迎娶公主的诚意!?” 谢恒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小子在这等他呢,刚想问他那些东西如何寻找,时限多久的时候,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恒侧目,这不是前几日混入他身边的江湖百晓生么? 如今这使团队伍里,谢家暗卫所剩无几,剩下的全是护送他们安全抵达西夜的江湖人士,有些还是与织织交好的王孙贵胄送来的能人异士。 此人微微俯身在他耳边道:“侯爷莫急,东西稍后送来。” 谢恒诧异,“你说真的假的?” 百晓生生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没半点含糊的,“我们的人潜伏在他身边,这几样东西,除却黄金权杖在西夜,其他的已经早就搜罗好了,就在聘礼之中,侯爷派人去翻找便是。” 谢恒真没想到这帮人能这么厉害,早就一步步计划好了,金阳泽耳朵灵,一听当即起身道:“西夜国主要的东西,在西夜是珍宝,在我朝那也不过是随手可见的小玩物罢了,既然你想要的是这个,我们双手奉上便是。” 夜既明一愣,他要刁难谢恒的东西是前两日才想出来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怎么会这么精准就能找到。 还没等夜既明质问,那边,已经有人上殿,两样宝物皆由红布盖着,前头的那个需要8个壮汉一起抬上来,光是进殿,就已经耗费了一刻钟才腾挪进来。大家屏气凝神,都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天上龙骨和东海鲛人泪。 百晓生亲自出列,走到了那红布前头,“天山龙骨,万年龙化石,埋藏冰山之中,历经万代而不化,得天山龙骨者,得享龙神庇佑。” 他说完,直接掀开了红布,只在那红色的布揭开后,一副硕大的龙骨正呈现其上。 漆黑的木托板上,龙骨按照骨骼的分列码放整齐,从头骨到尾骨,包括两侧的翅骨,包括前头的牙,有些已经不完整,但不影响让人能窥探到它原本的模样。 满殿哗然。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山龙骨么?” “原来天山真的有龙骨。” 有人不信,“这天山龙骨都成了你们随便能拿出来的东西了,我怎么不信呢,你如何证明它来自天山。” 百晓生笑道:“早些年有天山龙骨传闻时,便是有猎户上山看到巨大的头骨而传播开来,换言之,这本就是万年前,甚至更早在雪山上生活的动物骨骼,如何分辨,天然的质地与纹理,都不是能够人为造假的,大楚泱泱大国,难不成会假的来冒充不成?它摆在这,就是最大的证明,除非阁下能找到更全的龙骨。” 百晓生见他一时哑然,便走到了一个小托盘面前,再将布掀开,“东海鲛人泪,书中有云,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 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 落降于海。至今只是神话,但是在东海却有无数美丽的珍珠,这在东海,便是鲛人泪。” 他将一盒子的珍珠打开,其中的颜色多样,形状各异,在不同的灯光下,还有不同的色调。 秦御笑道:“你们这是投机取巧啊,西夜国主要的是东海鲛人的眼泪,珍珠?可不是吧。” “谁能证明珍珠就不是鲛人泪?”百晓生将折扇一拍,直接问道:“魏国皇子可以证明么?” 秦御一噎,“我当然不能,但你也不能证明它就是。” “那皇子的意思是,西夜国主是故意拿神话里,莫须有的东西在为难我们大楚,有意与大楚为敌?”谢泽突然开腔。 夜既明与他许久未见,两个人的眼神一碰上,就能闻到火花四溅的意味。 谢泽与谢恒两兄弟坐在那,那目光里已经失去了耐心,夜既明要是在这节骨眼上犯蠢,他们不介意直接打进来。 估计是夜既明的沉默也让大家意识到了什么,西夜国的贵族们难得闭上了嘴巴,就算他们再闭塞,再没去外面见过,也知道有大国地域辽阔非寻常小国可比,正打起来,怕是一天都撑不下去。 “国主,等您发话呢。”谢恒挑衅道。 夜既明气了个半死,却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勇冠侯有备而来,是我大意了,既然大楚送上如此大礼,我又岂有不收的道理,来人,将两个宝物收入库房。” 秦御看着谢恒这威逼利诱的德行,喝了口酒,夜既明问道:“既然两个宝物已经奉上,想来第三样,勇冠侯必须得亲自接手吧?若还是假借他人之手,我会怀疑勇冠侯的诚心。” 谢恒磨牙,“西夜国主要我怎么做。” “我要勇冠侯独自一人,前往毒窟,将我国至宝黄金权杖迎接出来,奉入神庙。” 夜既明说到这,玩味道:“刚才忘记说了,这毒窟,有去无回,风险极大,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勇冠侯就永远失去了招亲资格。” 原本想着跟着去的靳渺渺脸色凝重了下来,顾落尘低声询问,“那毒窟危险么?” “挺危险的,那里就是噬魂花的发源地,且在地下水渠,也不知道多危险,谢恒不会御毒,若是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而且这权杖,是当年西夜国的大祭司死时被丢入毒窟的,连大祭司都出不来,谢恒进去就是个死。” “怎么样,勇冠侯去还是不去?”夜既明问道。 谢恒站起身,“小爷还没怕过谁,请国主带路。” 夜既明终于展颜一笑,“勇冠侯不愧勇冠三军,我把话放在这,最后拿到权杖,插入神庙祭坛的,才是最后的赢家。只有那个人,才能迎娶圣女。” 谢谢小q妈、我是自由飞翔、仲长初夏dbi的月票。新书《黑月光他总想上位》已经上架啦!希望大家留言收藏打卡支持一波呀。 第六百五十四章 进入毒窟 谢恒知道这狗贼话里有话,就等于他拿到了权杖,但是如果半道上被人给掳走了,那也是他活该,不算他的功劳就对了。 “勇冠侯,你可愿意?”夜既明盯着他。 谢恒仰起下巴,“当然。” 夜既明总算露出了今日唯一一个笑容,“整装列队,前往峡谷。” 刚一出大殿,谢泽就道:“那毒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你真的答应他?” “你瞧他那样子,我说不去,他能立刻把织织许配给其他人。” 谢泽沉吟道:“我看此事有古怪,到时候我偷偷跟你一块下去,咱们两个人,好过一个。” “算了吧你,你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跟着我瞎凑什么热闹。”谢恒说完,再次反复强调,“不许你插手。” 谢泽欲言又止,见谢恒坚持,也不好硬要管。 所谓峡谷,就是西夜国南面的一到天然屏障,位于城郊,几乎与下面的河流呈直线状的高度,人光下去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夜既明站在峡谷上方,身后便是一片密林,前方云雾缭绕,看不清方向,底下是湍急的河流,任凭谁看着,都知道这是个鸿门宴。 靳渺渺刚到这,身上的蛊虫就开始不安分了,顾落尘也能感觉不舒服,低声道:“这的毒窟很厉害么?” “与我们南疆并称两大毒谷,我的师傅曾经告诉我,如果到这,不要想轻易脱身。”靳渺渺直截了当,听得燕无羁毛骨悚然,只想着立刻调兵遣将平了这再说。 “勇冠侯,这里便是入口,若要入内,浑身上下不得携带一件武器。”夜既明指着深不可测的峡谷深处道。 饶是秦御看了也咽了咽口水,“你悠着点,是想玩死他?” 夜既明不以为然,“就这点胆色也没有,还敢娶我妹妹?” 没有哪个男人是能忍受这样的讥讽的,跟遑论是现在迫不及待要娶织织的谢恒。 他直接解开皮扣,一把将盔甲脱下,内衫也没留,长发高高竖起,面容俊美的五官没有丝毫的惧色,常年锻炼的精壮身子上还有不少伤口,也为他更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这样行了么?” 夜既明点头,“自然可以,请。” 他让开位置,就在此刻,传来了其他声响。 “哥哥!”织织应该是刚收到消息,紧赶慢赶到峡谷的。 夜既明与谢恒看到她,同时紧张得朝她走了一步,然而织织眼里只看得到谢恒,她几步上前想走到谢恒跟前,夜既明警告道:“勇冠侯,你刚才答应的,不会忘了吧。” 织织怒视夜既明,“自己国家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拿,我怎么没听过娶圣女还要娶什么权杖的,你怎么不下去。” “他可以选择不要,这就是我的规矩,只不过一个连这点勇气都不肯为你付出的男人,你觉得有什么嫁给他的必要么?”夜既明逼问。 “你冲她凶什么?”谢恒护在织织面前,看这夜既明他就不顺眼,夜既明一噎,顿时觉得谢恒这小子心机深得不行,故意当着他妹妹面说什么呢?说他凶,什么意思这是。 织织知道时间来不及了,她不想让谢恒下去冒险,想劝他放弃,然而谢恒的表情,织织已经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她毅然摘下了项链,给谢恒戴上,“哥哥,我跟孩子等着你。” 夜既明皱眉,“这是西夜国圣物你怎么可以随便给人。” “既然是我的,我想给谁给谁,之前丢失那么多年也没见你们着急,不过你最好保佑我丈夫平安无事。”织织说完,再也不理夜既明,她现在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谢恒,“一定要回来。” “放心。”谢恒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个跃身,如同黑鹰一般跃了下去。 快速的往下坠,谢恒身上没有武器,打着赤膊,也不能借助峭壁的力道,他干脆加快了速度,借助河水的力道达到缓冲,刚一栽进水里,四面八方的水流灌入,瞬间就将身子打湿了个彻底。 谢恒不知道毒窟在哪,只能顺着水流寻找,然而这水势很大,在下面根本看不清,他只好又从水中跃出,却发现就在上游,有一个天然的旋涡,里面咕咚咕咚得冒黑水,谢恒咽了咽口水,暗骂这地方邪门的要死。 硬着头皮也得上,他再次潜入水中,逆水向上游去,到旋涡口就方便多了,深呼吸好后一口气他硬着头皮就顺着水流进入到了洞内。 还好天机那老头以前把他摁在水里练什么龟息功,虽然平日里也用不上,但到了这时候,还真谢谢他了,不然在外头就能一口气上不来给活活憋死。 说是毒窟,但也没瞧出来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倒是脖子上的项链从织织身上取下来后就死气沉沉的,到了这突然又绽放出了光芒,因着这点光,让他也很容易看清了这洞穴里的情况。 死人,很多的死人,骨头全部堆在一起,像是被人从上面丢下来,然后全部挤在一起的,谢恒嫌弃这水脏,却避不开,只能往前游,这洞穴比上头要深,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鱼在啃噬骨头,见到谢恒的时候,它们是想靠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过来,他尝试着去靠近,那些鱼跟见鬼了似得往外油,也绝不靠近谢恒一点。 谢恒自然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估计还是跟这个古怪的项链有关,他继续往里深入,龟息功虽然能在水底下待很长一段时间,但也有到尽头的时候,加上外头是旋涡,能不能冲出去还两说。 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可是他绕着洞穴里面的小洞都游了一圈了,也没找到什么黄金权杖,他怕错漏,又绕了一圈,正当他茫然无目的,打算先出去换口气再进来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股绿色的毒液朝他喷来,谢恒在水里动作并不敏捷,尤其是水还是液体,还能躲哪去,当他惊恐的睁开眼的时候,那毒液立刻被项链所吸收,随后归于平静。 第六百五十五章 惊险一幕 周围一片寂静,谢恒在呆愣了片刻后,迅速想离开此地,在下一瞬,他猛然回头,身后有一只手向他袭来,他一个翻身一把抓住了那只手,与他在水底缠斗起来。 这人武功应该没他好,可是他估计是刚下来的,至少打了三个回合没看出来有疲惫的样子,反倒是处处往他身上抓,就跟找什么东西似的,尤其是项链的光照下,那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有那双眼睛倒是格外熟悉。 谢恒在水里没办法说话,但并不影响他知道对面的人是秦御。 这王八羔子该不会是以为他找到了黄金权杖,就藏在自己身上吧!可见他在寻找的时候,秦御也已经摸清楚他的方位跟下来了。 既然知道来者是谁,是什么目的,谢恒也不留情了,朝着他的软肋就一脚狠狠踹了过去,秦御不设防,愣是吐出了一口血来,谢恒朝他比了个割喉的挑衅姿势,秦御一个猛子用力朝他飞扑而来。 两个人又在水里打成了一团,就在此刻,又有一道矫健的身影朝着谢恒这边扑来,从秦御的反应来看,他也没料到有人还会来毒窟,所以吓得手都用力了几分,然而这人还真的是朝他来的,凑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两个谢恒。 不对,哪里是两个谢恒,根本是穿着差不多,也光着膀子的谢泽才对! 只见谢泽推开谢恒,让他借力往外走,自己则抓着秦御的领子狠狠往下揍,水里不着力,但是并不妨碍谢泽要打他。 瘪犊子居然敢趁着他弟弟在毒窟的时候下黑手!问过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 秦御被谢泽缠着脱不开身,眼瞧着谢恒就要离开这个洞穴,突然他瞪大了眼,也顾不得谢泽要打他,示意谢泽往谢恒那边看。 谢泽又打了他一拳才看过去,只见谢恒的头顶上方,突然睁开了一双金色的眼眸,那瞳孔还是竖着的…… 谢泽这下哪里还管秦御,用尽了全身的朝着谢恒游过去。 谢恒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看去,漆黑的水里正有一条十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蟒,吐着信子,朝他们一吼。 像是在对入侵者表达不满,因它的吼声而激荡的水流立刻将往外游的三个人冲回了洞里,而蛇头也在缓缓朝下逼近,如果能一口吞了它们三个,谢恒相信它只需要一口气。 秦御是最先被撞到山洞墙壁上的,又是吐出了一口血,血腥味在水中蔓延,越来越多的鱼群在靠近,秦御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完球,这次是真的搭进去了。 谢泽心里只有谢恒,见他被冲回来,一把将他抱住,用身子抵挡了他冲下来的惯性,不然这样的冲击下,人不死也得残废。 谢恒被撞得眼冒金星,又看着巨大的蛇头缓缓贴在山洞口,他心里狂跳,体力也到了极限,再不呼吸,他很可能会窒息而死。 三个男人刚才还打成一团,现在只能互相依偎在一起,生怕一个不注意,再冒出个怪物,把谁给吞了。 那蛇一时半会没动作,他们三个人也不敢动,就怕有那么点动作让它发现了,它就会把洞口撞开,随后直接吞了他们。 谢泽想了想,再这么下去不是事,要么总得出去一个,要么就全部死在这,所以他一把将谢恒往外推,随后抓起秦御游到了大蛇跟前,去替谢恒承受大蛇的攻击。 这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谢恒反应过来后怎么可能让谢泽抓着秦御去冒险,他直接跟了上来,谢泽着急的甩开他,结果谢恒如影随形,那蛇居然也没动,等到看清谢恒过来的时候,才眼珠子转了转。 就这么一转,三个人几乎都顿住了,他们能感觉到死亡在逼近,每一根毛细孔都在颤栗,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大蛇会爆发的时候,它默默离开洞口,反倒是温顺得在洞口旁边等着,谢恒默默动了一下,它也没反应。 谢泽与谢恒对视一眼,谢泽直接将秦御踹了出去,秦御哪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在水里飘着,那大蛇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秦御也意识到那大蛇盯着谢恒他们,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只犹豫了片刻就转身游走,离开毒窟。 谢恒偏了偏头,往左边动了动,那蛇也往左边动,他往右,蛇亦然。 谢恒暗叫不妙,它这是盯上自己了,谢泽想了想,还是想自己拖住蛇,谢恒看出他的意图,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尝试着伸出自己另一只手,对准了大蛇。 蛇的瞳孔骤然放大,随后巨大的身子动了动,朝他游了过来,将舌头缓缓朝着谢恒靠近。 谢泽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都在因为恐惧而身体僵硬,可谁也没离开。 就像是在娘胎里的时候一样,他们互相彼此拥抱,世上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亲密,如果真的今日要死,那也许,一起死也不错。 只是他们还有太多的遗憾,还有父母,还有爱人,有朋友…… 两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唯独没想到的时候,蛇头只是贴上了谢恒的手掌,温顺而平和。 谢恒诧异的像抚摸小可爱一般摸了摸它。 那蛇兴奋的尾巴甩了甩,谢恒与谢泽差点被水浪给冲走,然而那蛇一张口,用湿哒哒还臭的信子将他们一卷,身子一扭朝着毒窟外面游了出去,速度太快,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在大蛇的带领下离开了魔窟,热辣的阳光倾泻下来,久违的空气充盈着心肺,两个人死死抓着彼此,第一反应都是先呼吸新鲜空气,随后才看向彼此,“这蛇它听话!” “傻弟弟,它是认你的项链!不是说西夜国至宝么!”谢泽直接道。 谢恒愣了片刻后,摸向了脖子上的项链,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大蛇将他们往水面上一放,就松开了信子,将头半埋入水中,看起来并不大喜欢太阳,所以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正好把刚因为水流而涌出来的秦御又给拍回去了。 秦御:???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捡漏。 谢谢公梁凌丝s、爱看书的老书虫的月票。新书上架啦,大家支持一波哦。 第六百五十六章 我回来了 谢恒当然不在乎秦御这小子死不死的,要不是这狗东西突然冒出来,自己至于身陷险境么?! 两个人一条蛇就这么平静的在水里僵持着,谢泽咽了咽口水,“咱们现在走?” “不行,我还没拿到权杖。” 如果这样等于白来一趟,谢泽皱眉,“可是水底下并没有什么黄金权杖啊。” “会不会因为这蛇在水里打滚,把权杖给甩出去了?” “就我们两个人,这么长一条河,除非抽干了再把谢家军都调过来才能找得到。”谢泽刚说完,那蛇咕咚咚又从水底探出了头,虽然从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但从它的动作可以看得出,它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谢恒叹了口气,“你知道黄金权杖在哪么?” 他问完也没指望这蛇能听得懂,但是它突然张开了嘴巴,蛇信一卷,露出了口腔,巨大的腥臭熏得谢恒跟谢泽都快吐出来了,但谢泽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插入蛇嘴里的东西,“权杖!金色的!” 谢恒被他拍了两下,也立刻发现了里面几乎横亘在蛇喉头的东西,也不知道它卡了多久,再用力点估计就被它给吞下去了。 谢恒作势要过去拿,谢泽道:“你疯啦,它万一狂性大发怎么办?” “那也要拿啊。” “要不……杀了再拿?” 谢恒上下打量了彼此,“你觉得我们有武器么?” “……”谢泽下来的时候是带了的,但是不方便找人,只能留岸上了。 “得了,它要是想吞了我们,刚才就吞了,我进去拿,赌一把。”他说着,咬了咬牙,朝着蛇口游了过去,手摸到蛇的嘴巴时,他毛孔都快竖起来了。 虽然他也不是怕蛇的人,可是当这个东西放大无数倍的时候,没人是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谢恒一咬牙,翻身入内后,一脚踩在了蛇嘴里,谢泽恨不得替他进去。 谢恒也没多耽误,直奔黄金权杖而去,蛇喉还有水流,他借力抓住了权杖后,发现卡的还挺死的,只好一脚踩在他喉咙旁边,借力往外拔。 不知道是痒还是痛,蛇不安的动了动,谢恒怕它真的发狂,一鼓作气使劲全身力气,几乎双目赤红,咬紧了牙关才猛然将权杖拔出,与此同时,蛇血喷溅了他一身,他没耽误得往外冲去,刚一落到水里,蛇将嘴巴合上,随后绕着谢恒与谢泽转了一圈,才沉入水中。 两兄弟到了这时候,确定感受不到蛇的气息了,才去看手里的黄金权杖,整个权杖由赤金打造,里面不知道包裹了什么,质地坚硬,上面还雕刻着似蛇似龙的图案,总而言之,有惊无险的到手了。 “还等什么,走!”谢泽怕耽误下去又有什么鬼东西冒出来,拉着谢恒就要游到岸边上,前头有谢家的人在接应。 就在此刻,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喂,别丢下我啊。” 谢泽一看,居然是秦御,还没死,“你倒是命大。” “带我一程。”他湿漉漉从水里跟着他们往岸上爬,谢泽干脆揪着他,“想抢权杖?阿恒,你先走,织织要紧,这小子交给我了。” 秦御被他们两兄弟打得浑身是伤,别说织织了,现在给他十个织织他也没命要。 “不抢了不抢了,带我回去就行。” 谢恒喘了口气,谢家两兄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得一个朝着神庙跑去,一个继续拖着秦御,怕不是把他们谢家当什么佛堂了吧!? 他们看起来有这么平易近人宽和容纳么!? 做梦! - 神庙 织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神庙门口,千万民众也盯着她,圣女回来后,百姓们的权利日益增加,现在贵族们也不敢随便欺负人了,因为传到圣女耳中,她还真的就敢以牙还牙,更重要的是王上只会和稀泥,根本不会帮他们说句话。 夜既明靠在王座上,看着她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担心道:“你这样不怕伤了眼睛?快回来坐下。” 织织恨死他了,一转身抓起一旁侍女送来的水果,一股脑往夜既明头上砸过去,“滚!” 圣女殴打国王,怕是西夜国开国以来最离谱的一件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但是民众们统一一个反应,必定是国王激怒了圣女殿下,不然圣女怎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 夜既明也是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正当他准备安慰她的时候,织织突然道:“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死。” 夜既明心头一震,“你为了这个男人要死?” “对,我会死,我就是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了?”织织说完,靳渺渺赶紧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为了孩子,你情绪千万别太激动,世子已经去帮忙了,一定能安全回来。” 织织看着她,心里总算是觉得有了点依靠,这个国家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到来,才是她的归属。 夜既明盯着她的背影,心里蔓延起了无尽的无奈。 也许从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无论是把她的人留在这,还是把谢恒也引来,只要不放她走,她永远不会真心诚意认他做哥哥。 可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还没有任何的动静,织织的脸色愈发难看,已经有西夜国的贵族开始冷嘲热讽大楚人到底有没有本事,是不是回不来了,燕无羁拍桌而起就要跟人开打。 织织没功夫理会他们说什么,她只是想着他在,她在。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谢恒回不来的时候,一匹金色的宝马,突然出现在了城门口,踏着泥泞的土地,朝着神庙奔跑而来。 马背上的男子浑身浴血,手中紧紧握着黄金权杖,长发随风扬起,劲瘦的腰身上还有汗珠滚落,织织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她不管不顾地朝着神庙门口跑去,随后就看到了他回来的身影。 眼泪便是从这一刻开始在眼眶中崩盘的,她几乎看不清前面,只感觉到他越靠越近,直到熟悉的怀抱将她拥入怀中。 “我回来了。” 很多年后,西夜国的百姓们还是会说起这样一段故事,来自中原的英雄带走了圣女,他浑身浴血与恶龙大战,拿回了西夜国的至宝,单手抱着圣女,一手用力的将权杖插入神庙圣坛的底座,作为聘礼,迎娶他的新娘。 第六百五十七章 和解 黄金权杖无可取代,在西夜消失多年,但到处都有权杖的画像和图腾,西夜国无人不晓,更不会有人去质疑权杖的真实度。 尤其是,权杖的身上雕刻的西夜古国文字,不是能造假的。 每一代西夜王都曾经派人去毒窟找过,可惜无人生还,更别提找到权杖,久而久之,毒窟成了最神秘的地方,有人传说那有恶龙,只有天神的使者才能拿到,还有人说权杖根本不存在,总之,从此刻起,谢恒在西夜国不再是一个使臣的名号,而是可以取到黄金权杖的真英雄! 夜既明也没料到这小子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看起来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秦御这人果然靠不住。 织织才顾不得外面的人看她是什么眼神,她抱着谢恒,捧着他的脸,从额头亲到鼻子,再亲了亲脸颊,“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谢恒也是直到抱着她,才有了真实感,“有惊无险。” 燕无羁一下从位置上冲了出来,连带着卓进他们都跑到了谢恒跟前,高兴的把他架起来抛到半空中,“臭小子,好样的!” 他说完看着夜既明挑衅道:“西夜王,天上龙骨,东海鲛人泪,还有这个这个黄金权杖我们都拿到了,圣女是不是该归我们了!” 夜既明轻嗤,“你是有几分能耐,但是还有最后一关,我西夜国有情毒,若婚后男子不忠,或对其他女人动心,将七窍流血死于非命,谢恒,你若喝了,我便将我的妹妹,交给你,两国修好,永不犯境。” 织织刚想反驳,谢恒直接道:“这算什么?情毒在哪,我喝就是。” 夜既明眯起眼睛,“你真的要喝?是对世上任何一个除却织织之外的女人动心,你都会死的毒。” 这是当年西夜国一个巫女所造,至今没有男人能活着,这根本考验的就是人性,而世上专情又专一的人,又有多少。 “废话什么,取来就是,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夜既明直接让人去取,目光复杂得看了眼谢恒,“只要你喝了,并且在天神面前发誓,此生忠于我的妹妹,我便履行诺言。” “哥哥,别理他,万一他要害你。”织织阻拦。 夜既明冷下脸,“难不成你还怕我在这杀了他么?我还没如此愚蠢。” 谢恒拉着织织的手,看着礼官奉上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随后直接道:“谢恒在此向满天神明发誓,我若对谢织织有二心,便让我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夜既明心落了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沉声道:“迎驸马入宫,不日举行大婚,请大楚使团在我国领土稍事休息。” 这还算个人话,靳渺渺赶紧上前替谢恒把脉,又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神情古怪得瞥了眼夜既明,织织紧张道:“怎么样?会不会有诈?” 靳渺渺摇头,“普通的酒,没有毒,他在骗你们。” 织织一愣,不过立刻转忧为喜,“那就好。” 谢恒揽着她,二人相视一笑,夜既明看了扎眼,起身道:“成婚之前,驸马还是住在西宫,请不要与公主多做接触。” 看看这人的德行,谢恒挑眉,“谨遵国主吩咐。” 他又对织织眨了眨眼睛,“等着我晚上来看你。” 白天不能光明正大见,晚上他偷偷去谁管得着!? 织织笑着点头,然后跟上了夜既明,谢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得了得了,别看了,过两天媳妇就回家了,我听说西夜国的酒不错,未来驸马,带我们去宫里尝尝呗。” 这边,侍卫长过来躬身道:“请驸马随我等入宫。” “带路吧。” 夜既明跟织织走得是皇宫正门,他眼角余光都能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微笑,冷哼道:“就那么开心。” 织织总算没给他脸色看,“当然开心,如果你有过喜欢的人,会无时无刻都想跟他在一起的,这是我来西夜国最开心的一天。” 夜既明失落的转过头。 织织瞥了他一眼,“还是谢谢你,刚才那杯酒没有毒,你是在帮我试探他。” 夜既明没反驳,“我能为你做的,也没什么了,你年少孤苦,是谢恒代替了我的位置,在西夜国我也没能好好保护你,他为你出生入死,已经是世上难得的有情郎,不过你要几组,你的靠山永远在西夜,无论天涯海角,他若待你不好,我倾举国之力,也会杀了他,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哥哥,由始至终,我没想过让你不开心。” 织织没吭声,静静听他说完后,才道:“谢谢你,不过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他会对我好,比所有人都对我好。” 夜既明总不能冷嘲热讽妹妹太天真,男人不可靠,他点了点头,“那样很好,母亲知道了,也会开心的,你留在这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女官说,我会尽力满足你。” “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让西夜不再有圣女,我是最后一个,就停在我这吧,一个真正好的国家,需要信仰,但不是要以活人献祭的方式,而是要注重农商建设,人民幸福,国才会好,才会强大,一直的掠夺只是在消耗内部,或许你不爱听汉人的那套,但人家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总是有一定道理的。”织织平心静气与他说完。 夜既明挑眉,“你希望西夜国越来越好?” 织织第一次对他微笑,“是,你不是说了么,这是我最大的靠山,有西夜国,我就不是一个孤女,有家人,有国人,我承载的是两个国度的平衡,我希望我的家乡是一个美丽、富饶、人人幸福的乐土,你能统一周边小国,那将来也会是一个英明伟大的君主,到时候我跟孩子说起来,也会告诉他,在遥远的西域,有个国家叫西夜国,那里的君主很好,长大后你要去看看他。” 夜既明有些哽咽,别开脸道:“有什么难的,人人平等,我会做到。” 谢谢梗阳梦凡scq、无敌萌瑶、方雷白梦yer、王马小萱cyn的月票。尾声啦尾声啦!和亲后便是孕期日常,还有个大哥的小番外。 第六百五十八章 盛大婚礼 夜既明显然是挺伤心的,这两日源源不断的礼物添加到了她的嫁妆里,眼瞧着那些贵族家里也是大出血了一顿,她终于感觉到了第二次嫁人的紧张感。 尤其是谢恒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来见她,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顿后,侍女们自然会告诉夜既明,也不知道打哪听说织织是怀着孕跟他回来的,夜既明在寝殿一阵发疯,又抓着九死一生被谢泽打得半死的秦御发脾气,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再舍不得妹妹,也答应了谢恒的求情。 出嫁那一日,按照西夜国的风俗,是夜里偷新娘,无数的鲜花水果摆满了整条街,她出嫁的彩车上,镶嵌了许许多多的珠宝金饰,光从这些就能看出来,夜既明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有多么的看重。 她坐在自己的宫殿内,看着外面不停燃放的烟花,身上穿着华丽又鲜红的衣裙,那是极具西夜风格的裙子,将女性的柔美与娇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很少做这样华丽的装扮,就连头一次成婚,也是简单为主,夜既明却不想她受委屈,他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公主殿下,您真的很漂亮。”侍女在旁边由衷的祝福。 织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其实除却蓝色的瞳孔,她的五官更倾向于中原人,“说起来,你觉得我跟夜既明像么?” “公主更像您的母亲,王上像先王。” “我的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不来问我?”夜既明从殿外走出,绕道了前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美,这嫁衣果然很适合你。” 侍女福身离开。 夜既明看着外面还在绽放的烟花,“他有备而来,连烟花都带上了,这才西域是稀罕物,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他迎娶了你回去。” 织织看着他,“你来送我?这几日你都没出现在我面前了。” “因为舍不得,还能为什么。”夜既明叹了口气,“将来我若有子嗣,我不希望是女儿。” 织织摸着肚子,“男孩女孩都好,你是西夜王,自然有万千人都愿意为你效忠。” “西夜王又如何,我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却还是办不到。” 织织垂眸,“你可以给我写信,虽然我还是不认你这个哥哥,但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领你的情。” 夜既明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母亲有几分中原血统,几乎与汉人无疑,你是有几分像她的。” 西域小国人口混杂,各种血统相貌都有,不奇怪。 织织对亲生父母并没有太多感情,包括他这个哥哥,夜既明说完后,她也没继续问。 直到外面传来了喜报,夜既明才伸出手,“我送你出去,今夜过后,你便是他的新娘。” 织织有些生涩得将手放入他的手掌之中,任凭他带着自己,朝着皇宫大门走去,过了皇宫,便是神庙,圣女由此而来,也由此结束圣女之旅。 大红的嫁衣如火凤绵延从身后环绕,她与夜既明并肩而战,看着谢恒穿着同样的红色喜服,骑着小可爱,缓缓朝他而来。 无数的鲜花抛洒在了空中,谢家军将士由正门而入,迎娶他们的勇冠侯夫人。 俊美如斯的新郎,国色天香的新娘,无疑是这场婚礼最吸引人眼球的一幕。 盛大的烟花和无数的孔明灯在天空中飞翔,这是属于大楚人的浪漫,谢恒下马,顺着台阶走到了织织面前,按照西夜国的礼仪将她从夜既明身边抱到怀中。 夜既明皱眉,片刻的不舍后,朗声道:“欺负我妹妹,我就跟你没完。” 礼官在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唱词,谢恒扬起了倨傲的笑容,“你这辈子也没机会跟我没完了,我的媳妇,我自己疼,大舅哥,你就在西域好好呆着吧。” 夜既明恨得牙根痒痒,却没办法,只能看着这混小子把织眠抱走,气得要死还得微笑。 花车前来迎接,打前头的便是小马王,织织与谢恒滚入花车里面,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西夜国的百姓们在一旁载歌载舞,欢送圣女,希望带来永久的和平和天神的祝福。 谢家军的将士们整装待发,铁甲铮铮,一同转身,迎着鲜花与歌声在前头开路。 他们的朋友在队伍中为他们喝彩和欢呼,还有无数为他们婚姻祝福的百姓。 “哥哥,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我又一次嫁给了你。” 谢恒捏着她的下巴,深情一吻,“你大哥虽然磨叽了点,但他对你是真的不错,我暂且原谅他了。” 织织一下扑进他怀里,“哥哥,咱们可以回家了。” “嗯,娘这两天,天天给我来信,听说咱们可以回去了,又去问皇上要了不少赏赐,还请了有经验的稳婆,就等你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就能请封世子。” 织织细细听他絮叨着盛京里的事情,“怎么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可我好像也没跟你分开那么久。” 谢恒看着她的眉眼,听着外面的祝福,“与卿分离,就算是一瞬,也生不如死,你是我捡回来的,这辈子,也该由我一直陪着你。” 出了城门,一整条道路,都有西夜国的民众们举着火把,为谢家军点亮出林子的道路。 他们爱戴织织,就算她在西夜的时间不算长,但她打破了百年来的规矩,让他们觉得自己像个活生生的人,让这辈子有了盼头。 越靠近边界,人反而越来越多,直到夜既明也到了边界线,看着花车离开自己,由谢家军撑起的火把队伍绵延看不到尽头,他才幽幽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你妹妹好歹选了个世上最爱她的男人,让你跳毒窟你去么?”秦御在他旁边抱怨。 夜既明扫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去了?” “我不一样,我这辈子,不会只甘心于要你妹妹一个女人,女人和权利是我一生所求,你第二个要求我就做不到,可以冒险,但不能绝了我以后的念想。” “你倒是坦率。” “那是我一直以来的优点,走吧,他们的幸福生活刚开始,你小子还想称霸西域,刚得到了大楚的支持,不趁火打劫还等什么。” 第六百五十九章 你是我的英雄 迎亲的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到了盛京已然过了大半个月,而司马琮早就开始准备给西夜国的公主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婚嫁车队,这不是给西夜国面子,而是给谢织织的面子,给谢家的面子。 全城的百姓都来看这场盛世婚礼,尤其是在晋南王落马后,不断的有牵涉官员极其家眷被抄家、关押,那午门外的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血腥味经久不散,闹得人心惶惶。 难得有一件大喜事,都来凑凑热闹,有更多的那便是感激谢织织的义举,无论她出钱筹办学堂也好,还是免费给军眷看诊,那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这样的异国公主,值得大楚百姓尊重。 婚车从城门入,拜见皇帝,在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的见证下,他们祭拜天地祖宗,从此后,无人再说是孤女嫁给了煞星。 流水席开了七天七夜,谢家专门出情种的故事,倒是口口相传,织织与谢恒好不容易渡过难关,如今共谐连理,便在家过起了养胎生活,前几天送走了冷含之与金阳泽,后又将靳渺渺与顾落尘送走后,蒋霏霏倒是日日来她这打秋风,蹭她的药膳吃。 织织怎么吃都不见胖,倒是蒋霏霏圆润了三四圈,裴玄渡还在求情的路上挣扎,不过作为准父亲,他是一日早晚必须来谢家逮人回去的。 谢恒每每下朝回来总得跟他一块,到了晚上就跟织织抱怨,“赶明别让他们来了,烦的要死,就那点破事成天往我们家钻,你看那蒋霏霏把你的口粮都给吃了,自个胖得像个球。” “她比我早怀孕,身子愈发重了,自然是会浮肿的,你说你干嘛对她这么不待见。” 谢恒翻了个白眼,“当然不待见了,我回家想跟你亲热一下,她杵在那吃东西,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肚子都快生了还跟裴玄渡闹别扭,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俩都长,她还打算给孩子找个后爹去?矫情不矫情,裴玄渡这段日子可压根没住在裴家。” 织织吃了个酸梅子,“那住在哪?” “还能哪里,蒋暨那府宅呗,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愣是给这闹别扭的弄到主人家都不好回家去。” 织织听完乐呵呵得笑了,只觉得如今的日子既舒服又安逸,听着大家鸡飞狗跳的日子也觉得都是好的。 “对了,大哥那边没消息么?” 谢泽自从谢恒顺利迎娶织织后,直接脱离队伍,去姑苏找杨絮棠去了,奈何一直没怎么有好消息传来。 “大哥要回京了,嫂子不知所踪。” “什么,怎么会这样。”织织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这怀着孩子,我不是怕你着急么?是跟晋南王有关的,杨家牵涉其中,落马了,如今全家流放,大哥得回来给嫂子求情。” 织织沉默下来,“杨家其他人我不了解,但嫂子是个好姑娘,大哥如果错过她,在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是啊,所以大哥不是在尽力挽回么?” 织织不知道,杨絮棠这一失踪,竟然足足五六年没了音讯,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倒是蒋霏霏早产了两个月,原因是吃太胖,脚肿得不行,走在路上一不留神就直接摔了一跤,这下可好了,当场送到了药局里接生,急得裴玄渡脸色一变,从宫里就往外冲,等织织与谢恒到达的时候,程星洲倒是抱着孩子满手是血的吆喝道:“大胖小子诶,好家伙,九斤!这也太能吃了。” 裴玄渡还没抱到自己儿子,让程星洲抢了个先,黑着脸把孩子接过来,沉默寡言的人头一次嘟囔道:“这叫吸收好,什么太能吃。” 再看襁褓里的孩子被肉挤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了,谢恒觉得这话倒也没说错,回家后生怕织织吃多了,自家女儿出来也胖得没边。 都说双胞胎有生双胞胎的潜质,所以大家对织织这一胎寄予了厚望,可惜肚皮太小,也看不出什么,等到了足月,那孩子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顾宁着急,白青扶更是一日三次去帮她把脉,直到快过十月,织织只能每日里被谢恒抓着在园子里乱转,偶尔遇到急匆匆为杨家众人奔波的谢泽。 杨家的男人们死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杨絮棠父亲,处以极刑,女眷们却还有一大批,谢泽努力周旋,才免得进入教坊司那地方,选了个比较天气适宜的地方流放,年纪比较小的,谢泽在京郊选了个农庄让她们住着,等年纪大了再各自找人家出嫁,也算能庇护她们周全,或者杨絮棠放心不下,还能回来看看。 织织看在眼里,刚想劝谢泽放宽心,没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肚子就发动了,吓得谢泽跟谢恒两个人抬着她一路吆喝要生了。 进了产房后,原本觉得织织孕期保养得不错,应该很快能生下来,结果等了一晚上,还没生下来,听着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弱,谢恒眼睛都红了,“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 顾宁也被他烦的不行,“那你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去。” “我做就我做,必须织织是我男人才行,这样的苦,她怎么受得了。” “你以为女人想生啊,还不是为了所谓的爱你们。” 谢恒抿唇,打定主意是再也不生了,就在此刻,里面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谢恒等不及就冲了进来,还真的是个女儿,浑身通红,哭得像个小猴,谢恒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另一个稳婆又抱着一个出来,“这是个小公子!” 又看兄弟俩一样的相貌,把儿子交给了谢泽。 “……”谢泽抱着怀里的小肉团,心都快化了,“快去看看织织。” 他就不方便进去了,谢恒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就进去了,谢泽茫然得抱着两个孩子,一个大男人僵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谢恒冲到了床边,握住了织织的手,“是两个孩子,两个。” 织织有些虚弱,点了点头道:“哥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比世上所有人都爱你。”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给了我一场无需艳羡别人的盛大爱情。 你是我的英雄。 【完】 谢恒跟织织的故事到这就正文结束了!这篇跟《一品女相》立意不同,写文初始就是想写一个少年的成长,简简单单的小故事,织织就是传闻中的恋爱脑了,但她爱得纯粹和炙热,犹如飞蛾扑火,永不悔改,正是如此浓烈的感情,才有他们彼此的坚守,缺爱的孩子总归是需要一个感情投放的。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接下去是大哥的番外!里面也有织织与谢恒的友情参演~ 第六百六十章 大伯你不行啊 五年后,云州 河道边有妇人正聚集在一块聊天洗衣裳,有一少年人骑着马经过,妇人们纷纷朝他打招呼,只见少年唇红齿白,笑容恬淡,一一颔首后就要归家去,妇人喊道:“杨家小郎君,你家隔壁来人了。” 少年茫然得看向妇人,放下水囊,用柔和的嗓音问道:“是新来的住户么?” “不知道呢,带着俩孩子,估摸着是个鳏夫,没瞧见他媳妇。” 妇人再看少年,长身玉立,斯文有礼,一个人住在这村子里也四五年了,叹了口气道:“你也是,该成家了,村里那么多姑娘喜欢你呢,你没一个瞧得上的么?” 少年长睫垂下,“嫂子说笑了,我一穷二白的人家,哪有成家的底气,我先回去了,赶明再帮您把花篮带去集市卖。” “好的好的,不着急。” 杨絮棠好奇她那破院子居然还有人把隔壁给租下来了,还是个鳏夫,这样会不会不大方便。 一路上遇上了不少村子里的人,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也遇到了正在搬家具的。 “杨郎君,还不知道吧?你们家那院子现在可不一样咯,齐整得很呢,你这次出去好几日押镖,没想到来了个富户吧。” 杨絮棠诧异,“他还把我那边给翻新了?” “是呀,两边都打通了,村长同意的。” 她住的房子本来就是村长家租的,如今村长同意,她还能说什么,只是担心自己的东西被人给碰了,所以略带着也有了几分烦躁。 好歹她租在这,做什么之前不能等等她回来再问问么? 她这么一想,干脆纵马回了家,刚到院子口,人就傻眼了,这还是她的破屋子么? 干净整洁的屋舍,还移植了花圃过来,大树底下原本晒着的衣服都没了,变成了一个大秋千,屋顶炊烟袅袅,证明家里是有人的,不过还在马厩还在,杨絮棠刚牵着马进来,从屋里跑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一下扑到了她身上,“哎呀,我抓住啦!快来看。” 杨絮棠正错愕呢,屋里有跑出来一个男孩子,手里拿着小木剑,“啊!你这是逮着谁了。” 杨絮棠有些头疼,虽然这两个孩子生得如此精致好看,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家里突然冒出来的人,直到厨房里男人的轻笑声传来,“谢君予!谢卿安,又闹什么呢,别吓着人家。” 杨絮棠只觉得这个声音太过熟悉,闻言抬眸向着厨房的方向而去,只见男子俊美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身上还系着围裙,五年不见,不改一丝风华,只是那年名动盛京的谢家世子,如今却在厨房生火做饭,那一身锦衣华服换成了粗布麻衣,唯一不变的是,她见到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为他悸动。 杨絮棠呆呆看着他,谢泽亦然,他刚快步走到她跟前,杨絮棠突然一行礼,“我叫杨寻,也是租赁在这的,这房子修葺得不错,但我不好占你便宜,多少银两你到时候跟我算算,我回头把钱给你。” 谢泽一愣,沉声道:“杨寻?他们都说杨郎君是在镖局押镖的,早出晚归,我也没问过你要不要修葺,直接自己做了主张,这钱就算了吧。” 杨絮棠深呼吸一口气,扬起了一个笑脸,“那就多谢了,这是你的孩子么,挺可爱的,不知道我住在这,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 “方便,我没有夫人。”谢泽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夫人?难道……去世了?杨絮棠垂下眼眸,“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的事,那我先回自己那屋了。” 谢泽嗯了一声,眼瞧着杨絮棠将马拴好,进了屋子。 谢泽呆呆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躲了五年,如今自己追来了,她又装作不认识。 “大伯,你行不行啊!?”谢君予嫌弃道。 “就是啊,我们两个就是担心你不行,这才跑来监督你的,结果你见到了人,不先抱一个,亲一个?我爹爹跟阿娘都是这样的,怪不得大伯到现在还娶不到媳妇。”谢卿安也皱着小脸,嫌弃的跟哥哥一搭一唱。 谢泽额头青筋蹦了蹦,“没你们两个拖油瓶,村里人能误会我是鳏夫么!?” “我们可是你的小福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就是就是,你等着瞧,我们一定把媳妇给你捞回家。” 谢泽拿他们两个没办法,打小废话就特别说,叭叭叭说个没完,吵得他头疼,奈何这两个小鬼一打出生起就爱跟着他,走到哪跟到哪,谢恒都吃醋怀疑这两个到底谁的种,被织织一顿胖揍那都是后话。 等谢泽去做饭了,谢君予跟谢卿安才蹲在院子里玩蚂蚁,嘴巴一边道:“怎么办,我以为大伯喜欢的是女人,啧,结果他喜欢的居然是男人。” 谢卿安点头,“弟弟你是有点傻,那就是女扮男装啊,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我告诉你,晚上趁着杨婶婶去洗澡的时候,我们就把大伯给塞进去。” “啊?这么刺激,我好喜欢!” “你轻点声,没听程星洲叔叔说,烈女怕缠郎,咱们就拉着大伯缠着她,缠到她不得不跟我们回京就行了。” 村子里的人路过,只能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鬼一脸凝重的在密谋什么,只当他们在考虑等会玩什么,哪里能想到是这些。 屋内,杨絮棠看着已经装修一新的房间,床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她的衣服,连靴子也洗过了。 她心里一动,是谁帮她洗的?总不能是那两个孩子,那……难道是世子? 他这样矜贵的人,怎么能给她洗衣服? 一想到这点,杨絮棠脸色一变,赶紧打开衣柜一看,结果里面的衣服应该都是洗过的,散发着清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包括她藏在里层的贴身小衣。 一想到刚才自己说自己是个男人,杨絮棠面红如血,所以他是故意来找她的?那为什么刚才不戳穿她,还随便翻她东西。 杨絮棠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 【娘子小剧场】谢君予:大伯太差了,啧啧啧,肯定是话本子看少了。 谢卿安:没错没错! 谢泽:闭嘴! 第六百六十一章 龙阳之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来敲门,杨絮棠一愣,是谢泽的声音。 “杨郎君,有人来找你,还有,可以吃饭了。” 谁来找她?杨絮棠开了门,谢泽已经不在门口,她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在看到来人时,脸色陡然一变,是村长家的小芬。 “杨大哥,你回来啦,我来看看你,你屋子里的衣裳洗了没有?”小芬热情得朝她走来,“杨大哥,你这次去了好长时间呢。” 杨絮棠想起一事来,从怀里掏出了胭脂,“这是你让我替你买的,应该没买错,玫瑰红是不是?” 小芬接过手,脸上的红霞满布,少女怀春的样子,看的谢泽差点把手里的筷子给掰断。 谢君予和谢卿安对视一眼,放下筷子就跑到了杨絮棠这,“杨杨,我们等你吃饭呢!” 小芬一看两个玉雪玲珑的孩子就知道是那个长相俊美的鳏夫的,长的是真的好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就是人太冷了,高高在上的,也不爱跟人说话,原来还会做饭,看这两个孩子收拾得倒是挺齐整的,也是个爽利人,往后等她嫁给杨大哥,估摸着也是住在这,干脆打好关系好了。 “哎呀,这两个孩子真可爱。”小芬作势就要去摸谢君予的头。 谢君予粉嫩嫩的小脸一下垮了,“不能随便摸我的头。” 杨絮棠见这孩子有七八分像谢泽,心里一阵酸楚,对尴尬的小芬道:“我这乱糟糟的,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用了,我吃了饭来的,就是来帮忙的,何况这是我家房子不是。” 谢泽冷笑,上赶着送上门还故意强调这房子是她的,了不起了还。 “吃饭吧。”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看向得却是杨絮棠。 时隔五年,再次看到他,听到他说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过去了,等坐到了他边上,杨絮棠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吃吃我做的小炒肉,你以前最爱吃。”他直接拿筷子夹了菜给她,杨絮棠觉得这碗烫手,“郎君说笑了,我是第一次与郎君见面。” “嗯,是第一次,以后要住在一块,有什么事多多关照我才是,杨郎君。”谢泽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杨絮棠莫名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好像自己的伪装在他面前,只是他在小心的纵容而已。 那边小芬已经主动拿起了扫帚进了杨絮棠的房间,杨絮棠可不想跟他吃太久的饭,便低头只吃饭。 “杨杨你为什么老是只吃饭啊,我娘说了,不能挑食才能快高长大哦。”谢卿安说着,给她夹了别的菜。 谢泽冷飕飕道:“你不要自己不吃的给她吃,不然就回家去。” 谢卿安噘嘴,“伯伯换宝贝了,都不疼小甜心了。” 谢泽想起这两个兔崽子就头疼,顺口道:“你们两个到底哪个甜心?!” 想他那不着调的二弟,生了孩子后,只顾着媳妇打转,反倒是他没日没夜的带孩子。 谢卿安凑到了杨絮棠旁边道:“好吧,如果杨杨当你的甜心,我就让给她好了。” 杨絮棠睫毛一颤,慌乱的起身,谢泽也立刻放下碗筷去扶她,刚揽上腰肢,杨絮棠不知道被什么推了一把,直接向后倒去,谢泽一把将人抱紧怀里,看着愈发瘦弱的人儿在自己怀中,谢泽真想把这两个小鬼叉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小芬突然震惊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说着就气势汹汹朝着谢泽走来,一把将他扯开,护在杨絮棠面前,“我告诉你,你别有什么龙阳之癖吧,我们杨大哥清清白白的好郎君,你还是个鳏夫,在孩子面前做点榜样吧。” 谢泽磨牙,“龙阳?”他目光看向了杨絮棠,“又关你何事。” 小芬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居然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喜欢男人,恶心!太恶心了。 小芬抓着杨絮棠就走,“杨大哥,这你可不能住了,回头我让我爹给他赶走。” 杨絮棠确实不想住在这了,只想连夜就走,就在此刻,身后小女孩的哭声传来,“哎呀,我的裙子弄脏了,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小芬才懒得理她呢,杨絮棠却不忍心,尤其是那孩子是看着自己说的,她轻声道:“怎么弄脏的?”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个孩子嘛。” 谢泽脸色稍霁,“我去提洗澡水,在你屋洗吧,我不方便。” 杨絮棠没吭声,也不好意思拒绝,谢泽一个大男人,让他给小女孩洗澡,确实不合适,就算是自己的女儿。 小芬纳闷了,“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不合适?让其他男人洗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就是耍计谋想让杨大哥留下,不要脸!肮脏!” 谢泽瞥了小芬一眼,“回去告诉你爹,这院子我买下了,不高兴的话,我连你们村都买了。” “……”小芬眨了眨眼睛,随即暴怒,“你是个什么东西,都穷得来租房子了,还以为自己有钱的大爷呢,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谢泽冷笑,这村长早知道他的身份,恐怕这小芬往后不会再来了,这样也好。 杨絮棠尴尬得看看他,又看看小芬,谢卿安根本没给她考虑的功夫,拉着她道:“难受死了,快给人家洗澡澡。” 谢泽很快提了热水进来,又拿了润肤膏,“她洗完澡得抹这个膏药,不然又得哼哼唧唧说自己不再娇嫩了。” 杨絮棠看着他宠溺的模样,心道他定然是爱极了妻子,才会这般孩子不离身,身在贵族,杨絮棠当然知道,男人有权势的时候,自个的孩子都未必看上几眼,偶尔过问学业已经是不错了,哪有亲自教养的。 “我知道了。” 谢泽定定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谢卿安开始扒衣服,一边盯着杨絮棠道:“杨杨,你在这生活得好么?我大伯可想你了。” 杨絮棠疑惑道:“你大伯是谁啊。” “我大伯就是刚才那个木头疙瘩啊,他才不是鳏夫呢,他媳妇跑了不要他了,找了五年了呢,我阿爹才没这么蠢,早早就给我娘种了我跟我弟弟。” 杨絮棠一震,“你阿爹阿娘是谢恒跟织织?” 谢卿安眯起眼睛,玩味道:“啊,你认识啊?原来刚才都装作不认识我大伯呢,大人怎么能撒谎骗人呢!?” 谢卿安:说漏嘴了吧!!哈哈哈。 杨絮棠:……现在的孩子也太难带了。 谢谢王马小萱cyn的月票。 第六百六十二章 心之所悦 杨絮棠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了,谢卿安自己坐在小木桶里给自己洗澡,看着她道:“我大伯,是为了你来的,我跟君予不放心才跟来,杨杨,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只是个孩子,怎么知道……”杨絮棠说着,谢卿安伸出手摇了摇,“小看小孩子可是不行哒,我和君予都知道,喜欢的东西要争取,何况大伯这些年,一直都没忘记找你。” “他喜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你么?因为大伯的房间里有你的画像。” 杨絮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怔愣许久后摇头,“他只是因为责任。” “你们大人真复杂,明明喜欢却又有很多顾虑,难道为了责任,他就要苦苦等你一辈子么?他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你逼他的,所以,这就是喜欢呀。” 谢泽突然敲门,“谢卿安,洗好了就快点出来,你弟弟已经洗完了。” “知道啦。”小姑娘脆生生应了,然后自己爬出来,杨絮棠这才去给她擦身子,谢卿安突然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杨杨你一看就是个很心软的人,可怜可怜我大伯吧,我们都想要弟弟妹妹,爹爹不让阿娘生了,你生,我们给你带好不好?” 杨絮棠被她攻击的无力招架,谢卿安已经穿好衣服滴溜溜跑去开门了,谢泽将她抱起来送她回房间休息,见杨絮棠坐在床上,柔声道:“累了吧?我给你打水,洗了澡再睡。” 杨絮棠转身,他抱着孩子站在房门口,就这样看着她,既不威吓,也不质问,反倒是配合她演一出不认识的戏。 她宁可他像前两者一样,可偏偏选了最让她无法拒绝的方式。 谢泽,这个名字,正当是她一辈子的孽。 谢卿安被塞进了被子里,她拉着谢泽的袖子道:“加油哦。” 谢泽轻笑,“得了,你小孩子家家操什么心,你每天想着怎么玩就好了。” “那不行,我是谢家的小郡主,我要匡扶天下子民,你是我第一个大单子,我可不能搞砸了。” “你小小姑娘家匡扶天下,那让你弟弟干什么去。” “他?他领兵打仗去呗。”说着,谢卿安踹了谢君予一脚,挤进了被窝里,两个孩子抱成一团,催他道:“赶紧给你媳妇送洗澡水去。” 谢泽起身,去厨房弄了水,提着到杨絮棠房间的时候,她还坐在那。 谢泽将水倒进桶里,“先洗澡吧,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为什么来?” 谢泽手一顿,看着氤氲的水汽道:“你应该问,我想如何?” 杨絮棠抬眸,“有区别么?” “当然有,我来,是终于查到了你在哪,我来,是想娶你,我来,是想把你找回去。”谢泽直白的话语,让杨絮棠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混乱。 “我现在不是当初的杨絮棠了,你是谢家世子,我是罪臣之女。” “我知道,婚约从未取消,全天下的人都该知道,谢家世子的妻子是罪臣之女,只有你不想知道我的近况,不然,怎么会连我有没有儿女都不清楚!?”谢泽说完,杨絮棠眼里蓄满了泪水,“我不需要你负责,我爹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我也不想拖累你,何况订婚的时候,你也不是心悦于我才订婚。” “你当初为什么不肯把话听完才走?阿恒问我到底喜不喜欢你,我说的是订婚前确实没有,我不是一个喜欢对人一见倾心的人,但我什么时候说过,订婚后,我会忽视你,不在乎你?你从没问过我,又怎么知道,我没想过与你携手一生?”谢泽说完,房间静了一瞬。 “那难道你是么?你是爱我的么?”杨絮棠脸上带着悲伤,“那不是我,我是为了站在你身边,所以才努力去学我根本不感兴趣的那些东西,我想成为与你匹配的女人,那都是我的算计,赢了季傲月,也是我百般考量的结果,那都不是真正的杨絮棠。” “我当然爱,你怎么会觉得我不知道你是谁?学堂里,那个一年四季,总是会在我食盒旁边,放上小点心的姑娘,因为被人嘲笑太胖,三个月时间瘦成了个竹竿子,每日在学院的校场上天不亮就跑步,有时候跟我靠得太近还会紧张得摔倒,这不都是你么?” 谢泽又走近了一步,“你自以为我从未关注过你,是我的错,我以为你能明白,我愿意订婚,是因为有喜欢你成分在,我如果非要爱上一个人,那如果不是爱我的妻子,又会有谁,你有在我死讯传遍天下还要奔赴战场寻找我尸身的勇气,为什么当我站在你的面前,横亘五年的岁月,告诉你我爱你,你却无法相信,还是觉得我是个虚伪至极的人,我说的话你不信?” “当然不是,你在我心中,是无人能比的存在。”年少时是,现在也是,谢泽的光芒在她心里,永远不会退却。 谢泽心里一喜,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大概是头一次与他正常情况下亲近,杨絮棠整个人都傻了,谢泽闻着她身上的气息,五年的心头一次这样震颤,“棠儿,家里爹娘都等着你,你族中的姐妹,我也都照顾周全,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杨絮棠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直接抵在了床上,俯身直接吻了下来,杨絮棠的手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却根本无法承受男人突如其来强势的吻。 爱越深,吻就越缠绵,她半边身子几乎都软了下去,直到谢泽的眼神开始迷离,从她身上不着痕迹的退开,将她抱在怀里才渐渐平复。 “你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一开始还有人反对,但现在已经没人了,谢家女主子的身份,我娘说了,只给你一人,你真的忍心我孤独无依一辈子?” 杨絮棠觉得他现在既坦荡又卑鄙,居然拿这样的借口来逼她。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陪你在这好不好?” 杨絮棠垂眸,“我……我仔细想想。”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不知感恩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谢泽没在问过她要不要跟她回京的事情,她也顺其自然的默认了他住在这个院子里。 时光匆匆,已过三月,村里也逐渐有了流言蜚语,尤其是针对住在村子里五年的杨絮棠。 “没想到,居然是个有毛病的,你说说看,村里那么多好姑娘都看不上,喜欢个鳏夫,哎呀,一想到他也在这洗衣服,我就觉得恶心。” 杨絮棠刚牵着两个孩子到河岸边洗衣服,就听到了这话,赶紧想去捂住他们的耳朵,谢卿安就翻了个白眼道:“她们懂什么,杨杨你可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个顶漂亮的大姑娘,嗯,比我娘差点。” 杨絮棠无奈,“她们是嘴巴碎了点,人不坏的。” 谢君予已经抓蛐蛐去了,谢泽跟她说,两个孩子生来自带奇毒,尤其是毒物看到他们就想跑,但是对身体也没什么坏处,所以她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怕她们磕着碰着,现在也随她们去了。 如今两个孩子迅速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原本想因为是新来的而欺负他们的,无论年纪大小,都得被打趴下,完全继承了他们老爹那街霸的气质。 杨絮棠现在比较担心她们两个去欺负旁人,别给人打哭了才好。 她旁若无人的蹲下来洗衣服,洗的自然也是谢泽的,因为她现在偶尔还得出去走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谢泽洗,她哪里好意思让他总是洗自己贴身衣物,那边几个婆娘盯着她洗旁人的衣服道:“杨郎君啊,那鳏夫都不出去干活的,可别不是吃你的用你的吧。” 杨絮棠一愣,“没有,他有钱。” “鳏夫能有几个钱,我们村还有有钱人呢?” 杨絮棠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算谢泽没钱,她也愿意养一辈子的,刚想着呢,身边落下阴影,原来是谢泽举着大荷叶给她遮阳,这五年来她走南闯北押送东西,脸都晒黑了不少,她不心疼谢泽心疼。 瞥了眼那边交头接耳的妇人,谢泽皱眉道:“有这闲工夫在这嚼舌根,不如去看看你丈夫又去村口那买花女家了。” 妇人一愣,当即提起棒槌就去追了,恐怕等会有事一阵鸡飞狗跳。 杨絮棠无奈,“你生气了?” 谢泽没好气道:“我跟她们气?没兴趣,我是生你气,被人这样挤兑,也不会顶嘴么?就会跟我耍脾气。” 杨絮棠脸红,起身道:“你回去吧,我这洗完就好了。” 谢泽逼近一步,凑到她跟前,“娘那边都准备好了,再不回去,花生红枣都得烂了,嗯?” 沈若翾三天一封信来催婚,杨絮棠红着脸道:“我怕。” “怕什么,走嘛。” 她抬起眼眸,红着脸点了点头。 谢泽一高兴,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好哦,娶媳妇回家拉!” 谢君予远远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大伯又疯了。” 谢卿安双手撑着下巴道:“你懂什么,往后你有媳妇了还不是这样。” “我才没那么蠢把人弄丢五年呢。”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回家去,杨絮棠也打算明日恢复女儿家的身份,免得让村子里的人老说闲话,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突然哭着朝着谢泽跑来,差点扑进谢泽怀里,还好谢泽闪得快,一把将她给固定在了原地,仔细看却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杨秋棠抽了抽鼻子,哭着道:“世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杨絮棠倒是比谢泽更快认出了她,诧异道:“秋棠?” 杨秋棠这才看向杨絮棠,看了半天才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是你!?你居然躲在这,你知不知道我们杨家这些年过的有多惨,就你逃得最快!” 杨絮棠被她猛然大叫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谢泽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看着杨秋棠道:“当年的事情,是你们父亲的原因,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杨秋棠委屈道:“世子,我也是关心你,这才来找你的。” “我用不着你关心,你不好好在盛京跑来这做什么?” 杨秋棠咬唇,杨絮棠跟谢泽定亲的时候,秋棠年纪还小,七八岁的样子,抄家后也没见多大,想来是谢泽一直派人照顾着,且看秋棠那看着谢泽的眼神,便知道心里头对谢泽是有意的。 谢卿安小声哼道:“我大伯跟大伯母关系好好的,要你操什么心,你哪来的?” 杨秋棠看着这小鬼,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一听是大伯才抽了抽嘴角,“是小郡主?” 谢卿安摇头晃脑的进了院子,一点面子也不给,谢君予跟在了她屁股后面,“你好像不喜欢外面那个女人。” “她想勾搭咱们大伯呢,我大伯好不容易把杨杨拐到手,能让她给插一脚?你给我罩子放亮点,她敢靠近大伯,你就上去一顿胡搅蛮缠,听到没有!?” “明白!绝对完成使命。” 杨秋棠来了这,也只能跟谢卿安还有杨絮棠一块睡,她每日对杨絮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倒是对谢卿安很是讨好,然而谢卿安根本不给她这个脸,趁着杨絮棠去厨房帮谢泽的空档,谢卿安盯着杨秋棠道:“你不用讨好我,没用的,大伯他不喜欢你,你死缠着他也没用,别到了最后把情分都给磨没了,罪臣之女若无靠山,也不好生存吧。” 见谢卿安一点面子也不给,杨秋棠红了眼,“郡主何必如此刻薄,我大姐也是罪臣之女。” “那怎么一样,我大伯喜欢,而且是经过三书六礼下过聘礼,合过八字的,那是我谢家堂堂正正的未来主母,你呢?仗着你姐姐的身份,吃喝了那么多年,回头还怪她,她欠你的不成,本郡主就把话放在这了,你要是安分守己,我可以饶了你,你敢再做什么不干不净的手脚,给我大伯母使绊子,我要你好看!” 杨秋棠见谢卿安说完就出去了,气得浑身发抖,凭什么,她没出现前,世子对她们也是百般温和的,如今她一回来,又得让给她! 第六百六十四章 完结 杨絮棠将碗筷递给谢泽,“我来吧,你的手不是该洗这个的。” 谢泽一把将她的手拉住,眼里满是笑意,“我心疼我自己的媳妇,男人不干粗活谁干?没事,我给你煮了宵夜,你等会吃了就先回去睡,明天一早咱们回京。” 杨絮棠没想到谢泽决定的这么突然,“这么赶?” “赶什么?我娘眼珠子都快望瞎了,你可心疼心疼她老人家吧。”谢泽说完,一把将杨絮棠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唇,“去吧,晚安。” 杨絮棠红着脸回了屋子,哪晓得杨秋棠不在房间里,她知道她不待见她,便给谢卿安洗漱完两个人就上床睡觉了。 杨秋棠哪也没去,她专门在后院里等着谢泽出来倒水才一下扑了过去,身上戴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浓香,谢泽一下将人给推开,皱眉道:“你干嘛?” 杨秋棠此刻只穿着层单薄的寝衣,正面看都能看到她已经发育好的姣好身段,那红艳艳的小衣就虚虚挂着,只要再动一动,就能直接掉下来。 谢泽别开眼,觉得头都点昏昏沉沉的,“你到底干了什么?” 杨秋棠上前道:“我给你下了点药,世子哥哥,姐姐是你的妻子,我也可以当你的妻子,我们两个人一起伺候你不好么?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你了,我会比她更听话,更懂事。” 谢泽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随后点了她的穴道,扯过衣架子上杨絮棠的外衣给她死死裹住,将她丢到了柴房里,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的身子都麻了,撑到水井边打水给自己泼了个透心凉,那冰凉的井水从头顶灌下来,还是透着股难以难于的焦灼,他不知道杨秋棠到底下了多少药,只知道他的理智都快荡然无存了。 就在谢泽准备再冲凉一次的时候,杨絮棠打开房门出来,“阿泽,你在干嘛。” 谢泽猛然回过头,赤膊的上半身水珠还在翻滚,水几乎将他的身躯打湿,他眼睛都是红的,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一看就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杨絮棠走到他跟前,几乎依偎在他怀疑,“你怎么了?” 谢泽喉结滚了滚,“杨秋棠给我下了药,你快回房间去吧。” “药?什么药。”杨絮棠诧异问道,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她满脸通红得后退一步,“我去帮你找大夫。” 谢泽一把拉住了她,“这穷乡僻壤,你大半夜去哪里找大夫,我一个人待着就好了。” 杨絮棠看着他一声狼狈,俊美的脸上因为压抑滴着水珠,她快步走回房间,把睡熟的谢卿安抱去了谢君予那边睡,又走到了谢泽跟前,拉着他的手回了房间。 谢泽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了,这屋内都是杨絮棠身上淡淡的香气,只听见她说,“我们……做夫妻吧,你不用忍得那么难受。” - 柴房内,杨秋棠睁着眼睛,听着那边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哭泣声,恨得牙根痒痒。 半个月后,谢泽带着杨絮棠重新回到了盛京,至于杨秋棠,早就被谢泽派人丢回了乡下,以后如何,都与他无关了,他也不会再去管杨家别有心思的人,何况她们如今也大了,给自己找个活计总不是难事。 谢家世子成婚,娶得还是当年的盛京第一贵女,虽然已经没落,但她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场面自然是小不到哪去,勇冠侯夫人,西夜国公主织织亲自下厨操持大局,大摆筵席,龙凤胎负责当福娃,忙前忙后的撒花生桂圆和红枣,铺天盖地的红色几乎将杨絮棠淹没。 谢恒也帮着招呼,假装是谢泽替他把敬酒得给挡住了,自家大哥好不容易能成婚,洞房花烛可不能被这群人给耽误了。 谢正英领着人忙前忙后上菜,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就连夜既明也亲自上门,说是参加婚礼,谁不知道是为了织织和两个孩子,顾宁与白青扶蹉跎半生,今年也老来得子,还拉着谢泽传授房中术,奈何谢泽这一路上可没闲着,早已操练得很熟练了。 张妈与沈若翾在一起,看着小辈们成双成对的,都轻松的叹了口气,互相道喜。 是夜,龙凤花烛燃了一整夜,杨絮棠趴在谢泽的胸口,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谢泽怕累着她,所以将她抱着去梳洗了一遍道:“村子里的小芬还给你来信?” 杨絮棠一愣,“你怎么知道。” 谢泽酸溜溜拿出一封歪歪扭扭的字体的信道:“说我这个假鳏夫要是对你不好,让你回去找她,她不嫌弃你是个女人,想得美!” 杨絮棠看着谢泽耍小脾气的模样,笑弯了眼睛,谢泽搂着她,“还笑?看来还有力气,那咱们加把劲,给那俩小鬼再生两个弟妹。” “唔……世子你节制点。” “我可不想老来得子,耕耘得快才好当爹爹。” 不会拒绝他的杨絮棠自然……再一次从了他。 另一个小院子里,谢恒抱着织织坐在秋千架子上,远处两个孩子到处跑,她依偎在他怀里,眯起眼睛笑道:“慢着点跑!小心把门牙给磕了!” 俩小鬼才不听呢,速度又快,只能看到使用轻功时候的残影,织织叹了口气,“就没见过这么调皮的。” 谢恒不以为然,“你哥今天还夸他们机灵聪明,天底下就没这么好的孩子呢,把他家儿子嫉妒死。” 织织不以为然,“他就会无脑夸,跟你一个样。” 谢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当然,我的媳妇我的娃,自然是最好的。” 织织看着他尾巴高高翘起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他,这人真是十年如一日,不过还好,不管什么样,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哥哥,咱们年后去西夜国吧。” “想你大哥了?” “不,我想去开新的菜馆!” “好,我陪着你。” 岁月如歌,从年少到白头,庆幸有你,一路相伴,从未因坎坷而放弃我,也从未想过不爱我。 【全文+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