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随笔》 第1章 《主攻随笔》作者:十贰点【完结】 简介: 大袜子们大鞋子们活跃起来~我给你们唱曲~ovo 世间百态,众生百像。 人情冷暖,万般滋味皆在己。 一花:温润如玉轮椅攻x步步紧逼画家受(完) 路珩x简清 路珩:“你比孤独先找到了我。” 简清:“克制不了,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 二花:躺平柔弱任务者攻x偏执强悍总裁受(它插队了~完) 宋清隽x周耀 宋清隽:“我带你走给你一个家,你后你就是我的了。” 周耀:“方方正正的盒子,才能困住我的清清。” 三花:假道士攻x真色鬼受(它插队啦~完) 步理x隽宁 步理:“别老挨我这么近,折寿。” 隽宁:“浮云一别,至今上千年有余,好久不见,三郎。” 四花:冷漠假少爷x扭曲真少爷(它插队啦~完) 祁宋x孟厌 祁宋:“别作妖,安分点。” 孟厌:“哥,你把我捡回去吧。” 五花:臭屁渣渣alpha攻x阴暗爬行前任受(他插队啦~完) 里昂(陶知玦)x陶行让 里昂:“让让,除了你想要的那个东西,可以给你所有,包括我的性命。” 陶行让:“我要的只有一个,除此之外,都不要。” 六花:自以为是替身佛系攻vs苦苦暗恋闷葫芦受(插队啦~完) 岑域x任轲 岑域:“他竟然喜欢的是我?我竟然是白月光?那好吧,这泼天的富贵我接了。” 任轲:“嗯。” 七花:一心求死社畜攻x辍学混混炸毛受(已开~完) 习稳x项柰 习稳:“我的喜欢太慢,慢到我察觉得太晚,慢到我的七彩毛成了小棕毛。” 项柰:“艹,别后面压着我,正面不行吗?” 第01章 简介 路珩三岁那年,因为保姆不称职,腿受了重伤。自此,他的膝盖留下了无法愈合的隐疾。 二十岁那年,初恋从二楼而跃,路珩为了救人,膝盖彻底被毁。 手术后,初恋哭得极为伤心,说:“路珩,我会对你负责的,一辈子。” 路珩语气温柔,“我相信你。” 二十四岁,初恋眼神已经没有了爱,他知道,他们两人缘分已经到了。 “路珩,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负担一辈子,而我才二十四岁,我还年轻。” 路珩依旧语气温柔,“好。” 路珩这个人呐,体贴温柔,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没有人不喜欢他。 可,也没有人会因为喜欢他,而负担起他的一辈子。 路珩坦然接受。 好在上天是公平的,是会眷顾每一个苦难的人儿。 简清来到了他的身边。 清晨,暖阳透过窗户,洒落在床上。 路珩睡得正迷糊,身边传来丝丝凉意,随后便是一句再不平常不过的问候。 “我的路先生,早啊。” 可他的心却熨烫了起来。 ——那是他的爱人,简清。 虚构|2024年8月20日 路珩x简清 左右有意义。 排雷:本故事依照人物视角叙述,剧情碎片化,不喜可跳过~以及,貌似辞藻华丽(.v.) 第02章 路珩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怔然。那白到不太健康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可,转动轮椅的手,却措不及防被对方握住。 炙热的温度传来,路珩心尖一颤,异样四散开。他唇角的笑容淡了些,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温柔无比。 仿若山间清泉,沁入心脾。 起码,是简清此刻的感觉。 “简先生,我目前并不太想考虑感情的问题,您能先起来吗?” 对于这个结果,简清是有所预料的。 可即使被拒绝,简清也难以放手,甚至于丝毫没有嫉恨对方,因为路珩的太过于温柔了。 “还在叫我简先生?说起来还真令人伤心,明明我们都认识一个月了,怎么还‘您’的‘您’的呢?” 简清打趣着,试图打破略显凝固的气氛。 路珩没有回应,有些逃避似的错开了视线。他看着被精心布置过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简清为他准备的烛光晚餐。 应该算是烛光晚餐吧。 路珩无端地想着。 暖色的烛光跳动着,另一侧摆放的不仅有玫瑰花还有已经醒好的酒,刀刀叉叉整齐的放在一边,任谁看了,都会想象它是一个美好的烛光晚餐。 “简清,我有些累了。” 路珩垂眸,简清的问题,他是一个都没有回答。 好像除了拒绝,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 “好,我送你回去。” 简清起身,自然而然的走到路珩身后,手放在了轮椅上。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路珩开口后,他才动了。 “麻烦你了。” “不客气。” 轮椅碾过小路,在这寂静的夜晚里,仿若一块小石子投入了路珩的心尖,泛起丝丝涟漪。 路珩思维发散,他想,如果他还是健康的就好了,……可偏偏,他是残疾人。 一个无法治愈,无法站立的残疾人。 第2章 其实,也说不上难受,只是清醒了很多……玫瑰花太艳丽,灯光也很暖有点不真实了。 忽而的一阵风吹过,撩起路珩额前的碎发,明亮的眸色里盛满了暖色,灯光笼罩着他,如诗似画。 轮椅停了下来,路珩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腿上便多了块毯子,隔绝了肃肃冷风。 “起风了,有点冷。” 简清的声音,像是他那张冷艳的脸一样,清冷十足……但,路珩感受到了关心。 “谢谢。” 依旧温润,却满是疏离。 路珩在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今晚,他还是吓到了对方。 简清弯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 路珩看着简清,他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他刻意的疏离。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能说太过难看。 简清错开视线,起身,再次回到了路珩身后。他静默地推了起来,视线落在了路上。 小路上,尽是枯叶。昨日的一场大雨,树杈上的枯叶几乎都要落尽。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小路看不到尽头。 有瞬间的恍惚。 他可以陪伴着路珩走到世界的尽头。 生命的终点。 可,也只是恍惚罢了。 小路是有尽头的,简清刚出大门,路珩的助理便匆匆走来,在路珩开口下,他的连继续推对方的权利都没有。 “今天谢谢简先生的款待,下次有时间再聚。”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很明显的一句场面话,礼貌语,双方都明白。可简清偏偏像是不懂似的,当了真。 路珩没有说话,简清就那么站着,到最后即将蹲下的时候,路珩妥协般开了口,“你定。” 简清闻声,璀璨一笑。 清冷的眸子盛满笑意,过多了,都溢了出来,最后都跑到了他心之所向那里,惹得路珩软了态度,回了一个笑容。 “那路先生下次再见。” “简先生再见。”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助理赵不愠,和简清对视上,朝简清点头示意后,推着人往车子那边走去。 简清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温润如玉的人,靠着自己,撑着双臂坐上了车。动作行云流水,是十分熟练后的结果。 没有看不起,只有心疼。 多想抱着对方上车…… 但,他知道以目前来看,这种行为比表白还要僭越。 路珩坐好后,不期然地看向简清那边。撑臂上车都没能乱气息,反倒是和那双带着心疼的眼神对视上乱了。 这种眼神,见多了,反倒成了心病。 路珩疏离勾唇一笑,收回了视线。 他难道真的很惹人心疼……同情吗? 路珩没有说话,背靠着座椅,微阖双眸。 车子启动,缓慢的行驶着。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私人别墅。 下车依旧是靠路珩自己来的,坐到轮椅上,他气都不喘,对下车的助理小张吩咐着明天的事宜,“明早八点半来接我,地点约在楼下咖啡馆就好。” “路总,合作对方明天派来的是柳絮轩,需不需要通知对方换了一个人来?” 柳絮轩,他老板的前男友,也是导致老板彻底不能站起来的人。 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倒是已经淡忘了那段不好的记忆。 路珩顿了顿,声音依旧温润,并无多大感情起伏,“不用,照常就好。” “好。”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板,你也是。” 路珩颔首示意,转动着轮子往别墅走去。没走几步,管家就匆匆跑了出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轮椅。 “少爷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了吗?” “出了点状况。” 还没吃,先被表白了一通。 表白后,那就更不适合了。 “那少爷还有没有想吃的?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 也确实有点饿了,“白粥吧。” “好的。” 管家推着路珩,进到大厅后,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等到路珩吩咐好,便去了厨房。 自从腿彻底废了之后,路珩也搬离了路家老宅。将这处房产翻修之后,作为了他和柳絮轩的家。 只不过后来,变成他一个人的家。 路珩十分顺利回了房间,拿好睡衣后,进了浴室。动作间十分有序,丝毫不见慌乱,全程自给自足。 而这,都是一次又一次试出来的。 其实,家具被翻修后,他曾一度不适应。后来次数多了,磕碰多了,他慢慢也就熟悉了。现在,他能够自己洗澡,自己上下床,那些日常很简单落到残疾人身上却不简单的事,不再成为了日常生活的困难。 虽然时常被磕被碰到吧。 不过,不比连上厕所都依靠他人那段时间强多了吗? 路珩已经很满足了。 第03章 “路哥,谢谢你啊。” 柳絮轩没有想到这次合同进行的会那么顺利,近些天的惶恐与不安,像是一场笑话,又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刺在柳絮轩的心头。 他像是一个小人一样揣测着对方,害怕对方因为他的抛弃而动手脚……同样,他也意识到了,路珩是真的不恨他了。 那些浓情蜜意,全都因为他的放手,而彻底消逝。 第3章 连恨都不再有了。 “客气了,还是贵公司优秀。”,路珩不着痕迹拉开距离,和对方公司的老板说道。 没办法起身,对于已经起身的合作方,路珩就只能迁就着仰起头笑着。 而对方像是毫无察觉一样,脸上的笑容兜也兜不住,嗯……除了柳絮轩吧。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一遇到不顺就喜欢皱脸。 至于为什么不顺,路珩并无探究的心思。毕竟,现在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贵公司同样卓越啊。”,男人哈哈大笑着,“期待我们可以共创辉煌。” 路珩面带礼貌,伸出手,“期待。” 男人见合同已是板上钉钉,再次和路珩寒暄了几句,便提出了辞别。跟在身后走了没几步的柳絮轩,不知哪根筋出错了,和身边的老总说了几句后,便又匆匆返了回去。 跑慢了一步的路珩:…… “路哥,你还在怪我吗?” 坐在面前的柳絮轩,耷拉着眉眼,他天生的一双狗狗眼,委屈的时候,整个人的眉眼都耷拉下来,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一样,很是惹人心软。 路珩最受不了这样的。 柳絮轩也知道。 “柳先生多虑了,感情的事讲求个你情我愿。”,路珩像是为了彻底打发柳絮轩一样,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而且,我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负担起另一个人的一辈子。” “你真的这样想的吗?” 柳絮轩有些怔然,心里繁杂不堪。他因为路珩为了救他成为残疾人而不断的折磨着自己,午夜总是梦回那个下午……去徒劳的做出些不一样的选择,期盼着路珩没有残疾。 不断内耗,不断消磨,亲手将他与他之间所有的情谊消磨殆尽,为其画上句号。 明明,现在看到他,他应该轻松,应该庆幸的。 明明应该知趣地彻底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可,为什么,现在他会感到难受呢。 就像是,他努力握紧的沙子,顺着手间缝隙,不断流逝。明知,却无能为力。 “是这样想的。” 当时的柳絮轩不出二十五,确实是风华正茂,手握无限可能的年纪。 没必要因为责任,因为愧疚,而去将一辈子都赔给他。 “不,路哥” 柳絮轩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絮轩,没必要困于过去,你选择离开,不是为了不继续愧疚,继续内耗,不是吗?” 柳絮轩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拼尽全力,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他无从反驳,因为那是事实。 和路珩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在自责。 可……和他分开的每一天,他都在空虚。 心像是被钻了十几二十几个洞,直嗖嗖的穿潇而过,吹得他像是大洋里的纸船,转啊转啊,找不到到底是哪里受了伤,少了点。 柳絮轩难过的看着路珩,企图再博取点对方的心软,用以证明对方还是爱着他。 路珩并未开口,柳絮轩太好懂了,更何况,柳絮轩是他曾经捧在手心的人。他知道,对方有多么的不成熟。也知道对方是多么希望被爱着,被独一无二的偏爱着。 曾经的他愿意,现如今的他不愿意了。 当一朵娇艳的花不再是属于他的时候,他也不再愿意费尽心思去灌溉。 这是他作为人的私心,他并没有外界所说那样——翩若人间君子,温润又尔雅。 “柳先生,你听到了你想听的又能怎么样呢?” 嘴角的弧度消失,路珩静静的看着柳絮轩。那副失落的样子,不再让他心软后。竟生出异样的反感。 好聚好散不是挺好的。 体面。 藕断丝连到最后,大抵还是一如那段时间——沉默的争吵。 那样,太难看了。 无论对他,还是自己。 初恋不应该声嘶力竭到最后。 “路珩,没用了是吧?” 装可怜博心软,不再有用了。 也是,该醒了。 毕竟先放弃的是他。 “路珩,说过一次了,就不说再见了。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柳絮轩胡乱的抹了抹脸,扬起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眼眶里的泪水打转着。 奇怪,泪水间,他竟然看到了十七八的路珩。阳光明媚,花朵娇艳,一身天蓝色校服的青年,正扬起书朝他笑着。斑驳树影下,阵阵清风徐来,空气里满是春天的清香。 光,太耀眼了。 一眨一睁,少年郎消失。 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青涩退去,一身得体西装,许是会客缘故,头发被妥帖的收拾在后,棱角分明面容,不再见有少年郎的傲气。 柳絮轩不合时宜的想起了。 曲终人散,瓦解星散。 “好。” 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话,与柳絮轩崩溃大哭,断断续续说分手那次一模一样。 柳絮轩这才意识到,他最喜欢的温柔,大多时候,也是十分伤人。 路珩的温柔不像是利刃,锋利到快进快出,他都来不不及感受,便只剩下的苦痛。 像是一把生锈了刀,慢慢划过,一点点的,击溃着他的防线……直到最后拔出,他也分不清到底是痛苦的过程更为煎熬,还是那随后无尽的孤独更加难以承受。 第4章 “你永远都是这么温柔,我有时候还挺恨你的温柔。” 柳絮轩起身,没有再犹豫,转身离开。 缘来缘去缘如水, 情散情去情何归。 路珩,我爱你。 可,我也害怕负担起你的一辈子。 前方的路,无限延展,延展到了十七八的少年身边。柳絮轩站在门檐下,阳光恰好落在脚尖处,时空交叠,他呐喊着告诉十七岁的他,别去惊扰那个绝艳的人儿。 “咚——” 物体落地声惊醒柳絮轩,他垂眸,一个小男孩无错地站在他的身边,脚下是一摊水渍。 “叔叔,你哭了吗?” 小男孩仰头看着,“是和我一样不小心弄掉了最爱的东西吗?” 小男孩低着头,看着地上洒了一地的果茶。 “我是弄丢了。” “那也不要哭鼻子呀,可以再买呢。” “买不到了……” 路珩怎么能买得到呢? 是他亲手丢了对方啊。 柳絮轩掏出口袋里仅有的零钱,放在小男孩手里后离开。 第04章 和建材供应商的合同进展的很顺利,公司新的业务渐趋减少,目前将所有精力放在了目前这个项目上——旅游区的开发。 开发点在邻市的一个乡下,当地有名的是满山遍野的果树,以及手工制品。如果做的好的话,这个乡的特色将会被发挥到极致,而他们的公司也将更上一层楼。 办公室里,路珩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拿起一边的杯子轻抿了几口,润了润干燥的唇。 “哐哐哐——”,敲门声响起。 “进。”,路珩放下杯子,朝门口看去,“赵助理?” “老板,建筑材料相关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邻市,预计明天工人全部到达,后天正式开工。” “路闲那边怎么说?” 他父亲看好路闲,而路闲又和他不对付,上次的合同进行一半,最后是生生被对方抢了过去,虽然最后便宜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但是……依照路闲的性子,总归是不安生的。 “路总那边没有消息。据小道消息说最近正在追一个娱乐圈的明星。”,小赵顿了顿,后又补充道:“男明星。” 路珩讶然,当初他出柜,可是被执行家法框框揍了一顿。他记得貌似那个娇气弟弟在旁边看着呢,怎么现在这是不怕疼了吗? 路珩想了瞬,没想明白,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那便宜弟弟没时间来霍霍他了。 “先不管他,按照计划进行,周日我们去视察。” “是。”,说话间,赵不愠的视线落在路珩发干的唇,下意识看向一边的杯子。果不其然,几乎没有动。 好像自路珩腿受伤后,对方进水进食越来越少。 他知道,路珩是在减少可控的麻烦。平常再怎么简单不过的行为,落在路珩的身上,都十分的艰难。 他内心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给路珩换了杯水。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路珩的场景,二十多岁的少年。虽言谈温柔,但眉目间的傲气是最惹人瞩目。而今三十多岁的路珩,只剩下了温柔。 岁月灾难仿佛磨平了他的棱角。 水放在了桌上,“老板,还是多注意喝水,身体为重。” “谢谢。”,路珩弯唇勾起一抹弧度,“等下不用加班了,去财务那里领个奖金回家吧,过生日就得多陪陪女朋友。” 路珩拿起水喝了一口,而后放在了手边。 水温正合适,缓解了不少疲惫。 “谢谢老板,但是你……” “不用担心,有人来接我。” 自从那次晚餐后,简清时不时发过来一些关于他的动态日常,昨晚还在询问今天能不能抽空。只不过是真的太忙了,后天还要去邻市,短期内工作是不会空闲。 最后,在他一通解释后,就被约今晚。 “是简先生?” 简清好像是在追他老板,可是昨晚看两人样子,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被拒绝了啊? 毕竟近些年来,老板也不缺人追。其中也不乏活力四射锲而不舍的人,不过在告白被拒后,大都放弃了他们老板,到最后没有任何联系。 “是他。” “老板,有时候有个伴也挺好的。” 闻言,路珩笑得很温柔,双手自然而然放在了腿上,语气轻松,“你这是有伴了,着急起来我了?” 赵不愠摇头,只是想着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孤寂一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路珩眼里的笑意淡去,侧头,视线落在了窗外。 落日而下,橘黄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散落在办公室里,形成的一条宽宽的光路。 而光路的前方,是路珩。 他和光距离很远。 那种距离,是伸出手也触碰不到的。 赵不愠瞧着,有片刻恍惚,总觉得路珩和光之间,仿若隔着一条天堑。 而光路尽头的路珩,虽温和却令人感动孤寂,不真实。 在光与暗、虚与实的交替里,赵不愠听见独属于路珩那种温文儒雅的声音。 “没有人因为喜欢我,就要去负担我的一辈子。” “这样的喜欢会很累。” “感情消磨到最后,只会徒增悲伤。” 路珩看得很通透,他和柳絮轩三年的感情,最终在三年多的病痛下消磨殆尽。他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一份经得起考验的感情了。 第5章 不误己也不误人,多好。 “感情这事说不准。” 赵不愠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一语成谶。未来的某天,他们迎来了老板娘。 是被路珩亲自承认那种。 “赵助理,下班时间到了。” 挂在一边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六。 显然,对话只能结束于此。 “那老板我先走一步。” 路珩点头,不忘嘱托,“记得去领奖金。” “好的,老板。” 赵不愠转身离开,走之前不忘把门带上。 考虑到女朋友买买买的习惯,他先是去财务部领了奖金。 路珩平日里待人宽和,几乎只要工作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并给予一定的情感反馈,以及金钱反馈,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老板。 他虽然没有比路珩大多少,但,是在路珩上大学后跟着对方的。这些年来,是看着公司和路珩一步步成长至此的,他时常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赵不愠领了钱后,公司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完。他和财务部主管打了招呼后,回工位拿了文件,才离开公司往停车场走去。 公司这个项目,他得再次确认一番,以保万无一失。而且周日路珩要去视察,邻市的环境状况,天气状况等都得了事先解。 路珩的膝盖虽说稳定不少,但一遇阴雨天就会突发剧痛,他得提前避开,视察随时都可以,身体最重。 赵不愠在脑海里过滤着工作重点。 “赵助理。” 赵不愠抬头应声看去,是简清了。 对方一身白色正装,洁白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装裤,映衬出挺拔的身姿。此刻,他手里正抱着玫瑰花,看起来像是要去求婚一般。 赵不愠哑然,话到嘴里不知如何该说。 其实他老板对玫瑰花的态度一般,或许说,对除了小苍兰以外,他对所有花的态度都一般。 “简先生好。” “赵助理是下班呢?” “是啊。” “那赵助理再见,阿珩还在等着我。” 简清打了招呼,抱着花离去。 赵不愠看着简清的背影,就对方打扮来看,足以见到对方的心思。蓦然的,他想起办公室里的路珩,于是朝简清说了句话。 “老板更喜欢小苍兰。” 简清脚步一顿转身,弯唇一笑。 昏暗的地下室里,灯光明灭,道谢的声音响起,“谢谢赵助理。” 第05章 深秋的夜晚,冷风呼呼而过,卷起落地的枯叶,飘飘荡荡,似舞动的银蝶,在路灯下翩翩起舞。 两人吃过晚饭,简清推着路珩,走在寂静无声的路上。 “路珩,你冷不冷啊?” 又一阵冷风起,简清缩了缩脖子。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路珩不愿意让车子进庄园,而是要自行下山。 “是冷了吗?” 路珩慢了半拍,说着就准备拿出手机,“我联系司机,让他……” 话没说完,就被简清打断了,“不用,我是怕你冷。” 闻言,路珩不自觉的握了握腿上的毯子,这是简清给他准备的,很暖,冷风几乎渗不进来。 但,简清似乎很冷。路珩弯唇,有些时候简清还是挺嘴硬的,“我不冷,你真的不需要我打个电话吗?” “那就好。” 简清应道,心里拔凉拔凉的。 啧,只考虑好看了,倒是忘记考虑保暖。 路珩乐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司机发了消息。总不能让简清一直冻着,这里距离山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冻坏人就不好了。 在后面的简清看得一清二楚,拔凉拔凉的心仿佛二月春风而过,回暖了。 “路珩,你担心我?” 还是十分的直球,路珩被打个措手不及。 路珩想,还是有点不适应。 “万一冻坏简二少爷,那就是我的错了。” 简清,富n代,身份可算的上是极为矜贵。也不知怎么了,就因为一方手帕,就看上了他。 “担心就担心嘛,我又不会逼着你答应我表白。”,简清轻哼一声,典型的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你就遮掩吧。” “是是是,你说的全对。”,路珩调侃道。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路珩没想到,自己会和简清相处到如此轻松自在,明明不足三个月。 而简清则是没想到,路珩能够放下自己的伪装,让他触摸到真实的他。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的事。 “路珩,我喜欢你。” 第二次。 第二次表白了。 简清觉得自己高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向来顺风顺水惯了,想得到的都得到了,不想得到的,他伸伸手也能碰到。 只有路珩。 给他一种感觉。 他抓不住,永远都不可能将其困于身旁,塞进牢笼。 因为——路珩是风。 冬日里的暖风,夏日里的凉风,适宜却稀缺,而又妄想。 “简清,朋友更适合我们的关系。” 路珩抿唇,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眼神闪烁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是一片胜似极光的灿烂美好。 “路珩,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怎么知道,我不会握着你的手走一辈子? 路珩听懂了,习惯性的微笑,声音清冽了许多,“喜欢不能,爱能。” 第6章 在简清的注视下,路珩一字一句将后半部分,心里那些妄想,大概是妄想吧,全都说了出来。 “而你对我,只是喜欢。” “目前来看,没有爱。” 看得通透的从来都不是简清一个人,路珩也看得很清楚,心里更丈量的很清楚。 他有一把尺。 约束的是残疾了的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路珩,我爱你呢。” 世间最美的言语,最美的声音,不过现在,心脏漏了一拍是真的,不想答应更是真的。 路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底却清明一片,他并不是真的开心。 简清想。 下一秒,他听到了路珩平淡如水的声音。 “爱,是克制。” 宣之于口,在路珩看来太过炙热了,他会无所适从。自我防御机制作祟,路珩并不想要。 “路珩,可能你并不知道,我已经很克制了。”,简清想做的并不单单只有站在他身后为他推轮椅,更想抱着对方。 做对方的双腿。 “简清,我累了。” 逃避没有用。 但,简清不会逼路珩的。 “好,我送你回家。” 他总是这样子,试探着自己的底线,无声无息的,仿佛只要他稍稍不加设防,那到防线就会自动撤开,让对方径直进入。 无法预料,完全未知。 路珩不喜欢。 “谢谢简先生。” 简清不禁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失落。坐在前面的路珩并不能看到简清,只是想象里,对方此刻应该会耷拉着眉眼,嘴角下垂,眼神也会闪烁着无奈。 “连简清都不想叫呢。” 路珩并没有回应。 此刻的简清,是有些小幼稚的。 或许说,是他面前的简清。 他曾有幸见过工作时的简清,一身黑色西装,金丝眼镜框,下垂的鎏金链子,一举一动之间,成熟男性魅力十足。 或许,他是特别的。 一想到这,路珩心尖颤了颤,而后就是止不住的设想,再设想。 倘若松了口,他又会怎么样? 路珩眼神虚虚地看着前方,思绪飘散,由现在想到了过去,再由过去飘到的当下。 当双手自然而然放到简清的脖子上时,路珩后知后觉才发现,他整个人被抱了起来,然后被小心翼翼放到了车上。 路珩身体僵着,毫无反应。飘散的思绪回归,一种难言之感弥漫在心头,致使路珩连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维持不住了。 他平淡地坐在后座上,等着简清上车,然后注视着他坐到了驾驶座上。 “简少爷这是要当我的司机。” 路珩不是不会讽刺人,只不过日常礼貌惯了,并且他已经修身养性很久了,致使性格本就温润的他更是温和,极少会这么明里暗里讽刺一个人。 包括,他那个便宜弟弟。 而今,简清成功让他放下了多年来的教养。 “副驾不安全。” 简清系好安全带,声音不见一丝生气,语气依旧如常,像是没有觉察到路珩话里的意思般。 “简先生是觉得路某残了双腿就没有自保能力了?即便是真没了,是死是伤也都是路某的命。” 简清听着路珩一顿输出,启动了车子,答非所问道,“你身边的盒子,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怕气极了的路珩不收,简清不紧不慢补充道:“刚好你当初递给我了一块帕子,现在我还个礼,不过分吧?” 这话,落在路珩的耳里,瞬间被理清了利害关系。他们两个人起于帕子,回礼后,人情也就不在了。 下一次,拒绝方便多了。 “谢谢,破费了。” 简清笑了笑,当然知道路珩误会了什么。不过礼物收下就行。 而其他的,再说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路珩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话题截止到礼物后,简清就没有再搭话,恰到好处的空间,让路珩十分舒适。 第06章 暴雨倾盆而下,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被成团成团的乌云包裹着,天地间昏昏沉沉的。 半山腰处,工地里的工人被迫停止了工作,迅速收拾着工具跑向临时搭建的大棚。突如其来的暴雨阻断了他们的施工,刚搭建的大棚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雨滴声。 本以为这个时节,暴雨很少见了,然而,这一次的暴雨持续降落。原本还没有修建好的疏水设备禁不住大量的雨水,半山上因为已经施过工的山体摇摇欲坠,还没有躺多久的工人再次被叫了起来,准备干活人动疏通。 大雨里,他们一个个穿着雨衣,在工地里来回跑着,确保着工地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而距离他们的不远处,路珩面色满是沉重,雨势渐大,并没有停歇的迹象,“这雨感觉还要下一会,吩咐负责人疏散工人。” 赵不愠举着伞,拿出手机拨通了工地负责人的电话,几句话吩咐完后,对路珩说,“是我工作失误。” “突发暴雨,并不是你能控制的。” 路珩出门前是看过天气预报的,今天天气预报并没有大暴雨。大概是局部气候多变不易勘测吧。 赵不愠道谢后,两人便没有在说什么,隔着雨幕,看着工人纷纷撤离。 “叮——” 第7章 赵不愠查看手机,是总负责人发来的消息,他一目三行后,对路珩说道:“路总,人数已经到齐。” “知道,让他们坐车下山。” 赵不愠直接发了一条语音通知下去,然后收起手机,推着路珩往车子处走去。 愈来愈大的暴雨拍打着雨伞,发出嘭嘭嘭的响声。即使赵不愠已经刻意偏向路珩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雨淋湿。 山路并不好走,路珩又是坐轮椅。即便是路珩双手滚动轮子再加上赵不愠在后面推,走得也是艰难。 “赵助,你去开车,我自己来。” 这样的速度太慢了,有时候灾难的发生就是一瞬间,谁也不知道死神会不会降临。 …… “不行!” 总负责人开口制止想要往上闯的男人,现在上面已经不安全了,他清楚知道,对于暴雨防范的措施他们做的并不够完备,毕竟,冬天即将到来,雨肯定少,而俭省下来的钱又是一笔。 简清并没有理大喊的人,他关上车窗,启动车子往上行驶。在都是往下保命的一群里,他是如此的显眼。 “怎么办?” 负责人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开车啊!等死吗?” “是是是。” 车子启动,摇摇晃晃的下山。 暴雨势头迅猛,即使有雨刮器也不行,很快视线内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周围除了大雨落下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简清是要来邻市开绘画展,但不是今天,是在一周后。上次吃过饭后,路珩就跟失联了一般,他一天的信息,无论什么,只要到晚上,就会收到标标准准三条信息 ——早上好 ——中午好 ——晚上好 无一例外,全都是这个。 蜗牛又缩回了壳子里。 简清无奈,联系了赵助理,打听了路珩的行程后,特意调了调自己绘画展的时间。原本打算来找路珩的,结果半路下起了暴雨。 恶劣的天气下,简清只能祈祷路珩已经早早离开,祈祷着路珩能够安然无恙。 车子驶过去,溅起一滩又一滩的泥水,简清的心情在这暴雨里越来越焦灼。而上天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般,车子在半路上熄了火。 简清尝试了数次终于认清了现实,车子坏在了半路。他拿出手机,此刻,山里已经没有了信号。他看了又看,将手机扔在了一边,下车准备自己修理。 他将雨衣一套,拉开车门走进了暴雨里。倾盆大雨拍打着简清。不一会,简清就察觉到身上传来的一阵阵湿意,暴雨渗进了衣服里。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奋力打开车子的发动机盖,捣鼓了一会,车子彻底报废。 简清可算是头一次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 叫路珩。 却意外有了回应。 赵不愠的声音传来,简清转身,一辆车子停在了他的身后。赵不愠微微探出,喊着他的名字。而,透过玻璃,简清模糊间看到了后座的人。 像是百花尽枯后,你扭头却看到了一株藏努力挣扎而生的小草。意外之喜,足矣心生无限的怡悦。 “路先生,好巧。” 简清拉开车门,望着后座的男人。蒙蒙水汽里,路珩的脸藏匿在黑暗里,因为雨水,他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标准身材一览无余。 带着异样的情欲。 简清知道,仁者见仁,是他动情了。 “好巧。” 声音闷闷的,路珩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十八岁的时候,他曾心脏也如此跳动过。 青涩朦胧的爱情,张扬舞爪,无所畏惧? 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忧虑。 爱所爱之人。 博所期之梦。 “愣着干什么,进来。” 路珩闷声咳嗽着,话语低沉,带着独有的磁性,像是……像是生病后的嗓子。 “好。” 简清麻溜地爬了进去,紧挨着路珩坐了下来,“是生病了吗?” 简清伸手,却意外被路珩摁住。车子启动了,因为路面不平整,两人晃摇摇晃晃的。 简清眼含笑意,在路珩的注视下,无限靠近。而路珩却像是被定住一样,任由男人贴上了他的额头。 “还真生病了。” 简清感受着额头传递过来的温度,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却被意料之外的动作打断了。 小时候,简清曾有一段很喜欢一件衬衣,为了这件衬衣,他憋着一个星期没有吃零食,最终父母答应给他买了。 他清楚的记得,得到那件衬衣时的心情。 激动已经无法形容。 而现在,他再次得偿所愿。 相同的心情,但不同的决定。 那件衬衣,最后不知道在哪里落了灰。而路珩,他永远不会落灰,是他的珍宝。 独一无二的珍宝。 “简清,你是来找我的对吗?” 路珩清楚知道,先迈出一步的有多被动。正如商战里,只有沉着冷静,才有可能会是最后的赢家。 先一步,将所有底牌露出来的,势必一败涂地。 可,感情……大抵应该不适用吧。 “是,我是来找你的。” 简清毫不避讳,他知道,他成功闯进去了。 “为什么?” “我要克制。” 第8章 爱,是克制。 这是路珩说的话。 路珩伸手覆上去,带着湿意的温度传递而来,路珩心跳愈来愈不受控,像是下一秒就能从心口跳出来。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简清,你爱上了我吗?” 爱上残缺不全的我了吗? 爱上自私自利的我了吗? “路先生,我想我是的。” 简清曾一度幻想过路珩站起来的样子,肯定是意气风发,骄矜无比。 可,转念一想,坐在轮椅上,眼含笑意,在看任何人的时候都有一种温和包容之感的路珩,不也十分意气风发,不也十分骄矜? 那些隐藏在温柔之下,独属于路珩的,就是吸引他的所在。 他也想过,或许以后,他爱路珩。 并不再是因为这些。 爱,只因他是路珩。 “简清,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巴很甜。” 不要钱的话,一兜又一兜往外抖着。句句吹动着他的心,无处可避,不愿相避。 “现在有了。”,简清很懂的得寸进尺,比如现在,“路先生,我想问一下,你这是准备接受了我的告白吗?” “我想,是的。” 话音未落,简清靠近,清清凉凉地一个吻印在了路珩的嘴唇上。 只是嘴唇对着嘴唇,并无其他。 却,如炸雷般,心脏怦然跳动。 “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路先生了,对吧?” 头抵着头,暧昧气息交缠着,“对,我的简先生。” 他愿意,为简清再试一试。 在迎接着新的一份爱意时,路珩很是聪明地做好了失去这份爱意的准备。 “那么路先生,现在可以让我帮你暖暖了吗?” 路珩的手很冰,像是寒冬腊月的双手,简清有些心疼握住了路珩的两只手。 一向介意别人关爱怜惜的路珩,此刻眉目含笑,乖顺地让简清替他暖手,甚至看着对方将自己的手放入了衣服里。 “体质问题,无妨的。” 路珩嘴上说着,却丝毫没有动作,明了地看出来了他的享受。 没有关系人的关爱怜惜,那是看不起。 而有关系的,比如爱人的怜惜关爱那是情趣。 “什么都说是体质,我还就不相信了,回去我就去学料理。” 简清说得十分坚决,打定主意要去学习中药调理。 “行,你开心就好。” 简清:…… “总觉得和你这样温柔的人谈了恋爱后,我能享受到极致的温柔与体贴。” “怎么了?后悔了?这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 路珩轻哼一声,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简清顿时没有了和路珩胡闹的心思,拿起一边的毛毯就往路珩身上盖。 “有毛毯还不用,等着死后让人给你烧了?” 简清的嘴不是一般的毒,追路珩的时候,谦谦贵君子,那叫一个人模狗样。 细细算起来,还是路珩遭骗更大,毕竟简清可是对路珩性子了解大差不差,而路珩更是表里如一。简清就不太行了,完全不一个作风。 路珩也意识到了。 笑而不语。 “赵助理,下山后先去医院。” 路珩张了张嘴,想说不用,毕竟他这一身污泥去医院不太雅观。然而,还没有说出来,简清就先一步说道: “放心不让你丢脸,到时候给你开vip。” 路珩:倒也不必。 手掌渐渐回温,就像是身上的毛毯起了作用,路珩好心情地应了简清的话。 根据后座的动静,在同一辆车里的赵不愠还是能猜出一二——他的老板有妻管严的势头。 但他是真心实意为路珩高兴。 “简清,好了,不用再暖了。” 路珩抽了抽手,没能抽回来,被简清死死压住。 “你叫我什么?” “简……清?”,路珩不确定,“阿清?” 手还是被死死压住,路珩再次试探,“清宝?” “嗯。” 简清笑得眼睛迷成了月牙状,“路宝。” 路珩:…… 他没想到,简清能这么不稳重。 谈起恋爱腻死人。 后来,手也不了了之了,简清一直为他暖着。直到到了医院,简清因为要抱他,所以松开了手。而后,他整个人被简清弯腰抱了起来。 路珩抿唇不语,耳根子通红一片,也不知是烧狠了,还是羞的。他双眼紧闭,将头埋在对方的怀里。 独特的广玉兰,淡淡的萦绕在路珩的鼻尖。 他知道,这是外国某家小众的熏香。 很少有人喜欢。 他也是其中一个。 “想什么呢?” 针扎上了,人也躺下了,路珩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简清担忧,可别真烧傻了。 “不会变傻的。” 路珩一眼就看出来眼里未说的话。 简清点头回应,而后像是深水炸弹一样的话,投入了路珩那幽幽深潭里,炸出层层浪花。 “路珩,我想亲你。” “可以。” 路珩弯唇,声音朗润,看向简清的眸子里盛满了柔情,快要将简清溺死。 多巴胺总是出现的很恰当,就像天热有冰棍,天冷有电热毯。浓情蜜意的氛围里,它疯狂产生,大脑极致兴奋,一秒就火花四射,烧得理智就地化为灰烬。 第9章 简清摁着路珩,动作间刻意避开打着吊瓶的手。他左手与之相扣,不断靠近,纠缠着路珩的呼吸,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侵略着路珩。 空气里静得可怕,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如雷震耳。 路珩没有动,在简清吻上自己眼皮的时候,忍不住眼皮一颤,手指下意识蜷缩,握紧了简清的手。 这个吻,温柔到了极致。 满是简清对路珩的珍视。 他以为,是亲嘴唇…… 路珩有些羞赧,手松了松。 简清微微后退,也仅是微微,两人相隔几息,对方说话的气息喷洒而来,恍然间,路珩听到了对方很轻很温柔的话。 他说,路珩抬头。 路珩下意识抬头,下一秒唇上一热,他更加清楚地看清了对方。简清真的很白,皮肤也很好。 不合时宜的,路珩跑神了。 简清气笑了,牙齿不轻不重咬了对方一下,手摩挲起对方的指尖,含糊不清骂道:“我的吸引力这么小吗?” 路珩瞬间明白,舌尖下意识舔向嘴唇,却误入“歧途”……他放任对方的所作所为,在失控边缘无限徘徊。 …… “路珩,我爱你。” 克制? 在简清这里不存在的,他哥总说,搞艺术的,情绪总是很外放。热情时如火燎原,而淡漠时酷似腊月寒冰冻人心。 简清他,就是一个极端。 恋爱谈得轰轰烈烈,该放手绝对毫不留恋,看似矜贵绅士十足,骨子里却心狠冷漠。 “知道了。” 路珩指尖抵着简清的额头,慢慢将人抵开。毕竟简清是一个成年男子,靠得他肩膀发麻,一点都没有病人家属的自觉,倒是让他这个病人遭老罪,“肩膀麻了。” 简清哼哼几声,开玩笑似的,“那换一边?” “不,我累,想睡觉。” 路珩直接拒绝,怎么说简清都是成年男子,他禁不住。 “行叭行叭,知道你想睡我,给你睡。” 不要钱似的骚话一大框一大框,简清的目的很简单,上床睡觉。 路珩自然也懂,脸皮真厚。 他不禁想,看来被他拒绝表白后还死缠烂打很是符合简清做风。 “别闹,我有些累了。” 山上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他让赵助理先一步去开车。而他也不是只在原地等,那大多半的路程是他摇着轮椅走完的,泥泞的山路,不注意就会误入水坑。 对身体上来说,很累。 禁不住,路珩打了一个呵欠,神色困倦。而那因发烧而升起的红晕,与那苍白的唇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珩虚弱极了,现在。 简清心疼了,放弃想要上床睡觉的想法。 说出的话,像是哄手心里的宝贝似的。 “睡吧,我会守着你。” 他没有再闹路珩,起身扶着路珩躺下。虽然过程中路珩面对他帮助时身体依旧有些僵硬,但路珩没有拒绝,默认了他的帮助。 这对他简清来说,无疑是令他心生愉悦的。 简清为路珩掖了掖被子,早已经干燥温暖的手搭在了路珩输液的手腕处,“别担心,我在。” 路珩想说他并不担心,也不害怕。但在感受到温热的大手时,他想,那些话好像没有必要了。 不是吗? 躺下后,路珩看简清就不方便了,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心口处是酸涩的满足。 而后微阖双眼,感受着这一刻欢闹般的宁静。 突然,倦然声音响起。 “简清,回去后我们同居吧。” 闭上眼睛的路珩,脑袋像是感应他做好准备似的,开始混混沉沉的。并没有听到回答的他,也没有力气再张口询问了。就这么想着答案,睡着了。 惊喜从天而降,简清没有料到,路珩会提出同居。他以为,这条路会走的异常艰辛。 语气轻轻,简清缓慢靠近路珩,“乐意至极。” “嘀嗒嘀嗒——” 房间外,哗哗的雨滴拍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声音,宛如柔和的指尖弹奏着肖邦小夜曲,缠绵而又悱恻。 简清眉眼柔和,轻轻为睡着的路珩掖了掖被子。他瞧着睡着的路珩,眼里全然都是柔和。 和他想的没错,路珩壳子里的要比壳子外的柔和万倍。 而这,仅仅只会独属于他。 第07章 路珩的烧来的快退的也快,大概在第二日清晨,要人命的高烧就已经退下。经过一上午的观察,在没有反复低烧后,两人出了院。 刚出了院,路珩就一心扑入了工作里。因为连续两天的暴雨下,施工地有小部分发生了坍塌。幸运的是,在他下令下,工地没有人在这次暴雨里受伤。 不幸的是工期要往后延伸,资金超出预估,另外一边的合同可能要延后。虽然不至于合同被毁约,但到底面上还是因为路珩监管不当。 总是要落人口舌的。 简清是搞艺术的,对于商业上的,他一向是不感兴趣的。 但是因为看到路珩近几天总熬夜,他开始学着接触一些简单的东西。 比如…… 在路珩累的时候,给他送上一杯热水。 好吧,那些复杂难以理解的东西,简清看了只觉得头大。他总是闲不下来。起初,路珩不知道,在简清提及要陪他的时候,他略加思索便同意了。 第10章 而后,路珩真的烦不胜烦。 和他在一起工作的简清,突然像是有了多动症一样,上一秒揪着他的衣摆,凑着头往他这边看,想要他左手边的图纸,下一秒,又能直接吧唧他一口,欢乐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过一会,简清又会拿着两杯果汁蹦跶着回来。 简清实在是太闲了……最后,路珩决定给简清找一些事做。 “之前总是听说简小公子的画千金难求,不知道今日我是否有幸能请你为我做一幅画。” 路珩嘴角嗜着一抹笑意,眼神柔和,望向简清的眼神像是一汪海洋。 他在勾引我。 简清凑近,亲了一口路珩,眉开眼笑,“当然,我的荣幸。” 找来了作画的工具,很简单,一张纸一根铅笔。 简清转了一圈,寻找着光线,构图最合适的位置。 最后,他选择坐在窗户的一边。 搬来及腰凳子,他随意坐在凳子边缘,一只腿曲着放在横档上,一只放在地上,靠着墙壁观察了起来。 很帅。 简清想。 “半天了,怎么不见你动笔呢?” 路珩依旧看着手里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搭在文件边缘,微微弯曲,像极了百年的温玉。 细腻,白皙。 “画不出来。” 简清很是诚实,“我无法作为一个旁观者,去客观的去观察你。” 每一次的注视,都是作为伴侣、爱人,带着强烈的个人情感。 “嗯?” 路珩从文件里抽离,所谓隔行如隔山,他其实不太明白简清这句话。 “理解一下,对于你我毫无抵抗力。” 简清从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他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的,那种灼热的感情,足矣令路珩失控。 “挺会说的。” 路珩评价。 “有奖励吗?” 简清得寸进尺,他放下了手里的纸,跳下凳子,朝路珩走去。走到路珩身侧后,他习惯性蹲下身子,手撑在一边的轮椅上。 很是注意,并没有触碰路珩的腿。 路珩眼光闪烁,抿唇,“你想要什么奖励。” “陪我出去逛一逛吧。” 都待一天了,再待就要长出蘑菇了。 “好。” 路珩将合同合上,收拾好放在一边,“去哪里?不过,我得先跟秘书知会一声,先将我看过的拿走。” “是是是,大忙人。” 简清起身,将一边的桌子上的手机递给路珩,然后绕到路珩身后,推着他,“吩咐完,剩下的时间是属于你男朋友我的了。” “好。” 路珩应着,手机打开,给秘书发了消息,收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关上手机,正准备将手机放入口袋,简清的手伸了过来。 路珩:“嗯” 轮椅停了下来。 “给你换一个壁纸。” 简清接过手机,换好后还给了路珩。 那是一张充满生命张力的风景图。 落霞大团堆积,映衬在清澈的湖泊里,天水相连。雁子迅速掠过湖泊,惊起阵阵涟漪,像是搅弄了天空,惊扰了天地间的宁静,带来活力。 自然与生命极致碰撞,有一种向阳而生的感觉。 路珩眼里浮现出欣赏之意。 简清笑问,“好看吧?” “好看。” 路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作为交换,路珩先生回去的时候帮我也订上一张机票吧。” …… 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三个人。路珩的生活像是没有变化,依旧是上下班,无趣又枯燥。 但,其实某些方面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路珩望着推开门的简清,对方说,来接他回家。手里拿着一束花,发型是精心打扮过的,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淡雅的小苍兰味道。 十分清新,带着一丝柔和。 简清对接他的这件事十分看重。 这是路珩第一反应,他望着简清,视线停留在那束花上,“很漂亮。” “只有花吗?” “不止。”,路珩笑,“还有你,很帅。” “呦呦呦,终于从路大少爷嘴里听到了对我的夸奖。” 简清打趣着。 “我以前没有夸奖过你吗?” 路珩疑惑,他待人一向温和。 “那不一样,你这人看着温润如玉,十分容易接近,其实呢” “其实什么?” “其实包裹一层又一层的,不好接近。” 路珩笑,并没有反驳。 — 路珩和简清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圈子。对于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众人大都有所预料。简清追路珩那个劲,是个关注这方面的人都能看出来。 众人都感叹若路家与简家联手,那肯定是一场血雨腥风。如今,两家连了姻,这合作怕是要顺利成章了。 酒吧,卡座。 简清待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一边喊他过来充门面的发小已经彻底喝高。 将手里的酒饮完,简清起身就要走。 “简二,你去那里?” 神志不清,还知道要抓人。 简清都要气笑了。 谁家好人在这里相亲,特别是相亲对象还没来,自己先玩起来了。 “回家,找老公,睡觉。” 第11章 “我靠,简二,你是sh ou`” 七曲八折,一个字的音,上上下下。 简清没有说话,这一声怒吼,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俩。脚趾抓地,简清忍着骂人的冲动。 “简二,听说做下面的,唔,很废腰,屁股……” 一忍过后,没有再忍的道理,这一次的相亲注定要失败了。 因为,没有人能看上脸肿得老高的小胖子。 简清一巴掌拍了过去,清脆的响声,音乐停了下来。 简清眨眼,开口解释道:“有蚊子。” 被打了的人,后知后觉摸了摸脸,迷茫询问,“打死了吗?” “打死了。” 第08章 “你是说我哥哥不配吗?” 路闲笑眯眯的,抬眸,将手机直接扔到了桌面上,朝刚刚窃窃私语的人勾了勾手指,红唇轻启,“再说一遍,让我听听来。” 外传,路闲最讨厌的人就是路珩,没有之一。 因此,即使两人感受到危险,依旧开了口。 “路珩一个残疾人,简清是谁?即使不是简家长子,那也是圈子里身份高贵的人,怎么可能对路珩是真心的,一个残” “残废”两个字没说完整,路闲抬手拿起一边的杯子,直接扔了过去。 “咚——嘭——” 杯子直接扔向说话的男人,砸在头上后,掉在了地上。 瞬间周围寂静下来,音乐声戛然而止。 “怎么,路珩配不上简清,你们配?” 路闲今年二十岁,一头浅棕色的卷发,脸上的稚气未消退,他蔑视的神情,虽没有那种极致的压迫,却嚣张无比。 “不可以,不不不,是不配。” “路哥,小胖不是故意的。” “就是,路哥。他嘴没有把门,你是知道的。” 路闲此刻就像是炮竹,谁点就会爆炸。 “我知道个屁,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路珩他娘的是我哥,我亲哥!我再怎么不喜欢,管你们屁事,要你们屁话一大堆。” “路哥。” 众人也有些下不来台面,一时间,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但,路闲他们这一群里面的老大,是家长再三叮嘱要打好关系的人。 “你消气,小胖快赔罪。” 酒精上头,路闲觉得闷得慌,十分的烦躁,平常挺喜欢的氛围,现在觉得无比的厌恶。 路闲随手扔了一张卡,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路闲给手机里置顶的人拨了一个电话。意料之中,被人挂了。 路闲更烦了,骂又骂不得,手机捏了又捏,最后,抬头准备离开。 却意料之外,看到了…… 他哥。 以及……那个活在谣言里的简清。 路闲眯眸,往一边走了走,借柱子将自己完全笼罩在黑暗里。 其实,路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只是,就那样做了。 路闲看着远处,两人靠得极其近。他想,要不是隔着轮椅,不然,他俩肯定粘在一起,拉都拉不开那种。 就像是,是那网上卖的“不梨不弃”。 暗戳戳翻了个白眼,路闲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于是从柱子后离开,想要上前打一个招呼。 然而,没有走几步,他看到了上头的一幕。 他哥被人摁着亲! 那挣扎的手被死死握住,灯光下,他哥完全被笼罩男人的身子之下。 我靠!!! 疯了!!!! 路闲脑袋充血,三两步跑了过去,直接拉住朝他哥犯·骚的人,一拳打了上去。 简清有些懵,因为酒精发懵的脑袋在疼痛的刺激下,有片刻的清醒。而后,他开始防御起来。 拳肉相碰的声音,路珩听着有些懵逼,而后,反应一来,就看到了在地上相互纠缠在一起殴打的两人。路珩心头一紧,想要找助理。却发现,助理被他使唤买醒酒药了。 “卧槽了,他娘的,敢摁着我哥亲,谁她妈给你的胆子” 响彻天地的怒吼声,路珩眉心一跳,打他男朋友的是他那便宜的弟弟了? “那我男朋友,关你屁事。” “你踏马再说一遍!” 又是一拳,不过这一次,简清可不是刚刚不设防的状态,他直接接过那一拳,抬手就要回过去,然而,路珩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都住手!” 简清的拳头一错,打在了一边的地上。 路珩眉眼中闪过心疼,对路闲本就不好的态度,又差了几分,“路闲,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松开他!” 路闲动作一顿,有些怯怯。简清见机,将路闲的手甩开,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路珩的身边。 然后,在路闲的注视下,他伸手,眼泪汪汪。 路珩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想到刚刚他喊的停止,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张了张嘴,哑声,“对不起。” 简清笑了笑,无所谓,“和你没关系,要实在过意不去亲我一口呗。” 说笑的话,路珩却出乎意料答应了。 “好,回家给你亲。” 路闲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明明路珩是自己的亲哥哥,凭什么要向着一个外人? 路闲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得,他究竟是为了谁?明明是为了路珩,为了他! 可现在,自己倒里外不是人了。 第12章 路闲他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酸楚转换为生气。正二十岁的年纪,心气比天还高,傲气得不行。 说出的话,更是不过脑子,那里痛就戳哪里。 “路珩,你这是有多缺爱随便一个就可以吗?” 在乎哥哥会吃亏的话,从路闲嘴里说出来,堪比火上浇油,冰上浇水。 路珩冷笑,“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毕竟,你还姓路,你还是路锰和柳慧敏的儿子,我俩在法律上可是亲人。” “所以呢?” 路珩反问。 总是这样子,路珩永远都是这样子,对他不耐烦,对他这个家不耐烦,路闲想,要不是母亲死前说让他俩互相扶持,路珩说不定早早自立门户了。 路闲揉了揉头发,眼里都是烦躁,“路珩,我真他妈是欠你怎么了?能让你这么仇视我。” 相比路闲的狂躁,路珩淡定许多,他看着面前跳脚的人,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声音清冷许多,“你怎么会欠我呢?我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 路闲像是被一键摁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买药的赵助理刚出药店,远远看到车边的情况,然后拔腿就跑。 跑到车边,视线扫过路闲,那一大块的肿胀,让助理心里一颤,急忙回头看向路珩。 而后,没看到伤,默默松了一口气。 刚松气,就看到简清身上的伤。 赵不愠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走吧。” 路珩懒得搭理,简清的伤得处理。 赵助理应下,将药给了简清,然后绕到驾驶座。 简清嗤笑一声,看了看路闲,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了上去。 路闲愣着,看着车子启动离开。 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他哥在病房里听到了路锰说的所有话。 ——“你哥已经是废人了,你也不用装傻了,这个路家是你的。” ——“路闲,路家不养闲人。” …… 当时,他说了什么。 一句“嗯” 原来如此啊。 路闲啊路闲,你真的是活该。 活该,把本就浅薄的亲情彻底斩断。 第09章 醉酒后的简清分外黏人,也分外……热情。 路珩整个人被挤在轮椅的方寸之间,推也推不得,骂也骂不得,被肆意妄为的简清摁着亲。 很单纯的亲吻,一下又一下,跟哄孩子似的。 空隙间,路珩听到了哄人的话。 “珩宝,我喜欢,不,我爱你。” 声音低低的,很是轻柔。 路珩想,简清或许真的把他当孩子在哄了。 “珩宝,你疼不疼?” 路珩心尖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醉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嘴唇看。 他嘴上有什么? 哦,有这醉鬼咬烂的伤痕。 路珩弯眸,唇角上扬,启唇道:“怎么办呢?很疼。” 简清是整个人跨坐在路珩的大腿上的,双手撑在轮椅上,即使醉酒,他也没有忘记路珩有腿伤,所以,路珩其实并没有承受多少重量。 因此,路珩倒也不觉得这个姿势怎么涩情。 反而更进一步,双手楼上简清的腰。 “那” 醉酒的思考总是很奇特,简清歪头,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建议道:“我再舔舔?” 路珩眸中含笑,眼尾上挑,朗润的声音变了变,带着点沙哑,“简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为什么不知道。” 简清嫣然一笑,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说不定我就是馋你呢?” 路珩瞧着面前口出狂言的人,他抬手,白皙如玉的手抚上简清的脸。 很轻,简清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他下意识将自己往路珩手心送了送。 路珩有些庆幸,赵不愠走之前将醒酒药放在了自己方便的地方。 抠出一粒药,路珩哄人,“张嘴。” 简清很是听话,张开了嘴。 而后,白色的药入嘴,简清下意识想要吐,却被路珩一句话堵了回去。 “咽下去,今晚随你。” …… 简清醒了,是在半夜三点时候醒的。 他从床上爬起来,愣愣地坐在一边。 白色的蚕丝滑落到腰间,他身边睡着的人是路珩。身上隐隐约约的痛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发酒疯,发了大半夜。 简清觉得自己需要清醒一下,随后,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下床。 找了找口袋里的烟,握住打火机去了阳台。 昏暗的光线里,路珩睁开了眼睛。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只听轻轻的关门声后,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阳台上的简清,关上门后,打火,点烟,塞进嘴里,动作一气呵成,随后将打火机往旁边的桌子一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忽略了屁股的简清,倒吸一口凉气。 靠,真特么疼。 也是厉害了。 自己动手,强迫了路珩。 简清想骂娘,平日里虽说他多有放肆吧,但是,一直都把握着一个度。 想要循序渐进的心,已死。 第13章 简清默默吸了一口烟,惆怅无比,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个星星,而月亮也只露出一个小角角。 更悲伤了。 触景生情。 然后,简清望着月亮回忆起醉酒后干的事。 他貌似,把路珩的亲弟弟打了。 悲伤值数:-1-1…… 但,路珩好像是站在他这边。 开心指数:+1+1…… 简清乐了乐,猛然意识到路珩和他弟弟关系似乎,真的和外界传闻一样,与他和他哥并不一样。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路珩的腿。 那一双腿,对路珩的影响怎么可能只有初恋的抛弃 是的,简清一早就知道路珩的过去。 对路珩,简清是势在必得。 一根烟,很快燃尽。 简清想了许多。 烟味散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回屋。 …… 第二日。 简清一大醒来,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路珩的身影。看了手机,才发现对方已经去上班了。 简清揉了揉眉心,先回消息,随后,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回屋洗澡。 找了一身休闲装,简清开车去了市中心。 他买了许多老年人的补品,才驱车去郊外的养老院。 简清的父亲是独子,到简清父亲这里也是独子,本以为只会有简单,却不想简单八岁时候,简清来了。 单传破了。 简清那叫一个手心宝。 子嗣稀薄,这一辈里,只有简清最小。 自小都是大魔王级别的。 却唯独只怕简单。 别人催婚是长辈,简清被催婚是亲哥。 搞定简单,只有他爷爷行。 不论路珩见不见家长,他家这边的事必须处理妥当。 …… “……既然贵公司没有异议了,这是需要签的合同。” 赵不愠笑着,将合同推了过去。桌子的另一边,衣装革履的男人没有动,他身边的人起身接过合同,放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垂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签名字。 赵不愠心里笑开了花,这么简单就啃下来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在翻倍奖金的喜悦下,赵不愠看向对方的眼里多了些真情实感。 合同一式两份,交换签名后,合作正式达成。 “合作愉快。” 秘书俩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路珩弯唇礼貌一笑,“简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有时间和简清一起回家吃个饭。” 简单点头,周身萦绕震慑人的气魄,说出的话虽然冷,但能听出来里面的善意。 路珩脸上的笑容不变,应了声好。 沉得住气,简单评价。 他弟眼光挺不错的,倘若有一天自己破产了,他弟也不至于沦落街头卖艺。 就这样,在简清费尽心思谋划时,路珩不知不觉就见了家长。 还把对方搞定了。 …… 赵助理去送人,会客厅里只剩下了路珩一个人。他揉了揉眉心,拿出了一直振动的手机。 打开手机,全都是简清发的消息。 从聊天框里数十条消息,很直白的感受到简清强烈的分享欲望。 路珩扒拉着手机,一共四张图片,和九条消息。 第一条,问候语。 珩宝,想我吗? 第二条,表达自己情感。 我想你了。 第三条,这里好热,我爷爷是故意的。 配文的图片——简清拿着锄头,自拍照。 第四条,撒娇语。 太热了,你什么时候下班 路珩笑,简清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 大抵是想让他去找他了。 继续往下看着,照片都是简清的自拍照,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定位。 路珩点了进去,地图逐渐加载了出来。代表着简清的小绿点不断跳动着,最后距离他大概十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路珩意识到。 简清,此刻正在外面。 第10章 家长最后还是见了,只不过见之前,简清给路珩套上了一个戒指。 银色的光圈,小小的一个,十分精致。它的中央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太阳下泛着微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在碎钻的两边,是一朵雕刻出的小苍兰。 简清垂眸看着戒指,此刻,自己亲手制作的戒指,正戴在路珩修长瘦弱得像是艺术品的手指上,一莹润,一白皙,说不出的契合。 “路珩,最后问你一次,结婚不?” 戒指有些凉,简清说得很郑重,收起了日常里的不正经,倒有些初见时候的样子。 路珩直接微微蜷缩,想要答应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得他心口发酸。 明明一切都很好。 明明简清十分喜欢他。 明明他们的感情在不断向好发展。 明明…… 他应该答应的啊。 可路珩说不出口,垂眸,就看到了自己的腿。 他站不起来的,而且以后,他的腿会渐渐连痛觉都感知不到的。 那时候,他和截断双腿的人再无区别。 “路珩,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过完这一生。” 简清蹲下来,仰头看向路珩,他伸手。 第14章 这一次,手放在了路珩的腿上。 路珩下意识抬头,条件反射想要将人推开,那种被人触碰伤疤的应激反应,让他想要找一条缝钻进去。 再也不出来。 可,他的手碰到简清的手时,他脑海里想到的那天晚上。 简清喝醉的那天晚上。 怜惜的吻,带泪的眸。 是无尽的海,极致的柔和。 “路珩,我爱你。” 简清又一次的坚定选择。 又一次啊。 路珩任由自己的手被包围着,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简清炙热的感情,像是一团火,炙烤着他。 为他驱散灵魂深处的寒冷。 “简清,你比孤独先找到了我。” 路珩以为,孤独一生是自己的归宿。 可,简清一次又一次的表白,一次又一次的坚定选择,他又怎么能让这样好的人,愿望落了空。 “路珩,度蜜月我们去哪里啊?” 简清只觉得鼻尖泛酸,但随后而来的喜悦,彻底充盈自己。他低头吻上那一枚戒指,抬眸,嘴唇上翘,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洱海。” 路珩轻声道。 洱海 简清嘴角的笑意淡了,他飞快敛下自己的异样,笑着答应,“好啊。” 路珩不语,看着简清努力的伪装自己。 柳絮轩的存在,路珩并没有刻意抹去。 简清追着他跑了这么久,他不信,简清会不去查。 而他们的感情,只会是他们的。 他要简清开口自己亲口询问他。 …… 然而,直到家长见完,直到寒假来临,简清都没有询问他。 在一次早晨,休息日里,路珩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柳絮轩的。 “路总。” 柳絮轩换了称呼,和之前的亲昵判若云泥,这两个字里,只有尊敬。 “嗯,是我。” 柳絮轩的心脏再次强烈的跳动了起来。 那是听到了爱的人声音的反应。 柳絮轩摁了摁心口,稳了稳心神,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再三斟酌口开口询问:“您是和简二少在一起了吗?” “是的。” 柳絮轩的恭敬虽然让路珩觉得奇怪,但,现在和路珩没有关系了。 “他” 柳絮轩想要说简清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能为了了解你的过去,四处花钱,四处警告,只是为了那些被掩埋的不堪过往,但,话到嘴边,他想起了简清说得最后一句话。 ——“我们准备去洱海度蜜月,希望柳先生能在我离开之前,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洱海。 路珩母亲最喜欢的地方。 也是,他母亲的久眠之地。 路珩曾提及过这个地方,而他们也确实定了机票。但……最后为什么没能去了呢? 柳絮轩握紧了手机,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令他呼吸困难。 是因为他工作不稳定,所以推迟了。 然后,一直迟到了现在。 路珩身边变了一个人。 电话另一头久久没有声音,路珩耐心等着,并没有催促。 柳絮轩嘴里泛苦,他从过去里抽离,才意识到路珩已经等了很久。 一同往日,静静等着他。 柳絮轩逼着自己听着了回想,他怕自己彻底绷不住,而后,压着情绪,张嘴询问,“你喜欢他吗?” “不。” 柳絮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但,下一秒,他的所有心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爱他。” 泪,潸然而下。 柳絮轩捂住手机,压抑着哭声。 没有人会心疼。 特别是路珩。 他不会再心疼了的。 “简先生好像知道我们俩的往事了,他来找过我,我想,这些事你亲口和他说会比较好。” 柳絮轩迅速说着,声音之中,能听出来的他此刻的难受。 路珩听出来的,但,他装作了没听出来,对柳絮轩道谢,“谢谢。” “没事,我还有事,先挂了。” 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路珩放下手机,扭头看向了门口,开口说道:“出来吧。” 桌子上的镜子,刚好看浴室门口。 简清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没擦几分钟,简清直接将毛巾扔在了一边,肉眼可见,他的烦躁。 “生气了?” 路珩轻声询问,想要动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坐了回去。 很正常的现象,腿残疾至今。他还是不习惯,有时候他会措不及防意识到自己的残缺。 比如,在这个时间,他其实更想下床,去抱一抱简清的。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路珩其实很难完成。 但,简清可以。 简清注意到,哼唧一声,起身走到床边,扑进了路珩的怀里。 “为什么是洱海” 问题一出,路珩弯眸笑了,“我母亲喜欢。” 简清下意识抬头,看到了路珩不加掩饰的笑,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他伸手拧住路珩腰间的软肉。 “笑屁,还有呢?” “那里很美,母亲住在那里。” “啧,坏心眼。” …… 洱海没有去,先过除夕了。 第15章 除夕只有路珩和简清两人。 年货、衣服……都是两个人亲手准备的。 除夕大团圆的那晚,两人围着吃了火锅。饭后,简清收拾了碗筷。 路珩坐在客厅,看着简清忙来忙去的身影,眼里盛满了笑意。 他像是吃了一颗独属于自己的糖。 因为没有人会来分享,所以满是隐秘的欢喜。 收拾完后,两人坐在客厅看起了电视。 路珩的腿上盖着毛毯,脖子上围着围巾。大红色的,衬得路珩红光满面的。 简清十分满意。 十点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简清兴致来临,拉着路珩要去堆雪人。 可,刚下的雪,怎么会有积雪堆雪人呢? 但,路珩点头同意了。 打开门,随着冷风,雪飘飘荡荡落在了两人的身上。简清脖子也有一根围巾,是路珩挑选的。 灰色的。 很符合路珩的审美。 和他大红色不一样。 两人最后没堆上雪人,倒是绕了一圈,淋了一身的雪。鹅绒般大的雪,很快染白了两人的头发。 路灯下,简清突然乐出了声,笑着说。 ——珩宝,你变老了,成老头了。 路珩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浅浅的笑意,一副迁就的的模样,回道。 ——你也是,变老了。 “路先生,我们初五去洱海吧?” “好啊。” “初六我生日嘞,和你母亲一起过。” “我也想和你一起过。” “不和你过,我要和我婆婆一起过,她开心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了。” “那你们俩一起过。” …… 简清搓了搓手,绕到路珩的身后,再次推起来轮椅。 没有救没关系。 他以后会是路珩的腿。 等老了,他用钱请护工。 再不济,抱养哥哥的孩子。 日子,总能过的。 他和路珩总能走下去。 …… 多年以后的一个清晨,路珩刚睁开眼睛,脸边就被吧唧了一口,而后是一句再也普通不过的问候 ——早啊,我的路先生。 路珩扬唇,回复 ——早上好,简先生。 ——完—— 第11章 简介 宋清隽,一头黄毛,手拿一段钢筋,成了二街谁都不敢惹的刺头。整个二街都流传着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事迹。 好在上天有眼,报应不爽,宋清隽死了。 死后的宋清隽,没去轮回,而是身怀系统穿进了狗血霸总文里。 系统说,成功完成剧情任务就能离开。 为此,宋清隽勤勤恳恳,尽力扮演一个心机白月光。 却不料。 成了黄月光。 宋清隽欲哭无泪,明明说好的卖艺不卖身的!为什么总有人觊觎他的…… 他想逃,他逃不了。 一座以爱为名的牢笼,彻彻底底把他囚了起来。 (插个队~) 虚构/2024年8月21日 宋清隽x周耀 左右有意义 第12章 郊区,落枫别墅二楼主卧。 昏暗的灯光里,暧昧气息弥漫。床上两个身影交错,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不知何时已经落地。 宋清隽难耐的咬上男人的肩膀,眸中氤氲出星星泪花,他紧紧揪着床单,指骨泛白,动作间发出脆耳的铁链碰撞声。 呼吸交缠在一起,温度不断上升。 泪滑落,隐没在白色床单之中。 青年再也忍不住,呜咽了一声。下一秒,嘴直接被堵上了。 …… 宋清隽疲惫不堪,脑袋懵懵的,手腕被磨得发疼。他偷摸看了看,发现红了一圈,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眼圈发酸。 烦闷生气之下,他将自己完全掩埋进被窝里,也懒得询问身边人的伤势。直接将其当做一团空气,丝毫没有小情侣事后的亲昵。 周耀上身没有穿衣服,手里捏着一根未点燃的烟,锋利的眉眼染着淡淡的愁苦,平日里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平静至极,仿佛刚刚的纠缠只是幻想。 “宋清隽,你还在想着他吗?” 他垂眸,视线落在了床上的铁链上,往里延伸,他知道,这根铁链锁着的是青年的手腕。 宋清隽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只顾得生气。本想要要对方再说一遍,然而生气状态里的宋清隽懒得出奇,谁都不想搭理。 于是,室内一片静默。 “宋清隽!” 冰冷的话语,仿佛是腊月里寒风。 宋清隽烦躁地把自己往被窝里塞了塞,话没过脑子,直接闷声“嗯”道。 周耀自嘲一笑,眉眼中的愁苦倒是少了不少,眼神平静地可怕,疯狂之色若隐若现,手里的烟早已经变形。 “宋清隽” 轻飘飘的,像是一个石子掷入幽深的古谭,泛起丝丝涟漪,却无甚反响。 宋清隽睡着了,并未回应。 周耀想要质问,目光却在触及那抹艳红,心一下满足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至少宋清隽现在在他身边,那抹痕迹,也是他留下的。 周耀将手里的烟扔到了一边,侧身将床头灯关掉,心满意足地靠近宋清隽,扯了扯被子,却没能扯开。 最后,扯不开的周耀,将宋清隽连带被子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16章 宋清隽累的手指也不想动,更不用说骂周耀,虽然被桎梏住很不舒服,但好在耳根子清净,也可以将就着睡。 “晚安,清清。” 哦哦,睡吧你! 宋清隽迷糊地想着,脑袋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任由自己意识模糊。 窗外的月光,忽隐忽现,仰头望去,乌云漂浮在周围,像是想要侵蚀洁白月亮,恶劣得让其染上瑕疵般,不断靠近,不断围裹。 偶有一阵的,吹散乌云,月光倾洒而下,透过帘隙,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两人相拥而眠,万物宁静。 — 宋清隽是被闷醒的,梦里他被人死死捂住口鼻,双手被禁锢着,不可挣脱。他使劲的扑腾着,在快要小命呜呼前,猝然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蜜色肌肤,微微仰头,是清晰分明的下颌线。他整个人被周耀紧紧搂紧怀抱里,对方的力气很大,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我说呢,谁敢谋害朕?原来是这个狗! 被折腾的老腰隐隐作痛,宋清隽恨得牙痒痒。视线触及到周狗肩膀上的咬痕,昨夜的一幕幕像是高清视频一样,不断放映,宋清隽更生气了。 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悦耳的巴掌声后,是清脆的铁链碰撞声。一个恍惚,宋清隽被强制开机的周耀压在了身下。 青年纤细的双手,被男人单手拢着死死按在了头顶,腰间再次被灼热的手烫了一下。 “一大早的,这么想吗?” 声音带着男性醒后独有的磁性,伴随着炽热的呼吸,一并入了宋清隽的心,他心尖一颤,嘴里的怒骂脱口而出。 “老畜牲,早个屁,都特么下午了!” “下次喝酒,就别踏马回来了!” “……” 周耀弯唇,现在的宋清隽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那脱口而出的一声声怒骂,不仅没让周耀心生厌恶,反而让他起了兴趣。 他觉得,相比之前柔弱易倒,现在带感的对方,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以及破坏欲。 “还记得来这别墅的第二天清晨,我说过什么嘛?” 一瞬间,宋清隽噤声,不禁回想起来。 ——以后,你一句脏话,我睡你一次。 宋清隽浑身一抖,着实不想回想,太过羞耻,也太过丢脸。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男人,战况可想而知的惨烈。 只不过,惨烈大都在周耀身上。 “不记得。” 宋清隽烦躁地挣了挣双手,如自己所料,并没有挣脱开。 周耀笑容变深,手指摩挲着宋清隽的腰窝,眼神深邃如同大海,一切的情绪隐藏极好,宋清隽窥探不到半分。 “笑什么?起开,我饿了。” 宋清隽虽不知道周耀想些什么,但他敏锐感觉到了危险,为了保全自己受苦受累的肾,果断地侧头,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拒绝之意。 周耀靠近,贴近宋清隽。 湿意传来,宋清隽浑身一激灵,而后听到了周狗一字一句放慢的骚话,羞的宋清隽想遁地消失。 “周!耀!” 宋清隽是真的生气了,周耀笑了,放开了手。宋清隽得空,伸手将人推开,扯了扯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 周耀依旧笑盈盈的,起身下床。 “下次喝酒不会再惹你了,好好休息。” 周耀穿着衣服,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依旧鼓鼓的一个。周耀将衣服扣子扣好,靠近宋清隽。 修长的手指搭在上面,周耀久久后,呢喃一声。 “不会再喝酒了。” 而后,再无声音。 被窝里的宋清隽,抿着双唇,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眼底的清冷不再。强有力的心脏声传来,宋清隽有些迷茫。 他动心了? 对一个原文里是渣渣的疯狗动心了。 寥寥数语,他便有些方寸大乱了。 【宿主,你动心了。】 系统001兀然出声,即使是奶娃娃音也尽是机械的冷漠。 【001下次别突然出来,吓到我了。】 宿主与系统的交流,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开口说话,另一个便是脑里交流。后者是多数人的选择,不突兀,也没有暴露风险。 而宋清隽和001亦如是。 宋清隽将被子掀开,露出脑袋,脖子以下被他用被子完完全全盖住,遮掩住满身春色。 【宿主,我们有宿主隐私保护法,就算你不盖被子,我们也看不到。】 【哦,知道,习惯。】 宋清隽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在他的认知里,袒胸露乳是很正常。不过,从开始执行任务进入这个世界后,他就被迫改变了自己的习惯。 无他,一群人都惦记他。 特别是,刚刚离开的疯狗。 汰! 【说说吧,说好卖艺不卖身,我已经被囚禁一个星期了。】 【你有什么才艺?】 宋清隽被噎住,也是,他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有什么狗屁的才艺? 不过,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卖身了!!! 【更何况,系统检测,宿主你已经动心了。】 001句句都说在点上,宋清隽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 不过,宋清隽会见人说鬼话。 【所以,我开开心心和周狗在一起喽。】 第17章 001沉思,显然没有想到宋清隽会这么说。它查阅了宿主守则后,并没有发现明令禁止这种行为。而他们的任务,除了走剧情苟活和不能ooc外,也并没有涉及谈恋爱,因此,001也无所谓了。 【可以,宿主的任务:在遵循原主人设基础上,走完规定剧情,苟活三年。此外,是否谈恋爱不归系统掌管。】 宋清隽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扯了一个笑容,态度友好。 【剧情走到哪里了?】 【剧情完成度百分之四十,ooc程度百分之五十一,已成功苟活一年。】 【嗯。】 宋清隽眉头紧蹙,本来任务完成度已经百分之六十了,结果主角攻周狗一崩,直接下降百分之二十!ooc程度直接飙升过半。 啧,不爽。 【主角攻崩剧情了,这个怎么算?】 001默然,它当然知道原剧情崩了,但是自己反馈的情况并没有得到解决,目前无果,它也不知道怎么办。 【照常进行。】 【哦。】 宋清隽点头,打了一个呵欠。 突然敲门声响起,房门被推开。宋清隽以为是管家,开口想让对方将饭放下,却没想到是周耀。 宋清隽眯眸,心里不禁一乐,周狗可算是懂礼貌了,知道进门要敲门呢。 “清清。” 倚靠着床头的青年,头发柔软如丝,随意地垂落在额前,黝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姿态慵懒而随意。搭在肚子前的双手,一手腕还戴着他定制的手链,银色的镣铐映衬的白皙的肌肤,色|欲气息扑面而来。 有一瞬的晃神。 晃神之后,升起的是无限的满足,以及……若有若无的妒忌。 为什么那个镣铐能这么贴近他的清清。 “傻愣着干嘛?我饿了!” 周耀丝毫不在意宋清隽的态度,端着刚煮好的粥,走了过去。 “我喂你。” “不要!” 他只是被囚禁了,又没有断手! “我说了,我喂你。” 周耀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了宋清隽的嘴前,以强硬地姿态,表明了自己要喂他。 宋清隽无语,周狗特么的又犯病了。 宋清隽侧头,在周耀说话前,无奈道:“还没洗漱。” 周耀挑眉,脸上的阴霾散去,放下碗勺,起身弯腰将宋清隽抱了起来,“我带你去。” 宋清隽累了,且不想反抗了。 你若是,可以一直这么乖,该多好啊…… 周耀低头,就能看到那简单到极致的镣铐,雅致的镂空月季,是他亲手制作的。 很漂亮,戴在宋清隽的手上。 最后,洗漱是周耀来的,喂饭也是周耀来的。然后饭后,宋清隽跟个懒猪一样,又睡着了。 第13章 周耀极少会留宿在落枫别墅,他就像是一个客人,反倒是宋清隽才像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不过,这主人做的有些憋屈。 醒来后的宋清隽,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动了动左手,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叮叮当当”,节奏感十足。 “这糜烂的生活……” 双腿交叠着,动作间,本就不大的衬衣退至腰间。艳红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暧昧十足。 “嘶——真冷。” 宋清隽起床,拢了拢身上的衬衣,遮盖住春色,缓步走到卫生间。 睡久了,腰疼。 宋清隽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后,顺手拿了,关掉大灯,走向露台。 露台的布置,是按照原主喜好装修的,除了懒人椅,还有一个摇篮,很大,足矣容纳两个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架小型的钢琴。 原主是歌手,更是钢琴家。 而宋清隽,即使有了原主的记忆,即使明了且能熟练运用这些技能,骨子里还是那个二街的小混混。 那从骨子里不经意展现的高贵,便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宋清隽扫了一眼一边的钢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轻哼了一声,选择了摇篮。 他坐在摇篮上,晃晃悠悠,随意打开的书就那么放在了他的腿上,而他则是仰头看向了天边。 天,又黑了呢。 有些羞耻,这吃吃睡睡的懒虫生活,太能消磨人的意志了。 不过更多的是恍如隔世。 他死的时候,也是在晚上。只不过,天上没有圆月,星星也是廖廖几颗。很平常的一个晚上,和今晚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明明只是芸芸众生之一,还是那种劣质低下品种——贪生怕死,仗势欺人。可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一刻,又那么……唔,善心大发? 不然,无力逃跑的男孩,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宋清隽想,再来一次,他肯定转身就走。这样他就可以避免死亡,也就不会遇见系统,更不用不用扮演他人的人生,那么……爱他的始终只爱他而已。 可转念又一想,那个男孩眼里是存了死志。如果真的动了手,可能大好的年华,就那么毁了。 背了杀人罪名,学校一定会辞退他的。 宋清隽思绪繁杂,想到最后也没想明白什么,反倒是郁闷了不少。 忽而,清风徐来,楼下的树摇曳着。夜色的笼罩下,宋清隽回神,他望向远方,却并未看清楚什么,别墅位于深山老林里,一片漆黑,只有耳边的树声在“哗哗”作响。 第18章 树孤寂。 宋清隽想。 微阖双眼,宋清隽有些委屈。泛滥的情感,充斥着胸腔,嘴巴发苦,好像吃了十斤的黄连般。 明明都是按照剧情来的,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到底哪一步走错? 剧情崩的他妈都快不认识了。 陷害,暧昧,下药……握草,下药不对,那疯狗应该和替身酿酿跄跄啊,怎么就自残了,还把他被囚禁了起来呢? 宋清隽猛地起身,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垂眸,是一张钢琴曲谱。 莫名其妙的十分恼火,宋清隽翻了个白眼,跨过书籍,朝外走去。 因为手上的锁链,宋清隽离不开卧室,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整只手臂都是抬起伸直的状态。 宋清隽眯眸,舌尖抵住自己的小虎牙,心里将周耀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他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自残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折磨周狗了。 宋清隽回到床边,拿起了座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李叔,麻烦你给阿耀打个电话,我有些事要找他。” “好的,宋少爷。” 电话挂断,宋清隽思考着对策。 已知,动心。 解,动手,训狗。 已知:任务需要完成。 解,动手,训狗。 — 另一边,接到管家的电话时,周耀正在加班。因为昨晚醉酒,他上午和下午的活挤在一起,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干。 电话响起来,周耀看了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管家先询问了一番周耀,才表明来点目的。 “知道了,告诉他一个小时后,我会到家。” 刚才还没感觉,周耀抬眸,感觉眼睛酸涩不已,以及隐隐作痛的腰。 他捏了捏眉心,深吸了一口气。 “需要准备夜宵吗?”,管家问。 “他吃晚饭没?” 周耀没有回答,先问了宋清隽。 “没有,晚饭时候宋少爷好像没睡醒,并没有吃饭。”,饭是他送到门口的,像往常一样敲了门后,就离开了。等到他去收拾餐具的时候,晚饭还是原样,宋清隽并没有吃。 周耀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宋清隽是想绝食和他对抗吗? “准备易消化的,油腻的就不要再弄了。” 宋清隽特别喜好吃肉,既然想绝食,那就先从肉类开始吧。 “好的。” 电话挂断,周耀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一个小时后,别墅。 周耀端着粥上了二楼,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尾,宋清隽双腿交叠坐着,听见声音,他仰头望去。视线相碰,看到是周耀时,他冷哼了一声。 周耀的眼神依旧深邃,他双唇轻抿着,并没有开口,端着粥走了过去。 “换件衣服。” 宋清隽扯了扯衬衣,想要遮盖住不该露的地方,然而只是无用功罢了,该露依旧要露。 “不行。” 周耀回绝。 “一个星期,够了。”宋清隽眸子湿润,声音从喃喃自语到撕心裂肺哭喊,“下药……一个星期的惩罚也够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是个人啊。” 宋清隽抬眸,长睫微颤,眼里的泪就那么落了下来,他轻轻的说道,像是询问自己一样。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随着一句“喜欢”,窒息感散去,周耀才感觉到自己活着。 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一个星期,他不敢见宋清隽,生怕对方一脸厌恶地说讨厌他,可现在…… 他说,他喜欢他。 但,为什么下药后,却要找许越轻? 周耀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幕,像是现实的一巴掌,提醒着宋清隽在说谎。 ——找许越轻,二三四包厢,周耀中药,需要他。 ——看住包厢,别让其他人来。 …… 宋清隽撒谎! 周耀痛恨自己再一次的心软,他的眸色冷了冷心里想着:没关系,你说喜欢就是喜欢,我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爱,太奢侈了。 相比陪伴,我貌似只能负担起这个。 周耀沉默了一会,身上那股冷意一点点消退下去,他点点头,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放松。 “我知道,所以,清清这么喜欢我,那永远陪着我不好吗?” 宋清隽愣住,眼泪要落不落,眼里带着明显的错愕。 握草,你说什么?! 说你狗,你还真他娘的狗啊! 要囚禁我!!?? 滚粗! 宋清隽是知道自己动心了,但是这踏马跟囚禁剥夺他自由有毛关系,什么喜欢你,就要永远陪着你! “你认真的?周狗?” 宋清隽抬手将眼泪一擦,面色不虞,眼神里带着危险,示意周耀想好再说。 “这才是你啊。” 周耀喃喃自语,越过宋清隽,将手里的碗放在了桌子上,“先吃饭吧。” “别扯犊子,赶紧说。” “吃饭吧,吃完我再告诉你。” 宋清隽不耐,但确实已经饿了,他动身下床,走到了一边的桌子处,扯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想好再说。” 宋清隽哼了一声,端起碗,喝了起来。 第19章 嗯,很好喝,很合胃口。 宋清隽吃得开心,眉头的愁苦散去,升起一抹满足。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宋清隽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了碗。 “你……唔。” 话没说完,宋清隽被拉进了怀里,堵住了嘴。动作过于大,衬衣扣子崩开,干燥温暖的大手覆在腰间,宋清隽不禁一抖,小虎牙磕在了对方的下唇,很快,铁锈味蔓延开。 周耀的动作急躁,宋清隽被迫承受着。在即将彻底失控,宋清隽抬手拧上周耀的腰。 “滚!” 疯狗! 周耀轻笑一声,松开宋清隽。 此刻,两人的位置极其近,仅隔几息。呼吸交缠着,宋清隽呼吸不稳,眼里浮现出泪花。 “疯子。” “说话说话……干嘛动嘴?” “好。” “好个屁,起开。” 宋清隽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周耀怎么可能如他的愿,他死死揽着他,手还不规矩的动来动去。 “我是真的想要你陪着我,如果可以”,周耀兀然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眸泛起丝丝涟漪,像是春水荡漾开,宋清隽心尖一颤。 没的说,周狗还是帅的。 “我想囚禁你至死。” “打碎你的骨头,囚禁你到死。” “如果你先死的话,我就自杀,然后我会把你的骨灰,和我的骨灰掺杂在一起,生生世世都是一体。” “如果我先死的话……” 宋清隽一颤,浑身僵硬,心尖的异样散去,唯留的只有恐惧。 “你就自由了。” 周耀到嘴的话转了一个弯,他知道他吓到宋清隽了。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宋清隽瘪嘴,郁闷道:“杀个屁,我不想坐牢。” “那我就当清清,答应我的表白了。” what? 表白? 谁家好人表白一顿威胁? 周耀弯腰抱住宋清隽,将头放在了对方的肩上,眼神中并没有喜悦,只有那平静到极致的诡异。 清清啊,如果我先死了,你要陪着我才好呢。 “你高兴就好。” 宋清隽懒得计较这些了,他得出去,走剧情!他不想任务失败,更不想去惩罚世界。 “什么时候解开?” 宋清隽故意动了动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宋清隽咬牙,皮笑肉不笑,“好。” 你给我记住,周狗,早晚有一天让你全都还回来。 清脆的铁链碰撞声,偶尔的呢喃,略带急促的呼吸,细汗密布,宋清隽被摁在床上。 第14章 昏暗的包厢里,宋清隽一身白色衬衣,坐在众人的中间。他嘴角微勾,眼里满是戏谑看着面前的场景,整个人慵懒而又随意。 【宿主,我要说话了。】 【剧情进度百分之五十七,ooc程度百分之五十七。】 宋清隽:…… 这和突然说话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礼貌了些? 【你下次还是直接说吧,不用提醒我。】 不用提醒001也乐的自在,按照宋清隽意愿,应了。 【好的,宿主。】 【ooc程度又上升了?】 宋清隽沉默,ooc程度上升到八十就很危险了,是那种要被送到科研处研究的危险,上升到九十,世界意识就会出手,将他踢出去……或者绞杀。 【是的,经检测分析,来自于你左边的炮灰,他在怀疑你。】 【哈?】 宋清隽看去,恰好和系统嘴里的炮灰对视上,那一头黄毛,长得一张娃娃脸,在七彩灯光下,有种别致的感觉——精神小伙。 宋清隽微笑,黄毛点头。 “觉得我狠了?” 黄毛扬眉,没有想到宋清隽会这么直接,他下意识看向左侧。 许越清,那个不算替身的替身,此刻正被两个富家子弟押着,强行灌酒。 许越清的口鼻全都是白酒的辛辣,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坠落,内心的委屈仿佛要把的淹没,从心底探出嫉妒愤恨的怒火。 很奇怪,昏暗的灯光仿佛是个陪衬,又更像是气氛的点燃者。 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存在感的许安心思一动,倒也生出了些不忍。 “你喜欢他吗?” 宋清隽像是来了兴趣,二郎腿放下,直起身端起了一杯清酒,轻轻抿了一口。 苦涩蔓延开,并不像想象之中那般好喝。 宋清隽微微蹙眉,放下了高脚杯。若无其事的,又靠了回去。 众人将宋清隽的反应全都收入眼底,不禁全都心痒。要不是宋清隽的家室摆在那里,这样的人,是这个圈子的都想沾染一番。 “没有。” 许安摇头,他看到许越清向他的投来的求救眼神,虽然心软。 但,对方找错了人。 这场局的主角是宋清隽。 “哦?我还想着你喜欢他呢。” 宋清隽轻笑一声,然后看向许越轻。像是才发现对方还在跪着一样,略带些恼意,“酒都喝完了,怎么还按着越清呢?” “忘了忘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个富家子弟笑得一脸荡漾,在他们看来,这似恼非恼的话,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刮动他们心尖一样,难耐却欢喜。 第20章 宋清隽听着两人调笑般的语气,只觉得瞬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差点兜不住想起身就跑。 【我靠,001这剧情这人物这发展,好颠好颠,我受不住了。】 【这边建议,宿主尽快走完这部分剧情,然后跑路。系统检测,在场百分之九十九都在觊觎你的菊花。】 宋清隽不禁菊花一紧,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顿时坐立难安。 【我接受建议。】 宋清隽死死摁住自己想跑的冲动,笑呵呵看向许越轻,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然后语气一调整,说道:“听说,你是阿耀养的小情儿。” 宋清隽,周耀的初恋兼白月光。 当初因为出国,两人大吵一顿,自此两个天之骄子未再见过面。 没有人愿意低头,因为骨子里都有自己的骄傲。 许越清抿唇,与宋清隽有着八分相似的眼眸,无任何的心虚。他直视着这个活在别人嘴里的白月光端详了一番后,点头。 “是,我是周耀包养的替身。” 声音很淡,没有屈辱,眼底一片清明。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份职业而已。 他不用出卖自己的身体和那些娱乐圈里肮脏之人做交换,他只用适当的时候露个脸,让那位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看看他的脸,就能省去很多麻烦,碰到金主心情好,也能捞点好处,多好的职业。 若不是不稳定,他都想即刻退圈。 一瞬,宋清隽脑袋空白一片,他好像感受到了那话语里的自豪,这……有点不对劲哇。 【001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没有,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 “许先生挺自豪的嘛。” 听着像是嘲讽,其实宋清隽是真的佩服。 坐在一边玩游戏的少年,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将手机一关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散漫又傲气,上下打量着许越清,嗤笑道,“啧,脸可真厚。清隽你也是脾气好,这种货色也不知道周耀是瞎了眼还是怎么嘀,啧啧啧……” “明岸,你这就不懂了吧,许越清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说话的人一脸荡漾,眼神好不暧昧。 宋清隽安安静静的,仿佛这场闹剧不是他挑起来一样,没有搭理说话的人。 被叫做明岸的青年没有接腔,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但也不至于拆台,毕竟组局的是许安,接风洗尘也是给宋清隽。 有眼力劲的那些私生子们,笑得一脸讨好,“什么可取之处?” “随叫随到?” 宋清隽内心抓马,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成一台戏,话语不断朝十八禁靠拢。 这时,沉默许久的许安说话了。 “刘城,你有些喧宾夺主了。” 包厢瞬间寂静,刘城说到底家室在这之中也是挺好的,要不然一个纵情情场的人,怎么可能能混进来。 “谁是主?是你许安?还是宋小少爷呢?” 刘城的眼神很不对劲,宋清隽瞬间眉间升起躁意。 “不然还能是你怎么滴?” 明岸翻了个白眼,就长着样还敢觊觎清隽,真给脸了。 “明少爷说得对。”刘城皮笑肉不笑。 宋清隽不想参与这些,刚好系统提示这部分剧情已经走完,随即,他柔声说道:“我有些累了。” 这里,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总觉得,自己清白不保。 宋清隽起身,包厢里的人大都跟着起身,面露不舍。虽然各各心怀鬼胎,但统一的,都不想宋清隽提前离开。 “我” 宋清隽话没说完,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我来接你回家。” 是周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向后面,露出了洁白饱满的额头,锋利的眉眼冲淡了桃花眼带来的柔情,周身气息冷冽,一同他说出的话一样。 不过,仔细听,倒也不难发现,他说这话时被刻意放柔的嗓音,温柔似水。 “接谁?你的金丝雀?还是你的前男友?” 宋清隽站在原地没有动,笑盈盈地看着门口的男人,歪头疑问道。 蠢笨的明知故问,周耀了然,这是闹狠了。 不过,是他自己主动的,他可没有强迫。 显然,周耀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该低头还是得低头,毕竟五年前已经吃过亏了。 连面都没见,分了手。 “没有什么金丝雀,来接现男友。” 周耀淡淡开口,就那么看着宋清隽。 明岸眯眸,视线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倒是定格在了左侧方的许安身上,那垂下的头发,紧紧扣着裤缝的手,清晰可见的筋络……唔,倒惹起他的兴趣了。 许安喜欢清隽。 或许说,这个圈子里没有谁不喜欢宋清隽的。 家室,样貌……无一不是顶配。 啧,还真是有趣。 宋清隽丝毫不晓得在场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对于周耀的回答,说不上什么开心,但确实成功让他把损对方的话吞了回去。 “随你开心。” 宋清隽感觉酒意好像上头了,整个人脑子不太行,他摆了摆手,朝门口走去,准备回家睡觉。 周耀上前一步,牵起宋清隽的手,朝包厢里的人点点头,拉着人往外走去。 宋清隽挣脱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第21章 好像已经被这狗强迫习惯了。 许越清看着两人离去,敛眸不语。 周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视线自始自终都在宋清隽身上。 好了,心里那丝丝期待也没了。那未曾长大的小芽芽,彻底旱死。 许越清啊,毕竟是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俗人。他做不到在面对周耀的时候毫不动心。 毕竟一个优秀且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即使在他知道对方是有目的,知道对方不曾动心,他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 现在啊,他唯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了。 看的开,放得下,也算是他能活到现在的一个秘籍了。 “这主角都走了,聚会还继续吗?” “继续个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宋清隽都走了,刘城也懒得装了,搂着自己带来的伴,带着一群巴结的小弟,乌泱泱的一片离开了。 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辞行。转眼,只剩下了许安,明岸和许越清。 “许少,我待会还有活动,感谢今晚的款待。” 许安摇头,嘴里的道歉转了又转,终还是没能在许越清离开前说出口。 “你觉得对不起许越清” “也不算是吧。” 明岸兀的一笑,“说不定人家不需要呢。” 许安没有说话,他和明岸不熟悉。明岸算的上是这个圈子里的异类,不走商圈,不混吃等死,自小搞艺术,如今一次画展比他们一年的红利还多的多。 这样的人,充满太多不确定性,他恰好不喜欢。 不确定,不可控,都是他厌恶的。 许安起身,“我还有事,单买好了。” 明岸点头,眼神示意,随意。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抵触,这次回来有大把的时间,来日方长呢。 另一边。 坐到车上后,宋清隽就已经差不多清醒了。本来就没有喝多烈的酒,醉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不过,现在,装醉比较好。 命根子被握在别人的手里。 宋清隽能感觉到巨大的危险,他就像是被堵在家里的小兔子,外面装兔子的狼正虎视眈眈。 “阿清,你怎么这么不乖呢?” “不是说,要去工作的吗?为什么会来酒吧呢?” “那些人看你的眼神真该死啊,好像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呢……” “阿清,阿清……” 一声声的,跟叫魂似的。 宋清隽内心不耐烦,抬手一勾,亲了上去。 “安静些,你不累吗?” 周耀失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15章 死在床上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宋清隽累的手指都不想动,与之相反,他的大脑却异常的兴奋,跟身体上的疲惫简直是两个极端。 【系统啊,为什么我没有书里的一夜八次。】 系统只是系统,理解不了。 但这并不妨碍它回答。 【因为宿主你不是受,你要出力。】 宋清隽:…… 眯成绿豆的眼,费力瞅了瞅面前的一坨屎。 对,001的外型是一坨屎,下大上小。 有时候他挺困惑的,系统这个外型怎么选择的。 一句话来说……奇丑无比。 【系统啊,你不知道,人一旦接受了某个设定就难以改变了。】 比如,他。 一滴眼泪,成了攻。 然后就再也成不了受了。 【宿主,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要补肾了。】 系统一针见血,奶娃娃的音,让宋清隽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系统,你多少岁了?】 【比你大上千年。】 宋清隽:…… 搞到最后,系统成了远古人了。 【嗐,远,不是,系统啊,你帮我看着周狗,我睡一会啊。】 宋清隽的不放心,不仅是周狗,也是自己。他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怕疼,怕死,爱钱,爱色。 只想得到,不想付出。 而周狗对于他来说,既有钱,也有色。 久而久之,沦陷似乎是必然的。 可,宋清隽不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 尤其是,他还是个冒牌货。 【好的,宿主。】 — 宋清隽一睡就是一整天,直至太阳落山,偷溜进屋里的光,带着浓浓的暖意,唤醒了他。 愣愣地坐着,听见动静。 抬头。 意料之中,是周耀。 “睡了一天?” 周耀端着养胃的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几步走到了宋清隽的身边。 “嗯,一天。” 说着,宋清隽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 大抵是刚睡醒,他整个人愣愣的。周耀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周耀笑,将碗放在一边,抬手为宋清隽拂去泪花,弯腰亲昵地靠近宋清隽。后者像是有所预料一样,任由自己被亲。 只是在结束时候,宋清隽抿了抿唇,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周耀。 周耀: “没洗漱。” “不嫌你脏。” 宋清隽:不,我嫌弃我自己脏。 — 宋清隽发现自己真的很容易会被亲,被摁着亲。 还是那种反抗不了的。 第22章 年轻人火气大,亲多了,难免会擦枪走火。 这一对比,宋清隽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 身上没有那二两肉,和周耀站在一起,简直绝了。 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个受。 这是系统和他说的原话。 宋清隽不干了。 以前吃完饭,交公粮,干周耀。 现在吃完饭,麻溜窜到健身房,举杠铃。 举杠铃第一天。 丫的。 宋清隽扭伤了腰。 周耀砸伤了脚。 对此,宋清隽很是惭愧,觉得要讲义气,照顾周耀,直到他伤好为止。 然后,衣食住行都被宋清隽包了。 看到周耀带病工作,宋清隽一脸愁苦。 周耀开口,安慰他,“我没多大事,只是伤到脚了。” 宋清隽摇头,表示不是这个原因。 周耀疑惑。 宋清隽包含沧桑说,“原来总裁也是社畜。” 【和我一样悲惨,不过,我更悲惨,身心全都没了,卖艺也卖身。】 时时刻刻在线的系统:…… 周耀:…… — 照顾周耀第一周。 宋清隽打碎了五个碗,毁了八件高定,烫伤了周耀两次(第三次周耀很有先见之明躲开了),推坏了两个轮椅。 宋清隽怂了。 他其实没有想要暗杀的心来着。 周耀:我能活着,得亏我命大。 白天,宋清隽使劲的做,晚上,宋清隽使劲的哭。周耀手段有些多,宋清隽hold不住,尤其是,在最要紧的关头,周耀停了下来。 大部分时候,周耀一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比如,一句情话。 再比如,一个再也纯情不过的吻。 当然,有些时候,周耀玩不过宋清隽。 尤其是他受伤这段时期。 周耀被宋清隽摁在床上,背对着他。 后背传来的撞击感,让周耀整个世界颠倒起来。 他又是个极为会忍耐的人,所以……只有被做的神志不清的时候,宋清隽才能听到想听的声音。 — 宋清隽的任务卡着一动不动,系统忍不住催促了他。 奶娃娃的音,全然都是苦口婆心。 【小宋啊,你是死过一次的了。】 宋清隽:…… 【所以,小宋你确定不进行任务吗?】 宋清隽不答反问,【我还会再死一次吗?】 001沉默了。 其实也算不上再死一次,宋清隽本来就是死的,任务结束后,宋清隽才有复活的机会。 【没错,苟活成功后,剧情进度卡着的话,任务相当于失败。】 剧情衍生苟活任务,剧情如果不发展,宋清隽做的所有都是白搭。 【哦,好。】 死亡和爱情,宋清隽还是能分得清的。 活着可比爱情重要多了。 【还有几个剧情点?】 系统查询,【目前剧情进度百分之五十七,ooc程度百分之六十七。】 【等会,ooc什么时候又高了?】 系统沉默,半晌悠悠道,【在你沉迷男色时,你的男色怀疑了你。】 谁懂!一察觉到ooc程度上涨,它就马不停蹄找根源。 结果嘞,一堆的马赛克。 布灵布灵,一个一个往上蹦。 宋清隽:…… 周耀真特么妲己,褒姒。 【剧情点:抑郁症,周耀和许越清结婚,自杀】 宋清隽:……离了个大谱,我爹出轨我妈闺蜜,我妈跟着我爹兄弟跑路,我妹撺掇我爹扔了我……这么多奇葩事,都没能使我抑郁,一个爱不爱的问题使我抑郁? 【宿主,你现在练习一下,还是我直接导入情绪。】 宋清隽来兴趣了,【还能导入情绪】 真高能,真智慧,真牛掰。 【可以,导入后也可以解除的,放心使用。】 【来来来,让我使用一番呗。】 【好的,满足宿主要求。】 【情绪导入,满二十四小时可结束。】 宋清隽等着,等了半天,身体没有一点反应。 【系统】 【已经导入了。】 【我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 才怪。 等到宋清隽看啥啥不顺眼的时候,宋清隽才意识,自己是真的病了。 他眨了一下泛酸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水果……边的刀。在周耀喊他第六次的时候,宋清隽藏起略带危险的想法,扭头询问,“怎么了?” 周耀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宋清隽他不对劲。 昨天之前,他但凡多喊几次宋清隽的名字,对方绝对会一脸无语,一脸受气,然后气哄哄干事。 但,此刻,宋清隽眸子里毫无情感波动,费力扬起的笑容有多勉强,他是知道。 “宋清隽。” 周耀再一次开口。 “嗯。” 宋清隽应了声。 很平淡。 周耀觉得,不是他病了,就是宋清隽病了。 “我想喝杯水。” 宋清隽敛眸,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不想动,但认知里,他得照顾周耀。 “周耀,我想死。” 像是一潭死水,宋清隽抬眸,周耀心尖一颤,轻抿双唇,“因为我” 第23章 “嗯。” 不止你,他好像没有可取之处。 怎么搞得全家像是仇人一样,看待他。 记忆像是潮水,随势而来。 “宋某,老爹不要你,你去跟老妈。” 迷糊不清的那张脸,说出的话,跟一把生锈了的刀一样,来回切割,剜着他的肉。 小巷子里被隔绝在光的另一侧,宋清隽觉得眼前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没有人会要他,他爹不会,他妈也不会。 “我也不喜欢你。” 像是远方传来的声音,太遥远了,随风飘过来。宋清隽捏紧了双手,直接死死嵌入手心,遍体生寒。情绪爆发,发了狠,最后,一句好。 宋清隽没了家人。 成了二街的小混混。 身体落入温暖的怀抱里,外界传递而来的动静,宋清隽不耐其烦,掀开眼皮,望了望面前的人。 奇了怪,他怎么听不到了。 宋清隽直愣愣看着双唇一直在动的人,眼神有些呆滞。 宋清隽想,完蛋了。 聋了。 又想。 好事一桩,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啦。 周耀看着宋清隽一会难受,难受到眉心蹙起,眼里满是忧伤。又看着宋清隽高兴,高兴到眉头一松,眼神里满是满足。 偷着欢乐。 周耀害怕了。 浑身僵硬着,“……你别吓我。” 又听到了,宋清隽迷茫,他怎么就吓人了? 宋清隽弯唇笑着,安慰起来,“周耀,我没有吓你啊。” 很温暖,宋清隽想要抓住。 伸手,搂腰,眯眼笑,宋清隽将头埋进了周耀的小腹里。 好像,也只有这个狗,爱着他了? 宋清隽的动作让周耀一顿,似乎,宋清隽这样才是他想要的样子。 依赖他,只有他。 可,倘若,是建立在一定的疾病之上…… 周耀动摇了。 经年的思念,不再只有爱和喜欢。 还有执念。 如影子,一直纠缠。 周耀微微勾唇,受伤的双脚因为长久的支撑,疼痛过去已经开始发麻。 然而,周耀依旧不在意。 他弯腰,低头,一个吻落在了宋清隽的头上。 找医生的事,推迟一点。 不打紧。 第16章 十二点钟声响起,宋清隽睁开双眼。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异常的明亮。他要离开,想要离开。 【系统,情感继续导入,麻烦你提醒我,周耀和许越清结婚这件事,尤其是等我和昨晚的状态差不多。】 系统难得沉默了,【不行,你的反应比我预期的还要严重。】 这是系统第一次直观意识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 【无所谓,看着我别让我在苟活时间内真死就行。】 被窝里,不知道周耀梦见什么了,突然一个大动作,一只手揽住了宋清隽,然后开始不断往自己怀里塞。 而这一个动作,宋清隽的情绪差点没有绷住。 黑暗里,宋清隽轻叹。 【如果可以的话,任务完成后,我可以以自己身份活在这个世界里吗?或者】 宋清隽得承认傍晚时分的那一个拥抱,是他想要的。 一直想要的。 【或者,让周耀跟着我回家也行。】 系统知道他这个还没有培养起来的宿主,是彻底沦陷了。 不计后果。 【让他杀了你,背上因果,我能让他跟着你走。】 系统的声音极致冷漠,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周耀比宋清隽好不到哪里去,他可是执念入骨。 否则,世界不会坍塌过一次。 坍塌那一次,周耀杀了宋清隽。 书里的宋清隽。 以及,和宋清隽即将步入婚姻的爱人。 宋清隽用自己所有现世里的财富,换得和爱人离开。而,他的宿主,正在用所有的苦难,换得一个生的可能。 【麻烦你了。】 — 宋清隽很笨,二混混的脑子,还不用说,如今时不时的情绪大爆发一次,因此,他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唯一的一个办法。 他要推开周耀。 周耀伤好那一天,宋清隽与早早联系过的明岸碰面,然后,宋清隽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ooc程度,宋清隽已经放弃了。 他想走完剧情。 周耀和许越清结婚。 宋清隽觉得自己低劣至极,他找到了许越清。 用自己手里所有的钱财,买一个和周耀分开的结果。 “许先生,钱都在这张卡里。” 宋清隽将自己所有的钱都变现了。 他早早没了父母,但生活从没有苦过。用着父母的钱,活过了十八,然后开始自己赚钱。 哦,对。 这不是宋清隽的钱。 这是,原主的钱。 宋清隽的动作一顿,收回去的手慢了半拍。鸠占鹊巢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压塌。 但,他放不开周耀就是了。 “我知道你缺一大笔钱,这里面的钱足够你去还债,足够你摆脱所有亲戚。” “要求。” “一年后的今天,和周耀结婚,走入婚姻殿堂。” 许越清看不透,他以为是让他主动离开,怎么,让他和周耀结婚? 第24章 “你知道的,周耀不喜欢我。” 宋清隽点头,“我知道,只是结个婚。” 炸裂发言,搁在三观正的身上,不是说的人觉得奇葩,听的人也会觉得脑袋有病。 可惜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三观正的人。 想活着,想为自己活着。 “行,还有要求吗?” “结过婚之后,我们的交易结束。” 宋清隽在赌,赌感情。 赌周耀的偏执。 — 逃出去第五天,周耀踏着被暴力轰开的门,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屋子里。 随着他的出现,后面是脸带歉意的明岸。 宋清隽一看,就知道,周耀是来接他的。 “先等一等让我收拾一下。” 说着,宋清隽就要起身,然而,还没有走几步,宋清隽就被堵在了沙发上。 周耀居高临下,眼神里的神情,让宋清隽分辨不清,此刻,对方究竟是生气多一点,还是……算了,东西不要了。 宋清隽抬手,握住周耀的手,声音平稳,“走吧,我们回家。” 周耀最后什么都没说,由着宋清隽拉着他离开。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明岸才开始叫人来收拾。他坐在沙发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宋清隽怎么就让周耀发现了呢? 明明,他已经抹去所有痕迹了啊? 明岸想不明白,起身去宋清隽住的房间,他准备把宋清隽吃的药拍个照发给周耀。 毕竟,周耀疯狂嘞。 怕是回家就要囚清隽了。 明岸推开门,里面十分整洁,被子叠着,没有一丝凌乱,只有床头柜摆放着一个盒子,看起来不像是人住过…… 我靠! 明岸意识到什么。 他娘嘞,是宋清隽这小没良心出卖了自己。 明岸一时间被气笑了,倒是没有多少恼怒,只是觉得宋清隽也没道义了,竟然一气不吭的。 明岸心里骂了几句,还是走了过去。他拿起盒子,打开了盒子。 入眼的首先是卡。 卡下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宋清隽道歉的话。 明岸看了后,心情好多了。将卡和道歉的纸条放在了一边,然翻找起宋清隽吃的药,结果,没有找到。 一大堆的感冒发烧药。 明岸只觉得不对劲,起身开始翻找起来。 然而,一无所获。 只有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里记的所有,是宋清隽一天干下来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页都是周耀名字。 明岸觉得,宋清隽恋爱脑了。 最后,他将药拿出来,把纸条和卡,以及笔记本都放了进去。 想着,找个时间还回去。 — 笔记本没还回去。 周耀将公司托管出去,带着宋清隽开始环球旅行了。 分别的那一日,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 原来距离他回来已经三个月了啊。 明岸想,冬天来了。 那么他的事也要提上行程了。 目送着宋清隽离开,明岸转身离开了机场。 最近,宋清隽有点嗜睡。 周耀知道,宋清隽生病了。 精神上。 掺杂点控制的药物,周耀喊醒了睡着的宋清隽,将水递给了他。 “喝点,再睡。” “好。” 宋清隽接过水,直接一饮而尽。 “真乖。” 周耀将空了的被子放在一边,弯腰亲上宋清隽的嘴。宋清隽侧了侧,吻落在了嘴角。 宋清隽心知有药,这种药少摄入比较好,尤其对正常人,“别亲,我感觉我可能要感冒了。” 周耀沉默,只亲了唇。 — 晚上十分,宋清隽发烧了。 四十度。 迷糊之中,宋清隽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他又回到了那个小巷子里。 他再一次出手救了那个小男孩。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小男孩变成了周耀。 “周耀……” 宋清隽呢喃,周耀搅拌药物的手一顿,而后端起药水,含了一口,弯腰渡给了昏迷中的人。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宋清隽安静了许多。 梦境变了,只有一片汪洋的海洋。 一望无际的蓝。 凌晨五点,烧退了。 周耀才松了一口气,为宋清隽擦完身体,他洗了一个澡,躺在了宋清隽身边。 — 宋清隽离开的一个月,除夕夜当晚。 明岸收到了一大堆的明信片。 他看完,抬眸,花园小径跪着的人,身影晃了晃。 明岸嘴角嗜着嘲讽意味的笑,肩膀上的咬痕隐隐发痛。 不乖的人,总要惩罚。 “明岸,过分了啊,赶紧让安安回来。” 母亲常年体弱,尤其是生下他之后,年纪不大的她迅速衰老。而外面跪着的,是他老爹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子。 与他相差,一岁。 “妈,该喝药。” 明岸将明信片放回去,递给一边的仆人,让人放回屋子,而他则是起身去推母亲。 “幺,许安这孩子也是命苦,你别老为难他,他”也是个可怜人。 出生怎么能自己做的了主,甚至那孩子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第25章 “妈,哪有啊,我可没让他一直跪。” 明岸直接打断,“妈,清隽给我寄了国外的水果,在厨房,等会吃完药你尝尝。” “幺” 还想说的话,全都被明岸堵了回去。 至此,明岸彻底和许安的过去错开。 小径。 许安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身体上的冷,让他想就此蜷缩在一起。 然而,不行的。 他爸的公司得有人救。 即使不是亲爸。 他也得来找出手之人。 — 宋清隽得知明岸发了疯的找人,是在约定期限的最后一天。 他为周耀擦去眼角的泪,默不吭声,趴在对方的脖子处。 周耀意识有点涣散,宋清隽做得有点狠。 一时间,经受不住。 在意识要昏迷过去,他听见了宋清隽说的话。 “回家,明岸出事了。” 翌日,周耀醒来时,东西宋清隽已经收拾好了。 周耀看着宋清隽,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最后,周耀赤身下床,去了浴室。 已经清理过了,周耀只冲了澡。 换好衣服,两人出发回家。 — 一天半的飞机,超了约定时间。两人刚落地,分别被一通电话喊走了。 周耀对于百八十年不来一次的电话,内心是有些抗拒的。但电话对面,老人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无奈,周耀只能和宋清隽分开。 “晚上记得回家。” 家 宋清隽心知周耀离开这一趟意味着什么,他弯眸,扯过周耀,吻了上去。 真想把他融入骨里啊。 宋清隽有些好笑,真是和疯子待久了,自己也要疯了。 “注意安全。” 没有承诺,因此,可以肆无忌惮失约。 — 晚上十二点整。 明岸又一杯酒下肚,掩着面,停下了诉说。 宋清隽把玩着被子,琉璃彩色的灯光下,他的眸子忽明忽暗,背靠着卡座,双腿交叠,身上的痞气一览无余。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帮你找他” 酒精上头,也麻痹不了明岸。 他抬头,眼神犀利,说出的话宋清隽都觉得无理取闹。 “他应该和我纠缠一辈子的。” “你这话挺没道理的,他是人,不是你的附属品。”,宋清隽摇头,“况且,你不就是为了报复他吗?现在人生死不明,不是挺好的。” “不好。” 明岸摇头,一点都不好。 “唯有痴情者不可负。”宋清隽幽幽说道,“你说他喜欢你,但是,不是你斩断的吗?” 许安送过明岸一枚平安扣。 许家每一个人都有礼物,但只有明岸的是代表着平安的。 那天晚上,许安提出了离开。 结果可想而知。 很惨。 高烧一天。 “明岸,你喜欢他吗?” “你想要和他共度一生吗?” “你会对他好嘛?” “或者说,是你的不甘心,是你的占有欲作祟了,你想要的不是他,是一种精神的满足” 明岸抬眸,有些迷茫,“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 前者是喜欢。 是爱。 后者是恨。 是习以为常。 就像一直等待你的流浪猫,它其实不是属于你的,但当它不再跑向你,而是其他好心人的时候,你所产生的生气。 只是一种占有欲。 一种习以为常。 你不带它回家,你不付出感情。 就不要期盼它一直属于你,就不要期盼在爱你和被别人爱时,做出爱你的选择。 “明岸,喜欢、爱皆是不由自主对他好。” “清隽,你喜欢周耀吗?” 明岸突然想起来那满满一张周耀名字的纸。 “我不知道。” 医者不自医。 深陷者迷又迷。 第17章 宋清隽没有回家。 周耀坐在床边,等了一夜。 第二日被发现的时候,周耀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伤口发炎致使高烧,送入了急诊室。 系统说的时候,宋清隽正在刷牙。他的动作一顿,而后面无表情吐出一口泡沫。 【剧情进度百分之九十,ooc程度百分之五十六。】 【结婚了】 【没有,但是已经放出消息了。】 【嗯。】 嗯之后,没有下文了。 系统叹了一口气,只期盼着别有什么意外,顺顺利利先完成任务,能让它积蓄起力量,足矣把宋清隽送回去。 然而,墨菲定律总是出现很恰当好处。 宋清隽犯病了。 小刀划胳膊的时候,刚好,天边的最后一抹彩霞消失。宋清隽躺在浴室里,看着浴室里的光暗了下来,眼神里孤寂弥漫。 寂静无比的浴室里,只有手机还在响着。 那是对许越清的采访。 “请问许先生,你们何时举办婚礼” “许先生,你和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许先生,听说,你们很久之前就在一起了……” 在一众嘈杂的声音里,许越清的却声音十分的清晰。 “一周后的今天,婚礼,当天会直播。” 第26章 【苟活时间:二年十一个月零四天,还有二十七天。剧情进度,剧情进度百分之九十三,ooc程度百分之四十。】 【宿主,活下来。】 宋清隽眨眼,将系统说的东西拼拼凑凑,费力的理解一番,点了点头,“死不了的,只是会失血而已。” 他没有想死。 只是,魔怔了。 — 婚礼真的是全网直播,宋清隽坐在客厅,电视里播放着这一场浩大的婚礼。明岸因为不放心,今天并没有去工作室。 “这电视非得看不可吗?” 明岸觉得宋清隽没有骨气,“昨天我问过你,你说你不想要周耀了。” 不然,这场婚礼不会这么顺。 “嗯。” 纤细的身影窝在沙发里,宋清隽的脸底乌青一片,听着明岸唠叨,他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对于明岸说的,他不为所动,倒是提起了另一个人。 “许安说,他会回来的。” 一键暂停键,明岸眼神闪烁。 醉酒那一次,他都记得。 宋清隽的话,他也想了。 思索后,明岸觉得,十分有道理。 然后,他选择放弃寻找了。 他们之间,总归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 会一直牵绊着他们彼此。 宋清隽打了一个呵欠后,眼神迷离起来,他看着电视里的周耀,罕见的笑了笑,心想,周狗瘦了啊。 又想,这罪不是他一个人遭受就好,总归,能让宋清隽有点安慰。 等到时候,回去了啊,他就能心安理得打工养周狗。 宋清隽就这样想着,又睡了过去。 明岸再喊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回应了。 明岸有些忧心,宋清隽说的助眠药,到底是什么? — 婚礼结束,两人纷纷换了衣服。 许越清将周耀给他的卡放在了桌子上,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他要离开,出国。 周耀没有接卡,只是问了一句,“宋清隽是这场婚礼的策划者?” “是的。” 他和宋清隽之间没有保密协议,“宋清隽,他不讨厌你。” 喜不喜欢,许越清就不知道了。 “我们合约早就结束了,但是,因为你的原因,我遭受的破事也挺多的,所以,按照你给的价格,我从卡里拿走了一万。” 许越清算得门清,该是他的一分不少,“你爷爷的那里,我会去说。” 他外公定下来的东西,按理说应该是他外公去。然而,外公已经去世了,母亲也不在,许越清就只能自己登门了。 周耀听不清对方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宋清隽。 在许越清还在交代细节的时候,周耀起身,拿着车钥匙驱车驶入黑夜里。 周耀在赌,宋清隽依旧在上一次的公寓里。 三楼的公寓,周耀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拥有眼睛是一件这么恶心的事。 落地窗前,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周耀不是白痴,他知道,屋里的人正在干什么。 白皙的手腕上,一抹红色,是周耀亲手系上去的平安绳。 灯光暗了下去,就如同周耀心里那点期待彻底破灭了。 周耀弯腰下意识想要吐,然而,他今天只喝了一杯水。还是,他爷爷递来的水。 宋清隽他不爱他。 不是。 是宋清隽不喜欢。 宋清隽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玩物而已。 如此来作践他的尊严而已。 吐到最后,只有酸水。 周耀擦了擦嘴,墨色的眼眸似浓稠的夜,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里面。 他抬脚,往公寓里走去。 忽而,天空炸雷响彻天地。紧接着,暴雨骤降,“哗啦哗啦——”的声音充斥在这个黑夜里。 周耀像是鬼魂一样游荡到公寓的门口,他机械地敲了敲门,半晌,传来开门的动静。 周耀没有动,等到门被彻底打开后。 他一只脚跨了进去。 然后,在宋清隽错愕的眼神里走了进去。 周耀看着面前穿着浴袍的人,痴痴一笑,几步上前,拉着宋清隽的手,就往浴室走去。 周耀忍着,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手上,不加收敛的力气,像是要将宋清隽的手腕骨捏碎。 发痛的手腕,宋清隽难得平静了下来。 他沉默不语。 就这样,宋清隽被甩进了浴室。 “你自己洗,还是我来。” 宋清隽还没有说话,衣服直接被人扯开。 “不说话,那就我来吧。” 衣服之下,全都是痕迹。 宋清隽摁住衣服,不让周耀撕扯。 “清清啊,你总是这样子,让我想要把你杀了。” 周耀呢喃着,声音缱绻,像是小情侣的蜜语。 “好啊,你杀了我,然后给我陪葬吧。” 宋清隽的眸子明亮,锁骨处的红痕,看着扎眼极了。 【宿主,苟活时间还有二十天。】 宋清隽眼光微闪,他扯着自己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周耀下意识松手,怕勒得宋清隽不舒服。 因此,宋清隽得以将衣服穿好。 周耀的眼光闪烁着,整个人因为宋清隽的回答,异常的兴奋。 第27章 然而,接下来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周耀从头淋了个尾。 “周耀,我的离开你还看不出来我的意思吗?” “我怕死,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虚与委蛇。” “你也结婚了,别纠缠着我了,不然,许先生会多想的。” “周耀,咱俩以后没事就别联系了。” “你喜欢的人回来了?” 宋清隽离开的第一个月,传回国内的消息,包含着宋清隽被当众表白,甚至与一华裔在一起。 “没有。” 宋清隽矢口否认,“只有不爱,没有其他。” “是吗?” 周耀伸手,骨骼分明的手勾了一下控水开关,顿时,头顶上浇下来温热的水。 “你脏了。” 随着周耀的一声呢喃,宋清隽被强制的扒开了衣服。 — 再次醒来的时候,宋清隽才意识,自己又着道了,又被下药了唉。随即,他下意识抬起左手,叮当当的声响,是熟悉的朋友。 宋清隽叹了一口气,开口想要说话,然而,嘴上被堵住了。 !!! 我一靠,边台。 “清清醒了啊?” 周耀手里拿着湿巾,他上前,体贴的为宋清隽擦了擦。 等会! 不对! 我一靠,满屋子的镜子!!! 宋清隽下意识缩了缩头,周耀轻笑一声,十八禁的话脱口而出,“你的**脏了,怎么办呢?清清怎么可以那么不乖,怎么可以去碰外面的脏**,没关系的,我帮你擦一擦。” 我靠我靠我靠! 宋清隽欲哭无泪。 喊不出声,双手被禁锢着,能动的腿动不了。 宋清隽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 带着冷意的指尖,上下触碰,宋清隽控制不住起了情欲。他的眼尾染红,嘴角涎水直流。 “嗯,唔。” 四周都是镜子,宋清隽全身憋的通红。 “很美,清清,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带着笑意,周耀不断靠近。 — 【苟活任务倒计时:第五天。】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宋清隽全身没有一处好的。 尤其是左胳膊。 那里是一大片的纹身。 怒放的鲜花,栩栩如生。 【你的疤被看到了】 回应系统的只有沉默。 宋清隽眼神呆滞,他有时候,会止不住的想,要么就这样放弃吧。 他也不活了。 任务也不用做了。 系统叹了一口气,默默翻了翻自己包里的创伤膏,【药效很快,宿主,再坚持一下。】 宋清隽没有说话。 — 药效确实很快,身上的创伤好了七七八八。晚上的时候,宋清隽发烧了。 高烧四十度。 周耀满脸的担忧,桃花眼的眸子里,都是对宋清隽难以掩饰的心疼。 “清清,你说你,昨晚让你别动,怎么就是不听呢?” 落地窗,周耀似乎对落地窗有了什么执念。 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落地窗前。 宋清隽阖眼不想说话。 没关系的,周耀已经不在意了。 他解开锁链,弯腰抱起宋清隽,往卧室走去。 宋清隽没有挣扎。 因为,整个别墅他都逃不出去的。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了。 只是一个场所。 一个充满着色,欲的场所。 只有他俩的一方天地。 第18章 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耀轻抚着睡梦里中的人,动作温柔,眼里都是宋清隽,柔和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溺死。 “清清,我知道你不想活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朝夕相处里,周耀早就知道宋清隽有着很严重的抑郁症。 宋清隽太能跑了,只有四四方方的盒子能锁住他。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对于周耀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死在一起。 如此。 他将和宋清隽永远在一起。 “周耀,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你喜欢的宋清隽,如果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了,你依旧会如此吗?” 声音很轻,话语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周耀跟着宋清隽说的话设想了一下,如果宋清隽说着都是真的。 他想,他会。 “你怎么总是想着逃离我呢?” 回答周耀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不过,没关系的。 周耀会把自己哄好的。 — 距离苟活结束还有三天。 明岸找到了宋清隽。 天又冷了,明岸总觉得这一年的冬天比上一年的还要冷。“呼呼”而过的冬风,像是刀子一样刮脸。 卷起的落叶落在了明岸的脚边,他心里默默地计时。 半个小时,如果别墅没有人来开门的话,他就会报警。 即使,是违背宋清隽的意愿。 当初宋清隽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他和周耀离开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不对,还没吃完的药。 或许是当时宋清隽走得太匆忙了,又或许,他根本没有机会收拾,所以,药被遗留在了屋子里。 寻找宋清隽这段时间,明岸去医院检验了装在维生素盒子里的药。 第28章 安非他酮…… 全都是抗抑郁,缓解焦虑的药。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得了重病。 想到这里,明岸眸色深了深。 半个小时了。 明岸打开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踏着落叶,明岸走到了别墅门口。 从外往里看去,遍地的落叶,看着十分萧瑟,空无一人。 明岸摁下了门铃。 屋里,宋清隽正在被周耀喂饭。周耀递过来一勺,宋清隽吃一口。如此往来,很快,碗见了底。 周耀笑意深了深,他放下碗,扯出一边的纸,细致为宋清隽擦了擦嘴,然后凑过去亲了亲对方,轻声低语,“先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一些事。” 周耀起身,意外的,宋清隽伸手拉住了他。 “让他进来吧,我不走的。” 这是这几天宋清隽第一次开口说话,那一晚的问题之后,宋清隽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不曾说过半句话。 周耀心里油然而生的嫉妒,对别墅外的人。 “清清,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宋清隽怎么能被旁人接触呢? 在这独属于他们俩的一方天地,谁都不能踏足。 所以,周耀扯谎回拒。 “我们明天一起去买墓地。” 宋清隽仰头,眼神里浮现出一抹希冀。大抵是进来病痛的折磨,平日里合身的衣服,如今像是大了一码,挂在他的身上。 周耀垂眸,宋清隽此刻的神情,让他沦陷。 有一种,他是对方整个世界的感觉。 “好啊。” 宋清隽的手紧了紧,周耀察觉到,他有意识的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手背,逐字逐句缓慢说道:“用什么来交换呢?” 含笑的桃花眼,嘴角勾起,满含深意的眸子,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宋清隽。 像是等待猎物上勾。 “我答应你昨天晚上的要求。” 周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宋清隽因为自己说的话,脸迅速通红一片,羞赧地躲开周耀的眼神。 那赤裸的眼神,像是触动了他的敏感的神经。 有种想要钻进缝里的焦灼感,坐立难安。 “那么,先付一点利息吧。” 好欺负,自然是要多欺负。 — 明岸在警察来之前,成功的进去了。 他随着周耀来到了客厅。 说是客厅,其实很像是后花园。半开放式的客厅和后花园打通着,透明的玻璃门隔开两个空间,一家钢琴在花草之间,距离钢琴一侧,有人工建成的摇篮,而摇篮的一侧,都是零食。 完全是按照宋清隽喜好建造的。 此刻,宋清隽坐在钢琴前。他拧眉看着放在钢琴上的手指,像是一座雕塑一样不动。 明岸没有出声,下意识停下脚步。 而周耀则是走了过去,手搭在了宋清隽的肩膀上,柔声询问,“又忘记了?” 忘记是常有的事,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不仅如此,宋清隽的反应也更加缓慢了。 他时常会坐在沙发上,躺在床上,顶着虚空,一发呆就是一天。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 就这么一天。 周耀第一次发现这个情况时,伸出去喊人的手明显的一颤,他承认,他心疼了。 甚至于那几天,他曾想要放弃和宋清隽纠缠。 但……宋清隽太乖了。 真的太乖了。 任由他摆布,不会跑,不会反抗。 周耀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之间也可以你情我愿。 “阿耀。” 半天,宋清隽侧头,看到熟悉的面孔,他脱口而出的一句亲昵称呼。 “有人来看你了。” 周耀弯腰亲了亲宋清隽的脸颊,而后,侧了侧身子,让宋清隽看到了周耀身后的人。 “明岸” 宋清隽有些疑惑,“怎么来找我了?” 宋清隽知道明岸的到来,甚至连明岸报警他都知道。 系统一直帮他监控着。 “很久不见你,想你了。” 宋清隽蹙眉,有些嫌弃,“许安还没回来吗?” 明岸摇头,许安很早就回来了。而他以为的追妻火葬场,因为许安心软,并没有追很久。而在说开的那天第二日,他领着人去了老父亲那里,坦白了一切。 他将所有的,普通恋人应该有的,都给了许安。 “我不是因为许安,是你。” 宋清隽摆了摆手,有些嫌弃,“别乱说话,我挺好的,能吃能喝的。” “你走的时候,东西没拿。” 宋清隽一瞬间的僵硬,对哦,上一次走之前没有收拾东西。意识到后,他心里一瞬间的慌乱,随后笑着打起哈哈,“我俩走得急,忘记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明岸就算不想懂,就从宋清隽维护的架势上看,这场“游戏”走到底,也逃不过你情我愿。 “我们一周后订婚,你要来吗” 言外之意,一周后,宋清隽可以出这栋别墅吗? 宋清隽摇头,扬唇,“礼物会到的。” “非他不可” 明岸窝火,怎么就是个顶级恋爱脑呢? 一边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周耀,像是空气一般。但却在这一个问题一出之后,眼神闪了闪,手指下意识蜷缩在一起。 第29章 心里竟生出了无声的期待。 “天要黑了。” 冬季,天短。周耀喂玩饭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如今,是彻底暗了下来。 宋清隽在赶人。 “订婚记得来,不然我会登寻人启事。” 明岸扫了一眼周耀,转身离开。 报假警,得去警局喝茶了。 明岸边走边拨出许安的电话,简言意骇讲了讲情况,希望对方能在下班之后,来捞捞他。 许安气笑了,还让他安心工作。 我滴老大爷,人才。。。。 叨叨最后,许安对电话另一边骂了一通,然后关电脑起身准备下班。 去捞人! — 墓地买了,在郊区。 就墓地这个问题,宋清隽像是来了兴趣,难得和周耀争论了半天。 最后选择的是半山腰向阳。 半山腰没有山顶的大风,暴雨,虽看不到整个的山谷景色,但是仰看天空,俯看山谷。在阳光出现时,天地只有天地。 用二混混宋清隽的话,巴适。 合眼缘。 最后,周耀同意了。 但,交换条件,只能买一个。 宋清隽同意了,周耀打得什么鬼主意,他还是知道的,不就是死后同眠嘛。 准了。 — 苟活最后一天。 宋清隽起了一个大早。 在宋清隽动的时候,周耀其实就已经醒了。但是,鬼迷差使下,他没有动,而是选择装睡。 大概半个小时,周耀坐了起来。 宋清隽离开太久了。 这已经是他等的极限了。 因此,穿好衣服的周耀,离开房间,下楼找人。 最后,是在厨房找到的。 宋清隽在做饭。 为他做早餐。 周耀怔愣,站在原地,神魂像是被抽离一样,直到宋清隽做好煎蛋回身时,措不及防看到周耀,他才回过神来。 “醒了?” 周耀点头,走了过去。 “去洗漱吧,这里我来。” 周耀没有应,只是看着宋清隽,一瞬不瞬。 “别愣了,快去吧。” “好。” 再三尝试张嘴,周耀声音哑哑的,像是生病一般。 “生病了吗?” “没有。” 周耀摇头,桃花眼的眸子,水光涟涟,他走之前,看了看盘子里的煎蛋。 脆黄翠黄,真的很不错。 周耀洗漱很快,下来的时候,宋清隽已经做完了。 宋清隽坐在餐桌边,朝周耀招了招手。 早餐只有一份,宋清隽喝了一杯热水,看着周耀将自己做的饭吃完了。 等到最后一口,进入嘴里,宋清隽开口了。 “周耀,我是宋清隽,别认错我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因为是宋清隽,周耀很是认真的回复了。 “不会忘记你。” 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宋清隽没有说话,只想着。 别说,做给我看。 — 上午,宋清隽说要带周耀去见父母。 两人买了小雏菊,开着车去了墓地。 然后,当着两位已逝长者的面,宋清隽介绍了周耀。 ——我的伴侣,周耀。 — 中午,两人去了市中心,给明岸选礼物。 宋清隽手里没钱了,他的钱大部分给了许越清,另外一部分变现给了明岸。 就是之前留给明岸的那一张卡。 里面算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挑选了一个性价比高的礼物,付款是周耀来的。 宋清隽像是突发兴趣,问了一嘴,“你的钱,那么多的钱,怎么处理了呢?” 一起去死,好像成为了他们不喧之于口的秘密。 “给儿童基金会。” “嗯,可以积福,不错。” 周耀弯眸,没有再说什么。 确实可以积福,所以他留的名字是宋清隽。 — 下午,宋清隽问了周耀去哪里。 周耀回答家里。 宋清隽觉得闷,没有同意。 然后,他带着周耀来了游乐园。 周耀不明白,只以为宋清隽被关久了,太闷了,想要疯玩。 但,不是的。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天空中炸起烟花。 宋清隽喊了一声老婆。 随后,周耀撞入了盛满漫天星辰的眼睛里,无端的,周耀想,他的桃花眼其实并不多情,比起宋清隽的逊色太多了。 一声又一声的烟花声里。 周耀听不清宋清隽的低语,但是,通过嘴型,他看出来了。 那是一句 ——我爱你。 【滴滴滴,任物ooc已经达到百分之bbb……四十。】,系统播报的声音卡出了滋啦声,人物ooc程度来回在四十和一百横跳,最后系统直接漠视一百,播报四十。 周耀眼光闪烁,嘴角上扬,所有不对劲的,隐藏在浓雾之后,厚云之中的,像是拨云见雾,他窥见了真相。 他爱宋清隽。 爱的是宋清隽。 第19章 苟活最后一分钟,别墅,昏暗的卧室里。 宋清隽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在沉默里,他左手牵过周耀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 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宋清隽想,周耀或许在害怕。 第30章 “别抖,也别骗我。” “清清。”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死吗? 宋清隽咧嘴笑,小虎牙露出尖尖。 周耀的心一颤。 墙上的钟摆滴滴答答,在分针走到数字十二的时,钟摆按照设定的程序响了三下。 随后,寂静之中,传出“噗呲”一声之后,再次回归的安静。 手背上的手滑落。 如同黑夜里坠落的眼泪。 周耀抬手,想要触摸宋清隽的脸颊,却看到了不知何时被染红的双手。 太红了,以至于,周耀觉得天地变了颜色。 那颜色,如同二月枫叶染尽遍山般。 手有些湿润,周耀在自己身上蹭了又蹭,才抬手将宋清隽抱入怀里。 很安静,周耀知道,宋清隽再也不会跑了。 只是,他似乎再也暖不热宋清隽的双手了。 一个小时后,周耀将宋清隽的身体清理了一番,给他换上了最喜欢的衣服。然后,自己将身上的污渍洗干净,给之前的助理发了短信,麻烦对方收个尸体。 安排好一切,他躺在了宋清隽的身边。 慢慢的,房间里最后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又一阵冷风吹过,天地间,飘下稀碎如纸屑的雪。不出一会,天地万物裹上一层白色的糖霜。 万物静籁,在初雪夜里,两个人死在了别墅里。 他们的手指上戴着银色的戒指,法医说,左侧心脏破裂的男人,是自杀,匕首上只有他的指纹。 而右边毒药发作的男子,身体里有两种毒性,经过对体内药物检测,查询到其中一种的来源,是他自己购买的。 两人皆为自杀。 三天后。 半山腰的墓地里,迎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住着两个人。 — 【宿主任务完成,剧情进度百分之百,ooc程度百分之十,综合评价s,奖励回溯时间。】 【回溯时间坐标点,高三。】 【现在开始回溯。】 【祝宿主好运,经此顺遂一生。】 — 视线内白光一闪,宋清隽出现在了大街上。 “绿豆冰沙,卖绿豆冰沙啦,一元一杯~” 不远处的叫卖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宋清隽身形晃了晃,下一秒就被一个大妈扶住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 关切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宋清隽稳了稳身形,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明了。抬头,对方围着围裙,眼带忧虑。 “没事。” “没事就行,最近天热啊,小伙子出门……” 在妇人的热情里,宋清隽手里被塞了一杯绿豆冰沙。 不在状态里的宋清隽呆呆的。 他手里拿着绿豆沙,毫无目的地走着。 【宿主。】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宋清隽抬脚的动作一顿,声音中带着点不确定。 【系统?】 【是我,任务结束了。】 001以人的形态出现,他抬手,手心有一个光球。光球跳动着,想要往宋清隽的方向去,却被困在系统的手心里。 【他也死了?】 宋清隽敛眸,视线落在小光球上。 【是的,在你去世一小时后,他服用毒药了。】 说到这里,系统补充说道,【我还有照片,你要吗?】 宋清隽:…… 【我没有那么变态。】 系统不置可否,他将自己抓拍的所有都传给了宋清隽,而最后两人躺在床上终是没有发,发的都是一些值得纪念的。 【宿主,去富街二十七巷,可以接回周耀。】 宋清隽心知,这是真的分离了。 【系统谢谢你。】 【不用谢。】 说着,系统的身形淡去,连带着那一个光球。 — 一个小时后,宋清隽来到了系统说的地方。刚一下车,宋清隽对这个地方有了大概的判断。坑坑洼洼的公路,路边可见的垃圾袋,密密麻麻的高楼,几乎是紧紧贴着建造的,一眼望去,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这里很乱。 人龙混杂,和他住的地方差不多。 宋清隽抬脚往里走去。 如他判断的一般,迎面碰见了三三五五成群的混子。 再怎么说,宋清隽之前也是二混混,他清楚知道,怎么才能不惹事。 在和对方对视上前,宋清隽移开了视线,走路的方向微微做了改变。 而那几个人,挤在一起,吸着烟。他们抬头看了看宋清隽,细弱细弱,手里捏紧着一杯绿豆沙,身上的衣服廉价不行,裤腿处还有个补丁,顿时消了勒索的心思。 宋清隽腿不颤,正常从几人面前走过。 他不知道,劝退对方的不是他镇定的姿态,而是贫穷。 漫无目的走着,宋清隽不知道具体位置,完全都是瞎猫碰死耗子。 最后,在宋清隽又一次拐弯的时候,他看到了垃圾桶边的小孩。 黑黢黢的,身上只裹着破布,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伤痕,清晰可见。 宋清隽离开的步伐一顿。 许是,宋清隽盯着对方看太久了,惹得对方注意到了他。 小孩扭头,恶狠狠瞪了过来。像是狼崽子的眼神,满是警惕。 在看到宋清隽后,小孩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更为警惕了。 第31章 这里的小混混很多,多到他无法认全。 因此,不清楚宋清隽目的的他,随时做好反抗的准备。 有点熟悉。 宋清隽想,然后抬脚就朝小孩走去。 然而正是这一举动,惹得小孩爬起来,就想跑路。宋清隽还没确定,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跑。 两三步跨过去,扯住小孩的衣服。 下一秒,刺啦一声。 衣服破了。 手里的绿豆沙也掉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反应迅速的宋清隽,换另一只手,抓住了小孩的胳膊。 衣服破了。 没衣服了。 满脑子都是这个的小孩,眼圈一红,扭头直接咬上了宋清隽的手腕。 宋清隽很瘦,瘦得营养不良。所以,没多少肉,反倒是硌小孩的牙。 宋清隽自知理亏,哄人,“别咬,我赔你。”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性格应该是不信的。 但就鬼迷心窍了。 松开了嘴。 “叫什么?” “周耀。” “啧。” 怪不得,脾气这么大。 “小鬼,跟我回家不?” 周耀:…… 不赔衣服了吗? 纠纠缠缠三四年,周耀一个眼神宋清隽都知道对方揣的什么想法,他乐出了声,贱兮兮说道:“要么跟我走,要么衣服别要了。” 周耀:人贩子。 但……人贩子好看。 见对方不说话,宋清隽叹息,转身准备离开。 却没动脚,就被拉住了。 周耀想,自己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于是,稚嫩的声音在小巷子里响起。 “我跟你走。” 宋清隽勾唇,扭头,嘴毒得可怕,“脏兮兮的,跟流浪狗一样。” 周耀略带难堪地低下了头,然后,视线里多出了阴影,下一秒,他被抱了起来。 头抵到男人的身上,带着皂香,周耀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恍惚间,他听到对方说。 ——周耀,我给你一个家,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 好像命运里,宋清隽就是要退学的。 不过,上一次他是被迫。 而这一次,他是主动的。 养小孩真的很费精力。 十四岁的小孩,相比同龄真的落后太多了。好在,小学周耀是上完了的。 询问周耀,对方说 ——我爸染上赌博了,因为发现我妈出轨了。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 ——不过,我是我爸亲儿子。 至于为什么周耀补充了这一句,因为他被拉到医院做过检测。 可,就算是亲儿子,该迁怒依旧迁怒。 初中,最好的那所,没有让他去。 至此,他跟死爹妈的没区别,谁都可以踩一脚。因为,他没人管。 宋清隽退学,找工作了。 因为穿了一次,宋清隽到底有些长进。他去了家附近的酒吧,应聘了钢琴手这一职位。值得庆幸的是,宋清隽法定年龄已经成年,所以,薪资方面并没有扣多少。 一月二千,是他和周耀的生活费。 这时候,宋清隽还是有些感谢他爹,抛弃他,却给他留了所房子。 就这样,一室一卫,挤得不能行的房子,承载了两人对未来的期许。 — “宋清隽,我去学校了,你记得吃早餐。” 如往常一样,周耀将鸡蛋和小米粥放进了留有余温的锅里。 屋里睡得模糊的人,应了一声,不忘唠叨着。 “小兔崽子,喊哥。” 周耀置若罔闻,拿起书包,将门口的钥匙一拿,关上门离开了家。 今天是高考。 也是他和宋清隽在一起生活的第四年。 下楼后,周耀骑上车子,就往学校赶去。 — 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落下,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周耀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夕阳,脑海里浮现的是宋清隽的身影、声音,以及各种神态。 他的所有,宋清隽都没有错过。 十四岁回去当晚,宋清隽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 当晚,他躺在硬板床上,彻夜难眠。 他想,这一场梦,真好。 十五岁生日当晚,他有了第一个蛋糕。 昏暗的灯光下,忙碌的身影,他注意到宋清隽的衣服又添了一个补丁。 第一次许愿望,他许了一个大富大贵的愿望。 因为。 他想养宋清隽。 十六岁,他拒绝了过生日的想法。 意料之中,宋清隽骂骂咧咧,一嘴一个小鬼,一嘴一个周耀。 因为上学,周耀没听几句,就拿着钥匙离开了。 当晚,他又多了一个东西。 周耀的视线下移,方向是停自行车的地方。 ——那个东西是自行车。 不便宜,对于周耀来说。 十七岁,生日当晚。 周耀没有再拒绝了。 只是,晚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长得很难看。(在他看来) 但是,宋清隽似乎很高兴,和另一个人一直喝酒。 十八岁…… 他快要成年了。 “叮——考试结束,考生请停止答卷……” 周耀回神,随着播报音站了起来。 第32章 第20章 随着人流,周耀离开了考场。 考场外挤着很多人,个个着装鲜艳,脸上带着期许。周耀驻足看了一会,没有看到宋清隽,才抬脚朝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妈,我和你说,英语真的老简单,哎,周耀,你去那里啊?” 正说着话的女孩看到周耀,下意识抬手招了招手。 周耀循声看去,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她身边站着一位看着温婉的女人,应该是女孩的母亲了。 周耀点点头,回复,“我回家。” “哦哦,忘了走读的,你哥哥没有来吗?” 周耀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这是全年级都知道的事。 毕竟,周耀常年霸榜第一。 想不注意到,也难。 “上班了。” 周耀的声音里没有多少喜乐,倒是女孩眼神里多了些遗憾,她笑了笑,声音弱了些,“挺可惜的……对了,群里说要聚会,你到时候来吗?” 周耀摇头,“不去了,有兼职。” 女孩很可惜,也不好意思耽搁周耀的时间,只能说了句再见。 周耀回了一句,转身离开。 学校停自行车的地方和停轿车的地方是分开的,因此,越往那里走,越清净。 热闹渐渐远离,周耀的步子大了些。 他心想着,回去得买些什么菜。反正是辣椒不能再买了,最近宋清隽上火,嘴角有一个燎泡。宋清隽嘴挑,无辣不欢,周耀最头疼的就是宋清隽吃的方面…… “小鬼。” 熟悉的声音,周耀脚步一顿。 他转身,宋清隽抱着鲜花走了过来。 心脏骤停,周耀愣住。 今天的宋清隽不一样。 可,他的心是一样的。 对宋清隽。 不可避免,周耀胡思乱想着。 他是不是要…… “毕业快乐。” 跃入云端的心骤降,周耀脸上的笑容难以维持,那些经年掩藏的心思眼看就要破壳而出,但硬生生被周耀压下。 他略带狼狈地避开了宋清隽的视线,转身朝自己车子走去,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 宋清隽撇嘴,怎么还不乐意了,“你高考啊,多重要。” 是挺重要的。 周耀想。 他将书包写下来,扭头递给宋清隽。宋清隽秒懂,接住书包,“摸摸花,沾点好运。” 周耀唇角扬了扬,在对方注视下,摸上了那一束月季。而后,立马收手,跨腿骑上车子,“走吧,去买菜。” 宋清隽一乐,周耀这绝对的松施感,高考跟没考一样,“不紧张吗?” “不紧张。” “能考进名校吗?” “能。” 周耀问,“坐好了吗?” “坐好了。” “那走了” “走吧。” 周耀蹬踏板,车子扭扭歪歪启程,惊得宋清隽下意识用空手搂住周耀的腰。 周耀弯眸,眼里的笑装也装不下。 宋清隽慌,“慢点。” “不会摔的。” 宋清隽轻哼一声,“摔了我就揍你。” 周耀嗯了一声,加快了速度。腰间的手不出所料,又紧了紧。周耀坏心眼,宋清隽不知道,只觉得,从耳边刮过去的风,很温暖。 夕阳而下,在道路上形成一条宽宽的光路。路上,车水马龙,他们在其中。 — 周耀十八岁了。 宋清隽觉得得大办。 周耀再一次拒绝了。 当天他要值班。 宋清隽无奈,再三询问后,确定不能调班,于是自己也去上班。 晚十一点。 周耀进屋,黑漆漆的一片。 宋清隽还没有回来。 浑身疲惫,周耀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莫名的焦灼,周耀来不及换衣服,穿着工作服出去了。 刚下楼,看到了从车子上下来的宋清隽。 以及,另一个男生。 周耀的脚步一顿,昏暗的视线里,不远处的两人似乎抱在了一起。 一种强烈失去感紧紧包裹着周耀,他浑身冰冷,血液直冲脑袋。 他今天成年了。 他和宋清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一天没吃多少东西的周耀,只觉得眼前一蒙,踉跄一步,往前摔去。 意料之外,熟悉的皂香。 “怎么了?” 周耀没有说话,他想要问那个人是谁,可,他问不出口。如果,如果宋清隽察觉到自己恶心的心意,那么…… 一切将无法挽回。 “我们去医院。” 宋清隽见人不说话,有些急切。 “没事。” 周耀嘴上说着,但却没有动。 反而,又往宋清隽的怀里挤了挤。 而这一挤,他闻到了些不属于宋清隽身上的气息,很淡很淡,像是栀子花。 他们真的抱在了一起。 嫉妒心升起,周耀控制不住,所有黑暗的想法冒出。如果,如果他能把宋清隽锁起来就好…… 锁起来。 这三个字,像是钥匙,记忆彻底松动。 那些关于宋清隽所有的记忆喷涌而出。 他们的过往,缠绵悱恻的日日夜夜,交颈落汗的每一次,周耀全都想起来了。 他和宋清隽,本就是爱人。 第33章 宋清隽。 本就是他的! 周耀低声笑了起来,落在身侧的手回搂住宋清隽,脑袋不断的往其脖子凑去。 宋清隽有些痒,不明所以,“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痛意。 周耀在咬他的脖子。 顿时,宋清隽僵住,下意识地想要将人推开。 然而,周耀却松开了口,轻声呢喃询问,“宋清隽,你说的,我跟你走你给我一个家我就归你这句话,还算数吗?” “嗯?” “算数吗?” 时间太长久,宋清隽拧眉想了想,确实他说过这句话。但是,他这句话的意思,本就不是单纯的……而是另一层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宋清隽说不出话了。 周耀冷笑一声,他仰头,手一松。宋清隽下意识就要走,然而,却被周耀先一步推到了一边的墙上,然后,被困在两手之间。 宋清隽后知后觉的不对劲。 “周耀,你——” “别说话,清清。” 周耀扬唇,靠近,低语,“我没有认错你,所以,奖励就是你的一辈子了。” 宋清隽张嘴,还没说出的话彻底被周耀吞下。 啧,兔崽子,自己讨要奖励来了。 宋清隽无奈,心里怒骂一声,但行动上,他并没有拒绝。 …… 当晚周耀的十八岁还是过了。 — 多年后,周耀毕业。 在毕业大会上,被人提问。 “周学长,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周耀弯眸,摇了摇头“我没有。” 台下的人彻底激动了起来,周耀,以理科成绩第一入校,大一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大二修完三年课程,大三成立自己创业团体,大四公司成立,如果,这样的人没有女朋友的话…… “可是,我有男朋友。” 周耀补充完后半句,提到宋清隽,他总是忍不住多说,“在一起很多年了。” 嘈杂的会堂顿时安静下来,下一秒,爆发更为嘈杂地讨论声。 周耀有男朋友的消息,迅速传开。 等到大会结束,全校都已经知道。 论坛上都是猜测,而就是这时,周耀摁着人亲的照片迅速流传开。 郁郁葱葱的树木下,穿着黑色学士服的周耀搂着白色衬衣男子的脖子。两人身高相差不多,因此看不清另一个男人的脸,只是通过白色衬衣男子落在周耀的腰上手,猜测他是一个怎么的帅气的人。 毕竟那一双堪比艺术的手,可想而知,长得会有多帅。 与论坛上的火热不同,宋清隽推了推周耀,示意他松开。 周耀松开,第一句话是,“不打紧,花没了再买。” 因为周耀突然袭击,措不及防的,花从手里脱落,本就包好的花被这么一摔,散落在地上。 “惯的你,你收拾。” 宋清隽扬眉,绕开周耀上了车。 周耀应了声好,弯腰将花全都捡了起来。 而这一幕,又迅速在论坛上流传开。 好坏参半的言论,舞不到两人面前,也只存在一时罢了。 回家后,周耀着手开始做饭。然而,还没有走到厨房,宋清隽走了进去。 “我来吧,你先洗个澡。” 前些年,宋清隽还有工作的时候,都是周耀做饭,偶尔,宋清隽不加班,做一顿饭。近些年来,宋清隽没有工作了,还是周耀做饭,偶尔,宋清隽兴起,做一顿饭。 看来,现在是宋清隽兴起的时候了。 周耀没有说什么,应下,转身回屋洗澡。 因为周耀毕业了。 所以,宋清隽开了一瓶酒,要给对方庆祝。 然而,没几杯下肚,宋清隽迷糊了。 他盯着周耀看了瞬,起身扯着对方就要回屋。 “饭还没吃。” “回屋吃。” 周耀:…… …… 又到半夜了,二楼房间里的灯才被关上。 — 周耀二十五岁那年,宋清隽二十九岁。 当年,宋清隽开始学习绘画。 学会后,宋清隽将他和周耀相遇相知相守全都画了出来,发表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意料之外,爆火了。 因为漫画爆火,宋清隽得到一笔巨款。 巨款到账的时候,宋清隽正好看到漫画的第三章 ,一副镂空的手铐,连接在漫画里的主角手腕上。然后,宋清隽心思一动,回忆着手铐的细节,再一次画了一个。 第二日,他将图纸送给了定制师。 一周后,宋清隽求婚了。 周耀加班到天昏地暗,第一句话是 ——“宋清隽吃错药了?还是我做梦了。” 宋清隽气笑了,收起戒指就要离开。 然而,却被周耀直接抢走。 宋清隽气极,下一秒,周耀向他倒去。 惊得宋清隽抱起对方就往医院赶去。 最后,周耀被限制了工作时间。 —— 无灾无痛,宋清隽和周耀走了下去。 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依旧是。 合墓而眠。 —— 耀,光芒。 品行下等的宋清隽,抓住了。 ——完—— 第21章 简介 第34章 步理回乡祭祖,因为脚贱,踩了隽宁的坟头,所以被隽宁缠上了。 最初,被缠上的时候,步理是一个万分不愿意的,他严词拒绝隽宁的请求。 住在他家里? 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虽然他是个假道士,但也不能这么蔑视他吧? 还想登堂入室,门都没有! 但是,假道士遇上真色鬼,是容不得拒绝的。 色鬼得偿所愿,跟着步理回了家。 ……某一次,步理看到随地扔的衣服,他恼了。 步理:滚出去。 隽宁:你踩了我的坟头,你必须负责。 步理:那个好人家的坟头是平的? 隽宁:我家! 步理:你有理。 隽宁:你当我的妻子,我就有“理”了。 步理:…… 后来,步理拒绝无效,自此,他的生活中就此‘多姿多彩’了起来。 步理:不要扯我衣服!走开! 隽宁:你看你脖子上系的绳子,不勒吗?会死的吧。 步理:这是领带! 千年老古董你不懂的…… 步理深深鄙夷着隽宁。 最后,步理真香了。 他敲着门,哄着被自己欺负狠了的小色鬼。 步理:老婆,让我进屋呗。 隽宁:不让。 虚构|2024年8月27日 步理x隽宁 左右有意义。 第22章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像是要把人烤化一样。 然而,步理却丝毫感受不到。冷气环绕在他的周围,将他和灼热的空气分隔开。 “步理,步理,你理理我嘛。” 一路了,从乡间坟头到城市街区,自从和步理谈崩了,他就再也没有被步理正眼瞧过。 不就是借住一段时间,不就是借用一下阳气嘛……大不了他就……给钱。 “你别说话。” 步理挥了挥手,这是在马路上,他还不想因为看不到被车撞死,“挡视线了。” “步理,你阳气那么多,借我点呗” 隽宁笑眯眯的,往一边飘了飘,长袖飞扬,如同墨色的长发,仙气飘飘的。 然而,下一秒,衣袍被步理一脚踩了上去。 隽宁:!! 步理:糟糕,又犯贱了。 喜好干净、喜爱身上素锦衣袍的隽宁,手握紧了。 步理默默移开脚步,等待着怒火。 隽宁自己劝了自己,最后勉强一笑,像是给自己洗脑一样,不断说着,“不打紧不打紧。” 步理:…… 抬脚就走,没有理自言自语的某个……鬼。 “步理,步理,你等等我嘛。” 隽宁叫魂似的喊着,急忙飘过去。 他左边飘一飘,右边飘一飘,一张小嘴叭叭叭个不停。 诉说着,他有多需要步理的——阳气。 一直到步理坐上车,回了家,他才停了下来。 站在高楼前,隽宁停了下来。 凉意渐渐消散,步理身形一顿,鬼呢? 转身,就看到了距离他十米远的……嗯鬼,对方就那么愣愣站在那里,脸颊略略红润,眼神躲闪,整个鬼看起来扭捏极了。 像是,像是在害羞。 “隽宁” 语气里满是不确定,二十多年来,他见过所有的鬼里面,好像只有面前的,还能红温…… 隽宁“嗯”一声,循声看去,视线触及到步理,他脸又红了一个度。 他真的同意我登堂入室了吗? 不然,怎么会把我领回来呢? 隽宁丝毫没想起来,是他自己飘在步理身侧,一路跟着对方回了家。 “步理,你是邀我一同进去吗?” 看着是在询问,然而,步理还没有回答,隽宁一个兴冲冲,直接飞奔向步理,然后挂在了步理的身上。 没有反应过来,步理面前多出了一张放大的人脸。得亏对方长得好看,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不然高低步理都要露一手自家的绝技。 步理,师承佑己派,祖上是个正经的捉鬼道士。只不过,到了步理这一代,只有窥伺之力,再无通天之能。 亏得建国,不然,步理放在老祖宗的年代,是被鬼追着跑的那一类。 步理清了清嗓子,十分正经,单手食指抵着身上的人,“隽宁,你真的要跟我回家?” “然,如君所言。” “说人话。” “是的,就像你说的。” 隽宁,老古董一个,从衣着就能看出来,上千年的老鬼一个,虽单纯如白纸,但胜在好学。 因此,学渣步理和他交流起来,倒没有什么障碍。 “我可以拒绝吗” 和一只鬼住在一起,步理再怎么学渣,该懂的还是懂的。 这样住在一起,长此以往损阴德折阳寿。 “不可以,是你!踩了我的坟头!” 隽宁话语里都是指责,不然他还能再睡下去的! 就因为这一踩,他直接醒了。 “你先下来。” 就这么挂在他的身上,着实有点不雅了。 虽然没有人能看到。 “步理,你好墨迹。” 隽宁撇嘴,从步理的身上飘了下来。 步理眉心一跳,怎么他墨迹了? 于是,他上下打量一番隽宁,询问道:“你哪个朝代的?” 第35章 隽宁是看过书的,在步理忙着祭祖,他摸到镇上的藏书阁,去翻了小镇上的图书馆里的书。(偶然听说,入乡随俗了) 在书里,他了解到了许多未知的知识。 当然也包括能回答步理这个问题的书。 “从你们的历史书籍来看,我大概处于春秋战国时期。” 步理诧异,一只鬼,还是上千年前的老古董,他怎么看懂了新时代的历史书籍 不对,他家哪来的历史书籍 虽心存疑惑,步理却没有询问,他一向对于和自己无关的没有任何探究之心。 “你和我一起住可以,不过,约法三章。” 隽宁考虑一下,觉得可行,于是点头,“你说。” “第一,不可以靠近我。” 哈?那我阳气怎么办?怎么办? “第二,不可以进我屋。” 哈?那我阳气怎么办! “第三,不可以乱动我东西。” 啊!这个可以! 步理说完了,看着隽宁,对方又是皱眉又是弯眸,感觉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有点莫名的……憨。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步理等着隽宁表态,而隽宁,则是在想应对之法。 “步理,我的坟头怎么办?” 话题太过跳跃,步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回答,“我已经帮你迁进正规的坟地里了。” 隽宁舒展眉头,咧嘴一笑。 不好的预感袭来,下一秒,步理又被挂了。 步理:这真的成了人形挂件了。 “走,我们回家。” 隽宁催促着,伺机悄咪咪偷一点阳气。 步理闷声不响,心里倒是对这只色鬼有了新的评价。 ——懒鬼。 带着人形挂件,步理抬脚往楼梯口走去。得亏隽宁不重,步理才能带着他上六楼。 六楼,一共两户,一左一右。步理带着挂件停在门口,拿着钥匙就要开门。 隽宁往后扭头,视线被后面的一户吸引住。那是柳树,很小的一盆,与花一般大小,就那么摆放在门口。 步理打开门往里走去,没走几步,只觉得身上一轻,回过头就看到了缩小版的隽宁。 小小的一只,和人形手办差不了多少。 隽宁乐呵地躺在分开的树杈上,双手往后一放,头枕着,耷拉在一边的腿晃悠悠的,看起来悠闲极了。 步理:…… 人在无语的时候,总是很耐心。 步理吸了一口气,询问,“是打算住在这上面吗?” 隽宁侧头,笑眯眯的,“可以吗?” 回应隽宁的是关门声。 隽宁此刻就是丈二的和尚。 ——摸不着头脑。 屋里,步理将背包取下放在一边的沙发上,然后径直走到了电视机前,像往常一样,他拿出了香。大拇指配合着食指,他细细碾磨一下,数了数剩余的香,不多,只剩下二十根了。 步理心沉了沉,又该赚钱了啊。 不然,祖师爷们就该吃空气了。 步理从仅剩的香里拿出了三根,把剩余的香放回原位,顺手拿去火柴盒起身去了小屋里。 两室一厅一卫的房间,一间被用来供奉着门派的祖师爷们。 步理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师门,但是吧,每一次一走,天空雷声作响,万里无云的天,就那么一直打着雷,硬生生最后逼得步理回了家才消停。 这些不干活的祖师爷,白吃饭。 步理稍微微吐槽了一番,推开门,把香给点上,拜了三拜,将香插好,转身关门离开。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沙发上的鬼。 正襟危坐,看到他时眼睛一亮。 遭了,又来了。 步理刚想转身,对方开了口,“步理,我饿了。” 饿了? 你知道你是只鬼吗? 饿什么饿,我也没有吃的。 步理满脑子脏话,最后说出口的是,“我没有吃的。嗯,适合鬼吃的。” 隽宁摇头,手指着柜子,“那里,有能吃的。” 步理皱眉,他怎么知道,“你翻我柜子了?” 隽宁摇头,小脸一皱,有些不开心,声音里有些控诉的意味,“我没有,你,唉,算了,我是闻出来的。” 步理一愣,这怕不是条狗? “我没有那么厚脸皮,在你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动你的东西的。” 隽宁抿着嘴,脸边的笑意淡下去,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步理竟然看出了对方在伤心。 步理觉得自己魔怔了,他错开视线,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率先下了定论,于是,他声音硬邦邦地说道:“对不起。” 不像是道歉,语气怎么那么不好。 隽宁伤心之余,有点生气。 总觉得,知错不改不好。 步理见鬼不说话,有些急躁,浑身不自在,于是开口说道:“是我不好那些香你吃吧。” 吃? 隽宁才不会那么没有骨气。 他要吃就要吃就要吃好的。 现在的他,已经看不上那名贵的香了。 “隽宁” 不说话 他太过分了? “我要换一个。” 隽宁傲娇抬头,瞅着步理,眼神满是倔强。 “换什么?” 第36章 步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那香太便宜了吗?可是他的钱也只能够买的起那个价位的东西了啊。 “隽宁,我没有其他的钱给你买香了。” 步理捂紧口袋,最近没生意,他坑蒙拐骗的少,快要揭不开锅。倘若真的再养只鬼,西北风就等着他来尝咸淡了。 “不是香,是你。” 步理一愣,他寻思着对方也没和他跨时代聊天啊,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吃他? 步理一想,隽宁确实有杀掉他的能力,他确确实实引回来了一只千年老鬼。 有点后悔。 也不知道,祖师爷能显灵不 步理有些惆怅,“你要杀我?” “为什么杀你?” 隽宁上下瞅瞅步理,眼里带着嫌弃的意味。 第23章 步理气愤,他捂着嘴,满眼不可置信,而后很是凶狠的瞪着面前飘着不吭气的鬼。 初吻,特么的,没了!!! 隽宁倒是满脸的高兴,步理香香的,嘴唇软软的,阳气足足的,很适合当他的储备粮。 怎么想的,隽宁也怎么说了。 “步理,你当我储备粮吧。” 他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要什么,他就要去争取。 不论结果。 “我不!” 步理很是坚定,慢半拍的头脑突然想起了隽宁一直唠叨的——想要阳气,那一刻,他好像就那么水灵灵地跟上了隽宁的脑回路。 香能饱腹,但阳气更胜一筹。 所以,他领回来了一只色鬼? 明明香可以解决的,却最后还是选择了阳气。明明阳气可以靠近他吸收的,却选择了亲,亲吻他…… 隽宁,他不仅懒,还色! 步理下了结论。 “理由。” 隽宁挑眉,略带调戏意味,“步理” 步理太阳穴直跳,直觉告诉他隽宁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于是,他直接打断,“你以后就待在客厅,这里是你住的地方!” 步理指了指破旧的沙发,一米的沙发,倘若隽宁缩小,那也是很合适的。 嗯? 住在这里 隽宁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四处瞅一瞅,没有床、没有被子、没有枕头,什么都没有,让他睡在这里? 有些不可置信。 “步理,你确定?” 步理点头,奔波了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堪,急需休息。交代后,步理也懒得再纠结初吻这件事,转身去了厨房。 隽宁见人离开,急忙起身,飘在步理身后。 步理走入厨房,轻车熟路打开冰箱。然后,他看着里面的一包方便面和一罐雪碧陷入沉思。 好穷。 他怎么会这么穷。 隽宁跟在身后,步理太高了,完完全全的挡住了他的视线。好奇心作祟,隽宁往高处飘了飘,足足比步理高了一个头,然后手摁着步理肩膀看去。 入目的东西,恰好隽宁都认识,一包方便面,以及一罐雪碧。 好穷…… 无尽的沉默蔓延,步理没有动,他知道隽宁在看着。莫名的,觉得有些羞耻。 久久后,身上的重量消失。 而后,步理听到了声叹息,紧接着朗润的声音响起。 “我以后赚钱,养你。” 步理没当回事,隽宁走了倒方便他。将方便面和雪碧拿出来,步理合上了冰箱。他准备豪华一下,煮方便配冰雪碧。 明天嘛,明天再说吧。 得过且过,步理吃了个饱。饭后,想要葛优躺的步理,措不及防看到沙发上的鬼,最后,犯懒将小矮凳推开,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隽宁无聊,正在看电视。 一瞬不瞬,看起来认真极了。 习惯一个人了,突然多了一个人,步理说不出的难受,连带着一丝丝的惆怅。 他看了几眼隽宁后视线移到了电视上。 正在播放的是一个苦情剧,女主正哭得梨花带雨,手里拿着搞砸的合同,身边男主脸色难看训斥着,而合作者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江宁宁,我不是说了让管家送吗?” 女主抽抽涕涕,话说的断断续续,“我,我只是,想要,帮你。” 好巧不巧,这一句话直接踩雷,男主怒吼,“你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步理看得嘴角抽抽,视线又移到隽宁身上,眼见对方正襟危坐的姿态变成了葛优躺,看样子,对方是享受极了。 还是一只懂得娱乐的鬼。 步理放空脑袋,坐了会,直到困倦来袭,起身回了房。 走之前,步理再三张口,交代道:“早点休息。” 隽宁目不斜视,频繁点头,应道:“晓得晓得。” 步理放心离开。 而放心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眼睛还没有睁开的他听到了一句怒吼。 紧接着,是一串又一串的台词。 ——“从此以后,我觉不会再缠着你” ——“带着你的不近人情” ——“带着你洋洋洒洒的爱情史” ——“去下你的地狱吧” ——“我告诉你,我不要你了” ——“我不爱你了” 步理愣住,揉眼睛的手一顿。 “早,步理。” 隽宁起身端坐起来,朝不修边幅的人打了个招呼。 内心繁杂,步理被冲击到脑袋里只剩下一句——我不爱你了。 第37章 “你” 步理张嘴,看着隽宁俊秀的脸庞,从来没有这么扎眼过,“看了一个晚上?” 隽宁扭头看了看户外艳阳高照的天,抿唇,他好像忘记了时间。 “那个步理,我” “今晚可能要停电了。” 瞧隽宁的神情,步理就知道,他昨晚说的话没背当做话。 不过,没关系,今晚就停电了。 原因嘛,没钱了。 “为什么呢?” 隽宁不解,没电的话,怎么看后半部分? “我穷。” 步理心安理得丢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回屋洗漱。 隽宁望着步理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得赚钱了。 — 早饭,也是高配。 步理攥着从枕头底下搜刮出来的零钱,买了一个鸡蛋。 是高贵的水煮蛋。 步理三天吃一回的那种。 鸡蛋到手,步理三步走到公共座椅处,坐了下来。 隽宁跟着步理,飘在他的身侧。他看着对方小口咬鸡蛋后的满足,想到了刚刚对方视线左移移右移移,半天拿了个鸡蛋,下定决心——养他。 就当是借用阳气的报酬了。 吃完早饭,步理开始了一天的坑蒙拐骗。 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青绿色的道士袍,手里握着一根杆,杆上有一个幡布,上面一个大写的道,看起来一下子高深莫测了许多。 “步理,你要干嘛?” 隽宁眉心一跳,语气一顿,继而说道:“捉鬼?” 步理摇头,“赚钱。” 捉鬼是不会的,不然也不能让你这么肆无忌惮。 “好啊,我帮你。” 步理嗯了声,算是回复,可心里到底没有信隽宁说的话。 — 步理也没有料到自己都白天出来坑蒙拐骗了,怎么还能遇到凶煞。 当周围的一切褪去,光线迅速变暗。 他就知道,又着了道。 步理心里骂了句娘,祈求着祖师爷显灵保命。他面上丝毫不显退却之意,而那握住木杆不自觉的紧了紧,整个人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你——可以看到我” 红色的裙子,及地的秀发,头一百八十度旋转后,九十度倾斜看着步理。因为说话,整个面庞自嘴处裂开,像是一把斧子生生砍下去一样。 她没有腿,也没有眼球,就那么挂在中年男子的背上。 步理没有说话,双唇紧抿,移开了视线。 “叮当——” 风起,铃声响。 “滴答滴答——” 小巷子里多了些雨水嘀嗒声。 可,并没有下雨。 “你怎么——不看我啦?” 声音靠近,太近了,像是从头顶发出的声音。步理心脏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一样。他垂眸,脚边的青色瓷板路颜色渐深,那是一滴又一滴的血,坠落在地,开出艳丽的花。 “我——不好看吗?” 又是一声的询问,声音空洞,带着阴冷,瞬间激起步理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不敢抬头。 抬头就是死。 他一个菜鸟,什么都不会,只有这一双眼睛。 “不好看——不好看吗?” 看似喃喃自语的话,激起阵阵声波,震得步理耳膜生疼。 凉。 突如其来的凉。 像是蛇攀爬至全身,阴冷、滑腻。 步理想,对方爬了上来。 手慢慢地移动至口袋,一般工作时,他都会一沓符纸保命。虽不能杀死身上的鬼,但足矣保住他这条小命。 然而,手未到口袋,一股股的阴凉感袭来。 条件反射,步理侧眸看去。 下一秒,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青色的,红色的血指甲,那大拇指和食指有一道长长的疤,疤痕被参差不齐的线缝合着,有短的,有长的,有的地方还没有覆盖住,一看大致能猜出来缝合之人的匆忙。 步理想,好丑。 下一秒,呼吸一窒,周围的空气像是被锁住一样。 步理如临大敌,心一横,挣脱开那只鬼手,迅速摸向自己的口袋。 “怎么,帅哥,不想和我快活一场吗?” 步理摸住符纸,顾不得分开,抓住一大把就要掏出来往女鬼身上丢。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只听“嘭”的一声,紧接着,又一股阴冷袭来,步理身形下意识往后一退。 他看向最冷的地方——手腕。 那是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指尖可见的圆润,没有恐怖的血指甲,没有骇人的缝合伤口,只有白到不太健康的肤色。 不对,对方是鬼。 怎么可能健康。 步理感觉自己魔怔了。 “快活什么?” 隽宁笑意不达眼底,周身的气息没有丝毫的收敛,他的手劲渐渐加大,像是处于愤怒的边缘。 手腕处不怎么舒服,步理瞧了又瞧,他不明白为什么隽宁在生气。 周身围绕的冷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隽宁的突然出现,他为数不多有用的符纸还在,其实,步理还是有点开心的。 于是,他开心的收回了符纸。 “你,你身上有他的阳气。” 女鬼的话一出,步理指尖一抖,符纸差点掉落。 “所以,你是他的仆人?” 第38章 女鬼的话显而易见是和隽宁说的。 第24章 “不,你弄错了。” 隽宁摇头,笑容浮现,肆意张扬,眼神透着轻狂,腔调散漫,仿佛是对面前人无知的嘲笑,“他——是我的仆人。” 步理:嗯?说谁?我吗? 女鬼嘴角抽抽,一时间,空气有点凝固。 步理塞好符纸,然后扯了扯隽宁。隽宁微微侧头,步理靠近,悄咪咪低语道:“咱跑吧。” 隽宁轻“嗯?”一声,步理哼哧半天来了一句,“打不过不就得跑?” 隽宁哼笑一声,他打不过 怎么可能,好歹…… 好歹什么? 隽宁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些事,然而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女鬼等不及了,像是一个炮弹一样,直接飞奔而来。 步理:!!! 眼睛瞪的像是铜铃,拔腿就要跑,然而,手腕还被人拉扯。 隽宁感受到一阵拉扯,正准备和女鬼大战,然而,只感受到一阵拉力,下一秒,整个人被人拉着飞了起来。 步理跑得飞快,心脏“砰砰砰”一直跳个不停,耳边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少,脑子也跟被浆糊了一样,思考不出半点对策。 “步,步,理。” 一颠一颠的,隽宁话都说不全。 “别说!保命!” 步理一口气说完,面前的世界上下颠着,步理满脑子要命要命,心里把认识不认识的人唠叨了一个遍,然后…… 他一个不注意,撞到了墙上。 很扎实的一个碰撞。 没有心的隽宁,只感觉心脏处跟着颤了又颤。 “步理” 步理没有说话,整个世界安静一瞬,然后杂音“嗡嗡嗡”充斥着整个脑袋。 疼。 步理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上。 隽宁伸了伸手,也不敢触碰。看着步理呆滞的眼神,又好笑又心疼的。 他是千年老鬼,一个刚成形的女鬼,他怎么可能打不过揪住他就开始跑,得亏他是一只鬼,不然还没跑,直接双双倒地了。 “疼吗?” 步理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特么的净说废话。想着有些自闭,于是,他往后一靠,双手抱住双腿,将头埋进了腿间,沉默不语。 隽宁好笑,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丝丝笑意,“抬头,步理。” 带着笑意的声音,步理听着只觉得刺耳。 但到底也只敢在心里骂一骂,过过嘴瘾。 步理跟一个鹌鹑一样,窝一团。 隽宁刚想要说话,然后,空气中阴冷的风一吹,紧接着,“嘀嗒嘀嗒”的声音响起,随后,吟唱声越来越近。 步理更自闭了。 手开始往兜里摸,看来,今天的符纸是非用不可了。 隽宁注意到步理的动作,知道对方可能在寻求时机使用符纸。想到早上步理那符纸的小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符纸,对方珍贵得很。 隽宁伸手拍了拍步理的头,声音依旧朗润,却带着无比心安的靠谱感。 “害怕就别看,符纸放好。” 步理的动作一顿,浑身紧绷着,无意识地抿唇,内心升起一股股违和感。 隽宁在安抚他 这么一想,步理浑身一抖,感觉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不敢想象,步理逼迫自己正常点。 然后,只听一声响彻天地的惨叫,嘀嗒嘀嗒的声音消失。 条件反射,步理抬头看去。 血,满是血。 隽宁的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血。 瞬间,步理的瞳孔变大,心脏处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抽抽着疼。他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眼圈却浮现出泪花,巨大的悲戚像是无尽的海水,堵住他的呼吸,疼痛像是藤蔓纠缠着他的四肢。 泪滑落,落在了胳膊上。 步理恍然。 他、在哭? 为什么? 隽宁抓着女鬼手臂的动作一顿。 是吓到步理了吗?对方似乎在哭? 离得有些远,他有些不确定,但下意识,他把女鬼的手臂背到身后,然后用脚踢了踢女鬼,将其掩藏在自己身后。 步理将对方的动作尽入眼底,像是挣脱了梦魇般,悲戚如潮水退却。意识到自己哭了,他蹙眉,胡乱擦了擦脸边的泪,只觉得自己有病,撑起身子就要离开。 恰好,一束光击破了黑暗。紧接着,天光乍破,黑暗消弭,步理回归到现实。 “大师,你说,你快说,钱好商量,到底应该怎么除掉她?” 手被人措不及防捞住,紧接被两只手握紧。随着瞳孔聚焦,步理看清了面前的人。 肥头大耳,胸前挂着瞩目的金链子。因为硌手,步理低头,是金戒指。 数了数,一共六个,交错戴在两只手上。 有钱。 步理心安理得了。 在对方注视下,步理缓缓举起了另一只手,五指张开。 “五百万” 步理微微挑眉,有些惊讶,这么有钱的吗? 男人一脸肉疼,但是想到近来发生的怪事,咬紧牙关,直接答应,“只要大师帮我解决了,五百万不是小事。” 步理微笑,拿出对待客人的笑容,轻启红唇,“诚信合作,请先打一半的钱在这张卡上。” 第39章 “好!没问题大师,按你说的来。” 男人接过纸张,上面是一串数字。他两三下一叠,塞进自己的口袋,笑得开心,急忙询问,“那么大师,你什么时候捉鬼” “钱到账第二日。” “行,大师,到时候看电话联系。” 男人将名片递给步理,而步理并没有动,男人讪讪一笑,将卡片放在了地摊上,笑着缓解尴尬,“忘记了,大师不接触客人的东西。” “嗯。” 高冷的回复,男人再三确认下,才敢离开。走之前,他买了几张符纸。 百元的符纸,在男人率先开口下,一如既往,成了万元一张。 步理知错就错,收下了一笔巨款。 等到男人离开后,巷子又安静下来了。 “步理,你还害怕吗?” 不该提的偏要提,最后,步理单方面不理隽宁。 隽宁摸了摸鼻尖,因为害怕吓到步理,他已经将自己清理好,是一点看不出来他吃了一个鬼的。 然而,最后步理还是生闷气。 隽宁不懂,想了半天,没想懂。然而,乐呵乐呵地直接抛之脑后。 他飘在步理身边,一会儿戳戳步理的胳膊,一会翻翻步理摊子上的东西。跟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 问得步理不难烦了,步理也不管对方来头,直接翻白眼,以实际行动扭身来表明自己烦,拒绝交流。 但是,结果不理想就是了。 步理和隽宁就是,一个表示不要,一个看了表示并且做出了你要。 三个字形容。 ——不高兴,以及没头脑。 “步理,我饿了。” 隽宁俊秀的眉峰微微一皱,鼻尖抖了一下,靠近步理,轻轻嗅了嗅。 步理见此,直接一个弹跳,他眼里要冒火了,指着隽宁“你你你”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话,“男男授受不亲!” “啊?” 隽宁不明白,这哪跟哪啊? “别闻。” 先不说有没有异味,万一有异味了,尴尬死了。 反正,不可以闻。 “为什么啊?” “你怎么可以乱闻别人?” 说着说着,步理的脸憋的脸通红一片,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奔波半天有多难闻,这只鬼就那么水灵灵凑上来了? “没有闻,是在嗅。” 隽宁解释着,他饿了,嗅点阳气怎么了?等到时候,他一出手,直接帮助步理达成百万交易。 嗯哼! “不管是闻,还是嗅,都不可以!” 步理态度坚定,拒绝! “你确定” 隽宁狐疑,不让他嗅阳气,那就别怪他了…… “确” 话还没说完,步理只觉得迎面袭来一阵阴冷的风,然后,就被搂脖攀腰,嘴就被堵住了。 唇上一冷,步理大脑宕机。 阳气到手,隽宁满足,眼睛里浮现出星星笑意。舌尖下意识舔向嘴唇,下一秒,温热袭来。 隽宁一愣。 显然出乎了意料了。 而步理因为这一举动,彻底反应过来,抬起手就要把身上的人扯开。 隽宁察觉到步理的意图,慌忙之下,腿用了力,手紧紧搂住,怕被丢开,更是一手压住步理的头。 步理没有料到,来不及抿紧的双唇,就这么被突袭了。 阳气跟外泄的泉水一样,哗啦啦直流。 而作为交换,显然只有对方的阴气。 保命的东西,步理一向懂得多。 一想到身体里多了阴气,折损寿命,步理眼神冷了许多,动作也粗暴了不少。 察觉到对方极致的抗拒,隽宁心口处竟然抽了一下。然而,也就这么一下,并未让隽宁细想,转瞬即忘。 叹了一口气,隽宁松开了,让步理如愿以偿。 “隽宁,你太过分了!” 步理往后退一步,刚刚发生的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命,特么的这么宝贵的东西。 竟然给他身体里送阴气。 让他折寿!!! “我,我不是故意的。” 隽宁想说这是意外,他就是想吸点阳气,补充一下刚刚耗费的体力,没有想要伸舌头来着。 “鬼才信你的。” 步理眼圈涩了涩,小命差点没有,他还打不过对方。 气狠了,步理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记放狠话,“别跟着我!” 唉。 隽宁叹气又叹气,想想,也是,初吻给了一个鬼,确实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要不然,多搞点钱吧。 哄哄小哭包。 反省反省,想到对策后,隽宁感知着自己的阴气,开始找起步理。 第25章 步理有点难哄,隽宁哄了好几天,没能把人哄好。反而,隽宁被对方当做了空气。 无奈之下,隽宁放弃对嘴吸阳气,默默飘在步理身边,看着对方…… 坑蒙拐骗。 又是一天坑蒙拐骗,步理上午赚了两百元,午餐因为上午的钱丰盛了不少。 隽宁蹲在一边,有些无聊。 “步理,你下午还要坑,嗯努力工作吗?” 话说得有些烫嘴,差一点心里话就被说出来了。 步理细嚼慢咽,仔细品尝,没有接话的意思。 “唉,步理,没有人知道你和一只鬼亲了的。” 第40章 本意想要劝解,然而,事与愿违。 步理握住筷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愤愤不平把小白菜塞入了嘴里。 隽宁还是不懂,不懂他为什么会生气! 这是一个吻的事吗? 是吗? 压根不是! 这可是小命的头等大事! 步理心思九曲回肠,而面上却无任何显示,是有那冷了又冷的眼神表明着他目前心情并不好,最好不要招惹。 唉。 哄人这活真不是鬼干的。 隽宁默默闭了嘴,有些愁苦。 这仆从,有点不好养。 — 计划里,下午步理准备去另一个城区。但是,刚准备收拾东西出门,步理就收到了钱到账的信息。 关门的动作一顿,步理瞬间放弃去工作。他心安理得的翘班,回屋换下衣服,乐呵呵地拿着钱去了市中心。 像往常一样,步理先是去了老巷子买了一批上好的香,用来供奉自家祖师爷。然后,拿着钱给资助的贫困儿童基金会送去。 一如既往,步理留下了三千元。 隽宁看着对方的一波操作下来只剩下了三千块,犹豫再三,开口询问,“能坚持一个月吗?” 步理没听懂,看了看手上的卡,明白后,开口道:“估摸着不太行。” “那你” 隽宁话没说完,步理接着自己的话补充道:“因为多了一个你。” “” “你费电,费香,还费我小命。” 因为钱到账,步理心情好了不少。 对于他来说,人生两大重要的事,一为小命,二为钱财。 两者不分伯仲。 “我没有。” 隽宁否认,语气有些心虚,因为没让他吸阳气这些天,他确实和在步理祖师爷抢饭来着。 心虚之下,隽宁扯借口,“这些是为了帮你捉鬼做的准备。” “好吧,所以,明天就看你了。” 步理露出礼貌的笑容,十分看好隽宁。 “放心,有我在,绝对不可能用上你珍贵的符纸的。” 隽宁拍胸脯,信誓旦旦做出保证。 步理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一个人停留在原地停留许久,嘴还一合一闭说着话,落在正常人眼里,他就是神经病了。 隽宁习以为常,步理的性格他也了解差不多了,话少,能沉默就沉默。 但,那一双丹凤眼,如墨般的眸色,能透露的东西绝不止一点。 比如现在,他知道步理很是牵强。 对他。 不过嘛,他舒适就好,他不牵强就好。 — 去捉鬼之前,步理斥巨资点了九根香,拜了拜老祖宗,祈求保佑平安护他小命。然后,他东翻西找,将自己压箱底的符纸全都拿了出来。 万事俱备,步理换了一身道士服,开门准备出去捉鬼。 客厅,电视机的声音与往日小了多。 听到关门的声音,隽宁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目光所及,黑色长袖道士服,端得隐逸高人神秘的模样。 突然,隽宁觉得,步理应该是长发。 很突兀的一个想法,也很快就被隽宁丢在脑后。 “走之前我可以先吃顿饭吗?” 对方目光真挚,步理犹豫片刻抬头点头同意。 隽宁乐呵飘向了供奉的房间。 — 有钱人就是好,金碧辉煌,门口摆放的都不是树,是金子。那能容纳一辆卡车的大门,全自动无人管。一条小路长几千米,还得坐车,而路的尽头,是能与市中心商场比拟的复式别墅。 壕无人性。 步理想。 “先生到了,请下车。” 随之,车子停下来,司机恭敬地说道。 步理微笑,“谢谢。” 拉开车门,步理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观看周围环境,手就被人激动地握住。 “大师,请你救救我儿子。” 步理下意识后退一步,看清了突然钻出来的的女人。女人穿着紫色的旗袍,头发挽着,从步理的角度看去,发顶白色的头发分外瞩目。 女人眼底青色,脸上愁苦万分,神情激动。 与之相反的是她肩膀上的鬼,异常地安静。 那是一只婴儿,穿着红色的肚兜,脸色乌青,白嫩的皮肤上是红色的伤痕。 这个女人,背过孽债。 “大师,你说话啊,能不能救我儿子,大师!!!” 女人还在念叨着,身边的女孩像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扶住了女人,贴心安慰着,“夫人,先别激动。” 步理视线从小婴儿身上移开,侧头,正想要说话,然而,措不及防的带着血泪的脸映入眼帘,下意识,步理直接一个大动作,甩开了女人。 冲击力对于熬了几天没有休息的女人来说,并不能很好的稳住身形,因此,她向后仰头倒去。 女孩,不,是女鬼,也是被吓了一跳,硬生生看着女主人摔倒在地。 此刻,她的心思并不在女主人身上,而是这个看起来有真才实干的道士。 眼眶里的血加快流动,她的视线从女主人身上移开,看向步理,笑容阴恻恻,轻声询问,“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步理没有回复女鬼的话,连忙上前弯腰去扶女主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让女的接触我。” 第41章 “信口胡诌啊。” 看了半天的隽宁笑着说道。 步理没有理他,而是诚恳再次道了歉。 女鬼打消心里的疑问,紧忙扶住女主人,对步理说道:“我来吧。” 话音刚落,步理就松开了手。动作之间,看似是在避嫌,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 差一点,就要和女鬼手碰手了。 “大师,你先救救我儿吧。” 女人哭泣着,声音宛转而又悠扬,似远方传来,带着深深的诉说之意。 仿佛所有的心酸,无法言说都蕴藏在之中。 总之,让步理汗毛竖了又竖。 偏偏,这时候隽宁开口了。 “步理这是一座鬼宅子,那栋楼之下,都是孤魂野鬼呢。” 隽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笑意,看起来像是在逗人一样。 但步理知道,隽宁一向很少开玩笑。 步理把要说的话咽了又咽,最后想到那已经被花出去的钱,然后,步理下定了决心,对女人说道:“你老公给的钱只能解决你儿子的事。” 言外之意,其他的他不做干涉。 女人哭泣的声音一顿,眼里闪过纠结,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郑重说道:“大师,那就麻烦大师了!” 隽宁把自己的身形又缩了缩,往步理领口跑去。感受到动静的步理,身形一顿,骂人的话在心里过滤了又过滤,最后,什么也没说。 跟着女鬼和女主人,步理往别墅里走去。 越靠近,越阴冷。脖子处,还有蟋蟋蟀蟀的动静,步理的手渐渐握在了一起。 “大师,我儿子在第一楼。” 一楼不错,逃命方便。 步理脸上再次浮现礼貌的微笑,跟着走了进去,踏进去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阴风,像是要把步理腌入味。 不合时宜,步理想,对比这阴气,隽宁给他送的阴气竟然还能接受 “大师,我儿现在还在休息,你” 女人的话一顿,似乎并不想要步理打扰她的儿子。 步理没有说话,等着女人后半部分的话。 开玩笑,这个地方待下去多损寿命,他可等不起。 “你跟我来吧。” “好的。” 步理应下,落后女人一步。 女人咳嗽了一声,又往女鬼那里移了几分,她只觉得呼吸困难,肩膀也累得慌。 步理将女人动作尽收眼底,心知原因。刚刚的婴儿此刻已经爬到了女人的肩膀上,那青色的双手使劲搂着女人的脖子。而刚刚的咳嗽,就是因为婴儿好巧不巧搂紧了。 不过,步理没打算管。 因果在那个男孩上,钱管的是男孩,与他们的父母无关。 这是他收钱该办的事。 很快,几人来到了第四个房间门口。 刚到,步理就感受到了屋里的不同寻常。 甚至,他领口处的隽宁也受到了影响,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步理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眼皮下敛。 特么的牙口怎么会这么好? 步理胡思乱想间,女人推开了门,一阵冷气迎面扑来。步理应激抬头,一看望向了屋里。 黑漆漆一片,黑暗似有了实质,填充满整个房屋。 “屋里窗帘没有打开吗?” 步理微笑,他现在只希望女人能识趣,把窗帘打开。 不然,怎么死的,就只能死后下去问祖师爷了。 “他在休息。” 女人又咳嗽了几声,一脸慈祥。 “唉,你这,人要多接触阳光,这是人之本……” 步理开始信口胡诌,“而且,这间房的风水不好,背光不说,外面还有一棵桐树,桐树似人生长,久而久之,就掠夺了你儿子的生气,最好,现在就联系人砍掉……” “是吗?” 女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紧握女鬼的双手眼看就要松开来握步理,步理一个激灵,直接双手背后,叽哩哇啦继续说起来,“还有,你儿子没有朋友吧?” “是的。” “这也是症结所在啊。” 步理叹了一口气,女人身子立马挺直,询问,“这要怎么做。” “唉,先不说这个,先让你儿子见见阳光吧。” 步理叹了一口气,一脸难办。 女人见此立马吩咐身边的女孩,“去把窗帘拉开。” “好。” 第26章 在步理的忽悠下,女主人指使女鬼拉开了窗帘。本以为会天光乍破,冲破屋里的黑暗。然而并没有太大作用,就如步理提到的,那一棵挺拔的梧桐树在“汲取”屋里人的生气。 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遮盖住了光线,屋里虽不如之前昏昏沉沉,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屋外晴天朗朗而屋内阴沉密布。 步理眉心直跳,太阳对鬼的震慑力虽然不强,但好歹有个削弱作用,可是现在…… 这一单接得有点亏啊。 步理沉默久了,女人等焦灼了,“大师是需要我现在就联系人来砍树吗?” 一句话,瞬间多了七八双眼睛看向步理。 步理心顿时被提起来,悬着。 “不用,还是先看看小少爷的情况。” 脸不红心不跳,步理稳住声音,摇头拒绝。 声音落下,暗处回归了平静。窗边的女鬼眼球滴溜溜转又转,而后晃悠悠走到女主人身边,伸出了自己铁青的手。 第42章 女主人借势又倚靠住女鬼,有些魔怔,“好的,听大师的,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鬼又往上爬了爬,手已经伸向了女主人的眼睛。 这是快死之相。 步理像是无意地一瞥,随后他面无表情移开了视线,“我需要一斤白酒,二两大米,三根佛香,四鼎香灰,五根柳枝……酒要三十年的老酒,米要生虫的腐米,香要寺庙的陈香,灰要祭坛新燃的烟灰,柳枝、” 说到“柳枝”一词,步理的声音明显一顿,尾音颤了又颤后,空气一片寂静。 隽宁没有在咬他了,转而…… 在舔他!!! 湿润的触感,带着丝丝凉意,酥麻从尾骨而生,直击步理的天灵盖,一股难言的感觉爬上骨头,只觉得空气燥热起来。 步理紧抿双唇,手指蜷缩在一起,浑身紧绷着,忍耐着想要把身上鬼薅走扔掉的想法。 “大师” 步理回神,微笑,“柳枝要此去向西千米外河中央树顶的嫩枝。” 女主人若有所思,步理神经紧绷着,努力维持面上的微笑,隐藏着身上的异样。 趴在脖颈处的隽宁,脑袋懵懵的,嘴里的肉突然硬了几分,不明所以,他张开嘴咬了上去。 左右磨一磨,想要搞懂为什么和刚刚不一样了。 “唔。” 步理耳廓爬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脱口而出的闷哼声让步理整个人下意识警觉起来,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油然而生的一种隐秘的刺激感几乎要讲步理的理智吞噬而尽。 “大师可是有什么难处吗?” 步理摇头,“这些东西准备要一些时日,等准备好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他掏了掏口袋里的卡片,递给了女主人。 然而,女主人没有动,接过去的是女鬼。 当指尖相碰,冰寒的触感袭来时,步理惊觉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面前的景物似漩涡一般扭曲起来,女鬼的头旋转起来,四周的声音消失,整个天地安静了下来。 步理想,隽宁真是个祸害精。 又想,他可真是个倒霉蛋。 “郎君准备好了吗?” 悠扬清脆的叫喊声传来,隽宁视线内开始清明,所有的景物逐渐明朗起来。 瞳孔聚焦,目光所及都是红色。 大红色的囍字,两边是跳跃的烛台。 “郎君,还没准备好嘛?将军已经在外面了。” 催促声里带着喜悦,步理没有回应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红色衣袖。 这是……嫁衣 意识到自己被拽入幻境,步理太阳穴直跳个不停,他立刻站起了身,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银饰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在安静地房间里分外悦耳。 悦耳到步理心里脏话骂了一轮又一轮。 步理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湿润的一片,以及齿痕。 脖子上的鬼丢了。 步理只觉得头疼,转念想到隽宁都能咬他,甚至能让他感受到……唾液,想来是只大鬼,死不了。 或许,他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 后知后觉,步理开始寻找起自己的符纸。 不出所担心的,符纸跟着自己的衣服一块消失了。 步理泄气,屋外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声音里的喜悦也转变为了焦灼,但是,却没有丝毫想要打开门的意思。 步理挑眉,这房间好像只要他不出去,任何人都进不来 想到这里,步理坐回了床上。 屋外的催促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步理凝神听了一会,没有任何的声音,而后他干脆直接躺到了床上。 床边的帘幕也是红色的,床的中央悬挂着平安结。红色的珠子被包裹在中间,像是一个心脏,红色的线头一圈又一圈缠绕着它,看起来小巧精致。 步理看着,总觉得喜欢,索性坐了起来,近距离观察起来。 “吱呀——”,门被推开。 步理警觉回头看去,走进来一位身着朱红喜服男子。男子头戴银冠,腰系玉佩,足蹬锦绣革履,衣袍上的金色凤凰展翅高飞,只留下一个背影,尽显高贵与华丽。 步理第一个念头,对方好有钱。 “怎地不应声” 男子开口,清爽朗润的声音落入耳中,步理顺势视线移到男子的脸上,金色的半脸面具遮盖住半边的脸,金色和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面具上与衣袍上的凤凰不同,这一只张扬而肆意,昂首挺立。 有点熟悉。 这人的脸有些熟悉。 步理一时间想不起究竟像谁。 思索之间,男人几步走到了步理身边。步理瞳孔猛然变大,下意识爬起来想要逃跑,然而,却被男人率先一步摁入了怀里。 头猛然撞男人,除了疼,还有刺入骨髓的阴冷。 步理想,果然是鬼。 想要挣脱,天旋地转间,步理整个人被推到了床上,衣服被人,哦不,被鬼探入。凉气入体,步理被惊了一个激灵,眼神里浮现出俱退之意。 “不就昨晚闹得比较过,连堂都不想拜了,真是娇气……” 男人嘟囔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过分,步理此刻已经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 真特么要命。 “弄完了,得去拜堂,知晓不” 第43章 话音落地,衣服也已经被解开,男人蹲下身子,面具被取下放在一边。 冷……热…… 步理闷哼一声,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致使他的脑子混沌不堪。 他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平安结。 平安结晃荡着,晃荡着,耳边除了吞咽声,还夹杂着银饰碰撞的声音。 空气仿佛被炸开般。 泪,从眼眶而下。 ——爽的。 步理紧紧揪着被褥的手泄了几分力气,整个人彻底躺下,懵圈地看着平安扣。 平安扣不晃了。 步理想…… — 堂还是拜了,随着“夫妻对拜”一声落下,步理弯下的腰被人扶住,随后被人带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步理,你还真和一只鬼结婚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步理侧头,拦腰的人正含笑看着他,眼神里却没有任何高兴之意。 是隽宁了…… 步理迟缓的意识到,他好像与一只鬼拜了堂。 !!! 我滴祖师爷啊。 我把我自己卖了出去! 理智回归,伴随而来是灼心的痛苦,步理伸手推了推隽宁,想要离开。 然而,并没有推开,反而惹得身边的人更为用劲,像是要把腰给拦断。 欢乐的场面,因为这一意外,彻底安静下来。 “松开!” 声音带着恼怒,后者才松开了手。 “你是何人?” 熟悉的感觉过甚,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抵触,男人的眼神多了些杀意。 步理站稳了身子,眼神复杂地看向男鬼,这一切太过于荒唐了,以至于,脑袋疯狂运作下,他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同意了。 那面具之下,是和隽宁相同的脸。 一模一样。 “我?” 隽宁挑眉,看向步理的眼神突然缱绻起来,那满是情谊的眸子,像是要把人溺毙。 步理打了一个寒颤,身形后退一步。 隽宁像是没看到步理的恶寒,伸手扯住步理的胳膊,看向了男人,“很显而易见不是吗?” 男人皱眉,对于隽宁的抵触,让他不敢向前。 但,周围的鬼魂早已经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三郎,你莫不是忘了你同我说的话” 眼看僵持不下,男人将视线落在了步理身上,明亮的眼眸似乎多了泪,波光涟涟,满是哀愁。 步理瞅了几眼,可以错开视线,没有言语。 反倒是隽宁,像是宣告主权一样,双唇轻碰,不要脸的话脱口而出,“哪来的三郎,这是我的夫郎,跟你没关系。” 步理:…… “不是吗?” 隽宁侧头望向步理,满含深意忘了步理一眼,眼里明明晃晃的警告之意。 为了小命,步理点头,似同意隽宁的说法。 “你不是我的三郎怎么可能不是” 三句话,男人好像只听懂了第一句话。 怎么会不是呢? 不可能不是的! “你就是我的三郎!” 随着一声怒吼,男人向前一大步,伸手就要去扯步理,然而,隽宁一个抬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制止了男人的动作。 步理下意识往隽宁身后躲了躲。 而这一幕刺痛了男人的眼睛,喃喃自语化为仰天长笑。随着声音扩散,四周的鬼魂纷纷互相残杀起来。 “你不是,你不是我的三郎!!!” 似哭似笑,蕴含着无尽的悲怆。 步理的心头一颤,胸口闷闷的。 “我的三郎不会躲着我,不会的……” 第27章 “师弟师弟,快点醒醒!师傅回来了。” 耳边是焦急的呼喊,胳膊被人推攘着,步理悠悠转醒,一张放大的脸惊得他下意识抬手去推。 然而,伸出的手却被人直接牵住,对方一个用力,将他从睡椅上拉了起来。 “师弟,你赶紧回你的禁闭室,不然待会师傅要罚我了。” 步理没有搞懂现在的情况,他不是正在幻境里吗?他记得……那个男鬼疯魔之后,所有的鬼跟无头的苍蝇一样,除了自相残杀外,他成了最大的目标,而隽宁…… 步理回忆着,意识消散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隽宁面脸的惊恐失措,嘴里好像还在说着些什么…… 只可惜,他没有听见。 走神间,步理被拉到了一个房门口。 “你” 步理想要询问谁是师傅,然而还开口,穿着蓝色道士袍的人直接推开门把步理往屋里一推,笑着说着,“进去吧。” 声音未落,门再次被关上。 反应慢半拍的步理:…… “师弟,你安生生待着,别让师傅看出来,不然下一次你求我都没有用。”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远,步理尝试去拉门,却被一股力量阻挡住。再三尝试后,门依旧十分牢固。 半天弄不开,步理索性放弃了。他转身,观察起这个诡异的屋子。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桌子和床离得很远,一左一右。 扫视到最后,他果断选择了床,因为桌子只有桌子,没有凳子。 步理坐在床上,脑袋飞速的开始运作起来。 他似乎又进入了一个幻境。 第44章 而这一猜测,是在看到蓝衣道士服嘴里的师傅后,他才彻底确定了。 胡须同肩后的白发一起飘飘然,眉目祥和,说起话来一顿一顿,老有节奏了。 重点是,这张脸和他家供奉的那位祖师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出尘,你在神游” 白胡子乐呵呵的,眼神慈祥。 步理摇头,张了张嘴,最后并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是他徒弟,是他几千年后的徒孙吧? “徒儿想明白了吗?” 什么? 想什么? “若还是不明白,那就只能” 步理一个激灵,他已经被关四五天了,要再进去的话,他会被关疯的。 于是步理连忙开口,“想明白了。” “真的想明白了?” 步理坚定点头,“想明白了。” “那行吧,你明日下山吧。” 步理点头的动作一顿,有些迷茫,“下山” — 下山很顺利,步理早上出发,在天色尚晚时,成功抵达镇上的旅店。 旅店很老旧,悬挂的木牌历经风吹雨打字迹已经模糊不堪,依稀可以辨认出茶一字。 风一吹,木牌吱呀呀的,摇摇欲坠。随风而起的落叶飘飘荡荡的,站在门外都能看出里面的破败。 步理推开了不算门的门,走了进去。 吱呀的门声让屋里迅速走出来了一个人,他身上围着半块白布,手里拿着一把刀,瞧见背着行囊的步理后,他先是眯眼观察一番,见与敌寇相差甚远,他迅速收起刀,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客人这是要住店” 步理行礼,点头,“是要住店。” “最近敌寇甚多,客人这是” “为已亡人收魂。” 步理这一门派,除了绞杀恶鬼之外,便是为已亡人做引渡者。 他这一次下山,便是受师傅所托。 “原来是大师!你快请进。” 男人几步走向步理,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渡者,虽神秘,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天下大都心知这一类人的存在,他们世代隐居山中,非动荡不出。 通俗点,也就是百姓口中的捉鬼道士。 因此一句大师,别看步理上不足三十有余,却也仍然担得起。 “谢店家。” 步理没有推辞,跟着店家走了进去。 进屋后,男人吩咐好生招待,步理就被带到了上等的厢房,然后配置了六道素菜。 在这战争频发的地方,六道素菜已经是上好的配置。 步理没有拂店家面子,吃过后便歇息。 第二日,走之前,步理将自己带的二分之一的银子留在了房里。 根据流民指的方向,步理找到了战争发生之地。 荒芜的土地上,混乱不堪。夕阳余晖洒落在尘埃飞扬的大地,展现出一幅血红色的画卷。 步理的面前是游荡着的亡魂。 风,突然而起,血腥味混杂着硝烟迎面扑面,步理似乎看到了飘扬的旌旗,耳边是战马的嘶吼以及战马的悲鸣。 兵器交接,步理面前似乎只有红。 这是战场。 残酷的战场。 风卷残云映战场,千里血染山河红。 步理弯腰致敬,而后从行囊里拿出渡魂器。 渡魂器形小似铃铛,却无铃铛悦耳之声,共有五枚,每一枚不可或缺,少一便失去作用。步理将符纸一一贴在渡魂器外,而后凝神轻晃。 周围的鬼魂刹那全都停下了动作,而后随着又一次的摇晃,灵魂开始朝步理聚集。 以步理为中心,很快形成一半径为百米的圈。这里面不仅有本朝战士的鬼魂,敌寇的鬼魂也不少。 风越来越急,原先的暖风逐渐变得阴冷。 步理也从站着变为了坐下。 铃铛还在继续,步理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随着一个又一个字的蹦出,周围的鬼魂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减少……直至靠近步理身边的鬼魂相继消失后,步理放下了早已经发麻的胳膊,他睁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任何生灵。 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步理就地躺了下来。 太累了…… 太耗费精气了。 往日里,几位师兄总说他聪明。 现在看来,慧极必伤啊…… 慢慢的,步理合上了眼睛。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步理睡了一个踏实觉。 —— “喂,帐篷里的那个人还没醒吗?” “应该没有。” “将军怎么就把他带回来了,万一是细作怎么办?” “你看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是细作吗?” “我看着悬……” 隔着薄薄的一张布,屋外交谈声不用细听,清晰入耳。步理躺在硬板上,虚虚望着空中。 过度耗费的后果,这几天孤魂野鬼怕是都要来一遭了。 屋外的交谈声渐渐消匿,等到步理意识到,屋里已经多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探手试探他。 步理瞳孔聚焦,侧头,满是你在干什么的神色。 少年将军轻咳一声,脸不自觉红了红,军中少见长相如此清秀的少年郎,而他恰好许意这一款,蓦然对视上,心便如乍响的鼓,点点波动心弦。 “你可还好?” “无碍。” 第45章 步理探究瞅了一眼,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期间,他看到对方又伸又缩的手,眉心一跳。 这,不太正常…… 也确实。 很不正常。 扯借口扯到第五个,步理同意留在了军中。 军中的生活很苦,但若是十分的苦,到步理这里便只剩下了六分。那个少年将军像是养瓷娃娃一样,好生养着步理。 起先,步理很是不适应,立正言辞地告诉对方—— 既然我选择留在军中,那些苦我也不畏惧,你不必担忧我的身子。 但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之后做的那些隐秘了不少。 — 时间似手中流沙,转眼,初雪至。 不知何时,步理下意识先寻找的人一定是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赤红色的衣袍,竖起的黑发带着他送的玉簪。 银色的玉簪,没有过多的缀饰,粗糙的纹路是步理亲手雕刻上去的。 彼此忧心,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秘事。 …… 这个冬天似乎很难熬,战争再一次爆发了。步理没有任何的武力,他的一身本事,只能用来引渡灵魂,绞杀恶鬼,对于这场战争没有任何的帮助。 天下乱,渡者出。 大厦将倾,仅凭少年一己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 接二连三的失利,身边的人渐渐变少。 步理的话也越来越少。 天又冷了,呼呼而过的北方,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营地里只有士兵巡视的脚步声。 步理侧躺着,身上是厚厚的老虎皮做的被褥。没有朝廷供给,这场战役很快就要结束了……而这个少年将军,会做出扔下士兵叛逃之事吗…… “朝廷来信,军粮在路上了。” 步理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并没有转身。过度引渡,他的身体近来愈发虚弱。 有时候,他会想,他和对方究竟谁先死。 而这一疑问,现在到底是没有结果。 “病可是又严重了?” 随着声音落下,是一只带着茧子的手。 干燥的温暖传递而来,步理眼睫微颤。 “没有。” 步理没有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那就好。” 声音中带着关怀,而这话落地后,两人都不曾再说什么。一时间,整个帐篷里十分安静。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逐渐弥漫开,虽不曾想明白,但这足矣令步理安心入睡。 — 又打仗了。 穿着厚厚的衣服,步理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军营门口。 像是泥塑,遥望着远处。 那是将士们回营的路。 这一仗,难打。 军营所有的将兵全都出战。 步理没有去,也不曾开口要去。 总得留下一个人,为他们引渡灵魂。 为他们收尸。 — 国,破了。 引渡者多了起来。 可再也不曾见那位眉清目秀的渡者。 他们大都白发苍苍,手摸胡须,一举一动,一吟一唱,亡魂找到离开之路。 第28章 “步理,步理,醒醒!” 像是闹钟的呼喊声惹得步理心烦意乱,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挥了挥,然后,下一秒被痛醒。 他睁眼,身上趴着一个……鬼。 “干什么咬我。” 步理推攘着,企图从这只鬼的怀里起来。 见步理没有事,隽宁顺其所愿松开了手。步理迅速坐好,摸了摸被咬的地方,隐约感受到痕迹,眉心蹙起,脸有点黑。 隽宁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调侃起步理,“做了什么美梦,笑得那么开心” “你放” 脏话说一半,被步理硬生生咽下。 不行,他不能说脏话,带坏鬼就不好了。 而且,说起来梦…… 稍加一回想,那梦里所见所经历的一切,鲜活无比,惊得步理浑身起冷汗。 “我睡了多久?” 隽宁收敛了些不正经,想了想,回答,“三天。” “多少?三天?” 步理升起一阵后怕,若不是梦里他死了,那么,遗忘现实的所有的他,会彻底被困在梦里。 他丝毫不怀疑梦境的可怕,毕竟回想起来,禁闭室没有出,他就已经被深深围困其中,遗忘了现实。 “如果我没有预估错的话。” 隽宁点头,他看着精神恍惚的步理,探究之色一闪而过,脸上挂上笑嘻嘻的表情,继续询问,“所以,你梦见什么了?” 步理警惕起来,狐疑望着隽宁,“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听见你一直在唤一个名字,我想知道,你和他发生了什么……” 隽宁还没有说完,步理直接起身,隽宁连忙说道:“先别出去,那个鬼一直找你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破庙的。” 步理的动作一顿,也是,他打不过,虽然历经梦境了,可是没有实操,万一没有用,这一条小命真的会没有的。 不过,破庙 步理开始观察起这间破庙,说是破真的是破,一个桌子,一个掉了色的佛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连贡品都不曾有。 不过,那个佛像有点眼熟。 步理靠近仔细观察,佛像身上系着一件红色的加沙,弯腿屈坐,一手竖起大拇指和中指交叉,另一只手平摊着放在腿上,手心朝上。 第46章 佛像悲天悯人,没有点睛。 对! 这座佛像没有点睛。 梦里,他最后埋尸之地便是这里。 若是如此,那么,这里必然是这只大鬼的老巢。 意识到这个之后,步理眉峰一凌,转身就要告诉隽宁,然而,骤然,天空作响,而后是一阵一阵响彻天地的雷声,紧接着,步理再一次被人搂住了。 腰,凉气入体。 步理侧头,瞧见左眼角的黑痣,愣住。 是梦里的……隽宁。 那位少年将军。 那一位……笨拙的少年郎。 步理彻底愣住,所经历的一切真的太过鲜活,若这只鬼真的是少年将军,那么,梦还是梦吗? 望着突如其来的鬼,隽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步理所有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对于梦里的另一位主角,隽宁有了猜测。 本来要诈步理的话,如今,倒是以另一种方式印证了究竟是谁让他这个仆人在梦里魂牵梦萦的。 油然而生的愤怒,让隽宁周遭的空气隐隐躁动了起来。 “步理,你不嫌冷吗?” 隽宁嗤笑,倒是挺喜欢待在别人的怀里。 步理回神,后知后觉推鬼,然后没推开,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隽宁,松手!” 情急之下,步理喊道。 随后,在隽宁错愕下,大鬼松开了手。 “我说过,你是我的三郎。” 心满意足,大鬼露出了笑容。在半边脸的面具遮挡下,若有若无,带着神秘的美。 摄人心魄。 步理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隽宁:一只骚气的鬼。 “他不是,他今年尚不足二十,如何是你的三郎” 是个屁,也不看看你还是不是人,还想找一个人成婚,做几个春秋大美梦吧。 “是吗?我与三郎相遇时他也尚不足二十……是啊,我们相遇时三郎不足二十,可是,我们经历了战争,我从万骨堆里爬出来了啊……” 从满心欢喜到万念俱灰,只在一个小数字。 大鬼呐呐自语,想不明白,下意识去找步理,他深深望着步理,满眼希冀,“三郎,你如今可真不足二十” 声音颤着,那不受控制的发抖好像抖进了步理的心里,引得步理心尖跟着一颤。 可是,他不是这只鬼要找的人,即使真的不是二十,他也要承认是二十。 “我今年尚不足二十。” 说着,步理挣脱开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继而补充道,“我不是你找的三郎。” “你看我说啥,他不是吧。” 隽宁持续输出,他扫了一眼步理的手,莫名的想要去洗手间。 为步理好好去除晦气。 “不是吗?” “你真的不是吗?” “你不是的话,我的三郎去哪里了?” “明明最晚我们……” “……” 字字句句,如泣如沥。 在步理和隽宁的注视下,他的头从发根开始变白,身上的婚服瞬间变成带血的铁衣,身上开始不断流起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散开。 “吱呀——吱呀——” 像是老旧的机器运作起来发出的声音,起先不瞩目,随着大鬼的逐渐显形,四周的怪异声音越来越多,逐渐交叠在一起,真得步理耳膜发麻。 “步理,躲开!” 隽宁瞳孔遽然变大,脸上带着焦灼,迅速扑向步理。 此刻,步理身后已经拉满了骷颅头。步理也不淡定,从他视角看去,隽宁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鬼魂。 各种各样的。 老人,小孩,战士……以及日本鬼子。 这里是近代战争频发地! 步理下意识去掏口袋,随手扯了几张,就往大鬼身上丢。 别悲伤了,小老弟。 我特么的小命都要被玩玩了。 “你别悲伤了!我就是你的三郎行了吧?” 步理怒吼。 大鬼抬头,他的眼球已经消失,留下一行行血泪,但是神情依旧坚韧,“不,你不是。” 隽宁:…… 从来都没有如此无语过。 步理死马当活马医,把梦里学习过的,能用的全都用上。 而隽宁则是一手一个,眼神逐渐变得赤红。他的脑海里都是骷颅头扑向步理的画面,越想,动作越狠厉。 大鬼看着步理,慢慢地往后退,退至佛像处,他转身跪了下去。 步理看了看凶残的隽宁,超凡脱俗的大鬼,心里复杂无比。最后他一手拍了出去,一只飞出去。 都很好,精神状态超前! 特么的,他就是个大怨种。 一时间,局面竟诡异的僵持住了。 鬼魂、骷颅头无法靠近步理和隽宁,而隽宁和步理也无法逃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步理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躲小鬼的空隙间,步理看了看杀得疯魔的隽宁,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这要是再疯一个,他一个人真的应付不过来…… 然而,步理并没有忧心多久。 因为多担忧的变成了现实。 ……隽宁还真的疯了。 周围的鬼魂被震慑住,骷颅头零零散散洒落在地。隽宁一脚踏碎一个骷髅头,朝跪坐在佛像面前祷告的人走去。 察觉到危险,步理直接远离两只鬼。 第47章 “祷告有用吗?” 隽宁妖艳的红唇轻启,披散在肩膀的头发张扬四起,衣服自下而上开始变红,像是地上有血,血从下开始漫延,很快素白的衣袍成了血衣。 步理逃跑的动作一顿,他怔愣地看着隽宁,看着隽宁的本体。 在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梦境与幻境接轨,所有的一切,像一幅幅画卷铺展开。 隽宁,是隽宁。 也是隽宁。 ——少年将军。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跪坐在地上的人睁眼眼睛,扭头望向站着的人。看到隽宁本体的那一刻,他似乎没有很大的震惊。 毫无波澜的眼神,就那么望着隽宁。 “信佛你怎么还会找不到你的三郎呢?” 出乎意料,他没有再疯魔了。 他摇了摇头,视线看向步理,许久,声音悠悠,带着点欣喜,“你,不是已经为我们找到了吗?” 话音未落,大鬼取下面具。 面具下那张与隽宁别无二致的脸就那么暴露在空气里,同样的娇矜贵气。 只不过,从眉大鬼的眉间容易地能窥探出少年郎肆意沙场的傲气,与隽宁安然书卷气截然不同。 隽宁俯瞰着大鬼,看到对方容貌那一刻,眉眼可见一皱,诡谲的红眸里多了探究之味。 “你,是谁?” “我?” 大鬼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复隽宁的疑问。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步理的身上。隽宁蹙眉,扭头看向步理。 步理尴尬一笑,顿时有点站立难安。 若是猜测无误,俩鬼应该合起来才是一只完整的鬼…… 因是猜测,步理没有说,只是顶着两道视线沉默着。 “噗——” 大鬼忍不住笑出了声,千百年了,小病秧子终于学会惜命了……会惜命就好。 大鬼伸出了手,仰头望着虎视眈眈的隽宁,眼神示意把他的手放上来,“想知道我是谁,很简单,放上来吧。” 隽宁没有动作,但他知道这是鬼忌惮他,并且不敢触碰他。不然,也不会让他找到机会带着步理逃到这座破庙。 因此,最后隽宁将手放了上去。 大鬼的笑容深了深,最后一眼是看向步理。 鬼无泪。 有泪,皆为血泪。 大鬼的眼眶红了,也只是红了。 他怕吓到胆小鬼。 “隽宁,我是隽宁,我是你。” 声音由实变虚,一同他的身子。 最后彻底消失。 看着这一幕,步理瞳孔猛然变大,迅速跑向两人,最后,抓住了一团空气。 步理呆住,对方消失了…… 他们两个果然是一个灵魂吗? 步理脑子飞速转动。 那么,此刻,隽宁应该完整了 意识到这个,步理转身就要询问。然而,却被直接抱入怀里,随后,他听到了隽宁的声音。 “浮云一别,至今上千年有余。” “好久不见,三郎。” 轰—— 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 第29章 步理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动一下,生怕激怒了刚刚灵魂完整的大鬼,万一疯魔了,一个他都不够隽宁撕的。 ……但是,这抱的也太久了。 久到步理都觉得隽宁又死了一次。 最后,忍无可忍,步理抬手去推人。然而,手刚搭上去,抱着他的鬼直接消失。 步理惊呆了。 他什么时候能力这么强了?! 还没高兴几秒,步理面前的景物开始崩塌。眼看掉落的瓦片就要砸在他的头上,惊恐之下抬手就要护头,却在瓦片砸上的最后一秒,一切东西全都消失。 “大师你这是怎么了?大师!” 步理回神,眼前的景物逐渐凝成实质,他抬手挥去眼前的手,侧头脱口而出,“没事,我能有啥事” 话语里藏不住的烦躁,步理以为自己又陷入幻境了,却没想到叫他的人是雇主的妻子。 那么,这就意味着! 他从幻境里出来了!!! 步理一时间没有绷住,欣喜之意言于表情。女主人一时间觉得瘆得慌,不是说要做法试一试?怎么一个人愣在原地,现在还痴笑起来。 莫不是,这人是骗子 疑心一起,女主人怎么看都觉得步理有问题。她回头一看,想要找人商量,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扣工资!必须要扣工资! 女主人愤恨想着,一时没注意,步理已经走到了她儿子的床边。 !!! 别动我儿!!! 也不顾羸弱的身体,女主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符纸被贴在了他儿子身上。 “你在做什么?” 带着愤怒的质问声惊得步理手一颤,好在男孩身上的鬼婴已经被吸入符纸。 步理将符纸收回,侧头对女主人说道:“你儿子身上的婴灵我已经收走,但是吧” 他的话语一顿,女主人心顿时提了起来。 “你可还有别的亲戚” 女主人迟疑一下,紧接着摇头。步理没有说话,看着对方。最后,在步理的注视下,女主人点头,迟缓道:“乡下有个远方表妹。” “送乡下吧。” 步理话刚一出,女主人再次激动起来,“为什么,这是我儿子!” 第48章 “那可能你过段时间就要给我送点钱。” 步理情绪稳定,看着有点疯癫的女主人,也没惯着她。一座建造在坟地上的别墅,他收了一次鬼,怎么可能就一劳永逸了呢? “我……必须要送吗?” “时间不早了,我和你先生的交易结束,就告辞了。” 步理没有废话,抬脚就要离开。 女主人眼疾手快扯住步理,一时间步理有些烦躁。幻境刚破不久,这别墅还异常阴冷,他此刻只想离这些鬼东西远一点。 “你这是何意” 声音冷冷的,扭头看向女主人的眼神中夹杂着不耐烦。女主人下意识松开手,想问的话转了个弯,“你之前要我准备的东西,还要吗?” 那些只是借口,步理不想待在这里的借口。 如今,事情以了结,自然没有用。 不过…… “照常准备,如果他和你们住在一起的话,下一次我来就不用麻烦了。” 话一说完,步理抬脚就走。 女主人望着步理离开的背影,浑身力气顿时被抽干净,卸了力气往后一退坐到了床上。 年轻时总想挣钱,就是为了以后儿孙满堂绕膝前,如今,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丈夫疾病缠身,孩子一再夭折,如今,唯一的孩子也要死在这栋别墅了啊……果真是报应。 热泪盈眶,模糊了视线。 许久,她颤颤巍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她可以死,她的丈夫也可以死,唯独她的孩子不能死。 — 走出别墅,步理感觉好多了。 只是,没人送,费了点腿。 等到走到有车的地方,步理也不管口袋里的钱多不多,直接豪气地拦下了出租车。 最后,到家时,步理口袋里的现金压根不够。窘迫之下,步理邀请出租车司机和他一起上楼取钱。司机瞧着步理,觉得对方俊秀的很,和他单身狗的女儿正好相配,于是大手一挥,免了零头,向步理要联系方式。 步理再三确定下,将自己手绘制作的名片递给了司机,并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了一句令司机尴尬无比的话,就下车走了。 那句话是——大哥好心肠,来日有需要我给你打折,也给你抹零头。 司机嘴角抽抽,看着手里的小卡片,手写的电话号和“专治专家不能治的病”并排挨着,旁边一个大大的笑容,似哭似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 司机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也有病了。 什么玩意。 本来闺女就够抽象了。 可别再来一个。 打开窗户,卡片一扔,启动车子就飞速离开。 那架势,生怕自己被不瓜灵的东西传染上。 — 打开门,双鞋一踢,步理直奔沙发。 他享受般躺在沙发上,右腿一抬一搭,放在了沙发背上,左腿往外一拐,耷拉在地上。而后,步理长长舒了一口,来了一句—— “舒服~” 没有鬼霸占沙发就是爽。 软软的沙发回来就是爽。 自己一个人享受还是爽。 总之,爽极了。 然后,爽极了的步理躺在沙发上,慢慢地,便被睡意裹挟,不出半会细小的鼾声在屋里起起落落。 屋外的夕阳透过阳台照射进来,刚好落下了步理的身上。如画的眉目被橘黄色的光轻触着,睡着的人长睫敛下一片阴影,他的面容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柔和而安详。 仿佛盛夏里的落日也温柔了。 时间流逝,不出半会,这一份安详,随着落日一起消匿消匿在了黑夜里。 又是梦。 步理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在做梦。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他好像是一抹游魂,谁也看不到,跟随着梦的主角移动。 梦中,步理被迫看着一个婴儿慢慢长大。起初,没有看出来对方是谁,然而,随着婴儿落地会走,牙牙学语,再到步入学堂,渐渐的,步理认出了这个婴儿。 他是那只大鬼心心念念的人。 对方嘴里的三郎。 步理飘向前,仗着没人能看到他。他飘来飘去,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还真特么和他小时候一个样。 一时间,步理有点理解大鬼认错人的行为。 这让他师傅来了都得说一句:像,太像了,哪哪都像。 步理越看越觉得玄乎,瞧着圆乎乎的小脸,由内而发的喜欢,看那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多好看。 欣赏半天,步理决定好好陪伴这娃娃。 对于突然进入梦境这件事,他不生气了,他现在要做个记录者。 用眼睛记录这娃娃的成长。 也确实,在没出意外的情况下,步理陪伴娃娃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成了山里最捣乱的小师弟。 无父无母的娃娃快要弱冠那一年,天下大乱。 山里的渡者去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娃娃忍不住了,请缨下山。 虽天命至,理应放人下山。 然而,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 禁闭室三天,没能改变娃娃心意。 对方还是下了山。 与步理经历梦境不同的是,那家客栈没有活人,全都是死人。也因此,碰到了外出的少年将军。 匆匆一别后,再次相见是在战场。 第49章 满目疮痍之中,去而往返的少年将军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素白色的衣袍,就那么躺在了尸体堆。 ……睡着了。 少年将军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弯腰抱起人回了军营。 后来啊。 步理亲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那关系超越朋友,却不似知己。 弱冠那一日。 少年将军送了青翠色的镯子。 步理看着,镯子到了娃娃的手腕上。 青绿色的镯子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嫣红的耳垂说明了一切。 步理愣住,久久没有答案的问题迎刃而解。 这时,太阳从云层里出来了,暖洋洋的光笼罩着树下的两人。 步理瞧着。 树下的娃娃抬眸,像是无意地一瞥,却直直撞入步理的灵魂。 他,是能被看见的? 步理缓缓升起一个疑问。 最终,在对方无声的唇语里得到了印证。 ——该回去了。 步理依稀辨认清楚,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下一秒,灵魂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再然后,现实里,他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 睡得太久了,嗓子哑哑的。而那带着点沙沙磁性的音,引来了一个满是情意的吻。 趴在步理面前的鬼吻了上去。 很冷。 这是步理的直观感受。 再然后就是,阳气又少了点。 好像。 时间不久,在步理发飙前,他被松开了。 “你干什么呢?” 又问了一遍。 “亲你。” 隽宁很实诚回答。 步理:…… 这么直观的现象,我会看不出来吗? 隽宁知晓步理此刻心情不美妙,但是,他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做。隽宁将费力找回来手镯拿了出来,随后往步理的左手戴去。 “哎,干嘛呢?干嘛?” 步理挡住隽宁的动作。 “你的东西我找回来了。” 隽宁视线移回步理身上。 步理张嘴要反驳,但是,想起那两个梦,最后,无从反驳。 这些似乎都是他前世的记忆。 但,他真的还要和前世的人纠缠不清吗? 步理走神间,隽宁扯开挡着的手,将镯子给步理戴上。 感受到冰凉之意,步理回神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把自己卖了? 步理欲哭无泪,也有点生气。他扯了扯镯子,没能扯下来,更生气。 于是,口不择拦下,步理十分生气说道:“那不是我的,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步理,我今年才二十四岁,不是上千岁!” “嗯。” 隽宁应道,安抚着步理,“这是你的东西,虽然是我送的,但已经成为你的了。” 之前,玉镯长期跟着步理,步理又是渡者,久而久之就有了养身静心的作用。没有记忆这段时间,他和步理相处甚密,虽然步理阳气盛,但到底也有影响,玉镯对他有好处。 “我,你,竟然强买强卖!” 步理挥了挥手,起身就要回房。 隽宁瞧着生气的人,最后止步于客厅。 晚饭步理没有吃,回房就直接去床上瘫着了。他好气地看了看镯子,最后又尝试了一番,依旧没有取下来。 然后,他放弃了,脱掉外衣,抖开被子,闭眼就睡。 许是因为镯子的原因。 他知道了那些没能知道的后半部分故事。 镯子,是千年前的步理留给他和隽宁的一个希望。 能再次相逢的一个希望。 镯子陪伴着隽宁,促使了隽宁执念的分化。 而那分化出的执念,代替了隽宁留在原地。之后,记忆被执念掠夺走的隽宁懵懂下离开了。 他四处飘荡着。 最后找到了一座空坟墓。 然后,他就那么住了下来。 直到。 他的一脚,踩醒了午休的鬼。 第30章 前半夜步理一直做梦。后半夜,室内温度降了不少后,他便没有了梦。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步理悠悠转醒。 伸手间,他碰到了凉凉地东西,侧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隽宁。对方睡得老好了,嘴唇微张,凝神听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步理乐出了声,鬼之所以是鬼,那就是没有人的生命体征。 而他家这只真与众不同,还会呼吸。 “笑什么。” 因着笑声过大,吵醒了隽宁,他蹙眉,往步理那边靠近了些,一只手直接搭在了步理的腰上。 “没什么。你为什么进来了?” “沙发太小了。” 隽宁抿唇,满脸的嫌弃,灵动的眼睛和昨日判若两人。 “你不去工作吗?” 工作好,能有钱,换个大一点的沙发。 步理狐疑地靠近隽宁,试探性伸了伸手,露出了翠绿色的镯子。可隽宁像是不认识一般,将他的手往一边一推,无语至极。 “干嘛?” 我一靠!隽宁这是失忆了? 步理摇头,思绪繁杂,随意回复着隽宁,“没事没事。” 隽宁没有戳破步理炫耀的心,诚然那是一个好东西,他应赞美一通。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那个镯子不顺眼。 至于为什么,隽宁想,或许男生戴着别扭吧。 第50章 即使,镯子在步理手腕上很合适,翠绿色仿佛衬得步理更白了。 步理没有料到隽宁能那样想,他回忆着师傅留下的手札,似乎记载过这种情况。 是什么来着 对。手札里说鬼的记忆、意识与力量息息相关,若鬼的力量弱,鬼便无记忆,飘是最弱的一类,无意识,无危害。 现在隽宁的状态,这是受伤了? “你受伤了”,步理问。 “受伤不知道哎。” 隽宁摇头,“不过,我确实有点缺阳气。” 说起这个,隽宁眼睛滴溜一转,眼里疑惑退去,逐渐变得坚定,满是目的性靠近步理。 步理心里警铃大作,一个激灵将人推开,掀开被子就下床。 “今天休息不开张。” 见人跑得飞快,隽宁撇嘴,又躺了回去。 哼,不称职的仆人。 离开卧室的步理,坐在沙发上,猛然想起,隽宁是能缩小的,所以,他去屋里睡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觊觎自己的阳气。 念及此,步理哼笑声,还挺能扯的啊。 会骗人了…… — 市场里。 步理摇头!果断地摇头! 现在的他也不管别人眼里他是不是犯病,就是不同意隽宁的提议。 “为什么不?我可以帮你赚钱。” “你这话说过,但是没有用。” 步理再次拒绝。 虽然市场足够的乱,人足够多,但是,遇见怪人,总有人会停下来看看。眼见越来越多人看向他,步理果断抬脚就走。 隽宁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的事,当务之急是步理为什么看起来怒气冲冲。 隽宁揣测不出,更不会知道因为自己一句沙发太小,让步理想起了早上被骗的事,因此才看起来跟火药桶炸了一样。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隽宁认为哄人嘛。 简单极了。 他看着步理离开的身影,眼睛一眯,微微勾唇,转身往后飘去。 十分有信心的隽宁,没有跟着步理回家。 随着当太阳落,步理也在家里等到了隽宁。 步理看着鬼混完的鬼,没有任何想要搭理的心思。随着隽宁框框掏出一只又一只鬼后,他彻底心如死水了。 “你干嘛?” “给你赚钱。” “鬼?” “是的?” “我在家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去给我捉鬼了?况且,这和你赚钱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 步理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他看了看被殴打凄惨的鬼魂,嘴角无形抽抽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心疼谁。 好惨的鬼,好惨的我。 “你不喜欢?”,隽宁问。 “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喜欢起来?” 步理反问,你这无异于你给羊送狼,给兔子送老虎,我能喜欢起来吗? 隽宁沉默,许久后嗫嚅道:“他们可以帮你捣乱,然后你可,不,我可以帮你收拾他们,然后你可以赚大钱。” 隽宁给步理的冲击太过巨大了,一时间,步理张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隽宁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坑蒙拐骗? 简直比他还厉害。 他也就随遇而安,骗骗人,卖卖假符纸。 而隽宁直接制造机会,简直比他这个人还要像人。 一边的鬼们一个挨着一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看不敢说,只想就地消失。 “不可以吗?” 隽宁又问了一遍。 步理摇头,拒绝,“不可,把他们” 说着视线移到挤成一团的鬼,步理眉心一跳,脑疼说道:“都丢出去。” “哦。” 隽宁扭头,挤成一团的鬼们直接一窝蜂朝外飞走。 隽宁摊手,“没了,一个都没了。” “没了就没了。”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遗憾? “钱也没了。” 步理感叹着,而后自我安慰,“好歹把你哄好了。” 槽点太多,步理都不知道从何反驳,最后再三严令禁止把鬼魂带回家,“别再带鬼魂回家了,否则把你丢出去。” 隽宁心里哼唧一声,面上微笑,答应很是畅快,“好哒,你做主。” 步理:…… — 第二日,依旧如此,身边有个人形空调,步理倒是没有了昨日的惊吓。他试探性问了几句话,发现隽宁的记忆依旧昨日,没有任何的恢复迹象。 默默松了一口气,下床,今日要工作。 两人的日子十分平淡,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偶尔有些小争吵,冲淡些平静的生活。 其实那些争吵也不算是争吵,倒像是……伴侣间的拌嘴。 步理的性格闷,凡事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极少会说出口。而隽宁,有些越往回活的势头,原本心眼子就不多,现在真成了缺心眼。 这就导致,有时候极难沟通。 比如,现在,隽宁站在一边靠着墙,步理坐在沙发上端坐着。 “步理,赚钱了为什么不给我换个大的沙发?” 你说呢,两百块钱算个啥?就你看的沙发,边角料都买不起。 而这,将会成为我两周的饭钱! 步理嘴上没说不买,其实行动上已经表明:买沙发?那是绝对不可能。 第51章 “我们没钱。” “你有啊,我帮你赚的。” 说起这个,也确实是隽宁赚的钱。 最近,竞争关系的同行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步理的名号,惦记上了步理手里吃饭的家伙,策划了一场抢劫。 然后,就让隽宁给收拾了。 顺带坑了对方兜里的两百元。 “这是你的住宿费,伙食费。” 不仅偷摸吸我阳气,还偷摸去吃他祖师爷们的香火,收点钱合理的。 “那行吧。” 隽宁叹了一口气。 步理还在想其他措辞,没料到隽宁就这么妥协了,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愧疚。 “让你吸阳气,跟你交换。” 还在想如何找到那个贼人勒索的隽宁:? 说什么? 吸阳气? 反应不过五秒,隽宁直接瞬间移到步理前面。因着对方是坐在沙发上,所以,隽宁直接叉腿,跨坐上去,亲了上去。 四目相对。 他们明明只是在渡阳气。 砰—— 砰砰—— 砰砰砰—— 隽宁感觉到了心跳,强劲而有力,像是无心的胸腔在疯狂的滋长血肉。 眼前的步理没有动作,他似乎被自己吓住了。 隽宁想。 时间仿佛静止,隽宁停止了吸取。 触碰到渴望无比的阳气,并没有隽宁意料之内的欣喜和迫不及待,反而油然而生一种冲动。 鬼神差使下,隽宁伸出了舌尖。 轻碰。 砰砰砰砰砰—— 心脏的跳动更极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的突出,落入耳中,更是清晰无比。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步理想。 好像很早就不一样了。 眼前是放大的面庞,他能清楚的看清隽宁眼尾靠里的黑痣,很小的一颗,放在隽宁的这张脸上恰到好处。 动情之时,介于纯和媚之间。 而这足矣令视觉动物肾上腺素激增,多巴胺迅速分泌。 “步理,我想亲你。”,隽宁微微拉开了点距离,敛眸,视线放在步理的唇上,轻声呢喃。 “我这算是诱骗吗?” 隽宁没有听懂,但如果是步理的话,他其实可以被诱骗一下的。 “不算,算也给你诱骗。” 亲吻的欲望超过的吸取阳气的欲望,隽宁整个人看起来乖顺无比,他等着步理的回复。 仿佛步理不说话,他就能一直等下去似的。 “鬼界讲求一夫一妻制吗?” “不知道,我是孤魂野鬼。” “那好,你后你就有夫了。” 夫? 隽宁没有反应过来,张嘴的瞬间,他感受到后脑勺一股推力,而后眼前面庞放大,嘴上一热。 他被亲了。 被步理亲了。 嘿嘿。 那就勉为其难当妻吧。 当晚,隽宁名正言顺睡在了床上。 水深火热。 两人都是水深火热。 步理用最开始隽宁嫌弃的领带,绑了隽宁的双手。隽宁更为嫌弃了领带了,谋杀不谋杀步理他不知道,反正让他挺难受的,想抓个东西的时候,只有空气,以至于感受都集中在了……步理身上。 — 结了冥婚,按照习俗,隽宁应该冠夫姓,入祖坟。但是吧,先不说换不换名字,就尸首来说,隽宁尸首早以化为黄土。 最后,商量后,名字不改,坟迁。 择黄道吉日,步理手写隽宁的名字,以指尖血一滴,落坟入祖。 至此,步理与隽宁正式结为夫夫。 是三生石、姻缘树都会有的那种。 夜晚。 突发奇想,步理想要看看缩小版的隽宁。 隽宁起先不愿意,因为,他总觉得步理不怀好意。但,耐不住步理磨人,然后,他送了上了门。 再然后,都是不可说。 — 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 隽宁的告白热烈而肆意。 除去前二十多年未有相逢,此后,隽宁不再曾与步理分离。 记忆最后恢复了没。 好像一人一鬼都不曾再在意过。 隽宁永远是隽宁,步理也永远是步理。 这是亘古不变的。 —完— 第31章 福利番 今天是七月七,情人节。 隽宁一大早就起床了,趁着步理熟睡,他蹑手蹑脚下了床。 有了玉的温养,隽宁没心没肺,来了兴致就抱着步理一顿乱啃,啃得步理一脸冰凉。 步理大部分时间都会由着隽宁胡啃,但,也有极个别的时候。 隽宁称之为——步理的大姨父时期。 那个时间段,步理很躁,一天到晚没有一个人好脸色。 不过,最受苦的不是隽宁,是那些阿飘、小鬼们。 按步理的话来说,隽宁是他娶回家的老婆,不能欺负,而那些阿飘、小鬼们真的是太不懂事,非要作妖,让他上班!!! 昨晚,在隽宁再三观察下,他知道步理这是又陷入了烦躁期,所以,他老早去了洗手间将自己收拾干净(鬼不用洗,但是奈何隽宁爱干净),然后□□步理。 步理起先是拒绝的,因为渡魂,体内总或多或少会吸入那些怨魂的坏情绪,而这些情绪对鬼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然而,经年相处之下,隽宁早已经对步理了如指掌。 第52章 衣服弹指间消失一干二净,换了另一件衣服。 “夫君,还有四个小时七夕呢。” 衣服要遮不遮,动作里展露无遗。 步理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声音虚虚的,“不要这样子,我现在的状态” 话语戛然而止。 步理气息乱了起来,命根子被玩|弄,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忘了一干二净。 隽宁勾唇,“怎么” 步理应声回头,然后,隽宁看着步理,笑意盎然,双唇轻启,在对方疑惑的视线里吐出后半句,“依旧这么纯情呐?” 相比起隽宁日益精进,步理仿佛滞留在原地,碰到这种事,还是忍不住染了脸。 温度不断攀升,步理脑袋里那根弦崩了。 “唔,步、理,你别” 别老是力气往一处使啊!!!! “嘘,别说话,省点力气。” 声音未落,隽宁眼前的世界更加颠簸。他紧紧摁住后背的窗沿,调着呼吸。 该死的步理。 总是这样子。 换个地方会死啊??? 纯情个毛线!!! 到后面,隽宁整个世界颠倒,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 睡到自然醒,步理一摸身边,凉意早散了。看了一圈,没有鬼。随即,下床去找人,结果整个房间都没有人。 步理不禁回想昨晚,难不成是他太过分了? 还没有思考出结果,隽宁从阳台飘了进来。 步理愣了一瞬,两三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隽宁,崩着声音询问,“去哪里了?” 隽宁绕开步理,“去帮你上班了。” 步理:??? “自从你正式纳入编制,你可曾休息过一日?”,说着,隽宁就想把整个异事处理所被捏爆炸。 没有他们,步理安心做一个骗子,怎么会被骂那些阴气侵扰,怎么会拒绝他的求爱呢? 还得他勾引! “嗯?休息过啊,上一次” “嗯?” “没有,没有休息过,老婆做得好。” “行了,走吧,睡回笼觉。” “好。” 在隽宁帮助下,步理休息了。 然后,俩人在七夕厮混了一天! 哦,对! 原本要引渡的恶魂,全被隽宁手撕了。 至此,看到的异事局的人再也不敢把步理当牛马使唤了。 第32章 第四片花瓣 “哥哥,你说他们、嗯、能看到我们吗?” 孟厌的话说断断续续的,轻柔的声音满是藏不住的激动。因为冲击迫使着他去借力,双手使劲摁在透明无比的玻璃上,指尖处不可避免泛起白,长时间同一个动作让他大腿有些颤。 祁宋的视线从男人的蝴蝶骨处移开,顺着对方的话看了过去。 花园里,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勤奋的工作着。 现在,是白天。 而他们在二楼他的卧室里。 “你说,他们会看到你吗?” 又一次的询问,祁宋回过神来,眼底的情欲散去彻底恢复清明。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指尖落在了孟厌的蝴蝶骨上,轻碰一下,顿时身下的人身子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音响起,祁宋脱身后退。 “你觉得他们能看到我吗?” 祁宋的声线偏冷,一如他冷淡的性子。 没有人回答。 孟厌抽了一口凉气,眼底的情欲更甚。 祁宋并没有要拉一把的意思,他随手扯了一张纸,垂眸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很快,白色的纸张将脏污擦掉,露出泛红的指尖。 祁宋将纸一团,往一边的垃圾桶一扔,启唇,“今天的指导就到这里,听话点,最近别作妖。” 发疼的膝盖让孟厌提不起来力气,他整个人卸了力,也不嫌脏,直接坐到了地上,侧身看向祁宋。 倒是祁宋眼微微眯起,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孟厌瞧着,狐狸眼眯起,嘴角微弯,笑了起来。 这种表情,对于孟厌来说,十分熟悉。 熟悉到,像是蚀骨的血虫,如影随形。 “哥哥嫌弃啊?可” 祁宋眉心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听见很是暧昧的声音。 “都是你弄的呢。” 孟厌笑着,眉眼弯起,勾人的狐狸眼晕出诱人的情欲,那白嫩的手指,在祁宋的注视下,放在身前。 祁宋熟视无睹,拉好拉链,“最近降温了,注意保暖。”,说完,祁宋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拿上自己的手机。 孟厌并没有开口挽留,他看着祁宋关门离开,泛红的眼眸清明了些,随即往后一靠,一点都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注意保暖啊…… 想想就好笑,孟厌嘴角的笑意淡了。 侧头,望着楼下的仆人,他想 ——或许人还是太少了。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看到。 孟厌曲腿,双手抱腿,头抵在膝盖上,望着花园里的人,表情呆滞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 酒吧卡座,灯光昏暗。 祁宋坐在沙发的角落,面前桌子上都是酒瓶,身边的人哭得稀里哗啦,肿得跟个核桃的眼睛费力张着,寻找着祁宋。 “哥,哥?你去那里了?” 祁宋眉心一跳,看着醉鬼抱着酒瓶左看看右看看,视线里就是没有他,有预兆般,感觉对方可能要发起疯了。 第53章 “祁宋!你死哪里去了?” 一共喊了两次哥,然后醉鬼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我在这里。” 生怕这憨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祁宋连忙应道。 醉鬼头一扭,眯眼,瞅了瞅,是熟悉的人脸,然后,脸瞬间变丧,哭唧唧,“祁宋,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醉鬼嘴里的“他”是他们的大学室友,两人上下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缺心眼的发小看上了对方。那人柔柔弱弱,说话慢吞吞,一副黑色眼镜框加上过长的头发,彻底将自己掩藏起来,祁宋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不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起码,他这个蠢憨的发小掌控不了。 “人家喜欢女生,你是男的,哪来的为什么?” “你放屁,你个母胎单身狗,你懂什么,你从小到大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至今还是处男,你什么都不懂!” “嗯,我不懂,所以,你又不是女的。” 祁宋点点头,说出的话清清冷冷的,丝毫没有想要惯对方的意思。 “还有方衍,我不是处男。” 醉鬼惊掉下巴,瞪大眼睛,你你你了半天,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所以,是谁?” 八卦之心一起,什么失恋都是小事。 方衍声音放低,探了探身子,满脸的期待,“说说呗。” “你哥说你要出国了。” 祁宋没有想要细说的意思,反倒提起另一个话题。 方衍撇嘴,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只是想借酒发个清醒点的疯,不过现在,显然没有必要了。 往后一靠,方衍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声音凄凄惨惨,“是啊,后天的票,我哥说我没有用,挡路了。” “你知道你哥你喜欢吗?” 祁宋有些渴了,随手拿了一瓶酒,借着桌角,一个巧劲打开了酒。他从老宅离开到坐着将近二十分钟,期间是滴水未沾,被方衍拖着发疯。 “你说的不是屁话,我哥啊,他不喜欢我喜欢你?” 祁宋:缺心眼。 酒有些辛辣,祁宋只喝了一点,便放在了一边。他没有想要戳破这件事,更何况,现在未尝不好。他清楚知道,方衍有多缺心眼,也有多依赖他哥。 “你说的都对,既然出国了就别惦记他了,听说,已经订婚了,再怎么样,三还是不能当的。” “知道了。” 被说的郁闷,随手拿起酒干了起来。 祁宋没有劝解的意思,一直等到方衍喝得差不多,给方至发了一个消息,让他来接人。 等都人接走已经是半夜三点,祁宋揉了揉眉眼,付钱后离开了酒吧。因为时间太晚了,他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公司是他大学期间与朋友合作成立的,公寓也是提前就买好的。本来打算和母亲商量,他并不想碰祁铮的任何东西,想要将母亲一起接出来和他一起住,然而,天不遂人愿,倒先是母亲开了口。 他不是祁母亲生的,也就没有立场将其接出去住。 常年羸弱的身子,受不得任何刺激。 祁宋只能后退一步,并没有提出搬出老宅的,而是讲了自己准备创业。 好在,祁母表示了尊重。 近几个月,祁母身子更不好了,经过劝解后,她才搬出了老宅住进了疗养院。而明天,是和孟厌一起去看母亲的日子。 祁宋本不想与孟厌有过多接触,但在刻意错开探望时间后,被祁母拉扯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后,两人便定下来一起探望的时间。 祁宋可以对祁家任何人心狠,唯独祁母不可以。她是他的母亲,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 翌日,睡梦里的祁宋被一阵又一阵的震动声吵醒,他看了看,是孟厌在打电话。 祁宋烦躁的挠了挠头,将手机往一边一扔,并没有要接的意思,随即起身下床去洗漱。 等到洗漱后,房门铃声也响了起来。 不用猜,一定是孟厌了。 祁宋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一扔,趿着拖鞋去开门。打开房门,祁宋转身就要回房换衣服。 孟厌扬了扬眉,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进屋。 想想上一次呢,还是他尾随祁宋的大学室友呢。 “哥哥吃过早餐了吗?” 孟厌刻意放轻声音,缓解着感冒带来的不便。 祁宋回房的动作一顿,扭头,蹙眉,“感冒了?” 孟厌当然不会以为祁宋心疼他了,今天是去要看望祁母的,而他的哥哥最听母亲的话了,担心的不过是,疗养院的那个人。 不过,无所谓。 “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孟厌笑着,脸边是不正常的红,细细看去,眼尾处升起一抹嫣红,衬得整个人脸十分苍白。 “发烧了还是感冒了?” 祁宋深知和孟厌交谈不到一起,索性,直接往客厅电视柜子走去。因为房间是让助理准备的,因此东西齐全些,一般的药物都有。翻找了一通,将体温计、退烧药和感冒颗粒拿了出来。 “自己量,没发烧喝感冒颗粒,发烧了就吃退烧药。” 孟厌眼里的笑意深了深,嘴里吐出的话却满含恶意,“哥哥对每一个床伴都这么关心吗?”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好心当做驴肝肺,祁宋将东西放在柜子上,起身直接离开。 第54章 孟厌没有说话,他的视线直直落在那包感冒颗粒上,就那么看着,也不动。 一直到祁宋走出来后,他依旧站在原地。 祁宋一个头两个大,特么的,这就是一个麻烦! 开口准备说话,却看到了眼含泪珠的孟厌。 “哥哥,我头疼。” 孟厌说这话的时候,很可怜,可怜到祁宋上头的怒火顷刻化为乌有。 “让你吃药你不吃,该你疼。” 祁宋嗤笑一声,看着孟厌,刹那颗颗泪珠从眼眶而出,脸又红了一个度。 “哥,你疼疼我吧。” 孟厌朝前走了一步,休闲装的祁宋看起来暖了不少,与西装革履的他不同,整个人好像柔和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要去看母亲吧。 声音哑哑的,带着祈求,眼神里全然只有祁宋。 心,好似漏了一拍。 祁宋心头涌上异样的情绪,那种情绪太过于陌生,以至于,并未在意。 “坐沙发上去。” 祁宋抬头示意,而后转身去拿体温计和药物。 孟厌很是听话,不仅坐了上去,最后等到祁宋转身,他已经半躺在沙发上。 “哥哥,我累。” 祁宋没有说什么,朝孟厌走了过去。 他将体温计度数甩下去,然后看着孟厌。孟厌仰着头,后知后觉解开扣子。泛红的指尖缓慢的解开一颗又一颗的扣子,明明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却偏偏让孟厌做得涩情无比。 祁宋眉心一跳,在事情失控前,他蹲下身子,摁住了对方的手,二话不说,将体温计塞了进去。 孟厌笑出了声,缓慢靠近,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吐一吸间,不知扰乱了谁的心。 “哥哥,听说生病的时候,会很热的……” 话一出,祁宋的脸冷了冷,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可惜我不感兴趣。” 随即松开手,起身。 “半个小时后自己看,退烧药就在柜子上,厨房有热水。” “哥哥要去看妈妈吗?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孟厌就要起身,祁宋直接开口拒绝,“今天不去,我会和母亲解释的,你休息吧。” “那哥哥是要去工作?” “我不喜欢别人打探我的行踪,药吃完就离开吧。”,祁宋走到鞋柜处,换好鞋子,他看着沙发上的人,无情的话脱口而出,“下一次生病了别来找我。” 说完,祁宋拿着钥匙离开。 孟厌只是笑着,看着人离开。 像是以往每一次情事后,他都是那样看着祁宋。 第33章 很巧,祁宋刚出门,助理就到了。 助理简单的说了一下行程,两人便坐上车出发了。虽然公司目前蒸蒸日上,势头猛,可若和其他的公司比,还相差甚远。 这一点,祁宋深知,并且目前公司能好好发展是因为他如今的身份,虽不是祁家真正的少爷,但,到底身份还在,祁家还承认他。 而他,要做的,就是借助这一层身份站稳脚跟。 “谈总说,他今天下午有事,未婚妻来找他,所以……” “嗯,知道了。” 对于谈粟,祁宋是百分之百信任的。谈粟与他这个圈里的人不一样,对方是从乡下来的,同寝室四年,谈粟这人的品格是他们四个人里,最正直牢靠的。 “慕总那边,还需要去交涉,对方死死咬着利润不松口,一点亏都不肯吃。” 助理也很无奈,他已经交涉多次了。 祁宋蹙眉,他们公司主打人工智能,应用虽不止家居用品方面,但倒底在未来市场占据重要地位。而慕家是这一行业的巨头,想要开辟这一市场,势必要从对方入手。 “他目标价位是多少?” “多拿百分之十。” “啧,胃口不小。” 祁宋眼神里闪过丝嘲弄的意味,和他们正在拉扯的是慕家的上门女婿,因为这一身份,对方迫切的想要做出点成绩给老丈人看,不过,他找错人了。 “先不去,去郊区疗养院。” “是。” 助理应道,简单一想,就想明白了祁宋的意思,慕家真正的掌权人不在公司,在疗养院。 “需要通知对方吗?” “你看着办。” 祁宋没有明说,助理也不是十分愚笨的人。最后,卡着时间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告知了对方。 而对方是不是会生气,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 疗养院坐落于郊外,这里远离市区,树木林立,空气清新,是大多数老人选择的养老圣地。 祁宋和助理先拜访了慕家的人,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在事情商谈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告辞离开。 “要去看看阿姨吗?” 祁母的也在这家养疗院,走到楼道拐弯的地方,助理出声询问。 祁宋的脚步一顿,助理这么一问让他想到了孟厌,有些头疼。 他答应了对方再找日子,要是让对方知道他提前去了,估摸着又该作妖了。 因此,祁宋摇头,“改天吧。” “好。那现在回公司吗?” 祁宋不假思索点头。 — 晚上九点,祁宋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房门。 屋里里面很黑,祁宋将钥匙放在一边,随手打开灯,然后弯腰换起了鞋。 第55章 换完鞋,祁宋趿着拖鞋朝厨房走去,想着晚餐应该吃什么。虽然公寓里吃的东西并不多,但足够能让他度过今晚。 “哥哥。” 很轻的声音,但在安静无比的屋子里十分清晰,足矣让祁宋听到。 祁宋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转身,沙发上坐着今早他让离开的人。 “孟厌。” 祁宋张了张嘴,看着沙发上的人,所有疑问化为一句,“睡了一天?” 孟厌点头,他其实并没有睡一天,只是坐着坐了一天罢了。 祁宋脑袋隐隐作痛,他移开视线看向了走之前留下的药,果不其然,没有拆封。 “为什么不吃药?” 声音冷了冷,孟厌一愣,像是不明白为什么祁宋突然生气了,他有些疑惑,微微抬头,“为什么要生气?” 声音是哑的,即使孟厌说的再慢。 烦躁席卷,祁宋应心所想,几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孟厌后知后觉坐直身子,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直接被祁宋堵在了沙发上,被对方掐住了下巴,被迫仰头。 然后,他听见了不带一丝感情的嘲弄,“孟厌,你可真不听话啊。” “我没有。” 孟厌小声反驳着,整个人的精气神十分不好,看起来蔫蔫地,好不可怜。 “看起真可怜。” 祁宋感叹着,眼神里不带意思感情,明明是小情侣间暧昧极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却只有嫌恶。 是啊。 他可真可怜啊。 孟厌想着,笑出了声,因为发烧,眼尾泛着红,这么一笑,狐狸眼上翘,整个人看起来妩媚极了。 瞧着孟厌的反应,祁宋手劲不自觉的加大了些,灼热的温度从手传递而来,不断提醒着祁宋孟厌此刻正在发烧,这烧从早到晚,一直到他回来。 身体对于孟厌来说,什么都不算。 既然不算什么,那,他又何必在意。 祁宋的指尖划过孟厌的眼尾,条件反射,孟厌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敏锐地感知到,祁宋此刻不同寻常。 祁宋轻笑一声,大拇指停在了孟厌的眼尾,低声道:“既然如此,去房间跪着吧。” “哥哥?” 孟厌有些不明白,倒也不是说不愿意,就是不懂为什么祁宋生气了。 “怎么,不愿意?” 这场情欲里需求方从来不是祁宋。 而当这种无所谓的话一出,孟厌就会乖乖听话。 而他,孟厌,才是需求方。 极度的需求着祁宋。 “不会,哥哥,别生气。” 孟厌讨好的一笑,伸手揽住祁宋的脖子,靠近对方,轻声细语,“我去。” 祁宋松开了手,起身。孟厌动了动发酸了身体,小心翼翼扯了扯祁宋的衣角,后者没有说话,抬脚离开。 衣角从指尖脱离,孟厌眼神暗了暗,敛眸,下地朝卧室走去。 祁宋也没注意,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他做了一碗面条,很简单的吃了晚饭。 等到收拾完后,他才回房。 果不其然,对方照他说的跪在地上。 房间里是没有毯子的,白色的地板砖,跪在上面,在深秋季里还是有点凉的。 祁宋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拿着睡衣朝浴室走去。 随着房门关上,水声穿了出来。祁宋洗澡的时间不长,不出一会,水声停止。 洗完澡的祁宋,穿着浴袍走了出来,他将空调温度调高,随便擦了几下头发,把毛巾放到了一边。 “哥哥。” 孟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声唤道。 祁宋几步走到了孟厌身边,坐在了离对方很近的沙发上,背靠着沙发,问,“孟厌,告诉我,为什么不吃药。” 祁宋的声音依旧如此,无喜无悲。 刚洗完的头发,随意的耷拉在额前,遮住了饱满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多了。 没有那么大的侵略感。 “为什么要吃药?” 孟厌反问,他为什么要吃药,他不想吃药。 祁宋头疼,孟厌滴水不进,犟得跟一头驴一样,“知道为什么要你跪吗?”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孟厌犯错并没有这种惩罚。只后续,孟厌主动跪的,仿佛在他的认知里,做错了就一定要受惩罚。 时间久而久之,祁宋也懒得纠正这种思想。 但,现在,祁宋发现,这种思想还得纠正。 “你生气了。” 孟厌轻声道,他敛眸,看着地板,整个人乖顺的很。 “我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 孟厌摇头,抬眸,眼里满是迷茫。 “孟厌,生病不吃药这件事是错的。让你跪着,是想让你想明白这件事,而我,并没有生气。” 祁宋望着孟厌,微微勾唇,“你的死活,讲实在话,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早上说的,以后生病不要来找我这是我,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说。” 如果言语是一把利刃的话,孟厌此刻或许已经千疮百孔了。 从相视到最后孟厌低下了头,他整个人像是被驯服了一样。 可只有孟厌知道,他此刻,内心有多么嗤笑以鼻。 他恨祁宋。 “哥哥,我想去看妈妈了。” 一句话,仿佛摁下了暂停键。 第56章 祁宋气笑了,感情他说的都是白搭。 被扼住命脉的感觉真的不好,他清楚知道,祁母孟厌之间,只有祁母多的溢出来的愧疚和爱,孟厌这人并不在乎。 孟厌在拿祁母来威胁他。 “好啊,等你病好吧。” 祁宋应下,随即起身,上床准备睡觉。 躺下的时候,祁宋开口说道,“出去跪吧。” “好的,哥哥。” 孟厌应道,他机械地爬了起来,然后朝外走去。 — 半夜三点,祁宋被渴醒了。 他摸黑打开床头灯,下床穿着拖鞋朝外走去。 走到正厅,祁宋打开灯后,首先看到的是跪在地上的人。孟厌的脸好像又红了一个度,眼中蒙着一层水雾,祁宋不禁叹了一口气,朝孟厌走去。 刚走到孟厌身边,跪着的人直直扑向了他。 祁宋眼疾手快接住了人,刚入怀,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滚烫的温度,祁宋眉心一跳。 好了,这下子,住院妥了。 给助理打了电话,祁宋将人送到了医院。让助理看着后,然后回了家。 助理被派去照看孟厌了,出差祁宋一个人肯定不行的,就只能朝谈粟借人。 谈粟大方一挥手,身边的小助理成了祁宋的临时助理。 收拾好东西的祁宋,看到了助理的发消息。 幸福一生:孟少爷没事,就是可能再晚一点,会烧成傻子。 附带着医生的诊断证明。 祁宋点开证明,一目十行看了看,刚想回复,谈粟的人打来电话了。 随即,祁宋回了一句话,接通了电话。 “祁总,我直接去机场还是找你?” “去机场吧。” “好的。” 祁宋挂断电话,拉着行李箱离开。 医院里的助理,看看老板发的消息,又看看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祁老大:报告结果和病人说,和我说有什么用? 好吧,等对方醒了再说吧。 助理沉默。 第34章 邻市商谈的过程很顺利,约着甲方吃了一顿饭后,合作的事便走向了正轨。合同签好后,后续的收尾的事由谈粟的派来的人接手,而祁宋趁着这个机会回了家。 那个他不曾生活过的家。 去的时候,祁宋是打车去的。当天的天气十分不好,多云,不见太阳,温度也骤降,祁宋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卫衣下面是略厚的黑色休闲裤。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接地气。 简单来说,就是又帅又穷。 孟厌被接回来的时候,祁宋听了几次孟厌提起,便记住了生父生母的居住地址。 倒也不是说,准备赌气直接回自己的家,或者耍个心机脱离自己贫穷的亲生父母。他是想着,毕竟是自己血缘双亲,按理说,应该回去看看。 但,比他先一步,他亲生母亲打来了电话。 目的是要钱。 祁宋他这人本就情感淡漠,亲情对于他来说,只有责任。 最后,祁宋给了钱,便歇了回去看看的心思。 而今,恰好出差。 祁宋突然想起来,并且合同进展挺不错的,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所以,祁宋决定去看看。 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差,见到孟厌的第一眼时,祁宋透过那个怯懦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对方生活的环境。 其实并不是祁宋以貌取人,第一次和孟厌见面时,孟厌穿着一身褪色的衣服。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洗得都发白了,裤脚处补着布丁,可就算这样,衣服也不合身,露在外面的手腕骨处,是皲裂的皮肤,和孟厌的脸一样。而,唯一能看下去的就是那一双眼睛。 那一双眼睛,和祁母极为相似。 是不用看亲子关系证明,都能看出两人有着血缘关系。 因此,祁宋做了简单的心里建设,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今,走在这条街上,祁宋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才发觉,或许自己的猜测并不完全对。 小巷子里的卫生其实很干净,透过斑驳的墙壁可以感受到的是悠长历史,路边的一排排梧桐树淋漓着,昂首挺立,虽渐入冬季,萧条了些,但,能想象到夏天这里会是怎样的生机盎然。 这个地方环境其实挺不错的。 找了个商店,祁宋打听了具体地址,按照小卖铺老板的指示,直走大约三百米,拐了弯进入了老巷里。在第五个巷口的时候,又一次拐弯,最后停在了第四家人的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边是迎客松,大门上面贴着对联,和两张很大的福字。 祁宋看了会,走向前,敲响了门。 厚重的大门传出砰砰砰的声音,祁宋敲了三下便停止了,往后退一步,等着屋里人开门。 “哪家鳖孙又来敲门了,滚!” 怒骂声从屋里传出来,祁宋皱眉。多年来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让他张嘴喊回去。 很快,屋里又安静了下来,看那架势,里面的人是不打算开门了。 祁宋也歇了敲门的心思,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在看到他那一刻,明显的抖了抖,又迅速的缩回脑袋。祁宋看了看,有些奇怪,收回了目光,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他被人叫住了。 “是哥哥吗?” 第57章 怯弱的询问声传来,祁宋回头,女孩牵着两个小孩,就那么站在巷口,看着他。 祁宋意识到确实是在问自己,于是朝几人走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大的身体抖了抖,而两个小的,下意识抱住大的那个的腿,藏在了她的身后。 他们在害怕。 祁宋意识到后,停下了脚步。 “你们的哥哥叫什么?” “孟厌。” 意料之外的名字,却也在意料之中。 不可否认,见到这仨小孩的时候,他想到了孟厌。 他们太相似了。 “我是。” 祁宋点头,再一次抬脚朝三人走去。 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再后退。两个小的从大的身后探出脑袋,看着祁宋。 “我哥说,你会回来找我们的。” 笃定的声音,里面满是对孟厌的信任。 “为什么?” “他是我哥。” 没有想象中的丰富理由,只有一句他是我哥,透过这一句话,祁宋看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大约距离三人还有三步的时候,祁宋停了下来,一米九的身高,三人只能仰着头。 最后,祁宋蹲下来身来,和女孩平视着,“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不,我哥不喜欢我们。” 没有人喜欢背负着别人的未来。 而,她也不喜欢。 她讨厌弟弟妹妹,就像是她哥哥讨厌她,讨厌弟弟妹妹。 祁宋瞧着她认真的眸子,能看出对方并没有开玩笑。不过,对于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探究的心思,转而问了最开始想问的,“你哥为什么会笃定我会回来?” “我哥说,他不是孟家人,你是。” 仿佛在女孩的认知里,孟家人应该蜗居在此,到死。 “哥哥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 “所以,你们一直在等我?” 女孩默然,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盯着祁宋看了半晌,启唇道:“等你养娃。” 女孩十分直白的话,一时间让祁宋不知道说些什么。 祁宋起身,他看着三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 三个小孩的样子让他怜悯同情,但,这句话,如果他应下,伴随着责任而来的是无尽的麻烦。 “你应该知道,对于你们,我是没有法律上的责任。” 孟厌回祁家那晚,祁铮送给孟厌的第一个礼物,就是把他的户口迁了出去。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钱的力量真的很大。 因为他已经成年,或许,祁铮嫌麻烦,他的户口至今是单独一页,并没有回到孟家。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他谁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女孩沉默,低声对腿边的人说,“诺诺,亮亮,松开姐。” 后者,怯怯诺诺松开了手。 女孩望了一眼祁宋,没有说话,转身往巷子走去。祁宋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慢慢移动着,自认为祁宋不知道,慢慢靠在一起,手牵着手。 女孩离开不久,很快,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三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去。 衣衫破旧的女孩,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孩子,孩子不哭不闹,很是安静。 祁宋心里大致有了点猜测,对于这个孩子。 “姐姐,姐姐。” 两个小孩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扑倒她的腿边,以至于,女孩稳了稳身子,站在了原地。 他们和祁宋距离十几步,隐没在巷子落下的阴影里。 她看着祁宋,很平静。 声音,穿透人心。 “我的孩子,要死了。” 祁宋听懂他这个血亲妹妹的言外之意,她在向他求救。 “为什么相信我。” “不为什么,他本来就要死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无所谓生与死了。 生下,不是她的意愿。 养他,更是逼不得已。 祁宋眼神复杂,这个女孩,他的这个妹妹,远比他想象中的经历要多。 “你想走吗?” 毫无波澜,像是玩偶的眼睛,呆滞、灰暗,就那么凝视着祁宋。 “我可以走到哪里?”,她询问。 “任何地方。” 掷地有声,声音回荡在这方天地。 — 市中心人民医院。 “祁总。” 涂则跑到门口时,看到完好无损的上司,提着地心落了下来。 妈耶,还以为上司出事…… “进来吧。” 祁宋回头看了一眼,是助理,他张口让人进来。 涂则应了一声,朝里走去,随着距离拉进,他看到了床上的孩子。涂则傻眼,祁宋不就离开了半天,怎么搞了一个孩子? 难道是私生子? 哦嘛噶,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啊? 涂则一个劲的看着床上的孩子。 “后续的事处理完了?” 涂则后知后觉,一秒恢复正经,回答着祁宋的话,“哦,嗯,已经处理完了。” 收回视线的涂则看向祁宋,等着对方询问详情,却不料,对方没了下文。 由于过于好奇,涂则视线又看向了床上的孩子。 床上的孩子脏兮兮的,双眼紧闭,裸露在外的皮肤黑黢黢的,但能看见细小的伤口,他的身上插着管子,链接着一边滴滴滴个不听的机器。 第58章 “这孩子是?” “捡来的。” 孩子没有户口,更没有出生证明。 医院需要这些证明,祁宋没有,只能称自己是捡来的,医院基于负责任,已经报警了,待会就有警察来了。 他去警局做笔录,医院得有人,所以,祁宋把涂则叫来了。 “捡的?” 涂则有些狐疑,悄咪咪看了看两人,对照着两人的相貌。 “等会警察会来,你先看着孩子。” 祁宋像是没有看到涂则的小动作,吩咐着。 “是!” 涂则应道,一副请你放心的样子。 警察来的很快,祁宋跟着警察回了警局。做笔录大概用了一个小时,警察细致询问后,派人去查看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祁宋没有说谎。 然后,祁宋被放了出来。 走之前,祁宋询问了相关的领养问题。 领养挺复杂的,而这件事一两天办不好,祁宋本人也不满足领养条件,年龄不符。 无奈,祁宋放弃领养这件事。 回到医院后,涂则因为家里刚添了新成员最近忙着办理户籍的事,想到了这个捡来孩子户籍的事。这么一问,祁宋猛然想起,孩子还没户籍,随即又脑疼办户籍这件事。 而这件事,说难办,也不难办,需要时间,也需要找些人脉。 耽误了两天,没有办成,最后,祁宋把涂则留了下来。 — 回去那一天,接机的不是祁宋以为的助理,而是孟厌。 温度骤降的天气,孟厌上面穿着薄薄的米色秋衣,下面搭配漏脚踝的黑色紧身裤,一整个人像是感觉不到冷意般,站在风口里,抱着一束花。 他笑着看着祁宋,弯弯的眉眼,眼尾上翘,里面满是溺毙人的柔情。 祁宋下意识驻足,眼皮直跳。 视线扫过孟厌,最后落到了裸露出的脚踝,熟悉的躁郁感。 孟厌总有能力,让他心情不顺。 视线停顿几秒,祁宋移开视线,抬脚就离开。 孟厌被当做了空气。 意识到,孟厌也不生气,扬眉笑了笑,朝祁宋跑去。 没几步,跑到了祁宋身边,笑呵呵喊了声,“哥哥。” 第35章 祁宋没有回应,往外走着。 孟厌观察了番祁宋表情,敛眸收回视线,几步跟了上去,安静地跟在祁宋身侧,他抿了抿唇,最后没有说任何话,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句哥哥,一时间只有轮子滑动地面的声音。 祁宋没有停下,余光里的人伸出的手,犹豫半天,最后怯生生地扯住了他的衣角,然后扭头看着他。 “看路,看我干什么?”,祁宋出声。 “嗯,哥哥。” 孟厌下意识回复,声音细小如蚊。 祁宋:“……” 我是什么很可怕的洪水猛兽吗? 周围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多。 祁宋察觉到,步子快了些。孟厌矮点,祁宋快起来,他可能就要快速走两下,停一下那样。 两人离开了机场,往停车地方走去。孟厌瞧着路,每当祁宋走岔劈了,他就会扯住衣角轻轻拽一拽,然后,祁宋默不作声,换一个方向。 车子停的地方略显偏远,两人没走一会,周围的人渐渐变少。 “我,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孟厌解释,驾照是新拿的,对于一个连小学都不曾上过的人,能拿上驾照已经极限。 “孟厌,你很怕我吗?” 轮子滑动的声音停下,祁宋侧身,看着矮他一头的孟厌,那看似是困惑的声音里,夹杂着讽刺。 能爬上他床的人,又怎么会怕他呢? 孟厌的头低得更狠了,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没有动静。 祁宋也不急,就着干耗着。 “我不怕哥哥,我喜欢哥哥。” 孟厌抬头,掀开眼皮,颤动的睫羽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呐呐自语,像是自我询问。 祁宋压根不吃这一招,孟厌的喜欢浮于表面,他不是没有看出来,或者说,他一个抢孟厌人生的人,怎么会被受害者喜欢呢? 即便是,他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孩子。 “孟厌,这些话骗骗自己也就罢了,我们两个人之间,之前没有那种表面的相安无事,之后,也不会有。” 祁宋兴致缺缺,对于问题的答案已经没有想要知道的欲望了。 祁宋抬脚离开,孟厌呆愣着,指尖的衣角脱手而走,行李箱的轮子声又响了起来。 孟厌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整个人微颤着,灰寂从眼底浮现出,却又很快收敛下。他侧身,看着祁宋,唇角勾起。 哥哥,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我巴不得你死在我的身上。 祁宋目标很明确,他清楚的知道孟厌的喜好,这个人,不爱奢侈,在所有车子里,他直奔最普通的五菱。 走到车边,转身,孟厌已经向他走来。 对方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稀碎的刘海遮挡住了眉目,微微上勾的狐狸眼,却在此时看起来清纯无比,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 但,也是看起来罢了。 祁宋见人来,收回了视线。 孟厌走到车边,将钥匙拿了出来,摁了解锁键,然后,在祁宋拉车门的时候,孟厌开口说道:“哥哥,你不在这几天,我刚拿的驾照。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话,我” 第59章 祁宋开门动作一顿,而后,照常把门打开,将行礼扔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转身伸出手。后者,将拿着钥匙的手放了上去。 很凉。 祁宋的直观感受,他就说嘛,穿的衣服不行。 不着痕迹,祁宋皱了皱眉,接过钥匙收回了手,“以后别来接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接你。” “可是,哥哥不想我吗?” 孟厌笑吟吟的,“我以为哥哥会很想我。” “上车!” 祁宋越过孟厌,拉开车门,坐进了主驾驶。后者,没有追着询问,在副驾驶和后座之间,他选择了离祁宋较远的后座。 这下,祁宋真成了接机的人。 祁宋:“……” 车子启动,一个掉头后,离开了机场。 车上,安静弥漫,这好像成了孟厌和祁宋最为舒适的相处方式。 谁也不说话。 “哥哥,妈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她。” “等我手上的事忙完。” “忙完啊……” 后面的声音祁宋没有能听到,孟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安静下来。 透过倒车镜,祁宋看到了呆滞的孟厌。 对方愣愣的,望着窗外。 很熟悉的感觉,在巷子里,那三个孩子身上也是这种状态。 像是麻木。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祁宋没有选择回老宅,而是选择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上班段过去后,路上没有堵车,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停下车,祁宋才发现,后座的人已经熟睡。解开安全带,祁宋扭身想要将人喊醒,却在目光触及到孟厌恬静睡颜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等到祁宋抱着人打开门时,他才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他垂眸,怀里的不断朝他怀里挤着,眉头紧蹙着,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祁宋叹了一口气,抱着人往卧室走去。 虽然别墅有客房,但是,压根没有人收拾,他也不能将人扔到沙发上,唯一选择,就是卧室。 卧室安排有人按时清理,祁宋将人放下,转身就准备拿衣服洗澡。然而,衣服到手里,他又折返,将被子抖开,给人盖上。 将人盖好,祁宋拿着衣服去浴室。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落下,水声透过缝隙挤出,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侧躺着,大部分的被子被压在身下。 而这样的睡姿没有保持多久,睡梦里的人一个颤动,双手紧紧揪住床单,瞬间睁开了眼,一双眸子里,满是惊惧。 他……逃出来了吗? 孟厌咬紧下唇,很快,唇破了一口,血腥味弥漫。 熟悉的味道,让孟厌的理智回归,那剧烈跳动的心,也紧接着慢慢地平静下来。 耳边的水声,被孟厌注意到。 他这是,被祁宋抱了回来? 意识到确实已经不在车上,孟厌松开了牙齿,舌尖抵在伤口上,微微的刺痛传来。 他起身下床,朝浴室走去。 祁宋很少会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锁门,所以,当听到门把手转动,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哥。” 祁宋循声看了过去,是孟厌。 此刻的孟厌,眸子里是盈盈水光,眼神里只有祁宋,一声哥里带着满满的委屈,说不出的可怜。 “你” 还没询问,孟厌就这么几步靠近,搂住了他的腰。 热水,从头落下,淋湿了孟厌的衣服。 祁宋抬手,想要将搂住他的人推开,然而,第一次没有成功后,腰间的手紧了又紧。 祁宋也不是好脾气,更何况目前他裸着啊。 “松手!” 在动手和动嘴之间,祁宋选择了动嘴。 “哥哥,你当真没有想我吗?” 又一次的询问,祁宋知道,事情要不可控了。 在祁宋沉默里,孟厌松开了手,跪了下来。他仰头,以极其虔诚的姿势望着祁宋,被咬烂的唇,晕染出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嘴唇,瑰丽的红唇,上下轻碰,一时间,浴室的温度逐渐上升。 他说,哥,我很想你。 他还说,哥,不止身体。 当热水也没有暖热的双手触碰到祁宋的时候,祁宋一手扯住了孟厌的手,将人扯起来,抵在温热的浴室墙壁上。他拥着孟厌,身体上的反应骗不了人。 炽热的呼吸,纠缠着。 孟厌很是乖顺,即使这样的姿势,让他很没有感全感。 心里的渴求,对祁宋的渴求,让他压过反抗的念头。 “孟厌,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哥,妈妈说的。” 祁宋嗤笑,“你应该不会忘记祁铮很早就把我户口迁了出去吧?” “可是,哥,你姓祁,你叫祁宋。” 而他,他是孟厌。 祁宋松开了孟厌,往后退了一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交谈,因此,说出的话丝毫不留余地,“你也可以是祁宋。” 一个名字罢了,祁宋这两个人,是因为他才瞩目,而不是,他是祁宋才瞩目。 当然,孟厌也听懂了祁宋的言外之意。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倘若没有被抱错,倘若祁宋才是在孟家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的,对方依旧会矜傲自贵吗? 然而,这个答案是无解的。 而,既然没有解,那么设想没有任何意义。 第60章 孟厌摇头,“我不是祁宋,也不可能是祁宋。” 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孟厌眼眸下垂,第二次,他跪了下来。 距离祁宋半步之远,他往前移了移。 “哥,为什么总是” 后半句孟厌没有说,他仰头,双手轻碰…… …… 祁宋一手摁着孟厌的头,另一只手为他擦去眼泪。斜侧方的镜子,将这一切收纳其中。 卧室里除了水声,多出了些其他的声音。 …… “哥,妈妈是你最在乎的人吗?” 孟厌窝在被子里,双眼微阖,长而卷的眼睫微颤,脸颊通红一片,与瑰丽的双唇映衬着,整个人介于纯和魅之间。 祁宋穿衣服的动作没有停,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她也是你妈。” “嗯。” 孟厌轻声回复,膝盖处传来肿胀的刺痛,腰窝处隐隐被人紧紧握住的感觉还没散去,身体极致疲惫下,少了胡思乱想的力气,很快,倦意袭来。 屋里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 祁宋穿好衣物,走之前,还是将窗帘拉上,隔绝了外面刺眼的光。 第36章 祁宋先和助理联系,大致和对方说了一下邻市那个孩子的情况,然后,开车去了公司。 领养的先不说,户籍得办下来。 公司里,助理将自己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剩下的交接给其他人,然后,拿起东西离开。他边走,边订下来了去邻市的票。 祁宋到公司时,助理已经离开。先和其他人交接完工作,然后祁宋才回到办公室,蜗居在办公椅上,开始投入工作里。 中午的时候,祁宋接到了方衍的电话。对方说,不出国了,但,也没有地方去了。 对方话语里没有欢喜,隔着手机,祁宋也能感受到对方深深的疲倦。 祁宋揉了揉发酸的眉眼,应了声好,询问出地址,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遇到了出去吃饭的谈粟,和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祁宋匆匆离开。 方衍给的地址是酒吧,大白天,还能让酒吧营业,方衍估摸着钱都用来买醉了。 找到对方时,方衍整个人趴在地上,四周散落的都是酒瓶。他趴在矮桌上,毫无动静。 可别酒精中毒。 祁宋惊,连忙走了过去。 桌上的人动了动,垂在一边的手四处摸寻着。祁宋松了一口气,险些被气笑,走到醉鬼身边,踢了踢不知道摸索啥的人。 “谁?哪个狗踢我?” 费力睁开眼睛,眼前啥都没有。 祁宋又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人差一点蹦起来,眼疾手快就往身后抓去,然而,啥都没有。 “起来,不然你就睡这吧。” 祁宋好脾气说道。 “有点熟悉……” 方衍呐呐自语,抬头,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头顶上方模糊的身影,于是整个人开始往后躺去。 祁宋一惊,下意识伸脚,挡住往后仰的人。 “祁宋啊——” 悠长的叹息,方衍喊了声,开始抽泣起来。他整个人彻底卸了力,往后倒去。祁宋根本挡不住,方衍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哥他,他说他喜欢,我踏马和他一个妈啊。” 祁宋找了位置,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的人,开口问,“你喜欢他吗?” “我跟你说的喜欢不是你认为的喜欢,是” “我知道。” 祁宋当然知道方衍嘴里的喜欢,能让他出来买醉,连家都不回,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喜欢他吗?” 方衍闭眼,“他是我哥。他是我哥。他也只是我的哥。” “过几天,我会安排你离开。既然不喜欢,那就躲着吧,冷处理是最好的。” 方至这人不是那种轻而易举能放弃的人,当然,方衍也知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方衍问。 “别说的跟咱俩有什么奸情一样,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方至能和我动手?” “那……倒也不至于。” 就是可能会和你撕破脸,然后,一夜之间,你的公司天凉王破。 他哥的占有欲,对他的占有欲是令人心惊的。八岁之前,他没有任何朋友。他不敢想象,如果让祁宋帮忙,祁宋会有什么麻烦。 “算了,先收留我几天吧。” “你决定,你想走就走,世界那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祁宋话语一顿,看向方衍,继而说道:“或者你觉得和你哥一起生活也挺好的,不走也行。” 方衍一哽,睁开眼睛,幽怨瞪了一眼祁宋,有些咬牙切齿,“你说的都是屁,不然我跑出来还有什么用?” 跟闹脾气的话一样,祁宋有些无奈,这件事对方衍来说,也并不是天塌般的灾难。 “既然没醉,走吧,我还没有吃饭。” 方衍别的不行,特别是脑子不行,不过,他喝酒厉害,仿佛天生对酒精的免疫力就高。 “去吃大餐昂?” 祁宋眼眸一闪,“回家。” “你给我做饭?我滴老天爷啊,你给我做饭?!?!” 方衍腾的一下起身,眼眸里都是震惊。 祁宋睨了方衍一眼,起身,“你要是想做我也可以让你做。” 方衍爬起身,摆摆手,“还是你来吧,我怕惊动119,那到时候多不好,况且,我现在是穷光蛋喽。” 第61章 方衍哼哼说着,紧跟在祁宋身后。 — 方衍知道祁宋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买了公寓,也知道祁宋不是祁家人是抱错的孩子,而真少爷是孟厌。所以,当走进公寓看到只穿着一件衬衣的真少爷时,他突然觉得,或许他哥喜欢他并不震撼。 修长的双腿,膝盖处红肿一片,乱糟糟的头发,那迷茫的表情像是刚睡醒一样。 “哥,没有衣服。” 孟厌说完,朝他哥身边的人点点头,展露出善意的笑颜。 方衍下意识看向祁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想要窥探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禁忌恋,我靠,祁宋真会玩。 方衍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祁宋太阳穴直跳,“回屋,我待会去给你找。” 孟厌不好意思和方衍对视了一眼,“好的,哥哥。” 应下后,孟厌转身离开。 “祁宋你可以啊,孟厌竟然愿意和你扯上关系。” 方衍啧啧称奇,上下扫视着祁宋。讲实在话,祁宋确实长相出众,是那种极具冲击力和锋利感的长相,但,那也不足以让孟厌屈居人下吧? 毕竟,这两人之间横着二十多年的人生。 他听说,孟厌可是连小学都没有上过。 “你这话听着,怎么,我很差劲?” 祁宋似笑非笑,方衍一个激灵,他现在可是有求于祁宋,不能太放肆。 “你俩绝配。” 方衍笑呵呵,换下鞋子直奔客房。 祁宋深吸了一口气,朝卧室走去。 推开门,卧室里光线昏暗,祁宋目光所及,孟厌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本就不大、刚好的衬衣向上一移露出了遮盖的地方。 “哥,外面的是你朋友吗?” 孟厌单手撑头,笑吟吟看着祁宋。 祁宋没有回答,直接走到柜子处,开始翻找起来。他的高出孟厌一个头,衣服肯定是不合适的,只能尽可能的往小处找。 “不是哥哥的朋友,那么就是哥哥的床伴?” 祁宋拿衣服的手一顿,然后很快恢复平静,转身,将衣服撂到床上,疑惑询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也是。 这和孟厌没有关系。 他们之间,孟厌又以什么身份去询问指责呢? “唔,自然是……有关系了。” 孟厌思考一番,弯眸,唇角浮现出笑意,“哥哥带回来一个人,是心疼我遭不住,还是为了寻求——刺、激、呢?” 祁宋听着越发不堪入耳的话,眉眼染上一层冷意,不想在这种话题上与孟厌多做纠缠。 “心疼算不上,自然,刺激也不会在你身上找,衣服在这里,穿好就离开吧。” “唉——” 孟厌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眼盛满忧愁,指尖抵在脸颊边,不安分轻点着脸,声音愁苦,“哥哥,你怎么总是生气呢?” “孟厌,我们两个人做不到表面的相敬如宾,而私底下也更谈不上什么亲密如血亲兄弟。对于我们两人最好的状态,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祁宋看着沙发上的人,目光平静,语气再正常不过,没有任何的恼怒。 而,也就是这个态度,孟厌知道,他做的所有都是徒劳。 妄想把人拉入泥潭,拉入深渊。 他们。 永远不可能一样。 不过,带着满身污泥的他,沾染上了祁宋,这是无法否认的存在。 “是腻了?” 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依旧不显。 孟厌这个人,只会想把让人看到的东西露出来。 比如,适当的软弱。 再比如,深入骨髓的渴求。 腻了? 倒也谈不上,但是,能让一切回归最初也是好的。 “这段关系,图的不过是一个合拍。” 那么,如今是不合拍了? 孟厌嘴角了笑意淡了,看向祁宋的眼神,里面的情意顷刻间消散,他启唇,清冷地嗓音响起,“哥,明天去看望妈妈,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凝固起来。 祁宋冷了眸,嗤笑,“倒是给忘了,你这么确缺人的*,怎么会受得了没有男人的日子呢?” 这是祁宋第一次说脏话,话语里都是对孟厌的厌恶。 “哥哥放心,不会让你感染的。” 话语的内容,对于孟厌来说,还不如罚跪有威慑力。这种话,自记事以来,他听得耳朵都快磨出了茧子。让孟厌心微微一抽的是祁宋的语气,很熟悉,太熟悉了。 本来应该平淡到喝白开水似的,但,孟厌就是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因此,脱口而出的保证代替了服软的话。 “嗯。” 祁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卧室。 孟厌坐在沙发上,看着祁宋离开。 门关上那一刻,孟厌收敛笑容,视线落在了床上的衣服上。 许久后,他下地赤脚走了过去。 衣服,是旧衣服。大小也不合身,长长的裤腿几乎要将孟厌整只脚遮掩完,他将袖子翻折了又翻折,露出白皙的手腕,然后往门口走去。 出了房门后,孟厌听到了厨房传出来的声音。他的脚步一顿,意识到了什么。而后,下意识朝客房看去。 门是紧紧关闭着的,而正厅也没有人。 第62章 孟厌眸色深了深,他抬脚朝厨房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里面的人已经开始要炒菜了。孟厌没有穿鞋,厨房里的动静又很大,祁宋压根没有意识到门被打开了,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等到菜炒完后,门口的人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哥,我错了。” 孟厌嗫嚅,朝祁宋道歉,“我不应该吃醋嫉妒的。” 可究竟是不是吃醋,谁也不知道。 孟厌说吃醋,那便是吃醋了。 “嗯,我接受了。” 祁宋不想追究下去,他能预料到自己询问原因对方一定会说喜欢他。 可,喜欢吗? 他倒是没觉得有多喜欢。 孟厌笑弯了眼,上前一步,搂住繁忙之人的腰,脸贴了贴对方的背,而后,诚挚地吻了上去。 隔着衣服,祁宋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就是不小心看到的方衍,吓了个踉跄,虽然早有猜测,但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力大。 非礼勿视,方衍匆匆离去。 厨房里的祁宋毫不知情,动了动胳膊,示意放开他,“做饭,你别来捣乱。” 孟厌收回了手,侧头看了看门口,眼里浮现出一抹嘲笑,随后,笑呵呵道:“知道了,你做吧,我这就出去。” “嗯。” 第37章 孟厌走出了厨房,下意识地望向客房,客房的门已经被打开,视线移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客厅的电视播放着综艺,很小声,怪不得厨房里没有听到。 孟厌倒了一杯水,朝沙发上的人走去。 衣服不合身,拖着长长的裤腿,因此,孟厌握着滚烫的热水只能慢慢走。等到方注意到时,孟厌已经走到快到他身边。 方衍视线落在孟厌手上,那是一杯热水,能看到白茫茫的水汽,惊得他顿时站了起来,就要去接。 “小心,小心。” 方衍嘴里叭叭叭着,连忙接过放到一边的茶几上。灼热透过玻璃杯,让方衍止不住想要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这么热,孟厌也是厉害了。 杯子放下,方衍摸摸了耳垂,缓解着热意,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仰头,眼神止不住地往孟厌指尖飘去。 有点红,嗯,好娇气。 方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任何大碍。 “喝点水,能缓解一下醉意。” 孟厌垂下手指,腼腆地笑了笑。 方衍瞧着上翘的狐狸眼,羞怯地笑容,整个看起来乖巧无比,着实不像是在祁铮老头子那里耍心机的人。 方衍扯了一抹笑,“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祁宋给你报备了?” 方衍的笑别有深意,孟厌垂下了眼眸,沉默一会,回答道:“没有,哥哥说不让我问。” 不让问? 方衍狐疑,能进入祁宋私人领地,怎么可能不让问? “嗐,他傲娇呢。” 见孟厌还站着,方衍拍了拍了身边的沙发,招呼着,“坐啊,我不吃人的。” 没心没肺的笑容,什么都表现在了表面。 很美好的一个人。 孟厌想。 孟厌点点头,礼貌一笑,坐到了一边。 “你怎么和祁宋在一起的?他那大冰块、毒舌鬼,你怎么忍受得了他呢?是不是他追的你啊?我还没有见过他追过谁呢?写的情书吗?” 方衍小嘴叭叭的,不断问着问题。 孟厌笑着,安静地听着,一直到方衍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他摇了摇头,很耐心地回答,“我哥不喜欢我。” 方衍错愕,他望着孟厌,嘴角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而眼眸里,他竟然看出了一丝悲伤。 “你……” “吃饭。” 方衍的话没说完,祁宋的声音从厨房处传了出来。 孟厌回头,应了声好,歉意一笑,起身离开。 方衍看了看孟厌,最后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一杯水不算满,大概还有半指盈口,热气腾腾,杯口已经遍布水珠了。 水太满,伤人。 孟厌太喜欢祁宋了。 方衍起身,桌边的孟厌亦趋亦步跟着祁宋,两人不知道说这些什么,孟厌脸上带着笑容,祁宋呢? 依旧是那一副臭屁的样子。 爱吗? 祁宋爱吗? 喜欢吗? 方衍想,也不是毫无可能吧。 只不过,现在,祁宋真的看不出对孟厌独一无二的偏爱。 “你愣着干嘛?吃饭,要我给你端过去?”,祁宋抬眸,看着呆站在沙发处的人。 身边的孟厌笑了笑,方衍朝祁宋冷哼一声,转而朝孟厌笑了笑,走了过去。 “你要是想端,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不想。” 祁宋嫌弃回拒。 “指望你,我得饿死。” 方衍几步走到餐桌边,看了看桌子上的午饭。很奇怪,粥配菜。而那粥,还是养胃的粥,菜是一点都不见辣。 难不成是因为他喝酒了? 方衍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孟厌吃的不多,半碗粥已经是极限。可是碗里的粥还多着,并不是两三口咽咽就能喝下。 他不喜欢浪费粮食,也不会去浪费粮食。 孟厌吃饭的速度慢了慢,在祁宋再一次看到孟厌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后,他眸色深了深,开口道,“不想吃别吃了。” 第63章 正在干饭的方衍,抬头一脸疑惑。 发生了什么? 孟厌舀饭的手一顿,侧头,否认,“没有。” 祁宋头疼,连吃饭都要为难自己,他有时候真的不理解孟厌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不喜欢不吃,吃不下也不吃,吃饭而已,这也只是一顿饭。” 孟厌低头,不语。 方衍脑子转的飞快,试图去理解发了什么,“孟厌你吃饱了?” 方衍瞧着孟厌那可怜样子,心一软,扭头白了一眼祁宋,“祁宋,你别老是吼人家啊!不吃就不吃嘛。” 祁宋语穷,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吃就不吃啊。 “孟厌,你别怕他,他也是个纸老虎。” 方衍继续和稀泥。 最后的最后,孟厌的那半碗粥并没有吃。方衍放下了碗,起身探身扯过孟厌的碗,笑嘻嘻道:“回屋休息吧,刚吃完饭,睡个觉消化消化。” 就这样,在祁宋默认下,孟厌回了房。 门刚关上,方衍忍不住开始叭叭叭。 “你瞧瞧你,你看看你,人家都跟了你了,怎么还让人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呢?” 说话间,方衍还不忘记喝着粥吃着菜。 “祁宋啊,你这娃娃,别太冷了,冷到最后孤独终老。” 方衍叹息,最后问出了致命问题,“你对孟厌是什么感情?” 祁宋吃饭的动作一顿,而后,他若无其事夹起青菜,“不知道,不喜欢。” 方衍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知道,不喜欢是不喜欢。” “也不讨厌。” 祁宋放下了碗筷,补充了后半句。 对于孟厌,这个和他交换二十多年人生的人,如今,自己的枕边人,祁宋从来都没有搞懂他对孟厌的感情。 本想相安无事。 但,孟厌闯了进来。 “祁宋,你喜欢他。” 方衍不是傻子,在自己身上傻,在对别人身上可不傻,他看得出来,孟厌在一点点的走进祁宋心里。 怀着不想要祁宋吃爱情苦的心情,方衍直接将正确答案告诉了祁宋。 祁宋皱眉,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 “你吃完洗碗。” 祁宋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回屋准备换衣服去公司。 “放屁,小爷我什么时候洗过碗?开玩笑,我不!!!”,方衍反抗,真不怕他把所有的碗打碎。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么你给我刷碗,要么我把你打包送出国。” 祁宋头也不回离开。 方衍翻白眼,小嘴叭叭,心里问候祁宋祖宗十八辈。 祁宋推开门,走了进去。 孟厌没有睡觉,整个人窝在沙发角,侧身看着窗外,也不知道看什么,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 祁宋看了看,收回视线,准备换一件衣服。身上的衣服油烟味太大了,不适合工作。 “哥哥,外面有只小鸟。” 祁宋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循声看了过去,很小的缝隙,只在孟厌的正面,他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收回视线,祁宋继续穿衣服。 “好自由啊。” 孟厌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抹艳羡。 “明天去看母亲。” 祁宋将衣服扣子扣好,倒是没有再提那一只鸟。 “好哦。” 孟厌看着,鸟落在了树枝上,面向的方向正是孟厌,圆溜溜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逗得孟厌笑出了声。 准备拉开门离开的祁宋,不免得回头看向了沙发处的人,这个位置刚刚好,顺着帘隙,刚好能看到树上的小鸟。 三楼的公寓,树再怎么高大,也只能看到个顶。小鸟立在顶上,很小的一个,笨拙的身子扭来扭去,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也难怪,孟厌注意到了它。 “下午饿了,自己找吃的。” 门关上之前,祁宋还是多了一嘴。 孟厌没有回头,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要去看妈妈了。 一时间,孟厌莫名的焦灼起来。 整个人情绪波动异常,他焦灼地紧咬着下唇。 他害怕见到祁母。 他害怕见到那一双充满愧疚的眸子。 这会让他感觉很焦灼,很急躁。 可是哥哥喜欢,他喜欢妈妈。 铁锈味在齿间弥漫,孟厌后知后觉松开了下唇,舌尖抵在伤口上,细细舔舐着,感受着刺痛。 微微的刺痛,很快地让孟厌平静了下来,让他没有心思乱想。 “小猪有个佩琪,小猪有个佩琪” “接电话,小猪佩奇的哥哥。” “……” 空旷的卧室里,铃声突然响起。 孟厌回头,下地赤脚去拿手机。 专门的铃声,给他的妹妹。 电话接通,孟厌默不作声,对面传来平静的声音,“哥。” “我在。” “哥,他又打妈了。” “嗯。” “哥,你还想养我们吗?” 孟厌握紧了手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孟弃,他又动你了?” “是。” “孟弃,再给我一星期,我” 孟厌的话没有说完,孟弃打断,“孟厌,你不是我亲哥。” 孟厌所有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可以死,但是孟弃不行。 第64章 “孟弃,我说过,我会让你离开的。” “孟厌,我信你。但,我觉得人生也就那样了。” 冬天了,天短,夕阳的余晖落下,天地万物一片被橘色的光辉笼罩着,很美,坐在楼顶看得更清晰了。 “孟弃,活着” 不好吗? 怎么会活着会很好啊? 孟厌自我说服不了,但是孟弃死了,那么下一个呢?该谁了? 孟亮?孟诺? 还是他? “放心,我不死。” 孟弃笑了声,“你说的,我们亲哥哥会回来的。他回来了,他说,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所以,孟厌,不要再管我们了。” 这和你没关系。 风声席卷着孟弃的话,落入孟厌的耳朵里。 他愣在原地,手里的电话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冰冷从四肢漫延,迅速包裹着心脏,一时间,孟厌只觉得有些冷。 他蹲下身子,失神地望着手机屏幕。 这下好了。 他连负担也没了。 孟厌眨了眨眼睛,视线内雾蒙蒙的。 当一滴泪落在屏幕上,孟厌恍然抬手,一摸,是湿润的。 他,哭了。 第38章 公寓的附近有个公园,临近傍晚的时候,有许多放学的孩童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玩着大人们理解不了的游戏。 孟厌坐在一边,不远处是蹲在一起,头碰头挖地的孩子。 他望着那些孩子,什么也不做。 这一坐,坐到孩子们被大人叫走。孩子们走了,他就看着那片孩子们玩过的小土坑。 随着夕阳落下,公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孟厌的位置选择的很好,距离公寓停车的地方很近。 又一阵冷风起了后,孟厌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起身朝停车区走去。 时间卡的很好,跟预计里一样,他看到了下车的祁宋。 祁宋忙了一下午的工作,除了中途接到方衍离开的那一通电话,除此之外的时间全都扑在了最近研究的那串关键代码上。 那串代码是整个系统的核心,原本今晚是要加班的,但是,因为明天需要去疗养院,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他也就放弃了加班。 停好车后,祁宋摁下锁车键,大跨步朝外走去。等转了个弯后,意料之外,他看到了树木边站着的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宋脚步一顿,而后朝孟厌走去。 “等你。” 祁宋瞧着,略昏暗的光线里,孟厌的脸上依旧挂着他熟悉的笑容,他还以为对方离开了呢。 下午的时候,方衍离开的那一通电话还提到了孟厌。他说孟厌好像哭了,还说孟厌离开了……祁宋听到的时候,不免得想到了孟厌哭得场面。 说实在话,孟厌经常会在他面前落泪。 孟厌好像除了讨好、示弱的笑以外,只剩下了哭泣。 在祁宋这里,他仿佛只有这两种情绪。 而近来见到的麻木,唯一一次,就是在今天中午。 孟厌,不对劲。 原本并没有打探的想法,却鬼迷心窍问出了口,“你下午不是离开了吗?” 孟厌笑着摇头,“没有离开,我去见祁铮了。” 祁宋没有说话,孟厌几步走了过去,距离一步之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祁宋。祁宋条件反射垂眸去看孟厌的眼睛,头顶处的灯光乍然亮起,刹那,黝黑的眸子里面倒影出了他的身影,恍然,有一种他是对方全世界的错感。 心,好似漏了一拍。 “哥,你回家了吗?” 孟厌嘴唇微张,眼神里是祁宋看不懂的神情。 “家?” 很奇怪,祁宋首先想到了邻市那个巷子里再普通不过的房子。 “你妹妹联系你了?” “噗——哥哥,她是你的妹妹。” 孟厌弯眸,又靠近了半步,轻声低语,“我替你养了十几年。” “我是回去了。” 祁宋像是没有听到后半句一样,整个人的情绪十分稳定。 “那就好,哥,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祁宋条件反射就要否认,然而,面前的人却后退了一步,脸边的笑容淡去,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回答。 “孟厌,你想要做什么?” 祁宋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孟厌好像在闷声干大事。 “哥,我不喜欢你。” 孟厌很平静地说道。 这是孟厌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一如既往的表白。 “我知道。” 祁宋回复着,再一次询问,“所以,你做了什么?” 孟厌摇头,“哥,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孟厌这人很执拗,一旦触及到他不想说不想做的,他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从产生纠葛到如今,已经将近半年。只有最近,祁宋才觉得,孟厌这人真实。他会反抗,即使很少。但,他能觉察到表壳下的那抹不同寻常的。 可,觉察只是觉察。 祁宋不愿意去探索。 “这问题你不是知道?” 孟厌摇头,他不知道,他清楚知道嘴最是会骗人的,比如他。 “哥,你不想回答我也不问了,作为交换,我到底干了什么,你也别问。” 孟厌扬唇微笑,看着祁宋,等着他回复。 第65章 祁宋心里衡量着,这两个人的价值是否等值,或者说,这个交换他是否值得。 最后,他发现无解。 于是在祁宋的默认下,孟厌靠近,踮起脚尖,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孟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地声音说,“哥,别担心,不会动你最在意的东西的。” 比如,祁宋的事业,努力拼搏下的事业。 再比如,祁宋的亲情,努力握在手里的亲情。 他恨祁宋,但也知道,倘若祁宋一无所有了,他必定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 生活已经很苦了。 他真的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随着孟厌的话,祁宋的心沉入了底。 眼里闪过晦涩,他的手扶上了孟厌的腰,轻轻一拢,垫脚尖的人身子不稳扑向了他,而后,祁宋弯腰,靠近孟厌的耳朵,低语一声。 孟厌笑意愈发缱绻,双手搂上了祁宋的脖子,仰头的高度恰好到祁宋的喉结处。 他不语,靠近,含住。 猛然被袭击,祁宋的身体一紧,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手拍了拍对方的背,哑着嗓子,“松开。” 后者松开了嘴,眼尾处泛起红。 “哥,你应该相信我呢。” 冰凉的指尖抵在锁骨处,祁宋忍着把人甩出去的动作,警告对方,“孟厌,最后一次,松开。” “哥,你就不想” “我不想。” 这种刺激,不要也罢。 “好吧。” 孟厌松开手,后退一步,怪可惜的,视线扫过身后的黑色轿车。 祁宋看着孟厌面露可惜的表情,十分头疼,抬脚大步离开。 孟厌收回视线,紧跟着祁宋。 — 门刚被关上,孟厌还没换鞋,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抵在了门角处,鼻尖是熟悉的香水味,很淡的一种味道。 “哥?” “现在不急了?” 这是被逗狠了。 孟厌笑出了声,“急呢。” 声音未落,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孟厌的眼尾又红了一个度,脸颊上迅速起红,解扣子的手颤了又颤,总也不能解开。 祁宋弯了眸手覆上了孟厌的手,带着他一颗又一颗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期间,不忘恶趣味地说着,“别抖,我亲爱的弟弟。” 带着灼热的呼吸,侵|犯着孟厌的每一寸肌肤。 这让他油然生出的一种恐惧和逃避,但,很快,他忘记了逃避。全身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忘了世间的所有。 只剩下了祁宋。 …… “哥哥,你,嗯,别看了。” 这是孟厌第一次在这件事上拒绝祁宋,祁宋还挺意外的,还没有换衣服的他,衣装革履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望着面前的人。 他嘴角含笑,整个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再正经不过了。 孟厌瞧着,第一次生出了别样的难堪。 “继续。” 孟厌抽了一口气,闷声询问,“可以换一件衣服吗?” 祁宋挑眉,难得询问了一句,“不喜欢吗?” “不喜欢。” 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 祁宋起身去换衣服,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臀部下压了番。 祁宋余光中瞧见,笑吟吟,“别再动了,不然,要延长十分钟呢。” 孟厌身子一僵,“嗯”了声。 — 疗养院给老年人准备有早操,大部分身体强健的老人都会选择参加,而那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则会被护士门带到花园里,散散心。 两人去的时候,疗养院正带着祁母去散心。 年轻的时候,祁母身体十分强健,在经历过祁家几乎破产后,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了老了,许多病症并发。 倒不是说那些病多难治,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的祁母已经放弃治疗,作为交换,她听了祁宋的话,住进了疗养院。 “哥哥,等会妈妈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孟厌笑着说,他手上没有东西,东西全都在祁宋手里。本来他想拿来着,也不知道祁宋抽了什么风,把他手里的营养品全都拿走了。 因着腰发酸,孟厌也就任由祁宋去了。 “嗯。” 祁宋象征性回答了一下。 两人再次安静了下来,走过蜿蜒的小路,两人来到了后花园。 找了一个护士询问后,祁宋将营养品给了护士,两人按照护士说的地址走去。 走到后,两人远远就看到了扎在人堆里说笑的祁母。 孟厌下意识侧头看向祁宋,果不其然,祁宋脸上浮现出笑意,锐利和冷漠消退,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无比。 祁宋抬脚走了过去,孟厌落后一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妈。” 祁宋张口叫了叫交谈甚欢的人。 轮椅上的人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抬头循着声音找了起来。看到祁宋和孟厌后,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摆了摆手,笑呵呵对众人说道:“说曹操曹操到,我儿子来了,看看,是很不错吧。” 炫耀的话语,被走进的两人听个一干二净。 众人下意识顺着祁母的话观察起来,两个孩子,一个俊朗,一个俊秀,明眼看去就能看出绝不是一般人。 “是很棒,看起来就大有作为……” 第66章 “秀禾啊,我和你说,我有一个留洋回来的孙女……” “去去去,你个老登,这也惦记……” “……” 祁宋笑了笑,朝众人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们好。” “哎,好,你好。” 孟厌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不跟你们唠了,我回房了。” 祁母笑呵呵的,招招手,准备离开。 孟厌上前一步,代替了护工的位置,推着轮椅,“我来吧。” 护工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祁宋礼貌一笑,对众人说着,“那叔叔阿姨们玩。” 第39章 “最近很忙吗?都没有空来看我。” 祁母笑着询问坐在床边的祁宋,话里话外都是对祁宋的关心,“你忙起来总是拼死拼活的,别那么不顾身体……” “没有很忙。” 祁宋拿起一边的苹果和小刀,低头细致地削起来,怕说服不了祁母,他又不免得多解释了些,“前段时间,孟厌他生病了,所以就没有来看你。而且,我会做饭,能照顾自己。” 提起孟厌,祁母不免得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心思重,刚将她推回房间,就扯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祁宋,你该成家了。” 祁宋削皮的动作一顿,锋利的小刀往前走了一分,然后完美的皮就这么断了,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关于自己的另一半,更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另一部分生活。 祁母看着祁宋,自小在自己眼皮下长大的,她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异样。 她这一生到了死,最不放下的也就这俩儿子了。对于孟厌,她轻拿轻放,生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所以,即使看出了祁宋的为难,她还是开了口,让祁宋留在了老宅。 无法否认,她有自己的私心。 祁宋弯腰,捡起皮往一边的垃圾桶一扔,笑着岔开话题,“妈,不着急,我想领养一个孩子。” “怎么想领养孩子了呢?” “捡了一个小孩,觉得可怜,就想领养了。” “儿子,你怪我吗?” 自祁宋有记忆以来,母亲叫他就是直接叫‘儿子’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字他听得愈发的少了。 “为什么会怪你?” 祁宋笑了笑,将削好的苹果,切出小块,递给祁母。 祁母接住苹果,看着祁宋,心里苦涩蔓延。这是她爱了近二三十年的孩子,怎么又会因为血缘就一下子割舍了呢。 但,不因为血缘,她怎么又会违背了祁宋的意愿,将他强留在老宅呢? “自你懂事以来,我就常常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祁母话语里都是怀念,她看着如今长大成人的祁宋,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抱着她大腿央求着陪他一起玩的祁宋,“本来你也是受害者,可” 祁宋没有说话,他耐心的听着祁母诉说着。 “可到底是委屈了你。” “孟厌他,在这个祁家,活不下去的。” 她活着手里尚有几分权几分势,倘若她一旦哪个早晨没有醒来,那么,孟厌又怎么能斗得过祁铮啊。 祁宋听出了祁母的言外之意,说是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让他护着孟厌。 “妈,我知道了。” “妈……只有你可以倚靠了。” 祁母心疼祁宋,但是没办法,她活不久了,孟厌这个孩子,丢了二十多年了,她没时间,也没办法教这个孩子保护自己,总得在死之前,给这个孩子一个保障。 祁宋敛眸,岔开话题,“尝尝,这家水果挺甜的。” “好。” 祁母眼角湿润,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也就是这时,门被推开了。 两人看去,是孟厌了。 孟厌提着一壶热水,朝两人笑了笑,走到了床边,站在祁宋的身边。 “哥,妈。” “都说不用了,这些事护工会做,快坐下来,好久不见,让我看看你。” 祁母坐直了些身子,拍了拍床,示意孟厌坐到床边。 孟厌没有动,房间里的唯一一把椅子祁宋坐着,他摇了摇头,“不久前腰疼,看了看医生,医生说让我多运动运动,我就不坐了。” 孟厌的语气算不上热络,公式化的不像是对待亲生母亲该有的态度。 “有没有大碍?” 祁母一脸担忧,“这里也有医生,要不让他们给你看看。” “妈,医生说没有多大事,让孟厌多运动运动。”,祁宋见人想要下床连忙制止住,“你别急。” “没多大事的。” 孟厌跟着点了点头。 祁母看着两人着急的样子,最后顺应着他们的意思,放弃了下床,靠了回去,“别骗我。” “嗯,不会。”,祁宋回复着。 孟厌没有说话,沉默着。 — 两人待了一天,直到傍晚在疗养院晚禁的时候,两人才离开。 坐在副驾驶上,孟厌不像之前一样发呆,而是拿出了手机,不知和谁发着消息。 祁宋开着车,在进入城区后,孟厌开口了。 “前面左转弯把我放下来吧。” 祁宋意外地看了一眼孟厌,后者一脸平静,看着手机。祁宋收回视线,在车子左转弯后,停了下来。 第67章 察觉到车子停下的孟厌,将手机锁屏塞进了兜里,然后,笑吟吟说了一句再见,拉开车门下车。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留恋。 祁宋透过后车镜看去,下车后的孟厌径直走向地铁。看着人走进地铁口处,祁宋启动车子离开。 夜色愈浓,晚上十一点,祁宋到了公寓。 到家后的祁宋,先给祁母报了平安后,拿起衣服径直走向了浴室。 在祁宋洗的差不多的时候,卧室响起手机铃声。祁宋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擦了身子后,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铃声快要停下时,祁宋接到了电话。 “老大,姐弟三个现在都在警局。” “出了什么事吗?” “孟择国死了。” 祁宋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将毛巾往一边一扔,眼神冷冽,“和孟弃有关系吗?” “有关,但不大。” 助理的声音停了下来,手机另一边传来走步的声音,大概十分钟后,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择国侵犯孟弃,被孟弃找机会袭击了的脑袋。孟弃说,她不确定人死了没,只知道往外跑……现在,孟择国的死亡原因还没有出来,他的死不确定和孟弃有没有关系。” “死亡鉴定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天下午三点。” “你先稳着他们,我大概早上九点能到。” “好。” 说完,祁宋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往一边一扔,去衣柜处翻找起衣服。 穿好衣服,他拿起手机,边看票边往外走去。很幸运,有高铁票,而机票什么的都已经告罄。 祁宋购买票后,给谈粟发了一个消息,便开车赶高铁去了。 另一边,孟厌握紧手里的手机,他驻足看着伟岸辉煌的建筑物,眼里浮现出一抹嘲弄。 在手机数字变为十二时,他抬脚朝别墅走去。 等他走到大厅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祁铮冷着脸,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跪下。 在众人的沉默里,孟厌没有动,黝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祁铮,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情感波动。 “祁总,你好像没有养过我。” 言外之意,也不用在我面前用你的权威。 “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有别的人选了。” 说起这个,祁铮直接气的站了起来,他这一的动作落在管家眼里,管家识趣地朝门边走去,时刻观察着的仆人们也都纷纷离开。 “你和祁宋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你不是讨厌祁宋吗?你不是忌惮他吗?” 孟厌的话没说完,祁铮弯腰拿起杯子就朝孟厌扔去,杯子在孟厌的脚边炸开了花。孟厌抬头,祁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眼里似乎在冒火,就那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算老几,把你接回来你还真当你是祁家少爷了。” 孟厌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了祁铮的痛点,祁铮自小展露出的才能,是被每一个祁家人看到眼里的。 尤其是已经去世的祁老爷子。 想到这里,祁铮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孟厌,眼神里闪过算计的暗芒。 “孟家的事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和许家联姻。” 恰好许家那位纨绔喜欢男人,这样,也算是考虑了他的第一个亲生儿子的喜好。 “我有拒绝的选择吗?” 孟厌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人能帮助他。 祁铮脸上浮现出笑意,对于孟厌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件事,显然愉悦到了他。 “你和祁宋的事,你母亲应该还不知道吧?” “什么时候让我妹妹弟弟他们脱离了孟家,我什么时候就嫁。” 孟厌像是没有听到祁铮的询问般,他朝祁铮点了点头,说道:“我累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孟厌转身离开。 祁铮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打开手机,找到助理,吩咐下去后,平静地喊了声管家,很快有人出来收拾东西。 回到房间,孟厌将门反锁上。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右手指尖无意触碰到指纹感应处,屏锁被打开,他和祁铮的聊天框跳了出来。 孟厌垂眸,手指划过,点了上面的图片。 照片里是他和祁宋。 他踮着脚,整个人几乎挂在祁宋的身上,整张照片的拍摄的方向是面向他。 指尖双击后,照片被放大。 孟厌看到笑意盎然的自己。 他,似乎很开心。 一种很淡的感觉浮上心头,孟厌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只是似乎与以往的仇恨、自厌不同。 可,那究竟是什么? 孟厌想不明白,他垂眸冥想了许久,直至屏幕自动熄灭,才回过神来。 看着漆黑的屏幕,孟厌愣了愣,没有再打开,而是起身朝浴室走去。 腹部不舒服感愈来愈烈,原本正常的步子乱了几分,到最后,孟厌是踉跄着打开了门,扑了进去。 跌在地上,膝盖处麻了一瞬,而后是刺骨的痛意。然而,孟厌来不及看,直奔马桶,趴在马桶上开始吐了起来。 没有任何东西,只有酸水。 吐到最后,被刺激到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坠地。 孟厌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摁在马桶边缘,整个人没有征兆般颤抖了起来。 第68章 他,好像要死了。 恍惚间,忘却了疼痛。 孟厌想着。 第40章 通宵赶路,天亮之后,祁宋来到了警局。刚下车,就看到了助理牵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等着他。 目光相接,两个孩子和之前一样,下意识往后躲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抱的是助理的腿。 助理朝祁宋点点头,而后蹲下身子,揽着两个孩子,轻声细语道:“你们不认识他了吗?” 两个孩子下意识摇头,而后又止不住瞥向祁宋。一眼又一眼,脸上的坚定逐渐动摇,但到最后,他们都没有改口。 只是往助理怀里挤的动作停了下来,看样子是想起了祁宋,但是就算想起来,两人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祁宋都不带看了。 祁宋到时没有在意,只是观察了两个孩子一番,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而后他询问起孟弃,“孟弃呢?” 许是提到了孟弃,两个小孩再次看向了祁宋,眼神里满是希冀。 助理眼神沉了沉,因着两个孩子在,他并没有直接说具体情况,而是说了地点,“她在二楼右拐第一个房间里。” 听此,祁宋抬脚就要走。 两个小孩艰难理解了两个大人的对话,理清楚其中意思后,飞快松开手,扒拉开助理,朝祁宋跑去。 因为没有预料到,虽然余光里祁宋看到了身影,但是还是被扑了一个措不及防。稳了稳身子,扭头,俩孩子正使劲抱着他的腿。 “找姐,我姐。” 大的那一个开了一口,抬头,执拗地看着祁宋。黝黑的眸子里,带着祈求,语气有些焦灼。 祁宋垂眸看着两个小孩,拒绝的话转了一个弯,看向助理,“带着他们。” 大的小孩听懂,眼神里闪过激动,嘴张张合合,嗫嚅道:“对不起,但是谢谢。” 而后迅速收回手,拉住了另一个,“亮亮,松手,我们去找姐。” 声音很小,可以说是细小如蚊,祁宋仔细听才依稀分辨出了对方在说什么。而,那个小的,好似听见并理解清楚了,在大的伸手瞬间,松开了祁宋。 助理三两步靠近,两个孩子像是倦鸟归巢,又退回了助理的身边,紧紧搂住助理的腿。 祁宋看了看,助理一脸尴尬。祁宋收回视线,并没有说什么,抬脚朝警局走去。 — 警察并没有将孟弃关进审讯室,在了解过孟弃的情况后,考虑到孟弃的情绪,将其安置在了休闲室,由女警察陪着。 祁宋告知了对方和孟弃的关系后,被人带着往二楼走去,助理和俩孩子跟在后面。 推开门,祁宋就看到了窝在沙发角落的孟弃,她的身边坐着一位女警察,女警察弯着腰,小心翼翼靠近着,嘴里正说着些什么。 女警察听见动静,看向门口,在看到了一大群人时,她第一时间看向了队长,见队长点头,她知道要给受害者留足空间,随即起身离开。 不过起身前,她温柔地和孟弃说道:“你的哥哥来了,别怕。” 声音未落,孟弃抬头直直看向门口。 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她又再一次低下了头。 不是孟厌了。 也不会是孟厌。 她在痴心妄想什么,孟厌不喜欢累赘。 孟弃控制不住的回想着……最后思绪停留在了十三岁那年。 她十三岁那年,孟厌十五岁。在又一次家暴下,孟厌计划了逃跑,却因为她心疼母亲,整个计划彻底失败。原本应该奔向新生的那一晚,成了她和孟厌逃脱不了的噩梦。 孟厌恨她,曾红着眼眶指责过她,说他们是仇人……它想,如果不是十五岁,她代替他成了那些人□□玩|物,孟厌可能早早离开了…… 十三岁毁了奔向光明的孟厌。 十五岁,禁锢住了向往自由的孟厌。 仿佛一切都巧合的厉害,命运一直在玩弄着他们。 不过,没关系。 孟厌自由了。 她杀了他们梦里的恶魔。 他们的痛苦将伴随着孟择国恶臭的血液彻底终结。 念及此,孟弃忍不住嘴角上扬,平静的眼神里出现一抹疯狂之意。现在,只要她承认杀了人,那么,她的痛苦也会伴随着死亡彻底消散。 孟弃抬头,眼前的座位已经没有了人,她动身就要下地,却在下地前,感受到头顶被人抚摸,她侧头,看到了祁宋。 “你哥不知道这件事,等会,我去给你保释带你离开。” 孟弃愣在原地,整个身子僵硬,不敢动一点,好似生怕惊走了这一瞬间的温情。 她成了她亲哥的累赘。 孟弃看着祁宋,他依旧是一副很冷的表情,几乎察觉不到对方情绪波动。 但,他的手是暖的。 “他过的好吗?” 孟弃直勾勾地看着祁宋,将上一次没有问的话问了出来。 孟厌曾经和她说过,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大部分人,除了他孟厌。 所以,孟弃此刻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祁宋,想要辨认出祁宋说的话是真是假。 祁宋一时语塞,孟厌过得好不好,他似乎从未在意过,回想起孟厌初次回到老宅与现在,单从外表看,孟厌确实没有受过苦,“他过的比你们的好。” 孟弃没有看出撒谎的痕迹,而后,她收回了视线,道了一句谢,“谢谢。” 第69章 谢的地方很多,除了哥哥生活变好之外,还有这一次,她知道大概几率要麻烦祁宋了,不过,如果没有回旋的余地,也不用强求的。 想到这里,孟弃在祁宋离开前,说道:“孟择国死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祁宋沉默一瞬,“活着挺重要的。” 说完,祁宋转身离开。 而带着俩孩子站在门口处的助理,有眼色的松开了拦着俩孩子的手。没了助理阻挡,俩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孟弃。 祁宋给了助理一个眼色,让其看着仨人,然后推开门朝外走去。 保释也要走程序,但是因为孟弃情况特殊,大队长提前打了一个电话,让其迅速核实了身份。然后,祁宋成功地保释了孟弃。 离开警局的祁宋,带着助理和三个孩子去了宾馆。 这一忙,忙到了中午。 吃完饭后,祁宋看了看三人情况,回房小憩了一会。一夜没有休息,本应该睡得深沉,然而,祁宋开始做起了无厘头的梦境。 约莫一个钟头后,祁宋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他虚度地望着天花板,梦里的一切像是被笼罩上一层薄雾,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感觉胸口闷得慌。 祁宋缓了一会,才从巨大的坏情绪里剥离出来。他伸手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两点零六,他压根就没有睡多久。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祁宋坐起身,下床洗漱。 等到收拾完,祁宋拿起床上的手里,向外走去。客厅里,助理看到后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朝祁宋走去。 “他们在屋里休息。” “嗯。说说具体情况。” 祁宋点头,两人朝沙发走去。 祁宋坐了下来,眼神示意,助理跟着坐在了另一边。随即,助理讲起了这几天的发生的所有事。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先去去了医院,找了护工替代涂助理照看孩子,然后根据你说的地址来找了孟弃。 但是来的不巧,并没有找到,我是在晚饭的时候,偶然碰见了他们三个,当时他们正在捡地上的东西吃,我怕他们吃坏肚子,带着他们去吃了晚饭。 晚饭后,我和孟弃表明了来意。并且她愿意配合我搜集证据,所以,我将录音笔等小巧的东西都给了她……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料到,孟择国那个老不死会做出这种畜牲的事。” “证据现在在哪里?” “孟弃的手里。” 祁宋一时不理解,“证据没有给警察?” “孟弃出事后,整个人疯魔了一阵,还没有询问证据在哪里,在你来之后,她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 是怕激到孟弃。 祁宋懂了,他视线看向孟弃在的房间,“那先不着急,等死亡鉴定报告。” 祁宋起身,“你先看着他们三个,我去一下医院。” “好。” — 祁宋去了医院,找了那个孩子的主治医生。在手机上,医生提过孩子的并发症,原本准备周日找时间再来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祁宋提前了两天。 到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正在给孩子进行治疗。 祁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主治医生忙完了。 然后,两人去了办公室。 “……孩子的疾病是基因突变。” “你在手机上和我说的时候只有并发症,怎么会基因突变呢?” “孩子进行过一次急救,在急救时,发现了孩子的异常,这种基因突变是隐性的……所以,这个孩子即使解决了并发症,基因突变也是一个雷。” “他的基因突变是后天的?” “不是,目前怀疑是近亲结婚导致,不过,这都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祁宋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倘着怒火,但脸上却不显,他礼貌一笑,对医生请求道:“医药费不是问题,孩子请你们全力救治。” “一定。” 第41章 尸体检测报告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出来的,警察局来了电话,告知了结果。 孟择国确实被孟弃击中了头部,但是,这不足以杀死他。死者真正死因是食物中毒,因为食用未熟的四季豆,致使出现头晕、腹痛等症状,孟弃因此得以袭击头部而逃跑。 祁宋理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和警察道了谢挂断电话,然后给之前联系的律师打去电话。 孟弃必须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原本棘手的案子,随着祁宋带来的新消息出现了转机。 律师将早已经整合的资料导出u盘,询问祁宋后,他开始起草诉讼书。 提交的时间得以提前,这对于祁宋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九分。 祁宋收起手机,转身离开楼梯间。 因为宾馆还有仨孩子的原因,祁宋并没有打算在医院多待。 离开医院前,他去看了重症监护室里的孩子,两米大的床上孩子仅占寸地,他的双眼闭着,两只胳膊上贴着各种的线。 祁宋看不懂,一边的仪器不断的工作着,吊着小孩的命。 瞧了许久,祁宋的手探出,隔着防护套,他轻轻地触碰到孩子的手。 却不料,仅一瞬,孩子睁开了眼睛。 黝黑的眸子转了转了,瞅着祁宋。祁宋瞬间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孩子,倘若哭了就要命了。然而,床上的孩子并没有哭,反而微微弯眸,笑了起来。 第70章 病房里没有笑声,只有机器的滴滴声,可祁宋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却一暖。 这个孩子,好像认识他? 祁宋手探了出去,在距离孩子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孩子的手直接一动,抓住了祁宋的手指。 短小的手指却十分有力,就那么紧紧握着祁宋的手。 祁宋不禁看向那只小的手,几日不见,上面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疤,黑黢黢的手变白了许多。 祁宋弯了弯唇,心里感叹着生命的强大。他弯了弯腰,小孩跟着他的动作转动着眼珠子,祁宋一乐,启唇道:“活下来,我就养你。” 隔着防护服,声音嗡嗡的。 但,他好像听懂了,笑容深了深,嘴里的东西伴随着他的动作跟着动了动,那握住祁宋的手更为用力。 祁宋怕把线给扑腾掉,忙说:“别激动,你乖一点,下次来,我接你回家。” 孩子安静下来。 祁宋觉得神奇,对孩子的喜爱多了些。 就这样子,祁宋待了半个小时。最后,在规定的时间内,祁宋和孩子说了句再见,才离开病房。 出了病房,祁宋又去见了见孩子的主治医生,将不确定的东西了解清楚。然后,祁宋打了车离开医院。 回到宾馆里,三个孩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开门的动静,俩孩子明显的颤了颤,往孟弃那里挤去。 孟弃看去,看到祁宋后,她拍了拍俩孩子,“是哥哥,别怕。” 俩孩子没有再挤来,缓慢地扭过头,看向祁宋。发现来的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他们默默移开了点,不再那么紧挨孟弃。 祁宋抿唇,将他们的动静收入眼底,心沉了沉。 他朝三人走过去,最后坐在了离三人最远的地方。 孟弃不明所以,看着祁宋。 “人不是你杀的。” 祁宋没有解释自己远离他们坐的原因,他看着孟弃,将下午警察说的一大段话总结一下告诉孟弃。 “那是谁杀的?” 孟弃倒没有显得多高兴,好像这事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倒是两个小孩,身子坐直了些,忍不住瞟向祁宋。 “食物中毒。” 谁杀死了不重要,只要不是孟弃他们。 “哦,哪种食物?” “四季豆。” “那我知道是谁了,我妈了。” 孟弃笑了笑,“我妈这一生还能为我们做一件好事呢。真稀奇。” 孟母典型意义上的传统母亲,爱子爱夫,整个人以夫为天,她这一生的信仰和支柱就是丈夫。 “……所以啊,即使我爸再怎么使劲打她,让她去招待男人赚钱,再怎么凌辱我,殴打我们,她都不会管。 她,只会哭。” 孟弃平静地叙述着,她看着和他们一母同胞的哥哥,而手正不停地抚摸拍打着两个孩子的脊背,安抚着他们。 “我哥哥孟厌说过,我妈不爱我们,她最爱是她自己。我当时还反驳来着,明明平日里被打的半死,可只要那个那个人渣,哦,就是我爸,只要他吩咐,我妈她就算满身伤痕都会去做的……她是多么爱她的丈夫啊,以至于在她丈夫怒吼着棍子的时候,能丝毫没有犹豫去拿棍子……” 波澜不惊如同深潭一样,祁宋却听出了里面的字字泣血。 “嗯,我哥挨打最多了。” 说到这里,孟弃不免得声音提了提,有些尖锐,“他们把我哥关进地下室,唔,你可能不知道,就是那种放杂物的地方,不给吃的。最严重的那一次是,逃跑那一次” 说到这里,孟弃连同安抚身边孩子的手一起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 她眉头紧蹙,紧抿双唇。 祁宋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 “嗯,就是那一次,我哥被关了一个月。我因为我妈的原因免了灾,前一周,我找不到机会去看我哥,孟厌。后来,摸索到规律,加上我爸他那段时间有了钱,所以我轻而易举潜了进去,给他送了吃的喝的,以及伤药。 我哥体质原因,他是不容易留疤的,但那一次,他的疤近乎两年才彻底消退。至今,那里还有伤痕。” 祁宋猛然想起来,在孟厌胳膊的外,靠近胳膊肘那里,那块皮肤颜色确实比周围的颜色深一些,如今一看,确实很像是疤痕。 “你们后来没有想要跑过吗?” “有,我哥有。” 孟弃手再次安抚起身边的孩子,声音突然恢复了正常,一如开始那般,十分平静,“但是,当时诺诺出生了。” “我妈生了孩子之后,整个人,唔,怎么说呢,更为疯魔了吧。他们都不管这个孩子,曾使唤我,让我去把她扔了。” 孟弃刚说到‘扔了’俩字,孟诺突然站了起来,直愣愣跪来下来,仰头看着孟弃,“姐,你别丢我,你别不要我。” 孟亮看到小姐姐的样子,也跟着跪了下来,嗫嚅着,“别不要,不要……” 突然的状况,让祁宋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恍然间,好像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孟厌。 “起来。” 孟弃的声音严厉,两个孩子抖了抖,最后站了起来。孟弃脸沉了沉,“我有没有说过除了爸爸妈妈面前,你们谁都不可以跪?” “说过。” “嗯……” “这是最后一次,不然下一次,你们一天不可以吃饭。” 第71章 “不会了,姐,我们不会了。” 孟诺声音中带着哭意,反复保证后,在看到孟弃伸手的时候,扑了过去。 而小的也不敢哭,默默掉着金豆子。 孟弃一边一个,揽着他们,轻轻拍着哄他们。 她抬眸,看到了失神的祁宋。 “吓到你了吗?” 祁宋回神,摇头,他比他们年长不少,怎么会被吓到。 只是…… 他好像在无意中,窥探了孟厌的所有过往。 而既然如此了,祁宋觉得不如索性全都了解了。毕竟,母亲说,要他护着孟厌。 “为什么要下跪呢?” “我爸定下的规矩。” 孟弃回答。 只不过,后来成了习惯。 比如,她,她哥,她妈。 “孟弃,你有想干的事吗?” 话题异常跳跃,孟弃先是侧头看了身边的小孩。 “你,作为个体的你,你有想干的事吗?” 孟弃到口的话消匿在嘴里。 她? 只考虑她吗? 孟弃想了一圈没想到,沉默不语。 “不着急,等三天后,你再回复我这个问题。” 祁宋看出了孟弃的迷茫,视线扫过孟弃身边的小孩子,最后,他站了起来,“孟弃,证据在你手里,你的所有,包括自由,都在你的手里。” 从此,没有人能再左右你。 孟弃愕然,看着祁宋离开的背影,眼眶干涩。 真可惜,她这一生的泪好像都流完了。 最后的最后,孟弃也只是眼眶红了红。 祁宋回了房,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许久后,他拿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祁宋点进了微信,最高处置顶下有一个红点,是方衍发来的消息。 祁宋点进去,看到了方衍发来的自拍照照片,祁宋点开,看清楚了背景图上模糊不清的字。 某某某飞机候车室。 祁宋退出图片,打了一个问号。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最后,祁宋只能发了一个‘到了报一个平安’,然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在方衍下面的下面,是孟厌。 图像是一片漆黑,鬼神差使祁宋打开了聊天框,里面的内容十分简单,清一色的问好。 祁宋翻了翻,最后点击了孟厌的头像,画面跳转后,祁宋再次点击,整张图片被放大。 乌漆麻黑的背景里,好像有些小光亮。祁宋忍不住双击,放大后才发现小的不能再小那个,是星星。 这是一张星空图。 第42章 “嗡嗡嗡——” 星空图消失,语音通话跳了出来。 祁宋心一惊,有种做贼心虚感,他看着屏幕,是孟厌了。 他盯着屏幕许久,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指尖微屈,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即将挂掉的时候,祁宋点了绿色的键。 刚点,祁宋就有些后悔。 他好像没有话和孟厌说。 祁宋不语,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跳动,而电话的另一端也没有声音。一时间,祁宋有些奇怪,猜测着对面的人在做什么。 “嗯……” 略微急促地呼吸声,尾音上翘,自手机传递而来,祁宋瞬间明白了孟厌如今的状况。 这种声,他异常熟悉,孟厌的每一次动情的尾音颤而扬…… 孟厌在干什么? 一时间,祁宋整个人竟生出异样的难堪,心里对孟厌并不多的同情和怜悯消失殆尽。 “孟厌,你在干什么?” 没有回应,祁宋手握紧了手机,眉峰蹙起,眼里闪过一丝嫌恶。能打电话让他听床戏,孟厌是第一个人。 “不说话,我挂了。” “别……” 指尖悬空在红色摁钮上方,祁宋皱眉,他好像听见风声了…… “哥、哥,你能、别,别挂吗?”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哭腔,以及,若有若无的风声。 祁宋无端的心一紧,“打开摄像头。” 命令似的话,催促着孟厌。 孟厌抬眸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他垂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全都是血,只要他打开摄像头,只要他和祁宋视频,对方就知道他在天台上。 会吓到哥哥的吧? 没等孟厌想明白,身体翻滚而上的冲动,让他无暇再思考,潜意识里的趋利避害,让他无声的拒绝着祁宋。 “孟厌。” “哥,我、好像……闯祸了。” 风越来越大了,孟厌坐在护墙上,迎面而来的风卷起他的衣角,略长的头发飞扬着,遮盖住了一部分面前的视线。 孟厌想要祁宋。 他想要祁宋回来*他。 怎么想的,孟厌怎么说。 祁宋深吸了一口气,从手机里传来的话能察觉到对方此刻已经意识模糊了,怕孟厌真的出事了,祁宋压着急躁,缓声哄着对方,“先让我看看你,行吗?” 很温柔的话,让孟厌有些怔愣。 他皱眉,思考着祁宋说的话。 “我不,不想要你看。” “那你想要谁看?” “哥,你回来我给你看,你” 孟厌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我怎么了?” 第72章 “哥,我杀人了。” 孟厌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想到了倒在浴室里的人,他的语气有些兴奋,“他看了我,我挖了他的眼睛,我”我就要给他陪葬啦。 孟厌的话没说完,祁宋提了提声音,打断了后半句话,“我给你兜底。” “兜底?兜?底?” 孟厌喃喃自语,一波又一波的情欲里,他早就丢失了所有的理智,“不,哥,你不会,我是孟厌的啊。” 认知里,祁宋不会喜欢孟厌。 “我知道你是孟厌,我说了,我给你兜底。” 本应该是不耐烦的话,在祁宋刻意放轻的声音里,倒显得跟哄孩子似的。 孟厌安静了下来,他摸了摸一边的手小刀,摸索到后拿着往自己的大腿上又划了一刀。 黑色的裤子被划烂,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涌出,很快,黑色裤子颜色变深。 把刀一扔,刺痛作用下,孟厌清醒了不少。他想,或许祁铮买的药是劣质品,不然,他怎么时好时坏呢? 宽大的矮墙,足矣躺下一个人。 孟厌躺了下来,望着天空,一边是正在通话的手机。 手机的另一端的人仍在哄着他。 突然,孟厌笑出了声,他移了移身体,靠近手机,“哥,你会哄人哎。” 说话间,孟厌的腿微微外移垂落在外,血液顺势往下滑,不出一分钟,一滴又一滴的血从高坠落,然后极速撞击在地面上,绽放开一朵又一朵的小红花。 “我哄好你了吗?” 祁宋只能凭借着寥寥数语,以及时不时传来的风声,判断着孟厌此刻的状态。 “唔……没有。” 孟厌眼尾上翘,声音俏皮,像是和爱人撒娇一样,“你要不要再哄哄看?” “你乖一点,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礼物啊?吃的?还是玩的?” “都有。” “怎么感觉哥哥好敷衍。” “不喜欢礼物,还是不喜欢吃的?或者是不喜欢玩的?” “哥哥,哄人要投其所好。” “那么,那孟厌,你喜欢什么?” “我?我啊……”孟厌抬眸,天空湛蓝无比,卷卷白云轻飘飘的,他想起来那天看到的小鸟。 然后,祁宋听到了孟厌满怀希冀的声音。 他说,他喜欢鸟。 他还说,他喜欢自由。 “……所以,哥哥,你要送给我自由吗?” “你想要,我给你。” “那……哥哥你要记得这句话啊。” 孟厌眨了眨眼,视线内白茫茫的,情欲散去后满是困倦,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祁宋听得心惊胆战。 “孟厌,我哄好你了吗?” “哄好了。” 孟厌微微侧身,搭在外面的右脚移了回来,他声音里都是困倦。 “那我们可以视频了吧?” “哥哥,会吓到你的。” 孟厌提了提精神,回复。 “你找个吓不到我的地方。” “哥哥是想我了吗?” “是,我想你了。” 孟厌身体一僵,随着祁宋的声音落下,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炸开。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孟厌忍不住想要哭。 “祁宋,我讨厌你。” “嗯,知道,所以,你什么时候和我视频?” “为什么要看我?是怕我自杀吗?” 孟厌直言不讳,“哥哥,放心,我不会自杀,我还想和哥哥在一起一辈子呢。” 拥有了他的人生,那么,他拥有对方不是理所当然吗? 药,是他下的,床,也是他爬的。 更甚至,他在计划着公开他们的关系。 祁宋,只能是他的。 “嗯,我放心,所以,开视频。” 丝毫没有被带歪的祁宋,再一次提及开视频。 “怕吓到哥哥,所以,哥哥等等。” 孟厌起身,下了矮墙。 祁宋这么一等,等到了一个询问。 “哥哥,没地方去了,我在家的门口。” 家没有定语,满是孟厌的小心思。 “密码五五六九七八。” “好哦,谢谢哥哥收留。” 手机了传来滴的一声,再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祁送没有第一时间催促,而是等着孟厌。 在一阵蟋蟋蟀蟀的声音后,孟厌挂断了电话。然后,屏幕上再次跳跃起视频通话。 祁宋接通了电话,入目是没有衣服遮盖的胸膛。祁宋眉头一跳,孟厌往后站了站,然后似乎是跪了下来。 “去床上。”,祁宋无奈说道。 “不行,会弄脏哥哥的床。” 伤口并没有止住,脱了裤子,淌血的地方显得面目狰狞。 孟厌并不想让血液染脏床单。 “脏了再换,去床上。”,祁宋催促着,“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语音电话持续了一路,路途中,司机是开错了路,孟厌提醒后,他从司机疑惑的语气里猜出了大概。 “好哦。” 孟厌直接答应,这倒是让祁宋有瞬间的讶然。而后意识到,祁宋觉得好笑,明明之前孟厌可比这个乖顺许多。 镜头后置,伤痕累累的大腿出现在屏幕上。孟厌举着手机靠近,伤口处还在溢出着鲜血。 “还有吗?” 祁宋的语气冷了冷,那伤口的深度绝对不浅。 第73章 “嗯,你爸还给我喂了药。” 举了一会,孟厌嫌累,把镜头一调,将手机放在腹部的地方,悠悠说着,“除此之外也没了,伤在另一个人身上,我啊……吃不了亏。” 屏幕里没有人,只有天花板。 祁宋深吸了一口气,“去柜子里找衣服穿上,我打电话让人接你去医院。” “衣服不合身。” “合身,最靠里面的。” 祁宋说了位置后,挂断电话。 不过在挂断电话前,祁宋哄着孟厌,让人乖一点。 电话挂断,祁宋给谈粟打了电话,大概讲了事情原委,拜托对方先照顾一下孟厌。谈粟知道人正在受伤,忙不迭从沙发上起身,跟厨房里的人交代了一声就拿着钥匙匆匆离开。 而祁宋,在和谈粟打完电话后,房门被敲响了。 祁宋揉了揉眉心,趿着拖鞋去开门。 来的人是助理,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 “老大,凶手落网了。” 注意到祁宋疲惫的脸色,助理长话短说,“孟母因为驾车事故进了局子,恰好警局的人收到了我们的证据,现在已经将人关起来了。” “醉驾?” “不是她喝醉了,是她和别人撞了,那个醉驾的人坚持要报警。” 祁宋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醉驾人的报警呢? “现在需要去警局吗?” “孟母要求见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孟弃他们。”,助理回复。 祁宋视线落在孟弃身上,后者点了点头,弯唇笑了笑,对祁宋说道:“我想要去看看她。” 祁宋叹了一口气,“那走吧。” 第43章 祁宋陪着孟弃去了审讯室,但是,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外。 房门隔绝了两人的谈话,祁宋低头看着手机,聊天的界面上显示的是谈粟。 弹弹弹:【我们已经到医院了,孟厌正在做检查。】 祁宋屈指打字,内容很简单。 q:【嗯。】 谈粟看着发送过来的消息,险些被气笑。他哼哼一笑,飞速点起键盘。 弹弹弹:【你怎么那么冷漠,真不是你和我打电话时候那焦灼的样儿o.o】 q:【回去让你休假。】 谈粟看着‘休假’俩字,眉开眼笑。 弹弹弹:【人!我一定帮你看好。】 祁宋看着那一行字,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喜悦。他就知道,假期对于谈粟来说堪比蜜罐里的糖。看来,在他回去前,孟厌能安然无恙。 想着,祁宋收回了手机,侧头看了看紧闭的门,没有打开的迹象。随即,他往后一靠,靠着墙壁微阖双眼,养神。 大约半个小时,门被推开了。 祁宋听见声音站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缓解一下疲倦,而后扭身看向孟弃。他上下扫了一眼后,见人没多大事,心才落了下来。 孟弃现在的状态,最好少接触这些。 “没多大事,就是,唔,我单方面骂了她一顿吧。走吧,亮亮和诺诺该着急了。” 孟弃微微弯唇,眼里浮现出笑意,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是祁宋第一次看到孟弃笑。 毫无负担的笑容。 “走吧。” 祁宋抬手摸了摸孟弃的头,其实细细算来,他和孟弃只差两岁。但孟弃现在的外表看上去像是十五六的孩子,她像是停止了生长,看来身体检查要提前了。 — 在孟弃探视了孟母第二日,祁宋找的律师开始起诉孟父孟母。因为孟厌,祁宋只能提前返回。走之前,祁宋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孟弃,把助理留了下来。 起诉的第二日,此消息彻底在网络上传开。 祁宋早早的将三个孩子的信息保护起来,至今,还没有人扒出来。 网上舆论的压力致使法院高度重视,原本的议程缩短了时间,加之证据确凿,很快,法院做出了对两人的判罚。 判罚出来那一日,孟弃给祁宋发了消息,然后,再三犹豫下,他给孟厌打了电话。 铃声的前奏很长,孟弃心里七上八下的,握紧手机等待着。 “歪?孟弃?” 孟厌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孟弃心落了下来。 “孟厌,你、现在在哪里?” 孟厌抬头,不远处祁宋沉浸在工作里。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祁宋抬头,眼里带着询问,是又需要什么了吗? 孟厌读懂,而后摇摇头,朝祁宋笑了笑,表示不需要。 祁宋看了会,确定对方不需要又低下了头,加班加点处理堆积的工作。 本来工作就多,助理又被他留在了邻省,其他助理能力不够,处理起来,耗神耗力,偏偏孟厌住了院,害怕再出事,祁宋干脆带着任务守着他。 今天是孟厌住院最后一天,把孟厌接回去,下午回公司干个通宵大概能干完。 “孟厌?”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孟弃试探性开口。 孟厌收回视线,“嗯,我现在在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 孟弃腾得站了起来,语气有些焦灼,“孟厌,孟择国死了,苏琴也被判了无期徒刑,没有人再能束缚你了。孟厌,你……” “我没事,意外而已,我不会寻短见的。”,孟厌打断孟弃的话,他异常平静,安抚着对面的人。 工作里的祁宋抬眸瞟了一眼,俩人的通话还在继续,祁宋分神听了一会,从孟厌的语气里来看,通话一切正常正常,于是凝神再次工作了起来。 第74章 “祝贺你,孟弃,逃了出来。” “也祝贺你,孟厌,你可以去找你想要的自由了。”,孟弃坐回了沙发。 “不,我不用找了。” “嗯?” “有人在给我找了。” 此话一出,孟弃知道,他哥哥不是过得比她们好,是真的过的好。 那就好。 “孟厌,过的好就行。” 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呢喃。 也是孟弃对孟厌最好的祝福。 “我准备去旅行,诺诺和亮亮已经找到领养的人了,祁宋帮的忙,是两家很好的人……还有那个孩子,大抵已经死了。这也算是他的命……今天之后,我会换掉这张卡的,孟厌,再见。” 祁宋听出了话的言外之意,很奇怪,他松了一口气。 “孟弃,十五岁那年,我说的话是假的。我不讨厌你,也不恨你,你不是我的累赘。” 在他没能护住孟弃的那一刻,孟弃就不是他甩不掉的累赘了。 是他,他才是孟弃扯不开的“巨藤”,死死缠绕着孟弃,令孟弃深陷囹圄。 “知道了,你有点啰嗦,挂了。” 孟弃挂断电话,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随后,身体卸了力靠在沙发上,抬起胳膊掩住双眼,头往后抵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 大抵,她和孟厌的兄妹缘分到这里算是最好了的。 电话被挂断,并且还遭了嫌弃,这是孟厌没有料到的。 懵逼了一瞬,孟厌被气笑了。于是,张嘴骚扰祁宋。 “哥哥,吊瓶要空了。” 一听见孟厌喊他,祁宋下意识抬头,顺着孟厌的话看去。然后就发现,是孟厌闲的。 还有一手指那么多,哪来的要空了? “电话打完了?” “昂,打完了。” “吃水果不吃?” “不想吃。” “玩会游戏吧。” “不想玩,单人游戏不好玩。” 祁宋下意识接话,“那就玩双人游戏。” 一时间,寂静如鸡。 最后,孟厌笑出了声,他拍了拍床的边缘,媚眼如丝望向祁宋,十八禁的话随着红唇轻碰往外蹦着。 “医生说了,你不宜运动。” 祁宋回绝了孟厌的邀请,白日宣淫总归是不好的。 虽然,他们不少做。 “他是庸医。” 孟厌挑眉,扯了一个虚有的罪名就往医生身上安。 “是庸医,没能把你治成哑巴,看来医技也不怎么好。” 孟厌:…… — 午饭并没有在医院吃,孟厌在已经输完液后就强烈要求要出院。而祁宋也懒得去医院食堂东找西找,干脆收拾东西,带着人回家。 路上,祁宋接到了祁铮的电话。 因为手机并没有连车的蓝牙,所以,铃声响起来时,是孟厌探身帮忙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 期间,祁宋忍了忍孟厌胡摸的手,并没有开口,而这倒是让孟厌一直偷着乐。 孟厌接通电话,轻轻来了一句,“你爸。” 祁宋眼皮直跳,空隙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孟厌就那么点了扩音键。 “……怎么不说话?” 带着责怪的话,让车里和谐的气氛顿时凝固。 “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是在外野了,怎么我也养了你二十几年……” 对面显然为此生起了气,孟厌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点了一下喇叭,顿时声音变小了。 恰好红灯,祁宋侧头,孟厌笑了笑,无声说道:“他太吵了。” 确实吵。 祁宋收回视线,并没有想要管的意思。 约莫一分钟左右,孟厌又点了喇叭,声音再次扩大。而,祁宋也启动车子。 “你抽空回来一下,你林伯父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了,最近要举办生日宴。她自小就喜欢你,这一次你参加她的生日宴正好可以确定一下关系……” 祁铮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不知道对面听的不止一个人。 孟厌不自觉敛下眼眸,拿手机的手紧了又紧,而后遽然卸了力,抬眸看向身边的祁宋,泪汪汪的,看着很是可怜。 祁宋眉眼一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铮的话被堵住,你你你半天后,他冷笑一声,开始威胁起祁宋,“是因为孟厌吗?” “这和孟厌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祁铮兀自一笑,声音里淡去了怒意,整个人从容了不少,“你俩还真是令人作呕。” “你又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一晚一个床伴,情人多得堪比皇帝,爷爷生前可是最看不起你,你可比我们恶心多了,没有皇帝命,倒是有了皇帝派。” 祁宋的气都不喘的骂回去,而后,不忘警告祁铮,“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德行,别动我妈,不然你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差,比如,还不完的银行贷款。” 最后一个字落下,孟厌心神意会挂断了电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电话挂断后,四周的空气好像凝固住了。 孟厌不着痕迹瞅了瞅祁宋,然后低下头,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几番尝试后,他开口承认自己不认为错误的错误。 “我干的。” “猜到了。” 随着孟厌承认,心里的窝火散了不少。 第75章 “生气么,哥?” “你觉得呢?” “别生气,我回去让哥哥玩好不好?” “行啊。” 意料之外,祁宋应了下来。 不过,这个意料之外显然让孟厌高兴。 — 深色系的窗帘紧闭着,遮挡着户外的光。如今已是深秋,户外时不时刮着风,凉爽不已。 但,室内仿佛炎热的夏季。 几根布条什么也遮挡不住,就那么挂在身上。孟厌双眼蒙着布,双手被禁锢着,随着祁宋的动作急促呼吸着。 “还有十秒。” “十,九,八,七……四,三,二,一。” 声音落地,孟厌剧烈的颤抖着。神志不清的他祈求着,涎水淌下,整个人泛着红。 “别急,还有呢……” 祁宋靠近,亲了亲孟厌的眼角。 第44章 晚饭很清淡,是祁宋做的。小半碗的饭,这一次孟厌吃完了。 他坐在位置上,看着祁宋吃饭。后者,显然不自在,迅速吃完放下筷子。 “哥哥工作应该还没有干完吧?” 孟厌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眉目间还有一丝情事后的妩媚,双眼似水,望着祁宋。 祁宋掀起眼皮,满含深意地看着孟厌,似笑非笑,“你说呢。” “那哥哥去工作吧,我来洗碗,就当是我住这里的报酬了。” 孟厌若有所思,建议道。 “得了吧。” 吃饭还是他给孟厌抱了出来,一顿饭又不是喝了神仙水,能让孟厌好的这么快,“你有这力气还不如自己走回房间。” 带着嘲讽的语气,摆明了觉得孟厌弱。 孟厌倒是毫不在意,赤脚下地,撑起身子探向祁宋。隔着碗碗盆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祁宋被惊了一下,一时脑袋一片空白,这也致使慢了半拍的他让孟厌给亲到了。 “那就麻烦哥哥了。” 孟厌言笑晏晏,直起身子赤脚回屋。 祁宋咬紧了后槽牙,看着孟厌赤裸的脚,开始挑刺,“洗脚后再上床,不然,今晚你睡沙发。” 孟厌头也不回,甜甜应了声,“好呢,哥哥。” 随后,就是关门声。 得了。 成了祖宗。 祁宋情绪稳定,起身收拾碗筷。约莫半个小时,收拾完后的祁宋去了书房。 孟厌和许家那件事,还需要善后。 诚然是孟厌被下了药,被送到了许嘉豪的床上,但是,孟厌几乎要将人杀死。法律上,孟厌是处于劣势地位的。 就算是防卫,也存在过当的行为。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许家撤诉。 念及此,祁宋想到了下午那一通电话,有些头疼,只希望祁铮不会突然蹦出来,让这件事情复杂化。 许嘉豪的父亲是入赘,许嘉豪是在许母失去孩子后领养的,至今,许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想让许母撤诉,还得从许嘉豪地身份上下手。 祁宋指尖轻点桌面,将认识的人想了一圈,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关于许家的八卦,他曾从那人嘴里听到过几句。 而现在,他需要将这个八卦扩大化。 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利用祁氏吞并许家。 计划成型,祁宋拿起一边的电话拨了出去,几声嘟嘟嘟音后,对面接通了电话。 — 第二日,临近中午,孟厌睡醒了。 他伸出手探了探,身边已经是空的了,祁宋又上班了。 孟厌翻了身,将被子压在腰下,手揉起了腰。祁宋很喜欢掐他的腰,致使每次事后第二天,疼的都是腰。 大概二十多分钟,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了身粉色的衣服套上,然后趿着拖鞋去了洗手间。将自己收拾好后,他缓步走到厨房准备起了午饭。 孟厌的午餐很简单,有点像是早餐,一个煎蛋一杯牛奶。 吃饭,他拿着饭盒起身离开。 路上,孟厌给祁宋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一瞬,就被对方接通了。 “哥哥,在哪里?” 祁宋头也不抬,回答,“公司。” “那哥哥我可以去找你吗?” 孟厌的话刚说完,司机摁喇叭骂人的狂躁声音响起。 “你在路上了?” “嗯哼?哥哥是不欢迎我吗?” “说话正常点,你想来你就来。” “哥,你好凶。” 祁宋:…… 我就应该闭嘴。 “你工作吧,我到了跟你打电话。” 孟厌情绪不减,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 “嗯。” 祁宋应了声,挂断电话。 许是路上堵车,孟厌再打来电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祁宋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他起身下楼去接人。 然后,祁宋吃了一顿微凉的午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温热的吻。 孟厌很会哄人,轻声细语,说话时尾音会不自觉的带着撒娇的意味,狐狸眼上翘,水盈盈地看着祁宋,总让人会忽视他其实也是满身是刺。 生起气来,不仅嘲讽,连带着还会打人。 …… “叫你一声父亲,你还真当你是我父亲了。” 孟厌眼里都是嘲讽,衣服依旧是那天送饭时的那一件,宽大的粉色卫衣衬得他暖意十足,看起来能任由别人揉搓拿捏。 然而,一巴掌甩上去的时候,祁宋整个人是震惊的。 第76章 祁宋身形一顿,张了张嘴,发现没话可说。 倒是嚣张无比的孟厌听到动静后回了头,看到祁宋那一瞬,眼眶顿时红一圈,撇嘴开始控诉着祁铮,“他脸为什么那么硬?为什么那么厚?” 祁宋:…… 你手劲也挺大的。 “过来,我看看。” 祁宋顺着孟厌的话,朝孟厌招了招手。 孟厌毫不留恋跑向祁宋,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手心红了一片,不过没有肿。 祁宋看着感概着,当真有人生来就是公主少爷命,娇贵得很。 “哥,是吧,他脸皮真厚。” 孟厌翻白眼,哼唧着。 “人你绑的?” 祁宋没有细看屋里情况,垂眸看着手心里孟厌的手,最近这几天给孟厌收拾许家那烂摊子,孟厌做了什么,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本来就没有打探的心思,只要孟厌晚上回去,他一般不会过问孟厌的事。 “不是。” 孟厌摇头,他怎么会绑祁铮呢? 祁宋没有说话,人总不可能自己给自己绑起来了吧? “私生子干的啊。” 孟厌笑呵呵,“哥,我不会再给你闯祸了。” 祁铮的私生子很多,这个祁宋是知道的。但,那些私生子里虽然有不太聪明的,可也不至于把祁铮绑起来吧? 祁宋放下了孟厌的手,“没多大问题。” “昂?” 没有听到想听的,孟厌也不恼,他靠前一步,拉进和祁宋的距离,瞧着祁宋略带疲惫的容颜,轻声低语,“哥哥,你想要祁家吗?” 祁宋不解,倒也没有后退,“要祁家干嘛?” “我把它送给你。” 祁老爷子是很喜欢祁宋,所立的遗嘱也是祁宋既得利益多,其中就包含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但,前提是祁宋是祁家人。 祁老爷子一生精于算计,为了保障祁家人绝对控股权,所有既得利益都必须祁家人这一条作为基本条件。 祁宋不是祁家人。 但,孟厌是。 孟厌莞尔一笑,伸出手,微微踮脚,摸上祁宋的眉眼,“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 轻叹的语气,竟让祁宋品出了心疼。下意识垂眸,撞入孟厌双眸,那双眼里是他的倒影。 心尖一颤。 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让祁宋生出了逃避的心理。 “为什么?”,祁宋错开了视线。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祁宋。” 祁宋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 祁宋的人生必须光明璀璨。 随着孟厌的回答,祁宋心头的异样散去。 孟厌所做的所有,都是因为‘祁宋’这个名字。换句话来说,谁是祁宋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叫祁宋。 懂了孟厌话语里的意思,祁宋后退了一步,情绪稳定下来,“你若是愿意我也不会介意。” “我愿意啊,哥。” 孟厌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不变。而后扭头看向屋里,屋里那个人跟一个老鼠一样,蟋蟋蟀蟀,不知道在干嘛,可真扰人。 他目露嫌恶,不完美的,死去就是完美了。 看了会,孟厌敛下眼眸,扭头的瞬间脸上挂着笑容,“走吧哥哥,等会有人会来的,我们两个不适合待在这里。” 祁宋也没心思留在这里,嗯了声,转身离开。 — 孟厌的事,除去承诺外,祁宋不想去探究。几天的观察,在知道孟厌不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也不会自杀,祁宋索性就不再关注这一方面,一心的去搞许家。 然而,在一天清晨,孟厌拿出了股份转让协议。 坐在沙发上的祁宋下意识接过来,翻开,大致看了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孟厌。 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 其中包括着祁父的百分之十,祁母的百分之十五。 祁宋将合同放下,并没有要签的意思。 孟厌心领神会,温和地开口解释,“妈妈的是她指名道姓了,就是给你的,而祁铮的,唔,他的呢,说是死后给自己儿子,我是他儿子,他死了,现在我给你了……除此之外,还有呢,那百分之三十,祁老爷子生前可喜欢你了,我想,给你也算是对他的告慰。” “哥哥,我把祁家给你了。” “孟厌,你” 明明面前的人很温和,甚至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祁宋就是觉得孟厌此刻很疯狂,极端到令他心尖一颤。 害怕倒也没有,他好像再一次认识到了孟厌。 那个藏在温和乖顺后,千疮百孔、极致疯狂的孟厌。 孟厌看着沉默的祁宋,抿唇,蹲下身子,以仰望的姿态望着祁宋。 祁宋不用看去,就知道孟厌此刻会如何、用着怎样的眼神去看他。 “哥,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孟厌低头,脸贴近祁宋的手。 祁宋手动了动,并没有抽回,他叹息一声,“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孟厌没有祁宋,是能够活下来的。” 孟厌笑了笑,反驳祁宋,“现在不能了。” 祁宋沉默。 孟厌直起身子,好似那一通电话,让他找到了祁宋的底线,让他有恃无恐,不断的去试探祁宋对自己的底线。 “哥哥,没有了你,我活不下来的。” 随着声音落地,孟厌露出笑颜。那双狐狸眼弯弯,眼尾上翘,眼眸里水光涟涟,就那么瞧着祁宋。 第77章 这一刻,无比清晰的,祁宋意识到孟厌对自己的索求已经彻底疯魔。 这些天的微妙平衡似乎正在被打破。 ……他这里的砝码在不断的减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关系里,他似乎已经不再是主导。 “孟厌,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哪一天母亲去世了,你”,说到这里,祁宋直直看向孟厌,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句说道,“又该怎么办?” “妈妈死了,你会丢掉我吗?” 孟厌蹙眉,“哥,丢掉我是因为你想成家了吗?” 上一次去看妈妈,他听到了那一句‘该成家了’,当时,他就在想,祁宋会有怎么的另一半,是温柔的?还是贤惠的? 想来想去,没有想明白,只是最后觉得,祁宋喜欢的总归也不是、也不会是他。 孟厌思绪万千,想起了最近的事,他哥似乎总出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很喜欢栀子花的香水,以至于,每次嗅到都觉得恶心。 总不会是,成了吧? 那么,所以,祁宋才会提到妈妈死亡这个话题…… 孟厌的笑容深了深,祁宋敏锐感知到孟厌情绪变化的异常。 “孟厌,你在想什么?” 第45章 “你在想什么?” 孟厌抽离思绪,乖顺回复,“在想哥哥喜欢的人。” 说着,孟厌起身,在祁宋诧异中,直接叉腿跨坐了上去。 他双手搂住祁宋的脖子,眼尾下垂,长睫颤了又颤,委屈巴巴,“他有我好看吗?有我惹你欢喜吗?有我乖顺吗?有我让你爽吗?” 孟厌的动作很不对劲,祁宋眉心一跳,抬手摁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孟厌!” “哥哥,不喜欢他不行吗?我把我的所有给你,我只让你玩,行吗?” 祁宋根本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看着服软的孟厌,并没有回复。 他知道,倘若应下,他们俩从此以后会一直纠缠下去。 爱没有,恨又有多少呢。 祁宋不知道,他和孟厌之间,就是一笔烂账。算不清,还不清。 “孟厌,我想听真话。” 祁宋侧头,而那个方向,正好是孟厌手上的那只胳膊。从孟弃那里回来,祁宋其实有好好看过那块疤,很丑的一块疤,皱巴巴的。 祁宋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感性、怨天尤人的那种人,但,就在那一刻,他竟然在假设,假设如果他们两个的人没有交换,他能比孟厌走得还远吗…… 答案,无解。 这世界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想听真话啊?” 孟厌狡黠一下,靠近祁宋,蛊惑祁宋,“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祁宋望着孟厌没有动,反倒是孟厌一口上了上去,“我亲你也可以的。” 祁宋:…… 亲了人后,孟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感概,“想听真话啊……但真话,很伤人啊。” “你不想说也行,下来。” “我拒绝。” 孟厌扑进了祁宋的怀里,双手环抱,头放在祁宋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朵,用很轻很小的声音说道:“祁宋,我是讨厌你的。” “嗯,我知道,说些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啊……唔,可能,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我也知道。” 孟厌的自厌情绪很强,只不过,对生的渴望在压制着他的自厌情绪,不然,那次通话,孟厌不会打电话给他。 事后,祁宋想过这件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是一种求救信号。孟厌的圈子很简单,或许可以说,并没有圈子,自救不了的情况下,选择了他。 “哥哥什么都知道啊……那你说的真话是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 “倘若这段关系结束,你会怎么样?” “会死啊,我和你说过的啊,是真的。” 孟厌叹了一口气,卸了力倚靠着祁宋,他双眼微阖,喃喃自语,“哥,你不觉得,你就应该是属于我的吗?当然……我也是哥哥的,我的所有都是哥哥,包括这具身体。” “是吗?” 鼻尖是熟悉的皂香,和他用的同一款,视线所到之处,多多少少都有孟厌生活的痕迹。 在看到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股份转让协议时,祁宋长长舒了一口,认命般的环住了孟厌的腰,然后直接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而这一大的动作并没有惊到孟厌,甚至于十分配合祁宋的动作。 “哥哥,签了吧。” 孟厌头也不回,说道。 “以后别再说喜欢我了,孟厌,我的面前你不用装,我不是瞎子,也用不着你的哄骗。” “那哥哥想听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会照顾到你遇到喜欢的人为止。” 祁宋捏紧了合同,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我欠你的二十四年的人生,也是,我答应了你亲生母亲应该做的。” 孟厌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一勾,眼底一片灰暗。 他爱的人,他怎么会有爱的人,他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了…… — 那天清晨对话后,祁宋很少再听到孟厌的表白,而叫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多,仿佛这两个字替代了每一次的表白。 而情事上,孟厌对暴力的需求像是上瘾般,祁宋拒绝了两三次,孟厌渐渐消停了。然而,一次意料之外的折返,他看到了卧室里濒死的孟厌。 第78章 自那以后,祁宋不得不掌控着孟厌,但白天,他总要去公司,因此公寓安上了监控。 忙忙碌碌一周左右,祁宋借着祁氏很快处理好了许家,彻底将其打压下去后,并之后从母亲那边找了一个代理ceo,成功卸任。 又恰好公司新的芯片在谈粟后续监督下初步成功,因此,祁宋得了两周的休息时间。 在祁宋休息的时候第三天,警局谋杀祁铮的人已经落网。当时孟厌正在看小品,窝在沙发角落笑得东倒西歪。 祁宋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沙发上的人,祁宋最终没说说什么。祁铮是不是车祸意外去世,是不是被谋杀,这都和他无关,只要,孟厌牵扯不进来。 在休息的第五天,祁宋收到了孟弃的消息。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的整个背景是海和沙滩,而照片的主人公除了孟弃,还有意料之外的两个人——孟诺和孟亮。 或许现在叫朱予乐和朱予安比较合适。 三人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祁宋退出,孟弃的的消息刚好发过来。 捧着逃亡:【哥,碰见亮亮和诺诺了,他们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我以为他们会不认识我,但还是认出来了,还央着我拍照片,怎么样,好看吧……他们的父母很好,他们有一个很好的父母,那是一个很好家庭……谢谢你,你和孟厌哥哥也要好好的,一切顺利!对了,不用回复我了,估摸着我现在已经在山区里,我跟着一个扶贫的教师队伍,别担心,是正规的,我准备教小孩们唱歌,算是一个随行助教吧。(p_q)】 祁宋看完,再一次点开了照片,很美的一张照片。 随后,他内容转发给孟厌。 在阳台填土种花的孟厌空闲里看到了转发来的消息,腾得一下起身,朝客厅跑去。 客厅,祁宋倒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喝,就看到了匆匆跑来的人。 “你?”祁宋看着孟厌举着手,手上还是泥土,甚至脸上也有污泥,“怎么了?渴了?” 孟厌身体一僵,他好像太冲动了,随即顺着祁宋的话说,“渴了。” 祁宋面上不显,心里一乐,招了招手,“过来,我喂给你。” 孟厌默然,走了过去,顺势坐在了祁宋的脚边。 茶水温度刚刚好,祁宋拿着杯子靠近。原本正好的高度,祁宋无意识的抬了抬,致使孟厌下意识顺着祁宋的动作仰头。 第一次喂人,总是难以掌握,致使水顺着嘴角滑落,流经脖颈,直接隐入衣服里。 祁宋看到,手一抖,更多的溢了出来。 孟厌难耐,直接错开了头,茶水就这么上了身。 “哥,你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 “哦,那好吧。可是……哥,你弄湿了我。” 祁宋:…… 休息的第九天,祁母病重。当天晚上,两人直接赶到了医院。医生表示,有什么话趁现在说吧。 然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祁宋和孟厌两个人。 撤离了所有仪器,祁母只感觉轻松了不少。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如同枯木的手招了招,祁宋直接跪在了床前,握住了祁母的手。 “儿子啊,别伤心,妈妈这是解放了。” 经年的治疗,让祁母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这俩孩子她总也放心不下,怕祁宋将就着过一生,不去接纳,怕孟厌玩不过祁铮那些人……她总想着,多活一日算一日,总归让孩子有个依靠,但是,现在啊,不行了…… “妈。” “我在,别哭。” 祁母看着祁宋脸上的泪,费力地想要将其擦去,然而,并没有多大力气。 祁宋看了出来,靠近祁母。 祁母擦得不算温度,一轻一重,控制不好力度,越擦手也越颤,“别哭鼻子,打小就是男子汉,别怕,我、我会守着你,守着你们的。” “我呀,给你们都留了东西,算是我偏心,让你占了最不好占的,可以的话,保护一下弟弟,看着他、看着、他成家。” 祁母越说声音越小,断断续续,她看着祁宋身后站着的孩子,眼角留下眼泪,“是我,是我,没能、保护、住你,别怨你、哥。” 孟厌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抿着唇,没有吭声。 “妈,会护着他的,我会的。” 祁宋抬手,就要去给祁母擦眼泪,然而,手还没有碰到祁母,她就那么直直闭上了眼睛。 手,没了力气,直直坠落在床上。 孟厌只觉得脑子嗡了一瞬,然后,天地间旋转,周遭所有的声音远离。 他,是真的没有了妈。 — 葬礼是第二日的清晨,墓地选择在山间,山里雾蒙蒙的,葬礼举行完,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孟厌站在墓碑的面前,怔愣地望着墓碑上祁母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容腼腆,一身黄色碎花裙,看起来十分温婉。 有些恍惚。 很像是小时候想象中的母亲样子。 “哥,你是不是没有家了?” 孟厌恍然询问。 “嗯。” “那哥,你把我捡回去吧。” 祁宋扭头,透过蒙蒙细雨,他望向伫立在身后的人。那声音仿佛来自远方,褪去温和的表面,他看到了那个千疮百孔的人。 他站在细雨里说,哥,你把我捡回去吧。 第79章 祁宋觉得自己魔怔了。 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 祁母给两个孩子留的除了钱财、股份,还有两封信,信是在祁母去世当晚交到两人手上的。 祁宋的那一封信,祁宋收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他直接将这封信收了起来。而孟厌,在送信的人离开后,他便打开了。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着这一封信。 信一共五页,全都是祁母手写。 许是后期病情严重了,字体很颤。 孟厌细致地看完了,看到最后,孟厌只觉得视线一模糊,下一秒,字迹被水渍晕染开。 孟厌看去,那段话祁母写得很小心,一笔一划,很是端正。 她说——孟厌,请学会爱自己,也请学会爱祁宋。 顿时,孟厌只觉得胃里翻涌,眼泪争先恐后溢出。怕染湿信,他颤抖着将信折叠好,然后才跌跌撞撞跑进洗手间。 — 孟厌不会爱,这一生,所遇所看所感受到的没有爱,只有恨。 他恨祁宋。 可,他也爱祁宋。 这是多年后,学会爱的孟厌说的。 他说,哥,我爱你。 他还说,哥,恨到极致是爱。 不再因为你是叫祁宋,我才想要纠缠不清,而因为,祁宋是你,我才愿意纠缠不清。 那时候啊,祁宋已经辞去所有职务,正闲散在家。家里多了花,多了草,还多了一个小孩和一只傲娇的小猫。 花,草,小猫,都是孟厌带进来的。 而孩子,是那个活下来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名字是祁宋起的。 跟着祁宋姓,叫祁熠。 祁熠最喜欢的两个人——大爸爸祁宋,小爸爸孟厌。 小爸爸喜欢撒娇,总喜欢让大爸爸抱,祁熠小朋友对此表示,小爸爸才是家里小孩。 而最讨厌的人,哼,数学老师,超级凶。 祁熠永远爱爸爸们。 爸爸们也永远爱他。 这是一个家,一个有祁宋,有孟厌,还有小屁孩祁熠的家。 —完— 第46章 第五片花瓣 一连几日的大雨,天阴沉沉的,时不时的狂风几乎要把人掀翻,地上都是狂风卷下的枯叶,积水成溪,携带着枯叶流向排水沟。 陶行让倾斜着伞,身子侧着为身边人遮去大部分风雨。 而被偏爱的陶知玦,虚晃的一个动作把身上的一坨屎甩了出去。 系统001:…… 小心眼的狗屁宿主。 骂了一会,它爬起来,飘在俩人身后。 雨势不断加大,豆子般大小的雨坠-落到伞上,顺着滑落而下,陶行让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不出片刻,淋湿了一半。 其实,伞身很大,只要他和身边的人挤一挤就能免去被雨淋。但,他知道身边的人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尤其是他。 想到这里,陶行让叹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大雨,两人足足用了四十分钟。 今天遇到陶知玦,这是陶行让没有预料到的事。 按理说情人见面,应该分外尴尬,再然后就是匆匆一别,又或者,干柴烈火、抵死纠缠。 然而,他和陶知玦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不符合任何一种情况。 咖啡店,悠扬的音乐里,偶然的抬头,陶知玦翩翩走来,走到了他的面前,询问能否收留他一晚。 那感觉很奇怪。 以至于,望着什么都没有变的陶知玦,他轻而易举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但当他们坐了车,走过了街道,走到了门口,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陶行让开始后悔了。 不应该的。 他们不应该再纠缠在一起了。 “是不方便吗?” 似乎看出了陶行让的为难,陶知玦识趣开口,“不然,我再找找别人。” 声音一如既往,与记忆里相差无几。 陶知玦一向知道怎么拿捏自己,苦涩从嘴里蔓延。他想,可能是陶知玦请的那一杯咖啡吧,以至于让他觉得苦到心里,现在还在泛苦。 “方便的。” 陶行让怎么会让陶知玦去求别人呢?即使陶知玦带给了陶行让很多痛苦。 可说一句傻-逼话,爱在,陶行让就永远舍不得。 转动锁眼,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陶知玦挑眉,眉目含笑,“谢谢。” “不用。”,陶行让往边一走,让出了点距离方便陶知玦进去。 陶知玦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走到门口处,他停下来,回头看向陶行让,“要换鞋吗?” 陶行让垂落在一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拼命稳住自己的声音,“不,不用。” “你确定吗?” 陶知玦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因为下雨,此刻已经被泥点、雨水溅得脏污不堪,就这么走着进去大抵是会把屋里的地面弄脏。 “确定。” 陶知玦瞧着一直低着头不看他的人,最后妥协般来了一句,“那行吧,希望到时候你收拾起来不麻烦。” 陶行让没有说话,像是无声的默认。 当听见走路的声音后,他下意识抬头。望着陶知玦的背影,眼里哀伤弥漫。 “不好意思啊行让,我没想到会有小偷那么明目张胆偷东西,今天谢谢你的收留了,不然,我可能就要睡大街了。” 第80章 【屁!里昂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按理说作为系统的它,不应该有这么丰富的情感的。 但!奈何里昂忒不要脸了,不仅骗身还骗心,就连这个陶知玦这个名字都是陶行让起的,纯大渣男一个。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还有,我是陶知玦哦。】 里昂笑意盈盈坐在了沙发上,侧头望着陶行让笑,脑袋里还不忘和系统说着话。 “不用,这房子” 说到这里,陶行让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他压着声音里的情绪,若无其事说:“还有你的一半钱。” “不,让让啊,那是你的钱呢。” 脱口而出的亲密称呼,让陶行让所做的所有心里建设顷刻间崩塌完。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逃离。 “我去看看有没有喝的。” 陶行让匆匆丢下一句话,转身往厨房扎去。 系统看着离开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然后又看向这个笑得一脸奸诈的小人,气不打一处来,尖叫崩溃。 【我让你回来,给他生的希望,不是让你来!欺!负!人!的!】 形似大便的东西,又蹦又跳。 里昂笑意收敛,眼神闪过一丝疯狂,而后,他虚手一抓,把系统扔到一边。 撞到墙上的系统,身体立马炸开,然后极速滑落,最后流成一滩。 【我还没找你事呢?人我勾-引了,麻烦我也制造了,最后也在浴室自杀了,我、为什么还回不去呢?】 系统费力拼接好自己的数字,然后飘了起来,看着对面翘起二郎腿的人,声音颤着,【你招惹了不是剧情里的人。】 该死的小人,声音都被摔散了!!! 【你当初怎么和我说来着,苟活?剧情?我哪一个没走?你有告诉我不能招惹剧情外的人吗?还有】 讲到这里,里昂笑了起来,那隐藏在黑色眸子后的蓝色眼眸若隐若现,整个人平和到极致。 可,在系统这里,预警机制滴滴滴响个不停,声音震得它好不容易拼起来的数据几乎再次崩落。 【是谁?把处于易感期的我丢进了那个宿舍来着?】 【这个不能怪我,你死的时候易感期就已经被勾了出来。我救了你,但是我解决不了你的易感期啊。】 它只是一个系统,没有那么全能! 【行吧,这次呢,要多久?】 里昂也懒得计较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务回去,然后,把那群老鼠摁死在窝里。 【任务:和陶行让达成真正的和解。】 【????】 里昂:你在说什么鬼话?之前不是说让他别死就行吗? 现在让他和对方达成和解? 【任务刚刚刷新了,我也没办法。】 里昂:【……】 系统默默把自己修复好,然后又飘了起来,这一次距离里昂很远。 这个暴怒狂!!! “你要喝水吗?” 耳边传来的声音,致使里昂身上不悦和危险的气息顿时消匿,他整个人平和了下来,扭头笑看向陶行让,眉眼柔和,“是茶吗?” “你想喝吗?” “不麻烦的话,那来一杯吧。” 陶行让应了声,转身回了厨房。 大概十分钟,陶行让双手捧着一杯茶走了出来。 茶香四溢,里昂伸手想要接,但却被陶行让躲开,“热。” 里昂笑了笑,在陶行让放下茶后适时开口,“可以坐着陪我聊会天吗?” 逼仄的小房里,客厅能放下一个沙发和一张桌子已经是极限,更别说电视机电视柜那些东西。 陶行让沉默着,最后应里昂的话,坐在了一边。 “我很可怕吗?” 里昂笑眯眯,“之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 大胆热烈,又肆意洒脱。 是那种阳光开朗型。 “人总在变,我也是。” 时间除了磋磨不了他对陶知玦的爱,好像什么都能磋磨。 尤其是少年时的傲骨,洒脱,以及目空一切和觉得一切都能做的傲气。 “那,你还爱我吗?” 像是一句听懂了嘲讽,狠狠打在了陶行让的脸上,骂着他下-贱胚子。 他应该装作若无其事,直接骂回去。然而,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原本就是闲聊。” 一边的系统:…… 你的闲聊好特别,专门往别人心窝子上捅。 “无论答案,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陶行让不知道陶知玦究竟要干什么,他也不敢猜测这一行为的目的,他现在只想守在自己的壳子里,躲避一切风雨。 可他似乎忘记了,只有远离风雨才能躲避风雨。 “挺重要的啊。我在想,你要是还爱我的话,那就好办,我俩去领证结婚,你要是不爱我的话,那就难办了,得先讨你欢心。” 系统:!!!! 里昂,你这个贱-货,你在干什么??? 001看着不断降低的求生欲,特么的想再次冲上去和里昂撕打。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小虎正蹲在沙发边对他虎视眈眈,好像只要它动一下,对方就能扑过来把他撕碎。 该死的里昂!!! 系统无能狂怒,看着求生欲降落,不断降落,最后稳定在了数字3上。 第81章 唉,终于说出了目的啊。 诡异的,那时时刻刻萦绕在身边的不安、忐忑似乎在散去。 陶行让说,“我还爱你。” 这是今晚为数不多的对视。 陶行让望着他那双最喜欢的眼眸,心如死水,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愿意和你结婚。” “嗯?” 里昂没有料到在陶行让还爱着他的情况下,还能被拒绝。 “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拒绝和你结婚。这些爱时时刻刻告诉着我,我们没有未来。” “是因为吴青吗?” “不是。” 陶知玦不喜欢吴青,即使,在外人看来,陶知玦喜欢吴青喜欢到疯魔。但,陶行让很清楚的知道,陶知玦就像不喜欢他一样不喜欢吴青。 换一句话,陶知玦没有喜欢的。 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眸,总是含着多情的笑意,但,那双眼的主人心有多冷,五年了,时间将一切都告诉了陶行让。 “没有一点可能吗?” 里昂不明白陶行让的话,但,不过有一点他知道。 陶行让永远不会对他撒谎。 “没有了。” 陶行让说完后,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那双眸子。忍着剜心的痛,他岔开了话题,“茶,该凉了。” 里昂未说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下意识应道:“好。” 拿起茶杯,他轻轻吹了一下,热气晕散开,带着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熟悉的茶叶。 里昂小嘬一口,放下了茶杯,“很好喝,谢谢。” “不用谢。” 就这样,陶行让坐在里昂的一边,两人不说话,一人喝着茶,一人拿出手机看起新闻,难得和谐。 在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后,里昂提出了想要洗澡的要求。 陶行让略加思索后同意了,陶知玦这人爱干净,能让他在脏污的街道里走将近四十多分钟还没发火,这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于是在调好水温后,陶行让回卧室开始找起自己没穿过的衣服。 他和陶知玦的身高差不多,甚至可以说,相比陶知玦匀称的身材,他的身材还要还要健硕一点,所以,他的衣服大都对方能穿上。 然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几乎每一件都是旧衣服。最后,他找了一个看起来不太旧的给里昂送了进去。 隔着帘子,陶行让将衣服放在了一边的矮凳上,垂眸说,“衣服放在” ‘外面’两个字还没有说完,一只手从帘子里探出来,直直扯住陶行让的胳膊。一个巧劲,陶行让被拉了进去,抵在了墙上。 热水从头上浇落,很快,陶行让视线一片模糊。后颈处喷洒的热气似乎比水还要灼热,他整个人双手被拢住抵在墙上。 急促地呼吸声喷洒在陶行让耳边,灼热的大手像是一条灵活的蛇缠绕在他的身上,最后落在隐秘的角落。 陶行让的呼吸一顿,浑身紧绷着。 “让让啊,没找过人?”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不断迷糊的脑袋,那些经年抵死纠缠的场面全都鲜活了起来。 “唔……嗯。” 异物入侵感太强,陶行让忍不住颤抖着。 “三秒时间考虑,你不说,我就做了。”,即使腺体在发热,里昂还是松开了手。 一年没有发作了易感期偏偏这时候发作了,不用想,系统的干的蠢事。 里昂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好说话,以至于系统自作主张。 客厅和白虎对视的系统,看着突然急躁起来直直扑向他的精神体,尖叫着逃跑。 该死的里昂! 阴晴不定的大渣男!!! 系统满客厅的跑,躲着精神体,就在以为自己再次要散架的时候,精神体安静了下来。 系统懵逼。 白虎满地打滚,软绵绵的叫着。 然后一秒不到,它耳边开始出现“哔哔哔——”的声音。 宋清隽之后,它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那个洁身自好的小疯子还是少数……该死的死渣男。 夜还继续,哗哗的雨声落在万物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浴室里的声音慢慢的停歇下来,系统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还没松一口气,一堆马赛克走了出来。 系统:……什么时候里昂死掉才好,真怕气得自己数据炸成花。 “哔哔哔——” 还没有安静多久的系统,生无可恋,瘫在了沙发上,暗戳戳把自己的感知全部调低。 屋里,里昂精神力彻底弥漫开,他瞧着身下的人,双眼迷离,闷声不吭的样子,伸手覆盖到那双眼上,叹了一口气,“真不愿意结婚吗?” 动作停下,陶行让有瞬间的迷茫,紧抓床单的手松开了,眼前一片灰暗,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让让。” 慢半拍,陶行让回复,“嗯。” “喜欢我吗?” “喜欢。”,毫不犹豫。 “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不愿意。” “为什么?” “你,不爱我。” 手被陶行让握住,里昂顺势让他扯开,然后,一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看向他,里面除了情欲,还有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里昂笑了,他忽的就明白了陶行让一直在索求什么。可,爱这个东西,它是最不靠谱的,握在自己手心里的东西才是最牢靠的,不是吗? 第82章 陶行让太傻了。 “不做了吗?” 陶行让声音哑着,陶知玦做的太狠了,而他的身体有些禁不住,若不是换了床,他可能早就跪了下来。 “做。” 里昂靠近,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了陶行让的眼角,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让让,除了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所有,包括的性命。” 陶行让的心尖一颤,心口像堵着一口大石,酸涩无比。他疲倦地阖上了双眼,迎合着陶知玦的动作,嘴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为什么? 他求的真的太多了吗? 为什么宁愿把命给他,也不肯爱他呢? 陶行让想不明白,只能拼尽全力拥抱着陶知玦……和陶知玦抵死纠缠着。 — 雨,停了。 “嘀嗒——嘀嗒、嘀嗒——” 床上的里昂皱起了眉,哪里来的钟表声音? 精神力从身体里探出了一个触角,像是在观察四周情况。 然而,并未有异常。 摸摸索索,精神力回了里昂身体中。 随着钟表声消失,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而床边的人却笑了起来。 没有睡觉的陶行让褪去了眉目里平和,整个人趴在床边,不断地靠近,眼神平静到像是在看死物。 【你确定要这样子做吗?】 001看着床上的大渣男,再一次询问。 【是的,这期间麻烦你了。】 陶行让没有回头,但态度十分坚定。 他要用自己所有的妄念,为他最爱的人编造一座牢笼,一场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梦。 — 大学宿舍里。 “陶知玦起床了!!!!特么的早八要迟到了!!!” 还没睁开眼睛,里昂感受到一阵拉扯,耳边的鬼哭狼嚎还在继续。 “陶知玦,你再不动,咱俩都得死!” 状态外的里昂被扯着下了床,然后迷茫的洗漱完,再次被扯着跑出了宿舍。 等到坐在教室里,里昂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教师,摸了一把脸。 他?不是在和陶行让滚床单的吗? 还有,他系统呢? 平常都是飘在自己周围的。 “好了,同学们下课。” 里昂:??? 这就下课了?这有五分钟吗? 里昂觉得奇怪,然而肩膀直接被搂住,整个人被扯了着带了起来,“快走,下一节课体育课,点名,迟到一分钟五十个俯卧撑!!” 里昂挣脱,却没有挣脱开,握住手腕的手劲不大,但很奇怪,就是像是铁般死死焊在他手腕处。 “你是谁?” 被带着跑起来的里昂眯眸,声音里带着警惕。 “你有病吧,陶知玦,你睡傻了?我特么你室友李乐啊!” 里昂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只是在听到李乐两个字的时候,脑袋里自动蹦出来了一张面孔。 李乐他确实认识,但! 李乐并不是他的室友,而是陶行让的大学室友。 “你认识陶行让吗?” “嗯?谁?你弟啊?” 李乐不认识陶行让,这种反应是压根不认识这个人,还有上课时间,明明才五分钟就下课了,以及…… 里昂看向周边的景色,淡淡的笼罩着一层薄雾,能看清,却看不实。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系统也不见了。 里昂被拉着,很快来到了操场。明明两人很快了,但是,当他们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 “报告!” 李乐大喊一声,直直站好,等着老师发话。 而他这么一声,四五十个人都看向了他俩。 不,应该说四五十个人都看向了里昂,他们的眼型不一,长相不同,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像是一比一复制一样。 直直看向里昂,像是阴暗森林里的毒蛇,伺机等候,妄想一击毙命。 “你们两个迟到了。” 面无表情,语气深沉。 “是!” 李乐大声回答。 “俯卧撑五十个,准备!” 里昂饶有兴趣看去,对方一身宽松黑色的衣服,长得凶巴巴的。衣服因为健硕的身体被撑着,腹肌紧贴衣服,不难想象那具身体是怎么的迷人。 里昂微微勾唇,在李乐趴下的时候,他抬脚直直走向那个严肃无比的老师。 而他这一动作,引得所有学生都看向了他。 不是那种看热闹,而是蠢蠢欲动。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扑过去将里昂分食殆尽。 “好玩吗?让让。” 里昂的手覆上面前人的脸上时,所有的学生瞬间变为张牙舞爪的怪物,虎视眈眈看着里昂。 陶行让弯眸,凶神恶煞的脸开始变化,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张扬着。 “认出我了啊——” 随着一声叹息,陶行让的身体变得虚无起来,而虎视眈眈的怪们,纷纷扑向里昂。 里昂被撇了下来,空荡荡操场上只站着他一个人。他看着张牙舞爪的怪物,十分平静。 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很快,淹没了里昂。他们的身体不断变化,像是流动的液体,涌动着像只卵虫。 “咔嚓咔嚓——”,像是老鼠的咀嚼声。 里昂的衣服被扯掉,腿被咬着,肚子的肉被撕扯着,胳膊被咬掉——还有……好像东西流进了身体,是什么? 第83章 里昂费力张开眼睛,但视线内只是黑,乱七八糟的黑。 心脏被剖开了,肺被扯出来了,肠子拉了一地,他们吃着,“嘎吱嘎吱”咬着…… 里昂听不见,有液体流进了耳朵了;里昂呼吸不了了,口鼻像是被一块湿抹布一样堵住了……里昂死了。 血液被喝了,肉身被吃了。 他死在了怪物手下。 — 别墅卧室里。 “哥,起床了,快起床,阿姨让我叫你起床,今天我们今天要去郊游呢。” 胳膊被晃着,里昂记忆还停留在死前,那漫长无比的折磨里。 “哥哥,别睡懒觉了,好不好嘛,我们去郊游,哥哥……” 循着声音,里昂看了过去。 床边站着金发碧眼的男孩,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眼神里带着去郊游的激动,软着嗓音央求着他。 里昂咧嘴一笑,眼里的疯狂闪现,他一扯将青年压在了身下,一手摁着青年的胳膊,一手捏着青年的下巴,双腿死死压住要反抗的青年。 “哥?哥哥!” 感受到了什么,他的嗓音拔高,声音颤着。 “陶行让,怎么样,出气了吗?” 里昂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进来的,进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不过,面前唯一不变的陶行让肯定知道。 “哥?你在说什么?” 青年似鹿的眸子露出了迷茫,他不过是来喊哥哥郊游,拿哥哥出什么气了? “陶行让。” 青年下意识应下,然而,还没出口,直接被堵住了嘴。 !!! 他被亲了? 这人还是他哥? 意识到后,陶行让剧烈的扑腾了起来,然而巨大的体型差异摆在那里,胸腔里的呼吸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就在以为他要被亲死时,对方松开了嘴。 “你” 青年的声音颤抖着,眼睛泛红,浮现出泪花。 “怎么了?” 里昂笑得愈发温和,但眼神里都是恶劣的戏弄。他伸手,轻轻擦去青年脸边被吓出来的泪,动作温柔,像是在对一件稀世珍宝。 “不喜欢吗?可你的反应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陶行让被吓到了,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变化,明明他应该生气的,反而因为这一个吻整个身子发软,更甚至刚刚控制不住发出那种令人恼羞的声音。 逃避似的想要夹住腿,然而,对方像是预料到了,一直腿卡在中间,蹭了蹭。 !!! 陶行让的眼顿时瞪大,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脖颈的红迅速蔓延开,很快,他就觉得脸在发热。 “哥,你别动。” 颤着的声音,好不可怜。 里昂笑着,擦泪的手指不断移动着,最后掐住了青年的脖子。 “哥?哥哥。” 里昂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说出话的语气跟哄小孩似的,但内容与他的手一样,狠毒。 “我死了一次,你也得死一次。这样,我们才能两不相欠呢。” 手不断收紧,青年的脸愈来愈红,对于生的渴望让他下意识扑腾着,然而,脖子上的手还在收紧。 胸腔里的空气不断减少,大脑不断缺氧,刺激着眼泪滴滴滑落。 一秒,两秒,一分……挣扎的人安静了下来。 里昂诡谲一笑,弯腰俯身,吻去了青年眼角的泪。 “我还是比较喜欢身材健硕的你,这具身体——太弱了。” 随着一句叹息,墙上的钟表开始滴答滴答摆动着,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变得安静无比。 突然,空气里多了异样的波动。 察觉到,里昂扭身,看着不远处的沙发,笑意盎然,“不出来吗?我的让让。” “下次挑选一个你满意的——” 随着声音落下,里昂面前闪过白光,下一秒,眼前的所有东西消失,光线变暗,眼前成了一望无尽的黑。 在这黑暗里,里昂感受到藤蔓似的东西缠了上来。起先是小腿,然后是大腿,再然后蔓延至脖颈,最后绕着他的脖子一圈又一圈,像是在圈养宠物。 里昂笑出了声,蓝眸和黑眸闪烁变化着,抬手,修长的指尖摸向脖子处的藤蔓,动作间漫不经心,轻声询问,“让让是想再杀我一次呢?” “亦或者是——想要和我做呢?” 伸向大腿间的藤蔓抖了又抖,随着主人的心意停了下来。 悠长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地撩拨,昏暗的光线里多出了一个人。 里昂勾唇,精神力顷刻间弥漫开,这是他进入这个鬼地方后第一次使用精神力,效果显然不错,而他以为的削弱并没有发生。 未来世界里,alpha最引以为傲的不是身份,而是精神力。精神力衍生精神体,精神体可防可攻。 而里昂的精神体是白虎,通体白色,一双蔚蓝色的眼睛,与主人可谓相似无比。 随着精神力铺展开,白虎凝为实体,直直飞向黑暗里的人。在扑到对方那瞬,它直接炸开成为精神力笼罩着对方。 而里昂,也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剑眉星目,健硕却不魁梧,宽肩乍腰,那双眼不再是青年那葡萄似的眼睛,变为了里昂十分熟悉的眼型——小狗眼,瞧着无辜、可怜。 令人心生怜悯。 还真听话啊…… 里昂心情愉悦,想要弄死身上藤蔓的想法散去,紧抓的动作成了抚摸。 第84章 意料之外,空气里响起来粗|喘声。 里昂挑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动作愈发轻佻。 “让让,不过来吗?” 经历了这么多,里昂再看不清,他就是蠢货。十五岁就开始和那些阴暗老鼠玩猫捉老鼠地戏码,他要是傻点,早就被玩死千百次了。 里昂的精神力不断环绕着黑暗里人,瞧见对方没有强烈的反应,他扬了扬眉。 还挺能忍的。 精神力再次凝成实体,不同于白虎,这一次是细长的绳子。 绳子环绕、蔓延,经过大腿,顺着衣缝,缠着腰腹,向上蔓延。 里昂再一次出声,“让让,你真的不过来吗?” 黑暗里,回应的只有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里昂兴味盎然,他以为的陶行让只会一味地忍让,像是可怜的小狗狗一样祈求着虚妄的爱。而今,虽然陶行让依旧在忍让。但,忍让里,里昂品味出倔强、不驯。 这让里昂再次升起了挑战欲。 犹记得,上一次让他这么兴奋还是他设计把他二叔送进了实验室,做成了标本。 “唔……嗯。” 紧绷着身体,陶行让没有动。不远处,纠缠着陶知玦的藤蔓紧跟着主人一样微颤着,而这一颤,引得里昂的精神体型用了力。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让让这么敏、感、呢?” 含笑的声音,让陶行让一时间跃上了云端。他闭上了眼,颤颤巍巍单膝跪地。 温热的眼泪从眼尾滑落坠落在地,迅速消匿…… — “陶先生,你真的要收养这个小孩吗?”,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弯腰行礼后,有些小心翼翼询问。 “是。” 清冷的嗓音从头上传来,里昂下意识抬头看去。 长发飘飘,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长发用发带束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染尘埃的气息。但,眉间的那株妖艳地芍药,硬生生让对方多了点媚感,染上尘间烟火气。 是一位不可多得美人。 里昂望着陶行让愣住。 “他有名字吗?”陶行让垂眸,与呆愣的人对视上,心里倒是愈发喜爱这个眼睛明亮的小孩了。 “啊?啊!” 忙回过神,这人恭敬回复,“有,叫孤星。” 陶行让皱眉,虽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这个字的寓意实在不好,于是他向前一步,蹲下身子伸出了手,询问,“这两字的寓意不好,以后你就叫陶知玦,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玉笋般的手指,指节修长,莹润如玉,手指圆润干净。 而他的手,里昂垂眸,黑黢黢的,上面还有着脏污。 里昂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抬起头的瞬间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然而,忐忑不安地询问:“可以吗?” 陶行让笑了笑,眉目间的芍药顿时生动起来,“当然可以。” 陶行让站了起来,询问另一个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 那人刚说完,陶行让弯腰抱起里昂,朝身边的人吩咐道:“给他办手续。” 身边的人得了命令,回复后,朝院长走去。 里昂小手搂着陶行让的手,两人离得很近,那种距离足矣让他闻到对方身上清谈的茶香。抬眸,他冷冷和院长对视了一眼。 院长心里一惊,紧张地移开了视线。 里昂笑了笑,抱紧陶行让的脖子,脸紧贴在对方的脖颈处。后者的身形一顿,若无其事抱着里昂上了黑车。 车里的空间很大,中间足矣放下一张桌子也确实,有一张小桌子。里昂被放下后,他乖巧找了一个角落,局促地坐在角落,也不抬头。 陶行让坐在了中间,距离小孩说近也不近,俩人中间再坐下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的。 车子启动,平稳地行驶着。 里昂保持着动作不变,原本打算装装样子,然而,很快,他就有些疲惫了,睡意弥漫,就在要睡过去的那一刻,车子紧急刹车。 “嘭——” 里昂飞了出去,头磕在了桌子上,桌子被这么一撞,上面的东西掉落在地。里昂有些迷茫,爬了起来,坐在毯子上捂住了头。 “对不起,陶先生,刚刚有人变道超车。” 陶行让稳住身子后,解开安全带,起身去将小孩拉了起来,拉着小孩坐下后,将人抱在怀里查看起伤口。 里昂抬头,双眼泪汪汪的。 陶行让心口一软,指尖覆上红痕处,低声询问,“很疼?” 里昂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陶行让抱着人拍了又拍,抬头,对司机说:“撞上去。” 说完,他探身吹了吹,“别哭,待会回去给你上药。” 里昂掉着泪珠子点头,然后扑进陶行让的怀里,将泪和鼻涕糊了对方一身。陶行让也不嫌弃,安抚着怀里的人。 得了吩咐的司机撞上了上去,后视灯在强大的冲击下,凹了进去。而黑车,没有巨大损伤,蹭掉了点漆。 原先不安规定超车的车主,直接打滑撞上了路边的护栏上。 司机看了一眼,加速离开。 跟在后边的黑车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保镖下车,提着一袋现金,敲开了玻璃,“我家先生的赔偿。” 说完,一袋现金从玻璃扔了进去,两个保镖转身离开。 第85章 道路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小时后,里昂被带到了一座别墅区。在车子七拐八拐后,车停在了大门口。 下车,里昂就被抱了起来。不用走路,里昂乐意至极。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在看到陶行让时,都会停下来弯腰恭敬地来一句——陶先生好。 起先,里昂还会循声看看,后来也就习惯了。他安安静静的扮演着一个小孩,然后……他被带到了浴室。 站在浴室的里昂:…… 不是,虽然但是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啊!!! 里昂不动,陶行让调试好水温,扭头就看到了极为扭捏的小孩,飘忽不定的眼神,浑身上下都表达着羞耻。 “过来脱衣服。” 恶劣的心思一起,陶行让逗着小孩。 “我……真的,真的要脱吗?” 陶行让挑眉,“你觉得呢?” 里昂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面上开始笨拙地脱起自己的衣服。 很快,他脱光了,就那么站在陶行让面前。 “进去吧,我叫人来服侍你。” 里昂抬头,明知故问,“爸爸,你不亲自来吗?” 陶行让眉头一跳,有些无可难何,“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另有其人。还有,你想让我来吗?” 看似询问,实则是拒绝。 里昂当然听出来了,可,陶行让能看着他让他脱衣服,他为什么不能让陶行让伺候呢? 于是,里昂眼神闪烁,用不肯定的语气说着激动的话,“可以吗?” 第47章 “不可以的,我还有事,稍后会有人领着你去见家主,也就是你的爸爸。” 陶行让微笑拒绝,小孩的身体十分瘦弱,相比同龄人,他跟一个皮包骨头一样。 “好吧,那哥哥你忙,毕竟哥哥的事情最重要,只是,你等会能来找我吗?” 里昂说着,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他整个人低着头,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害怕。 “可以,不过你要先转变一下你对我的称呼。” 里昂抬头,眼里都是迷茫,不确定回复道:“舅舅?我不想让人服侍我。” 陶行让奇怪,小孩的第一反应不是叔叔? 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并没有细想,简言意赅说道:“管家。” 说完陶行让就要转身离开,不过走之前,他补充道:“是男的。” 里昂:…… 望着陶行让的背影,里昂眸色变深,褪去了青涩,他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消失在门口,然后走过去将浴室门上锁。 陶行让和系统究竟达成了什么合作? 他可不相信,凭借着陶行让,能把他困在这一方天地。无限轮回,梦境叠加,倒是小瞧了这一人一系统。 里昂兀自一笑,转身走到浴缸边,弯腰摸了摸里面的水。水温正好,水波粼粼,透澈明亮,里昂抬脚坐进了浴缸里。 也就是在他坐下后,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估摸着是陶行让找的仆人,里昂皱眉,“谢谢,不需要。” 男的也不需要。 浴室门外静了下来,里昂再次动了起来,为了以防万一自己洗一半外面冲进来人,里昂也懒得泡了,从浴缸里起身,冲洗起来。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 当里昂弯腰擦脚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里昂回头,眯眸看着门口去而复返的陶行让,凌厉的眼神收起,直起身子,腼腆一笑,“管家哥哥这是?” 陶行让快一步走了进去,将门关上,仆从还没有来得及抬脚,就被关在的门外。 “他说你不愿意让他伺候。” 因为仆从拿不定主意,回屋刚脱下身上脏衣服,陶行让就接到了仆从的电话。 总归是自己领回来的,他总要先尊重,路要一点点铺…… “我……我不习惯,让你为难了吗?” 里昂眨巴着大眼睛,里面满是歉意,仿佛只要对方开口,他就能弯腰恭敬地道歉。 “没有。” 陶行让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他没有想明白,朝里昂招了招手,“过来换衣服,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里昂乖顺点头,“好。” 衣服是里昂自己穿的,洗完澡换上衣服,顿时他就从那个脏兮兮的、小流浪汉似的变为了谦谦小公子的模样。 真不得不感叹一句人靠衣装马靠鞍。 “管家哥哥,我好了。” 里昂扬起一抹笑容,伸手去牵陶行让。 陶行让也没有避开,拉着里昂往三楼走去。路上,十分安静。里昂尽量扮演着小孩,把好奇心展现个淋漓尽致。 “收心。” 陶行让停在门口,低声说道。而后他松开了手,将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里昂落后一步,轻稔手指,眼里闪过一抹暗色,身上的精神力慢慢伸出触角,在紧锁住陶行让的小拇指后,他敛下所有异样,换上无辜的表情,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事情办好了?” 苍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后半步的里昂,直直和床上的老人对视上。然后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办好了,年龄是大了点,但这是那批孩子里资质最好的了。” 走到床边的陶行让回复道。 “大了?没关系。” 老人伸出了手,朝里昂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第86章 里昂下意识去看陶行让,然而对方并没有看他,完全不搭理他。 里昂心里嗤笑一声,低头,犹豫半天后抬脚朝老人走去。 老人耐心等着里昂走到床边,上下扫视了一眼后,心里有了估量,“可以,后面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下一秒,里昂听见了陶行知的回复,“好的,先生。”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里昂被陶行让带着离开了卧室。 路上,陶行让并没有说话,而原先还会叽叽喳喳的里昂也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 一直到,里昂再次被牵着进了一个房间。 “你要给我喂药吗?” 里昂低着头,停住脚步。 陶行让被迫停了下来,他看着仅到腰间的小孩,轻声“嗯”了一声后,补充道:“是你猜想的那样,这是你成为陶家人的代价。” 小孩依旧沉默着。 陶行让再次开口,“这世界上有失就有得,同样,你想要得到什么,失去某样东西也是必然的。” “我知道你说的,这是能量守恒定律。” “嗯。” 陶行让并没有催促,等着小孩做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他早就替对方做了。 “你会保护我的吧。” 稚子抬头,眼底一片清澈,虽是疑问,但里面都是对他的依赖。 陶行让晃神,点了头。 而这一晃,又晃了多少个春秋? 陶行让不知道,他只知道,长大后的陶知玦就是一匹狼崽子。 “陶管家,二叔说给我送了几个美人呢。你觉得怎么处理才好?” 陶行让并不想回答,陶知玦这个人心里门清,问这个话,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让让怎么不说话呢?” 两米长的饭桌上只有里昂,他侧着头,嘴里含笑。一边的仆人纷纷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 “您今晚十八岁了。” “让让这个意思是同意留下了?” 里昂若有所思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餐具,起身想要离开。然而转身的一瞬,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他笑眯眯对陶行让说道:“麻烦陶管家安顿一下那些美人了,晚上不用做我的饭,十一点到校门口接我就行了。” 说完,里昂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而当时走得有多潇洒,里昂现在就有多崩溃。 特么的,每一次,只要他招惹陶行让,梦境总要出点小问题,而这一次,出了庄园,车子连带着司机直接消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里昂站在虚空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什么都没有。 失策了,原本还想要看看梦境里的酒吧呢。 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后,里昂干脆席地而坐。在他坐下后,精神体跳了出来,撒野四处奔跑。 里昂摸了摸口袋里手机,拿出手机,然而还没打开,下一秒,手机直接消失。 里昂被气笑了,这都能消失,怎么不干脆一块把他衣服也给弄消失呢? 时间一分一秒消逝着,里昂无聊,坐着变为了躺着。他看着上空,皱起眉头,天上似乎有两个太阳。 里昂眯眸仔细看去,还真特么是两个太阳。 总不能这也是这个梦境的bug吧? 里昂想着,思绪繁杂,正准备探出精神力去查看,然而,下一秒,天直接黑了。 里昂:…… 早应该习惯了……毕竟,一个小时不到,他从小学蹦到了大学,并且在所有人认知里,他今天要成年了。 只是,越自我说服,里昂越生气。 出去撒野奔跑的精神体,猛地刹住脚,脑袋一缩,眼神凶狠,浑身戒备着,就在要冲出去时,它感受到召唤,而后扭头就跑,一头钻了里昂精神域里。 里昂笑意不达眼底,从地上爬了起来。下一秒,整个虚无空间开始转变,最后变成了一个大学门口。 里昂看着熟悉的大学门,笑意更甚,转身,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陶管家。 “我来接您回家。” “那可真是麻烦陶管家了。” 嘴上说着麻烦,行动上里昂丝毫不客气,看着打开后车门的陶行让,他抬脚走过去,在陶行让注视下,坐了进去。 “陶管家,这个司机开车不稳,我晕车。” 里昂的言外之意陶行让听了出来,想让他开车,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 车门口的陶行让俯视着车后座的人,微微勾唇,“很乐意为您开车。” “还是管家哥哥关心我。” 孤儿院里接里昂的时候,陶行让二十二岁,当时里昂十岁。如今,里昂十八岁,陶行让三十岁,其实这个岁数,一声叔叔来讲,是最合适的。 并且里昂这人,也并不是那种在意称呼的人,可以说,他没有丝毫的羞耻心,除了“叔叔”两个词,所有的称呼他都叫的出口,在他来看,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 而之所以不叫“叔叔”,是因为他叫了就想弄死对方。 真正意义上的弄死。 弄死过太多自称“叔叔”的人,他觉得,要是叫陶行让叔叔的话,他怕他忍不住弄死对方。 “我的本职工作。” 陶行让微笑,而后关上后车门,走到驾驶座,敲了敲玻璃窗。司机下车后,他坐了上去。 第87章 “安全起见,少爷还是系好安全带。” 说完,陶行让一脚踩上了加油键。车子像是飞箭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而里昂压根没有来得及,因为巨大冲击力,整个人后仰。 车速保持了一段时间后,陶行让猛地踩刹车。没有系安全带的里昂,眼疾手快抓紧了一边的扶手,虽半个身子离开了座位,但仍稳住了自己。 “陶管家的技术——真不好呢。” 里昂轻笑着,话语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有段时间没有练了,今天突然一碰,有些没反应过来,您,还好吗?” 陶行让一脸抱歉,扭过身子看着里昂,真挚地承认错误。 第48章 “我?挺不好的,陶管家还是要小心点,毕竟再也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不是吗?”,里昂真心建议着。 “少爷说得对。” 陶行让点点头,十分赞同。 路灯亮起,陶行让转身,启动车子。 里昂系好安全带,侧头看向了窗外。 车外很热闹,车水马龙,匆匆忙忙的行人,看起来都真实极了。 里昂其实挺好奇的,系统是怎么生成这样真实的世界的,和精神力有关吗? 真想把系统抓起来…… 想着,里昂弯眸,眼神闪烁,而双手无意识扣在一起放在腹部。 怎么抓呢? 里昂开始构想这个计划,估算着这个计划实施的的可能性。 “少爷,到了。” 车子停下,里昂回神,外面确实是庄园。 他们从市中心,到郊区庄园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 里昂敛眸,坐着没有动,对于时间流逝、场景转换,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梦嘛,什么都有可能。 后车门被陶行让打开,里昂下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仆人,上前一步坐进了驾驶座,开车离开,两人抬脚离开。 “少爷还要吃宵夜吗?”,慢一步的陶行让询问。 里昂点了点头,侧头,笑意盎然,“哥哥打算亲自下厨吗?” 当然不。 陶行让侧开视线,压根不和身边的人对视,他领回来的小孩一向知道怎么撒娇,而他压根拒绝不了,这一点他深知。 因此,干脆不和身边的人对视。 “少爷忘了,今天周四。” “昂,是哦,周四。” 周四啊,他亲爱的管家先生照例得去伺候他躺在病床上的便宜老爹。 啧,真不爽。 “让让不觉得我十八岁生日很重要吗?” “少爷还是不要让我为难。” “好吧,听让让的话。不过,让让呐,晚十二点我能听到一句生日快乐吗?” 陶行让没有回复,走过小路,到了正门。陶行让再次故意落后了一步,跟在里昂的身后。 答案是什么,里昂并没有纠结。 或者说,对于答案他并不执着,只是随口的一问而已。 “陶管家,我想喝粥。” “好的。” 陶行让低头,应道。 “麻烦你了,陶管家。” 里昂抬脚离开,客厅里的仆人纷纷听下手里的工作,也不说话,注视着俩人,像是某种自动触发指令的机器。 里昂直接无视,径直走到电梯口。陶行让站在原地,注视着里昂离开。 电梯门关上后,他招了招手,吩咐仆人熬粥。而他,则是去厨房里端药。 晚十二点。 屋里的钟声敲了三下,最后回归平静。 里昂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灯发出莹莹光芒。他垂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人,笑吟吟的。 “你是我二叔送来的?” 跪趴在地上的人闷声回复,“是的。” “抬起头我看看。” 应声,趴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少年一双水做的眸子,水灵灵的。肤如白雪,长睫不安地颤着,许是因为刚刚里昂摔了茶杯的缘故,就算现在里昂语气再怎么柔和,仔细看,他依旧颤抖着。 “你在害怕?” 里昂侧身,单手撑头,有些不解,“我很可怕吗?” 少年忍不住观察起里昂,他慵懒坐在沙发上,眉眼如画,下颌线柔和却不失凌厉,丹凤眼,鼻梁挺直,一举一动间,矜傲之气尽显。 “不,不可怕。” “噗——” 里昂忍俊不禁,朝少年招了招手,“过来。” 少年没有犹豫,匍匐着来到了里昂的面前,“少” 话没说完,里昂直起身子,单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指尖拂过嘴唇,像是一把小羽毛扫了他的心口。抬头,直直撞入了那双含笑的眼眸。 “嘘——你知道二叔送你来是让你来干什么的吗?” 轻飘飘的询问,少年不自觉的张开了嘴,斟酌再三,回复,“来伺候少爷的。” 里昂兀的一笑,收回了手,整个人往后一靠,视线恰好落在了对面的钟表上。 ——12:02。 这么晚了啊…… “是吗?” 里昂视线落回少年的身上,望着那张精致的小脸,眼里含笑,询问,“你想吗?” “我?我……我想。” 少年说着,探出了手。他望着里昂,想要观察对方的反应。意料之外,没有看到对方反感,他的行为也没有制止。而这让他胆子大了些,摸住了睡袍的系带。 第88章 “少爷,我想伺候你。” 又一次坚定的回答,他微微一扯,衣袍散开,里面的流畅富有美感的腹肌漏了出来。 大着胆子,他直起了身子,不断靠近,最后吻了上去。 里昂眯眸,手搭在了少年的头上,似乎是一种默认。 少年的吻不断下移…… …… 寂静的屋子里,钟表走针发出“滴答滴答”声。沙发边,一坐一跪,影子交叠。偶尔有几声急促呼吸声,伴随着吞咽声交融在这个房间里。 昏暗的灯光里,夜色在弥漫。 ……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 里昂直直看向门口,眼底的情欲散去。他轻轻地拍了拍脚边的少年,少年像是得到指令一样,松开了。 里昂拢好身上的衣服,弯腰为少年拂去眼角的泪,轻柔的动作,让少年僵在了原地。 “怎么,不起来吗?” 少年回神,将手放在了里昂的手上。随着猛然的拉力,晃眼间,他整个人坐在了对方的怀里。 “少、少爷。” “怕什么,刚刚玩的不是挺起劲的吗?” 少年脸一红,他,他确实有玩,也有偷了懒,但真不是有意的,他吃……不下。 “我,错了。” “是吗?”,里昂笑吟吟的。 “我,不是故意的。” 太过于羞耻,加上里昂的态度,让少年有些胆大包天,直接把头埋进了里昂的怀里。 “咔嚓——” 开门声响起。 里昂揽着少年,抬眸,应声看向了门口。视线和门口的人相碰,他微微勾唇,声音冷了些,“管家先生,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我聊天地?还是聊人生?” 陶行让凝眸,抿唇没有回答,在他看到屋里情况的瞬间,他就明白了。他不是傻子,两个人大半夜的呆在一个屋里不干架,难不成喝茶聊天? 看了瞬里昂怀里的人,陶行让收回了视线。 有点后悔,自己对于生日快乐这四个字的执着程度。 “没事,少爷,生日快乐。” 陶行让敛眸,转身准备离开。然而,还未抬脚,里昂开口了,“管家先生服侍完我的父亲了?” 明明很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偏偏从里昂嘴里说出来带着别样的色彩。 “我去休息了,少爷也注意身体。” 陶行让避而不谈,抬脚就要离开,然而,没走几步,他被人拉住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被人一扯,直接转身,而就是转身的瞬间,他看清了里昂怀里那个男孩的样貌。 匆匆对视一眼,陶行让看到了男孩的嫉恨,毕竟那个男孩眼里的幽怨几乎成了实质。 陶行让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却因为里昂的动作,被掩藏在眼底。 “咔嚓——” 门被出去的男孩关上了。 “哥哥这是生气了吗?” 里昂靠近陶行让,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仅隔几息,他们就能亲到一起。 陶行让的身高和里昂差不多,不用低头,几乎是平视。 里昂看着眼前的人,单眼皮,挺鼻,棱角分明,明明一副禁欲长相,却因为朱红色纯色和眉心的芍药而艳丽起来,让人瞧了,忍不住想要蹂|躏。 “少爷这是什么话,哪来的生气?” “哦?好吧,不生气就不生气。” 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陶行让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想要后退。可,情况不允许他后退。 “但是,我的哥哥啊,你不生气,我生气了。” 里昂眼尾下垂,眸中带着委屈。然而,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的强势,他抬手将人往自己面前摁,“为什么躲着我呢?” 措不及防,陶行让亲上了里昂。 其实,说是亲上,倒不如是撞上了。 很快,唇上传开刺痛。 陶行让心里说了声遭了,下意识看向对方的唇,不出所料,那里起了血。 里昂皱起了眉,伸出舌尖探向了出血的下唇。 “管家先生,你有点着急了。” 屁! 狗屁! 到底是谁着急? 陶行让心里尖叫,知晓今晚是逃不过了。 也确实,里昂说完话的下一秒,他听到了看似询问的要求。 “你怎么赔偿我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如今,我还负了伤。” 陶行让平淡至极,眼一闭一合,索性遂了对方的意,吻了上去。 轻轻地舔舐伤口,企图隐藏罪行。 半晌,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陶行让后退了一步,皱着眉问,“你俩亲过了?” 里昂懵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陶行让说的是谁,声音中带着笑意,反问,“要是亲过了怎么办?” 陶行让有点嫌弃了,他后退一步,却再一次被吻住了。空隙间,他听见了里昂说的话。 “没亲过,嫌弃什么。” 左右不都是你。 …… 空气里的温度不断上升,暖色的光影几乎令人炫目。 陶行让颤着,眼尾升起红晕。他撑着墙壁,借力稳着自己的身子。 “别抖……” 里昂掐着瘦却有劲的腰,稳住身下颤着的人。 还是这具身体最适合,刚刚那具体,太弱了。 禁不住折腾的。 夜色撩人,紧闭的房门隔绝了满屋的荒唐。 第89章 第49章 三米大床上,里昂慵懒地靠在床头,双手夹着一支烟,没有点,掀起眼皮看着陶行让。 陶行让颤着腿,弯腰一件件捡着地上的衣服。不消片刻,衣服妥帖地穿好。 他侧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随即,敛眸说道:“今天上午我会请家庭医生为”,说到这里,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找不到形容词一样,再三斟酌后说道:“为送来的人检查身体。” 里昂兴致缺缺,“你安排吧。” “那少爷休息吧。” 陶行让能听出来里昂的不耐烦,也没有想要多做停留的意思,转身离开。 里昂捏了捏烟,打了一个呵欠,随即,把烟往一边一扔,探身把床头灯关掉,扯了扯被子睡觉。 “咔嚓——” 门被关上了。 里昂这一睡,一直到了下午。 起来后,吃了饭,他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很大,花花草草的很多,可也只能远观,不能近看。近处一看,就能发现这花假的不能再假,花草像是被过度磨光了一样,很糊,根本看不清。 里昂其实怀疑是系统能量还不够用,所以,整个空间,或者说梦境的架构时而真时而假的。 不过也只是猜测,走了一会,里昂找了一处休息的地方,坐下休息。顺着他的方向,抬头,远远望去,视线内的仆人闪烁着,像是接触不良一样。 大概这个梦境又要出点问题了…… 同一时间,别墅顶楼。 陶行让掐着昨晚少年的脖子,眼神平静至极,手不断地收紧着。 “你杀了我,少爷会不高兴的。” 青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害怕,甚至说道里昂的时候,他是笑着的。整张脸上的神情,张扬而明媚,都是对陶行让的挑衅。 陶行让没有松手,但,卸了几分力气。而这,也让青年找到了突破口。纤细的手覆上了陶行让的手,轻轻柔柔的,并没有掰开陶行让的手。 青年笑着,“你喜欢他啊?” 陶行让皱眉,不语。 “我又不喜欢他,你杀我有用吗?” 那双水灵灵的眼里,都是对陶行让的嘲弄。 “有点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杀了陶知玦,毕竟他父亲老庄主已经要死了,你杀了他的唯一继承人,上位不是很好吗?” 轻轻柔柔的话,里面满是单纯的疑惑。 而眼底的野心、欲望透过话语,展现得淋淋尽致。 “或者,成为上位者,囚禁他呢……这不是很好吗?所有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有你,才能决定游戏怎么玩。” 像是深渊里的恶魔,在不断引诱着陶行让。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呢?” 陶行让遽然一笑,猛然加大手劲,直接掐死了前面的青年。在青年震惊的眼神里,陶行让松开手。他就那么轻轻一推,面前的青年跌落下去,坠落在地。 陶知玦不开心又怎么样呢? “嘭——”,青年在地上炸开了花。血液喷溅,落在欣欣向荣的花朵上。 很美,很艳。 陶行让往前一步,半个身子几乎在外。他垂眸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早已看不出对方的精致,只有扭曲在一起的身体。 心情好了许多,陶行让嘴角浮现出笑意,眉间的芍药愈加艳丽,像是染上了血。 他瞧上的、护着的,还没有在他手里出过事呢……还没有谁——配染指呢。 陶行让敛下笑意,抬眸的瞬间,措不及防和花园中央的人视线相碰。 是……陶知玦了。 里昂有些意外,诚然昨晚有他故意的成分,但是……再怎么说,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青年和陶行让是一个灵魂,就这么简单的杀了? ……这样算来,陶行让是自己杀了自己吗? 那么,这个空间还能稳定住吗? 像是应里昂所想那般,整个天地一暗,眨眼间,空中浮现出红色的小东西。里昂抬手,一片红色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心。 冰冰凉凉的,很快,消失在手心中。 里昂抬眸,楼顶的人依旧在。 满天的雪花里,他看着站在楼顶的人,眼神诧异消退,整个人十分平淡,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陶行让指尖蜷缩一下,懵圈后的害怕随着记忆消失殆尽,转而平和无比。记忆的松动,致使眉目的芍药开始淡去。 这个梦,还是毁了…… 陶行让有点可惜,抬眸,他看着天空众的太阳,一明一暗,暗的那个像是失去了所以的生机。 陶行让知道,挽救不了了。 而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心。白皙的皮肤上顿时浮现出三条红线,系统给的已经只剩下一条还在正常的攀爬着,另外两条,一条已经停滞,另一条,像是迟暮的老人,慢慢地挪动着。 系统说,红线的终端是他的心脏,红线断了,他死…… 陶行让闭上了眼,强烈的不甘萦绕在心头。因为整个空间都是他操控的缘故,即使相隔这么远,他依旧能感受到陶知玦的情绪。 对方十分淡然,没有丝毫意外,像是对他杀掉青年有所预料一样。 而,他期盼中的担忧,更是无妄之谈。 系统说,新生需要他看开…… 看开啊—— 陶行让猛然地抬头,直直看向花园中央的人,蓦然一笑,要不里昂死,要不他死,否则,何谈看开? 第90章 不远处的里昂,精神力从身体里探出头。 陶行让太平静了,不对劲…… 雪,更大了,天地间都是红色。 里昂皱眉,精神体的躁动,让他下意识后退。 然而,下一秒,整个庄园响起蟋蟋蟀蟀的声音。里昂扭头,不远处工作的仆人连滚带爬向他跑来。 !!! 里昂扭头想要找陶行让,然而楼顶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顿时,火气直上头,校园操场被怪物啃噬的记忆席卷而来,气的里昂手痒痒。 玛德,别让我逮住你——陶行让! 越来越多的仆人,他们眼里没有光,像是一群闻见了生肉的饿狼,不,像是末世丧尸爆发一样,闻着里昂的味道大批大批涌动而来。 里昂头皮发麻,之前还没注意过,这个庄园这么多的仆人。 精神力铺展开,毕竟不比鼎盛期,用起来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白虎精神体直接扑了进去,和仆人撕咬起来。 里昂躲着,随手捞起一节木棍,一棍子下去直接挥开扑向自己的仆人。 然后循机躲避着,边走边打,到最后,庄园里的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空气里弥漫出浓郁的铁锈味。 扑向里昂的仆人渐渐变少,又一棍后,里昂靠在墙壁上,木棍竖起来,左手抵着,喘了一口气。 眯眸,远处的白虎,还在撕咬着。 视线上移,里昂再次那两个太阳,天空里的太阳一明一暗,暗的像是要坠落一样。而那个亮的,似乎在变红…… 眼神里的晦涩一闪而过,里昂心里有了猜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庄园的仆人死了一个又一个,在最后一个人倒下后,白虎舔了舔自己身上的毛,回归到了里昂身边。 与此同时,天空上光芒黯然的太阳彻底熄了光,而另一个彻底变成了红色,如血液般。空中的雪花停了,天地一片灰蒙蒙的红。 “陶行让。” 里昂开口,语气平静。 他知道,陶行让能听到, “不出来见见我吗?” 自从进了这个梦境,陶行让的外貌一变再变,从来都没有用过自己的容貌。 有时候,里昂也挺无奈的,对于陶行让莫名的执着、怪异的举动,他着实理解不了。 声音落下,一阵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残叶。残叶飘飘荡荡,在最后一片落在地上后,陶行让出现了。 这一次,是熟悉的面庞。 “为什么?” 里昂松开了手里的棍子,棍子落地,发出声音。里昂整个人往后一靠,卸了力,抬眸,望向面前的人,十分不理解。 陶行让看着里昂,一如之前无数次的沉默,他没有说话。 “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所有,包括性命,你又何必呢?” “不一样。” “又有哪里不一样呢?你若是和我说,我其实也可以爱你。” 陶行让明白对方口中的爱,像是他之前对待吴青那样疯狂。 可,他不是傻子。 这不是他要的。 “陶知玦,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除了相遇外,陶行让第一次询问面前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相遇时,他问,对方说,头受伤失忆了。 一向不满意陶行让这个名字的他,当场琢磨,给对方起了一个陶知玦,希望对方能懂得拒绝,而不是像他一样,搞什么相让。 至此,这个名字,这个他带着别样心思的名字,自此成了他无法摆脱的纠葛。 出于责任,他照顾对方,保护对方,最后,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那个丑东西没告诉你吗?” 里昂挑眉,没有明说。系统那一坨屎,对陶行让可是护得紧呢。 陶行让摇头,对于面前人所有的事他都没有询问。或许,心里他一直在期盼,期盼对方能主动告诉他。 然而…… 风又起,愈来愈大,空气里的温度骤降,有种春天直接到秋天的感觉,冷入骨。 陶行让压下心里的酸涩,等着里昂开口。 里昂理解不了陶行让的执着,就像理解不了,他那些叔叔们为什么有了钱还不满足,还要继续残害他父母一样。 想着,里昂有些烦躁,眼神里盛满了不耐烦,“这个梦境什么时候才能完?” 陶行让看着里昂,没有回复。 里昂舌尖抵在齿背,“里昂。” 陶行让弯眉一笑,身形淡化,含笑地声音回荡在这方天地。 “杀了我,挖出我的心脏,你就能出去。” 第50章 里昂靠着墙壁,一边的白虎滚了一圈又一圈,许是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随即滚到他脚边,趴在他的脚上,用头蹭了又蹭,眨着眼睛。 里昂眼睛闭了闭,心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边的白虎蔫的表情顿时一换,跳了跳,化为精神力回到里昂的身体里。 梦境没有坍塌,他依旧在这场梦里。 里昂直起身子,朝花园里走去。 随着他脚步一抬一落,所走之地的花都活了过来,尸体被花的根茎穿插,疯狂吸取着血液,迅速茁壮成长起来。 等到里昂走出花园,整个花园像是活了起来,土壤之下的根茎伸展出,像是灵活的蛇一样,交错蔓延,眨眼间,花园彻底被藤蔓侵占。 里昂驻足看了一会,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恐惧,花舞动着,不敢上前,像是戒备什么般。 第91章 里昂敛眸,收回视线,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别墅里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里昂目的很明确,回了房间。关好门,他找出了浴袍,拿着浴袍去了浴室。 花园里太脏了,尤其是血液,很脏。 里昂脱下身上的衣服,走到淋浴区,温热的水从头上而落,模糊了视线。 冲了一会,他弯腰摁了沐浴露,双手抹开,就往身上的涂。 寂静无比的浴室里,只有淋浴声。 忽然,空气里多了丝冷气。 里昂像是没感受到一样,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随手关上浴霸,而后扯下浴袍穿上,系紧后,他拿起毛巾,擦起湿漉漉的头发。 “不出来吗?我都洗完了。” 里昂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直至声音散去,也没有人回复。 “那行吧,你继续藏吧。” 头发不滴水了,里昂毛巾一丢,抬脚朝外走去。 而在里昂离开房间后,浴室里凭空显现出一个人。那人目光落在洗漱台上,抬脚走了过去。 他像是痴汉一样摸了摸毛巾,最后将散落的毛巾折叠好搭在一边的架子上,然后再一次消失。 而出了房间的里昂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温度刚好,然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 余光里看到外面的异样,于是抬脚朝落地窗走去。 窗外的景色已经大变,后花园的植物已经蔓延到前面,高处看去,下面郁郁葱葱的,妖艳的花和绿色的藤,看上去像是花海。 “你想离开吗?” 空气中传来轻飘飘的询问。 “为什么不想呢?” 里昂回身,侧靠着玻璃,“你知道的,我是因为系统再一次回来了。” 随着里昂声音落地,陶行让出现了。 他看着里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里昂挑眉,其实陶行让知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并不重要。 换一句话来说,陶行让的感受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说…… “我以为你知道呢,系统应该告诉你我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人,还应该告诉你,我们的第一次,我并没有理智。” 空气中的温度降了几分,陶行让一脸阴沉,死死地看着里昂,企图看出点伪装什么的。 但,没有,里昂虽懒散,但能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里昂瞧着陶行让,心知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说些软话,如果是在乎对方的话。 但是,他并不在乎。 里昂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人,语气有多温柔,话语的内容就有多狠毒。 像是一把刀子,来回把陶行让捅个遍。 “陶行让,没有理智,只有交|配欲望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的。” “我还是那一句话,除了你想要的那个东西,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所有啊......” 陶行让喃喃自语,痛苦和悲楚从眼底翻涌而出,他狼狈错开了视线,阴冷攀爬至四肢,浑身僵着。 这一刻,他想要杀了面前的人。 窗外的藤蔓开始躁动起来,疯狂拍打着窗。远边的天暗了下来,空中再一次漂浮起红色的雪花。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选择他,默认他占有,默认他宣告主权,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次宿舍里只有他,他只是恰好被对方占了便宜。 对方只是,在补偿他...... 陶行让只觉得好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 系统说的没有错,alpha这样的生物,强大的能力下是返祖的野兽行为。他们无情,眼高于一切,凭借着先天的优势享受着社会中最好的资源,包括繁衍后代的资源。在他们的眼里,伴侣只是繁衍后代,解决欲望的一个工具罢了。 里昂也是,也是他们在他们其中…… “我想要你死。” 陶行让眸色如漆,就那么望着里昂,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灵魂消灭殆尽的那种死亡。” 说着,陶行让弯起了唇,而,眼里丝毫没有笑意。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出现了沙发。 在里昂注视下,他往后一坐,翘起二郎腿,整个人冷漠至极,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杀意,语气里都是嘲弄,“我说过,你杀了我就能出去,这句话没有骗你。你不想死,你就杀了我。” 面对咄咄逼人的陶行让,里昂升起一抹悸动。这样的陶行让,让他感受到了同类人气息。 他漫不经心的双手环胸,往后一靠,靠在落地窗上,他的背后是舞动的藤蔓,笑着说道:“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的。” 陶行让笑,“欢迎。” 一时间,空气里剑拔弩张。 而随着陶行让声音落地,别墅外的张扬的藤蔓,砰砰砰不断撞着这栋别墅。 里昂下意识侧头一看,藤蔓像是带着怒火一样,恨不得直接绞杀他。 啧啧啧,脾气挺大的。 里昂收回视线,无奈道:“何必呢,我又跑不了。” 陶行让摇头,“跟我没有关系。” 里昂并不想深究,一脸你开心就好。 “行吧,所以,现在你看着我睡觉吗?” 陶行让摇头,“你很累吗?” 里昂直起身子,朝大床走去,“不累,不睡觉难不成和你四目相对吗?或者,你更希望进行两人游戏?” 第92章 “系统说你们会有易感期,易感期后会有筑巢行为。”,陶行让答非所问。 里昂掀开被子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陶行让询问这个问题。 “筑巢是有伴侣后的行为。” 掀开被子,里昂躺了上去。 陶行让侧头,撑着脑袋,看向床上的人,“你有过吗?” 里昂毫不犹豫,否认,“没有伴侣,我哪里来的筑巢行为。” “里昂。” 被叫的人有些奇怪,“嗯?” “现实里你的易感期没有结束。” 陶行让的声音淡淡的,很难想象的到,他正在说着十八禁的话。 “你说你会不会离开梦境回去后,直接憋坏呢?” 里昂认真想了想,他一直待在梦境里,现实里确实有被憋坏的可能啊。 “要不你过来,让我把你心脏挖出来,咱回去继续过易感期?” 陶行让摇摇头,“你给我点好处,我可以帮你解决。” 里昂盯着陶行让,思考着陶行让说的可行性。 “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里昂轻抿双唇,半晌没想出来,最后还是觉得杀了对方走出去这个比较可行。 “我觉得挖了你的心出去比较可行,毕竟,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一句话。 他穷,拿不出东西。 “欠着吧。” 陶行让弯唇,在里昂的注视下,再次消失。 现实中。 系统蹲在床头柜上,盯着床上的两个人,察觉到精神波动后,它飘了起来。 “陶行让?” 床上的人掀开眼皮,眨了眨眼,最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是我。” 系统想要问进展怎么样了,然而,看到自己屏幕里那要变不变的数字2后,把想要说的咽了下去。 进展要是好的话,也不至于求生欲还是这么低。 造孽啊…… 陶行让侧头看向墙壁上的钟表,距离梦境开始已经一个小时了。 可,为什么他感觉像是过完了一生…… 求生欲闪烁起来,在数字2和数字1之间来回跳跃,系统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着。 “你别想了。” 再想我就完蛋了。 整个世界都要崩了。 “嗯,天亮之前,会有结果的。” 他和里昂说的什么憋坏,都是在忽悠对方。时间的流速是不一样的,压根没有什么憋坏的可能性。 他只是,只是……只是想要避一避。 他怕,真的会彻底杀死里昂。 和他一起死在梦里。 “你注意着线,别断了,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再三斟酌后,系统还是开口劝解,“里昂这个人,不会爱,也不懂爱,有个人告诉我,爱情永远没有生命重要,你” 陶行让侧头,看向身边飘的东西,打断,轻声询问,“他现在活得很好吗?” 这一问,系统直接忘记了后半部分要说的话,它思索起来,算法运转,最后说道:“活得很好,他不强求的,有人在强求。” 寥寥几句话,陶行让脑子里浮现出许多故事情节……最后,只觉得,过得好就行。 “我不强求,没有人替我强求了……” 明明很正常的语气,但是,系统就是感觉数据一颤,他不懂,那是什么感情。 “你……其实这个梦境没有必要,只要你一日放不下,里昂一日离不开。” “人的这一生是有限的,我” 也想活得舒畅点。 午夜梦回,陶行让不止一次梦到那个下午。 其实,他只要安分点,不贪心,这场关系起码可以维持到他死。 但是,人是贪婪的。 得到了人,占有了对方,就不再只想要仅仅得到人。 “你说的我知道,我其实可以想答应他提出来的要求,然后装作相安无事,就这么干耗着,耗到我死。但是啊,我就是忍不住的会心疼他。” 系统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陶行让一方面可以那么狠心,直接把里昂困在梦境里,操控着他,一方面又可以因为心疼,不愿意自私干耗着里昂。 “我不明白,但是,我们的约定在,无论你死不死,你的灵魂必须待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剧情还没有完,世界还没有正式孵化成为真实世界,陶行让必须要支撑着世界孵化。 “好。” 第51章 【你是里昂,你是大学生,你喜欢的人是——陶行让,但是陶行让不喜欢你,陶行让不喜欢男人,你为了让陶行让喜欢你,伪装女孩子正在和陶行让谈恋爱,目前,恋爱进度:40%】 里昂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字幕,有些奇怪,总感觉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可是因为一场意外,你撞到了脑袋,虽然是一场祸事,但是你完成了觉醒。觉醒后,你意识到你的白月光,心头血,会变成一个供人玩乐的淫|奴,所以,你决定先下手为强。】 里昂:??? 【目前你的白月光正在你这间破屋子的地下室,你昨晚殴打了他,鞭笞五十鞭,调教进度:40】 里昂:!!! 【今晚你要完成滴蜡,鞭笞50,口头羞辱。】 里昂有些难以言说,好变态。可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惊讶,没有定点反感,甚至可以说是感觉很正常。 第93章 他猜想,他没有的那些记忆,或许真有关于的下室调教。 【你的觉醒,不是幸事,你的妄念编织着牢笼,你因为白月光成为蚊子血,地上泥而愤怒,你选择了调教他成为你的专属奴隶。】 【你深深的爱着他,你只是在拯救他。】 至此,虚空中的文字消匿。 里昂揉了揉眉心,根据这些文字他推测着,他应该是头受伤失忆了。 大抵吧。 里昂起身,想要去地下室。 明明没有记忆,但是他却准确无误找到了地下室入口。 或许,他真的做出了囚禁这件事。 里昂打开门,走了进去后,门自动关上。 蜿蜒的楼梯后,里昂看到了地下室的全貌。昏暗的光线里,他大致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那人,空无一物。 浑身都是伤。 他,可能真的鞭笞了。 里昂抬脚走去,刻意放轻了脚步,却还是引得地上的人注意到了。只见地上的人迅速爬了起来,双腿跪地,俯身趴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然后,里昂听到了对方颤着的声音。 “主人,我爱你。” “主人,请调教。” “主人,我爱你。” 声音落地,空气里一片寂静。 里昂沉着目光,没有丝毫的动静。反倒是地上的人慌张了起来,他匍匐着爬到里昂脚边,头放在他的脚边。 “奴为你脱鞋。” 里昂的视线落在了那双被绑着的手上,还没想明白对方怎么拖鞋,就感觉的了脚下的人在动。 瞬间,里昂猜到了。 他后退了一步,让对方落了空。 地上的人不解,抬头。 “奴是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 里昂沉声,他看着被潮湿地面染脏的人,蹲下身子,抬手。后者很识趣,将脸放在了他的手上。 里昂拂开对方的头发,那双含着泪的眼就那么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的眼里。无意识,他伸手摸上了那一双眼。后者条件反射眨了眨眼,却没有躲开。 很是乖顺,像是被驯服了的野狗。 “野狗。” 含浑的声音,因为相隔很近,陶行让一字不落听了进去。他瑟瑟发抖了一下,脸瞬间被染红,声音暗哑。 “野狗想要伺候主人。” 里昂弯眸,殷红的双唇轻碰,“你又忘记了。” “野狗错了,野狗想要*****想要主人*” “你把这间地下室弄脏了。” 里昂的手重了重,若不是抚摸的是陶行让的眼尾,陶行让这双眼不瞎也要被伤。 “请您责罚。” …… 昏暗的地下室,烛光跳动。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大拉大,映照在墙壁上,光影下,影子显得更加的扭曲。 地上的人进气少,出气……也少。 …… 里昂洗了个热水澡,等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他将头发擦干净,然后打开了电视。 电视播放着动画片,一头熊在跳舞。 里昂窝在沙发上,手边泡着一杯茶。 【调教进度:30,恋爱进度:50】 【你的温柔给了他欢|愉,他忘记了这场游戏的目的,他对你的爱激增,他知晓了你就是他的网恋对象,他在痛苦里找到了舒服。】 【你的调教后退意味着,你距离培养你的床伴目的又远了一步。】 【明天需要上学,你需要让他依赖你,渴望你,你需要让他知道忠诚,知道他是你的专属。】 …… 虚空里的字幕还在继续,里昂看了几眼兴致缺缺,对于字幕说的,他并没有很强烈的欲望,想要去做的欲望。 他越过不断变化的字幕,看着电视里的熊。 熊越来越蠢,最后,自己掉在一个树上死了。 “当我思考生与死的时候,就是我永恒的时候——” 里昂看着神经病的电视,心里的古怪再度攀升。他想要看看字幕,然而,字幕已经消失了。 里昂拿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转身回了房。 凌晨4:44。 卧室门被推开了。 吱呀呀的响声,打扰着里昂的睡眠。 “里昂,我的爱人,我爱你。” 轻柔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阴冷。 里昂猛然睁开眼睛,床边站着一个人。屋外弯绕着月亮的乌云恰好散去,透过帘隙,银色的光落进屋里,照在了床边的人上。 对方伸着手,脸上带着笑意,温柔地看着他。 里昂:…… 果然,钥匙应该明天他出去时候再给的。 现在,吓死了个人。 “你不回家吗?” “你想要抛弃我吗?” 笑容更深了,像是只要里昂点头肯定,他就能笑着把人杀死。 “没有,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有。” 对方点头,“我想要你。” 里昂:?! “里昂,我的爱人,我爱你啊。” 里昂眉心一跳,“我知道。” “里昂,我的爱人,我爱你啊。” 里昂:……大抵犯病了。 里昂躺了回去,扯了扯被子,准备睡觉。 “里昂,我的爱人,我爱你啊。” 里昂转身,背朝床边的人。 第94章 “里昂,我的爱人,你不爱我吗?” 紧闭双眼的里昂,“爱,我爱你,爱着你。” “不!你不爱我!你不爱!” 尖锐的叫声下了里昂一跳,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顺着对方的话,“你说的对,不爱,不爱。” 刹那,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里昂心有疑惑,但,安静了好,能睡觉。 可,不出一会,低泣声响了起来,声音哀怨悠长,声声入耳,扰得里昂杀心四起。 腾的一下,里昂坐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和我做吧。” 哭声停止,陶行让直直看着里昂。 “不做。” 里昂果断拒绝,“你再哭一声,我真的会杀了你。” “你想要刀吗?” 里昂疑惑,还没询问,就见陶行让拿出了一把刀,刀十分的小巧,和水果刀差不多。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陶行让步步逼近,坐在了床的边缘,他的脸色煞白,但是双颊却有着红晕,像是在动情,很诡异。 “你想要杀我吗?” 冰冷的手放在了里昂的手上,惊得里昂鸡皮疙瘩起来了。陶行让轻轻拨弄,把刀放进了里昂的手里。 “你杀了我会爱我吗?” “里昂,你杀了我会爱我吗?” “里昂,你会爱我吗?” 里昂只觉得聒噪,手握紧了刀,像是下一秒就能一刀封喉。 然而,想到血液会喷溅,里昂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甩开了陶行让的手,将刀往一边一扔,“你真想死跳楼,上吊,没有人拦你,你现在能出去了吗?” “我不想死,里昂,我想和你一起睡。” “睡睡睡,你想怎么睡怎么睡。” 里昂躺了下来,侧身。 他太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疲惫从精神里传递而来,迫切需要休眠。 而陶行让的一系列做法,无疑是让里昂反感。 若不是杀了他还要换床单洗澡,里昂会毫不犹豫杀了对方。 陶行让看着里昂,笑意加深,而冷冰冰的眸子,像是毒蛇,一瞬不瞬看着里昂。 现实中。 系统看着发热的里昂有些头疼,该死的易感期又来了,而距离他和陶行让交易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有些数据疼啊。 为了防止里昂被烧死,系统,急溜溜跑到洗手间把自己染湿,然后,屁溜溜跑回房间,一屁股坐在了里昂的头上。 千万别烧成一个傻子。 如此循环往复,系统只觉得自己的数据要烧起来了,而里昂没有一点要降温的势头。 再一次坐在里昂的头上后,系统叹气,怀念起小疯子。 里昂太不省系统的心了,他可不想把傻子里昂送回那个狼窝里再被玩死。 打报告,上报上级。 而梦境里。 里昂一个劲的睡,就算是自己被送到了地下室,他也还在睡。 地下室里,陶行让趴在里昂的胸前,他摸着里昂的脸,轻声询问:“主人,你爱我吗?” 然而,沉睡的人无法回复。 陶行让咧嘴一笑,靠近里昂的下巴,一嘴咬上了里昂的下巴。 轻轻碾磨,慢慢舔舐。 “没关系,你很快就离不开我了。” “就像是我,离不开你一样。” “我们将永远缠绕在一起。” 第52章 【你的调教任务失败。】 【你被反扑,成为了笼中雀,阶下囚。】 【你的觉醒——失败了。】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对你的爱意已经爆表了,他将会视你为命,恭喜你。】 昏暗的地下室里,里昂年前的字闪闪发光,他动了动手,发出混重的响声。 他……被人用铁链锁着。 不止四肢。 【我们的合约失效,你已经不能提供调教值,你将无法再通过我去掌控陶行让的身体,无法使用药物……祝你好运。】 字幕消失,整个地下室暗了下来。 里昂十分平静,他这一觉并没有缓解多少疲惫,精神依旧困顿,他感觉自己应该生了病。 但,具体是什么病,他一无所知。 记忆里一片空白,甚至于连他爱陶行让的记忆也没有。 这一切,都透露着无比奇怪的诡异。 但,目前他能做的只有见机行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里昂忍不住又睡了过去,等到在醒的时候,他双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绑着,视线内一片黑暗。而,身上阴凉无比。 好像是蛇。 里昂脑袋里浮现出一条红艳的蛇,它吐着信子,蜿蜒地攀爬着,绕过他的腿,爬到他的胸膛上,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陶、行让。” 里昂太久没有接触水,嗓子干哑不行,猛然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 “醒了?” 陶行让弯眸,手摁上正在蠕动的蛇。乖顺的蛇顺着陶行让的手,爬了过去。 里昂看不见,不过,他觉得是蛇无疑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陶行让任由蛇顺着胳膊爬,他靠近里昂,坐在里昂的旁边,弯腰趴在里昂的胸前,微阖双眼,慢悠悠回答,“两天了。” 里昂心里更加疑惑,他两天没有进食不觉得看饿,却只有渴? 第95章 “怎么,你想我了?” 陶行让指尖轻点,眼眸含笑,“我也想你了,我亲爱的主人呐。” “我想喝水。” 里昂选择性耳聋,提出自己的要求。 “喝水,确定吗?” 从陶行让的语气,里昂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在他被压着被迫喝水时,里昂突然觉得这水倒也不是必须要喝。 水喂完,陶行让温柔地替里昂擦去溢出嘴外。 里昂:…… 凉意从脚处传来,腿边随即也有东西蠕动,里昂想,或许不止一条。 这地下室里的蛇。 “我给你带了礼物。” 里昂没有说话,陶行让也不觉得冷场,自说自话,“它们应该很喜欢你的,毕竟,我最爱你。” “你错了,你不爱我——嗯。” 说道‘我’的时候,里昂的尾音变了,闷哼一声。 该死的蛇,咬他! “你看看你,怎么可以撒谎呢?” 陶行让眼尾下垂,有些闷闷不乐。 而里昂,什么也看不见,致使身上的感受更为强烈,被咬的地方发热,灼心的疼。 然而,那蛇好像咬了一口不够,又咬。 这种被人咬感觉,很熟悉,熟悉到里昂感觉自己好像被咬死过。 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陶行让头靠近里昂的耳朵,轻轻的询问。 “没有什么,你之前只是被我影响了,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男的。” 相比起来陶行让的神经病,里昂平淡多了。 身上的蛇还在游走,这让里昂很烦躁。 毫无控制下,精神力探出头,想要去锁定危险物。然而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陶行让的一个动作打断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那些痛是我爱你的证明,你还说,你给我的欢愉,是我天生欠、艹。你为什么总要撒谎呢? 我不信的时候,你在撒谎,你说我天生就是被人艹的。 现在我信了,你为什么又说,你是骗我的,我是不喜欢你的,我是不喜欢男的。是因为,你又看上别人吗?同寝室的校草,还是隔壁体育学院的?” 声声质问,陶行让死死掐着里昂的脖子,整个人十分激动,眼神里带着对里昂的狂热。 “你不说话可以,我会把他们都杀了,这样子,你就是我的了。” 陶行让松开了手,抚摸着里昂因为窒息的脸,纤细的手划过那双眼,最后落在了双唇上,“怎么办,我想要你。” 看似询问,实则不可反驳。 陶行让亲了上去,舌尖探出,对比着里昂的无动于衷,他像是在小丑一样。 而这个认知,令陶行让心里燃起阵阵怒火。 “没关系,你不想动,我可以动。” 里昂一个激灵,伸手推开了身上的人。 他被炒? 绝对不可能! 被推开的陶行让愣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反感碰我?反感和我□□? 苦涩蔓延,心像是被捅了几刀。 陶行让皮笑肉不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直起身子,拍了拍双手。 里昂直接感到不妙,身上的蛇纷纷爬开。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轮不到你做主了。” “我——才是主人。” 里昂:……我说我失手了,你信吗? 里昂动了动四肢,没骨气服软,“你捅我?” 陶行让皱眉,这倒是还没想过,细细一想,感觉应该还不错,于是,他笑着说,“你能动吗?” 手碰到了里昂的腰,里昂一个激灵,整个人僵硬着。陶行让笑出了声,半个身子靠着里昂,像是吸人精气的妖精,“为什么那么怕,你服个软,我考虑一下。” 突然get到玩法,陶行让笑得很灿烂,声音里都是雀跃。 里昂双眼一闭,豁出去了,“你喜欢我,你喜欢男的,我收回之前的话。” 寂静无比,手没入了裤子里。 “我喜欢你。” 没有停止。 “我喜欢你,我爱你。” 停了下来,里昂浑身激起冷汗。 “再说一次。” 陶行让眯眸,眼神里透露出愉悦。 “我喜欢你,我爱你,里昂最喜欢陶行让。” 啪嗒—— 湿润的水落在了里昂身上。 不对,这是地下室,怎么会有水。 里昂没有想明白,下一秒,双脸直接被捧住,动作急切,撬开了他的嘴。 有什么从他的脸上滑了下去。 像是——眼泪。 里昂不觉得心一酸,像是不解,为什么对方会哭声这样子。 仅仅因为他不走心的一句话吗? “你说了,不能再反悔。” 渴了半天,进入嘴里的不睡水,却是一滴泪。 泪水蔓延开,带着点苦涩。 里昂的喉咙像是被这一滴水堵住了喉咙,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看不见,却脑袋里有着鲜活的一张脸。 那张脸和陶行让的脸不一样。 有哭有笑,有生气也有开心。 一双狗狗眼,看向他的时候,总让人不仅想要怜爱。 他是谁? 里昂蹙眉思索着,然而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第96章 “嗯。” 里昂紧蹙眉头,泄出闷哼。 眼上的东西还在,视线内依旧昏蒙蒙的,所有的感官都在身上。 浪。 里昂脑袋里只蹦出来这么一个字。 那一句话,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新的天地。 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里昂忍不住,精神困倦,又一次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的时候,他躺在了床上。 四肢无力。 但,他出来了。 费劲做起来的里昂,再也没有力气下床了,他猜测,他可能被喂药了。 也确实如他所想,房门被推开,陶行让端着一碗粥,粥的一边放着一杯水,水里有着还没有化开的白色药片。 里昂:…… 明目张胆,太明目张胆了。 “饿了吧,我煮了粥。” 陶行让端着托盘,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了一边。 里昂顺着视线,看着那一碗粥,黑漆漆的,比那杯水更像是毒药。 “我不饿。” “这都是你的错觉,你是饿的。” 陶行让拿起粥,勺子搅拌了几下,然而舀起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里昂的嘴边,含笑看着里昂。 你想要杀我直说。 喂我和毒粥算什么? 里昂拒绝,“你先喝,我看你也饿了。” 陶行让看着黑漆漆的粥,一脸慈祥,“我不饿,我已经吃过了。” 里昂移开视线,看向了那一杯水,水里的药片已经溶解完,浴室,他开口,“我只想喝水。” “那好吧。” 陶行让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水,递到里昂嘴边。 里昂面无表情,喝了下去。 水很快就被陶行让喂完,然后,他放下杯子又一次端起自己熬的粥。 里昂起了杀心,“我不饿。” “可是,你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 地下室待了四天,前两天他睡觉,后两天他被玩,第五天,他出来了。 陶行让心疼里昂,他有些愁苦,“真的不饿吗?” 里昂撇了一眼黑漆漆的东西,收回视线,再一次躺了下去,“你自己尝一尝你做的东西,不然我会怀疑你想杀了我,然后再给玩殉情那一套。” 陶行让低头,看着手中的碗。 许久后,他舀了一勺放入了嘴里,饭是糊的,带着苦涩,很难吃。 陶行让细细咀嚼,慢慢咀嚼,最后一口不落吃完了。然后,他起身,“你好好休息。” 带着碗和杯子离开了卧室。 第53章 接下来,一连四五天,都是这一碗饭。 黑漆漆的,配置一杯带着药的水。 在里昂烦不胜烦后,他尝了那口粥。 意料之外,那一口粥没有味道。 里昂:??? 喝的药还有让他味觉退化的功能吗? “怎么啦?” 里昂回神,“没事,我不想喝药了。” “你说什么?” 明明陶行让再笑着,但,里昂敏锐感觉到危险。可即便是这样,里昂依旧重复道:“我不想喝药,你别再喂了。” “你想要离开我。” 里昂:心已死。 “我只是不想喝药。” “好啊,不想喝就不喝了,我们回地下室。” 陶行让笑着,其实他更喜欢地下室,这样的里昂有力气,虽然,喂了药也不耽误吧。 “那算了,你继续喂吧。” 陶行让笑着,没有说话,将水递给里昂。 里昂就着陶行让的手,喝完了带着药的水。 — 究竟是什么时候陶行让不再给他喂药了,里昂也没有注意。 倒是,在家里被困的第三十二天,他收到了一个东西。 很小巧。 银色的,上面的花纹他认不出来。 “醒了?” 陶行让放下手里的衣服,两三步走了过去,揽住里昂的脖子,笑盈盈的。 里昂移开了手,陶行让顺势靠进他的怀里。他的视线被挡住,转而看向陶行让,神情复杂。 “我想结婚。” “这不是一件小事。” “我和你结婚,又不是和别人结婚,你只要同意就好了。” 里昂沉默,错开了视线。 对于结婚这一个词,他思考了一瞬,然后他把这个词和他与陶行让联系,着实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场景。 他不禁自我询问,他真的喜欢陶行让吗? 答案,不喜欢。 他、也并没有想要结婚的冲动。 “你不想吗?” 里昂知道陶行让激不得,想了想结婚这件事,他也并不是接受不了。两相对比之下,陶行让是喜欢他的,他其实并不吃亏。 索性,同意了。 “你安排就好。” 里昂近一个多月,精神都不是很好,除了睡还是睡。陶行让看在眼里,以为是药效,渐渐的,药越来越少,最后陶行让停了药。 但是,他发现,里昂精神依旧不好。 他觉得,结婚之前,应该先去看医生。 于是,他说,“我们要婚前体检,明天。” 里昂皱眉,“我没有病,什么病都没有。” “只是体检而已。” 里昂拒绝,“不需要……太麻烦,不然不结婚吧,或者就这样吧,你戒指都戴了,也没有什么步骤了。” 第97章 陶行让敛眸思索,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然后就是,结婚前,里昂被拉着去了医院。 当所有检查项目完成后,里昂在等陶行让的时候,注意到了挤在门口的一个男孩。 他的身影下身变成了一堆马赛克,上身闪着,像是老式电视接触不良一样。然而,那个男孩还在挤着,手里拿着几张纸,嚷嚷着。 周围的人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各忙各事。 里昂有些奇怪,不自觉地朝那个男孩走去。 “你去哪里?” 凌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里昂步子一顿。 “不是说在这里等着我吗?” 胳膊被抓住,里昂侧头,陶行让诡异地笑着,就那么紧盯着他。 “想去厕所。” “好啊,我和你一起。” “随你。” 里昂收回视线,抬脚朝厕所走去。他看着门口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而身边的人,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像是……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检查结果明天就能出来,我们明天结婚。” 里昂张了张嘴,想问结果出来那么快吗?以及,结婚这么草率吗? 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嘴。 可以说,他其实不是很在意。 …… 结婚很顺利,顺利到,里昂觉得台下的人都是假的。有那么一瞬间,里昂觉得自己也是假的。 夜再次降临,里昂坐在床边,浴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 里昂垂眸,旋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精神体从他的身体里跳了出来,在地上开始打滚。 里昂注意到,看着白虎,脑袋里自动蹦出来——cail。 精神体感受到主人的召唤,从地上爬起来,两三步一个飞跃,跳入了里昂的怀里。 里昂抬手,摸了摸白虎,熟悉的感觉,让里昂不禁弯眸。 在他的抚摸下,精神体懒洋洋的,发出舒服的低吼。 里昂玩着精神体,一人一虎竟异常和谐。 “咔嚓——” 推门声响起。 里昂抬头,浴室里的人走了出来。 陶行让穿着浴袍,浴袍不大,到大腿,下面没有穿任何东西,他擦着头发,许是待在里面时间长了,他的脸被熏的嫣红一片。 “你在?” 陶行让有些奇怪,里昂正弯着腰,手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没” 话没说完,怀里的白虎跳了出去,三两步扑向了陶行让。里昂被它的动作吓到了,张嘴就要喊白虎,然而,白虎只是窝在了陶行让的脚边,十分熟练的蹭了又蹭。 里昂:…… 莫名其妙。 “嗯?” 陶行让停下了动作,有些困惑。 里昂摇头,起身,“我去洗澡。” “好。” 陶行让应了声,擦着头发,准备去找吹风机。 里昂余光中看了一眼白虎,朝浴室走去。 在浴室门关上后,陶行让将毛巾放下,弯腰讲脚边的白虎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 他坐在床边,垂眸,顺着白虎的毛。 时间要到了啊—— 但是,里昂还是没有喜欢上他呢。 强求了。 他强求了。 只是,结果不好了…… 不过,他认命了。 陶行让弯着眸子,笑了笑,低下头,靠近白虎,低语,“……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白虎傲娇摇了摇头,蹭了蹭陶行让,它喜欢这个bate,虽然没有精神体陪它玩,但是,他感受到强烈的喜爱。 这让它浑身舒坦。 “可爱,你主人没有你可爱。” 陶行让笑了笑,从喂药停止那一天,陶行让就恢复了记忆。 这场游戏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能让里昂喜欢上他。 他认命了。 手腕处的线齐刷刷停止,于此同时,屋外的夜幕里出现太阳,很淡,甚至连月亮的亮度都没有。 风,起。 天地间,再次飘起雪花。 里昂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敏锐力还在,他拧眉,冲掉身上的泡沫,穿上浴袍就要出去。 然而,还没开门,门就被从外面打开。 是陶行让。 以及紧跟在身边的白虎。 白虎看到里昂三两步跑了过去,然后,直接扑进他的身体里。 刹那,所有记忆回归。 “里昂,想回家吗?” 其实,陶行让更想问一句,里昂,你喜欢吗? 然而,答案早已经刻入骨髓,只一想,心口就止不住的泛疼,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样。 每一想一次,难受一次。 到最后,只剩下了麻木。 “想。” 里昂毫不犹豫回答,能回家为什么不回家,能回去摁死那群老鼠他为什么不回去,“这场游戏什么时候结束?” “我告诉过你啊,杀了我,挖出我的心脏,不然会无限轮回的。” 里昂犹豫不决,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假。 “我没有威胁你,系统想要我活着,不过是想要的灵魂不离开这里,我和它交易了,用我的灵魂换取了这个梦境,与你无限轮回。” 陶行让顿了顿,笑容愈发灿烂,“你别不信,毕竟这一次的轮回,你连记忆都没有了,我是这个梦境的中心,我拥有绝对的权利,控制你! 第98章 你能做的,只有杀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里昂眼神愈发深沉,舌尖抵在齿背,陶行让说的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系统那个智障玩意,卖了也说不定。 他现在只有尝试了。 精神力顿时炸开,化为无形的绳子,袭向陶行让。 陶行让挑眉,眼神里盛满诡异地激动,他身形消失在空气里。然而,下一秒出现在陶行让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把刀,抵在里昂地脖子上。 “想出去啊?这里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只有我们,多好啊。” 里昂懒得费口舌,胳膊肘一抬,丝毫不把脖子出的刀放在眼里。他知道他死不了,不过就是疼一疼,毕竟,刚进来,他可是被怪物啃食殆尽。 陶行让没有料到,尽管收了收,但还是划破了里昂的脖子。顿时鲜艳的血溢出,不断往下流。 陶行让张嘴,想要骂人。 然而,里昂的锁喉已经袭击而来。 陶行让脸一沉,准备离开。可里昂像是有预料一样,精神力直接大面积展开,围困住这一方天地。 陶行让见走不了了,他笑了,下一秒,手里的刀直接往里昂心口捅去。 里昂没有动,倒是陶行让偏了一分,没有直接捅进心脏。 “不躲吗?” 陶行让弯头,嫣然一笑,眼里的狠厉散去。 “躲什么?我又死不了。” “也是,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陶行让呐呐自语,下一秒直接将刀拔了出来,嫣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陶行让低头,握住里昂的手。 是左手,有戒指的手。 他摩挲了一下,凄苦一笑,“我不争了。” 下一秒,随着声音落地的还有刀刺入的声音。 “里昂,我不争了,也不强求了,你——解放了。” 带着疲倦的声音落地,陶行让慢慢踮脚,靠近里昂,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而后,梦呓一般低喃,“希望啊,下一个喜欢你的人、能少受点苦。” 里昂眼神平静,毫无波澜,看着陶行让那双眸子,里面都是他理解不了的疯魔,以及……像是绵绵海水一般的痛苦。 他张嘴,想要说,想要告诉对方。 他不会有喜欢的人。 喜欢他的人,也不会有机会靠近他。 但是,面前的人消散了。 — 【叮——欢迎0867宿主回归,你的系统001竭诚为您服务。】 第54章 里昂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疑似叛主的白虎,面前是已经叛主的系统。他双腿交叠,靠着沙发,冷笑,“说说吧,这件事你是怎么自作主张的。” 系统心里不断尖叫,然而,面上不显。 【这事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还有,不要在我脑袋里说话,我怕,我会忍住让你的零件先散落一下。” 玛德,大渣男! 你以为我怕……好吧,我怕你。 【你并不是我看上地宿主,我看上的是你的侍从,他心善,符合标准,。但是,你先死了,我看他还活着,我就绑定你了。】 说着系统瞟了瞟里昂,见他没有生气的预兆,继续讲述。 【本来你只要推动吴青和他老攻两人之间情感发展就行,但是,你渣了吴青的远方表哥,也就是陶行让,他不属于这个故事体系内的,被扯了进来,故事体系乱了,所以,现在需要让他活着。】 “但是他已经死了。” 【这个……这个就不归你管了,你现在可以回家了,任务已经完成了。】 “任务?” 【和陶行让达成真正的和解。】 “和解了?” 【是的。】 当然,陶行让的生存欲也降到了零。 他不想活了。 所以,他死了。 系统回答后,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系统默默往后飘了飘,一边的白虎身体前情,做出了要扑过去的动作。它呲着牙,凶巴巴的。 里昂伸手拍了它一巴掌,“凶什么?坐好。” 白虎可怜兮兮,坐好。 系统乐得身体颤了又颤,就差狂笑出声。 “什么时候走?” 【啊?啊!哦,随时可以啊。】 “行。” 里昂点头,起身,就要回屋。 系统:???不是说好吗?你现在去哪里啊? 里昂疲惫地打了一个呵欠,回到卧室。卧室里,只有床头柜处的灯散发着莹莹光芒,里昂看着床上睡得安详的人,半晌,走了过去。 他看着陶行让,嗤笑出声,“那么多东西不求,偏要求一个瞬息万变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 话语一顿,里昂叹了一口气。易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来这个世界后,慢慢的频率越来越低,到现在,基本是一天,会自动结束。 前半夜,有陶行让,后半夜,做了一系列奇怪的梦,直接熬了过去。 如今,不仅精神疲惫,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里昂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先睡一会再说吧。 系统和陶行让的话,是真是假,醒后再说吧……目前,他没有精力去思考。 这一睡,睡了足足十个小时。 醒后,里昂混浊的脑子清醒了起来,他躺在床上,身边是陶行让。 第99章 无意间的一碰,是凉的。 里昂敛下眸中情绪,身子动了动,靠近身边的尸体。 无疑的,他认为陶行让傻,或许,蠢更合适。明明可以最大限度让利益最大化,偏偏选了一条艰难无比的路。既然选择了,又狠不下心来。若是换作他,陶行让未必可以走出梦境。 可……为什么他会感到心安。 为什么他会感到心慌。 为什么,他会如此难受呢? 想不明白…… 里昂头抵在陶行让的胳膊处,双眼微阖,他伸手圈住陶行让的腰,放空着自己的思绪。 — “陶行让你怎么处理?” 系统拒绝回答,【你无查看权限。】 “任务完成的奖励是?” 【时间回溯。】 里昂沉默了。 系统看着里昂,有些奇怪,不明白里昂在犹豫什么,【你确定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 “确定了。” 【嗯?】 “现在。” 【好的。】 — 【宿主任务完成,剧情进度百分之百,ooc程度百分之三十,综合评价s-,奖励回溯时间。】 【回溯时间坐标点,公元477711年9月19日。】 【现在开始回溯。】 【祝宿主好运,经此顺遂一生。】 光影虚实交叠,系统奶娃娃的音却满是严肃。他看着面前的宿主,说出了最后的祝福。 里昂看着前方,像是看系统,又像是看墙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笑得腼腆,他犹记得是陶行让宣示主权后的一个星期,在陶行让生日时,他拍的。 很好看。 失去意识前,里昂想。 — 【好了,他回家了。】 系统坐在桌子上,朝虚空里的人影说道。 【别点头了,知道你不开心,玩去吧,不要离开这个房子就行,我现在先将你的尸体安置一下。】 【怎么收拾?嗐,小看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c类系统,比b类高级多了,小小埋尸活儿,拿捏。】 说着,系统飘了起来,靠近虚空中的人,小心翼翼碰了碰,然后身形开始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六七岁大的奶娃娃。 【?可什么爱,我上千岁了。】 系统伸着自己手脚看了看,小小的手脚,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化形失误。 高兴。 【你都不会说话了,就别蹦哒了,小心把自己蹦碎了。】 系统苦口婆心劝解着。 空气里灵体安静下来,整个人十分幽怨。 跟个小孩似的。 系统吐槽,【算了,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大不了到时候我重新把你拼回去。】 系统摆摆手,准备出门,然而,没有走几步,门被敲响了。 系统和疑惑,几步走了过去开门。 门外有四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 “你好,是” 话到嘴边,想不起来雇主的名字,明明刚刚还记得的啊。 “你们是干什么的?” 系统看着愣主的人,主动询问。 “收尸一条龙服务,刚有人打电话,让我们来收尸,小朋友,是你打电话的吗?” 得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怪不得想不起来雇主名字,雇主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离开了,能想起来就怪了。 不过,既然有现成了的,不用白不用。 “是我,里面的是我叔叔……” “节哀。” 系统哭泣着,做足了样子。 最后因为系统年龄小,警察还上门了解情况,安置好系统,这件事才算彻底了解。 — 孤儿院里,系统蹲在角落,一个人画着圈,周围的小孩子好奇的打探着,都不敢上前,像是守卫一样,守着系统。 系统和一边的灵体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藏起来的小孩。 “老大在干什么,自己和自己说吗?” “嘘,别说话,老大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就是,老大才不和你一样笨。” 挤在另一个角落的小孩们叽叽喳喳讨论着。 “他们好幼稚,我不去。” 系统拒绝,它虽然笨,低级,但是,和那群天马行空地小破孩们比起来,它高级很多了。 “你也别去,前些天我才把你拼接好的,别又碎成渣渣。” 记忆逐渐消退,如今的陶行让已经忘记了里昂,记忆停在十八岁。 在他认知里,他是出车祸意外死亡的。 这也是系统说的。 陶行让是乐天派,起码在遇见里昂之前。因此,他很快就接受了,并在系统忽悠下,跟着系统住在了孤儿院。 前些天,他因为跟着小破孩爬树,最后,为了接住小破孩,他当了垫子,然后碎成了渣渣。 而这件事,给系统气得不行,严肃批评后,系统拉着陶行让躲着这些又菜又爱玩的小破孩。 —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平淡,却又鸡飞狗跳的。 系统经常东一片西一片的找,然后再给陶行让拼回去。 小破孩带着记忆不断退化的陶行让东串西跳,虽然,除了系统外没有人能看到陶行让,但是他还是很开心。 开心到,身体七零八落。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但是,某一天,系统说它要走了。 第100章 陶行让愣住了,他没有想过他都死了伙伴也会离开。 【小让让,别伤心哈,走之前我送你两个礼物,是你最喜欢的。】 灵体摇了摇头,他没有东西送给伙伴,怎么能要伙伴的东西。 相处时间久了,系统都能无声理解陶行让的意思。 【我不要东西,我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现在是我给你礼物的时候了,那会是你最喜欢的。】 陶行让不想不出来那是什么,他似乎没有最喜欢的。 【好了,明早礼物就会到的,现在我走了。】 系统摸了摸陶行让的头,有些感慨。 如今世界意识彻底诞生,这个世界已经成为真正世界,陶行让答应它的做到了。 它再送一两个礼物,也说的过去。 — 未来世界,477719年,皇室宫殿。 里昂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瑟瑟发抖的,因为恐惧不由自主的散发着信息素,劣质的玫瑰香像是泥潭里腐烂的残花,令人作呕。 他嘴角嗜着一抹讽刺的笑,整个人慵懒靠在座椅上,声音温柔,“你说你爱我,你怎么证明?” “王,奴的心天地可鉴。” “噗嗤——” 里昂忍不住笑出了声,天地可鉴,真可笑啊。 “王,求你饶恕,奴只是太过于钦慕你……” 里昂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不断求饶的话像是咒语一样,听得心烦,他抬手,左手手指微弯,立马有人上前。 “你说你的心天地可鉴,那么——挖出来吧,让我看看,怎么个天地可鉴。” “王——唔” 地上的人惊恐出声,然而还没有求饶,两个人扯着他,往外面拖去。 里昂笑意收敛,一边的仆从很有眼色,端着茶水上前。仆从弯着腰,等着主人喝茶。 里昂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而后放下,仆从目不斜视,端着托盘再次回归原位。 也就是这时,一人匆匆走来。 他几步走了过来,跪下行礼。 “出什么事了?” “王,地下室那几只‘老鼠’要死了。” 里昂挑眉,他以为他那些叔叔早就熬不住死了呢,结果这都八年了,距离他承袭王位已经六年了,那些人还没有死。 真是福大命大。 既然如此…… “我记得伯里家族最近研发出了一种新型药剂,现正苦于没有小白鼠呢。” “奴遵命。” 里昂见此,抬了抬手,宫殿里的人纷纷得令离开。在门外上那一刻,里昂抬眸看向了斜侧方的桌子,微微勾唇,语气平缓询问:“不出来吗?” 第55章 “不出来吗?” 系统深知是在说自己,大抵是里昂熟悉它,又处于里昂全盛时期,它才暴露了身份。 不过,无所谓,本来就是来找里昂的。 系统出现,依旧是屎粑粑的形象。 “怎么了?这是又找不到宿主了?” 里昂笑盈盈的,真心建议,“要不我帮你去杀了你的目标人物?” 【此话当真?】 “当然做真,你说说看,是谁?” 系统直言不讳,【你。】 里昂:“?” 系统飘起来,飘向了里昂,在距离里昂还有三步远时候停了下来,为了以防里昂发怒,直接把它数据弄崩。 【我回来就是找你的。】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陶行让能爱一个人,一直爱下去,爱到记忆消退,还时不时的“抽筋”伤心一段时间。 不过,既然里昂解决了要报仇的执念,让他再死一次去找陶行让也不是不好。 里昂一脸你有病的表情,“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系统叹了一口气,找到里昂自然是它做了充分的准备了。 里昂上位六年,无后无妻,这不是爱是什么? 它都了解清楚了,全国上下都知道里昂有位结发妻子,虽早死,蛋永远活在里昂心里……这敢说不是爱吗? 系统深刻体会到了大数据所说的‘自欺欺人’是什么样了。 就是里昂这样子的。 【陶行让快要记不起来你了,你以后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系统化身刚说完,就感觉数据冷飕飕的,它下意识后退。 【算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照顾他的。】 “威胁对于我来说没有用。” 里昂身上的凌厉散去,整个人十分慵懒,语气冷漠,带着浅浅的嘲弄。 系统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算法了,这些所有现象不是指向里昂喜欢陶行让吗? 无意识下,它询问出声。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设王后,不找人就是喜欢陶行让呢?”,里昂笑吟吟,“你的算法进步空间挺大的。” 系统:…… 感觉不太对劲,像是被针对了。 “还有,你让我跟你走跟陶行让过日子去。陶行让一个死了的人,我怎么跟他过?和尸体过?还是,我也死一死,成了鬼和他过?” 【我没有明确表示让你和尸体过日子。】 系统理解不了里昂的脑回路,【鬼和鬼更不可能了。】 “哦。” 【哦?你拒绝了?】 和人交流好累,和渣男交流也好累,和渣男加人交流累死。 数据运转的想要起火烧饭了。 第101章 【里昂,你知道的,再也没有人像陶行让一样去爱你,甚至,包括你自己。】 本来的系统打算将自己身份给陶行让后,它就离开的。 但是,陶行让自从发现茶这个东西后,开始无限贮藏。像是过冬的仓鼠一样,把茶往他自己找的秘密基地搬。 这给系统看自闭了。 仿佛里昂缺失的那部分情感全都跑到了陶行让的身上,以至于,陶行让加倍爱着里昂。 “我知道。” 里昂遽然一笑,身上所有的防备顷刻之间消散,他失神望着系统,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问。 他说,“你不觉得不会喜欢人、不会爱人的我对于陶行让来说是一个灾难吗?” 系统愣住了。 这特喵的第一次听到里昂反思自我嘞。 【不知道,这件事只有陶行让有评价的权利,是陶行让在爱着你,我只是看客。 你是陶行让的爱人,只有他才有资格说你是好还是坏。】 “你的算法进步了?” 系统数据运转一塞。 【学无止境。】 怕里昂听不懂,系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学,不会爱你就学,学着陶行让爱你去爱他。】 里昂:…… — 公元477719年9月19日,威廉九世突发疾病而亡,奥利丝·威廉在大臣举荐下即位。 — “陶陶,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院长一早就收到消息说是陶陶父亲的好友找来了,要来领养陶陶。虽然高兴,她还是第一时间联系了派出所,最后确定了两家之前是世交,因为一些原因,近几年断了联系,是最近才得知陶陶的遭遇。 闻声,陶行让从屋里探出身子,往外看着。 在视线触及到白发老爷爷身边的小男孩时,他突然感觉有些羞赧。 白色的小西装穿在男孩身上酷酷的,和他身上的白衬衣很不一样。他的是孤儿院大哥哥们穿剩下的,穿在身上还有点小,很不合身。 总之,陶行让觉得现在自己很丑,所以,看了几眼,他收回身子,直接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里昂险些被气笑,他就这么水灵灵被甩了门? “嗐,陶陶人生,你们别见怪啊。他父亲是在他面前去世的,老早就没了母亲,当时出事的时候,身边就他一个人,吓到他了……他打电话找人收的尸,警察询问的时候,他还硬说不是自己爸爸,是叔叔……嗐,可怜啊。” 院长说着说着擦起了泪,话语里都是对陶行让的心疼。 “世事难料啊……我们老爷回国后,知道了兄弟蒙难后就派人寻找了起来。如今,找到了我们断然不会再让他受苦了……” 两个人说着,里昂抬脚朝紧闭的房门走去。他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了。 看着陶行让,里昂推了推门,不知是不是对方没用力,里昂轻而易举推开,走了进去。 院长看到想要说什么,却被一边的人抢了先,“那是我们家少爷,算起来和陶陶差不多大。” …… 领养很快办理好,里昂的领着陶行让回了家。 里昂身上有着外国血统,因此有两个名字。他主要的生活是在国外,因为陶行让,他回了国。 在领养手续办完后,里昂领着人去了国外。 前一个月生活,鸡飞狗跳。 陶行让因为水土不服,只能被迫回国。 在陶行让回国的一个星期后,里昂还没有成功回国。 当时正逢孟父和歪果仁母亲吵架,两人在一顿‘跨频道’交流后,毅然决然离了婚。 考虑到和陶行让的未来,里昂选择了母亲,户口挂在了母亲这边。 不过,里昂随着孟父回了国。 等到里昂回国,陶行让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而里昂成了转校生,略施小计和陶行让一个班。 两人同班六年,到高二的时候,陶行让选择了文科生艺考,而里昂因为需要继承家业,被迫选择了理科,为以后打基础。 用孟父的话是这样说的。 里昂一想,也行,于是选择了理科。 就此,两人的时间不断错开,最后,去学校的时间都不一样了。 随着陶行让集训,两人时间彻底错开。 在一周没有见到陶行让后,里昂某天清晨请了假,在九点的时候,把训练一晚的人叫了起来。 其实,说是叫了起来,更像是把人堵在了床上。 “你没去学校?” 陶行让再三眨眼后,确定了面前的人是真人,不是他在做梦。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里昂靠着书桌,眼眸一眯,语气冷冷的。 “嗯?” 刚睡醒脑子糊着,以至于,没有思考,陶行让就疑惑出声。 “没什么,我去学校了。” 里昂敛眸,转身离开。 瞧着里昂离开的背影,陶行让察觉到对方已经生气了。他细细一想,腾的起身下床。 我去!今天九月十九日! 孟知玦的生日! 玩了,臭屁少爷要生气了。 陶行让紧赶慢赶,吃了一嘴车尾气。 十八岁生日,他给忘了,造孽啊。 无奈,陶行让只能转身回房洗漱,然后拿着自己赚钱买的手表,风风火火往学校去。 一个月前,他十八岁生日当天,孟知玦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座小岛。 第102章 嗯……当时,给他感动得稀里哗啦,随即就决定不用孟家的钱给臭屁少爷买个礼物。 然后忙忙碌碌一个月,买了不算便宜的手表。 好吧,很便宜,不到两千。 原本想着晚上给的,但是,他惹对方生气了,只得提前喽。 陶行让到学校后,第一时间去找了里昂。 却没有想到,会碰见表白场景。 其中之一的主人公,是他要找的人。 而另一个人,是个男孩,长得白白净净,娃娃脸,说话的时候脸红彤彤的,站在里昂面前,跟一个小鹿似的。 无辜纯净,惹人喜爱。 很般配……但,陶行让就是很难受,看着看着眼就酸了。 陶行让移开视线,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发什么呆?” 带着烦躁的语气,像是每一次他惹急了对方,对方拿他没办法的语气。 “没有。” 陶行让压下心里的繁杂感受,掏了掏口袋,把东西拿出来,“没有忘记,喏。” 里昂接过礼物,烦躁退去,“什么时候考试?” “早着,十二月一号。” “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这个陶行让有想过,打算邹职业道路的。之前还想着找个好就业的,好好报答孟家。然而,孟父看出来后,直接训斥了他一顿,说——“孟家还不差这么丁点钱,你好好玩,选自己喜欢的就行”。 自那之后,陶行让就歇了这个想法,随着自己喜好来选了。 但,若是学校,目前他还真的没有想法。 “不知道。” “哦,那就华北吧。” “嗯?什么?我不行!” 凉凉看了陶行让一眼,皮笑肉不笑,“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呢?” 陶行让话语一滞,想到了刚刚的场面,一时间心情低落,“嗯,不行也没办法。” 里昂拧眉,陶行让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哪里不行,我给你补哪里。” 陶行让脑袋一糊,有点转不过来。 刚好上课铃声响起,里昂抬脚离开,“没课回家休息吧,我先上课了。” “嗯。” 陶行让条件反射应道。 后知后觉反应回来后,陶行让小麦色的皮肤红了红,快速转身离开。 — 真是哪里不会补哪里,陶行让被揪着补课。 一个理科生给他补文科,陶行让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但,好在六月份的果实是鲜美的。 同一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种下的种子开花结果了。 陶行让高兴,带着里昂喝酒去了。 然后喝着喝着,他色胆包天,看着醉酒的臭屁少爷,一把摁住,亲了上去。 里昂酒醒了一半,看着憨不唧唧的人,一个巧劲,将人翻身压住。 “陶行让,看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臭屁少爷里昂,孟、知玦。” 里昂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目光微沉,像是猎人锁定猎物一样,将醉鬼困于方寸之间。 …… “嗯……” …… “嘀嗒嘀嗒——”,整点,墙上的钟表声应时响起。 陶行让的眼眸清明一瞬,很快又被无限的欲|望填充,他整个人依靠着里昂,空气里浮现出别的气味。 那是——茶叶清香。 — 里昂介绍陶行让:我的哥哥——我的男朋友——我的伴侣——我的爱人。 陶行让介绍里昂:我的爱人。 —完— 第56章 第六片花瓣 “母亲说,我们得要一个孩子……” 岑域一手摁着床,一手扶着任轲的腰,将白日里任母说的话转述给他这个妻子。 任轲分出心神分辨着岑域的话,脱口而出的声音里不免得多了些细碎的呻|吟。 “你、想要……吗?” 岑域没有直面回答,掐住任轲的腰释放。半晌后,他起身,躺在了一边,“这件事还要看你。” 任轲习以为常,扯过被子盖住身体。 “最近公司忙。” “嗯……”岑域翻了一个身,背朝任轲,闭上双眼,“改明我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母亲。” . 任轲揪着被子,半晌松开了手,闷声回复,“嗯。” “睡吧。” 岑域扯了另一床被子,将自己盖住,不消片刻,屋里响起沉稳的呼吸声。 任轲睁着眼,身体里的东西还没清理,兴起的欲望还没落下,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不知应该恼怒,还是应该悲伤。 “唉——” 任轲轻叹一口气,扯了扯被子,闭眼开始自我催眠。 而另一边早早睡着的人,却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在听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后,他摸黑下了床,抱着人去浴室清理去了。 等到清理完,岑域抱着他去休息。 一夜无眠。 第二日,岑域醒来后,身边早早没有了人。像往常一样,他自己做了早饭,在吃完后晃悠悠离了家去工作室。 工作室是他的妻子给他开的,甚至他家的债务也是他妻子还的。 他们工作中相识,当时他还是一个小喽啰,若不是信息素匹配度太高,他也不可能会和这么优秀的人扯上关系。 听说,他妻子有位白月光兼初恋,只不过好像因为信息素匹配度太低了,所以分手了。不过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可得知。 第103章 他不是很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 工作室很近,公交车半个小时,到的时候,工作室里已经来了两个人了。 看到岑域,两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朝岑域打招呼,“岑哥今天来的好早,没有去送嫂子吗?” 岑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他走得早。” “可算是少吃了一天的狗粮。” 说话的空隙间吸溜一口豆浆,笑容里都是对岑域的打趣。 岑域只当没有看到,“稿子中午前审完交给我,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喝豆浆的机灵地补完下半句,“加班是吧,懂滴懂滴,我们这些单身汉只配和加班为伍。” 岑域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 一上午,岑域看了大批的稿子,最后选择了几件比较合眼缘的艺术品,将其整理好。 等到弄的差不多的时候,门被敲响了,紧接着,门被打开探出来了一颗脑袋,“哥,吃饭了。” “外卖?” “是的呀,有你喜欢的涮菜。” “你们先吃着,我稍后来。” “好哦,快点,小心小胖都给你吃了。” “嗯。” 门被关上,岑域打开了手机,恰好任轲的消息发来,他打开聊天框。 任先生:【晚上有应酬,不用做我的饭】 岑域敛眸,一行的话看了半天,最后屈指打字。 岑先生:【好。】 正在吃饭的任轲停下手里的动作,瞧着,一个字一个标点,很简单的回复,没有多余的话。 有点习惯了。 任轲收回了手机,想要询问对方吃饭没的心思熄了,起身端着餐盘离开。 另一边,看着屏幕,久久没有等来回复,知道聊天这是结束了。 岑域习以为常,照常发了一段话,收起手机起身出去吃饭。 ——【少喝点酒。】 回到自己工作位的任轲,看着小红点,点进去看到岑域的嘱托,嘴角微不可察勾了勾,看了半天,回了一个表情包,收起手机,开始工作。 正在吃饭的岑域感受到振动,伸直左腿,扯出手机,点开看到了一个白团子趴在另一个白团子上,使劲的咬着,周围都是红色的爱心。 岑域不自觉地弯眉。 一边吃饭的人,瞅见,相处看了又看,忍不住笑出声。 “哥,别秀了,我们都知道嫂子很爱你。” 岑域收回手机,抬眸,一脸疑惑。 “是嫂子了吧?看你笑的,跟二月春风一样。” “那是二月桃花。”,另一个人打岔着。 “都吃饱了?”,岑域再不明白几人打趣什么他可真是傻子了。 “没呢。” “就是,才吃了多少,多浪费啊。” “哥,讲真的,你和嫂子咋能这么腻歪?” 某位不死心,小嘴叭叭询问着。 “想找伴侣了?” 岑域拿起碗筷继续吃着。 另外三个人倒是停下了进食,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岑域,“哥,你要介绍吗?” 他们这个工作室除了已婚六年的岑域,剩下的都是单身狗,刚毕业出来,因为贪图安逸,一个寝室四个人里三个人选择了这一份工作,而另一个家里有钱,全世界旅游去了。 “我哪里去给你们找,我还是婚介所找的。” 岑域哭笑不得,自小就没有异性缘,他哪里找去。 “哥,我们beta,婚介所不管的。” “是的是的,我们是法律的漏洞。” “哥,当初这份工作是有包对象的,都三年了,再老就唯一的优势都没有了。” 岑域被逗笑,当初的招聘是任轲拟订的,事后谈论过这个问题,任轲解释说,这样工作室就比较有竞争力,还说,他们的工作是接触艺术界各个大神,难保不齐看对了眼。他一想,也有点道理,就没有改。 然后,到招聘结束也只有这三个笨蛋来应聘。 “你们手里对接的大神,就没有看对眼的?” 此话一出,三个人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岑域:? “兔子不吃窝边草。” 岑域吃好,放下碗筷,一脸无奈,“那没办法了,你知道的,我人脉有限。” 三人:…… — 稿子敲定好,工作室下班。 原本要坐车回家的岑域,在出公司后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你别哭,出什么事了?” “儿啊,你父亲他,他正在抢救。” 岑域眼前一黑,稳住心神,边安抚着电话另一端的母亲,边走到路边拦车。 “你别慌,没事的,我马上到。” 岑域拦住一辆车,飞快往市中心医院赶去。 三十分钟后,他风尘仆仆赶到。 在急救室门外的岑母,看到岑域后,直直站起来。岑域几步走过去,揽着他的母亲,宽慰着她,“没事,没事的,一星期才体检过,体检报告说一切正常。” “呜呜——阿域,你父亲他昨天就不舒服了,但是,他老顽固不让我告诉你们,本来、本来今天要来,就要来检查了啊——怎么现在会这样啊……” 岑域拍着母亲的背,“妈,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我爸会没事的。” 岑母点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掉。 第104章 空荡的走廊里,只有岑母时不时的哭泣声。 晚九点,手术结束。 岑父宣告死亡,脑溢血抢救无效。 岑域身体僵住,满脑子都是死亡两字,身边的岑母哭得几乎要昏厥,他看着手术室三个字,心口闷疼。 终于,在一声惊呼声里,岑域回过神来,身边的人已经昏迷。 岑域脑袋一片空白,直接抱起来岑母,跟着护士跑。 病房里,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岑域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病人是怒急攻心一时昏厥,身体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说道这里,医生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他的伴侣去世也就意味着她步入死亡,没有伴侣的信息素,她的腺体会渐渐枯竭,直到身体器官全都衰竭。” 腺体和器官息息相关,腺体的枯竭会牵扯着器官衰竭,最后,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目前只有药物延迟。” 岑域双手紧握在一起,悲伤笼罩着,他看着床上沉睡中的人,喉咙酸涩不已,半晌对身边的医生说道:麻烦你了。” “你,节哀顺变。” 医生说完,转身离开。 岑域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岑母的身边,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庞,眼中浮现出泪光。 他眷恋摸住母亲的手,弯腰,趴在母亲的身边。 安静得病房里,只有机器不断运作的声音。 — 任轲摸黑打开了门,走进屋,轻声关上门。他扯了扯领口,将工作包扔在一边,打开小灯,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他喝了一口,视线一瞟,整个厨房十分的干净,估摸着岑域没有留饭。 也是,都发了短信。 喝完水,随手关上了灯。考虑到卧室里的人估摸着休息了,他去了隔壁客房洗澡。 洗掉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他穿着浴袍往卧室走去。 意料之外,打开房门,卧室里床上没有人。 任轲皱眉,转身离开房间去找手机。 打开手机,里面一条消息都没有。 有点担心,任轲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 “在哪里?” 声音里不自觉流露出一天的疲惫。 岑域透着窗户看着外面红颜六色的灯,没有说话,一时间,安静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中间。 没等到回答,任轲有些奇怪,拿开手机一看,是在通话没错啊。 “阿域,你在听吗?” 疑惑的声音里透露出担忧。 “嗯,我在。” 任轲送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岑域不含任何情感的话。 不,或许是悲伤到极致的麻木。 他说,任轲,我爸去世了。 任轲心一揪,提起精神来,“在哪里?” 边问,任轲边找衣服。 听到电话对面的动静,岑域开口,“我在市中心医院,你休息吧,不用来,现在不安全,没有车,我在。” “我” 任轲哑然,确实这个时间段没有车了,而他还喝了酒,而送他的同事爷已经回家了,他目前去不了。 任轲泄气,坐在床上,“妈还好吗?” “没事。” 岑域想着病房里的母亲,止不住的难受,“你早点休吧,应酬到现在也挺累了,我挂了。” 任轲张嘴,想要询问岑域的状态,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好,我明天去。” “嗯。” 第57章 小雨淅淅,薄雾环绕,半山腰墓地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们穿着素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直鲜花写,走来了又离去了。 在最后一个人献上花后,墓地面前只剩下了三个人。 任轲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走到岑母的身边,搀扶住她。岑母靠着任轲,满目悲伤,朝沉默的岑域说道:“阿域,别待太久了。” 说完,任轲扶着她转身离开。 走之前,任轲望了望没有反应的丈夫,心里闷疼。他想要陪伴着对方,但,他知道,目前对方最需要的是独处。 人都走了,整个墓地只剩下了岑域。 岑域看着照片里的弯唇笑的人,下面摆放着各色的花,有些乱。 叹了一口气,将雨伞放在一边,他上前一步,蹲下身来收拾着花,一支一支给对方摆放好。 “也不知道和你说些什么,你在那边少了什么给我和妈托梦。” 对于父亲,岑域印象里只有出不完的差,家长会从来没有见过他,满分的试卷也没有等到过他的签名。 仿佛,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告诉他——你不是个单亲孩子。 仅此而已。 “妈我会照顾好的。” 岑域收拾好花,扯着袖子给布满雨雾的照片擦了擦,“我走了,下次再见。” 岑域起身,拿起雨伞,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雨停了。 天,也晴了…… — 日子照旧,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岑母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在工作室并不忙,在举行过一次大型展出后,彻底闲了下来,因此,岑域更多精力放在了母亲身上。 家,工作室和医院三点一线跑,短短半个月,体重直线下降。 第105章 夜晚,任轲洗漱完,关掉床头灯,扯开被子躺了进去。 黑暗里,岑域开口,“妈想回家了。” 任轲提了提精神,“嗯?” “目前的科技治疗不了,妈说不想治了。” 岑域望着天花板,黑暗里,他的眸中都是悲痛。 任轲睁开了眼,张嘴想要安慰,却无力的发现语言是如此的苍白,他探出手,触碰到岑域的胳膊,而后顺着胳膊往下,握住了岑域的手,靠近他。 “把妈接回来吧,接到我们这里,方便照顾她,我这个项目明天就收尾了,之后也没什么事了。” 当初,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本来应该是他任轲辞职做家庭主妇的,但是,意料之外,他新婚丈夫提出了辞职。 “谢谢。” 岑域侧身,将身边的人揽入怀里。 不可否认,这一刻,岑域感受到了心安。 来自亲人理解、支持、陪伴。 “嗯。” 任轲犹豫了一下,回搂住岑域。 一夜无梦。 第二天岑域先是开车送任轲去公司,然后转而去医院接人。 安置好岑母,已经是中午。岑域开始着手做饭。 岑母坐在客厅,听着厨房忙碌的声,她扫了客厅一眼,视线落在一边摆放的照片上,一方温润尔雅,一方青涩内敛,十分般配。 只是少了些东西。 “妈,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岑域炒了一盘青菜和一盘土豆丝,熬了甜粥。岑母的胃越来越脆弱,刺激性的食物吃不得。 “你和小任什么时候要孩子?” 岑母一时嘴快说了出来,意识到后,她观察起自己的儿子,沉默不语的,一看就知道孩子这事两人还没商量好。 “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岑母起身,朝餐桌走去,“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们也不会逼你俩,孩子要不要都是那样,你俩过的好就行。” 岑域笑了笑,把粥盛出来,“这事不着急,他工作忙。”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岑母没有再说什么,将这个话题揭过去,“坐吧,吃饭。” “嗯。” 岑域拉开椅子坐下,将菜往岑母身边推了推,“尝尝,看看你儿子我的手艺。” “你除了工作、学习什么都做的好。” 他们没有破产前也算是富贵人家,对岑域的教育也舍得投资,和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岑域从小学的就杂,本想着多发展兴趣,最后奇了怪,兴趣发展得一个比一个好。 “妈,你又来了。” 岑域无奈,给岑母碗里夹了菜,“快吃。” 岑母看破不说破,顺着岑域的意思不再提,“给小任发消息没?也不知道他吃没吃。” “现在这个时间了,估摸着已经在吃饭了,别操心了,快吃饭。” 岑母看着岑域理所当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不问问你怎么知道?” 岑域:“?” 看着岑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岑域败下阵来,拿出来手机,“发发发,我现在就发。” 岑域打开手机,点开任轲的头像。 这一看,聊天还截止在上一次。 呃。 他平常都不和任轲聊天吗? 细细一想,岑域才意识到,他和任轲很少联系,一联系就是电话,聊天软件在他这里似乎失去了存在感。 岑母看着愣在原地不动的儿子,再一次叹了一口气,有点头疼。 这俩孩子看起来真不像夫妻过日子,怎么看怎么有种凑合过日子相敬如宾的感觉。 “愣着干什么,发了?” 岑域回神,看着聊天框有种茫然无措感。 发什么? 吃了吗? 你吃了吗? 还是,在吗?妈让我问问你吃了吗? 这么一想,岑域觉得他要是真这么发,还不如不发,一个电话打过去了当。 “你俩这是搭伙过日子啊。” “不是吗?” 岑域点开表情包,开始翻找起来。思来想去,表情包也可以,相比起来文字好多了。 “结婚六年了,儿啊,你俩还是零感情?这样子还怎么要孩子?孩子一出生就不幸福,多影响啊……” 岑域皱眉,怎么越听越离谱,抬头看向自己母亲,“嗯?” “你实话告诉妈,你俩不会还在结婚前不熟悉状态里吧?” 岑母一脸严肃,回想当初两人结婚时的状态,一桌子吃饭像是陌生人一样,无任何交流,各吃各的。 唯一的有些令人宽慰的就是,吃完会礼貌说一句,然后各走各的。 太可怕。 这哪里是夫夫。 岑域眼睁睁看着他妈妈的眼神越来越怜悯,一脸你真可怜的表情。 “妈,你说什么呢?” 总觉得对方想写不同寻常的东西。 “没有,我俩和普通的夫夫没什么不同。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你儿子我是吃软饭的。” 岑母讪讪一笑,“不怪我多想,你俩那照片还是结婚前游玩时候拍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俩腻歪过。” 岑域顺着岑母的话,扭头看向电视机边。那张照片是免费洗的,还是当时他和任轲正在结束阶段被迫旅游拍的,因此照片里的人笑得很疏离,也有些尴尬。 是什么时候摆上去的呢? 第106章 岑域想着,翻找着记忆,在某个角落里找了出来。 是任轲网购错了东西,本来要退的,最后一耽搁,超了退货时间,被他从杂物间里翻了出来,当做废物再利用了。 这么一摆,一直到现在。 “你发了吗?” 岑母这一说话,岑域被吓了一跳,手一颤,碰到了手机屏幕。 岑域一惊,低头,表情包发了出去。 呃,撤回应该来得及吧? 岑域长按表情包就要撤回,却看到了任轲发来的一个问号。 岑域想捂脸,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是没有发过那种萌萌的表情包,也不是没有发过一本正经的,只是,这一个,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个丑了吧啦的熊猫俯视着脚下的人,一边配文——叫爸爸。 要命! 岑域十分尴尬,打字解释。 岑先生:【发错了,你吃饭了吗?】 任轲抿唇,轻扬的透露出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任先生:【没有,快了。】 岑域收到消息,蹙眉,往上一看,已经要一点了。 这狗公司又不做人。 屈指,打字。 岑先生:【公司饭堂估计没饭了,我给你点外卖?】 任轲关电脑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坐回去。 任先生:【麻烦了。】 发完,他又发了一条。 任先生:【妈接回去了吗?】 岑域分屏,打字边看外卖边回复。 岑先生:【回来了,就是她让我发消息,然后发错了表情包。】 发过去后,岑域看起了外卖,而任轲像是忙了起来一样,没有再回复他了。 岑域奇怪了一瞬,却在看到老鸭粉丝汤后将疑问抛之脑后,点进去看起评价。 另一边,任轲眼尾下垂,看着丈夫的信息,扬起地心情一落千丈。 撇嘴,他说呢,怎么关心起来了。 “叮咚——” 手机再次响起来。 任轲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 岑先生:【图片】 岑先生:【挺好吃的,看评价也不错,你想吃吗?距离你也很近,应该很快的。】 任轲点开照片,确实看起来不错,于是退出去,回复了一个好。 岑域收到消息,就开始下单。 下单的时候,他记得任轲不怎么吃辣,于是添加了备注。 忙完,他收起了手机。 抬头,和岑母视线撞在一起。 岑母笑得一脸慈祥,岑域眉心一跳。 “吃饭吧。” “好。” 岑域低头吃饭,吃完时,手机收到了任轲的消息,是他买的外卖。 入镜的除此之外,还有半只手,白皙青葱,很漂亮。 这让岑域想起这双手死死揪住床单的场景,血色蔓延到指尖,在猛地松开后,血色迅速弥漫开,双手瞬间染红。 很色气。 岑先生:【看起来很好吃。】 任轲咽下嘴里东西,回复,【味道不错。】 岑域看了看消息,笑了声,【吃吧,我收拾碗筷去。】 任轲:【嗯。】 回复完,任轲收起手机。 而岑域放下手机开始收拾起碗筷,收拾完后,他倒了一杯温水,拿着药去阳台。 天冷了,晒太阳是一件享受的事。 岑域看着岑母吃了药,回房去拿毛毯,等到回来后,岑母已经睡着。 将毛毯给岑母盖上,岑域在一边工作起来。 大抵是因为药效,岑母昏昏沉沉的,醒了好几次。直到太阳即将落下,岑母再一次醒来后,她看着橘色的落日,催促着岑域去接人。 岑域从工作里抽身,揉了揉眉眼,看了看时间,距离任轲下班也快了,于是起身,“妈,你别做饭,待会阿姨会来做饭。” “知道,赶紧去接小任,待会堵车了。” “不会。等会会起风,别在这里坐太久。” 岑域收拾着资料,很快就收拾好。 “知道,啰哩啰嗦的。” 岑域笑笑不说话,将资料收拾好,回屋换了一件衣服,拿着车钥匙离开。 路上并没有堵车,很快,岑域到了任轲公司楼下。车子停好,岑域给任轲发去消息。 厕所里,任轲洗了一把脸,胃里的翻涌渐渐散去,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血色。 缓了一会,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水,连带着手也擦了擦后,把纸一扔,往外走去。 等到回到办公室,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半天。 任轲两三步走去,接起电话。 “任轲,你准备一下,晚上应酬你去。” 任轲拿开手机,老板俩字灼目。 “任轲?” 任轲心情不顺,忍着难受,回应,“我在。” “董天老婆生了,你替他去签个合同。” 任轲心情坏到极致,他并不想抢别人手里的业绩,“老板,不巧,我预约了身体检查,就在今晚。” “推一下,今晚的饭局很关键,甲方明天就要回m国……” 电话另一端巴拉巴拉一直说着,原本不难受的胃再次抽搐起来,任轲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应了下来,“好的,老板。” “你带着小陈一起去。” “嗯。” “等明天公司给你预约身体检查,检查费用公司……” 第107章 任轲将手机放在一边,翻找起来胃药,找到后,就着已经凉的的水直接喝了下去。 喝完后,手机另一端说得也差不多了,任轲冷淡回复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第58章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岑域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打开。 是任轲发来的消息。 任先生:【你来了吗?】 刚想要打字回复,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任先生:【临时应酬。】 岑域回复的动作一顿,上扬的嘴唇微弯,眼神里多些了愁苦。他看了看公司门口不断离开的人,最后妥协般打字回复。 另一边,任轲蹲在地上,缓解着胃疼,眼神垂着,看着地上的手机。 岑先生:【好,少喝点酒。】 胃突然一抽,任轲不禁吸了一口气,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地上的手机逐渐熄屏。 任轲知道,他们的对话结束了。 抬头,落日的余晖洒下,任轲条件反射地拿手遮了遮眼。 很晚了……该到下班的时间了,但,他回不去。 “哐哐哐——”,突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缝,一个人探出头。 “组长,我们现在出发吗?” 因着发消息没有回复,他只能冒死过来敲门。 看到蹲在地上的人后,他心里一惊,推开门就往里冲,“组长!?” 听见声音,任轲起身。看着着急忙慌的人,任轲崩着脸,“稳重点,走吧。” “嗷嗷!哦!” 闯进来的人面露尴尬,但是还不忘询问自己组长,“组长,你真没事?今晚的应酬不简单啊,听说对方可喜欢灌人酒了。” 任轲神色一顿,应了声,“嗯。走吧。” 随后,抬脚离开。 “好哦!” 没事,大不了到时候喝成烂泥。 — 夜晚十一点四十五分。 岑域握着手机,聊天框内是他发的消息。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秒针不断移动着,时针已经超过了十一这个数。而对面,还没有回消息。 任轲很少会加班到现在,一般十一点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岑域有点担心,坐了一会,起身换了衣服,小心翼翼离开卧室,拿着钥匙下了楼。 要入冬了,屋外的温度很低,时不时还来一阵风。岑域出门前穿了一件大衣,因此倒也不觉得冷,只是风扑到面上,他会抖一抖。 又看了一遍手机,岑域忍不住拨过去了电话。 手机铃声循环播放着,对面就是没有人接,到最后手机铃声自动挂断。 岑域皱眉,拧眉思索一瞬,总不能现在还在应酬吧? 于是,岑域再次拨通电话。 不出意外,又是自动挂断了。 岑域怕对方还在喝着,无奈发信息给对面。但是,一如既往,石沉大海。 看着相似的头像,岑域忍不住哼了声,心里想着任轲回来非教训对方不成。他跺了跺脚,张望远处,并没有车,于是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坐在台阶上,任轲看星星看月亮又看手机,一直到十二点整,对面还没有消息。 岑域开始翻找手机里前上司的手机号,找了半天,才在某个犄角旮旯找了出来。 点击,拨通。 结果一样,没人接。 岑域咬牙,又打了一次,对方才慢悠悠接通电话。 “歪?谁啊?大晚上的~” 听着对面睡意朦胧的声音,岑域心里的火直线飙升,手紧紧握住手机,压着怒骂对方的火,耐心询问:“我是任轲的丈夫,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我想问问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了?能出什么事?” 带着被打扰的怒意,话语里都是烦躁。 岑域冷笑,“王总,忘了告诉你任轲他怀孕了,出了事……” 岑域深知对方的性格,早在辞职之前他就和对方不对付,甚至还吵过一架。 “你……” 脑子转开,被窝里的人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声音颤着,“怀、怀孕?!” 玛德,怎么不早说? 他还让对方去应酬?!!! “在天仁馆4157。” 问出自己要的信息,岑域毫不客气挂电话,转身回家拿车钥匙。 刚坐上车,电话回了过来。 是任轲。 “阿域?” 岑域悬着的心落下,而后就是对任轲不管不顾拼事业的怒火,他冷着脸,也不说话,听着对方说。 “手机没电,刚充上……甲方结束后拉着我们去ktv了,里面太吵了……我刚结束了,太晚了,同事让我去他家挤一挤,就没想着回去……” 对面没有声音,任轲的心悬着,越说声音越小。 岑域不傻,这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满是破绽。他敛眸,藏匿住眼里的情绪,一声不吭。 “病床213号” 任轲一个激灵,捂住了话筒,头上冒出冷汗。他一个劲的给医生使眼色,在医生出去后,他才松开了话筒。 “任轲。” 声音很冷,像是腊月里的寒风。 任轲知道,对方生气了。虽然他不曾和岑域吵过架,这六年的婚姻里,他们两个相敬如宾,他们俩不红脸,也没有浓情蜜意。 “我,我在。” “在哪里?” 第108章 任轲下意识要扯谎,最后,犹豫之下,他回复:“我在医院,在市中心医院里。” 许是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怒意,任轲被吓到了。或许,他在期盼,期盼着不同的情绪,最接近岑域的情绪。 所以,他说了。 说了自己的位置。 “嗯。” 岑域应了声,启动车子。 一时间安静无比,岑域和任轲两人谁也没想过挂掉电话。 很诡异,任轲听着手机对面的动静,竟没由得心安起来。 “组长,你咋样啊?” 房门被推开,任轲抬头,进来的人肿着眼,小心翼翼询问着。 任轲有点好笑,怎么哭成这样子了。 “我没事,没多大事,哭什么。” “我……我,你吐了那么多血,我,我快吓死了。” 任轲垂眸,错开了组员的视线,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隔了好一会,他开口,“没事,你回去吧。” “嗯?” 任轲抬头,扬起一抹笑,“我丈夫来了。” 丈夫…… 手机另一端的岑域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完全,不曾为这两个字触动过,猛然听到,岑域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跳的存在感极为强烈。 只在那一瞬,岑域无端的,竟感觉到了抹满足。 他,喜欢这个人。 这个沉默寡言却异常的体贴的o。 像是有所预料,岑域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感觉应该是这样的。 为那个默默无闻付出的o而动心。 岑域握紧了方向盘,绿灯亮起,他再次启动车辆。提了提车速,在半个小时后,岑域到了医院。 “病房在哪里?” 打发了同事,任轲就有点瞌睡了。听到岑域的声音,他嗯了一声,软着声音回复,“二楼206。” 听着任轲迷糊的声音,岑域心软了软,“瞌睡了?” “嗯。” “那睡一会,我待会就到。” 岑域压低着声音,看了一眼电梯,数字停留在六楼,于是,转身果断选择了楼梯。 “好。” 任轲靠近了些手机,闭上了眼。 岑域快步爬楼,不出一会,就跑到了二楼。按照任轲说的房间,他寻找了起来。 推开门的时候,房间内十分安静,床上的人就那么一小坨,缩在一起。 岑域缓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灯光下,床上的人已经睡着,闭着眼睛,脸庞放松而平和,宛如一幅静谧的画作。岑域蹑手蹑脚靠近,还听见对方轻柔而均匀呼吸声。 他慢慢坐下,看着任轲苍白的脸,心里除了酸涩之外,还有自责。好似第一次意识到,他这个坚强到能扛起来一个家的妻子,其实也是柔弱无比,需要人娇宠的omega。 岑域想要摸一摸任轲的脸,最后忍住了。 六年的婚姻,让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清楚知道对方的所有习惯。 比如,睡眠浅。 所以,到最后,岑域坐在一边没有动,看着一边的点滴,在即将输完,他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去叫护士。 和护士说一声后,岑域没有回病房,而是去找了急诊医生。 “你是家属的丈夫?” 医生的态度有些奇怪,一个字形容就是阴阳怪气。不过,岑域也能理解,毕竟妻子进急诊了,他却姗姗来迟。 “是我,我想问问我妻子的情况。” “哦,坐吧。” 岑域坐下,医生拿起一边的病历翻看着,随着他的翻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狠,这也让岑域的心提得越来越高。 “病人情况目前稳定下来了。” 岑域刚要放心,医生又来了一句,“但是!” “啊?” “啊什么,我的意思是病人有胃癌的征兆,再这么喝下去,病人里胃癌也就那么一步了……你,作为病人的丈夫,病人的alpha,还是多劝劝病人,一个o,身体多娇弱啊,怎么天天喝酒……” 岑域默不作声,满脑子都是胃癌。 医生看着一言不发,满脸愧疚的alpha,最后语重心长劝解道:“年轻人,身体最重要。” “是的,谢谢医生。” 岑域道了谢,转身离开。 出了办公室的岑域,并没有回病房,而是下楼去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来一包烟。” 便利店的老板已经见怪不怪,靠近医院,时常会有这种半夜来买烟的人。岁首递给了对方一根棒棒糖,说了句,“五块,下次不见。” 岑域愣了下,付了钱,拿起糖和烟走了出去。 “支付宝到账六元。” 老板看着岑域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平安顺遂。” 岑域脚步一顿,侧身,扬唇,“谢谢。” 第59章 岑域没有在外面呆多久,一根烟后,他就想明白了一切。 任轲是他的妻子,以前就没有想过离婚。而现在,意识到了喜欢任轲,心疼任轲,就更不可能会离婚。至于任轲的想法……岑域犹豫后,决定先试探一番。 回到病房时,任轲已经醒了。 病床上的人听见动静,下意识抬头,看向岑域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些神采。 似乎是高兴。 岑域想要仔细观察一番,但是对方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状态。 第109章 沉默寡言的,安安静静。 “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饭,明天还要再检查一番。” 岑域走了过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任轲注视着岑域,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声音虽然虚弱,却有着难以掩藏的开心。 “好多了,没多大事,也就看着吓人,小冯胆子小被吓到了,其实没多大事的……”,任轲安慰着岑域,怕岑域多想。 没多大事? 都要胃癌了! 怎么还会没多大事呢!?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酸涩,刺痛。 她像是一直不注意忽而有一天看到了盛开在角落的花那般,猛然察觉到,平日里他得有多疏忽才错过了这么多。 灯光下,岑域一瞬不瞬看着任轲。 任轲十分紧张,心里不停告诉自己别紧张。然而,只是徒劳,他颤动着的睫羽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略略温暖的灯光下,任轲听见了他爱人那无比温暖的嘱托。 他说,任轲,你是有家的人。 他还说,任轲,我会担心你。 身体一僵,不是恐惧害怕,是近乡情怯。 结婚六年,他藏了六年,他守在那条线六年,不敢轻易靠近。 没想到会有被对方关心的一天。 这两句话没有家长的要求,不是公式化的询问,也不是相敬如宾的虚以委蛇。 是对方,对方真的在担心他。 无论是不是出于六年的婚姻,这一刻,无法否认的,任轲真的在开心。 “我知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任轲看向岑域的眼里亮晶晶的,任轲长的并不丑,甚至可以用精致来形容,虽然平日里穿着一直靠近老成,但,实话说,任轲长相很显小。 脸巴掌大,虽然平日里不常笑,眉目里也不曾有凶意。 相亲的时候,岑域能一口应下,和当时任轲的打扮密不可分。一身浅粉色的背带裤,白色的板鞋,微微弯眉,整个人完全不同于公司里的形象。 一时的走神,应下了对方一句——处处看? 处着处着,结了婚。 六年了。 到现在,任轲几乎没有变化。 “盯着我做什么?” 任轲受不住岑域的眼神,主动错开了视线,头移正,看向天花板。 很奇怪,在对方眼神里,他竟然看到了柔情。 任轲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在做梦。 不然,梦里场景怎么会出现呢? “我有没有说过你” “嗯?” “很适合浅色系列的衣服?” 话到嘴边又拐了一个弯,莫名的,岑域有点羞涩。 像是十八岁初尝恋爱的愣头小子一样,他侧头,若无其事摸了摸耳垂。 明明,更过分的事他都做过。 “没说过。” 岑域喜欢软o,这个任轲是知道的。 所以,他心机,相亲时候让表哥帮忙打扮了一下,果不其然……很顺利,他们开始了婚前接触。 “很好看。” 岑域夸夸。 “那……谢谢?” 任轲犹豫一下,侧头看了看岑域,不确定说道。 他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猛然听到,有瞬间失神,而后就是紧张。任轲头又再次移正,看向天花板,就是不看岑域。 他在紧张,手心出汗了。 岑域愣了一下,尴尬还没有起来,倒是眼尖看到了任轲渐渐变红的脖颈。 有点不可置信。 岑域眨了眨眼,确定了任轲就是在害羞。 有点新奇,毕竟,一般任轲都是在床上才会害羞。 他过分了,对方会颤着身体,明明害怕还要往他怀里钻,软着声音哀求着他…… 一般这时候,他只会暗戳戳恶劣。 至于为什么暗戳戳,怕惹到对方不愉快。 岑域不说话了,任轲倒是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任轲有点自厌,每次都是这样子,生意场上的游刃有余到了岑域这里好像失效了一样,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说。 “累了?” 岑域手搭在任轲的脖子处,只要他想,微微前移就能碰到任轲的脖子。 “没有。” 任轲身体僵了一瞬,而后,意识到是岑域,慢慢放松着。 这些变化被岑域看在眼里,突然,恶劣心思一起,他手微微前移,碰了碰嫣红的脖颈。 “嗯……” 声音从齿间泄露出,任轲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羞耻了…… 岑域轻笑一声,“不闹你了,睡吧。” 手移开,岑域为任轲掖了掖被子。 “你去那里?” 那话地意思让任轲不禁想到,岑域是不是要回家? “不去哪里,我在这里陪着你。” 任轲压着上扬的唇角,抿唇嗯了一声,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往边移了移,眼神示意岑域躺下。 “我和你一起?” 任轲点头,视线飘忽不定。 岑域略加思索,看着任轲不断的小动作,心里软乎乎的,像是揣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好啊,谢谢我的任先生了。” 任轲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到“任先生”这个称呼时,脖颈的红蔓延到了耳垂。 第110章 岑域看着独自闷声羞涩的人,有些好笑,他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身边的人像是怕他挤,又往一边移了移。 床本来就小,再移就要掉下去了。 好心作祟,岑域伸手直接把人揽入怀里。 “别挪了,再挪掉下去了。” “好。” 任轲犹豫着,最后硬着头皮抱住了岑域,靠近后,很淡的烟草味袭来,充盈在鼻腔内。 不难闻,只是……只有在岑域烦躁的时候才会吸烟,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岑域吸过烟了……是他地事让对方头疼了吗? 任轲高涨的情绪瞬间落下,嘴里弥漫起苦涩。 但,被回搂的人却开心,声音含笑,“睡吧,我守着你。” “嗯。” 尾音努力上扬,任轲闭上了眼睛,不着痕迹闻着那淡淡的烟草味。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伴随着融洽气氛四散开的还有岑域的信息素。 无色无味,却有点清爽。 是山泉。 任轲精神极度放松,很快,呼吸平稳了下来。 岑域靠近,亲了亲任轲发顶,阖眼。怀里的一团热,不燥,暖洋洋的,不出片刻,岑域也睡着了。 一夜无梦,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岑域就醒得很早。他搂着怀里的人清醒了一会,看了看怀里的人,默默放出信息素安抚着睡梦里的,然后趁机移开发麻的手下床。 医院什么都没有,岑域怕任轲醒来后他还没有回来,走之前给对方手机发了消息,然后找了护士,打了招呼,才下楼去买东西。 洗漱用品都购买了一套,出便利店后,他又看到了一边小贩卖的早餐,是小米粥之类的。 想了想,岑域多买了些。 回到病房的时候,任轲还没醒。岑域放下东西,去卫生间洗漱。 病房是单人病房,有配套的洗手间,算是医院较好的病房。 岑域洗漱完,任轲还在睡。他坐在一边,打开手机守着对方。信息素弥漫开,包裹着床上的人。 岑域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岑母发的消息。 怕岑母着急,昨晚岑域并没有说任轲住院这件事,而是发了一条“朋友有事,在外,平安,勿念”的消息。 谁知道,他妈妈醒的这么早,现在也不过七点半。 母亲:【怎么回事?现在处理好了吗?】 岑域看着,犹豫再三没有坦白任轲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他妈目前经受不住刺激,另一方面,要是他妈知道了,任轲的母亲肯定会知道。 任轲的母亲本来就不满意任轲在外打拼,一直要求要孩子,如果知道的话,任轲可能保不住目前他喜欢的工作。 因为,任家并不缺钱,养十个他俩都绰绰有余。 儿子:【没事,大白失恋了,大晚上叫我们过去,发酒疯。】 母亲:【大白?那个胖乎乎的小a,他怎么又失恋了?这孩子,烂桃花真多……什么时候,我去寺庙给他求一求,好让他找个合眼缘的……】 岑域敛眸,截频,发给大白。 大白算是他和任轲的共同好友了,这件事,还是在他和任轲婚礼上时他发现的。 大白和他是校友,和任轲是邻居。 很奇怪,去找大白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见到过任轲一次…… 大白:【???】 大白:【拿我当借口?说,你俩去哪里了?难不成是情侣酒店玩过了?】 岑域眉心一跳,无语。 岑岑岑大奔:【滚,任轲住院了。】 大白:【???】 大白:【我靠!怎么回事,怎么搞得住院了?在哪里?我去瞧瞧,发位置!!!】 岑岑岑大奔:【市中心,胃出血,二楼206】 发完,岑域放下了手机。 第60章 岑域没有守多久,八点半左右任轲悠悠转醒。 刚睡醒,任轲有点懵,意识到自己周围都是岑域的信息素后,油然而生的开心。 微弯的眉眼,眸中溢出来的情愫,在岑域看到不的地方肆意生长。 “醒了?” 许是任轲的视线太过灼热,岑域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任轲飞速敛下眸中灼热的情愫,温和一笑,嗯了一声。 “我先叫医生,先检查你现在的情况。” 岑域从椅子上起身,探着身子摁了铃,然后扯着椅子往任轲边移了移,弯眉,“感觉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 任轲仔细感受一番身体状况,除了胃那里时不时抽痛一下,也没有其他地方难受。 “待会医生就来了。” “就是……胃有点难受?” 听着任轲疑问语气的话,岑域险些被气笑,伸手捏了捏任轲的脸,沉着声音,“你自己的身体你是真的没有数。” 任轲没有反抗,任由岑域揉搓。对于岑域的行为,他没有生气,反而升起一股因亲昵带来的开心感。 “任轲,你是真的拼,连家都不顾了。” 岑域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是,对于任轲不顾身体、死拼的行为,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他都可生气。 “你昨个不是教训过我了吗?”任轲垂眸,声音越说越小,带着连他都不易察觉的委屈,以及……撒娇。 岑域的手一顿,除了发情期床上任轲受不住时,他会抱着自己撒娇让慢点,其他的时候,任轲简直可以用老成来形容。 第111章 别提撒娇和委屈了。 因为这个动作,岑域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那存在极为强烈。他看着任轲,心里充斥的满足,像是夏日里的冰凉的汽水灌满胸膛。 竟别样的青涩。 和春心萌动。 意识到,岑域不禁想要扶额。 六年的婚姻了,他如今不是十八十九少年了,年龄直达三十三,竟还能有少年时期的动心。 “怎么,还说不得了?” 岑域的声音里泄露出些笑意,摆明的打趣。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任轲不禁咬下唇里的嫩肉,懊悔之外,是他也没有意识到的小心翼翼试探。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打破里屋里愈发暧昧的氛围。 “进。” 岑域出声,而后起身。病房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个领头医生,身后跟着三个护士,一人推着一个推车,上面还有着仪器。 岑域几步走了过去,和医生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很自觉让开了位置,让医生给任轲检查。 在检查的过程中,岑域一直陪在身边。等到检查完,他跟着医生出去,被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少碰酒。 岑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遵从医嘱照顾好病人,然后才被放走。 回到病房,他还没坐下,大白又来了。对方双手都提着东西,满脸焦灼,刚到病房就开始叭叭叭。 岑域看他说得兴起,起身去给大白倒水。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算不想自己,你也得想想岑域吧?” 被提到的岑域,和任轲投来的视线相碰,只见被叭叭叭控诉的主人公脸上浮现出迷茫和尴尬。 岑域喝了一口水,掩饰住嘴边的笑意。 “看看看,你再看岑域也不行,他帮不了你,而且,说不定,这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任轲嘴角抽搐一下,否认,“我没有。” “你可拉倒吧,就你,就你这个性子,我信你个鬼,你还真是厉害,胃出血!怎么,这世界上没有你留恋的东西了?” 任轲张嘴要反驳,然而,大白的嘴真不是盖的。 “你别扯借口,我也不多说了,就这最后一句话,你呢,好不容易” 任轲雷达一动,眼皮一跳,总觉得大白要口出妄言了。 果不其然,任轲还没来得及阻止,大白这家伙卡秃噜嘴,一股脑子说了出来。 “……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了,可别乐极生悲。” “沈元白,你闭嘴!” 任轲眉心直跳,不敢去去看这个病房里另一个人。 沈元白撇嘴,真不知道这傻缺搞暗恋为什么搞得那么起劲,明明都结婚了,八年了,还在暗恋,奇葩。 “啧,闭嘴就闭嘴,回去就告诉干爸干妈。” 沈元白不是a也不是o,但在任家堪比小o般娇宠。而这,和他这张嘴分不开关系。 甚至比任轲这个小o还受宠。 任轲咬唇,想要骂面前的人,却因为岑域,他硬生生忍住。 一边的岑域喝完最后一杯水,拿起一边的微凉的水,走到沈元白身边,把水递给了他,“喝点水吧,进了病房就开始唠叨团子,不累吗?” 团子,任轲的小名,这是他和任轲结婚后从任轲爸爸那里知道的。 任轲听到自己的小名,禁不住有点羞耻,索性躺下,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沈元白接住杯子喝了一口,嗯,凉了。 咽下嘴里的水,沈元白眼神里带着嫌弃的意味,将杯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也别暗戳戳给任轲报仇了,我说的时候你也没阻止,不就想让任轲长一个教训吗?懒得理你夫夫俩了,我有事,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元白说着起身离开。 岑域微笑,“我送送你?” 话是这样子说的,但实际上没有任何要送对方的意思。 “行了,别恭维了,守好你的小妻子。” 沈元白摆摆手,直接抬脚离开,离开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沈元白一走,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岑域转身,看着床上把自己闷进被子里的人,兀的一笑。 随后,走到病床边,扯了扯被子。他一边扯,一边认错,“生气呢?别气,我的错。” 听到外界的动静,任轲死死摁住被子,“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那行吧,你的错,被子别捂那么紧,闷不闷啊?” “管我?!” 惹急了,被子里传出任轲气急败坏的声音。 岑域笑容更深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任轲的小性子还蛮多呢? “我的错我的错,任轲?别捂了。” 岑域停下动作,整个人虚虚趴在任轲的身上,很诚挚地认错,“老婆,送开呗~” 撒娇? 撒娇! 岑域在跟他撒娇?! 任轲摁被子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有瞬间的懵逼,像是被没有意料到的惊喜砸住,整个人懵圈后,被巨大的喜悦充斥整个胸口。 见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岑域尝试扯了扯被子,一下子,被子被扯开,被子里的人暴露在空气里。 岑域瞧着,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一股从内心升起的欲望,亲吻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大脑。 此刻的任轲,头发凌乱,双颊许是因为被闷嫣红一片,眼中似乎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那饱满的唇珠像是在邀请。 第112章 岑域没有动,只是看着任轲。 久久没有察觉到动静,任轲看向身上的人,而这一看,他又忍不住羞得想要钻进地缝里。 那双眼,他无比熟悉的那双眼,含笑的,平静的,温柔的……满是情欲的,他都曾看到过。 而今天,带着毫不掩饰侵占欲,他是第一次见。 砰砰砰——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经年掩藏之下的欢喜像是洪水,肆意冲刷,肆意破坏。 情感驱使下,他揽住了岑域的脖颈。 而这,像是一个开关,一把钥匙。 岑域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唇齿相交,任轲僵硬一瞬,放松了下来,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岑域。 悄无声息的,山泉纠缠着阳光,泉水的凌冽被驱散,带来暖洋洋的温暖。 岑域可耻得想要侵占任轲的每一寸,最好让他在自己身下哭出来,用那颤着的尾音求他……他想要任轲。 无关易感期。 无关信息素诱引。 只是单纯、强烈、理智地渴求,渴求去侵占任轲。 任轲很乖,岑域的所有,他都在包容。 到最后,任轲瘫在床上,只剩下剧烈呼吸。 伴随着呼吸而来的抽疼,没有让任轲难受,反而致使他整个人异常的激动。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着,直达灵魂的激颤,令他身体开始自动渴望岑域。顺着眼角滑落的泪,带着情欲消失在床上。 “任轲。” “嗯?” “我想要……” 任轲涣散的眼神聚焦,眼里多了些难为情。 岑域知道任轲想歪了,亲了亲他的嘴,起身,“不是现在。” “哦。” 任轲抿唇,没有下文。 岑域起身,坐在了一边平息着自己。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十点了,“时间到了,该输液了。” “嗯。” 任轲后知后觉感觉到嘴唇在疼,抿唇舌尖舔了舔,才发现破皮了。 岑域摁了铃,注意到任轲的小动作,询问:“破皮了?” “嗯。” 任轲感觉有些丢脸,细细算来,他和岑域没有在特殊时期外亲吻过,一般只有在易感期或发情期时,没有理智下,他们才会亲吻。 而如今……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在变。 岑域悻悻摸了摸鼻子,他貌似有些莽撞了? 犹豫半天,岑域开口,“对不起,怨我。” 任轲怔然,奇怪地看了一眼岑域。 这……还能道歉? 第61章 下午时候,任轲公司里来人了。来的是董天,他手里提着四箱营养品。 岑域的开门,在听到任轲一句同事,脸上的笑险些端不住,忍着关门的冲动,皮笑肉不笑请人进来。 董天提着营养品走了进去,他能感觉到开门人的怨意,讪讪一笑,将营养品放在了一边。 “你怎么样?” 任轲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被眼尖的岑域扶着坐了起来,还贴心将枕头垫在身后。 瞧着默不吭声的人,任轲捏了捏对方的手,笑着看向董天,“怎么样,嫂子生的男孩女孩啊?” 提起这个,董天笑意变深,眼里像是有光,十分高兴,“是个女孩,长得皱巴巴的。” “是吗?恭喜!”,任轲笑着。 “对不住啊,要不是我” “没多大事,也不严重,打几天吊瓶就好了。” 任轲摆摆手,“到时候满月席你让我坐主桌。” “那肯定了,主桌给你留着。” 岑域瞧着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兀自坐在一边,拿起水果刀开始削皮。 两人相谈甚欢,岑域将削好的苹果切好,放进盘子里递给了任轲。 任轲诧异与岑域对视上,虽不曾从那双眼里看出什么,但,毕竟数年夫夫,他还是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怨意。 “……那个单子后续我已经让你徒弟收尾了,你安心养病,对了,你节哀顺变。” 讲起这个,董天更为自责了,毕竟因为他,任轲才会住院,孩子才会流掉。 “嗯?” 任轲傻眼,“节什么哀?” “孩子的事,我是真的对不起。” 说着,董天从椅子上起身,弯腰致歉。 任轲更迷瞪了,倒是一边的岑域什么都知道,沉默着。 “我吗?” 任轲手指着自己,拧眉。 董天没有说话,只是认为任轲是太过于悲伤不愿意提这个话题。 董天满是同情和愧疚的注视让任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侧头看向岑域,满脸疑惑。 “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保重身体。” 任轲应了声,“好,就不送你了。” “留步。” 董天的话让岑域抬脚动作一顿,站在病床边目送他离开。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回归安静。 任轲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模模糊糊的有些猜测。随即他的视线跟着岑域,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岑域。 岑域自然也感受到,起身为任轲调整姿势,怕长时间这样子对方不舒服。 后者很乖,任由岑域为他调整。 “打你电话打不通,找到你上司了……怕他不重视,我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你……喜欢孩子?” 第113章 任轲低头,敛下眼里的异样,一边的手忍不住握紧被子。 岑域倒是没有想到任轲会问这个,“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孩子有没有对于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岑域没信心去扮演好一个父亲角色,他家庭并没有给他很大的帮助和示范……但是,如果任轲喜欢的话,他其实也可以去进修一下的。 他记得网上有类似于男模班那种,针对性教学。 任轲没有说话,安静弥漫。 岑域看了看任轲的脸色,发现对方此时脸色并不算的上是好。 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岑域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任轲开口了,“我有点累了,想睡觉。” 岑域恍然,“是哦,快躺下。” 说着扶着任轲躺下,并为任轲盖好被子。 任轲顺势躺下,整个人直愣愣躺着,双手放在两边,看着天花板,躺得很板正。 “任轲,我想,这个孩子是我们的话,我会很喜欢。” 岑域的手覆盖在任轲的眼上,燥热的温度传来,任轲眼睫轻颤,岑域手心有点痒。 他靠近,轻轻吻了一下任轲的侧脸,主动释放信息素。 “好好休息一下,我就在你的身边。” 说完,岑域坐了回去。 而原本并不瞌睡的任轲,在这么一句话后,睡意来势汹汹,很快,呼吸平稳下来。 — 任轲的伤恢复很快,一周后,他出院了。 他住院以来,岑域两头跑,安抚着家里的,怕这件事败露,然而,出院当天还是接收到了任母的电话。 岑域和任轲大眼瞪小眼,还是决定先回家吃个中午饭再回老宅。 吃完午饭,俩人躲在阳台,悠闲两个小时后,任母又打来了电话。 无奈,两人收拾回老宅。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老宅。刚下车,就有仆人迎上来,任轲将车里的东西给仆人,贴着岑域往别墅走去。 “现在怕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岑域压低声音,含笑打趣。 “你不怕你护着我?” 任轲有些烦躁,他母亲很严厉,从小他就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接受的教育、思想,所有的一切不都一样,甚至,有段时间他认为自己未来一定是a,但是分化那日,他成了o。 想着,任轲有点站立难安,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岑域察觉到任轲的不安,直接伸手握住了任轲的手,安抚着他,“我护着你,别怕。” 任轲条件反射想要握了一下手,却阴差阳错握紧了岑域的手,手心里传递而来干燥的温暖,驱散了内心的不安。 两人走着,走到门口时,任轲轻声说:“我信你。” 岑域勾唇,拉着人进了屋。 “少爷,少夫人,夫人在后花园浇水,你们稍等一下。” 任轲点头,拉着岑域往一边沙发走去。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倒茶。也就是这时,任母走了进来。两人听见动静,站了起来,倒水的人也退至一边。 任母是个精致的人,浑身上下没有显眼的珠宝,唯有一只翠绿色的镯子和泛着光芒的戒指。头发微卷,那与任轲极为相似的脸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那句岁月不败美人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妈。” 岑域和任轲两人一前一后喊道。 “坐吧。”,任母走了过来,坐在沙发另一端,她仔细端详一番,发现任轲脸色白些并没有其他伤,开口询问:“为什么住院了?” 自从任轲结婚后,她就被任轲明令禁止再打探他的隐私,因此,她也就隐约听到了些风声。 “没大事,妈,小轲他这几年太拼了,身体亏空” 岑域盯着任母满是压力的视线,开始扯借口。眼瞅着任母的脸越来越冷,任轲开口了。 “胃出血,好多了。” 岑域的话一顿,紧忙添补,“医生说没多大问题,日常多注意注意就没问题,我最近开始学习料理了,妈,你不用担心。” 任母朝岑域点点头,看向任轲,脸色依旧冰冷,“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你父亲身体近些年越来越不好了,你是家里独子,母亲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是不是也要体谅一下我们?” 任轲沉默,他除了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除此之外所有,都是在他母亲安排下进行的。 包括,岑域入赘。 岑域敛下嘴角笑意,不愿意把人、事往最坏的方向思考,但是,对方像是跟他唱反调了一样,开口征求起他的意见。 “岑域,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觉得不要孩子最好。 岑域心落了下来,他扯起一抹假笑,“妈,我和任轲还年轻,况且,我还没有做好党父亲的准备。” 出人意料,任母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说,还在这个话题上,只是排除岑域罢了。 “小轲,听你莫爷爷说,阿言回来了。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我叫了他来吃饭,你今晚留在老宅吧。” 岑域眉心一跳,一边的任轲脸色愈来愈难看。 “小岑,你也留下吧,林姨最近学了新的菜,晚上你尝尝。” “嗯。”岑域端着假笑点头,到底是任轲的母亲他也不好说些过分的话,余光里看着任轲不好的样子,旋即开口,“妈,医生说小轲最近要多休息,我们先上楼了?” 第114章 “去吧。” 岑域起身,拉着任轲离开。 — 这不是岑域第一次来任轲的卧室,相反,只要留在老宅,他们俩晚上住的地方就是任轲的房间去。 岑域拉着回了屋,将门关好。然后,他松开手,去拉窗帘。 “唰——”的一声,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入房间。 岑域靠着墙,看着闷声不吭坐在床上的人。 “在生气吗?” 任轲这人,属于越生气自己越沉闷,将自己关进一个隐蔽房间里,自己跟自己怄气。 “没有,只是有点心累。” 任轲往后一瘫,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只有被母亲支配的余惧,倒是要把自己在岑域面前端着的形象忘得一干二净。 岑域眼神一颤,有些后悔没有拒绝任母,那个什么言的,他什么时候不能去看? 想着,岑域走了过去,坐在任轲一边,挨着他躺了下来。 任轲被这动作惊到了,什么母亲,什么控制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只有岑域,以及鼻尖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 “不想待在这里我们现在回家?” 任轲摇头拒绝,“不了,一顿饭罢了。” 本来他母亲就不喜欢岑域,没必要再生事了。 岑域侧身搂住任轲。 任轲身体僵着,明明更亲密的,比如深度标记这些,他们都干过了',不过一个拥抱而已,为什么他心一直在颤着呢? 岑域循着内心想法,吻了吻任轲额头,“说话算话,我护着你,别想那么多。” “嗯。” 任轲眨眨眼,眼睛有点干涩。 第62章 两人就这么迷迷糊糊抱着睡着了,期间,岑域醒过一次,反应一会,抱着人往床上一放,抖开被子,上床搂住任轲继续睡。 一直到傍晚六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却没有醒的意思。在又一次敲门声里,岑域缓慢睁开了眼,而怀里的人一头扎进被窝里,抵着他还在睡。 岑域眨了眨眼,泛醒一会,松开怀里的人,下床去开门。 “少夫人,要用晚饭了。” “好的,我们稍后下去。” 打发仆人后,岑域去喊人,他趴在床上,轻声喊着,“起床了~该吃饭了,任先生~快醒醒。” 被窝里的人不耐动了动,搁着劲往被窝里缩,头发乱糟糟的遮盖住眉眼。岑域嘴里含笑,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他伸手捏了捏任轲的脸,靠近,“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使用特殊手段了。” “嗯~” 任轲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他伸手就要挥,却被摁住,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了无限放大的脸。 任轲:!!! 另一只派上用场,直接一个挥手,随着啪的一声,眼前巨大的阴影散去。 “嗷呦!” 倒也不是多疼,就是为了逗人,岑域捂住下半张脸,眼里是对任轲的控诉。 看清楚眼前人,任轲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顷刻间,眼里睡意消匿,只剩下愧疚。 任轲颤着声音,“没,没事吧?” 岑域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对方自己体会。 “我,”任轲吞了口吐沫,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睡懵了,以为你是” “是谁?” 以为你是莫峋言。 任轲没说,小时候的记忆太恐怖了,以至于对于床边他总有不能挥去的阴影。他总觉得,床边还站着他母亲放进来的人。 “没有谁,是该吃饭了吗?” 任轲恍然,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他们这一觉睡得昏天地暗的。 岑域点头,轻易被带偏,“是,刚来人叫了。” “好。” 任轲收回视线,扭头看了看岑域,脸上没有事,并没有起红,松了一口气。 岑域将任轲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上前一步,猛然拉进和任轲的距离。 任轲没有料到,瞳孔遽然变大,在嗅到岑域的信息素时,不受控制的屏气。 岑域慢条斯理为任轲整理好衣服,然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憋死了。” 任轲瞳孔地震,他,岑域,揉头?! “呼吸了。” 不敢把人逗得太过,岑域直起身子,拉开和任轲的距离。 任轲猛地呼了一口气,迅速低头,躲避对方视线。 岑域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觉得任轲很傻,但,他很喜欢。 “吃饭。” 任轲平息着剧烈跳动的心,起身径直离开,并没有要和岑域一起走的意思。 他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壁咚对方,表白,把人圈进自己领域内。 “好哦。” 岑域快乐记步,和任何错了半步。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仆人见到,快步上前。 “夫人和莫少爷已经在餐厅了。” 任轲嗯了声,抬脚离开。 岑域朝仆人礼貌一笑,跟在任轲身边。 走到餐厅门口时,任轲身形一顿。岑域奇怪,想要开口询问,手却被对方牵起。 “阿域,等会我们回家。” 任轲说完就拉着人进了餐厅,岑域没来得及说话,他敛眸思考任轲话语里的意思。 “怎么现在才下来?” 任母笑着,朝任轲和岑域招了招手,“饿了吧,快坐。” 第115章 任轲面无表情,倒是岑域笑着喊了声“妈。” 桌子是一个大长桌,中间一看就是任母的位置,今晚任父加班了。而两边,一边站着任母嘴里的邻家哥哥阿言,椅子是打开的状态,一共两把,而靠近他们这个方向的,只有一把椅子打开了。 岑域面上的笑容加深,心里mmp的。 “坐吧。” 任母坐了下来,示意众人坐。 岑域几步上前,将一边的椅子拉开,喊了声任轲,示意他坐。 “老公真好。” 任轲弯眉笑了笑,坐了下来。 莫峋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笑意不达眼底。 岑域紧跟着坐在了一边,和莫峋言对视上,虚假一笑,“听团团提起过你,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来啊?” 莫峋言嘴角一抽,他没记错,岑域嘴里说的结婚,时间是六年前吧? 这是记忆太好了?还是存心呢? 莫峋言更偏向后者,他不着痕迹一笑,把话题往任轲身上引,“当时在国外,团团给我发过消息了,只是因为学业太紧了……对了,岑先生是做什么的?” 岑域羞涩一笑,“辞职了,我老婆养我。”说起这个,岑域想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对了,莫先生你呢?还要回去吗?” 饭桌上氛围一时凝固,岑域这话没有羞耻,反倒满满是羞涩。 “学界研究,不打算回去了。” 莫峋言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回复。 “好了,你俩也别说了,尝尝刘姨新研究地菜。” 任母出来打圆场。 岑域应了声,拿起筷子给任轲夹。任轲侧头和岑域对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勾了勾,而后低头吃起自己的饭。 岑域地动作在饭桌上十分显眼,莫峋言看着牙疼,随即开口,“团团,你不是不爱吃鸡蛋吗?” 任轲否认,“没有。” 他不是不爱吃鸡蛋,是不爱吃莫峋言给他的。 任何东西,经过莫峋言的手,他都不敢吃。 “怎么会,我家团团很爱吃的,早上一般都会吃一个鸡蛋的。” 岑域笑着,说着说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他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莫先生可能和我家团团联系少了,所以不知道。” 任轲吃饭的动作一顿,垂下的眼眸里多了笑意,而后若无其事敛下笑意,继续专注自己的饭。 莫峋言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 任母夹了一筷子酥肉,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比,尴尬弥漫。 而造成这个场面的岑域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继续说,“没事,改天一起吃一个饭就好了,莫先生以后的时间还多嘛。” 莫峋言笑意消失,“岑先生说得对。” 可不是嘛。 我说的多对。 岑域内心乐着,脸上的假笑真实了不少。 一开心,他又给任轲加了块炒蛋。 任轲看着盘子里多出来的菜,夹住吃掉。 莫峋言:…… 一顿饭吃了进五十分钟,岑域估摸着任轲吃的差不多,起身朝任母告别。 “妈,团团的药忘记拿了,今晚我们就不留宿了。” 任母喝着下人端来的茶,点头。 莫峋言紧跟着起身辞别。 到他这里,任母笑了笑,叮嘱,“多来玩,你干爸最近太忙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多来玩玩。” 岑域内心哼了声,吐槽着任母,对待外人都比亲儿子好,啧。 想着,他拉起任轲的手炸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任轲让仆人离开,两人往车库走去。 “吃饱了吗?” 寂静无比的夜晚,天上点缀着几颗星星,一边的月亮露出个尖尖,风气,凉意扑来,岑域握紧了手里的手。 “吃宵夜?” 他倒是饱了,就是一直在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岑域估摸着还饿着。 “去小吃街。” 岑域最大的乐趣,就是沿着街走到底,嘴里塞满各种各样的食物。 “好。” 小吃街距离他们家很近,步行十五分钟的距离,吃完可以直接回家,很方便。 两人走着,走到车库时,还没打开车门,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扭头,是莫峋言。 昏暗的光线里,岑域挑眉,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烦躁和厌恶充斥着心脏。 作为一类alpha,他知道对方那不怀好意的心思,更别说话里话外的意思。 “小轲,等会。” 任轲皱眉,手一紧,这些异常让拉着他手的岑域全都注意到了。 任轲在意这个莫什么言的…… 意识到这个,岑域心一梗。 莫峋言几步跑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礼物盒,红色的,那大小,不是截止,就是腕表。 果不其然,岑域听到对方说,“我从国外买的孤品,干妈说你喜欢,这次回来匆忙,没有给你带东西。” 任轲注视着那个盒子,眸色渐渐晦暗。 “抱歉,我不喜欢老的。” 相比起来,他和莫峋言差了八岁。十岁那年,在少喝睡前那杯牛奶后,任轲就再也喜欢不起来这个邻居家的哥哥。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站在自己窗前注视自己的人。 即使是再好的哥哥。 “抱歉,那加个联系方式吧,哥哥之前的手机丢了。” 第116章 莫峋言笑着,完全无视岑域看着任轲。 任轲摇头,面无表情,“抱歉,手机没有带。” 岑域心里一乐,脸上带笑,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是真的,我家团团和我在一起很少拿手机,不然你先加我?我回去推给你。” 听此,任轲蹙眉,侧眸看向岑域,最后没有说什么,挣脱开手拉开车门上车。 莫峋言一脸便秘,最后在岑域热心下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再联系啊,我们还有事,准备进行夜间活动,你也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岑域笑着招招手,绕过车子去驾驶座,丝毫没有拉对方的意思。 第63章 两人吃完宵夜已经是晚十一点了,因为任轲餐桌上吃过饭,他并没有吃多少,最后全都被岑域吃完。 回到家岑母已经休息,岑域让任轲先去洗澡,而他则是去给任轲倒水拿药。等到任轲洗完澡后,他从床上起来,几步过去讲水和药递给对方,然后接过来毛巾为对方擦头。 “你去洗吧。” 任轲嘟囔声,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岑域见擦得差不多了,应道,“去吹一吹头发,我去洗澡。” “嗯。” 见人乖得很,岑域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洗完就睡吧,不用等我。” “嗯。” 任轲视线错开,心跳加快,模糊的脑子开始清醒。 他又紧张了。 岑域逗了会任轲,拿着毛巾去了浴室。 任轲拍拍脸,,呼了一口气,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二十分钟后,岑域走出浴室,床上的人盖着被子好像已经睡了。 他放轻脚步,朝外走去,去客厅吹了头发。而后,回到房间把小夜灯关掉,掀开被子把人往怀里一搂,闭眼酝酿睡意。 — 因为任轲这一次签下大单,所以,老扒皮一个高兴给了任轲三天假期。 不包括住院时间。 突然闲下来,任轲也不知道干什么索性他就躺家里陪伴岑母,让岑域去工作室上班。 岑域拒绝无果,中午到了工作室。刚到工作室,一大堆的稿子等着他裁决,一忙就是两天。 在这两天里,好像坐了加速器,他和任轲的关系更加亲密,和一般的夫妻一样。 直观的感受就是,他会被送饭,还会收到贴贴的表情包。 最重要的是! 他俩的聊天无聊事多了些。 比如,他告诉任轲工作室内部消化了,某a和某b在一起了,瞒着某c。某c傻傻看不出来,自己郁闷,告状告到他这里来了,说他感觉他被孤立,还说,有什么事三个人不能一起做吗? 再比如,公司里的小猫这几天老往外跑,偷拿猫条,回来一根都没有了,某c怀疑小猫被骗了,准备跟踪小猫。 不过,最后跟踪没,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因为,某c郁闷了,他发现a摁着b搁着劲亲,那架势跟打架一样,他想拉架,结果看到了互啃的俩人。 而任轲也会发一些无聊的事。 比如,岑域的袜子被洗破洞了,因为任轲看到发白的头,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破洞了。 再比如,阳台上的花,开始枯萎了。 配的图是一张枯了的小薄荷。 而落在岑域的眼里,只有那双穿着凉拖的脚。 当即岑域发了消息,道,确实枯萎了,你找找棉拖。 任轲疑惑。 岑域又发,你脚丫子冻红了。 配图,邪恶一笑。 …… 拉家长拉多了,那些精心准备的不够用,两人开始胡编乱造。 比如,快递小哥跑错楼层,他们两点才吃上饭。 再比如,楼下小静的娃最近开始学习古诗词,小区多了只活泼的大鹅。 …… 当第二天中午任轲来工作室时,岑域傻眼了。 看着银色的保温盒,岑域笑不出来了,他眼神深沉,一言不发。 任轲心头一紧,生怕自己逾矩了。虽然,结婚以来,岑域并没有同他红过脸,但是,他还是怕。 那些往日里不曾注意到的,或者注意到被忽视掉的,此刻,无比清晰明了的展现在眼前。 岑域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颗枣核,不上不下,难受中带着刺痛。 他时常无法理解网上说的那些爱是常觉得亏欠的话,现在他懂了。 此刻,他无比希望他们不曾结过婚,无比希望,他的爱人能体会被追被捧着被爱着的滋味。 “阿域?” 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岑域抬头,看清了那双波澜不惊眸子背后的忐忑、不安。 他吓到对方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明明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岑域压下心里杂乱的情绪,弯唇一笑,起身,走到任轲身边。 “谢谢。” 很小的道谢声,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拥抱。 “不、不用。” 任轲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煽情了,不过,收到感谢他挺开心的。 或许,以后他可以多来。 午饭,两人一起吃的。饭后,任轲带着饭盒离开,岑域继续工作。 忙里偷闲,岑域突然觉得自己有股很强的荣耀、自豪感。 他在养家哎!!! 倍受自己激励,岑域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整理完了稿子,然后把定下的稿子交给手下的人,拿起手机,哼着歌离开工作室。 第117章 岑域边走,边看了手机,相比之前早下班半个小时! 早下班这个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实让他喜开颜,走路的步子也跟着欢快了不少。 然而,这种欢快的心情直到看到对面那毫无分寸感的人,彻底终止。 岑域站在道路这边,看着对面咖啡馆快要抱在一起的人,只觉得自己无形中带了一顶帽子。 还是很鲜艳的绿色。 岑域瞧了会,等到红灯的时候,他抬脚朝咖啡馆走去。 刚进去,迎面匆匆走来了任轲。 岑域瞧着任轲慌张的样子,抬眸,斜侧方坐着莫什么言的人,整笑的一脸奸诈。岑域内心腹诽,而面上而是礼貌一笑。 “你” 任轲开口,岑域低头,他的身高略高出任轲半个头,因此低头的时候,眼里带笑,说不出的宠溺。 岑域抬手,揉了揉任轲的头,温柔道:“怎么走得这么快,碰见鬼了?” 任轲抿唇,并不想让岑域知道这些腌臜事,收敛起自己情绪,点头,“嗯,碰见鬼了。” “大白天的,别怕。” 岑域顺着他的话说道。 知道任轲话里的意思,岑域也并不想在任轲面前搞这种无聊的捉小三戏码,况且,事实怎么样,还不一定。 岑域拉起任轲的手,“走吧,回家做饭。” “好。” 任轲应下。 他的手冰凉,岑域像是握着一块冰块,与他干燥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太凉了。” 说着,把手塞进他的裤兜里,带着人离开了咖啡店。 岑域并没有看远处那个疑似小三的人,自始自终只有刚进门那相视而后的假笑,仿佛那个笑得一脸得意洋洋的人在他眼里并不够得上是个威胁。 而这,莫峋言也看进了眼里。 他拿出手机,给岑域发了一条消息。 而后,手机一关扣在桌面上,喝起面前的咖啡。 出了门的两个人并没有再说过话,紧贴大腿的手机震了震,岑域并没有看,大致猜测,估摸着就是那什么发的。 毕竟,他还没来得及把任轲的联系方式给他。 究竟为什么没有给,一来,岑域不是傻子,他并不想亲自招来一个情敌。倒不是不信任任轲,怕他婚内出轨,只是说到底是人的劣根性。 另一方面,他询问任轲了,任轲说,他不需要。 乐得其见,岑域索性就凉着对方。 任轲是开车来的,早上,是他送得岑域,自然,晚上他就计划着要来接。却没想到,莫峋言能找到这里。 他不知道莫峋言要什么,只是,现在的生活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谁都不能毁掉,不然,他不介意…… 任轲想着,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到最后,岑域看不下去了,拉着人往大树后一扯,询问,“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试探。 也是岑域忐忑的试探。 “没有,他、他要扯我来着,我躲了过去。我、我不会背叛你的。” 任轲并不确定岑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只是,尽可能的、在自己的小圈圈里和岑域解释。 给自己安全感。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到的。” 岑域心疼的话让任轲有些迷茫,迷茫之后,是不敢确定的怯弱。耳边风起带起头顶的枯叶,哗哗哗的,落叶飘落,任轲抬眸,直直看着岑域,耳边的声音远去,时间静止,恍惚间,任轲好像看到了校园里笑得腼腆的岑域。 没有错,他很早就惦记上了岑域。 在还没有脱离他母亲掌控时,他就惦记上了眼前这个人。 “岑域” 任轲无意识喊道。 岑域回应,“嗯?” 尾音上扬,任轲品出了温柔。 他望着那双眼,突如其来的感情,像是风浪拍击礁石,波涛汹涌,他妄想藏匿,却不知,他的感情早已经出卖了他。 惊诧于赤忱热烈的情感,岑域觉得,他似乎触摸到平日里藏头露尾的那个东西。 他大着胆子靠近,最后快要吻到任轲的眼事,他错了半分,落在了任轲耳边的空气处。 任轲手紧紧握在一起,尖锐的指甲刺破手心,顷刻间,他清醒了不少。 抬眸,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俩了。 也是,灌木丛里,两个人挤在一起,看着就不正常。 “我们该回家了。” 家? 是啊,回家。 他和任轲的家。 岑域笑了,声声笑声,带着磁性,灼烧着任轲的耳朵,他只觉得热意躁得他信息素失调。 信息素从后颈跑出了点,岑域鼻尖嗅到,眼眸一深,牙痒痒的。 在出事前,岑域往后退了一步,“走,回家。” “嗯。” 不止他的信息素,还有岑域的……进来,他好像总能猛然闻见,难不成是易感期? 任轲想着,琢磨起请假的事。 车是任轲开来,是岑域开回去。 回到家,岑母正在绣小衣服,很漂亮的一个图案。岑域偶然问过一次,惹得任轲沉默,他便学聪明了,直接无视那些小衣服。 “妈。” “哎,回来了?” 岑母抬头看去,两人各自提着一袋子东西,“咦,岑域,你让小任提东西?” “妈,是我要提的。” 第118章 任轲开口,解释。 “不重,妈,你看看你儿子我拿的。” 岑域哼了一声,明面看都是在装。他提着东西走进厨房,分类起来,“又是鸡肉,又是鱼肉,还有牛奶,任轲怕你喝不惯家里的,给你买了你常喝的那种……” 岑母笑得灿烂,“你不拿?难不成让小任拿吗?娇娇弱弱的小o就是拿来宠的。” “是是是,妈,你说的都对。” 岑域收拾好,开始赶人,“你出去陪着妈,我来做饭。” 任轲被推了出去,和岑母对视上,略略尴尬一笑。 “来,陪妈坐一会。” 岑母笑着,招招手。 任轲点头,走了过去。 第64章 日子平平淡淡的,岑域收到那一条短信后,莫峋言像是消失了一样,最开始,岑域还以为以后免不得会经常见面,哪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再次听到对方的消息是在大白那里,听他说,莫峋言惹到了某个人,被捉回去了,长期内是不会出现了。 说到这里,岑域想起来他妻子貌似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白月光来着,随即,侧面打听。 但,谁料大白就跟脑子被糊住一样,啥都问不出来,被逼无奈,岑域直接打字问大白他妻子是不是有过一个难以忘记的初恋、白月光。 然后,岑域收到了一个牛站起来的表情包。紧跟着一分钟后,界面弹出了一个语音,长达一分的怒骂,没听完,又出来了一个五十九秒的。 所有的一切,都被抖露出来。 按大白的话,他都被小奶狗咬脖子了,香软的o肯定没有了,那么发的毒誓也就没有用了,既然不会灵验,他就做一个好人。 后续,只有大白一段接着一段的语音,语音里包含了任轲所有的小心思。岑域听着,所有的心绪被这一个句又一句话牵动着,听到最后,岑域竟有种荒缪感。 他……真的对任轲来说那么重要吗? 以往,任轲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仅有的关心都是他以为的亲人之间的关心。 结婚后知道对方有个遥不可得的白月光后,他更是不敢多想半分。他想,他能做的只有守好自己的心,然后尽全力对对方好,才能偿还欠下的人情。 可,如今,外人告诉他,他是白月光,他是那个遥不可及的。 这世界太魔幻了。 岑域觉得自己要静一静。 静还没静完,岑域乐极生悲,这么一激动,易感期提前了。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充斥在整个房间内,岑域左走走右走走,最后朝任轲信息素最浓的地方走去。 缓缓拉开衣柜的门,岑域伸出了罪恶的手。 …… 任轲赶回来后,手机上家具智能检测信息素已经飙升到危险值。任轲找到阳台上的任母,解释后,她跟着任轲安排的柳姨离开了公寓。 房门关上那一刻,任轲朝卧室走去。 今天是周日,易感期持续时间最长也就三天,他的活还来得及干。 任轲转动门把手进去,屋里十分安静,铺天盖地的冷气迎面扑来,像是坠入山间泉水里,他应激般腿软想要跪下,稳住身子,缓了一口气。 将门反锁好,此刻,被勾出来的信息素与其交缠在一起。 他摸了摸后颈,那处地方有些发热。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掀开一条缝,眯眸看向门口,触及到任轲后,岑域掀开了被子,眼神里都是侵略。 任轲稳住心神,去将窗帘拉上。而这一动,引得床上的人蓄势待发。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拉上窗帘,任轲软着腿走到床边。 岑域没有说话,辨认着现在的情况,在任何坐到床边后,他就忍不住,直接探身吻了上去。 任轲放松着自己,嘴上的疼痛远不如身体里的情|欲磨人。他顺着岑域的动作,半躺在床上,嘴巴被撬开,夹杂着信息素的唾液交融在一起。 仿佛一个世纪般,任轲缺氧致使迷糊的脑袋,在感觉到腺体处传来的刺痛后,他清醒了一瞬。 清冷的信息素充斥在他的身体里,刺痛过去,只剩下欢|愉。 衣服杂乱,任轲伸手想要脱掉。但,岑域总比他先一步。 “刺啦——” 又一件合心意的衣服没了。 任轲来不及惋惜,肺里的空气再次稀少起来。 岑域望着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不同于以往,里面满是他。稀碎的光芒落在那双眼里,他停了下来,珍重而又小心的吻在了那双眼角处。 他们的第一次也是。 那是唯一一次,岑域觉得离任轲很近。 而如今不同,他知道冰冷外壳下的人为他心动着,而他早也已经无意识中触摸过。 只一想,岑域的心就软成一滩水。 “团团——” 热气喷在眼角,任轲眼睫颤了又颤,伸手褪去裤子等衣物,他抱着岑域,声音哑着,“可以了。” “好。” 声音细碎,任轲只觉得这一次的岑域疯了般,使劲折磨他。 冷泉越来越冷,阳光越来越强烈,交融在一起,他们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 任轲像是案板上的鱼,被翻来覆去的炒。 当到达新的洞穴,岑域一个高兴,硬是扯着任轲待了很久。在任轲一次又一次祈求下,岑域恋恋不舍离开。 第119章 最后,惹得对方昏了。 岑域吻了吻对方,抱着人去浴室。 …… 天黑了又亮了,任轲醒来,还没有动,就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他不敢动,嗓子也哑着,身体里的东西压根没有熄火的趋势。 最后因为怀里人僵着,岑域迷迷糊糊醒了。他搂了搂怀里的人,声音上扬,黏糊糊的,“渴不渴,饿不饿?” 任轲尝试说话,哑得太狠,跟个鸭子一样。岑域吓到,紧忙探出胳膊那床头柜处的水,那是昨晚他倒的,就是怕任轲早上醒来会渴。 而他,似乎忘记了某个东西。 这致使,原本并不想说话的任轲,惊呼出声。 任轲:!!! 怎么会这么过火,怎么会这么大!!! “抱歉哈,忘了。” 岑域拿住茶杯,微微往后一移,松开了任轲,然后单手扶着对方坐起来,把水杯拧开递给了对方。 任轲没有说话,默默喝了一大口水。 喉咙虽疼,但是没肿胀感强,现在喝了水,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去给你做饭。” 岑域说着下床,家里有特殊时期专门的提供营养的食物,做成的速度也很快,大概十分钟左右,基本都是流食。 岑域做好端着回了卧室,然后拦腰抱起任轲,替任轲洗漱。 往日里,他折腾不是很厉害,任轲能颤着腿下床自己干,这一次,他可以说是,故意撞那块地方,回来后,任轲还在被窝里缩着。 洗漱过程有点曲折,俩人差点擦枪走火。岑域匆匆完事,带着人去吃饭。刚吃完,任轲没来得及说话,人又被拉着回了屋。 “岑——域!?” 声音稀碎,选的地方太羞耻了,任轲声音里带着些恼怒。 “不会让你摔的。” 一颠一颠的,任轲觉得自己可能会变得晕车了,以后。 没坚持到五分钟,任轲感觉到一阵尿意。他忙不迭紧抓住岑域绷紧的胳膊,颤着声音,“等,等,停!想、厕所!!!” “这个关头怎么停?不然我抱着你去?” 任轲:……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岑域也不动了,卡得任轲不上不下。 最后,任轲出声,“嗯。” 岑域:? 爽的?还是同意了? 任轲深吸一口气,蓄积起力气,“去,抱!” 岑域舒朗一下,“好~” …… 三天过去了,任轲并没有走出公寓。五天过去了,任轲走出了卧室。七天过去了,任轲再次走出公寓。 当天,艳阳高照。 任轲站在太阳底下,感觉恍如隔世。 抬脚走几步,感觉腿、腰,都不是自己的一样,回身望去,阳台上站着始作俑者,正笑着朝他招手。 第一次,第一次! 任轲觉得自己厌烦上班。 公司最好能够爆炸,然后,他收到消息直接回家,继续床上。 然而,没有…… 他只能去上班。 任轲收回视线,去停车库找车。 岑域目视任轲离开,回屋收拾残局,收拾得能让人看后,他打电话叫了保洁,然后去公司。 新一季的主题他想好了。 就定为爱与永恒。 到公司,岑域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毕竟周日,还能看到工作室留有人,他是很惊奇的。 岑域想,可以加工资。 略略表示一番,加个三百块吧。 “哥,三百块啊?” 岑域挑眉,“不想要?” “想要,想要。就是哥,最近缺钱,能再涨一百吗?” 岑域想起任轲离开时沉默的样子,最后果断摇头,“不行。你要钱干嘛?” “养家。” “???” “我谈恋爱了。” 岑域瞧着对方羞涩的样子,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恋爱中的人这么粉的吗? 那周围弥漫的泡泡,粉嫩嫩的。 “行吧,你把有意向投资的那么老板的资料整合一下,发给我。” “哥,你终于想明白了,用自己钱养活工作室不明智,用别人钱才是真理啊——” “别贫了,快整理吧,到时候四百加工费呢。” “好嘞好嘞!哥,包在我身上。” 岑域点头,“对了,咱下一季主题——爱与永恒,记得通知一下另外俩人。” “昂!好嘞。” 岑域交代完回到办公室,把这几天的稿子大致翻看了一下,然后找出包,往里一装,拿起包转身就走。 在办公室里加班? 那是不可能的。 收拾好东西,岑域去接岑母。然后两人一起逛了商场,中午的时候,在任轲公司楼下的餐厅里定了一桌好吃的。 任轲太拼命了。 岑域挺愧疚的,七天的工作量,也不知道补到什么时候。 怕对方将就吃饭,岑域很聪明让岑母给任轲发了消息。 任轲匆忙赶下来,吃了顿饭,又急匆匆回了公司。 当晚十一点,任轲才下班,回到家后,被岑域堵在门口盘问了晚饭吃的什么。 在任轲沉默里,岑域去煮了一碗面。 然后,强烈要求对方吃。 任轲反抗无果坐下吃面。 而出人意料,他的工作被岑域接手了。 第120章 是啊。 岑域不比他差,他们之前是同事。 任轲敛眸,热腾腾的饭升起一阵水雾,眼前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层纱似的,他看不真切。 第65章 易感期后,两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变化。在岑溪眼里,他俩算是成了真切意义上的伴侣,因此,一些亲昵的动作他做的很随性。 任轲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所有的感情压在心里,岑域给的,他受着,然后默默消化着。 岑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在他被拦着要联系方式,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转身离开了。 很乌龙,随着天气温度骤降,太冷了,致使他把手揣兜里了。而对方,估摸着是个bate,遭了误会,被堵住要联系方式。 对方很直观表达了对他的喜爱。 岑域开口想要拒绝,却看到了转身就走了人。 一时间,岑域疑惑不已。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亮了亮无名指处的戒指,说了句抱歉,抬脚就往任轲离开的方向追去。 “任轲。” 岑域一出声,远处的人停了下来。岑域两三步走了过去,看着任轲,说,“你躲什么?” 任轲握紧手里的热咖啡,嘴硬反驳,“没有。” 岑域看了任轲很久,久到任轲感觉手心沁出来了汗,然后对方什么也没有说。 “走吧,展出快要开始了。” 岑域毫无征兆开口,任轲猛地抽离思绪。 “好。” 当天晚上,在死寂中,岑域发出了邀请。 他们的那个主题展也要开始了,是他为任轲办的一次展。 周六。 任轲想了想,应下。 — 周六一早,吃完早饭,岑域开着车带着任轲去现场。离开家之前,任轲问了岑母,可岑母直接拒绝了,说是小衣服都在收尾阶段了,走不开。 最后,也没有强求,两人离开了家。 随着车子越开越偏僻,任轲才意识到不对劲,扭头询问岑域,“不是去看展吗?” “是啊,是去看展。” 岑域点头,知道任轲心里有疑惑,并没有为其答疑。 他想让任轲自己去看。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 任轲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高大的树木,草也枯萎了。 “下车吧。” 岑域揪下钥匙,解开安全带。 听此,任轲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 “跟着我走。” 岑域走到任轲身边,拉住他的手。任轲瞧了眼岑域,也不担心自己被卖掉,真就跟着他走了。 黄土地,没有水泥路,好在没有下雨,路也算是好走。周围的树上挂着几片快要焦黄的树叶,随着风飘飘荡荡。出门前,岑母要求他们戴的围巾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虽然风还在刮着,但是身子不冷。 任轲跟着岑域走过黄土地,来到了一座竹屋前。竹屋很简单,甚至连门都没有,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随着越走越近,任轲这个想法越来越坚定。在嗅到淡淡的竹香后,他确定了,这就是临时搭建的。 很奇怪。 展出选择场地交通不便利,藏在郊区深处。 更奇怪的是。 这场展出没有除了他俩以外的人。 岑域,在搞什么? “任轲。” 任轲抽离思绪,疑惑应道:“嗯?” 岑域有些紧张,人遇到大事,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大事,总忍不住紧张。 “你看看,这个场地,咳,这些作品怎么样?” 任轲听明白了些,他这意思是还没有开展,来这里是为了让他考察一番? 瞧着岑域有些忐忑的表情,他有些无奈,这件事其实可以直说,他不会拒绝的。 “好。” 任轲应下,开始观察起竹屋里的作品。在看到第一个作品时,他愣住了。 虽说他是经管学院的,艺术什么的,他多少会涉猎些。一幅充满张力的绘画,虽然中央的两个主人公没有正脸,甚至只占全篇的十分之一,但是,看去,他能感受到里面强烈的情感。 是执手到白头的两个人。 任轲看向右下角,落款一个简。 他看了很久,最后抬脚往里走去。 作品很多,但好像主题就那么一个。 任轲不敢深想,他怕他会错意,更怕打破现在的平衡。 “很不错,除了交通不是很方便,此外走很不”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任轲看着那封书信,没有动。 那字体,他认识。 或者说,是出自他身边人的字。 满满一纸,字体端正。 任轲不由自主走了过去,信裱在一个镜框里,微微仰头,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没有落款,没有收信人,好像任何人都能通过这封信架构起亲密的关系。 任轲抬手,手指搭上去,虽隔着玻璃,却仿佛真的已经触碰到。 “你、知道了?” 任轲没有回头,他对岑域特有的,仅有的称呼——山不语今出现在了信里。 那么,他所有的心思都被发现了…… 察觉到任轲微妙的情绪,岑域靠近,牵住了他的手。这一牵他才发现,对方的手里汗涔涔的。 岑域意识到,对方大概几率是在害怕,他不禁有些无奈,他这个丈夫得多不合格,“任轲,我们结婚了的。” 第121章 岑域捏了捏对方的手,尝试着安抚他,“这意味着,除去意外,我们将有很大的机率相伴到老,就是说,要不你给我收尸,要不我给你收尸,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任轲没有回答出口,他在害怕……害怕那个意外啊。 岑域也不着急,他算是发现了,和任何讲话,你得有耐心,等着他,你等着他,他总愿意说出那些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是真实的呢? 因为,岑域觉得,任轲不会骗他。很奇怪,没有缘由的相信。 “意外。” 任轲垂下摸信的手,并没有勇气去看身边的任,他哑着嗓子开口回复。 岑域轻笑出声,将人揽过来抱住,“我倒是不知道你担心的这么长远,就问你一句话,咱俩谈恋爱行不?” 任轲有些懵,他,他们不是婚都结了吗? 想得久了,岑域也不催促,任轲没想明白,不过,他觉得岑域的提议没有可以指摘的。 “好。” 任轲慢慢回搂住岑域。 — 那次之后,两人谈起了婚内恋爱。 岑域觉得现在的情侣都有些奇特,更加注重两人关系的私密,将展览开在郊区有很大的前途。 对此,任轲毫无意义,他觉得,想就去做就好了。在他这里,行大于言。 于是,第二日,他将岑域活动初稿看了,并给了些修改意见。 一周后,展览正式开始。 当天因为任轲临时工作不能参加,倒是任母,大白都去了。 展览开始后,岑域躲在一边和任轲聊着天,转述大白小男友长得样子。 任轲听岑域描述,脑海里浮现出男大的样子大抵,这是又换口味了。 两人东扯西扯,任轲虽然回复慢,但每一条消息都回复了。岑域乐呵聊着天,把所有琐碎的活交给手下的人办。 来的人多,但也在场地承受范围。 在展览快要结束时,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那个莫什么言。 见对方目标是自己,岑域挂起假笑,适当展示出自己的讶然。 “好久不见啊。” 岑域可没有忘记这个男的,发消息挑拨他和任轲夫夫关系! 什么狗屁的白月光是他,白月光是我。 “我要出国了。” 岑域大大的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莫峋言看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别扭。 而在对方道歉后,这个别扭更为扭曲了。 “对不起,那个白月光是我胡诌的。” 岑域笑容敛下,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你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还有,这些是任阿姨让我做的,之前也是她让我监视任轲的,我俩也是他撮合的,是他想要掌控任轲的。” 莫峋言说得很快,像是有人撵着他似的,说完,他就匆匆转身离开。 岑域一眼茫然,看着对方跑开,在跑到黑车的时候,一只大手直接将人扯了上去。 车窗微落,岑域远远和黑车里的人对视了一眼,黑车就开走了。 只一眼,他确定对方不是什么o,甚至可能是顶级的a。 那个男的,扣着莫峋言的脖子,两人靠得极为的近。 那双似狼的眸子里,带着戏谑。 岑域想起了大白说的话,莫峋言又被抓到了。 大概,两人纠葛不浅。 任轲想了想,念着他和任轲从小的情分,他还是和任轲说了。 只不过,任轲的反应淡淡的,倒是说了谢大白不知道的。 原来莫峋言先撩的,只不过撩错了人,俩人大抵就是那种谁都不服谁,掌控和被掌控的关系。 岑域看了,只一句——握草,贵圈玩得花。 啧啧称奇后,岑域问了只想知道的问题,什么时候下班。 任轲发了个具体时间,岑域回了句晚上吃火锅,两人就此打住,各忙各的。 晚上,吃了顿地道的川味麻辣火锅。 只有岑域吃开心了,岑母和任轲吃的都是三鲜。 一个胃不好,一个年纪大了。 能吃的也就岑域一个人。 岑域吃开心了,其他两个人沉默不语,最后,岑域又是洗碗,又是切水果,哄着俩人。 灯,暖灯,是在十点熄灭的。 岑母觉越来越多了,小衣服基本做好了。 男女各两套。 是她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们做的。 — 冬至那一天,任轲在办公室晕倒了。岑域紧忙从公司离开,忙赶去医院。 一路上,他简直在限速内不断飙车。 最后,他到的时候,他看到了拿着药往外走到任轲。 岑域急忙跑过去,摁住任轲上下看了一眼,最后,吞了一口吐沫,悬着心问,“还有救吗?” 任轲:?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本来就不需要救治医生才让我离开的? “没救了。” 任轲敛眸,轻声道。 岑域吓死,脑袋轰的一声后他拉车人就要回医院,“怎么会没有救呢?” 任轲没有动,抿了抿唇,嗓子有点干,说道:“怀孕一个半月,没救了,我……想要他们。” 岑域大脑cup疯狂运转,最后报废,直接停止运转,“你,你,你说什么?” 第122章 “孩子们,我想要。” 任轲看着岑域呆愣的表情,分析不出来对方究竟想不想要。只一想到,都是因为易感期岑域使劲造作他的生殖腔,他就没由来的心闷气短。 “孩子?们!” 强迫重启的大脑,岑域快要冒烟了。 “嗯。” “任轲,你打我一下。” 任轲:??? “我不是做梦吧?” 任轲摇头,“你没有做梦。” 可能是我在做梦吧…… 任轲垂眸,不知道什么感受,只是想着,孩子得要,俩都得要! 然而,下一秒,他直接被抱起来,耳边是岑域不加掩饰的笑声。 “天呐!我是不是要当爸爸了?!!” 任轲错愕之后,弯眉跟着笑了。 岑域是开心的,他是想要的。 — 孩子很乖巧,好像知道小爸爸的不容易,很少闹腾任轲。五个月大的时候,任轲只能看出来圆润了不少,丝毫没有任何怀孕的苦楚。 六个月的时候,岑域和任轲闹了些小矛盾。很小的一件事,医生说,血糖值太高了,要控糖,岑域不同意吃蛋糕,任轲越想越崩溃,躲阳台自闭了。 岑域哄来哄去,当晚,任轲肚子疼。 医生再三叮嘱,照顾孕夫心情。 事后,任轲清醒过来,红着眼和岑域道歉。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那么多变,而已经学完孕夫课程的岑域知道,这是激素作怪。 柔声安慰里,任轲慢慢地,在一天天中,过了那个时期。 — 来年盛夏,任轲生下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三人平安。经过医院检查,姐姐分化a的指数高达百分之九十,弟弟分化o的指数高达百分之八十。 其实,无论分化成什么,岑域和任轲都很爱这两个孩子。 抓周之前,俩孩子都没有大名,太过于重视了,觉得任何一个名字都差点意思,只有一个糯米和紫薯俩小名。 而抓周时,一看到小儿子抱着一踏子现金不放,任轲那一刻决定了,那一堆名字里,就选择岑习砚这个名字。 任轲希望,紫薯这娃别掉钱眼子里。 而姐姐的名字,因为她抓起了一块玉,最后决定为任听珈。 — 俩孩子两周岁的时候,任母要抱走一个孩子,任轲第二次直面母亲,强烈拒绝。岑域知道后,把孩子交给保姆和岑母,开车回了老宅。 三个小时候,他牵着沉默寡言的任轲走了出来。坐到车上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开车,而是亲亲抱抱了任轲。 他说,“我和孩子都在,谁都抢不走我们。” 任轲盯着岑域看了很久,闭上了眼,默默流着泪。 岑域无声的陪伴着。 — 俩孩子四周岁的时候,岑母离世。 穿着岑母做的小衣服,俩孩子看着照片里的奶奶,哭的稀里哗啦。 当晚,一家四口躺在一张床上,嘴甜的弟弟拉着酷酷的姐姐,亲了小爸爸和大爸爸,在两人怀里睡着了。 小孩子,软糯的声音,让岑域从母亲离开的悲伤里缓了过来,对视上任轲担忧的双眼,岑域扯唇一笑,“别担心,我没事的。” “阿域,我和孩子都在。” 怀里的小娃娃们睡着了,任轲撑着身子,隔着孩子亲了亲岑域的侧脸,轻声道:“紫薯说,亲亲不伤心。” 说完,任轲笑了笑,把灯关上,“睡吧,我们都在。” 岑域笑了,不再是勉强的笑,虽然满眼热泪,但,他此刻,心是软的。 — 岑域:虽然我喜欢得太迟,但我会喜欢得很久,爱得很久的。 任轲:我爱你。 —完— 第66章 第七片花瓣 习稳今天辞职了,在他又一次被部门主管留下来加班,又一次被部门主管当牛马使用时,他被迫辞职了!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这座巍峨大楼里,站姿如孙子,捧着今晚要加班的资料,听着部门主管激情四射演说,沐浴着四处喷溅的口水里,神游天际。 “习稳!一个小时后把整理的资料发给我!” 没人回应,习稳更不可能了,晚上十点,他犯困了,此刻,他正在和庄周下棋。 “习稳!习稳!你想什么呢?跑什么神?扣工资一百!!!” 一句扣工资,习稳被迫重启大脑。 他已经一周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褪黑素都不管用了,他觉得自己的躁郁症、抑郁症……乱七八糟的癫狂症都要发作了。 “我告诉你,习稳!你要是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习稳:…… “你找别人干吧。” 顺着部门主管的话,习稳说着,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死感。常年待泡在工作里,他整个人被折磨得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身体动一下,都能发出关节磨蹭的嘎吱声。 头发紧贴着眉眼,波澜不惊的声音,带着死一般的眸子,阴郁、哀怨几乎要成为实质。 “不想干辞职给我滚!” 他不想工作! 不想加班! 习稳盯着对方,看死物一般。他扯唇一笑,在众人面前,平静地将所有的文件扬了,“辞职?不可能的,你想炒就炒。” 然后在所有人讶然的注视下,他转身回到工作位处,翻找出最近备的耳塞塞进耳朵里,一屁股坐下,爬到桌子上,睡觉。 第123章 部门主管看着这一系列操作,呆愣后,爆发尖锐吼叫,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让楼下值夜班的门卫上来赶人。 其余众人收回视线,缩小存在感。 习稳睡了二十分钟,然后被保安抬下楼,花了十五分钟,最后被人丢到大街上又花了五分钟,他死一般躺在地上躺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路人有想要报警的,习稳不可能动。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仰头看了看他待了六年的公司,沉默转身离开。 这么晚了,也没有公交车了,地铁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奋斗六年,他还在租房子,父母在他哥和他妹之间来回窜,一年到尾除夕夜打个电话,也就是他们最后的亲情。 疑似失去所有抵抗力气,在一个转弯,习稳看了一辆共享单车。 眼睛一亮,他快步走了过去,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看清了坏掉的铁链子。 那一刻,习稳呆在原地,强大的失落感像是令人窒息的海水,笼罩、包裹着他。 他只能走路回去。 凌晨一点,习稳走路走回了小巷子,他只要再走五分钟,穿过这一条小巷子,他就能回到家。 可回到家又能怎么样呢? 拖着疲惫的身子烧一壶水,水也可以不用烧,但他太渴了……然后去洗个澡,澡也可以不用洗,第二天洗被单?被单也可以不用洗…… 其实,他不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习稳驻足,侧头看向一边的桥。他知道,桥下是水,流动的水,活水不脏,里面有时候还有鱼,他要是跳进去,尸体可以被分解,也不会麻烦家人。 很不错的一个想法。 想着,习稳走了过去,他站在桥边,桥上的路灯散发出莹莹光芒,垂眸看向桥底流动的河水,黑漆漆的,只能听见汩汩流出碰撞声。 习稳闭眼,身子往前倾,准备拥抱河水。 然而,衣服被扯,衣领紧接着勒住自己脖子,巨大的力气直接把他带回去,紧接着天旋地转间,他躺在了地上。 不疼,只是被撞得头晕而已。 “嘶——” 习稳被一推,直接整个人翻身趴在了地上,脸朝下,而后耳边是怒骂声。 “玛德,压住老子了,死沉死沉。” 习稳五官都在疼,在拉扯期间睁开的眼再一次闭上,他不想动。虽然遭受二次,哦不,三次创伤的身体正在叫嚣着不满。 “哎,老社畜,你咋想不开了呢?” 他认识寻死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又普通又顺眼,很奇怪的顺眼,索性,他就让小弟查了,一查才知道这人是真的普通。 家里老二,家境普普通通,没朋友没恋人,一天到晚泡公司,被当成牛马压榨,老实的不得了,也不敢反抗。 没等到回复,他踢了踢身边躺的跟个尸体的人。 半晌,尸体回复:“今天被辞职了,想死一死。” 项柰:…… 好特别的想法。 “喂,我,项柰,你叫什么?” 尸体又成尸体了。 项柰又踢了踢习稳。 尸体:“习稳。” “吻?” 这一次,项柰说完就踢了踢身边的人。 被开机的习稳,死一般回答:“稳定的稳。” “哦。” 这个哦藏满了项柰的遗憾,习稳动了动耳尖,没有再说话。 他没有死成,好累啊,还是死一死比较好。 “习稳,你为什么不想活啊?” “被辞,死一死。” 好累,说话也这么累,死一死就好了。 习稳想着,想要爬起来再跳一次,但是,从精神深处传来的疲惫死死压着他,他不想动了。 项柰:…… 看来,这个老社畜加班加到疯了。 项柰踢了踢习稳的,“回家吧,在这里睡觉会着凉。” 习稳躺死。 “说真的,睡久了寒气入骨,会得那什么……什么病。” 习稳躺死。 “习稳,你睡着了吗?” 项柰再次踢了踢对方,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动作开启习稳。 习稳继续躺死。 项柰揉了揉自己七彩的头发,丈量一下习稳的大小,发现他公主抱不起来,背可能也很吃力,索性,起身放弃管习稳。 拿出手机,一看,凌晨两点了。 项柰觉得自己救了他一命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了,现在对方死活要在这里睡觉,他也管不着。 爬起来,把手机揣兜里,项柰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项柰又回来了。 该死的道德感作祟,他扯着人,把人背起来。因为习稳太高,致使习稳双脚落地。全身瘫软的习稳脚耷拉着,项柰像是真背着一个尸体一样,一步一步朝习稳家走去。 没走几步,他喘的跟一条狗一样。 项柰憋着一口气,背着人慢慢地挪。 习稳叹气也不想叹了,理智上告诉自己,最好从这个叫项柰的人身上下来,但是,他的身体像是罢工一样,不受控制,只能任由对方把他拖回家门口。 水泥地,磨脚,过程中,难免会磕磕碰碰,习稳感觉不到疼一样,也不说话。 耳边是项柰念念叨叨的声音,太奇怪了,他又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知道他家地址,知道他家钥匙放的地方,还好心把他送到了床上。 第124章 甚至,现在帮他脱衣服! 习稳缓慢掀起眼皮,光是这一个动作就累得不行,他看着光下的人,先是被七彩斑斓的头闪了眼,然后才注意到这个人貌似是邻居嘴里那个不学好的小混混。 听说,他死爹又死妈,被亲姑姑赶了出来,露宿街头,网吧,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整天跟一群精神小伙混在一起,偷鸡猫狗。 所以,现在是偷到他家里了吗? 那可真抱歉了,他家什么都没有,他身上的钱不超过五百,勤勤恳恳工作的工资被扣着,说是年终一起发。 他有多久没发工资了? ……不记得了。 算了,毁灭吧。 习稳又闭上了眼睛。 项柰嘴角一抽,像是操控布偶一样,给人把外套扒了,对了,还有鞋,然后把人往床中央一推,抖开被子,把人一盖,就离开了卧室。 原本打算找小弟挤一挤,那个网吧翻新,油漆味太重了,睡一半觉得他能原地去世。但,谁知道,没走几步路,远远看到了站在河边思考人生的人。 原本不打算搭理的,看到那思考人生的人不断靠近河,他一个激灵,不过脑子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最后,直接被压在地上,成了垫子。 想到这里,项柰咳了几声,想要喝杯水缓一缓。 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任何可直接食用的水。无奈,接水烧水,喝上水后,已经要凌晨三点了。 索性,蜗居在了沙发上,将就睡一下。 毕竟,估摸着小弟已经睡了。 在屋外大桥底下和小沙发,他果断选择了小沙发。 热天,也不怕冷。 而屋里被闷一身汗的习稳,难得的翻了一个身,闭眼胡思乱想着。 屋子一室一卫一厅一厨,客厅和卧室一样大,进门是客厅,客厅右侧是卧室,客厅正前方是厨房和卫生间,中间是小阳台将其隔开,在这物价高的城市里,算是不错的房型。 唯一不好一点,就是隔音很不好。 习稳清晰听到客厅的动静,甚至能想象得到外面人干什么。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动。 甚至觉得,别人解决了自己也挺好的。 抱着这个期待,习稳失眠到第二天中午。在听到卧室外的动静,习稳浆糊的大脑缓慢运作。 他听到了倒水声,习稳想,可能在喝水。只不过,壶里的水应该凉了。 他家的壶没有保温功能。 他听到了对方走来走去的声音,习稳想,说不定对方休息好了,正在寻找能一击毙命他的凶器。 其实他家厨房的刀就可以的。 他听到了开门声。 习稳有些激动,来了。 他就要死了。 然而,只听到对方嫌弃的声音,“一分钱都没有,一粒米都没有,你可真穷。” 习稳:…… 他是挺穷的哈。 第67章 习稳被嫌弃太穷了,在一顿唠叨声里,习稳听到了关门,听到了走路声。那走路声越来越远,在一阵关门声离彻底消失。 他想,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 习稳不想动,安静不过五分钟,耳边的凭空出现叽哩哇啦的噪音。他听不清楚每一句话,只是觉得有人一直吵嚷,烦得很,那声音像是经过了三d循环播放器,四处冲撞。 平和的般死的心态躁动了起来,习稳撑着身子做了起来。 他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闪了眼,下意识他又闭上了眼。缓了一会,他睁开眼,抬手,一束光落入他的手心。 常年泡在公司,太阳底下,他白的像是在发光。 习稳感受了一会,觉得今天的太阳很好,适合去死。 再等一会,等他蓄积起力气,就去厨房那个小刀,划一个口子就行了。 而这一等,等到了开门声。 习稳缓慢地侧头,视线落在卧室门上。 他藏钥匙的地点就这么不安全吗? 怎么谁想进来就进来呢? 习稳想不明白,正确的做法就是他现在应该立马起身,冲出卧室,看看开门的人是谁,如果是邻居的话,他应该义正言辞要求对方离开,并返还钥匙;如果是歹徒的话…… 对,歹徒,说不定来一个睡觉一条龙,直接把他送到阎王那里。 既然如此,他干脆躺着等死吧。 习稳又躺了下去,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最初为什么要从床上爬起来。 直到,卧室门被推开,一股股肉香袭来,夹杂着臭臭的味道。 “唉,老社畜,还不起床洗漱啊?” 项柰吊儿郎当的,靠着门,手里拿着一个包子,笑眯眯询问床上的人。 下课楼,他准备直接买了早饭就离开的,怎料。项柰转身时,看到了阳台上的一盆草。即将枯萎的草,项柰反悔了,拿着早饭,又点了一碗螺蛳粉,提着回到了出租屋。 他觉得,习稳这人有趣。 那股淡淡的死感,他觉得,相处起来说不定和他那些小弟不一样。 换句话说,他觉得新奇吧。 躺在床上的习稳:…… “啧,你真不打算起床了?” 项柰叹了一口气,咬了手里的包子一口,顿时,那股肉香更吸引人了。 理智来回拉扯,习稳睁开眼睛,眼珠子滴溜转,最后落在项柰身上,启唇,“麻烦关一下门。” 第125章 声音干涩,最后来了一句,“谢谢。” 项柰嘴里的包子不上不下,难不成他不喜欢包子? 咽下嘴里的包子,项柰迟疑道:“其实还有螺蛳粉。” 螺蛳粉,臭臭的,他的最爱! 但是,想到给习稳,他还是能接受的。 在他的新鲜期内,吸引他的事物永远都是首位。 现在,习稳很不幸成了首位。 “用餐愉快。” 习稳情绪稳定,回应。 项柰一脸遗憾,不懂的享受,“好吧,那只能我自己享用了。” 欢庆关上门,不,留了一条缝隙,然后他回到客厅,打开了他最喜欢的粉,开始嗦粉。 渐渐的,上头的臭味覆盖住肉包子香味,习稳闻了一会,觉得挺上头的。 上头到他现在想死一死。 习稳爬了起来,穿上鞋子,朝外走去。 在家里的死法,无外乎小刀拉动脉,一跃二楼跳。综合考虑一下,怕血液四溅吓到七彩毛,更准确,怕被阻止,习稳选择跳楼。 希望幸运点,直接摔死。 门被打开,客厅的人抬头,一脸迷茫。随后他咬掉嘴里的粉,直起身子,绽放了一个堪比花二般的笑容,和悦极了。 只是,那一双七彩头,即使对方再怎么帅气,通天直上的精神气,还是令习稳心神一晃。 目光下移,看到七彩毛嘴上一圈的油,习稳脑子有点短路。 其实,也可能是被臭气了。 习稳指了指项柰,平静开口,“嘴。” “啊?!是的,没错,是嘴吃饭。” 项柰觉得这老社畜奇葩,他之前问过了,是对方拒绝了吃粉,现在,指着他的嘴,难不成想吃下巴水? 习稳露出标准微笑,“油。” 项柰在习稳的眼神里明白了,对方不是想吃,而是提醒他嘴脏了。 而这么简单一句话,他俩竟然绕了半天?! 小黄说得近朱朱则刺果然没错! 项柰内心腹诽,直接抽了一张纸把嘴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擦了个遍。 “怎么样?” “嗯。” 项柰脑子自动翻译。 “你这是饿了?” 经项柰这么一提,习稳回忆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出来。 他应该是准备跳楼的吧? 但是,现在,习稳突然不想死了。 太臭了,他家。 嫌弃的视线一闪而过,紧蹙的眉头也已经舒展。 习稳的性格说不出什么厉害的话,从小父母交的忍耐根深蒂固,前二十几年受的气在昨天已经爆发完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勇敢。 他理了理刘海,细碎的头发遮盖住他的眼,也藏住他眼眸中的情绪,浑身上下萦绕着淡淡的死意。 “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回原地,谢谢。” 习稳说完,返回卧室。 项柰:…… 没了,这就没了? 别以为他看不到那一闪而过的嫌弃,那样子,肯定是讨厌螺蛳粉。 但是,为什么这就算了? 怎么跟一个受气包一样?! 项柰眼珠滴溜一转,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到底有多大胆呢? 当天晚上,在习稳闭门不出时,他又吃了一次螺蛳粉。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一家螺狮粉,项柰嗦粉嗦得很快乐。 等到吃完后,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有点嫌弃。 不过,正是他要的效果。 项柰满意一笑,端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瘦肉粥,敲响了卧室的门。深谙对方性格,也就没有等对方说话,他推开了门。 和猜想的一样,对方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没有听到家里的动静一样。 项柰叹了一口气,还好,遇见了他这个好人。 ‘好人’项柰端着粥,跟潘金莲端着药一样,他笑眯眯说道:“习稳,喝粥。” 习稳并没有睡着,他不想说话,甚至想着把对方当个陌生人。但,扑鼻而来的臭味,直冲天灵盖,咻的一下,他睁开眼。 随着啪的一声,卧室乍然一亮。习稳眨了眨眼,适应亮度后,又一次被七彩毛给冲击到。 也就是在他反应间,项柰走到了他身边,扯了一个凳子,坐在一边,笑盈盈拿勺子搅拌搅拌那貌似是粥的东西,然而舀起一口,递到他嘴边。 “啊——” 习稳:……神经。 许是见他不动,勺子又靠近一分,直接戳到他的嘴唇上。 习稳:!!! “来,老——哦不,小稳,张嘴,爷爷喂你吃饭。” 项柰逗着床上的人,看着穿上的人渐渐红温,眼里蓄积起显眼的羞意和恼怒,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 “你看看你,你整天都不吃饭,怎么对得起” 眼见习稳张嘴,喝粥,项柰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一个转弯,说道:“真棒!” 表扬幼儿园小朋友的即视感。 “嘭——” 项柰被关到了门外面。 他惋惜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他不就嘴贱来了一句小朋友,就被床上的人直接赶出了门外。 哦对,他手里的碗还被夺了。 不过,没关系,那粥本来就是给习稳买的。 于是乎,他敲门,“老社畜,记得吃完,这都是钱,花的是我的钱!!!” 第126章 屋里,端着粥想要扔掉的习稳僵住动作。 钱,都是钱。 内心挣扎,最后,习稳抱着碗,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粥很好喝,只是刚项柰待过之后,他只觉得鼻前臭味一直在,即使他闻到了肉香、米香,他好像被麻痹到感觉粥也带着臭味。 习稳知道,他这是心理因素。 他可能真的要去看医生。 但……几百块钱,能干嘛? 还是算了吧…… 习稳逼着自己喝完了粥,脑子一团麻,想要看看现在几点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看着公司发的统一制服,习稳咬了咬牙,他总得把自己的钱要回来吧。 虽然,他不想活了。 习稳把脏了的外套扔到地上,找充电头把手机插上,拿着空了的碗离开卧室。 客厅,人还在,在玩手机。 习稳把空碗一放,放在了项柰的面前。 随后,他坐到一边,开口,“你想要什么?” 没道理一直赖在他家,而且,这人救了他,虽然,他就是想要死。 救命恩人四个字,占不了恩,占了其他三个字。 按理说,他应该感谢的。 “你不想死了?” 项柰收起手机,上下打量了习稳一眼,最后问出这句话。 “嗯,你在看着我吗?为什么?” 项柰:?是吗?他做这一切是在看着人别死吗?可,他本意不是啊,只是觉得多了新鲜物啊……不过,挺会脑补的,无所谓了。 “是啊,那你要怎么办?” 习稳察觉到项柰的视线,躲了躲,“我没有钱。” 项柰笑,“我不图钱。” “你图什么?” 项柰一想,图习稳啊。 “图你。” 习稳僵住,下意识看向项柰,瞳孔猛然变大。似乎,他办公室有一对同性恋人来着……原来如此啊!他说呢,不杀他不要钱,死死赖在他家,原来是想要上他! !!! 不行,他不同意,绝对不行。 “不行。” 项柰眼尾下垂,有些凶,“你说什么,我是你救命恩人。” 习稳侧开头,淡淡道:“救命仇人。” 项柰:……他是没上完学,这么忽悠他真行吗?他不是傻子哎。 “行吧,无所谓了,交个朋友。” 习稳听到的是,交个朋友,然后相处,然后成为恋人,然后上他…… 习稳摇头,“不要。” 项柰:??? “哎,不是你,怎么说你刚刚还喝了我买的粥!怎么,交个朋友也不行?” 习稳第一反应要还钱,但没有出口,被项柰堵住了。 “你敢还我钱试试看。” 浑吝不忌的话,堵住了习稳的话。 他可能要被打了。 这是第一念头。 无奈,从心,“好的,朋友。” 项柰:……奇奇怪怪。 第68章 习稳同意交朋友后,他家就被霸占了。他想开口赶人,但是,总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既能说服自己,也能说服对方。 然而,盯了几天,项柰做的所有事,都在他的忍受范围内,还时不时会投喂他。 习稳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宠物养。 抵抗? 习稳觉得自己外强内虚,中看不中用,一定打不过这个小混混,最后,也就躺平了。 被公司强制辞退后,习稳不用上班。说实在话,待在家里挺好的,就是有点朝不保夕。 而这个问题,随着项柰到来,也被解决了。 换一句话说,他成了金丝雀。 哦不,他不配,项柰也不配。 他们是穷得叮当响。 至于什么关系,能他管住,项柰管吃,至今没想个明白。 日子愈发无聊,家里多了个人他仿佛习惯了一样,甚至,有时候,他通过项柰小动作,大概能猜出些什么。 项柰这人,容易在他面前搞小动作,说句难听的,喜欢犯贱。 不仅是手上,还有嘴上,什么称呼,什么自称都能脱口而出。 习稳忍了,项柰特别过分时,他给得对方一个刀子的眼神,让对方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 至于效果,可能想而知 ——没效果。 两人生活,摩擦少不了,说是朋友,其实,那个关系很怪异。习稳不止一次想过,朋友应该不会像他俩一样。 吃住一起,玩乐一起。 好吧,没有玩乐。 因为项柰,一时半会,习稳死不了。 至于原因嘛,习稳考虑了很多,首先就是怕项柰被带到警局,当成嫌疑人盘查。万一盘查出些不好的,项柰坐牢怎么办。 于是,习稳考虑着找工作。 这事早上想,晚上也想,失眠时候也想。 越想越失眠,几天,他黑眼圈浮现一圈,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死感更重了。 “你昨晚八点回的房间,你干嘛了,怎么跟做坏事了一样,蔫巴巴的。”,项柰一脸探究。 习稳嗯了声音,字字往外蹦,“没,睡不着。” “你又琢磨什么?” 项柰脚趾头想,就知道习稳八成又要干什么大事。上一件大事,还是把仅有的几百块钱加上老沙发二手卖出去的钱,一起买了一个小床,放在了客厅,让他睡。 第127章 那时候,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就差抱着对方哭了。结果对方来了一句——这个掉不了。 当即,他就逼问,然后知道了,那晚对方失眠数绵羊,然后在一千多只时,他听到了客厅他从沙发上掉下去的声音。 说到这,对方还形容了一下,说‘嘭’的一声,像是巨物落地,给他吓了一个激灵。 还说,原本愣了会,开灯下床要去扶他,结果,客厅安静了,他又关灯上床数绵羊了。 天晓得,他扭伤腰趴在地上的感受,疼死了,还怕吵醒屋里人。 丢人不说了,就是……万一惹人厌了呢? 想想,跟吃了哑巴亏一样,来气。 “要钱。” “???” 项柰下意识后移,“我没钱了。” “和公司。” “那要呗,下午你就去要工资,要回了该你买饭。” 这几天都是他买饭,至于买菜,那不可能的,他不会做饭,也更指望不上习稳,这家伙要死不活的,别想不开一刀划拉下去,当场血溅三尺,命丧黄泉。 习稳犹豫,他不想去,不想见老秃驴。 “你的钱,你不要,难不成我替你去?” 看对方犹犹豫豫,项柰跟炮竹炸了一样,哼了一声,把眼前碎发撩过去,翻了个白眼。 七彩斑斓的头发,纵使项柰再怎么帅的冲天,也是扎眼。 习稳敛眸,落入耳里的话,自动翻译:对方想要更进一步,发展关系,能够名正言顺去帮他要工资。 习稳表示,想也不要想。 “我去。” 项柰:疑似被骂。 “好,去睡觉吧,睡一会,下午早去早回,你不回来,今晚吃螺蛳粉。” 项柰逐渐适应了当家长的行为,并且乐不疲此。 习稳:……项柰神神经经的。 — 下午,xxx公司楼底。 大树下,习稳伫立,仰头,刺眼的光落入眼里,他抬手遮了遮太阳,建筑物清晰起来。 很沉重,像是被重物压着一样,习稳下意识低头,用碎发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站了五六分钟后,习稳将手机录音打开,抬脚过马路,往公司走去。 钱,他得要回来。 这钱不容易要,他也知道。 …… “呦,我说是谁呢,怎么,想要求我了?不过,现在不管用了,公司已经安排新人接替你了。” 习稳点头,淡淡道,“我要钱。” 部门主管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嗤笑出声,“要什么钱?习稳!你已经被开除了。” 肥硕的身体,蹦的一下坐在椅子上,眼神里都是嘲弄,他伸出短肥的手指,从习稳身上移到门口,示意习稳赶紧滚蛋。 习稳不急不忙道:“我们有签合同的,我手里面还有你嫖|娼的把柄,我只要我的钱。” “啧,倒是小瞧了你,怎么,你敢发吗?你是想在整个行业里被封杀吗?” 肥硕的脸挤到一块,参差不齐的牙齿碰撞着,说话间吐沫四溅,习稳有些厌恶。 “嗯,敢。” 他没打算在这个行业里面继续找工作了,威胁,对于他来说没有用。 “你” “我很好,嗯,明天上午我会去查钱,少一分都不行。” 习稳转身离开,拉开门时,和办公室外几个人对视上,那几个人互相推诿着,看起来很忙似的。 习稳不想瞩目,移开视线直接离开。他没有回自己工作位,至于拿东西什么的,不用脑袋想就知道东西肯定都被扔了,毕竟上一个人就是。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索性断了一干二净。 离开公司,习稳没有选择乘坐交通工具,他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索性步行,那里人少往哪里走。 走到家,已经天黑了。 习稳低头,看着石板路,他走着,影子落在了脚前,停下仔细看了看。无聊到极致,他一动,看着影子跟着动。 有种错觉,有人一直陪着他的错觉。 习稳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突然的安静后,他一脚踏出去,踩上了影子。 地上的影子往前移了移,那种错觉顷刻间消失。 习稳清醒了。 他动,影子自然动。影子不会一直在,是他魔怔了。 习稳紧抿双唇,眼里泄露出灰寂。 他想,自己好无聊啊。 习稳仰头,看了看路灯,抬脚往家走去。家里很黑,他在楼底看了一眼,然后抬脚上楼。走到门口,他摸了摸钥匙,打开门口,又放回了原地。 习稳记性不好,老是忘记拿钥匙,麻烦过一两次房东后,他就自己配了一把放在了门口旧鞋里。 这样不带钥匙也行,后来,渐渐的,他也就不带钥匙了。 至于小偷问题。 他家啥都没有,观察几次就知道,三天两天泡面,有个毛的金钱。 习稳关门进屋,屋里没有人,他习惯性去找了泡面,然后烧水吃泡面。因为多了一张床,客厅布局被改了,桌子从中间靠右移到中间靠前,折叠椅子也被收起来。 他不想来回动,习稳直接席地而坐,将就着把泡面吃了。 还有最后一口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习稳没有动,抱着碗继续吃自己泡面。不管屋外是谁,总之都没有他的事情重要。 第128章 “哐哐哐——” 敲门声还在继续,许是因为屋里凉着还没有动静,屋外喊了起来。 “有人吗?”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废话,没人灯会亮着吗?” “哦哦哦。” 敲门声停了没有一分钟,又响起来,“开开门。” “啧,你走吧,我自己来。” 项柰挥挥手,把扶着自己人的挥开,然后敲门,“习稳?习大帅哥,开开门呗。” 习稳没动,稳稳坐着,吃着自己泡面,等到吃完,他爬起来去给醉鬼开门。 打开门,屋里的光线照射出去,屋外两人下意识侧开头。习稳往一边走了走,光线遮挡了些,他看着紫毛扶着七彩毛,嘴角无形地抽了抽。 “哥,习哥,我项老大拜托你了。” 紫毛把人往习稳那边一推,拔腿就跑,那架势跟身后有老虎撵着他一样。 习稳没有伸手,倒是醉鬼伸手扒住了他。 项柰睁睁眼,瞪大眼睛,双手扒着习稳看,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蹙眉,“你谁啊?” 习稳:…… 神经病,习稳想要扒开项柰的手,然而,这醉鬼跟受了刺激一样,站得直愣愣的,眼神鉴定得像是要入党。 “立正!稍息!” 习稳:??? “向左转,齐步跑——” 声音落下,人跑了起来,习稳呆住。 习稳:!!! 看戏的心情在看到项柰推开卧室门时,习稳小脑萎缩,两三步追过去,想要把人拉住,然而,人是拉住了,就是这人直愣愣往地上倒去。 习稳想要松手,却根本来不及,跟叠罗汉似的,他趴在了项柰身上,项柰直接平躺着地。 亏得习稳捂住了醉鬼的头,不然半夜就要进icu了。 就是,有点费手。 习稳眼角直跳,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还没抽出来,脖子被人搂住。 然后,被人啃。 跟啃狗骨头一样,习稳愣住。 应激单手把人推开,“嘭”的一声,习稳手痛了起来。没料到,他手再次被砸到。缓过来劲,习稳把手一抽,往边一趟,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生无可恋—— 他被亲了…… 还是死一死吧。 死了就好。 第69章 项柰终于知道习稳有多离谱了。 在他第二天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一边同他一起躺在地上的人,他彻彻底底认识到习稳这人有多离谱,有多奇葩了。 旁边人瞪着天花板,一脸沧桑,不知道想些什么。 项柰嘴角一抽,因宿醉睡在地上,它不仅头疼,浑身还僵着,从骨头里往外发散着僵麻。 他踢了踢身边的人,抬了抬下巴,沙哑着嗓子,“你这人浑缺心眼。” 习稳侧头,幽幽看着项柰,也不说话。 空气里猛然冷飕飕的,项柰对视上习稳幽怨的眼神,脑袋闪一道白光,他意识到,或许是他发酒疯连累了对方跟他一起睡地上,这样说来,是他的错。 有些心虚,僵着头缓慢移开视线。 习稳:果然,这厮觊觎我,觊觎我身子,觊觎着想要上我!!!如今,连对视都不敢了!我,岌岌可危! “对不起。” 习稳:你果然是觊觎我,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对不起就可以强迫我和你亲嘴吗?不可能!!! “我扶你起来。” 习稳:没错了,他要遭殃了,他真的要遭殃了!他清白要不保了! 项柰扭回头,默默靠近习稳,想要补救,他已经深深在内心谴责过自己。 看着不断靠近自己的人,那七彩斑斓的头发,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习稳腾得一下爬起来,冲到了卧室。 开门、关门、锁住动作一气呵成,没反应过来的项柰一脸懵逼。 他拧眉看着门,深思。 他该不会做了什么吧? 是骂人了?还是打人了?或者,他又骂又打了?! 习稳深吸一口气,稳住,在听到接水的声音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床走去。当屁股要落座时,他猛然想起来,他躺了将近一晚的地板,他现在很脏。 咬了咬牙,习稳找衣服,犹豫再三开门探身观察,先看左,后看右。左没有人,头缓缓右移,和拿着水壶的人对视上。 项柰露齿一笑。 习稳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威胁,眼神深沉。 项柰收起笑容,这家伙,有点记仇。 再次尝试着露出笑容缓解矛盾,却没有成功,索性项柰放弃这条路,他开口,缓解僵硬的局面,“我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 虽然他不记得他到底撒了什么酒疯,不过,按照以往他那些小弟的吐槽,无非就是打人骂人。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因为闻见习稳吃了泡面,抱着对方就是一顿啃。 习稳:初吻没了,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习稳没有应,落在项柰眼里,就是不接受道歉了,脾气炸,想发火,却转念想到肯定是自己打人打过分,索性大方一摆手,道:“我一个月内不会再吃螺蛳粉了,还有,再给你买一个月的饭。” 习稳:想用食物贿赂我!麻痹我!不可能的。 “不用,我要洗澡,你走开。” 带着警惕的声音,好似项柰会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第129章 项柰无语,拿着满水的壶让开了路,“跟我会偷看似的,黄花大闺女啊?” 习稳:…… 黄花大闺女算不上,你会强吻别人,可怕得很。 这个澡,洗得习稳担惊受怕。 洗完后,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回到卧室里,锁门上床休息。 这一睡,并不安稳,一直做梦,依稀间他还听到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熟悉的说话声,习稳听不清楚,心悬着,怕外面的人硬闯进来,摁住他就是一顿压。 然而,没有忧虑多久,声音消失了。 习稳提心吊胆着……意识渐渐模糊,落入无尽斡旋的黑洞里。 …… 逼仄的小屋里,黑漆漆的,昏暗的光线里,墙角蜗居着一个孩子。 孩子很小,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并不显眼,那高大的箱子,完美的将他遮挡住。 他抱着自己的腿,头抵在腿上,整个人紧紧靠着墙,把自己掩盖在庞大杂物之后。 “你说他性格怎么和个女孩似的,性别托生错了?整天缩在自己世界里,是个怪物?” “不知道,他成绩不是出来了?” “是出来了,两三分,一百分的卷子,也不知道他那猪脑子怎么写出来的,蚂蚁爬也不会两三分啊。” “他是不是不是我俩的孩子?那成绩,连咱们小曜的零头都比不上。” “他怎么能和小曜比?” “唉……” 习稳站在小孩的旁边,冷漠地看着紧紧捂住耳朵的小孩,眼神暗了下来,整个人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与小孩一般的死寂。 那个小孩——是他。 每当夜晚,他睡在这杂物间里,他都会听到工作一天回来的父母抱怨,抱怨生活各个方面,尤其是他。 而他们嘴里的小曜,住在他的隔壁,单独的一个方间,学习好,成绩好,能说会道,与他截然相反。 习曜不耻他,而他,也不愿意搭理习曜。 “送回老家吧,这里物价太高了,养不起。” 女声过后,沉稳的男声传出。 “好,送回去吧。” 习稳扯唇一笑,养不起,都是骗子罢了。 八岁被送回乡下,十七岁再回到父母身边,他不仅有哥哥,也有一个妹妹。 妹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与习曜在客厅里吃着蛋糕。 妹妹的生日,是他被送回乡下的时间。 妹妹的年纪,八岁。 物价确实高,因为他的父母迎来了心头宝。 习稳默然看着梦境不断变化,一会是乡下他下地拔草,喂猪的场景,一会是他再次回到城里被嘲笑,霸凌的场景。 “五毛?啧,你哪里人啊?土鳖。” 厕所的味道很难闻,习稳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厕所堵他。 是因为没人没监控吗? 还是因为他们就喜欢这种味道? 习稳没有问过,自认为是他们喜欢,在又一次和他们硬碰硬撞得头破血流后,一个放学,他把所有人约到了厕所里。 不是打架,是把他们锁了进去。 至于约他们的由头,他说了他哥的名字。 那时,他才知道,他那完美无缺的哥哥,是极度讨厌他的,想让他死的厌恶。 不巧,他也不喜欢习曜。 锁了人后,第二天,习稳揣了一把小刀,不出意料的,派上了用场。 回首这十几年,他怕的东西很多,却唯独没有死。 自那以后,安安稳稳的,毕了业,用他们的话,他选了一个破学校。 破就破吧,总归,远离了那些人。 …… 梦境变化,最后的最后,成了一团麻,交织在一起,习稳看不清了,也听不清了。 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海,他想这样也好……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呼喊声,“习稳。” 没人应,项柰又敲了敲,说道:“真不行你打回来总可以了吧,要不骂回来也行,六点了,大哥,你睡了一整天,你不吃饭了?要修仙了?!” 被这么一通喊,习稳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内的景色雾蒙蒙一片,他抬手揉眼,碰到了额头,热热的。 ? 不正常的热! 发烧了? 习稳缓缓移到额头,确定是发烧了。 然而,他镇定自若移开了手,揉了揉眼后,他拿起一边手机,看了看日期。 八月二十九日。 怪不得啊,该给养老钱了,他说呢,百年难得入他的梦,这一次倒是在他的梦里从头待到尾。 “习稳,你醒了吗?”,屋外的人还在。 本来就不想动,发烧了,习稳更不想动,他懒洋洋应了一声,“醒了。” 不说话不知道,一说话,那声音,嘎嘎的,跟一个鸭子一样。 习稳:???发生什么了? 项柰没听清,模糊离听到了一只鸭子嘎嘎嘎的,又问到,“习稳,养鸭子了?” 习稳:养个屁。 瞬间喉咙泛起了尖锐的疼,习稳生无可恋,跟有人拿着小刀拉他的喉咙一样,鼻子也不通气,难呼吸的很。 习稳闭眼,想死。 “习稳?” 外面跟叫魂一样,没完没了。 习稳被子一掀开,下床,拖鞋一穿,就去开门。 第130章 门一开,习稳转身就往床走去,项柰敲门的动作落空,看着又要去睡的人,跟着走了进去,念叨着,“吃饭哎,买了你喜欢吃的鸭翅鸭脖,麻辣味的。” 习稳上床的动作一顿,心机男!妥妥的心机男!想要谋害他。 “不。” 粗犷的声音一出,项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两三步跑过去,拉住习稳,想要看看他的正脸。 习稳躲不过去,被对方摸了脸。 习稳:!!!!救命!摸!摸我! 习稳不淡定把人手拍开,“别动手动脚。” 项柰没有搭理,手心的温度感觉都能把鸡蛋煎熟了,“你发烧了!” “嗯。” “你真厉害,大夏天的,你搞发烧这一套。” “究其原因是你,是你让我睡地板了。” 习稳皮笑肉不笑,拉开被子,又躺了回去。 项柰被一噎,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幼稚鬼对嘴,他转身离开卧室,并没有带门。 习稳看了看,也不想动了,索性闭眼。 因为睡太久了,此刻他一点都睡不着,只能忍受着疼痛。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习稳知道对方走了,从他家里消失了。 有些庆幸,习稳悬着的心落下。 然而,没有超半个小时,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蟋蟋蟀蟀的声音,中间还有倒水声。 习稳睁眼,项柰拿着巨多东西走了进来,先是给他为了几口粥,然后又要喂他吃药。 诚然把他当小孩子照顾,反抗不了的习稳,担忧着躺平。 在吃完药后,习稳看着七彩毛,有些纠结。 项柰这人是不错,但是喜欢他,这很让他难办。 “看什么呢?看了多久了,闭眼睡觉。” 项柰无语,盯着他看了半天了,嘛呢? 习稳闭眼。 项柰满意一笑,拿着东西离开卧室,把门关上,然后开始独自享用美食。 在两个小时后,项柰摸黑进屋给人量体温。 没睡着的习稳:…… 第70章 习稳凌晨的时候才退烧,项柰把设置的闹钟关了,然后打着哈欠,去厨房把热水灌好,送到卧室里,关门,回客厅睡觉。 忙死他了,怕习稳烧成傻子,两个小时就去一次,拿着体温枪测一测,给他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沾床,立马进入梦乡。 而卧室内本睡着的人,睁开了眼,昏暗的光线里,他望着天花板,思绪飘远。 他和项柰,项柰和他……能在一起吗? 他能有伴? 习稳没能想清楚,项柰对他刀子嘴豆腐心,他能感受到项柰对他的好。 但,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他这人用亲生父母的话来说,男子身女儿心,跟个女孩一样懦弱,将来孤独终老也不一定。 那时,习稳想不明白,为什么最亲的人可以毫无顾及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就像是,此刻,他想不明白,他除了自己,他还有什么可被图的。 或许,项柰真的看上了他的屁股。 习稳深深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敢确保,如果项柰在这么对他好下去,他还能坚守住自己的节操不。 习稳翻了个身,把自己往薄被子里塞了塞,闭上了眼。 想不明白,越想越难受,索性他也放弃了。 顺其自然,或许可以…… — 早九点,闹铃准时响起,客厅小床上,杂毛把自己往被单里塞了塞,想要隔绝不断扰觉的声音。然而,没有用,响了一分钟后,隔了两分钟,又再次响起来。 项柰被单一掀,坐了起来,把闹钟一关,往一边一扔。双手揉了揉自己七彩毛,坐在床上泛醒。 呆了五分钟,他下床洗漱,然后拿着手机下楼去给习稳买早餐,好让对方吃药。 买早餐买多了,早餐店的老板看到项柰,就笑着打起招呼了,“还是一样吗?” 项柰准备点头,猛地想起习稳发烧,于是问道:“叔,发烧的人可以喝胡辣汤吗?” “不可以。” 老板爽朗一笑,“来白粥或者瘦肉粥,看他胃口怎么样?” 项柰沉吟一会,他也不知道习稳胃口怎么样,于是,说道:“不要胡辣汤,白粥和肉粥来一碗,包子仨就行。” “好嘞,你先坐。” “好。” 项柰等了一会,老板给打包好,他就提着早餐直接回去了。等到开门看到客厅的人,他愣了愣。 “破天荒了,倒是生病了愿意动了。” 项柰不止一次怀疑过习稳上一辈子是不是树懒,整天懒死了,就窝在家里。 “嗯?” “没事。” 嘴快是嘴快,要让他再说一次惹习稳这个小气鬼生气,那还是不值当的。 项柰扬了扬手里早餐,“吃饭,吃完吃你的药。” 习稳收回视线,四处张望着。 “你找什么?” 项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看到人还在那站着,也不知道找什么呢,看得那么认真。 “壶。” 嗓子依旧如此,跟个鸭子似的,项柰没有听懂,“你说什么?” “水!” “shei?水?!” 见习稳点头,他抬头示意卧室,“给你放卧室里了,你没见到?” 他可贴心了,怕人醒了渴了还不下床,所以,直接昨晚就烧好放在他床边了。 第131章 谁知道,无用功。 习稳眼神微闪,沉默着转身离开。 喝了水,等到他出去,就看到了桌子上满满两碗粥,而买粥的人正拿着俩勺子,看到他后,招着手,很是温柔询问:“你喝哪一碗?” 习稳下意识后退一步,有点恐慌,项柰这样子让他很不安,隐隐还感觉到了辟谷疼。 有点恐怖。 比死还恐怖! 项柰看着不动的人,一脸奇怪,瞧着习稳那难以言说的表情,还有看着他奇奇怪怪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他……似乎没有惹到习稳吧? 难不成对方又不想活了? 项柰怕真是不想活了,于是更为耐心了,眼神柔和,“是不喜欢吗?” 习稳应激,浑身鸡皮疙瘩竖起,这这这……项柰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现在是一点都不知道遮掩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项柰无奈,起身,“不喜欢算了,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本来想着,习稳挑剩下,他就喝对方不喜欢的,现在好了,俩都不喜欢,这下子,一早上他得喝两碗粥,要死了。 习稳摇头,其实他一点东西都不想吃,但,他不吃,粥最后八成都落进对方肚子里。他瞧着,那两碗粥份量不少,总不能浪费粮食吧。 毕竟,俩人资产不超过五千。 “喝,喝白粥。” 项柰窃喜,白粥好啊,白粥保留最原始的米香,对病人好。而这个,瘦肉粥,就让他来消灭吧。 “好啊。” 达成一致,项柰让了位置,让习稳过来坐,然后两人吃了起来。 专注自己的饭的项柰,吃得很香。倒是习稳,虽然也住看着碗,时不时偷瞄一眼飘着肉香的瘦肉粥。 又吃包子,又喝粥,项柰压根不关注习稳。 在粥喝到半碗的时候,习稳放下勺子,淡定道:“留着,中午热热。” 项柰看了看,懂了习稳的意思,有些好笑,“虽然咱俩穷,但是,咱也没有这么省,习病人,我下午就去工作,放心,不会让你喝西北风。” 养我?!! 习稳心里多了丝异样的情感,很奇怪,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别扭之后,他感觉有抹开心? “不用。” 第一次,习稳产生了不想给家里寄钱的想法,不想寄给那缺失他人生的父母。工作这些年,一个月一千,十二月一万二,八月二十九,已经过去的那天,是他给钱的时候。 “也是,你有工资,我可是无业游民。” 项柰点头,并不想纠结这些,“去吃你的药,不喝算了,我捎下去给你邻居李阿姨,她家有狗。” 习稳蹙眉,一脸疑惑。 项柰什么时候和他邻居混着熟?简直比他还要熟,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看什么,你整天不出去你知道什么?”项柰吐槽,纯纯往习稳心上扎,“天天都是我出去,再不熟也熟了,更何况,我这么帅。” 习稳没脸看,不过项柰说的确实有道理,毕竟,能做出登堂入室这个举动,项柰这人也不是普通人。 “快吃你的药去,都是钱呢!” 网吧翻修,没了住的地方不说,游戏代打也耽误了。又加上这几天只有支出,他目前只有五百了。 啧,得去找找李哥,网吧得赶紧翻修,再不修,他要吃土了。 “吃完药睡你的觉,午饭自己解决,小爷赚钱养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习稳,嗯了声,顺着项柰的话。 他这人懒,也懒得分辨什么,即使他俩之中才是有钱的那个。 项柰风风火火离开,走之前有说了一次,让习稳吃药。 习稳习以为常,每次都是这样子,总喜欢交代了他后又交代,就跟他是金鱼一样,他记忆并不只有七秒的。 门被关上,习稳去吃药,项柰走之前已经带走了垃圾,他也没有什么要忙的。 于是躺回了床上,大概是之前睡太少了,一上床,习稳整个人就懒散了。 他看了看手机,清了清消息,而后点开银行app,看了看余额。 在昨天上午十点左右,转来了一笔巨款,他这些年的奖金,时不时被克扣的钱都回来。 看着那一串的零,习稳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退出app,打开了小视频,消磨时间。 另一边,项柰去找了小弟,开始赚钱。中午时候,他将就着吃了桶泡面,然后下午继续打,忙活到晚上六点时候,他约了网吧李哥吃饭。 好吃好喝后,赚的四百剩下了一百。 不过,总归知道了网吧情况。想当初,上一个网吧主人,他还是免费入住,唉,“掌权人”不同了,他没得地方住了。 “哥,要不你去我那里住?” 说出来这个是紫毛深思熟虑后的,虽然他怕他妈,可是如果不是项柰,他早被霸凌死了。 “不用。” 项柰自然知道她不受家长们待见,也不会无趣到往他们跟前凑。 借住一天还行,多了就算了。 “哥,要不我给你点钱,咱租一个?” “你哪来的钱?” 项柰一句话堵住了紫毛,他嗫嚅,“不然我退学吧,职专有什么好上的,我去打工!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滚蛋!好好上你学。”项柰直接一巴掌拍上了紫毛的头,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第132章 “哥,别打别打。”,似乎被这么一打打醒了,紫毛一脸八怪,“哥,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啊?” 项柰秒懂,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冰可乐,沉吟,“我是他救命恩人。” “讲真的,哥,你和他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不然” 紫毛后面的话没有说话,但项柰也能猜出些什么。 项柰摇头,“不认识。” 纯属就是感觉来了,觉得习稳是一个趣人。 紫毛还想说些什么,被项柰一个眼神杀过去,对方闭嘴了。 项柰哼了一声,打听什么打听,他的事也是能打听的? 项柰抬手,“老板,打包。” 这么多,别浪费,带回去继续吃。 “来了。” 老板应了声,拿着袋子走向项柰那桌。 第71章 项柰提溜回去了好多好吃的,但,习稳吃不了。鉴于习稳嗓子依旧没有恢复,项柰玩了一会后,把剩下的当夜宵给吃了。 习稳看了一会,忍受不了,起身洗漱回房休息去了。 门关上后,项柰看了看被甩的门,有些莫名其妙。 他怎感觉习稳在生气呢? 难不成他撒酒疯这件事还没过去? 项柰吧唧一下嘴,长长叹了一口气,吃了个五花肉,一脸无奈。 真是唯有王八和习稳难养也。 边吐槽,边思考如何实施自己的美食计划。甚至,想到最后,在便签里罗列了一大堆。怕效果不好,他在网上到处爬,找攻略。 方法看着是行,就是题目有点难以言说。 什么“惹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今天兄弟把我赶出了房间怎么办?”、“做的太过分了,怎么才能求得兄弟原谅?”…… 项柰看得眼花缭乱,在女朋友和兄弟之间选择了兄弟。毕竟,习稳再怎么小心眼,还是男人。女朋友什么的,看起来专业不对口。 点进去,项柰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亲一口,什么制服诱惑,什么跪榴莲,什么跪键盘,甚至还有人在拉皮条!!! 苍天啊,大地啊! 项柰看得满脸通红,小作文里的俩,玩得老花了……以至于,他自动代入俩小火柴人。 干架的小火柴人。 看得他脸红心跳的。 “你在干什么?” 习稳原本打算去厕所的,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桌前抱着手机脸红的某人。 那偷感,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啊?!哦?!啊!我在。” 项柰手忙脚乱摁灭手机,眼神飘忽,“你,你有事吗?” “你在干什么?” 习稳眯眸,朝项柰走去。 “我,没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项柰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 “那行吧,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习稳拐了个弯,往厕所走去。 “嗯,吃,吃。” 项柰低头,拿起一串凉的香肠,就往嘴里塞。 习稳看了眼,收回视线。 许是做了亏心事,项柰翻转了一个晚上,倒是一直失眠的习稳睡得很好,一晚无梦。 第二日,习稳醒来,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要不是桌子上有饭,习稳都要以为项柰连夜跑路了。 至于为什么跑路,习稳总觉得项柰昨晚在干坏事。 想了一天,习稳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暗暗骂了一句,觉得不解气,习稳又骂了一句,逼着自己忘记。 找了找家里的粮食,习稳准备自己做饭。他看了看手机,九点了,估摸着对方不会回来了,习稳做了简单的面疙瘩汤,配着楼下的咸菜,吃了个半饱。 而另一边,项柰手拿着啤酒罐,面前和昨晚的烧烤大差不差。他默默喝着酒,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男生可以和男生在一起。 “哥,别老喝酒,吃啊。” 紫毛往嘴里塞满牛肉串,拿起一片青菜往嘴里一塞,吧唧着嘴,没心没肺吃着。 项柰兴致缺缺,又喝了一口啤酒。 “哥,你想什么呢?上次你这么沉默还是决定和老黑狗们打群架……难不成,你现在又想打架了?” “滚蛋。” 项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捏扁了啤酒罐子,对紫毛说,“老子准备弯了。” 紫毛呆住,嚼吧的动作停下,眼睛瞪得跟一个铜铃一样,“哥,哥,你说啥?” “我说我弯了。” 项柰把捏扁的啤酒罐子一扔,头顶白炽灯散发出莹莹光芒,落在他的脸上,长睫敛下一片阴影,紫毛看不清楚项柰的眼神,但,从那肆意的声音里,他能猜出对方的心情。 那是洒脱,也是欣喜。 更是期盼。 紫毛囫囵吞枣咽下嘴里的肉,喝了一口啤酒,半晌询问,“哥,你喜欢谁?” 项柰没有说话。 紫毛又问,“是那个人,那个你以前让我打听,如今住在一起的那个人吗?” 项柰蹙眉,这跟习稳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看了个小说,发现自己弯了吗? “什么鬼?” 紫毛补充自己的话,“不然,你怎么就是住在他家里,不来找我?” 跟小屁孩争宠似的话,听得项柰眼皮直跳,探身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紫毛头上,“神经病啊,收起你那委屈巴巴的语气,老子住哪里是老子的自由。” 第133章 紫毛舒服了,眉眼弯起,“哥,好嘞,你爱住哪里住哪里,哪怕是月球上” 啪的一下,紫毛又被打了。 “闭上你的嘴,吃你的。” “哦。” 紫毛被打服了,安安静静吃起来。 也因此,这一次倒是没有剩多少,项柰坐了一会,起身,“你吃吧,我走了。” “啊?好。” 项柰起身,顺带拿了一罐啤酒。然后去结账,本来想结完账就走的,但是猛然想到了昨晚习稳馋的样子,对老板说道:“三串羊肉串,一串香肠,一串牛肉串,要孜然味,打包。” “好嘞,一共三百三十三元。” 项柰付钱,付完回到了座位处。 紫毛嘴多,问了一嘴后,又自闭了。 对于自己老大多了一个比对他还要亲的人,他心里很不对劲,就跟小时候分糖,他妈妈给他的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他就会很难受。 “哥,你会远离我吗?” “又犯什么神经,赶紧吃,吃完滚回你的学校去。” “哦。” 项柰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叹了一口气,“不会。” “烤串好了,打包的。” 老板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项柰收起手机起身,紫毛感动得想要流泪,在项柰走到老板那里,他大喊了一句,“老大,我也是!” 项柰吓得一个踉跄,顿时尴尬得脚趾抓地,他飞快接住烧烤,拿起就匆匆离开,丝毫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紫毛看着项柰背影遗憾,他是不是声音小了,要不然他哥怎么不回头。 思考中的紫毛,成功地将周围吃烧烤的人的视线完全屏蔽。 — 回到家时,项柰在楼下看家,家里一片漆黑。项柰有些奇怪,习稳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他提着烧烤快步走入楼梯,上楼。走到门口,习惯性在旧鞋里找到钥匙,摸到钥匙打开门后,他又把钥匙放了回去。 关好门,项柰开了一个小灯,顿时,黑漆漆的客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项柰看了看,意识到人真的睡了,他有些可惜看向手里的烧烤,准备配着啤酒自己享用。然而,当他一切收拾好一切准备就绪,卧室门被推开了。 听见声音,项柰回头,措不及防和习稳对视上。瞬间,一种被抓住偷吃的抓马感让他不知所措。 “你,要来点吗?” 习稳看着项柰举起的烤串,眸色深沉,没有说话。 “是孜然的。” 习稳动了,走了过去。 项柰殷勤,直接把羊肉串塞入了习稳手里,笑呵呵的,“我去给你倒热水。” 说着爬起来就去倒水。 习稳敛眸,看着手里的羊肉串,肉质鲜嫩,上面撒着芝麻,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肉香,看起来很好吃。 但,习稳却没有吃。 项柰很快倒好水,走到习稳身边,把水一放,他拿起一边的啤酒,喝了一口,稳住自己的心跳,他开口解释,“我没有想要吃独食。” 习稳点头,“只是刚好饿了,我也睡了。” “是——不是,不是。” 项柰突然嘴笨了起来,他再三张口最后叹了一口气,放下啤酒罐,揉了揉自己的七彩毛,无奈说道:“真是给你带的。” “谢谢你了,我等会给你转钱。” 习稳点头,无论是不是给他带的,是不是专门给他带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俩的关系。 今天想了一天,傍晚时候意识到项柰可能在看什么后,他止不住想过,如果他俩真凑到一起了,那么亲密事是必不可少了。 起码对于普通情侣来说。 习稳细细一想,他受不住。 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只要一想到带着某种颜色,心理上就止不住的厌恶。 “啊?不需要的。” 项柰疑惑,怎么感觉习稳有点疏离了? “找个时间,你搬走吧,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习稳放下了手里的串,视线放到项柰身上。那映入眼帘的七彩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很是顺眼了。 视线下移,看向项柰的眼,那里面满是不解,甚至有些错愕。 习稳心尖一颤,那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没有察觉到。 他移开视线,起身,“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房租还有两个月,我……我明天就会回老家。” “是真的回家吗?” 还是,你想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死? 后半句,项柰没有问出口。 习稳并没有计划回老家,他爷爷死后,那间土房子早已经在风雨侵蚀下坍塌了,回去也没有地方待。而他父母,一早就不在选项里。 说是回老家,其实只是一个理由,能堵住项柰询问他的理由。 “是啊,回到父母身边,赡养他们。” 项柰要挽留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卡得喉咙发麻发苦,最后,他一口干完了啤酒,笑了笑,说,“好,我明天就走,房租什么的,退了吧,毕竟你——还要赡养父母。” 父母是什么东西,项柰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个正常家庭,父母不可或缺。 习稳嗯了一声,起身准备回屋。 项柰目送习稳离开,看着门被关上,他叹了一口气,食欲什么的完全都没有。 第134章 坐了一会,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关灯上床睡觉。 第72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第二日凌晨,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习稳躺在床上,侧身看着窗外,窗上雾蒙蒙的,一层水汽,看着,天还不是很亮。 也就是这时候,屋外传来蟋蟋蟀蟀的声音。习稳身体一僵,没有动,注意力倒是集中了不少。 项柰把东西收拾了收拾,看着昨晚的烧烤,叹了一口气,放进包里。 这个包还是买这个床的时候送的,项柰想,床是对钱买的,他只拿走一个送的包不过分吧。 把该拿走的东西收拾完,项柰躺会了床上,然后撑着脑子,侧头看向小阳台。 楼层之间很密集,这里看去是对家的阳台,许是雨大了些,那家人起床到小阳台收拾衣物。 为避免对视尴尬,项柰躺了回去,睁着眼看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惆怅。 对习稳回家的这件事。 项柰抬手遮盖住眸子,心里像是被大石堵住一样,很闷,像是回南天一样。 闷热潮湿。 令人焦灼。 时间来到九点,卧室里没有动静,而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相比昨日,今天应是降温了,凉凉的,站在阳台上,项柰感觉浑噩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拿出牙杯牙刷洗完,然后找个袋子一套,往包里一塞,提起包就要走。 走到玄关处,他看了看卧室紧闭的门,估摸着人还在睡觉。本来也不擅长应对分离场面,索性直接跳过这一步。 项柰提着东西,打开门,走了出去。 像是多年前,他提着一个黑包无措地被赶出去一样。 关上门,项柰提着包往附近的出租屋走去。外面雨停了还是时不时会刮起一阵风,树叶上的雨滴,随着风滴滴坠落,像是下雨一样。忽而的一滴雨落在项柰脖颈处,他缩了缩脖子,步子又匆匆了些。 他没有回头,目的地很明确,直接走进了一家宾馆。 他查过,这里是最便宜的。 一晚上九十。 等到明天,他就去找工作。 至于习稳,项柰觉得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挽留什么的也没必要了。 毕竟,习稳是要回家赡养父母。 很正常。 就是,为什么是现在啊…… 项柰烦躁揉了揉头发,走进宾馆,让老板娘开了两天的房,然后提着东西回了房。 而另一边,接近十点的时候,习稳从卧室走了出来。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被褥整齐的床,叠在一起很整洁,和之前判若云泥。不用找,习稳就知道人已经走了。 习稳看了会,收回视线,往厨房走去,倒了一杯热水。 站在厨房,顺着窗户缝隙看向外,外面的地是湿润的,上面还有被打落的绿叶。 这场雨,来得不好……冬天要来了。 习稳不喜欢冬天,会让他想起来脚、手、脸以及耳朵被冻的那段日子,疼得很,微微一热,瘙痒难耐,恨不得直接剁掉。 喝完了半杯水,习稳又回房了。 他躺在床上躺到了一点,下楼吃了一个饭,回到家找出自己上学时候的包,那了两身厚衣服,拿起重要证件和身份证,他直接订了离开的票。 票是大巴票,坐上车时,他看到了项柰发的消息。 对方问,什么时候走。 习稳握住手机的手一僵,眼里闪过丝晦暗,他看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没有回复,而是转过去了一大笔钱。 红包上面是,救命恩情。 宾馆里的项柰腾得一下爬起来,眉眼可见的怒火,什么鬼啊??! 他们不是朋友了吗?! 他是一厢情愿了?! 怎么想的,项柰怎么发,询问着对方什么意思,哪怕真的以后不回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如此和他划分开吧?! 习稳转完钱就把手机静音了,他握着手机,紧闭着双眼,头抵在前排座椅背后,心里倒没有多少难过,至于,高兴,更不见一点。 很是平静,甚至毫无波澜。 另一边,信息轰炸一番还没能收到消息,项柰直接不干了。他把钱一收,手机扔到一边,躺平嘴里骂骂咧咧,问候着习稳。 许是昨晚失眠,早上又醒的早,项柰骂着骂着睡着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醒来的时候,他嘴角带着笑容。 真好,他梦到了习稳。 项柰一回想,就觉得真爽,如果现实里他也能追着习稳打一架就好了。 一想到对方趴在地上向他求饶,他就乐得项柰合不拢嘴。还是在肚子咕咕叫时,他才意识到一天没吃饭。 项柰收起笑容,拿起手机下楼吃饭。 而另一边,习稳又睡不着了。车里面是此起披伏的呼噜声,还有时不时一两句梦话。他靠着坐背,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内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半夜十二点,车到了服务区。 习稳拿着重要的东西去了厕所,上了厕所后,他直接往大巴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手机震动起来。 习稳驻足,一看,上面三个大字——习勇斌。 他的父亲。 习稳半路拐弯,抬脚朝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等到走到地方时候,手机铃声已经自动挂断。他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对方又打来了。 第135章 习稳接住,手机放到耳边,下一秒就听见了他父亲那严肃无比的声音。 “习稳,为什么不打钱。” 习稳舌尖抵在齿背,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我工作了多少年了?” 习勇斌觉得习稳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他工作了多少年。而一边的妇人,慌忙比了一个手势,习勇斌看到回复,“六年啊,你干什么?问这个做什么?” “六年,一个月一千,十二月一万二,六年,七万二,爸妈,你们养我花了多少钱?” 外放的声音让习父习母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听着习稳说的话,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嫌他们要多了?! “习稳,我们是你父母,你有义务赡养我们。” 习稳情绪稳定,要真报答,也是报答他爷爷,“八月二十九号我没给,就意味着,我不会再给了。” “习稳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妈你不管了吗?你大哥有两个孩子要养,你小妹还要出嫁,你不养我们你指望着谁养我们?!!” 习勇斌吼着,脸上立刻充血,一边的习母吓了一跳,赶紧拍习父的背,劝着,“你好好说话,别激动,高血压!” 她说着,直接指责起来习稳,“习稳别气你爸,一个月前才从医院出来,气坏了你也不管,怎么会养了你这个孩子。” 养? 习稳眼里都是嘲弄,说出的话也丝毫不客气,直接揭下来这块遮羞布,“住院的钱哪来的?” 这些年即使被克扣工资,习稳也不曾短了他们的赡养费,他想,要是哪一天,他忘了八月二十九号,他就不再寄钱回去了。 如今,忘了,多好一件事。 他原意断了这浅薄不堪的血缘关系。 “你……当然是你大哥给的,你小妹还照顾了半个月,你呢?!” 习母眼光闪烁着,仗着隔着手机看不到她,原本心心虚的话越来越理直气壮,好似真的那么一回事一样。 “我失业了,没钱,房东把我赶出来了,我正在订回家的票。” 习稳的话说完,司机应时的一句话传来,“上车,快上车了,该发车了。” 习稳应声看去,司机正在招手喊人。等到再回头看手机的时候,通话已经挂断了。 与此同时,两条很敷衍的消息发来了。 习勇斌:别气馁,大城市,机会多。 曾翠:妈的错,你也不容易,妈手里还有点钱,你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随之而来的是转款,上面是两百元。 习稳想笑,但是没能笑出来,他看着那两百元,眼前突然雾蒙蒙的,喉咙也堵得慌。 钱,没有要。 算是断干净。 退出聊天框,他看到了红点点最多的。一看九十九+,习稳指尖一颤,晃神间,指尖已经快要靠近点上去,最后生生错了一个方向。 他关掉手机,朝大巴走去。 喊人的司机刚从临时商店出来,手里拿着四五瓶红牛,习稳快了几步,和司机前后脚上了车。 这辆车,开往湘楚。 是习稳随便点的,看到了能离开出发的,他想也不想的就定了票。 没有去过湖南,习稳想要去看看,如果地方是个好地方的话,他准备料理一下自己的后事。 他这一生,吃的苦,遭的倒霉事够多了,那什么人生在世不枉一遭,习稳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那个境界了。 凝视着漆黑的夜,看着不断倒退的灯,习稳无端的,勾唇,闭上了眼睛。 车平稳行驶着,在到第三个服务区时,车又停了下来,一车的人买了泡面,三五个挤在一堆吃着泡面。 那里面有农民工,有外出探亲婶子和小孩,还有青年夫妻……很多,那里面,也有习稳。 他虽不在中央在角落,但是明眼能看出来是一起的。 众人吃着,攀谈着,小孩忍受不住早早睡了,因此,声音并不算大。 每一个人都吃着泡面,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容。 很融洽的氛围。 但,习稳像是与世隔绝,回绝了搭话的人,只专注着自己的泡面。 面到底了。 远处的天,露出鱼肚子,一抹光划破黑暗,落在大地上。 很巧,习稳那个地方,是光路形成的地方。 迟缓的抬头,淡青色的天镶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像是笼罩着一层纱。 习稳抬手,光落在了他的手心。 “太阳升起来了——” “天要亮了——” 吃泡面的人群里,不知道谁感慨着。 习稳想,嗯,是要天明了。 第73章 天亮了,车子还在继续,坐到终点站已经是第三日下午了。 这一路上,车子走走停停,车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车上只剩下了一对夫妻。 以及,习稳。 习稳下车,出了站,找了一个宾馆,潦草吃了顿晚饭,洗洗澡就躺床上睡了。 很罕见,这一次无梦睡到了第二日下午。 醒来时候,习稳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他看了看,最后手机扔在一边,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直到夜幕降临,习稳起床,给手机充上电,趿着拖鞋去厕所洗漱。大概十分钟,习稳收拾好自己,换了衣服,这时手机已经充了二三十格电,习稳拔了充电器,就下楼去买吃的。 第136章 这个地方许是靠近居民楼,晚上的小吃挺多的,各种小贩,零零散散摆在路边,而顺着习稳这条街道往前走,还有一条小吃街。 不用想,小吃街一定更热闹。 习稳敛眸,并不想凑热闹,他就在路边买了份……烧烤,而后提着一罐啤酒,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越走越偏远,最后来到了一个公园,习稳四处看了看,四周光线很暗,偌大的公园只有一两盏路灯散发着微微弱光。 习稳看到了公共椅子,他提着烧烤走了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视线内很暗,依稀可以看出些轮廓,习稳打开了啤酒,喝了半瓶。 冰冷的啤酒入肚,他清醒了不少。 快要入秋的天,在夜晚还是有点凉的,更不用说,在人迹罕至的公园里,习稳面前还有一片巨大的湖泊,坐在这里,偶尔的一阵风,有种透心凉。 习稳看着湖里摇曳的草,无声地扬了扬唇。 很安静,这里。 给他一种,整个天地只有他的感觉。 很舒适。 习稳坐着,忽而一阵风起,他闭上了眼,五感顿时被放大,整个人安宁无比。 两步之外的灯勤勤恳恳工作着,莹莹光芒落在习稳脸上,长睫敛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恬静美好,似乎周围的蟋蟀声也弱了不小,害怕扰了习稳来之不易的清静。 风停。 习稳睁开眼睛,低头看去,脚边是一朵野雏菊。 很小,很小,指甲盖般的大小。 他说呢,怎么有东西在挠他的脚后跟呢。 习稳如画的眉眼弯起,带着笑意,顿时整个人鲜活了起来,似浅笔勾勒出来的风水画,带着独特的江南韵味。 习稳的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而三个孩子里,习稳是最像她的,眉眼不似其他男人那样锋利,柔和却不失力量。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习母喜欢。 小时候,习稳想过为什么,没能想出来,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笑了。 因为,他的父母不喜欢他。 大了,经历多了。 习稳便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欢乐的事。 因为长相,他被校园里的人不怀好意打量,被堵着要钱,索性,他就不再收拾自己。 头发越来越长,遮盖住眉眼,他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任何人都被他拒之门外,他把自己关进门内。 习稳探出手,摸了摸小雏菊,然后又戳了戳,他才收回手。 习稳起身,就地坐了下来,他背靠着椅子,借着灯光,他侧头观察起来了小雏菊,白色的,橘黄色的心,孤零零的一个,长在椅子下面,叶片灰扑扑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但,习稳仿佛很没有看到,他坐在雏菊身边,喝起来了啤酒。 酒喝完,只剩下了烧烤。 很多种类,肉类占的多,习稳拿起一串,放进嘴里,嚼了嚼,并没有很喜欢。 可能是地域差异,这里的口味他吃不惯。 无端的,习稳想起了那晚的烧烤。 那……会是什么样的呢? 习稳没能想出来,翻找了记忆,扯出来之前吃烧烤的感觉,代入了一下,习稳觉得那晚的烧烤应该也是那个味。 不好吃,又咸又辣,肉肯定也老。 可,他似乎忘记了。 项柰给他带的是孜然味。 不带辣的。 习稳嚼着,慢慢吃着,最好倒也是吃完了。他把垃圾收拾好,张望瞅着垃圾桶,竟在光线不是很好大树下让他看到了。 习稳借着椅子爬起来,拿着垃圾朝垃圾桶走去,把垃圾一丢,习稳顺着铺好的路走了起来。 倒是也是胆大,绕着湖,走在湖边的小路上。 习稳专注着自己脚下的路,时不时的风似乎停了,周遭的蟋蟀叫声又大了,里面偶尔夹杂在几声青蛙呼喊声,倒也有几分嘈杂热闹意。 路拐过弯,意料之外,习稳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腿,时不时抖动几下,空中隐隐约约还有低泣声。 习稳驻足,倒也没有想象力丰富到联想某些虚幻事物,他站了一两分,果断地选择转身离开。 却,被喊住了。 “你,是谁?” 习稳转身,椅子上的人抬头,昏暗的光线里,习稳看清了那人的脸,稚嫩的脸上挂着泪,仔细一看,还有些害怕。 看起来,这人并不大,像是十几岁的初中娃。 “你在这里干什么?寻死吗?” 习稳实在想不明白,大晚上的,一个孩子不在家在公园,还在哭鼻子。 “我在哭,没有寻死。” 打量了对方,觉得并不危险,他也就没有那么担心恐惧,随即说话也轻松了不少。 “哦。” 习稳转身准备走。 “你是干嘛啊?寻死?” 小孩眨着眼睛,手一抹,把泪擦干净了。 习稳:…… “是啊,我寻死,准备找一个草少的地方直接跳进去……” 小孩越听眉头皱得越狠,到最后,他捂着耳朵,一脸抓马,“谁大半夜寻死,你是想泡成‘巨人’吗?” “昂,是的。” 小孩被怼得哑口无言,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吞药,再比如割腕” 第137章 说到割腕,小孩的话又多了不少,“其实割腕有点疼,不过,我相信你一个大人肯定不怕疼,你可以试一试。” 像是传授自己秘密绝技,小孩的话滔滔不绝,恨不得倾囊相授。 习稳想走的想法断了,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听怎样死最舒服,而是,因为这人。 抬脚,走了过去,习稳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小孩身边。 小孩嫌弃移了移位置,“你坐的地方刚才我踩过的,就是抱着腿哭的时候。” “哦。” 习稳情绪淡定。 “你,这人,嗯,很奇怪。” 有种行尸走肉的感觉,就跟,嗯,就跟语文老师说的那个时代,那个麻木的国民一样。 “哪里奇怪?寻死不都这样吗?”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妈妈死的时候也很平淡。” 平淡到起床给他做了饭,洗了衣服,温柔叫醒了他,然后亲亲他,把他送到学校里。 再然后……从高楼一跃而下。 “所以,你今晚来是想要跳湖吗?” 习稳摇头,他没有事先计划的目标,纯属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来干嘛?” “你当我就是来找死的吧。” “你是不是感觉没事干,没事做,什么都可以?” 这小孩,跟一个医生一样,问东问西的。 习稳倒是没有不耐烦,一个个都回答了,“是啊,感觉什么都可以。” 以为的说教并没有来,倒是听到了小孩很平淡的声音,“哦,我也是。” 两个病人,一个病入膏肓,一个来势汹汹,又能聊出什么希望的火花。 “我喜欢我们的语文老师。”,小孩说。 “是吗?”,习稳回答。 “是的,她很温柔,很漂亮,学识渊博,我们班上很多人都喜欢她。” “那可真值得喜欢。” “她有点像我妈妈,年轻时候的妈妈。” “是吗?” “我和她说了,她笑着打了我一下,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嗯,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是,她今年才二十四岁。” “你觉得她生不出来你这样的好大儿。” “你好神经,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 小孩无语,“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妈没死之前老念叨,说让我找一个好看的媳妇,她说,我长太丑了,得中和一下。” 习稳下意识看去,小孩仿佛料到,皱脸,“看什么,你也不好看。” 那长长的头发,都能扎进眼里了,还没他长得好,收拾得妥帖。 “我?我” 习稳扭回头,下意识想要回绝,却想到了项柰,那个觊觎他的人,“我没有。” “哦,你好惨。” 习稳情绪稳定,“但是有人喜欢我。” 小孩好奇,“你爸?你妈?你的亲人?” 习稳眼神闪过厌恶,回绝,“不是。” “嗷,你的恋人啊,不错不错,你的恋人好看吗?哎,不对,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那,那个人是谁?你朋友,你同事,还是你同学?” 习稳嫌弃,“你有点话唠。” “不,你很话唠,话好多。” 小孩瞬间憋红了脸,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习稳不认识他,所以他想倾诉。 “我没有,是你话少,是你不说话。” 习稳看破不说破。 一时间,空气里寂静弥漫。 最后,忍不住的小孩又说了起来,“哎呦,那人到底是谁啊?我有点好奇。” 习稳敛眸,想起项柰说的话,“朋友。” “啊,能交到女孩子你应该很活泼,为什么你好惜字如金,是因为觉得我太小,什么都不懂吗?” “没有。” “好吧,我承认我是话唠。” 小孩往后一瘫,靠着椅子,四十五度仰天,自闭。 “是个男人,他救了自杀的我,然后,我俩住在一起了。” 小孩一听,顿时坐直了身子,眼里迸发出浓烈的兴趣,“还有吗?后来呢?” “后来我就见到了你。” 小孩:好简单的版本。 不过,没关系,他会自动脑补。 “想看看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 习稳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七彩毛,他轻抿双唇,“七彩毛。” 小孩:“???” “帅帅的,酷酷的,就是话唠。” 小孩顿时明白,脑海里自动捏出一张脸,啧啧啧几声,说道,“谁和你在一起,谁就是话唠,就你惜字如金的样子,啧。” “哦。” “你不喜欢的男的,所以不喜欢他?” 习稳摇头,实话讲,他并不在意是男是女,即使是人妖,也就那样了。 问题是,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 小孩看向习稳,瞧着沉默寡言的人,那周围萦绕着淡淡的死寂,他突然明白了,瞬间共情,“懂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喜欢的小女孩,她真的很好,好到我只敢偷偷看看他。” 好好的抒情环境,习稳蹦出一句,“你早恋。” “没有!我没有,她不喜欢我,她有男朋友。” “哦,是她早恋。” 小孩情绪低落,认同习稳的话,但还是忍不住辩解,“没有,也不算早恋了,他俩真心相爱的。” 第138章 习稳好奇,“你们这个年龄还有真心相爱一说。” “是啊。”小孩点头,“喜欢她的时候,她没有男朋友,她真的很优秀。” 习稳下意识想说,优秀也不是你的。 怕扎对方的心,并没有说。 “我,是个胆小鬼,死的时候,喜欢她的时候也是。” 死,是在喜欢女孩之前,因为最后的恐惧,他没有死成,手腕上一道疤。 表白的时候,手腕上的疤很明显,以至于,看到他就止步不前了。 万一哪一天,他忍受不住,真的死了。 那么,他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承受无尽的痛苦? “你不是。” 习稳打断了小孩的思绪。 “嗐,管他是不是,无所谓了,反正我目前死不了。” 他那该死的爹找回来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晚上,头发全白了。 他怕他死了,他那老爹也跟着去了。 “哦,恭喜!” 第74章 根据小孩哥的推荐,习稳去了附近旅游村。他花了近两千元租了一处房子,然后,扯了一个采风的谎,在这个村庄住了下来。 这里的村庄极为舒适,民风淳朴,第一天的时候,他被热情邀请喝了婚宴酒席,说是沾沾喜气。 无奈,习稳去了。 婚礼当天,新郎郎艳独绝,新娘倾国倾城,两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周围人乐呵呵的。 那天,习稳脸都笑僵了。 回应着热情的村民。 待着待着忘了时间,习稳时不时去下下田,帮个忙什么的。 周围的百姓觉得习稳热心肠,也愿意接触,就是人话少了一些。 过年的时候,与习稳走的比较近的那一家,在大年三十强烈邀请习稳去他家过年,习稳拒绝不了,只能前往。 带了些营养品,和红包,习稳吃了个饭,就辞行了。 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时不时起风,习稳拒绝相送,一个人踏上了回旅店的路。 半路的时候,天,下起了雪。 晶莹剔透的雪,飘飘荡荡落在了手心。 抬眸,灯光形成的光幕里,雪在跳舞,低头,手心里落下了一朵花。 开春了 当地盖好了动物园,习稳被建议去玩玩。略加思考,便去逛了当地新盖的动物园。 走进去,是一条向上的大路,里面很多动物,在路的两侧,什么孔雀,老虎,兔子,小鸟之类的,好多,对了,还有鸵鸟,很大的一只,在堆满树根的中央攀爬。 习稳顺着路走到了尽头,来到了一个山洞里。洞里的灯光五颜六色,以偏蓝偏红的暗色为主,两边有着恐龙,时不时有些假草相隔开。他走着,随着人流走着,大概二十分钟,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外摆放着一个朝天的大喇叭。刚好,他走出来,喇叭被吹响,飞天的水柱,引来一阵欢呼。 习稳驻足,看了过去。 水保持了几秒后,因为吹喇叭的人力竭,水柱失去烘托落在地上。 但,好像这个高度是一个按钮,出乎所有人意料,中央的水柱没有人吹再次窜了出来,机关好似跟着启动,水柱四散开,飞向周围群众。 “握草!!!躲开!!” “快躲开!!!” “我去,我去……” 避无可避,周围人身上或多或少溅上了水。 站得远的习稳,捻了捻手,感觉出点湿意,随即抬脚离开。 周围的群众乱糟糟的,互相打趣着。 而习稳,颇有一股,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后面是热闹的人群声。 习稳走进了下一个洞,这个洞里面是小孩子们的绘画,许是因为洞里太暗,里面每一幅画的周围都有小灯泡,散发出的莹莹白光,将每一幅画都烘托出独特的价值。 很有趣,很适宜,很……美好。 在看到两个坐在田埂上的背影时,习稳驻足,不禁靠近那幅画几分。 画,能清晰看出来主人公是一老一小,田埂里,都是金灿灿的稻米,俩人紧紧依靠在一起,看着远方。 习稳想起他爷爷了。 很奇怪,再次回想起来,没有了被逼着学习,被要求干家务,被拉着下地……而是,给他煮鸡蛋,给他留肉,给他笨拙缝开裆的裤子,给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他是不是该回去看看爷爷了? 习稳想。 次日,习稳辞行回家。 刚好去城里的大伯开了车,直接热情把习稳送到了车站。 习稳给钱对方没有要,就买了一瓶茅台,硬塞给对方,拿起包就走。 这一次,他选择了火车,一天多就到了。 在城里休息一晚后,他回了老家。 目的很明确,习稳爬坡到了墓地。 应该没有人来祭拜过,杂草丛生的,墓碑前也没有摆放什么贡品。 习稳把东西放下,开始处理起杂草,靠近墓碑的最先被拔去,不一会,墓碑露了出来,习稳把祭品放上去,然后开始处理起墓碑四周的杂草。 他也不说话,默默处理着杂草。 等到处理完杂草,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太阳高挂,习稳席地而坐,喘了一口气,看着墓碑无言。 说实在话,他爷爷对他并不是很好,脏活累活他都干过。 第139章 但,他爷爷对他哥也不好,许是这样,一年到头也没有人来给他除个草什么的。 习稳坐到下午两点多,起身敬了一杯酒,磕了三个头,下坡回城。 回去在街上吃了个饭,习稳紧闭房门不出,一直到第二日,那收拾好东西,又开启了流浪之日。 他去过炎热的沙漠,也去过去极寒的雪地,出过国之后,他手里的钱没剩多少了,他开始在本国内穷游。 他走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的人。 有很瞩目,也有很普通的,他们长相不一,性格不同。 唯一相同的,可能是都在努力的生活。 三十四岁,习稳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故乡。这时候,他已经褪去柔弱的病气,整个皮肤黑了一个度,与常人无异,看起来不再那么病弱,如画的眉眼因经历的事多了,到有几分凌厉锐气之色,看起来健康不少。 先去看了爷爷的坟,拜了人,他回到了工作的那座城市。 再次回到自己的出租房,习稳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 打开门,屋里长时间没有住过人的异味扑鼻而来,习稳放下手里的包,转了一圈自己的家。 还是挺脏的,所有家具都落了一层灰。 习稳转了一圈后,驻足看了看,天人交战后,他将袖子撸起来,找出一个大的袋子开始收拾起要不了的东西。 房间里走了一圈,袋子已经鼓鼓的了。 习稳提着东西下楼写,直接将其丢进垃圾桶里,然而上楼继续收拾。 等到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习稳打开灯,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同万家千户般,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夜里,这里亮起了灯。 楼下,昏暗的巷子里,模糊间能看出来有个人影,那人影很静,没有动,呆了好久,直到一户又一户的灯关了,最后整栋楼都熄了灯,影子才动。 人影靠近路灯,影子消失,人站在了路灯下面。 这人大概一米八几,穿着白大褂黑短裤,踢拉个拖鞋,又瘦又高。 他眉眼锋利,单眼皮,内眼角处有颗黑色的痣,紧绷着脸,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不好惹的气质。 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后,敛下眼中的情绪。 大概五分钟,他松开了紧握的手,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依稀间,巷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出来喝酒,老地方。” …… 凌晨五点,习稳惊醒。 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一条蟒蛇紧紧纠缠住,它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下他。 紧要关头,习稳睁开了眼。 他整个心脏因为恐惧惊怕而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心口。 心有余悸拍了拍心口,习稳坐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八月二十九日,凌晨五点四十五分。 时间还早,但是习稳已经没有睡的心思,他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等洗完,习稳回了卧室,坐在床上玩手机,打算等到邻居们都起床,再把不要的东西一袋袋运下去。 想到这里,习稳犹豫着是把客厅的床卖了好,还是扔在那里不管。 犹豫再三,他在网上挂了图。 谁知,下一秒就有人买。 这下,习稳再怎么犹豫也无事于补,因为买床的人已经付款了。 交易时间,在今天的上午。 习稳感叹,这床果真命中注定送出去。 玩了一会,听见动静,习稳一看,八点四十多了。随即,掀开被单下床,去收拾昨晚的垃圾。 收拾完还没来得及吃口饭,收床的人来了。 对方是个五大粗,目测一米九的身高,身材魁梧。原本担心一个人拿不了的习稳,顷刻间打消疑虑,让开位置,好让对方操作。 不出一个小时,客厅空了下来。 习稳和对方打了招呼,关上门,审视着自己的客厅。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把桌子移到中间就号。 怎么想怎么办,习稳移好桌子,洗把手,下楼去吃早餐。 顺便,买了点食物。 穷游这几年,除了钱在变少,其他都在变多。比如,他的厨艺有进步了,学会自给自足。 再比如,心态。 情绪这个东西,极难掌控,见得多了,认知宽了,有些事好像不再能困得住他了。 习稳买了很多菜,但大都是些青菜什么的,另外调料,米,油,面都买了,因为东西太多,习稳花了钱,让人帮忙拿回了家。 一通操作,习稳这个小出租房被收拾得妥妥贴贴,住人已经是没有问题了。 习稳在手机上,把出租屋的钱转给房东,包括些正常的维修整理费用。 取消了这个月月末的打扫,房东发了句欢迎回来,聊天就此结束。 习稳收起手机,开始摆放东西。 大概一个小时后,摆放好了所有东西,习稳开始洗衣服。 他把被单什么的,连着换洗的衣服,全都丢进洗衣机里。 自己坐在了阳台上,玩起了手机。 一玩,到了晚上六点。 习稳开始着手做饭。 米汤、炒青菜以及一个馒头,是习稳今晚的晚饭。 他坐在桌前,手里放着光头强,不急不忙吃着饭,整个房间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却并无孤寂。 第140章 最后一口汤喝完,习稳关掉手机,打开了直播,准备洗碗。 但,因为唯一关注的没有开播,系统随机挑选了一个吃播。 习稳看了看,也没管,洗刷着碗筷。 很快,收拾完碗筷,习稳洗了手,关掉了厨房里的灯,回到了客厅。 手机里的人还在津津有味吃着海鲜,习稳退了出去,关注的人依旧没有开播。 习稳蹙眉,从来都没有这种情况,没有按时开播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想着,不知不觉,打开了聊天软件,在即将要点开发消息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来,习稳猝然回神,眼里多了些复杂。 “哐哐哐——” 敲门声还在继续。 习稳收起手机起身,“谁啊?” 回应的只有敲门声。 第75章 全文完 门,打开了。 外面的人直接扑了过来。 习稳条件反射搂住对方,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习稳反应过来,想要直接把人推开,然而,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那晚漆黑夜里带着试探的声音。 是这些年来,隔着网线,从手机里传出的愈发沉稳的男声音。 也是,此刻的声音。 “习稳,王八蛋。” “习稳,躲着我有意思吗?” 习稳哭笑不得,他怎么躲着对方了? 知道和醉鬼讲不通,习稳索性就不讲,直接抱起人关门进屋。 把人往椅子上一放,习稳说,“坐着,给你倒杯水去。” 项柰点头,“哦。” 习稳看了看对方,傻傻的,愣愣的,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因为是刚烧过的,怕醉鬼拎不清直接喝,索性拿了个碗给他涮凉了,才拿着出去。 刚出门,就看到了这人含水的眸子,对方眼尾耷拉着,嘴唇轻抿着,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水太热了。” 习稳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慢。 对方点头,迟缓应了声,“哦。” 习稳看着对方这么乖,弯眉一笑,走了过去,把水塞给了对方,“喝吧。” 项柰接住被子,一饮而尽。 习稳把空杯子放在一边,一时间,空气里安静了下来,奇怪的氛围弥漫开,习稳感觉莫名的尴尬。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天上午。” 话一出口,空气凝固,再怎么迟钝习稳也感觉到了这话惹恼了对方。 “你为什么不找我?” “这……” 习稳讪讪一笑,他能说时间太久了,关系都疏远了,贸然打扰多不好吗? “习稳,你……讨厌我?” 项柰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了,比如,他真的去赡养父母了,那为什么他父母还找了过来,问习稳去哪里了;比如,他那次醉酒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直接拉开了他们的关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哄好这个人;再比如,为什么连一个新年快乐都不愿意回复他…… 还有,他想问,问对方有喜欢的人了吗? 十九岁的他,不懂,以为那是兴趣,以为那是有趣吸引了他。 九月十五号,一天没能送到人。 九月十六号生日,当晚,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一年的盛夏,他们相识。 那一年的晚秋,杀死了他朦胧的感觉。 “我不讨厌你。” 习稳摇头,找了一个凳子坐在了一边,先前觉得和醉鬼讲不通,此刻完全抛之脑后,“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 “是吗?” 项柰呐呐自语,身子一晃,习稳急忙伸手,怕人直接磕地上,而这,让对方顺着他的动作扑进了他的怀里。 习稳愣住。 习稳僵住。 项柰蹭了蹭习稳,抬头,吻在了习稳的喉结上,他试探性伸出舌尖,轻轻一舔,像是猫挠一样,落入了习稳心尖上。 “你,别动。” 习稳呼吸一紧,想要推开怀里的人,却被对方先一步抱住。 “习稳,我喜欢你。” 二十五岁,这一年盛夏,项柰朦胧的感觉再次复活,如燎原之势,席卷而来,烧进荒芜心田里的枯叶杂草,种下了名为习稳的种子。 “我——我知道。” 习稳长叹一口气,他一早就知道。 “所以呢,你呢?你讨厌我?” 怀里的人后退一步,因为情绪波动,眼尾染上了红。这是久别重逢后,习稳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着怀里的七彩毛。 项柰整个人褪去了青涩,岁月雕琢下,酷帅掩盖住青嫩,那以前灼目的七彩毛变成了偏黑的棕色,细碎的头发遮盖住眉眼,敛下了些不羁的气质。 “不讨厌你。” 项柰:不讨厌=喜欢。 “哦,那我也不讨厌你。” 项柰说完,又趴回了习稳的怀,小心思地蹭了蹭,搂住了习稳的腰。 习稳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无奈,借力将人抱起,放回了卧室。 “睡吧,想吐叫我。” 项柰虽然没有喝醉,但是酒精作用下,他还是忍不住瞌睡起来,模糊应了一声,闭眼睡觉。 习稳看着直接入睡的人,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不买客厅的床了。 糟心。 睡哪里啊!? 睡,还是能睡下的,就是第二日衣服里多了只手,上下各一只。 第141章 习稳睁眼,感觉到不对劲,又闭眼。 再睁眼,他疯了。 直接坐了起来,眼皮直跳,咬着牙把人的手从伊芙丽丢了出去,将人往边一推,下床赤脚跑向洗手间。 被推醒的人,眨了眨眼,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的记忆回笼,项柰深吸一口气,心里把紫毛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艹,啤酒壮胆壮太过了,好好的兴师问罪,成了表白现场。 项柰坐着,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爬起来,准备去上厕所。 然后,走到厕所门口,听见了了不得的声音。 渐渐的,染红了他的脖颈,染红了他的脸颊,染红了他的耳垂。 他太变态了。 听墙角…… 项柰想要转身离开,脚跟打了桩一样,动不得半分,而这!让他直接和结束的人迎面碰上。 习稳:天塌了…… 项柰:社死了…… 四目相对,项柰测头,掩饰自己色心,“想尿。” 习稳眼尖看到了对方红透的皮肤,抿了抿唇,稳住心态,让开了路,“你去吧。” 项柰点头,侧身去了厕所。 刚进去,淡淡的水汽迎面扑来,空气里还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项柰又红温了。 快速上了厕所,逃似的离开了厕所。 刚出去,和客厅的人对视上。 习稳淡定抬眸,如果他能不紧扣双手,他确实淡定无比,“你,还记得昨晚说的话吗?” 项柰脸红,视线躲闪,控制不住脑海里浮想联翩,“废话,当然记得。” 声音凶巴巴的,像是恼羞成怒。 “哦,那你过来坐。” 习稳脸色没变,说道。 项柰:??? 害羞什么的顾不得,抬头,目光如炬,“你在说什么?” 他现在不是昨晚喝醉的状态了,没有那什么‘不讨厌=喜欢’的离奇想法,也知道,自己对习稳有欲望,有喜欢,现在让他过去,这什么意思? “你站那里不好说话。” 项柰愣住,应道:“好哦。” 抬脚朝习稳走去。 习稳看着情绪多变的人,一如从前,没有手里屏幕里那拽拽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眉。 “笑什么?很好笑吗?” 项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欠欠说道。 “没笑什么。” “哦。” 项柰觉得自己太冷淡了,又说道:“想谈什么?不让我喜欢你,还是你不打算久留,找个时间就能走?” 习稳敛下笑意,果然,她不告而别还是惹恼里对方。 现在想想过去,那样做还真的时伤人,怪不得项柰这个态度,“我错了,不该不告而别。” 项柰瞳孔地震,脸上的拽得跟二五八万的表情瞬间崩塌,他侧头,眼眶红了一圈。 习稳心,像是被堵住一样,闷闷的,也挺难受的。 项柰这人,其实要的也不过是一个道歉罢了。 “走得时候不想让你送是因为我骗了你,没想要回去赡养父母,就想着出去走走,走不动了,找个地方一死就了事。” 习稳说着,看着对方轻颤着肩膀,估摸着是惹哭了对方。 他起身,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声音微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是说揍我吗?” 项柰直播的每一次,他都听了,虽然来得晚,前九期都没有在现场,但是他听了回放。 就发现,这孩子一直记恨着他不辞而别的事,还放言说要打他。 所以,回来后,他就有些犹豫,不想去打扰对方平静的生活。 但,对方找来了…… “艹,你特么看我直播?!” 项柰头脑一热,顾不得委屈,扭头瞪着习稳,“你王八蛋。” 回想起在直播间浑吝不忌,该骂就骂,甚至连习稳有时候想起来也会骂一通,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呆在地底下。 “嗯,看了,看到你——嘴皮子挺溜的。” 项柰:心已死…… “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项柰后悔也后悔过了,随即,问到这件他耿耿于怀的事。 他好不容易厚脸皮发的消息,竟然一个表情包都没有等到。 “高烧住院一周,等清醒过来,看到你消息已经过了那个时间,想着,不打扰你了,就算了。” 项柰觉得自己没出息,因为这一句话,他竟然还担心对方,甚至心疼对方过年还在住院,丝毫没有想起来,他自己因为这个,被气到感冒持续了半个月才好。 “哦,行吧。” 项柰心不硬,但嘴必须硬,“别靠近我,不然我忍不住想要揍你。” 屁,是习惯早上洗澡,那隐隐约约的香,一靠近他,争先恐后往他鼻子里钻,勾得他心痒,想要亲人……做,更过分的事。 “你这么生气,那先不说了,等你生完气消气后再说。” 习稳情绪稳定,坐了回自己椅子上。 “说什么?别憋着,想说什么赶紧说。” 习稳无奈一笑,“你记得昨晚的事就好,别跟上一次醉酒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提起这个,项柰来气,什么仇什么怨,哄不好这个小气鬼,“上次我干什么了?” 习稳微笑,“你强吻我。” 项柰接腔,“你没有打死我?” 第142章 “是啊,没有打死你。” 视线相对,项柰脑子一个灵光,意识到了什么。他起身,一个大动作,直接跨坐在了习稳的腿上,笑得肆意张狂,“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你” “看来是喜欢你的。” 习稳接腔。 “哦,那行,给我亲一口。” 习稳不语,揽住了项柰的腰。 项柰低头,双手捧住习稳的头,低头靠近,吻上了习稳。 第一次,哦不,第二次,他撬开了习稳的嘴,完成了第一次没有完成的事。 阳光,不知何时移到两人身边,顺着窗,洒落进房间,笼罩住相拥而吻的两个人。 这一刻,万物好像温柔了。 — 有缘的两个人。 兜兜转转。 终会走到彼此身边。 — 习稳:我的喜欢太慢,慢到我察觉得太晚,慢到我的七彩毛成了小棕毛。 项柰:艹,别后面压着我,正面不行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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