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男人》 00.杀死那个男人 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有些人，活着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吶，李成毅，你怎么不去死？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不用纠结于自己爱你。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尽情的哭喊。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沉浸在与你分隔两个世界的伤痛。 就算明知道你是个垃圾，我却还是想你。 就算明知道你是个垃圾，我却还是爱你。 无法放弃又无法忘怀......为什么要把我变得如此可悲？ ──吶，李成毅，你去死，好吗？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继续的爱着你。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缅怀你。 每年的每年，我会记得帮你扫墓，帮你献花，帮你上香。 绝对绝对，不会像你忘记我一样，忘记你的。 ──吶，李成毅，所以让我杀了你，好吗？ 01.正宫找上门 「你并不是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孩。」 就算脸上几乎没涂抹半点胭脂水粉，眼角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了明显的鱼尾纹，甚至是因为生了孩子，身材也有些圆润，眼前的女人仍是面露自信。 「但三年的时光......你确实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人。」 缓慢又优雅的语调，以及拿起茶杯的动作，女人就像是电视中会出现的贵夫人。 叶晓萱没有说话，可藏在桌底下的那双手正紧握着拳头。 她并不想承认，面对这个女人，她会下意识地感到自卑。 这让她的嗓音变得有点尖锐：「......所以呢？你来找我，是想让我离开他？」 叶晓萱曾经有无数次的想像过，李成毅的妻子找上门来。 会是扯着她的头发，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婊子？ 还是会赏她一巴掌，让她这个小三不要再继续破坏她的家庭？ 又或者是丢下一笔钱，让她离开自己的丈夫？ 无论对方是要用言语羞辱她，还是动手打她都无所谓。 因为早在决定和有妇之夫交往的时候，她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不管是哪种想像，实际上都没有发生。 叶晓萱根本没料到对方会以如此冷静的态度，在自己的面前喝茶。 这或许就是对方压根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的证明。 「他不会再来找你的，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吧？」 她的笑容很温和，就像是好心的在规劝她。 但看在叶晓萱的眼中，就像是在嗤笑她的愚蠢似的。 「他说过总有一天，他会给我一个名分的。」 听到她所说的，他的妻子眼中那同情的神色，逐渐变得更深了。 叶晓萱不懂，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说他会离婚、他会娶我。」 他的妻子越是表现的从容，就越是将她衬托的悲惨，所以她也仅能用言语不断地刺激她，可这一切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他的妻子并没有针对她的问题做回应。 「当时还年轻，我一心想要先拚事业，等到真正想要专注在家庭，时间已经太晚了，不管怎么做，都难以受孕，这点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所以在他开始和一些年轻女孩子纠缠不清的时候，我选择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她的嗓音很平淡，或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虽然在不断努力之下，试管婴儿成功了，但我已经是个高龄產妇，我还是很担心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变故......不过在上上个月，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了，是个很可爱、很健康的女孩子。」 直到提起自己的孩子，她的语调才变得温柔许多。 而她的潜台词，叶晓萱也是再明白不过。 明知道这样说出来也只会让自己变得难堪，她还是问了出口。 「你的意思是说他和我在一起只是把我当成生育工具？你们有了孩子，他不再需要我......所以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她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可也或许，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代替他向你道歉，你还很年轻，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的妻子眼中没有任何的恨意。 那根本不是一个对待老公的外遇对象，应该要有的态度。 「虽然没有多少，但希望这多少能弥补你这些年来陪伴他的时光。」 留下信封，他的妻子就这么离开了。 信封里装的是什么，用不着打开，叶晓萱也知道。 虽然她并不富裕，也曾经为了金钱而同时打了好几份工，但她根本没有任何打开来确认的慾望。 因为对她来说，这三年，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以往被李成毅所填满的脑袋瓜，像是被强制抽离回忆似的，让她变得空荡荡的。 她发了很久的呆。 或许她早就知道，李成毅并没有打算和自己走到最后。 只是她太孤单也太疲惫，所以沉浸在对方给予的蜜糖之中，无法自拔。 但她实在是没有料想到，最后会以如此平淡的方式收尾。 所谓的婚外情，被揭发以后，不是应该轰轰烈烈、闹得更加的鸡犬不寧吗？ 可这场不伦恋燃烧过后，却是连点残渣也没有剩下。 「哈......哈哈......」 她听到自己口中发出了笑声。 并不是因为觉得好笑才笑，也不是因为可笑才笑。 她只是想发出点声音，证明自己现在还活着。 一切都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 不管她再怎么无法接受，都结束了。 她也没有天真到认为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非要亲耳听到李成毅开口。 因为这一切其实都是有跡可循，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 ──李成毅就是个垃圾。 02.人生的重要回忆 叶晓萱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之中。 看着从小就被宠上天的弟弟，叶晓萱心中有着无数个为什么。 为什么比起自己，爸爸妈妈比较喜欢弟弟？ 为什么不像是对待弟弟那样，亲亲她、抱抱她和称讚她做得好？ 为什么不爱她，还要把她生下来？ 虽然满腹怨言，但其实叶晓萱并没有被父母虐待。 她有吃饱，也有穿暖，她的父母只是不爱她而已。 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尤其看着被父母所宠爱的弟弟，她更加渴望被爱。 在明白成为一个好孩子，根本无法被爱以后，她变成了坏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像对待弟弟那样对待我？」 她摔破碗盘，剪坏窗帘，把盆栽的泥土弄得到处都是。 她的反抗确实引来了父母的关怀，那一巴掌让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弟弟还那么小！你都已经十岁，不是小孩子了！是在和你弟弟计较什么？游乐园你不用去了！回来以后，我要看到你把家里收拾好！」 ──藉口，全部都是藉口。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就是他们从小对弟弟的态度。 和年纪无关，从小到大，她根本就没有被爱过。 而且她早就知道这次出去玩，父母原本就不打算带自己一起去。 除了以往都是如此，还有她发现他们少买了一张游乐园的门票。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说不定他们还庆幸不用再找藉口甩开麻烦。 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和她的弟弟，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而她，就像是一个暂居在这个家庭的透明人。 既然她的父母不爱她，有没有父母也没有分别，他们怎么不去死？ 在哭着收拾着残局的时候，叶晓萱忍不住这样想着。 可谁也不晓得，仅是脑中闪过的念头，竟然会成真。 那天，她的父母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 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和她的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葬礼举行过后，她被交给爸爸的姊姊，也就是她的姑姑扶养。 她从家庭里的透明人，变成了另一个家庭的透明人。 同样没有被虐待，但就是被彻底无视。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甚至是一天当中都不会有眼神的交流。 叶晓萱的个性比较闷，从小到大也没有交往比较要好的朋友。 无论到了哪里，她都还是个透明人。 她就这么一个人活着，到了大学，姑姑让她是时候该搬出去住。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她和这个家一直以来都格格不入。 如果问叶晓萱有关于过去的事情，她大概一个也想不起来。 父母的死亡，像是也带走了她的感情，让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活着。 一直以来，她至少还有完成学业的目标，可毕业后，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其实她有点不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真正的快乐。 人如果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那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死亡吧？ 领到毕业证书的那天，她来到了学校的顶楼。 读书的时候，她一直很羡慕那些被教科书上所记载的人。 哪怕他们死了多久，故事仍是会被流传，名字被所有人知晓。 若是她现在就这么从十二楼跳下去的话，她的名字会登上报纸吧？ 哪怕只是一瞬间，她的存在会被所有人知晓。 那些亲眼目睹她坠楼的人，也会一辈子记得曾经有她这个人吧？ 「这是在做什么！快下来！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其实直接跳下去就一了百了，可她却是转过了头。 来人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那慌乱的眼中，倒映着的是她的身影。 她呆愣的想着，她究竟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被人所正视。 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男人抓住了手，从顶楼边处给拉了回来。 因为力道的关係，她直接跌进了男人的怀中。 他的手所传递过来的温度，以及那厚实的胸膛，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在父母和弟弟的葬礼上，她并没有哭。 她以为自己的泪腺早就坏死，可在这个瞬间，叶晓萱的眼泪掉了下来。 明明是素昧平生的男人，可在他问起「怎么了？」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简直就像是个孩子似的，那般语无伦次。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好寂寞好难过，好希望有人能够陪伴着自己。 但都是因为她诅咒了自己的家人，才让他们死掉，她根本没资格获得幸福。 听到她的话语以后，男人紧紧的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也有资格获得幸福。」 他的语调温柔，怀抱温暖，让她眷恋不已。 若人生要选择一个重要的回忆，那么就是现在了吧？ 相信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叶晓萱都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刻。 03.装聋作哑的爱情 男人的名字是李成毅。 被他所救下的那天，是叶晓萱人生的转捩点。 因为担心她会再次轻生，李成毅花了很多的时间陪伴和开导她。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自己如此的温柔又有耐心。 每当被李成毅所注视着，叶晓萱都感觉自己不再是过去那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她彷彿成了这个世界中独一无二的重要存在。 所以会对李成毅產生特殊的情愫，是毫无疑问的吧？ 叶晓萱并不否认自己有主动诱惑对方的行为。 但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单纯的同情心而如此照顾一个女人？ 那天的吻也不知道是由谁先起头的。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不怎么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吻很温柔，温柔的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那是叶晓萱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被他人所爱着的感觉。 ...... 确定关係以后，理所当然会想要和心爱的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但是李成毅从来不过夜，也从来不和她在外面有任何肢体接触。 因为他是一位已婚人士，今年刚好迈向他和妻子的十周年结婚纪念。 「真的不可以吗？我好想和你牵手。」 她是个不要脸的婊子，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就算明知道这个男人的身分证上有着其他女人的名字，她还是很想向所有人炫耀──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不可以，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或许是社会歷练不同，明明是热恋期，李成毅还是能够保持冷静。 「被看到就被看到嘛......难道你不想和我牵手吗？」 叶晓萱噘起了嘴，可任凭她怎么撒赖，李成毅都还是不为所动。 直到回到他们的小窝，李成毅才将她拥入了怀里，安抚性的给了她一吻。 「回来以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在外面真的不行......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们那么亲密，会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係？」 「我们谈恋爱还要管别人怎么看吗？真讨厌。」 窝在李成毅的怀里，叶晓萱闷闷地说着。 因为觉得委屈，她半是气愤，半是撒娇的搥了几下对方的胸口。 这逗得李成毅哈哈大笑，不过他眼中的笑意并没有深进眼底。 「你还那么年轻，我却已经是个中年大叔了，被误认为父女倒是还好，但要是被人误认为我是强迫年轻女孩援交的可疑大叔，那该怎么办？」 「......又不是差了二十来岁，只不过是相差十五岁而已，不至于像是父女吧？」 「如果我年轻时拚一点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惜我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李成毅的手摸上了她的小腹，目光带着明显的暗示。 「不过最近我在想，若是有个像你一样可爱又美丽的女儿，应该会挺不错的。」 接下来的话，自然是到床上说了。 在身体交缠过后，李成毅向她允诺：「如果你怀孕，就生下来，我会马上和妻子离婚，给你和孩子一个名份的。」 听到他会允诺自己一个未来，叶晓萱只知道乖顺地点头。 她根本没有去细想李成毅若是真的要离婚，为什么非要等到自己怀孕。 但或许她有对此感到困惑过，只是她不愿意失去这份爱情。 就像是她不愿意面对李成毅总是说着不能被他人发现这段关係，却老是喜欢带着她到一些酒局。 他说，那些叔叔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可她其实很讨厌酒精，还有那些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的视线。 不过只有在这种场合，她才能光明正大的以恋人的身分和李成毅相处。 每当她喝下一杯酒的时候，李成毅都会笑得很开心。 她还那么年轻，什么都不会，能为李成毅做的，也只有这种小事。 所以哪怕她喝到头晕目眩，喝到忍不住跑到厕所吐，都是没关係的吧？ 所有人都在笑，就代表她的选择不是错误的吧？ 「果然有年轻女孩在就是不一样，气氛都被炒起来了，李成毅你这傢伙可真出息，难怪这阵子看你年轻焕发的，果然女人就是要年轻、听话点，才能叫女人啊......不过这次这个没问题吧？上次你找了个未成年的，人家父母差点没提告。」 「放心，我这次好好确认过身分证，大学刚毕业，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她的世界只有我，所以好操控的不得了，不用担心她会掀起什么波浪。」 有的时候，叶晓萱会听到这样的话语。 但她都当成是自己喝醉，听错了。 因为只要她进入梦乡，再次睁开双眼，李成毅就会用着满怀爱意的眼神望向自己，用着甜蜜又蛊惑人心的嗓音说着：「晓萱，我爱你。」 所以哪怕要对一切装聋作哑，她都愿意相信这份爱是真实的。 04.人间蒸发 叶晓萱待在家很长一段时间，差点和社会脱节。 但她常常在想，她能为李成毅做的事情真的太少了。 或许是天赋的问题，她也不怎么擅长做饭。 因为李成毅每天喝一杯咖啡的习惯，她最后找了份咖啡厅的工作。 咖啡厅的店长是一位稍微年长的女士。 她曾经说过如果她的女儿还活着，大概就和她一样大了。 所以在教导她工作流程的时候，店长总是会对她特别的耐心和温柔。 也因此叶晓萱很快地就学会了怎么泡出一杯好喝的咖啡。 将成果展现出来以后，李成毅也是讚不绝口。 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是成就感。 她希望自己下次也能像店长一样做出漂亮的拉花。 但或许再怎么浓烈的爱情，都会冷却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成毅的态度渐渐没有刚开始那般热络。 话是那么说，李成毅还是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他总是会按时确认她有没有服用中药。 「可能是以前有点营养不良，你现在要好好调理身子，才能生下健康的宝宝。」 每当听到李成毅那么说，叶晓萱总是会幻想着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她并没能好好享受家庭带来的温暖，等到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肯定会给宝宝很多的爱。 她和李成毅，肯定能组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对于这样的未来，叶晓萱总是有着美好的想像。 不过总是会有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真噁心，年纪轻轻的，竟然和自己爸爸年纪差不多的老男人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包养、在当人家的小三，再缺钱也不能那样吧？」 某次和李成毅一起去妇產科，被庄敬芬给撞见以后，她就时不时的会用这种不大不小，正好能够被她听见的音量嘀咕着。 听到她用那样轻蔑的语气去评价他们，应该很难不生气吧？ 因为她和李成毅，是更加纯粹的爱情，并不是以金钱衡量的那种骯脏关係。 只是庄敬芬作为工作上的前辈，叶晓萱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想和对方起争执，毕竟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暂时不打算离职。 她知道对方也只是因为忌妒自己总是受到店长的特殊关照，才故意刺激她。 反正庄敬芬也只敢在她面前说说，杀伤力也不大。 左耳进右耳出，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不打算和庄敬芬处好关係，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就像是现在一样，面对客人的点餐，她接单并把餐做好送出去就好。 「不好意思，和您重新确认一遍餐点，您要外带一杯中杯的热美式咖啡和一份鮪鱼蛋沙拉三明治，并另外加购袋子，对吗？」 对着点餐机的内容重新覆诵一遍，还没能得到客人的回覆，庄敬芬就忽然把她往旁边一挤：「不好意思，因为她要到后厨帮忙，接下来由我来服务您。」 说完以后，庄敬芬拼命地朝她使眼色。 这个反应叶晓萱很熟悉。 果然，是王子殿下来了。 ──庄敬芬总是这样称呼着这名顾客。 『拥有如此帅气外貌的男人，不是应该出现在偶像剧之中，而不是现实吗？真不敢相信我能待在和他同一个空间、呼吸同一个空气......不只是长相，他的嗓音温柔又好听，举止也好绅士优雅，听上次来的其他顾客说，他是对面那栋商办大楼的总经理，年纪轻轻的就能爬到那个位子，说不定他其实是什么董事长的儿子......真的好像是王子殿下一样！』 每次那位顾客离开后，庄敬芬都会滔滔不绝的说着。 『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肯定能逃离这平庸又乏味的人生吧？所以我说啊......以后只要王子殿下来光顾，都由我来服务，你可不许跟我抢！』 叶晓萱听了只觉得好笑。 明明庄敬芬也明白爱上一个人的感受，又怎么能肆意批评着她的爱情？ 她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上门的客户，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王子殿下？ 不过事后肯定又会被庄敬芬指责自己耍心机，阻饶她和王子殿下的相处时光吧？ 但说实话，叶晓萱不讨厌王子殿下出现的时刻。 每当他出现的时候，庄敬芬为了表现自己，工作都会特别卖力。 这时候叶晓萱就能够稍微偷懒，看一下讯息。 虽然她和李成毅不一定能天天见面，但每天的讯息往来，都是她最大的慰藉。 但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李成毅回覆讯息的频率下降了，就连公寓的租金也忘记支付，明明之前都没有延迟缴交过的。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回覆，就是最近很忙。 因为工作而感到疲惫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叶晓萱知道自己要当个体贴又懂事的女人，才不会招人厌烦，所以只能乖巧的等着他的联系。 但渐渐的，李成毅不但不再回覆她的讯息，甚至是连已读都没有已读。 就宛如人间蒸发似的......叶晓萱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李成毅。 证据就是当他消失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要上哪里找人。 工作地点、住家、亲戚朋友，她全部都不知道。 她只能一直等着，等着李成毅主动回来找自己。 可最后她所等到的，却是李成毅的妻子。 05.杀人计画执行 在明白自己被李成毅彻底拋弃后的隔天，叶晓萱还是有去上班。 其实她也不太懂自己还来咖啡厅做什么。 明明她泡咖啡的手艺也是为了李成毅而学习的。 那么，她继续下去还有意义吗？ 倒不如说，她的人生继续下去还有意义吗？ 如果没有李成毅，她早在那天就应该去死的。 既然不打算对她负责一辈子的话，李成毅当时又为什么要救她？ 啊，对了，因为他原本需要她。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可爱的孩子，所以不再需要她了。 明知道自己被当成垃圾拋弃，可悲的是她还是爱着他。 是不是要大哭一场，抒发情绪过后，她才会彻底死心？ 但因为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哭泣。 她究竟应该如何发洩这种情绪？ 仔细想想他们一个是渣男，一个是贱女。 如果她没有资格哭泣，李成毅又有什么资格幸福？ 这样的话，只能让他去死了吧？ 他死了的话，她就可以不用纠结于自己爱他。 他死了的话，她就可以尽情的哭喊。 他死了的话，她就可以沉浸在与他分隔两个世界的伤痛。 无法放弃又无法忘怀......她不想再变得如此可悲。 只要李成毅死了，一切就可以解决了。 她就可以继续的爱着他。 她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缅怀他。 绝对不会像李成毅忘记她一样，忘记他的。 □□ 李成毅的妻子不应该那么粗心的。 那天她所留下的信封袋上，有一家餐厅的地址。 偽装成客人不着痕跡的打听过后，发现他们要在那里办孩子的百日宴。 ......若是在那样喜庆的场合上，把李成毅给杀掉，肯定会很精采吧？ 在李成毅死亡的最后一刻，眼中倒映的会是她的身影。 叶晓萱陷入了这样的幻想之中。 这样的想像就如同止痛剂，麻痺了她这阵子所感受到的痛苦。 她买了一把水果刀。 刀锋非常的锋利，她仅是轻碰了下，指腹就被划伤，涌出了鲜血。 但她也仅是蛮不在乎的笑了出声。 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李成毅被鲜血所沐浴的模样。 能够被亲朋好友们见证死亡，李成毅也算是个幸福的人了。 不过除了这把水果刀以外，叶晓萱并没有任何的计画。 她的头脑很简单，就是在百日宴最高潮的时候衝进去，毁掉这一切。 所以她选在百日宴已经举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到达了餐厅。 李成毅和他的妻子正站在最前方，向宾客们诉说着这个孩子来得有多艰难。 叶晓萱从包包中拿出了水果刀，死死地握紧了刀柄。 她反覆的叮嚀自己，将刀子捅入对方的身体，并不是结束。 她必须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个动作，以确保李成毅的死亡。 可就算她事前做好多少心理建设，最终，她并没有顺利地踏入会场。 她并不是因为人太多而怯场。 也不是因为杀人计画被揭穿而被逮捕。 更不是因为心中对于李成毅那份爱恨交织的情感有所减少。 只是因为她看到了这场百日宴的主角──李成毅的女儿。 就如同李成毅妻子所说的，是个看起来健康又可爱的女孩。 她有着一对灵动的双眼，像是对万物都感到好奇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发出了嘎嘎嘎的笑声。 虽然叶晓萱早就知道李成毅有了孩子，但直到亲眼看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才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李成毅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如果她真的杀掉了李成毅，这个孩子就会失去自己的爸爸。 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儿时回忆。 如果她的家庭给了她足够的爱，那么她今天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悲惨？ 一想到这里，她就下不了手。 即使对方是李成毅的女儿，她也不想让她成为下一个自己。 所以她转身离开了，不再去看那个看起来幸福又美满的家庭。 她真的是既没用又懦弱。 叶晓萱狠狠地唾弃着这样的自己。 而在计画失败之后，她所做出的决定，就是从附近的桥上跳下去。 天色昏暗，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下面的河水水流湍急，也不知道尸体到时候会被冲到哪里去。 不过这点不是正适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她吗？ 她不禁露出了充满嘲讽的微笑。 正当她要跨越栏杆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制止了她。 「这是在做什么！快下来！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似曾相似的场景和台词，让叶晓萱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 结果扭头过去，竟然还是个老熟人。 「......王子殿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而眼前的男人并不像是平常充满菁英的干练感。 不但是头发凌乱的像是刚睡醒，一身西装皱巴巴的，脸上还有点瘀青和伤疤，就像是被谁打了一顿。 脚边还有个被他踩爆的蛋糕盒，里面的奶油都染上了他那双看起来很昂贵的皮鞋。 趁着她呆愣的时候，王子殿下一把将她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生命那么可贵，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傻事？」 那个时候，李成毅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当时她因为觉得委屈，而边哭边寻求着李成毅的安慰。 但如今的她却能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当人家小三，结果被分手了。」 结果她才将话说出口，眼前的人却突然开始掉眼泪。 「你哭什么？」 叶晓萱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而且对方还是那个王子殿下。 这个画面带给她的衝击又更大了。 她几乎都快忘了刚才的自己还一心求死，竟然对眼前的人產生了好奇心。 「因、因为觉得很可怜......」 「有什么好可怜的？我说我是小三啊！是和别人的老公搞外遇、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像我这种人不是活该得到报应，现在应该立刻去死吗？」 因为觉得对方的回应荒谬，叶晓萱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的她给吓到了，他的啜泣声变得小了些。 「......当小三的人有什么错，错的明明就是那些明明有婚姻关係，还欺骗别人感情的人，明明是她先让我等她的......我才不要去死，又不是我自愿要当小三的！」 说到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角，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 「我认得你、你是我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的店员小姐......我没有对象可以诉苦了，店员小姐你可以稍微听我说说吗？」 06.傻呼呼的王子殿下 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哭得太惨了，等叶晓萱回过神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和对方坐在附近超商外面附设的座位，还听完他说完整个故事。 大概就是王子殿下的女朋友虽然已婚，但她骗他和老公正在分居状态，很快就会离婚。 结果这个谎言不但在今天被揭穿，王子殿下还被对方的老公给打了一顿。 「单方面被打，算什么打架？因为理亏，我也不好意思还手，本来以为她至少会站出来维护我，结果她却说是我勾引她出轨的，虽然骗人的是那个女人……但我又不能打她。」 明明语气充满着愤怒，他却还是一直在掉眼泪，这个男人根本是用水做的吧？ 哪里还看得出有半点王子的样子？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废材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张脸，即使泪流满面，又受了伤，还是很好看。 又不是在拍什么电视剧……明明是同样的境遇，他不是应该要像她一样狼狈吗？ 如果说不知者无罪，那么假设当时的她不知道李成毅是已婚人士，今天的她是不是就能像王子殿下一样，尽情的流眼泪和埋怨对方了？ 「你呢？分手的时候，你有打那个渣男吗？」 「没有。」 说来好笑，他们当初爱到如此浓烈，分手却是无声无息的。 连句道别也没有，他就这样回归他的人生，她却仍停留在原地。 「那样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为什么那些欺骗人的坏人都还能过那么好？这样仔细想想我们都好悽惨，要不这样吧，我帮你去揍那个臭男人，你帮我去教训那个坏女人算了。」 明明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他的笑容却充满了傻呼呼的感觉。 「你刚刚喝酒了？」 或许她早就该发现的，对方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眼神也已经失去了焦距。 「恩？对啊，刚刚喝了一点……放心，我没有醉，只是有点轻飘飘的，不是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吗？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你喜欢喝酒吗？」 对于酒，叶晓萱能联想到的就只有头痛和呕吐等，代表着痛苦的字眼。 所以她下意识地摇头：「不喜欢。」 「水果酒呢？那个喝起来甜甜的，也不喜欢？」 「没喝过。」 以往在酒局上看到的，都是红酒或者是啤酒。 「是吗？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以后，他就直接衝进了便利商店。 看着对方的背影，叶晓萱稍微从迷惑中清醒过来。 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明明他们也仅是之前在咖啡厅里有见过几次面的店员与顾客的关係。 只是叶晓萱这才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又开始迷茫了。 现在的她，应该去哪里呢？ 回去那个和李成毅充满回忆的家？ 还是回去刚刚的桥上跳下去自杀？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最后又是跌坐回位子。 根本没能整理好脑内乱糟糟的情绪，王子殿下就从超商里走了出来。 他提了一个大袋子出现，也不知道到底是买了多少东西。 他将罐装啤酒一一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水果，我就随便挑了几款，试试看？」 「……我都说不喜欢酒了。」 哪怕上面印了各种不同图案的可爱水果，还是改不了它就是酒的本质。 本还以为对方会强迫她一定要试试看，没想到他仅是说了句：「好吧。」 然后就自己默默拉开了易开罐，自己喝了一口。 一口接着一口的，然后就直接把一瓶给喝完了。 在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以后，王子殿下尷尬的笑了笑。 「啊，听说水蜜桃口味最好喝，我很好奇，结果一喝就停不下来了……总之这真的非常好喝！」 ……好烂的感想，这个人绝对不适合去当美食节目的评论家吧？ 「对了，我还买了这个，鏘鏘鏘──」 从袋子拿出来的又是好几款超商卖的蛋糕。 因为时间很晚了，上面还贴上了惜食商品的打折标籤。 「甜食的话，你应该就不会不喜欢了吧？」 「为什么要一直买东西给我？」叶晓萱的语气充满了冷漠：「与其买这些，你现在应该比较需要药品或者是卫生纸之类的吧？」 看久了，脸上的伤痕也真的有点刺眼。 还有他皮鞋上的鲜奶油，到现在还是沾着。 「其实是我想吃的，但一个人好寂寞……还有酒，想要有个人陪我一起喝。」 他的语气渐渐转弱，象徵着他逐渐低落的情绪。 「今天是我们的交往纪念日，本来打算吃蛋糕庆祝……结果不但发生了那种事情，蛋糕还在回程时，不小心被我给踩烂了。」 想必是因为要阻止她自杀吧？叶晓萱想起了当时那个被踩扁的蛋糕盒。 不过很快地，他又露出了一抹傻呼呼的笑容：「啊，那么晚了，女生会怕卡路里吧？我们一人一半……啊，不过没有刀子……」 叶晓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掏出了刀子。 这把刀子原本是要拿来杀人，没想到最后却是拿来切蛋糕了。 「哇！好可靠！」王子殿下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眼神。 对于他的评价，叶晓萱只觉得莫名其妙。 随身会携带刀子的人与其说是可靠，不如说超可疑的。 这个人的脑子已经被酒精侵蚀到没有判断能力了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叶晓萱吃了蛋糕，也喝了口酒。 明明准备去死的人，是不应该有任何进食慾望的。 「太甜了，好难喝……蛋糕的廉价感太重，好难吃。」 话是那么说，但叶晓萱却又是开了第二瓶酒，蛋糕也吃的一乾二净。 王子殿下又是笑。 不过刚才那瓶酒大概是压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笑着笑着，下一秒就是整个人「咚！」的一声，头倒到了桌子上。 仅是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叶晓萱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义务需要照顾对方。 所以她吃饱喝足后，就决定离开，哪怕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谁知道她以为喝醉的人下一秒又是抬起头来，还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您好、嗝……我是今天和贵公司洽谈业务的负责人，邱睿皓。」 叶晓萱抽走的彷彿不是名片，而是灵魂 在拿过名片的瞬间，他又是倒回桌子。 就算知道名字又怎么样？他们之间还是陌生人吧？ 叶晓萱本来想走，结果听到有人指着邱睿皓指指点点的。 「那个男生长得好帅喔，捡尸我可以耶。」 也不知道现在的人的思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叶晓萱看着完全没感受到危机，睡得一脸安稳的邱睿皓直叹气。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是把这个酒鬼给带了回家。 虽然这个人醉归醉，还是可以走路，但她一个弱女子，要搀扶一个大男人，过程还是相当的艰辛，所以她把人丢在自家的玄关就撒手不管了。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太累，她沾到床后倒头就睡。 这是李成毅离开以后，她第一次没有梦见他的夜晚。 07.震惊的发言 当叶晓萱醒来的时候，邱睿皓还在睡。 躺在冰冷又硬梆梆的地板上，还能睡的那么香，他还真是奇葩。 总之为了去上班，叶晓萱直接跨过了对方。 她并没有想到放任一个陌生人在家中的危险性。 但或许也是因为已经看过对方的蠢样，所以她下意识的认为对方不具有任何的危险性。 今天的天气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想死的念头比前一天还要少了些，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她还是认为没有意义的人生没有值得继续过下去的价值。 她甚至是忍不住想着，听到她自杀的消息，李成毅会不会为她感到难过？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是不会吧？毕竟他是非常绝情的一个人。 这让叶晓萱开始有点后悔在百日宴上的选择。 哪怕不杀掉他，她也应该捅他一刀，让他每次因伤口而疼痛时，都能想起她。 「晓萱，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呢，真是太好了！人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人生本来就是应该开开心心的度过，继续保持啊！」 店长看着她嘴边勾起的笑容，而发出欣慰的讚叹，都不晓得她正阴森森的想着到底要砍李成毅的哪里，才能让他一辈子感受到痛苦。 虽然有点分心，但叶晓萱其实也很认真地在内场做自己的工作。 忽然，她听到了外场有点小骚动。 听到庄敬芬的低声尖叫，她就知道上门的人是谁了。 内场和外场就仅隔了扇薄薄的门，想不听到声音都难。 习以为常的状况让叶晓萱并没有太在意。 随即她就听到邱睿皓用着和昨日不同的平稳嗓音说着：「抱歉，我今天不是来喝咖啡的，虽然知道你们现在是上班时间，但方便让我和叶晓萱小姐谈一下吗？」 叶晓萱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只假装没有听到，她原本预料一心想着王子殿下的庄敬芬绝对不会让他们见面，却忘记了还有店长的存在。 「晓萱，你快出来，有个大帅哥拿着一束玫瑰花来店里找你了！不要让人家等！内场的工作先暂停，我让敬芬先和你做交换。」 店长的眼睛笑到简直都要瞇了起来。 那并不是出自于八卦，而是真正为她感到开心的表情。 但对于自己的幻想被打断，叶晓萱的心情并不是很愉悦。 被传唤的庄敬芬也是一声哀号，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憎恨。 不难想像后续她会如何逼问自己，真的是有够麻烦。 叶晓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一走出门，看到的就是西装笔挺，笑容优雅完美的王子殿下，哪里还有半点昨天那傻呼呼的样子？搭配上手里那鲜艳的红色玫瑰，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大概是听习惯庄敬芬每次花痴发作时的讚叹，叶晓萱的脑中闪过了这样的字句，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松动，还是一如往常的扑克脸。 「我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吗？」他有名片，她可没有。 「是我不小心看到你家信件上的收件人姓名。」 仔细想想，叶晓萱习惯随手将信件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邱睿皓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昨天很谢谢你。」 邱睿皓将鲜花递给她，可她并没有接。 「我不喜欢鲜花。」 李成毅曾经也送过花给她，但过没几天就凋谢了。 她当时还感到可惜，现在想想就像是在象徵他们稍纵即逝的爱情。 「这是假花，塑胶做的。」 像是为了证明这点，邱睿皓捏了捏花瓣。 「这做工很精细，觉得很特别，就忍不住想拿给你看看。」 刚才的邱睿皓光是站在那边，就充满王子殿下的感觉，如今像是献宝般，将塑胶玫瑰花拿到她的眼前，她才得以将昨天的他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喜欢。」 「既然这样的话，放在店里如何？」 「这要问店长，我无法作主。」 也不知道邱睿皓为什么如此坚持。 感觉再谈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她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想干嘛？」 结果她这么一问，邱睿皓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这种彷彿做坏事才会有的反应，让叶晓萱不禁想着......他该不会是把她家的什么东西弄坏了吧？ 却没想到换来了个更为震惊的答案。 「我......想和你谈恋爱。」 「蛤？」叶晓萱皱起了眉头，发出了充满厌恶的重低音。 「不是都说解决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进入下一段恋情吗？我们的境遇如此相似，不觉得很神奇吗？总感觉我们的相遇就像是命运......」 虽然长得像是王子殿下，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是王子。 扯什么命运之类的......难道他真的以为他在拍偶像剧？ 「不消费就滚，别影响店里的生意。」 看着正好推开店门的客人，叶晓萱直言道。 08.第一次约会 从那天起，邱睿皓就时不时的会来店里报到。 简直就像是隻缠人的小狗，老是要她陪着他到外面溜达。 「哼，不要太得意，天气太热，王子殿下肯定只是一时昏了头，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是他误会了自己的心意，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其实是在你身边的我！」 因为最近店长都在店内，庄敬芬不敢对她做什么，仅能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冷冷地说着，叶晓萱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示威方式也是挺好笑的。 不过庄敬芬确实不需要担心，因为对于邱睿皓，叶晓萱一直是採取冷漠的态度。 但与其说是针对邱睿皓，不如说她对于所有的客人都是如此。 也因为态度总是冷冷淡淡的，还老是被顾客投诉服务态度很差。 如果不是店长人很善良，不懂得服务业精神的她，早就应该被开除了吧？ 「我看他人也挺好的，就和他去吃个晚餐吧。」 也不知道邱睿皓到底是给店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几天下来，她听到店长不断地夸讚着这个男人有多好，一直让她不要错过那么好的机会，和邱睿皓多相处、互相了解看看。 「下班时间还没到。」 「唉呦，这个不用烦恼，你今天提早下班没关係！快去吧！」 因为店长对她很好，所以她本能性的无法拒绝。 「你喜欢吃什么？」 「没有特别偏好，我吃什么都可以。」 这不是敷衍，而是她真的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以往李成毅所喜欢的，就是她喜欢的。 可如今，她失去了判断的标准。 「那有不吃什么吗？」 「也没有。」 虽然叶晓萱是这么说了，但她做梦也没想到邱睿皓会带自己来吃臭豆腐。 一入到店内，她就被臭豆腐的味道刺激到皱起鼻子。 她这辈子根本没吃过什么臭豆腐，光是闻到味道她就不行了。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喜欢这种闻起来和餿水没两样的东西。 不过也是她自己先说吃什么都可以的，店内应该也有除了臭豆腐以外的选项吧？ 一翻开菜单，却发现内容非常简单──臭豆腐小份、臭豆腐大份、泡菜加量。 敢情他们是来到了臭豆腐专卖店？ 叶晓萱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了，这下脸臭的跟臭豆腐一样臭。 「你和女孩子约会，都会带她们来吃臭豆腐吗？」 「好开心啊，原来在你眼里，这是约会，我还很担心你以为只是单纯来吃饭而已。」 虽然邱睿皓笑得很好看，叶晓萱却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硬，很想打人。 「我很喜欢这家店，其实我一般不带女孩子来的，你是第一个。」 代表她很特别的意思？这种老套的泡妞招数，她可不吃这一套。 「这里作为第一次约会的地点确实不太适合，但我想......哪怕是多么浪漫的餐厅，你应该都不会在乎吧？来这里，至少还可以看到你充满嫌恶的表情。」 「你是变态吗？」 如果说刚才的嫌恶是针对臭豆腐，那么现在就是针对邱睿皓本人的了。 不过被她那么说，邱睿皓也不生气，像个只会笑的傻瓜。 「开玩笑的啦......这家的臭豆腐真的很好吃，虽然闻起来臭，但吃起来是香的，就当作是被骗一次，吃吃看嘛，你绝对会爱上的。」 「如果不好吃，我会马上走人。」 就当作是给店长面子，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送上桌以后，热腾腾的，味道还是很刺鼻。 她对臭豆腐一点期待也没有。 叶晓萱皱起眉头，稍微吹凉以后，几乎是屏住呼吸才勉强自己放入口中。 外表酥脆，里面却很软嫩，多汁又顺口，搭配酸甜脆口的泡菜，完全不腻味。 就如同邱睿皓所说的那样，吃了以后，就忽然感觉不到臭了。 不知不觉，她竟是把那一盘直接清空了。 等到她意识到这点以后，邱睿皓用着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她，简直像是这家店是他开的一样：「怎么样？是让人上癮的味道对吧？」 「恩，确实是会让人想要回访的味道。」 叶晓萱很乾脆的承认，并没有因为先前的态度而感到尷尬。 「但我不明白你如此执着让我尝试新事物的理由。」 上次的水果酒也是，听到她没喝过，他就马上买来了。 通常熟悉的事物会让人感到安心，他若是真心想要追求她，就应该会顾及她不喜欢的话，就会降低好感度......就像是她对李成毅所做的一样。 因为害怕会被讨厌，所以只做对方喜欢和想做的事情。 她可以说出李成毅喜欢的一百件事物，她自己所喜欢的却只能说出一件。 ──她喜欢着李成毅，喜欢到如今她仍是无法忘怀。 「理由吗？」 邱睿皓低声重复了遍，就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沉默了一会儿。 「大概是想要留住你吧？我到现在还无法忘记你当时自杀的模样......如此的毅然决然，像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挽留你，所以哪怕让你多喜欢上一样事物也好，我想让你知道还有很多很棒的事情值得你体验。」 叶晓萱觉得好笑，难道他想靠着一盘臭豆腐就阻止她想要自杀的念头吗？ 没有察觉她心中的不屑，邱睿皓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用着那充满温柔的嗓音继续道着：「尝试是件很棒的事情对吧？看吧，现在你喜欢上臭豆腐了，一件一件的，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尝试你从来没试过的事情......就算现在只有臭豆腐，但未来你所喜爱的事物肯定会陆续增加的。」 叶晓萱不明白，他明明不了解她，怎么能用着如此篤定的语气说着。 「刚刚只点了一盘小盘的，应该不够吃吧？要再点一盘吗？」 臭豆腐的馀香仍在口中环绕，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道：「要！」 09.多次尝试 就像是邱睿皓所承诺过的那样。 他带着她尝试了很多不同的事物。 但也不是每一件事，叶晓萱都会答应。 「晓萱你看，这个youtuber做了超巨大披萨，感觉超有趣的，美食增量，欢乐应该也会加倍吧？我们也来试试看巨大化食物，如何？」 「不要，光看就没什么食慾。」 她讨厌这样玩食物。 或许做多了可以分享，但她没有可以分享的对象，也讨厌因为怕浪费，而拜託别人吃的行为，所以最后的下场，大概就是进厨馀桶了。 「好吧，那我再想想看其他有趣的事情。」 邱睿皓似乎能听得懂她口中『不要』的强度指数。 有的时候会继续纠缠，有的时候会直接放弃。 他总是知道分寸，所以相处起来还蛮舒服的。 不知不觉，他们一起尝试了很多事情。 钓鱼、划船、骑协力车......儘管尝试过后，叶晓萱不一定会喜欢，但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会逐渐对邱睿皓感到好奇，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你常常出来玩耍，没问题吗？你不是什么公司经理？不会怠忽职守被开除吧？」 虽然叶晓萱没有在公司上过班，但她也知道邱睿皓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像她这种排班制的咖啡店店员如此自由，怎么能够在平日常常带着她跑东跑西的？ 「只是职称好听，方便和客户谈生意而已，本质上是业务员，因为工作内容需要跑来跑去，所以工作时间很弹性，基本上把职责内的事情完成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弯起了他那好看的眉眼：「不过很开心，你终于开始关心我了。」 叶晓萱发现他真的很爱笑，明明没什么事，却总是能笑得很开心。 在那之后她问了很多关于邱睿皓这个人的问题，儘管她的话语很生硬，简直就像是面试官在问问题，邱睿皓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因为我很开心啊，你竟然主动开始想了解我。」 他比她大两岁，是家里的独生子，但因为工作关係，现在是一个人住。 看起来像是室外派，但其实比起和许多人相处，他更享受独自一个人的时光。 让人震惊的是他最近还迷上了狗血八点档，和他那王子般的外表根本不符合。 「改天你也看看吧，真的很有趣。」 因为他的一句话，叶晓萱也开始看起了她原本不感兴趣的肥皂剧。 一开始还不明白那种充满浮夸的演技和荒谬的剧情究竟有什么魅力，却没想到会越看越上头，不知不觉竟是让她熬了夜，邱睿皓还因此而笑话她。 不过邱睿皓的介入，确实带给了她的人生许多奇妙的变化。 过去的她什么也感受不到、行尸走肉的活着。 后来的她不断地在追逐着李成毅的身影，根本没能好好留意周边的事物。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种自己活着的真实感，一天天的变得充实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半年了，叶晓萱已经很习惯每个礼拜都和邱睿皓见面这件事。 有的时候甚至会主动传简讯询问：「这週要尝试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邱睿皓哪来那么多安排活动的创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叶晓萱每次都会感到非常的期待。 不过这天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邱睿皓安排了一家高级西餐厅。 不知道是场所加成，还是今天邱睿皓打扮的格外亮眼，他身上那种充满王子殿下的氛围又更加浓厚，一进到餐厅就引人侧目。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平常那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用餐结束，叶晓萱才明白邱睿皓的打算。 「不知不觉我们也已经认识很久了，我想你大概也都快忘记，我一开始说想要和你谈恋爱的这件事......所以这一次的尝试，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叶晓萱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天让人震惊的发言，但他的话语还是叫她感到迷茫。 「你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同情吧。」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句相当失礼的话语。 邱睿皓就像是很受伤那般，脸上带着点苦笑：「我怎么会分不清楚这样的感情呢？怎么可能有人会因为同情，就在另一个人身上投入那么多的时间？」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了，邱睿皓这些日子对于自己的真心。 但叶晓萱还是没有自信，也完全不懂得对方的心思。 「......但我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优点。」 她会喜欢上总是照顾着自己的邱睿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几乎是完美的邱睿皓会喜欢上自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面对她的顾虑，邱睿皓仅是用着充满诚恳的语气和认真的神情说着。 「不，你很好，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伴侣。」 10.被咖啡厅开除 叶晓萱和邱睿皓开始交往了。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店长非常的开心，一直说要替他们庆祝。 不过同样在店内的庄敬芬，反应就有所不同了。 「交往？你们怎么能够交往？你这种货色根本配不上王子殿下！」 儘管叶晓萱早就知道庄敬芬对这件事会看不顺眼，但她没想到她会直接这样朝着他们大发雷霆，还直接跑到邱睿皓面前大吼。 「你知道她之前当过一个老男人的小三吗？我之前还看到她跟那个老男人去了妇產科！说不定她还有堕胎过！她是个下贱的女人！王子殿下你被她骗了！」 之前她和邱睿皓往来，庄敬芬顶多撂狠话，或者是摆脸色，但她现在这种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尖叫，简直就像是疯了似的。 「晓萱不是这样的人。」 店长立刻帮她反驳，也试图把庄敬芬拉开，但叶晓萱这个身为被议论的当事者，一点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这让她的话语显得有点无力。 「怎么就不是这样的人？店长你也被骗了！」 叶晓萱仍是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除了关于堕胎这点是假的以外，庄敬芬其实也没有说错，她确实给一个老男人当过小三，她就是个下贱的女人，所以她根本配不上那么好的邱睿皓。 他们还没有开始交往很久，所以没关係，一切都还能立刻结束。 在她陷入自己的世界，自怨自艾的时候，她听到邱睿皓那冷静的回应：「我对她的瞭解，远比你知道的还要深，我爱她，无论你说什么。」 一瞬间，叶晓萱的心中感受到了一股衝击感。 她很难去叙述这种情绪。 因为和李成毅的那段爱情太过于不正常，导致她对爱的定义都变得模糊了。 在答应和邱睿皓交往的时候，她其实无法肯定自己对于对方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爱，也有点害怕再一次去定义男女之间的关係。 但在这一刻，或许是他的话语太过于坚定，她感觉自己可以再一次交付真心。 「爱？不对的！你喜欢的应该是我！你只是被骗了！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面对还在无理取闹的庄敬芬，邱睿皓冷静的异常，但或许也是因为他知道不能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我爱的只会是叶晓萱，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应该随便散布别人的流言，你应该也会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庄敬芬愣了一下。 在这个空档，邱睿皓拉住了叶晓萱的手，将她往店外带。 「店长，不好意思，我觉得这几天晓萱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店长立刻反应了过来，直接道：「好！先休息个三天吧！快回去！」 像是担心庄敬芬又开始闹，店长挡在他们和庄敬芬之间，让他们快走。 店长这个人很善良，哪怕庄敬芬刚刚那样大闹，大概也只会言语规劝她。 「不用太担心，大不了就是换一份工作而已。」 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情低落，邱睿皓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那样的力道温暖又让人安心。 为了安慰她，邱睿皓又安排了旅游的行程。 虽然当时店长让她休息三天，可最后她休息了五天。 回去的时候，她有考虑过要递辞呈。 她不想因为庄敬芬的事情让店长为难。 不过等到她回到店内，却发现庄敬芬已经离职了。 听说庄敬芬生活过的很辛苦，叶晓萱不太相信店长会因为那件事而开除她。 问了代替庄敬芬职位的同事，才知道她休息的期间出了大事。 原来，前几天有人来闹事，把咖啡厅吵得不得安寧。 离开的条件就是让店长把庄敬芬给开除。 照理来说，店长是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然而，这件事发生的理由是因为庄敬芬高中的时候，霸凌过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最后想不开而自杀了，她死去的时候，才十七岁而已。 女孩的家人完全无法接受，觉得既然法律无法制裁，那就靠自己復仇，便一直刻意打扰庄敬芬的生活，最近才听说了她在这里工作的消息。 『店长，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改过自新，店长，您也知道的，我连大学都没毕业，除了这边，哪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听说庄敬芬当时一直向店长求情。 但庄敬芬的过去却刚好戳中了店长的伤心处。 ──店长的女儿，就是因为被霸凌而自杀的。 因此就算店长再怎么善良，也无法再继续聘僱庄敬芬。 看着店长身体不适，而好几天没有来到咖啡厅。 叶晓萱也无法打从心底觉得不用和庄敬芬继续共事，真是太好了。 11.不要脸的要求 本以为随着庄敬芬的离开，生活会平静许多。 却没想到会有位意外的客人上门。 「晓萱，方便抽点时间和我谈谈吗？」 叶晓萱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李成毅。 明明半年前她还爱李成毅爱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还產生了想要杀掉对方的偏激想法，可如今看到他，叶晓萱的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看着对方变得稀疏又灰白的头发，她想，庄敬芬说的对，他就是个老男人。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和邱睿皓待在一起，提高了审美观，叶晓萱甚至是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到底为什么对于李成毅如此的着迷。 「五分鐘。」 叶晓萱和同事交代一声，就率先走出了店外。 事到如今，她其实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可以和李成毅谈的了。 「晓萱，那么久不见，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其实我一直很想要来找你......」 听到他的开场白，叶晓萱就更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致。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就算了吧，你还是乖乖回去养孩子吧。」 「不是的我......」 看着试图继续纠缠自己的李成毅，叶晓萱只觉得搞笑。 「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装情圣给谁看？我知道你之前只是想让我帮你生孩子......你现在都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女儿，还来找我干嘛？」 「什么嘛，原来你知道。」 窗户纸被捅破以后，李成毅并没有露出她预想之中的难堪，反而态度坦然地笑了出来：「好，那我们开门见山一点吧，你也知道，她生的是个女儿，但那样是不行的......我想要的是一个儿子，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 李成毅的话语瞬间刺痛了叶晓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像对待弟弟那样对待我？』 她想起了那段被自己的父母当透明人无视的日子。 男生女生究竟有什么差别？有没有带把真的那么重要吗？ 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爱她？ 「我的妻子没办法再生育了，就像我允诺的那样，只要你生下儿子，我就会马上离婚娶你......难道你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吗？你不是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叶晓萱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让她无法呼吸。 李成毅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她感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但她并没有感受到倒在地板上的疼痛，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闹够了没？你们都已经结束了，又为什么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在这个时候登场的邱睿皓，简直就像是英雄一样。 可叶晓萱的心中没有半点喜悦，而是觉得很丢脸。 儘管早在交往之前，邱睿皓就知道自己的状况。 但李成毅的出现就像是将自己最为骯脏又难堪的一面摊开在邱睿皓的眼前。 「你是谁？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情？」 「我？我是晓萱的男朋友。」 邱睿皓原本就爱笑，此刻他嘴角边上扬的弧度变得更大，自信又充满杀伤力。 没打算给李成毅任何说话机会，邱睿皓直言道：「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和晓萱的生活，除非你也已经做好自己的生活会被破坏的准备，你应该也会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李成毅是个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当初他也是看上叶晓萱孤苦无依，才盯上她的。 如今有个人愿意站在她面前，李成毅也不愿意冒险。 直到李成毅离开，邱睿皓才担心地看向了怀中的叶晓萱。 「我帮你请假，回家休息一下，好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能听出不容拒绝的意思，明明他关心自己，李成毅也不再纠缠是件好事，但叶晓萱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绪，怎么还是如此低落。 在邱睿皓开车载她回家的路程中，他们之间没有说过半句话。 直到进了门，邱睿皓才一直催促着她上床休息。 「今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邱睿皓帮她拉好棉被，还在脸颊落下了一吻，简直就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似的。 但叶晓萱根本睡不着，看着他就要离去，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角。 「......你都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那个男人？」 邱睿皓并没有回答，而是坐回了床边：「你在颤抖，为什么？」 「......我不知道。」叶晓萱根本没能意识到这点。 「你很不安吗？」他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心传递的温度总是叫人安心。 这样说很奇怪，但邱睿皓越是让她觉得可靠，她就越是不安。 会不会有一天，邱睿皓也会像李成毅那样拋弃自己？ 如果再次经歷同样的事情，她肯定会死掉的吧？ 「没有人没有过去，我也有过去，所以用不着感到不安，我爱你。」 我爱你──邱睿皓总是会这样直白的表达爱意。 但或许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可以被爱的理由，她总是会去质疑。 「你之前说过我是你梦寐以求的伴侣，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理由吗？」 每次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被邱睿皓给打哈哈过去。 虽然都说「与其看一个人怎么说，不如看一个人怎么做」，邱睿皓确实是对自己很好很好，但叶晓萱就是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感觉还不够。 「如果这个理由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我之后会让你知道的，先睡吧。」 可最终他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 12.王子的秘密 有的时候叶晓萱会陷入自我厌恶之中。 男女之间的情感，应该也很难去用言语定义。 明明邱睿皓如此珍惜着她，自己又为什么非得要去执着一个理由？ 现在的她想起李成毅，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 邱睿皓那么努力的带着她认识这个世界。 既然这样，她不应该再眷恋过去，要好好生活才对吧？ 但每次她下定决心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些干扰因素。 「我、我不是想找麻烦，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 叶晓萱没有料到庄敬芬会来找自己。 原本想要直接甩开对方，但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迫切了。 想着在公共场合，庄敬芬应该也不会胡来，叶晓萱就答应在附近的咖啡厅小聊。 「我是被人陷害的！」庄敬芬劈头就是这句话。 叶晓萱愣了下，这才想起她离职的原因：「……所以你以前没有霸凌别人？」 「这……」结果这个喊着冤枉的人，听到这句话却是心虚了。 叶晓萱只觉得自己浪费了咖啡钱，感觉对方也不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从位子起身就准备要离开，这让庄敬芬更慌张了。 「我、我是有做那件事没有错，但我也没想到对方会自杀啊！而且都那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我……我好不容易才逃跑到这里，照理来说，他们根本不应该知道我在这里才对，肯、肯定是王子他告的密！他很奇怪！」 叶晓萱知道庄敬芬口中的「王子」是邱睿皓，但她没想到事到如今她的妄想症还没有治好，自己做错事，竟然还牵扯到邱睿皓身上。 「奇怪？哈……奇怪的是你的脑子吧？睿皓跟你也不熟，又怎么可能知道你过去霸凌别人，还跑去联络那些人来？真可笑。」 之前无论庄敬芬怎么刺激，叶晓萱都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态度。 所以看到她现在充满愤怒的语气和表情，庄敬芬被吓到而呆滞了几秒。 眼看叶晓萱真的要走，她才又连忙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是说真的！你的男朋友真的有古怪！你不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那么完美吗？」 「完美又有什么错？你之前也不是说他完美的像个王子，所以喜欢他吗？」 叶晓萱都要被气笑了，她就不该来听她说这些疯话。 「他之所以会那么完美，就是因为他把那些说他坏话的人都干掉了！我有特别调查过！『你应该也会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就像是诅咒一样，只要他说出这句话，被问的那个人一定会出事！而且我问过他的国中同学……听说他以前被关过神经病院！他就是个神经病！」 「……我不会再见你的。」听她说完这些话的叶晓萱觉得自己更像是神经病。 在她离开的时候，庄敬芬还在后面喊：「诅咒是真的！他也真的是个神经病！我是觉得同事一场，又觉得很委屈才跟你说的！你不要不相信我！」 叶晓萱并没有跟邱睿皓分享这个插曲。 总觉得如此荒谬的事情说了，都是对邱睿皓的污辱。 不过事件就是这样接二连三的发生。 白天才遇到了庄敬芬这个神经病，晚上在家又遇到李成毅这个疯子来按电铃。 从猫眼看出去，李成毅像是喝了酒，整个人看起来醉醺醺的。 傻子才会开门，叶晓萱本来想假装不在家，谁知道对方电铃按个不停，甚至还用力的拍打门，到后来叶晓萱都觉得有点害怕。 这种时候应该要报警才对，但她却是下意识的和邱睿皓求救。 也幸好对方刚好在附近，很快地就赶来了。 看到邱睿皓和李成毅扭打在一起，叶晓萱吓得要死。 「该死的，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吧？闹到公司那边都知道了！我老婆也要和我离婚，我的人生完蛋了！我的人生到底该怎么办！」 到最后还是叫了警察，也幸好无论从监视器画面还是邱睿皓脸上的伤看来，邱睿皓都是被害人，所以只是简单做笔录就可以回家了。 「真是糟糕，我果然很不擅长打架呢。」 这种状况下，邱睿皓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过这也不是叶晓萱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地模样。 但把那么英俊的脸庞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太过分了。 在帮邱睿皓上药的时候，叶晓萱忍不住气愤地想着。 「不过他知道你住在那里真的太危险了，之后你还是搬家吧。」 「嗯，其实也早就该搬家了。」 那个公寓还是当时李成毅帮自己找的住处，因为住的舒服就一直没换了。 一想到李成毅，叶晓萱就不禁想起了当时在警局听到的事情。 听说他盗用公司公款包养情妇被公司起诉，他的妻子也终于放弃他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当年的李成毅大概也只是看自己好欺负吧？ 只是这时机点，真的太好了。 叶晓萱忽然想起了庄敬芬说过的话：『你应该也会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就像是诅咒一样，只要他说出这句话，被问的那个人一定会出事！』 邱睿皓似乎也对李成毅说过一样的话，不过这肯定是巧合吧？ 说邱睿皓拥有诅咒的力量，还曾经住过精神病院，这也太扯了吧？ 「我确实住过三年的精神病院，到现在都还被要求定期回诊。」 「咦？」她刚刚有把话说出来吗？ 「没有，你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我能听到他人内心的想法。」 13.他的渴望 一瞬间，叶晓萱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先惊讶于邱睿皓住过精神病院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对方口中所谓的读心术，但她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从小就能够听到他人内心的想法。」 叶晓萱吓了一跳，邱睿皓回话的时机点太过于巧妙，实在很难说是碰巧。 「嗯，是货真价实的读心术，并不是什么碰巧。」 这种超现实的状况，让叶晓萱整个人都傻住了。 「小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就直接把父母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差点就要闹出家庭革命，不过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将我塑造成一个拥有妄想症的神经病，把我所说的话都当成胡言乱语，他们就能继续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结果住了三年的精神病院，我才学会偽装自我。」 叶晓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她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明明邱睿皓正在和她吐露自己的过往，她又为什么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现在突然和你说这些，我知道你的思绪一定很乱......如果要比喻的话，在现在的我听来，你就像是充满杂讯的电视机，所以我也仅能捕捉到一点片段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于邱睿皓的过去有了新一步的认识，看着他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叶晓萱却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也不禁想像他小小年纪，就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三年的时光，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放心，我并没有如你想像中过的那般可怜痛苦......虽然因为读心，稍微可以理解他人的情绪反应，但或许是我天性凉薄，基本上我自身感受不到什么情感，所以以这个观点来看，他们把我丢到精神病院，其实也没有错。」 叶晓萱所认识的邱睿皓，是个非常爱笑，温暖又善良的人。 她实在是无法将凉薄这个字眼和邱睿皓画上等号。 「你看不出来，就代表我过去的学习并没有白费，那三年我一直被逼着看了好多的影片，学习人类面对特定事物，应该要有的情绪反应，还有察言观色等社会化课程，追剧的兴趣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吧？」 大概是她刚刚脑子闪过了什么内容，邱睿皓突然不合时宜的发出了笑声，这让叶晓萱整个人有点惊慌，但也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想了什么内容得以让他发笑。 「『如果无法感受到情绪，那么他说爱我是真的吗？』──晓萱，你刚刚是这样想的呢......被人窥探自己内心的想法，本就应该感到恐惧和无措，所以在我和你坦白的那刻，我一直在等着你害怕自己的想法被我知道，但你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直到我说出自己其实感受不到情感的时候，你才开始產生了害怕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叶晓萱却像是被重击似的，身体开始发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状况下，他还能笑得那么灿烂？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开心啊。」 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就像是不容许她逃避目光似的。 「因为联想到『我可能不爱你』而感到害怕......晓萱你真的很喜欢我呢。」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得就像是下一秒他就要吻上来似的。 叶晓萱紧张的闭上了眼，结果邱睿皓又是爆笑，一把放开了她。 不需要说明，叶晓萱都知道他是在笑话她。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可以往那方面想。 「为什么......要跟我说实话，继续装傻下去不就好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那么久，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会是这一刻？ 如果说没受到打击，肯定是骗人的，但就如同邱睿皓所说的那样，她只害怕他不爱她、讨厌她，除此之外的事情，她其实都无所谓。 「装傻能装多久呢？你可是我最亲密的人，我总想着总有一天要跟你说实话，只是我没预料到庄敬芬会去找你......虽然不太懂她的举动是不是针对我的报復，但她都在你的心中种下了怀疑，不如由我自己亲口和你说。」 又是那个充满温柔的语气和真挚的眼神。 「我说爱你，并不是骗人的。」 每一次质疑邱睿皓对于自己的情感，都让叶晓萱很厌恶自己，但他刚才亲口说自己感受不到情感，岂不是和他口中的「我爱你」是自相矛盾？ 可听到她充满怀疑的想法，邱睿皓仍是表现地很镇定。 「之前不肯跟你说理由，是因为和读心的能力有关，所以无法说出口，事实上我是听到你的心声才被你所吸引......而这也让我对你开始有所渴求。」 心声？话是这么说，但叶晓萱根本不晓得过去的自己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一心一意都想着李成毅。 「恩，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 他的话语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绪。 「我很羡慕李成毅，那个曾经被你视作唯一的存在。」 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他的语气认真又缓慢：「爱也好，恨也好，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感，彷彿我死去的感情也跟着活了过来。」 他牵起了唇角边那温柔的笑，目光深情却又惨忍。 「──我想被亲爱的你所杀害，从听到你心声的当下就那么想了。」 14.出了差错 无须读心，邱睿皓都能看出叶晓萱脸上的震惊与不解。 这让他又是轻轻的笑了出声。 「现在的离婚率那么高，结婚证书就像是一张纸一样，感觉毫无意义。」 他知道自己有病，但还是想对她诉说自己的愿望。 「我想要的是那种更加纠缠、至死不渝的命运......杀人这件事就不同了，不能逆转时间，也因此不容许后悔──叶晓萱杀了邱睿皓，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将会一辈子被绑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不觉得听起来很美妙吗？」 他将预备好的刀子拿到了叶晓萱的眼前。 「所以，请你杀了我吧。」 或许是因为难以置信，叶晓萱的脑中轰轰作响着，就连习惯从吵杂的声音中，寻找自己所需要情报的邱睿皓一时之间都听不出她现在的想法。 结果下一秒，叶晓萱就将他给扑倒了。 她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太轻了......你的力气太小，这样是掐不死我的，用刀子比较轻松吧？」 但他还是读不懂叶晓萱的想法。 一幕幕的，从相遇到后来交往，她正在回忆着他们之间的过去。 邱睿皓这才惊觉，原来他们已经创造了那么多的回忆。 同时，他也感觉掐住自己脖颈的力道又变得更小了些。 滴答滴答的，叶晓萱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到了他的脸上。 「太过分了......因为我想杀死李成毅，所以才喜欢上我？」 叶晓萱是个不怎么会哭泣的人。 家人死去的时候，她没有哭，李成毅离开自己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她是一个过分压抑自己，而不愿意表达情绪的人。 而如今，她竟然掉下了眼泪。 这让邱睿皓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果真的想让我杀你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像之前那样继续活着？为什么要想办法让我喜欢上其他的事物？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美好？」 她朝他怒吼着，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不觉得很神奇吗？总感觉我们的相遇就像是命运......』 『我想让你知道还有很多很棒的事情值得你体验。』 『你很好，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伴侣。』 『我对她的瞭解，远比你知道的还要深，我爱她，无论你说什么』 她脑中闪过的，全都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 在邱睿皓还傻愣愣的时候，叶晓萱放开了双手，从他身上起身。 「如果你没有这样做的话......或许我真的会如你所愿杀了你。」 她那充满哽咽的嗓音，透露着一丝的冷漠。 直到叶晓萱把门重重的甩上离去，邱睿皓都没能从地板站起来。 明明被掐住的是脖颈，可此刻他感到疼痛的，却是心脏。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 如果说叶晓萱没感受到痛苦绝对是骗人的。 但这次『分手』并不像是之前那样让她寻死觅活的。 她仅是很普通的过着生活，享受着生活所带来的乐趣。 虽然邱睿皓确实改变了她部份的想法与人生，但可惜的是，她骨子里大概还是那个傻女孩，因为哪怕知道邱睿皓是个神经病，她仍然爱他。 邱睿皓的情况和李成毅不一样。 他很温柔，对她很好，儘管这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 哪怕是他的愿望，她又怎么可能能够狠下心来，杀掉对方？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她相信就像是遗忘李成毅一样，总有一天她也能够忘记邱睿皓。 但是这个人却又来到了自己的眼前，试图动摇她。 她假装很冷静，其实内心波涛汹涌，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不过她的偽装，在拥有读心术的他眼前，都是徒劳。 「这几天我想了很久，这才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好像做错了。」 他的样子一如那天的傻呼呼，可她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偽装出来的。 「我不会再偽装，也没有必要，我会解释的......请你握住我的手好吗？」 虽然叶晓萱的心中带了点防备，但邱睿皓一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样子，想着也没什么，也不是第一次，她就握住了。 『只要我想，我也可以让别人读我的心......我想告诉你，我最真实的想法。』 一瞬间，未知的画面还有话语，呈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邱睿皓的过去，还有他想传达给她的话语。 15.开始在意她 『能听到别人的想法也太噁心了，我到底是生出了什么怪物？』厌恶的。 『让他帮忙，就推说已经听不到别人的心声，真是该死的兔崽子，早知道就让他在精神病院关一辈子，不，应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掐死。』愤怒的。 『哇──他长得真好看，难道是艺人吗？』倾慕的。 『......真是让人倒胃口，装模作样的，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王子吗？』忌妒的。 从小到大不管愿不愿意，别人的各种想法和情绪都会擅自进入邱睿皓的脑内，就像是关不掉的收音机，充满着杂音。 其实就连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情感缺失究竟是先天，还是后天的自我防御......如果不是无法感知情绪，他大概早就被逼疯了吧？ 不过拥有这个能力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人生对于他来说完全是简单模式。 学生时期只要读取优等生的想法，就能轻松取得满分。 出社会后靠着读心的能力，业务上的谈判更是无往不利。 人生简直是简单到无趣，在他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赤裸。 只要微笑待人，成为他人眼中的王子殿下，他的人生就会变得更为顺遂。 生活无处不是谎言，就连他本人也都是由谎言所建构而成的。 ...... 他每天都习惯一杯咖啡。 就是这个习惯让他邂逅了在公司附近咖啡厅工作的叶晓萱。 邱睿皓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竟然可以一边帮忙点餐，一边想男人，要不是能够读心，邱睿皓根本看不出来在她冷淡的外表下，藏着甜到发腻的粉红泡泡。 不过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她，根本和服务业给人的印象相差甚远。 有的时候被客人投诉，她好像也是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但一开始，他对叶晓萱的想法，也仅是觉得有点奇妙而已。 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那天── 『这样的话，只能让他去死了吧？』 邱睿皓差点翻倒了手中的咖啡。 叶晓萱的行为和表情，就如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他确实是听到了她那充满扭曲和杀意的心声。 『──吶，李成毅，你怎么不去死？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不用纠结于自己爱你。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尽情的哭喊。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沉浸在与你分隔两个世界的伤痛。 就算明知道你是个垃圾，我却还是想你。 就算明知道你是个垃圾，我却还是爱你。 无法放弃又无法忘怀......为什么要把我变得如此可悲？ ──吶，李成毅，你去死，好吗？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继续的爱着你。 你死了的话，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缅怀你。 每年的每年，我会记得帮你扫墓，帮你献花，帮你上香。 绝对绝对，不会像你忘记我一样，忘记你的。 ──吶，李成毅，所以让我杀了你，好吗？』 他听到她不断地在心中自问自答着。 也看到她在脑中不断地模拟着要如何杀掉那个男人。 是因为先前看过她沉醉在爱情中那幸福的模样，所以现在所带来的反差感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吗？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正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着。 除了强烈运动过后，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 在离开那家咖啡厅以后，不管睁眼还是闭眼，他都还在想关于叶晓萱的事情。 那种浓烈的爱意和强烈的杀意，所交织出来的情感，让他感到非常的衝击。 过去他看过无数的人，大多都有着千变万化的心思，他从来没遇过那么纯粹的一个人──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只想着一个人。 彷彿那个男人就是她眼中的唯一、是她的信仰、是她的全世界。 ......真是不可思议，又不是什么被关在箱庭里的生物。 这是邱睿皓生平第一次產生羡慕的情绪。 他多么希望叶晓萱那充满强烈的情感是属于自己的。 但他知道满脑子只有那个男人的叶晓萱根本不可能看向自己。 就如同每次光顾，她也总是无视他一样，明明他对自己的外表也挺有自信的，究竟要怎么让她得以回头看看他？ 16.对他的承诺(完) 那天，他知道叶晓萱要执行杀人计画。 他无意阻止，只是想知道最终她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但在看着她走入餐厅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会实施计画了。 他捕捉到她过去那充满伤痛的回忆，看着她狼狈的跑出了餐厅。 如果这就是她与那个人的结局，接下来就能拉开新的序幕了吧？ 他的脑中瞬间编织了一个计划，妄想取代她心中的人。 「这是在做什么！快下来！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他就像是她记忆中的李成毅，说出了同样的台词。 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让自己成为李成毅的替代品，而是想要把对方从叶晓萱的心中驱赶，但她的心灵正脆弱，肯定会对同样的人设有所防备，也因此他必须要彰显他和李成毅的不同，所以他不能走充满救赎风格的王子路线。 最终他选择的人设，是同样被伴侣所背叛的第三者。 他将自己弄得很狼狈，顺手买了个蛋糕当作道具，用眼泪攻势直接让她吓傻。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牴触，都肯定会產生怜惜，不管那种怜惜是针对他人，还是自身，但只要能够產生一点共鸣，那么他就成功了。 ......只是李成毅在叶晓萱心中的地位实在是佔的太重要了。 如果要将这个人彻底的排除在她的人生之外，就需要更多的外力。 ──他必须要强制转移叶晓萱对于那个人的注意力。 「哪怕让你多喜欢上一样事物也好，我想让你知道还有很多很棒的事情值得你体验。」 所以不要再想那个男人了，多看看在她眼前的他吧。 刚开始叶晓萱表现的像是刺蝟一样，可配合着他的读心能力，要刷好感度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果然，她渐渐对他卸下了心房。 然后，他们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成为了一对。 虽然早就知道庄敬芬一直妄想着自己和她在一起的画面，但没想到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为了不让这种麻烦事打扰到他们的生活，邱睿皓只好使出点手段：「你应该也会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果然，被他这样询问过后，庄敬芬的脑海中就冒出了各种想要隐瞒的事情。 而他也在那些快速闪过的回忆之中，找到了自己可以使用的牌。 照理来说他和晓萱的关係应该会变得顺利，但她对于这份感情的不安感太严重，连带着他都感到有些不安......她是不是其实还想着李成毅？ 就算拥有读心术的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仍是想排除所有的障碍。 所以他故意利用自己的人脉去动摇李成毅，让他產生想要儿子的念头。 果然，他马上把歪脑筋又动到晓萱身上，因为他知道她好操控。 多么卑劣啊......而李成毅的话语果然再一次的戳开她过去的伤疤。 从这一刻起，李成毅不可能会再成为她心中特别的存在。 过去那一丁点的美好，都会因为今天的事件而被消灭殆尽。 但这样的人渣，果然还是应该要受到教训吧？所以他再次说出了那个充满诱导性的台词：「你应该也会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只是后来因为庄敬芬，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也远比之前更早向叶晓萱摊牌。 是不是就像是他的父母一样，知道他的能力以后，她会对他感到噁心又害怕？ ......但就算是那样也没关係，反正他的最终目的是让她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开始回忆着他们的过去？ 为什么她要露出一脸受伤又像是要拋弃一切的表情？ 不要......不要拋弃他啊。 □□ 「......很抱歉，我并不是什么温柔的王子殿下，不管是接近你，还是与你相处，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充满着算计，但是我爱你不是骗人的，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因为你是唯一能让我死去的情绪活过来的唯一存在。」 他们的双手还是握着的。 明明她可以直接听到他的心声，他却是将话说了出口。 所以明知道他能听到她的心声，她也选择将话说出口。 「恩，我相信，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内心正在哭泣......」 在倾听着他内心想法的时候，她產生了一种共鸣感，她忽然意识到就如同她一直在邱睿皓身上感受到的不安......原来这个人就和她一样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我并不是想让你杀了我，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爱我。」 就算拥有读取人心的能力，也不是凡事都能游刃有馀。 哪怕配合着他人的心思拼命的讨好，到头来，也是取决于对方的心意。 所以浑身都是谎言的他，害怕总有一天会被拋弃。 「我只是一个胆小鬼......与其每天担心总有一天会失去你，倒不如死在你的手里，这样至少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的会是你。」 他的手抓得很紧，就像是害怕她会先松开似的。 「不要拋弃我......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晓萱，我爱你。」 她为他流下了眼泪，他也为她流下了眼泪，这不是很公平吗？ 褪去了所有的防备，她终于得以看见最真实的他。 偽装？不，他就如她一开始所想那的那样，是个傻呼呼的笨蛋。 而她也是个笨蛋，无药可救的恋爱脑。 兜了个圈子才知道，他们只不过都是太过于渴望爱，而產生不安感的傻子。 简直就像是天生一对似的，让她忍不住发笑。 能够听到她心声的他，肯定知道她的选择──他不离，她肯定不弃。 「睿皓，我也爱着你。」 但面对他的不安感，她想做出一个特别的承诺。 「所以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爱你，我一定会赶在那之前杀了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