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光[刑侦]》 第1章 [gl百合] 《觅光 [刑侦 ]》作者:题月【完结】 简介:司辰心博士在读休学回国,带着省厅文件,下到南阳分局当个金光闪闪的关系户,别人以为的关系户在局里横着走,司辰心不一样,她躲着人走。 林煦除了第一眼觉得人家长得好看之外,对关系户是敬而远之,直到二队破案遇到瓶颈,她才知道关系户骂人是真行,开过颅的手是真冷,做过研究的人是真沉得住气,放档案室简直太屈才了好吧,林队长痛心不已。 于是,母胎单身多年的刑警队长开启了漫漫追妻路,当人美心善的司辰心半夜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听障儿童来报案时,林煦想也没想把案子接了。 等上了这条船,林队长恍然大悟,别看司辰心表面温吞乖巧小白兔,捅娄子本事绝对一流。料谁能想到一个听障儿童后面拔出萝卜带出泥,捅出个陨石巨坑。 干练优秀厚脸皮刑警队长冷静自持反差萌高岭之花 第1章 第 1 章 盛夏午夜,长空墨色如洗,万里无云,这里是晏城东郊,圆月高悬于夜空,月色冷冷地洒在连绵草场上,一望无际,沙沙风声拂过草场,一派宁静祥和。 一束白光明晃晃刺破黑夜,红裙女人跌跌撞撞闯入墨绿色的海,如一尾红鱼被投入深水,涟漪荡漾,波澜四起。 她双手被反绑,头发黏腻地粘在脸上,忙乱向前奔跑,身后车灯照耀她满身狼藉,她始终被笼罩在光圈的范围内,这是一场狩猎。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搭在车窗边,袅袅烟雾向上升腾融入夜色,眼前急于奔命的女人,慌乱的裙摆摇曳绝美的弧度,像开在绿色草丛的红色鸢尾。 多美啊,我给你找的地方。 他轻踩油门,继续用光笼罩他的猎物,乐此不疲。 女人体力已经透支,一个趔趄摔倒在柔软的草地里。想挣扎起身,无奈双手被反绑,只能跪伏在草地上。恐惧中被放大的感官,能清晰听到不远处的汽车引擎声,那个恶魔还在车上,还没下来跑! 事与愿违她没有惊人的潜力,没有超强的耐力,小腿又麻又胀,好不容易站起身,膝盖还没打直就又跪在了倒伏的植被上,只能用膝盖跪着向前。 但就算是跪也逃不出车灯的范围,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她侧躺在草地上,再也生不出一丝气力,眼前是灯光照耀下盎然的绿,可她瞧不出半点生机。 嘭,车门关闭,恶魔过来了。 深灰色的裤装,不疾不徐。恐惧化为锋利的弯刀,每近一步就剜去她的身上一块血肉。 恐怖笼罩下,猎物也会陡然生出勇气。 为什么?凭什么是我?她用胸腔中所有的力气发出愤怒的质问。 恶魔不语,走到猎物面前,粗鲁的抓起她的长发,弯腰对视。 没有为什么,你只是运气不好。 眼前的男人长的毫不起眼,但发出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难闻的烟味喷洒在她脸上,呛进肺里,一阵作呕。 男人手掌端在她的后脑勺,俯身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一阵寒意从女人的额头传到脊背。 四周静极了,突然,男人双手箍住她的脖颈,发了力,不让任何一丝空气进入呼吸道,眼前女人双眼充血到脸色发紫,在濒临昏厥的前一秒,放开了手,生物求生的本能,让女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男人得意大笑。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她从恐惧到愤怒,再从愤怒到绝望,刚才又经历了濒死般的窒息,此时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鸣一片。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一个大号扳手,沉甸甸地掂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盯得她心里湿了一大片,冰凉冰凉的。 他弯下腰左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长发,脸上还挂着微笑,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让猎物产生一丝恍惚的错愕;恍惚的一瞬男人右手迅速抡起扳手砸过去,惨叫声被卡在了喉咙里,女人躺倒在草丛,她半睁的双眼看向茫茫夜空,红色在绿色画卷上绽放。 这朵红色鸢尾终究还是败了。罪恶的过程,月亮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它悬于夜空对此无能为力。 妈妈,我好冷。 城北高速上,一辆suv正快速行驶,林煦结束了难得的双休刚从南城回来,人还没到局里就接到命案电话,正前往案发地。 她带着蓝牙耳机沉声道:汤汤,说下现场的情况。 好的,老大,报案的是对小情侣,男的叫陈珂,女的叫商璐璐,他们开车经过这里,觉得风景好下车拍照,尸体是在距离道路三公里左右的地方被发现的,当时商璐璐想要怕个远景,就一直往里面走,往后退的时候被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在了尸骨上。莫汤汤在电话那边汇报。 林煦听到这皱了下眉,莫汤汤继续陈述:商璐璐吓坏了,是陈珂报的警,现场痕检正在排查环境,法医许科也到了,老大你还要多久。 我还有半小时,你们那边先继续,记得把报案人拍的照片调取过来。林煦吩咐道。 林煦,晏城市南阳分局刑侦支队二大队队长,满打满算今年是干刑侦第九年,凡她经手的案子,不存在和检察院扯皮的可能,只要是和案情相关,哪怕藏在地缝里,也给榨的干干净净,主打一个干净利落。市局系统里年度破案率蝉联榜首,加班狂魔,人送外号林仿生。 第2章 半小时后,林煦抵达案发现场,从她那稳重的黑色suv上下来,样式普通的蓝衬衫被超模般的宽肩一撑,英姿飒爽,她长相隽秀眉宇舒展,头发理的短短的,整个人清爽又干练十足。 副队陈宥走上前,故作八卦道:周末两天的相亲顺利不? 别提了,这次我至少半年不会回去了。林煦想起周末两天的遭遇颇为无奈,转而看向被围起来的案发现场:现场排查的如何? 陈宥收起八卦的态度正色道:现场情况有点复杂,草长的太密集,痕检的弟兄们只能一寸一寸排查,许科说尸体已经白骨化,只能判断是女性,受害人钱包手机证件都没有,身份信息暂时无法确认,目前还没搜寻到凶手遗留的任何线索。 这种现场取证困难,不排除凶手是故意选在这里,能确定是第一案发现场吗?林煦问。 现在线索太少,还不能确定。陈宥无奈摊手。 行吧,我先去询问报案人。说着林煦大步流星往报案人方向走去。 商璐璐瑟缩在陈珂怀里,看来吓的不轻,林煦出示证件后,直接切入主题:今天周一,你们不用上班? 警官,我们周末在加班公司调休两天,本来是打算短途自驾游的报案人陈珂还算冷静。 林煦在这对情侣身上扫视一遍,问:同事? 我们不是一个公司的,陈珂摆手道:我和璐璐是通过相亲网站认识的。 不是一个公司调休怎么调一起了? 我是跑业务的,大部分客户都是周末有空,我女朋友是网店客服,所以我们周末比较忙,调休的情况很常见。陈珂不紧不慢道。 反倒是商璐璐一直缩在男朋友怀里,她的头发很长,基本盖住了整张脸,林煦瞧不见容貌。陈珂身形高大,手臂有明显的健身形态,瘦小的商璐璐被揽在怀里小小一只。 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周三,就两个月了。陈珂很肯定的回答。 这个回答让林煦意外,大部分情侣,女生会把时间记得更清楚,因为她们更注重仪式感,像陈珂记得这么清楚的倒是少见。 林煦问完后说道:你们这次短途旅行估计够呛,作为案件的发现人和报案人,需要配合我们回分局做下正式的笔录,没问题吧? 没问题警官,我们一定配合。陈珂搂了搂商璐璐的肩膀:发生这种事情哪里还有心思旅游啊! 老大,可以过来了。莫汤汤在远处向林煦招手。 案发现场已经被黄色警戒线围上,警员以发现尸体的位置为圆心,向周围四散一步步排查,林煦踩着纸板铺设出来的一条只能过一人的小道,往尸体处靠近。 今天负责现场尸检的是法医科主任许槐之,分局法医一把手,旁边负责记录的是法医助理苏枳,今年刚毕业还在实习期,许槐之的新徒弟。 林煦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口罩和手套,和许槐之简单打了个招呼。 女性,年龄大概在22-26之间,颅骨左侧有开放性骨折,舌骨骨折,具体死因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测,今年夏天太热了,这种气候加剧了尸体的腐败和白骨化,死亡时间需要回实验室对土壤和环境做进一步的检材分析才能推导出来。 过了这么久不存在尸表信息提取,受害者也没有任何能识别身份的信息,凶手的线索只能寄希望于痕检了,许槐之转身吩咐道:苏枳,回去准备颅骨扫描建模,做面部修复。 好的师父。苏枳在一旁带着口罩瓮声瓮气回答。 林煦看着已经白骨化的尸体,空洞的眼窝对着天空,似是无声控诉。风景如画的草场,罪恶在这里发生,证据在这里腐败,年轻的生命在这里消逝。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会送你回家。 有风吹过,绿色的海浪一波盖过一波,在耳边像是呜咽。 林队,我们检查的差不多了,先带尸骨回局里。许槐之拉上裹尸袋的拉链。 林煦帮忙把尸骨抬上车后,又回到现场,对正在负责勘探的痕检技术周知问道:现场有找到有效线索吗? 目前只找到两只女士皮鞋,估计是受害人的,你看这距离主路太远,排查的范围太大了,我已经向局里申请增派人手过来,现场植被茂密,排查起来也慢,选在这种地方我排除临时起意,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凶手要么是途径,要么就是反复踩点过,烦躁的周知很不绅士地爆了句粗口:艹,还真会给我们上难度。 林煦听完汇报,有用的信息还是太少:能分析出受害人和凶手是从哪个方位到这个位置的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草被踩压后,通常有一个弹性恢复的过程,我们可以通过草的长度对比,来判断踩压面积的位置,进而就能得到凶手的行凶路径。他顿了顿,为难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林队,尸体已经白骨化严重,说明案发到现在至少好几个月过去了,弹性恢复后,被踩踏的区域会和周边的草地愈合,所以你看,这一片望过去根本看不出区别,这一条线索取证难度不小。 第3章 明白,现场还要麻烦你们痕检再仔细排查,我先回局里给领导打个报告林煦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周知的肩膀:下午开个案情讨论会。 周知举手抬表抗议道:不是,您看看表,这都上午十点半了,下午开碰头会,这么大片草场,扫地机器人都爬不完! 我说下午,又没说是一两点。林煦环视一圈假意安慰道:你看今天风和日丽,多适合外勤,你们痕检要好珍惜这心旷神怡的大自然。 屁,这tm是案发现场,有什么心旷神怡的。这套说辞显然没有安慰到人形扫地机,他愤愤瞪了一眼,说:要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反正七点之前都是下午。 --- 车窗外,城市景观飞驰而过,林煦专心开车,副驾上是去年来队里的莫汤汤。 莫汤汤,林煦的顶级迷妹,毕业后分配到分局实习,给专管人员调度的李主任洗了一个半月的茶缸子,软磨硬泡才进了林煦的刑侦二队,李主任问为什么非要进二队,她表示在学校时就听闻林煦的光荣事迹,如果不进二队她宁愿天天给主任洗茶缸子。最后主任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对女性的尊重,无视其他大队对新警花渴求的眼神,大笔一挥,莫汤汤欢天喜地成为二队一员。 此时她拿着手机说道:老大,群里有一份通知。 是什么? 省厅安排了一个叫司辰心的人下来整理卷宗,同时还她还会负责卷宗档案的电子化,让我们几个部门配合。 林煦目视前方波澜不惊地问:姓什么? 司,司徒的司。 林煦轻轻蹙眉,没再问什么。 老大,几个科室的主任都回复了,其他队长也回复了,就差你了。 林煦单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莫汤汤接过队长的手机,熟练找到工作群,回复:收到! -------------------- 新人作者第一次写文,有不足的地方,欢迎指正,望轻喷。 2023.12.26第一次修改,删掉了一些冗余的文字。 第2章 第 2 章 南阳分局行政主楼六楼,林煦一出电梯嗅到了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心想真稀奇用玻璃杯泡浓茶的老顽固居然安排上了咖啡机。真是活久见。 局长没在办公室,想着在六楼转一圈找找,转悠到茶水间的时候,后勤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有人看见孟局了吗?林煦走过去问道。 哦,林队啊后勤王姐看到是林煦走过来:孟局估计在612。 你们这是? 省厅来的一个小姑娘,她办公室放不下这套设备,就安排在茶水间了,说是咖啡豆无限量供应,王姐眉眼带笑:年轻又漂亮,还有礼貌,孟局一大早让我们紧急把612那间腾出来给她做办公室。 你们先忙,我找孟局去了。 后勤部门可以说是局里唯一朝九晚六周末双休的部门,市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最先知道也是他们。王姐是后勤最著名的自来熟,滔滔不绝的口才和坚决聊不死天的魄力,在局里绝对是屈才了,相亲机构没把她挖过去简直是天大的损失,林煦要是再不脚底抹油就要开始深入探讨她的终身大事。 辰心,你看看你这还缺什么,我让人给你安排。孟德海晏城市南阳局局长,年过五十好几,市局系统里这个年纪头顶还有头发的少数人之一,从小巷逮扒手的基层民警到和犯人徒手肉搏的刑警队长,累累功绩才到了现在的位置。平时不苟言笑的老局长此时正笑盈盈热情的招待省厅来的出手阔绰的小姑娘。 司辰心环视新办公室一圈,明亮的窗户旁是一整套笨重的暗红色漆木办公桌椅,中间摆着一张纯白色茶几,靠墙是可以坐下三个人的灰色长沙发,办公柜,打印机,饮水机,基本上所有设备都齐全了,但还是能看出这些东西凑一起的匆忙,司辰心和这略局气的陈设多少有点格格不入。但毕竟是临时办公场所,能凑这么整齐已经很不错了。 我看都挺齐全的,辛苦孟局还帮我安排办公室。司辰心礼貌性寒暄。 你这孩子,要不是你姑姑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省厅派下来的人是你呢。 司辰心的姑姑司锦是孟德海的前妻,两人离婚多年,今早出门准备上班的孟局,手机上多少年没联系过自己的号码突然打电话过来,还以为年纪大老眼昏花,以为手机突然起灵了呢,怀着震惊和忐忑接通了电话,才知道带着省厅文件过来的人是她的嫡亲小侄女。 全国要施行卷宗电子化,省厅作为第一个试点单位,下属的各个市局、分局需要统一配合。但案卷卷宗数量何其庞大,对于任何一个下属单位来说都是不小的工作量,省厅为了不影响下属单位的正常运转,选择从省厅派人下来。晏城市局早在半月前就收到了省厅下发的通知,但只是通知了派人过来,却没有注明来人是谁,也没有说明安排到哪个分局,只说会带着省厅的文件报道。 省厅的文件一大早从市局到分局,秘书处还没来得及看,孟局就接到前妻的电话,老局长才火急火燎的安排办公室,本来想着让省厅的人直接去档案室安家,哪能料到来人是前妻的宝贝侄女,哪怕离婚多年孟局也不敢怠慢半分。 第4章 我本来也没打算麻烦您的,我在这也待不了多久。司辰心说话慢条斯理,语气满是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孟德海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没见的孩子,记得小时候这孩子是最活泼的,抓着他的裤腿叫他警察叔叔,有小二十年没见了,爬上爬下的小皮猴长成了现在平静端方的大孩子,实在是岁月无常。 孟局。林煦在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司辰心看向门口,一位身姿挺拔年轻干练的女警,短发,清爽利落,眉宇间有着女性少有的英气,目测有一米七几,飒爽英姿,随意拢起的半截衣袖可以看到有明显训练痕迹的小臂。 小林,刚好你过来,我来介绍一下。孟局见来人是林煦,热切地为两人做介绍。 司辰心,省厅下来帮助咱们局里档案电子化的人才,以后她有案卷调查上的问题,你要好好配合人家工作。接着孟局又向司辰心介绍:这是林煦,市局里最年轻的刑侦队长,局里刑侦二队的案卷需要复核可以找她。 你好,林煦,森林的林,和煦的煦。林煦主动上前握手。 林队,叫我辰心就好。思辰心礼貌伸出回握。 冰凉柔软的触感,袖子外莹白细腻的手,司辰心背光站着,对她盈盈一笑。 林煦第一次觉得眉目如画是个动词,司辰心眼睫微动,眸子颜色比常人要浅一些,琥珀般透彻,五官精巧,乌黑长发随意扎成低马尾,身高稍矮她一点,身形偏瘦,穿着一件米白色外套,林煦能看到她周身迭迭的洁白。 林队?司辰心疑惑开口。 哦...抱歉。林队长赶忙松开手,一时不知所措,心脏狂跳不止,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你来找我什么事?孟局适时开口。 我来找您要签署的结案报告。林煦语气略生硬地回答道。 724的? 林煦点了点头。 两人往外走孟局突然想起点什么,停下来嘱咐道:辰心啊,你先收拾着,要是有什么重的东西,你别动我找人帮你搬,我办公室在a08,随时可以过来,中午我带你去食堂吃饭,熟悉熟悉环境。 好,您先去忙吧。司辰心眼睛里是浅浅笑意。 明眸善睐,林煦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个词,从小她就讨厌看文学类的书籍,尤其对美貌的形容嗤之以鼻,当了警察后更甚,都俩眼睛一鼻子的,无非是形态不同而已。今天才意识到原来书里的描写不是瞎胡诌,真的有人和书里形容的一样,一言一笑都赏心悦目,突然后悔没多看些书。 局长办公室。 嗯...,这个案子结束的很漂亮,时间上也没有拖太久,影响范围也不大,你们这次表现的不错。孟局在报告上潇洒签上大名,案子才算彻底画上尾声。 师父,省厅这次为什么派人来调阅卷宗?林煦知道对方姓司时,就觉得事情不简单,看大领导的态度,指不定是裙带关系强塞进来的。 省厅那边的意思是,对各个市局的案件进行汇总,利用大数据算法模型对社会犯罪类型进行分析,预防犯罪发生。 预防?到我们手上的案子,基本都已经有受害人了,还怎么预防,要预防也应该归属宣传科林煦对大数据预防犯罪的说法嗤之以鼻,要是大数据真能预防犯罪,刑警都可以提前下岗了。 哎呀,省厅的安排,我们下属机关服从安排就是,而且这算是一个文职,影响不到你们。孟局端起大茶缸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抬眼问道:早上接了个案子? 是的,恶性事件,发现时尸体已经白骨化,法医把尸骨拉回来了,痕检还在现场搜证。 你要多久? 现场环境比较复杂,受害人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信息,我们只能指望法医做颅骨面部复原,来还原死者样貌,而且案发地处偏远监控也...。 行了行了,5天。 师父,您真当我们是牲口啊,生产队的驴都要睡觉呢。 7天。 那我先去忙了。林煦拿着签好的文件闪身离开局长办公室。 把门给我带上。 林煦走后,老局长拿着大茶缸站在窗前,楼下来往行人匆匆。孟德海当然知道省厅派司辰心过来的目的。前不久上级督导组在邻省打掉了一把二十多年的保护伞,虽然是压下来了,也没有在明面上闹的太难看,处理的人里甚至有和他一起进入系统的同僚。 二十多年潜伏的一只巨兽,牵涉之广,受害人之多,通报一出来,互联网上骂声一片,民众对社会的司法体系失望至极,键盘侠更是对官媒口诛笔伐,甚至有境外分子煽风点火,愈演愈烈,严重到民警执勤时有群众故意寻衅滋事,上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只能草草把热度给盖过去。 这样就雁过无声了吗?互联网没有记忆,可是民众有,百姓心中一旦埋下来司法不可信的种子,这颗种子只需要简单的循循善诱就能成长为恶魔的果实,到那时只需一根导火索,轻而易举就能推翻现有的平衡。 第5章 平静湖面下有可能是蓄势待发的火山,一旦喷发,比普通火山爆发的破坏力更大范围更广。 林煦前脚回到办公室,莫汤汤闻着味就过来了。 老大,你见到省厅来的那位特派了吗? 见到了。 快说说,长什么样,好看吗?莫汤汤说这话的时候,办公室其他人放缓手上动作竖起耳朵悄悄往这边挪了挪。 林煦回想那只柔软微凉的手,那双浅浅的眸子,不动声色说道:挺漂亮的。 哇,长的好看,还是个超级富二代。 你怎么知道是富二代? 群里都传开了,开卡宴来上班的,有人查过,那辆车落地标配都要三百多万,这不是超级富二代是什么? 老大,你消失也太滞后了。 林煦打开工作小群,99+信息提示,默默关上手机,这种八卦场合她一般参与不进去。 好想认识这位漂亮又多金的大美女啊!莫汤汤一脸期待。 中午去食堂你就能见到了。林煦转身道:现在别想工作之外的东西,早上接的案子孟局只给了七天。 老大你也不多争取一点,我们刚结束一个两天的小长假,不带这样打鸡血激活工作状态吧!队员李牧嘴里塞着华夫饼含糊不清:现在受害人身份还没影。 这已经是争取后的结果了,下午去法医部门开会。 老王,你联系其他分局,把近半年所有的失踪报案都要过来。 小牧小光你们以案发点为圆点,排查周围有监控的路口,务必一个不漏。 汤汤,你复核各分局的失踪报案,重点对比22-24岁的女性。 任务分派完办公室开始忙碌,一张为受害者昭雪的无形的网开始编织。 -------------------- 第3章 第 3 章 中午分局食堂,孟局带司辰心到进来时,食堂里熙熙攘攘穿制服和不穿制服的三五成群各自攀谈,大领导只是平淡颔首回应必恭必敬地招呼声,司辰心跟在后面尽管面色如常,但手心攥了一把的汗。 果然是纪律严明的单位,就算是局长,到了饭点也是要排队的。 孟局向她介绍食堂的就餐时间:市局食堂全天开放,供应早中晚餐,早饭是七点到九点,中饭是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晚饭下午五点到七点,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吃食堂,也可以点外卖。 说着他们就排到了窗口,窗口后面是位身形发福的中年大叔,面容亲切,他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笑眼问道:孟局,今天您吃点什么? 孟局选了两荤两素一汤,司辰心对食堂的荤菜实在没胃口,勉强选了两个素菜。 两人找位置坐下,孟局瞧她寡淡的餐盘,说:怎么只吃这么点,你这小体格,不怕大风给你刮跑咯。 司辰心手机上回复司宴开的信息,放下手机才回答:我今天早饭吃的晚,现在还不怎么饿。 她环顾食堂,自己果然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么多人的环境,她远离人群多年潜心研究人类行为,但基于理论和观察较多,就算导师带她外出实践也不会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直接投身嘈杂环境还是有点不自在,只好默默低头挑拣盘子里的菜。 正专心挑着菜呢,眼前推过来一个餐盘,抬头看去,一个头发凌乱,嘴里叼着筷子,胡茬滋长下颚一片青色,正拿着手机打字,这人身形修长体格强健,一条长腿跨过凳子,投下的阴影把司辰心整个盖住。 孟局看都没看来人是谁直接说道:别在那秀身高了,赶紧坐下。 他坐下了下来,司辰心这才能看清他的脸,面部轮廓流畅五官深邃,剑眉星目,长得十分正派。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面先开口:嘶~,和你姐姐也不像啊。 司辰心了然。 辰心,知道他是谁吧?孟局看司辰心迟迟没开口,以为她不认识眼前这人。 司辰心笑道:三表哥。 这么多年没见,反应还是慢半拍。他飞速打字漫不经心道。 孟熠,是孟德海和前妻司锦,也就是司辰心姑姑的大儿子。是晏城市局经侦支队队长,现在手上有个跟了很久的经济犯罪案,暂时驻扎在了南阳分局。 孟熠听到上午组员八卦,在得知八卦主角的名字后,趁着午饭过来瞧一瞧,本来是怀疑见到本人后更是不解了。这个阔别十多年没见的妹妹,对她上次的印像还是小小一个坐在病床上,抱着小熊玩偶安静坐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大人们争执。后来外公把她安排到了国外,逢年过节都没回来过,哪怕在她姐姐的葬礼上也没见她出现。突然被省厅派下来,属实让他有些意外。 孟局瞥到一眼儿子鸡窝般的头发问:又几天没回去了。 两天。孟熠往嘴里扒着饭:妈的,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上午又断了。 孟局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在你妹妹面前,说话注意点。 是是是,我以后注意!孟熠揉着后脑勺一脸佯装不满:您能不能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用父亲的威仪来教训儿子,我的组员可都在这,我以后还要在他们面前树立威信呢! 第6章 孟局不以为意:威信是成绩堆出来的,除此之外都是纸老虎。 孟熠不忿回嘴道:我一定努力,争取早日让局里同事看见我绕道而行。 听孟熠这话老局长的左手又开始犯痒,要不说是亲父子,孟熠这么多年养成了通过空气揣测老爹情绪的真本事,赶紧熄火制止:孟局,您看小满还在这呢。 小满,是司辰心的小名。这个名字仅限于关系亲密,长辈或兄长之间对司辰心的称呼,孟局一直忙于工作,对司家内部情况了解不多,就一直叫辰心。 辰心,我们不合这没素质的人计较,吃饭。孟局在严父和慈爱前姑父之间切换自如。 平时发飙也没见少彪脏话,那时候素质就抛九霄云外了,还好意思说我。儿子编排老子的话肯定是不能当面说出来的,孟熠对于这种双标行为只能在心里默默抗议。 怎么光吃蔬菜,你可别学网上那些以瘦为美的言论,瘦成骨头架子有啥好看。孟熠说着往司辰心的盘子里夹菜。 你可别什么都给小满喂。一个高档饭盒从天而降立在几个不锈钢餐盘旁边,还没打开就形成了鲜明的阶级对比。 司宴开是司辰心的小表哥,孟熠的亲弟弟,因为随母姓,毕业后自然而然就进入了家族集团内部,打理老母亲的万贯家财,自称卑微守财奴。 在收到母上大人送饭的命令后,他特点换了一身矜贵的打扮,金丝眼镜,剪裁得体的高档白衬衫,暗纹西裤,擦得铮亮的手工定制皮鞋,誓要在行头上盖住他亲哥那一身浩然正气。但这身打扮出现在食堂实在引人侧目。 他大方坐在司辰心旁边笑嘻嘻道:爸,哥,我今天是来给小满跑腿送饭的。 食盒里的菜依次排开,食物的香气瞬间四散开来。 孟熠眼前琳琅诱人的菜色,再对比食堂大铁锅统一用老抽勾兑出来的食物,瞬间没了胃口。心中念叨,好嘛!亲妈也搞双标那一套,真不愧是做过夫妻的两人。 小满胃不好,很多要忌口,你别什么都给她吃。司宴开说着,端走司辰心面前的盘子,补充道:而且,小满挑食,你们这食堂的菜肯定不合她胃口。 司辰心小心翼翼轻声问道:我这算搞特殊吧? 算怎么不算,这精致碗碟里的高档食材光摆盘就把食堂伙食比到海拔负一百八去了,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是省厅派下来的,而且还是司锦特意要照顾的,孟熠都只能算半个自家人,孟局就更外了,自然不敢说什么。 这哪里算特殊,哥哥给第一天上班的妹妹送个饭一点都不特殊。司宴开开口,扒拉着盘子里几个孟熠夹过来的虾,还有,哥,你这也太不绅士了吧,怎么能给女孩子夹带壳的虾呢,活该你单身。 ......孟熠 ......孟局 我上班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送过饭,哪次过来不是打秋风的。孟熠揶揄道。 那能一样吗,小满她亲哥,怕她水土不服吃不惯,光厨师就空运过来八个,所有饮食都是营养师根据她的体质量身定制的,反观我亲哥,我过来蹭顿饭就说我打秋风。司宴开手上剥着虾还不忘讥讽回驳。 没有八个,大哥只是派他们过来让我试试他们的厨艺水准。司辰心认为在这朴素的场合说她有八个厨师太高调了,为了能接地气缓和道:我留下两个,剩下的都送回去了。 还不如不解释呢。 嗯!今天这油焖大虾不错,小满我给你剥一个尝尝。说着用油乎乎的手指从孟熠盘子里捞了几个最大的过来。 我还不怎么饿,这么多吃不完。司辰心说着把几道菜往前推了推。 孟熠等这句话很久了,举起筷子就每样都来了一点,真不愧是空运过来的大厨,每一口都是资本的味道。 这排骨是你妈的手艺吧!孟局品尝后说道。 司宴开在一边吹捧:爸,还是您的嘴刁这么多菜也就您能尝出来。 你妈拿手的就那几个,来来回回的做,你们还没出生那会,我是天天吃顿顿吃,都吃怕了!孟局语气中颇有点得意。 还是您有福气,我上初中之后就没见过老妈进过几次厨房。孟熠在一旁帮腔。 孟德海和司锦离后,两人都没再婚,俩儿子也心知肚明,时不时帮着撮合。 一顿饭在欢快的硝烟中结束,司辰心送司宴开到门口,表示以后不用专门送饭过来,食堂也是能吃的,不想搞特殊化。司宴开无奈只能答应,说下班过来接,晚高峰太堵,到家都要七点多,他有能抄近道的交通工具。 下午法医会议室,会议由林煦主导,主要核心成员有刑侦二队几个队员,法医主任许槐之和法医助理苏枳,痕检副主任周知和物证侦查员赵清。 法医科并没有设立在主楼,而是主楼后面第二栋,由于刑警们跑法医科的频率太高,直接称呼整栋楼为法医楼,南阳分局的法医科是晏城所有分局中面积最大的科室,有病理研究、毒理分析、痕检、物证、临床医学、精神病学、遗传学等多个研究室,这些科室24小时待命,案件出现任何伤亡法医部门就要跟着行动。法医对于案件的侦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当发现恶性案件,法医可以根据受害者情况和现场遗留的线索,给出具体的侦破方向。 第7章 今天会议室在许槐之办公室旁边,是一个能容纳多人的大型会议室。 许槐之到的时候人基本已经齐了,看来,我来的最晚。他示意苏枳给每人分发一份尸检报告。 待他坐下后,林煦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许主任你先。 -------------------- 第4章 第 4 章 许槐之清了清嗓子:我先介绍下死者的基本情况,女性,身高161,长发,尸骨表征留下的情况可以判断,死者生前不久做过卷发和红色指甲,通过牙齿的磨损程度,可以确定年龄在22-24岁之间,根据现场检材和白骨化程度,我们调取了近半年的气候变化,结合尸体周边植物的生长情况,以及腐败溺液渗入土壤与周围土壤对比,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日期在六月底七月初这个范围。 死者颅骨左侧开放性骨折,由钝器一次击打造成,具体凶器技术室还在做对比,舌骨骨折,对牙床的检测有明显玫瑰齿反应,可以确认死因为机械性窒息,从死因可以得出凶手力度和爆发力较强,推测是男性的概率较大,许槐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由于尸体在野外暴露时间过长,尸体上并没有凶手的任何有用信息,江晚已经在做颅骨面部复原,我这边情况就这些。 听完法医的鉴定报告,和林煦预计的结果没差多少,凶手信息还是太少。 痕检情况呢?林煦看向坐在末尾的周知。 帮我连下电脑投屏。 会议室的超大液晶屏上出现了一段航拍视频,我们到达案发现场后,第一时间让无人机飞了一圈,可以看到整片草场除了报案人他们经过的地方有少量的倒伏之外,其他区域并没踩踏的痕迹。 之后周知又切换了一张航拍图,我们以尸体所在位置为圆心,向四周排查,最终在距离死者五百米的位置提取到一枚完整的凹陷型脚印,对比现场找到的鞋子,确认是死者留下的足迹。根据脚印的方向和死者鞋子的位置,我们最终分析出来一条从公路到尸体位置的路线。 周知又切换了一张图,航拍图上多了一条红色的虚线。 受害者跑的是直线?莫汤汤开口疑道。 对,草场地势平缓,视线中根本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只有跑直线,才能拉开与凶手的距离。 林煦捕捉到其中细节问:凹陷型脚印,说明泥土柔软,应该是下过雨,凶手的脚印有提取到吗? 没有,之所以能提取到凹陷型脚印是刚好受害人踩到了一个稍浅的一个凹陷处,雨水干涸的速度比其他区域慢,所以才留下痕迹。我们排查了以尸体为圆心半径2公里的范围,没发现其它脚印,也没有找到凶手的任何线索,案发地实在太偏僻,要不是报案人停下来拍照,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周知对此颇为无奈道:凶手绝对是有预谋的犯案,否则不会选择这样偏僻且取证困难的地方,我们痕检已经尽力了,凶手的线索不能说太少,几乎是没有。 太干净了。 周知说的没错,尸体被发现纯属巧合,凶手在这种地方行凶,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这是有计划的谋杀。 林煦看痕检那榨不出更多信息,目光转向物证侦查员。 侦查员李清被林煦眼神一点机械如播放器:我们收集了死者的衣服和鞋子,死者当时穿的是一条m码的红色连衣裙,根据衣服的商标我们找到了qs品牌,这个品牌在本市只有三家门店,裙子是今年夏天的新款,售价一千二,而且不在网上售卖,死者的鞋子也是同品牌夏季新款,鞋底的磨损程度不高。我们同时联系了本市的这三家门店,这两款每个门店都有销售,而且已经售罄。 会议进行到现在总算是有点有用的信息了,还好死者的裙子不是网购,而且是品牌的限量款,这是目前能确定死者身份信息的最好抓手。 通过几个部门的努力,死者的基本特征被描述出来,一位身形窈窕,卷发红唇的年轻女孩形象慢慢浮现。 汤汤,你那边失踪人口有能对比上的吗?林煦看向坐在旁边拿着笔记本不停捣鼓的莫汤汤。 没有,我把范围扩大到20-25岁都没有发现。莫汤汤略沮丧的回复。 会不会是特殊行业,这打扮,再加上失踪这么久也没人报案,很符合特殊从业人员特征。一位年轻侦查员说道。 莫汤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略带讥讽不满道:这打扮这么了,受害人自己喜欢不行吗?穿的好看做红指甲就是特殊行业? 莫警花是市局系统里出了名的小辣椒,侦查员自知语气不对赶紧补充道:我就是合理推测一下。 作为队长为了避免自己的手下在别人地盘吵起来,她赶紧转移话题:小牧,监控情况排查的如何? 队员李牧摊开笔记本一板一眼汇报:我们根据那一片的卫星地图,发现凶手要到达案发地就必须有交通工具,整片草场没有监控,我们初步整理了能到达案发地的交通路线,最后确认要到这片区域必须要经过的路口共有六处,已经联系交管部门把视频数据送过来了。 第8章 讨论进行到现在算是有点眉目了,受害者的基本特征,凶手的作案路线,接下来就是走访调查和视频筛查。 林煦对这次案情会议总结道:现在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我们只能先从受害者这条线切入,汤汤和小光去那三家店调取下监控,陈副你组织下视频侦查小组,尽快对交管部门提交的数据排查可疑车辆,重点排查六月底到七月初这段时间,许主任现在我们就差江法医的面部修复结果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你是工作狂魔也不能跨部门压榨吧经不起念叨的江晚江法医赶在会议结束前,带着死者面部修复结果来了。 白大褂,无框眼镜,五官清秀,身形高挑的江晚,半点都不温柔地推开会议室门,降临在众人面前。法医楼颜值担当江晚,此刻她秀丽的脸上写满一脸不耐烦,她把一堆a4彩印的资料摊开从其中挑出一张:这是根据死者年龄和颅骨复原最接近的一张了,其他都有一些稍微的差异,也可以作为参考。 江晚在局里也算是个人物了,专业能力强,工作效率高,性格爽朗,长相出众,是刑技里头出类拔萃的人才,深受领导赏识和适龄男同事的青睐。 林煦探身拿过桌上的彩印人像图,细细端详后食指一弹满意道:现在视频,物证,人像都有抓手了,大家干活吧。 众人收拾着和案件相关资料,孟局带着司辰心出现在了门口。 都在呢,案子讨论完了?那刚好,我带省厅特派来认个路,顺便引荐你们认识下,名字你们也都知道了,人也见到了,以后她要查阅什么物证和资料,你们法医部门要好好配合,可不能欺负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啊!孟局语气难掩的亲切和蔼。 众人一时不知所措被钉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看向白衬衣威严赫赫的孟局以及他旁边被衬托的乖巧弱小的司辰心。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带着眼镜一脸书卷气,一看就是饱览群书的类型,啥家长把这人畜无害娇花一样的女儿往公安局送,这里如狼似虎的,父母八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除林煦外其他人都暗暗揣测孟局和这位省厅特派的关系,平时的老局长一张正脸,五米开外都能感受到他肃穆的气场,局里领导的威严他一个人就撑起了一大半,有些警员远远看见都要绕道而行,今天对这个省厅来的小姑娘却格外慈祥,空气中飘起微妙的八卦的味道。 司辰心非常有礼貌地打招呼:之后工作上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和睦如春风般令人愉悦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适龄男青年们不顾老局长的威仪纷纷客套起来。 客气客气! 应该的! 你们自己轮一圈吧。老局长拧开随身携带的玻璃杯,灌了一大口浓茶,这一路过来,给他口都说干了。 所有人介绍完之后孟局才缓缓开口:辰心,都记住了吗? 司辰心还没回答他就又来了句:记不住也没关系,以后工作遇见,你就记住了。 现在就剩楼上物证室没去。他转而看向围在会议桌前的众人沉声道:你们也别一条条在这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见识到了一秒内灵活切换两种语气和态度的变脸速度,不得不重新审视老局长的伟岸形象。 等走完最后一个部门,今天就先回去吧! 我的下班时间不是五点吗? 第一天走这么多部门,肯定累了,早点回去没关系。 我没这么娇气的。 对话声渐远,众人凑一起。 这人是孟局私生女吧? 别瞎说,孟局都离婚才多少年,哪来这么大闺女。 姓司,咱系统有姓司的大领导吗? 孟局别是被夺舍了吧! 不可能,你看他对咱们说话那语气和平时一样严肃。 林煦敲了敲桌子阻止八卦流言运转:行了,都干活去! 众人只好悻悻收拾资料依次走出会议室,现下会议室就剩下许槐之,江晚和林煦。 许槐之和江晚凑到林煦眼前,江晚轻声问:孟局前妻是姓司吧? 是姓司,我记得是位很低调的超级有钱人,当年还是她主动追求的孟局。这里面许槐之在局里待的时间最长,八卦没比别人少听几耳朵。 豪门千金倒追帅气刑警,太劲爆了,老许你还知道多少?江晚竖起八卦的大耳朵。 只知道这位豪门千金倒追孟局的时候确实轰轰烈烈,离婚的时候也干净利索,资产孩子都平分,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许槐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俩附耳过来:孟局离婚时分到的财产,我们这种不具备生产资料的人吭哧吭哧一辈子都赚不到。 江晚倒吸一口凉气:孟局绝对是工作有瘾,我要是有那么多钱第一时间辞职回家花天酒地。 许槐之不争气的瞧了她一眼:你看你,思想觉悟就这点了吧,只有工作才能创造个人价值,你说是吧林队。 林煦作为孟局的嫡传亲弟子,自然是继承了一切以工作为重的伟大衣钵,也身体力行践行这一传承,对许主任的问题不置可否。 第9章 其他侦查员根据手里的线索,如黑暗夜幕下游走的萤火,漆黑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待他们穿过重重迷雾,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罪恶伏法,逝者安息。 -------------------- 第5章 第 5 章 下午孟局特地带司辰心去几个部门认了个脸熟,孟局亲自带人目的很明显,省厅特派下来的自然有人会抵触,由他亲自带人过去,以后工作上的交流配合会更方便些。 中午在食堂那一顿饭,多多少少也能揣测出她与局长的关系,有了所谓关系户这一层能让人放松戒备,同时降低特派身份的特殊性。 下午五点,司辰心踩点走出了办公室,因为她记得早上出门司锦叮嘱要准时下班回家吃饭,司宴开的电话也踩着点来了。 小满,下班了吗?电话那边的司宴开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下了。 别开车回去了,这个点开车不知道几点才能到家,我现在在分局门口,司宴开在那边故作神秘:哥哥带你走捷径。 二十分钟后,宴城最高的星级酒店顶楼,司辰心看着眼前的豪华直升机,瞧着围直升机绕圈圈更换各种夸张pose拍照的司宴开,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兄长? 司宴开兴致高昂的解释道:小满,月白专门给你买的,他觉得从家里到分局开车早晚高峰时间长,怕你辛苦,偷偷买的还不让我告诉你。 ......司辰心。 司月白,司辰心的亲大哥常年在国外,顶级宠妹狂魔,宠爱程度表现为,别家妹妹没有的自己妹妹必须要有,这个项目投资赚了不少钱,给小满买点什么好呢?海岛?别墅?游艇?股票?这个项目亏了点,得赶紧给小满买点不动产,要是哪天破产了,小满还有能傍身的资产。司月白这种单方面扶贫行为,让年纪轻轻的她跻身富婆行列。 这时司辰心的手机叮了一声,消息弹出显示来信人是大哥。 司月白:【小满,喜欢吗?】 司辰心:【喜欢,谢谢大哥】 他们兄妹之间从不通过信息闲聊,有事情都是直接面对面或者电话沟通,抵制低效聊天是兄妹之间的默契。 分局经侦支队长办公室,孟熠手机嗡鸣不停,是司宴开发过来的信息。一段绕直升机一圈的视频和他在直升机前各种夸张pose靓照,并配文:【沾小满的光,我终于可以使用这种高调的方式回家!】 孟熠回复了一个无语表情包,他们兄弟俩和司辰心的两个哥哥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经常在一起,说是一个屋檐下长大都不过分。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们兄妹被外公接走亲自培养,联系就开始少了。 他当年大学毕业那会听母亲说过,司月白在国外直博,再后来是听司宴开说,外公支持他们兄弟俩在国外发展,并且提供了一笔十分可观的启动资金,发展到现在也小有规模,至于多大规模他这个集团之外的外孙知之甚少。 晚上七点。 市刑侦二队,早已过了下班的点,里面的人依然在忙碌,汤汤和小光刚出完外勤回来,俩人正举着茶杯吨吨吨,林煦从外面走进办公室,看见他俩问道:外勤有进展吗? 有的林队,小光是今年毕业刚进来的见习警员,全名张明光,说话还有些怯生生,他从兜里掏出随身的小本子就开始汇报:我们走访了三家专卖店,死者穿的连衣裙和鞋子,铺货率不高,一个尺码只有两件,也没有从其他城市调货的记录。 我们找到了购买这两件商品的记录,做了简单的筛选,只有一单销售记录显示一个人在同一天购买,购买这两件商品的人并没有注册品牌会员是用手机支付的,我们已经把支付信息发给技侦同事做调查了。 听完小光的汇报,她点头表示赞许,转而问莫汤汤:死者画像有线索吗? 门店的摄像头只保留一个月数据,我问过售货员,她们说商场每天的客流量都不小,何况是几个月之前,基本都没什么印象。莫汤汤走到饮水机前用她2.3升的粉色超大水壶接水,卖了个关子:但也不是完全没线索,老大你猜猜。 林煦知道莫汤汤喜欢卖关子,也愿意配合手下,你们把商场那一天的视频要回来了? 哇塞,老大不愧是神算,而且还是高清哦。莫汤汤转头对小光说:超大杯丝袜奶茶去冰加红豆。 辛苦了,今天早点下班,明天各部门有进展了再开一次案情讨论会,下班前记得把视频交给视侦。 林煦说的视侦部门,全称视频监控侦查分析部门,算是一个新兴部门,现在监控的普及和天网系统的覆盖,监控视频作为侦破案件线索的第一关键,可以协助警方加快破案进度,也正是因为有监控存在,犯罪率近年来大幅度下降。 这个部门的组成人员并不固定,只要有部门出现得空的人,没一会就会被视侦搬走,这种抢人行为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们每天要排查海量的视频,而且每个部门都要和他们打交道,时不时需要临时插个队或者加急下进度。 林煦处理完手上工作,走出分局大楼时已经九点多了,夜幕降下,抬头望去今晚没有半点星光,视线往下门口有辆亮着双闪的黑色suv,她大步流星上前打开车门忽的带入了一阵冷风,关上车门,车水马龙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第10章 车子平稳启动,江晚目不斜视问道:夜宵否? 降温了,吃点暖和的吧,带汤的泡面怎么样?林煦在副驾驶上划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回应。 咱都社畜一整天了,能对自己好点吗?江晚好不容易下班怨气值已经掉到了最低档,被她一句话点着噌有往上涨的迹象。 &行,我给您点个汤行吧,坚决不委屈我们宝贵的江晚同志!林煦熟练切到外卖app,找到经常下单的那家,加购付款一气呵成。 江晚气消话峰一转:下午孟局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长的真好看,跟在孟局后面好乖巧,一看就是听话的好孩子! 林煦闻言打断:请务必谨慎以貌取人这种行为。 人类对美好的人和物有着天然的向往和爱惜,这是人之常情,江晚感叹的同时心里是满满的小期待:她回头来我们部门,我要把攒的零食都给她。 林煦听到这赶紧阻止道:打住打住,人家可不缺你那一口零食,你那一抽屉的添加剂回头给她吃个好歹来。 切,说得你多了解她似的,你不也是今天才认识她吗?江晚不以为意停顿了一下怀疑道:你们不会早就认识吧? 嗯,也就比你早一点吧。林煦沉声回复。 我说呢下午轮流介绍的时候就你没说话,靠,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是你的旧情人吧?前女友?江晚越猜越离谱:不能啊,咱俩一起进大学一起毕业,甚至连进市局系统都是前后脚。 林煦实在听不下去了要是再不阻止,她的八卦之魂就要脑补出一部三十六集关于爱恨纠葛的连续剧,让你少八卦,别捕风就是影,我就比你早认识她几个小时,上午找孟局要签字的时候就见过了。 江晚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就坐实了副驾驶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有事瞒着她的怀疑。江晚和林煦从小是上下楼邻居,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后来大学因为报考专业不同,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林煦大学毕业后选择到省会晏城工作,江晚研究生毕业也进入了晏城市局系统,两人的再次相遇。 林煦突然换了一种语气,似有劝诫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少和那位省厅特派接触。 为什么?江晚狐疑,凭什么你能比我早认识,我就不能接触。 林煦放下手机,尽量让语气显得冷漠克制:她姓司。 姓司怎么了?江晚明显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情绪。 林煦叹了口气,果然搞技术的都两耳不闻窗外事,她问道:绿映资本知道吗? 江晚目视前方稍微头脑风暴后说:不知道! ......林煦。 晏城那几个头部企业都是绿映资本投出来的。林煦知道江晚不喜欢太专业的词汇,就直接用大白话解释。 卧槽!路口红灯江晚差点把油门当刹车给踩了:不是吧,这种超级有钱人来警局上班,脑子里进水了吧? 又说:也许只是碰巧姓司呢? 林煦反驳: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碰巧,今天孟局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绝不是碰巧。 现在富二代创业跟拆家一样,她家里人怕毁了祖辈打下的江山,要边缘化这位千金,就安排过来做个文职混混日子? 可能性不大,孟局最厌恶走后门塞关系户,他自己亲儿子花了多少年才从基层走到市局经侦。而且她也不是孟局安排,是省厅特派下来的,你想想多硬的关系才能连省厅都疏通,再者如果连省厅都能疏通,为什么不留在省厅,省厅文职缺口肯定比分局多吧!林煦一条条为江晚分析。 你这么一分析,我更好奇了江晚不仅油盐不进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林煦实在无语。 -------------------- 第6章 第 6 章 次日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安静昏暗房间里炸出一团光亮,闹钟还没响过5秒戛然而止。林煦掀被子起床,拉开厚重的窗帘,铺床,去洗手间洗漱,用冷水搓了下脸,倦意一扫而光,这套动作机械且重复。 打开工作手机,技侦李主任发过来一条信息:【元晓雅,23岁,晏城本地人,晏大金融系本科毕业,现在金融公司实习,手机处于失联状态,最后一次手机定位位于南阳区宝苑街道深蓝ktv。】 后面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和昨天江晚的复原图相差不大。 林煦简短回复李主任后,从房间衣柜随手拿出衬衫和长裤换上,门口鞋柜换好鞋,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从起床到停车场六点十五,林队长身体力行展示了行动派的超高执行力。 六点多,晏城早高峰都还没来得及,林煦的车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分局。停好车先去食堂走后门拿了俩包子回办公室,打开电脑用李主任给的信息,查到元晓雅的一些基本情况,最后林煦决定以社交平台作为研究重点。 互联网的高速发展,让不同阶层的人在同一个平台相遇,平台上是千姿百态的生活,纯粹是分享还是为博取陌生人的关注。林煦不敢苟同,因为职业缘故,她从来不在任何社交软件上分享动态,这种将生活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的行为实在危险。 第11章 元晓雅的社交动态更新很频繁,几乎两天一次,有时候一天发很多条,多是自拍、风景和美食,文案是当下的网络热梗。自拍照中去掉磨皮和滤镜能看出是个小美女。她最后一条动态是六月三十号,一张在ktv的图,昏暗室内耀眼灯光闪烁,男男女女搂一起唱歌,照片是从后面拍的没有正脸,配文:【想溜走】,和一个无奈的表情。 林煦甚至翻到了前两年的动态,如此高频率的分享基本没人和她互动,点赞也寥寥无几。这种分享更像是一种记录,她的账号没有关注任何人,仿佛她使用这个平台仅仅只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不被他人所关注的生活。林煦注册账号发现关注失败,私信也被拒。 嘶~,林煦随手点了支烟,她是个没有烟瘾的人,只有在安静思考的时候她需要有个载体承载她的思绪发散。办公室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上班了,汤汤探进来半个脑袋:老大,开会吗? 林煦一看时间七点十五。 会议上林煦将元晓雅信息投屏,根据昨天汤汤和小光从商场查到的支付记录,技侦调查到,元晓雅,23岁,本地人,父母离异,独居,今年刚从晏大金融系本科毕业,六月初进入一家金融公司实习。社交动态更新于六月三十号,手机最后定位在深蓝ktv,之后处于失联状态,接警台也没有元晓雅的失踪报案记录。 林煦介绍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由于视侦那边还没有进展,这次会议仅作为小组信息交流讨论,示意队员们开始集思广益。 好奇怪,这么大一个人,失联几个月都没人报案。 死者就算独居,父母离异,也不至于这么孤立吧? 朋友,同学,同事,都没有人联系过死者吗? 你说的这些都是泛泛之交,他们哪里能想到失联还报警的,大部分的失踪报案都是亲属或者关系亲密的人。 那按照你说的,死者不仅没有社交关系,就连和父母的关系也不怎样? 我觉得这种分析是对的,死者可能就是,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有父母但离异和没有差不多。莫汤汤支着下巴总结分析道。 这种结论不太对,我的依据是她的实习公司,林煦在电脑上搜索出元晓雅的实习公司,大屏幕上高姿金投的logo清晰地展示在上面,林煦继续操作:你们看,高姿金投的风投部门,招聘实习生的最低学历要求是研究生,而元晓雅一个本科毕业,在校期间资质平平,她是如何进入要求这么高的部门,所以她不可能是一个任何关系都没有的人,这里存疑。 林煦环视一圈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队员一看到这姿势就知大事不妙,纷纷正襟危坐,反考刚才哪里分析的不对。副队陈宥则笑眼眯眯坐在一侧看戏。 办公室静默了几秒,林煦才悠悠开口:我有说死者是元晓雅吗?我们现在有实证能证明元晓雅就是死者吗?就算有江法医的面部复原也只能作为参考,在还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之前,所有分析都是天马行空,作为刑侦人员,这种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对号入座是很危险的,明白吗? 明白。 林煦在刑侦口多年有丰富的破案经验,也知道在案件侦破过程中,侦查人员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小心选错侦查方向,这些经验得益于孟局当他师父时没少挖坑,如今传承到她这里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挖坑挖的快填的也快,就像今天她刻意引导死者是元晓雅,队员在没有实证的基础上就开始对受害人分析,这种错误太低级了。 老大,你怎么能一大早就挖坑呢!汤汤脑袋支在自己的超大水壶上,蔫蔫地说道:您六点半的电话把我从被窝里拽过来开会,现在脑子还留在枕头上沉睡呢。 林煦语重心长道:实证,是案件侦破的基础,李主任调查到的仅仅只是元晓雅有买过同款的裙子和鞋子,加之元晓雅确实联系不上,但这些并不能直接证明死者就是元晓雅,不能因为我的刻意引导,你们就偏听偏信,领导也不是完全不会失误的,刑侦人员在案件侦破过程中要时刻审慎。 这个案子,孟局给的时限就7天,大家这几天都加下班,现在最紧要的是先确认死者的身份,元晓雅这条线索也不能放弃,汤汤你一会联系下元晓雅家属来做个dna鉴定,她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小光你打个电话问问高姿风投关于元晓雅这个人的基本情况,老陈盯一下视侦的进度。 大家,都各自忙去吧。林煦交代完,所有人四散开始陆续忙碌。 林煦组内开完早会,刑侦二队开始为案件奔波。反观司辰心这边,关掉8点的闹钟,她才顶着凌乱的头发爬起来,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哈欠连天挪到卫生间洗漱,昨晚又失眠了,睡不着的她索性起来干活,在凌晨三点多终于有点惺忪困意,爬上床即便睡着也是噩梦缠身。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一个浅浅的微笑:阿姐,早上好,今天我也很爱你! 小满起床了吗?敲门声伴随询问声在门外响起。 司辰心一边刷牙一边过去开门,门外是位精致优雅的女士,淡紫色的真丝长裙裹着窈窕的身材,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高贵典雅。 第12章 姑姑,您今天真好看!司辰心一大早给赏心悦目的司锦送上含糊不清的赞美。 司锦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今天突然降温了,昨天给你搭配好的衣服今天穿有点冷,姑姑给你换一套。 司辰心回国最开心的要数司锦,她一直希望能有个女儿,每天都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带出去见各种世面,可惜生的两个都是儿子,后来她弟弟有了两个双胞胎女儿,她比亲妈还高兴,孩子出生那天开始给漂亮侄女各种买买买,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比亲爹妈还上心。 司月白本来不放心司辰心一个人回国,司宴开主动提出住他家,她大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因为没谁能比有钱有闲的司锦对司辰心更上心。 司辰心刷好牙,洗了脸,出来看到窗帘被拉开,床上铺满了衣服,司锦正拿着一件浅粉色上衣对下装挑挑拣拣:小满你是喜欢搭这个裤子,还是这个裙子呢? 裤子。 司辰心对穿搭很无所谓,在国外的时候几套衬衫裤子来来回回的穿,她本人对外在形象也不是很在乎,衣服能穿就行,见人捯饬的整洁就行,但她看着司锦每天心致盎然的给她挑衣服,沉浸其中的快乐和上扬的嘴角,也很乐意配合长辈。 她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低头卷着袖子,司锦笑盈盈道:我们小满穿粉色真好看,我多给你安排几件粉色的衣服。 司辰心本来肤色就白,被粉色一衬托整个人更是白到发光,司锦牵着她到梳妆镜前坐下:姑姑给你把头发梳好。 她的头发及腰,睡的有点毛躁,她看着镜中女人一脸温柔,想起来小时候姑姑也给她梳过头发,那时候头发养不长,又耐不住性子坐着,姑姑就扎各种简单的小揪揪,阿姐在旁边耐心的哄着她,琳琅的发饰让自己挑,千哄万哄才能梳好。现在她长大了,性格变得沉静,姑姑还在给她梳头发,可阿姐已经不在。 司辰心端坐在镜前唤了一声:姑姑。 嗯? 姑侄两在镜中对视,司锦是司家几辈才有的第一个女孩,从出生就是锦衣玉食里堆出来的美人,如今年过五十依旧风姿绰约,这也得益于有钱人家驻颜有术,她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小侄女,眼睛里盈满了爱意。 司辰心在爱意下心生柔软,但她不喜欢表露情绪:这条项链很衬您。 你大哥送的,司锦心里乐开了花:我特定找出这条裙子来搭配这条项链。 -------------------- 第7章 第 7 章 姑侄俩倒腾了接近半小时,司宴开叼着吐司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两人。一时有些恍惚,妈妈好久没有这么光彩照人了,自从阿愿去世后,她整个人都黯淡无光。她对小舅舅的孩子有极强的责任感,说是亲生的都不为过,阿愿离世对她打击很大。 那段时间她对什么都没兴趣,失去往日的神采,他明白母亲对小舅舅始终心有亏欠,如果当年她不支持小舅舅离开司家,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她将悲剧归因于自己的行为,自责愧疚多年,司宴开作为儿子不知道该如何疏解固执的母亲,只能默默陪伴。 司月白找他商量小满回国的住处时,他当即决定安排到自己家,那天他从机场接小满回来,悄悄带到母亲面前,平日里端庄优雅的母亲又哭又笑,把小满紧紧揽在怀里,像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小满,一会该迟到了,司宴开嘴上不露声色,实则心里喜滋滋:我今天去总部开会,顺路可以载你一程。 司锦将涂好果酱的吐司递给司辰心:小满,昨天阿晏说你不太喜欢食堂的饭菜,我让厨师准备了便当,你带去上班,中午热一热就行。 司辰心咬着吐司点点头。 早上九点二十,距离正常的上班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但迟到的人完全不慌,她并不用加入考勤系统,也不用统计出勤时间,特派特办,反正来这上班也不是为了挣钱。 司辰心到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梳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列好详尽的计划和任务等级后,一看时间已经是饭点了,昨天人满为患的食堂让她心里有些许发怵,放弃去食堂吃饭的念头,加之也不饿,就往桌子上一趴开始午休。 之前在国外为了肝作业赶论文,落下熬夜就头疼的毛病,医生建议要是晚上失眠或者睡眠时间实在紧张,中午高质量地休息十几二十分钟能适当缓解不适。 掐掉手机闹钟,一看时间一点十五,起身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回来看见孟熠在办公室门口游荡,他远远看见司辰心等她走过来后:小满,中午食堂怎么没看见你? 司辰心不想让孟熠知道自己不想去食堂的原因,想着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没去太困了,先补了个觉。 老妈让我来看看你吃饭了没?孟熠也不解为什么亲妈不自己问,非得让他来,虽然电话里嫌麻烦,还是口嫌体正地过来了。 司辰心放下咖啡,想起便当盒还在包里放着呢,说:还没呢,一会吃。 不行,你现在就吃,我好交差。孟熠态度强硬。 ......司辰心无奈只能把便当从包里拿出来。 见她直接打开盖子孟熠皱眉问:你不热一下? 第13章 我不知道微波炉在哪。 那你怎么不问? 我觉得冷的也能吃。 孟熠心中感叹,看来阿宴说的没错,她为了避免和人打交道,除非不得已否则不开口,得亏亲妈时刻惦记着,这要是吃冷食吃坏了,回头指不定还怪他监管不力。 他大步上前盖好盖子,拿着便当盒就往外走:走吧,我带你去食堂,食堂有微波炉。 看她有些纠结,孟熠紧接着道:放心,这个点,食堂人不多。 司辰心亦步亦趋跟在孟熠后面,从行政主楼六楼到食堂需要下个电梯,穿过大楼侧门,经过一个小型花园,那里有一颗很高的樟树,花园后面就是食堂,食堂设在一楼,面积有一百来个平方,此时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吃饭,他们和孟熠简单打了个招呼。 孟熠特地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让司辰心坐这等,他端着饭盒去加热,加热的空档隔壁治安支队的同事过来打趣道:呦,孟队,加餐啊! 我妹带了便当,不知道微波炉在哪,带她过来认下路。 同事瞧见没放进微波炉的一盒精致水果:你这妹妹伙食不错啊! 那是,她打出生就没吃过食堂,家里厨师都是给她专门请的。孟熠心里自然知道同事的想法,话也尽量往夸张了说,司辰心当然没有他口中的那么矜贵,毕竟人英国留学那会,英国菜都能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你这妹妹有男朋友没?这位同事显然没有get到孟队话里的玄妙,他还压低声音:我替队里那些适龄男青年问的。 孟熠颇为无奈,只好抬高声音:让你队里那些适龄男青年死了这条心,我妹要是和警察谈恋爱,我妈雷霆之怒能把我天灵盖给掀了你信吗? 同事尴尬笑道:打扰了打扰了。而后悻悻离去。 孟熠把热好的饭菜放桌上,点开手机界面滑动着向司辰心展示,你看看,你看看,昨天中饭后已经不下十几个人来问我,你结婚没,有男朋友没。 同时还感叹:我从来没觉得分局同事对我原来这么热情呢! 哥,你人缘不是挺好的嘛。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局长是我爸,孟熠自信满满又补充一句:当然大部分原因是我本人有魅力! 司辰心看着神采奕奕的兄长,年轻,优秀,有能力,有背景,成长路上有人从旁指点和协助,这种一路坦途的经历成就他性格飞扬,她很是羡慕这样的人。 确实有魅力。她淡淡一笑低头用筷子拨弄着便当。 司辰心面前便当盒依次展开是三层,一层码放整齐的各种小水果,一层四个精致小炒荤素搭配,最后一层是一拳头的主食和一小格土豆泥,可见准备便当的人用心至极。 司辰心吃了一小块猕猴桃和一勺土豆泥后,就不动筷了,她回来后一直没什么胃口,本来胃口就小,早上在司锦的注视下吃了一片吐司和牛奶已经是极限,勉强吃一点后是一口都吃不下了,现在甚至有点反胃。 孟熠见她放下筷子:这就饱了? 司辰心点头。 这菜一个都没动,饭一口没吃,怎么饱的?孟熠把饭菜往前推了推:你多少再吃点,这一口没动,我怎么向老妈交差。 司辰心灵敏的嗅觉能闻空气流动飘散过来的食物味道,明明是食物加热后诱人的香味,但还是忍不住的犯恶心,她抿了抿嘴:我想吐! --- 孟熠在洗手间外踌躇许久,最终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女厕所就女厕所吧!这张老脸他今天也不要了。还没进去就看见迎面过来的林煦,这一刻他仿佛看见救星闪着救世主的光芒向他走来。孟熠快步迎上去急切道:林队你来的正好帮我进去看看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林煦看他一脸焦急问道:她怎么了? 她说想吐,这都进去好一会,也没见出来。 你别急,我进去帮你看看。 林煦进入洗手间,洗手池前面没人,里间有六个隔间,只有一扇门锁上显示有人的状态,她上前抬手敲了敲。 辰心,你还好吗? 司辰心刚在里面昏天黑地的吐完,胃里一阵一阵的泛着酸,脑子嗡嗡一团,正坐地上靠着隔板慢慢缓解身体不适,听到门外的声音,她向后支起手掌借着与隔板的摩擦从地上起来,转下门锁拉开门。 林煦见她脸色发白眼睛充血泛红,关切地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你哥让我进来看看你的情况,要不要去医院? 司辰心扯了扯嗓子嘶哑道:没事。 她作势要从里面出来,林煦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位置把人堵在了隔间里,转而主动伸手去扶,把人扶到外间洗手池。 洗手间水池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司辰心漱了口,又用冷水搓了把脸,关了水,弯腰低着头,双手撑在洗手池台面上,盯着水池的水迅速消失,紧紧闭着双眼,她额角的头发湿了一点,微曲的一小撮,晶莹的水珠慢慢滑下来。 啪嗒,落在洗手池台面上消失在一滩水中。 林煦在旁边能清楚看见她被水沁湿的睫毛细细密密的颤动,撑着的手臂在微微发抖,林煦伸手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她的后背,说:有没有好点?要不去趟医院? 第14章 不用,我马上就好了。司辰心抬手推开她的手,说完慢慢直起身几个深呼吸后,觉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她抽出几张纸,胡乱搽干脸上的水,最后拧了拧被打湿的袖口将纸投入垃圾娄。又恢复她一贯平静地样子侧身对林煦说道:我好了,林队。 林煦见她脸上没有刚才那么惨淡,稍微放下了心,刚想开口让她去医院检查就被司辰心打断。 谢谢,我先出去了。司辰心给了一个不冷不淡的眼神转身走出洗手间。 林煦杵在洗手池镜子前,心情一时有点复杂,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其妙,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复杂的情绪由因何来,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眼才想起来自己是过来洗手准备去食堂吃饭的。 -------------------- 第8章 第 8 章 林煦从洗手间出来,孟熠兄妹俩在外面等她。 孟熠一脸感激地说:林队,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小满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给120打电话了。 林煦望向司辰心,此时她站在廊下,下午阳光正好透过花园那颗樟树枝隙洒下来,斑驳阳光倾洒在她身上,慵懒又夺目。 大家都是同事,举手之劳,想起刚才司辰心那个淡淡的眼神,她话锋一转对孟熠说道:我觉得,你妹妹还是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下的。 司辰心不冷不热来了句:不用,我的身体我很清楚。 大人说话,小孩乖乖听着就行。孟熠似是想用年龄来管制这位不听规劝的妹妹。 大哥十年前就没把我当小孩看了。司辰心回嘴道。 孟熠似乎觉着语气有点硬转身态度和缓道:好好好,小满早就是大人了,胃里都空了吧,再吃点东西,不然下午要饿肚子。 林煦和兄妹俩一道去了食堂,孟熠走在前面,林煦侧头看向司辰心问道:你哥,为什么叫你小满啊? 我出生那天刚好是小满。司辰心如实回答。 小满...林煦兀自重复着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也是个好日子,比辰心更适合你。 谢谢。 林煦对这句感谢心生欣喜,觉得找到了话题继续说道:你爸妈肯定很期待你的出生,认为你一定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宝贝,他们才会给你起这个名字。 司辰心听到这停下来,林煦这句话和小时候父亲说的一模一样。 林煦见她突然站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林煦比司辰心高,对视需要微微抬头,她盯着林煦的眼睛:你为什么说天赐? 林煦错愕,她只是随便胡扯两句,看样子对方是较真了,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你这个年纪父母给孩子起两个名字的不多,就比如我爸妈,直接叫我大名,小时候的称呼也是从大名里面单拎出来一个字,可见你爸妈很爱你,对你的出生充满期待。 司辰心的小名来源其实并不仅仅因为她出生那天是小满,说起来还颇具戏剧性。当年同时降生两位女婴对司家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喜庆程度不亚于司家长孙出生,毕竟当时孙辈一个女孩都没有,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有了还是俩,重视程度可见不一般,就连和小儿子冷战数年的老爷子都亲自为两个孙女提名,姐姐司辰玥妹妹司辰心。 老爷子已经把大名署名权给要走了,几个大人就争先恐后要署小名,要文静要好听要寓意好,大伯甚至还专门请了风水大师,因为大师起的名字不好听,被姑姑吐槽封建迷信。最后还是双胞胎的亲大哥司月白提出姐姐叫阿愿,妹妹叫小满,寓意圆满。 司辰心有时候也会怀疑,当年她和姐姐出生所有人都是期待的吗?也包括那个人吗? 她思绪百转,还是回到了当下的对话,开口冷冷说道:生物学上不存在天赐一说,我只所以出生,是因为我父亲的精子在恰好的时间进入了我母亲体内,我只是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生而已,还有...她顿了顿:我爸妈已经不在人世。说完快步越过林煦跟上孟熠。 林煦当场被哽在原地,然后赶紧追上去致歉。 司辰心倒是淡然,神色如常的表示没关系。 三人一起到了食堂,本来孟熠为表感谢想请林煦吃顿食堂,但是这个点食堂基本没什么好菜,而且林煦说队员已经给她打了饭,孟熠只能作罢。 莫汤汤在食堂那边招了招手,她倒真是会挑地方,这么大的食堂,偏偏挑中了孟熠他们刚才坐的那一桌,其实不难推测,莫汤汤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姑娘,有时候坐在办公室,听到外面有纠纷,她都要跑过去听一耳朵,回办公室绘声绘色地向同事转述纠纷的核心思想和价值观。 当她看到桌子上有个精致的便当盒,想知道是谁在平等公正的局里搞特殊化,顺便凭借包打听的好人缘和形象蹭口好吃的。看到和队长一起过来的是经侦那个高高帅帅的支队长和昨天那位漂亮的省厅特派。 老大,你洗个手,怎么去了那么久。汤汤还没等林煦坐下就急着发问。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林煦并没有正面回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赶紧吃吧,下午dna对比结果出来,有得忙了。 这个点食堂确实没什么好菜,两人盘子是清炒小白菜,酱油冬瓜和一点点下饭的咸菜,汤自然是没有了的,莫汤汤就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温水。 第15章 莫汤汤时不时的瞄向餐桌另一边,食堂的桌子有长有短,长的能坐下七八个人,短的也能坐四人一桌,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位置,汤汤虽然包打听,但是礼貌的距离还是有分寸的,没有直接选挨着的座位。 孟熠再次排开司辰心的便当:好像有点冷了,要不要再热一下? 不用,我不是很想吃。司辰心语气有点怏怏地说道。 你多少吃一点,阿宴昨天还说你胃不好,胃不好就更要吃点。孟熠耐着性子苦可婆心老妈子一样劝着。 那我吃刚才动过的土豆泥。司辰心只能妥协,选择了唯一能吃下的食物。 孟熠取出那一小碟土豆泥推到司辰心面前:还是温的但是这么点,你能吃饱吗? 再多,我又要吐了。 行行行。孟熠不敢再劝,兜里电话适时响起,接通简短的交代了几句后,他瞧向司辰心。 她不情不愿的挖了一勺土豆泥:哥,你先去忙吧,我会把这个吃完的。 那行,下午你要是饿了,我给你点个外卖。 孟熠走后整个食堂就剩下她们三人。 司辰心挖了一小勺土豆泥送嘴里,绵密细腻的口感奶香浓郁,是她喜欢海盐口味,她微微抬头对上了对面隔了一个位置莫汤汤的眼神,那是一种小心翼翼又雀跃的眼神。 司辰心看了看她们惨淡的午饭,对比之下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奢侈,她试探性地开口将那盒精致小炒往那边推了推:你要吃吗?这个我没动过。 莫汤汤亮起星星眼,点头如捣蒜,大大方方的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那我就不客气啦! 林煦对主动自来熟的下属颇为无奈,但有时候队里有一个形象亲和态度热情的警员好处确实不少,比如现在确实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调节刚才因为她冒犯而导致现在尴尬的氛围。 司辰心见她只动了一筷子又往那边推了推:你们帮我吃掉吧,我不饿。 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林煦也厚着脸皮夹了一筷子,真不愧是高于食堂大锅菜的私厨水准,好吃到连刚才的尴尬都抛诸于脑后,现在她只想专心干饭。 莫汤汤就不一样了,每夹一道菜都开心地向司辰心表示美味至极,还有模有样地评论一番。 司辰心看莫汤汤吃到好吃的食物,那种溢于言表的满足,仔细品尝食物的认真,心想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撇了眼她挂着的工作证,想起来昨天好像见过这位年轻的女警官。 你叫汤汤? 莫汤汤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食物,激动的点点头。她急忙咽下食物,放下筷子,一把握住司辰心的手兴奋无比道:亲人啊,终于又有人第一次叫对我名字了! 司辰心被这热情的动作惊到,直接的肢体接触还是让她不适,想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奈何这位年轻警官手劲太大,人太热情,她只能尽量不动声色说道:莫汤汤,是个很好的名字。 听到这话,埋头吃饭的林煦差点被噎到,端起水杯猛灌了下去。 莫汤汤往前挪了挪眨着星星眼问道: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司辰心。 你先把人家手放开,叫对个名字还这么激动,林煦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说道:教你的沉着冷静呢? 老大,你不知道,去年表彰大会,张局拿着话筒叫我莫汤汤警官时,我很努力才忍住没在颁奖台抢话筒向张局纠正,最过分的是第二天队里所有同事也叫我莫汤汤警官,我努力了这么久,张局那一嗓子,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莫汤汤正滔滔不绝地控诉叫错名字的无奈:所以,我把第一次见面就能正确叫对我名字的都归类为亲人,老大你也算一个,没叫对的我都暗暗祝他们提前谢顶。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没让我英年谢顶。林煦半揶揄道。 不客气。莫汤汤一点都没觉着林煦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司辰心很喜欢眼前的女生年岁不大,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当警察应该不久。 所以,我能和你做朋友吗?莫汤汤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可以啊,你叫我辰心就好。 司辰心朋友不多,除去学校里认识的老师和同学,社会上她基本没朋友,这和她不爱社交有关系。她认为人生匆匆,遇见的人如途径的风景般,虽然各有形态,但只是风景而已,大家的终点不同,也许会因为偶然聚在一起,但最终还是会回到各自的轨道。 -------------------- 第9章 第 9 章 午饭结束后,司辰心站在档案室门口,扫视这大百来平的空间,仅有的两扇窗户都被降下的遮光帘盖住,门口的自然光照进来形成一个梯形的小块光束,档案室有五列纵排的货架,每一列十几个三米长两米高的白色货架整齐筑立,一个一个大箱子摞在上面,每个箱子写着卷宗编号。 由于没开灯的缘故,往里望去甚至看不到底,仿佛有一只沉睡多年的巨兽,此刻眯着眼睛在黑暗中冷冷注视着门口的司辰心。 档案室在法医科楼上,平时只有案件调阅才有人来,这些年科技高速发展,办公也随大流电子化。两年前开始案件卷宗直接录入警方数据库,科技发展前的纸质卷宗就安安静静被放置档案室中。之前有领导提出要把这些古董电子化,但当看到这成山成海的数量,领导沉默了,以至于后来提都没人敢提。 第16章 啪一声,档案室的灯被打开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均匀地铺洒在每一个角落。 很多是吧!说话的人是档案室管理员周韬,一位即将退休的老警察,他早年在一线负伤,只能内退到轻松的内勤岗,一干就是许多年,他微微佝偻着背,略沧桑的嗓音继续说道:这里最久远的档案比我岁数都大,靠窗边那一排的日期最近,靠里的连上个世纪的都有,每个案件都有单独编号,小的案子零星几张纸,复杂点的大案子能单独占一整层。 周韬打量着被安排过来整理卷宗的小姑娘,昨天他不在所以没有见到司辰心,是后勤的同事一大早告诉他省厅安排人过来整理卷宗,没想到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小姑娘,思索着应该怎么称呼。 我叫司辰心,您叫我辰心就行。司辰心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老警察的目光礼貌伸手自我介绍。 您看上去比我父亲要年长些,我叫您周伯可以吗?司辰心瞄到了老警察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上面写着档案管理员:周韬。 周韬在内勤岗多年,只长年岁不长资历一直默默无名,整个分局不论老少都称呼他老周或档案老周,这个小姑娘上来就称呼他为周伯,谦虚有礼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周韬领着司辰心在档案室转了一遍,告知她档案编码顺序和一些注意事项,基本就交代好了。 司辰心削瘦的身形站在这些架子前,形成巨大反差。眼前这海量卷宗,不禁令人唏嘘,外面百姓安居乐业,社会一片祥和,国家日渐欣欣向荣,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档案室里记录的却是真实的令人痛心的故事,是人世间最无奈的生离死别,如今只能以无声的文字形式存在,被尘封在这不见天日的空间中。她仿佛能听见档案中纪录下来的呐喊,不甘和愤怒,到最后变成一声叫时间的叹息。 这庞大的数量,自己一个人要整理到猴年马月去,当初就应该听沈长风的,至少带个辅助,草率了!哪里能想到一个地级市的分局有这么多卷宗,果然超高的破案率和犯罪率成正比。 司辰心丈量大致的区域转身对周韬说道:周伯,一会您帮我向后勤申请两个套办公座椅,具体位置您看着摆,在档案电子化期间,要讨扰一阵子了。 还有一位?周韬端着茶杯问道。 是的,这么多卷宗我一个人整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再申请一个人过来协助。 司辰心和周韬礼貌拜别后往行政楼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拿着纸笔记录档案室需要添置哪些设备。 此时法医楼等候室,元莉和任宏声并排坐着两人间没有任何对话,枯燥又忐忑的等待检测结果。良久,江晚开门进来拿着dna检测报告,告诉了眼前这对匆忙赶来的父母最不期望的结果。 元莉不可置信的夺过江晚手里的报告,她固执地要亲自确认一遍,报告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事实,她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空气中是溃堤前的平静,然后是从身体最深处传到喉咙的悲戚,妆容精致的母亲,捂着脸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西装革履的任宏声站着她身后难掩悲伤但情绪还算镇定,弯下身想要安抚这个可怜的女人。男人手刚触碰到元莉的肩头,她仿佛是被针扎一样,迅速甩开任宏声的手站了起来,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别碰我,恶心。 你...任宏声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只能生硬的吐出一个字。 江晚在旁边看情形不太对出言制止道:两位先冷静下。 冷静?警官,死的是我女儿,让我像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一样冷静吗?元莉厉声反问。 饶是江晚在法医科专业能力出色,遇到这种情绪化的受害者家属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心里暗暗记仇妈的,就不该答应姓林的接这烫手山芋,检测结果出来她人都不知道遁哪去了。 当年要不是你在外面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晓雅也不会死。元莉拿着那份报告颤抖地指着任宏声愤怒控诉。 你要扯这么远,好,当初离婚的时候是你把抚养权要过去的,现在孩子出事了又来怨我。任宏声并没有情绪激烈的回应,反而把责任归咎于元莉。 元莉听这话情绪更激烈:我不能怨你吗?你把控不了自己,把好好一家拆散,让女儿小小年纪就有个出轨的爸爸,被同学嘲笑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离婚是你提的,我考虑到晓雅还小并不想离婚,是你态度强硬死活要离,我把房子车子钱都留给了你们母女,就算是犯错,我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你还想要怎样?任宏声越反驳底气越足。 好哇!你现在又把离婚的原因推到我身上。 真无耻。元莉听后情绪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她对着任宏声冷冷一笑,抓起桌子上那冷透的玻璃杯,向任宏声砸去。男人反应还算快,一侧身玻璃杯在走廊上炸开。 元莉见没伤他分毫,发了狠冲上来对男人拳打脚踢,江晚在后面拉都拉不住,被打的男人未还手只能连连后退。 两人推搡至走廊,听到动静的两个警察跑过拉架,混乱中元莉脱手甩了任宏声一巴掌,所谓打人不打脸,这一巴掌一下点燃男人忍无可忍的怒火,他愤而推开中间劝架的警察,一脚踹在元莉的肚子上。 第17章 元莉今天穿的是一双五厘米高的尖头小皮鞋,一时脚步不稳踉跄着后退,这时司辰心好巧不巧从第一级台阶下来,左脚还在台阶上,被突然出现的元莉撞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用右手撑地,一阵刺痛从右手手掌的末梢神经传送至中枢。 江晚和拉架的警察都傻眼了,突然冒出来的司辰心被撞,右手结结实实的摁在了玻璃渣上,同样倒地的元莉,被司辰心长腿一拦,仰躺在光滑的地面上。 始作俑者任宏声还在愤怒的输出,毫不顾及先前的形象:女儿失联几个月才被发现,你这个当妈的,几个月里都没联系过她,你要是尽点责,晓雅也许不会死。 真可笑,一个抛弃家庭责任的男人,在这里用责任二字来指责她,元莉心中突起悲凉,起身抓了一块玻璃碎片,今天他非要这个男人付出点代价。元莉侧跪正要起来搏命,右手陡然一紧,那个被撞倒的女孩起身抓住了她。 司辰心用了几秒大脑就飞速了解了眼前的状况,她迅速抓住这位失控母亲的手暗暗使力,半跪至元莉眼前,不紧不慢开口道:阿姨,您冷静下。 司辰心眸子是漂亮的琥珀色,此时正平静地注视着元莉,元莉被低沉的几个字硬生生抚平了胸中波澜,她看向司辰心的眼睛,仿佛在平静湖面看到了自己不堪的狼狈的倒影。 你要是早点联系她,女儿就找点能被发现,不用在外面...任宏声还在愤怒的单向输出。 闭嘴!司辰心和江晚同时厉声制止。 任宏声在两位女性的呵斥下,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责难,他深呼吸调整情绪,恢复了理性,扯了扯西装外套,见他安静下来,拉架的两位警察也没有松开束缚。 请节哀!柔软的三个字在突然安静的环境,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包括从一楼跑上来的林煦。 林煦和莫汤汤老远听见争吵,快步赶来后见到眼前这一幕,一地的玻璃渣,司辰心左手搭在的女人肩上,几步外是两位年轻警察拉着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的中年西装男,她询问式的眼神看向江晚这什么情况?后者无奈耸了耸肩表示我尽力了。 请节哀,这几个字,如同羽毛般,飘飘荡荡在这位母亲心里降下,无尽悲苦从四面八方涌上,汹涌的悲伤填满了整个胸膛。元莉难以自抑的痛苦从喉咙到齿缝,她紧咬着下唇,双手掩面,肩膀剧烈的颤动。 见此情形,司辰心主动揽过这位母亲轻抚她的后背:阿姨,我知道您很难过,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她的声音就像微风拂过湖面,轻轻柔柔但带着坚定的力量:您女儿还在等警察抓到凶手,还等您带她回家。 简短的几句话牵回了这位母亲的理智和思绪。 对,回家,我的晓雅要回家。这位母亲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元莉渐渐平复了情绪,半踉跄地起身,莫汤汤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元女士,我们需要了解晓雅生前的一些情况,这样我们就能尽快锁定凶手,您也可以早点带晓雅回去。 汤汤,先安排受害者家属去询问室,林煦对莫汤汤吩咐道:分开安排。 林煦向前两步,才注意到司辰心的右手受了伤,血滴在她浅色的裤子上,连袖口都被鲜血沁透,她微微皱眉对江晚说道:带医务室去处理下。 江晚过来想要牵司辰心的左手:走吧,小美女,我给你处理伤口。 司辰心弯腰捡起了掉地上的本子,自然而然的错开了江晚伸过来的手:我的笔不知道掉哪去了? 别急着找笔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林煦看她滴血的指尖劝道:先去医务室处理,找到了我给你送过去。 -------------------- 第10章 第 10 章 最终林煦在转角的楼梯下找到了一只白色质感十足的笔,上面一串意大利字体篆刻着烫金英文:to my love. 医务室。 江晚正仔细用生理盐水给司辰心的伤口清创,手指上是些细碎的小伤口,掌心的伤口是最深的,当时手掌结实的摁在了玻璃碎片上,冲洗的时候还在不停渗血,手腕外侧还有一道三厘米长的口子,穿了外套的缘故手臂上没什么暴露伤口,只有一片擦伤现在已经红紫一大片。 靠,真野蛮!江晚骂了一句。 眼前的漂亮女法医突然飙出这么一句话,令司辰心有些意外。 妹妹,疼不疼啊?江晚柔声问道。 江晚一句话,激活了司辰心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小时候自己上蹿下跳身上没少挂彩,阿姐在后面紧紧跟着,摔了碰了第一时间上来问:妹妹疼不疼?如果摔的严重了阿姐会一边安慰一边哭。 后来她摔疼了也不说疼,她静静注视着专心处理伤口的江晚,她年纪应该比阿姐大一些,长发扎成低马尾,肌肤白皙,五官明媚,无框眼镜在她脸上平添一丝冷艳,她的手和阿姐一样温热。 江晚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疼的厉害,想着安慰两句,抬头发现司辰心正看着自己,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清澈明亮,不由得令她心生柔软,声音又软了三分:是不是弄疼你了? 第18章 司辰心明眸一弯,说:不疼,我只是觉得江法医有点像我阿姐。 江晚清理的很仔细,镊子小心地从创口夹出玻璃渣,确认伤口没有异物后又用盐水冲洗一遍,动作温柔细致,往伤口上按压消毒棉球时为了转移司辰心的注意力,她主动搭话:你还有姐姐啊,大你几岁? 司辰心嘶了一声,尖锐的疼痛刺入血肉,不是一个话题就能轻松转移的:我们是双胞胎。 那就是说世界上还有个和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咯。江晚换了一个消毒棉球打趣道。 司辰心不置可否,并未接下这句话。 我要给手心这道伤口消毒,可能会很疼,你忍一下哦。江晚带入温柔大姐姐角色轻声哄着。 嗯!司辰心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晚好乖好可爱! 彻底消完毒,江晚再次仔细检查确认没有玻璃渣后,才给创口上药。 林煦从门外进来看江晚正在给司辰心上药关心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江晚眼皮抬都没抬,没好气道:没长眼,自己不会看啊! 林煦估计又不小心哪里开罪到江大法医,她俩一起长大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林煦自小莽撞出了名的闯祸大王,江晚性格没她跳脱,所以从小就看不上林煦大大咧咧的性子,看不上归看不上,她还是会在林煦闯祸后替她打掩护。 林煦没去计较江晚这莫名的气愤情绪,问道:伤口严重吗? 你皮糙肉厚当然不严重,这细皮嫩肉的妹妹就严重多了。江晚没忍住还是怼了她。 ......林煦。 这两个人在司辰心面前是半点不带掩饰,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她们关系不是普通同事,司辰心也不说话安静的当个小透明,听她俩斗嘴。 江晚对林煦愤愤道:你看看这些口子,这么好看的手,指不定会留疤呢! 林煦看着衣袖外半截细瘦小臂,白皙的肌肤上是江晚上的淡黄色药水,掌心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已经被止住了血,半凝固的血痂和药粉混在一起,在手掌心形成一道暗红色的裂缝。 林煦沉默着,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抵是突然安静的环境让司辰心觉得不自在,她不以为意道:我不是疤痕体质,回头用点药膏就好了。 江晚从药箱里翻出绷带准备包扎伤口,来了一句,药膏让姓林的给你买。 司辰心不解,自己受伤为什么要别人买药膏,打算开口拒绝。 你的笔找到了。林煦把找到的笔递到司辰心眼前。 司辰心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道了声谢。 今天要道谢的是我,你替我们安抚受害者家属,还害你伤了手,实在抱歉。 原来如此,司辰心认为这事前后和林煦没什么关系,自己只是不凑巧而已,她神色淡淡道:我只是路过而已,与你无关。 江晚在一旁逐字逐句的听着着她们的对话,敏锐地发现司辰心在林煦进来后,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她不动声色地包扎伤口,心说这姓林的是不是得罪过人家,怎么她一进来,刚才甜美可人的妹妹,态度忽然变得冷淡。 上完药,缠好了绷带,江晚贴心地把外套袖子给司辰心穿上,叮嘱她伤口没愈合之前不能碰水,明天过来换药。 司辰心道谢正要转身离开,江晚突然想到什么:等下。 她从衣兜里拿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司辰心:这是你的奖励,表扬你刚才很坚强没有喊疼。 司辰心盯着眼前的棒棒糖,又抬眼看了看微笑的江晚,有片刻恍惚,她好像看到了阿姐,笑眼弯弯地站在自己眼前和刚认识的漂亮法医重合在一起,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却如此相似。 她微微一笑接下今天这小小的专属她的奖励。 谢谢,江法医,很高兴能认识你!司辰心带着小小的欣喜收下奖励,笑着对江晚说道:我叫小满。 林煦算了算,这回是第四次见到司辰心了,前三次都没见她这样笑过,她那种礼貌社交式的微笑,就算是笑着也让人觉得她遥不可及,她性子有点沉郁冷漠,这样一笑就像融化的寒冰,温柔似水,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 两人站门口看着逐渐走远的背影。 小满啊,真是个可爱的名字。江晚赞叹的同时,用手肘碰了碰林煦:诶,你是不是得罪过人家? 林煦颇为无奈,不能啊,我今天也才见她第二面而已。 轮到江晚无奈了:你们今天又见过了? 下午在食堂,哦不对在洗手间。林煦说:我问她为什么孟队叫她小满,她说她出生那天是小满,所以小名叫小满,我当时还夸她来着,说父母这么重视她的名字,一定很爱她。 江晚追问:然后呢? 林煦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摊了摊手沮丧道:然后她告诉我,她爸妈都不在了。 江晚把手往林煦肩上重重一拍,语重心长道:林队长,您真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该母胎单身到现在。 这下人家彻底记住你了,问个名字直接把话题扯她不在世的爸妈,下个楼被你案子的受害者家属误伤,以后遇见你还不得绕道走。江晚明显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 第19章 不能吧?林煦对此感觉很是无辜,她只是正常的聊天,至于被受害者家属误伤,自己实在冤枉。 江法医表示爱莫能助,转身收拾医药箱,打发林煦让她哪来回哪去。 林队长悻悻被打发回询问室,莫汤汤过来递给她两份关于元莉和任宏声的资料:老大,我们先问谁? 林煦一目十行扫描着手上的信息:家属情绪怎么样? 元莉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但还是不停的抹眼泪,任宏声倒是冷静下来了,刚才还问辰心的伤势要不要紧,拉架的同事说,任宏声那一脚要不是后面有人拉着,元莉估计得送医院,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莫汤汤在一旁嘟囔着。 林煦没理会莫汤汤的碎碎念合上资料:走,先去会会这个任宏声。 问询室内,林煦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莫汤汤在一旁摊开笔记本。 林煦直接切入正题问道:任先生平时和你女儿联系的多吗? 不多,她妈不让我联系,也不让晓雅联系我。 你上次见到元晓雅是什么时候? 有大半年了,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周末还要陪老婆孩子。 那次见面是谁提出来的? 是晓雅,她说快毕业了想让我帮她推荐下实习单位。 你们在哪见的面? 在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你们聊了多久? 没聊多久,因为还赶着开会,我给她推荐了几个能去的公司,就让她自己回去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她什么时候给你答复的? 当天晚上吧,她说想去高姿金投,我在那边有个老同学,实习是能给她安排,但留下来基本不可能,因为晓雅的学历不够看,他们那边最低都是研究生,我把情况告诉晓雅,她也同意了,然后我就让老同学安排她入职。 她在单位的有走的近的同事吗? 我对晓雅的工作不怎么了解,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基本不让人操心。 这位父亲对亲生女儿实在冷淡,可用信息不多,林煦只好换一个询问角度。 我能问下,你当年和元莉离婚的具体原因吗? 警官,我离婚的原因和晓雅的死没关系吧?任宏声和林煦对视,语气不冷不淡。 没什么关系,但了解死者的家庭情况,是基本的询问流程,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们可以问其他人,林煦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轻而缓,不过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未必有当事人清楚。 闻言,任宏声只能妥协。 -------------------- 第11章 第 11 章 询问室内,对任宏声的问询还在继续,他端起杯子喝了点水,摘下金丝框眼镜用手掌搓了搓脸,开始讲述她和元莉相识的过程。 我和元莉是学校认识的,她大我三岁,我读大二时她研一,我们相识于偶然,是她主动追的我。当年我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学生,她爸爸是市里某个单位的高层领导,我对她这种阶级的人,有着天然的自卑感,为了不让她看出我的自卑,对她的示好一直都不冷不淡。 林煦心中了然,那个年代的研究生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能把女儿供上研究生家庭条件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元莉当年倒追任宏声,多半是看中了任宏声的外形条件,对面的任宏声年纪不过五十,眉宇舒展五官立体,头发在刚才的扭打中已经稍显凌乱,从外貌和身形来看,确实是会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同意交往的? 大三那年我妈生了一场急病,县医院怎么都看不好,当时我勤工俭学手上有点结余,就让我妈来城里的大医院看病。元莉知道后凌晨陪我一起去车站接我父母,还安排了住宿,医院那边也帮忙打点好了,请了最好的专家,安排特护病房,衣食住行样样周到。说到这里男人自嘲笑了笑。 我妈本来怕花我的钱,觉得城里看病贵就一直拖着,是我让婶婶去说服她才肯过来。我妈是对的,省城看病确实贵,特护病房一天的费用就够我一个月的开销,元莉看出了我的窘迫,就跟我妈扯了个谎说我已经能挣大钱,不用担心费用。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有钱有权真他妈好使,我妈康复回家前还特地叮嘱我不要辜负这样的好姑娘。任宏声感叹道:元莉确实是个好姑娘,后来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人出现了。 他说到这里突生感慨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我妈康复回家后没多久,我既然接受了人家的好意也不能一直吊着她,就同意了她的表白,开始正式交往。 之后她带我去见她的父母,我以为他们会瞧不上我,她提前给父母打过预防针。那次见面很顺利,她估计没少在父母面前夸我,他们也知道我的出身并没有为难只说女儿喜欢就好,他们做父母的不图女儿大富大贵只要她开心就好。 第二年我们顺利毕业她催着要结婚,我本来想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再结,可她爸爸早就给我物色好了岗位,就这样刚毕业我就结了婚,进了家还算不错的公司。 第20章 婚后是有几年好日子的,我在外工作,她在家带孩子,每天回家家里干干净净,饭菜摆在桌上女儿跑过来叫爸爸,变故是她妈妈发现她爸婚内出轨,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傍晚,她妈妈在窗台上要跳楼,我趁她妈妈不注意把人拉下来,她跪着劝着求她妈妈离婚。 后来还是没离成,她妈妈也有年纪了,又不忍心出轨的丈夫孤独终老,现在想想要是当时他们离了也挺好。 为什么?一旁记录的莫汤汤忍不住插嘴问道。 警官我能抽支烟吗?任宏声望向对面两位女警。 抽吧。 得到同意的任宏声不紧不慢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精致的银质烟盒,烟盒上雕刻着繁复的纹样,连打火机也是同款质地。 莫汤汤作为吃苹果都不削皮的人,对此嗤之以鼻,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整这花里胡哨的。 烟雾在室内升腾,火焰明灭间男人的故事还在继续,任宏声眼前的烟雾渐渐散去,继续回答刚才莫汤汤的问题。 他们夫妻关系有了裂缝,这道裂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修复,她妈因为这件事整日疑神疑鬼,一天七八个电话打到他爸单位,因为这事他爸提前被退休,只能天天在家里待着,夫妻俩相看两生厌吧。 后来,她妈担心我也会干这种事,一天早中晚三个电话查岗,天天打到办公室,我理解她的行为,所以也就默默忍受。有一次我不在办公室,女同事帮我接的电话,她听到是女人的声音问都没问直接开骂,你们不知道骂的有多难听,女同事当场被骂哭,这段通话录音第二天被放到会议上公开批评,直接影响我后面的升迁。 这件事元莉知道吗?林煦问。 知道,当时她回家和父母闹的很凶,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后面确实没有电话打到单位查岗了。 林煦见任宏声迟迟不说离婚的具体原因挑明了主题直接问:你们离婚的原因是这个? 并不全是,也有我爸妈的原因,警官,实不相瞒,以我家的条件,我娶了元莉说是入赘也不为过,婚后她父母房车单位都安排妥帖,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去上班就行,她怀孕时,岳父母提出第一个孩子随母姓,我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寄人篱下,拿人手短。 可我父母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我的孩子不随我姓就是忘祖背宗,孙女出生后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带孩子回老家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元莉知道原因就说再生一个,不论男女都随我姓,我爸妈自然是开心的。她各方面都做的很好,是个好妻子,好儿媳。 没多久我们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也是那个时候...任宏声低下头,盯着眼前烟灰缸掐灭的烟头自惭形秽道:我出轨了! 靠在一旁记录的汤汤心中暗骂。 男人说出这句话后像是挣脱了枷锁,态度有所松弛:当时单位来了位新同事,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方慧,我很明确告诉过她我有家庭,她是海外留学回来的,婚姻观念没有那么传统,还笑话我是老顽固。 有次我们被安排一起出差,那天晚上她说她房间淋浴坏了,裹着浴巾敲门,我晚上陪客户应酬喝了一点,加上那段时间元莉怀孕,就...没把持住。 事后方慧说不用负责,男人总有忍不住的时候,她在这方面比我看得开,之后我们就偷偷保持这种关系有两个多月,元莉发现后当天就去做了引产,是个男孩。 我爸妈知道被引产的是个男孩后,从老家赶过来,对着还躺在床上的元莉破口大骂,我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寒了她的心,后面不管我怎么保证怎么乞求,她坚决要离婚。出院后她不争不吵直接拿出离婚协议让我签字,冷静又决绝,无论我说什么也没用,哪怕为了孩子她也不肯低头。 离婚后房子车子这些我都没要,也从单位离了职,她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我看她辛苦想给点抚养费被她拒绝了。她人还是那么聪明,没多久在职场混得很不错,我那阵子偷偷去看过晓雅,被她发现了,她甚至因为这事要报警,后来我就没敢去看孩子,渐渐也就淡了。 --- 对任宏声的问询结束后她们回到办公室,此时跑外勤的人还没回来,林煦在饮水机前接水,对莫汤汤问道:你认为任宏声的话有几分能信。 嗯...汤汤的下巴支在水壶上,大眼睛轱辘转着:她对女儿不怎么了解是真的,他婚内出轨也是真的,没有哪个男人敢大方承认自己婚内出轨,他描述元莉对他的好也很详细,元莉父母爱女儿所以给任宏声安排好一切,这也是能理解的,但他出轨我就想不通了,他这么一个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男人,不应该更谨慎些当个听话的乖女婿吗?还有他爸妈也很奇怪,儿子出轨跑到刚引产的儿媳面前骂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一切是靠儿媳一家给的吗? 你没仔细看材料吧?林煦听完莫汤汤的分析就知道她刚才开小差去了。 林煦也不恼,弹了弹手上的资料,往莫汤汤桌上一放耐心解读道:任宏声离婚后,没多久就和一个叫方慧的女人结婚,同年方慧生下一个男孩,今年十五岁,在立达读初三,就是那个昂贵的私立学校。 第21章 这个方慧,可是嘉星地产方嘉明的独女。林煦在方慧这个名字上点了点:所以... 所以!任宏声婚内出轨,从一个高枝攀上了更高的枝头。他还说是方慧思想开放,是方慧主动勾引的他,出轨是因为妻子怀孕,一不小心没把持住。莫汤汤站起身激动道:这男人可以啊,长的好有城府有手段,说话八面玲珑,把自己的无耻行为摘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岳父提前退休仕途不可能会有起色,然后认识了方慧,一个人如果见过了繁华,就会瞧不上贫瘠的来处,婚姻就是他跃升阶级的跳板,难怪他说有钱有权真好使,这就是食髓知味。 总结的很到位以后不许偷懒,材料要提前看,林煦拍了拍莫汤汤的肩膀:你先把元莉的材料过了,再去询问室。 遵命。莫汤汤翻开资料一字不落仔细阅览上面的内容。 -------------------- 第12章 第 12 章 由于任宏声对女儿了解甚少,并没有收集到关于死者的太多有用信息,只能把问询重点放在元莉身上。这次询问林煦让莫汤汤主导,进问询室之前林煦特地交代不能对询问对象偏私,执法人员要足够公正公平,保持理性。 问询室内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元莉双眼通红,呆呆地坐着,双手捧着已经不冒气的一次性水杯,见到进来的林煦和莫汤汤没有说话。 眼前的女人不再歇斯底里,她已经从女儿遇害的事实中冷静下来,这种情绪调节速度比绝大部分死者家属要迅速,她穿着昂贵得体的套装,打理得当的发型已经凌乱,精致妆容下是盖不住的颓然,刚才因为握住碎片而受伤的手已经处理好了。 今天对她来说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可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天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女儿,世间她再无骨肉亲情。 莫汤汤此刻对眼前这位失独的可怜母亲充满着同情,但她牢记队长的叮嘱,执法者不能偏私,她拉开椅子正经地坐在元莉对面,利用在林煦那耳濡目染的技巧,简短介绍后直接开始了问询。 元女士,你上次见到你女儿元晓雅是什么时候? 6月29号。元莉稍微思索了一会,很肯定地回复。 记得这么清楚?莫汤汤追问。 想到这里元莉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喉咙发酸,她哽咽着说:因为我们那天吵了一架。 莫汤汤看这状况,不由自主将声音放轻柔:那次吵架原因是什么?同时手上还递过去几张纸巾。 林煦在旁边听着前后孑然不同的两种问询语气,好嘛,又把自己的叮嘱忘脑后了。 元莉接过纸巾胡乱压了压眼睛说道:她瞒着我去了她爸安排的公司实习。 她从小就知道我一直不喜欢晓雅和她爸那边接触,警官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认识任宏声那会年轻气盛,临近毕业怀上了晓雅,是他提出趁还没显怀先把婚结了,我妈也劝我赶紧结,我们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办了婚礼成为夫妻。 晓雅十岁那年我怀着孕,他出轨被我抓了现形,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万要不得了,我妈陪着我去医院引产,男孩,我告诉他是个男孩之后。他爸妈连夜从农村过来,在医院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绝了他们任家的后说我不得好死,当时他在旁边站着没替我说半句好话。 多么绝情寡义的男人,我们家给他安排工作,房子车子写的是我们共同的名字,我一个人婚后在家带孩子他在外面工作,事业蒸蒸日上,他知道我爸在仕途上帮不上他了,就瞧上了更有背景的同事.元莉冷笑不知是在笑遇人不淑,还是嘲笑任宏声的无耻行为。 我和他离婚确实是我主张要的抚养权,晓雅要是给了他大概率会被送到老家,给他那重男轻女的父母抚养,如果这样,我的晓雅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一天天亲手拉扯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他们家毁掉,我提出要抚养权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巴不得甩开晓雅这个拖油瓶。 元莉说拖油瓶这个几个字的时候林煦看了她一眼,她好像丝毫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在元晓雅的成长过程中,元莉是否经常向女儿传达她是任宏声不要的拖油瓶之类的观念。 我们离婚后没过多久他就跟那个女人结婚了,还那么快有了个儿子。我回归职场,晓雅有我爸妈帮忙带,日子过的也没有很艰难。直到晓雅上初二,我爸检查出来肝癌中期,我们全家都把重心放在病人身上,那时候晓雅的学习成绩开始下滑,我和爸妈商量让晓雅住校,我妈也好全心全意的照顾我爸。 初二下学期晓雅住校,我公司医院来回跑,周末加班谈客户也是常有,每周五放学晓雅自己跑去医院找外公,我们母女在那段时间,最久都有三个月没见面,我也没时间关心她的学习。 就这样一直到初三下学期,她班主任给我打电话去学校谈话,我才知道晓雅的成绩已经掉到全年级末尾,怕她考不上重点高中,就让她周末去上补习班,她因为这事很生气最后也还是去了。 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在她中考结束之后,我爸癌细胞扩展,在晓雅中考前没挺过来,我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怕影响她考试。 第22章 元莉现在都还能回忆起那一天,她从学校接女儿回家一下车就往家里跑,高兴地扯着嗓子在楼道里喊:外公,我回来了啦! 女孩甜美开心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元莉在后面梗着嗓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女儿看着空荡荡的床和黑白照片,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她,歇斯底里大声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不告诉她,凭什么她不能知道,凭什么不让她好好告别。 十几岁的孩子在懵懂的年纪在那一天被迫接受了最疼爱自己的外公离世,大人的世界是自私的,他们自以为的为孩子好,殊不知这种好其实也是一种残忍,这种残忍令元晓雅没有见到外公临终的最后一面,永远失去了和老人道别的机会。 晓雅考完知道外公离世后消沉了几天,后来居然离家出走,我和我妈找了好久,只能报警,最后才在她爸那里找到她。 那天把她带回家,我气疯了,我含辛茹苦把她养那么大,她因为这件事情去找她那个薄情寡义的爸,我们在家里吵的很凶,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扇了她一巴掌。 说到这里元莉又开始呜咽地哭出声,莫汤汤和林煦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 我当时太生气了,生气她离家出走没去找同学找朋友,居然去找她爸,而那个男人居然还以父亲的名义来批评我不该瞒着晓雅。他凭什么批评我?我只不过是想让晓雅安心考试,他没辅导过孩子学习,也没操心过晓雅成绩,他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 我一直想为这一巴掌向晓雅道歉,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们那次之后冷战了很久,是晓雅先向我服软,哪怕到现在我也没有为当年那一巴掌向她道歉。 这位母亲再也没有机会向女儿道歉了,那天之后的许多年里,这一巴掌成为了梗在母女二人心中的尖刺,在她们欢声笑语交谈时,在辗转反侧失眠的夜里,脑海里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一巴掌? 6月29号之后,你有联系过她吗?林煦开口将话题拉回了她们上一次的矛盾时间。 没有。元莉颤着唇艰难地回答:她没去我给她安排的公司,反而去了她爸介绍的公司,就因为这事我们那天大吵了一架。 平时我们之间大大小小的矛盾也会有,都是晓雅过来主动道歉,所以这次我也等她向我服软,可是...我哪里能想到... 这位母亲距离上次和女儿闹矛盾,到现在足足有三个月没联系,倔强的母亲等着女儿先道歉,最终等到的是白字黑字的dna报告,这期间哪怕她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信息就能... 林煦感慨万千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哪怕,要是真有就不会有那么多生者对死者的遗憾了。 莫汤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继续下一个问询话题:晓雅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她性格安静,读书的时候不怎么说学校的事情,老师对她的评价是文静,在班上不怎么说话,没什么走的近的同学。她大部分时候都很听话,我让她高考志愿填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她一一照做。 也很孝顺,会偷偷攒下生活费给我买礼物,我爸妈在世的时候也很喜欢她,她是个为了缓和关系会主动道歉的好孩子。 元晓雅的形象开始慢慢被元莉描述丰富,一个善良听话以家庭为中心的漂亮女孩。 她是什么时候独居的?林煦问到了关键处,一个以家庭为中心的女孩,为什么会单独搬出去,这种行为并不符合元莉所描述出来的性格特征。 一年前,我妈去世了,那之后又过了段时间晓雅提出想搬出去自己住。 当时你同意了? 没有,元莉摇头:我当然没有同意,是我追问了好几次,晓雅才告诉我想搬出去的理由,她说每次回到家,会忍不住想起去世的外公外婆,她心里难受,想自己出去调整一下。我这才同意,刚好我名下有一套小房子离她学校也进,就让她搬过去了。 之后她有回来住吗? 有,不过不多,后面我让她搬回来,她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有走得近的同学或者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元莉思索了一会,她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为了防止她恋爱影响学习,会时不时抽查她的手机。 读大学的时候也检查吗? 元莉点头,晓雅知道我会检查她手机,连密码都没有设置,警官,我女儿她真的很听话,她从来不在外面过夜也不和别人出去。她痛苦地哽咽着:她那么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我给她安排的公司,我也不知道我活生生的女儿,怎么就... 问询室内只有元莉压抑的哭声,林煦和莫汤汤对元晓雅窒息般被监视的生活感到深深地无奈,这位母亲似乎没有意识到对女儿的管束,如牢笼般同时束缚住了她们两人。 -------------------- 第13章 第 13 章 临近下班,结束受害者家属的询问后,外勤走访的同事也陆续回来了,二队办公室组织了一场简短的信息交换会议。 第23章 汤汤,死者和死者的家庭情况简述下。 莫汤汤翻开笔记开始汇报。 死者,元晓雅今年23岁,本地人,晏大金融系本科,小学到大学都在本市就读,基本没出过省,社会关系很简单,学校里独来独往,社会上也没亲密的朋友。 元莉,49岁,元晓雅母亲,本地人,省会高校研究生,是早一批的知识分子,在本市的一家上市公司担任高级顾问。 任宏声,46岁,死者元晓雅的父亲,澜安市江县人,是县里第一批考出来的大学生,和元莉相识于大学,本科毕业后与元莉结婚。 莫汤汤调出这三人的照片,办公室的可移动大屏幕上,照片里元莉短发,短圆脸,带着眼镜,五官并不出彩,给人的感觉聪明,干练。任宏声就不一样了,他眉宇舒展,五官立体,照片上的他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有一种说不上来,像是刻意营造的亲和感。元晓雅的长相大部分继承了父亲,脸部线条流畅,眉型柔和,明亮如星的双眼,嘴角微微翘起,清丽动人。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父母皆在人间,可她却被曝尸荒野无人问津,被发现时已是枯骨一具。 莫汤汤的报告还在继续。 这对夫妻十五年前因任宏声出轨离婚,在读小学的元晓雅由元莉抚养。元莉没有再婚,带着女儿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离婚后第二年任宏声与出轨对象方慧领证,现有一个15岁的儿子在立达读初三。补充一点,这个方慧是嘉星地产方嘉明的独女。 任宏声离婚十五年就有一个十五年的儿子,太无缝衔接了吧。刑警王澍听完忍不住吐槽道。 王澍是队里的老面孔,警局以资历论老幼,他从警十年有余,自然要姓老,所以队里都称呼他老王,三十好几开始有点往彪形体肥的方向发展,他总说是年纪大代谢慢,加班加出来的工伤,其实队里人都知道哪里是工伤,分明是老婆加餐太丰盛导致的。 看元莉的家庭条件,当年是妥妥的低嫁吧。陈宥说道。 确实如此,当年他们一个研究生一个本科,同年毕业结婚,婚后任宏声进了岳父安排的公司担任要职,元莉则在家带孩子。莫汤汤解答道。 队里新来的实习警张明光举手问道:当年一个研究生不比现在,元莉父母都让女儿读研究生了,怎么还让女儿在家相夫教子? 莫汤汤是主导元莉的整个问询过程的人,队友的提问她一一耐心解答。 据元莉陈述,她临近毕业发现怀孕,任宏声劝她领证,所以两人一毕业就结了婚,没多久生下了元晓雅。孩子出生后任宏声说小孩子离不得妈妈,元莉就放弃了工作的想法,专心在家带孩子,她父母在婚姻观念上还是趋于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思想。 甚至可以说,元莉和任宏声的婚姻是元家父母极力促成的结果,任宏声说元莉是他的初恋,元莉父母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很满意,任宏声聪明,勤奋,机敏,没多久就取得了元莉父母的认可,基本当半个儿子看待,所以婚后他能进入岳父安排的单位,实现了早期的阶级跃升。 王澍叼着香烟正要点火,评价道:这不就是妥妥的凤凰男嘛! 在对面莫汤汤平静的注视下,王澍想起上次抽烟,不知道哪个小碎催向王大嫂打了小报告,导致睡了一个礼拜的小房间,连他那小豆丁大的闺女都被老婆收买加入了戒烟监察队,老王只好讪讪地把香烟夹回耳后。 并不完全是,林煦开口道:工作期间任宏声能力确实不错,没出过什么岔子,他人聪明在单位没多久就混开了,领导和同事对他的评价也很好,两年不到连跳三级,年纪轻轻就已经踏入领导培养的队伍。 对,莫汤汤也表示认同:任宏声在单位里有能力有颜值就是结婚太早。 这样一个大家都一致好评的人,怎么婚内出轨呢? 还是妻子孕期内出轨哦。莫汤汤不忘补刀。 靠! 莫汤汤继续为同事解惑:任宏声在结婚的第十年,看上了单位里背景更强的方慧,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眼光是真的好,当时地产行业才刚刚兴起,方慧父亲手里有几块地皮,任宏声在岳父安排的单位,十年里一升再升,后来岳父提前被退休,他事业上元莉家已经没能力让他登的更高,就出轨方慧,攀上了更高,更钱途无量的高枝。 离婚后他光速和方慧领证,借着时代的东风,嘉星地产越做越大,任宏声现在是嘉星地产的总经理,持股超过百分之十五,是妥妥的身家上亿的大富豪。 牛啊,农村草根青年逆袭成为亿万富豪,这要是出版成书不分分钟卖脱销!老王不得不赞叹任宏声精彩的人生。 出书你买吗?陈宥打趣。 不买,我要是能靠脸吃饭,还苦哈哈的当啥警察。 众人一阵哄笑。 莫汤汤抱着水壶:所以我能理解下午元莉对任宏声大打出手,你们想啊,一个高材生在家给他带了十年的娃,结果这男人孕期出轨,老婆孩子都不要,再婚后立马生了个男孩,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现在混的风生水起。 第24章 反观元莉这边,离婚后要工作,要养孩子,这些年她先后送走了爸妈,今天还知道了女儿的死讯,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多绝望啊。 办公室内一片沉静,确实如此,元莉年轻时也是幸福家庭中的孩子,和任宏声离婚后她的人生一直在走下坡路,相继送走了养育自己的父母,要是没有变故也能看着女儿成家,怡享晚年,可偏偏连女儿都意外走在了她面前,连最后为她送别的人都没有了。 外面暮色四合,似乎没人注意到办公室略显昏暗,林煦起身,打开办公室灯光,众人被这光晃得眯起了眼。 林煦非常不喜欢低迷的气氛,朗声道:好了,受害者的家庭情况大家已经了解了,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外勤组,谁先? 我先吧。副队陈宥开口。 我今天和小光一起去了元晓雅的实习公司,据人事经理交代,元晓雅确实是公司领导打招呼特招进去的实习生,待遇和其他实习生并没有什么不同,连她实习的部门同事,都不知道她是走后门进去的,以为她是能力出色公司破格录取,元晓雅在部门里工作态度认真,同事之间相处也融洽,没有和谁走的特别近。 同事对她的评价都不错,没有和谁结过怨,也没和谁发生过口角,同事让她帮忙哪怕加班她也会答应,领导请喝奶茶,她会大方地请回去,部门聚餐也不会推辞,对她的印象是家庭条件好,人好说话,会有距离感但不生疏,在部门里是个性格安静好相处的小透明。 六月三十号之后元晓雅再也没出现,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也打不通,部门领导向人事经理反应,人事经理打电话询问了当初给元晓雅开后门的领导,得到的回复是不用管,三天后人事就按员工自动离职处理,我们走的时候人事主管还把元晓雅生前放在公司的物品一并交给了我们。 给元晓雅开后门的领导是谁?林煦问。 张淮,是高姿金投的一个小领导,安插一个实习生的权利还是有的,据他所说,元晓雅父亲是他大学同学,虽然联系不多,但任宏声在同学里也算是成功人士,就送了个顺水人情,把她女儿安排进了公司实习,人事给他打电话说元晓雅没去上班,他立即联系了任宏声,任宏声表示年轻人沉不住气,估计出去玩了,不用管她,最后张淮就原话回复了人事。 莫汤汤骂了一句脏话气愤道:也就是说任宏声是最先知道女儿联系不上的人,这家伙刚才在询问室一个字都没提,他下午怎么没被元莉那一杯子砸死。 汤汤。陈宥给莫汤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队长的脸色。 林煦此时沉下了脸眉头微蹙。 对不起,老大,莫汤汤认错式地低下头:我只是太生气了。 警察也是人,有情绪很正常,林煦支起手揉了揉眉心:但要真像你说的那就是另一起事故了。 听完陈宥的报告,确实也符合元莉对女儿的描述,看来公司走访可用的信息不多,现在任宏声那边还有一件事待确认,那就是在张淮告知女儿联系不上的时候,这位父亲有没有去联系过元晓雅。 老王,你那呢?林煦看向王澍。 我们去了深蓝ktv,出示了死者发布在社交平台的那张图片,服务员辨认过后,确认是他们那888号包厢,工作人员交代店里监控只保留一个月,ktv的监控是没有了,随后我们走访那一整条街的商铺,只有一家的监控时间会保留三个月以上,我们调取了六月三十号晚上到七月一号凌晨的监控,有拍到元晓雅经过,当时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没发现有人尾随,视频我已经交给视侦分析组了。 林煦看了看时间,这一天下来除了确认死者的身份外没有更多的有用线索,也没收到视侦有进展的消息,案子像是走进了死胡同,看来还是要去元晓雅的住处一趟,从她的生活痕迹来调查。 林煦转头对陈宥吩咐道:老陈,你准备下搜查文件,我去找孟局要签字,明天我们去趟元晓雅住的地方。 今天大家辛苦了,早点下班,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接下来几天的硬仗吧。 -------------------- 第14章 第 14 章 林煦赶在孟局下班前要到了文件签名,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下行的电梯门要关上。 诶,等下。 电梯门再次缓缓开启,她快步上前侧身闪了进去,和司辰心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一方空间里气氛有点微妙。 林煦略微尴尬拘谨地挠了挠头:谢谢啊。 没事。司辰心淡淡回了句。 林队也去负一楼? 林煦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没按楼层,她点亮楼层按钮,说:我去下一楼。 你开车回?林煦瞄了眼她缠着绷带的右手。 嗯。 你这手伤了怎么开车? 用手开。 ......林煦无语,和司辰心仅有的几次对话,人家回回把天聊死,纵然林煦早已练就了城墙般的脸皮,也接不住这直愣愣插进地里的话茬。 第25章 叮~,三楼有人要进电梯。 主啊,终于有人进来了。 结果三楼进电梯的是孟熠。 林队,这么巧,今天又见面了。孟熠热情地打招呼。 是啊。林煦客套应付。 小满,你这手怎么了,下午食堂不好好的?孟熠注意到了司辰心缠着绷带的右手。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林煦正要为下午司辰心被自己负责案件的受害者家属误伤一事向孟熠道歉:孟队,是这... 不小心碰了一下。司辰心抢过林煦的话回答道。 孟熠关心道:严重吗? 不严重皮外伤。 今天你自己开车回?孟熠进来看到林煦手里拿着文件,负一楼数字亮着,就知道负一是自家妹妹按的。 你眼镜呢? 司辰心才注意到眼镜没戴,不知道又被自己放哪了,她近视不算严重,经常眼镜带疼了摘下来随手一放。 估计在办公室。 眼镜也没带,今天还是搭我车回家吧,刚好老妈叫我过去吃饭。 司辰心本想拒绝,孟熠根本没给她机会,他转头问林煦:林队,你刚才想说什么? 电梯又叮了一声,一楼到了。 没什么,一楼终于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林煦看到的是自由的空气:我到了,孟队,辰心,回见哈。 再见。兄妹俩异口同声。 林煦快步离开电梯的可视范围,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刚才紧张个什么劲,明明也没什么,只是碰巧在电梯里遇见司辰心而已,和她对视时莫名的心跳加速,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个什么感觉。 要不说林队长母胎单身到现在,她整理好情绪,回办公室收拾收拾拿着文件回家了。 --- 第二天,林煦一大早开车去了元晓雅生前居住的小区,宏景花园。 宏景花园是个新小区,她先是开车在小区外绕了一圈,小区只有东南两个出入口,找好位置停下车,打算找个早餐店,现在还不到七点,大部分门店还没有开始忙碌,她选择一家有桌椅的小餐馆。 见这么早有来吃早餐,老板娘热切地招呼:美女这么早,吃点什么? 林煦选了一屉小笼包和一杯豆浆,找个了位置坐下,这家店不算大,仅仅放了四套座椅就有点迈不开腿了。老板娘在为一会即将到来的早高峰做准备,后面忙碌的中年男人,看模样应该是老板。 没一会老板娘就把早餐端上来了。 刚蒸好的小心烫。 小笼□□薄味鲜不油腻,沾上香醋更美味了,林煦开口夸赞道:老板娘,你们家这小笼包不错。 听到有人夸自家食物好吃,老板娘笑容再次挂上脸:我们家小笼包的食材都是自己采购,肉馅一大早现调,保证食材新鲜才好吃。 那你们这生意挺好的吧。林煦附和。 还行,比在家种地强些。正在忙碌的老板插话。 林煦匆匆吃好了早饭,还给在路上嗷嗷待哺的队员们打包了几份小笼包,就这样拎着早餐大摇大摆进了宏景花园,小区门禁并不严格,保安亭形如虚设,连登记都不用。 步入小区,首先看到的是景观喷泉,哗啦水声不断,水珠在朝阳下闪烁着,林煦在小区里似是无目的闲逛,实际上已经把摄像头的各个位置摸排了一遍。宏景花园占地面积不大,小区不过二十幢,没一会就基本走完了,内部公共设施齐全,绿化覆盖不高,出入口、公共区域、单元门都有安装摄像头。 元晓雅住在六幢a单元502,是小区东门后的第二排住宅,元晓雅如果不开车上班的话从东门进出的概率会比较大。 林煦在六幢楼下等来了队员。 王澍看到队长手上拎着盒子,人还没走到跟前,大嗓门先奉承起来:真不愧是我们的好队长,早餐都准备好了。 老王把早餐分下去,大家站的站蹲的蹲,五分钟不到就把早餐解决掉了,林煦让陈宥带一位队员先去找物业,剩下几个人则分成两两上楼,元晓雅住的楼层不高,林煦和莫汤汤搭乘电器,老王带着小光爬楼梯。 没一会她们两人就到了五楼,元晓雅住的这一幢是常见的两梯两户,两户之间隔着几米的长廊,楼层的公共区域没有安装摄像头。 老大,我们撬门吗?莫汤汤站在大门前问。 ...... 林煦默默掏出钥匙。 莫汤汤瞧着自己老大丝毫没有变化的脸继续日常捧哏:哇塞,老大这是传说中的□□吗? 走楼梯的老王和小光从楼梯间爬了出来。 累死我了!王澍上气不接下气。 张明光则轻松自如站在老王身后。 老王你这体能不行啊,下次局里体测你可别给我垫底。林煦转动钥匙开了门。 莫汤汤见林煦没理她,端正态度问道:老大,你钥匙从物业拿的? 昨天晚上问元莉要的。林煦回道。 林煦转动门锁,房子大门被打开,首先看到的是开阔的客厅,一直延伸出去是阳台,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坐北朝南视野开阔,他们几人在门口套上一次性勘探服,开始进屋搜查。 第26章 门口进来鞋柜外有一双摆放随意的米色家居拖鞋,玄关处摆放的花瓶里是无人照看早已腐败的鲜花,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客厅茶几上林煦摸了一手灰,看来这房子真的很久没人在这生活了。 茶几台面上抽纸和遥控器都好好地放在收纳框里,旁边还有个小果盘装着几种坚果,打开茶几抽屉是收纳的各种生活用品,井然有序。从物品摆放和抽屉收纳来看,元晓雅大概是个追求完美注意细节的人。 侦查员对全屋物品拍照,抽检,编号,取证工作繁杂且重复,这是案件侦破过程中不可缺失的重要环节,现在他们只是确认了死者是元晓雅,凶手的线索一无所知,只能从元晓雅的生活起居开始摸排,希望从中能找出和凶手重合的部分。 老大,你过来一下。莫汤汤在主卧呼唤她。 莫汤汤单膝半跪在地上,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皮箱,邀功似的向林煦说道:看我发现了什么。 小皮箱是不上锁的那种手提式,老样式新做工,莫汤汤打开金属扣,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内衣。 是的,内衣,而且款式花哨。这种花哨的程度甚至大过内衣的功能,款式和阳台上晒的运动型文胸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元莉不是说她女儿没有谈恋爱吗?林煦不解。 看尺码这些内衣确实是元晓雅的,但是为什么藏起来放床底下? 你要是有个时不时检查手机的亲妈,会把自己的秘密放在衣柜这种明显的地方吗? 林煦拉开衣柜门,衣柜分为不同的功能区,现在上衣区还挂着夏天的短袖,里面是各种浅色系的上衣,款式不多,全是t恤和衬衫,她找到贴身衣物区,里面的内衣样式和阳台上晒着的一样,现在她有点怀疑那一箱子内衣是不是元晓雅的了。 汤汤,你会买这种内衣吗?林煦问道。 不会。 为什么? 我又没有男朋友,买这干嘛。 一定要谈恋爱才买吗?自己穿不行? 老大,我理解你母胎单身的脑回路,我也不排除确实有女孩子给自己买这种尺度的漂亮内衣。莫汤汤站起身走到林煦跟前。 指了指衣柜收纳盒里的内衣,又让林煦看小皮箱里的那一堆:你看衣柜里的内衣都是浅色,样式普通,不明显的肤色居多,你再看看这些上衣,元晓雅买衣服明显是喜欢浅色的,而那箱子里多是黑色和红色。 这说明什么?汤汤故意反问。 什么? 老大,你想想一个美女,买这么性感的内衣,她要是真买给自己孤芳自赏,为什么不买自己喜欢的颜色,要选择这么令人血脉喷张的颜色,职业习惯告诉我,这里面有猫腻。后面一句话莫汤汤还特地压低声音。 嗯,一个美女,穿着大胆性感的内衣,排除买给自己的可能,那她会穿成这样去见谁?林煦想着想着就把美女和司辰心关联一起去了,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司辰心的脸。 卧槽,打住打住,太龌龊,太肮脏了,罪过罪过,主啊请原谅我,南无阿弥陀佛。 莫汤汤瞧自家老大脸上忽然红一阵白一阵的,关心道:老大你没事吧? 林煦为了掩饰尴尬假意咳了下,没事。 你继续,我去外面看看老王有没有什么发现。说完阔步往外走。 太龌鹾了,对才见几次的司辰心有这么肮脏的念头,林煦心里的小人儿此刻正狂甩巴掌,疯狂自刀,要是想象能在现实中具化,她能当场逝世。 -------------------- 第15章 第 15 章 林煦走出主卧来到厨房,厨房收拾的很干净,她记得元晓雅发布在社交平台的美食照片,沥水架上摆放着照片里的同款碗碟,餐具也和照片里的一样。 打开冰箱,一股奇妙的味道直冲脑门,这个味道是肉类腐烂和蔬果发臭糅合在一起。林煦作为刑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巨人观腐尸碎尸现场各种名场面,眼前几个月没人打开的冰箱算什么。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一袋葡萄,外包装都没拆开,包装上阳光玫瑰几个大字依然鲜亮,原本晶莹圆润的的葡萄,软塌呈现腐败的褐色,从葡萄杆上掉下来,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只有葡萄杆保持原本形态嶙峋的支在一堆腐烂的果肉之间。 元晓雅的结局和这袋葡萄何其相似,林煦对旁边的警员说:冰箱也提取一份检材。 洗手间内,老王正在协助痕检同事取指纹,洗手间不大两个大男人就把空间占满了,林煦出现在门口: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在次卧发现一个新款手机,一台笔记本电脑,没电开不了机,已经封存物证袋,回去交给技侦分析。 目前没有发现第二人的生活痕迹,基本可以确定死者生前是一个人住。王澍站起身撑了下佝偻太久的老腰。 队长,物业经理和社区民警来了。陈宥带着来人站在门口。 警官好,我姓李。物业经理是个身材身高都中等的中年男人,上来就要握手,林煦指了指门口拉起来的警戒线,男人才止步。 李经理,你们小区常驻人口是业主多还是租户多? 第27章 被问到的物业经理面露难色,警官,这问题我真不好回答,我们这小区有四千多户,楼盘开售没多久就卖光了,现在家家户户基本都住了人,而且业主要出租自己的房子都是找的中介,不经过我们物业,所以...他目光移向旁边的社区民警。 社区民警被这眼神一点,汇报道:林队长,这个小区前年做过一次人口普查,当时业主入住高于租房的人数,距离上次统计不到两年,数据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小区租客登记居住信息的人多吗? 不多,虽然我们社区有宣传及时登记居住信息,但来申办居住证的人寥寥无几,毕竟信息登记也不是强制性的。 林煦对这回答颇感无奈,同为执法者有时候对于这种非强制性的程序上的缺失,也确实不知道该责怪谁。 监控调到了吗?林煦看向陈宥。 物业经理似乎想在林煦面前留个好映像:都有都有,我们小区的监控会保留半年。 这次搜查也算小有收获,手机、电脑,这个时代人们对电子产品的高度依赖,会在这些设备里留下大量信息,使用者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就隐藏在这些信息里。 这个两室一厅的物品并不多,中午前结束了搜查取证工作,临走前林煦再次环视房子,整个屋子里外都被搜查过一遍,警员动作很小心,取证拍照后,还原放回原处,除了无人打扫的灰尘,门口腐败的鲜花,所有的陈设和元晓雅每次出门前一样,只是她上次出门走向了未知。 回分局路上,林煦让莫汤汤开车,她坐副驾驶上有条不紊地分派任务。 陈宥和小光带几个人去还原元晓雅六月三十号的全部行动轨迹。 汤汤你一会打电话向任宏声核实,张淮给他打电话之后,他有没有联系元晓雅。 老王,你组织下人手去查监控。 我去技侦插个队。 --- 下午,分局门口来了两位年轻人,一男一女,声称是省厅下来协助档案室电子化工作的协同人员,李主任听闻亲自下来迎接。 分局的李怀志李主任就是被汤汤洗了一个半月茶缸子的那位,他前一天收到省厅文件,文件写的报道日期是明天,结果人今天就到了还拉了一车的设备,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李主任忙不迭的整理仪表,匆匆下来接人。 林辉和方迪是沈长风亲自挑选的人才,林辉在学校主攻计算机技术,技术部门的一把好手,是个带着厚眼睛片的技术男,方迪则是沈长风今年从警校佼佼者中选拔出来的唯一女性,毕业特招进了省厅的特别行动组。 两人站在一起遥遥瞧见迈着大步过来的李主任。 两位小同志来的这么早,午饭吃了没有啊?李主任头顶有几缕头发脱离了发胶的管制,此刻正在秋风中萧瑟。 吃过了,我们早点过来能早些适应工作内容。方迪是个机灵会观察的人,李主任,要用的设备我们自己从省厅带过来了,您看怎么安排。 年轻人有干劲,这很好。李主任走到厢式物流车旁,犯难道:诶呦,你们这设备还不少,我也不好给你们安排,先带你去找辰心,看看她要怎么安排。 三人在六楼转了一圈,问了一圈人,没一个人知道司辰心在哪,只好先回612等着。 李主任,要不打电话问问?方迪在旁边小声提醒。 我要是有号码早打了,司辰心的调动并没有经过他那边,所以行政处没有她的任何信息,我打电话问问孟局。 几分钟后李主任收到电话号码,刚拨过去,他们就听见办公桌上一阵嗡鸣声,方迪走过去打开合着的本子,赫然是震动的手机。 ...... 这年头居然有人出行在外不带手机,司辰心就是那个典型。 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李主任只能在分局大群里吆喝寻人启事。 早上我在分局门口见过她 上午在六楼遇见过 六楼茶水间也见过 下午楼下小花园有遇到 ...... 一时间消息纷踏而来,李主任手机响个不停,直到一条在档案室的消息,才止住纷飞的信息。 找着了,走,带你们过去。李主任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健步如飞,生怕司辰心又跑了似的,奔在两个年轻人面前。 三人来到档案室,司辰心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陈主任摸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辰心啊,你可真让我们一阵好找! 司辰心抬头眼前站了三个人,李主任她还记得,后面两人是生面孔,主任找我? 这两位小同志,是省厅安排过来协助你工作的。李主任站在中间引荐。 司顾问,久仰大名,我叫方迪。方迪主动向前伸出手,另一只手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林辉:这是林辉。 司辰心。她伸出还缠着绷带的右手礼貌虚虚一握。 这两位同志从省厅拉了一车设备过来,你看看要怎么安排,我好找人帮你们安置。李主任在旁边说道。 那批设备是我要的,表格有吗?司辰心看向两人。 第28章 有的。方迪摘下背包,从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司辰心。 司辰心接过后,粗略的瞄了一眼,拿起笔在上面勾画。 卧槽,左手也能写字,这位传说中的司顾问,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司辰心把文件夹还给方迪:上面勾过的设备搬到档案室,没画勾的搬到612。 陈主任找了几个人跑上跑下把设备搬到了档案室,司辰心右手有伤在边上安排设备置放的位置,没一会所有设备都搬上来了。林辉作为技术出身,自然而然揽下组装设备的活。方迪帮不上什么忙,拉了把椅子坐下给组长发消息。 信息刚发送出去电话就来了,组长我们到了,见到了,好。 方迪起身把电话递给司辰心。 司辰心右手不方便,左手又没空,接过手机打开扬声器往桌上一放。 小满,你电话怎么又打不通,我给你安排的人见到了吧,太聒噪和太安静的都被我筛出去了,给你找的人是最好最适合你的,怎么样我贴心吧? 你要的那批设备是我连夜找吕厅申请的,他老人家半夜对我破口大骂,还爆粗口来着,机智的我及时录音,那老头子看在录音的份上给我的都是顶配,怎么样我牛不牛? 相较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司辰心则一言不发。 小满,你还在吗? 在听,是免提。 对面安静了两秒钟,最后说:反正你多带带他们,我最近忙,等空了去晏城看你。 通话结束,整个过程司辰心惜字如金。 方迪站在司辰心对面,心说:我去,这还是铁腕手段高冷强势的特别行动组长沈长风么。 方迪收回手机,司辰心停下手里的工作,问:你们今天住哪? 我们今天打算先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房子先不着急找。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哦还有,别叫司顾问,叫我辰心就行。 方迪哪里敢麻烦司辰心,他们来之前组长千叮万嘱,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打电话给他,千万别去麻烦司辰心。方迪刚进特别行动组就听说有这么号人,是组长的特聘顾问,参加过几次远程会议,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天之前她以为这位顾问是个会冷着脸端架子的知识分子,见面后才觉得是自己肤浅了,司辰心看着年纪不大,态度好,长得也好看,来之前还怕不好相处,看来是多虑了。 -------------------- 第16章 第 16 章 南阳分局技侦办公室,元晓雅住处找到的手机是刚上市的新款除了贵之外没什么暗病,技侦同事经过多次尝试终于解锁了手机。 嚯!技侦同事发出一声惊叹,拿着刚破解开的手机问道:林队,你说受害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是吧? 林煦上前:有什么问题? 你看相册! 林煦接过手机里面的照片令她头皮发麻,相册里全是自拍照,有在主卧全身镜前拍的,有在洗手间拍摄的,有角度特殊的,相册目录一直滑下去妥妥的情色盛宴,她随便点开一张照片上的人画着浓妆,露骨且性感,摆拍的姿势魅惑十足,带着强烈的性暗示。这些照片的尺度放任何一个社交平台上都会被智能算法识别为□□的程度。 她现在不得不认同上午汤汤的说法,那一整个小皮箱的性感内衣,是元晓雅自己的而且是穿给别人看,可她这些照片最终给谁看了呢?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一个礼貌安静的女生,她穿成这样去见谁?是为了讨好谁?还是迎合谁? 这些问题需要接下来逐一揭晓。 林煦点燃一支烟眼前烟雾缭绕,迷迷蒙蒙,不禁回忆起昨天元莉在询问室的话。 我女儿很听话,她那么乖。 就连最亲近的母亲也不知道女儿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蓝灰色烟雾还在升腾,林煦觉得真实的元晓雅就在这烟雾后面。 老大,元莉来了。莫汤汤在技侦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 林煦熄了烟:她来做什么? 我没具体问,莫汤汤耸了耸肩说道:但她指明要见你,还拎着一包东西。 任宏声他怎么说?走廊里林煦走在前面问道。 莫汤汤要快步才能跟上队长步长的速度:他说张淮联系他之后,给元晓雅打过一个电话,打不通。 林煦追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打不通,具体是关机还是没人接,他后来有发信息吗? 具体的他说时间太久忘了,信息后来也没发。莫汤汤要不是秉持着警察的职业素养,不然当场就要在电话这头来一套祖安问候。 任宏声真不是个东西,抛妻弃子,对自己的亲骨肉不闻不问,外面装人五人六的成功人士,其实就是个背信弃义的自私小人,这种人偏偏还混的风生水起,真让人不爽。 看来莫汤汤警官刚才被气的不轻,这一顿嘴炮输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和刚进警队的自己差不多。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穿透玻璃窗,照耀着长廊辉煌灿烂,柏树在阳光斜射下投映出一大片边缘模糊的阴测测的树影。 第29章 林煦停下脚步,转身语重心长开口道:汤汤。 在!莫汤汤见队长停了下来及时刹住了车。 林煦问她:任宏声不关心女儿犯法吗? 莫汤汤摇头。 她又问:他如今功成名就有违法吗? 莫汤汤还是摇头,不知道。 我们是警察,警察的行动范围被规范在刑法之内,这个世界本来不是绝对公平的,有人以德报怨却无故枉死,有人行为不端仍青云直上,我们穿这身警服的责任,是为死者鸣不平还亲者真相和公道,但也会有鞭长莫及和无可奈何的时候,你可以愤慨可以抱怨,但要时刻记住自己是执法者,执法者必须不偏不倚绝对公正,明白吗? 明白。莫汤汤郑重保证。 慢慢来,不着急。林煦拍了拍莫汤汤肩膀安慰道。 招待室内。 两人前后走进来,莫汤汤反手关上了门,元莉还没等林煦坐下就从椅子上起来,一把紧紧握住林煦的手。 林队长,我女儿的案子有凶手的线索吗?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中,不方便... 没待林煦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元莉转身把拎过来的东西往桌上一倒,是大小不一的相册,还有些零散的照片凌乱的堆在一起。 接近癫狂的女人语速极快,双手在一堆凌乱的物品中翻找,昨天她在女儿房间孤坐了一整晚,合上眼脑海里都是女儿的音容笑貌,还有她们那次争吵她记得女儿说:妈妈,为什么你不能让我自由,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为什么我不能给自己做决定!为什么我不能有选择! 她已经忘记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她在走的时候气愤地指着女儿:你不就是觉得你爸现在混得好,让他给你安排工作就可以进入他的圈子,我真是瞎了眼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们父女一样忘恩负义,都是白眼狼。她还重重地摔门而去。 想到这的她痛苦不堪,紧紧抱着女儿的照片跪在地上一遍遍说对不起。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作为母亲的她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女儿,现在一字一句变成刀子扎在她心上,她永永远远都不会原谅自己,这种愧疚使她疯魔,她急于找寻一个情绪突破口,所以她翻箱倒柜不敢遗漏任何一个可能杀害她女儿的人。 我昨天回去把晓雅所有照片都找出来了,这里有她幼儿园到大学的所有同学,这里还有她上补习班的老师的照片,联系电话我都整理好了。 这个是她小学的同学录,这个是初中的,这个是高中,这里还有大学毕业的合照,这些人都认识晓雅,凶手说不定就藏在里面。元莉一个个一张张将相册照片塞到林煦手里。 林队长,你帮我看看,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杀害我女儿,我女儿那么乖,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我的晓雅?说到后面走投无路的母亲哽咽几近失声。 元女士,十分感谢您提供的线索,我们一定会仔细调查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林煦将手中的物品转交给身后的汤汤: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了解下。 林煦安抚着元莉坐下,拉了个椅子在她左侧问道:晓雅常用的手机是什么型号? 是个国产手机,具体型号我记不太清,是晓雅上大一我给她买的,用了好几年我,之前想给她换,她说要毕业了自己挣钱买。 那她有买新手机吗? 没有,我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都自动打到银行卡,除去日常的开销,买手机根本不够。 您记得她今年夏天买过一条红色的裙子吗? 红裙子?元莉疑惑抬头。 旁边机灵的莫汤汤提供了裙子的官方图:阿姨,就是一条这样的裙子。 元莉看着图片里鲜红似火的裙子,我女儿从来不穿这么鲜亮的颜色,她的衣服都是换季的时候我带她去商场买的,晓雅喜欢浅色,这种颜色她试都不会试。 林煦心中难免疑惑,这条红裙子是他们发现死者身份的重要线索,也确确实实是元晓雅本人买的,否则技侦也不会根据支付记录找到人,现在元莉又说女儿没有这样的裙子,看来这条裙子和那箱内衣同样属于元晓雅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林煦认为有必要了解死者的经济状况,她问道:晓雅在大学有兼职吗? 没有,我每个月固定给晓雅五千的生活费,不需要兼职,她也没和我说过生活费不够用。 元莉对女儿另一面是完全不知情的,她认知里的女儿听话乖巧懂事,和手机相册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 元女士,十分感谢您给我们提供的信息,我们一定会尽快侦破争取早日抓到凶手,今天您先回去,等我们后续的消息。林煦起身要送人。 元莉也只好站起身往外走,两人送家属走出招待室,道别前她问道:警官,我要等多久,会比三个月还长吗? 这个我们不能向您保证,我只能告诉您,现在我们队里所有警员都在为这个案子奔走,我们也想让您早点带女儿回家。林煦宽慰道。 谢谢,谢谢你们!元莉红了眼依次握了两位女警的手感激道:我女儿的案子就拜托你们了。 第30章 两人目送元莉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林煦转头交代道:汤汤,去调元晓雅名下银行卡的所有流水,分析所有支付记录,我要知道她那条裙子是用谁的钱买的。 二队办公室内,林煦还在研究元晓雅的手机和电脑,莫汤汤埋在一叠流水单子里抬不起头。手机里的应用切来切去,除了手机出厂安装的那些应用,就只有相册和一个没听过的暗语app有使用痕迹,林煦翻遍全网也没找关于这个app的任何信息,要想登录这个app还需要密码,案子查到这越发扑朔迷离,林煦在本子上记录下暗语画圈标注打了个问号。 手机实在没能查出更多信息,林煦把重点转向电脑,这台电脑只安装了办公软件,存储文件里有学校老师吩咐的作业和资料,还有些实习公司的文件,这些都不具有研究价值,在林煦快要放弃的时候,她从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注意到了邮箱,元晓雅基本每天都会登录邮箱,写一封邮件发送出去,这封邮件的收件人是? 她自己! -------------------- 第17章 第 17 章 晚上七点,分局刑侦支队最大的会议室内,林煦同南阳刑侦支队队长方建峰先后走进办公室,方支队在刑侦干了一辈子,再过一年就能功成身退,现在大有直接放手让底下年轻人大胆去尝试的意思,有案子他来参个会提提建议之类。 方支,林队。众人齐声打招呼。 方支队在会议室首位落座: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死者元晓雅,二十三岁,本地人,于本月三号上午在城北远郊草场被人发现曝尸荒野,经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在六月底七月初,根据现场情况,痕检初步判定尸体发现的地方为第一案发现场,由于案发地环境特殊现场,未能找到任何凶手遗留的线索。林煦坐在方支队左手边朗声汇报当前进展,我们只能先着手调查死者的社会背景,她自小父母离异,由母亲抚养,去年搬出来独居,还依托亲生父亲任宏声的关系,找了份金融公司的实习,六月三十号公司部门聚会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司,周一部门领导给她打电话,结果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公司联系死者父亲任宏声,他表示年轻人没耐心估计出去玩了,就这样公司单方面认定死者自动离职。 调查到这里,可以确定死者在六月三十号的时候还活着,接下来由陈副还原死者六月三十号当天行程。 陈宥翻开笔记,开始还原元晓雅那天的行动轨迹。 死者六月三十号同往常一样,在八点过五分的时候出现在宏景小区东门的监控里,由于死者没车,她一般搭乘公共交通上班,从她居住的小区到公司,步行总共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地铁三十分钟,中间不需要换乘,八点五十上班打卡,同时还在公司楼下买了份早餐。 据公司同事交代,那天死者同往常一样一切正常,还答应了晚上一月一次的部门聚餐,下午六点四十五下班打卡,和同事搭乘电梯一起出发前往聚餐点,用餐期间死者没有离席,聚餐结束后部门主管提出去ktv唱歌,死者没有拒绝,一行人又开车前往深蓝ktv,在ktv包厢里,死者没有喝酒没有唱歌,坐在角落里看手机,偶尔帮忙切下歌,和在公司里一样安静。 他们唱到了零点二十才结束,同事提出带她一程,被死者拒绝,她说已经打到车,一点零三分的时候,群里收到了她安全到家的信息。我们排查了宏景小区七月一号凌晨的监控视频,并没有看到她回去的身影,死者最后的影像是在零点三十六分时,从ktv所在街道的往西,之后彻底没了踪迹,直到三个月后才被人发现。 这女孩生前有和人结怨吗?方队问陈宥。 没有,我们调查了一圈,学校老师同学,哪怕是相处不久的公司同事,都说她性格安静内敛,不曾与人结怨,熟人作案的可能基本排除。 技侦呢? 从死者住处搜出来的手机上面只提取到死者的指纹,我们复制了一份手机数据,发现那部手机的使用频率不高,里面除了死者自己拍摄的大尺度照片外,只有一个暗语app有使用痕迹,但这个app并没有备案记录,应该是非正规安装上去的,技术人员正在尝试破解密码登录,我们这边的进展不多,更多的线索估计要等密码破译。 方队嗯了一声,问道:视侦? 被点到的视侦组长孔丰林,已经不眠不休熬了两个大夜审视频,此刻正坐在角落里环抱双臂打瞌睡,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望过去心中悲悯道:这孩儿命真苦啊! 旁边的警员用手肘捅了捅他,瞬间醒过来的孔组长脑子还不太清醒道:啊?啊!到我了。 他清了清嗓子坐正,这个案子一共给了我三次视频,第一次是所有路口到案发地的监控和商场的监控,好几百t还在审,第二次是老王提供死者凌晨,在宝苑街走过一共8秒的影像,这段视频缺少前后衔接,分析不出更多信息,然后就是今天下午你们给我的小区物业提供的视频,又是几百t! 死者最后出现在小区监控范围的时候是六月三十号早上八点,我分析了六月三十号之前两个月的视频,死者早上出门的时间很规律,晚上回来的时间不固定,周末基本不出门,出门的话一般是下午,有过几次夜不归宿,我都记下来了,等我看完上半年的所有视频,再对这些日期做统计分析。 第31章 嗯,我这进展就这些,汇报完毕。孔组长平时在局里怼天怼地,这会已经熬到连怼人技能都哑火了。 方支队做为领导浅浅关心了下,小孔啊,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多谢方队关心,我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将我这条残躯上交给组织。孔丰林一副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表情。 众人:这戏精,又要开始了。 年过半百的方队自然不懂现在年轻人语言体系中的一语多意,问道:小孔你受伤了吗? 是这样的。孔丰林接过方队递过来的表演机会调整了坐姿,单手摁在胸口,我上月去医院体检,医生说我肺叶上有个这么大的阴影。 他用手比了个大大的c,但其实看过他那张片子的人都知道那阴影还没指甲盖大,这种夸张手法敢这么用的全分局就他一人。 这么严重,要不要住院?方队明显被他夸张手法给哄骗上钩。 他捂着胸口表演:那倒不用,医生说要只要尽量避免吸二手烟,还是可以活到退休的。 扯,继续扯,静静看你表演。 方队听闻瞪了一眼正在吞云吐雾的警员,他们只好悻悻把烟怼进烟灰缸里。 孔组长的表演还在继续,所以林队让我帮她查视频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种警花级别的任务我怎么能推辞呢!组织还需要我,一点点阴影哪有命案重要,我直接就把隔壁治安大队的视频往后推了推。 坐在方队旁边的林煦满脸黑线,感觉下一秒就要起来揍人,她去视侦组的时候这家伙明明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喝着茶。 所以你到底想说?方支队终于是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表演。 扩编,我要求给我的小组再扩编五个人。孔丰林总算提出了他的终极目的,但表演还在继续,这样我就有时间睡个觉,再幸运点能讨到老婆,我爸妈也能早点抱上孙子。 方队端起杯子犹豫着,还是没喝又放回桌上,说道: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但扩编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可以帮你向孟局试着申请,我们还是回到案情上吧。 一段小插曲结束大家回归案情讨论。 林队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方队问。 有的,林煦打开笔记本,我在死者电脑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发现死者有每天给自己发邮件的习惯,而且是前一天晚上给明天发的格式,她每天会在晚上回复前一天的邮件,内容无非是今天过的怎么样,遇见了什么人,学到了什么,类似于流水账式的一个树洞。 在这些和自己往来的邮件中,我发现死者会反复提及一个人,这个人区别于有名有姓的同学同事,而是一个简短的他代称。 林煦将有关他的部分邮件截图并用红线标注,她把这些截图投屏到会议室的屏幕上。 【他今天夸我了,很开心】 【今天又见到他了,他还是那么温和有礼】 【他给我寄的快递收到了,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颜色,但他说我穿上一定好看】 【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好期待】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联系我了,我上次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 我们从死者住处找到一箱被藏起来的内衣和找到的手机相册照片里的款式做了对比,每一件都能对应上。根据死者周围人供述,死者并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和谁走的近。林煦用鼠标在投屏画面上勾了一圈,那么这个他是谁,是我们目前要确认。 同时据死者母亲交代,我们发现死者经济方面有疑点,她有些物品超出了生活费的范围,汤汤对比的流水支出里也没找到相应的记录。大概率是别人送的,这人是否是邮件中提到的他,我们还不敢下定论。 所以我们现在有几个疑点需要核实,林煦总结列举道:一是死者住处那一箱内衣从何而来,和送她礼物的是否为同一人,二是死者是否有除生活费之外的经济来源,三是她偶尔的夜不归宿去了哪里。 以上列举的疑点和死者邮件中提到的他多少存在着联系,我可以肯定只要找到这个人,大部分的疑惑都可以解开。 方支队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你打算从哪里开始调查? 监控,死者人际关系薄弱,而且她经常使用的手机还没找到,我们只能从她生前的生活轨迹上来排查这个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 第18章 第 18 章 视频监控侦查办公室,三十多台电脑此刻泛着光,座无虚席,视侦组长孔丰林在隔壁值班室补了个高质量的觉,吃饱喝足又满血复活地回到了他的老巢。 他一只脚才踏进办公室,就看到屏幕前一个个冒出的脑袋尖尖,呦吼,大家都在呢!复而又看见门口摆了一个杂物盒,里面是上交的香烟和打火机,心中忽而一暖,走到林煦面前,轻叩了叩电脑显示屏油腔滑调道:林队,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全分局就你的执行力最高,还是你知道心疼我啊。 第32章 林煦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摸到手边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火,吐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脸上挂着漠不关己的表情悠悠开口:想多了,那是陈宥准备的。 副队陈宥在旁边举了举手。 得,孔组长刚才的真情实意又是自作多情。 孔丰林和林煦是同届的大学同学,大学比武演练,孔丰林在林煦手下没走过三招就败下阵来,他为了给自己挽尊,对外宣传不是技不如人,而是面对林煦这样的美人实在动不了粗。毕业之后两人又在分局遇见,局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孔组长对林队那是穷追不舍,年年在比武演练被林队打趴下,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都找到了!莫汤汤高兴跳脚地喜悦霎时传遍办公室。 林煦掐了烟凑过去,一时间莫汤汤警官身后站满了人。 队长你看。莫汤汤熟练的切换屏幕,她用鼠标指了指画面里的目标人物:五月二十号下午一点二十六分,元晓雅出现在商场一楼东门的监控里,她旁边没有其他人,是一个人去的。 然后你们再看,紧接着又切换另一段视频截图:这是商场一楼扶梯的监控。 她又切换了一张截图,这是商场二楼扶梯的监控,这两段监控时间上是可以衔接上的,说明她没有闲逛,她带着很明显的目的,监控显示她到三楼后没有继续上行,我和小光前天去过,这家商场的三楼全是卖衣服的。 我排查了三楼所有监控,她基本每家女装店都逛了下,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停留比较久的就是这个qs品牌,你们看她从这家店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品牌手提袋,这个时间也符合门店销售记录的时间,现在我们可以断定她买这条裙子的时候是一个人。 她买完裙子之后,直接搭乘下行的电梯,在两点十三的时候再次出现在了商场东门往外走。 她好效率啊!莫汤汤用拇指抵着下巴感叹道:一个小时不到就把衣服买好了。 厉害啊,汤汤,你在林队手下简直是屈才了,孔丰林夸赞的同时还不忘挖下墙角,我看你天资聪颖骨骼惊奇,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部门,我们部门虽然没外勤补贴,但那几块钱的补贴还不够你们女孩子买防晒,来我们部门至少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还有其它部门上供的小零食若干,要不要考虑考虑? 怎么?你想挖走我们刑侦支队唯二的警花?老王在一旁笑咪咪打趣,不忘戳脊梁骨的补上一句:你说的零食是那个警犬都咬不动的风干牛肉磨牙棒吧,我们队虽然要跑外勤,但从来不会让汤汤啃磨牙棒,奶茶冰淇淋小水果管够。 王澍说的风干牛肉磨牙棒是某年孔组长休了个长假旅游回来带给各部门的地方特产,由于林队在孔组长心中地位特殊,二队粘队长的光比其它部门多得几包,地方特产那坚如磐石的口感,差点没把老王门牙给崩了,警犬队从不挑食的哮天都不拿狗眼瞧它,从此孔组长就会在办公室的小零食箱子里,时不时地翻出几个牛肉磨牙棒,哪怕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拿出去丢掉,过段时间箱子里还是会长出同款磨牙棒。 林煦没有理会他们,看完后站直身双手环抱胸前,她基本是不逛街的,专门逛街买衣服的次数,工作后更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单位发的衣服已经够应付所有场合,上次逛街还是江晚硬拉着去的,逛了有四个多小时结果江法医没一件看上的,反倒是她买了一打一模一样的衬衫回来。 她垂眼看向正在记录监控时间的莫汤汤问道:汤汤,你会一个人逛街吗? 莫汤汤停笔认真回答:不会,我宁愿一个人宅家里,也不会一个人逛街,因为这太惨了。 那为什么元晓雅她会一个人逛街呢? 她没什么朋友,没有和她一起逛街买衣服的人。 你忘了吗?元莉每次换季都会带女儿去商场买衣服,她这次买衣服为什么没有和元莉一起? 莫汤汤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哦!对,上午元莉说她女儿喜欢浅色,颜色鲜亮的衣服试都不会试,那条裙子不仅颜色鲜亮款式还很透气,这种裙子她不会试给元莉看,就算试了,以元莉保守的性格也不会买,所以元晓雅只能一个人去,因为这条裙子是穿给被人看的! 林煦毫不吝啬地赞许:不错,有进步。 莫汤汤翻出一打a4纸低头翻找:可是银行流水里没有这一笔支出。 元莉给她的这张卡,每月一号都会定时打进来五千,元晓雅花钱没有特别的大手大脚,都是小额的支付记录,吃饭买水果点外卖网购之类的,每月结余不多。 那条裙子售价1299,鞋子899,一点折都没打,当时她还没找到实习工作,经济来源是元莉给的生活费,一下子花出去两千多,她这钱哪来的?莫汤汤推测道:我觉得她肯定在偷偷谈恋爱,这钱多半是那人给的。 依据是什么?林煦问。 520啊!她买衣服那天是五月二十,这么特殊的日子,好多人为了提现对另一半的爱意,都会转账发红包,金额多少取决于对方的经济实力。 第33章 莫汤汤一本正经地分析:嗯...首先排除1314,也不可能是2500,我估计是5200这个数字。 旁边的孔丰林不以为意,切~,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浮于表面的形式,一个普通的日子而已,非要给它赋予特殊的意义,来彰显所谓的在意,难道除了520,其它日子就不重要吗?其它日子不可以转账,不可以表达爱意吗? 孔组长,我们知道你是单身。莫汤汤好意提醒了下,周围几位侦查员也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孔丰林自讨没趣灰溜溜地回到位置上开始查监控单身怎么了,有对象的不也熬夜加班查监控!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只有键盘和鼠标的寂静,没多久孔丰林的声音在室内突兀地响起:元晓雅五月二十号晚上没出去,她家就她一个人。 孔组长往椅背上一靠:你们看,她一点的时候从电梯里下来,两分钟后在小区门口上了这辆贴了标的网约车,然后就是二十分钟后出现在商场东门监控里,从这个小区到商场的车程刚好二十分钟左右,就连回来的时间也是吻合的,两点四十一她再次出现在了小区门口的监控里,手里还拎着购物袋。 汤汤那沓流水给我。林煦对莫汤汤说道。 莫汤汤将银行流水记录交到林煦手中。 一点二十七有一笔支出金额是16.85。 两点四十一又有一笔支出是17.34。 你们看她从这辆车上下来后,这个动作是不是在输入支付密码。 监控画面里的元晓雅从车上下来后,并没有直接就往小区走,而是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后才向小区里走。 从元晓雅居住的环境陈设可以看出来,她是个条理清晰,而且界限感很强的人,所以打车这种日常支出是用元莉给的生活费来支付,商场那笔消费不属于生活费支出,也明显超出她的经济能力范围。林煦合上摊开的流水记录,揉了揉眉心,我们还是回到了原地,她的钱哪来的? 莫汤汤往椅子上一摊:要是能找到元晓雅常用的那部手机就好了。 找到那部手机也未必会有能用的线索,有一个不定时检查自己手机的母亲,元晓雅不会把不想让母亲发现的东西存在手机里,她自己会处理的一干二净,否则她也不会用自己给自己写邮件的方式来记录生活。 我们先假设元晓雅是在谈恋爱。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导致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把这个任何人的范围缩小,仅缩小到元莉。 从两次和元莉的谈话中,不难看出来她们母女的相处还算融洽,虽然这种融洽大部分是因为元晓雅做出了退步,也是这种退步从侧面说明元晓雅还是很爱她母亲的。 她交往的这个人,不敢让元莉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知道母亲不可能接受?而元莉不喜欢什么样的人? 男的!莫汤汤听的认真顺口就答了。 室内一片轻笑声。 不是,你们笑我干嘛?任何一个人代入元莉,被利用被欺瞒最后被抛弃,这辈子都要对男的ptsd好吧! 林煦的思绪被莫汤汤打断,一时难以专注,墙上的时钟显示是凌晨两点半。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距离发现尸骨已经过去三天,嫌疑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 第19章 第 19 章 几十双眼睛鏖战一整晚,视侦组玻璃酸钠一个月的存货,只一宿就见了底。 昨天老王靠他在局里的人脉组织了一批侦查员到视侦查监控,孔丰林将人分成六个一小组,主要排查七月一号到七月中旬出现在监控中的所有车辆,之所以选择将人员分为六人一组的原因是,案发地有六个必经的出入口。 孔丰林让每位侦查员对所负责的路口监控中出现的车辆和时间依次登记,又给他们每人提供了一份时间区间表作为参考,表格里对不同车型从不同路口出来的时间做了预估的时间范围,超出这个时间范围将会作为可疑车辆。一天所有车辆登记排查完后,再由他复核登记的信息是否有异常。 陈宥所在的小组分到的是七月一号到七月三号的监控,排查登记完三号所有的车辆后,将对比表格确认发送给孔丰林,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陈副,我们这一组的也看完了。其他组的侦查员说道。 陆陆续续所有视频都看完了,都没发现异常车辆,对这样的反馈孔丰林大为震惊,再次对提交的对比数据进行筛选。 陈宥看了眼时间,再看一脸专注的孔丰林,老孔,要不先去食堂吃个早饭? 孔丰林摆摆手,话唠的他此时不愿多说一个字,聚精会神地检查数据。陈宥看他主副两个屏幕上几个应用来回切换,眼花缭乱一顿操作,盯了一宿电脑屏幕的眼睛又开始疼了。 等陈宥从食堂回来后,见林煦凑在了孔丰林电脑前。 这才几个小时队长你就休息好了?陈宥上前随手把给本来带给孔丰林的豆浆递给了她。 林煦接过,嗯,汤汤还在睡。 昨晚林煦和莫汤汤查完商场和小区监控,实在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就去值班室补觉,在值班室睡了几个小时的林煦,起来时莫汤汤还没醒,轻手轻脚地出来简单洗漱后,直接来视侦查看进度。 第34章 对,宴e3c357,艹,就是这孙子!孔丰林激动地摔了下鼠标,这个辆车二号被监控拍到驶入案发地段后,再也没从监控里出现! 会不会漏掉了?陈宥为人谨慎总比别人更小心慎重。 那再把这天的视频排查一遍,这么多车辆确实很难保证不会有疏漏,孔丰林也担心是漏掉的记录,说:换班的同事一会到了,让他们复查一遍。 这辆车具体在什么时间,哪个路口被拍的?林煦等不及换班的同事亲自上阵。 孔丰林看了眼数据,七月二号晚上八点十六分,在省道岔路口。 林煦坐到电脑前将监控视频定位到八点十六分,一辆黑色的四座小轿车出现在画面里,驾驶位上的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握方向盘的手还带着手套。 这人捂得跟忍者似的,他不是凶手谁还能是凶手。 现在下结论太早,先把这一天的车辆复核一遍再说。 三人和后来的几位侦查员把七月二号这一天监控重新排查了一遍,两小时后大家齐刷刷站孔丰林电脑前等对比结果。 没错,第一次的排查数据和第二次重查结果一致,二号全天所有路口都没有拍到这辆车。 那这辆车去哪了? 会不会走了小路,有些乡村小道都没监控。 基本不可能,张明光在一旁回复:案发地附没有村庄,不可能有人会在那另辟小道。 没道理啊,那么大一辆车难道凭空消失了? 孔组长你再对比下,三号全天有没有对不上的车牌号。林煦建议道。 经过一番比对,三号早上六点也有一辆黑色四座小轿车车牌号为宴e4b930的车对不上,拍摄的画面显示驾驶位上是一个寸头戴蓝色口罩的男人,他驾驶这辆车驶离了案发地。 见了鬼的孔组长正打算再次复核这一天的车辆监控,林煦放下手机对他说道:不用查了,这是辆□□。 林煦刚才把车牌号发给车管所的老同学,那边给她插了个队,没几分钟就把结果反馈过来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开这辆车的是嫌疑人,这两个车牌都在车管所挂失过。 小光,你去联系这两个车牌的车主,问清楚车牌在哪丢失的,怎么丢失的。 我现在不太乐观,从嫌疑人两次被监控拍到的车牌号和着装来看,这人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林煦看向孔丰林问道:这辆车往哪个方向开了? 这个监控方向是市区,看时间到市区刚好赶上早高峰,这等于泥牛入海,你们大海捞针去吧。 刑侦二队的侦查员目光如炬地看向他。 孔丰林坐在椅子上顿感如芒刺背,他脖子一缩:不行不行,我们视侦的命也是命,隔壁治安大队还等着我给他们找上月偷电瓶的人呢! 孔组长,找偷电瓶的哪有找杀人凶手光荣。 你这小同志思想就不对了,杀人凶手固然很重要,但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也很重要,我已经通宵达旦帮你们把嫌疑人找出来了,剩下的线索就看你们刑侦人员了。 刑侦二队办公室内。 小光正在汇报车牌丢失的报案信息:两位失主的车都是黑色同款,车牌是在晚上被盗,作案人使用螺丝刀将前后车牌卸下来带走,事发是深夜,所以没有目击证人。 这人反侦察意识太强了,老大,我们接下来从哪着手?莫汤汤问道。 林煦低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在本子上有节奏地敲着,良久才开口:整理上半年全市接警台的车牌被盗的报案,我去找车管所要上半年同款车车牌挂失的信息,然后做数据交叉。 我不相信作案这么小心缜密的人只套两个车牌,将数据交叉后的结果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看看能不能推导出凶手的行为范围,我们这次遇到的是个有预谋有计划的凶手,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此时技侦主任王顺杰带着技术侦查员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林煦见来人,问道:王主任,你那有新发现? 王主任面露难色对身后的年轻侦查员说道:小张,你说下刚才你遇到的情况。 林队,实在抱歉,我们先前复制的那份手机数据里并没有暗语app的可用信息,最后我们推断app没有使用任何缓存机制,所有数据都是实时请求。 我们破译了上次登录时使用的密码,输入密码在手机上测试的时候,这个应用被自动删除了!说完技术员惭愧低下头。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 王主任见这架势不得不开口解释道:我们也没想到一个app的登录功能会写的这么诡异,我们推测出了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app每次登录时使用的密码都不一样,就连使用者也不知道下一次登录的密码是什么,使用相同密码登陆会触发删除机制。 另一种就是这个app的开发者知道手机主人已经不在人世,登录请求身份认证时触发了删除功能。我说的这两种可能都需要有提前就写好的强制删除功能。 第35章 办公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如果真如王主任所说,这个app的开发者早就埋下了强制删除功能,之前元晓雅登录是使用的一次性密码,那密码是谁给她的,另一种可能就是除凶手外还有人知道元晓雅早就不在人世,或者开发这个app的就是凶手。 见没人说话王主任如坐针毡:这次是我们疏忽了。 他态度恳切,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主任带来的消息并没有让侦查人员消极,反而更仔细的比对接警台和车管所提交的信息。 时间一晃又是下午,接警台的数据和车管所挂失数据交叉对比的结果出来了,大荧幕上的gis地图清晰的标识出了车牌丢失的位置。 这些车牌被盗案有相同特征,失主都是开黑色大众款车型,被盗时间是深夜,作案日期不固定,地方派出所接到报案后,由于没有目击证人且监控不全等原这些小案子被挤压在各派出所迟迟未破。 这人是不是有强泊症啊?就非得撬黑色车的牌照,他都套牌了别的车不行吗?莫汤汤看着屏幕上的地图说道。 这人说不定还真有强迫症,车牌被盗的时间集中在元晓雅失踪前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车管所补发新牌照。林煦站在屏幕前用记号笔在地图标注出来的几个点上虚虚一连:你们看这些车牌被撬的地点,虽然分布在不同区域,但从全市地图上看这个范围刚好围成一个圈。 而且元晓雅生前所住的宏景小区,刚好在这个范围内,我们现在可以把嫌疑人的活动轨迹缩小在这个圈子里。 老王,联系这几个车牌被盗案的负责人,这些个案可以并案处理。 陈宥,给这几个区的分局和派出所发本地协查函,这人敢在一个月内这么密集的作案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尸体发现的第四天线索聚焦在车牌被盗上,林煦觉得他们就快要接近凶手了。 -------------------- 第20章 第 20 章 在林煦和其它分局派出所协同展开案情信息交换时,档案室里司辰心也加了她来分局的第一个班。 她和林辉两人纠结使用哪种编程语言搭建数据库,两人最终讨论决定使用java开发。数据库的具体开发和构建商定后,就是实现文档识别自动上传。 两台扫描仪需要手动放置文档扫描,扫描后的文件使用ocr技术,生成可处理的文本数据,再对文字进行检索处理,逐条上传数据库。 手动操作有手就行,但是扫描后生成文本数据时遇到了难题,林辉测试了几个开源的ocr api识别效果差别不大,但他们遇到个棘手的问题,难道要一张张手动上传扫描文件? 最后两人一致商议出了一个可行的流程,一个编号的卷宗扫描完成后,自动合成一个文件,将这个文件上传写好的ocr识别平台,平台识别完成后,对文字数据做检索归类处理,最后自动录入数据库。 由于方迪不懂技术,在司辰心和林辉讨论热火朝天的时候,她在一旁负责端茶倒水递小水果,最后实在无聊打开手机开始找房子,打算周末的时候把房子定下来。 司辰心见方迪在找房子,问道:你们要找房子? 我们两个人住酒店不划算,想找个房子短期过渡一下,方迪放下手机见司辰心已经合上了电脑,问道:你们弄好了? 哪有那么快,我们只是把流程简单梳理了一下,接下来的技术实现才是最费时间的,今天就先这样吧。 司辰心起身拿背包,方迪见她一只手不方便,上去帮她把电脑给塞了进去。 司辰心不太习惯刚认识两天就这么主动热情的行为,想说谢谢又怕方迪会觉得她太生分,只好开口问道:你们对房子有什么要求,我家里人在晏城可以帮忙打听打听。 方迪这一天和司辰心接触下来,觉得没有沈长风形容的那么不好相处,完全忘记了来之前组长的叮嘱,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没啥要求,只要上班方便就行。 回去我问问,司辰心拎着包准备下班她看向两人,说道: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司辰心走后方迪和林辉也准备下班,两人并排走着,方迪问道:你觉得辰心怎么样? 林辉想也没想回答道: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方迪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就是有点冷。 冷?林辉作为和技术打交道的人听到用这个字形容有些不解:哪里冷了?辰心刚才不还说帮我们打听房子,这不挺热心的嘛! 一码归一码,方迪觉得和技术男探讨这个话题颇有点自讨没趣,但现在也没别人能说上话,于是继续:明明我们能一起下班,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走?这不是冷是什么? 林辉听后无奈笑道:你管这叫冷啊,我也喜欢一个人走你看我冷吗? 方迪撇了他一眼:你不冷,你只是木讷,这是你们技术男的孤僻天性。 我不认可你的观点,那么多做技术的,也有人喜欢热闹,有些人不一道走,是喜欢独属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第36章 所以我说辰心有点冷,你说她这样的家世背景和见识,不应该众星捧月被人簇拥着吗?怎么偏偏答应组长来这小小分局整理档案,我不是很能理解。 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要活成别人眼中那样的。你呀!少揣测有的没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方迪瞪了他一眼,十分后悔和这四眼仔说话,今天你好好享受自己的独属空间吧。说完快步拉开和林辉的距离。 司辰心这边说下班回家也没回,她从档案室出来后先回了趟612,把今天遇到的问题和接下来要解决的事情重新做了时间调整,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分局一楼大厅没有白天来回忙碌的景象,只有照明灯还在工作,公共联排座椅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孤寂的身形如雕塑般呆呆静坐。 只隔一天司辰心再次见到元莉,她已经从内到外地苍老起来,她还记得当时她情绪失控的模样,从身体最深处生出的气力。她本想当做无事般直接走过去,但元莉失焦的眼神还是直接触动了她,这种眼神她见过,在起堆的尸骸旁,在断壁残垣的现场,那是深刻的绝望,是她无数次不敢直视的目光,是一种避无可避的无力感。 她还是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静谧大厅里两人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良久,司辰心轻柔地声音响起:阿姨,不回去吗? 元莉缓缓侧头看去,是前天见过的那个姑娘,她又恢复刚才的姿势,眼神定在空旷的走廊,她的嘴唇动了动几欲开口,可是说什么呢? 最后她说:我女儿在这。 司辰心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母亲,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太多生者无可奈何,知道在生死面前任何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亲人离世不是一时的痛哭流涕,不是愤怒的歇斯底里,这种情绪就如同任凭外面如何艳阳高照,心里总有块地方无论如何都晒不干,哪怕置身热闹喧嚣,也会忍不住想如果那人还活着该多好,然后,孤戚会像苔藓一样漫长全身,直至淹没在欢声笑语里。 她见元莉右手包扎的绷带有些松动,原本洁净的颜色灰败不堪,她回办公室拿出司锦给她准备的小药箱,再次来到元莉眼前。 我帮您换下绷带。司辰心说着展开药箱。 药箱打开里面各种药品齐全,她把绷带,棉球,酒精,镊子依次摆在一次性医用无纺布上,动作娴熟专业。 元莉看着她同样缠着绷带的右手,那天害你伤了手,实在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下楼不小心,而且是小伤,没几天就好了。司辰心小心翼翼拆开绷带,检查一遍发现伤口血痂没有裂开,只是绷带松动有点脏,创口没有感染。 她仔细用酒精棉球把创口周围清理了一遍,最后开始缠绷带。 元莉看着蹲在她眼前的女孩,这两天她听过许多安慰,都是些要向前看日子还是要走下去之类的,觉得厌烦,索性手机静音坐在公安局一楼,这样离晓雅能进一些,有几位警官来劝过她,见劝不动就给她送了点吃的过来,这两天她水米未进,脏腑好像也因为悲伤失去感觉。 直到见到了司辰心,她没说什么,没有安慰和劝诫,只是静静和她坐着,现在半蹲在身侧换绷带也是不发一言,她突然听见了钟表的滴答声,听见外面有车辆经过,她还看见了女孩睫毛在脸上投下的一小块阴影。 你叫什么名字?元莉开口是失真的沙哑,连她自己都不禁怀疑这是自己嗓子发出的声音。 叫我辰心就行,星辰的辰,心情的心,司辰心给绷带收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站起身:我去给您倒杯水。 元莉端着微热的杯子,司辰心撕开巧克力包装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这个巧克力不甜,我姑姑知道我不爱吃甜食,就在包里放了几块黑巧。 元莉接过来放进嘴里,是真的不甜,丝滑细腻的微苦在口腔荡漾开,浓郁可可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眼睛有些泛酸。 这个时候觉得巧克力很好吃,我是不是很可耻。元莉哽咽低下头,眼泪早就哭干了,双眼熬的通红。 司辰心也细细品着巧克力的香醇,这个巧克力本来就很好吃,您不必觉得可耻。 她在包里一阵翻找,把剩下的巧克力都塞元莉手里,阿姨一定要好好品尝,您女儿的那一份也帮她尝尝 元莉才发觉这个女孩生的十分好看,眼睛里有熠熠闪动的光,亮晶晶的。 林煦和各区车牌盗窃案负责人在线上进行了初次的信息互换,经过多方研判和少量监控视频片段,可以断定车牌被盗案和这起凶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在把初步筛查出来的线索交接给晚班的陈宥后,为这案子忙了两天一夜的林煦总于可以回家喘口气,出来之前陈宥还叮嘱她别走一楼,说死者母亲在一楼坐了一天,谁劝也没用。 我的挚爱也不在了,没有见最后一面也没好好道别。司辰心悠悠开口,林煦放缓步伐。 那阵子我陷入自我怀疑,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未来对我来说荒谬至极。 在我极度绝望,找不到走下去的理由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要循规蹈矩,路要自己走,走哪一条选择权在自己。 第37章 元莉怔怔地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她好像确实没有为自己活过,学生时为了父母努力取得好成绩,结婚后为了家庭选择放弃工作,离婚后人生的重心放在了晓雅身上,她曾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唯独不是她自己。 阿姨,接下来你要怎么选择呢? 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选择。元莉苦笑。 选择在你,不在年纪。司辰心目光坚定。 就在这时,司辰心口袋里手机震动伴随着嗡鸣声,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说:阿姨,我哥来接我了。 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别让家里人等久了。 阿姨,早点回去,天气凉了洗个热水澡,饱饱睡一觉,身体舒畅就不会那么难过。司辰心临走又回头特地交代道。 林煦从拐角出来目送司辰心上了车,对元莉说道:元女生,我送您回家吧。 -------------------- 昂,前面几章光顾着推进线索,把我们另外一位主角忘在档案室了,所以为司辰心单开一章,没人会不喜欢善良美丽温柔礼貌的小满吧。 友情提示:凶手马上就要出现了。 下一个案子预告两位主角会一起搭档破案。 同时还要感谢每期更新都会给我评论的小可爱,你们就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21章 第 21 章 结束了繁忙的一周,宋谦在门口玄关脱鞋,未婚妻体贴的迎上来给他摆好家居拖鞋,陈怡今天刚出差回来,此刻穿着围裙迎接回家的爱人,她这次出差半个多月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陈怡主动献上亲吻,宋谦搂着她在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女人惦记着锅里的菜笑盈盈道:菜还没上桌呢,急什么!说完一个转身进入厨房。 宋谦对陈怡的举动很满意,笑着看她回到厨房忙碌,他来到主卧并没有开灯,借着客厅灯光能清楚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的相框,陈怡亲手diy的相框,相框是a3大小,里面是陈怡收集他们从相识到相爱的所有重要照片,他上前相框一点点被阴影吞噬,宋谦居高临下的目光聚焦在他最喜欢的那张照片上,上个月他们去拍了结婚照,他最喜欢在草地上他亲吻陈怡额头的那张,所以陈怡特地把这张夹进去固定在最中间,这张照片每每瞧见他都要会忍不住兴奋近乎疯狂。 他按捺住身体里每一个跳跃的细胞踱步到卧室窗前,拉开厚重窗帘对面那户依旧没开灯,重新把窗帘拉好,调整了情绪。走出卧室到厨房帮陈怡端菜准备碗筷,从酒柜拿了瓶红酒两个高脚杯。 两人筹光交错酒至半酣,宋谦让陈怡先去洗澡他负责收拾碗筷。 老大,浴室灯亮了。小区楼下一辆毫不起眼的私家车里,张明光向队长汇报道。 继续观察,五分钟后浴室没动静的话我们上去。林煦几人悄悄摸到了一楼。 今天周五,本来打算强行上门拘捕的计划,突然出差回来的陈怡打了个警方措手不及,因为担心强行上门嫌疑人可能用陈怡作为人质,为了杜绝不必要人员伤亡的可能,林煦只能临时变更计划继续原地蹲守,终于在九点多的时候浴室灯亮了,只要有一个人在浴室就好办多了。 老大浴室灯还开着。小光再次汇报。 林煦给身后几人打了个手势,一行人在消防楼道开始往上。 宋谦厨房收拾完后,陈怡在浴室还没出来,他只好百无聊赖坐沙发上开始刷手机,刚打开时事新闻页面。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家漏水了,我家浴室都给淹了。宋谦透过猫眼看见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身后站着身形娇小的女人,看模样应该是夫妻,楼下夫妻他打过几次照面,猫眼上看不太清长相,但看体型应该是楼下业主。 宋谦压下门把手往外推,霎时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极具爆发力的手劲把他往外拽,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令男人反应过来,他双手就被反剪在身后,几人给他死死按在墙上,手腕一凉。 别动,警察。 早上六点,南阳分局刑侦支队审讯室内。 宋谦被拷在审讯椅上,刚进来的时候他还兴致阑珊地打量审讯室的布置,警方晾了他几个小时,现在直接枕着手臂睡着了。 莫汤汤和林煦进入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嫌疑人睡的真香,莫汤汤忍不住道:不是,我们加班加点昼夜不息这家伙居然睡着了,这也太淡定了吧。 林煦没接话,递给她一对监听耳机,审讯室内主审王澍,张明光记录,审讯开始了。 宋谦,今年的七月一号和七月二号你在哪?老王一脸严肃地问道。 嫌疑人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他看向对面的两位警察,语气不屑地答道:警官,你会记得你几个月前某一天在哪吗? 他一脸茫然无辜样,而且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你们拷过来,好歹给点提示。 七月一二号是周末。老王提醒他道。 周末啊,我一般是在家。宋谦回答。 有人能证明你在家吗? 如果那两天我女朋友不在的话就没人能证明,或者你们可以查下我们小区的监控,看看那两天我有没有出门。宋谦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第38章 老王拿出一张照片,问:这女孩认识吗? 宋谦脖子往前探了探眯着眼睛看的很仔细,而后说道:不认识。 不认识?小区监控在四月二十六号有清楚的拍到,你和照片里这个女孩有过对话。老王又抽出一张照片,在宋谦眼前一晃就把照片给收回去了。 每天和我打照面的女孩多了去了,宋谦瞥到一眼,确实是小区监控的画面:也许我见过这个女孩和她有过对话,但是都快半年了我哪里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你们不能因为一张擦肩而过的监控截图就把我拘过来吧? 老王见对方不配合扫了他一眼换了个角度问:宏景小区东门监控在五月十二号晚上十点十七分,有拍到你开车出去,这么晚了你去哪? 嗯...宋谦稍微思量后微微扬起下巴回答道:可能是出去透气,我有经常开车出去透气的习惯,难道我晚上开车出门也犯法吗? 整个五月你晚上出门透气的次数还挺多,你说巧不巧,五月本市不同区域发生车牌被盗案数起,基本都是在你出门透气的那天,具体日期要我报给你听吗? 不用,我对别人丢车牌的事不感兴趣。宋谦眉毛一挑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副看戏的表情,这是挑衅。他笃定警方没有能直接指控他的证据,否则刚才上门抓人的时候应该出示逮捕令而不是拘捕令。 负隅顽抗... 林煦看着里面僵持不下的情形,一脸凝重地打开通讯耳麦吩咐道:老王,看他的态度是不打算交代了,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先出来。 老大,嫌疑人拒不交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莫汤汤问道。 找证据,这家伙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他知道我们手上没有能直接定罪的证据,我们手上收集到的只是佐证还不足以定罪,只有找到能直接定罪的证据才能撬开他的嘴。 可是凶案发生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这人反侦察意识这么高,保不齐证据都被他处理干净了,还能找的到吗? 是啊!时间过了这么久,已经足够他销毁证据了。 林煦没有回答莫汤汤的问题,她也不能确定是否还存在能直接定罪的证据,抬手看了眼时间:痕检那边估计有结果了,先去那问问。 痕检科内,周知作为林煦这个案子的痕检也是真够悲催的,加班加点带人熬了一个晚上,半点发现都没有,嫌疑人家里车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干净的不得了,连任何可疑的毛发都没发现。 总之我们检查下来,除了干净还是干净,就连房子地缝都干净无比,这人要不是嫌疑人,我都怀疑他有重度洁癖,病入膏肓的那种。周知端起昨晚泡的浓茶狠狠灌了一大口继续说:指纹技术员还在跑对比,但我估计希望不大,我看林队你们这次是遇上硬茬了,嫌疑人聪明行事谨慎,这么长时间足够他销毁一切痕迹。 哦还有,江法医把嫌疑人车上的扳手拿走了,你们可以去看看她那边有没有进展。 法医实验室内,江晚在换了几人徒手抡扳手后,断定死者左侧颅骨的开放性骨折是用这个扳手一次击打造成,她正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林煦时,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江晚把密封袋装好的扳手往桌上一摆:这是造成死者颅骨开放性骨折的凶器。 我记得许科说死者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颅骨骨折不是直接致死。林煦说道。 确实如此,凶手先用扳手敲晕被害人,是否有实施侵犯,没有目击证人和物证这无从知晓,但还原作案手法也是法医的工作之一,这个可以作为提交检察院的证据。 林煦叹了一口气:但是上面只有嫌疑人的指纹。 江晚不愧为多年的老朋友,自然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沮丧,她起身冲了两杯速溶咖啡,一杯递给林煦:天亮了,林队长,又是义务加班的一天,来庆祝下。 林煦无奈苦笑和好友碰了杯,干了半苦微甜的咖啡,临走时江晚叫住了她:喂,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什么逢案必破的高帽,趁早摘了能轻松些。 江晚的话是出自挚友角度的劝慰,林煦做为晏城为数不多的女刑警队长,从一众刑警中被选拔出来,自然免不了被说闲话。她对这些话从来都是充耳不闻的态度,当上队长后她的能力确实让人心服口服,没多久别人对她的评价就变成晏城那个逢案必破的女刑警队长。 她知道止住悠悠众口的唯一方式就是证明自己名副其实,但这种行为又何尝不是掉入了他人的自证陷阱。逢案必破的帽子也不是别人给她带上的,林煦对自己的要求本来就高,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职业生涯里有凶手因为证据不足而逍遥法外的事情发生。 -------------------- 上期预告凶手会出现,为了加快两位主角联手破案的进度,所以牺牲了一点点情节。 第22章 第 22 章 周六早上九点多,司辰心开车在方迪他们下榻的酒店外停下,等会要开车带他们去看房子。原本打算一觉睡到下午的方迪,被司辰心热情的电话从被窝里拉起,她洗漱好之后才去敲林辉的房门,大概等了三分钟林辉出来了:不错,紧急集合的速度和警校没差。 第39章 林辉用衣服下摆擦了擦镜片,跟着方迪的脚步往外走:所以什么事,不是说今天可以一觉睡到下午吗? 方迪回答道:辰心说要带我们去看房子,已经在酒店楼下等着了。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我以为她只是跟我们客套一下,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这种小事放心上,本来下午我都约好中介看房子的。 两人从酒店一楼的旋转大门出来,一辆白色越野高大硬朗的车型在一排私家车中分外扎眼,司辰心在车前向他们招了招手。 哇,辰心你这车好酷!方迪兴奋地在车边打转同时宣布:我要坐副驾。 三人上车,司辰心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去往目的小区,她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对两人说道: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姑姑让我带了点早餐,林辉你旁边那个保温袋里面就是。 林辉道了声谢打开旁边的袋子,里面豆浆油条包子蒸饺鸡蛋牛奶三明治吐司应有尽有,丰富程度光是鸡蛋就有蒸的煮的煎的,有钱人的早餐都是这种规格吗? 这也太多了吧!林辉不由得惊叹。 我姑姑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让厨房什么都准备了一点。 此时方迪在特别行动组的吹水群里疯狂冒泡,欣欣然接受我方队友的艳羡和求而不得。 林辉看她那压不下来的嘴角扔给她一个三明治,方迪不满道:为什么就给我三明治。 我看你有其他的精神食粮了,应该吃不下别的。 瞎说,一大早看到辰心这个大美女,我胃口好着呢。说着转过身要去拿其它食物。 司辰心听他们日常斗嘴也只是浅浅一笑。 没多久白色越野就开进了小区里,停好车后几人下来,司辰心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房子在八栋一单元802,我们找找看吧。 十分钟后司辰心在门前输密码,智能门锁十分人性化还有语音功能播报:欢迎回家。 大门打开后映入眼帘是宽敞明亮的客厅,超薄超大尺寸的智能电视悬挂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空气中有清爽的柑橘味,这个一个大三居的房子,装修风格简约,亮堂宽敞一尘不染,阳台有极好的视野,家具一应俱全。 司辰心把人领了进来:房子昨天阿姨已经打扫过了,你们看看还缺点什么。 啥都不缺就缺钱,这种装修的房子远远超出了他们钱包可承受范围,两人在客厅局促地站着。 辰心,这房子一个月租金要不少吧?方迪问出了她钱包最关心的问题:我和林辉虽然有出差补贴,但是... 我姑姑打算免费给你们住的。 方迪和林辉听到免费二字,敏感的神经一下绷紧,他们都是公职人员,免费二字对他们来说无疑自毁前程。 两人正要开口拒绝以挽救下仕途,司辰心在阳台上晒太阳暖洋洋地继续说道:她知道你们是公职人员,免费让你们住是行贿和受贿的关系,所以她说让你们按这小区租金的最低市价给就行。 方迪查了下小区租房的价格,还好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她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今天要签合同吗? 要,合同我带来了。 司锦事先就把合同填好了,出租方已经签了名字,司辰心把租金金额填好双方签了名,一份合同就正式生效。 签好合同后房子就算定下来了,三人下楼,方迪他们要回酒店拿行李,上车前司辰心问:你们谁会开车? 两人同时答道:都会。 那行,一会我到分局停下,这辆车你们先用,上下班也方便。说完见两人没回答她疑惑回头:这也算行贿吗? 两人点头。 条条框框真麻烦她想了想,我下周估计也要住这小区,同事上下班顺路搭便车,帮受伤同事开车不能算行贿吧。 两人摇头。 房子的事算告一段落,方迪为表感谢想请司辰心吃饭,她以家里人中午等她回去吃饭为理由拒绝了,车在分局门口停下,三人互道再见,她算是彻底从不自在的社交中抽离出来。 她回国后有意远离与人打交道,手机上没下载任何的社交软件,那天她只是向司锦提了一嘴,没想到司锦把这个当做是什么伟大任务一样,给她张罗好一切,才有了早上出门开车带同事看房子的事。 司辰心当然明白司锦的目的,她希望她能留下来,所以哪怕是司辰心工作上的同事司锦也十分认真地对待,司锦自己知道留不下她,她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分局大厅此时正在唱大戏,昨晚警方把宋谦给拘到局里后,还把他家给搜查了一遍,当时穿着睡衣头发还在滴水的陈怡第一时间告知宋谦爸妈他们儿子被拷走的消息。这不上午宋谦爸妈携亲朋好友十几个人在分局门口闹事,嘴里说警察无缘无故抓人,欺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老百姓之类的。 陈宥见这群人在门口闹的沸沸扬扬,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怕影响不好,恭恭敬敬把人请进了分局。这群人进了公安局气焰更盛,大声叫嚣着要警方给个说法,对方手里举着手机录像,嘴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套说辞,内勤值班警员扯着嗓子吼也不见消停半分。 第40章 司辰心瞧这架势想要喵悄的从旁边闪过去。 林煦来到大厅见这光景,案子那边找不到直接证据,这边嫌疑人家属就带人来警局闹事,吵吵嚷嚷地脑仁都要炸了。 值班警员对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实在没办法,这要是换成年纪轻的早就以寻衅滋事都给他丫办了,直接银手镯一对包吃包住一条龙,这些大爷大妈就只能劝着还要防止他们因为情绪太激动一不小心给撅过去,否则今年市局的先进就没他们的份了。 见林煦过来,值班警员如见佛陀降世对这些人吼道:都安静,这是我们林队,这个案子由她负责,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这些人看领导来了就一窝蜂的上前把林煦给围了,司辰心这个喵悄要闪过去的无辜路人也被包围在了人群里,和一个大妈大眼瞪小眼。这群人里面年纪大的占多数,根据对宋谦的背景调查,他是他们宋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宋谦父亲四十好几才有了这个儿子,把人三代唯一男丁给拘了,在他们老一辈的思想里这是要绝了他们宋家的后。 一群人唾沫横飞七嘴八舌也没个重点,林煦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好了!都给我安静。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些闹事的家属:这是公安局你们有问题问问题,不是让你们来撒泼的。 刑侦队长林煦固然是破案的一把好手,但对付胡搅蛮缠的嫌疑人家属她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群大爷大妈仗着自己年纪大才敢这么嚣张,林队长作为执法者向来一视同仁管你年纪多大,说话是半点圆滑世故都不会,也因为不够圆滑没少被家属投诉。 你说谁撒泼?一个上年纪的大爷从后面走到林煦跟前。 你是宋谦的什么人?林煦看这老头还算体面的打扮,刚才一直站在这些人后面没见他说话。 老头挺直了背,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没眼前的年轻女警察高,为了不输在气势上他努力伸长了脖子:我是他老子。这模样活似一只上了年纪还趾高气扬的老公鸡费老劲伸着脖子打鸣。 林煦上下打量这个身材干瘦的小老头,皱纹爬上了他那不友善的脸,半白的寸发直挺挺的竖着,嚣张而跋扈,是个不好惹的老头。 既然是直系亲属,先去问询室配合我们做下调查。林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客气,转身要引导他们去问询室。 这老头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一把抓住林煦的手腕不让走,卯着劲怒目圆睁道:你刚才说谁撒泼。 我儿子被你们莫名其妙的抓走,我们家属来了解情况,你这小警察还说我们撒泼,老头一脸怒相:不要以为你穿了这身皮子就了不起。 你把手放开!林煦被这老头拽着眼神都要淬出火星来:我说了你有问题问问题,我们去问询室。 老头无动于衷,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欠揍的样子和他那坐在审讯椅上的儿子如出一辙,林煦蹭一下火就上来了,吼道:来个人,把这人拉下去。 旁边的内勤和二队队员上前要把人带出来,周围的大爷大妈是泼皮的练家子。直接上手推搡着过来的警员嘴里嚷嚷着。 警察暴力执法啦。 警察欺负我们老百姓。 没天理啊。 大厅闹哄哄做一团,被围在中间的司辰心出又出不去,她现在十分后悔来加班的决定。 一群无赖。 -------------------- 我也喵悄地更新了 m( ∩王∩ )m 第23章 第 23 章 大爷,让你松手!司辰心绕到老头旁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了一句。 陡然拔高的声音分贝一下子盖过嘈杂的人群,众人被这一嗓子齐刷刷地看过来,那老头还是没松开手。 林队,你看,他是个聋子,听不见的。她看向林煦手还夸张的指了指老头的耳朵。 你说谁是聋子?老头终于松开林煦的手把矛头转向司辰心。 原来你听得见啊,那你不是聋子是快聋了吧!司辰心不是警察说话自然比这些穿制服的大胆多了。 她没给老头插话的机会炮语连珠:带一群人来警局寻衅滋事,是家里不宽敞蹲不下,想进局里蹲着是吧?知道带头闹事判多久吗?不要以为你年纪大社会就会惯着你,你这种垃圾就应该趁早进罐子里。 警员纷纷投来赞许的眼神心想这么会说话再多说点,林煦则不可思议看她气势凌厉的样子,发现这朵莹白娇花还挺扎手。 你...,我要投诉你。老头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 投诉什么?我又不是警察,老百姓吵架不犯法。 在司辰心用语言炮轰老头时,林煦伸手把她揽在身后,老头见状更怒了,他这年纪还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又急又怒道:你护着她做什么?她仗着年轻,欺负我一个上年纪的老头,你当警察的居然还护着她。 ......林煦天生就不是吵架的材料,只能一个劲把人往后揽。 司辰心完全不怵,压下林煦的手上前和老头对峙,年纪大了不起是吧,年纪大就可以带人来警局闹事? 第41章 还有你们,他儿子被抓是他的事,你们来闹什么?收这老头好处了?这话可是直接戳中某些人的肺管子。 一个大妈指着她的鼻子尖锐的嗓门能穿透耳膜,你说谁收好处了?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呢? 司辰心反讥道:没收好处你急什么?里面关的是你儿子吗? 林煦拽着她往后拉,示意她少说两句。 小姑娘尊老知不知道,你爸妈没教你吗?人群里一大爷来了一句。 司辰心登一下就火了,我家尊老在家好好的,他可不是会被人唆使的老糊涂,我爸爸从小教我谁让我不爽就让他不痛快,你爸妈要是知道你活到这把年纪还被人牵着鼻子走,半夜都要从地里爬出来,把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老东西带下去。 哇靠,厉害啊! 这个才来分局没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档案室沉寂的小姑娘,平时连食堂都不去,低调的不行的人,吵起架来字字诛心,一点都不比林煦队里的莫汤汤差。 她和警察是一伙的。宋谦他爹这个小老头见说不过,直接带节奏起哄,刚才那个大妈上手就要薅司辰心的头发,被林煦给挡了回去。 大妈捂着被挡回来的手往地上一坐,警察打人了,没天理啊。 一群人直接蜂蛹而上不管是谁直接上手一顿伺候,林煦反应快一把将司辰心揽过来弯腰护在怀里。内勤又匆匆过来几个人,想把这伙人分开,一时间闹的更凶了。 司辰心被林煦护在怀里,落在林煦背上的拳头和巴掌声她听的真切,她可从来不是需要人护着的主,想要挣脱还手,林煦给她箍得紧紧的,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别动! 过来搞突击检查的孟局,脸色铁青的出现在大厅,见着光景厉声呵斥道:一个个的手铐是摆设啊。 孟局! 拷起来全都给拷走,按寻衅滋事处理,通知家属。 大领导就是不一样,不出一分钟,这些老家伙们纷纷喜提银手镯一对,被拷的大爷不服气,一个劲要讨说法。 你们讨说法就讨说法,动手算这么回事。知道袭警有多严重吗?孟局大步上前教育道。 你是领导?其中一人问。 我是。 我儿子被抓你们警察抓了,我们来了解情况,宋谦他爸见来人是领导先发制人,被拷的手也没消停往林煦那一指,那个小姑娘,骂我们是老东西,还动手打人。 什么叫倒打一耙。 司辰心见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在监控底下还倒打一耙,想辩驳被林煦给压了回去。 孟局看林煦站的笔直脸上还被指甲划了几道,旁边站着头发凌乱的司辰心。他这个徒弟的脾气秉性他十分了解,接待嫌疑人家属的时候半句软话都不会说,提醒过她许多次依旧不改。 这有监控,具体过程监控里有记录,我们会根据真实情况下定论,他对值班警员吩咐道:全都带下去分开做笔录,通知家属。 还有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 局长办公室里。 今天周六,辰心你不在家休息,怎么跑局里来了?孟局问道。 我周五有个功能没跑通,昨晚研究了一下,省厅给我的电脑只能连接分局局域网,所以今天来试试昨晚的代码能不能运行成功。司辰心低着头,我没告诉姑姑,她以为我还在陪同事看房子。 孟局嗯了一声没再问,转而看向林煦,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林煦,你已经是个队长了,嫌疑人家属面前说几句软话,今天就不用闹成这样。 林煦还是腰杆笔直的站着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我知道了,师父。 知道?知道个屁,这都多少次了,你这句在我面前说过多少次,你改过一点?孟局一说起这个就来气,尤其是林煦那风轻云淡的神色更生气了,这次还把辰心给牵连进来,这些人手上没个轻重她要是被打出个好歹,别说她姑姑,省厅那边就不好交代。 孟局,司辰心在一侧小声出言打断道:您冤枉林队了,人是我骂的。 这下孟局被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一个温和低调的孩子,会骂人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又看向林煦想着怎么丝滑的滑向下一个话题:还是那个案子?现在是什么进展? 林煦撇了眼司辰心,孟局说:你不用看辰心,她有知晓权。 林煦这才放心汇报,现在所有的间接证据都指向了嫌疑人,但是没有能定罪的直接证据。法医,痕检,视侦都找不出新的线索。这次的凶手实在狡猾,他知道我们手上没有关键证据,所以拒不交代。 这个案子现在陷入了死胡同。 孟局习惯性的端起大茶缸,想起这茶还是昨天泡的,端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他这个徒弟有点死犟,总喜欢把案子完成到无可挑剔的程度,检察院的同僚多次在他面前表扬过她。 孟德海作为一位有着丰富刑警经验的专业人士,他深知破获一宗案件从推测行凶动机,还原作案手法以及审视作案后的所有行为。这整个过程中任何一环的遗漏都可能会影响最终法院的判决结果,而林煦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减轻量刑的关键证据,更何况这个直接关系到定罪结果的证据。 第42章 孟局长叹一口气,这个案子距离案发太久,凶手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要找到证据确实不容易,你也不要为难自己,哪个刑警从业生涯没几个未破积案。 师父!林煦正要开口反驳。 孟局抬手制止,他突然想起司辰心那一水名校经历的履历里有个研究课题,于是问道:辰心,你在国外是不是有研究过那个杀手什么行为分析和最终影响。 是连环杀手与变态杀手的前额叶研究以及对行为和性格的影响。 对,就是这个。有些专业词汇他在国内听都没听过,国外的研究一直比国内要先进开放,太深奥的词汇他也没去细究,反正就是研究杀手行为的,死马当活马医吧,有时候旁观者的角度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二队这个案子你当课题研究去看看,没有收获也没关系,当然有收获最好。 司辰心推诿不过只好应承下来,而后两人一起被赶出局长办公室,门口两人相对无言。 那个,要不先去我办公室,把材料给你看看?林煦局促地开口说道。 司辰心没回答盯着她脸上几道爪印,顾左右而言他:林队,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去打针疫苗? 没事,只是被抓了几道,我们混迹一线这种程度都不能叫伤。林煦打着哈哈掩饰自己莫名的不自然。 司辰心没有再劝,你先回办公室吧,我一会过去。 我等你吧,怕你不好找。林煦嘴比脑子快的接了这么一句。 司辰心收回还没迈出去的步子,定定地看向林煦:那可是要很久呢? 她瞧着司辰心漂亮的眸子笑嘻嘻道:没事我等得。 ......司辰心颇感无奈,只好坦言相告:林队,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走一起。 额... 你先回去整理材料吧,我一会过来。说完头也不回往612走。 林队长愣愣地风化在原地,江晚说的没错,她肯定是有意要绕着我走。 这确实是林煦想多了,司辰心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和半生不熟的人走一道,林煦连人话里的拒绝都没听出来,情商是真的低到洼地,没救了。 -------------------- 更了哦 \\^o^/ 第24章 第 24 章 刑侦二队办公室,林煦让所有队员把桌面上的外卖盒泡面桶以及各种垃圾都归属到楼梯间的垃圾桶,开窗通风,让抽烟的人一律到抽烟区。隆重程度堪比领导视察。 莫汤汤边擦着桌子问道:老大,是隔壁督察要来了吗?我怎么没听见风声? 孟局找了个外援,帮我们找罪据。林煦正把她桌上的烟灰缸给藏到脚边的柜子里。 众人急急忙忙终于在司辰心莅临之前把办公室给收拾干净了,空气里终于没有隔夜泡面味和呛鼻烟味,大家静静等待外援的到来。 司辰心拎着药箱出现在门口,她叩了叩敞开的办公室大门,莫汤汤离门口最近,在林煦之前把司辰心迎了进来:辰心,你怎么过来了。 她把药箱放在林煦桌上:刚才林队长在楼下被群众围殴,我来帮她处理下。 什么?老大你不说就脸上被指甲给划了吗?莫汤汤吓一跳赶紧说道:不会还有内伤吧,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几巴掌拍背上了,没到拍片子的程度。林煦宽慰道。 司辰心低头在药箱里翻找:不拍片子,脸上还是要处理下的。 不用,你看都快结痂了。林煦特意凑到司辰心面前让她看。 人压根没理她这话,找出消毒药水,边打开边说:人的指甲里有多种真菌和细菌,运气差一点的化脓毁容,运气好一点的伤口留印。 她拿着医用棉签看着林煦问道:林队,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莫汤汤还没等林煦回答,她就抢先夺过司辰心手里的棉签,一下按在林煦伤口上,药水沾上患处给人疼的一咧嘴,队长你可千万不能毁容,我还指望时刻瞻仰您的皮囊来给我工作充电呢! 林煦赏了她一个大白眼,推开莫汤汤的手,行行行,你让辰心来,你手太重了,我这脸都要被你按出淤青来。 莫汤汤扔掉棉签在旁站着,司辰心带上一次性医用乳胶手套,这是她学医养成的习惯,清创,消毒,上药,林煦坐在椅子上需要微微仰着头配合,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能清楚看见司辰心脸上的小绒毛,温热轻柔的气息近在咫尺,太近了,她放在腿上的手抓了抓裤腿。 小动作当然没逃过司辰心的眼睛,她温柔地问道:弄疼你了? 啊,没有没有,不疼一点都不疼。林煦慌张道。 我们老大她可是铁打的,能在手臂骨裂的情况下给嫌疑人追出二里地。莫汤汤吹捧道。 司辰心重新换棉签,警察也是血肉之躯,血肉之躯就没有不会疼的。 林煦趁司辰心换棉签的空档,疯狂给莫汤汤使眼色,莫汤汤瞧着她挤眉动眼的样子,还以为药水太刺激,老大,是不是这个药水太刺激了? 第43章 林煦心说,我看是你缺点刺激了。 材料整理好了吗?林煦问。 没呢,外援不是还没到吗?莫汤汤答道。 早到了,你跟前就是。 这下轮到莫汤汤傻眼了,外援一般是从外面请,辰心是分局同事,算哪门子外援。她认真地从上到下打量司辰心,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色连帽衫,休闲裤,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和罪犯打交道的外援。 别傻站着了,赶紧去。林煦见她没动再次催促。 少了旁边的电灯泡林煦更不自在了,司辰心离她太近,尤其是她仔细认真盯着她的神情,太有压迫感了,令她心跳莫名加速。 我有个问题。林煦开口打破她们之间这一方静谧微妙的空气。 你说。 司辰心眉眼淡淡认真上药。 孟局说的那个变态杀手和连环杀手的什么什么课题研究是干什么的?她现在急切需要一个话题来缓和氛围。 司辰心手上动作没停,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就是把这些人的前额叶拿出来做研究。 前额叶? 用工具把脑袋切开她用食指在林煦脑袋上虚虚画了一个范围,再把这块地方的脑组织取出来。 司辰心的声音不大,但是她说完这句话,整个办公室所有声音神奇般消失了,坐最近的莫汤汤偷偷掀起眼皮看向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林煦现在浑身鸡皮疙瘩,尤其司辰心在她脑袋上画过的那个范围,凉飕飕的,她硬邦邦地问道:那...那你这个课题应该很难吧? 不是很难,我只负责这些人被执行死刑后,开颅取出脑组织带回实验室而已。 卧槽!办公室一群人听的胆战心惊,他们之间不乏丰富经验的一线刑警,看她说开颅取脑组织的时候淡定从容,就跟在厨房开西瓜一样平常。 林煦有江晚这个法医室友,开颅这种话题没有其他同事反应那么大,没一会就平静下来了,你是这个研究课题的主导? 我不是主导,这个课题是学院教授和警方合作的,我报名的时候因为有医学经验才被招进组里。司辰心收拾着药箱回答道。 林煦斟酌了一下用词,那你开了多少个死刑犯。 队长啊,求求啊,别问了,咱换个话题吧... 忘了,应该不多的,毕竟没有那么多死刑犯会同意死后被解剖研究。司辰心合上药箱:我坐哪里看材料? 林煦把自己位置让给了司辰心,莫汤汤打印了一沓资料递给她,分好类,一份一份介绍道:这个是嫌疑人的个人信息和家庭背景,这个是我们还原出来的作案路线,下面是法医还原的作案手法和工具。 谢谢。司辰心开始认真审阅材料。 林煦和莫汤汤对视一眼默默走开。 宋谦,男,31岁,本地人,机械专业本科生,目前在一家冶金厂担任技术主管,家中独子,未婚,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从小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的评价是聪明好强,同事评价他为人热情性情温和。 这是一份平平无奇中规中矩的介绍,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接着司辰心翻阅到家庭关系介绍,宋谦父母皆在世。司辰心想起一楼那个面目狰狞的小老头。果然,宋谦他爸上面有四个姐姐,典型的多带一家庭。 作案路线和作案手法没一会也看完了,看完资料,司辰心在脑中开始构思这人的性格。 与他的父亲相比,宋谦并不像他。他的父亲是伏弟魔家庭的既得利益者,生活在资源向他倾斜的男女不平等家庭中。而宋谦出生后,由于几个姑姑的帮衬,他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像他父亲小时候那样艰苦。 宋谦的父亲并没有掌握任何实用的技能,成年之后,完全依靠几个姐姐和姐夫的帮助才得以在城市安家娶妻生子。因此,当他的儿子被警方逮捕时,他并没有首先试图了解情况,而是带着一群人来警局闹事。这种做法可以推测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遇到问题时会依赖父母和姐姐们来解决。 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一直贯彻他的一生。无论是因为他过去的经历,因为他对父母和姐姐们的依赖,他习惯了通过闹事来解决问题。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方法,他并没有真正学会应对问题并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在学校的时候,导师告诉她要想了解凶犯首先要去了解他的原生家庭,没有人是在某个时刻突然成为恶魔的,他们弑杀的种子在很久之前就埋下了,这个种子随着时间在阴暗的角落慢慢长大,才有了后来的杀戮,而这些种子就有必要追溯到他的成长经过。 宋谦蛮横的父亲,显然不可能给他真确的情感引导,父亲那套耍无赖的处理方式是否令他不耻,这期间母亲在做什么,在他的童年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老师说他好强,同事说他热情,但是这样的人为了杀人谋划数月。这些纸上传达的信息还不够她完整剖析宋谦的人格。 我能看下审讯视频记录吗?司辰心问道。 可以,林煦转而吩咐道:汤汤,你去把宋谦的审讯视频调出来。 第44章 好咧。莫汤汤一溜烟就消失在走廊。 没多久莫汤汤带着审讯记录回来,同时还告诉林煦:老大,陈怡,就是宋谦那女朋友带律师过来了。 林煦在自己电脑上打开审讯记录眉毛微挑:这女朋友比他爸聪明多了。 好了,林煦开始播放视频:审讯不长,老王就问了几个问题。 林煦站在右后方,司辰心生的好看,凝神专注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忍不住侧目,俊俏笔挺的鼻子,纤细的脖颈。严肃的表情将她脸上的线条勾勒得极为生动,仿佛一朵开在悬崖荆棘丛中的花,高贵,冷傲,令人望而生畏。 看完审讯视频司辰心靠在椅背上低头思考着什么:林队能给我纸笔吗? 林煦把自己常用的笔记给她摊开到新的一面,司辰心接过笔开始书写。 宋谦显然是比他父亲要聪明的,他为了杀人可以提前谋划,想出套车牌,换装,躲避监控这些方法来避开警方追踪,并且他还成功了。这一系列的行为他父亲是做不到的,宋谦有这样的父亲,他甚至都不是乖戾的,他冷静,聪明,理智,虽然傲慢但掩藏的很好。 没几分钟她停笔:我能看下他房子照片吗? 林煦又给她找来了昨晚取证拍的照片,司辰心来回切换那几张房屋的照片,林煦特地把主卧给她指出来:他主卧的窗户,正对死者的阳台。 我们翻遍她和死者的过往,他们唯一交集是住同一小区,就再也没别的了,林煦继续说着:外勤的同事还在挨家挨户走访,看还能不能找出别的监控,对了监控你要看吗? 监控就不用了,司辰心起身转而看向林煦,我想去见见他那个女朋友。 -------------------- 更了更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林煦正要带司辰心去见陈怡,在门口差点和进来的陈宥撞上。 陈宥问道:队长你去哪?林煦还没回答他又匆匆开口:那些老人交代了,宋谦他爸告诉他们自己儿子被警察冤枉带走,唆使他们来闹事说法不责众何况是他们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这些人经常一起小公园锻炼下棋调戏路过小姑娘,妥妥的老流氓,瞧老哥们有难其他人就热血上头来了这么一出。 宋谦她母亲有参与吗?司辰心问道。 副队这才注意到在林煦后面的司辰心,他们刑警有条铁律,案件侦查期间任何涉及案件的细节不能透露给旁人,就算刚才司辰心在一楼替他们骂的的酣畅淋漓,但一码归一码,他看向自家队长。 林煦知道陈宥的意思:辰心是孟局推荐过来帮我们找证据的外援,有知晓权,你尽管说吧。 她妈没来,那几个大妈是宋谦的姑姑,陈宥这才放心回答还加了句:一家子全是野蛮人,讲道理的一个没有,什么家风!监控把动手的几个人拍的清清楚楚,孟局说按寻衅滋事处理,尤其是宋谦他爸直接轮拳头,孟局特别交代这人必须严惩。 队长你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法医那验伤?陈宥问。 林煦摆摆手:不用,我现在还有别的事回头再说。 陈宥是队里的老妈子,啰哩巴嗦的程度比亲娘还略胜一筹,他又问了遍刚才的问题:队长你去哪? 去接待室见宋谦女朋友。说完林煦带着司辰心一溜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刑侦支队接待室内。 陈怡端坐着,她穿着得体的湖绿色衬衫,下装浅色西装裤,浅卡其风衣外套,头发披散着,凛然一副都市丽人的打扮,旁边坐着她的未来婆婆,身形瘦小佝偻着背,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的出来她很紧张。 伯母,你别担心,宋谦他不会有事的。陈怡轻声安抚她有点心疼这个可怜的老太太:今天伯父去哪了,他为什么没来? 陈怡带律师来的时候一楼那群人刚好被拷走,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未来公公和儿子一样都被拷在分局。 老太太心里清楚老头干什么去了,昨晚接到陈怡电话后,他气的跳脚,给他在公园认识的老朋友挨个打电话,还把几个大姑姐给叫上了。她劝他冷静,至少要先知道儿子为什么被抓进去,没想到他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儿子出事了指望不上你,就少给我说风凉话。 她没有捂脸没有眼泪,一巴掌比起先前的暴力实在算不上什么,只好盖被子躺下,结果他一脚踹在她腿上嫌恶道:睡小房间去,帮不上忙就别在这碍眼。 今早她做好早餐他一起来就说:儿子出事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临出门时还深深的剜了她一眼。 她现在不知道该这么回答陈怡的问题,坐在这里她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此时林煦和司辰心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见到警察进来几人纷纷起身。 林煦回身把门关上,率先打招呼道:陈小姐,又见面了。 陈怡记得昨天这个队长,就是她在浴室门口提醒她穿好衣服再出来,对她印象还不错:林队长,这是宋谦的妈妈,这位是张律师。 警官好。从声音也能听得出来老太太整个人是紧绷着的。 第45章 林煦多看了老太太几眼,这老太太居然有那么嚣张的丈夫,这几十年想必过的不太容易。林煦为缓和老人的情绪,温声说:老人家您先坐下,我们就是来问几个问题。 张律师热切的过来握手:林队长,久仰大名,我是天伦律师事务所的张杰森,闻名不如见面,林队长果然英姿飒爽女中巾帼。 林煦最不喜欢别人刻意恭维打断道:这位是我们警方的顾问,她有几个问题需要当面询问陈小姐。 司辰心开口:我的问题比较私人,陈小姐我们需要去单独的问询室吗? 陈怡和张杰森碰了下眼神,她带律师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探听案情进展,律师在场当然最好不过。 不用,我昨天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陈怡整了整外套:就在这问吧。 几人坐定司辰心单刀直入问道:陈小姐和宋谦同居多久了? 快一年半了。这个问题昨天她已经回答过了,今天又换了一个人问令她有些不耐烦。 司辰心直接忽视对方的不乐意继续发问:大部分时间你都是住在次卧的是吗? 是,陈怡解释道:宋谦说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两人没结婚最好别睡一张床。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没什么不对,司辰心目光停在陈怡身上:陈小姐在和宋谦发生关系之前是处女吗? 林煦在旁边心里咯噔一下,这问题和案情有什么关系? 陈怡没想到会是这么露骨的问题,何况旁听的还有张杰森,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悔刚才没答应去单独的询问室,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 同样尴尬的还有张杰森,这些问题和案子半点关系也没有,他拿不准这位警方顾问的真实目的。 你们在那个房子第一次发生关系不是在主卧吧?司辰心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尴尬,平静的就像医生问诊般寻常。 陈怡看着对面神情淡淡的人,同为女性在这种场合问这种问题,对方好像没有丝毫的羞耻,这让她觉得有些冒犯,不太客气地回道:这和我男朋友的案子有关系吗? 有。司辰心语气冷硬。 有什么关系?陈怡问。 这个还不方便透露,司辰心见对方有点抵触,我换个问题,你们在主卧发生关系是七月初吧? 林煦心想换汤不换药,这不同一个问题嘛。 陈怡知道这个问题绕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 司辰心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起身说:我的问题问完了,陈小姐多谢配合。 什么?这就问好了,和案子相关的半个字都没提,几人心生疑窦又不好开口。 司辰心临走前看向一言不发的宋谦母亲,这个瘦小的老太太,从她们进来之后就一直仓皇地坐在一旁。 阿姨,宋谦父亲他打您的时候,宋谦有阻止过吗?司辰心问道。 老太太闻言先是震惊,唇边的肌肉微微颤抖,而后红了眼,低下头还是不发一言。 见老太太的反应,司辰心有些许不忍,陈小姐,我看你还是别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没头没尾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和林煦一起离开了接待室。 接下来去哪?林煦还记得司辰心说过,她不喜欢和人走一起,所以故意错开了一些距离,可怜林队长一米七的大长腿只能小步小步的跟在司辰心后面。 回你办公室拿我的药箱。 你有结论了? 你们现在就差定罪的直接证据,我大概知道藏在哪。 林煦激动上前:在哪?激动到直接与司辰心肩并肩。 二队办公室内。 林煦盯着宋谦主卧床头柜的相框,有些不可思议,你说在这? 嗯,只能在这了,要是没有的话你们这案子只能是悬案了。司辰心拎着药箱,我还要其它事要忙,先走了。 林煦心里虽然怀疑,也只好碰碰运气,拨通了在跑外勤的老王的电话。老王那边接通电话:领导有何指示? 先别走访了,你先去一趟宋谦家里,把主卧那个相框带回来。 啊?相框?他家里有人吗?没人的话门锁上了我们怎么进去?老王是个每月工资卡要上交的妻管严,每周零花钱不超过一百块,兜比脸还干净,掏钱是不可能掏钱的。 ...... 你去物业问问他们有没有备用钥匙,或者叫个开锁师傅,给你报销。林煦觉得还少交代了一句,补充道:记得开录像。 好咧! 挂断电话司辰心去而复返出现在门口,林队我提个小建议,你们再次审讯嫌疑人的时候,我建议由女警盘问。说完话人转身就走了。 好潇洒,众人想起一句歌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莫汤汤划着她的椅子就凑了过来:老大,辰心她这就帮我们找到线索了? 算是吧。林煦没给肯定的答复,这个案子走到这一步几乎已经殚精竭虑,她再等,也在赌。 第46章 留学生就是不一样!莫汤汤伸手拿了林煦桌上一包小零食,嘴里咔嚓咔嚓。 林煦见怪不怪,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我是谁,莫汤汤吃着白食眉飞色舞道:这不是我打听的,是凭借我的智慧猜出来的,国内根本就搜索不到死刑犯的前额叶研究,所以我断定会这么干的只有国外的非人道主义。 莫汤汤咽了咽辩白道:当然我不是说辰心不人道,我说的是这个研究不人道。 那你要不要再凭借你的智慧,看这次能不能获取到关键罪证?林煦找到司辰心刚才书写过的那一页,本以为凭她的智慧能看出血蛛丝马迹,打开就傻眼了,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画,上面都是符号和规则形状,一些看起来不像是单词的字母组合,这些标记用箭头连接着。 脑海里响起司辰心骄傲地声音:看不懂吧。 -------------------- 第26章 第 26 章 办公室里王澍把取回来的相框往会议桌上一放,拧开一瓶矿泉水,哐哐灌喝了个酣畅淋漓后说道:这个相框我看了,证据要是能在这,我姓倒着写! 开录像。林煦没理他对莫汤汤吩咐道,她戴上手套拆开装相框的物证密封袋。 相框并不轻,边框使用的是实木漆成胡桃色,前片玻璃材质,后片是质地坚硬的厚纸板。林煦俯身仔细检查相框,里面照片摆放位置没有章法可循,照片有按轮廓剪下来的不规则形状,也有方正一整张的,多是两人合影,照片上还注明了照片的时间地点,看得出来制作这个相框的人很用心。 外观上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林煦只好把相框反扣过来,用钥匙滑动背板压片起开背板。 这什么也没有啊!莫汤汤见背板上也是一片空白,辰心给的线索会不会在这些照片里? 依我看证据压根就不可能在这里,宋谦那么聪明一人会把罪证放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这不符合他谨慎的风格。老王在一旁叉着腰说风凉话。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查了那么多的地方,痕检,物证,法医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她一个小姑娘又没在一线混过,看了几眼材料就能找到证据,除非她是神兵天降。 林煦对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继续检查背板,忽然微微一笑说道:说不定她就是呢! 众人:哈? 林煦在一众惊异的目光下,轻轻撬开背板一道毫不起眼的缝隙,里面赫然躺着一张存储卡。 我去!!!还真有神兵。 老王脚底打滑,忙不迭地去取刑事摄像的读卡设备。 整个办公室的人终于见到了还是活生生的元晓雅,破败腐朽的房间里她双手双脚被绑,侧躺在脏乱不堪的地上,她惊恐的看着举着相机的男人,那条鲜红似火的连衣裙在这样的环境下尤为醒目。 第一段视频,拍摄者给她解开了双手。 把衣服脱了。 你会放了我吗? 只要你听话我就放了你。 元晓雅抖着手拉下裙子右侧拉链,她姣美丰满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能听到拍摄者重重呼出一口气,紧接着画面剧烈颤抖,元晓雅惊恐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被拎到床边,恐惧大过羞愧她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再次问道:你会放了我的对吗? 当然,只要你表现的好。 镜头自上而下拍摄,对着元晓雅略微清瘦的脊背,画面上下抖动不堪入耳。 第一段视频拍摄者没有露脸,之后的几个视频拍摄地点还是在那间屋子拍摄者依旧没露脸。 看到倒数第二段视频的时候,元晓雅手脚没被绑她躺在床板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新增了大大小小的淤青,眼睛紧闭着长发凌乱,拍摄者再次侵犯了她,她眼睛半睁又闭上,已经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在漫长的非人的折磨下她从最开始的祈求讨好,后来连惨叫声都是沙哑的,直至现在她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后一段视频换了地点,是那片草场,是发现元晓雅的地方。她刚开始还有点力气能拉开距离,跌跌撞撞跑了十几分钟,双腿耗尽力气她就用膝盖跪着向前,没多久她爬过的地方拖出两条血痕,这两道血痕因为几场大雨因时间太久而消失殆尽。她有强烈的求生意识,在经历这些折磨时她的两位至亲一个不闻不问,一个毫不知情。 画面中元晓雅再次倒下去,这次她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凶手下车,他甚至还架好支架,一同出现在了画面里。 女孩愤怒地质问,为什么是她,男人告诉她运气不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这个男人已经盯上她很久了。 最后几分钟元晓雅还心存希冀还在讨好他,在他吻在她额头的时候,林煦拿起背板缝隙位置对应的那张照片,里面是宋谦和陈怡拍的婚纱照,两个场景一个阳光明媚绿茵草地,一个不见天日野岭荒郊,宋谦连微笑嘴角弧度都差不多。 一阵恶寒爬上心头。 宋谦掐着猎物脖颈,在她濒死的时候松开手,看着她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他满意大笑,然后抽出别在后腰的扳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猎物,扳手高高落下,众人都听到那沉闷的声响,莫汤汤别开眼睛不忍再看。 第47章 围坐一圈的刑警当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这种把侵犯过程和虐杀过程全程拍摄下来的真变态没几个,这个宋谦敢把铁证放在床头,那真是狂的没边了。 看完草场的猎杀视频,办公室内已经漆黑一片没人开口说话,林煦看了看表才五点多外面天色就已经暗成这样了。 啪一声,众人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孟局出现在门口,这黑灯瞎火开什么大会,局里电费还付得起。 孟局走进来看这些人一脸凝重的神色,问道:我看辰心早就回六楼了,你们证据找着了? 找到了。林煦回答。 辰心给你们提供的线索? 是,她说证据在相框里。 孟局没想到司辰心居然还真有这本事:是什么? 凶手自己拍摄的作案过程。 孟局没具体问视频内容,凶手记录下来的作案内容大多令人发指,说:既然证据有了就把早点把人给审了。 他爸在那吵吵嚷嚷的治安队都摁不住他,你们现在证据也有了,一会我让他们把人押过来,让他看看他自己儿子干的好事。孟局最后气愤评价道: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审讯再次开始,这次主导是林煦,莫汤汤负责记录。 宋谦在审讯室已经关了快二十个小时,这期间警方给他提供了三餐,上过几次厕所,因为无聊又趴在审讯椅上睡着了。 林煦和莫汤汤进来的时候,他没想到这次审讯居然是两个女的,挺直了脊背说了声:两位女警官好,是我可以出去了吗? 林煦眼皮都没抬径直坐下:出去是不可能了。 单向玻璃外站满了来旁听这场审讯的人,法医物证痕检就连视侦也来了,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让警方犯难的凶手长什么鸟样,又是如何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审讯刚开始孟局也来了,他们只好把视野最好的c位让给大领导。 你们二队没人了吗?怎么这次审讯都是女警?孟局问道。 一般像这种性侵后杀人的凶案,不会由女警主导审讯,毕竟犯下这种下三滥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品行不高,嘴上那更是污言秽语,为了避嫌都不会让女同事参加。 陈宥在一旁解惑,孟局,辰心说这次审讯最好是由女警负责。 听闻是司辰心的建议,看在她找出证据的前提下,孟局没再说什么。 七月三号周日,你在哪?林煦发问。 宋谦一脸没所谓,我说过周末基本都在家,没人可以证明,你们不是可以调监控记录吗? 他挑衅反问道:难道警官你连这点权限都没有? 林煦没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说:我们在你的手机里发现两个月前你在二手交易平台上出售过一个高清望远镜,官网售价五千多,你五百就出了,我记得你工资也没多高,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宋谦靠在椅背上,态度相当散漫,男人嘛,有些爱好很正常,别人喜欢徒步爬山钓鱼,我和他们就不一样了,我喜欢观鸟。 尤其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他大方道:用过的东西本来就不值钱,我要是价格定高了就不好出手。 你现在是没这爱好了? 我马上是要结婚的人了,男人嘛,为了家庭肯定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真是拙劣的借口,林煦听闻嗤笑:你说你喜欢观鸟,可你周末又基本在家,难道你下班回家大半夜起来,看夜莺? 司辰心在观察室外敲了敲门,离门口最近的警员给她开门,她告知来意后等在门外。没一会孟局就出来了,观察室的众人摘下左耳耳机竖起耳朵盯着门外动静。 辰心,怎么还没回去? 姑姑给我打电话,让我问您今天有没有时间回去吃饭? 吃饭?孟局有一瞬卡壳,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夫妻离婚后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司锦邀请他吃饭还是头一遭,一下子给他老人家高兴坏了,吃饭好,你跟你姑姑说我有时间。 我给她回个电话。 司辰心挂断电话后,姑姑说宴开表哥会顺路来接,孟局,等表哥到了我来叫您。 她正要离开孟局叫住了她,辰心,你现在还有事吗? 她想了想,摇摇头。 那刚好,一起旁听下审讯,线索还是你找出来的,你可是这个案子的大功臣。孟局拧动门把手,里面的人一听这动静咻地回归原位,包括面部表情。 司辰心有些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她倒也不是不想听这场审讯,主要是这里面人多。 有什么不好的,我都同意了谁还敢说什么。孟局就这样把司辰心带到了众人面前。 想必大家也都认识辰心吧,这个案子多亏有她才能这么快找到证据。 众人一阵吹捧,重新让出观察室的最佳观察位置,陈宥递给她一个耳机。 你对面602那个女孩,你早就知道她不在人世了吧?林煦低沉严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第48章 警官,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宋谦还在抵赖。 林煦只好拿出杀手锏,她起身将相框中那张照片递到他眼前:眼熟吗?知道从哪拿下来的吗? 宋谦看到照片那一瞬脸上实在精彩,他先是震惊,然后不可思议的看向林煦,最后又悔又恼地用被拷的双手敲着桌板,他那青筋暴起的模样,要是放到开放场所分分钟要变成疯狗咬人。 司辰心看到这,对孟局说:孟局接下来的审讯,我建议由其他警员负责。 -------------------- 哦吼~连更+1 第27章 第 27 章 林煦和莫汤汤从审讯室出来到旁边的观察室,一进来林煦就问:孟局,我这才刚开审,您怎么把我们叫出来? 孟局没有答话,反而是看向旁边的司辰心。 刚才你们在里面已经激怒他了,继续由你们审讯的话,得到的证词会过于偏激。司辰心解答道。 可你不是建议这次审讯由女警来主导吗?林煦问。 我先前对这人的判断是傲慢,歧视女性,比起他父亲他更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绪,所以我才建议由女警审讯,挫下他的傲气。 没想到他情绪失控比他父亲还要可怕,你们继续在里面他估计会口无遮拦无差别攻击女性。司辰心转回身是看向审讯椅上暴躁的男人,气极的他满脸通红胸腔剧烈起伏,一个人对着空气嘶吼,她摘了耳机不清楚他在喊些什么。 居然这么容易被激怒,看来她高估了这个凶手,她女朋友说宋谦从来没打过她,重话都不曾说过,一个在女人面前时刻伪装的人,装久了怕是连他自己都信了。林煦只是做为女性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他筑起的虚伪和傲慢顷刻间土崩瓦解,暴露出他真实的本性。 他瞧不起父亲外露张狂的野蛮行径,觉得父亲情绪失控时面目狰狞的样子十分可笑,学会了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打骨子里认为他和他那暴躁易怒的父亲是完全不同的,可潜移默化里他父亲才是影响他最深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他成为了他父亲的翻版。 司辰心面无表情的盯着里面,等他冷静下来换其他警员进去,你们问什么他都会回答的。 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重新拾回他的骄傲,而他仅剩的骄傲必须通过同性来衬托。 第三次审讯开始了,这次进去的是陈宥和王澍。 陈宥直接开门见山,宋谦,说下你杀害元晓雅的经过 宋谦低着头阴仄仄的来了句:原来她叫这名字啊,我以为她会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呢!没想到这么普通。 他谋划许久居然连女孩名字都不知道,要是眼神能杀人,宋谦估计要被众人的眼刀捅成筛子。 视频你们都看了吧,我就是先把她办了无数次才杀了她的。 他发出一连串闷笑,整个上半身跟随笑声小幅度抖动着,你们是不知道干那女的时候真他妈爽啊,老子来这世上一遭值了。 老王在一旁记录键盘都要被他敲烂了,他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女儿,一想到那么年轻的女孩遭受非人的折磨,还是会忍不住愤怒。上次审讯是他主导的,那时候宋谦装的跟警方冤枉他一样,刚才被队长揭下假面,现在直接装都懒得装了。 你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把死者囚禁到那间房子里的?陈宥板着脸。 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我跟在她身后把人弄晕了塞后备箱里,当时是凌晨路上没什么人,小区附近那一片的监控我都摸清楚了,等到她走到监控盲区才下的手。 我知道你们警方会查监控计算每辆车经过的时长,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车牌,每换一次车牌我就会换一次车饰和装束,确保你们警方查不到我的车牌号。说完得意的往后一靠。 观察室的孔丰林忍住了进去攮这孙子一顿的冲动,他换车牌确实给他们视侦增加了庞大的工作量,还有那提前耗空的玻璃酸钠滴眼液,想来一顿祖安伺候,但眼瞅大领导搁旁边站,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那两天真爽,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我们各种姿势都做过,你们说这女人贱不贱,之前爱搭不理眼高于顶的样子,为了活命连尊严都不要了,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摇着屁股祈求我讨好我。 没多久我就玩腻了,她还想让我放了她,像她这样被人玩弄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 听到这里陈宥有所察觉,问道:你说她被人玩弄,除了你难道还有其他人? 宋谦轻蔑一笑,肯定有,她阳台上时不时晒情趣内衣,不是出去会男人还能是什么?我原本以为她是多圣洁的女人,结果是个出去卖的婊子。 对上了,元晓雅住处搜寻到的那一箱内衣。 陈宥问:你凭什么说她是出去卖的,你见过? 白天我要上班我不清楚,晚上没见过她有带人回家,她都是主动出去贴别人,因为她晒情趣内衣的前一晚她都没回家。 陈宥觉得这男人大概有臆想症,只是在阳台晒了内衣就肯定死者是出去卖的,无凭无据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女孩不干净,同为男性的他心中一阵鄙夷。 第49章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窥视她的? 应该是春天那会吧,那时候小区的桃花还开着,她穿着粉色大衣戴着白围巾从我对面走来,我看着她,她还冲我微笑。对我笑的瞬间,我第一感受到心跳加速,那是一种怦然心动欣喜若狂,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见过能让我心跳加速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我回到家兴奋的不行,暗暗发誓一定把她追到手。 我在小区蹲守了好几天才知道她住在哪一户,幸运的是她就住对面,我的卧室正对她家阳台,当天我就下单买了高清望远镜,那段时间我在主卧通过望远镜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晚上在家会运动,会看书学习,或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她一个做饭一个人吃,不熬夜也不赖床,还会把家里收拾的很干净,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完美另一半。 当时陈怡还是你女朋友吧?陈宥撇了他一眼。 提到陈怡,宋谦嘲笑道:陈怡是个很适合当老婆的女人,听话是挺听话的,也很为我着想,身材平平无奇长也得一般,床上也不解风情了些,但是很适合当备胎用着,见到比她好的女人还没追到手暂时也不会和她提分手,男人这样做很正常不是吗? 他对面的两个男人没有回答他,听到这话的人也不敢苟同,这人通过拉踩陈怡,扯上男性的标签来掩盖自己的卑劣行径。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就因为阳台晒的内衣? 宋谦讥笑:怪我眼光不好,看上这么一个贱人。 我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十分确定她没有男朋友,我本来都打算向陈怡分手跟她告白的,可是前一天晚上我看见她晒了一套红色的情趣内衣,联想到她前一晚没回家,我当时就知道她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只记得我的脑子嗡了一下,我恨不得跑到她家狠狠质问那个男人是谁,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撕碎。 最后我冷静下来,去女朋友房间发泄在她身上。我把陈怡当成那个贱人,一遍又一遍,我知道我这辈子不能拥有干净完整的她了,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决定要毁掉她。 老王听到这直接拍案而起,人家小姑娘阳台晒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出去见什么人又和你有个鸡毛关系,还男的都这样!你自己龌龊就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我呸!我看你就是你爹那个老混蛋生的小混蛋,伤天害理的混球... 你冷静点!陈宥拉他的手臂让他坐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孟局还在隔壁呢! 孟局此时黑沉着脸站在单向玻璃前,其他人气都不敢喘重了。 旁边司辰心脸色凝重,任谁也想不到他的杀人动机如此简单荒谬,只是因为遇见,一个礼貌的微笑就臆想和她共度一生,只是因为阳台晾晒的内衣就生出来要置之死地的念头。对面的邻居天天窥视她,因为某个细节不符合他的预期就遭来杀身之祸,他的恶念来得如此荒唐,因他一己好恶而定她的生死,凭什么! 观察室静的连抬手臂的声音都能听见,就在这无比静谧的时候,司辰心开口:确实是老混球生的小混球,我要是遇见这样的人,牙都给他敲碎。 祖宗!你要不要看看这什么场合你旁边站的什么人,林煦在旁边不免替她捏了一把汗。 孟局并没有出言训斥,一反常态道:你要是遇见这样的人都轮不到你出手,你那几个哥哥就给你料理干净了。 也是。司辰心继续盯着里面的进展。 宋谦听完老王的话也没有恼,反而得意地继续说道:我想过很多种杀死她的方法,去年开车经过的那片草场,那里空旷风景好还没有监控。 让她死在那里最好不过了,你们看,连杀死她的地方我都给她选风景好的,我多喜欢她啊! ......众人一阵恶寒。 我谋划了好几个月,陈怡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出差,这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车牌也是我刻意避开监控晚上出去偷的,我本来打算一个月偷一两辆,这样可以避开你们警方的怀疑,四月底的时候我在小区里又遇见了她,我走在她后面,那时候我是有动摇的,只要她愿意和我发生关系做我的情人也不是非要杀她不可,于是我上前搭讪,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我提出交换联系方式时她一脸嫌恶的走开。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就是侮辱,男人紧咬牙关额角有青筋暴起,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这个女人她以为她是谁,一个玩意儿还立什么贞洁牌坊。 我居然还让她多活了几个月,那天开始我加快了原本的计划。 -------------------- 更了,周五下午摸鱼等下班的时候可以看啦。 (●\'?\'●) 第28章 第 28 章 一整个五月我下班回到家,避开监控换装出去找合适的车牌,没多久就攒够我计划的数量,我知道车牌补办至少需要十五天,为了更稳妥,我特地等了二十几天,让她又多活了一阵。 六月三十号那天我在她下班的必经之路左等右等也没见她出现,以为她又出去和某个男人厮混去了。等得不耐烦我就在车里睡了一觉,等一觉睡醒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在我开车回去的时候在路边见到了她,简直是天意。 第50章 我把她扔后备箱打算拉那片草地直接弄死的,但是我在她的包里发现了一套内衣和裙子,她那天是要去见别人的,所以我临时更改了计划,把她拉到我们家那准备拆迁的老房里,那一片去年被规划为待拆区,早就搬空了,而且路线我也熟悉,就在那房子里把她办了。 反正她第一次都给别人了,临死前让我爽下这也没什么。玩腻了,我的计划还是要完成的,她临死前的最后几分钟还在讨好我,真是下贱。 没一会就死了,真没意思。宋谦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没所谓,就像扔掉一件他用过的物品一样平常。 完事后我在回城的路上把她的随身物品还有那套讨好其他男人的内衣一起给烧了。 这就是动机和过程了,上次元莉提供一大堆可能和元晓雅有接触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女儿死在了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手上,凶手窥视她长达几个月,从最开始的爱慕直到见她阳台晒的内衣淬生杀意。 林煦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把实情告诉家属,真相的残忍程度无疑是雪上加霜。 人又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呢? 司辰心手机显示来电,她开门出去接电话。 这案子凶手行径恶劣,你们整理案件报告时务必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孟局转身往外走,说道:审完凶手大家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门外两人走远孔丰林扒门边上,老孟今天有点反常啊!这个劳模居然走的比我们还早。不会是要开启第二春吧?如果连孟局都有第二春,那我的春天又在哪里?苍天哪! 孔组长,你把春天的期望放别的地方也许就来了呢!莫汤汤揶揄道。 汤汤我觉得你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我看辰心就很不错。 观察室的人齐整整瞧向他,林煦开口讥讽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里面那家伙就是不自知才坐在那的,你要效仿他吗? 林队你这多少有点侮辱人了!孔丰林一脸悲戚对其他人说道:我觉得她在用语言攻击我。 一众同僚早就见怪不怪,孔组长经常自讨没趣上赶着去林煦那碰钉子,牛都拉都拉不住的那种,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人鸟他。 审讯室的问询接近尾声,宋谦提出了他的疑惑,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不可能有疏漏。 你还真以为那是完美犯罪,当我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老王嘲笑道:就你那计划小学生都比你强,还准备好几个月,我们只用两天就抓到你了。 本来时间过去好几个月,证据也都销毁干净了,你最多就一个行窃,耐不住自己心里阴暗,那些视频没少拿出来看吧。 你以为藏在那地方我们就找不到了,功亏一篑啊!你那点小把戏还以为能瞒天过海?警局一个小姑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不可能!宋谦喃喃道:我的计划是完美的,一个女人这么可能一眼就看穿。 这回老王没回答他,打印审讯记录让他签字,宋谦签完字后还是怀疑警方诓他:让我见见那个找到视频的人。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败给一位素未谋面的女性。 你想见就见?我们还怕你污了她眼睛呢!说完两人走出审讯室。 陈宥把审讯笔录递给林煦:队长,笔录全了,明天就可以把凶手扭送看守所。 赶紧弄走吧,这家伙在这多待一晚我都膈应。老王一脸嫌恶。 --- 梵景别墅区,司机驾轻就熟地驶入私人高端住宅区。 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孟德海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建筑,心生感慨,司锦结婚后为了顾及他公职人员的身份,搬去了他那个只有七十平的房子,一住就是十几年,她这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富贵人家大小姐,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他一不小心因公殉职。组织上也因为司锦家境的缘故不敢给他往上升,一个刑警中队长就当了八年,后来司锦知道他无法升迁的原因,借着司宴开过敏住院一事和他离了婚。 离婚后司锦回了娘家,虽然孟熠归他抚养,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这个亲妈在照看,两个儿子都更亲近她。 这里是司锦的私宅,一般不会有人来,玄关已经摆好了拖鞋,司辰心穿好拖鞋噔噔噔跑了进去,司宴开无奈一笑,弯腰把妹妹的鞋摆正。 别墅内部是新古典风格,孟德海看房子灯火辉煌,他不懂装饰但也能看出来价格不菲,他在室内走了一圈,一楼除正门外后面还有一道小门直通院子,整个建筑被圈在不足一米六高的围墙里,为了视野光照更好,一楼到二楼开了一扇巨大的弧形玻璃幕墙,想起今天那个案子,他走过去把所有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司辰心到厨房见司锦和孟熠都里面,甜甜地喊了一句:姑姑我回来了。 饿坏了吧,司锦一脸慈爱:让你中午不回来,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司辰心在厨房水槽随便搓了两下,在孟熠旁边说道:原来孟熠表哥也会做饭? 孟熠得意道:那是,我煮泡面的手艺在市局那可是出了名的。 第51章 好香啊,今天有口福了。司宴开闻着味就飘了进来,看到炒好的菜捡起一双筷子就要尝味道,孟熠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捉住,伸长脖子告状:妈,阿宴没洗手就要动筷。 被晾在外面的老局长此时游荡都厨房外,司锦正要训斥小儿子,一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她没有让气氛尴尬说了句:回来了,像寻常夫妻一样的一句话,令老局长心里头百感交集。 司锦夺下司宴开手里的筷子,你们真不愧是亲父子,回来都不洗手,带你爸去洗手间,洗干净过来端菜准备吃饭。说完把人往外推。 席间,这家人难得聚这么齐,孟熠提议开瓶酒,酒精在体内发挥作用,饭桌上气氛更融洽了,孟局喝的半高眉开眼笑道:当警察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一堆人没一个敢说重话,辰心说的话那叫一个漂亮,闹事的人被气的不行。 小满,想不到你还有这能耐,看你平时惜字如金的样子,没想到还会骂人。孟熠举着酒杯说道:这杯哥哥干了,庆祝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妹妹。 小满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还代表学校打过辩论,那是厉害的不得了,司宴开瞧亲哥这自斟自饮的样子,把酒瓶往他哥面前一放:哥这瓶你都干了吧。 司锦看着父子三人互相劝酒,其乐融融的模样,怕冷落了司辰心夹了块鱼肉给她,笑盈盈道:月白说你喜欢吃他做的鱼,我昨天特地向他学的,你尝尝,和你大哥做的差几分? 司辰心认真品尝后评价:不差,比大哥做的好吃。 司锦又夹了一块给她,故作神秘道:我用私酿花雕腌制的,花雕还是你大伯母前几天送给我的,就一小罐,还剩一些我给藏起来了,免得被他们父子给霍霍了。 司辰心闻言低头笑道:谢谢姑姑。 一顿饭接近尾声,司宴开问:小满,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 没有正好,东山有块地现在是摘橘子的好时节,明天我们去摘橘子吧? 可以啊,明天我也休息,那地方我去过还能钓鱼呢!孟熠在一旁帮腔。 姑姑去吗?司辰心问。 你想去,姑姑就陪你去司锦回答道。 看对面两位表哥都一脸期待的盯着她:那我想去。 看亲妈也去孟熠瞧了瞧亲爹:爸你明天不上班吧? 孟德海其实就等着儿子问他,但还是要假装不以为意,不上。 那说好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去东山摘橘子。孟熠高兴地脱口而出。 司宴开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脚。孟熠不知道哪句话不对,换了个话题想马虎过去,妈,这么晚了夜里开车不安全,今天让爸睡我那屋,我和阿宴挤挤。 你们俩都这大了一张床怎么挤得下,自己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睡那吧!司锦瞧这口无遮拦的大儿子无情道。 孟熠满脸写着不解,看向自己弟弟,司宴开心领神会,母亲大人说的没错,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能和我睡一个床呢,还是睡客卧吧! ......孟熠。 是深夜,林煦洗漱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个案子动机,凶器,证据,供词都齐全了,他们的侦查方式也没问题,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索性不睡了起床摊开带回来的笔记本,盯着司辰心画的图,试图从里面研究出点什么。 半小时过去了,半点也没看懂。 算了,她合上笔记打算找个时间当面问清楚。 -------------------- 连更+1,今天也有认真码字。 第29章 第 29 章 又是新的一周,距发现尸体刚好过去一个星期,孟局给林煦定的破案时间为七天,二队不负大领导期望在七天内就把嫌疑人给逮捕归案。 在一周一次的例会上,支队长方建峰不吝夸奖二队的侦破速度,对林煦的破案方式表示赞扬,其他几个队长也同样一顿马后炮。 散会后林煦单独到方支队办公室,方支见她进来热情道:小林,来尝尝孟局刚送过来的桔子。他大手抓了几个塞林煦手里。 谢谢方支,林煦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方支,现在这个案子还不能结案,我们调查的过程还有疑点没有解开。 方支队长走到办公桌后拉开座椅:动机,凶器,证据,一应俱全,还有什么疑点让你认为不能结案? 林煦很自然找了个位置坐下,据凶手供述,他是在死者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她经过,那天死者下班去参加部门组织的聚餐,后来还去了ktv,从ktv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这中间好几个小时,凶手说他在车上睡了一觉,睡醒打算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死者在路上,等死者走到监控盲区的时候他将人敲晕塞入后备箱再把人带到那片待拆区,实施了作案。 这个经过你觉得有什么疑点?方支队问。 您不觉得这太巧了吗?他那天怎么就有耐心等了好几个小时,更巧的是他睡醒刚好看见了回去的死者。 凶手通过望远镜窥视过死者,死者晚上下班的时间不固定,我们调查过她的考勤记录,她加班最晚没有超过九点,而且死者不定期会去别的地方住。凶手观察她那么长时间不应该早就摸清楚她到家的最晚时间吗?超过这个时间他就应该知道死者那天不会回家。 第52章 犯罪嫌疑人也许是真的不小心睡着多等了几个小时,然后醒来刚好看见死者,这个逻辑上是说得通的,很多命案的发生就是因为凑巧,你这个疑点的依据还是太少,还有别的论证作为支撑吗? 林煦料到方支队会说这样的话,有,死者同事本来想带她一程,死者以自己已经打到车的理由拒绝,奇怪就在这里,既然死者要回家打车为什么不是直接定位到小区门口,反而被凶手看见独自走在路上。 凶手是在发现死者包里发现有情趣内衣临时变更计划,把虐杀改成了先奸后杀,这里就很奇怪,死者包里带上衣服就说明那天晚上她是要去见别人的,为什么又没去,出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她要见的人在她家附近,所以她打车没有定位到小区门口。 听到这方支队也有些动摇,然后问出关键问题:你说的这些有实证吗? 实证,是案件中最关键的一环。 林煦略微沮丧地道:没有,那条路的监控早就过了保留时长,这些是我根据凶手口供做出的推测。 小林啊,仅凭你这没有实证的疑点,要推迟结案在我这里就说不过去,何况孟局那里。方支队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捏着时不时放鼻子下闻:还有别的疑点吗? 其他疑点来自死者。元晓雅身上有太多问题,他们对她的了解太片面,林煦把整理出来的疑点一一道来。 一是死者的开支存疑,她生活支出来源是母亲给她生活费,我们能在一开始定位死者身份是她在商场买裙子的那笔支出,那会她还没去实习也没有别的收入,明显超出了她的经济可承受范围,这钱是哪来的? 二是死者似乎有一个处于交往关系的人,从她写给自己的信件中能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她夜不归宿是不是去见这个人?钱是不是这个人给的?存疑。 三是她的那部手机,手机是谁送的?里面大尺度照片发给了谁?还有那个强制自动删除的暗语app,这里面都是疑点。 方支队长长嗯了一声:你有调查思路吗? 暂时没有,如果不是从死者家里搜出那部手机和邮箱信件,死者的人际关系就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疑点,凶手碰到死者的凌晨,可以勉强算是巧合。但是死者的关系网明显是有疏漏的,也就是这个疏漏让我觉得凶手的供词有不合理的地方。 我们对死者的了解始终不够透彻,她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为什么突然拒绝她母亲给她安排的工作,反而自己去找关系并不亲厚的父亲。 还有她邮件里的他是谁? 林煦郑重地看向方支队:所以方支这案子还不能结。 我知道你追求细节,就像你说的抛开死者关系网疏漏掉的那一环,凶手交代的都可以合理化,这个案子时间上,动机上都能对上,又有视频作为铁证,检察院都未必能提出异议。 方队也了解林煦的脾气有疑点她肯定是会查下去的,凶手都招供的案子再查又还能查出什么呢!罢了! 我知道劝不动你这犟脾气,这样吧!我去孟局那给你打个申请,再给两天时间,要是查不出什么来,周三下午我要见到结案报告,明白吗? 明白。林煦起身道谢往外走。 方支不忘提醒她:把橘子带走。 临了还嘱咐了一句:这次档案室的辰心帮了刑侦队一个大忙,你替我去感谢下人家。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小蛋糕奶茶什么的吗,给她送一份过去,我给你报销。 林煦回到办公室一进来一阵柑橘味扑面而来。 老大你回来啦,莫汤汤开心地招呼她:快尝尝孟局给的橘子,可甜了,我给你剥好了。 陈宥在一旁酸溜溜道:哎呀!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待遇,队长,汤汤她恨不得亲自喂您嘴里,厚此薄彼啊!人心不古啊! 看副队一次感叹两个啊,莫警官直接把框里剩下的柑橘都端到自己工位上,开始一视同仁的给每位同事剥橘子。 林煦把剥好的橘子放回莫汤汤工位上:方支也给了我几个就别给我剥了。 方支队怎么说?陈宥从那边探过脑袋。 林煦打开电脑盯着桌面:最多再宽限两天。 王澍嘴里包着橘子含糊不清问道:队长你有什么思路吗? 还在想。林煦起身走到白板前拿马克笔开始罗列关于死者身上的疑点,还把能提供线索的人依次排列在旁边。 写完后队员们围坐在白板前,林煦开口道:现在围绕死者的疑点都在这,其中只要弄明白他是谁就能解开大部分谜团。 这个他林煦用红色的马克笔单独圈出来:我们要先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死者身边的。 汤汤你再复核一遍元晓雅的信件,找到他第一次出现的时间。 昨天凶手指认现场带回来的物证,技侦王主任那老陈你去催一下,重点问下手机数据能不能恢复。 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你们有其它想法吗?林煦看向他们。 第53章 王澍见其他人都没说话抬了抬手:领导,咱是不是在这个案子上陷得太深了,凶手已经交代清楚,就因为他打晕死者带走那一段没有实证,又因为从死者住处搜查出手机和那一箱内衣,这前后是没有关联的,延迟结案是不是有点牵强。 我假设啊,没有不尊重死者的意思,假设这个小姑娘有个包养了她的人,这样她那些支出,内衣和偶尔的夜不归宿就能解释清楚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她肯定不敢让别人知道,只敢让他出现在写给自己的邮件当中。 这样一来关于死者所有的疑点都明朗了,可这也没和凶手产生关联。就算我们把这个他查出来了,凶手犯案的视频证据在那里,死者的死和他又没什么关系,我们这样调查他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老王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见队长没话说,气氛一时有些不对劲,陈宥赶紧出来打圆场:队长让调查死者关系网肯定有她的缘故,方支队给咱宽限了两天,反正现在没有其它案子,就先查着吧。 他和凶手不是完全没有关联的。林煦思量后说:凶手在死者包里发现的衣服,说明那天死者是要去某个人,她打车没有直接定位到她的小区,反而出现在死者的视野里,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要见的人在她家附近?莫汤汤为了给队长找回主场抢答道:这个人肯定是第一个知道元晓雅失联的人,调取的通讯记录里只有三号公司发现她没来上班打的电话,在这之前没人给她打过电话。 林煦对莫汤汤的分析很满意:要知道元晓雅被打晕带走后还活着,这个人要是察觉不对报案的话,警方是不是能把她救下来?这个人虽然没有直接造成元晓雅的死亡,但这个悲剧是他间接影响的结果。 老王听队长一分析也不无道理:我没有考虑到这么全面,确实是我的疏忽,今天外勤我去,那条路上的其它小区我再走访一遍。 这几天大家因为这案子都辛苦了,今天先请大家喝奶茶,等案子结了我们再去外面吃顿好的。 探讨结束林煦把手机递给莫汤汤让她给大家点奶茶,没一会手机被送回来,莫汤汤笑嘻嘻道:老大,这家新出了一个小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林煦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给你点了,去忙吧。 -------------------- 上一章小可爱留言的他这不就来了 第30章 第 30 章 老大,你是不是手滑多点了两下?莫汤汤手里拿着多出来的奶茶和蛋糕问道。 没有,那是给辰心点的,林煦盯着电脑整理材料:放这吧,我一会给她送过去。 等她整理好文件分针都转完了一圈,正要拎着吃的走出办公室又折回工位从抽屉里拿出一堆小盒子,都是这几天陆续收到的祛疤药膏,这才拎着东西出了办公室。 几个手上没活的闲散八卦人士目送队长离开,漂移到八卦中心的工位上。 汤汤,老大这是给谁献殷勤,大包小包的,这可是连你和江法医都没有的待遇。 还能有谁,当然是帮我们查案子的辰心。 汤汤看来你要失宠了,地位不保啊。 老大肯定是打着请我们喝奶茶的幌子,实际上给人家送爱心才是目的。 莫汤汤一阵鄙夷,这几个单身老光棍们八卦的鼻子比狗还灵,于是呛声道:老大想给谁送爱心那是她的自由,你们管得着吗?咱们这一屋子的警察都没找出定罪证据,辰心就这在坐了一个小时不到,线索就送到咱跟前,我要是老大恨不得天天巴她跟前。 几人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只好只讨没趣的悻悻离去,莫汤汤一怼多完胜。 林煦七拐八绕到612发现人不在里边,原本想直接把东西放她桌子上,但转念一想放桌子上她哪知道是谁给的,再说人家周六加班帮忙找线索,她连一句感谢都没当面说,于是又拎着东西往档案室去。 刑小破饲养群管理员群公告@全体人员。 内容如下 【破案了!各位邢小破的亲爹妈们,小破不吃均价五块钱一根猫条的原因找到了。不是心情不好,不是肠胃生病,真相是有人在小花园用高档盒饭公然贿赂公职猫!!!被我抓了个现行,哪个好心爹妈和这大美女关系好,规劝她一下,别把咱刑侦队的共享吉祥物的胃口给养刁了。】 公告内容还有一张司辰心坐在花圃旁边一手拿筷子一手垫在猫咪下巴喂食的照片,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乖巧的蹲在旁边仰着头接受投喂。 【人不如猫,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五块钱的烤肠都不舍得吃,小破居然瞧不上五块钱的猫条】 【小破这是典型的嫌贫爱富】 【朗朗乾坤,世风日下的太过分了,让我替小破吃了吧】 【咱们刑侦队的吉祥物要被拐跑了】 【小破居然要叛离组织】 【以后上供没有罐罐了】 管理员发话:【你们谁去劝劝,大美女是省厅来的,我不敢去】 【能吃上省厅大美女投喂的高档食物,这是小破的荣幸】 第54章 【+1】 【+1】 管理员发了一连串的白眼。 林煦发了条信息到群里:【我去吧】 【林队威武】 【林队厉害】 【林队牛逼】 分局食堂外面的小花园。 林煦找到了还在给邢小破开小灶的司辰心,她上前说道:拿自己盒饭喂猫,那你吃什么? 司辰心抬头看来人是林煦,低下头继续喂小猫咪,漫不经心答道:我吃过了,还剩了些倒掉可惜就给小咪好了。 好家伙,剩的都是牛肉和鲜虾,难怪连猫条都不吃了。 它叫刑小破,是刑侦队公费养的吉祥物林煦向她介绍,它现在还学会挑嘴了 原来你叫小破啊。司辰心轻轻抚摸猫咪已经被摸油滑平整的小脑袋,小破一脸享受用脑袋蹭她手心,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真是奇怪的名字。 邢小破是一只长的及其对称的不知道串了多少基因的长毛猫,四只脚都踩着白靴子,背上的毛黑到发亮,脖颈一圈白毛像带着白围脖,站起来能看到白色的小肚腩,绿眼睛,白胡子,粉色小鼻子,颜值是一窝里最能打的。 果然漂亮小猫咪就应该和美女在一起才会更养眼,刑侦队那些糙人每次抱着小破汲取精神力量的时,就是一副要强抢吉祥物的画面。 一人一猫林煦瞧出了岁月静好,司辰心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开衫,阳光下她整个人都在发光,林煦不忍心打扰她喂猫,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欣赏。 这种惬意悠然的感觉她自从当上警察后就再也没感受过了,司辰心仿佛有一种能让人变得平和的魔力,至少她是这样感觉到的,就像遇见了慈悲的佛陀,不需要说话就能获得宁静与祥和。 有风吹过,是树叶的沙沙声。 司辰心盖上了便当盒一脸温柔对猫咪说道:小破,今天没有了哦。 刑小破通人话般对司辰心喵了一声,还撒着娇肚皮朝上,司辰心抚摸猫咪肚皮上雪白的皮毛,柔软温顺的手感让她想起她养的小狗,回国前应该听取大哥的建议把sadie带在身边的,主人没带着它,sadie应该很伤心吧。 林煦见她喂完猫咪,在一旁为她补充介绍道。 小破是治安大队执勤时捡到的,一窝眼睛还没睁开的幼崽被人装在纸盒子里遗弃在路边,当时还下着雨,路过的群众求助巡逻民警,当时执勤的人里面刚好有个家里不让养猫的猫奴,就徇私一窝都带了回来。 一窝四个活下来三个,它只所以会叫小破,是因为去年重案组有个案子迟迟未破,这只小猫窜到重案组睡了一下午,结果当天晚上案子就破了。重案组视它为祥瑞,用十箱泡面把它从治安队要了过来,方支队还特地给它起名刑小破。 司辰心感叹: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们人民警察还这么唯心。 她歪着头看向林煦,问道:林队长是特地来找我的? 凶手昨天辨认了犯罪现场,人已经扭送看守所。林煦把旁边的奶茶和蛋糕递给她,语气中满是感激,为此我代表这个案子的侦办人员对你表示感谢。 感谢就不用了,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能帮到你们当然最好,司辰心礼貌回绝,我不太喜欢甜食,林队长还是把这些给别人吧。 林煦没想到送个吃的也能碰上钉子,尴尬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殷切道: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重新给你买。 我想想啊。司辰心支着下巴认真思索,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于是问道:林队你们找到的证据是视频还是照片? 啊?啊!是视频,是凶手侵犯死者和行凶过程的视频。话题转的如此之快林煦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发现在司辰心面前自己的反应能力会下降。 你怎么知道是视频或者是照片?林队长的反射弧回归了正常。 因为这个凶手自大狂妄,哪怕在你们警方面前他也十分确信你们找不到证据,他对自己非常自信,这种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程度,所以他才敢把证据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自然不舍得销毁,他需要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瞻仰,从中获得喜悦,能反复拿出来查看的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会被时间腐蚀的东西只能是照片或者视频了。 林煦离得近瞧得也真切,小破蹲在她腿上,她修长白皙的手抚摸着猫咪柔软蓬松的毛发,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漫无目的望向前方,阳光照在琥珀色的眸子上,微微眯着眼平静温柔的如同一湾湖水。 她是怎么做到能如此温和地评价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还用了瞻仰来形容凶手在事后查看视频的行为。她对凶手的了解程度就像她旁观了凶手的行为。 还有前两天那群人闹事时,她张扬的气焰,她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激怒他们,她不是被围的恼了,她是故意把话说难听,引导他们的情绪以至于后来动了手。现在动手的还有几个还没被家属保出去,她轻而易举就扭转了事态,实在是厉害。 司辰心她可以温顺如美玉,和煦如春风,也可以尖锐似弯刀,轻松直取要害,实在动人也实在危险,这样的美人在旁很难不被其吸引。 第55章 她拍了拍小破把它放地上,林队我该回去工作了。 如梦方醒的林队长起身把另外一个袋子递给她,上次受害者家属不小心让你伤了手,这是我买的去疤痕药膏,不知道哪种好用就把销量好的都买了一只,你回去试试看。 林煦怕她这个也不要,又急着补充道:这个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带一堆东西出来又原样提回去,同事怕是要笑话我。 那好吧,司辰心无奈只能接过,这么多放过期我也用不上,我就挑一支吧。 说完认真看起了药盒上的产品介绍。 这个我拿一支,她从袋子里挑出来两支,另外一只递给林煦,林队,这支会比较适合用在你脸上。 我就不用了,这痂都快掉了。 她这话说完司辰心踮起脚凑到她眼前,两人之间近到塞不下一个拳头,瞧着确实如此,不得不佩服林队惊人的愈合速度。 司辰心站定后还是把药膏塞到了她手里,祛疤膏的最佳使用时间就是在结痂脱落后,林队你这好看的脸留下印子可能会有碍观瞻呢。 见林煦没说什么,她摆摆手,我先工作去了。 林煦望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后知后觉她刚才是不是说我好看来着,还突然靠那么近,还关心我脸上会不会留疤。 林队长正在心花怒放,有人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人都走没影了,还看啥?江晚瞧她那望夫石一样的眼神,这家伙八成是瞧上人家了,当初还叮嘱她离司辰心远一点,这会子她自己先沦陷了,没出息的家伙。 林煦见是江晚没好气道:人的肩膀有两团火,你这一拍直接给我熄了一团。 她揉了揉被拍的肩膀:你墙角听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刑小破那开始吧,听得我外卖都冷了 ...... 做为补偿,陪我吃饭。江晚毫不客气要求道。 -------------------- 没写过感情戏有点磕巴,先将就看吧。我争取多看点类似的文学作品丰富阅历 第31章 第 31 章 你是怎么想的? 江晚品尝着免费的小蛋糕,冷掉的外卖放一旁包装都懒得拆。 什么怎么想的?林煦不解其意。 你看自己都忘了那天说的话人啊,当局者迷,江晚作为旁观者必须提点下她免得越陷越深。 小满说过档案整理完就会离开,她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林煦的反应:你我都是她人生中的过客,明白吗? ...我知道林煦不咸不淡地回应江晚。 她博士在读申请了休学一年,之后她会回到属于她的圈子里,就算你走大运人家看上你了,难道她要因为你拘束在这个小地方不成? 等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谁看上谁?林煦一脸你可别在这胡说八道的不可思议。 你不喜欢上小满了吗?刚才是谁在那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的背影。江晚见她不承认着重提醒道。 林煦心里咯噔漏了一拍,但脸上毫无波澜,我那是在想她明明没见过凶手,是怎么做到对凶手的行为了如指掌的。 她双手环胸往后坐直看向江晚:看来你们法医部门还是不够忙,都有时间蹲墙角听八卦。 江晚心说: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明明就是动心了,活该母胎单身。 这有什么好想的,那是她的专业,说起来,小满曾经和我还是半个同行呢,她最开始主攻医学外科方向,后来弃医从文研究人类行为学辅修心理,在国外跟着导师和警方合作过好几次呢。 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林煦半酸道。 江晚察觉到一丝丝醋味,她挖了一勺蛋糕送到嘴边不紧不慢道:因为她喜欢我啊,还让我叫她小满,分局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叫她,这说明,她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 说完才把蛋糕送进嘴里,享受这甜丝丝的胜利,爽了!忙到赶不上饭点只能在食堂吃外卖的辛酸一下烟消云散。 林煦从座位上起来,动作之迅速导致椅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空旷的食堂尤其刺耳,用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生硬语气说道:我还有案子要忙,你慢慢吃。但想想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于是:这杯奶茶是七分糖再加上这个蛋糕,你今天的卡路里摄入超标了! 她得意道:江法医,您月初可是信誓旦旦说要严格控制热量摄入的,我看今年你又该买新裤子了。 在江晚还没把蛋糕糊她一脸之前,林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下江晚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在气头上许科电话来了,接通果然又是命案,这姓林的嘴就跟开过光一样,愤愤的江法医这下彻底没得吃了。 林煦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陈宥就从技侦那带回一个坏消息。 手机数据是不可能还原了,物证被销毁的太彻底,王主任说没有任何可研究的价值。 这个消息令林煦心中一沉,又一条路被堵死了。 林煦问:汤汤,邮件看到哪了? 第56章 莫汤汤头也没抬回答道:看到今年一月了。 太慢了,我们把任务分一下。 办公室几人手上分到了三个月的邮件检索任务,没多久所有邮件就已经检索完毕。 他最开始出现在一年前的二月,邮件中是这样记录的 【今天格外冷,妈妈出门比我早,她没有和我说再见,一整个上午因为这件小事情绪不高,导致课上状态不佳。下午三点才有课,中间这段时间呆在图书馆复习上午的知识点,预习接下来的专业课,高等数学好难。从图书馆出来戴手套的时候保温杯没拿稳,从斜坡上滚出去好远,我在图书馆门口追保温杯的样子,哎呀!好丢人!!!他帮我捡了起来,微笑着看我滑稽的样子,我伸手接杯子的时候,左手手套还只戴一半,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声来。这实在太丢人了!他说是看我可爱才笑的,没有冒犯的意思,还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为他的无理赔罪。巧克力因为他的体温表层有些化了,我捏着半软的巧克力看他走远,他今天穿一件深灰色大衣,衣摆在转角被风扬起,消失在视线中。】 林煦看完蹙眉道:这是他第一次出现的时间? 小光负责这个时间之前的检索,他回答道:是了,在往前查也没发现关于他的描述。 这就奇怪了林煦喃喃道。 怎么说陈宥问道。 这一天的他肯定不是元晓雅第一次遇见的时间,她的记录里不像是面对陌生人正常的反应,要是第一次见面的话,不应该用好心人或者路人之类的称呼来记录吗? 可这确实是他出现的最早时间了?莫汤汤说道。 一定还有什么疏漏,元晓雅这次的记录里,她对自己的行为是感觉到羞耻的,哪怕她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追个杯子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好羞耻的,什么人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滑稽的。 你们觉得在什么人面前,自己的行为是滑稽的?林煦自己想不通只好把问题抛向其他人。 我觉得没有什么会比在女神面前摔个狗吃屎更滑稽的了。陈宥给出了很精辟的回答。 哟,陈副,原来您有这么难以齿启的经历。队员打趣着:佩服佩服。 对,就是这个。林煦仿佛一下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个人肯定是元晓雅心仪的对象,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失态,是羞耻的,那么他必定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再往前查,肯定还有别的称呼! 此时小光慢慢吞吞举起手,紧张道:队长,我看的邮件里,有个人没有具体名字,死者用的称呼是那个人。 你怎么不早说。莫汤汤显然比她队长还着急道。 不是说重点找他这个称呼的吗小光窘迫地憋红了脸低下头:我就没敢提。 张明光是陈宥选进队里的,选他的原因无他,笔试第一名。这阵时间观察发现这个年轻人只会按程序行事,安排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人有点死板,这种性格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写材料挑不出毛病来。 陈宥作为领他进来的人,自然要对他进行引导,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光,我们查线索的时候讲究的是灵活性,并不需要那么一板一眼,任何可疑的地方都值得提出来探讨。 林煦看他都没敢抬头宽慰道:没事,你刚来,跟着前辈多学习学习,但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 我知道了,队长。 好了,其他人那里有别的发现吗?还是需要再检索一遍? 几位负责检索的同事不由得怀疑刚才是否完全没有疏漏:还是再查一遍吧。 日落西沉,跑外勤的老王也回来了,他带侦查小组出去跑了一下午,根据元晓雅被带到拆迁区的路径完整排查下来,丁点图形记录就都没获取到,要么监控缺失,要么就是监控过了保存时长被替换。附近小区挨个走访,门口保安都说没见过她,就连小区无所事事的广场舞大妈也没见过,一群人只好无功而返。 老王进门就看到同事朝他偷来希冀的目光,他耸了耸肩摊手道:别看外勤,外勤也没戏。 这样下来就只剩下邮箱信件这唯一的线索了。 二次检索完,相关信件再次被整合在一起,元晓雅是个条理清晰的人,这一点也体现对他的称谓上。在他之前她一直用那个人来表示。这人第一次出现在她信件中是两年前的二月,也就是她在大二的下学期时。 学校见到的人这范围可就太大了,只能通过字里行间来提取这人的关键特征。 【我闻到了那个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那个人今天穿的衬衫没有昨天的好看】 【春风和暖,那个人在湖畔边,我从旁边路过】 【那个人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我有点难过,我如此胆小,如此卑微】 【明天要不要去图书馆,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今天不小心和那个人对视了,好开心,但是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第57章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那个人了,我在湖畔站了好久,有点失落】 【我今天在食堂,坐在那个人昨天坐的位置上点了一样的食物,今天会出现吗】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老王看完后往椅子里一摊:这啥也看不出来,年龄,身份,相貌都没有,就一个好闻。 这...这怎么查? 那个人在去年二月变成了他,这期间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呀?莫汤汤疑惑道。 在他之前,这两人之间是没有直接接触的,他那天帮她捡了杯子,说了话,还送了巧克力林煦分析着中间元晓雅的转变,这一天他们发生了直接接触。 你们看那个人出现的频率明显比他要少林煦调出两个信息对比的结果:虽然依旧没有记录这人的具体特征,从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来她从暗恋到有直接接触,最后到她说的相爱。 虽然提到他的频率增多,对方也会送些小礼物给她,但是双方见面并不频繁。 把元晓雅单独居住那段时间的邮件调出来。 -------------------- 第32章 第 32 章 【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搬出来住了,他说的没错我也可以很勇敢的】 元晓雅搬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人,她连她母亲都骗了。 【明天他会到这个房子里来了,第一句话我应该说什么才会显得我有礼貌不唐突,好忐忑】 【今天他给我带来了一束鲜花,庆祝我勇敢脱离了母亲的控制,他还煎了牛排,我们一起品尝了他带来的红酒,酒后什么也没发生,他说不想进展太快,怕我紧张,他和别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没有联系我,难道是我不够有魅力】 【我还是鼓起勇气联系了他,两个小时之后他才回复,他说他最近太忙了】 【收到了他给我的快递,我以为会是他出差地的特产,他说是千挑万选的款式,说我穿上一定好看,这一定是普通情侣之间的情趣】 【昨天我们终于在他家见上面了,我特地穿上了他挑选的衣服,他的房子平时没什么人住,空旷的不像样子,他说我的到来让他的房子鲜亮了起来,他说很喜欢我的香水,他说我美极了,我把第一次给了他,他很温柔反复问疼不疼,他抱着我说这一生能遇见我是天大的幸事。原来我是这么特殊的存在。】 【今天飞奔回家,第一时间拆开他寄过来的快递,这次是比上次还要大胆的款式,我想他也希望我能大胆一些,我可以的。】 【昨天他给我开门的时候,我在玄关脱了外套,里面是他给我选的裙子,他笑着我说我是勾走他魂魄的小野猫,我主动上前踮起脚,亲吻他,他关了灯我们借着外面的光,在沙发上,在桌子上,我坐在他身上享受着刺激的快感】 【今天早上洗完澡出来后,我在厨房给他做早餐,他从后面抱住我,下巴胡茬扎在颈窝好痒,他问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共浴。他未免太有分寸了些】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天两夜,他这次足足有一个月没回来,我答应他上次的共浴请求,他说浴室的隔音好共鸣也好,他说他喜欢我的声音,我看着镜中在他身下婉转的自己,有些陌生但是巨大的快感刺激着我,我好喜欢,好爱他,现在看着他送我的内衣,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之后信件中出现他的内容都基本差不多,无非是元晓雅去他家主动发生关系,她回到家后再记录下来。现在至少知道那些内衣来自哪里,那些不是元晓雅自己买的,是那人送给她用来讨好他,满足他的情趣。 本来这些信件看下来,也就是元晓雅他有个喜欢不能公开关系的人,这人经常出差,两人之间有点情侣之间的情趣,但是变化出现了。 【昨天他让我试一个新东西,他说会让我很舒服很自在的东西,我接过来喝了,没一会我脑子有点发昏,他和我说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今天早上十点才清醒,他说我昨晚迷人极了,可是到现在我半印像也没有】 【他上午悄悄给我发了段视频,还提醒去没人的地方打开,我在厕所的隔间里,看到了那天晚上他说的我迷人极了的视频,视频里不着寸缕被黑丝带蒙着眼的居然是我,他在我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和我发生关系,扶着我无力后仰的头,一遍遍的说爱我。当时的我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他怎么可以录制这种视频,我情急之下给他打了电话,没接。我在厕所马桶上坐了两个小时他才给我回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哭了,他在那边安慰我,问我为什么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挂了他的电话。对呀我当时哭什么,我们之前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好像从来没说过爱我,我有点害怕又有点欣喜。他又给我发信息,问我是不是因为视频,我没回答,他当即保证以后再也不拍,原视频也会删掉。我在闹什么?我冷静下来了,情侣之间有点小情趣这再正常不过了。明天我决定向他道歉。】 【他这次居然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让我明天去见他】 【他捧着鲜花向我道歉,态度诚恳说不应该不顾及我的感受,擅自拍视频。我脱下衣服吻他,告诉他没关系,只要他喜欢我都可以。在浴室里他问我能不能蒙上眼睛,我同意了,他用我系在脖子上的丝巾遮住我的眼睛,视觉遮挡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我只能朦胧看见他的轮廓,他和视频里一样,一遍遍重复说着爱我,原来他喜欢这样。洗完后他抱着我去了卧室,把我放在床上,我抱着他的腰,告诉他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可以。】 第58章 【他说以后出差的时间短了,以后我们经常能见面】 【昨天他端来了一杯粉色的水,问我可以吗?当然可以只要他喜欢我都可以,但是我不喜欢无意识被操控的感觉,为了不扫他的兴,我不会告诉他。早上他问我怎么样,我除了头疼没有其它不适,他递给我一颗止疼药,他一直都这么贴心。】 之后他们发生关系前都他都会给她一杯有颜色的水,猜测那杯水里面大概率是放了有强镇定和催眠作用成分的药物。情侣之间还需要这东西来增加情趣?这未免有些离谱。 【今天有点不舒服,本来想请假,但是请假需要给辅导员打申请,还是算了,晚上我告诉他的时候,他说要是明天还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他还告诉我这次出差要很长时间,回来日期不确定,好吧。又要好久才能见面。】 继续往下看元晓雅几次告诉他身体不舒服后,这个人都在出差,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他就出差回来了,在此期间他会点外卖送鲜花以示慰问。今年年初他们见面的次数开始减少,一个月基本只见一两次,他们开始出现意见不合的情况,每次都是她单方面先道歉,然后在他回来前收到新内衣。这样持续了好几个月。 六月二十九是最后一次提到他的邮件: 【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好期待。】 这封信件之前有提过她收到新内衣,事发时她果然是去见这个人的。这人在她短暂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至死都还深爱着这个男人,为了他搬出来独居,而她死后这人销声匿迹,如果不是这些信件根本就没人知道她还会和一个连姓名都没出现过的男人有长期关系。 林煦重新找到六月二十九信件原文: 【今天妈妈突然过来了,她一进门就问我为什么不去她安排的单位,我一直都不喜欢她的安排,我只是想任性一回,她很生气,又开始数落我从小到大的不足,讲述她因为我人生变得多么凄惨多么辛苦,我于她是那么沉重的存在,可为什么不能放我自由,这样她也自由了。她从来不夸我,我永远无法满足她一次高过一次的要求,她为什么不能多期待下自己,她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妈妈。我不能再哭了。 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好期待。 不能肿着眼睛见面,我要穿的美美的,这次千万别吵架。】 邮件看完林煦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已经八点多了,办公室人也走的差不多,看来明天很有必要去趟元晓雅的学校,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江晚告诉她还有报告没写,让她自己先回去。林煦在小区门口拐弯的时候,本来不会堵车的单行道排起了长龙,长长一串望不到头,另一个车道驶过两辆警车,出于警察的直觉她下车走到堵车的源头。 原来是小区里两位车主吵起来了,小区车道是单行道,停在小区门口右边的车出去必须直行从北门或者绕行一圈从正面出,保时捷车主从正门进来正常往右转,偏偏正面来了一辆逆行要出小区的宝马,两位车主互不相让,就这样小区门口越堵越长。先到的是巡逻民警,两位车主在巡警面前各执一词,越吵越凶,堵在后面的群众就报了警,附近辖区派出所没几分钟就到了,这种邻里纠纷他们一个月就要处理十几起。 保时捷车主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逆行开宝马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见派出所民警过来就说她这个开破保时捷的看不起他开宝马的,让一下怎么了。辖区派出所老刘见他唾沫横飞恼羞成怒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也劝不下来,让几个同事先看好他,他则规劝看起来比较理性的另一方。 老刘耐心劝道:姑娘,今天这事确实是对方逆行的错,你看啊,也这个点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让他一下。 我凭什么让他,你们人民警察不是维护公正的吗?我正常行驶,是他逆行,要让也是他让! 本来林煦无意看这种热闹,打算回车上等民警调解完,但是这声音她一听,不是司辰心还能是谁,矜贵大小姐怎么住这来了? 为什么要我让他?就因为他胡搅蛮缠就因为他比我嚣张,所以我就要让他? 你说谁胡搅蛮缠说谁嚣张,你让一下怎么了?逆行男子一听就炸了,几步就走到司辰心跟前: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就动手了。 你这么能耐那你动手啊,你不就是看我是个女的才敢堵我的车吗?要是司机是个男的你只能夹着尾巴退回去。司辰心扬着下巴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警察来之前你不挺能骂的吗?怎么不骂了?怕了? -------------------- 第33章 第 33 章 林煦可太了解她这火上浇油的行为了,她越过围观的人群来到纠纷中心和民警老刘打招呼,刘队,我看这实在不好调解,现在已经堵到小区外面了,还是疏通道路要紧先把人带回派出所再调解吧。 她转身对司辰心说道:你也少说两句,后面都堵出二里地了。 老刘见这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刑警队长和保时捷车主好像认识,林煦在市局系统也是有名有姓的人,派出所也在分局的管辖范围内,打过几次交道自然是认识的,老刘问:林队你们认识? 堵车是因为我吗?如果他老实走另一个方向,这里会堵吗?司辰心倔强地把头往旁边一撇。 第59章 看她这样林煦知道八成是生气了,也没顾上回答老刘的问题,见车灯还开着走过去拉开驾驶室的门,一点点把车退到了旁边。 老刘一下就懂了,吩咐同事把宝马车也停好,几人把不配合的逆行男子押送上警车,警车前林煦对司辰心说:你先和林队去派出所,我当然这知道不是你的原因,你好好配合警方的问询,我停好车就过去。 警车上老刘在副驾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司辰心,姑娘,你和林队长是什么关系? 关系?司辰心觉得这个用词有些不妥把目光转向车外,冷冷道:没什么关系,一个爱多管闲事的警察而已! 这个回答着实让人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没什么关系能直接开她车,日理万机的刑侦队长还亲自出面调解这种小纠纷的现场,这没道理啊?见她不肯说老刘也就没再问,没一会就到了辖区派出所,两人被安排进了不同的调解室。 老刘特地等到林煦来了才带着她一起进调解室。 林煦到调解室先把外套递给司辰心:夜里凉,别感冒了。 本来她想拿自己外套给她,但自己外套在后备箱放了有一两个月了,那复杂的味实在拿不出手,就只好在去司辰心的车上拿。 老刘在旁看着这哪里是没关系,还贴心送外套,这分明很有关系!他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开始吧,姑娘你说说具体情况。 我进小区右转,完全右转进了车道,那辆车就逆行过来了,旁边有停车位只要他退一下我就能进去,但是他偏偏不动,一直按喇叭,我没惯着,他看我没有要让的意思就开始在车里骂人,我依旧没让在车里看着他。 他在车里骂了几分钟见我一直没动,就下车站到我车前骂。 我有录音,你们要听吗? 听。两人说道。 一段接近二十分钟的音频,里面充斥大量国骂,各种人身攻击,说她年纪轻轻开保时捷还住这种小区,是老男人养在外面的女人。各种下流的词汇包括不限于婊子,出来卖的,烂货等等。 录音放完司辰心面无表情,我是没想到,这人的词汇掌握量能丰富到这种程度。 我不接受调解,我要立案,这人对我进行无差别文字言论攻击和诽谤,按国家律法这足以构成侮辱罪和诽谤罪了吧。 要是这些不够,我还可以提供我的车载录像。 老刘看陪同的林煦没说话,本着以和为贵尽量不上公堂的原则,劝道:姑娘,就算你告他侮辱和诽谤,这种情况只能自诉,而且不属于情节特别严重,走诉讼费时费力,判决结果也不一定会让你满意。。 司辰心铁了心要告对方,没关系,我有钱有时间,我等得起。 这...他看向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林队长。 音频中男人嘴里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腌臜言论,也的确达到侮辱诽谤的程度,但情节不算特别严重,上了民事法庭这种案子判决结果最多罚款拘留几天或者向当事人当面道歉之类,这种诉讼向来吃力不讨好,她看司辰心态度坚决,你真要告他? 司辰心点点头。 那就告吧。林煦知道劝也没用,于是对老刘说:刘队,我看调解是没用的,对方语言攻击情况属实,和解实在没必要。 --- 立好案两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林煦说:我送你回去吧。 司辰心没开口,既不同意也没说拒绝,林煦就默认同意,把车开了过来。 司辰心拉开后排车门,汽车座椅上堆满了各种杂物,林煦赶忙解释道:别介意,我这车基本被队里给征用了,平时需要盯梢蹲点他们都喜欢开我这车,这一堆东西是他们买的。 司辰心只好转到副驾驶,车上林煦看她兴致不高想着怎么宽慰一下,结果司辰心的手机先亮了,她偷瞄到一眼来电显示是没有备注的号码。 电话对面是司辰心的嫡亲大哥司月白,彼时的他端着咖啡站在巨大落地窗前欣赏英国久违的阳光。 小满,今天是你回国自己出来住的第一天,房子还满意吗?那边问道。 司辰心微微一瘪嘴,一副在外面受了委屈,找哥哥告状的小神态,我还没进去。 还没回?那你在做什么? 司辰心静默几秒后回答道:我在生气。 本来她不想告诉大哥但觉得太委屈了,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围观的人让她退一步,巡警也劝她息事宁人,所有人都希望她做出让步,这种被千夫所指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用两分钟把事发经过原原本本转述一遍给司月白,后面越说越委屈抹着眼泪啜泣道:大哥,明明不是我的问题,看我是女的,他们只敢来劝我,这不公平。 林煦在旁边递给她一盒纸巾,默默当着司机,心想这人刚才不挺坚强的嘛,这会哭的跟一受气小媳妇似的,还...挺可爱。 你这回国才多久变得又怂又菜,我教你的格斗术呢?说话的人是丘山,他是司月白的私人管家兼保镖,同时还是司辰心的格斗术教练,此刻他正坐在司月白对面,两人一文一武共同教养过司辰心。 第60章 司月白似乎早已习惯丘山这没大没小的做派,对他说的话并感到不生气,温声说:你不能指望小满跟你一样遇事就用武力解决。 小满,我让阿宴帮你找个律师,不生气了啊,这个小区不住了,大哥给你换个素质好的小区。 为什么不住,显得我怕他一样,司辰心还在气头上直接拒绝亲大哥的建议,我偏要住,下次遇见我还是不会让。 对,就要这样,我教出来的徒弟没有落荒而逃的道理。丘山在旁边给司辰心加油助威。 电话挂断后司月白甩给对面一个眼刀,丘山假装没看见端起一杯咖啡,给他苦得一激灵。 你打算回去了吗?丘山一脸严肃问道。 快了,昨天收到国内的邮件,小满处理的足够聪明的话,回国就在这段时间。司月白端起已经半冷的咖啡,盯着壁炉明灭的火光,这张网已经撒足够久了。 --- 你住哪一幢?停好车后,林煦见司辰心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安慰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司辰心茫茫的看了眼路灯,说:不知道 林煦:??? 具体地址我记在本子上了,本子在车里。司辰心如实回答。 哦对,你车钥匙还在我这。 林煦在旁边等她找地址,哪有人连自己住哪都记不清,还是房子真的多到记不住? 其实并不是,司辰心向来只记她认为重要的信息,记不住自然是她觉得这种小事不重要。 司辰心下车借着路灯的光说道:12幢。 这么巧,我也住12幢,你跟我走吧。 林煦在前面司辰心跟在她后面两步的距离,说:林队,你还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车里我听见你肚子叫来着。 好家伙一边哭卿卿告状打电话,一边还留意到她肚子叫,却又连个地址都记不住,林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林煦问:几楼? 她翻开本子确认了一下:11楼。 不会是1102吧? 你怎么知道! 一层就两户,我住1101。 看来挺巧的,林队你下班回家一般吃什么? 冰箱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或者点个外卖。 这个时间还有外卖吗? 我们这些经常深夜加班的警察,基本都靠外卖续命。 那你今天别点外卖了,我请你 说着电梯就到了,林煦给她指了指1102的位置,看着她输密码进去了才拿钥匙开门,那边司辰心开门探出个头特地告诉她别点外卖。林煦笑着答应,心里喜滋滋进了家门。 江晚围着浴袍嗅着味就凑了过来,她上下打量林煦,你这有情况! 林煦被盯的不自在,打算含混过去,能有什么情况,我先洗澡去了。 林煦刚进浴室没一会有人敲门,江晚敷着面膜去开门,还以为是她点的外卖到了。 出现在家门口的司辰心让江晚颇为意外:小满?!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江晚今天敷的面膜是黑色的,一开门给司辰心吓一跳,她凭声音听出来是江晚,说:江法医,你和林队住一起啊?我住对门今天才过来的。 你找林煦?她洗澡去了。江晚看她只穿一件单衣和拖鞋于是问道:要不要进来等她? 不用不用。司辰心递上保温袋:今天晚上林队饿着肚子帮了我的忙,我来给她送点吃的,都已经热好了你帮我给她。 难怪啊,八点就回来的人十点多才到家,原来是中途英雄救美去了,进门的时候还笑嘻嘻的,原来如此。江晚气哼哼地把保温袋往桌上一放,坐在椅子上跷着脚等浴室的人出来。 1102试了三遍密码的司辰心彻底死心了,她被面前的高科技智能门锁拒之门外,她密码没记住进不去,更惨的是她手机也没带。最后只能认命去对面敲门。 林煦从浴室出来就被江晚问责: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遇见小满?她为什么要给你送吃的?你们究竟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一连串问题下来林队长是百口莫辩,此时的敲门声就像救世主一样:你的外卖到了,你坐着我给你拿。 开门一看是冻得可怜兮兮的司辰心。 -------------------- 第34章 第 34 章 江晚给她倒了杯热水,林煦找了件干净的厚外套给她。 由于司辰心记得住的号码里只能打给司月白,接电话的是丘山,他对这种把自己关门外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无奈表示她大哥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仪,他要看情况才能把消息递进去。没办法司辰心只好在对门邻居家等回复。 本来江晚和林煦两个人不管谁晚上单独吃外卖都不会觉得奇怪,现在司辰心在屋子里,她们又不好不叫她。江晚把她拉上餐桌硬逼着她陪她们吃点宵夜。 我在这让你们不自在了吧,实在抱歉。 第61章 没有没有。江晚笑着道:要是知道你住对面,我肯定是要去串门的。 林煦没说话把司辰心拎过来的保温袋打开,与其说是袋子不如说是个略小于外卖保温箱的箱子,上好的骨瓷餐具被严丝合缝的固定在特地设计的规格中,上下两层拿出来依次摆上桌,每打开一个盖子就跟开盲盒一样。一盅汤,四个菜,一份主食,一份甜品,一份水果。 江晚和林煦两人傻眼了。 豪华程度让江晚觉得自己的外卖不配放在一个桌子上:这是你的晚饭? 司辰心点点,我姑姑让小厨房周一到周四每天做好六点送到这。 江晚忍不住问:但是这有点多吧? 姑姑觉得我会挑食就准备的多了些。 那你周五呢?林煦并没有同江晚一样关心份量的问题。 周五我回姑姑家。 那你一周在这住四天? 工作上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要是需要加班或者下班晚的话也不一定。 那你要是加班的话小厨房不就来不及准备了? 哎呀!还让不让人吃了,我都快饿死了!江晚早就被食物勾得食欲大开,林煦还在那问东问西,差遣林煦,说:你去厨房拿碗筷。 由于司辰心不饿,林煦就给她盛了一小碗汤,江晚就纳闷了这种家庭这种伙食水平,她怎么长不胖,甚至还有些偏瘦。 她们聊着工作上的八卦,司辰心在一边静静听着也不插嘴,优雅娴静地喝着汤。 江晚问:小满你不吃点别的吗? 我午饭吃的晚,不饿,你们多吃点。 不按时吃饭午饭还用来喂猫,晚饭也不吃,怕不是要成仙。林煦觉得她如此不规律的饮食难怪闹胃病。 她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元晓雅的案子上,江晚说:凶手都落网归案了,什么时候能让家属把尸骨带回去。 还有个疑点待求证,明天跑趟死者生前的学校,看运气吧。林煦见司辰心喝完了汤把那碟甜品推到她面前,运气不好周三也是要结案的。 糟了,下午才说过不喜欢甜食,她现在又把甜品推过去,会不会显得她太不上道。 我不太喜欢慕斯的口感,你们帮我吃掉吧。司辰心面色淡淡道。 还好还好,这蛋糕和下午那个蛋糕不一样,林煦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突然想到江晚说她辅修过心理学,也许。 林煦定定的看向她,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 司辰心轻轻抬眸与她对视:你说。 双瞳剪水,眼波流转,叮铃~阳台风铃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那一瞬间林煦在仿佛感受到春风拂面。 司辰心有案件知情权,林煦如实将元晓雅生前信息转述一遍,包括她那些邮件中的内容。 你想让我分析死者会对什么类型的人产生依恋是吗? 嗯林煦颔首。 从死者原生家庭分析,母亲婚姻失败到之后的家庭变故,死者大部分的重心都在家庭上,对母亲的过分约束她是默认的,她认为这样有助于家庭和睦,她知道父亲背叛家庭,所以她对异性会有天然的抗拒,但有时候缺少什么,就越渴求什么,我猜测她大概率是有恋父情节。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看,单亲母亲带大的女孩可能会出现恋父情节,这种情况是指女孩在成长过程中,由于缺乏与父亲亲密关系而产生对父爱的渴望与寻求。 恋父情节的形成是多种因素的结果,包括个人经历、家庭环境、亲子关系和社会文化等等,早期亲子关系中父亲的缺失或不稳定性可能会对女孩的心理产生影响,也确实有些研究表明女孩在没有父亲陪伴的情况下,更可加渴望得到父爱,从而表现出恋父情节。 从她的种种行为来看,她知道和那个人在一起是不被人认可的,尤其是自己母亲的认可,所以她只能偷偷观察,独自期待和欢喜,她没要关系好的朋友和同学,只能自己记录分享。 她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可以打动她?她兀自问着自己起身离开餐桌在客厅踱步。 一个二十出头花样年华的女生,长的漂亮,有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恋父情结,她家境不错自然不会对那些手捧鲜花唐突送巧克力和玩偶的男同学动心,甚至对此是鄙夷的。 这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她视野中,外在必定是讲究的,为人幽默,行为得体,她不自觉地被吸引,起初这人并没有注意到她,但见的次数多了就会有印象,一个有一定社会阅历的男人,肯定注意到了这个只敢偷偷看他的女生,他作为一个成熟的男性不可能不明白她眼神中夹杂的情愫,于是顺水推舟两人在一起。 男人不公开的原因可能是有家室,也可能是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声望,女生不公开是因为她知道母亲不会同意,这人或者年龄悬殊或者某些地方和父亲类似,这些都是母亲的逆鳞。 他循循善诱让她脱离了母亲的管控,她很喜欢这种方式,这人从某种方面弥补上了父亲教导的缺失。母亲没有正常的婚姻,没有给女儿的恋爱观做正确的引导,两性关系甚至是她们日常生活中不能提及的话题。她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第62章 这些他是心知肚明的,他可能会挑拨母女间的关系,让她从家里搬出来方便和他相处,他们发生关系是在他家,而为什么没有在女孩住所发生关系,可能他认为陌生环境是不安全的。 林煦见她在客厅来来回回单手支着下巴思考,自己把问题抛给她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妥,她本来就和这个案子没关系,上次找凶手帮大忙,今天又让她分析,是不是对她有点太依赖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国外的号码。 林煦说:你哥哥给你回电话了。 司辰心接过手机接通,甜甜的叫了声,大哥~ 你要再晚一点打过来,姑姑那边就要睡觉了,她还是有点担心你一个人住,你看第一天不就把自己关外面了。司月白在那边忧虑道。 这次是意外,我一定把密码记得清清楚楚,早三遍晚三遍的重复背诵,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这种情况。司辰心信誓旦旦保证。 而且哥哥,住我对面的是公安局上班的同事,她们都是警察,是很好的人,我现在就在她们家,她看向餐桌那边又补充一句:是两个很热心长得也好看的姐姐。 司月白听后略微宽了心,告知密码后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司辰心还了电话,沉声道:我有了一点头绪,但这仅仅是我结合死者片面信息梳理出来的思路,不能作为你锁定这人的主要依据,作为参考也需谨慎对号入座。 林煦温声说:请讲。 这个人和死者父亲在外形或者其它方面有类似的共同点,虽然母亲口中父亲的形象是极差的,但他们离婚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并没有母亲那么深刻的恨意。 她母亲格外抵触父女见面,她对父亲的大致映像还停留在小时候。这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也可能再年长些,温和有礼,对她就像自己女儿一样耐心,会教她不懂的道理和知识,她也是在这种攻势下沦陷,被调教成他满意样子。 这人细致,耐心,思虑周全,对外有涵养,有品位,经济实力不会太差,有独特性癖,喜欢新鲜感,结过婚大胆猜测有孩子,离异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喜欢从别人那获得成就感,职业是教职工类似。 他的新鲜感一旦下去,就会失去兴趣,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不会在明面上闹的太难看,他有多种办法让女孩自己离开,因为他选择的女孩是听话可控的,他不会让女孩失控,这是他的高明之处。而后他开始找寻下一个目标。 经这么分析,邮件里形容的他,不再云里雾里开始有更丰富的形象,和元晓雅接触时这个人就有目的,图书馆捡保温杯那次也许不是偶然。 临近十二点,林煦和江晚在自家门口看司辰心密码输入正确,开了门。 在进门前她想起司月白刚才的话:小满,你要是喜欢她们可以试着交朋友,先从邀请共进晚餐开始。 她紧握着门把手似是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江法医,林队。 要转身进门的两人齐齐回身看向她,她站在大开的门前,身后是敞亮空旷的房子,显得她小小一个,她另一只手攥着裤腿,说:我以后下班能和你们一起吃晚饭吗?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答应。 三人互道晚安,躺床上时林煦收到江晚隔着一个客厅的简讯:【我同意你喜欢小满,这样我有免费的晚饭吃。】 林煦回了一个神经的表情。 临睡前她才注意到一条国外的短信。 【舍妹今日讨扰实在抱歉,十分感谢警官对她的帮助,改日回国一定登门拜谢!天色已晚,勿回。】 她默默存下这个号码,备注小满大哥。 -------------------- 第35章 第 35 章 上午林煦开车来到元晓雅生前的大学,在来之前已经打电话告知了校方。元晓雅大三时的辅导员现已经转岗到学校的人事处,她在学校行政楼下迎接来调查的警方。 方芳三十上下的年纪,齐肩短发修的平整,带金属框眼镜,穿一件卡其长款风衣,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搭配同色系的高跟鞋,她在一楼看见一辆黑色suv开过来,从驾驶位下来的林煦穿着黑色皮夹克外套,整个人英姿勃发。 方芳遥遥一眼就看出她们和自己平时接触的人大有不同,于是主动迎上去,两位警官好,我是方芳,之前是元晓雅的辅导员。 林煦和莫汤汤简单的介绍后,方芳领她们去往办公室,进入大楼里面比外面气温还低,是那种常年晒不到太阳的阴冷,一股子寒气直直穿透胸膛,她们一路上了三楼,来到一间小型的会客室。 两位警官喝点什么? 水就好,谢谢。 三人坐定莫汤汤打开录音笔,林煦道:方老师,我们之所以过来您想必也清楚,我们想知道元晓雅在大三期间有没有和谁走的比较近? 方芳双手放在膝上,垂着眼皮思索几秒后,回答:警官,如果不是学校领导通知我,我都不知道她去世了,我带过的学生不少,对元晓雅我基本没有什么印象,学金融的学生课业比其他专业的学生要重些,同学对她的了解会比我多些,我今早特地打电话问了和她参加过小组作业的同学。 第63章 男同学说她有点孤高,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话少,对男同学的示好一律视而不见,女同学说她是个很体贴但不会越界的同学,能相处但是处不好。她不住校,在班里独来独往,没有和谁有过争吵也没有和谁走的特别近。 总之是个对谁都淡淡的孩子,我当辅导员期间她也没有主动找过我,属于小透明。 方芳的回答和当时调查的结果差不多。 那她大三时有没有比较明显的变化? 有的,早上有个女同学说她大三下学期,开始更注重外貌,会经常换发型,还学会了化妆,衣服的款式也变多了,当时她们小组里面打趣问她是不是恋爱了,她只是笑笑没回答。由于她们关系一般就没往深了问。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起来她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接下来她们又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 问询结束后林煦对方芳说道:方老师,你们学校职工会有人是经常需要出差的吗?而且出差长则一个月短则七八天的那种。 有是有,有些教授会被请去讲课,快的话一两天就行,七八天的很少,或者去考察项目的,有时候一个月都未必能回来。 您能给我们提供下元晓雅在校期间的教职工名单和信息吗? 方芳面露难色,这个我需要向领导申请,或者我带你们去领导那?会比我去问更顺利些。 三人来到人事主任的办公室,方芳在门口敲了敲门,进门后双方分别做了介绍,并且说明来意。 听闻是警察来调查已毕业学生的生前,又要调阅他们学校的教职工信息,人事主任打着马虎说道:两位警官,这个学生出事我们也很痛心,但毕竟是毕业的学生,而且又不是在学校出的事,我们校方能提供什么线索。 林煦也懒得和他周旋板着脸,严峻道:虽然不是在学校出的事,但我们既然查到了学校,你们校方理应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工作,如果你需要手续,我可以先回局里找领导,领导找检察院给你批复,怎么样? 不不不...人事主任嘿嘿一笑,连忙摆手,用不了那么麻烦,我马上给你调。 我们要查元晓雅在校期间所有在职,入职,包括离职的所有教职工信息。 这有点多,两位警官要稍坐一会了。 --- 车上莫汤汤腿上放着厚厚一沓的资料:算这人识相,没管我们要打印费,否则这么厚一沓,我午饭钱都要搭进去了。 老大,咱要不要在学校吃个饭,现在回局里午饭连残羹都没有了。莫汤汤嘟囔着。 林煦看了看时间,现在回去点个外卖也许能碰见某个不按时吃饭的人,她掏出手机递给莫汤汤,点外卖吧,我请你。 莫汤汤乐呵呵地接过队长手机开始物色中饭。 两人回到办公室,先把那沓资料给分了下去,林煦简单交代了筛选条件,就拎着正要打开外卖盒子的莫汤汤的后衣领,走出办公室。 其他队员脸上写满了问号。 食堂里莫汤汤奇怪自家老大吃外卖什么时候这么讲究居然不在办公室吃,还要特地跑来食堂,才刚刷上手机,她就瞥到有人也往食堂这边过来了。 老大老大,辰心过来了。她招了招手,司辰心浅浅朝她笑了笑。 不用提醒林煦自然也看见了,后面还跟着尾巴翘的高高的邢小破。 司辰心热好便当,犹豫一会还是选择在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下,邢小破乖巧地蹲在椅子上。她打开便当盒,挑了猫咪能吃的食材,用温水洗一遍后放在盖子上,邢小破吃着肉嘴里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小破啊小破,你好歹也是我们刑侦队养的吉祥物,居然...莫汤汤无奈扶额,她早听说邢小破被辰心收买的事,她作为众多爹妈中的一个,将它这毫无公职猫觉悟的样子发到了邢小破的饲养群里。 不是邢小破瞧不上单价五块的猫条,而是免费的a5和牛更有性价比,这个真不怪猫。 莫汤汤和司辰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对话中林煦得知她养了一条狗,还知道她不爱吃肉,只挑蔬菜,很喜欢土豆泥。 期间她接了个电话,答应对方明天中午见个面,还让她姑姑明天不用准备中午的便当,猜测应该是她的某个表兄。 三人分别时,司辰心还特地问林煦今天加不加班,莫汤汤在旁边一脸狐疑。 回办公室的路上莫汤汤八卦小喇叭上线,老大,你今天居然不加班,真是稀奇,还有辰心为什么问你加不加班啊? 想早点下班就赶紧把带回来的那堆信息筛了,我今天可不想陪你们加班。林煦心情似乎很不错。 领导,这是根据您的吩咐,去掉女性,去掉七老八十返聘的,去掉二十出头刚入职的,还剩下这么多。陈宥把经过初筛之后的结果放在林煦桌上:我觉得这些人里面不可能会有和死者有关系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邮件里提到过这人经常出差,这人不一定是学校老师,哪有老师这么频繁的出差,但是排除掉老师的话,其它岗位的人就更不可能经常出差了,哎~总言之难。 第64章 林煦翻了一遍,又筛掉了一批头发稀疏的,面相看着大腹便便的,最后还剩三四十个,这些人里有讲师,教授,工勤人员,还有一两个系主任。 汤汤,把这些分下去挨个打电话,核实一遍他们的住址,问他们六月三十号在哪,有没有人能证明,其中独居的人要特别留意。 她则开始整理结案需要的材料和文件,众人一圈电话打下来,也没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 老大,我现在觉得死者遇见凶手是巧合了,这些人里没一个人是住在宏景小区附近的,案发那天要么是在家陪老婆孩子的,要么是想不起来的不具备条件的。莫汤汤往桌上一趴沮丧道:排查下来完全没有怀疑的人选。 听罢,林煦也明白如今已是道尽途穷,查无可查,就算不是巧合也只能是巧合了,她停下手中的工作,环视办公室一圈,朗声宣布道:这个案子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证,死者母亲也想带女儿回家。 她深呼吸无奈道:结案吧! 大家把手上的材料都整理下,今天早点下班。 这个案子凶手已经招供,就等她提交结案报告,进入检察院公诉环节,还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虽然她心有不甘,但这人确实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从那么多学生里选中元晓雅,亲自调教,不留一丝马脚,他远比凶手要聪明谨慎的多。 她不相信元晓雅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他也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到这么天衣无缝,之前肯定还有其她女孩被他用同样的方法迷惑。 技侦办公室。 哎呀,我们在吃了这个暗亏后,就立马在市局数据库里搜索过了,没发现其它案件有出现过暗语app,我已经把现在这条录进去了,王主任怕林煦不死心指着电脑让她看:你看,这唯一一条信息是我记录的。 林煦出来后又转到了档案室,市局的数据库才建两年,搜索范围太小。 暗语?司辰心转过椅子问道。 也不一定是暗语,有可能是其它名字,是一个登陆功能写的很诡异没有经过审核的app。 司辰心起身走到林辉工位前,林辉,你在数据库全局检索下,看看有没有app异常的记录。 几分钟不到林辉就告知她们没有。 我们现在录入的档案数量不多,搜索不到也很正常,之后我会帮你留意,司辰心注意到她那一瞬不可察的黯然,这个app和你昨天说的案子有关联? 我怀疑那人大概率是用这个app和死者联系,但是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 用单独app联系确实符合他谨慎的作风,司辰心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过了有半晌,她说:既然找不到人,为了避免出现其它受害者,林队,我建议你联合宣传部门发一篇相关的文章,让市民提高警惕。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反正也找不到,不如主动打草惊蛇。 --------------------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二天,林煦带着结案报告,依次到支队长办公室,局长办公室签字。 孟局签完字后,瞧着林煦并没有一个案子完结后的轻松,于是开口,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没有证据,没有线索,这条死胡同就不要盲目撞上去。 难道我们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什么叫置之不理,这人触犯法律了吗?有证据吗?警方光凭死者邮件里的只言片语,还有一个不清不楚的app,我们能给他定罪吗?孟局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蹭一下就火了,就算你能耐找到这人了,以什么罪名逮捕他? 林煦直挺挺杵在老局长眼前,不说话。 孟局长叹了一口气,刑法的范围终究是有限的,这一点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看这个案子给你办魔怔了,孟局把签好的文件递给她:材料送检之后,你们队休整休整。 我知道了。林煦接过文件,昨天司辰心的建议她回去考虑过,这人行为确实游走在刑法之外,警方抓到也奈何不了他,只有提高女性的防范意识,才是有效杜绝此类行为的有效方式。 师父,我想让宣传部门发篇文章,虽然我抓不到这人,但是我们可以以这个案件为例,让其她女性提高自我防范意识,达到警示目的。 嗯...孟局端着茶缸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这个建议很好,但是要注意措词,不要引起非必要的恐慌,也不能透露案情信息。 我明白。 --- 林煦从宣传科出来后,七拐八绕来到法医楼后门,今天天气不好,早上出门雾蒙蒙的还夹着小雨,现在雨比早上还大些,丝丝缕缕连成半透明的丝线,从高处纷纷扬扬坠入人间。 殡仪馆的车停在院中,湿漉漉的天气给白色车身镀上一层灰败沉重的气氛。 没当有受害者家属来认领遗体的时候,整个法医楼都充斥着悲痛的哭声,他们的悲伤难以抑制,有人大声痛哭,有人则小声呜咽无法言语。然而,元莉不同寻常。她今天梳妆打扮整齐,特意做了发型,身穿一件收腰短外套,下身搭配了一条完美贴合她身材的过膝裙,脚踩黑色小羊皮高跟皮鞋。 第65章 她如一道风景与哀伤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体面又从容。 元莉在家收拾女儿小时候的东西,发现女儿高中写给自己的一封信,这封信为什么是没有送到她手里她不清楚,但里面的内容将是她余生的信仰。 【亲爱的妈妈,你还记得上周带我去咖啡厅的那次吗?我在隔壁桌戴着耳机写作业,你在和客户谈事情。周末的咖啡厅总是嘈杂吵闹,我需要十分专心才能听清你们交谈的内容,我从你自信的谈吐、专业的分析及理性的态度中看到了你的优秀。妈妈,你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多么兴奋,多么崇拜你。你是那么的沉着、优雅,给人以安心和力量。 但此时此刻,我并不是当时的那个兴奋的女儿。我感到非常失落和难过。今天回家的时候,看着你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心头涌上了一丝酸楚,忙跑到卫生间洗脸,捧着冷水一遍遍冲洗,洗到双眼通红,洗到你看不出端倪。我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因为我明明有如此优秀的妈妈,可她却为了我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中度过她的青春岁月,因为我糟糕的成绩而恼怒。 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家庭蹉跎,妈妈应该和那天一样优雅。 妈妈,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是说假如,请你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够释然,能展翅高飞,能做你自己。】 元莉在签完各种手续后,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女儿,上次见面是争吵的盛夏,短短数月以至深秋,她们天人永隔。那块布下面是她养育了二十三年的女儿,从怀胎十月到蹒跚学步,看着她一点点成长,可天不遂人愿,她的女儿如今只剩一具枯骨。 需要看一眼吗?许槐之机械式地问道,他作为法医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早就麻木了。 不用看了。元莉红着眼,她知道揭开会看到什么,她希望梦里是女儿二十三岁最美的模样,她要永远记得女儿最美的样子,送上车吧! 几人轻手轻脚的将尸骨装入袋子里,元莉不敢看只好在外面候着。一行人来到廊下,殡仪馆的运尸推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师傅,麻烦轻一点。元莉叮嘱道。 殡仪馆这次出车的是两个大汉,他们见过的尸体怕是要比法医多一些,轻点重点对尸骨本无所谓,但活人心中需要慰藉。 司辰心在右边廊下看着尸骨装上了车,元莉谢过法医和刑警,认识的不认识的她都感谢了一遍,才撑伞转身,她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走到司辰心跟前,姑娘,上次谢谢你的巧克力,就像你说的,我要为自己活着。我女儿也喜欢我这样。 闻言,司辰心看着漫天的蒙蒙细雨,对着元莉浅浅一笑,阿姨,天总会晴的。 两人握手告别,车子驶出视线,司辰心低头盯着被雨水打湿的袖口,潮了一片,她在骗元莉,也在骗自己,生死永别对活着的人本就是漫长的折磨,是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濡湿的枕头,是梦中永远无法拥抱的遗憾。 她和你说什么?林煦特地走过来寒暄。 司辰心今天了一件深灰色的圆领外套,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只露出里面的衬衫衣领,腰带束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垂顺的面料一直到小腿,圈着里面一条略长于外套的白色裙摆,荡漾在身周。 林煦还是喜欢她穿浅色的衣服,深色衣服穿在她身上从远处就能感受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司辰心没有看向林煦,而是目光茫茫地对的天幕降下的纷扬雨丝,说:她来感谢我上次给她的巧克力。 巧克力?!林煦想起来,是那一晚,她说她的挚爱不在的那次。 林煦脑海里只记得那晚安静的大厅,晦暗的夜色,她说我的挚爱也不在了,没有见最后一面,也没好好道别。 她原来有一个深爱的人! 女儿是她在世上的唯一血亲,今后她就孤身一人了。林煦收回思绪,将目光也转向眼前的雨,你说,她以后怎么办? 司辰心看着眼前淅沥的雨,没有立即回答,她把手插回兜里,怎么办?自然是在失去女儿的悔恨中,抱憾余生。 她会告诉所有人她在努力生活,会从女儿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会在热闹的人群里欢呼,所有人都会认为她走出来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人潮褪去时心里的荒芜会一点点漫出来,在漫长的黑夜被悲伤淹没。往后余生都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走出痛苦。 林煦感觉她所说的不仅仅是元莉这个可怜母亲,而更像是在说她自己。今天的她和之前不一样,虽然无法说出具体的差别,但她似乎沉闷、压抑,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冷漠又倔强。 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与其沉溺痛苦不如主动选择轻松一点的活着。林煦安慰道。 每个人都注定要经历亲人的离去,这是生命无法回避的一部分,身为警察的她更深刻地明白生命的脆弱和无常,死亡带来的不仅仅是悲痛和痛苦,还有她对生命的思考和珍惜。 司辰心没说话,她的眼神沉郁而凝重,那是一道刻骨铭心永远无法愈合的疮疤,没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她们光是活着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第66章 林队我该去工作了。司辰心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她明明在微笑就连眉眼都那么温柔,林煦却能感到了她内心的悲伤。这种情绪并非仅仅是环境所带来的,而是那种由内而外、深深地根植于她内心深处的哀伤。 --- 中午队里聚餐,这是每破获一桩案子的传统,尽管结束的并不是那么完美,但饭还是要吃的,他们还是选择常去的那家,莫汤汤提前预定了位置,服务员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最大的包厢。 此时二楼,临窗的客人和老板起了争执,穿着考究的男子,一脸不满的对老板说道:我不要听什么太忙了忘记了的话,我和点单的服务员说的清清楚楚不要放洋葱,她当时也答应了。 老板弯着腰一脸讪笑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这道菜是本店的招牌,洋葱是固定的会用的配菜,估计厨师一顺手就把洋葱给放下去了。 男人看了看表妥协道:你们厨房再给我做一份,钱我照付,我等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行,我让厨师给您再做一份,这回我亲自盯着。老板端着那盘菜退了下去。 这么有钱请客,不去米其林来这下馆子,可真稀奇!莫汤汤坐在视野绝佳的位置剥着瓜子吐槽道。 这里是离分局最近口碑最好的一家店,你猜他为什么不去米其林。王澍也一脸八卦的凑上来。 看他的打扮应是个有钱人。莫汤汤分析道。 服务员看他们聊的起劲,忍不住插嘴道:那个客人一来店里就把最贵的帝王蟹和黄唇鱼给点了,还特地嘱咐把蟹肉拆出来蒸蛋。 难怪你们老板都亲自出来服务了。果然金钱是一切动力的根源。 老大,他不会是要请咱局里的人吧?莫汤汤凑到林煦耳边悄悄说道:点这么一桌子多半是求人办事,这样是不是行贿啊? 林煦斜睨她一眼,问她有没有要加的菜。 吃饭哪有瞧别人八卦有趣,莫汤汤一句都行就又和王澍一起等着那可能会被行贿的人出现。 没一会男人一脸笑意的起身迎过去。 哎,来了来了。其他几人也伸长脖子往那边看。 来人是一男一女,他们包厢的位置只能看到背影,莫汤汤看着其中一人,问道:老大,今天辰心是穿这一身吗? 林煦看了一眼:那是辰心和她表哥。 -------------------- 第37章 第 37 章 司泽宇是司辰心大伯父的小儿子,他这次特地来晏城是因为他有一个项目需要从德国引进一批器械,为了把价格谈下来公司派商务飞了趟德国,可最终的报价也没比之前低多少。 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他负责的这块业务本身盈利不多,这要是把几千万的资金砸下去,盈利先不谈,能不能回本都是个问题。所以他通过司月白找到了司辰心,才有了今天这一顿午饭。 小满,我向月白打听过你的饮食喜好,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司泽宇也七八年没见过她了,他在国外读商科的时候偶尔还能和他们兄妹见个面,回国之后帮着自己大哥打理集团业务,慢慢联系就少了。 怎么没有我爱吃的?司宴开故作不满道:是觉得我帮不上忙,就不给我点是吧?。 凡有司宴开的地方,气氛会很轻松,他天生讨人喜爱,而司宴开会过来是司月白提议的,司月白告诉司泽宇,小满不喜见生人,就算是表兄妹七八年没见突然联系,她会不自在,所以司宴开被拉过来当陪衬,主要负责调节氛围。 司泽宇听后说笑道:怎么没有,知道你不挑食,这一桌子自然也是你爱吃的。他示意司宴开附耳过来,我最近得了一瓶好酒,谁也没告诉,今天特地给你带过来了。 司宴开不喜欢收集什么豪车名表,唯独喜爱收藏各种老酒陈酿,但他不是酒痴,他说酒这种东西越陈越值钱,收藏会增值的东西才显得我比较有品。 司辰心看两个大男人在餐桌上交头接耳,低头一笑:我听见了,好东西是听者有份吗? 见小满也开起了玩笑,司泽宇哈哈一笑祸水东引,那可不行,酒就一瓶,我已经送给阿宴了,小满你要是想要的话得找他。 司宴开舀了几勺蛋羹,劝道:女孩子喝什么酒,但你要是喜欢哥哥可以给你找些你能喝的送过去。 这个蛋羹小满一定要好好尝尝,这家店我看到水产箱有几个好菜,拆蟹费时间你下午又还要上班,我就让他们把蟹肉剃下来一起蒸成了蛋羹。司泽宇在旁边介绍。 司辰心尝了一勺,蟹肉鲜甜,鸡蛋滑嫩,没有放太多的佐料,是食物本身的鲜美,评价道:确实很不错,表哥你们也多吃点。 一顿饭渐入佳境,司泽宇主动提出他此行的目的。 所以表哥想让我做些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报价有没有可能再低一点,这毕竟是第一次和德国工厂那边合作,在这方面你可比我们有经验多了。 司辰心谦虚道:经验谈不上,我只是经营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室,报价单有带过来吗? 第67章 这确实是实话,她那个实验室本来就是开着玩的,偶尔能挣点零花钱,她转专业后基本就没怎么管了,现在负责经营的是她在国外认识的一个老同学。 司泽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价单,递给司辰心。 报价单翻了个大概,司辰心得出了她的结论:报价确实有点高。 司宴开凑了过来,看到一长串的零,嚯,这么贵,这里面含关税吧 自然是没有的,司泽宇放下筷子,颇为无奈道:我们商务诚意满满的过去谈合作,他们连关税都要乙方出。 但这也没办法,需要的仪器只有这家工厂才能生产出来。 司辰心了解了大概,她一下子就领悟了司月白的用意。这份报价单她能看出问题,她大哥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司月白主要负责国外的业务不好直接干涉,她也不参与国内集团的经营,但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由她牵头一切就合理起来了。 我可以试着和工厂那边联系,但也不一定能帮你把价格谈下来。 见妹妹同意帮忙,司泽宇心中基本是稳了,他从月白那打听清楚了,这家工厂老板的女儿和她是同学,当初她开实验室这个同学还白送了一批设备给她,可见关系不一般。 一顿饭吃完事情也谈妥了,司辰心告诉司泽宇下周能给答复。 三人一道出来,司泽宇的司机早已等在楼下,他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复古造型的棕色木盒,司宴开的鼻子立马凑了上去。 司宴开向她招了招手,小满快过来。 司辰心狐疑着上前。 你快闻闻。司宴开献宝一样让她闻一瓶包装繁复的酒。 她不懂酒,但是隔着包装也能闻到馥郁浓烈的酒香,自然不会便宜到哪去。 三人分别前司泽宇给了她一袋子甜点,不知道小满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就每样都买了一个,可以回去分给同事。 她已经好久不吃甜食了,就连咖啡都不加糖,唯一会吃的巧克力是黑巧,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不吃甜的,她也记不清楚,只觉得日子再也没有甜过。 司宴开的车停在了分局附近,他撑着伞送她回去,路上司辰心似是无意提起:是大哥让你来的吧?其实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我当然知道小满你一个人没问题,但你大哥总是放心不下你,刚好我最近也不忙,蹭一顿饭也没什么。司宴开怕她有压力宽慰道。 两人在一把伞下继续走着。 兄长。 嗯? 司辰心淡淡道:我回国这么久,为什么你们从来不提起阿姐。 这个问题令司宴开陡然一惊,司月白严肃叮嘱过不要在小满面前提起她姐姐,这也是她心理医生的建议,说这样不利于她心理健康的恢复。她早些年确诊重度抑郁,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直到心理评估结果正常后她大哥才勉强同意她回国。 司宴开停住了脚步,司辰心疑惑抬头。看着相似的脸,他回忆起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女孩,她们姐妹长大后性情互换了般,小时候调皮可爱的小满现在沉稳冷静,阿愿长大后却时不时地逗趣搞怪。 阿愿在长期治疗下肝脏衰竭导致各种并发症,最终回天乏术,早早离世,她的葬礼上小满没有出现。在姐姐拒绝妹妹的器官移植后,她们姐妹再也没见过面。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要什么样的器官移植没有,自从知道需要移植器官才能延续生命后,阿愿就十分抗拒,她说她不能用别人的健康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如果这样做了她就是窃取别人生命的小偷,她那么善良,她的道德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也因为她的善良先一步走在他们前面。 司宴开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回答她,只能如实道:月白说阿愿不利于你的病情恢复。 原来大家都知道。司辰心苦笑道:也是,这确实是大哥的风格。 司月白作为她的亲大哥,他们父母走后他当爹又当妈,几年前阿愿离世,他对司辰心的关心更甚,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也是大哥一点点引导,小心翼翼地把她从黑暗中带到了阳光下。 其实这没什么的,只要吃药就好了,她风轻云淡一笔带过,和我讲讲吧,我只是...今天很想很想她。 阿姐她喜欢下雨天吗?喜欢甜食吗? 司宴开思忖后也认为一味的回避总也不是办法,如果所有人三缄其口,对阿愿避而不谈,才会更令人伤心。他就捡了些阿愿生前的趣事,还有她的一些喜好,他说的很谨慎,尽量避开她住院化疗那些痛苦的往事。 说到最后他问了所有人都不敢问的问题:阿愿的葬礼你为什么不回来? 他们走的慢,司辰心不疾不徐,可能是因为我心中始终在生气吧! 我时常会想如果我不曾学医,未曾见识过医学的繁荣那就好了,我怀揣着热情带着信仰,孜孜不倦地进入医学的世界后发现,在我面前的是无可奈何的难题。纵使我求她,哪怕为了我她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器官。她说这太自私,她不可能无愧的接受移植。她有多善良对我就有多残忍。 我气她不肯接受器官移植,但我更气自己不能说服她, 第68章 为了学医我付出了太多,最令我难过的就在这里,明明现代医学已经如此发达,可我十分清楚如果不换器官她根本就活不下来,我依旧救不了她。所以我逃了,我不敢看她,我害怕见到她,她在病床上吸氧的每一刻,都是对我无能的惩罚。 司宴开听后是长久的沉默,他们圆满的一家子在那年夏天之后阴阳两隔,她们姐妹一个缠绵病榻溘然长逝,一个远走他乡郁郁寡欢。 雨停了!司宴开收了伞,小满,你看太阳要出来了。 厚重的云层间隙中,透过几缕不那么浓烈的阳光。 天气都阴晴不定的,何况情绪呢。司宴开站在车边,不开心的时候就找人聊聊,靠吃药终究不是办法 别总一个人闷在心里他稍退一步站定道:也可以经常找我这个英俊潇洒的哥哥倾诉。 司辰心看他一副无比认真的神情,噗嗤一笑,好啦,赶紧回去吧。 见她笑了,司宴开略宽了心,两人互相道别,车子没开出几米,他又退了回来摇下车窗,递给她一个纸袋子。 老妈最近研究上甜点了,特地让你品鉴,司宴开坏笑道:记得要写份不少于三百字的评语。交代完后开着他那张扬骚气的小跑绝尘而去。 现在司辰心左手一袋右手一袋,都是她不喜欢的甜品,正想着能给谁的时候,聚餐回来的林煦和莫汤汤出现在她面前。 莫汤汤欢快地走了过来,问:辰心那是你哥? 嗯。 长的挺帅一人,居然开这么骚气的车。莫汤汤嘴上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我也觉得。司辰心笑笑表示认同。 她把司泽宇的那一袋子蛋糕给了莫汤汤,让她分给同事,林煦和她并排走着:你另一袋打算给谁? 司辰心回答:给江法医。 林煦问:为什么不给我? 啊?司辰心想着最大一袋给了汤汤,她们在一个部门,肯定少不了她的,那既然人家都主动开口了,也不好不给,于是司辰心把袋子塞给了林煦,说:你吃这个要写一份不少于三百字的评语。 他们怎么不用写? 你这个不一样。 林煦美滋滋的拿着自己要来的蛋糕,心里都是你这个不一样,给我的是不一样的,全然忘记这本来是要给江晚的。 -------------------- 第38章 第 38 章 这天是难得能正常休息的周末,林煦起了个大早,先是在楼下跑了几圈,在浴室洗漱好吹干头发,从冰箱里拿出上次林女士莅临检查包好的馄饨,简单调了个汤头,把煮好的馄饨投下去,简简单单的早饭就搞定了。 她来到江晚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直接开房门走到窗前一把拉开遮光帘,早上八点的阳光一下涌进来。床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光给晃得埋进了被子里。 一大早的,今天我休息就不能让我睡个囫囵觉吗?江晚蒙在被子里愤愤道。 起来吃早饭! 老娘不饿,把窗帘拉上。 江大法医我这是为你的健康考虑,你一不早睡二不早起三不锻炼,再这样下去年纪轻轻身体就要废了。林煦走到床边像老妈子一样絮叨。 多谢关心,本法医已经废了,把门关上。江晚蒙在被子里回应。 见她不动,林煦长手一捞,把她被子给抱走了。 妈的! 这下江晚不起也得起了,这人从昨晚到现在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不行,就因为小满昨天答应帮她分析宋谦的犯罪行为。 江晚拖着困倦的身子去洗漱,在她吃完最后一颗馄饨后,林煦汤都没让她喝上一口就异常积极的主动把碗收厨房去洗了。 沙发上吃饱喝足的江晚还是困,兴致淡淡:这套也可以。 但是...不上班还穿衬衫会不会显得我太刻意了。林煦站在全身镜前踌躇道。 江晚心想你可省省吧,衣柜里就只有清一色的蓝衬衫,还只有长袖短袖之分,小满压根就不会在意你穿的是什么,说不定现在她还在睡觉呢。 林煦又拿出一件衬衫在镜前和身上这件做对比,自顾自道:这件颜色浅一点,看上去比这件随意。 但是领子太尖,还是职业了一点,不行不行。转身又回房间在衣柜里翻找。 我说行了吧,你这些衬衫区别都不大,你穿什么都一样,江晚蔫蔫地打着哈欠:只是简单的聊天,又不是谈恋爱,相亲都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怎么能是简单的聊天呢,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正式的谈话,是我去请教她,这可是很难得的学习机会。 江晚听后冷哼一声,嘴硬,看你能嘴硬到几时,喜欢就是喜欢,还不敢承认,非要拐弯抹角才敢往上靠,又怂又菜。她从沙发上起身坐到林煦床边上,别穿你那黑漆麻乌的外套,换件毛衣。 林煦照做,把外套脱下来挂回衣柜,问:我穿哪件毛衣合适? 那件灰的吧。江晚单手支在身后,用下巴指了指。 第69章 换完后果然顺眼多了,江晚又帮她整了整头发,颇有一种养了多年的大闺女终于开窍,终于要谈恋爱的激动。 林煦对这样的打扮很满意,走到玄关处正要换鞋,江晚问她:你干嘛去。 去敲门啊! ......好吧收回刚才的感动,开窍个屁,江晚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八点半啊,正常情况这个时间我都已经开始工作了,怎么? 怎么!今天周六啊!周六是当代年轻人用来补觉的啊,你一大早去敲门这不是扰人清梦吗?江晚无语,就活该你单身,我是看在咱俩一起长大的交情才牺牲睡眠陪你折腾。 你也要把小满从睡梦中拉起来吗?好歹先发个信息问她起没起啊! 也是。林煦拿起手机解锁又放下。 又怎么了? 我没她的联系方式... ......江晚此刻真想把她头拧下来,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在家等着。 那我要等到几点?林煦一脸无辜的问道。 怎么着也得十点之后,一大早去敲门太没礼貌。江晚交代完后打算回房间睡个回笼觉。 正在床上酝酿睡意,林某人又敲门来了,她探进来一个脑袋,问道:我要不要喷点香水啊? 江晚直接坐起身,喷个屁,洗手间香水是我用来掩盖尸臭的,她随手抓起一个公仔砸了过去:你又不是去求偶,没必要搞那么隆重,明白吗? 哦...林煦默默把门关上。 江晚越想越气觉得很有必要在门上再加一道锁,八字都没一撇就这么多事,这要是真谈上了自己就别想有安稳觉可睡了,拿起手机熟练的打开购物软件,彻底的睡不着了。 林煦在客厅先是把地扫了拖了,衣服洗了晒了,总算是挨到了十点,她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过的这么慢,自己居然还能干这么多家务呢。 她现在站在1102的门外,心里打鼓似的,这个点一会开门说早上好会不会不合适,可是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不管了先敲门再说。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才抬手敲门。 十秒钟过去了,没人来开门,再等十秒,再敲一次。 果然没人来开,不会还没起吧,她这次敲门力度比刚才的大一些,还是没人来开门。不会吧!是不是睡房间没听到啊,她要是哐哐哐的敲门会不会太不礼貌,会不会有损我在她心里的形象。 再敲一次,凡事不过三,但前面两次里面的人没听见都不算,她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又安慰着,做完心理建设刚要抬手,门开了。 司辰心在门口一手揉着眼睛,说道:林队,这么早。 林煦很想告诉她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但看她还是没睡醒的样子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不知道,应该是天快亮的时候。司辰心从鞋柜里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弯腰放她脚边:你穿这个吧。 天快亮的时候,那不就早上五六点!也就是说她一宿没睡,看来自己确实是扰人清梦,真该死啊! 你先沙发上坐会,我去洗个脸。 林煦在沙发上打量房子的布局,玄关进来左边是客厅连着阳台,右边是餐厅和开放式厨房,三室两厅的格局,她一个人住太空旷了些。前面茶几上凌乱铺满一堆a4纸,旁边还有电脑,几本砖头一样厚的英文书。沙发上一条米黄色毛茸茸的盖毯。 她不会是在沙发上睡的吧? 正想着司辰心洗漱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米色底绿色缠枝纹的丝质宽松睡裙,袖子是复古的灯笼袖,裙子长到脚踝,露出她没穿袜子的脚踝,细瘦的一点。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整个人慵懒随性还有没睡醒的散漫。 林队,喝茶还是喝咖啡? 喝茶吧。 司辰心在厨房熟练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把泡好的红茶也一起端了过去。 林煦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只好没话找话:你不冷吗? 不冷啊,全屋铺了地暖,司辰心看林煦穿戴齐整,问道:林队你是刚从外面回来?要是觉得热我把温度调低点? 林煦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把毛衣脱了就行。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前面的问题,只好顺手端起那杯茶。 你一直睡的这么晚吗?林煦问。 司辰心折着盖毯回答:也不是,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所以昨晚我就没吃药,等困了才睡的。 吃什么药? 安眠药。 林煦关心追问:你只有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基本是这样,之前吃一片,现在吃三片都不定能睡着。司辰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她这样子,应该长期对安眠药有依赖,而且出现了对药物的耐受性,林煦劝道:有没有试过把安眠药给断了,长期服用药物对身体肯定是会有损伤。 试过,不吃的话整夜整夜睡不着,对身体更不好了。司辰心玩笑道。 桌子也收拾好了,司辰心不想在失眠这个话题上聊太多,林队,我把宋谦的犯罪心理成因仔细给你分析一遍吧。说罢她重新拿了纸笔过来,盘腿坐在地毯上,我用思维导图拆解一遍,就是上次写在你本子上的那种。 第70章 她先是在纸张的中心花了一个长方形,写上sq,然后延伸出两个箭头,画两个菱形连接,分别写上f和m,林煦好像懂了,这两个菱形代表宋谦的父母。她正专心的画着图。 嗡嗡嗡~ 司辰心注意到这明显的嗡鸣声,林队,你手机响了 不是我的,我手机有铃声。林煦摸出自己手机还是确认了一下,说:是你的手机在响。 两人一顿翻找,最后还是林煦从沙发的夹缝中把手机给捞了出来。 看她接通电话先是喜悦,然后为难,挂断后是一脸焦灼。林煦从没见过她一分钟内情绪变化如此丰富,觉得颇为有趣。 电话挂断后,司辰心着急忙慌的把沙发上的毯子书本电脑,一股脑抱回房间,她在外间听到了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样子是有人突击检查来了。 我要不要回避下?林煦看她出来手里拿着两只袜子问道。 不用,她把袜子往沙发上一扔:我姑姑过来给我送早饭,没什么好回避的。 瞧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应该不是送早饭这么简单。 你能喝牛奶吗?司辰心站在冰箱前盯着里面三瓶没动过的牛奶大声问道。 能。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林煦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她把微波炉热好的牛奶端过来摆在林煦面前,你喝两个我喝一个,要快! ...... 林煦只好服从命令,吨吨吨努力干牛奶,在还剩一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瞥到司辰心忙乱中一只袜子还穿反了。 司辰心收了空瓶扔进垃圾桶,迅速把咖啡和茶互换了位置,问道:我看上去ok吗? 很ok。 她上前一步,盯着林煦看了两秒,然后,冰凉的手指抚过林煦的唇角。 林队,嘴角有牛奶,搽掉了。 说完转身开门去了。 -------------------- 第39章 第 39 章 林煦见来人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合适,司锦和他师父离婚有些年头了,当年去师父家的时候还能热切的叫师母,这么多年没见了,估计早把她忘了。 司锦见房子里还有个人,边换鞋问道:小满早上有客人啊。 司辰心主动接过司锦手里的东西,姑姑,这是分局刑侦二队的队长,来找我聊下案子,而且她就住在对门。 姑姑好!林煦脑子一抽和司辰心一样称呼道。 司锦细看了看她,笑道:你是小林吧,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像长高了些,瘦了,比当年还精神。 林煦有些意外欣喜道:原来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师父亲自带的那些徒弟,就你一个女孩子,他还经常夸你比他们聪明来着。 姑姑,早上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司辰心把东西往餐桌上一放。 你这孩子,饿坏了吧。司锦一脸慈爱走过去把东西拿出来,茶楼有个中式面点师傅,做汤包的手艺一流,他的蟹黄汤包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才能吃上,昨天茶楼经理给我留了几个,味道很好,我就让他们今早帮我多做了两个。 这时节最适合吃大闸蟹了,没给你带太多,快中午了,不然你午饭又要吃不下。 小林,你也过来尝尝,司锦向林煦招了招手,小满胃口小,一个也够她吃了。 林煦现在肚子里有早餐的馄饨,两瓶牛奶,还喝了茶,但架不住主人家热情,坐在了司辰心对面。 蟹黄汤包拿出来她就知道为什么说司辰心一个也够了,巴掌大的汤包,单独放在笼屉里,薄至半透明的汤□□,晃一晃还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晶莹汤汁。冒着热乎气的汤包,是最佳的赏味时间。 司锦递给她们一人一根吸管,说先喝汤,喝完后皮和馅要一起吃。 两人一人一根吸管喝着汤,司锦在屋子里巡完一圈,最后到厨房打开冰箱,满意道:嗯...看来你大哥担心是多余的,没有睡沙发,牛奶也喝掉了,早上起来也没有空腹喝咖啡她侧头看司辰心桌子下面的脚,袜子也乖乖穿上了。 你大哥就是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这以后要是结了婚,你嫂子还不得被他天天絮叨。 林煦咬着吸管看着脸不红心不动半点都不心虚的人,十分佩服未曾谋面的她大哥,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就跟开了摄像头一样,完美全中。 小满,你大伯父让我问问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吃顿饭。司锦也知道了前几天司泽宇找她的事。 大伯父现在不住晏城,过去一趟挺麻烦的,能不去吗? 司锦心中了然,不想去就不去,我找个理由帮你推了。 司辰心终于吸溜吸溜地把汤喝完了,剩下还不算干瘪的汤包,已经饱了,她抬头问道:林队你要蘸醋吗? 林煦点头。 司辰心起身到厨房找出一小瓶玫瑰醋递给她。 你不用吗? 我觉得醋太酸了。 司锦又问了些在这住不住得惯,有没有缺什么的家常话。林煦听的清楚,这个姑姑对侄女的关心过于热情,司辰心在长辈面前也表现的乖巧听话,像个好宝宝一样不让长辈担心。她很清楚在不同的人面前要如何表现该说什么话。 第71章 林煦冒出一个念头她在自己面前是她真实的一面吗? 司辰心看她把醋淋在汤□□上,酸溜溜的醋味飘了过来,就问:蘸醋好吃吗? 好吃的。林煦用筷子给她划拉了一块,用筷子夹着,另一只手托在筷子下面防止汤汁掉桌上,微微倾身:你尝尝。 这姿势像情侣之间投喂食物,有些亲昵,司辰心觉得有点奇怪,她端起自己的笼屉接了过来,浅尝一小口。 林煦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行为哪里不妥,问道:怎么样? 酸,但是不难吃。司辰心给出中肯的评价。 是你吃不惯,有些食物蘸醋别有风味。林煦兴致阑珊想告诉她醋有多美味。 那你再吃点吧。司辰心把自己的汤包推到林煦面前。 林煦看司锦在阳台给绿植浇水,用手掌掩在嘴边,悄悄道:你要是这个都吃不完,我就告诉你姑姑早上你不仅空腹喝咖啡晚上熬夜还睡沙发。 司辰心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默默把笼屉给拉了回来。 看她莫名幽怨委屈的神色,好像抓住对方的小尾巴有趣。 小满,中饭我们在家吃吧。司锦在阳台饲弄好花草,把修剪下来的枯叶扔进垃圾桶,我让人给送点食材过来,刚好小林也在,咱们就吃个简单的家庭便饭。 林煦想要推辞,司锦及时道:你们交流案情我不好在一旁,一会你们去房间聊,我在外面做饭。 --- 被推入房间的两人,在门关上后面面相觑。 那个,你等我下...说完司辰心跑进房间内卫。 在外面的林煦听到里面传出的呕吐声,快步到门前焦急问道:你还好吧? 没一会听见冲水声,司辰心告诉她没事。这是林煦第二次见她吐了,上次在警局,当时还劝司辰心去医院检查来着。 等司辰心从里面出来,见她脸色有些惨淡,林煦焦心问道:真的没事吗?你这动不动就吐是什么原因? 没什么,就是吃多了,你要是不让我吃完汤包就没事。司辰心虽然脸上淡淡的,可还记得她硬让自己吃下的汤包。 呃...林煦无话。 司辰心找到了画过图的那张纸,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她就让林煦坐床上,她坐在桌前开始完善那张图。她画的认真,深秋的阳光穿过窗棂,一半框住林煦的长腿,一半勾勒司辰心削瘦的肩背,房间里只能听见笔尖在纸张上书写的声音,阳光暖融融盈满一屋子。 图画完了,司辰心向她解释方框代表宋谦,两个菱形分别代表他父母,人物形状旁边延伸出来的小圆圈是人物主要性格。 研究一个人的犯罪心理成因时,追溯到童年、成长环境、原生家庭的影响是必要的。 首先看宋谦的家庭情况。他们家属于重男轻女的类型。这里的重男轻女并不是指多子女家庭中父母对子女的不公平对待,而是对女性身份的蔑视,一种极度父权意识的高傲。 这种现象的存在可以通过一些线索得到印证,宋谦父亲是一个暴躁易怒、不讲理且只关心个人利益的人,这种个人利益的自我中心化更符合传统重男轻女家庭的特征,再加上他有四个姑姑的事实,能够推断出他父亲性格的成因。 他母亲是一个可怜的老太太,长期经历家暴,并为了在外部维持家庭和谐的表象而忍气吞声,她同样受到了重男轻女观念的影响,缺乏对女性身份的认同感,因此默认了丈夫的家暴行为,并对儿子的冷漠旁观采取了不作为的态度,她的思想陈旧认为女性不能脱离对男性的依附而生存。 林煦回忆起那个嚣张的干瘦老头和唯唯诺诺站在陈怡后面的小老太太,这样分析下来结合宋谦父亲的性格,分局闹事的行为就很符合他的性格。 这些揭示了宋谦家庭背景中的问题和他们对性别角色的刻板观念,这些问题和观念对宋谦的心理成长产生了重要影响,有助于理解他后来可能表现出的一些行为特征和态度。 家庭和父母的影响塑造了宋谦的性格,他是一个自我意识强烈、孤傲而内向的人。在成长过程中,他接受了高等教育,摆脱了自小成长的环境。他意识到父亲的行为粗鲁野蛮,并因此而感到耻辱,因此他刻意隐藏自己与父亲相似的一面。 另一方面,他也受到了母亲的影响,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表面上装作平静温和,但内心深处仍然继承了父亲的暴躁和情绪化。对女性的物化观念已经在他的潜意识中根深蒂固。 这种性格矛盾使得他在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但内心却潜藏着深深的矛盾和复杂情感,他努力压抑自己,以避免展示出与父亲相似的行为,但他也面临着无法摆脱父亲对他的影响的困扰。 这样的人是可怕的,他自尊心非常强烈,在第一次审讯时他在同性面前引以自傲,觉得警察也没什么了不起。而且情绪不稳定,这也是你把证据呈现在他面前,他会暴走的原因。他受挫折能力差,会因为很小的事情耿耿于怀,产生强烈的报复心理。 确实如此,宋谦对元晓雅产生杀意是因为他意淫中的女孩有他不知道另的一面,才有了后来悲剧。 第72章 那你是这么知道他会把视频藏在相框里的呢?林煦问道。 我在看了你们拍摄的照片,他的住所很少有女性化的东西,他已经有一个交往两年打算结婚的女友,而且两人同居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他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也是他作为家中独子不用与人分享,从小有自己独立空间的条件潜移默化下生成的。 所以我会问他女朋友第一次在主卧发生关系是不是在七月初,因为那个时候他心中第一顺位的女孩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允许女友进他的主卧。 这种允许也仅仅是生理需求上的允许,那个房间没有他女友的任何东西,这时候床头上的那个相框就显得格格不入。 我猜想里面某张照片中的情景可能与他杀害的那个女孩有关,因此他才敢把视频藏在那里。每次他看到这些照片,会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愉悦,在他看来所有的行为都是合理的,他甚至可能因为自己的聪明而自满。 就是这种自满,让你们警方找到了有力证据,否则这就是一桩悬案。 林煦听完完整的分析,对司辰心的有种肃然起敬的崇拜感,她目光灼灼问道:你有没有意向来我们队做顾问? 林队,我的咨询可是按小时收费的,司辰心起身理了理裙摆,浅浅一笑道:但是你免费。 -------------------- 第40章 第一卷 终章 她们两人一同出了房门,司锦正在处理刚送过来的食材,司辰心往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一靠,姑姑我们中午吃什么? 司锦在水池洗,菜回答道:蒜蓉烤龙虾,清蒸多宝鱼,炒时蔬,一个汤,还有你喜欢的海盐土豆泥。 好家伙这就是她们家的家庭便饭,林煦吃人嘴软想着帮忙打下手,哪有到人家白吃白喝的道理。 于是司锦给把择菜和剥蒜的任务交给了她俩,两人坐在厨房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林煦和司锦居然莫名聊的来。 司辰心话少她一直擅长当个倾听者,她们言笑晏晏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听到好笑的事情也只是浅浅勾下嘴角。 临近中午江晚给林煦来电话了,挂断电话后司辰心问:江法医?她在家? 在,问我怎么还没回去。 姑姑,我能再叫一个人来吃饭吗?她主动问司锦。 当然可以。 得到首肯的司辰心从凳子上滑下来,噔噔噔就跑出去了,司锦正把多宝鱼放进蒸烤一体机,来了句:这孩子给她高兴成这样。 她真的很喜欢江晚,送小蛋糕会主动想到江晚,打招呼也是先叫江晚,林煦拿过司辰心剥了一半的蒜,心里闷闷的。 过了好一会她才领着江晚进来,江晚甚至还换了衣服化了妆,林煦给了好友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重重地在砧板上剁着蒜蓉。 姑姑,这是江晚江法医,她和林队住一起,我们经常一起吃饭,末了加了句:我很喜欢她。 司锦看着侄女笑吟吟的样子,回国这么久就没见她这样笑过,这孩子对谁都是淡淡的,礼貌敷衍式的微笑,竭力在他们面前扮演他们想看的样子。这也是她最心疼的原因,当年那个恣意烂漫的孩子终归是不见了。 姑姑好,我是小满的朋友,江晚也学着司辰心的称呼笑着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您叫我小晚就行。 司锦也看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法医,小满说喜欢你,那肯定是好孩子。作为长辈也为司辰心能找到喜欢的朋友而高兴,你们去玩吧,饭一会就好了。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令司锦动作一滞,好多年前这句话经常挂在她嘴边,她们姐妹小的时候,两个哥哥要上学,父母上班没时间就把两姐妹往她家一放,两个刚会走路的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叫她姑姑,俩表哥放学回来一人抱一个,她在厨房准备晚饭,几个小人时不时到厨房捣乱,她也不恼就说:你们去玩吧,饭一会就好了。 那时候她一个人最多要带六个孩子,每逢节日收到的礼物也是六份,孟德海取笑她是孩子王,她也乐在其中。 后来弟弟家突遭变故一夕之间他们兄妹没了父母,阿愿躺在医院,另外三个孩子她天天送心理康复中心,三头跑来跑去,有一天她哄睡小满已是深夜,独自坐在阳台,小儿子起夜过来问:妈,妹妹还会好吗? 这句话让数日绷紧的弦松动了一下,她搂着小儿子压抑着哭声,眼泪湿透单薄的睡衣,司宴开安慰着母亲:妹妹会好的。 第二天几个孩子被爷爷接走,父亲没有责备她一句。分别前小满说不出话,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摆,包了一眼的泪,小小年纪被迫接受命运对她的安排。 小满十五岁那年独自带着姐姐坐飞机从国外回来,当时她已经和孟德海离婚,在她的小别墅里,她和阿愿通过门缝偷看小满面试私人医师和护工,其中不乏年纪大她两轮的人,也丝毫不怯场。这孩子早就能独当一面,这是父亲对孙女的评价,作为姑姑还是希望她不要活的这么沉重。 想这些干什么呢,司锦反问,所有心疼化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第73章 江法医你吃零食吗? 吃。 电视柜下面四个抽屉依次拉开司辰心献宝一样把零食都掏了出来,堆在茶几上满满一座小山。林煦瞧见砧板都要切碎了,突然司辰心往这边跑了过来,林煦做鸵鸟状赶忙低下头。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司锦看见了劝道:快吃饭了,零食只能吃一点点。 那是一盒拆过的巧克力,她在冰箱前熟练地给自己剥了一颗,掰成两块,一块自己吃一块送到林煦嘴边。 低头剁蒜蓉的林煦看突然递到眼前的巧克力,抬头有些恍惚。 吃吗?司辰心定定地看她问道。 林煦没回答只点了点头,她把巧克力往前递近了些。 是微苦细腻的口感,而林煦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浓的蜜。 司锦在后面噗嗤一笑,这孩子怕你觉得她厚此薄彼没分你零食,还特地过来喂你一块,真可爱。 .....林煦这回只能品出巧克力的苦味了。 席间司锦对她们陪侄女吃晚饭表示了感谢,还让她们帮忙盯着司辰心有没有按时吃饭之类的,不能吃白食的两位当即就应了下来,司辰心一勺一勺地挖着土豆泥,听她们三人相谈甚欢,她把只动了两筷子的龙虾往林煦那推了推,两人眼神一碰,林煦不敢让她吃多默默帮她消化这半只龙虾。 饭后江晚主动挽起袖子要洗碗,司锦找了几个袋子把茶几上的零食都装了起来,没一会有人来敲门,是提前通知过来给门锁录指纹的工作人员。 司辰心摁完几个指纹,抬头问道:姑姑你的指纹不录进去吗? 你住的房子我录什么指纹,我晓得密码就行。 送走录指纹的人,司宴开带人拖着小推车来了,满满一车的酒。 他帮着把酒搬进来:小满,这里果酒,起泡酒和香槟,我特意挑的度数都不高,你先尝着喜欢哪个哥哥再给你送过来。 她从来不喝酒,只是为了缓和气氛的一句玩笑话,还真被放心上了。 司锦嗔怪他不该给妹妹拿这么多酒过来,司宴开为了转移话题看了看手表,打断道:妈,咱该回家了,小满下午有老师来试课,你忘了? 哦,对!司锦才反应过来,于是吩咐儿子把几兜子零食拎到对门。 司宴开站电梯里一直按着开门键,在第三次听到亲妈说谢谢你们对小满的照顾后,他探出脑袋喊了声:妈。 电梯下行,两人在楼道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姑姑实在太热情,林煦和江晚都有点招架不住。站大门前两人异口同声道:开门! 说完两人不可思议互视,又异口同声道:你为什么不拿钥匙! ...... --- 黄昏。男人从繁华城市出发,一路飞驰也赶不上夜幕降下的速度,到了地图上的位置时,已是夜色苍茫,车子停在密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下车四周一片漆黑。 他打开手机正要发信息,冷不丁从后面冒出一个低沉男声。 老板等很久了,跟我走吧! 两人无言在山道中穿梭,男人走在前面,强光手电照耀山路上每一块嶙峋山石,山路不算陡峭,长时间走下来男人体力不济,呼呲呼呲喘着,但脚步不敢慢半分,身后男人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自己一举一动被在框对方的视线中,像后面跟了一头嗜血吃饱的棕熊。 男人涔着一头冷汗终于见到了围着灯光的营地。 营地中央燃着篝火,几根粗壮的树干支成空心小山状,已经炭化的木头时不时往下掉着灰分。篝火上吊着一把铜壶,向上升腾着热气。 来了。穿深色冲锋衣的男人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往茶壶里投了一把茶叶。 四周寂寂无声,清幽的茶香从铜壶中满溢出来。 喷香的茶水浸过闻香杯,倒掉杯子里的茶水,温润细腻的紫砂在手里盘着,凑到鼻子前茶香沁入肺腑,他幽幽开口:听说你能同时养好几只兔子。 男人吓得腿软差点跪了下来,仓皇解释道:每一只我都养的很小心,外人绝对发现不了。 是吗?那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 男人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疑惑但不敢开口。 你前阵子处理的那只兔子,她的账号定位在警局! 闻言,男人抖如筛糠的腿彻底跪了下来,巨大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我处理的明明很干净,警察不可能找到。他的脸几乎要贴地上了,生涩的土腥味唤回他的一丝理智,警察绝对找不到线索,我们每次见面都很小心。 闻香杯又换了一次茶水,他双手搓着细长的杯子,满足地闻了闻,你应该庆幸暗语功能写的足够谨慎,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搭进去。 伏在地上的男人安静听着,一滴汇集在额头的冷汗滑向大地。 这次放你一马,回去料理干净,否则... 他没往下说,但在场有耳朵的生物都知道那是什么下场,男人如临大赦,绷紧的背瞬间塌了下来,我回去就处理,保证不出任何疏漏。 今天月色不错。他抬头皎洁的圆月悬在群山之上,冰冷的注视着苍茫人间,男人戏谑道:这么好的月光,回去都不用打手电了。 第74章 是是是...男人点头如捣蒜,附和道:我看也是不用的。 下去吧。 男人转身扎进漆黑夜色,连走带爬抹黑下山。夜晚森林中有更多未知的危险,他还是头也不回的逃离这个地狱。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帐篷里突兀地响起清丽女声,一个婀娜身影摇曳到男人身旁,酥白的手接过男人递上来的热茶。 他现在的作用就是回去把手洗干净,干净了才好宰。 女人殷红的唇微微一勾,和男人一同欣赏眼前深邃的星空。 -------------------- 他来了,他带着暗语来了,伏笔可能会埋得比较深,慢慢挖吧。 简介还没想好这么改,数据也不太好看,但你们的收藏就是我更新最大动力,我会加油的(●\'?\'●) # 卷二:寒蝉之泣 第41章 第二卷 序章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礼记·月令》 苏寻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妈妈能出现在爱心之家的门口,笑着对他们兄妹招手。 小寻,慢慢,妈妈来接你们了。 这个愿望在今年深秋彻底落空,因为他的妹妹丢了。 -------------------- 昂,大冤种上线,改个简介被封了十回,删删改改终于通过了。 第42章 第一章 已是深夜,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今天林煦值晚班,本来江晚可以和司辰心一起下班吃饭,临走辖区派出所报上一起打架斗殴需要法医去做伤情鉴定,法医科人手不够就把江晚给拉走了。 这段时间林煦和江晚两人逢工作日早中晚相互问的问题是:你陪小满吃饭了吗? 那天林煦在陪司辰心吃晚饭的时候她试探性问:为什么你让江晚叫你小满? 没什么,司辰心神色平静地回答:一个称呼而已。 之后林煦不管她喜不喜欢,也和江晚一样小满小满的叫着,心里别提多得意,就连队员都看出她春心萌动的样子。 此时司辰心在家里披散着半干的长发,坐地毯上处理邮箱的未读邮件,处理完已经十一点多了,在纠结今天安眠药吃几颗时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来电。 她犹疑后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只有两短一长的敲击声。她心中一紧着急问了句在哪,那边没有回应,只有更急促的敲击声。 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不敢贸然挂断电话重播,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手机,正在给林煦编辑短信时,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喂,您好,我在路边捡到一个小弟弟。 挂断电话司辰心披了件外套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 江晚到家的时候看到司辰心拎过来的食盒,她们在上次被关门外后,商议钥匙放一把在对门,所以她们加班回来总能看见放在桌子上的食盒。 司辰心抵达电话里说的位置后,下车就看到了路灯下站着的一大一小,小男孩一见是她就奔了过来,在她面前极快地打着手语,他双手满是干涸的黑红血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裤子短半截的吊着,鞋子也没了一只,他为了手语表达的准确无误,粘连的伤口被崩开,鲜红的血液在路灯折射下闪着奇异的光。 她一把握住男孩挥舞的双手,他的身体都在细细的打颤。她尽量表现的平静用手语告诉他:别担心,交给我。 小弟弟说什么,我在路边看他一个人走着,穿的又这么少,问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他比划的我也看不懂,然后塞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号码我就试着打过去,他还拿手机一直敲一直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女生走了过来在后面说道:之后我就用本子跟他沟通,让他去个暖和的地方等,他也只是摇头。 这么晚了还这么冷他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 谢谢,司辰心没有回答女生的问题,对她道着谢:十分感谢你给我打电话,你也早点回去吧。 正要把他领上车,那个女生警觉道:你是他什么人?要带他去哪? 我是他姐姐,他叫苏寻,是听障儿童,现在我要带他去警局,司辰心看她还是不信的样子: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问她。 女生为了求证在本子上写:【你叫苏寻是吗?她是你姐姐吗?】 男孩先是看了看本子上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司辰心,而后点了点头。 司辰心把苏寻安排上后座,关上车门,女生还是有些不信,走到车边:等等,你是她姐姐,为什么他会流落街头。 这其中曲折司辰心当然是不知晓的,这个热心的女生不信任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她怕又要解释一大堆,于是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要带这孩子去警局,你也可以一起。 女生纠结了一会,到车前拍下车牌号,还是拉开了副驾的门,她把手机举到司辰心面前鼓足勇气道:这是我爸爸的号码我已经把你的车牌发给他了,要是有什么不对我就给他打过去。 司辰心微笑不语设置好导航,提醒副驾的女生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而过,半小时左右车子开进了分局。 第75章 女生看警局门口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司辰心边解安全带问道:我要去帮这孩子报案,你在路边发现了他,一起进去做份笔录吧。 我叫安符,符咒的符。笔录而已,女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司辰心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刑侦二队,当她赫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里面无聊打游戏的,看剧的,纷纷收起二郎腿正襟危坐,队长虽然和人家走的近,但他们也没忘记她是省厅下来的。 林队在吗?司辰心在门口问道。 在。王澍应了一句,起身去敲队长办公室的门。林煦有自己独立办公室,但大部分时间不待在里面,她更喜欢和队员们坐在外间办案,这样沟通方便,她的办公室是她独处厘清思路和打瞌睡的空间。 像今天值班万事太平的情况下,她在一本专业书的催眠下昏昏欲睡,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她知道来案子了。 林煦看她头发没干透,罩一件宽松的大外套,里面是一套浅蓝色睡衣,光脚汲着拖鞋,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几人七手八脚找出衣服披在单薄的孩子身上,给他倒来温水,看他满手血污在杯子里放上吸管,送到面前,他不安地看向这些大人,眼睛里满是惶恐,一动不敢动。 司辰心轻轻拍了他的肩膀,绕到她面前,娴熟地比划着手语,男孩看懂了,渐渐松弛了下来。 给他找点吃的。林煦交代道。 苏寻大口大口的吃着递上来的食物,给他喂食的张明光怕他噎着时不时把水递过去,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见习警的手腕上,热热的。这个饥寒交迫的孩子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再次感受到人间的温度。 在一旁接受问询的安符看他狼吞虎咽,也不知道几天没吃东西了,鼻子一酸红着眼睛回答王澍的问题:我爸爸说女孩子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现在那么多高级骗术防不胜防。 我本来也不想管的,可是他看见我就往路边边走,我想这样小心翼翼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什么坏人。我就帮他打了个电话,又不忍心他一个小孩子半夜在路边怕他遇见坏人,就留下陪他一起等,他姐姐开那么贵的车来接他,我不敢信她就跟过来看看。 而且我有个弟弟跟他差不多大,要是他半夜饿着肚子流落街头,没有人帮他,我会更难过。 你做的很好,是个善良谨慎姑娘,你爸妈肯定会为你今天的行为感到骄傲。王澍对她的行为表示赞许。 旁边另一位警员开口提醒: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走始终是不安全的。 酒店到期了工作还没找到,剩下的钱也不够再续一晚,我网上找了个便宜的青年旅社,也就几公里打车费够我多住一晚,就想着走过去。数日来的苦闷借着这个由头,安符在警局哭的抽抽搭搭:我不敢告诉我爸爸,他只会让我回家嫁人,我想再撑两天,再找不到工作我就回老家。 司辰心捧着林煦给她的热茶,安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一个困苦的灵魂没有因为生存的残酷而丢弃她的善良,也是她的善良拯救了另一个在苦难中的孩子。 林煦从法医科值班室回来,手里拿着从江晚衣柜里找到的新袜子,司辰心像个旁观者一样面无表情的端坐着,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几个黑压压的脑袋围着苏寻,处理伤口的警员嘴里骂骂咧咧,王澍和另一位男同事耐心安慰泣不成声的安符。 来我办公室。林煦对司辰心小声说道。 关上门抽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在笔筒找到把剪子把找来的袜子剪开:江晚的新袜子,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林煦的手碰到司辰心冰凉的手指,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语气嗔怪,手这么冰,出门也不知道多穿点。 你穿什么?司辰心瞬间被温暖环抱抬头看着拢在她前面的人。 林煦没有回答,只冷冷命令道:袖子。 看她板着脸司辰心乖乖把手穿过去,林队长虽然板着脸但动作温柔细心,小心地把半干的长发顺出来,顺手把拉链给拉上,里面外套的领子也仔细理了理。 林煦里面穿的是一件作训服,很普通的黑色款式,此时在她面前,司辰心感受到了对方她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轻轻咬了下唇角。 跟我说说今晚发生的事。林煦给她穿好外套,套上办公椅背上从春天搭到深秋的外套,打开录音笔。 --- 所以苏寻逃出来是为了找他妹妹?他找到你是因为你把号码给了他们兄妹? 对,他怎么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细问,上周我的助理告诉我,爱心之家的负责人说他们兄妹被人领养了,问我要不要定向资助其他孩子,我对其他孩子没什么印象,这件事就搁置了。 今天苏寻告诉我,他妹妹不见了,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有被领养过。我之前有告诉过他们,如果遇上危险要想尽办法让我知道,暗号就是两长一短的敲击声。结合这前后,我觉得苏寻妹妹肯定是出事了。 林煦知道这个爱心之家,每年年末的时候地方电视台都会把这家机构拿出来溜溜,呼吁大家捐款捐物,让孩子们过个好年。爱心之家的大家长是个身世可怜的人,他在采访中的说过:因为受过苦,见不得可怜人。也正是这句话被当地市民热心的称呼他为:爱心爸爸。 第76章 现在司辰心告诉她的是,爱心之家逃出来的苏寻,被绝食,囚禁,可能还有别人不知道的遭遇。这里面任何一条被证实都可能在社会上掀起波澜。 林煦起身在办公室踱步,这事如果仅仅只是虐童,那苏寻的妹妹去哪了? 她出了办公室扫视一圈,张明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苏寻睡着了,小小一个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堆衣服。 老王呢? 王哥送刚才做笔录的那个小姑娘去旁边旅社了。 本来想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看来只能等他醒了再说。 -------------------- 第43章 第二章 林煦先把情况汇报给方支队,支队长的意思是爱心之家位置特殊情况特殊,不能冒冒然直接去调查,在没有收到女童失踪报案的前提下,先乔装摸排爱心之家内部的具体情况,如果有证实女孩确实从他们那失踪,再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从支队办公室出来后,林煦见司辰心还在,你还没回去,刚好,我们要商量下白天的摸排行动,你去过比我们更了解那的情况。 林煦选了几个人到她办公室开会,她直接问道:上次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就去过一次,在网上看见了爱心之家的开放日,助理帮我联系的,那天是周末一起去参观的人有一二十个人。爱心之家只收容有身体缺陷的孩子,不是一般的公共福利机构,完全私人,大家长是很有名望的爱心爸爸,我是在网上看到有关他的真人事迹才找过去的。 我们全程参观了孩子们的教室,食堂和宿舍,当时负责引导的是爱心之家负责人的弟弟,叫什么我忘了,个子不高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们现在收容了四十多个有缺陷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有在网上听说爱心爸爸的故事千里迢迢半夜送门口的,也有村民在村口捡到的送过去的。我没在里面见到其他大人,他们没请护工,年纪大身体条件好的孩子照顾年纪小身体弱的,除了偶尔会有特殊教育的老师来给孩子们上课,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兄弟俩在。 林煦握着笔神色凝重,也就是说会有其他人在? 我不是很确定,后面我也没和他们正面沟通过,定向资助是助理帮我协商的。 林煦思忖再三,最终决定让司辰心一同前往,认为带上这位曾经打过照面的人一起摸排的风险要比一群陌生人突然出现的风险小得多。因此,他们制定了初步的乔装摸排计划。 以司辰心要定向资助其他儿童为理由,乔装进入爱心之家,当林煦提出由她假扮司辰心的姐姐时,其他人发出一阵轻笑,老王依旧是嘴巴最快的那个。 不是,领导,您和辰心半点不像,她是有钱人家骄纵的大小姐,您这实在看不出哪富贵。 林煦甩了他一眼刀,王澍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几人商定后,趁着天色还没亮,有回家捯饬装扮的,有加紧时间在单位补觉的,林煦和司辰心天蒙蒙亮回了小区。 司辰心回家匆匆换了衣服,把今天的工作内容编辑好分发给了林辉和方迪,处理完这些天已大亮,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大杯的咖啡。 江晚把自己买来没机会穿的衣服全往林煦身上招呼,总算有点精英女强人的气质,当她来敲门的时候司辰心都有点被换装后的她震撼到,黑色羊绒小西装外套,里面是丝质v领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西裤,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真是验证了那句老话,衣装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形象。 我这样好看吗?林煦在她面前不自然地扯了扯衣摆。 好看! 她似乎对老王那句玩笑话有着莫名的偏执,不死心地问:这样像你姐姐吗? 自然是不像的。司辰心淡然一笑,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你等我下。 她从房间拿出来一方蓝白条纹丝巾,对角叠成条状,搭在林煦脖子上。 林煦垂眼看着她,摸了摸鼻尖:我不觉得冷。 我看着冷。 司辰心正要把丝巾压进衬衫下面,林煦一把捉住她的手,你干嘛? 司辰心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把丝巾压在衣服里面啊? 我自己来吧!林煦因为差点就被看光而感到心虚。 洗手间里面有镜子。 --- 车上,林煦给司辰心安装设备,告诉她佩戴设备后要注意哪些事项,在不威胁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可以靠近可疑的地方,能拍摄的更清晰。 你没参加过这种行动,不要害怕,就和上次去一样,只不过这次你要旁敲侧击地询问苏寻兄妹的下落。 苏寻是昨晚逃出来的,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不清楚,最坏的情况是对方已经知道他不见了,为了防止他们起疑心你要把控好对话技巧。 坐在她们对面的是扮演保镖乔装经验丰富的同组队员,他大啦啦来了句:不用紧张,就算对方觉察出问题,难不成光天化日他们敢动手不成。要真动起手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林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们不是来逞英雄的,只要证明爱心之家里面确有异常,情况汇报上去让警方介入,才是此行的目的。 第77章 组员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辰心紧张会露馅嘛! 不多时车子驶入社区,从胎噪也能听出明显的路段变化,七年前晏城市调整部分行政区划,撤销长山区、安源区、赤桥区,设立现在的南阳区。撤区合并让一大部分人直接跃升阶层,没有实现跃升的人看着一起长大的同学邻里带着大笔的拆迁款住进高档小区,只一条河道的距离,不认命的人也只能认命! 爱心之家就位命数不好的对岸,这是一片自建民房区,家境好的能盖四五层那么高,差一点的家庭聚几代人的努力也能盖个两三层。这里完全没有城市规划的影子,像被繁华都市遗忘的边角料,商务宾利穿过主干道停在山脚下一栋建筑前。 司辰心一下车就被太阳晃到眼睛,林煦不动声色挪了两步用影子盖着她。 几人来到大门前说明来意,里面的人拨了个电话后,才姗姗来迟地打开门。 林煦首先看见的是一栋三层主楼,爱心之家几个红漆黑体大字居中嵌在二楼走廊外,一排颜色鲜艳的儿童玩具车在屋檐下整齐摆着,主楼左右两边各围一层平房,左边平房门没关能看见灶台应该是厨房,右边那间没有门里面摆着一些座椅。 开门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头发染了个棕黄,显得面色更黄了,他迎上前瞥到后面停着的豪车,一脸堆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哎呀!您来之前应该给陈爸打声招呼的,不巧他刚好出去了。 司辰心只看了他一眼:我上次来怎么没见你? 小黄毛搓着手答道:我是同村过来帮忙的,陈爸他出去买东西了。 这个大家长怎么回回都出去采买,上次也是,司辰心故作不满,转身亲密地挽着林煦甜甜地说了句:阿姐,感觉他比你还要忙呢! 林煦被这句话腻的心颤,但脸上波澜不惊,看来她确实不紧张而且表现的很好。沉声道:也就你时间宽裕跑这么远折腾,市里的福利机构还不够你献爱心? 司辰心配合地低下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林煦抬手看了看表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负责人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我还赶着开会呢? 小黄毛赶紧陪笑,快了快了,他去给孩子们买菜了,我带几位去楼上办公室等吧。 她们两人被带进二楼办公室,小黄毛热心的倒了两杯茶,司辰心双手插兜下巴尖一指让他放桌上,她们的保镖在门口一脸严肃地拒绝了他递上来的热茶,小黄毛也不敢多待,怕说多错多得罪大金主,夹着尾巴下了楼。 林煦在二楼照了一眼,整个院子被围的密不透风,外面窥不见里面任何光景,而且现在是上午十点,静的离谱,一个孩子都没瞧见,这太不正常了。 她入室打量着玻璃橱柜里各种荣誉称号和满墙的照片,其中不乏她知道的晏城爱心企业,大部分是宣传用的合影,孩子们捧着大他们许多的红色广告板,捐赠单位要不是因为名称太长,字号肯定会比数额字号还大。 司辰心没去看荣誉墙,她注意到的是降下卷帘的窗户,轻轻掀起一角上半身钻到窗帘后面。 原来这楼后面还有一栋两层老楼,看着有些年头了,这栋破小的建筑被挡住了阳光,外墙上都是雨水泻下来的痕迹,甚至看不出墙面本来的颜色,好些地方被雨水泡发,墙皮大块大块的剥落露出里面的砖体,由于照不到太阳裸露的砖体长满了青苔,十几米远的距离看上去就像巨大的疮疤留着黑色血污。她数着破烂不堪的门窗。 霎时! 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突然出现在空洞的窗框里,惨白的面色在黑洞洞的环境衬托尤其扎眼,司辰心属实被吓了个激灵,手肘撞在卷帘的底杆上,再抬眼时哪里还有人,只有楼面门窗的缺口。 林煦听见动静过来,抬起窗帘问道:怎么了? 有个人!司辰心盯着前面死气沉沉的房屋硬邦邦回答林煦。 林煦凑上脑袋,挨个看着过去,只见破败的门窗里黑漆漆的,这哪有人? 真的有人,二楼左边第一个窗户,我只看到一眼,然后就消失了。司辰心抓着她的手语速极快:脸小小的,应该...应该是小孩。 老大,有人来了。门口队员轻声提醒。 林煦赶紧把她从窗帘后面拉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安抚道:我相信你看到了,但现在我们还有情况需要先确认,一会我们想办法询问后面的情况,好吗? 司辰心点了点头。 -------------------- 第44章 第三章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陈茂生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他是爱心之家的大家长,我给孩子们采购食材去了,两位来得实在突然,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他先和林煦握了握手,怎么称呼? 我姓林。林煦礼貌回应,男人手掌粗糙应该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身高中等,发顶稀疏可见头皮,三角眼笑眯眯只剩一条缝,深蓝色涤纶夹克裹着他大腹便便的肚子。 他又向司辰心伸出手,对方冷冷地看着他,气氛陡然降了下来。 林煦适时开口道:我妹妹被家里骄纵惯了,别介意。 第78章 男人尴尬收回手,司辰心说道:我上次来的时候你不在。之后我助理和你们沟通定向资助的事情,我好不容易选中的两个孩子,你们说被人领养了。 陈茂生一拍脑门掩盖一瞬的不自然,想起来了,这事说来也是真的不巧,那对兄妹确实被人先领养了。 他们兄妹感情特别好,哥哥和妹妹谁也离不开谁,他们被同一个家庭领养了?司辰心试探道。 是啊,领养人就是看他们感情好才决定多领养一个的。陈茂生回答滴水不漏。 信你才有鬼,司辰心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陈茂生假装没看到。 她一努嘴撒着娇:阿姐,他们真的被别人领养了,怎么办? 她因为这事天天在家闹脾气,非要我陪她过来再确认一遍,陈先生您别介意。林煦接过话向陈茂生使了个眼色。 陈茂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懂了这个眼神的深意,绕道办公桌后抽出一个本子,笑眯眯地看向司辰心,我们这还有其他孩子,两位要不要再挑一挑,换个资助对象? 司辰心站着不为所动。 好啦,别耍小孩子脾气。林煦拉着她的手腕,好声好气劝道:你再挑挑看,说不定有其他孩子合你眼缘呢! 只要是你喜欢的花多少钱资助我都不反对。林煦牵她到桌前。 真的? 千真万确,还有人证在这。林煦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保证。 司辰心坐桌前认真翻阅孩子们的档案,林煦和陈茂生继续攀谈着。 今天怎么没看见孩子们? 本来要给孩子们上课的老师临时来不了,就让他们在宿舍睡觉了。 孩子们一天上几节课? 一般是三节课,上午一节下午两节。 林煦看他后面橱柜里的证书问道:看时间陈先生从事爱心事业有些年月了,您一共收容过多少个孩子? 应该有几百个吧!陈茂生颇为得意道。 留在这的都是身体有缺陷的孩子,这些孩子被亲生父母遗弃,想要劝说亲戚收留就更难了,我也只是给这些无处可去的孩子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一顿热乎饭菜,至少不用在外面受冷受饿。 您还真是个大善人。 林煦避重就轻问一下关于爱心之家的基础情况,陈茂生一一作答,难分真假。 司辰心啪一声重重合上资料,林煦问:都看完了? 大概吧,没有特别合眼缘的,司辰心嘟囔着:我还是喜欢上次那对兄妹。 他们已经被领养了,谁让你晚一步呢!林煦嗔怪道。 我哪里晓得国内的领养条件这么严苛,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定向资助。她转而看向陈茂生,能告诉我他们被谁领养了吗? 陈茂生满脸写着为难:这个...我们不好透露,领养家庭要求我们务必保密。 保密?司辰心疑惑反问:哥哥都已经七八岁了,又不是襁褓里的小孩子,保密有什么意义,这家人奇奇怪怪的。 这样吧,我以个人名义向爱心之家捐赠二十万,你告诉我领养家庭在哪里,我自己去和他们协商。 陈茂生还是一脸犯难的神色。 三十万! 陈茂生依旧无动于衷。 五十万! 林煦看不下去了打断道:心心,这不是拍卖会现场,别胡闹。领养家庭说了要保密,而且你这些钱就买个地址,过分了。 司辰心噔一下站起来:我哪里过分了!去年表哥投了几千万,今年亏了个底掉,连声响都没听着。 我不过花点钱买条消息而已,还没我包贵,哪里过分了,况且这钱我可以从这个月零花钱里面扣,用不着你的。 林煦也配合她演了起来,佯装恼怒道:市区那么多福利机构的孩子不够你挑? 他们就是我千挑万选看中的,别说五十万买一条地址,哪怕一百万我也付得起。 林煦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理了理情绪翻开资料随便看了一眼:这些照片拍的死气沉沉的,陈先生我们能去看看资料上的孩子吗? 可以可以。陈茂生连声答应下来,打着圆场劝和:照片拍的是不太好,看照片也确实不好选,孩子们就在楼上我带二位上去。 司辰心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我不该说你过分,你自己的零花钱爱怎么花,怎么花我无权干涉。林煦就像在顺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心平气和的劝着:我们一起上去看看,指不定又一眼看中了哪个孩子呢! 陈茂生在旁边观察,这哪里是被骄纵的妹妹,活生生就一难伺候的祖宗,说是姐妹两人半点也不像,外面停着的豪车,门口站着的保镖无不彰显她们的家室,豪门世家的家务事哪里是他们这种阶层能窥探到的,纵使有疑虑也觉得她们多半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司辰心被劝动,几人从二楼上去,在楼梯拐角处光线明显变暗,林煦抬头看了一眼被铁栅栏焊死的走廊,问道:阳台为什么要封死? 第79章 哦,这位为了孩子们安全考虑,有些孩子长高了也大了爱在走廊打闹,为了防止他们不小心掉下去就把这一层都装上栏杆。 几人不置可否。 我们这一层专门给孩子们当宿舍用,左右各四间,每个房间最多可以住六个,每个间选出一个年纪大的孩子当寝室长,最开始规划是左边住男孩右边住女孩,由于被遗弃的女孩子比男孩多,现在从左边开始的第三间住的都是女孩子。 两边长廊一眼就望到了头,上面晒着孩子们的衣服,黑压压的挤在一起,地上是还未阴干的水渍,一圈圈连成了一片。 陈茂生带她们从左边第一间开始看,他先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陈树海打着手语向他介绍,司辰心注意到最后那句,他们乖吗? 男孩点了点头,几个大人挤了进来,空间一下收缩变小,那个大孩子招呼着几个小孩子起身,五人整整齐齐站在她们面前。 陈茂生挨个介绍过去,司辰心一一核实资料里看到的孩子。 每间宿舍都是一个样的格局,左边两张上下铺,右边一个上下铺和一个柜子,中间摆着一张不算大的桌子,孩子们在上面写作业看书,后面是独立洗手间。 全部看下来四十四个孩子一个不少,其中听障儿童占一大半,他们从最后一间女生宿舍出来,其他孩子扒在门边上正往这边瞧,陈茂生比划两个手势,大孩子就把他们给压进去了。 林煦问她:有喜欢的吗? 司辰心沉吟一会说道:第六间有个女孩子我看着还挺喜欢的。 是哪个?陈茂生问道。 眼睛大大穿黄色毛衣的那个。司辰心上次见她时苏慢慢怯生生的躲在她后面,也是她鼓励小女孩不要害怕,说漂亮姐姐是好人,刚才她看见司辰心的时候眼里有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神采。 哦,那孩子叫周瓷。 他们再次进入宿舍,司辰心找了个借口洗手,让周瓷带她到后面的洗手间,门一关,司辰心就比划着问:苏慢慢去哪里了? 周瓷立马就红了眼眶,司辰心急忙安慰,你不要怕,告诉我慢慢和她哥哥去哪了? 周瓷比划着告诉她:慢慢好久之前被抱上一辆车,再也没回来,苏寻因为天天闹着找妹妹,被关进了后面那栋楼,已经关了好几天。 司辰心关了水龙头,周瓷攥着她的衣角大眼睛里直勾勾的看着她,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敢信她,但又怕不信她。她俯身抱了抱她小小的身体拍拍她的背,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上次和慢慢说我是好人,姐姐不会让你失望。 走廊里一滴水砸在司辰心左肩,外面的阳光被切割成不规则长条,不均匀的挂在晾晒的衣服上。 孩子们手洗衣服?她问道。 本来有两台洗衣机,其中一台前不久坏了,洗衣机洗不过来就只好手洗。陈茂生回答。 说着几人下了楼到刚才的办公室,林煦提出再看看周瓷的资料,司辰心百无聊赖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似不经意的走到窗边,正要拉窗帘时。 别动!陈茂生厉声制止。 声音之大三人齐刷刷看向他,他走到窗边堆起一张笑脸解释道:后面是爱心之家的旧楼,好久都没人去了,早就破的不成样子,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看,紧张什么?司辰心很是不满。 这楼废弃之后村民老是说半夜能听到动静,可里面什么也没有,久而久之他们就说这是鬼楼,一般人不敢靠近。 看他说的煞有其事,司辰心来了兴致,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我更好奇了。说着就要把窗帘升起来。 陈茂生夺过窗帘拉绳,问道:真要看? 司辰心点头说要看。 陈茂生把窗帘升了上去,后面还是一派阴风惨惨的景象,几根秋草时不时摇曳两下,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什么嘛,一点都不吓人。她看了陈茂生一眼:你这么紧张我还以为后面真有精怪呢。 --- 之后又商定了一些定向资助的细节,由于爱心之家没有相关的文件可以签署,司辰心表示可以让助理这两天拟出一份,同时再捐赠十台洗衣机,具体细节还是通过助理沟通。 从办公室出来时孩子们都在楼下,陈茂生说午饭时间快到了,孩子们要准备午饭,问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 林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还有会要开。 陈茂生说着客套话把她们送上车,目送车子消失在拐角。 车上林煦电话不停,回过莫汤汤的未接来电,挂断后一脸凝重。 苏寻在医院,需要你去一趟。 -------------------- 删删改改终于码出来一章,厚脸皮求收藏(/▽\) 第45章 第四章 途中两人分开,司辰心前往医院,林煦回局里组织成员开会讨论。 司辰心在医院门口下了车,莫汤汤早早等在了医院大楼外向她招手。 莫汤汤带着她在医院里七拐八绕,司辰心才终于见到了苏寻,他还是穿着昨天那件破烂脏污的衣服,瑟瑟发抖地团在桌子底下。 第80章 莫汤汤心疼又无奈地说:我们买了糖又是笑脸,他就是不肯出来。医生一靠近他就尖叫,问了好多部门都没人会手语,儿科的心理医生来看过,说这是孩子在陌生环境的应激反应,让我们找个他信得过的人陪诊。 司辰心上去比划了好一阵,苏寻才牵着她的手从桌子底下出来。之后的检查她站在孩子能看到的地方,不厌其烦的向他解释每一项身体检查的目的。 她来之后莫汤汤松了一口气,他们僵持了一上午,司辰心一个小时不到带着苏寻把所有检查做完了,只要等报告出来就能回局里。 现在司辰心正和平静下来的苏寻坐在小诊室里聊天,莫汤汤不懂手语只能在一旁干等着,没一会医生把他们叫走了。 负责给孩子检查的医生经常和警方打交道,他关好门一脸严肃对两位警员说道:这孩子家长还在世吗? 莫汤汤丈二摸不着头脑,她和同事是一大早临危受命带受害人来验伤的,只知道孩子叫苏寻,是昨晚辰心在外面捡到的,老大为了调查这孩子的情况和辰心一起乔装出任务去了,医生这一问让她云里雾里一脸懵。 我看你们是刑警,这孩子多半和刑事案件沾边。他拿出拍的片子和报告单。 片子显示没有明显内伤,体检报告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没有其它毛病,他意味声长的看了看对面两位警察,拿出手机沉声道:你们看这是孩子身上的淤青。 医生手机相册一张一张的划着,苏寻小腿小臂以上脖子以下布满了颜色不均匀的瘀伤。 待两位警察看完,医生才缓缓说道:这些瘀伤新旧叠加,都没有打在明眼能看到的地方,这孩子受到了长期虐待。 而且...医生顿了顿。 莫汤汤最怕听到的就是医生说的而且。 我们检查孩子的肛|门发现有明显撕裂伤。医生透过眼镜片递给两位警察一个讳莫如深的冰冷眼神。 孩子大概率遭受了性|虐|待。 莫汤汤拿着医生签过字的伤情鉴定走出办公室,她从见习转正还没满一年,知道刑警面对的是人世间最黑暗的人性,她见过因为小事愤而屠人满门被抓后痛哭流涕的杀人犯,也有满不在乎说杀了就杀了还毫不悔罪的嫌疑人。她知道人的恶意没有底线,但苏寻他还那么小,一个小孩子,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她想都不敢想,而苏寻却实实在在的经历过,报告里渗出的寒意像冰碴子一样直直地往莫汤汤心里头扎。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报告单,迟迟不敢进去看苏寻一眼,和她一起过来的同事语重心长地安慰她说:汤汤,你要习惯,我们对面这群人的存在,他们干着阴暗的勾当藏在人群里,我们的义务就是把他们揪出来,让其他孩子免受伤害,让孩子们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莫汤汤调整好心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地笑道:报告出来了,我们回去吧! 苏寻看了看她又对着司辰心比划,之后他用包着绷带的手给了她一把糖果。 他说什么?莫汤汤好奇道。 她说你为什么眼睛红红的,我告诉他,你大概是遇到了伤心事,他说吃了糖就不会伤心了。 莫汤汤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糖再也绷不住了,搂着司辰心肩膀哭的稀里哗啦,边哭边说对不起,一旁的同事不忍看悄悄背过身,司辰心没有开口安慰。她此时说再多宽慰的话,也不如酣畅淋漓哭一场,哭完才会更理性更勇敢的去面对。 回局里的车上莫汤汤义愤填膺的报告验伤鉴定的结果,林煦在这边眉毛蹙地越来越紧,看视频的队员瞧着队长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心里估摸着电话那头汇报的是大事。 挂断电话她直接把司辰心所佩戴设备拍的视频定位到窗帘后面看到的画面,确实是有个一闪而过的人,画面定格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旧楼窗户内,拍摄时还隔着一层窗玻璃使整栋楼有些失真,画面被放大在屏幕上,看上去鬼气森森的。 队长,这看着太诡异了。张明光搓了搓袖子,安抚竖起的鸡皮疙瘩。 一起出任务饰演保镖的队员说:那地方确实有些古怪,大白天不让孩子出来晒太阳,关宿舍里睡觉。 这个画面能处理的更清晰吗?林煦看向图侦人员。 应该可以。 多久能处理好? 五分钟! 老陈,向天泉村派出所核实近三月的人口变动,重点注意领养记录里有没有叫苏寻和苏曼曼的记录,林煦看向陈宥又补充一句:尽量不要让地方派出所察觉出什么! 陈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多年老搭档默契地没有问其他。 另外,系统内问问有没有人会手语,实在不行外面找。光靠辰心一个手语翻译跟不忙不过来。 不多时图侦把处理后的图像递给她,处理以后的图片果然更清楚了,画面中出现的人看模样确实是个小孩子。她拿着平板正要往外走,又交代一句:大家手上有活的干活,没活的帮干活。 众人看她神情严肃纷纷说是。 陈宥追了出来,压低声问道:你不给我透个底? 第81章 林煦长叹一口气:这回是捅到马蜂窝了,我要去局长办公室挨骂,一起吗? 陈宥脚底抹油调数据去了。 --- 局长办公室,林煦半道遇见方支队,把他一起拉来分担怒火,还能帮忙给大领导熄熄火。 孟局听完了报告一脸严肃,说:天泉村位置特殊有些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千万动不得。他话锋一转,问起林煦:辰心她怎么跑那么偏僻的地方去资助? 这问题林煦也没问,她只好模棱两可答道:爱心之家只要上网稍微检索就能查到,里面的孩子大部分是不能说话的听障儿童,也许她是看到这个才去的。 孟局端着茶缸子沉默,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说:基本是因为这个了。 林煦和方支队不明就里互相看一眼。 陈宥发信息告知林煦,天泉村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苏寻兄妹的信息登记,他们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林煦正打算告诉领导,局长办公室有人敲门,孟局一声进之后,开门的是司辰心。 辰心,你有什么事?孟局对她出现颇为意外。 我来找林队。司辰心望了望里面,立在门边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关于苏寻?林煦问道。 司辰心点点头。 孟局比林煦先开口:刚好我们正聊到这,你来说说。 林煦拉了张椅子到旁边,示意她坐过来。 苏寻兄妹是去年春天被母亲送到爱心之家门口的,他还记得那天傍晚,母亲告诉他们以后会来接他们回家。在爱心之家他和苏慢慢被安排进了不同的宿舍,刚开始他们还不适应,同寝的孩子告诉他不听话会被送去后面的鬼楼,不给吃喝。只有听话的孩子才给照相被好家庭领养。 差不多半年后苏寻兄妹拍了照片,负责人告诉他们,有了照片才会有好家庭看上他们,可以再次见到爸爸妈妈。苏慢慢不懂这些只知道可以再次见到父母,为此她还很高兴。 我仔细问了照片是怎么拍的...司辰心说到这停了一下,孟局示意继续说下去。 给他们拍照的人苏寻只见过一次,他要求苏寻脱掉所有衣服,配合不同姿势,苏慢慢也是如此。 在座是和罪犯打交道的人,他们心知肚明,那不可能是简单的领养照片。 之后苏寻时不时被带出去给领养家庭观察,他说是观察,我不敢问的太详细怕孩子应激。他说上车前会被蒙上眼睛,第二天也是蒙着眼送回来。之后会给他一顿很丰盛的饭菜。 他在爱心之家一年多的时间里,有几个孩子被带去观察后再也没回来,有一天早上起来他看见大人在用水洗刷地面,后来才知道是有个女孩子不想被领养家庭观察,半夜从三楼跳下来到早上才被发现。 林煦心有余悸,司辰心看着她说:那时候三楼还没装铁栅栏。 那个孩子呢?方支队问道。 苏寻也不知道,等到上课时大人说那个女孩子被领养了,以后也见不到。所以苏寻在得妹妹也被领养的时候,他天天去找爱心之家的大人问情况,天还没亮爬起来确认院子里没有人洗地面。 他前天被关进后面那栋楼,在里面还见到之前见过的孩子,他们有的被铁链拴着,有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特地问了是不是每间屋子里面都有孩子,他说是。 结合我上午看到的,他说的情况属实,我可以保证。 司辰心说完后办公室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孟局铁青着脸,方支队紧咬牙关感觉下一秒要站起来骂人。 师父。林煦沉不住气开了口。 孟局摆摆手,语气没有刚才洪亮甚至还带着沧桑:老方啊,我们分管区域出了这样的事,穿着这身皮我都觉得羞愧。 林煦询问领导们的计划,孟局,方支,下一步我们怎么行动? -------------------- 第46章 第五章 孟局先让方支队去组织人员开会,单独留下林煦和司辰心。方支队关门时给了林煦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司辰心则眼观鼻鼻观心不知事态严重的样子。 你乔装摸底带上辰心干什么孟局又恢复了他那雷霆般的大嗓门,一嗓子陡然拔高给司辰心吓一跳。 林煦则见怪不怪道:师父你听我解释,这事... 解释什么解释,辰心她是警察吗?她有受过专业训练吗?她只是过来协作档案电子化的文职人员。孟局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司辰心也不好继续假装事不关己认错似的浅浅埋下头。 孟局看她态度良好,就把火力集中到林煦身上:摸排计划为什么不打报告?为什么不等我签字就擅自行动?无组织无纪律!胆大妄为! 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虐待儿童,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打报告的等级,我只是过去求证。林煦为自己辩驳但明显底气不足,司辰心作为一个编外人员,被她拉去摸底确实是不合适,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我不该头脑一热让小满参加进来,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任何行动计划我都和方支商量,获得您的同意后再行动林煦主动揽过责任,态度十分诚恳。 第82章 孟局,今天其实是林队陪我过去的司辰心认为这事因她而起让林煦单独挨批于心不忍:是我带苏寻来报的案,也是我答应帮他找妹妹。 而且林队她是下了班才陪我去了解情况的,是我自作主张和林队没关系。 小祖宗您少说两句,孟局的火都快被我熄了,您倒好直接提桶油浇在火堆上。 果然孟局看她们两人沆瀣一气互相给对方打掩护,眼神都不对了,这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辰心走这么近,连称呼都换了,他摁下怒火,辰心是万万说不得,他还指望退休后和她姑姑复婚周游世界呢。那只好拿徒弟开涮了。 你们出发点是好的,好在成功从爱心之家退出来,而且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都在一个分局工作,就自家人消化掉吧! 林煦觉得师父今天异常理性,没有情绪失控,换做往常一定是唾沫横飞,批评声三日内必盘旋于脑海。她刚歇了口气听到。 但是!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必定正中要害,他太了解这个徒弟了:你私自带着辰心参加任务,严重违反纪律,就不麻烦写文案的人登报批评了。 你自己准备一份八千字的检讨,认错态度要诚实,孟局还不忘补充一句:务必手写! 两人一道被赶出局长办公室,林煦一脸苦瓜相,司辰心疑惑问道:孟局只是让你写几千字的检讨,这很难吗? 难,非常难,我宁愿他在市局系统里登报批评,或者让我负重跑个几十公里林煦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既然你帮了我,这份检讨书我帮你写份电子档,有空你再誊抄下来。 林煦欣喜过望,一连说了三个谢谢,她突然想起了:你还没吃午饭不是? 吃过了,回来的时候汤汤给了我一个面包。 林煦要赶着参加方支队组织的会议,司辰心最后告诉她:林队,我会手语,而且考过心理证书,如果孩子们需要我,我也想帮他们一点小忙。 她帮的哪里是小忙,如果不是她谨慎掀起罪恶的一角,这些孩子不知道会消逝在哪个无人问津的夜里,苏寻相信她,周瓷也期盼她,作为刑警的他们自然不能让孩子们失望,他们要自由自在地享受这个世界的阳光。 刑侦支队会议室内,方支队叫了两个大队长和三个中队长,为了防止泄露消息,参会人员并不多。 这个案子是林煦接过来的,她自然就成为了第一负责人。 陈茂生和陈树海父母亡故的早,他们是吃天泉村百家饭长大的,爱心之家后面的旧楼是父母唯一留给他们的财产,兄弟俩只念到高中,毕业之后一直以打零工为生,陈树海比哥哥先结婚,婚后买房子搬了出去,育有一儿一女,现在偶尔会到爱心之家帮忙。 陈茂生一直单身独居在老房子,根据网上的信息他在十年前冬天捡到一个兔唇女婴,他花光积蓄为女孩做手术的事迹被同村一个写文章的小伙子公布到网上,那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互联网。 这次契机让不少人知道了他,慢慢的有人专门把孩子放到他家门口或者是村口,甚至是刚出生连证明都没有的婴儿,收容的孩子越来越多有关他的报道也越来越多。据他自己交代大概收容过几百个孩子,具体收容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留在爱心之家的孩子我都看过了,大部分是听障儿童,一两个有智力缺陷,他们有一个共通点:长得都不差。 林煦顿了顿继续说道:陈茂生留下了长相较好,不能正常对外交流的孩子,其他不符合条件的多半被他送往福利机构,留下来的孩子他对外宣称感情好,孩子们舍不得。 之后她简要介绍目前的案件情况,并把司辰心从苏寻那问到的内容一并告知。 听完后三大队队长拍案而起:我tm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种恶劣程度闻所未闻。 爱心之家在互联网上有十多万粉丝关注另一位中队长说道:最新一条视频还是三天前上传的,他就不怕有人发现什么端倪吗? 林煦提醒:这次过去给我们开门的人说他是同村来帮忙的,不能排除村里有知情人。 嗯,天泉村又叫陈家村,他们不仅有自己的祠堂,就连派出所所长也姓陈,是那一片极难处理的老顽固了方支队适时指出要害:几年前撤区合并天泉村反对最强烈还天天上访堵人。也因为他们胡搅蛮缠的态度,规划局几次商圈建设都避开那一片。 另一位大队长问道:所以我们行动是强夺还是智取? 就在大家智献群策时,孟局进来了。 大领导一来方队正要给他让位置,他摆摆手随便抽了把椅子,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和市局打过招呼,上面的意思是先把人拷回来,动静不能太大,毕竟他们在互联网上还算有点影响力,而且天泉村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大张旗鼓过去保不齐出现别的幺蛾子。 方支队开口:所以,您的意思是? 孟局十分恼火地瞪了林煦一眼,无奈道:你去把辰心叫过来。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亲传弟子在会议室差点没忍住笑,她还是保持一贯镇定不能让师父丢了面子,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会议室。 第83章 需要我做什么?司辰心正在法医科陪苏寻拍照留证,孟局刚才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个案子里的,这会子又让她过去。 师父没说林煦走在她旁边绘声绘色告诉她: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不情愿,就差脸上写我也没辙几个大字了。 你们不能一路鸣着警笛,由荷枪实弹的特警开路,把他们一锅端回来? 你都是从哪看的,要真一路鸣笛,犯罪分子早跑光了林煦不由得指正道。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司辰心一本正经。 林煦嗤笑一声不免打趣道:我以为你只看板砖一样厚的专业书呢! 司辰心没有理会她的玩笑反而说:所以你们的抓捕计划不能兴师动众是吗? 林煦不置可否,之后一路保持沉默带她来到会议室。 司辰心一来,孟局旁边的中队长就把绝佳的位置让给了她。 孟局一脸和蔼对她说:辰心啊,我们需要你继续和爱心之家保持联系,防止他们起疑心。 可是之前的沟通是由我的助理负责的,我们今天过去也说了我会让助理在这两天内联系她只好如实相告。 众人汗颜怎么又扯出一个助理。 见没人说话司辰心犹疑道:或者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传达给她,尽量不让她知道实情。 讨论的结果是,先有由司辰心的助理联系爱心之家,告诉对方今天会先转十万作为定向资助周瓷一年的一半款项,明天助理会亲自带着合同和捐赠的十台洗衣机到爱心之家,签好合同后再支付剩余的十万。 由于之前助理和他们电话沟通过为了防止对方起疑还是由她来沟通。 司辰心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助理的电话,那边等待没超过五秒就接通了。 小满,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是温柔好听的女声。 褚楚姐你在晏城吗? 不在啊,我在你大伯父这,上次你拒绝了你大伯父的邀请,月白让我上门赔罪送点礼。怎么啦? 今天我去了爱心之家,想要资助个孩子。 司辰心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说,也问清楚了之前他们沟通的细节。 我知道了,上次合同没用上,我一会改好后发你,真的不用我今天赶回来? 不用,签合同谁都能去,而且他们也没见过你,不告诉他们就是。 她还特意说明今天支付一半款项的原因是怕爱心之家又出问题,提前打钱也是想早点把事情落实下来。 电话挂断后,一屋子人纷纷松了口气,方支队还赞许道:辰心我看你有点做特情人员的天赋。 -------------------- 第47章 第六章 翌日上午。 黑车商务车后面跟着一辆双排厢式轻型卡车,开进了天泉村。院子里陈氏兄弟俩特地让周瓷站在他们前面迎接。 商务车先下来一男一女,穿黑色正装套装的女助理上前道:陈先生,之前是我和您沟通的资助事宜。 陈茂生也没去计较面前这人声音和电话里不一样的小细节,笑容满面热情伸出双手:楚小姐久仰久仰。 通过耳麦声音传入每位执行任务的成员耳中:今天只有两位和孩子们在吗? 对,今天就我们两个大人,老师没来。陈茂生回答说:其他孩子在楼上呢。 这孩子是周瓷吧。她微微一笑向孩子招了招手,陈树海在孩子后背推了一下,周瓷惴惴不安走过去。 她亲昵地抚摸孩子的头发,说:真好看的小姑娘。 女助理牵着周瓷的手,往后引了引问道:这是说好的十台洗衣机,您看搬哪合适?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送过来了,装在哪我们都还没想好呢。陈树海在旁边打着哈哈。 至少先让车开进来,把货给卸了。 是是是。兄弟俩连忙应下。 陈先生,我拟好了定向资助的细则,看过后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先把合同签了,支付剩余的款项后这事算定下来了。 我们去二楼办公室。陈茂生带着二人上楼,楼下陈树海指挥货车司机把车停到院子里。 车子一点点的往一楼楼梯口倒,货车停好后,驾驶室下来两个高大的帮运工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个白面馒头在啃,陈树海早年也是靠力气挣钱,还记得馒头就水最管饱,但此一时彼一时。 看搬运工人比他年轻,嘿嘿一笑道:小兄弟,早上没吃饭就过来啦。 干啃馒头的人压根没理他,和同事默契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拉开货箱门。 双开门的货箱还没开到一半,白面馒头被抛到货箱里,两人迅速把他上半身掼进空荡荡的货箱,林煦全副武装,右手接住组员抛过来的馒头,快速蹲下身左手钳住陈树海下颚,用馒头把他嘴堵得结结实实。 全程不超过三秒,痛感神经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陈树海已经被拷了。 一组一组,二组抓捕胜利。林煦向耳麦那边汇报道。 第84章 办公室内,陈茂生一目十行略过合同内容,在最后一页甲方每年打款乙方二十万元直至资助对象大学毕业,活久见还真让他遇上了人傻钱多的大金主,养活个残废孩子一年哪里用得了二十万,没想到这些为他创造财富的免费孩子还能给他带来意外收入,小侄女在学钢琴刚好可以送个知名的外国牌子货。 陈茂生在乙方落款处签上他的大名,起身把合同递给对方: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好。女助理笑盈盈的接过文件核实:一式两份,陈先生这是您的那份。 他伸出双手接过,啪两声,冰冷的精钢手铐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里还捏着那份合同,画面尤其讽刺。 陈茂生,你被捕了。 冷冰的几个字从刚才和颜悦色的女助理口中说出来,哪有人傻钱多的大金主,只有看到金钱失了智的贪婪人类。 林煦早已等在楼梯拐角处,她走到耷拉着脑袋的陈茂生面前,冷厉道:陈先生,你还认得我吗? 陈茂生当然认得,他还记得昨晚和弟弟在家喝酒,说她们两姐妹都是被富贵家庭宠坏有钱玩男人的货色,她们随便给点闲钱做做爱心来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和那些花钱找乐子的人本质上并没什么区别,他们兄弟只是简单编了个套子,她们就往里头砸钱,蠢的很。 陈茂生心想:原来自己才是主动钻进套子里的蠢货。 两兄弟在一楼遥遥相望,陈树海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陈茂生则认命般被警察押到那辆商务车上。 林煦安排几个人上三楼清点人数,她则带人来到一楼楼梯下方,那是一扇没有落锁的铁门,插销拉开就能打开,他们丝毫不怕孩子们会打开这扇门,几人踩在没有光照的湿滑的院子里。 这是被两栋楼夹在中间宽有十几米的院子,两边都围了一米多高的水泥墙,顶上斜插着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对一个八岁孩子来说这墙爬出去相当有难度,苏寻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阳光仅能照到这片区域的一角,那一角芒草足有半人高,在风中舞动平添萧瑟,一阵微风搅着这一片的空气,潮湿泥土味夹杂着一股臭水沟味席卷而来。 旧楼静悄悄的立在他们面前,黑漆漆门窗依旧,站在院中有寒气从四面八方钻上来,是直接往骨子里钻的湿冷。 其中一个同事立马打了个寒颤:我去,这什么鬼地方也太冷了吧。 呦!这就冷了,该让嫂子给你好好补补了另一位同事开起玩笑。 两人继续输出嘴炮,林煦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见了吗? 我好像听见了,像是铁链的声音。 走! 林煦一马当先推开一楼残旧的木门,吱呀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房子里响起,一楼左右各两间房,左边房门大啦啦敞开着,几人轻手轻脚踩进去,一股浓烈的复杂气味袭来熏得眼睛疼,他们不得不眯着眼继续往里探。 房间仅有窗户透进的薄弱微光,需要打开手电才能视物。两边靠墙各一排架子床,上面堆满杂物,纸箱泡沫盒,还有蒙满灰尘看不清原先样子的物什。 手电在杂物堆里扫着,一个破布裹起的东西引起警员的注意,他伸出手掀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漏了出来。 卧槽,这有个孩子。 冷白光手电下,孩子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双眼紧闭,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瘦可见肋骨,呼吸几不可闻,林煦伸手探向孩子颈部:有脉搏,还活着,快,叫担架进来! 担架到了,警员把软绵绵的孩子往担架上放,林煦掀开小孩的衣服,蜈蚣样的疤痕爬在他小小的干瘪的肚子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可怖的疤,气氛一时沉重到凝滞。 林煦阴沉着脸,叫救护车。 二组所有人两两分开,前往二楼房间搜查,右边房间门锁终于不堪重负被林煦用匕首撬了出来,二人步入房间,她注意到窗框上的血迹,手电往地上一照,玻璃碎片上血迹斑斑,旁边放着一张凳子,还留着清晰的脚印。联想到苏寻那全是口子的双手,他在夜深人静后一点点剥开玻璃从这个位置钻出去。 组员向他报告:老大,这房间没有孩子。 有的,他逃出去了。林煦喃喃自语,没有理会手下的疑问,来到院子里环视一圈,新楼的背面开了窗户,他们以此为警告,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孩子们或许知道大人的行为是不对的,但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向外界求援。 或者两兄弟告诉过他们:你们又不能说话,正常人也看不懂手语,没人会管的。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又被社会遗弃,他们只能认命,只要能活着有饭吃不挨冻,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苏寻不一样,苏寻还有妹妹,他还等着母亲接他们回去,就算母亲不来,做哥哥的也不能抛下妹妹一人,他势必要找到她。他趁着天黑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撕开了罪恶的牢笼。 半人高的秋草后面两块破败的板子是苏寻挣扎逃离的证据,阳光照在那几片玻璃上没有一点光泽闪耀,上面是苏寻已经干涸凝固的血。 老大,这里有个孩子被锁着!组员在二楼叫她。 第85章 二楼中间的房间里,一个小男孩缩在角落,脖子上拴着沉重的铁链,干瘦的胳膊紧紧环在小腿前,铁链将近两米长,一头被焊死在铁架床上。 警察...警察叔叔...虚弱的气音几乎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铁环扣在他细小的脖颈上,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弯。 你别怕,警察叔叔是来救你的.组员安慰道。 老大,这是唯一清醒还会说话的孩子,可咱没钥匙打不开啊。 你在这守着,我去找钥匙。说完阴着脸下了楼。 林煦大步流星来到外面,太阳底下放着五个担架,都是从里面解救出来的孩子,警员们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孩子们身上。 陈宥过来汇报道:楼上一共四十三个孩子,加上楼下的小女孩刚好四十四个,刚才大巴车已经把孩子们接走送医院去了,这几个孩子情况较为严重,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 林煦嗯了一声问道:陈树海呢? 陈宥许久没见她脸色这么难看了,不敢多问,指了指旁边那辆厢式货车。 陈树海蹲在货车里,林煦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拎起来,恶狠狠问道:钥匙呢? 什么钥匙,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树海闪烁其词。 我问你铁链的钥匙。林煦忍着怒火又问了一遍。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钥匙。 林煦见他不肯说,松开手关了执法摄像,同车的两位同事也默契的关了设备,她捏了捏手腕使着巧劲直接给他肚子来了一拳,人被他掼到车厢上,嘭一声巨响,外头的人刚看见队长进去,现下听见这声动静相继间歇性失聪,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陈树海当即疼的跪倒,林煦抓着他的头发居高临下问道:现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要是还不清楚,我不介意再帮你想想。 陈树海疼得连连吸气。 我说我说... -------------------- 码的我心碎 第48章 第七章 林煦拿着从二楼办公室找到的钥匙解除禁锢男孩脖子上的锁链,同事趁这个间隙喂了他一杯水。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林煦问道:阿姨,我们安全了是吗?楼下那个小朋友他平安逃出去了是吗? 林煦动作一滞惊诧问道:你认识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摇头:我不认识,我叫江佑,那天晚上听见他抠玻璃的声音。 担架已经在旁边等着了,林煦担心他的身体,尽量平静地安抚道:你们安全了,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现在会有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陪你去医院,不用怕。 男孩眼泪大颗大颗簌簌而下,他们怕他情绪太激动,几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细声安慰终于把他哄上了担架,孩子太久没见阳光,组员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住他瘦小体格。 走时男孩撩开衣服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出去之后我能见到他吗? 可以,到时候我带他去见你。 谢谢阿姨! 救护车是先开走的,紧其后的是押着犯罪嫌疑人的车辆,车刚走分局治安大队浩浩荡荡的来了,物证和痕检半数的技术人员也都来了,两个刑事摄像正从车上扛下笨重的机器。 这起案件具有重大的罪行情节和极端恶劣的犯罪手法,涉案时间跨度长,并且受害人主要是存在缺陷的青少年和儿童。我们必须竭尽全力还原犯罪关系网络,不能漏掉任何细节线索。 行动前并未告知他们具体情况,来现场后也猜到了七八分,人性的恶意永无下限,一群有身体缺陷的孩子也能被人迫害,是归责于社会监管不力还是应谴责人心叵测。 现在还不是细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林煦交代好相关事宜,随便叫了个人开车前往辖区派出所。 此时已是中午,车上林煦想起今天上午江晚被叫安排到医院待命,她又在外面执行任务,就没人陪司辰心吃饭了。 本来打算在车上眯两分钟,想到这觉也不睡了,拿出手机编辑信息:今天我和江晚都不在局里,你自己要记得吃饭。 点击发送。 这条信息回复的速度比往常要积极,想必她手机应该带在了身上,简短无比的一个字:【好】 一贯的惜字如金不多说也不多问一句,标点符号都不多带半个。林煦也了解她的性子收了心思,凝神眯眼假寐。 约莫半分钟手机提示音再次想起,漫不经心抬起手机一瞧:【注意安全】 林煦眉毛微微一挑,兀自咂摸着这几个字,咀嚼出点不一样的意味。 这是在关心我吧? 她这是在关心我吧! 她居然会担心我!!! 欣喜漫上她的嘴角,反手截图保存。 而后有样学样也惜字如金地回复:【好】 这会子是彻底寐不下了。 开车的队员偷瞄队长拿着手机难掩一脸的笑意,果然队里的传言不是空闲来风,从她这个月离奇的三次踩点下班就能觉察出端倪,队长八成是家里有人了。 看来是要脱离单身狗组织行列了,队长结婚要随礼吗?算下级贿赂组织上级吗?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门上盘旋,等空了他要问问同组的其他人是什么看法。 第86章 医院里江晚忙的不可开交,喝水的空档看了眼手机,林煦给她发来十几条信息。十几条都是狂喜的表情包,第一条是一张截图,是司辰心回复的一共五个字的截图。 【你看,小满让我注意安全!】 【她关心我!!!】 【她都没给你发过吧!】 【她单给我发的!!!】 后面是一浪一浪的表情包飘过,江晚找了个白眼回过去,对此类行为深恶痛绝并嗤之以鼻。 --- 天泉村以河为界被划分归属于丰源镇是一个特大型村庄,人口远超标准特大型村庄的数量,从爱心之家到乡镇派出所开车需要二十多分钟,车子在乡镇街道蜿蜒进一条小巷子。 这丰源派出所设立的位置实在崎岖,林煦出示证件后门卫放行,车子驶进派出所内部停车场。这次是跨级接管案件的突击行动,并未通知当地派出所协同,乡镇级标配普桑还静静地停在院子里。 刚下车一位穿蓝色警服皮肤黝黑的四十岁左右男警察迎过来,人还没瞧清楚一脸笑意道:诶呦,稀客稀客,今天是什么日子,接连让两位大领导先后莅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先到的稀客是过来了解派出所情况的方支队,昨晚他们对行动是否需要提前通知丰源派出所配合时有了分歧,方支队的意思是派出所所长履历显示他是天泉村本地人,出于案件敏感原因他理应回避。但不通知地方派出所属于跨级行动,此类行动必须要得到上级领导,也就是市局的批准,于是,孟局又半夜给市局领导打报告。 林煦并没有和来人客套太多,直接说明了来意,他带着两人来到所长办公室。 一开门方支队正和陈所长聊的热火朝天,两杆大烟枪里面乌烟瘴气,林煦丝毫不掩饰拧着眉进去。 小林来了啊,方支队热诚地招呼她:我来介绍下,林煦,分局刑侦支队的得力干将,别她看年纪轻轻,现在已经是刑侦大队长啦。 派出所陈所长是个心宽体胖笑呵呵看年纪也快退休的老警察,他起身特意绕过桌子到林煦面前,恭敬地伸出两只大手:林队长,幸会幸会,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队长,不容易啊。 陈所长和她在基层锻炼时所接触到的所长都不同,他笑的时候眉毛和眼角是向下的,一个派出所有多少琐碎杂事纷扰她是清楚的,能不被磨砺成怒目金刚就不错了,这位所长居然修炼地慈眉善目。 从这位老前辈的言行中林煦甚至感觉了慈悲,是一种在风雨面前仍然平静的慈悲,不由得回忆那天晚上。 司辰心领着苏寻前来报案时,她静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其他人围着照顾苏寻,安慰年轻失意的女孩。她宛如把人从地狱带回来的使者,将苏寻带回人间后,她默默旁观,当他重新回归人间感受到人间温暖时,她便完成了她的使命退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和嘈杂热闹的人间有道不可见的裂隙,连她独坐一隅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流转都是轻而缓,当时在局长办公室她转述苏寻告知的情况时,语气平缓如死水,总有种看透人间悲苦的平静。 陈所长是风雨前不动声色又笑脸相迎的慈悲,司辰心则是冷静自持不语不笑的慈悲。 陈所长告诉他们经营爱心之家的兄弟俩他还熟悉,小时候他们还来他家吃过饭,两兄弟是孤儿靠本村乡邻接济才不至于饿死,成年后老大一直没结婚还救济了一个兔唇女婴,到现在有名的爱心之家,为更多的孩子提供庇佑。 这也算种善因得善果了吧陈所长感叹道。 林煦没说话继续翻阅派出所为爱心之家开的证明,陈茂生没撒谎,他这些年收容过的孩子确实有几百个,十里八乡没人管的孩子基本都会往他那送。 农村人不知道有福利院这个机构,没爹妈没亲戚照看的孩子乡亲们都往他那塞,久而久之赊账借钱是常有的事,再后来实在是困难他只能把一些符合送福利机构的陆续孩子送走了,这些证明是给送福利院的孩子们开的。 在之后互联网发达了,他的爱心被更多人知晓,时不时有人给他们捐款,总算是松快些。 林煦合上证明材料问道:有没有人去那领养孩子? 正规领养手续很严格,爱心之家不是正规福利机构,手续都开不出来自然是不能领养的陈所长眼皮一跳问道:是他们兄弟俩还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两人自然不能透露太多,方支队起身打起官腔说道:爱心之家接下来由我们分局接管,这些证明材料有存档吗? 有存档,我给你们开个调档证明陈所长才后知后觉爱心之家是真的出问题了,他犹豫后还是问道:我可能会有监管不力的地方,但他们两兄弟俩是天泉村出了名的大善人,他们帮助了那么多孩子,总不可能... 观察对面两位的神色,陈所长结合一开始方支队不肯透露此行目的拉着他扯闲篇,后来林队长直接要调阅爱心之家开具的证明,以及越界接管的通知,天泉村大概是出大事了。 两人婉拒了陈所长请客吃饭从乡镇派出所出来,方支队林煦同坐一辆车,早午饭没吃的几个人,提议街边随便找个苍蝇小馆填饱肚子。 四人找了个还算宽敞的饭馆,点了四菜一汤,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人没两桌,不多时菜上来了,厨师手艺不错菜一上桌喷香四溢,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第87章 林煦这段时间蹭饭,什么珍贵高档食材基本都过了一遍,司辰心不仅挑食口味还清淡,像这种大油爆香猛火烹饪的菜基本不会出现。她特意向上菜的老板娘问道:老板娘,你们家这炒菜用的是什么油? 老板娘十分热情地告诉她:是我们自己吃的山茶油,刚不巧中午厨房的食用油用完了,这几个菜都是用的山茶油。 有次司辰心没胃口时,林煦给她做了个蒸蛋,简简单单的加水加盐连葱花都没点,滴了两滴香油,破天荒挖了小半碗,剩下的拌了点米饭进去,半劝半哄着吃完了。 老板娘你家茶油能卖我一点吗? 老板娘表示自家吃的也不多,匀个几两出来还是有的。 -------------------- 第49章 第八章 一行人简单吃过午饭,开车回到爱心之家,隔着老远看到村里的大爷大妈伸长脖子贴在警戒线外看热闹,维持秩序的警察扯着嗓子让看热闹的人后退,他们无动于衷。 组员看到队长回来了,带着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走过来,他介绍道:方支,林队,这是天泉村村长,陈林。 陈村长,这是我们分局的刑侦支队长和刑侦队长。 陈林伸出双手奉承道:两位领导辛苦,还劳烦您大老远跑一趟,而后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方支抽了一支,林煦摆摆手拒绝,她自从那天司辰心闻到她身上的烟味,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她再也没点过一根烟。 陈村长一笑眼睛挤成小三角夹着狡黠的光,眼睛周围的褶子堆在一起,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眯着眼重重呼出一口二手烟自话道:谁能想到啊,这谁能想到,他们兄弟俩做出这丧心病狂的勾当。 林煦眼神一凛看向组员,两人被队长眼神一点无辜地摇头表示没有透露半点案情相关的内容给对方。 陈村长,他们兄弟的做的事情看来您是知情的。林煦故意问道。 害,村子就这么大,邻里闻着味都能知道吃的什么,村长稀疏的眉毛飞舞,我知道要出事,但他们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说? 爱心之家经营这么久总会有些来历不明的孩子,他们不知道父母叫什么不知道来处,小一点的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陈茂生看孩子四肢健全脑子也没什么毛病,偷偷给他们联系领养人。 他们也知道直接给钱和人口贩卖没区别,就让领养人给他们捐款,孩子直接寄养在领养家庭,这样两边都有好处,对孩子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是好的。 本来这多少也算善事,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这不被端了。说完冷哼一声。 林煦顺着他的话问道:他们把来历不明的孩子送人这事干多久了? 村长踩灭烟头看着眼前白晃晃的楼房,这楼是三年前盖的,我估摸着怎么着也有个四五年吧,网络上的社会捐款哪里够他们起三层的。 而且,他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他家老大,从来不住在这,晚上不知道宿哪去了?前几天还有人看见老二开着辆新车送女儿去上培训班。 他们兄弟靠爱心之家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里面养着的残废孩子是他们敛财的招牌。 几人谢过村长抬起警戒线进入爱心之家内部,院子里物证已经编过号拍过照的物证装入箱子抬上车。林煦看着忙碌的众人:方支,这案子越查越大了。 起初我以为只是简单的虐待儿童,后来苏寻的经历让我明白这里是孩子们的地狱,简直是罪恶的无底洞。林煦看着进进出出的同事:有人告诉我这些被父母看似累赘被遗弃的孩子,在有心人眼中是摇钱树。 从古至今人口一直是可以利用的资源,哪怕我们身处文明社会,总有蛮荒的思想和非人性的恶意。 抛弃孩子的父母或许有苦衷,纵使他们怯懦从打算放弃骨肉亲情那一刻开始,远比多数人果敢,只要不闻不问不知情就可以自欺欺人蒙蔽自己,他们的恶意比犯罪嫌疑人更甚。 方支一脸奇怪的盯着她,你从哪学的这文绉绉的一套?听过你最近和辰心走得近,是她告诉你的? 林煦没有否认。 辰心见过世面读过书自然会有她的看法,我和罪犯分子打了半辈子交道,不会说什么因果论,也不会比较这个案子里哪一方的行径更可恶,他拍了拍林煦的肩膀:结出恶果的人始终是我们打击的首要主要目标。 林煦谦虚地接受了前辈的谆谆教导。 医院里。 莫汤汤拉着过来帮忙的孟熠的胳膊往外扯。孟熠因为前不久市局接了个职务侵占的大案子,由于他身份特殊被回避休假,昨天看到分局需要持证的手语翻译,在家闲不住的他跑过来帮忙。 他这才知道是一群听障儿童长期被囚禁,还可能涉及性虐待,他亲眼看到其中的一个手语老师错误地转述了孩子的原话。 他上前和对方理论,老师言之凿凿地表示:错一点有什么要紧的。 孟熠几天憋的闷气腾一下火了,他因为母亲家族多年前一笔投资需要回避调查,连他手底下的人也没能幸免,这家伙轻描淡写说错一点有什么要紧,妈的!不要紧老子早回去上班了。 第88章 于是两人在医院的小诊室吵了起来,莫汤汤把门一关语重心长说:孟队,就算您生气也别在孩子面前发火。 孟熠渐渐平复理了理衣服:你们从哪找来这么不专业的人?他的证核实过了吗?不会是假的吧?你们一小时付给那家伙多少钱? 连珠炮的问题莫汤汤都不知先回答哪个好,她说:事发突然我们也没办法,分局一个会手语的也没有,只能联系特殊教育学校推荐老师过来。 这家伙还是老师啊?就他那态度能当老师?你们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莫汤汤心里暗骂我靠,真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支队长是脱离基层太久眼高于顶了吧。 就你有眼力见,一眼看出翻译有问题。江晚听着动静从旁边诊室过来,皮笑肉不笑:孟队长,我们时间紧张能找到人就不错了,您有时间质疑他的水平,不如发动您的关系网,帮我们再寻个靠谱的过来。 江晚真不愧分局技术室霸王花,管你是谁后台有多硬直接一通阴阳怪气伺候,再送一打白眼,莫汤汤快要跳起来为她鼓掌了。 孟熠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他也不恼了看向诊室里负责记录的警员被他这一闹不知所措立在旁边,妥协道:你们把那家伙换掉,我给你们找个靠得住的。 没问题,但你怎么保证你找的人会更靠谱。江晚本不想换人,这个老师已经翻译了三个孩子的供述,换人要重新问一遍,这种反复往伤口撒盐的行为实在不可取。 孟熠举着手机说道:这人你们认识,就你们档案室的司辰心,她绝对靠谱。 不行!莫汤汤反对道。 两人疑惑地看向她:为什么? 孟局昨天特意到我们办公室告诉队长,不要让辰心参与进来。 小满她什么时候参与了?孟熠不解。 莫汤汤勾勾手掌示意他俩附耳过来喵悄地告诉两人:这个案子的报案人就是辰心,比我们都更了解这些孩子的情况。 孟熠听完:那你们局长为啥不让她参与? 莫汤汤也不知道只能摇头。 没事。孟熠拍拍胸脯自信道:我给你们把她摇过来,我想她也很愿意帮忙。 至于你们局长那里,就说是我推荐的,哥罩着你们。孟熠大言不惭地留下这句话跑楼道里打电话摇人去了。 分局档案室。 司辰心正站折叠梯上把最上层箱子里的卷宗递给方迪,在扫描档案的林辉喊了一句:辰心你电话响了。 你别下来,我去给你拿。方迪抱着卷宗转身给她拿手机去了。 司辰心挂断电话还有些踌躇,方迪一眼看出她有事,说: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和林辉,我们现在配合的可好了,绝对不会影响进度。 她还是把最上面一整层的卷宗都搬完后才下来,临走前她交代道:今天你们不用等我,下班先开车回去吧,我也不知道几点能结束。 司辰心开车驶出底下停车场,正好和回来的林煦打了个照面,林煦缓缓降下车窗探出脑袋问道:你这是去哪? 去医院,他们需要手语翻译。司辰心如实答道。 昨天我们已经请到了人,怎么还要你过去? 不清楚,孟熠表哥给我打的电话,具体情况我没问,司辰心不想浪费时间,我先过去了。 林煦看消失在后视镜中的车,拨通了队员的电话:汤汤,医院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了解孟熠叫她过去的原因后,对莫汤汤交代道:晚上你给辰心点个外卖,少油少辣加份炖蛋,我给你报销。 莫汤汤在这边两眼蒙圈的应承,队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别人,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菜包子,苍天!怎么没人关心关心我。 --- 晏城某家高尔夫俱乐部,日照西斜,男人在第17站时,只要这次挥杆进洞,最后一站无论多少都是标准的老鹰球,他双手握杆正跃跃欲试。 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急匆匆送来手机。 说。 老板,爱心之家出事了,兄弟俩都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 男人带着手套的手正死死地握着手机,沉默良久,电话那边的人大气也不敢喘。 处理干净。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抛给保镖,回到发球台。 一个利落的挥杆,白球还是偏离理想轨迹落。 -------------------- 今天也更了哦( ̄︶ ̄)↗ 明天看情况吧,晚上有数学作业要写,今天的数学要是喜欢我,明天我就更。 第50章 第九章 知道吃百家饭是什么滋味吗? 审讯室里陈茂生耷拉着厚重的眼皮,几缕头发颓唐地支楞着,他看向对面的警察,倏尔自嘲地笑了笑:我问你们干什么!你们是吃公家饭的,有国家养着,怎么会知道孤儿的处境。 父母在我七岁时下班遇到交通事故,当场死亡,我到的时候只看见被衣服盖着的人形,被撞变形的自行车在旁边躺着连车轱辘都变了形,大人们不让我看说看了会做噩梦。 第89章 肇事司机逃逸,到现在我们连那辆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起初还有亲戚愿意照顾我们,警察告诉他们找到司机的希望渺茫,赔偿金更不可能有了,就这样我们成了没人照看的孤儿。 那时候的老村长是个好人,他时不时给我们带点吃的穿的,没有让我们饿死,陈茂生眼里夹着泪花:果然好人不长命,老天爷没有因为他的善行可怜他半分,最后得癌症去世了。 那年冬天下着雪,村长一家子突然到我家,吃的穿的用的堆满了老房子那张旧床,他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对我说...男人哽咽支楞的头发颤抖着:他说娃儿,我让你婶给你们买了过年的衣服,过了年又长大一岁,要照顾好弟弟,我这把病骨头帮不了你们太多了,以后乡邻们会帮衬你们。 没几天他走了,他坐直了些胡乱抹了把脸,之后我们开始了吃百家饭的日子,从村头到村尾足足要走二十分钟,鞋底子总是最快被磨烂的,我们没钱买鞋就捡别人旧鞋穿。 百家饭也有热乎周到的,我们能坐在饭桌前伸筷子夹菜,怕我们回去会饿大包小包装吃的,还有晚上打手电送我们到家的,他们都是村里的好人。他自顾自说着:但总有那么几家说出来都上不得台面。 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坐一起吃饭,我和弟弟一盘剩菜放门口凳子上,一人一碗白米饭蹲地上吃,陈茂生吸了把鼻涕喉咙发硬,跟他们家狗吃的一样。 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我和弟弟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说哥我们以后能不去他们家吗?饿几顿也没关系,我说不行你还在长身体,我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我们还是会去他们家,后来剩菜也没有了只有一碗稀粥。 他苦笑抬头眼神飘向林煦狡黠道:警官,还记得给你们开门的那个黄毛吗? 林煦冷着脸:记得。 小黄毛是他家的小孙子,那个老东西因为几碗剩饭找上门来,说我们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他们的孙子安排个工作,我让他帮看门有人来打个电话给我,这样他还嫌我给他的工资低。 老东西的种也生不出什么好东西,去了没几天被我抓到在女寝室里面干那事,他跪地上求我别报警说愿意免费给我看门,他们家就他一个男丁他要是坐牢他爷爷多半是活不成了,我还是让他留下来了,事后我在每个女寝室都藏了摄像头。 俗话说色胆包天没多久他趁我不在又进去了,还学会了几个手语,最小的才九岁。说到这里他阴仄仄地笑了起来,视频我都存下来了足够他们家绝后了。 耳麦里是孟局冰冷坚硬的声音,问他名字。 黄毛叫什么? 黄家兴,男人回答:据说还是那个老东西起的,这可不就黄了嘛。 单向玻璃另一边的孟局板着脸:把信息发给抓捕组,务必把这人给我逮回来。 说说你留下来的那些孩子吧。林煦厉色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过利用他们赚钱而已,你们警察不是很厉害吗,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们大可以自己去查。 你们兄弟俩是怎么分工的?林煦换了问题。 大部分都是我干的,后来我忙不过来把他叫过来帮忙看孩子带他们做个饭什么的。陈茂生平静地看向对面的电子钟表。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们可以给你挣钱的? 陈茂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几年前有个人经常来做义工,久而久之我们熟络了起来,有空的时候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他有次喝多了无意间提起过在国外一个活人值二十五万美金,在那些落后地区人口是一门买卖,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是钱。 他醉醺醺地笑话我守着无尽的财富不知道怎么用,还掏空自己的钱包往里面砸钱,他有个亲戚专门做这买卖,房子挣了三套房天南地北到处玩。 当时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后来甜甜被查出急性白血病,甜甜是我捡到的那个兔唇女孩。我带所有的孩子去医院做配型没一个能配上,只能先给孩子做化疗,那会我早负债累累再也掏不出一分钱,认识我的人也了解我的情况都不肯借钱给我。 我走投无路才想起他说的话,我主动联系了他,他先是给我转了一笔钱让我应急,然后带孩子们去做了全面的体检,不到一个星期他联系我说外省有个大老板的也是急性白血病,愿意出三十万从我这要走一个孩子,他向我保证孩子去了那边绝对比在我这过的好。 我虽然有些怀疑但也答应了,毕竟甜甜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三岁跟着我,兔唇手术后还喊我爸爸,我把她当亲女儿看待,通过这事我才发现这些孩子的价值。 林煦记得他收养的第一个女孩八岁时被亲生父母给领回去了,网上也并没有提到女孩曾经身患白血病的故事,这中间的环节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你说的这义工他叫什么名字? 大名叫马吉福,他在家排行老三,让我们管他叫马三。 第90章 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我知道他是外省来的在亲戚公司上班,基本周末才过来,还没结婚今年应该二十八九岁了,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他很少说自己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之后的交易都是马吉福联系你的?林煦追问:你们都怎么联系? 陈茂生这次没有理会林煦的问题,他闭上眼在往审讯椅上一趴:进来这么久我累了要休息,而且我心脏不好大夫说熬夜会猝死。 林煦看了眼时间这场审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前面陈茂生一直刻意避开审讯问题避重就轻地扯闲篇,临近午夜审讯双方都有点熬不住了。 孟局的声音传过耳麦:你们先出来吧。 --- 刑侦二队大办公室。 此次案情重大我已经向市局说明了情况,估计明天会派人过来旁听审讯过程,确实不适合连夜审讯。 能休息的抓紧时间去休息,不能休息的加紧时间干活,明天提审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不要给我掉链子。孟局环视办公室一圈:法医还没回来吗? 没有,几十个孩子挨个检查拍照,有空的都过去了,跟过去的刑事摄像还让我们找人给他送内存卡过去,我估计要忙到后半夜了。 会议很快散了,林煦给江晚打了个电话,得知司辰心还在医院,捞起车钥匙出发,她先是在医院门口便利店买了点吃的,拎着两大袋东西到了江晚所说的楼层。 医院临时给这些孩子腾出了几个房间,江晚蹑手蹑脚关上门,确认所有孩子都睡着后进入旁边一个仓库样的小房间,各种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汤汤吃着关东煮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大,还是你知道惦记我们,大半夜还特意给我们送吃的。 江晚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这傻丫头要是知道她队长压根没惦记她,而是专程过来看某人的,多半会伤心的吧。 这个某人正在看白天的询问录像,司辰心从下午过来到最后一个孩子睡下前就没歇过,她需要手语翻译侦查员的问题,再把孩子回答的手语清晰的说一遍,有些孩子还小并不能表达清楚,她要一个动作一个字在摄像前向孩子核实一遍,还要用手语和口语安慰孩子的情绪,让侦查员也能明白她表达的内容。 十几个孩子问询下来江晚光是想想都替她觉得累,好不容易歇下来现在她又目不转睛地看其它手语翻译的录像。 司辰心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林煦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先歇会吃点东西。 她轻声谢过,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莫汤汤嘴里叼着丸子含糊不清道:晚上你一口没吃,水也没见你喝,案子虽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最重要。 另一位同事打趣插嘴道:辰心比不得你晚上吃两份外卖,现在还能吃得下宵夜,再这样吃下去冬天的制服裤都要塞不下了。 切~能吃是福你不知道吗?莫汤汤完全不理会这套:裤子小了改大点不就好了。 林煦端了杯还没动过的关东煮,把里面的丸子和肉类都挑了出去,又把司辰心前面的设备给撤了干净,素关东摆在她面前: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这些录像也不着急现在看,明天看也是一样的。 司辰心这次没有拒绝,挑挑拣拣地选了块萝卜。 -------------------- everybody 我更新啦!明天就是2024,祝大家新年快乐! 也祝我新的一年我再接再厉! 爱每一位看文的精神股东(?? ω ??) 咪啾~ 第51章 第十章 由于江晚需要回去准备明天的报告开林煦的车回了分局,于是她只好就搭司辰心的顺风车回家,车上不知道连轴转了多少小时的林煦强打着精神坐副驾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司辰心聊天。 你为什么会手语? 司辰心作为失眠的夜猫子这个点精神抖擞的很,她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小时候我有段时间说不了话,家里人觉得我这辈子可能是个哑巴就给我请了手语老师。 后来怎么又好了呢?林煦不是很懂就顺着话题问下去。 心理医生治好的。她淡淡道。 林煦从江晚那学到一招当别人用寥寥几字回答问题时,多半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浪费口舌,她识趣地问了一个前后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谈过恋爱吗? 这句话问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太冒犯了吧!一定是连续工作太久脑子已经拎不清了,心虚的她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 司辰心并没有回答而是丝滑右转驶入单行道,林煦讪讪一笑替自己着补道:你别误会,我就是脑子一热问的。 只见司辰心嘴角微微一勾缓缓说道:我课业重没时间去想这个,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这句话说完她尾音一转。 你呢,林队? 林煦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起自己的情况,什么准备也没有只能铁着头如实答道:我也没谈过,读书的时候敢给我递情书的人多半被我揍回去了,工作之后一门心思扑案子上就更别提了。 其实你心里有喜欢的人,是吗?司辰心不喜欢藏着掖着一语道破。 第91章 车内登时安静极了,林煦坐副驾上双手成拳大拇指指甲抠着食指,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那个人是我,对吧? 豪车就是不一样所有声音被隔绝在外,安静到林煦能听见司辰心浅浅的呼吸声再夸张一点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砰砰声。 司辰心微微侧头瞄了一眼看林煦紧张又难为情的样子倏尔一笑,林队放轻松,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是连你的行为举动都看不透,我这些年的书算是白读了。她开着玩笑主动缓解气氛。 有这么明显吗?林煦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说的有道理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大大方方直接问。 旁人也许瞧着不明显,但我察觉到了。 林煦瞧着城市灯光与阴影斑斓地从她脸上掠过,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了。 她斟酌了一下用语:你觉得我怎么样? 司辰心专注着开车目视前方,你是个很好的人。 林煦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焦急情绪站上了理性高地智商情商直接下线,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司辰心顿感无语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明白呢,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她依旧保持沉默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 见她拔下车钥匙林煦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依不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昏暗的车内司辰心长叹一口,林队,你了解我多少? 我知道你挑食不按时吃饭经常失眠,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人相处,我还知道你之前学过医,知道你家世很好,她还想说我知道你不会在晏城停留太久,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还有吗? 林煦沉默,除此之外她好像并不了解她。 你看你并不了解我,可我一眼就能看透你。她挣开被握住的手并没急着下车而是往座位上一靠,盯着远处树下的路灯。 你自小家庭和睦双亲尤在,和父亲的关系比母亲的要好,在你每次相亲失败母亲埋怨你的时候父亲会在一旁帮你说话,这种家庭氛围成就你性格开朗,性情直率,所以你在工作上嫉恶如仇不畏强权不世故不圆滑。 你和同事相处融洽可以嬉闹在一起,私下有推心置腹畅所欲言的好友,你善良,勇敢,果断,如此我才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你之所以会喜欢我,是因为皮囊的悦目,是因为我还能给你一点浅薄的见解,你会想这个人长得好看还能给你提点建议,所以让你心生好感。 我说的对吗?司辰心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林煦。 林煦不置可否她确实看的很透彻,甚至连自家的相处模式都说对了,也确实是因为她帮自己解决过难题才对她另眼相待。 可这都是我的表象,我和你是两个极端。我并不善良,我会逢迎会表演,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带着自己的目的。 所以林队,当你彻底了解我之后,你会失望的。 司辰心先下了车,林煦想要为自己说点什么都来不及,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林煦看着跳跃升高的楼层喃喃道: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我喜欢你嘛。 她转过身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到的事,我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 叮~ 电梯门开启林煦先迈步出来并没直接掏钥匙,她步子一转堵在司辰心面前感叹道:真不愧是读书人,差点就被你说服了。 我不认同你说自己不善良,哪怕你会逢迎会表演,我也喜欢你。她神色自若目光灼灼地看着司辰心,我就是很浅薄的一个人,就是喜欢长的漂亮的,见色起意不行吗? 司辰心平静与她对视冷冷道:林队,见色起意可不是这么用的。 是吗?说完她向前微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在司辰心脸颊上落下一吻,压着嗓子暧昧不清地在她耳边说了句:这样不就可以用了! 霎时司辰心从脸红到耳朵尖,她被林煦唐突的行为惊到不知所措,心脏突突地跳着,眼睛不知该聚焦在哪里合适。 林煦见她这慌乱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眉飞色舞道:小满,晚安! 司辰心从来没觉得智能门锁反应这么慢,而后闪身钻了进去。 门嘭一声被关上,罪魁祸首还在门外。 --- 翌日上午,市局专管刑事案件的周副局带着另一位支队长和两位侦查员亲自过来了解情况。 会议室里林煦在屏幕前陈述案件情况。 陈茂生和陈树海两人交代的内容有较大的出入,陈树海更多是知情并没有直接参与。 据陈树海交代他哥陈茂生有意挑选留下这些长相较好的听障儿童,给他们提供住所和食物,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交流,为了防止外界起疑会不定时开放爱心之家让社会爱心人士进来参观。所谓给孩子们上课的老师其实就是陈茂生,他自学手语自己给孩子们上课,教的内容也很简单。 他们给这些不能正常和外界交流的孩子拍摄了多组大尺寸的照片,陈茂生所交代的马吉福,就是给孩子们照相的那个人。马吉福很可能是个假名字,陈茂生说他来自外省具体那个省他说记不太清。 第92章 马吉福作为中间人每次联络都是打电话通知,然后陈茂生会开车送孩子到一个固定的偏远地址,之后由马吉福把孩子带走,在原地等待交易结束再把孩子带回去。 这个联络号码查过了是无登记的黑卡。林煦大屏幕上换了一张图:这是对兄妹哥哥叫苏寻,女孩叫苏慢慢。 最近的一次交易是在半个月前苏慢慢被选中,但陈茂生并没有等到马吉福把孩子带回来,对方给了他二十万现金说金主很喜欢这个女孩,所以把她留下来了,还说最近风声紧过段时间再联系。 也正是因为苏慢慢下落不明,苏寻多次询问妹妹的下落无果后,被关进爱心之家的旧楼趁着天黑逃了出去,最终在好心路人的帮助下联络上了司辰心,也就是本案的报案人。 最终我们才得以知晓爱心之家背后的经营模式。他们在确认孩子没有监护人和亲属的情况下利用这些弱势儿童以此牟利,进行非法□□易和人体器官交易。孩子们的具体情况接下来由法医汇报。 许槐之僵着脸走到台前深吸一口,负责给孩子们验伤的是江法医,她不眠不休在今早把整理好的报告交给我,说她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平静的汇报结果,就由我来代劳。 在座的各位...他顿了顿环视一圈沉重道:这是我从业以来见过最令人发指的案子。 四十八个孩子,最大的今年十四岁,三十六个女孩,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一个女孩尿检确认有妊娠反应。被囚禁的孩子里最严重一个身体严重脱水营养不良,同时彩超结果显示左肾缺失,至今还昏迷不醒。 这种程度的报告你们也不想全部听完,大家自行传阅吧.他实在说不下去把一沓报告给了坐在首位的周副局径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会议室里只有周副局翻阅纸张的声音,看他脸色越来越黑,一半没翻到把报告给了坐他旁边的支队长。 老孟啊,我们这父母官当的,这么小的孩子,唉...周副局两条眉毛紧缩,怒不可遏气到脸上的肉发着颤,严惩必须严惩,不管这群人藏多深统统挖出来!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侦查员脚底打滑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林队,嫌疑人好像快不行了。 -------------------- 第52章 第十一章 司辰心和方迪正从六楼下来,一出电梯就看见两警员架着已经走不动路的陈树海往外走。 方迪正疑惑着:这一大早出什么事了? 司辰心已经掠过了她快步跑了上去,他这是什么情况? 架着嫌疑人是林煦手底下的队员,我们也不清楚,他吃完早饭就给他拷审讯室里,坐着没多久就这样了。 司辰心上前查看患者情况,见他嘴唇发绀,面部及喉部肿胀,焦急对他们说道:你们把他放地上平躺,他这样的情况估计撑不到医院。 两位警察不安地看向对方,嫌疑人要是死在局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付不起这责任。 看他们没动作司辰心急着解释道:我有外科经验,怀疑是急性喉头水肿引起的致死性气道梗阻,他现在情况很危险最佳救治时间只有几分钟。 司辰心看他们还在纠结,急道:你们送医院根本来不及,把他放下平躺,交给我,我有经验,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他就要死在路上。 两位警员被说服,她焦急又诚恳的态度加之嫌疑人当前情况确实不乐观,他们只能抓住这眼前唯一的希望。 方迪,去把我药箱拿下来,要快!闻言方迪一个转身拔腿消失在转角。 司辰心掰开患者口腔发现已经形成巨大的舌肿胀,这种情况下强行气管插管很大可能会加剧喉头水肿并极易造成咽部出血,大脑飞速选择合适的救治方案,陆续开始有人围上来。 我现在要切开他的气管,需要消毒的刀和管子,去找。 事态紧急大家纷纷开始寻找救人工具。 很快就有人跑过来递给她一把精巧的美工刀,刀片是我刚换的,用酒精擦过了,你看能不能用? 司辰心瞟过尖锐的刀尖,能用! 方迪拿着药箱奔过来,她也顾不得什么一番乱找同时对方迪说道:一会我会切开他的气管,为了避免血液呛入,方迪我需要你帮我。 好。方迪比司辰心还要冷静些。 确认好切口位置消过毒,她捏着刀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就和之前救人一样,只是给气管开个口子之前做过类型的手术不是吗?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次摸准位置,精准下刀。 围观的众人只看她生生切开了陷入昏迷的嫌疑人咽喉,一声奇异的声响后,嫌疑人僵硬的上半身逐渐松驰下来,胸腔开始有意识的起伏。 方迪离的最近她瞧着司辰心面如寒霜的脸忐忑地问了一句:成了? 管子给我。她并没有分神回答。 旁边警员拿着他从下置饮水机拆出来的橡胶管递给她,当林煦和一众市局同僚下来的时候就见司辰心满手鲜血地把管子往嫌疑人身体里面插,那画面实在不像医者救死扶伤的场景。 第93章 她在切口旁边塞上棉花,用医用胶带固定好管子,向众人吩咐:去准备担架,能放下担架的车。 见市局领导也来了,其他人作鸟兽散找担架找车去了,此时陈树海眼皮动了动,司辰心见状凑近大声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陈树海半睁开眼慢慢聚焦。 能听见我说话就眨一下眼。 陈树海照做。 成了,嫌疑人意识清醒,救回来了。司辰心松了一口气把这个消息告诉在场所有人。 林煦上前扶了她一把,她现在脑子里面闹哄哄做一团。才刚坐下就问:另一位嫌疑人呢? 他早几分钟先送医院了。林煦回答。 司辰心拉住她压低声音:来不及了,陈茂生救不回来了。 林煦瞳孔一缩下意识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林队,陈树海是有家人的。司辰心见担架过来了对她交代了这么一句,起身过去指导他们把伤患抬上担架。 反应过来的林煦悄无声息拉着王澍到角落,简短嘱咐几句老王转身就走了。 一、二、三七八个人一起把嫌疑人抬上担架,司辰心主动提出随车前往医院,孟局想也没想当即拒绝。 这刀是我开的,出了问题我肯定要负责,而且我有医学经验,路上要是再出现别的情况我能及时处理。司辰心坚定地看向老局长态度倔强:孟局,当下我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早已停在外面的车催促着按响喇叭,见孟局迟迟没下决定,周副局并不知道司辰心和孟局的关系他先开了口:既然这孩子要去就让她去吧,关键时刻专业人士总比我们这些不懂医术的莽夫要靠谱。 连周副局都发话了孟局也不好再拒绝,转身对方支队吩咐:老方找几个靠谱的再派辆车跟着去。 就这样一长一短两辆车先后开出分局,周副局在短短几分钟内捋出一点头绪:老孟,这事有点不对。 两位老领导回到局长办公室,几个队长等在门外。 两个嫌疑人在关押的第二天早上先后出现状况,这不可能是巧合,周副局坐在孟局对面盯着老战友手里的烟丝燃烧,我们来之前老张特地给我看了舆情监管部门压下来的一段视频。 就是你们分局治安队把犯罪窝点给围了的视频,文案写的是爱心爸爸利用残障儿童牟利终被警方抓获,上头怕这事影响太大就把视频从平台上删掉了。 前脚删视频压热度,嫌疑人后脚就出事了,这前后看似没关系,他凌厉的眼神一抬,你确定你局里的人没问题? 最开始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人只有局里几个队长,嫌疑人是在被收押后才出的事,几个参与的队长要是有问题,抓捕计划就不可能这么顺利。 周副局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嫌疑人落网后知道的人就多了,这怀疑的范围那可就太广了。 那就让接触过嫌疑人的都上交通讯设备,挨个审查。周副局提议。 林煦在外面接了个电话等不及领导叫她进去,咚咚咚敲几下直接压下门把手就开了门。 说过多少次要... 孟局,医院来消息陈茂生送医不及时抢救失败。林煦硬邦邦地汇报刚收到的消息。 什么!闻言两位领导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在送医院的路上就不行了,医院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抢救,还是没来得及。 现在两个嫌疑人其中一个已经宣告死亡,他们不得不阴谋论怀疑这背后是否有操盘手的存在。 方支队这会也没敲门直接挤进来:孟局,去医院的车出事了? 什么!!!两位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领导,在这短短半小时内方案还没商量出个头绪,被接连的坏消息炸的头皮发麻。 方支队点开手机的扬声器外放电话那边的情况:我们在经过连鹊大桥正常行驶,反方向一辆中货突然失控撞了过来,驾驶员估计没反应过来,载着伤员的车直接脱离护栏掉江里去了。 其他人都已经跳下去救人了... 林煦没等那边说完,她听到事故地在连鹊大桥就从办公室冲了出去,车里她握着钥匙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咬牙骂了声脏话,发动车子心急如焚地离开了分局。 途中她只能不停祈祷小满不会有事,她肯定会游泳的,随行有七个同事他们会救下她的,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彼时的司辰心在车子被猛烈撞击后又失重掉入江中,她亲眼看着失控的车从左边撞过来,电光火石间她拽过对面的警察紧急闪避,刚才位置上凹进去一大块,货车抵着他们冲破护栏。 失重后寒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担架和座椅把她卡在中间,因为有座椅挡着她才没被突然失重的担架冲撞,否则她很有可能当场逝世。迅速冷静下来的她大声喊道:陈树海,我知道你已经清醒了,想想你的老婆孩子想活下来就听我的,胸腔深呼吸摁住管子和伤口,无论如何不要松开,我会想办法救你。 咕嘟咕嘟的江水很快就漫过她的声音,驾驶位的警员已经砸破车窗钻了出去,她用手肘敲击被江水拍出裂纹的车窗,第三下时玻璃碴被猛灌进来的江水搅得四离五散。她像游鱼一样探了出去,刚才被她救下来的警员从里面把双手不能动的嫌疑人送出个上半身,跳下来帮忙的人也陆续游了过来,一起把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第94章 里面的两人都成功脱离车厢凫水到江面,他们看见了不远处正快速驶过来的水警巡逻艇。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都起齐了吗? 桥上没下水的侦查员数着探上来的人头:都齐了,包括嫌疑人都上来了。 水警的快艇也开过来了,几人费了老大的劲才顺利把嫌疑人拉上了船,司辰心也在他们的帮助下上了巡逻艇,嫌疑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意志力,都缺氧昏迷了还死死摁着塑胶管和伤口。 她掰开嫌疑人的手,观察后实施急救,几分钟后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外套盖住嫌疑人上半身。 -------------------- 第53章 第十二章 林煦风驰电掣驱车赶到事故地点,交警已经把事发路段围上了警示锥,她在外围停车快步跑到桥上,远远看见停在大桥缺口处的红色中货。江面上是两台靠在一起的巡逻艇,距离太远瞧不清上面的情况。 她跑的又快又急越来越清楚了,那瘦长莹白色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太好了!她没事!焦急忐忑到心安狂喜搅地她心潮澎湃,最终化为从胸膛盈满激动的一声呼唤,声音旋转而下:小满! 司辰心回头眼底盛着波光莹莹的江面抬头隔着桥上桥下的高度差与林煦遥遥相望,她也只是简单地向桥上招了招手。 林煦是最快到达现场的,分局同事在和交警描述案发时的具体情况,她趁这个空档向局里打电话报平安。 师父,他们都上来了。 确定所有人都上来了,辰心呢?孟局的声音都是按不住的紧张。 都上来了我数了,小满她没事,包括嫌疑人也被拉上来了。 孟局今天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处:没事就好,方支队和市局的人过去了。 嫌疑人情况如何? 我还在桥上不清楚,我等市局的人到了我下去问问情况? 好,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孟局特意叮嘱道。 我知道。 同事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林队,开车的司机跑了,他把我们的车推到江里直接弃车往那个方向逃了,带着帽子口罩围的严严实实一个挺高大的男人,交警正在核实司机的身份。队长没让我追,说先把情况汇报上报给局里。都怪我出发的时候多嘴吐槽找什么车不好找一运尸车太不吉利。 前面一直行驶的好好的,突然冒出一辆货车,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车就被推下去了。 林煦漫不经心听着同事噼里啪啦的一堆,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江艇上的那道身影,这种天气从水里捞出来不得冻感冒。 司辰心此时的肾上腺素还在发挥着作用,她在思考如何把嫌疑人送医院,刚才的经历还心有余悸,他们的行程从分局出发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有人摆明了是不想让嫌疑人活下来。 所以她才用衣服把嫌疑人盖上,现在眼前的这些人他们都可以信任吗? 她到船舱借了水警的手机拨通她早已熟稔于心的号码。 喂? 林队,我现在需要把嫌疑人秘密送医,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挂断电话见方支队和市局的同僚也过来了,简单和支队长做了交接,林煦在方支队旁边耳语道:方队,现场交给你们了,我是不敢大张旗鼓把嫌疑人送医院了。 两人一个对视后面的话自不用多说,方支队讳莫如深道:去吧,这里交给我,千万要注意安全。 林煦在水警派出所见到了捧着热茶的司辰心,小脸冻的惨白捧着杯子的手抖个不停,她脱下自己外套罩了个严实,劫后余生的几人打趣道:林队还怜香惜玉上了。 你是没看见辰心几个肘击就把车玻璃干碎了。 绝对深藏不露的高手。 对呀,她不仅把嫌疑人拉出来,最后还拉了小韩一把。 林煦现在没工夫理会他们板着脸沉声道:你们身上有能联系外界的通讯设备吗?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登时收敛嬉笑态度。 没有,我的电话在车里。 我的估计掉江里了。 我的还在滴水。 确认没有能使用的通讯设备后。在这次事件的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所有知情人需要被单独隔离审查。 她打开刑事录像设备,一会有市局的人过来接你们,在此之前你们的对话都将被记录下来。 气氛蓦地变得古怪,刚才齐力救人历经生死的同僚,变成了可能泄露消息的内鬼。 林煦委托另一位水警同事在门口监视,带着司辰心离开,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能秘密送医的车终于来了,司辰心蹙眉,你又找了辆运尸车? 没办法呀,我当时能想到的只有我认识的老伙计。 车上下来一位看着心宽体胖的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一张笑脸先挂了上来,林队,知道你一联系肯定是来活了。 多谢你还惦记着我老谢,承蒙照顾看我换上新车了,气派吧! 谢老师客气,我哪有那能耐! 第95章 简单寒暄后林煦让水警帮忙把嫌疑人抬上车,司辰心这次要随车她是万万不敢随她意了。 小姑娘,我向你保证,这人上了车保证一路平稳地送完这位老兄最后一程。叫老谢的男人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林煦心说你可少说两句吧,这人还没死呢! 她把目的地发对方手机上,各自上车,司辰心刚关上车门,林煦一把揽过她将人带入怀中。 司辰心忽闪着大眼睛脑袋上方是林煦闷闷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有刚才有多吓人?连人带车坠江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我想都不敢想,你听,我心还在突突跳。 你的心脏要是不突突跳那才吓人呢!司辰心开着玩笑仿佛刚才死里逃生的不是她一样。 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一有空的时候二哥就带我去考各种证,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证我都有,车掉下去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很害怕,因为我具备足够的逃生技能。她用手肘支开两人的距离怕自己的湿衣服沾湿对方,目光炯炯道:我从来不是坐以待毙,需要等着别人来救的娇花。 我会自己活下来。 这句话大哥二哥说过,教导她的丘山也说过,也是这句话伴随着她走过了漫长而潮湿的岁月,成为了她坚定地活下去的支撑,即使在未能达到目标之前,她也紧紧攥住这份坚持。 林煦显然和昨晚一样没有被说服,司辰心展颜一笑,林队,再不出发你要跟不上前面的谢老师了。 林煦把暖气打到最高,你这身衣服要换下来,江晚在家我让她送一套过来。 别,江法医她早上才回去,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你手机借我下。 林煦的醋坛子又被打翻,她对江晚还真是体贴,自己焦急万分来确认她是否安全,她没说一句体己的话,反倒关心在家睡大觉的江晚,最无奈的是自己还没有资格表现出半分醋意。 林煦竖着耳朵,知道电话那边是上次给爱心之家打款的褚楚。 你为什么还会有私人助理?见她挂了电话问道。 我大哥给我安排的,有助理确实挺方便的,不便出面的事情她可以替我代劳。 那她的工资是你给还是你大哥给? 当然是我大哥,我又不会赚钱。 林煦和她相处有时候会忘记司辰心所处的阶层,她身上没有半点大小姐脾气,也没有因为有钱就骄奢淫逸,对什么都淡淡的,虽然已经有人帮她打点好了衣食,但其实在珍馐面前一碗蛋羹就能喂饱她,吃什么穿什么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有在意的或者有她认为重要的人或物吗?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是否是有一定分量的存在?这些林煦通通不知道。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人轻飘飘虚妄的像一朵遥不可及的云彩,实在令她琢磨不透只能抓心挠肝自己干着急。 不多时车子到了医院,车是在侧门停下的,林煦早和在医院的陈宥打了招呼,几人和医生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湿成这样?陈宥把陈茂生送医后就一直在医院待命,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还有局里一个个的怎么都不回电话和信息,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嫌疑人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啥? 一会再说。几人跟着医生护士一起跑了到抢救室外,门一关红色抢救灯亮起。 陈宥听完林煦的描述,气愤地在走廊里不停踱步,这...这胆子也太大了。 他看站一旁湿漉漉的司辰心,光天化日当街行凶,太狂妄了。 这个案子还没往深了查就出这么多岔子,他压低声音:咱局里还安全吗? 周副局已经从市局调派人手,孟局也下达命令全局自查,凡和这个案子和嫌疑人沾边的都要接受盘问。 也包括我吗?一直没说话的司辰心问道。 林煦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一定,毕竟你全力救助嫌疑人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你也不可能是下毒的人。 下毒?司辰心疑惑:他们不是中毒,是食物过敏。 你确定?林煦游移不定。 我确定,是食物过敏导致的急性喉头肿胀引发的致死性窒息,所以我和你说陈茂生必定来不及抢救。 他们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局里食堂的早餐,豆浆包子之类的。 林煦支着下巴思考喃喃道:这是不是太巧了? 这不是巧合,一个会过敏的人必定知道自己对什么食物过敏。司辰心一句话点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嫌疑人是主动吃下过敏食物的。 -------------------- 第54章 第十三章 这是林煦第一次见到褚楚,她本人并不似名字般楚楚,身形高挑过肩的半长发一丝不苟的扎成低马尾,她此时正拧眉看着浑身湿透从水里爬上来的司辰心,语气中并没有身为助理的恭敬反而有些愠怒道:怎么弄成这样?你说衣服湿了,没说湿的这么彻底。 第96章 你是穿着衣服去河里游泳了?她问道。 她是为了救人才湿透的。林煦在司辰心说话前先开了口,这人当助理也太狂了些,说话不客气就算了态度也不好,她大哥怎么选的人。 褚楚眉毛一挑疑惑地看向林煦又看向司辰心像是在问她这人谁啊。 我介绍下,这位是分局刑侦队长林煦。司辰心两边介绍:褚楚,我的私人助理。 两人并不友好的在司辰心面前假装有礼貌的样子简单握了握手,互道:你好。 褚楚把司辰心拉走找了个洗手间换衣服,我在来的路上刷到本市最新的一条视频,里面是警察从水里把人拉上来的场景,不会是你吧? 司辰心不得不佩服现在互联网的传播速度,这才多久就有好事者把视频传上网去了,连褚楚都刷到了说明已经有很多人看到过了。 她在洗手间隔间里嗯了一声。 褚楚就没这么淡定了,她脑子里炸出视频里出现的关键字车祸坠江连人带车每个都令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所以连人带车坠江的人里面有你?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我这不是上来了嘛,二哥拉着我去考的潜水证多少还是派上了用场。隔间内传出她若无其事的回答。 褚楚一言不发,当私人助理的这些年对司辰心的很多行为早已见怪不怪,这位大小姐不管不顾凭一腔孤勇和不要命的洒脱,干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都不应该感到吃惊的,她的任务是做好她份内的工作,旁的不重要,她只要把司辰心在国内干过的出格的事报告给发她工资的大金主,让她大哥来收拾。 司辰心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她的手机早就已经和分局那辆运尸车一起泡水里去了,现在正坐抢救室外拆她的新手机。 国内手机号挂失补办需要本人前往,我估计你没时间就用我的身份信息给你办了一张卡,我特地选的靓号,可吉利了。褚楚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条毛巾正体贴地给司辰心擦着湿发。 林煦在旁边看着,这助理一年给她开几位数的高薪啊,居然还提供擦头发的服务。 你找个时间把号码补办回来,毕竟你大哥他们只知道那一个号码,或者你下载社交软件注册个账号,大家联系你也比较方便。 听到这个建议,林煦认为这个助理用处还是挺大的,提的建议很中肯。 再中肯的建议司辰心连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拒绝了,她捣鼓着新手机,不要。 行吧,你不要就不要。褚楚无奈,拿着毛巾就是一通乱搓。 林煦眯眼瞧她手上没个轻重,这真tm是助理?小满她大哥一月给她开多少钱? 司辰心找了个理由把褚楚打发走后,林煦看对方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她一屁股做到司辰心旁边,诶,你大哥一个月给她开多少工资? 不知道,应该有很多个零吧。司辰心正专心发信息头也不抬回道。 你给谁发信息?林煦看她娴熟的输入收信人号码。 给我换号码必须要知道的人发。 林煦哦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陈宥先一步迎了上去,医生,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是个约莫五十上下中等身材两鬓有些许斑白的男人,他客气道:经过我们的诊治患者现在情况基本稳定,咽喉处的切口位置和深度都把控的很好,虽然固定的方法略简单了些,但急救手法没问题。 由于患者在水里泡过,创口和肺部可能会出现感染,问题不大,先安排病房观察下。 这个消息令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有司辰心坐在椅子上反应淡淡的。 安顿好病房,中午已经过了几人都还饿着肚子,林煦借口去买饭叫走了司辰心。 两人来到一家中式饭馆找了角落的位置,林煦贴心地拉开椅子,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也算有机会请你吃顿饭了。 司辰心双手乖巧的放桌子上,肩背笔直抬头认真看着上面那块巨大的菜单板子,嗯...我想要个蛋羹。 还有吗?林煦意兴阑珊地看她乖巧的坐姿,像极了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我还想吃个素菜,但我选不出来,你帮我点吧。 行。 林煦走到收银台点了几道菜,嘱咐哪几道打包哪几道堂食,又从旁边的饮料柜子里选了两瓶饮料。 她熟练撬开瓶盖,把豆奶推到司辰心面前,拆了一根吸管进去,喝吧,这个豆奶只有一点点甜,我猜你会喜欢的。 司辰心把脑袋凑上去,浅浅抿了一小口,在口腔里品鉴甜度几何,而后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 好喝吧? 司辰心叼着吸管点点头。 林煦心中自豪极了,看这多好养活。 一瓶豆奶很快就喝了一半林煦把瓶子撤走,先不喝了,喝饱了你又要吃不下饭。 ......司辰心。 王澍此时打过来电话,林煦嗯了几声后挂断了电话,点的菜陆续上桌了。 第97章 你是对的,嫌疑人妻女现在已经被秘密保护起来了林煦回到了工作状态冷着脸道:如果我没反应过来晚一步的话,这个案子就彻底失控了。 你不该和我说这些的司辰心看着她,孟局提醒过我这个案子我最好回避。 你是报案人,而且省厅的下发的文件表明过你有案件知情权,孟局为什么不让你参与? 孟局这么做自然会有他的道理,既然他老人家都说了我也不好强行参与进去,不然显得我太不识趣了。 林煦看了眼周围上半身向前探了探压低声道:我认为今天前后我们警方一直处于被动... 没等她说完司辰心捏着调羹瞪了她一眼,顿了顿才缓缓道:我不关心这背后的人是谁,我也不关心你们分局内部要如何处理。 案子最开始是苏寻求助于我让我帮他找妹妹,我现在只关心苏慢慢是否还在人世,在哪里?以及苏寻他还要等多久? 被司辰心瞪了一眼的林煦哑了火不敢再多说一句,鸵鸟状闷头吃饭,余光瞄到细长素白的手指把刚才还剩半瓶豆奶悄悄移走。米饭只吃了三分之一,蛋羹就挖了一小块,这就吃好了? 嗯。 林煦还想劝她吃点,就听到,这家的蛋羹没你蒸的好吃,油也放多了,我吃不来。 行吧,话都说这份上,自然是不能强人所难的,看来家里应该安排下同品牌的豆奶。 这个案子时间跨度大,牵涉范围也广,司辰心咬着吸管,我估计会有市局以上级别的人来接管。 刚才还不让讨论说不关心,现在自己又在那分析,是不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自己现在就是那个不能点灯的百姓,林煦此刻正默默在心里编排着。 市局领导已经安排人过来了,她咽下一口食物,上午发生的事多半是局里的人有问题。 南阳区设立也没几年,爱心之家的问题在撤区合并之前就存在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人查自己人。 你的意思是? 当前最紧要的是保护嫌疑人的安全,医院人来人往嫌疑人还活着的消息瞒不了多久。 林煦胡乱扒拉几口饭,忙到收银台结账去了,两人拎着打包好的餐食刚从饭馆出来,陈宥电话就进来了。 市局刑侦三支队的李支队接管了嫌疑人身亡的案子,她签好文件,市局法医就把陈茂生遗体推上了车。 李支队在垃圾桶旁熄灭烟头,林队,这种结果是任何一个执法人员都不想看到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齐心协力还你们一个清白? 那就麻烦李支了。 都是同僚哪有麻烦不麻烦的,份内的事,走了。李支队长大步流星上了车。 你电话借我一下。林煦回到病房外对司辰心说。 林煦到楼梯间拨通了老谢的号码,谢老师是我林煦,你回去了吗? 没呢。手机那边传来老谢中气十足的声音:林队长有何贵干,我老谢随时待命。 你再帮我拉个活。 这么做虽然有违约定,现在情况特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挨顿批事后写检讨,说到检讨小满替她写的那份电子检讨到现在都还没时间誊抄。 等她从楼梯间出来,左看右看也没见着手机的主人。 陈宥看她找人,辰心听汤汤说儿童福利机构来接昨天那群孩子,她过去帮忙了。 林煦一拍脑门才想起这一茬,苏寻也去了吗? 那个孩子没去,汤汤早上过来的时候把他送儿科心理诊疗室去了,被送走的孩子都是心理评估为状态稳定的。 接孩子的大巴车停在医院后门,周瓷再次见到了司辰心她松开随行女警的手,朝她奔了过来,听障儿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哭声也是听不到的。 周瓷扑在司辰心怀里,稚嫩的哭声渲染现场沉重的气氛,过来接孩子的一位年轻女老师更是忍不住地抹眼泪。 她拍了拍小女孩细瘦的肩膀,周瓷圆圆的泪眼抬头望着她。 司辰心比划着手语告诉她,不要害怕周瓷,接下来你们会去一个新地方,会交到更多的朋友,可以学新知识,在那里会有更多好心人帮助你们,我也会过去看你。最重要的是那些坏人再也伤害不了你们。 你相信我吗? 周瓷点了点头。 她牵着周瓷送上车,大巴缓缓启动周瓷贴着车玻璃朝她挥手,直至大巴完全拐出去。 -------------------- 第55章 第十四章 两人回到分局将近下午五点,地下停车场停了好些市局过来的车。 市局动作还挺快。林煦一边找停车位一边吐槽:这一人开一辆车过来的吧。 然后她就看到了三辆豪车整整齐齐地停成一排,一人开一辆算什么,她副驾上的人一人能停三辆,应了那句真正的有钱人实际壕无底线。 等电梯的时候旁边过来几个穿正装的高大男子,林煦一眼就认出走在中间的是晏城市公安局局长,她现在要溜的话是不是有太明目张胆。 第98章 她思想建设没做完大领导已经过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张局。 张局长此刻即便脸色不太好,也出于对下属的礼貌简单嗯了一声。 本来要去六楼的林煦点亮了一楼的按钮。 几秒钟的窒息后她拉着司辰心从电梯里出来,还好张局对她这样的小喽啰没什么印象。 你紧张什么?司辰心问道。 市局领导张局都过来了,我能不紧张嘛,上午来了周副局,又下午来了个张局。 司辰心哦了一句,对此并不感冒。 林煦回她的办公室,司辰心回她的档案室两人互道再见。 二队办公室的队员们纷纷正襟危坐,彼此间没有交头接耳,只能坐工位上干瞪眼。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市局过来的人,第一时间把我们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给扣了,现在正在隔壁办公室挨个检查。 是啊,还要挨个单独问话,不然不给走。 查个案子怎么还查到自己人身上了呢? 我们在程序上和行动上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嫌疑人昨晚审问结束后到今早这段时间,林煦环顾一圈问道:昨晚值班的人呢? 都被叫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老大,嫌疑人之一是真的抢救失败吗? 旁边同事拐了他一下,不该问的别问。 不多时就有负责审查的人来叫她。 长桌对面坐着三位市局同事,看肩章上的警衔为首在坐中间的男人比她还高两级。 林队长,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叫你过来问话的原因吧?他翻着手里的材料,眼皮只是浅浅一抬不怒而威。 知道。她当然清楚,关于陈茂生的死亡,无论从动机上还是时间上她都没有嫌疑,但她作为队长和查这个案子的主导这场谈话肯定是免不了的,对此她心知肚明。 请解释下案子初期为什么带司辰心一个编外人员前往犯罪窝点探查? 因为她是这个案子的发现人,是她带受害人之一,也就是苏寻来报的案,我当时对这个案子的研判是爱心之家内部可能存在虐童问题。各位领导也都清楚虐童罪在我国并未入刑。另一方面是苏寻说她妹妹去向不明,我出于求证的目的才乔庄前往,来确实情况是否属实。 带上司辰心的原因是她之前去过,而且和负责人沟通过资助儿童的情况,有她在能防止对方起疑心。 对面的人并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她的回答,而是继续下一个问题:我们看了对嫌疑人的审讯记录,在他拒绝交代和马吉福的联络方式时,你们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 当时的审讯已经进行了有六个小时,嫌疑人前面有抵触心理一直在和我们打太极,交代的内容大多和案件没什么关联,我们周旋许久后他才愿意交代,由于疲劳审问的供词并不可取,而且考虑到嫌疑人健康,所以我们才终止询问。 这个问题回答的也没任何毛病。 你对嫌疑人陈茂生中毒身亡一案有什么看法? 中毒?这明显是在炸她,要不是司辰心告诉她,嫌疑人兄弟俩是食物过敏引起的并发症。她都要顺着对方提问的角度分析可能下毒的人是谁。 嫌疑人的尸体已经被市局法医同事拉走了,在尸检报告没有出来之前,我不敢下定论。 见林煦并没有上钩他又问:谈谈你调查这个案子到现在的看法? 根据嫌疑人交代的内容,这是一个长期监管失控的罪恶地带,造成这场悲剧的并不仅仅只是嫌疑人利用孩子们牟利,或者中间人为罪恶双方牵线搭桥她想起那个事不关己的村长,遗弃孩子的父母,相关单位没有及时去了解爱心之家的情况,还有知道情况不向相关部门反应的村民。 这些人或多或少影响或造就了这孩子们的悲剧,如果没有抛弃孩子的家长,如果有村民敢于揭露真相,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收到伤害,这是整个社会都需要反省的问题。 对方以为她会对嫌疑人的罪行一顿批评然后慷慨陈词,这位女队长还是太感性了。 你对于陈树海送医路上被撞车坠江这前后有什么怀疑吗? 我认为有人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当时司辰心在为嫌疑人实施抢救时,分局好多人都看见了,甚至连市局的同事也都听见了司辰心那句嫌疑人意识清醒的话,要说有嫌疑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你是否认为司辰心在这个案子里参与过高? 我不认为,司辰心她作为省厅安排下来的人,自然会有过人之处,据我对她的了解她自小就习得手语,在国外时读书最开始主攻医学外科方向后来研究行为学辅修心理,这个案子上我们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她只不过给警方提供了手语翻译,上午救治嫌疑人也是出于巧合。她的行为我认为没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对面的人对这个回答不置褒贬。 其实林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已经让司辰心参与的越来越多,她也不确定是好是坏。 第99章 之后的问话多是些不咸不淡的问题,林煦回答的滴水不漏,长桌对面几人一阵交头接耳,商量对这位大队长的盘问结果。 林队,今天辛苦了,这个案子内部调查结果还不明朗之前,我们暂时商定的结果是停职,对此你有什么疑义吗? 林煦心说都宣布停职了哪里还敢有疑义,平静道:理解,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调查期间请保持联络通畅,不要离开本市。 这句话她可太熟了,没想到她居然也有一天会成为这句话的针对对象,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 停职?哈啾!档案室里司辰心用纸巾包着鼻子,瓮声瓮气道:那案子怎么办,不查了? 要是市局没派人来接管,内部没查清楚案子是查不了了。她捏起一颗方迪给司辰心洗好的草莓,自来熟一般往嘴里塞,方迪在自己工位上眯着眼观察这俩,心想:辰心什么时候和林队长走的这么近了。 林煦又拿了一颗草莓,剥掉草莓蒂,递到她眼前,司辰心摇摇头没说话。 停职就停职吧,刚好我们也好久没休息过了,就当放假了。林煦宽慰道,她话锋一转:今天周五,你回你姑姑家吗? 不回了。 那我们今天一起下班吧。林煦看上去确实没有因为停职而沮丧半分,这和她超强的自我心理安慰有关,反正她也不知道分局哪个人有问题,与其怀疑来怀疑去不如让市局的人去处理,她乐得逍遥。 司辰心和她想的就不一样了,案子一旦停下来,对方就有足够的时候处理罪证,再等警方去查估计听到风声的人该跑的都跑了,到那时一切就晚了,既如此她只能另辟蹊径。 我不一定准时下班,你先回吧。 看她要忙林煦也不好多留,走到门口时回头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有录入app登陆异常的相关信息吗? 司辰心熟练调出数据库,还没有,我们在检索内容的时候添加了一条关键词查找规则,符合条件的会录入相关的表单中,你放心有数据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 晏城东郊一栋西式别墅里,男人还没换下马术服,正在壁炉前添新柴,火焰很快围上了干燥的梨木,火光印在银丝细框的冰冷镜片上,和男人阴冷面色形成强烈对比。 别墅内没开灯,壁炉橙黄的火光是偌大空旷室内的唯一光源。 男人轻轻往单人沙发上一靠,壁炉烤的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他合上眼缓缓道:所以还有一个人活着是吗? 声音如鬼魅在明灭不明的室内配上窗外投在壁炉前浮动的树影,格外阴森。 站着黑暗中的男人感受寒意从壁炉那一阵阵吹过来。 马三在干什么? 他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躲起来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 去找!现在不可控因素太多,男人不想因小失大,鱼早就钓上来了,这条线可以放弃。 火光照亮男人冷峻的面容,司家那个小姑娘真的是因为巧合才把爱心之家捅到明面上的?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可以相信是巧合,但她姓司又在警局的档案室工作。 -------------------- 预告下一章:会增进主角感情线 第56章 第十五章 工作群里失意的队员们并没有消极太久,刚开始因为得知调查中止而沮丧,有人吆喝了一句。 【就是说我们这周末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接不到工作任务的信息和电话】 【同胞们,咱去玩吧】 【好久没见我的小侄女了,老王把你家小豆包带出来玩啊】 老王喜滋滋发了一个女儿的可爱表情包,女儿奴们一阵狂喜。有人当即表示要主动上门去看闺女,还问老王小豆包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林煦和孟局在办公室聊了许久,出来时夜色已经黑压压地盖下来,她划拉着聊天群内几百加的记录,本来还想着要安慰下,他们跟了她这么久第一次全队停职检查,看来他们已经有精神食粮了,她这个队长就不用多此一举。叮嘱他们去玩可以不要离开本市,并且要时刻保持联络。 看612关着门的灯也没开,八点多了司辰心应该已经回去了,她今天又不回她姑姑家,也不给自己打电话,林煦特地又绕道去法医楼,在楼下遇见值晚班的江晚。 你怎么过来了?江晚挑眉问:听说今天局里出大事,你被停职了? 林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江晚凑过来悄悄道:嫌疑人真死了一个? 林煦见四下也没别人,路上就不行了,另一个是小满救下来了的,她说是... 她顿了顿,突然反映过来认为知情人越少越安全,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晚道:你还是少打听少知道为妙,市局的人还在局里查呢。 行吧,不说就不说。江晚就算八卦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换了个话题微微一笑道:你是来找小满的吧! 她回去没告诉你吗?我出门的时候还遇见她来着,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没事就进去了。 今天不是周五嘛,她不应该回她姑姑家? 第100章 她今天不回。 那你赶紧回去还能陪她吃顿饭,本电灯泡要值班。 林煦回到家一开灯就看见了放在餐桌上的食盒,本来打算请她吃那家味道很正宗的羊肉汤,给她杀杀江里的寒气。 她先是到对面敲了敲门,又打了两个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心里估摸着对方应该是在洗澡,就先回自己家等电话。等洗完澡出来后手机也没电话打进来,不能吧洗个澡要这么久?或者手机又卡沙发缝里去了。 --- 火焰燃烧其实是有声音的,是炙热滚烫的呼呼声在耳边叫嚣。 一只稚嫩的小手正拼命伸向她,能清楚看见被火焰灼烧成焦黑的表皮混杂着黄色脂肪和暗红色血液。 救我,救我...火焰中女孩的凄厉叫喊声穿透她。 火越来越大,不止刚才的小女孩,男人女人还有老人他们都站在火焰中心,向她伸出手。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我们? 尖锐的质问声,层层叠叠扑过来,他们围成人墙,火焰燃烧有几米高,从中间向两边围拢,她被包围在燃烧的火墙之中,火墙最后围成一个圆,退无可退,呼吸的空气中都是人肉被炙烤的味。 质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直至把她淹没。最后一丝空气被火焰烤的滚烫,连喉咙都干的发疼。 她看到被烧得只剩骨架的男人,张着大嘴满口都是火焰,腾空而起向她扑了过来。 司辰心猛然惊醒,咳咳咳 眼前明晃晃的房间寂静无声,原来是梦,可她知道这不是梦。她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好安静。 然后她听见了敲门声。 --- 林煦感觉手都要敲肿了,会不会睡着了?睡觉关上卧室门可能听不到声音,正郁闷高级门锁怎么连门铃功能都没有的时候门开了。 司辰心光着脚顶着一头半湿不干的乱发,林队,你怎么过来了? 林煦听出她嗓音的不对劲又看她穿着睡衣,你在睡觉?是不是感冒了?吃饭了吗? 嗯,是有点,吃过药了。司辰心呆呆的好像还有个问题没回答,又说:不想吃。 林煦自从光荣的接下司锦安排的任务,哪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日子。把食盒又给拎了过来,微波炉热菜的空闲时间,看到了茶几上刚拆封的药盒。 是发烧了吗?她注意到退烧两个大字。 司辰心披着浅色盖毯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鼻子发出厚重的鼻音,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林煦拿着药盒追问道。 睡一觉忘了。司辰心连温度计都不知道放哪去了。 林煦摸了一把她半干的头发,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都感冒了,头发也不吹干。 我手疼。窝在沙发里的司辰心可怜兮兮说。 哪只手疼,我看看,是不是今天撞到的? 右手。 林煦直接坐到司辰心旁边,揭开盖毯把袖子撸了上去,动作连贯到不容拒绝。只见右手上臂外侧青紫一大片,多半是白天车上撞的。她的手绕到手臂内测用手指捏了捏,这里痛不痛? 司辰心摇头。 这里呢? 几乎是每隔三厘米就问一次,最后得出结论,万幸没伤到骨头,我去给你拿瓶药油过来。 司辰心想说不用的,但她现在太难受了,连拒绝都懒得开口。 不多时林煦拿着一瓶红花油回来,你家吹风机在哪,我先给你把头发吹了。半干不湿的别感冒更严重了。 吹风机声音不大开的最热档,客厅灯光暖融融的,整个室内只有微波炉运作和吹风机的声音。 林队,你这样我会对你有依赖的。司辰心突然来了句。 这不刚好,我喜欢你,也愿意照顾你,咱俩一起搭伙过日子不挺好。林煦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 你和江法医现在不是搭伙过日子吗? 那不一样,林煦笑道:你和江晚不一样,至少我不会主动给她吹头发。 司辰心侧眼看阳台落地窗的倒影,林煦站在她后面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掂着长发细心且温柔,她是唯一一个被自己允许进入领地的路人,如果能早些遇见她该多好啊,在还没有把良心交出去之前,自己也许有资格和这样的人交往,想到这里她低下头苦笑。 是不是烫到了? 没有。 林煦收了吹风机,坐旁边撩起袖子准备揉药油,先把药油倒掌心搓热,你和我说点什么吧,转移下注意力,干搓药油可疼的。 咱这样是朋友对吗?司辰心左手扶着袖子问道。 当然,你别有心理压力,我说了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做这一切是自愿。林煦滚烫的掌心贴了上去。 你觉得我接受你的行为,是自愿吗?司辰心没喊疼,但蹙起的秀眉暴露了她的感受。 那你是自愿的吗?林煦手上力道把握的刚好,也不敢下重力。 第101章 司辰心沉默良久,久到林煦都不指望她回答。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微波炉也停止了运转,地暖烘得室内和暖,连空气中氤氲的药油味都暧昧十足。 如果我不愿意,你昨晚亲我的下一秒就应该直接趴地上了。司辰心目光灼灼看着仅在咫尺的人。 闻言林煦哈哈一笑郎声道:你还能把我干趴下,就凭你这挑食的小身板,分局随便拉个人问都不会信。 突然,她就像被钉住一样,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司辰心当即反悔,你应该是听错了。 林煦见她居然想就这样随便打发,真当她好糊弄呢。 司辰心,据你刚才的供述,我当时并没有趴在地上,这说明什么?她故意停顿紧紧盯着她如琥珀般璀璨的眼睛。 司辰心被她盯着不自在岔开话题道:饭菜热好了,去吃饭吧。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林煦站起身拉住她没受伤的左手,你又想拿什么话术来搪塞我呢! 她绕到司辰心面前,不敢看我是心虚了吧?其实你也喜欢我,对吗? 和你同办公室的方迪,你们见面和交流都比我多,课你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才是你的同事,我和你连同事都算不上。林继续举证:你连大门密码都不记得,却能记得我的电话号码,也早三遍晚三遍背诵过吗? 司辰心低垂着眼紧咬下唇,像是被看透心事的孩子窘迫地站在她面前。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林煦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知道验证真理的方法吗? 什么?司辰心抬头疑惑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腔调。 后一秒林煦欺身上前给她抱了个严实,司辰心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林煦的下巴支在她脑袋上,你在国外念书不一定知道国内大学教育的必修课之一。 说完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如果昨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是用戏谑的方式回应她说对方用词不当,那么今天对方简直就是在她的火线边缘反复试探了。 林煦松开怀抱观察着她的反应,笑盈盈道:十二秒,你有十二秒的时间把我干趴在地上。 结果你没有,实践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她得意到眉毛都要飞出去了。 小满,你喜欢我! -------------------- 第57章 第十六章 嘭的一声闷响,林煦被一个迅捷灵巧的过肩摔掼倒在柔软的地毯上,脑子先是一片空白,对方用了巧劲并不太疼就是脑子有点懵。 司辰心居高临下看着她,现在你信了吗? 信,信你确实能把我干趴下。林煦眼里映着客厅耀目的灯光,笑道:就算你摔了我,也依旧改变不了你也喜欢我的事实。 她坐起上半身靠在沙发边上得意道:我亲了你两次,换一个过肩摔,值了。 司辰心觉得这人八成是脑子被摔坏了,也懒得和她计较,赶紧吃饭吧,吃完哪来回哪去。 许是觉得室内太安静了,她第一次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 想随便选了个频道放着听声音来打破尴尬奇怪的气氛,好巧不巧正是电视剧主角亲一起的画面,司辰心觉得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又换了几个频道,也不知道今天走的什么大运,全是谈恋爱的无聊肥皂剧。 别选了,现在是黄金档播出时间,你除非看少儿频道否则全是情情爱爱的电视。林煦边摆着碗筷说道。 司辰心还就真选了个少儿频道,一个天真稚嫩的童声:妈妈妈妈,我长大要嫁给王子... ...... 电视遥控器被扔到脚下的长毛地毯上,司辰心气急败坏地关了电视机,一脸愤愤。 林煦见她这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司辰心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生气的时候蛮可爱的。林煦走过来劝道:好啦,别生气了,你先吃饭,吃了好早点睡觉。 餐桌上司辰心看着眼前的菜肴没有要伸筷子的意思,脑海中回忆刚才林煦说的话。 小满,你喜欢我! 其实是喜欢的,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这些日子的点滴相处,是对方时刻记挂着她,她真的可以和这样赤忱一片的人相处吗?她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步,她不能允许自己失控,总有一天林煦会知道她的真实目的看清她的另一面,她不能伤害一个无辜又清清白白的人。 林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司辰心思绪重新回到餐桌上。 想什么呢?叫你也没反应,是没胃口还是不饿?看她拿着筷子也没动一下。 不想吃,你多吃点。 林煦见她情绪不高,她这情绪就跟变天似的,刚才还气鼓鼓的现在又坐那惆怅沉思,年纪不大心思还挺重。 你为什么不继续做医生,急诊的外科大夫都夸你手法专业,你都已经学成了,怎么还放弃了呢? 因为我救不了人。司辰心左手支着脑袋,目光越过茫茫夜空,我参加过一次国际医疗援助,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离世,多到连带过去的裹尸袋都不够用。最后只能挖一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去就地焚烧掩埋,火焰燃烧脂肪的滋滋声,到现在我都能梦到。 第102章 林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后来呢? 医疗援助回国后,我发现我好像失去了对生命的感知,途径车祸现场,作为医者的本能我应该救人,但是我没有,从那时就知道我不能从医了。 这是信仰崩塌的始末,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亲历者自己知道。林煦认为以自己的眼界未必能安慰如此伟大的人,她盛了一碗热汤,不吃饭的话喝点汤。 林煦给她讲各种笑话,后者只是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反倒衬得她自己像个笑话。 这段晚饭结束的并不欢快,大部分是因为司辰心情绪没好起来,林煦收拾完碗筷,见她还保持十分钟前的姿势在沙发上安静坐着,孤寂的像一座停摆的复古钟。 她十分后悔刚才那个问题,于是主动坐到旁边,对不起 司辰心知道她为什么道歉,安慰道: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今天来陪我吃晚饭。 可我不忍心。 什么? 我不忍心你一个独自面对这份难过。 司辰心无言,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都过来了,今天又算得了什么,我说过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也说过我在追你。林煦完全不在乎她之前说过什么,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林队,司辰心都要被她给气笑了,死皮赖脸可以形容你吧。 林煦厚着脸皮,笑嘻嘻说:当然可以,追你这种高岭之花当然要放下姿态。 就这样林某人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喜提同屋檐同眠的资格,她兴致勃勃的告诉江晚自己今天不回去睡,江晚以为她们已经发展到坦诚相见的地步。林煦怕她误会就说是自己睡的是沙发。司辰心的房门早就关的严严实实,凛然拒人之外。 江晚告诉她任重而道远,你继续努力别打扰我看剧。 其实沙发挺好睡的,这是林煦醒来的第一反应,外面天刚蒙蒙亮,她比闹钟还醒的早,一看时间六点不到。 卧室的人也不知道几点睡的,反正她熄灯那会卧室是没有开灯的,她轻手轻脚回对门洗漱,还特地给自己留了个门,再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换好了,还带了两盒冰冻小云吞,打算一会做早餐。 醒来就能看到热腾腾的食物和心仪之人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一直是林煦十分向往的,让司辰心下厨她是万万舍不得的,如此就让她做那个幸福的坐享其成的人,也很满足。 她枯坐在沙发上到八点,其间看完了邮箱里所有未读的工作邮件,一字都不落,又看完了每个工作聊天吹水群的未读。房门还没打开,等不下去的她决定先把早餐准备好,再系着围裙带着烟火味上去敲门。 在厨房忙碌的同时也没忘注意房门的动静,等她早餐都上桌了,对方还没起。 她敲了敲门:小满起床啦。 起来吃早饭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回应她的只有周遭安静的空气,耳朵贴到门板上,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能睡这么沉? 你不起来我要进去了。还是没动静,她手握在黄铜质地的门把手上希望房门没反锁。 --- 医院里。 满头银发的医生向林煦解释片子的情况,感染性肺炎,先住院观察两天情况有好转的话就出院。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抵抗力差了些,医生透过鼻梁上的眼睛看了司辰心一眼,多吃点东西,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是不能暴饮暴食。 林煦像是告状一样,对医生说:大夫,她挑食。 挑食啊,挑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多准备点喜欢的食物就行。 不是简单的挑食,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这不能算是挑食了,纯粹是胃口不好,医生眯着老花眼在眼花缭乱的系统上开药,不吃饭可不行,小姑娘,我给你开个能增强食欲的药。 林煦为了不降低司辰心的生活档次,私立医院开的单人病房,刷的是母上大人多年前给她的金卡,病房里护士过来扎针挂水。 等下。她上前捂住司辰心的眼睛,扑扇的睫毛轻轻划过她的掌心痒痒的,刚才抽血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昨晚给她一个过肩摔的人怕打针。 谢谢!等病房只剩她们两人的时候,司辰心轻声道谢。 你打算怎么谢我?林煦找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坐下。 你想要什么,除了我不能和你交往,其它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答应你。 哪怕烧到四十度她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林煦本来还想趁她脑子糊涂的时候含混过关来着。 林煦把椅子又拉近了一点,手肘支在病床扶手上似笑非笑道:我照顾你可不是图你什么。另一只手揉着她的脑袋,难道一定要有所图谋才能照顾你吗?傻不傻。 我不傻,司辰心拂开她的手,没有所图才是最可怕的。 我哥哥说这个世界上人情是有分量的,大多可以用金钱用权力来回报,当一个人不图回报时,才是无以偿还的无价之情。 第103章 你都是怎么还人情的?林煦好奇问道。 打钱,送礼。 ......还真是传统又朴实的回报方式,林煦笑道:我是公职人员,你要是给我打钱送礼属于行贿,咱俩都要蹲局子。 林煦给她讲道理:你看,不是我不接受你的回报,而是我身份特殊,你要是用这么实在的方式回报我,就等于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不同意跟我交往也不能把我送进去。 司辰心:...... 算了不逗你了。林煦注意到她神情复杂多半在想如何规避才能无风险的回馈,于是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的最大报答,或者等你好了陪我去晨跑。 那我答应你,陪你晨跑。司辰心爽快许诺。 这一顿折腾下来已经是中午了,早上为了来医院,做好的早餐到现在还放桌上,她们到现在肚子里还空空如也。 医院有午餐提供,还是你想吃点别的,我去给你买。林煦提议道。 想吃泡面。 什么?林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那种小桶的杯面,最好是海鲜味的。 大夫的开的药没问题吧?增强食欲增的是吃垃圾食品的食欲?见她一本真经林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她愿意吃东西就行。 我去给你买。说完拿起外套往外走。 病房门被关上,司辰心的世界又恢复寂静,林煦像和暖的太阳,在她心里投下一大片明晃晃的阳光,耀眼又夺目,可她不能也不敢回应这样的热情。窗外黄灿灿的银杏叶在风中扑簌簌往下掉,是冬天要来了。 林煦从便利店带了一大包吃的回来,每个口味的杯面都买了一个,摆在小桌子上,选吧,选好我给你泡。 嗯...司辰心轻咬着大拇指尖尖,选了一个海鲜味,又拿了一香辣的,我想吃这个,这个也想试试。 这是辣的,你能吃辣?林煦从来没见她吃过辣椒。 我想尝一下。 行,我去给你泡。 林煦用一次性水杯装了一点点辣味杯面,你尝尝。 见她先喝的汤,一看就是不常吃泡面的人,问道:好吃吗? 司辰心摇头。 这就对了嘛,泡面有啥好吃的,她从警生涯各种口味的泡面基本都试过了,方便食品没有任何美味可言了。 我去把水果洗了。 等林煦洗好水果回来,司辰心已经吃好了,她钦点的海鲜口味只吃了一半。削苹果的时候兜里电话响了,她两只手都不得空,正展示高超的苹果皮不削断表演,帮我拿下打手机。 司辰心帮她接通凑到耳朵边,只看见林煦皱头皱起,说:现在? 而后又妥协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苹果还有一点没削完,司辰心先开口:你去吧,我姑姑一会过来。 你不问问我去哪? 当然是去上班。 林煦把苹果切成小瓣摆在盘子里不忘叮嘱:要赶紧吃,一会氧化了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你去吧。 停职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叫回去上班,孟局在电话里一个字都没多透露,她只好挨个打电话把队员召回去。 -------------------- 预告下期有之前提到过的人物出场 第58章 第十七章 六楼a01是整个行政楼最大的会议室,现在门口左右有穿制服的一男一女收集参加会议者的通讯设备。 设备上交需要登记个人信息,林煦也是不懂分局开会居然还需要上交设备,门口这两人是没见过的生面孔,登记的男警员看她填写的信息,问道:林队长,手机是静音模式吗? 我设置下。林煦把手机设置静音投入蓝色收集箱内,另一位女警员拿着金属探测设备示意她接受检查。 这一套流程下来她才能进入会议室,已经有几个分局的熟面孔在里面了,孟局坐在首位,蓝低白字背景墙下孟局向她点了点头,坐在他左手第一顺位的是从来没见过的年轻男人,此刻正在阅览手里的资料。 不多时孟局确认了参会人数,他清了清嗓子道:沈组长,人都到齐了。 被叫做沈组长的男子嗯了一声,才从资料中抬起头来,他站起身朗声道:各位,我先自我介绍下。 我叫沈长风,是省厅特别行动者组长。 省厅的特别行动组早已名声在外,是系统里不然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沈组长的铁腕手段有如狂风过境能把犯罪集团搅的片甲不留。能进这个团队的人必须是凤毛麟角,而领导这些人的沈长风,是前部长的孙子,一家三代从警,根基深厚,抛开父辈的功绩不说,沈长风他本人在国内警校毕业先是在基层试炼一年,后出国深造,回国大刀阔斧搞改革,第一斧就把他亲爹的拥护者给砍了,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后来打击各种犯罪势力,有着去哪哪就倒一片的传闻,这把大杀器没人敢收归麾下部里只好暂时安置给省厅,明面上是归省厅指挥,实际行动组的执法范围不仅仅在本省,基本是哪有大案要案部里就把他们往哪搬。 第104章 一时间参会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揣测难道本市底下有埋伏着犯罪集团,可晏城这些年也没发现有壮大的黑恶势力,在闹市只要有三个以上的汉子一起喝酒撸串都要被盘查身份信息,连□□喽啰都没有,更别说黑恶势力了。 我知道昨天南阳分局发生了一起嫌疑人身亡的事故,在坐的各位有参与此案的,也有只是听闻并不了解案情始末的。 我之所以召集大家开会,是在坐各位与嫌疑人身亡并无利益关系。他向末尾的女警示意,何月,给大家发下尸检报告。 何月把手里的资料一分为二,分别递给了会议桌两排,资料一份份传递下来,到林煦手里,她略过前面一堆复杂的专业词汇,直接看死因,果然就是司辰心说的食物过敏导致喉头水肿的致死性窒息。 嫌疑人死因是食物过敏导致的窒息,当天分局提供的早餐里有导致嫌疑人过敏的食物,但送餐的警员并不知情。嫌疑人为什么会自愿吃下过敏食物并不是本次会议探讨的重点,我也不是下来帮你们肃清内部的。 因为嫌疑人身亡内部调查还未明朗,案子停滞调查的后果才是最严重的,这个案子埋伏数年,受害人数量不可考,我相信涉案人员更是不计其数。 就目前掌握的证词,该犯罪团伙涉嫌买卖儿童、非法出售人体器官、利用儿童从事非法□□易牟利,涉案的三位嫌疑人,一人身亡,一人住院,一人身份不明。 我和孟局商量过了,这次特别行动组将和在坐的诸位协同破案。 沈长风和孟局交换一下眼神,孟局放下茶杯说道:就以报案日期成立1104专案组,案子将由沈组长主导,期间的所有人员安排和任务分配都由他调遣,现在正在给你们收拾独立办公室,大家最近就辛苦些,手上有其他案子的先交接给同事。 昨天司辰心说这个案子会有市局以上级别的人来接手,当时她还没被停职,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就没太放心上,结果今天特别行动组就把案子接管了,他们甚至比尸检报告来的都快。 林煦想不通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到省厅,谁胆子这么大在案件调查还不明朗的时候就往上递,行动组还确认了今天参会的人没有泄露消息的嫌疑,这是连夜突击过来的吧。 后面会议上客套官话她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光思考特别行动组的消息来源,然后就是孟局的一句散会。 众人陆续起身,林煦也正要走只听沈长风朗声道:林队长留一下。 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她,孟局经过时候还给了她一个不明就里的眼神。 林队长,你的队员我确认过了他们没问题,你可以挑几个和你一起进专案组。沈长风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是她手底下参与过本案的人员名单。 林煦不解她为什么单独留下自己,于是问道:这是沈组长单独留下我的原因? 当然不是,这个案子最初是你主导,行动上没有任何问题,中间的变故很明显是背后有人不想让你们查下去,所以你把嫌疑人藏起来的行为很明智。沈长风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林煦跟前压迫感十足。 看来孟局很信任这位空降的沈组长,她只把嫌疑人的情况告诉过孟局,他知道的信息八成是孟局向他透的底。 沈长风压低声音道:有人特别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全程参与这个案子。他留下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大步离开会议室。 ???林煦一脸问号,她自己都不知道身边有谁能托上特别行动组的关系,她一个分局的大队长,市局系统里多得是眼红她的人,哪还有人还专门替她呈请,真是稀奇。 不对,她灵光一闪。说起来小满是省厅下来的,沈长风在国外读过书,说不定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就认识了。 林煦快步跟上沈长风,问道:沈组长认识司辰心? 沈长风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都要喜悦三分,笑道:我以为在开会的时候你就琢磨明白了。 是我迟钝了,毕竟小满她不是内部人员,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难怪,沈长风话锋一转,她都肯让你叫她小满,看来你们处的挺不错。 昨晚那个过肩摔还历历在目,她敷衍应承道:还行吧。 沈长风没和她聊太多,告诉她先去楼上给队员们选个好位置,两人就分开了。 林煦拿着手里的名单琢磨该让谁参与破案,莫汤汤是她首先想到的,同样身为女性的她,深知机会的来之不易,她刚当刑警那会前辈对她多有照拂,连外勤都不让她参加,嘴上说是为女孩子好,她就是个挂着刑警职称的内勤人员,好在孟德海慧眼识人。 怎么你当刑警是为了来这里擦桌子的?好歹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罪犯还逍遥法外你在这搞卫生,走走走跟我出外勤。 后来她问师父那次是偶然吗? 孟德海说,她之所以被穿小鞋,只能干些杂务,是因为她成绩优秀顶掉了某个队长原本内定的名额。他们用照顾警花的名义对她进行着隐晦的排挤和诟病,实际上是绵里藏针。他深感愤慨的是,这些人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做派,扼杀警校毕业生的积极性,令她在最热情的年纪迅速失去了生气和活力。他生平最见不得这样事,所以他成为了林煦的师父。 第105章 她给莫汤汤打去了电话,问愿不愿意进专案组,得到的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王澍也在安排的人员之内,他前年当了爸爸,到现在都还是个普通刑警,这个案子进展顺利的话,他的职业生涯还能向上冲一冲。 林煦带他们来到专案组办公室,五十多平的房间里塞下了十几套办公座椅,仅剩中间一条过道能下脚。 房间的四角都拉上线装了监控,一点死角都没漏下。 沈长风坐在进门最里边的位置,见人来的差不多起身敲了敲白板,各位先停一停,我来介绍下办公室纪律和规则。 监控大家也都看到了吧,专案组调查期间所有人员都要在监管之下办案,同时各位的手机将会被监听,行动轨迹会被定位,想必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这就是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案子破了这些监视自然会解除。 如果有异议最好现在就退出,给你们十五秒考虑下。 十五秒过去了没人说话。 既然没人反对,我继续。 调查期间上下班时间没有上限和下限,出于健康考虑我不希望通宵,一会大家录下指纹,进出办公室凭录入的指纹开锁。 设备连接的网络,不管是收发信息还是查阅资料也会受到后台监控,所以,谨慎使用。 要注意的基本就是这样些,大家相互认识下。 还真是严格啊,莫汤汤心里嘀咕是不是该换一部老人机来上班,她的精神食粮被监控到的话也太羞耻了吧。 安顿好办公室,沈长风让他们先回去和家里打个招呼,毕竟接下来有的忙。 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林煦要先去趟医院顺路正好捎上莫汤汤。 老大,这风怎么把特别行动组给招来了。 林煦不能告诉她司辰心和沈长风有关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介入也不是坏事,特别行动组的权限总比分局的高。 而且这是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好好把握。 -------------------- 后面将主要推动破案剧情,会试着掺点糖 第59章 第十八章 这什么破医院,停车位难找就算了,住院部还七拐八绕的,设计师是外包了八手吧,这活糙的。 林煦忍不住侧目,高大男子正一脸不耐烦拿着手机吐槽,一米开外的距离宜人的木质香调侵入她的空间,男人穿的黑色长款大衣骄傲不驯的敞开着,头发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弧度。 电梯到了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电梯。 喂?喂!我靠!电梯还没信号,国内私人医院已经落后到这种程度了嘛。 更令人抓狂的的是,医院电梯到一层停一层,男人深吸一口,肩膀大幅度往上耸了一下,司辰心的病房在七楼,男人在五楼的时候挤过前面的人出了电梯。 林煦进去的时候司辰心病床上铺了好多的玩具,床头还摆了几本书,手里还捧着一本正看的入迷,连敲门声都没听见,还真是片刻都不得空。 她凑过去一个脑袋,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你来啦。司辰心合了书莞尔一笑。 姑姑给我带来的推理书,正看到主角破解凶手设置的密室。 那我打扰到你了吧? 司辰心也懒得和她客套,确实是的。 林煦先是一噎,然后笑道:你姑姑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司辰心坐起身,刚好你来了,陪我下去散下步吧,一下午躺床上感觉人都要废掉了。 林煦从衣柜里拿出来早上穿过来的外套,小心地帮她穿过扎着留置针的手背,扣好扣子束上腰带,你想去哪散步? 楼下几颗银杏我觉着挺好看的。 两人逛了一圈并排坐在银杏树下,昏黄的路灯照在银杏叶上,比从楼上看到的是更高浓郁的金黄色。 晚上药吃了吗? 吃了,医生也来看过了,说再观察一晚,明天没有出现高热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林煦犹豫下还是问道:你认识特别行动组的沈长风? 你今天见到他了吧。司辰心微微抬头,路灯撒下来的光像是给她镀上一层薄薄的釉,盈润洁白。 林煦问她:所以,特别行动组是因为你透露的消息才下来的? 不全是,沈长风手里有个关于非法买卖器官的案子,也查到了晏城。司辰心的目光追随着一片飘扬荡下的叶子,最后隐入落叶堆。 林煦安静地等她说下去。 你们解救的儿童里有个孩子少了肾,我就把这个消息同步给他了,可能赶巧他就过来了吧。 林煦坐她旁边一本正经地听她瞎编,要不是沈长风下午告诉她,估计就信了这临时编出来的说辞。 沈组长告诉我有人特意嘱咐他,要让我全程参与这个案子,所以,我很荣幸的成为了市局系统里第一个停职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队长。林煦又往她旁边凑了凑,贴着司辰心耳朵故意暧昧不明道:你说,这人是谁呢? 司辰心眼皮一跳,猪队友提前把她暴露了,她慌忙岔开话题问道:林队你还没吃晚饭吧?说着从外套里拿出一条巧克力。 第106章 林煦收下巧克力,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正色问她:你为什么会知道省厅行动组的案情内容? 我是沈长风特聘的顾问,在国外读书那会,我们跟不同的导师参与了与警方的课题研究,只是我们研究的侧重点不一样。司辰心说:他回国后偶尔会让我帮他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进行分析,久而久之我成了挂名顾问。 前段时间他让我留意档案中非法器官交易类的词条,所以我才把你们手上的案子告诉他。 林煦撕开巧克力的包装,掰下一块递给司辰心,她摇摇头表示不吃。特别行动组下来的目的她是解释清楚了,继续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向沈长风特意举荐我呢? 这问题司辰心非回答不可了,她缓缓说:我不想这个案子成为你人生中的遗憾,你比任何人都更痛恨嫌疑人的所作所为不是吗? 闻言林煦低头一笑,你还真是把我看的很透澈啊!她早就预料到约谈结果大概率是停职,自认为在众人面前表现的轻松自在,没想到还是被司辰心一眼看传。她站起身仰望夜空,今晚天空被厚重云团笼罩暗沉沉地铺满天穹,没有半点星光。 良久,林煦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们回去吧,外面待久了寒气重。 今晚我在医院陪床吧? 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姑姑都回去了,难道你要一个人睡病房? 不行吗? 当然不行,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我不忍心。 我只是住院观察又不是重病患者,不需要陪床服务。 我乐意,你要是介意我睡里面,我睡走廊也是可以的。 ......司辰心无语,无赖真赖。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两人说着同时出了电梯。 林煦走在前面来到病房外,正要转下门把手,里面有人把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刚才遇见的黑衣男子。 你是?两人异口同声。 司辰心在林煦身后探出个脑袋,脸色一变如临大敌就要跑,男子眼疾手快长手一捞,拎鸡崽子一样把人给拉进了病房,司辰心赶紧把林煦也给拉进去了。 能耐了,一声不响就跑回来,还瞒着我。 学也不上,当初为了考博不眠不休到进医院挂水,结果考上之后说休学就休学。 我就外出考察个项目,你们俩就串通起来瞒着我,要不是褚楚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有那么大能耐,连人带车坠江还能把人救上来。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视频的时候差点就要心肌梗死。 黑衣男子隔着病床来来回回踱步,越说越激动,精心打理的发型有几缕脱离控制,随着越来越激动的动作而颤动。司辰心本来还和林煦站一排接受批评,现在一点点退到林煦身后,反观林煦,她一脸莫名,这人谁呀? 你还躲,躲人家后面干什么?说着就要过来把人拽出来。 林煦伸手把人护在身后,这位先生请冷静下。 男子艴然不悦道:你谁啊? 她是警察。司辰心在林煦身后心虚道。 男子大概率是意识到刚才在外人面前有失体统,平复了一下语句,现在的警察连家务事也管?你们是抓到桥上的肇事司机了?还是过来问话的? 一连三个问题林煦还真不好回答。 二哥我错了。司辰心这回主动站出来,在男子面前低头认错。 司辰心挽着她二哥的手臂,态度诚恳,我昨晚反思过了,确实很危险,但是二哥你知道吗?我能平安脱险还是仰仗你的英明决策。 见他态度有些许松动,司辰心立马给他送上高台,要不是你拉着我学游泳潜水,我肯定是出不来的,还是二哥有先见之明。不然... 别胡说!被唤作二哥的人立马止住她后面的话,心有余悸说:我让你学这些是防止你读书读成书呆子,可不是...他顿了顿然后说算了。 司辰心见自己哥哥不火了,赶紧介绍两人认识,林煦认识了司暮川。 司暮川恢复他一贯倜傥的风度,和刚才气势汹汹判若两人,问:有吃的没,会议结束我就过来了,这破地方开车还要两小时,你哥我要饿死了。 司辰心就把病房所有吃的拿出来,一一过问。 司暮川这样不要那也嫌弃,林煦在一旁看着,觉得司辰心挑食的毛病八成是受她二哥的影响,开口建议说::要不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热乎的? 不用不用,哪能让警官您受累,我让人随便送点过来。 于是。 私人病房的小餐桌就放不下司暮川说的随便送点过来的食物,林煦只好去护士站找人借桌子。 好热闹啊!沈长风捧着一束明艳的玫瑰出现在病房门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是赶上饭点了吧。 司暮川见来人,先是眯了眯眼,而后走上前一把揪住沈长风的衣领,司辰心拦了一把要劝架的林煦,放心,他们打不起来的。 第107章 果然是你,我说小满读博读的好好的突然休学回国,是你撺掇的吧?你还有脸收拾的人模狗样来送花,要不是她会游泳能不能平安上来都是个问题,司暮川恶狠狠的压低声音:我他妈就剩这一个妹妹了,你知不知道? 林煦注意到司辰心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 他们两个男人差不多高,沈长风挣开钳制,整了整衣领严肃道:这次是意外,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小满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中来。两人心知肚明保证是没有用的,没有人能限制司辰心个人意志所决定的行为,这话明里暗里都是说给司辰心听的。 二哥,你还吃不吃了? 吃!司暮川夺过沈长风手里的鲜花,当着送花人的面把花摆在床底下,问道:一起? 沈长风也不恼,荣幸至极。 这顿饭林煦是如坐针毡,司暮川和沈长风什么关系?沈长风和司辰心又是什么关系?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来看司暮川和沈长风明显要更熟络些。 我吃好了,哥哥,我想去六楼看看。司辰心放下筷子,像个征求家长意见的乖宝宝。 司暮川也没问什么,只说快去快回。 司辰心拉着林煦溜之大吉走楼梯下到六楼,陈树海所在的病房。 -------------------- 第60章 第十九章 这家私立医院的特殊病房是林煦托关系才进来的,选择私立医院的原因在于,私立比公立医院有更强的私密性。 陈树海早已清醒,病房门口负责看守的警员是林煦临时从其它大队借调过来的。 两位年轻警员看到林煦过来起身打招呼:林队。 吃了吗?林煦问他们。 还没呢! 林煦把司辰心从他哥那薅来的豪华大餐递给他俩,先吃饭吧。今天嫌疑人情况如何? 别提了,下午刚打了一针镇定,现在没闹腾是因为药效还没过去,警员一脸愤懑,但下一秒打开袋子看到林煦给他们带来的豪华海鲜拼饭,什么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林队,这饭花不少钱吧。 不花钱,沾这位大美女的光,蹭的。你们先吃,我去找主治医师聊两句。 两位警员目送大美女离开,埋头开始干饭。 经过一天的恢复,伤口没有发炎,也没有出现肺部感染,整体情况还是稳定的,开口说话可能还要再等等,气管缝合有个恢复期,另外就是尽量不要让患者情绪过激。 他最快要多久才能说话?林煦问道。 按正常恢复情况两到三天吧。医生给了大概的时间,补充道:当然这是在患者配合的前提下,护士今天进去换药的时候他还把药瓶踢翻在地,患者要是不配合那就不止两三天了,肯配合治疗时间还能再缩短一点。 林煦谢过医生,两人并排走在医院长廊。 他现在不能说话可不行,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线索,多等一天都是变故。 操之过急可能会适得其反,你们更应该先稳定嫌疑人情绪。 司顾问你有什么高见吗?林煦饶有兴味问她。 司辰心听她这样称呼自己鸡皮疙瘩起一身,瞪了她一眼,义正辞严道:你要是再这样不正经,以后都别问我问题。 小满,我错了。林煦以身作则,亲身示范什么叫低头认错的速度比犯错还快。 现在陈树海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不配合是正常的,他在外面还有顾虑,所以才会焦躁不安。你可以先把陈茂生死亡的消息告诉他,在慌乱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妻女的安全,后面就看你怎么把握技巧了。 --- 病房里陈树海瘫在床上双眼紧闭,林煦把病床摇起来,让他直接暴露在她们居高临下的视线里。 陈树海,听说你不配合治疗。林煦冷声问他。 陈树海依旧紧闭双眼。 别跟装睡,我知道你清醒着。。 陈树海不为所动。 林煦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濒死的体验不好受吧,你知道你哥临死前也经历了和你一样的感受吗? 陈树海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 只不过,他没有你这样好的运气,人在路上就不行了,现在已经被开膛破肚躺在市局法医部门的冰柜里。 陈树海呼吸急促,心率直接飙到了一百往上,被拷的双手不停挣扎,好像他能挣开似的。 林煦趁热打铁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孩,陈树海看到照片那一刻,眼睛一红老泪纵横,张着嘴想要说话。 司辰心适时开口:别说话,她们很安全,警方第一时间把她们保护起来了,现在你和他们都是安全的。 心率缓缓开始往下降,两人默契的交换眼神,林煦平静道:照片是昨天上午拍的,就在你们出事的两个小时后。林煦怕他不信还特地给他点开照片的详细信息。 看完,林煦问他:现在你愿意配合我们问话吗? 第108章 陈树海红着眼点点头,几缕打柳的头发跟着抖动。 接下来的问题知道就点头,不知道就摇头,不确定就眨眼,明白了吗? 陈树海点头。 你们吃下过敏食物,是因为有人威胁你是吗? 陈树海点头。 你看到他人了吗? 陈树海摇头。 他用什么方式威胁的你? 这个问题陈树海点头摇头都不合适,司辰心从外面借来了纸笔,林煦让他写在上面。 【看守所,纸条,写着想想老婆孩子】 由于市局的尸检还没来得及测试具体是哪种食物导致的过敏,所以尸检报告里并没有说明是哪种食物导致的。 你们吃的什么食物导致过敏? 【豆浆】 知道你们豆浆过敏的人多吗? 陈树海点头。 林煦一直以为是局里的人有问题,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分局,他们是七点去看守所提审的嫌疑人,当时还没到看守所的早饭时间,早餐自然而然就由分局食堂提供,豆浆是在常见不过的食物了。但如果他们没有吃下过敏食物,看守所的警告也足够令他们三缄其口。 结果这么巧偏偏就给他们准备了豆浆,他们联想到昨晚的纸条,所以做了相同的选择。 如果早餐的豆浆是巧合,那辆突然冲出来的中货又是怎么回事,肇事司机当场弃车逃了。如果真有个人能在嫌疑人被捕后,实时了解警方的动向,那为什么暂押分局的十几个小时里没有动作,反而在看守所递纸条,是来不及还是当时局里没有他的人。 先是警告防止他们开口,结合后面发生的事情,肯定是不打算留活口的。这样设想的话,一定会有其它办法灭口,无论豆浆是偶然还是必然,司辰心出手救人绝对在意料之外。到了医院想在警方重重监视下动手难上加难,所以不得不兵行险招。当时那么多人围观了司辰心的救人过程,也是孟局出于安全考虑多派来一辆车跟着,在场还有市局的人。 这个设想太大胆了,现在不仅回到原点还新增了看守所和市局的嫌疑。 你还不睡吗?司辰心打断了林煦的思考。 书看完了?林煦见她把书放在一边。 没看完,我困了。 林煦是没看出她哪像犯困的样子,安眠药也没见她吃,估计是听到沈长风说明天早上要开会,想让她早点休息,才谎称自己困了,江晚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你俩一个比一个嘴硬。 熄了灯,病房陷入黑暗,林煦和衣躺下,脑子里还在想着案子,司辰心翻身的动静暴露她根本睡不着的事实。 小满,你还没睡吧?林煦的声音在室内突兀地响起。 良久,司辰心才嗯了一声。 我也睡不着。林煦说。 我这有药给你一片? 不行,我奶奶说是药三分毒,为了年轻时的舒适换老了一身病痛。 司辰心讨厌这种歪理,发明药物不是为了对症下药,难不成是为了当糖豆吃?灌输这种理念的人多半居心不良,自己不吃药还不让别人吃。 我奶奶不是这样的人。林煦替她那享年八十多的奶奶辩驳道。 我说的不是你奶奶,我说的是传播这种无脑言论的人,司辰心没好气地回她,你要不要吃? 不吃了,我有办法让自己睡着。 司辰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办法,没多久陪护床上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真羡慕,这么快就睡着了。 早上林煦的闹钟准时响起,她关掉铃声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旁边病床,还好没把人吵醒。简单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病房里只有窗帘透进来的昏暗晨光,司辰心睡的很沉,长发凌乱的铺在枕头上,整个人在被子下面只有薄薄的一点,扎着留置针的右手漏在外面,细长的手腕隐没在宽大的袖子中。 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阵,毫无防备不加掩饰的司辰心,实在很难不令人心动,林煦心中盈满爱意轻轻走过去,把手藏在被子底下。 弯腰伸手探了探沉睡之人的额头,林煦心中一颤,又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如此两遍,她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嗯...39.8又烧起来了。医生拿着耳温计问身后的护士,昨天最后一次测体温正常吗? 正常的,而且病人当时的状态也很好。护士翻找记录如实答道。 今天继续挂水吧。 医生,她昨天状态很好,怎么过了一晚又高烧了? 这种病毒性肺炎感染和患者的体质密切相关。这个年龄段的人群,这感染发生的概率相对较低,增强身体抵抗力还是很有必要的。昨天白天的治疗状况看起来很好,晚上是身体恢复和调整状态的最佳时机,现在她又出现高烧的症状,可能是晚上的恢复不够导致的,她昨天几点入睡的? 她一直有失眠的毛病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昨晚她没吃。 基本是休息不到位导致的,躺床上并不等于睡觉,药还是要吃。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林煦开门进来时,人已经醒了。 医生说你还不能出院。林煦把病床摇起来,问道:昨天几点睡的? 第109章 司辰心正要从病床上下来,不知道,我没看时间。 你干嘛去? 刷牙洗脸啊! 林煦在洗手间外大声问道:你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买。 不用买,我给小满带了。来人正是司锦,拎着大盒小盒。 小林,你这么早就来看小满啊?然后她进门看到展开的陪护床还有没来得及折的被子,犹疑道:昨晚你这在陪的床? 毕竟是自己死皮赖脸留下来的,林煦只能不好意思地点头说是。 真是谢谢你了,我昨天也说要陪护,小满非不让,你说她一个人住医院多可怜啊,还好有你在。司锦完全没去细问林煦是怎么留下来的,反而一脸感激。 你早上不是要开会吗,怎么还不去?司辰心从洗手间出来。 会议在八点,还来得及。 八点来得及,小林陪小满吃个早饭再走。司锦在桌前热情招呼着。 林队长又蹭了一顿免费的丰盛早餐才从医院出发。 -------------------- 第61章 第二十章 会议上沈长风坐在主位,特别行动组的何月正在汇报受害人的分析情况。 综合来看,被解救的男孩江佑,和其他受害儿童完全不同,他智力正常,表达能力正常,没有任何先天或后天的残疾,没有被拍照编号,也没有被性侵,嫌疑人只是限制他的行动防止他逃跑。 而且,最关键在于江佑不是被孤儿,他父母上月在澜安市的双阳辖区派出所报案,说孩子放学一直没有回家,双阳分局第一时间发布协查通告,出动百余人也没找到孩子踪迹。 林煦听着汇报脸颊发烫,这是她工作的疏忽,没有第一时间去核实孩子的来历,何月坐她对面不经意撇到一眼,继续说:这个发现也实属偶然,是我在二次分析受害人特征时才注意到。 组长,我们要联系澜安市那边吗?何月看向首位的沈长风。 沈长风合上眼前的资料,孩子的情况怎么样,能接受问话吗? 莫汤汤是全程负责受害人安抚和安置工作的,回答道:问话没问题,但是这孩子好像记忆出了问题,他只记得自己名字,从哪里来,爸爸妈妈是谁一律不知。 她回忆司辰心说过的话,当时法医的诊断是创伤性应激障碍的选择性失忆,后来司顾问看过后说更像是应激引起的分离性遗忘症的系统性遗忘,当时孩子身体状态不算太好,她建议等孩子身体恢复后再问话,再后来你们也都知道了。 办公室一阵沉默,沈长风开口:小月,你可以吗? 何月立马摆手拒绝,我不行的,司顾问只指导过我分析受害人特征,心理治疗我是一点都不懂,你还是让司顾问来吧! 沈长风又看向林煦,毕竟这里没谁比她更清楚司辰心的身体状况,众人也一脸莫名地看向她。 她还在住院,高烧有点反复,医生建议继续观察。 林煦注意到特别行动组的几人一脸黯然,看来司辰心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不轻。 这样,小月你先把江佑的照片发给澜安警方核实孩子的身份,尽快安排儿童心理专家过来,先给孩子做治疗。沈长风合上眼前的本子,现在我根据案情已知的情况,分派下任务。 一组由我带队负责找出马吉福这个中间人。 二组由林队长带队,主要寻找苏慢慢的下落,她是这个案子的起点,是生是死总要给她哥哥一个交代,一组有新线索第一时间和你们同步。 三组蓝安负责,查清楚孩子缺失的另一个肾脏去向,范围可以扩大到全省。 四组何月主导,以江佑为线索,查清楚他们为什么铤而走险囚禁一个来路清晰的孩子。 现在的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马吉福,他是这个犯罪网络最关键的一环,但不能完全指望找到他来串联整个网络,否则我们太被动,还是要尽可能的深挖线索,务必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期间要是遇到任何权限不够的情况,不用逐级申请,我可以开极速通道。 会议刚结束,沈长风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火冒三丈的司暮川。 沈长风,我妹妹呢?你tm是不是又让她参与到你的案子里去了?司暮川在病房里急得跳脚。 沈长风快要被司辰心这个情绪化的兄长给逗乐了,小满不见了,你打电话问我,你自己想想这合适吗? 我有什么办法,她不接我电话啊,你不是警察吗?有困难不应该找你们人民警察吗? 沈长风哭笑不得,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自己过去找吧。 挂断电话,沈长风把医院地址分享给了司暮川,然后对何月说:小月,心理专家不用请了,已经有人过去了。 谁? 你偶像。 何月一听大喜过望,雀跃道:我能过去吗? 不能,我们需要先去见嫌疑人。 林煦借口去洗手间出了办公室。隔间里,电话被接通,你在哪呢? 第110章 医院。 哪个医院?林煦追问:你姑姑居然肯让你出院? 对方沉默了几秒,我悄悄出来的,是烧退了才出来的。 你去干嘛? 找苏寻,我几天没见他了,过来看看。 真的只是看看? 不然我还能干什么? 司辰心说中午前回去,林煦才无奈挂了电话,感概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病人。 莫汤汤见她回来问道:老大,我们从哪开始查。 上次陈茂生没有交代和马吉福的交易过程,是由陈树海供述的,但他提供的内容并不具体,第二天兄弟两双双出了事,一系列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到现在手上的线索还没来得及串起来。 林煦翻出材料,二组所有人凑了过来。 陈树海从陈茂生那得知半月前和马吉福是最近一次交易,对方没有把苏慢慢送回来,而是给了他们二十万现金,是买主把女孩留下给的钱。 我们没有马吉福这个人的任何信息,这种说辞不可考,现在我们需要根据他们交易的具体日期来还原当天的行动轨迹,以此作为寻找苏慢慢的线索。 陈茂生名下的有辆车,结合他们之间的通话记录,找到重合路线,应该能找到交易地点。 因为专案组设立案子才得以运转,其他部门开始协同运作,林煦来到物证办公室调取物证,技侦的王顺杰王主任也在,他见林煦过来满脸惊讶,林队,你不是停职了吗? 林煦复职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想来也是,通知停职那天是周五,今天周日上班的人本来不多,知道的人自然就少。因为嫌疑人身亡的事故,局里大部分人要接受市局督查支队的谈话,整个分局现在是人心惶惶,平时的大嘴巴都默不作声。 王主任也不敢在这个关口和林煦寒暄,物证拿到手她也没久留转身回专案办公室。 这...莫汤汤看眼前的直板手机傻眼了,这种直板按键手机她只在她姥爷那见过,这古董能怎么查?还没电了,咱办公室有这设备的充电器吗? 不仅手机是老古董,就连他名下那台车也是老古董。 老大,你千万别告诉我只有查监控这一个法子。 不要泄气,我们有具体日期,比上个案子容易多了,走吧,分两台车出外勤。 外勤路上专案组工作群收到了沈长风从医院传过来的消息。 【陈树海没有参与过器官交易。关于江佑他只知道是马吉福拜托陈茂生看管。】 后面是一张马吉福的素描画像。 莫汤汤看着同步过来的内容说道:陈树海全家都靠他哥挣黑心钱养着,他只知道这么点?没吐干净吧? 林煦坐在副驾上不置可否,昨晚司辰心说过陈树海得知妻女安全,等他想明白之后一定会对警方有所隐瞒,他会尽可能把责任推到陈茂生身上,毕竟死无对证,所以他的证词只会交待对自己有利的部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天泉村在国道边上,陈茂生的行踪很好查,他们结合路段监控,发现陈茂生在一个可疑位置后没有继续往前行进的记录,该路段被重点排查,外勤两辆车分别观察两个方向路段的周边情况。 天不负有心人,在距离天泉村七公里远国道旁边,他们发现一条泥泞的土路,林煦喜欢这种能留下线索的黄土路,命令几人下车步行排查。 每隔五十米铲一份土带回去,车辙印拍照。 这条小路蜿蜒出挺远,一行人走了小二十分钟才到尽头,省道上行驶车辆只剩芝麻点大小,加上有树木遮挡,是绝佳的交易地点。 林煦看着这一片空地,沉声说:先别进去,我通知痕检过来。 他们等了快一个小时,周知和他的徒弟吭哧吭哧扛着痕检工具箱来了。 诶,不是...我说啊,周知开始发福的身形走过来消耗了大量体力一句话断断续续,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道:你停职才一天不到就让你复位了啊! 市局在搞什么明堂,说停就停说复就复,过家家呢?整个分局现在上上下下被搞的乌烟瘴气,吃个饭都找不到搭子。 在场全是分局的人,同在市局监视下压抑的不行,林煦在局里业务能力强,但很少会参与到闲聊中去,她不说话谁都不敢说,就连莫汤汤这个小喇叭都识趣的避开话题。 宫斗剧看多了吧,我这叫官复原职。林煦纠正他刻意留下的错漏,赶紧干活吧,结束后我们所有人当你的饭搭子。 她两句话缓和了整个现场的氛围,大家一边工作一边各自开着玩笑,讨论起家长里短。这才对嘛,都苦哈哈上班了总不能一直低气压还绷着弦。 林煦看着忙碌扯闲篇的同事,已经过了中午,不知道那位不听话的病号有没有乖乖回医院。 司辰心在司暮川车上刚接受完暴躁狮子狗的批评,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利用出色的语言表达和心理技巧在狮子狗发完火之后,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给她二哥顺毛。 生动而深刻的向司机和助理展示该如何让火冒三丈的司暮川偃旗息鼓,而后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第111章 司机和助理同时感叹,学不来真学不来。 -------------------- 第62章 第二十一章 林煦看着地图上的小区地址,双环绕在前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前面是侦查员在gis地图上标注嫌疑车辆的行驶路段。 王澍起身接了杯水,看着同步地图说:嫌疑人是在兜圈子吧。 还挺讲究。王澍看着地图上形似数字八的红色标注忍不住吐槽。 莫汤汤看林煦半晌没说话,问道:老大,这个小区哪里不对吗? 有点问题。 几人相继凑到林煦旁边,一副领导请赐教的认真神情。 锦绣花园是高层小区,而且入住率很高,嫌疑人不止一次带儿童进行过非法交易,一个男人频繁带不同的孩子回小区,这难道不会令人起疑吗?就算小区里的人没有注意到,或者不关心,这样做未免太大胆了。 这不符合嫌疑人的行事风格,他会使用单独的黑号联系陈茂生交易,还找了个没有监控的路边接人,会开车兜圈迷惑行程防止追踪,反而直接带孩子到暴露风险这么高的小区,未免和前面的谨慎方式差别太大。 我怀疑锦绣花园只是一个中转的地方。林煦抄起外套,走,出外勤。 一行人到达锦绣花园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晚高峰,小区门口人行通道闸机形同虚设,只要有一个人刷了卡,感应到有人通过门就不会关上,保安亭车辆检查也不是一车一杆,现在跟开闸一样车辆排队鱼贯而入。 此时物业已经下班,王澍出示证件挤进保安亭。林煦带着另外几个组员摸排实地情况。 小区路面摄像头基本覆盖了所有的公共区域,他们从单元楼下到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被分成多个区域,直接连通单元楼,车辆出入口只有两个,出入口虽然有监控,但停车场内部监控死角太多。 王澍给她发来信息,说找到嫌疑人进入小区的记录了。 只有二十八号和三十一号的一进一出?林煦拧眉问道。 是的,而且这车还不是小区登记过的车辆,是车牌识别系统记录下来的。王澍向她解释。 不是小区的车进来了,你们不用去核实的吗?林煦板着脸问保安。 保安队长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在几位警察的凝视下只好心虚说:只要业主没有向我们反应车位被占用的情况,我们也不好没事找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辆车在你们小区停了三天,没有业主向你们反应车位被占用的情况? 确实是的。 小区监控的存档总有吧? 有的,物业经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林煦展示手机上嫌疑人画像,这人见过吗? 两位值班的保安眯眼看了好一会,都摇头表示没见过。 物业办公室内,物业经理从电脑文件夹找到视频后退到一边。林煦把人带到旁边问话,余经理,你们小区有没有业主同时有好几个车位的情况。 物业经理思考后回答:有是有,但没几个,小区车位本来是买房时附带赠送的,有些业主或租或买,家庭富裕的有两台代步车也不例外,为了停车方便会找我们物业询问有没有其他业主出售空闲的车位。买卖或者租赁都会经过物业登记,不登记车牌号的话,门口车牌识别系统不会放行。 外来车辆进入小区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嗐,还不是业主闹的,他们嫌门口的系统识别太慢,说上下班高峰期一车一杆太费时间,所以我们才会在高峰时间直接抬杆放行。 林煦不置一词,任何被打破的规则背后必定有一方做出妥协。 我们还需要点时间审查监控。 物业经理机灵道:理解理解,警民合作是应该的。 物业两台电脑,加上他们自己背过来的一台笔记本,三台电脑同时排查,不多时嫌疑人出现在画面中,几个监控衔接显示他直接把车开进了地库的监控死角,然后消失了。 几人继续盯着监控画面,林煦从监控中注意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司机,开着一辆大众辉腾从停车场出来,这里暂停,查这个车牌号的出入记录。 没过一会,组员说:确定了,这辆车在嫌疑车辆进入小区后的二十五分钟离开小区,下次回来的记录是三天后的下午三点二十,在之后,嫌疑车辆在监控的三点三十五离开了小区。 线索开始串起来了。 余经理,我们需要这辆车的车主信息。 林煦把信息发给沈长风,然后关于徐兴建的信息纷踏而来。 【徐兴建,男,49岁,本科学历,晏城本地人,已婚,在晏城国有控股公司任项目经理。】 【妻子:方红,39岁,本科学历,晏城本地人,职业教师,试验三中初二年级班主任。】 【女儿:徐洁,15岁,实验三中初三学生。】 夫妻两名下各有一辆代步车,徐兴建名下财产的支出情况和手机通信记录陆续发了过来。 通讯记录显示二十九号凌晨和一个号码有过几次简短的通话,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林煦把号码复制发工作群,刚编辑完信息发送,立马就收到了沈长风发过来的信息。 第112章 【这个号码查过了,无实名黑号】 林煦不得不佩服这位组长的效率。 沈长风:【需要签发拘捕令吗?】 结合徐兴建名下银行卡第二天的取款记录,林煦肯定这人就是支付二十万给陈茂生的买主。 几人敲开徐兴建的家门,过来开门的方红,她一脸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几人,几位找谁? 徐经理在家吗?王澍凭借他一张世故老成的脸降低方红的警惕。 在,方红说完向里屋喊了一嗓子:老徐,你公司同事找你。 徐兴建穿着睡衣从房间踢踏踢踏走过来,透过眼镜片确认没见过他们,问道:你们哪个部门的? 林煦出示了拘捕令,徐兴建先是震惊然后无奈,肩膀塌了下来。 签字画押时,妻子方红才反应过来,警官,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老徐只是个本本分分的项目经理,他能犯什么事? 妻子在旁边喋喋不休,徐兴建头埋的更低了。 我们能找到你家肯定是他犯法了,你觉得警察会平白无故上门抓你本本分分的老公?王澍一想到这个男人的罪行,恨不能当场告诉他妻子真相。 爸爸。他们的女儿徐洁抱着一只纯白色猫咪站在房门口看着客厅发生的一切。 徐兴建看一眼女儿,小洁回房间写作业去,爸爸...爸爸要出趟门。 徐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爸爸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她十五岁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几人押着徐兴建迅速出了家门,林煦让莫汤汤和另一位侦查员留下来安抚家属并询问关于徐兴建案发几日的行踪。等电梯的间隙方红的哭声从房子里泄出来,呜呜咽咽飘荡在楼道里。 王澍看徐兴建一直埋着头,冷哼一声,说:现在知道羞愧了,早他妈干嘛去了? 局里。 林煦先回专案组汇报情况,大家都还没下班,她刚汇报完今天的进展,何月隔着三个工位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沈长风对二组的进展表示赞许,递给她一打a4纸,说:马吉福是个假身份,这是根据嫌疑人画像从全国数据库中对比,再经过陈树海和孩子们辨认之后筛选出来。 还这么多?林煦惊叹。 谁让这人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侦查员无奈道。 林队,你那有嫌疑人被监控拍到的画面吗?说话的人是卫文松,特别行动组成员擅长人脸画像。 有,但他很谨慎一直有伪装。林煦如实告诉他。 只要他漏出眼睛或者鼻子,我能从这一堆里面再筛掉一部分。 林煦把拷贝的视频数据交给他,指出嫌疑人在画面中出现的时间,期间沈长风接了个电话,进来喊了几个人出去。 卫文松根据视频画面又筛掉了一部分,最终厚度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 剩这些了,可以让拘回来的嫌疑人辨认。卫文松把筛选剩下的人像交给她。 刚才下去的几个人端着或拎着盒子回到办公室。 何月凑过去帮忙,说:如果我的鼻子没问题的话,这里面是吃的吧? 组长,咱什么时候有吃开工饭的传统了?难道入乡随俗? 林煦看包装上的logo,这家是晏城数一数二的星级餐厅,提前半个月预约都未必能吃上一顿。 沈长风朗声道:这可不是我请的,是你们心念念的司顾问,说尽地主之谊。 特别行动组组员一阵哗然。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司顾问,组长你也别老是藏着掖着。 对呀,小月可是她亲传大弟子,到现在连好友都没加上呢! 沈长风只是笑笑表示有机会总能见到。 林煦收到司辰心发过来的短信:【我出院了,你不用过来】 正要回复又收到:【二哥给我安排了私人医护,你放心,好好吃饭吧】 林煦思来想去最终只回复:【知道了,到家告诉我。】 -------------------- 预告下一章出场新人物 第63章 第二十二章 审讯室走廊林煦步履匆匆,推开外间观察室的门,孟局和方支队齐齐侧身看向她。好家伙俩领导亲自坐镇,压力感扑面而来,她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动作很快嘛,复职第一天就抓到了涉案嫌疑人,不错。孟局不吝夸赞道。 方支在旁边附和同样表示赞许:你亲自带的徒弟能不拔尖! 方支这话让林煦压力更大了,她查办这起案子到现在,其中的失误错漏还是早上何月提出来的,心里始终憋着不甘心的气,她所谓的破案神话在特别行动组面前显得跟小儿科一样。最关键在于何月分析受害人还是司辰心指导的,这更令她不快。 孟局,我有个问题,林煦站得笔直严肃道:您为什么不让司辰心参与这个案子?她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这种人才既然在局里为什么不让她协助? 孟局听完脸色越发肃穆,言词犀利:难道没有辰心这个案子就破不了了?你好歹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不想着挖掘信息抓犯人,净想投机取巧,辰心她是基于理论的学术型,一没上过警校,二没接受过特训。 第113章 你要让她直接暴露到犯罪团伙面前?她前天才从江里游上来你忘了?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林煦心中惊惧不已,他们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面对凶犯尚且需要提心吊胆,更何况是司辰心,沈长风不是藏着掖着是他明白,如果更多人知晓她的存在,荣耀满身的同时意味着危险四伏。 枪打出头鸟的滋味她早就领会过了,她一定是昏了头了,连这其中的道理都没捋明白。 是我思虑不周,师父。她的底气被孟局几句话凭空抽走,肩膀不可见的坍塌下来。是啊!小满她本来也没有义务没有责任参与到案件中,她出于好心帮了自己一把,结果连人带车坠江,就像司暮川说的如果她没有学游泳,她能否平安脱险都是个问题。 她又气又恼,气的是特别行动组的任何一个都比自己要了解她,恼的是自己居然罔顾风险让她参与其中。 --- 审讯室内,林煦也懒得和徐兴建拐弯抹角,直接把苏慢慢的照片啪地一声拍在他面前。 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女孩在哪?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愤懑。 徐兴建穿着睡衣被拷在审讯椅上,稀疏的头发半干湿成几柳几柳耷拉在头顶,看到照片后身体明显绷紧,但还是含糊其辞:什么女孩啊?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林煦讥讽他,你好歹受过高等教育,还是国企小领导,主动合作和坚决抵赖的书面陈述,几字只差呈交检察院的结果大不一样,这道理你不清楚? 徐兴建嘴巴旁边的肌肉动了动,复杂的心理斗争后侥幸占了上风,还是没开口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王澍的火早就压不住了,手掌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照片上的女孩才七岁,你还真下的去手,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还是说...他尾音一转刻意停顿两秒:你对自己女儿也有想法?因为不敢所以才... 这话令徐兴建再也绷不住了,冷汗细细密密从额角冒出,虚空有无数鄙夷的目光看穿他赤裸裸的欲望,他急着打断王澍后面的话,我没有,那是我的女儿,我是一个爸爸,怎么可能对自己女儿有那种想法...他急着为自己辩解,没发觉自己已经落入警方设下的语言陷阱,对上两位警察冰凉的目光才反应过来,立马闭了嘴塌腰靠在椅背上。 怎么不继续说了,是不是觉得我说你对自己女儿有想法是侮辱了你?王澍手指点了点照片继续恶狠狠道:你他妈装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你女儿也被人这样对待,你这个父亲会怎么做? 徐兴建似是做出了妥协,幽幽道:我女儿和她们不一样。 我女儿和她们不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同时调整坐姿,马三说这个女孩家庭困难是自愿出来卖的,我一次给五万呢!说到五万时男人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自愿?这个孩子七岁,她连自愿两个字都不会写,你居然说自愿。王澍气的下一秒就要把眼前桌子给掀了。 林煦起身压了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她把嫌疑人开着那辆辉腾离开小区的视频截图拍在审讯椅上,上月二十八号这人开着你的车离开小区,当晚你在哪? 不要想抵赖,你说的每句话我们都会核实,同时我们会根据你的认罪态度,酌情考虑怎么向你家里人解释你的罪行。林煦精准抓住对方软肋,恩威并施。 徐兴建见橄榄枝已经递过来了,端坐稳住心神,说:我是第一次和马三交易,他有个规矩,就是从来不开自己的车送女孩过去,一定要在客户小区中转一下,再开客户的车送女孩到那个地方,他还会检查客户的车上有没有跟踪和窃听设备,一旦发现交易终止,订金不退。 你说的那地方在哪? 我不知道,马三只让我在路边等,说会有人来接,车上司机给了我一个头罩让我戴上,不带的话交易取消。 那个司机长什么样? 看不清,我在路边等了两个小时天都黑了,司机才开着我的车来接,他摇下车窗只露出一双眼睛,上车后我才发现他还带了口罩,我们全程没有任何交流,车子七拐八绕的我也不知道到了哪。 头套摘下来之后司机拿走剩下的两万五现金,给了我一把钥匙告诉我具体的门牌号,还把我手机拿走了。 林煦紧缩眉头,从如此谨慎的交易过程来看,嫌疑人还真是准备十足,他们这一脚感觉踢在了铁板上,犯罪团伙有方案有分工有组织,是块难啃的大骨头。 交代你们完整的交易过程。 我是半年前在网上潜水不经意看到一篇帖子下面有联系方式,鬼使神差我就加了对方好友,对方问我从哪知道的联络方式,然后他还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才被他拉进群里。 什么群?王澍追问。 爱好交流群。徐兴建难为情道。 你们这爱好还有群?王澍语气是难掩的嫌恶,群里都是马三的客户? 基本吧,至少我没见群里有穷人,只有经过马三筛选,符合他条件的才能进群。 第114章 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群里交流,一是没经验二是不敢,时间长了看他们分享的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马三之所以收费高,主要提供的货色好,多是没□□的幼女,有口味不同的客户喜欢小男孩,他也能弄来,还提供情景布置服务,只要客户有需求他都能满足,而且足够隐秘足够安全,我看他们都没事就鼓起勇气付了定金。 观察室内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氛黑压压的凝在所有人头顶。 定金怎么支付的? 现金。这是马三的传统,他只收现金,刚好我家里有几万块现金我就先给了他两万五,他让我放在离我家最近的一个公园的马桶水箱里,定金确认无误后第二天他才打电话告诉我在哪个路口等车来接。 哪个路口? 金峰大道,往西,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 观察室内一名刑警奔了出去,只听审讯室徐兴建吸了下鼻子平静道:我们到了地方后,交了钱给了钥匙,我找到门牌号,开门确实有个女孩躺在布置好的床上。 然后呢?林煦眼底淬出一片冰冷的寒光。 然后我发现那个女孩她一动不动,我定制的服务里没要求给女孩下药,我要的是清醒的,不管我这么叫那孩子都没反应,当时我就慌了神,回到车里向司机要电话联系了马三。 徐兴建咽了口唾沫,不安的眼神在两位警察脸上来回。 马三来了之后非说是我把女孩给弄死的,当场讹诈我五十万。徐兴建痛心疾首。 你给了? 给了。他垂下脑袋,复而又抬起头为自己据理力争:我能不给吗,他知道我公司在哪,知道我家在哪,我还有老婆孩子,不得不给。 我答应给他五十万,他答应我处理之后的事情,半路把我放下还把我车开走了,那天晚上我无处可去,又不敢回家,也不敢住酒店,就在外面游荡到天亮去公司上班。 你们交易的位置在哪知道吗? 不知道,上车下车都被罩着头罩,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也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 那五十万你怎么给他的? 他的车还停在我们小区的地库里,他给了我钥匙,让我把五十万现金放后备箱。 之后几天马三把你车开哪去了知道吗? 不知道,我的车子没有安装gps,几天后他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处理妥当,为了稳妥起见他让我退群删除所有记录,还建议换个新手机。我没经验只好一一照做,没想到你们警方还是找上来了。 男人满脸懊悔,但他的后悔不是针对自己的行为,而是对没有完美地隐藏犯罪,最终被警方逮捕感到遗憾。 审讯结束后林煦在观察室问道:孟局,移交看守所吗?,她现在不敢信任看守所,毕竟陈茂生兄弟俩就是在那收到的威胁。 押过去吧,看守所已经敲打过了。孟局脸上是掩不住的沧桑和疲惫。 --- 彼时一栋私人别墅二楼,空气中充斥消毒水的味道,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一脸愁苦地关上门,透过门缝能见床上躺着戴呼吸机的羸弱少年,他仿佛陷入了沉睡。 病秧子还有多少日子?说话的是个斜倚在贵妃椅上曲线玲珑的年轻女人,她魅惑十足的声线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温度。 中年女人合上房门缝骤然变了脸色。 你过来干什么?中年女人面色不悦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年轻女人施施然起身款款来到面前,绯红色指甲轻轻划过不再饱满紧致的皮肤,朱唇轻启,弃子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捅篓子的本事随年岁渐长。 你好歹是个豪门贵太太,连区区一百五十万都拿不出来?现在好了你选的容器已经被警方带走,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 年轻女人裹着曳地红裙漫不经心踱着步子,中年女人一言不发定定站在原地,妩媚声线再次响起,老板是个念旧的人,看在你毕竟跟过他的份上,让我来传个信,只要你交代马三的去处,他可以帮你搞定容器。 别墅二层的窗帘被撩开一角,女人看着驶离别墅的豪车,目光幽暗而深远,与此同时隐没在黑暗中的一台设备闪烁微弱红光。监控设备的男人熟练拨通电话:大小姐,车子开走了,要跟吗? 不用,你们继续隐蔽。 这晚司辰心收到一封新邮件。 -------------------- 更新啦更新啦,中间卡文卡的厉害,索性来了套数学卷子冷静冷静,明天继续更 第64章 第二十三章 专案组办公室内,各组汇报今日案件进展。 一组已经确认嫌疑人画像,经涉案嫌疑人指认,马吉福的真实名字叫马忠旭,三十岁,学历高中,未婚,澜安市人,父母在老家务农,他们家有三个孩子,马三排行老三,外号马三,由于不确定他用过多少假身份,接下来的汇报统一称呼为马三。 马三名下没有登记任何财产,但他的大嫂在澜安市有一套别墅,他的大哥大嫂都是普通收入人群,买别墅的资金来源不明,存疑。 第115章 其次马三有意隐藏真实身份,他没有实名制登记的电话号码,名下没有银行卡,互联网上基本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记录,目前去向不明。 一组汇报完毕。 二组抓获涉案嫌疑人徐兴建,据他交代,马三还有一名同伙。徐兴建陈述见到苏慢慢时小女孩已经昏迷不醒,之后马三断定女孩已经死亡,敲诈徐兴建五十万,之后他们开走了徐兴建的车,我们正在排查车辆那几天的行程,同时还发现马三用于联络客户的另一个黑号,正打算分析这个号码的通讯记录。 二组汇报完毕。 三组今天汇总了晏城所有诊所数据,同时还收集了全市有移植器官资质的医生,目前还没有新发现,会考虑放宽检索条件或者把范围扩大到全省。 四组联系了澜安市警方,孩子父母看过照片后确定就是他们失踪的儿子江佑,现在他们已经在来晏城的路上,我和家长直接沟通过,他们同意让江佑在晏城接受心理治疗,愿意等孩子心理情况好转后再相认。 目前一组和二组的调查方向开始趋向重合,三组和四组还需要时间,进展最顺利的二组已经摸到了马三的线索。 沈长风闭眼坐在椅子上凝视思考,林队.他睁眼看向斜对面的林煦。 我建议一组二组合并查案,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关于马三的最新线索,就是他上月三十一号开车离开锦绣花园的监控,以此为结点,一组查这之前的踪迹,二组查之后的去向。 三组再收集全市需要器官移植的病患名单,重点排查肾移植成功的病人。 四组小月注意马三和江佑都是澜安市人,这点不像是巧合,后续多留意。 吩咐完他抬手看了下表,今天太晚了就到这吧,明天要是有需要出外勤的手机上汇报就行。 散会。 一行人出了办公室一个个哈欠连天,有打算直接在值班室应付的,离得进的选择去对面打车回家。林煦今晚不用去医院自然捎不上莫汤汤,小莫警官怕吵到爸妈休息只好去值班室应付一晚。同时心中狐疑最近老大不仅不带头加班好几次还是踩点走的,加班再晚都不睡值班室,也不晓得她家里有人的传闻是真是假,她想问又不敢,等有空她一定要去探探江法医的口风。 --- 林煦在小区楼下停好车,冷冽的空气瞬间裹上全身,她抬头一层层数过去,发现1102还开着灯,手机显示时间已经是零点二十了,还真是... 出了电梯她直接敲门,司辰心还就真的没睡,更新了最快的开门速度。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病不想好了是吧?林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候。 司辰心无辜地握着门把手顾左右而言他,林队,我可不是你的犯人。 林煦看向她身后空荡荡的客厅,你哥呢?私人医护呢? 我哥坐飞机回去告状了,医生明天早上七点半会过来。 既如此林煦也就堂而皇之地挤了进去顺手还把大门给关上了,司辰心无语:林队,你这算私闯民宅吧。 当然算,你要报警抓我吗?林煦换好拖鞋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她,就差没把欠揍俩字直接写脸上。 本以为司辰心会恼她,结果人压根不想理,径直坐回沙发把笔记本电脑放腿上。 你怎么不赶我走?林煦厚着脸皮贴上去。 我赶你就走?司辰心眼也不抬问道。 林煦嘿嘿一笑,江晚值了一个夜班,又上了个全班现在估计睡得正香,你也不想我回家吵醒她吧。 我房间洗手间左手第一个抽屉里面有全套换洗用品,赶紧洗洗睡去吧。 我睡哪? 沙发! 我不能跟你睡吗? 还蹬鼻子上脸,司辰心目光从电脑移到她脸上,十分清晰僵硬地吐出俩字:不能! 林煦只好悻悻地去洗漱,还以为昨晚陪护能刷点好感分,转念一想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进展,她都留我睡沙发呢! 小满,哪个是洗发水?林煦在内卫喊道。 ...... 小满,沐浴露是粉色的那个吗? 我没有毛巾。 ............ 司辰心来回几趟,屁股刚坐沙发上那人又在里面叫唤,心中悔道:刚才就不应该开门的。最后她只好抱着笔记本坐房间里去。 小满,你有睡衣或者浴袍吗? 司辰心打开衣柜抽屉,看到折叠方正的粉色浴袍,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她把粉色浴袍递进去就听到,怎么是粉色的?没其他颜色吗? 没有!司辰心环着手臂站门外回答,掩不住窃喜。 林煦拿着粉色浴袍纠结,她上小学之后林女士就没给她买过粉色衣服,她甚至都没怀疑过司辰心是故意给她准备的,只能将就套上。 司辰心撑着下巴轻咬嘴唇看她裹着短一截的粉色浴袍从里面出来。 你想笑就笑吧。林煦看她满溢的笑意有些窘迫。 没有,挺好的,司辰心顿了顿,一本正经道:有一种混乱的、割裂的美感。 第116章 说完手指继续回到键盘上飞舞,头也不抬的告诉她:阳台有洗烘一体机,你把衣服投下去,明天就能穿。 林煦在阳台研究了好一会,又抱着衣服过来问:那个...你家设备太高端了,我不太会用。 阳台上,她看司辰心只点了开始键,问道:这就好了? 好了呀!这不是开始放水了嘛。 我看这上面有这么多功能按键。 这些我也不会用。 ...... 司辰心关上阳台门,从卧室搬了被单给她,站在温度总控开关前嘱咐,晚上你要是觉得冷了你就从这里调温度,我去睡了。 等下!林煦瞄到餐桌上八分满的玻璃杯和没打开的药盒,问道:你晚上吃药了吗? 好像吃了吧。 吧?林煦到餐桌前拿起药盒,四盒药,一次一共需要吃九颗,你一次最多只能吞咽两颗药丸。 她又端起玻璃杯说道:除非你接了满满一杯的水,分三次吞服,否则不可能还剩这么多。 要我拆开药盒再确认下数量吗? 司辰心不得不服气走过去正要接下她手里的玻璃杯,林煦转身重新换了杯温水,把药片拆出来两颗两颗给她。 我问过医生了,安眠药可以一起吃,你再把安眠药也吃了吧。 司辰心有些犹豫,她不喜欢家里有旁人的时候睡得太沉,这会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你不会是担心睡沉了我会近水楼台吧?林煦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司辰心抿了抿淡红色的唇,怎么会,林队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把药吃了,医生说你高烧反复很可能是晚上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三片安眠药分两次吞服,司辰心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吧。 可以.林煦满意一笑。 进房间正要关门,就听林煦对她说:晚安,小满! 司辰心微怔,晚安! --- 医生,她今天真能去上班?林煦换上司辰心熨烫服帖的衣服,又恢复往日英姿,此刻正站在厨房灶台前问医生。 问题不大,高烧没有反复,除了轻微的咳嗽需要注意呼吸干净空气外,定时服药,最多两天就可以完全康复。医生把听诊器放回医药箱嘱咐道。 两人送医生出了门,司辰心看林煦就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 笑你早上的鬼祟行为。 我没有,别瞎说,我只是去里面拿钥匙,顺便看看你有没有高热,哪里鬼祟了,可别污蔑我。 早上林煦被六点的闹钟闹醒,想着先换衣服去对门准备个早餐再送过来,然后发现洗烘一体机的衣服虽然干了,但是皱巴成一团根本穿不了,家门钥匙昨天顺手被她放在内卫,见时间还早怕吵醒睡觉的司辰心,蹑手蹑脚开了房门去里面拿钥匙,司辰心睡得正沉林煦又惦记着她的病情,就轻轻半蹲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有没有发烧。 仔细确认了温度正常,起来的时候踩到浴袍腰带,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在床边,于是司辰心揉着朦胧睡眼看着她爬起来,当时林煦恨不能直接钻床底下,这辈子都不想出来见人了。招呼也没打拿了钥匙逃也似地奔对门去了,等她收拾整齐恢复以往的飒爽英姿带着早餐回来时,只见熨烫平整的衣服折好了放在沙发上。 喜不自胜的她特地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司辰心揶揄她多此一举,她反而煞有其事地解释:你不懂,这是除我妈外第一次有人给我熨衣服,意义不一样。 林煦不想让司辰心谈论早上自己是如何摔了个大马趴,岔开话题道:我给你煮了上次没吃到的小云吞,今天你高低得吃几个。 一会你搭我车去上班,下班好把你停地下车库的车给开回来。 -------------------- 为了防止自己偷懒,明天会继续更 第65章 第二十四章 档案室内,方迪再次确认特别行动组的突击到访司辰心会不会参加,第二次得到否定答案后,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我今天工作的动力没有了。 辰心也不是每回都参与案情的好吧。林辉在旁边提醒。 这次不一样,之前辰心都是远程提供点建议,见不到本人,我还以为这次能见到她和组长强强联合携手破案呢! 方迪,我不是警察,只能提供理论上的建议,侦办人员是否采纳建议是要根据案情的实际情况来考量,司辰心好言劝导:而且这次的案子并不需要我的理论支持。 或者,你如果想加入这个案子,我帮你向沈长风打个申请? 方迪蹭一下坐直赶紧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不想参与,一周听一次你的犯罪嫌疑人行为分析也能学到不少。 她可不敢违抗领导的命令,在没完成手上工作而中途开小差,为了能早点回去她系统使用的熟练度一周快过一周。她迅速调整工作状态力争能早日回归组织。 第117章 方迪突然想到个问题,档案电子化之后司辰心会去哪,辰心,南阳分局档案室的电子化完成后,你会去哪? 司辰心沉吟片刻,不知道,可能回去读博,争取毕业。 然后呢?方迪追问。 没想过然后,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方迪和林辉一致认为这个回答有点悲观。 --- 专案组一组全体出外勤去了,林煦调出马三另一个黑号的完整通讯记录单子,在案发的三天和之前的记录做了切割,让组员查清这些号码的所有者身份和基础信息归类成表格。她则负责案发三天内的记录分析。其他几个被她安排查监控去了。 她没去排查徐兴建车辆的行踪轨迹,是因为中间三天这个时段太奇怪了,假设苏慢慢当时真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马三第一时间先是敲诈五十万,然后带走了尸体。 他和司机两个男人,要处理尸体无论如何也花不了三天,林煦侦办过很多凶杀案,多是受害者家属报案然后警方调查受害人的关系网,排除受害者运气不好遇上变态杀手外,凶手要么提前逃往外地要么选择把尸体处理掉。 从马三把车开回来的行为看他显然属于后者,通讯记录显示徐兴建在二十九号凌晨一点左右给他打过电话,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马三拨打了另一个号码,这中间有三个小时的空白,之后马三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别人,剩下两天里偶有几个号码打进来都是很正常的时间段。 林煦调出市局接警台这段时间的报案,没有关于无名尸体的案件,她甚至考虑了碎尸的可能性,但痕检的报告又告诉她徐兴建车内没有任何血迹反应。 这个凌晨四点的号码成为关注重点,林煦在键盘上输入号码,心中隐隐期盼千万别又是黑号,很快检索结果渲染在电脑屏幕上,她长舒一口气,悬起的石头稳稳落地。 孙万钱,男,57岁,邻省北屿市绿安县光明村人,照片上的男人皮肤黝黑,眼窝深陷,脸上最明显的特征是额头上两缕眉毛,眉尾的眉毛长而疏,像极了秋天垂坠在围墙上的干枯藤蔓。 老王,徐兴建那辆辉腾出省了吗? 出了,二十九号早上六点多从城北高速收费站一路向北,我正联系交通局要数据呢。王澍正埋在一堆视频监控里。 你再联系邻省交通局,看他们最后是不是在北屿市绿安县下的高速。 领导,跨省要权限呐!老王直起腰哀怨道。 特别行动组的蓝安正从外面进来,他还带了个人进来,是和司辰心一起在档案室整理卷宗的林辉,林煦对他印象不深,几次去档案室的时候他都专心盯着电脑有人进来头也不抬,是个话少沉闷的人。 诶,林辉你来啦。其他几个组员向他打招呼。 林煦惊疑,难不成林辉也是特别行动组的人,那一起过来的方迪不也是?分局档案室藏了两个特别行动组组员,一个顾问,孟局还说他们是简单的文职,而且他们在分局一直低调内敛,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给司辰心打下手的辅助。 林队,你需要什么权限,组长不在我可以帮你查。蓝安温和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林辉很自然的坐到蓝安旁边打开电脑,他是特别行动组成员的身份基本实锤了,林煦把需要查询的通讯记录和邻省交通局数据告知对方,蓝安回到工位上不多时他旁边的打印机开始运作。 蓝安走过来把打印的资料递给她,林队,这是你要的那辆辉腾的高速行驶记录。 这效率!王澍在旁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欣然收下赞扬的蓝安不紧不慢继续说:我还发了份表格到你邮箱,是孙万钱的通讯记录,我已经把骚扰电话快递配送之类的筛掉了,剩下的你们可以做交叉对比,希望有帮助。 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这两天相处下来他们发现特别行动组的人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气势凌人,大多时候他们是和蓝安一样温和的人,比如他们从不在办公室抽烟,不爆粗口,会真诚赞许表扬,开玩笑也会把握分寸,对待同事敏锐且温和,这种团队氛围离不开沈长风的正确引导,分局同事在这种气氛的潜移默化下克制了不少。 林煦把下载的表格分别转发给了其他组员,她把王澍要过来的数据作对比,马三开着徐兴建的车几乎一路没停过,在二十九号下午一点左右从北屿市绿安西下高速,三十一号早上十点再次从绿安西上高速,下午三点二十这辆开回来徐兴建居住的锦绣花园。 这中间算是衔接上了,马三去绿安县的时候苏慢慢在不在车上,不在的话他们是如何处理的,如果在车上他们跑这么大老远又是去做什么,来回奔袭几百公里总不能是抛尸吧,如果是抛尸为什么先前要给绿安县的孙万钱打电话。 思绪被揉成一团杂乱的线,她知道只要找到其中的一根线头再一点点捋下去他们就能找到苏慢慢的下落,可现在人手不够每个人都分身乏术,她更应该慎重抉择后续的调查方向。 老王,视频查的怎么样?能确认他们离开时苏慢慢在车上吗? 王澍抬头的功夫也没有,领导我正在努力。 第118章 林煦也没让自己闲着,她捡起手边陈茂生的通讯记录,突然她想起司辰心上周在局长办公室说的话:有一天早上起来苏寻看见大人在用水洗刷地面,后来才知道有个女孩子不想被领养家庭观察,半夜从三楼跳下来早上才发现。 那个女孩最后也去向不明,三楼跳到水泥地上生还几率不大,就算活下来陈茂生也不可能花钱救治。所以!那个跳楼的孩子去哪了? 林煦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陈茂生的通讯记录还没有来得及分析,她很快就从其中找到了他和孙万钱的通讯记录。 这一发现证实了她的猜想。 陈茂生,马三,孙万钱,三人形成一个稳固的利益三角形,陈茂生收容儿童是供应方,马三的那些客户就是需求方,而孙万钱则是他们失控后获取利益的最后一环。但现在她需要更多佐证来验证她的猜想。 你现在在哪?林煦拨通电话。 档案室。 --- 分局一楼,林煦正思考让司辰心帮忙当个翻译应该不算参与案情进展,她的发现很突然一时也找不到手语翻译,时间紧迫她就是当下的最优选,而且苏寻很信任她,嗯对,是这样的,合情合理。 林警官! 林煦回头,一个穿职业套装的女生向她招手,她是?安符! 帮苏寻打电话联系司辰心的那个女生,因为担心苏寻的安全所以上了司辰心的车。她还记得那晚她在二队办公室哭的抽抽搭搭,说不想回家嫁人,在社会上谋生怎么就这么难。 林警官,真的是你。安符笑得一脸灿烂上前,和那晚的小哭包判若两人。 林煦见她拎着大包小包,你这是? 我找到工作了,周六去给小弟弟买了几件衣服,本来想直接联系司小姐,但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司辰心的手机都不知道有没有从江里打捞上来,当然不可能接通。 我怕周末你们不在,就趁工作日午休把衣服送过来。 袋子里鼓鼓囊囊,林煦看到件宝蓝色羽绒服,现在刚入冬羽绒服并不便宜,你买这么多花不少钱吧? 不多不多,工资十分之一吧,安符把东西往大厅椅子上一放,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钱包:上次王澍警官替我付了一周的房钱,我收到工资第一时间就给他转账了,但是他没收。 安符抽出几张红色大钞,你帮我还给他。 林煦笑道:你要在大厅监控摄像头下给我钱吗? 安符一脸空白问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 于是林煦带她到服务台开了张证明,你这个公司怎么还提前给你发工资? 是正规公司,社保公积金都交,人事知道我经济困难主动预支了一个月工资给我,同事也很照顾我。安符签好名字,把证明和钱都交给了林煦。 恭喜你遇到个好公司。林煦看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的样子,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转交或者转达的吗? 我其实很想向司小姐道歉。安符羞愧地低下头。 为什么? 我能找到工作全是托司小姐的福,是她主动向我要简历,说会帮我留意合适的工作机会,然后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公司的面试电话,当天面试就通过了,我从来没给公司投过简历,我也是之后才知道是她安排的。 安符恳切道:我很感激她。 那为什么要道歉呢?林煦疑惑。 安符是个泪点极地的姑娘,这一问她蓦然红了眼,我不应该恶意揣测她,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还怀疑她是坏人,她还肯帮我安排工作,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林煦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安慰道:你出于善意帮了苏寻,她出于善意帮了你,你能找到工作是你的好心和善意的正向回馈。她是个很敏感的人,要是知道你心中愧疚,她多半也会因此而感到困扰,毕竟她的本意只是想让你有个工作而已。 安符的身影消失在分局大门口,林煦感受到一丝释然。她和罪犯打交道太久,见识过各种样式的恶行,以至于她常常以罪恶的眼光审视这个世界。认识司辰心之后她豁开了黑暗世界的一角,善意从那道小口子如涓涓细流细细密密的涌进来,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并非到处都是黑暗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看什么呢?司辰心出现在旁边跟随她的视线歪着头往外望去。 林煦微微侧身垂眼看她,看心软的人! 嗯? -------------------- 昨晚删了写,写了删... 还是更了哦,我学习去啦。 第66章 第二十五章 医院里,从苏寻那的得知到跳楼女孩的名字,她叫陆筱生前睡在苏慢慢上铺,苏慢慢告诉过苏寻说她是个很好的姐姐,会帮她洗衣服,还有一双巧手会给同寝的女孩扎漂亮的辫子。 她每次被领养家庭观察回来后都不怎么开心,直到一个安静的夜晚,她一跃而下,像自由的飞鸟给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选择,爱心之家的孩子多为听障儿童,她在世界上最后的声响也没人听见。 第119章 但...她自由的选择换来了警示,换来了禁锢的栅栏,从此太阳再也没有完整的照耀到三楼。 苏寻记不太清那天的日子,只知道是穿短衣短袖的夏天,夏天太宽泛了四月到九月也是短衣短袖,林煦想让司辰心再问问让时间再缩小一点,还没开口就见她一阵比划。 苏寻端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思考,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只见他左手伸拇、食、小指,指尖朝右、中、无名指弯曲,形成三角形状。右手拇、食指相捏,围绕左手形成的三角形转了几下。 粽子!他说那几天有吃粽子。 林煦翻开通讯记录,果然,端午前后陈茂生联系过孙万钱。 我可能需要去趟外地的。 走廊里苏寻牵着司辰心的衣角和她们一起走出诊室,走廊上画满了五彩斑斓的简笔画,充斥着色彩缤纷的童趣。 是去找慢慢吗? 林煦嗯了一声。 她们前面一对抹眼泪的中年夫妻互相搀扶着从诊室出来,何月跟在他们后面,眼尖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她和那对夫妻说了点什么然后朝这边过来。 他们是江佑的父母? 是的,林队怎么过来了?她虽然在问林煦但目光始终锁定在司辰心身上。 我过来向苏寻求证几个问题。林煦答道。 司辰心见何月一直盯着自己只好主动而友好地伸手,你好,司辰心。 何月的兴奋溢于言表,如果不是在医院她下一秒就要激动到尖叫暴走,她脑补过和司辰心见面的各种场合,却从来没想过着如此简短如此温和的开场白,她很努力地抑制快要爆发的喜悦,久久不舍得松手,司顾问,我是何月。 我知道。 啊啊啊!!!她知道我!我的偶像她知道!何月体验了一把颅内高潮的快乐,激动道:司顾问怎么知道是我? 林煦在旁边看着满眼星星激动不已的何月,那么明显的崇拜和欢喜,她很羡慕这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我记得你的声音,而且沈长风说你也过来了。司辰心对她浅浅一笑。 何月现在飘飘欲仙司顾问好温柔好漂亮,我好喜欢她呀。 所以江佑也不记起他的父母是吗?司辰心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坐在科室休息区角落那对黯然神伤的夫妻。 收,何月一秒回归工作状态,正色道:江佑对他们完全没印象,给他看手机照片问记不记得,他也只是摇头 何月无奈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和医生两头都要安慰。 这孩子的心理创伤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心理疗愈本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给他一点时间。司辰心看着独自玩积木的瘦小背影,心上像被尖刺扎过一样,疼痛一圈圈泛滥开来。 你们若是想从他身上获取案情线索估计不太理想,我的建议是把注意力转向他的父母。 何月一拍脑门,对啊!江佑毕竟只是个八岁不到的孩子,他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囚禁。何月更崇拜司辰心了。 林煦想起江佑被救出来的时候自己还答应过他会带苏寻去见他,既然答应就要兑现承诺,她是大人总不能失信于一个小朋友。 他现在能和同年龄的小朋友相处吗?林煦看向司辰心。 可以,他对大人有抵触心理,对小朋友没有。 江佑看到了苏寻逃出去的全过程,他告诉过你吗? 司辰心仰头和她对视,没有,他对我并不是完全信任。 也许,苏寻是个突破口。 --- 江佑小朋友,还记得我吗?林煦坐到江佑前面,司辰心拉着苏寻也坐了下来。 诊室隔出一个明亮的小小的空间,何月和江佑父母在后面观察。 我记得你是救我的警察阿姨。江佑放下手里的积木,然后看了看司辰心:这个漂亮姐姐我也记得,积木是她给我买的。 林煦心说怎么我是阿姨,我看上去差辈吗? 她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于是她指了指苏寻,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佑摇摇头。 他叫苏寻,就是那天晚上逃出来的小男孩,阿姨答应过带他来看你,但是他耳朵听不见,你想和他说什么可以由这个漂亮姐姐转达。 江佑看了看林煦,又看了看苏寻,然后啪嗒啪嗒掉眼泪。 怎么了?司辰心和儿科心理医生交流过,他说这孩子的情绪一直很平和,不哭不笑也不说话,现在他的情绪有了波动。 那天晚上我听见他砸玻璃的声音,动静太大引来了坏人,我就用铁链砸床架,坏人被我引上楼,他...他打我。 林煦和司辰心默契对视,苏寻能逃出来不完全是侥幸,如果不是江佑替他打掩护,说不定... 他说...不听话就打死我,反正也没人来救我,他还说上一个被锁在那里的人也是这样死掉的。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他的母亲在后面则捂着嘴防止哭出声。 不要害怕,你现在很安全了,坏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司辰心温柔地安抚着他,江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第120章 姐姐,我想看下他的手。 江佑观察苏寻手指上已经愈合的伤疤,说:我在楼上窗边看他踩着板子摔了五次,第六次的时候他终于抓住了围墙上的碎玻璃爬到围墙上,然后掉了下去,我看不到了,围墙又那么高,我很担心他,但是我被铁链锁着我也帮不了他。 江佑描述的很清晰,他见到了这个坚持不懈成功逃出生天的同龄孩子,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他,两个素不相识的年幼孩童,一个凭着善意一个凭着坚持最终改写所有孩子的命运,迎来了本就属于他们的曙光。 林煦说: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江佑含着眼泪点点头。 苏寻逃出之后有个好心的姐姐帮她联系上了漂亮姐姐,于是漂亮姐姐就带着他来找我,我们才在第二天把你救出来。 因为你帮苏寻打掩护,他才能顺利逃出来,我们才能找到你们。 江佑小朋友,你的勇敢不仅救了苏寻,还救了好多好多的小朋友,阿姨代表所有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向你表示感谢。 真的吗?江佑怔怔道。 当然是真的,江佑是个小超人,超级无敌厉害。司辰心轻拍他的肩膀,聊天式的心理疏导渐入佳境,说道:现在你可以再帮姐姐一个忙吗? 江佑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你看清打你的坏人了吗?司辰心握着他的手温柔地注视他,记不清楚也没关系,不要勉强。 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我,我看不清他的脸。江佑盯着眼前的积木,试图回忆当时的其它细节,他的声音很难听,手上有烟味。 他还戴了戒指,一个黄色的戒指。 林煦手机上联系物证,她记得很清楚陈茂生手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反倒是陈树海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个明晃晃的黄金戒指,很快物证把照片发给了他。 是一个这样的戒指吗?林煦把照片展示给江佑。 是这样的。 司辰心见有了进展,不想一次问太多,让一个孩子反复去回忆痛苦的记忆本身也是酷刑。她揉了揉江佑脑袋:江佑,你做的很好,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姐姐,我能和苏寻一起玩吗?江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期待。 司辰心用手语告诉苏寻,江佑曾经帮他打掩护帮助他逃出去,她问:你愿意和他成为朋友吗? 苏寻点头。 在大人的见证下两个沟通有障碍的孩子,可以互相分享玩具,他们之间的交流全靠司辰心给苏寻的一块手写板。 --- 今天只能问这么多,江佑毕竟还小,太心急的话容易适得其反。司辰心在走廊里叮嘱何月,就让他们两个待一起吧。 司顾问,今天谢谢你,我以为今天又是没进展的一天,别的组都有进展我这边一直没动静,这太尴尬了。何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 你们整个专案组是合作关系,不一定要争个先后,没进展也不要感到难为情,也没人会怪你,不是吗? 林煦心生佩服不愧是学过心理的人,说起话来如沐春风。 陈树海不老实,关于江佑他肯定是知情人之一,这条线索交给你跟吧。林煦对何月说道。 你不跟?何月问。 不跟,我过来是找苏寻求证的,而且你比我更需要这条线索。 车上林煦接了几个电话,组员给她发来了黑号所联系过的号码分析数据,有嫌疑的都被红色突出在表格上,组员询问她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她放下手机喘了一口气,还是人手不够的问题,她只好把情况反馈给沈长风。 沈长风很快就给了她回复,让她的副队陈宥带队去拘人,还让她多带些人手出差。 林煦松了一口气,沈长风确实是个好说话的领导,她在副驾看后视镜发现司辰心一言不发的看着车窗外。 在想什么?林煦坐直转过身问她。 没想什么。 见她不想说林煦也不好追问。 回到分局两人分开前司辰心还特意叮嘱她注意安全。 林煦揉了一把她头顶细软的头发笑着保证一定。 回到办公室蓝安把已经盖好章的协查函准备好了,林煦选择带上王澍和莫汤汤,蓝安举荐他们组内身手最好的阳沐。 一行四人整顿好行装下午五点多从分局出发前往邻省的北屿市绿安县。 【我出发了,你记得按时吃药,注意身体】 五分钟后,林煦手机收到司辰心的回复:【祝好,盼归】 -------------------- 又是周五咯,周末随缘更新 第67章 第二十六章 晏城繁华市中心的一家高档星级餐厅内,司辰心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在窗边落座。 您稍等,大小姐马上过来。服务生礼貌而程序化地问道: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纯净水,谢谢。 好的,请稍等! 司辰心观察今晚只有她一个客人的餐厅,挑高六米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煞是夺目。水晶吊灯的光纹呈规则均匀铺在暗绿色桌布上。她的左手边是城市华彩夺目的夜景,她很少在这个角度观察城市,城市主的干道从这个高度望下去像一条斑斓的游蛇,生生不息。 第121章 很美吧!清亮女声从司辰心后侧传来,穿浅色西装外套的女人出现她面前。 你好,我是洛书。 你好,司辰心。 洛书拉开椅子坐下,两人初次见面连握手仪式都没有,却像老友一样默契。 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见过你二哥,我以为你们兄妹在长相上会有一点...相似。她粲然一笑浅浅漏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司辰心注意到她藏在短发发梢下的宝石耳环闪了一下。 你想中的我应该是什么样? 嗯...洛书上半身前倾十指交叉相叠下巴搁在手背上,她的眼中映着瑰丽灯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司辰心,我想过你聪明,嚣张,敏锐,像天上的雄鹰一样俯瞰平原上的猎物。 她噗呲一笑:但没想到你看上去是一个人畜无害心平气和的小妹妹。 服务生此时送上来一杯纯净水。 司辰心道了一声谢。 还这么...有礼貌。洛书又补了一句。 大小姐,请问现在需要点菜吗?服务生问道。 洛书懒洋洋靠回椅背下巴一点,把菜单给小妹妹。 司辰心没去计较小妹妹这个称呼,她早已习以为常,在国外的时候她也经常因为种族优势被人认成未成年,加上她样貌看上去显小,解释年龄反而让她觉得多此一举。 她随便选了两样,把菜单递给洛书,洛书接过菜单草草略过,笑道:不是吧,今晚餐厅特意为你一人服务,你就点个土豆泥和蔬菜汤,这么恬淡无欲? 食物而已,能充饥就行。司辰心淡淡道。 洛书不置可否也没有强行让她再选点其它的,把菜单一合交给服务生,说:还是老三样。 我喜欢从这个角度往下看,芸芸众生渺小到只有尘埃那么大。洛书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转着玻璃杯,调制的鸡尾酒也跟着转动。 司辰心默默看着她,像只猫儿一样安静慵懒。 洛书撇了她一眼: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不喜欢。司辰心目光移到窗外,我不喜欢追求所谓的高度,因为高度没有上限,我的安全来自于我脚下的大地。 洛书哈哈一笑用吸管搅着酒水,你两个哥哥是怎么教出一只温吞小白兔的。 哦不对,是会咬人的小白兔。 其实洛书心知肚明,对面的人可不是什么小白兔。 不一会她们点的菜上来了,洛书用餐刀锯着一成熟的牛排,血呼啦啦的,司辰心全然没了胃口。 生熟层次交织丰富的牛肉被咽下肚,洛书问:所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 洛书放下餐具,她并不能像司辰心一样平静,还要等多久,你回国这么久了,警方现在也只是端了个爱心之家而已。 再等下去足够她重新找到合适的器官。 司辰心没有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恨你弟弟吗? 洛书脸上一怔脑子有片刻空白,但很快她说:小时候他会跟在后面叫我姐姐,小小一个。我并不恨他,他也是个可怜人,从出生至今一直被利用,用来讨好我,讨好我爸,现在又是那个女人争夺财产的筹码,我反而觉得他是个可怜人。 但是可怜也没用,如果他真的康复了,我母亲的家业就彻底要被他们侵蚀殆尽。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被再次冰封。 如果我不曾告诉你,关于你母亲亡故的真相,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愤懑吗? 也许吧...洛书顿了顿:既然我知道了真相,既然我有能力,他们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洛书重新拿起餐具,继续锯着牛排。 司辰心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你后悔了?洛书眉毛轻挑直勾勾地盯着她。 没有!司辰心回道:我从来没后悔过我的任何行为。 我只是,只是替那些无辜的孩子觉得惋惜,虽然警方成功解救了他们,但噩梦会伴随他们一生。如果我们能早一点,也许... 如果她早一点回国,如果她早一点去爱心之家,苏寻和妹妹现在也许能躺在儿童福利院温暖的大宿舍里,她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可她没有行动,直到苏寻出逃,直到以苏慢慢生死不明为代价,她袖手旁观像个被挖掉灵魂的躯壳。 洛书柔软而温暖的手附上来,司辰心轻抬眼睫,只听她说:无论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发现,结果差别并不大。你如果将他们的痛苦归因于自己,你会活的很痛苦。 我并不想安慰你,但我们是盟友,我们有相同的目标,我需要的也不是一个会心软的盟友。 我知道。 --- 晚上十一点,林煦一行人终于抵达绿安县,他们找了一家距离县公安局最近的旅馆安顿,林煦在群里告知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 沈长风带着几人在盯审讯说今天暂时不开案情交流会,让他们早点休息。 老大你在看什么?莫汤汤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搓着头发凑到笔记本屏幕前。 第122章 电脑屏幕上是孙万钱的完整资料,莫汤汤嗐了一声随即往床上一坐,我也是不懂,孙万钱这把年纪了非法挣的钱都给了远在大城市的儿子,你说他图啥? 大概是图能有个人给他收尸吧! 林煦啪一下盖上笔记本,揉着眉心,她接触过的罪犯,有的手段非人且可怖,被捕后态度依旧嚣张,可当见到父母或者孩子的时候,哭的又像个可怜人。他们是否有悔,林煦不知道。但他们对陌生人毫无怜悯,却对自己的亲人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们对伤害无辜的家庭漠不关心,却对自己的亲人展现出深情厚意。 人心人性何其复杂,她从业这么多年依旧会被人性的阴暗面刷新下限。 她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睡了吗?】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没有亮起,对方应该是睡了吧。 老大还好你带我出来了,陈副他们在局里要忙疯了,审讯室爆满,连内勤都留下来加班,小光忙得水都没时间喝,真可怜。莫汤汤盘腿坐床上此刻正庆幸不用通宵达旦,咱这次拘了多少人? 莫汤汤分配到的任务是辅助老王分析视频,并未参与通讯记录的分析,所以并不知道具体内容。 林煦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说出一个冰冷的数字:二十三个! 莫汤汤的表情想被冻住一样,良久才问:晏城真的这么多这样的人吗? 去隔壁扫黄大队呆一个月,你就知道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二十三是马三筛选后的数字。 那,那他们会被判刑吗? 看证据,如果我们足够幸运的话。林煦也不敢笃定能找到定罪的证据。 徐兴建和马三交易的时候手机是不能带进去的,那他在群里看到的视频又是谁录的,或者一整个群是为了钓徐兴建这条大鱼而存在,真要是这样,马三又有多少个这样的群? 淋浴喷头的热水倾泄而下,水蒸气很快氤满整个浴室,她的把脸埋在掌心。不能再想了,她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苏慢慢的下落,今天见到苏寻,她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期待,她还记得那孩子黯然落寞的样子,他每天都在期盼妹妹的消息,就目前来看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案子越查越让她觉得无能为力。 靠!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一闪一闪亮着绿光,有新信息。 司辰心是看着这条信息发过来的,可她不想回复,她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洛书需要的不是一个会心软的盟友,她确实心软了,但动摇了吗?她们之间任何一方的动摇,对另外一个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洛书信任她,就像几年前自己隔着半个地球,同样相信洛书一样,她坚决不能动摇。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拿起手机,一个不会伤害到对方的谎言:【刚才在洗澡】 头发上凝结的一滴水珠落在手机屏幕上,刚才两字被水珠放大扭曲变形,林煦用手指将水珠抹平。 林煦:【药吃了吗?】 司辰心:【嗯】 林煦:【记得把头发吹干。】 司辰心:【好,晚安】 林煦心里泛起一点小失落,她还以为至少会收到只言片语的关心。 嗐,真矫情。 林煦:【晚安!】 司辰心想起当时林煦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帮她吹头发,那天的气氛很好,好到她放松警惕,好到她流露真实情感。林煦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光明磊落的好人,这样的好人,她喜欢她。 她收回思绪,抓起车钥匙出门。 这天晚上司辰心把长发剪了。 -------------------- 更新掉落,感谢小可爱的浇灌 []~( ̄▽ ̄)~* 第68章 第二十七章 在沈长风主张连夜展开审讯的情况下,警方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第十三个嫌疑人交代和马三交易的小区他之前去过,于是分局技术支队半数的人都被沈长风叫走前往交易窝点。 五点城市巨兽还没苏醒,一排闪烁红蓝光的警车,把尚雅花园的保安给晃清醒了。第一辆警车的警察降下车窗示意他放行,他手忙脚乱打开门禁。 一,二,三,四,五。 妈呀!五辆警车,小区里面别是窝藏了连环杀人的通缉犯,他赶紧拿起手机给物业经理打电话。 尚雅花园从地图上看是一个椭圆,外围几圈是低层住宅鳞次栉比环绕中间的高档别墅群,最中间有个巨大的人工湖,别墅错落在湖边,地图再缩小看上去像一个蛋,外层密集的住宅楼是蛋黄,中间围绕人工湖的别墅是蛋黄,层次分明,开发商是懂得在蛋里面划分阶层的。 警车停在了六十八栋前,他们在路上已经同步了信息,房主人在国外,房子一直由中介打理,现在租给了一个叫方俊祖的男人,但他本人并不住在这里,警方根据他的流水记录查到他是个客厅隔单间的二房东,租赁了许多住宅,这个别墅只是其中一套。 时间太仓促来不及把人带过来问话,只好走非正常的开门流程,哐当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沈长风的组员双手掰着窗框核心发力一个引体向上越近别墅内部。 嚯真不愧是沈长风的人,分局的技侦们捂着小肚子开始怀念在警校身轻如燕的时光。 不多时身轻如燕的警员从内部打开别墅大门,穿着勘查服的痕检提着勘探工具最先进入现场,别墅内部灯光陆续被点亮,沈长风站在别墅外,小区里还是静悄悄的,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 第123章 组长,你要不要上车眯两分钟?说话的是方迪,本来档案室能踩点下班的她,临时被沈长风拉过来加了个通宵。 沈长风摆摆手,这会他脑子被风吹的不能再清醒了,方俊祖的住址核实了吗? 还在确认,他在这一片整租了二十多套房子,很可能住在其中的某一套。方迪捧着平板回复道。 你上班前必须把具体地址给我。沈长风留下这句话后,大步流星的往别墅走去。 方迪捧着平板看向组长的方向,眨了眨眼我靠,意思是我加了个免费的通宵,然后天亮了还要去档案室工作。 加油哦,小方迪。何月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比了个调皮的表情。 欲哭无泪的方迪只能回车上继续努力,还是辰心好,辰心从来不让她加班,辰心从来不会剥削别人,辰心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领导! 沈长风套上勘查服,组员上来向他汇报情况,别墅上下一共九个房间,每个房间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痕检采完指纹我们是等人来开门还是直接破门? 别墅内部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满布灰尘,光线昏沉沉的,整套丝绒沙发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痕迹,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一束不再鲜亮的假花,一楼所有的窗帘都被合上,只有刚才破窗的位置拉开了一小半,整个别墅内部风格说欧式它又用田园碎花样式做窗帘,说田园风又四处可见仿罗马柱的立体浮雕,沈长风觉得房主大抵是个品味很分裂的人。 他走到最近的房间门前,问:全屋的卧室都是这种门锁? 我看了,都是一样的。 不用等人来开,这种锁随便拿张卡片也能开。沈长风刻意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这种级别的问题就不用专门来请示领导了。 组员秒懂,脚底抹油找卡片去了。 沈长风巡视一圈,确认没人长期居住在这,别墅建筑和外围紧挨着的住宅不一样,别墅之间的距离是房子里面发生的什么邻居都听不真切的程度,而且从小区门口进来摄像头明显没有外面的多,想想也是有钱人不喜欢被人窥视,也难怪马三会选择这里作为犯罪的温床。 我去! 旁边传来几声惊呼。 咱们是捅了非法se情片拍摄据点吧!痕检咽了口唾沫站在门口不敢伸脚进去。 酒红色墙纸铺满了整个房间,天花板上亮着颜色诡异的灯,他们的正前方摆着一张一米五的床,黑色蕾丝床幔从天花板上呈锥形盖在床的两侧,床上铺着红棕色看上去质地丝滑的床单,床头连着一块木板,上面挂满了各种皮质刑具,其丰富程度扫黄大队来了都不一定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众人心说真应该叫上扫黄大队过来给他们做下科普。 剩下的八个房间就跟开盲盒一样,门没开之前根本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光景,一开一个目瞪口呆,别墅房间门尽数被打开,这就是徐兴建说的场景定制服务了。沈长风站在大厅脸黑的不能再黑,他给孟局打去了电话,请求扫黄大队的支援。 组长,物业来了。何月在别墅门口叫他。 沈长风脱了勘查服,别墅周围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快六点,天色已经大亮,警戒线外停着一辆小电瓶,保安和物业经理紧张局促地站在一起。 他高大的身形往两人面前一站,压迫感十足他看向穿西装的男人,怎么称呼? 我姓张,是尚雅花园的物业经理。物业经理回答的同时还伸着脖子往后瞧,沈长风移了半步挡在他眼前,张经理自知行为不妥,尴尬笑道:警官,这栋别墅的业主一直在国外,房子交给了中介管理,至于租给了谁只有中介才知道。 你们小区日常巡查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过异常吗?沈长风冷冷道。 这个...我们也会巡到这,但别墅区不是日常巡查的重点。张经理有些为难,他见周围只有警察也就敞开了说,别墅区的业主比较注重个人隐私,摄像头拆的只剩三个,我们也没办法。 小区门禁呢?不是小区的车可以随便进? 也不是什么车都给进,普通私家车没有登记过门禁系统的话,保安会例行查问,豪车基本会放行。 为什么? 嗐,还不是有钱业主闹的,他们隔三差五换车,又嫌我们的门禁系统录入手续麻烦,干脆就不登记,每次回来都在门口摁喇叭,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 物业经理见沈长风没说话,涨着胆子问:警官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长风随手揪了个侦查员给他应付,刚巧方迪下车,组长,我定位到方俊祖的居住地址了。 方迪又被拎回车上,沈长风喊了两人,四人开车上门拘人去了,方迪在后排心说:一刻都不让我歇是吧。 方俊祖住的小区距离尚雅花园开车只需要十分钟,他们从出发到把人带进警车全程没有超过半小时,方俊组自知群租房违法,交给他们厚厚一打的租赁合同,一声不吭上了警车。 困吗?车前沈长风难得关心的问道。 方迪看了眼东方,太阳是从正确方位升起,确认领导是在关心她,于是她轻松一笑说:不困。 第124章 那好,你开车,回分局。沈长风把钥匙抛给她,大步流星坐上副驾。 ...... --- 司辰心踩点到档案室时,方迪正伏在工位上补觉,她在行动组的时候也没少熬大夜,自从来了晏城她非常珍惜司辰心领导下的正常作息,一直早睡早起,昨天何月还说她在晏城两个月状态都变好了。 她眨着迷蒙睡眼从臂弯中抬头就听到司辰心温柔的声音,怎么睡这?昨天沈长风剥削你了? 是啊,陪审了三个嫌疑人,四点又出了趟任务,七点带回个二房东,现在组长正亲自审他呢。方迪发现林辉还没回来,蓝安还说就借一会,都这会了也没送回来,估计他的一会没好几天也回不来。 然后她才注意到司辰心头发短了,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太长了,吹干麻烦。 方迪看她露在领子外的细长脖颈,短发显得她更瘦了些,说:短发也好看。 谢谢。司辰心倏尔一笑。 今天还只有我们两个,我去帮你搬档案。 不用,你去612休息吧,办公桌右边柜子里有个盖毯,可以躺沙发上睡会。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的时间听从我的安排,她突然凑近方迪,调笑道:你看熬一个通宵眼角细纹就跑出来咯。 通宵后,白天睡四个半小时就能补回来,这是我的经验,现在八点半,下午两点过来就行,去吧,612不会有人敲门。 方迪要不是知道司辰心不喜欢亲密接触,当场就要给她一个熊抱,感慨和人美心善的人相处就是舒服。 方迪前脚刚走沈长风后脚就来了,他看只有司辰心一个人在,先在门口敲了敲门。 司辰心头也没抬说:进 方迪呢? 听声音司辰心就更不用抬头了,她专注盯着电脑屏幕:补觉去了。 沈长风拉过林辉的椅子滑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司辰心没法忽视他直勾勾的注视,注意力从屏幕移动到她眼前的男人身上,说:我觉得你比方迪更需要补觉。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沈长风忽视建议,自问自答道:想你为什么会去爱心之家。 好巧不巧,爱心之家还真有问题,他们在天泉村那么多年没人发现,你一回国就爆雷了,还就救了其中的一个嫌疑人。 他又往前靠近了一点,一只手掌搭在笔记本屏幕上,似笑非笑道:当初放弃做医生你说是拿不起手术刀,结果你下刀依旧精准,小满,我不得不怀疑你回晏城的初衷! 怀疑我什么?司辰心依旧波澜不惊,平静的与他对视。 沉默,空气凝结般的沉默,沈长风率先败下阵来。 不知道。他耸了耸肩,往后面一靠:我们认识也好多年了,我虽然了解你,但你的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晓,我力排众议把你安排进晏城分局,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 沈长风见她没说话,继续说:你向来有自己的理由,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谁让咱俩是搭档呢,我还指望你留在国内给我们当全职顾问呢。 司辰心依旧没说话。 沈长风也不想干耗下去,他太了解对方,凡她不想的事情哪怕刀架脖子上也不会动摇半分,于是他说:现在能让我这个求贤若渴的人在这补觉吗? 随意。 -------------------- 嗨呀,一不小心周末连更 第69章 第二十八章 上午九点,绿安县公安局李局长亲自接待,林煦简要告知当前所掌握的情况。 林队长的意思是,嫌疑人从晏城开车过来和光明村的孙万钱发生了某种交易。 没错,林煦把他们调查到的银行流水递给他,这是孙万钱儿子的银行流水记录,有数比现金存款记录显示是在镇上支行的atm机上交易的。 孙万钱一没退休金,二没副业来源,这些钱加一起小六十万,对于一个月平均收入不超过三千的农村,这不是很可疑吗? 李局长拧着眉毛仔细阅览流水记录,除了是在同一个机子上存钱外,日期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嗯...确实可疑。 这样,我先让镇派出所的人去盯梢,再安排几个局里的同事和你们一起过去,你看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的吗? 您再帮我们核查下整个绿安县的酒店和旅馆有没有这个人的入住记录。林煦把马忠旭的身份信息,和一张清晰画像交给李局长。 好,我这就去落实。 李局长安排了四个高大壮硕的警察,大概是看到他们四人中两个是女警,出于安全考虑所以安排的全是男警员。 他们两两分开,林煦和王澍坐的是县公安局的车。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透过车窗开阔田野一直延伸到天际与乌云接壤,北方入冬的干燥空气让她这个南方人有点不适应,嗓子干的发痒,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总算是舒服了。 开车的警察从后视镜瞄到一眼,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一到冬天就干的流鼻血,同事建议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房间里放盆水,情况才好转。 第125章 王澍是个话篓子立马接过话茬,老哥,听你口语我还以为你是本地的呢? 我也是南方人,在这已经是第七年了,老婆孩子也在这,基本上算半个北方人了。 一说到老婆孩子,王澍就跟开闸泄洪般,滔滔不绝地炫耀他的宝贝闺女,前面两个已婚人士交流婚后老婆如何如何严格,孩子怎么黏爸爸。林煦非常后悔没和莫汤汤在一辆车上,前面两个男人聊的热火朝天,显得后面零交流的两人尴尬至极。 林煦只能把目光转到窗外,季节轮转是公平的,南方和北方虽然地貌不同,但初冬的乡间道路旁是一样的萧瑟,也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绿安县是平原地貌,车窗外掠过大片大片的农田,一望无际,偶有两个高于土壤的呈圆锥形或近圆的土包,引起她的注意。 小周,田里堆起来的土是做什么的?林煦问旁边的绿安县的同事。 被叫做小周的警察往她那边的车窗外看了一眼,你说土馒头啊,那是北方的坟,我们这边都叫土馒头,你们是南方大城市来的,没见过也正常。 现在不是推行火化吗?怎么还有土葬? 也不是完全的土葬,在每没推行火化前,遗体入馆后托风水先生找个地方埋了的是传统土葬,现在是遗体火化后把骨灰撒到棺木里再埋葬,你看到的土馒头估计是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墓地,或者是家人想让逝者入土为安,才会在地里挖个坑把棺材埋进去,这样清明祭奠也方便。 现在还会有遗体直接下葬的吗? 小周警官有些迟疑,说:我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老一辈的人观念传统,农村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这样做我们也不一定会知道,乡里乡亲的谁会上赶着举报谁家遗体没火化。 地方风俗的差异,城市与农村的区别,造就同一个时代下的不同观念,守旧与革新的理念同时存在于两代甚至三代人之间。 --- 从县里到镇上他们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镇上到光明村开车还要十五分钟,终于他们见到了光明村三个红色的醒目大字印在不锈钢材质的立式招牌上,直挺挺地插在马路边上,车辆驶入村庄,路面并不平坦,左颠右颠大概两分钟,车子停进平整的村委大院里。 老大,这里的路简直比我人生还要坎坷。莫汤汤一下车就凑到林煦跟前叽叽喳喳,阳沐是个大块头的闷葫芦,绿安县的两个同事倒是热情还张罗着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找了个要开远程会议的借口,假模假样带着耳机看动画片。 两个地主同事又把注意力转向阳沐,结果阳沐也招架不住自来熟的北方同事,以要了解案情进展为由,向她要了个耳机,于是两人零案情交流,莫汤汤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海绵宝宝动画,阳沐就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动画音频。 林煦听完她小声的抱怨,深表同情说:回去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吧。 莫汤汤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村委办公室里,他们一下子来了八个人连个椅子都不够,或站或坐散在不大的办公室内,村长哒一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团白色烟雾,诶呦,你们说孙万钱能犯事我是不信的。 老孙他挺本分一人,平时在村里也不大走动,老伴被儿子接城里给他们带孩子去了,家里就他一个,逢年过节儿子一家会开车回来看他,也待不了两天就走。 他名下那辆小三轮,平时用的多吗?林煦问。 没怎么见过,主要他也不怎么和乡邻走动,倒是偶会去他家后面小卖铺看别人打牌。 独居,社交关系简单,有时间有工具,符合作案的条件。 上月底他家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还真有,这事到现在村里都还有人议论呢?月底他有个亲戚开百来万的豪车顺路来看他,村里头就议论说他平时闷声不吭,藏着掖着不地道之类,你们等等啊,群里应该还有照片。说着村长在烟雾缭绕中眯眼翻聊天记录。 呐,就是这个,村长把图片展示到他们面前,这照片是他邻居拍的,老孙还特地把自己小三轮开出来,让这车开车库里头去了。 照片里的豪车赫然就是徐兴建的那辆辉腾。 几人交换一下眼神,莫汤汤问:老大,咱上门拘人吗? 村长在旁边问道:咋!老孙真犯事了? --- 镇派出所设备简陋,审讯室是一个白晃晃的小单间,唯一的色彩是后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红色大字。 孙万钱戴着手铐坐在冰冷的审讯椅上,干瘦身板嶙峋的像冬天一株干枯藤蔓,了无生机,一言不发。 他的对面王澍主审,莫汤汤记录,阳沐抱臂站在他斜对面,林煦趁这空档开小差给江晚发信息。 王澍念了一遍刑事审讯的开场白,直接切入主题,把那辆辉腾停他家车库的照片展示在他眼前,上月二十九号这辆车为什么停在你家? 孙万钱抬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又垂着眼。 不说话是吧,沉默是金是吧?那我替你说。 上月二十九号凌晨四点左右开车的人给你打了个电话,然后从晏城出发开了七个多小时到你家,他还带了个小女孩是吗? 第126章 孙万钱僵硬地坐着,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被几位警察看出端倪。 孩子直接被你放进了你家那个大冰柜里了,我说的对吗?后面几个字王澍是用吼的。 孙万钱的手开始颤抖,在陡然安静的室内尤其明显。 孩子是生是死你敢确定吗?她要是还活着那你的行为就是杀人,知道杀人要判多久吗? 我...,我没杀人孙万钱苍老嘶哑的声音说:孩子不是我放进去的,是马三放的。 他为什么要把孩子放你家冰柜,现在孩子又去哪了?马三之后可没去过你家,别说什么他带走的假话。 孙万钱一时慌乱无措,又把脖子缩回去不说话了。 阳沐看不下去了,把手机往他眼前一拍,上面是一张<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的家庭合影,半商量半威胁,你不说我们就不会查吗?你儿子在大公司上班,他作为直系亲属自然要接受我们的调查,调查不是简单的询问,我们会去他公司询问他的同事,他的领导,你觉得公司还会留下他吗?你孙子还能上得起一个月一万二的私立幼儿园? 莫汤汤心叹哦吼!特别行动组的人效率就是高,连嫌疑人儿子的家庭合影都搞到手了! 跟我儿子没关系,只有我一个人干这个,他什么都不知道。孙万钱彻底慌了,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只为了自己儿子,为了不让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在地里跟庄稼打交道,辛辛苦苦供儿子读完大学,本以为他能在城里扎根,可时代变了,儿子告诉他,自己一辈子种庄稼的钱都买不起大城市的一个卫生间,儿子要结婚要买房他们家需要后代,非不得已自己才走上这条道。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王澍趁热打铁翻出银行流水,这么多钱打到他卡上,他从没问你钱是哪来的? 儿子只亲他老娘,和我不怎么说话,他没问过,他完全不知情。孙万钱还在替自己的儿子开脱。 这父子关系也不知道是真像他自己说的淡泊,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但这不是他们此次审讯要探寻的重点,王澍语气没有刚才强硬,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他把苏慢慢的照片摆到桌上,这个女孩,你把她弄哪去了? 孙万钱浑浊的眼珠深深看了一眼照片:我把她许人家了。 -------------------- 昂,更了更了 第70章 第二十九章 听完孙万福的供述,几人出了审讯室,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在他们之间漫长,老王气不过走到外面对着墙壁狠狠来了一掌,骂道:艹,这他妈什么破案案子,一查一个坑。 回头要是逮到马三那孙子,我... 老王!林煦及时喝止,提醒他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地盘,要时刻注意言行。 王澍收敛了些还是狠狠咬牙道:还是当爷爷的人,干这种阴损勾当,是真不怕绝他家的后。 林煦不置可否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铅灰色的天空。苏慢慢,七岁,她人生短到没来得及长大,父母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抛弃他们兄妹,初衷还是希望爱心之家能给他们温饱,就是这个能提供温饱的居所,提前掩埋她幼小的生命。她活着的时候被父母看作负累,被陈茂生之流当作赚钱的筹码,死后连她的尸体都要被作为封建糟粕利益链上的一环,她从出生那一刻世界就是寂静的,寂静的世界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地剥削。 人间血淋淋的恶意在苏慢慢短暂的人生展示地淋漓尽致。 沈长风在电话那头听完汇报是长久的沉默,他向后看了一眼档案室的司辰心,说:关于苏慢慢的调查结果先不要告诉小满。 你们先别急着行动,把情况汇报给县公安局,让他们增派人手过去支援。 千万记住,在增援没过来之前不要擅自行动,另外苏慢慢务必要带回晏城。 好。林煦挂断电话,琢磨沈长风第一句话为什么先提到的是小满。 老大,我们现在去王家村抓人吗?莫汤汤见她挂了电话冷不丁从后面冒出来。 抓什么抓,加上镇派出所的人,敌众我寡,农村一呼百应的地方,我们冒冒然过去,警车都给你围了信不信? 我不信?莫汤汤眉毛一挑正色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敢打警察不成。 你以为王家村为什么叫王家村,他们村里几百号人姓王,是沾亲带故的亲戚,能让我们顺利把人带走?林煦看莫汤汤的热血和懵懂程度简直比她刚从业那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先开会。 又开会...莫汤汤小声嘟囔,姓王怎么了,难不成其中一人犯法全村都给他家打掩护不成。 --- 阴婚?派出所所长感到后脖颈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孙万钱通过一个绰号叫陈大仙的人把苏慢慢卖给了王家村一户叫王德贵的人家,他家小儿子前不久意外溺亡,一直停在冰棺等合适的女尸配阴婚合葬。 这...方所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二十一世纪了,人工智能都可以打酱油的时代,居然还有人在他的任期在他眼皮子底下搞旧社会那套,简直目无法度,愚昧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第127章 他思索一阵,说道:王家村上个月确实有个小孩在水库不慎溺亡,县里法医还出了现场,认定是意外,家属也没有异议。 我去联系民政局的局长过来。 方所,我们已经联系过了,民政局的黄局长会和我们李局一起过来。说话的是小周警官。 好,那就好。方所长摸了一把虚汗,对站在门边的民警说道:小张,去,打电话,把所有人叫回来待命,但是不要泄露消息。 等等,小王就不用叫上了,让他回避。 是。坐在最外面的小张警官收到命令一个转身消失在门口。 方所长,刚才我们联系了县殡仪馆,他们近期没有王家村的火化记录,可以确认王德贵家选择的是传统下葬方式,但下葬的具体位置只有陈大仙知道。 这个好说,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风水就那几个。 --- 等派出所民警把陈大仙带回来时,所里停满了县公安局各种样式的警车,车边警察恶狠狠地盯着他,陈大仙见架势吓得心理防线溃了大半。 民警把陈大仙摁在椅子上,喝道:抬起头来。 陈大仙不得不惶恐地抬起头看满屋子黑压压的人,齐刷刷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如芒刺在背,压得他只能垂下眼皮。 只听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林队长,现在他是你们的案件嫌疑人,你来问吧。 一双黑色短靴踩在他眼前的地板上,清冷而严肃的女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陈宫,皇宫的宫。 年龄? 五十六 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陈宫摇了摇头。 林煦把苏慢慢的照片展示给他看,这个女孩,葬哪了? 陈宫小心翼翼看向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还睁着眼,笑的一脸明媚,灿然炫目的生命力透出照片,和他见到的毫无生息的惨白尸体判若两人。 见他不说话林煦补充道:孙万钱都交代了。 我只是个中间人,孙万钱才是挣大头的,王德贵给了二十万,孙万钱他一个人就拿走了十五万,我才挣多少。陈宫急着辩白他参与其中的分量。 哼王澍冷哼一声插嘴道:配阴婚的主意不是你这个风水先生出的?孙万钱话都说不利索他能给人看风水? ...... 尸体是什么时候下葬的?林煦问。 大概一周前。 葬在哪了? 王家村西北面,离王德贵家不远。 带陈宫出发指认现场前,方所特意让林煦别开她自己的车,还把他们四人安排进了不同的车里,十几辆警车浩浩荡荡前往王家村。 不多时带路的警车在前面停下,陈宫被押下车带着手铐走到农田里,指向前面一堆土,说:就在那。 李局一声令下在坟包五米远的位置拉起警戒线,开挖。 莫汤汤看民政局的黄局长正调着他手里的大喇叭,他们四个晏城过来的手里头没有任何工具,自然加入不了掘墓小分队,只能在警戒线内干看着,她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闷葫芦阳沐,说: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不夸张。阳沐比莫汤汤高了有一个头,看的比她远,他长手一指,那两个人过来了,看见了吗? 莫汤汤顺着手指望过去,两个男人手里拿着锄头一路小跑,好像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看见了。 还有那,三个,那也有三个 莫汤汤扶着阳沐踮起脚挨个看过去,不止三个两个,陆陆续续有人从房子里出来,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步履蹒跚的老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的男人,从不同方位倾巢而出齐齐向这边聚集。 我去!莫汤汤惊呼,老大说的没错农村真能一呼百应! 一会打起来了,你躲我后边。阳沐看着即将到眼前的人群。 不躲,我没弱鸡到躲人后边。莫汤汤虽然心里有些许犯怵,但还是认为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和警察发生械斗。 林煦看着小心翼翼爬上车顶的黄局长拿着大喇叭站在车顶,不远处是乌泱乌泱靠近的人群,一脸凝重说:汤汤,听阳沐的。 --- 各位乡亲你们听我说,经警方调查,王家村有人非法买卖尸体配阴婚,根据我国刑法条例,我们有权利开棺调查。黄局长拿着扩音喇叭在车上慷慨激昂。 李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车顶的胖子,这家伙是来搞演讲的吧。 德贵家就一个男丁,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你们凭什么掘人家坟。 就是,警察了不起啊... 带头的村民才不管什么阴婚不阴婚的,势要维护他们王家村的人权,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坟头已经被挖平,向后吼道:他们快要把德贵家的坟挖开了。 上百名村民呈扇形合围,对警戒线外持盾警员的厉声警告无动于衷,他们一个个往盾牌上撞,林煦眼见快被逼退到警戒线边上的同僚,冲突免不了! 第128章 其中一个持盾的警员被推到在地,包围被撕开一道小口子,村民鱼贯而入,现场乱成一锅粥。叫喊声和打砸声混成一片,黄局长被村名从车顶上拽下来,浑身都是泥巴,还紧紧攥着喇叭。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警察动手打人啦! 这锅粥彻底沸了。 李局在随行警员的搀扶下从泥地里爬起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警员在冲突中见了血,简直反了天了。 砰砰砰三声枪响,李局对着天空鸣枪示警,拿着黄局长的大喇叭喊道:王德贵非法购买尸体配阴婚情况属实,他这是犯罪,你们帮他就是从犯。 愤起的村民被枪声喝住,看向狼狈满身的县公安局局长。 我们车上,身上都有执法记录仪,你们想清楚,要为了他们一家葬送你们自己孩子的前程吗? 知不知道个人档案上一旦有了持械袭警记录,你们的儿子闺女,孙子孙女,直系三代,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参加国家考试,王德贵儿子死了是可怜,他们家买的孩子才七岁,死的不明不白,她就不可怜?被你们无端葬送前程的孩子不可怜? 李局三个可怜精准拿捏要害,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村民停了手,开始后怕起来,王德贵可没跟他们说他给儿子配了阴婚,现在他们被王德贵一家架在警方面前,进不能退不得陷入两难。 有村民放下手里的工具,李局一鼓作气继续喊:我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想想自家儿子闺女,你们要是想让孩子吃公家饭,现在就回家去,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话是这么说了,可村民相互看着谁也不想当第一个离开的人。 方所见没人带头离开,走到人群中间喊到:上月谁家孩子要考研,来派出所开证明来着,开了证明的无所谓要留就留,你们没开过证明的赶紧走,别影响自家孩子前程。 此话一出没人敢留了,都踏出第一步就没有所谓带头离开的第一人。现场没两分钟能走的都走干净了,只留下王德贵一家孤零零站在坟边,他们被县公安的人控制到警车上,王德贵通过碎裂的车玻璃越过乱七八糟的现场眼巴巴看着他们抡起的锄头一点点挖开儿子的坟墓。 造孽啊! 莫汤汤在车上用纸巾捂着阳沐脑袋上的伤口,愤愤道:真野蛮。 她对阳沐说:今天谢谢你,等回了晏城我让我妈给你炖猪脑汤。 ???阳沐。 王澍在后面给林煦清创,听到这忍不住笑道:汤汤,以形补形不是这样补的。 莫汤汤正要怼回去... 挖到了! 林煦直接从王澍旁边蹿了出去,莫汤汤着急喊道:老大,伤口还没包扎呢 加高的棺椁从三米深的土坑中起了出来,暂时被安置在一处平整地面,此时天际线日落西沉,太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林煦心情有些忐忑,苏寻的妹妹,这个案子的开端,就在眼前。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看向对面待命的法医: 开棺 -------------------- 更了更了,马不停蹄码出来的。 每一条评论我都有看哦。 昨天有个宝评论说好多内容待审核,其实是我一不小心看到主角名字打错了,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起来全局搜索发现不止一章写错,着急忙慌改了,实在抱歉! 以后发表前一定会严格检查,欢迎各位精神股东帮我捉虫。 同时感谢凝风小可爱蹲更新的评论! 第71章 第三十章 绿安县民政局黄局长非常重视这次行动,当地偶有配阴婚的不良陋习,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打击缺口,他特意找到林煦想让孙万钱在本地接受警方审查,敲山震虎以此整肃当地民风,彻底铲除这条灰色产业链。 林煦表示理解,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把孙万钱带回晏城,送到眼前的人情不用白不用,她佯装为难道:黄局您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在审他的时候我们只着重问了关于苏慢慢他们是如何交易的,但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光是晏城的非法买卖就不止一起。 知道你们刑警忙,接下来的审讯我和李局打过招呼了,我们会全程录像,同步给晏城专案组,接下来的工作你可以放心交给我们,黄局长担心林煦拒绝,给她指了指院里一辆灰白色的车,你们要把尸体带回去,那是特意安排殡仪馆开了辆车过来,配了两个司机,一路送你们... 黄局长意识到说错话自己抽了下嘴巴,看我这乌鸦嘴,送受害人,护送受害人回晏城接受司法解剖,来回的费用也由我们支付。 工作都做到这地步了,看来黄局长是真的很需要这个指标,她本来也打算找辆车送苏慢慢回晏城,小女孩短暂的一生没受到过多少公平对待,虽然她宽敞的后备箱放得下,可她不想让孩子再受委屈。 林煦承下黄局长的厚意,同时替苏慢慢表示了感谢。 这孩子有亲人吗?黄局长心有所感问道。 有,她还有个哥哥。 父母不在了? 他们是孤儿 黄局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妹妹是找回来了,这下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可怜! 第129章 林煦没说话,黄局长说的没错,苏寻连个念想也没有了。 签完各种文件,交接案情中孙万钱有关的部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准备出发回晏城,李局想让他们再留一晚好尽地主之谊,林煦说苏慢慢等了太久,以此婉拒,她还拜托李局务必查清楚马忠旭在绿安县的具体行程。 两个局长和所长在院子里挥手告别,殡仪馆的车跟在他们后面,驶入苍茫夜色。 北方人还挺热情。莫汤汤啃着鸡腿满手都是油,后备箱里是北方同事塞的满满当当的地方特产,由于在白天的械斗中阳沐和林煦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开车回去的任务被均分到王澍和莫汤汤身上,老王负责前半程,他让汤汤先吃饱休息,后半程换她。 小莫警官啃着鸡腿含糊不清问道:老大,面包你要吃吗? 给我一个。 林煦在副驾啃着面包闲下来的功夫打开江晚的未读信息。 【收到】 【小满午餐吃了鸡蛋卷一块,鲜虾若干,西兰花三块,主食两勺,其余的都进了本人的肚子】 【我盯着她把药吞下去的,她说圆圆的药片太苦,苦到眉毛鼻子皱一起,小满真可爱,为了你的后半生本法医可真是任劳任怨】 【ps:小满把头发剪了,我猜测是半夜剪的,昨晚我听见她出门的声音了】 【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给我带特产】 【今晚我不用值班,晚饭我也陪了,记得给我带特产】 【小满吃好饭就回对门了,情绪不高,说昨晚没睡好,回去睡觉了】 【我要去补充精神食粮了,给我带特产】 江法医对特产实在执着,林煦回复:【多谢江法医,江法医辛苦,给您准备了特产若干,正在回程的路上,预计凌晨三点抵达分局。】 对话框没有回复,以林煦对她的了解八成是睡觉去了,江晚说自从当了法医她就深谙见缝插针式休息法则,任何一个时间碎片都能让她用来补觉,毕竟她的手机不分场合不分昼夜随时待命。 林煦打开和司辰心的信息聊天界面,新旧号码都看了一遍,一次注意安全,一次祝好,盼归,寥寥八个字是主动表示过的关心,思来想去她还是把编辑好的短信给删掉了。 车程过半,莫汤汤在后排睡的正香,王澍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干了上车前剩下的半瓶功能饮料为后半程提神醒脑。林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澍聊天,凌晨两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下高速进入晏城地界。 林煦在群里联系法医待命,他们大概还有半小时到分局,许主任很快回复了她,半小时后他们把殡仪馆的车带到了法医楼后门。 许主任和他的法医助理苏枳早已候在了门口,苏慢慢被推进了解剖室,里间的无影灯亮起,尸检结果没那么快出来,除了林煦其他人都打算去值班室睡觉。 三人在去值班室的走廊里莫汤汤多嘴问了一句:最近老大不睡值班室了,换做平常她肯定是最积极的一个。 王澍走在前面打着哈欠,说:以我已婚人士的经验,领导肯定是家里有人了。 莫汤汤表示认同,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去探下江法医的口风。 --- 九,十,十一。 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二,林煦数着楼层,确认十一层都熄了灯才上楼,她算了算,四点睡觉可以睡到八点,专案组的案情交流会是上午十点,司辰心九点上班,她会在八点四十分的样子出门,时间充裕,可以创造偶遇。 于是早上司辰心开门等电梯的时候林煦非常巧合的开门出来。 林煦从她脸上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错愕,早,小满,这么巧! 早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林煦的心理活动是:嗯?一个早就没了,不问问我几点回来的,不问我有没有吃早饭? 要她自动实在太难了!林煦忍不住先开口:怎么把头发剪了? 司辰心盯着空白的电梯门,麻烦 电梯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楼层面板跳动着显示数字。 林队,司辰心的目光终于从冰冷的电梯门上移开,她微微抬头凝视着林煦的眼睛,慢慢,找到了? 林煦心说还不如不问呢,昨天沈长风交代过,调查结果暂时先不告诉她。 额...这个嘛...林煦出门前的心理预设,司辰心是一个都没问,纠结要不要能不能告诉她。 司辰心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黯然道:她已经不在了是吗? 林煦:我可什么都没说。 司辰心又说:是沈长风不让你告诉我的吧! 林煦:我靠,千真万确监控为证,我半个字都没透露。 此时林队长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司辰心的读心术再看出点别的端倪,是学心理的人厉害还是自己的在她面前太浅薄。 时间并没有让她紧张太久,叮,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那个...林煦正要邀请她上自己车。 不用了,今天我和方迪一起。对于林煦要说什么司辰心是门清得很。 ???林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两人前后差两步的距离,一辆白色越野已经停在了单元门口,开车的是方迪,林队,你和辰心住一起? 第130章 我们一个楼层。司辰心抢先回答上了车,嘭一下关上车门。 林队,一起不?方迪出于礼貌问道,虽然这不是她的车。 林煦刚想要拒绝,她才不要一起,她自己有车,见司辰心直接上了后排,转念一想你不坐我车,但我可以坐你车! 于是她说:好啊! 司辰心是没想到她能狗皮膏药到这程度,林煦扶着车门笑嘻嘻说:小满,你过去一点。 ...... 林煦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或者司辰心只是单纯的没睡好不想搭理她,从小家里搞冷战的时候,她亲妈就是这样对待她亲爸的,如果他爸不闻不问夫妻关系只会越来越僵,所以林父以身作则,老婆长老婆短,老婆我错了双声道环绕在她妈耳边,她小时候不懂但现在懂了,不管有错没错不管哪错了,态度一定要到位。 她虽然不是大丈夫,但能屈能伸,她说:小满,我错了! 司辰心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就差脸上挂着你没事吧?,方迪和林辉在前排通过后视镜投来好奇的目光。 寂静,八目相对的寂静,方迪和林辉不知道林队长为什么要向司辰心道歉,司辰心也不知道林煦为什么向自己道歉,除林煦外其他三人都莫名其妙。 你...错什么了?司辰心也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林煦在刚才的寂静里,已经找好了背锅的人,她说:我不该向你瞒着苏慢慢的调查结果,我也没办法,是沈组长发话让我先不要我告诉你的, 你作为苏寻的代理人又作为这个案子的报案人,当然有权利知道我们的调查进展。 反正也是司辰心自己猜到的,她半个字都没说,电梯里的监控,前排俩人都可以为她作证。 方迪和林辉作为特别行动组的人,不明就里,只看见有一口飞天大锅从天而降倒扣在了他们组长脑袋上。 你不用道歉,我没生你气。司辰心无奈道。 那你生谁的气?林煦追问,不是生我的气,那是生沈长风的气? 我没生气... 那你怎么不理我?林煦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司辰心更莫名其妙了,不是理了吗,虽然态度冷淡了一点,虽然语言简短了一点,她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司辰心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扯闲篇,慢慢的尸检谁做的? 许主任,你要报告吗?我去帮你要。 不用,我自己去。 林煦心想:呐,还是这么冷淡,还说没生气,肯定是沈长风的缘故! -------------------- 今天更点轻松的吧 第72章 第三十一章 法医办公室内,林煦来拿十点会议上需要的尸检报告,因而她又非常巧的遇见了司辰心,江晚把法医尸检结果递给司辰心,小满,里面有些照片还别看了,你本来胃口差,看了更吃不下饭了! 司辰心早年参加医疗救援的时候什么血呼滋啦的伤号没接触过,在没有遗体修复尸的情况下,她甚至可以平静地把逝者完整拼好交还给家属。 没事,我心里有数。她婉拒了江晚的建议,毕竟当年她们还算是半个同行。 报告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开始腐败肿胀发黑的尸体照片,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如果伤患不治去世他们称呼为逝者,而法医要解剖的统一称为尸体,逝者和尸体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逝者至少还保有为人的尊严,尸体是一团开始腐败或者已经腐败的肉。 呈y字型的解剖切口从胸骨上缘开始,经过胸骨中央向下延伸到腹部,联想到腹腔所有内脏组织需要切片研究再塞回去,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阻止她往下看,潜意识下她又不得不看,两股精神力拧巴在一起,因为用力捏着报告的指尖微微泛白。 怎么了?林煦见她不对劲。 我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腐败的情况会更严重。 尸体一周前下葬的,买家为了图吉利让风水先生算了日子,下葬前一直停在冰柜里,林煦看她脸色一寸寸变灰,提醒道:后面有具体的死亡原因,别只盯着尸体照片。 司辰心稳定心神略过前面大部分的专业词汇,死亡时间十月二十九,死因低温伤害死亡。 低温伤害死亡是冻死吗? 是,回答她的是许槐之,根据林队汇报的情况,我们通过眼角膜检查和组织病理变化,确定女孩在被放进冰柜前还有生命体征。 这算谋杀吗? 算,但要定蓄意谋杀的话有难度。林煦回答,孙万钱交代苏慢慢是马三放进冰柜里的,现在绿安县的痕迹检验结果还没发过来,如果没有检测到马三的指纹或者其它生物痕迹,孙万钱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但是... 许槐之把林煦没说的话接下去,嫌疑人开车从晏城到绿安县车程需要五个多小时,如果嫌疑人有点常识在没有形成尸僵的情况下,他就应该能判断出受害人当时还活着。 这个前提条件太悬浮,嫌疑人要是咬死不松口,以当前的司法制度,多半是过失杀人。 第131章 司辰心眼睛无法聚焦到尸检报告上任一处,只听她硬邦邦问道:如果慢慢有意识,那她...那这个过程持续多长时间? 他们知道她问的是在失温的冰柜里苏慢慢还活了多久,许槐之回答道:精确时间无法预估,如果她中途有醒来惊慌失措,激烈挣扎过的话,这个过程很短暂,但我更偏向于她处于无法挣扎的状态,因为她的四肢没有抵抗伤的痕迹,存活的时间会相对长一下。 保守估计最短十五分钟,最长一个小时。 外面有来往的脚步声,同事热情打着招呼,讨论昨晚的家长里短,外面的嘈杂与室内的寂静,像是被生生割裂开的两个空间,司辰心觉得她现在处于一个凝滞的空间内,周遭白森森的冷气裹挟着她,冻得她喘不过气遍体生寒。 别看了。林煦抓着她的纤细手腕,牵回她一丝理智,手腕上的温热不容忽视,她不敢直视对方眼中的关切,试图将注意力聚焦回报告上。 她问:痛苦吗? 许槐之和江晚眼神一碰,谁也没回答她。 小满,苏慢慢已经走了,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林煦抽走她手里的报告宽慰道。 有意义!司辰心抬头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对苏寻来说很有意义,如果我不告诉他,他一有空就会下意识的去想去猜,慢慢人生最后一刻的真切感受,她当时是不是很害怕?最后几分钟里她是不是还抱有希望?会不会怨恨为什么没人去救她? 她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或许不懂,但司辰心很清楚这种没有结论的无限猜想,它们像冰冷的钝刀子,一下一下凌迟在还活着的人身上,她说:苏寻才八岁,他之后的人生还很长,他不能活在永无止境的悔恨和遐想中。 如此... 许槐之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个过程很平静,冰柜的氧气有限,呼吸制造的二氧化碳会使她神志不清,所以察觉不到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呼吸困难、晕眩、困倦,只会丧失意识终至死亡。 司辰心听完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郁郁不得舒,她起身说:谢谢!许主任,江法医,我回去工作了。 江晚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衣角,凑到林煦耳边小声,你觉得她精神状态好吗? 林煦纠结起刚才自己又被忽视的客观事实,怅然道:我看着不太好! --- 去专案组办公室的路上,林煦顺道回了趟大本营,一开门的景象可以用惨烈形容,里面横七竖八躺倒一片,连她开门的动静都没人听见,她敲了敲门板。 仰躺在椅子上的陈宥先反应过来,看是林煦又躺了回去,队长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来一车嫌疑人呢! 什么又来了一车? 一车?我不活了!让嫌疑人原地爆炸吧! 嫌疑人炸了? 什么?哪呢? 空耳的连锁反应一波泛起一波,林煦一句话没说,满屋子人吓得清醒了大半,陈宥躺不下去了,站起身止住波涛,没有嫌疑人,是队长回来了。 其他人听闻接着躺尸。 涉案嫌疑人审的怎么样?她问。 陈宥拍了拍困顿的脸,除了几个态度强硬的没认罪外,大部分哆哆嗦嗦全招,技侦把犯罪现场带回来的床单剪成碎片,光精斑检测就跑了五百多份样本,周知说检验科的仪器都要跑费了,技侦王主任骂骂咧咧分了大半给市局部门,昨天晚上才跑完。 结果如何? 二十三,一个不落,甚至还有大半dna结果比对不上,没对上的dna王主任还在跑数据库,孟局知道后当时就气炸了,让我们连夜加班加点准备材料,尽快送检公诉,要为还没到案的嫌疑人腾地方。 陈宥扬了扬下巴,喏,咱队里的打印机都干报废了,这台还是临时从隔壁大队扛过来的。 林煦扫过工位上成沓的材料,还真是枕戈待旦啊! 队长,这已经不是马蜂窝级别的案子了,别说整个晏城放眼全省多久没有出过这么大的案子,这些年不声不响的,辰心一个儿童失踪报案居然一下给我们捅了个这么大的。 林煦不置可否拍了拍搭档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孟局说了案子结了给咱队放十天大假。 这时负责受害人辨认的警员过来敲门:陈副,福利院的孩子们到了。 陈宥端起桌上的冷茶猛灌一口,匆匆出了办公室。 林煦带着尸检报告回到专案组时,交流讨论声,设备运转声,嗡嗡成一团交织在室内。 会议上一组先汇报进展,我们根据车牌信息,发现嫌疑人开的是□□,原车牌车主半年前向车管所挂的失,车牌线索作废。 我们还原了马三从锦绣花园开车离开后的具体路线,他七拐八绕进入地形复杂的城中村,之后销声匿迹,昨天地毯式搜索找到了涉案车辆,附近居民说那辆车已经停了有半个月,技侦在车上没有找到任何有助于案件侦破的线索。车辆发动机上的编码也被磨掉了,我们查不到这辆车的来源,这条线索也作废。 城中村整片地区监控,还有附近路口的监控都拷贝回来了,组织的视频分析小组正在排查。 第132章 同时,我们对昨天抓捕归案的嫌疑人进行详尽的分析,结合信息交叉对比,这些人除了交易时和马三有过短暂的接触,日常行程中找不到任何重合的点。 还有,马三老家的走访调查也同步过来了,老家的人说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家里人也不清楚他在外面具体做什么,只知道是做大买卖。 他哥嫂买别墅的钱是哪来的?侦查员举手插嘴问道。 马三有个侄子,小学三年级,他名下有张银行卡,汇报的组员看了一眼沈长风,继续说:先前是我的疏忽,只调查了他直系和旁系亲属的财产情况。 沈长风表示无碍,让他继续。 银行流水记录显示该账户在三个不同的省市每次存入十万现金,时间上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这人跟池塘的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明明就在眼前,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它滋溜扎入淤泥,只能说对方的犯罪手法太成熟,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组长,当前唯一的希望只有监控,如果他成功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一组的调查就彻底陷入了死胡同。 室内气氛一时陷入沮丧,沈长风朗声道: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先听听二组的进展。 -------------------- 第73章 第三十二章 根据孙万钱交代的情况,他是第一次和马三交易,孙万钱本来不想做这单生意,但王德贵家二十万的价码实在高。所以铤而走险开价五万买走了当时还活着的苏慢慢。 还活着?有侦查员发出惊叹。 对,林煦面无表情继续汇报,尸体的解剖结果证实苏慢慢在还有生命体征的情况下,被人放入冰柜直至死亡。 王德贵一家对苏慢慢很满意,于是三十号晚上孙万钱趁着夜色把尸体转移到了王德贵儿子的冰棺里,一直停到上周才下葬。 刚才绿安县公安局发来了初步的现场痕检结果,冰柜门上只采集到孙万钱的指纹,而且他家里也没有陌生人的生物痕迹。可以断定孙万钱就是把苏慢慢放进冰柜里的人。 绿安县非常重视这起使用非法买卖尸体配阴婚的案子,后续关于孙万钱的更多调查会第一时间与我们同步。 至此关于苏慢慢的失踪调查结束,我来还原下她在整个案件中的时间线。 十月二十八号苏慢慢被陈茂生开车带到交易地点交给马三,马三开车把苏慢慢带到锦绣花园,换徐兴建的车开到尚雅花园,尚雅花园的监控有拍到徐兴建那辆辉腾在二十八号一进一出。 晚上十点徐兴建根据门牌号找过去,与房间里的苏慢慢发生关系,期间苏慢慢失去意识。 二组组员根据小区监控以及再次提审徐兴建,还原了事发时也就是二十九号凌晨发生在尚雅花园的完整过程。 凌晨一点的时候徐兴建发现苏慢慢没了动静,慌神的他跑到外面向司机要了电话,约莫半小时后马三出现, 徐兴建说马三只是探了下苏慢慢的鼻息,然后告诉他人已经死了,出了人命那就是另外的价钱,最开始马三要八十万,双方僵持了两小时左右,毕竟徐兴建的把柄攥在别人手里,也不敢把价钱砍的太过分,马三给他两天的时间去筹集现金,让他把现金放进停在锦绣花园地库的车里。 凌晨四点马三给孙万钱打去了电话,从尚雅花园出发,六点的时候出现在城北高速出口,当天下午一点从绿安县西下高速一路开往孙万钱家,之后苏慢慢被放进孙万钱家里的冰柜,第二天晚上又被到转移到王德贵儿子的冰棺里, 直至十一月四号苏慢慢下葬,那天也是苏寻从爱心之家逃出来报案的日子。 周遭的空气变得死寂,整个专案组的气氛压抑诡谲。 生命无价吗?其实不然! 只要有利可图,良心、人性、道德这种浮于表面,重于泰山又轻如鸿毛的东西,只要能将它们抛诸脑后,生命就可以用来换取等价的金钱和物质,至此生命有了价码,利益至上的人看不见生命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因为他们早已被金钱蒙住了双眼。 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苏慢慢了,她的生命值五十万,她的尸体是二十万。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价值。五十万,二十万换做清苦人家足以压弯整个家庭,可马三选择的客户,一次花好几万买乐找刺激,五十万,二十万对他们来说只是资产上的一串数字。他们用这串冰冷的数字换回当前的安逸,解除噩梦以获得心理慰藉。 他们忙碌一圈换来如此沉重的结果。 林煦继续汇报绿安县公安局发过来的文件,这里还有一份是关于马三在绿安县城的行动轨迹报告。 十月二十九号晚上七点十分,入住万福宾馆,监控显示他是一人办理的入住,从二十九号晚上一直到三十一号早上九点退房,期间没有出过房门,在宾馆点了三次外卖,再次出现在宾馆一楼监控的时候嫌疑人连衣服都没换过。 再之后就是三十一号下午,马三把车开回锦绣花园把装有五十万现金的车开走。 林煦将内容直接投屏到办公室的超大显示屏上。 第133章 内容非常简短,因为嫌疑人闭门不出,在一个四五线的小县城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特意选了家不需要人脸识别登记入住的宾馆,监控画面他里不是戴着帽子就是带着口罩。 这份行程报告里警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嫌疑人登记入住的证件信息明晃晃展示在最上面。 再缜密的罪犯也有漏出马脚的时候。 马三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出现在尚雅花园和徐兴建见面?沈长风问道。 是的。回话的是二组没有出差的组员,我们怀疑马三很可能就住在附近,已经向辖区派出所发去了内部协查通告,重点排查附近区域的常住人口。 沈长风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蓝安,你那边呢? 被点到的蓝安肉眼可见的憔悴,只见他双手食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我们联系了全省七家有资格进行器官移植的医院,他们提供了一份需要肾移植的名单,对名单去重后还有三千多, 我们根据医院那个孩子的血型、淋巴毒试验结果和三千多无肾源登记患者进行比对,符合条件的有一千八百多。 这么多! 蓝安解惑道:肾脏配型的概率是很高的,器官移植之所以一脏难求,主要是活体供应太少,需要器官移首要考虑的是近亲属,亲属同意捐赠还好,不同意的话只能去各大医院登记排名,有些人等到死都不一定排的上。 一千八还能再优化吗?沈长风问,一千八百挨个核实可是巨大的工作量。 可以,我会再从年龄上做筛选。 核实患者情况的时候,尽量问的委婉,避免打草惊蛇。沈长风叮嘱道。 明白。 小月,你们那边呢? 我们调查了江佑自下半年开学以来的所有细节,详细到他放学喜欢和谁一起走,校门口小卖铺喜欢买什么零食,坐几路公交回家,全都查了一遍,江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生。 他父母平时忙,每天会给他固定的零花钱,如果父母那天没时间他就自己搭公交上下学,他失踪那天也巧,父母都在外地谈生意,他又自己背着书包回家。直到第二天老师发现他没去上课才给家长打电话,这才知道孩子不见了。 等地方派出所查了监控,才知道孩子已经失踪了足足十六个小时。 学校方面没有异常吗? 要说异常也不是没有何月思忖片刻后说:江佑读的是私立学校,一年学费死贵死贵的那种,学校有个校董新投资了一家体检机构,体检机构为了表示诚意,愿意免费为学校一个年级的孩子做全身体检。 刚巧校董亲戚家小孩在二年级班,于是江佑也在体检行列中。 体检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听完大家觉得有点合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合理,这种感觉是先听完蓝安的汇报,再结合何月调查到的内容,机构把免费的全身体检作为合作福利这点合理,不合理在好巧不巧江佑体检完一个月后就消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何况蓝安刚才说,器官移植之所以一脏难求,主要是活体供应太少。 校董叫什么名字?沈长风问道。 任宏声。 叫什么?莫汤汤蹭一下站起,声音也跟着拔高。 任宏声。何月又重复了一遍。 大家齐刷刷看着莫汤汤,她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语气生硬道:你可别告诉我们他是嘉星地产的总经理。 你怎么知道?这下换何月一脸懵了。 莫汤汤可太知道了,换做其他队的人参与,未必会知道任宏声的名字。 他是元晓雅的亲生父亲。 --- 你说任宏声是涉案嫌疑人?这太牵强了!何月反驳道:任宏声早在七年前就是该学校的资助者,那时候马三还不认识陈茂生兄弟俩,爱心之家连个雏形都没有,而且他把体检名额给二年级班也合情合理。 那要怎么解释江佑在体检一个月后失踪,马三是澜安人,任宏声也是澜安人。如果江佑的体检结果显示他符合某个人的器官移植组织配型,江佑的失踪条件就合理了。莫汤汤在据理力争,调查元晓雅那个案子的时候,她看任宏声不爽很久了。 器官移植配型的概率那么高,几百个孩子里,为什么偏偏选中江佑?何月向莫汤汤提出引导性的疑问。 因为江佑父母业务忙,江佑上下学有落单的情况,而且事发那天他的父母在外地,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隔着两个工位激烈讨论的声音,何月反驳一个莫汤汤就能提出下一个合理的假设。 刚才没来由的不合理之处,在莫汤汤的推导中逐渐合理。 不用假设了,蓝安从笔记本中抬起头打断道:江佑失踪前几天,马三在他家不远处的一家宾馆有登记入住,用的是绿安县查到的身份证件。 啪嗒,两条线索合到了一处。 -------------------- 第134章 嗷嗷大哭,卡文卡的厉害,数据也不理想,太打击创作热情了(ノへ ̄、) 第74章 第三十三章 沈长风重新梳理了当前案件进展,苏慢慢已经找到,尸检结果也发给了绿安县公安局,孙万钱的后续处理要看当地警方能调查到何种程度。二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核心人物马三,于是一二组合并接下来主要调查马三的去向。 沈长风用笔尖一下一下敲着本子,警方安排在医院的饵一直没动静,陈茂生兄弟被抓的第二天就有人着急忙慌的要灭口,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反倒一点动静都没有,是陈树海没有价值了?还是真正有价值的人已经被控制了? 小月,陈树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沈长风问道。 我昨天去的时候,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就这一两天了。 明天派人接他出院,他又想到什么,四组安排几个人去趟澜安市,核实体检机构的数据是否有泄露,同时展开对任宏声关系网的排查, 蓝安,昨天司顾问给了我一点建议或许能帮得上你,器官摘除手术难度不高,哪怕没有医师执照的人也能做,马三行事谨慎,而且正规大医院有严格完整的流程,不可能接收一个来路不明的器官做移植,你把重点放到私立医院,口碑一般或者曾经被整顿过的医院。 结合器官离体保存时间有限,这个范围不会太大。 是。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中午了,下午林煦会亲自跟进视频分析的进度,沈长风要去市局开会,说是上次撞车肇事的司机已经有了调查结果。 这时有敲门声想起,众人只觉得稀奇,整个分局因为嫌疑人身亡的缘故,对专案组的人避之不及,生怕和他们走进了要被驻扎在局里的督查拉过去问话,纷纷开始好奇哪位高人头这么铁。 离门口最近的是沈长风的组员,他一脸严肃看向来人问道:你找谁? 沈长风。 ???组员心中诧异,还没几个人敢直呼组长大名,正揣度来人身份时。 只见沈长风春风满面地迎过去,哈哈道:小满,是来请我吃食堂的吗?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外面走廊上带。 ???组员。 小月,你看见没有刚才组长笑得跟出门捡到钱一样,这人谁呀?组员好奇问道。 何月比他们都先认识司辰心,抱臂扬起下巴自豪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司顾问! 说完之间沈长风的组员们从办公室各个角落汇集到门边。 握草,让我看看 你低点 谁踩我脚了 看见了吗? 漂亮吗? 看不清楚,被组长挡住了 他们在说什么? 分局同事看猴子一样,看着沈长风培养的持重沉稳的组员,现下他们扎堆挤在门边试图从虚掩的门缝中瞧出点什么,就连头上缠着绷带的阳沐也附耳贴在门上,果然呐,人类对八卦的好奇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分局同事得出结论档案室的司辰心来头不小。 走廊外。 我一会要去见苏寻,你安排个人和我一起过去。司辰心从来不管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面沉如水无视沈长风的笑脸。 去做什么?沈长风看她的态度,心中猜了个大概,但还是佯装无事发生。 告知受害人家属调查结果的时候,警方需要在场的吧。司辰心眼眸一转冷冷看着对方。 你都知道了,沈长风收敛了态度,直视她的眼睛,我不想让你知道是担心... 行了,司辰心不耐烦打断道:你别拿我二哥那套说辞来对付我,我很好,我的心理评估五次都合格,否则大哥不可能让我回来, 你们也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下任何决断。 好好好,沈长风一连三个好,这次是我欠考虑了,可你真要今天就把结果告诉苏寻吗? 他还那么小,要不再等等,等个合适的机会? 什么是合适的机会?什么样的场景下告诉他妹妹已经不在人世是合适的?司辰心冷笑说:你看你,又想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替他下决断! ......沈长风,千万别扔生气中的女人,说多错多! 司辰心转身垂眸,一楼来往的警员步履匆匆,她的目光逐渐深沉,他多等一天就是多一天的期盼,多一天的失望,早点告诉他,总好过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 你想让谁陪你去? 司辰心想了下,专案组她认识的人不多,何月太热情,林煦太主动,汤汤吧! 还以为你会让林队陪你过去,你们不是走的挺近嘛,还住对门!沈长风一脸高深莫测打趣道。 司辰心没回答,看来早上已经有小喇叭告过状了,林辉一个寡言少语的技术男,小喇叭只能是方迪了。 --- 车上莫汤汤也觉得奇怪,明明队长和辰心的走得比自己近,她为什么不让队长陪她,反而让自己这个队长小跟班陪同,她坐在司辰心豪车的副驾驶,只敢小心翼翼拿余光去撇她。 第135章 自从知道司辰心是特别行动组的顾问以后,她就给司辰心加上了大佬滤镜,现在这位大佬正专心车,她有一兜子问题想问又不敢问。 司辰心看她在副驾驶上拘谨地绷着上半身,汤汤,你在紧张什么? 司...莫汤汤的司顾问差点脱口而出,她嘿嘿一笑掩饰道:辰心,我听说你是特别行动组的顾问,所以...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只是挂名顾问,偶尔帮他们做下分析而已,沈长风那个铁公鸡连咨询费都没给过。 哈?莫汤汤没想到她还能给沈长风起外号,八卦莫汤汤上线,那你和沈组长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司辰心顿了顿,也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勉强算得上同窗,国外念书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大教室上过课。 原来如此,异国他乡两个陌生人,在同一个教室上课,那可是漂洋过海半个老乡的情谊。 两人在车上聊着,期间莫汤汤接到家里电话,妈,我不在分局,你把汤给我们队长, 哎呀我都说了我没事,我没躲着不见您,受伤的是我一个同事,他替我挨了一下伤到脑袋,不信的话你问我们队长, 男的。 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感情状况。 妈,打住打住,同事保护同事很正常,昨天我们队长在械斗中为了保护其它同事也挂了彩,你总不能说她对一个快五十的有家室的同事有好感吧? 您呢!平时少看点恋爱脑电视剧,那东西不是拍给地球人看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浪漫的一见钟情,我工作后遇到见色起意爱而不得的猥琐男倒是真不少,他们有些到现在还蹲看守所里呢, 我没有搪塞您,喂...喂...喂妈,我进隧道了,这里...信号...不好,先挂了哈,老妈,我爱你! 莫汤汤挂断电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汤汤你和家里关系真好。司辰心听完莫汤汤的对话由衷感叹道。 还行吧,好在我有个学渣弟弟,否则我妈的全部注意力都会在我身上。莫汤汤拿着手机给林煦发信息,让她把猪脑汤转交给阳沐。 你们昨天发生械斗,林队伤哪了?司辰心早上没发现她像受伤的样子,现下开始懊悔早上对她的态度。 左手小臂被铁锹砍了一下,你是没看见那些村民野蛮起来的样子,见啥砸啥,还好派出所所长提醒我们别开自己车过去,否则啊,老大那辆车大概率要因公报废。莫汤汤刚通过工作群加上阳沐的好友,发的第一条信息就是: 【猪脑汤,我妈做好送过来了,务必喝完】 最后附上一个威胁的表情包。 --- 医院里司辰心隔着玻璃观察两个脑袋挨脑袋玩一起的小孩,他们在给一张儿童线条画填色,苏寻的手指尖被蜡笔染成蓝色。心理医生告诉司辰心,江佑恢复的很好,能慢慢想起关于父母的一些生活细节,在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苏寻看到司辰心过来,阳光给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轮廓,一张小小的纯真的笑脸,司辰心后悔了,沈长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或许今天确定不适合告诉他真相,苏寻用手指搓了搓江佑,两个小朋友一同从里面出来。 莫汤汤在询问轮值警员江佑父母的去向,得知他们出去给孩子们买午饭去了。 苏寻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牵着司辰心的衣角,反而上来就牵着她的手,司辰心怀疑苏寻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等他们吃过午饭后,单独把苏寻叫到小诊室中。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苏寻身上,他好像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乖巧地坐在明黄色凳子上,盯着长方形地板上自己穿的蓝色鞋子。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几分钟了,在司辰心告诉他结果后,他不哭不闹静静坐着,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莫汤汤不安地给司辰心递了个眼神,空洞的安静让她心里没底,苏寻是不是年纪太小对死亡没什么概念,但不管有没有概念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司辰心向前一步,伸手摸着苏寻柔软的头发,苏寻站起身抬头,双手四指合拢,大拇指向前弯动了两下。 他说什么?莫汤汤问道。 他说谢谢! 莫汤汤眼睛有些酸涩,他们兄妹本该受到社会庇佑,能平安无虞的长大,可苏寻还没长大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苏寻正常吗?医院大楼外,莫汤汤边走边问。 正常,他经历了太多变故,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苏寻是个顽强的孩子,他会走出来的司辰心拍了拍莫汤汤肩膀以示安慰:我和医生打过招呼了,要是发现哪里不对,会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司辰心的车停在了医院外面,莫汤汤正要系上安全带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只听陡然拔高的声音,什么? 她被电话那边的消息惊得脸色发白,司辰心问她:怎么了? 莫汤汤拿着手机保持接听的姿势,木然地告诉她: 江佑不见了! -------------------- 第75章 第三十四章 汤汤,你先冷静,我们从儿童精神科出来到现在不足五分钟,司辰心大脑飞速运转,两人同时下车,就算有人要带走江佑也来不及离开医院。 第136章 医院只有两个出口,我们现在在正门,让那两个学警去侧门守着。 莫汤汤没挂电话,跑着往医院正门靠近,对着电话那边的已经乱了方寸的学警传达命令。 医院正门来来往往的家属和病患,她们前脚从科室离开后脚江佑就不见了,刚才在医院遇见的人都有可能是带走江佑的人,莫汤汤没穿警服,她站在医院保安亭对面,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有没有人接应,现场群众太多,她要是直接预警,罪犯铤而走险挟持路人那麻烦就更大了,只好守在出口外盯着从里面出来的行人和车辆。 司辰心则上前询问门口保安,刚才有没有人带着孩子出来,保安摇头说没有。 她刚想向保安预警,莫汤汤迎向一个戴口罩拉着拉杆箱的男人说:警察,请出示下证件。 司辰心暗叫不好,几乎是下一秒,尖叫声响起,她目光扫过去感觉身上的血都冷透了。 男人握着血红的匕首从莫汤汤身体里拔出来,周围行人尖叫四散,男人一把推开捂着伤口的莫汤汤,拽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还没迈出两步左腿一沉,莫汤汤死死抱住了他的小腿。 男人烦躁地骂了一句脏话,他试着把脚拿出来,这个女警察力气还真不小,他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握着拉杆箱,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一条人命垫背没什么大不了,不松手是吧?他再次举起匕首。 莫汤汤看到高高举起的匕首,害怕的本能使她紧闭双眼,手依旧没松反而抓的更紧了,说时迟那时快司辰心冲过来一把握住了匕首,停在了距离脖颈一个手掌的距离,莫汤汤预想中的结果并没有发生。 一切发生的太快,但司辰心的脑海走马灯似跑的更快。 恐惧,空旷宽敞的训练室内丘山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当你面对敌人时,你第一要克服的就是恐惧,一旦害怕你就落于下风。 司辰心数不清第多少次被打趴下,她仰躺在垫子上喊道:不行,我赢不了! 丘山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还不够强,等你能接下我的招数,你就不会害怕, 他直勾勾盯着司辰心的眼睛厉声道:起来,继续! 司辰心想让大哥给她换个格斗教练,司月白则告诉她丘山就是最好的教练。终于经过密集的锻炼,司辰心也能堪堪接下两招。 那天训练结束,司辰心累到爬不起来,她问丘山:如果有一天我败了呢? 好一阵头顶才有声音传来:那就想办法留下证据,我和你哥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他。 时间回到现在,莫汤汤睁开眼,司辰心指缝不断渗血,男人气急败坏骂了一声:操。 现在情况很微妙,莫汤汤抱着男人的腿他走不了,司辰心抓住匕首防止莫汤汤二次受伤,男人腾不出第二只手来攻击司辰心,周围没人敢上来帮忙,毕竟他手里有凶器,僵持状态没超过五秒,又有个男人从一旁跑过来,他把行李箱往同伙那一推,带走! 他有同伙! 她必须松手,不然辰心会有危险,莫汤汤想着松开了手,她现在受了伤,辰心不可能打得过两个体型上有绝对优势的男人,否则她们两个都要完蛋。 男人脚下一松也没有再留的必要,司辰心握着匕首没松手,他连匕首也不要了,情急之下司辰心追了出去,莫汤汤见她追出去要阻止的话也喊不出来,只能艰难的捂着伤口。 之隔十几米的距离,一辆银灰色桑塔纳已经等在路边,副驾驶和后座门大剌剌敞开,他们有备而来,跑在前面的男人把行李箱往后座一扔躬身钻了进去,司辰心在行凶的男人关上门之前,用力抓了一把他的手背,一秒不到的功夫车子冲了出去。 司辰心记下车牌号,赶忙掏出手机打电话,转身向保安亭还在愣神保安吼道:叫医生! 从莫汤汤接到江佑不见的电话,全程不超过三分钟,林煦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司辰心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三医院正门,银灰色桑塔纳,宴e4d325,他们把江佑带走了 汤汤拦截失败,她被刺中腹部,叫几个相同血型的人过来, 要快! 莫汤汤躺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口一手用染血的指纹想要解锁手机,司辰心跪到她旁边双手捂着伤口,殷红色的血很快淹没了指缝,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汤汤,交给我,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这里是医院,有医生和急救,你会没事的。司辰心安慰着她也在安慰自己,就出血量来看八成是伤到了内脏,我当过医生,我说你没事就会没事...说到后面安慰的话夹着浓重的鼻音。 莫汤汤脸色泛白深深看着她,其实不怎么疼,想着医生怎么来的这么慢,辰心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老妈炖的汤她还没喝够呢,弟弟期末成绩快出来了,她还想看爸妈混合双打,一边打一边骂说这点成绩以后考警校都不够格。 终于,莫汤汤听见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向她跑来,没晓得她还有能躺上急诊推车的一天。 --- 林煦把情况汇报给了上级,孟局脑子都要炸了觉得查这案子跟过山车似的,一天天的他心脏都要受不了。由于司辰心及时告知了车辆情况和位置,指挥中心很快追踪到了嫌疑车辆,刑警、特警、交警多警联动,鸣着警笛的车汇成一长串,像紧追着猎物的游蛇,穿行在城市道路上。 第137章 沈长风到市局会议还没开一半,就收到了林煦的汇报,现在他正抱臂站在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科技冷光映在他眼底冰凉一片,对方胆子未免太大了,特别行动组接管这个案子早已不是秘密,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从医院掳走江佑?几人当中是否有他们一直寻找的马三?小满的出现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对方也太衰了,几次出手都被小满这个多边形战士给搅黄了! 如果不是巧合呢?沈长风不得不怀疑司辰心回晏城的初衷! 这个方向他们是要出城吗? 看样子是的。 前方设卡,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有人质,谈判专家到哪了? 救护车过去了吗? 指挥中心人声鼎沸,相比医院急诊的抢救室,那可太安静了,林煦按吩咐带了两车人过来,他们和汤汤是同一种血型以备不时之需,司辰心一个人满身满手都是血的坐在手术室外。 紧急集结的分局同事,他们也都认识司辰心,对她的印象是有钱人家富养的大小姐对谁都礼貌疏离,现下见她浑身是血的坐在那,凝成了一块寒冰,谁都不敢过去。 林煦上前,注意到她的左手手心朝上放在腿上,掌心的伤口实在醒目,淌下的血染湿了半条裤子,她隐隐有些生气,为什么不处理伤口? 司辰心茫然抬头,技侦来了吗? 来了来了。周知是被林煦火急火燎从技侦提过来的,他提着箱子被林煦一把塞进车里,路上跟开云霄飞车似的他也不敢问具体出的是什么警。 我的指甲里有抓到行凶者的皮屑组织,司辰心把血呼啦啦的手抬到周知面前,希望能帮你们定位到他的身份信息。 周知蹲在旁边打开箱子开始取样,司辰心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是凶器。 周知心说就不能一个个来嘛,出来时林煦连个帮手都没让他来得及带上,林队,劳烦把凶器入证物袋。 司辰心脑海里回忆刚才的情况,说: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穿黑色夹克,蓝色牛仔裤,黑色鞋子,吸烟,带着帽子和口罩,他有个同伙,我没接触到他,身高比行凶者矮一点,他带着口罩,寸头,穿灰色的外套。 一切发生太快了,从汤汤要核实他的证件,不超过三秒钟,我看过去的时候匕首正从汤汤身体里拔出来,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不安也越来越明显,应该伤到了肝脏,开放性损伤的病死率不高,但是术中很容易发生难以控制的大出血 众人听着开始忐忑起来,林煦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会没事的。 周知提完指缝残留合上箱子,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证据提好了? 周知说提完了。 那好。护士对司辰心说:这位伤患现在可以跟我去缝针了吧? 林煦扶了她一把,我陪你过去。 不用,司辰心拒绝道:你在这守着,我只是缝个针而已。 缝个针而已,她说的轻描淡写,那道口子光是看见都觉得疼,这矜贵大小姐真乃狠人一枚。 司辰心躺在手术台上,局麻开始生效,痛感一丝丝从身体里剥离,她盯着头顶的灯,脑子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等不下去了! -------------------- 第76章 第三十五章 外伤缝针很快,司辰心回急诊手术室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刚才的同事陆续进去输血,果然还是出现了大出血。 林煦期间接了不下五六个电话,终于落得半刻清静,人一旦静下来脑子就会胡思乱想,来之前还见过莫汤汤的妈妈,她让林煦把家里炖的汤带给阳沐,顺带还向她打听阳沐的感情状况,莫汤汤在推进手术室之间特意叮嘱司辰心别让她妈知道。 你在害怕?司辰心在她旁边坐下,冰凉的手附在她手背上。 林煦从她的脸看到被处理干净的右手,太冷静了,刚才出现的不安和慌乱像是偶然松弛下暴露的一丝破绽,现在她又是那个冷静持重波澜不惊的司辰心,冷冰冰的。 司辰心注视地面一小块裂隙,平静道:是我让汤汤陪我来的,也是我向她建议盯梢正门,如果她不能平安出来,责任在我。 林煦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从程序上告知受害人家属情况需要警方在场合情合理,她让任何一个警员陪同都可以,换做其他人,或者换成体能更优秀的阳沐,二队的学警就不会给汤汤打电话,作案人可以顺利从医院带走江佑,等警方排查监控再行动,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她在责怪自己让汤汤陷入险境,林煦想明白后心中酸涩不已,善良的人总是先责难自己。 这不怪你。林煦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没人能预料到江佑会突然被带走,你们只是碰巧,如果不是碰巧,指挥中心现在也追踪不到他们, 你做的很好,你们都做的很好,林煦低头凝视她的眼睛,汤汤她是福星,吉人自有天相。 林煦看她还是淡淡的,于是认真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 第138章 赌什么? 我赌汤汤能平安从里面出来,如果我赌赢了你就天天陪我吃午饭。 输了呢? 林煦信誓旦旦,我从来不会输,从小到大无论是划拳还是押注,我就没输过。 那你当警察真是可惜了。司辰心自然是不信的,她就没遇见过这么欧气的人,她支起手肘挣开林煦的怀抱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们来分析下他们为什么要把江佑从医院带走吧。 话题切换速度已经快赶上变脸翻书了,林煦正了正态度嗯了一声。 手术室外是医院众多小空间下还算静谧的一隅,司辰心轻柔平静的声音在安静场景下尤其清晰,你们查清楚江佑被囚禁在爱心之家的原因了吗? 她问的是江佑被囚禁的原因,而不是问江佑为什么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爱心之家利用残障儿童交易非法敛财是事实,江佑和他们不一样他身上没被性虐待的痕迹,只是被囚禁在爱心之家,林煦复盘了司辰心接触江佑的次数。 第一次是所有孩子从爱心之家解救出来那天,司辰心作为手语翻译和心理专家,同法医一起对江佑做了心理评估,她当时应该能看出江佑的不同,但江佑当时身体状况不好,不能进行问话。 第二次是她从医院偷溜出来的上午,当时自己不在场,而且江佑的身份还没被核实,她只是给孩子带了个礼物。 第三次就是自己来医院向苏寻求证孙万钱线索那天,出于巧合江佑讲述如何目睹苏寻逃出来的过程。 之后,就是今天了,林煦十分肯定司辰心仅有这几次是接触过江佑的,或许是她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么问。 林煦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她:你有什么思路吗? 司辰心知道刑警有保密原则,她又重新盯着地面那到裂隙,我认为江佑身上有某些人迫切需要的东西,迫切到甚至不愿意再等两天,反而直接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林队,江佑一个孩子,父母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他有什么东西是别人非要不可的? 林煦想起两个月前江佑学校组织的那次体检,在结合上午何月和汤汤两个人的推导,江佑的体检报告或许是线索,但是蓝安上午也说了器官配型成功的比率很高,犯罪团伙犯得着大费周章从医院把江佑带走吗? 江佑在被绑架前做过一次体检,她只能说这么多,司辰心足够聪明,只要稍微一联想结合那个被摘除肾脏的孩子。 司辰心没思考太久,她起身,走,去找江佑爸妈。 --- 儿童精神科,江佑妈妈已经哭的没声,江佑爸爸麻木的安慰着妻子,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又丢了,只是在厕所外一个转身的功夫孩子就被人带走,明明过两天他们一家子就能整整齐齐回澜安,家里老人在孩子失踪找寻无果后相继住进了医院,他们夫妻一边忙着找孩子,一边要照顾老人,一个月的功夫像是老了十岁。 结果开心没到两天,喜讯刚传给家里的长辈,现下他们连老人家的视频电话都不敢接,只能谎称孩子在接受治疗。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江佑爸爸狠狠捶了下大腿,两个轮值学警只能干巴巴安慰这对伤心的父母。 本来下午要一起排查城中村视频的王澍被一起叫过来帮忙,此时他正把平板里拷贝到的监控视频递给林煦,我看过了,这人上午九点三十二带着箱子进了这一层的男厕所,这孙子在里面蹲了四五个小时,真够有耐心的。 他的同伙呢?林煦问道。 同伙一直坐在等待区,下午两点零三分,孩子母亲带着江佑去上厕所。 林煦把视频进度条往后拉。 画面里,江佑妈妈出现在监控里,和孩子说了点什么,江佑自己进去了,大概过来三十秒左右,一个带白色鸭舌帽的男人过来搭话。 这人是来问路的,孩子母亲说问路的人听声音年纪不大的样子,她好心告诉对方怎么走,还带他往前走了二十米给他指路。 在江佑妈妈好心带路离开监控画面,五秒之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推着行李箱从里面出来。从江佑进去,到被装入行李箱离开,一分钟不到,太快了。 孩子母亲等在外面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 没有。 当时厕所里没有别人? 没有。 这人是今天才进去的吗? 不确定,他能在一分钟里把人带走,肯定反复踩点过的,不知道之前是什么伪装,但江佑住院期间只有今天才有人带着行李箱进厕所。 而且,王澍补充道:我问过护士站,医院进出拖着行李箱并不算稀奇,也就没人在意。 林煦无话可说,这一分钟里天时地利人和,对方准备充足,如果不是几分钟后江佑妈妈在外面叫儿子不应,情急之下闯进男厕所,汤汤在医院外接到学警电话,他们完全可以顺利带走江佑。 司辰心在一旁提醒:江佑妈妈在外面没听到任何动静,我怀疑对方在短时间内使用了某种药物或手段使江佑陷入昏迷,他们事先必定反复演练过。 第139章 林煦给了王澍一个眼神,懂了,领导我这就回去查。 他刚跑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当他看到司辰心染血的衣服就很想问了,队长,汤汤她? 汤汤会没事的,你放心去查线索,医院有消息我第一时间群里报平安。 好。 望着王澍消失的身影,林煦心里也没底。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手术室没有传出血浆不够用的情况,大出血应该是控制下来了,司辰心进过手术室,清楚外科手术完整的流程,以此她才敢安慰对方。 林煦相信她,但也知道是在安慰自己,故作轻松笑道:那看来是我赌赢了。 司辰心看着她的眼睛,定定地告诉她:对,你赢了。 --- 何月见浑身是血的司辰心和林煦过来,她焦急问道:司顾问,你... 我没事。 莫汤汤受伤的消息早在专案组传开了,何月把她们带到一边,低声说:我本来打算给江佑抽血做检测,现在江佑不在血液样本就没有了。 江佑不在,但他的父母在,就是对比起来会麻烦一点。 林煦何月两个门外汉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司辰心直接走到江佑父母对面,两位,我有个问题。 江佑妈妈红着眼茫然地看向她,司辰心平静到没有感情的声音说:我的问题关乎江佑的生死,你们务必如实回答。 听到事关儿子的生命,夫妻俩重重点头,林煦何月不明所以站子她旁边。 江佑是你们亲生的吗? 当前情形下这个问题稍一斟酌有点问责的意味,司辰心的语气冷淡,也不像是问责的样子,江佑妈妈表示:当然是。 司辰心追问:百分百确定吗? 江佑爸爸有些生气站起来,大声道:我自己儿子是不是亲生的我会看不出来? 司辰心无视他激烈的情绪,我知道了,江佑会回来的。 -------------------- 第77章 第三十六章 指挥中心收到前线回报,对方车辆暴力冲出警方设置的拦截卡,正往城北方向逃窜,银色桑塔纳车内只有两个人。 沈长风听完汇报一脸凝重,他们上套了,对方使了招调虎离山。 江佑没在车上! 他们从医院离开的完整路线图给我。 旁边的侦查员递给他一个平板。 一条弯曲的红色线段嵌在城市二维地图上,沈长风盯着地图头也没抬,问道:第一辆车是在哪个位置追到嫌疑车辆的。 百汇路和安杨路交界处,是执勤交警发现的,他们第一时间鸣笛跟上对方,同时向指挥中心汇报了位置。 太慢了,从第三医院到这个路口开车只需要三分钟,这三分钟里足够他们做出反应改变原定计划。 指挥中心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沈长风说他们太慢了,诚惶诚恐都没敢说话,沈组长存在感太强,换做从前几位领导早就大发雷霆爆粗口了,现在他们站在特别行动组老大旁边,气都不敢喘重了,气氛压抑而紧绷。 沈长风脑海里正在组织接下来的应对方案,对方反应太快了,指挥中心在五分钟左右就采取了行动,而对方在这几分钟里采取了另一套方案,实在机敏。 下一秒沈长风电话响起,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后接通,看了旁边周围一圈然后径直走出指挥中心,大门啪嗒一声合上,众人忽地松了一口气。 沈长风,警方现在进展如何?手机那头司辰心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长风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司辰心只是去了趟医院告知受害者家属警方的调查进展,偏偏就是这么巧,几天前还答应她哥不让她参与,他叹了一口气:其中一人中途下车,江佑肯定不在车上。 司辰心:反应还挺快。 听语气她好像是在夸他们。 你有什么建议?沈长风清楚她主动打电话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全城通缉,动静越大越好。 ......沈长风沉默了两秒,他有时摸不准司辰心的脑回路,全城通缉风险太高了,万一激怒对方,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江佑就危险了。 全城通缉固然是个好办法,同时意味着风险也高,警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人一旦被激怒很容易失控。 江佑不会有危险的,司辰心语气冰冷且平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之所以敢再次掳走江佑,是因为他万中无一,他必须要活着。 什么万中无一?沈长风疑惑道。 让我加入专案组。司辰心没回答反而提出条件。 沈长风眉头一拧揣摩她的动机,司辰心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强到一种死犟的地步,认识她这么多年,今天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加入行动,他犹豫了一会,可以, 但我要事先说明,你之前在国外参与案子和这次不同,你一旦加入就要接受监管。之前他怀疑司辰心选中晏城作为研究目标的初衷,如今看来她确实知道些什么。 第140章 我明白。司辰心了解特别行动组的作风对此并没有异议。 江佑一个月前做过体检,那次体检就是他被选中的原因,司辰心语气比刚才还要坚定,你负责找到江佑,我帮你把这背后的人给找出来。 沈长风挂断电话,内心久久不得平复,他相信对方,司辰心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她甚至是他第一个可以交付后背的人。 他转身打开指挥中心大门,朗声道:以该路段为圆心,排查半径两公里内的所有监控,同时本地新闻台,官方号,短视频平台,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传播渠道,全城发布悬赏通告,凡是提供有效线索的市民,奖励一万。 一万块,还只是提供线索的奖励,网络在逃犯几十个加一起都未必有这么高,指挥中心知道沈长风一贯的雷厉风行,但这是不是有点胡来,悬赏通告肯定是以市局名义签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兜头第一个就是他们。 沈组长,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指挥中心的领导在众人炯炯的企盼中开了口:我们完全不知道带走孩子的绑匪是什么人,万一他也看到了,要撕票怎么办? 指挥中心还不知道江佑是1104案的其中一个受害者,以为是一起简单的儿童绑架案,他们也奇怪一个儿童绑架案居然招来一个沈长风。 我知道风险很高,出了事我来负责,沈长风不想解释太多,晏城市局系统内部都还没肃清干净,这种紧要关头他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实情。 虽然沈组长说出事他负责,其他人也不敢松懈,毕竟在场任何一个的关系背景都没他硬。 --- 医院外林煦何月还有司辰心三人一起从医院出来,过往路人忍不住看过来,没办法司辰心实在太打眼,她浅色的长款外套上大片大片斑驳干涸的血迹,司辰心倒是很坦然,她从兜里把钥匙递给林煦,林队你开车吧,我把位置发给你。 三人上车,司辰心想要躺一会主动坐后排,何月在副驾驶上捧着检材盒问道:司顾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做血液检测。司辰心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完全无视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迹,往后排座椅一躺,我眯一会,到地方叫我。 林煦何月两人没怎么说话,她们还不算热络,加之司辰心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她们也不想影响她休息,林煦调高车内温度,一路无言开往目的地,期间林煦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莫汤汤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推进了特护病房观察,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她通后视镜看了一眼沉睡的人,不忍心把人吵醒,她小声对何月说:小月,汤汤手术很成功,你帮我在群里报个平安。 虽然林煦不想打扰司辰心,奈何手机没有她体贴,司辰心被手机振动的嗡鸣声吵醒,无奈只能摸索着接电话,嗯了几个鼻音,最后告诉手机对面的人说知道了,电话挂断又被随手一扔继续睡。 想起上次在她家从沙发缝里抠出来她的手机,当时林煦还怀疑手机是她自己塞进去的,现在看她多半也像现在一样随手一扔,这习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司辰心睡的并不好,到现在她后脑勺还一抽一抽的疼,车上实在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她挣扎着爬起来,看了眼窗外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一个小时。林煦看了眼导航回答她。 她们带着江佑父母的血液样本去临市做检测,司辰心有点后悔过来了,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她应该回家躺着,现在麻药已经失效,手掌开始细细密密的疼起来,加上她的头疼,实在不好受。 你还好吗?林煦见她闭着眼靠在后面,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何月也从副驾驶转过身,司顾问,你看着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路边找个药店帮我买个止痛药吧。司辰心开口连声线都在颤抖,现在疼到太阳穴狂跳,她藏在口袋里的右手死死攥着。心中突生悲凉自嘲道:已经菜到这种地步了吗? 何月在手机上搜索最近的药店,林队前面第一个路口右拐直行五百米有一家连锁药店。 林煦轻踩油门提速,看到药店旁边有家便利店临下车特意问道: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司辰心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不多时她就带着止疼药和食物回来,小月,后半程你开车吧。 哦,好。何月从副驾下车绕到驾驶位。 林煦拆了一颗速效止疼片,司辰心接过矿泉水的手抖个不停,林煦拿过矿泉水一手扶着她的下巴亲自给她喂了药,冰凉的液体划入身体,有一小会没有很难受。 大概十分钟后止疼片开始生效,林煦时刻注意着她的状况,见有好转拆了一颗巧克力给她,中午没吃饭,我看你有点低血糖。 司辰心瞄了一眼包装,牛奶巧克力,不要,这个太甜了。 ......林煦心想人都这样了还挑,但能怎么办宠着呗,从袋子里翻出一个面包,这回知道要先问吃不吃,面包吃吗? 巧克力面包,司辰心有点纠结,我只能吃一半。 另一半我吃,行吧? 第141章 林煦拆开包装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叨嘴里,另一半递给挑剔的司辰心,然后又拆了一盒豆奶,吸管送到她面前,在林煦周到至极的服务下司辰心一口面包一口豆奶,慢慢恢复了状态,开车的何月心里嘀咕着林队长对司顾问是真好啊。 最后一点豆奶喝完了,司辰心吃饱喝足,我还是有点困。 这个药吃了是会犯困,你靠着我睡会,到了叫你。 司辰心想了想,没拒绝,往林煦肩膀上一歪,没几分钟还真睡过去了。 林煦小心翼翼给她盖外套生怕碰到她缝过针的手。 她用右手打开手机,弹出一条本地消息。 【突发!警方重金悬赏提供线索者10000!】 ???点进去,图片是从监控画面里截取的,做了处理还算清晰,是在医院和她们发生正面冲突的人。 林煦眉头紧锁,疯了吧? 这时候发悬赏通告不等于把江佑往火坑里推。 -------------------- 第78章 第三十七章 诺达基因是省内唯一一个拥有hla高分辨分型确认实验室的机构,林煦在等待区无聊地翻着机构的宣传册,司辰心还在车里补觉,让她们到前台报褚楚的名字,想起来褚楚基本是她的半个代理人,替她处理大部分的杂务。 林煦一停下来脑子就不由自主开始思考,司辰心一个有钱人家的体面孩子,为什么要掺合到其中,她来晏城不是为了完成旧档案电子化的吗?这种工作不用省厅安排,局里任何一个人都能做。 孟局当初说这是一个文职不会干扰到他们,他知道司辰心是特别行动组的顾问吗?暂且先当孟局不知道,但是他看过司辰心的履历,甚至知道她在国外的研究课题,一个有医学经验,研究人类行为,懂心理学的人放哪不是人才,偏偏她来了之后牵出埋伏数年的犯罪团伙。 她是不是有点太主动了,虽然孟局和沈长风都没让她参与进来,但当初是她提醒何月不要把希望全放在江佑身上,然后四组就查出学校组织的体检,汤汤只是出于对任宏声的不满进行简单的推导,线索就合在一起了。 如果这也算巧合,那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全是巧合,每次警方调查要陷入颓势时,她适时出现然后出现转机。爱心之家收容大半的听障儿童,她会手语,陈树海两次濒死,然后她会开刀会潜水,现在江佑被掳走她又来做血液检测。 她是为这个案子而来的吗?她在档案室发现了异常,然后把线索呈现到警方面前?这不合理,她来分局之前就去过爱心之家,而且要是苏寻逃跑失败,爱心之家或许永远捅不到警方眼前。 或者,还有些别的是她侦办案子到现在都没发现的,而司辰心知道的比她多。 林队,你想什么呢?何月拿着宣传册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案子。她干巴巴地回应。 不用这么绞尽脑汁,你看群里,组长说司顾问会参与进来。何月有点小兴奋,司顾问参加的话,我们要轻松许多。 林煦打开专案组工作群,沈长风发了三条消息。 【通知,1104案特聘司辰心为警方顾问,她将参与后续案情讨论】 【期间仅限案情讨论和分析,她不参与任何外勤行动】 【补充:她本人没有社交软件,不会进群】 后面是沈长风的组员们发的各种欢呼表情包。 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小满她真的这么厉害?林煦其实早见识过司辰心的专业能力,她仅凭几张照片就分析出了嫌疑人证据藏在相框里,她这么问是想从何月这套到更多信息,探知她不知道的另一面。 何月作为司辰心的小迷妹一说这个更来劲了,我第一次知道司顾问是组长负责的一起跨省逃窜杀人案,凶手几乎是无差别的随机杀人,我们找不到受害人之间的任何相似之处,当时组长也判断凶手是无差别杀人, 我们摸不透他的行为和动机,不知道下一次出现受害者是什么时候,迫不得已组长把案件共享给了还在国外读书的司顾问,第二天她就说凶手是具有反社会人格的模仿犯,需要搜集更多看似不相关的案件,于是我们把一些未侦破的案子做了筛选和汇总交给她分析, 没多久她给了回复,说下一个受害者已经遇害,而且死于药物中毒,结果我们还真的就找到了这个受害者,之后她还提供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凶手侧写, 由于凶手行踪不定,我们向好几个省市发了内部协查函,还提供了完整的侧写分析,没多久地方辖区派出所结合侧写内容有了怀疑对象,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凶手已经落网,凶手归案时大家去看了,不说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是符合侧写的。 何月一脸崇拜,后面的内容林煦没怎么听,原来那时候她们就已经产生过交集,她记得非常清楚,她从业生涯中第一个个人三等功,当时她还是个中队长,每个辖区派出所都收到了这么一份协查函和分析,大部分人都当热闹来看,尤其对特别行动组这一套理论嗤之以鼻,就等着沈长风吃瘪。 她刚好那阵子不忙就拿着侧写研究,怎么看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是她抓过的一个□□未遂的嫌疑人,嫌疑人家里有点小钱请了律师又和受害人达成了和解,本来她都要把这人给忘了,侧写条件简直就是为他完美制定的。她刚开始还是瘫在椅子上简单略过,后面直接坐起来逐字逐字分析,越看越笃定。 第142章 她向上级申请行动,领导忙着处理别的事没工夫理会一个内部协查但还是同意让她带人去盯梢,她带着三个同事蹲了有一个多星期,在所有人都要耗光耐心时,转机出现了,嫌疑人傍晚出门甚至没乔装,觉得他大概率是去吃饭或者赴约,他们跟了上去,一直到半夜,他们在酒吧厕所里顺利逮捕了正在行凶的凶手。 而他使用的绳索绞杀和侧写分析里的一模一样。 凶手落网第二天就被提到市局,她也没机会见到特别行动组的人,她甚至因为这个案子提前一年进了分局。她参与案情最少却抓到了凶手,她并没有很高兴,反而这是她最遗憾的案子,因为她一直想见见提供侧写的人,但她连人名字都不知道。 林煦从来不相信缘分,但冥冥中看是毫不相干的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产生了交集,然后两人在几年后相识,想到这她既然有点开心。 何月奇怪林队长怎么听着听着还笑了,她是觉得组长想要把司顾问的理论引进国内很可笑吗?何月一秒拉下脸问:这很好笑吗? 什么?林煦刚才神游太远,忘了何月还在滔滔不绝,抱歉,我走神了。 何月:??? 林煦洋洋得意说:我和你们司顾问还挺有缘。 啊?何月一脸懵。 你刚说的连环杀人凶手是我带人抓的,我看到侧写分析发现侧写描述的嫌疑人特征和我经手过的案件嫌疑人高度一致,带人盯梢了很久,在他再次行凶时抓获的。 我去,何月惊呼道:林队,没想到居然是你,我说看你名字的时候眼熟,难怪组长来晏城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复职。 咱们之间还有这层缘故,组长居然不告诉我。 看来何月不知道沈长风帮自己复职是司辰心的建议,他们的司顾问和他们并不熟络,这很符合她疏离礼貌的作风,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过分生疏。 小满休学是因为你们组长的缘故?林煦还是有听到那么几耳朵。 算是吧,组长一直想让刑事侦查固定化,他希望通过大量的案例分析,训练丰富的大数据模型,从中研究犯罪行为模式和动机,就算不能做到司顾问那种程度的,也至少要提供一定可靠的侦查方向。 这太理想化了,林煦由衷地佩服提出这个设想并执行的人,晏城是试点第一站吗? 不是,其它城市的档案室电子化也已经开始了,前期只收集数据,等数据采集完,司顾问不一定会留在国内。 是的,她会走,林煦一直都知道。 落地窗外是降下的夜幕,不知不觉夜晚已经降临,就像有些问题始终无法回避。 --- 向阳新村是老旧小区,里面大部分住的是老年人,这里距离第三医院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男人坐在床板上,这是他烟盒里最后一只香烟,满地的烟蒂暴露他此刻的心情。 他紧张了。 他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了上头的人,对方让他下车把人带回临时落脚点,让他们分两头行动,一方吸引警方视线,他只需要等人来接应,眼看天都已经黑了,他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房子里只有水,任何可以充饥的食物都没有。 早知道白天就应该啃个面包的,如今他被困在这哪都不能去。 外面铺天盖地的悬赏通告,虽然没有暴露他的脸,但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那就是行走的一万块,他有预感要是走出这个门,八成是要暴露。 操!他把烟蒂往地上一扔,重重剁了一脚。视线往上行李箱打开随意丢在一旁,江佑手脚被黑色扎带束缚,嘴巴被黑色绝缘胶带封死死的,他恶狠狠望过去,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崽子哪里值得他们铤而走险,而且警方的速度太快了,接应的人又迟迟不来,他即不能在把他装行李箱拖走,也不能堂而皇之带他走出去,虽然悬赏通告没有他的脸,可这小崽子的照片到处都是。 男人离开被屁股坐热乎的床板,手机快没电了,破地方连个充电器都没有,江佑瑟缩地往墙角退,他本来就挨着墙角,哪里还有空间可退。 粗糙的大手捏着江佑细嫩的脸,左右打量,一百五十万,你知道吗?你他妈值一百五十万 他的手机终于响了,电话那头的责难劈头盖脸砸过来,你他妈暴露了知不知道,最新的悬赏更新了你的画像,你他妈在哪暴露的? 男人心里凉了半截,他从到尾都没有暴露过,甚至连自己的指纹都磨掉了,怎么可能?突然他注意到手背上的伤痕,是那个追上来的女的。 现在的情况没时间去计较这些,他站起身瞪了一眼惊恐的江佑,你们得想办法把我送出去,否则... 他暴露有人会比他更紧张。 -------------------- 第79章 第三十八章 林煦何月两人从机构出来时,司辰心一个人站在车外吹冷风,目光茫茫看向前方,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怎么站着吹风?林煦还记得她康复没两天,担心她的身体,不怕扎针了? 司辰心眼眸微动定定看着她,觉得她好像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现在也懒得去想,问道:东西呢? 第143章 林煦心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存在感这么低? 她晃了晃手里的u盘,都在这了,而且他们没有备份。 我们回去吧。司辰心打开车门进去,林煦紧跟其后。 车上何月心里又嘀咕上了,怎么回去还是她开车,她也想和司顾问一起做后排,但是没办法她动作不够快,只能当免费司机。 你从哪打听到这家机构的,我看他们的官方小程序都是预约制来时路上她状态不好,现在林煦算是有机会问了,普通的预约检测要三到五天,我们五十分钟就拿到结果了。 很简单,加钱就行。司辰心面色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煦:...... 氪金用户了不起是吧。 司辰心看她一脸挫败,补充道:其实是褚楚帮我联系的,我大伯父在这家机构投了一点钱。 哦......还不如不补充呢,你家不止你氪金你大伯父也氪金。 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用江佑父母的静脉血做检测?林煦很快就调整到取经状态,她现在非常乐于向她请教。 何月也好奇她们大老远跑过来只是做个检测,这和江佑第二次被带走有什么关系? 司辰心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有更让她头疼的事情,她单手揉着太阳穴,下午行凶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卢明,前科服刑人员。 ???林煦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而且她信息获取的速度比自己还快。 这人是变数,现在到处都是他的悬赏通告,沈长风有麻烦了。 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最坏的结果,沈长风第一时间把犯罪嫌疑人的资料发给了她。偏执、易怒、容易被挑唆,是对她对犯罪嫌疑人的初步侧写,一个定时炸弹就在江佑旁边。她把沈长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等着看这位风头正盛的特别行动组组长栽跟头呢。现在她只能等待警方对落网同伙的审讯结果,希望能从他们的供词中获得更多信息完善侧写。 司辰心的手机显示来电,是沈长风,林煦记得他的号码。 小满,犯罪嫌疑人同伙的审讯结束了,他们三人中,卢明是策划行动的主犯,他们有反复踩点,而且多次演练过。 你确定卢明是主导? 确定,整场审讯我亲自跟的。 他们知道是谁指使的卢明吗? 不知道,那人只和卢明单向联络,他们的通讯记录也确实没有发现疑点。 这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帮卢明引开警方视线,而且落网后这么快就交代了,这前后不自相矛盾吗? 沈长风在那边沉默,确实,他们三人看似有坚固的利益合作关系,但同时又脆的跟纸糊一样。 我之前给你发的测试题还在吗? 在。 让他们五分钟内,在不思考的情况下,把答案给我。 好。 车里的气氛不比沈长风那边轻松,尤其在司辰心挂断电话后,何月也看到了悬赏通告,警方从来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布悬赏通告,刚才司顾问说组长有麻烦,估计说的就是这个。特别行动组自成立之初就是众矢之的,他们拥有最好的人员和配置,拥有更高一级的权限,诸多加持下他们也必须交出最好的成绩,他们创下过传奇,刷新一次次记录,荣耀与褒奖直接和行动组挂钩,甚至是沈长风的个人代名词,这位警三代太耀眼,耀眼到任何一点错漏就能把他拉下神坛。 等待的时间开始变得漫长,司辰心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手机屏幕上敲着,林煦看出来了,她在焦虑。 和我说点什么吧。她幽幽开口,沉闷的空气压抑地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你是在担心江佑吗?林煦语气平静,毕竟她不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不能理解何月他们要面临的压力,她担心的是江佑,说不定江佑正和一个被激怒的前科犯共处一室,她越紧张反而会越平静。 是,也不全是。司辰心不打算隐瞒,她现在是这个案子的特聘顾问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我让沈长风利用一切资源发布悬赏令,当时我是根据江佑的独特性才下的决定。 技侦利用皮屑组织,对比数据库确定了卢明的身份,他因为小偷小摸数次进出派出所,还有两次打架斗殴被判刑,刑满释放之后他销声匿迹一样,已经好多年没出现在警方视野。 林煦知道一般的刑满释放人员会被社区重点关注,而卢明出狱后去向不明,你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招安了这个社会流氓,为他提供居所,卢明服刑期间父母双亡,亲戚对他避之不及,可以说他是完全的无亲无故,这时候有人向他投去了橄榄枝。 而且,卢明没有资产没有社会痕迹,她眸子一转看向林煦,像谁? 马三!何月虽然在开车但她听得很认真,脱口而出:组长一直在寻找马三的踪迹,但这人太狡猾了,他估计有一兜子的□□和黑号,查他的时候没完没了。 上午我和汤汤怀疑是他从澜安市把江佑绑到晏城,如果他和下午那群人是同伙,这个犯罪团伙有够小心的,马三和卢明应该都有上线。 第144章 司辰心靠在车窗上,右手手指还在轻轻敲着手机屏幕,她在思考何月提供的信息,昏暗的车内林煦能看到路灯略过时盛在她眼里的光。 不对。司辰心突然说。 沈长风给我的资料我看了,江佑一个月前被绑架,陈树海也交代江佑一直被囚禁在旧楼里。 如果马三和下午那几人是同伙,单从江佑这条线来看,他们的行为是相反的。 林煦也想到了,马三和陈茂生兄弟是一伙,他们之间有非常稳固的利益关系,所以他们会帮马三囚禁江佑,证明他们之间是互相信任的,但是为什么江佑会被囚禁这么长时间?如果真的有人需要江佑的器官不应该早就做手术了吗? 马三和下午那几人不应该是一伙的林煦分析道:江佑被解救出来时已经被囚禁一个月,这期间如果有人需要他的器官应该早就行动了,下午带走江佑的人明显很急,他们已经等不及江佑出院回家再行动。 司辰心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轻蔑一笑,价格没谈拢。 ???林煦跟何月两脸懵。 林煦很少见她这样,她见过司辰心平静,冷淡,疏离,下午在手术室外只失控了一小会,缝完针回来又是波澜不惊的她,刚才她捕捉到了轻蔑,她好像很不屑,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马三绑走江佑是单打独斗,因为他要赚笔大的,但他们价格没谈拢,所以江佑才被囚禁了那么久。 需要江佑器官的人很好找,现在更关键的是卢明他会不会情绪失控,做出伤害江佑的举动。 司辰心的手机弹出消息,她打开信息内容,沈长风的电话打进来,她需要边看边说话,打开了扩音,小满,两份测试我都看了内容差别不大。 嗯,我在看。司辰心快速略过测试选题结果,心中大概有了个结果,卢明服刑期间他父母名下的财产去哪了? 沈长风大概率是在电脑旁边,车里能听到他敲击键盘的声音,没一会他的声音再次想起,卢明父母名下原本有套房子,这套房子在他父亲死后被转移到他叔叔名下。 他叔叔家里人有在卢明出狱后出事的吗?司辰心问。 有,沈长风顿了顿:他叔叔的独子,在卢明出狱三月后死于交通意外。 两边的气氛凝固了几秒,被司辰心平静的声音撕裂,我现在可以肯定江佑是安全的。 依据是什么? 因为他会服从指示。司辰心开始解惑:我对卢明的初步了解是,少年留守,不服管教,他家庭条件还算可以,没有穷到要靠行窃果腹的地步,偷窃多半是他一种情绪发泄方式,他两次斗殴是因为对方先口头上出言不逊,侮辱他的父母,为此才动的手, 服刑期间他父母亡故,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好推测,出狱回家发现他的家里住了叔叔一家,他成了真正意义上无家可归的人,我猜他们当时肯定发生了冲突。 沈长风的反馈很快,确实有,他叔叔有过一次报警记录。 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帮了他,他叔叔儿子的死亡不一定是意外,可能是我在阴谋论,但如果不阴谋论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么多年销声匿迹,一个人要在社会上生存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除非他死了或者是他不能留下痕迹,当然,他还活着,那就只剩下后者。 我猜测他被人驯化了,他绝对会从命令,所以他不会伤害江佑,至于能不能找到背后指使他的人,就要看他知道多少,份量有多重。司辰心补充道:你们要抢在对方之前找到他,如果他足够重要,他的处境只会比江佑更危险。 -------------------- 第80章 第三十九章 沈长风挂断电话,接警台和指挥中心所有人忙的团团转,举报电话蜂涌般从四面八方打进来,接警员需要逐条分析线索真伪,无比嘈杂的环境中,他分外冷静,刚才司辰心用了一个词:驯化。 人类通过各种手段改变野生动物习性,使它适应人类的需要。马戏团会驯化野兽,使其服从命令,从而为马戏团获取更多利益。 如果卢明是那头野兽,大费周章驯化一个前科犯,能获得什么利益?马戏团从来不止一头野兽,除卢明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如果真有个马戏团一样存在的犯罪团伙,他们规模有多大?马三是否属于其中一员? 还有,卢明被驯化到哪种程度?脱离驯兽师的野兽失控的概率有多大? 组长,被拉过来帮忙的组员叫他,有一条举报内容很详细,经过分析提供的信息很可靠。 沈长风接过耳塞,听录音打电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喂,我要举报,我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你们说的那个绑架孩子的人我下午看见了。 他带着帽子口罩,拎着一个行李箱上了楼。 哦,我们住在向阳新村北区15栋1单元101室。 我看的很清楚,虽然我年纪大,没有老花眼也没有白内障,我老伴也看见了,她还不让我举报,说怕有人报复,我现在偷偷在卫生间给你们打的电话。 第145章 奖金我可以不要,你们不要泄露我的信息就行。 沈长风听完摘下耳塞,组员继续汇报道:向阳新村北区步行到第三医院只需要十几分钟,从时间和位置上都符合,监控正在核实。 指挥中心所有人都在盯着监控画面,时间终于和现在衔上,操控监控画面的图侦人员激动到拍桌,确认了,嫌疑人进去之后就没出来。 这可是个超级好消息,市局领导立刻安排人马警戒居民区外围,让在附近的民警疏散楼内住户,同时让救护车在附近待命,等他几道任务分派下去才想起沈长风,回头哪还有沈长风的影子。 沈组长人呢?他问。 估计跑前线去了,警员回应道:在确认嫌疑人没离开小区的下一秒沈组长就出去了。 还真是个事必躬亲的好领导啊。 沈长风不仅是个事必躬亲的领导还是个会飙车的领导,组员坐副驾驶上拽着车上的把手,他从来没见组长开过车,更别说飙车了,这次从左侧连续超了三辆车,还在提速,但前面就要汇入堵车的大部队了。 是的很不巧,她们遇上了堵车。地图导航路况红的发紫拥堵路段长达两公里,四个方位卡的死死的,司辰心的豪车就嵌在中间动弹不得。 靠,晚高峰不过了吗?怎么现在堵车,前面不会发生交通事故了吧?何月归心似箭忍不住嘟囔。 前方执勤的交警正走过来挨个向车主解释道路拥堵情况,很快就走到了她们前面,林煦降下车窗出示证件,前面是什么情况? 交警同事看是同僚,敬了个礼,前面交通管制,这片区域暂时封锁。 管制?出什么事了? 有居民举报下午市局悬赏通告的绑架犯就这片区域,上级让我们紧急封锁路段。 直觉告诉她没有这么简单,要是嫌疑人的具体位置已经确认,只需要封锁嫌疑人所在建筑或者拉警戒线戒严,交通管制完全没有必要。当前状况估计是嫌疑人位置已经确认,管制道路大概率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接应他,确实是最稳妥可行的方案。 这要堵多久?地图上拥堵路段数字还在向上攀升。 这里是老城区,管制的又是主干道,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解禁。 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林煦礼貌谢过,交警同事继续往后通知。 离分局还有多远?司辰心问。 6.5公里。何月回答。 林煦打开地图,发现这附近有个地铁站,坐地铁可以直达分局,现在的速度几乎是龟速,九点都未必能回到分局。 小满,我们坐地铁过去吧?这里步行到地铁站只需要一分钟,三站就能到分局附近。 司辰心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何月开车自然就要负责把车开回去,林煦先下车站在车边等她,小月,你不用担心,沈长风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你不是经常说沈长风和我合作总是能转危为安的嘛。 司顾问,司辰心太敏锐了,连她的小情绪都察觉到了,这些话自己从来没跟她说过,我以为... 我都知道,沈长风经常和我说起你,司辰心语重心长道:小月,凡是越紧急的情况下越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跳出局限的视角思考和解决问题。 何月有被安慰到重重嗯了一声,越是紧急情况越需要冷静,这句话组长也跟他们说过,司顾问你们先过去吧,我相信组长的能力,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两人一路穿过堵车大流走到人行道上,路人投来的目光让林煦实在不舒服,你要不要带个口罩? 你有吗? 有,是我戴过的,你介意吗? 不介意。司辰心倒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她要穿着染血外套去搭乘地铁,她不想一路接受别人的注目礼。 然后林煦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方正的黑色一次性口罩,把折成手指大小的口罩展开,司辰心笑道:想不到林队这么节俭。 这是在影射我一个口罩揣兜里半年吗? 你别介意,我只会把戴了一会的口罩折成这样,超过四小时的我都扔了。 我没说介意。 她这回伤了左手林煦很体贴地帮她戴上口罩,两人一路基本无话,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到了分局直奔专案组办公室。 行动组的好些人都被沈长风调过去帮忙了,现在还留守在办公室的只有蓝安和王澍,还有两三个分局同事。 她们先回来倒是令人意外,司辰心把u盘交给蓝安,这里面是江佑父母的hla高分辨分型结果的碱基序列。 蓝安接过u盘没搞清状态,需要我做什么? 用这里面的碱基序列做对比,只要有一条是符合的,这人就是需要江佑器官的人。司辰心的语气很笃定,器官配型如果有合适的供体脏器,还需要考虑最重要的排斥反应,而判断移植排斥反应的依据就是hla基因编码分子的分布。 蓝安点开其中一个文件里面是一堆毫无规律可循的编码,林煦给她拖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司辰心坐下继续解释:你点开的这个编码是这三类中免疫性最强的第二类基因,这三个抗原的基因位于两条同源染色体上,一条来自父亲,一条来自母亲,因此共有六个位点。 第146章 受者和供者之间位点相合匹配的越多,排斥反应的发生率就越低,移植成功率就越高,你一个个来,这里十二个位点,只要有一段是匹配的,我们就没白跑一趟。 可是,王澍站在后面听的有点云里雾里,器官匹配的成功率很高,上午蓝安汇报一个对比符合条件的有一千多。 蓝安对比的是肾脏匹配,肾移植配型只需要血型一致,没有慢性传染病,没有恶性肿瘤,以上几个条件都具备,肾脏匹配成功率就有百分之九十左右,但是这种移植术后的排斥反应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换肾后出现了严重的急性排斥反应,受者可能短期内就会死亡,运气好的话换肾能存活十年左右。 王澍好像听懂了,那也就是说,换走医院那个孩子肾脏的人还能活十年左右。 林煦:他能花钱换一个,当然就可以换第二个,现在有钱人花钱买命早就不稀奇。 为什么只要有一个位点匹配就能确定需要江佑器官的人。其中一个同事并没有关注器官匹配概率。 因为江佑的基因位点继承自他的父母,碱基序列会有不同,但是从父母那继承的染色体是有规律的。位点相合匹配的越多,排斥反应发生的概率就越低,移植成功率就更高。 我可以肯定江佑的位点相合在三个以上,不然他们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林煦看过江佑家庭成员的分析,他们家没有人患病是需要移植器官的,两个陌生人的匹配程度有多高? 通常,家庭成员具有较高的匹配概率,陌生人完全匹配非常罕见,但也不是没有,陌生人之间的完全hla配型匹配概率通常在千分之一到万分之一,司辰心顿了顿,所以我说江佑暂时是安全的,带走他的人不会伤害他,因为他万中无一! 这不对吧,四组调查到江佑所在的小学只有二年级的孩子才做了体检,一个年纪才几百个孩子,几百个孩子里就有一个江佑,运气这么好?其中一个警员提出质疑。 司辰心听后似笑非笑道:你们敢确定只有几百个孩子是检测样本吗? 这一问办公室的人脸色都变了,她继续说:对于拥有一定特权的上层阶级来说,几万个样本只是一个数字,他们有多种渠道来获得结果。 钱权,只要各满足其中一条,普通人就有可能成为他们阶级的耗材。 他们沉默了,办公室内只有蓝安敲击键盘的声音。 普通人真的是上级阶层的耗材吗? 林煦看着她从来没觉得她如此陌生,她描述的是他们从未了解过的更黑暗的社会真相,而他们现在只窥到其中一角就已经遍体生寒,反观司辰心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她早就见识过一样。 -------------------- 第81章 第四十章 卢明看着楼下交辉闪烁的红□□,反而内心一派平静。 他这次轮到他成为弃子。他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安静空旷的白墙上印着一闪一闪的红蓝光,他的任务目标还缩在角落里。其实他早已厌倦这种日子,像被圈养的动物,等待饲主不定时的投喂,每次都是为执行任务才能出来,还要带着伪装要防止留下痕迹。 他从监狱里出来又被引导着投入另一个无形的监狱,前者是司法判定他有罪,后者是自己给下自己的判决,他从不后悔,他唯一后悔没能再见父母最后一面,他们要是没生下自己,现在一定还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他自嘲笑了笑,现在思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是个罪孽深重的恶人,他手上沾了血,早就洗不干净了,他缓缓看向角落里的江佑。 他走过去在江佑面前盘腿坐下撕开对方嘴上的胶带,小孩,你有一对好父母,比我幸运。 江佑眼里噙着泪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出声。 我小时候害怕时也像你一样,喜欢缩在角落里,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出现过。黑暗中一大一小两人静静对视,他就像看到小时候无助的自己,无数个怕黑的夜晚等不会出现的父母。 他用折叠小刀割开束缚江佑手脚的扎带,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会你开门出去,楼下有来救你的警察,你爸爸妈妈还在等你。 江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叔叔,他和囚禁自己会虐待自己的那些人不一样。 见江佑一动不动,卢明把他从角落里粗鲁的拽起来,赶紧走,我要是后悔了你就要死在我手上,明白吗? 江佑有一两秒的愣神,然后才动步子往外走,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靠在他刚才的位置,颓丧的像被人遗弃的动物。 楼道里静悄悄黑漆漆的,江佑没走出半截楼梯,又折返了回去。 卢明手里的刀已经抵上脖颈大动脉的位置,他以为自己会很平静,没想到自己的手居然开始颤抖,人类面对死亡的时候很难做到平静,亡命之徒也不例外,他闭上眼深呼吸手臂开始蓄力,安慰自己几分钟就好几分钟就好。 叔叔! 江佑站在门口,他又回来了。 你回来干什么?卢明带着怒音不可置信问道。 楼道里太黑了,江佑看不太清,只能模糊看到刚才割开束缚的小刀此刻抵在叔叔的脖子上,他说:我害怕。 第147章 ...... 真可笑,一个孩子比起绑匪更怕黑漆漆的楼道,他是真不知道人心可以险恶到什么地步,居然傻兮兮跑回来求助一个绑架他的人,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真的就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带他往下走。 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们在三楼和前来营救的警方打了个照面,卢明下方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突然被这么多人用枪指着,拉着江佑的手反而紧了紧,而后,他先松开江佑,慢慢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武器,叔叔只能送到这了,你自己下去吧。 楼道里的警察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不敢放松戒备,最前面的是阳沐,他向后面的同事打了个手势,同事会意向前抱走江佑往楼下冲,他则持枪上前确认绑匪身上没有武器,然后一脚揣在对方后膝,卢明面对墙壁接受搜查,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差点给他干跪下,卢明咬牙切齿说:警官,我怀疑你在泄私愤? 闭嘴。旁边的警察厉声喝止他。 --- 这是我参与过最轻松的营救,沈长风现在卸下紧绷的神经一身轻松地给司辰心打电话,小满,你绝对不敢相信,绑匪居然自己把江佑送下楼,还没有反抗。 沈组长,你放松的太早了,江佑是安全了,绑匪呢?司辰心一桶冰水从这边浇到沈长风那头。 沈组长沉默地站在车边,越过忙碌穿梭的人群看向罩着头套被两名持枪警员押在中间的绑匪。解救行动如此高调,绑匪被抓的消息在整个晏城不胫而走。 复盘整个案件始末,沈长风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安置绑匪的绝佳好去处。 那边沈长风的好消息传了过来,林煦也接到了医院里莫汤汤醒来的喜讯,蓝安的数据对于也有了结果,司辰心说的果然没错,数据库里面只有一条数据的位点是相合的。 【洛之余,男,今年十七岁,两年前被确诊成人先天性心脏病。】 司辰心看到结果后反应不大,接过林煦递过来的温水,罕见地问道:你饿不饿? 林队长有点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澍抢先回答:饿啊,下午忙到现在水都没时间喝。 我请大家吃宵夜吧,刚好我也饿了。 夜宵到的时候沈长风一众人也回来了,一开门就像工作忙碌一整天回到家,打开家门看见桌上摆好了丰盛美味的食物,这种幸福感瞬间抚平了工作的焦躁与忙碌。 沈长风看到她满是血污的外套,又看到缝针的手心,眉头紧锁,你没告诉我你受伤了? 组员一边吃一边开启雷达顺风耳功能。 缝了几针而已,问题不大。司辰心坐在莫汤汤工位上,舀了一小勺土豆泥,神色淡淡的。 你哥看见了要砍死我。沈长风无奈扶额,缝的这几针,他哥能原地表演发疯暴走。 其他人:???,司顾问她哥行为模式这么原生态吗? 少胡说,我哥哪有这么野蛮。司辰心头也不抬继续品尝食物。 林煦回忆起她二哥司暮川在病房里一边数落一边试图让自己冷静的样子,砍人应该不会,发疯暴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何月咽了一口鲜美的鸡汤,感慨道:司顾问,你留在我们组吧,大后方交给你我们可太幸福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沈长风接过蓝安查到的资料,去去去,这么昂贵的大后方我报销不起,他翻开资料简单扫了一眼,他先是皱眉然后嘶了一声,这个洛之余的家庭有点意思。 紧接着蓝安把查到的资料投屏,洛一鸣,57岁,河洛集团前理事长,洛之余的父亲, 付念,47岁,洛之余的母亲,洛书,33岁,河洛集团现任总经理,洛之余的姐姐。 屏幕上四人的照片整齐的展示在上面,侦查员评论:这一家四口,怎么长四个样子。 洛一鸣和现任妻子是二婚,洛之余是他们的儿子,洛书是前妻生的。 我说呢,再老夫少妻也不能和未成年人生孩子吧。 洛书的亲生母亲叫何琳,十七年前因为车祸意外离世,半年后,洛一鸣和付念领证结婚,没多久生有了洛之余,蓝安切换了一张企业组织架构图,河洛集团起初叫河源集团,是典型的家族型企业,做运输起家,现在已经是集实体业和服务业的大型集团,现任集团掌权人是洛书的亲舅舅何煜。 沈长风眯了眯眼,我没看出集团主要成员关系有多家庭。 河洛集团最开始姓何,洛书母亲何琳作为何家长女自由恋爱嫁给了洛一鸣,之后洛一鸣在不同部门轮岗,何家大概率是打算把这个女婿当自己人培养,何琳担任董事长期间因为车祸意外离世,当时何家的儿子何煜在国外念书,洛一鸣顺理成章上了位。他任职期间将集团更名为河洛,在集团担任要务的何家人基本被他换了个遍。 这不典型的卸磨杀驴嘛,这洛大小姐处境够艰难的,一边是亲舅舅一边是亲爹,她被夹在中间两边为难。王澍点评说。 蓝安解惑:其实并没有,洛书是何琳遗嘱的继承人,手里有集团大部分股权,而且她本人不是不懂经营之术的大小姐,反之,她在这方面有绝对的天赋,是当之无愧的商业女强人, 第148章 她曾公开过自己的遗嘱,如果意外离世,她本人名下所有财产股权将统一公开捐赠给社会,属于是哪派都不站的中间立场。 这家人有意思,洛之余也不知道是不是洛一鸣过河拆桥的报应。 林煦听着分析越跑越偏,洛之余和付念在集团有持股吗? 没有。蓝安回答。 付念三十岁嫁了个刚死老婆的超级有钱人,还生了个儿子,绝对的人生巅峰,结果儿子长大被检查出心脏病,如果儿子不幸因病去世,她在集团毫无根基,洛书拥有的财富和她这个后妈一点关系都没有,丈夫完全有可能离婚再娶,让儿子活下去就成了唯一破局的办法。 想到这林煦点开共享文件夹里付念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非常年轻,面无表情的脸上漆黑的眸子异常醒目,越看越有种说不上来的发毛的感觉,付念有更多的资料吗? 还在找,目前只知道她是个孤儿,有过几次被领养家庭退养的记录,成年后关于她的个人信息非常少。 又是一个没什么社会痕迹的人,她本人和犯罪集团会有关系吗? 组长,我们要上门吗?何月问道。 沈长风闭眼揉了揉眉心,证据不足,仅凭基因相合位点上门太莽撞,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犯罪团伙和他们有关系,还需要往下深挖,他突然睁开眼看向不发一言的司辰心,小满,你认为呢?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主动参与进来不仅仅是把河洛集团这条线牵出来那么简单。 众人的目光落到司辰心身上,她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很低,只见她缓缓起身,单手插兜轻描淡写地撇了沈长风一眼,我只在适当情况下提供建议,不能左右警方的调查方向,她顿了顿,而且,现在十一点多了,我要回家睡觉。 哦,对对对...确实很晚了,而且他们也熬了好几天,沈长风站起身宣布说:这个案子到现在大家熬太久了,尤其是蓝安你必须休息,我们今天讨论到这,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换个清醒的脑子,散会,今天谁也不许加班。 小满我送你?沈长风最后她。 不用,和你不顺路。司辰心拒绝的非常干脆。 林煦站出来说:我送就行,我们住对门。 专案组所有人第一次一起下班,何月把车钥匙给了林煦,她和组员住一处,不需要去地库的人一起走出一楼大厅,眼尖的王澍惊呼一声,我去,咱分局居然停了辆迈巴赫,孟局小儿子又买新车了? 司辰心突然停下脚步,她想起了下午那通电话,然后掏出被自己关静音的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心想:完了个蛋! 见她突然不走林煦狐疑,怎么了? 我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司辰心有些慌张,紧接着她问林煦:我看上去怎么样? 林煦上下一打量,染血的外套,苍白的脸色,实话道:不怎么样。 此时豪车驾驶位上下来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他打开后车门,一只哑光质感的皮鞋踩在地上,形制考究的裤管,量身定制的深灰色廓形大衣,面容冷峻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高体貌分分钟上t台走秀的那种,一下车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司辰心身上。 丰神俊朗,何月满脑子只有这个词。 司辰心此时心里凉了一大截,在沈长风后面小声说:祈祷我明天能正常上班吧。说完她走了过去。 沈长风听到了,眼神里充满同情,看着离去的背影,佛祖会保佑你的。 这人谁啊?王澍问。 小满她哥,亲哥! 会砍人的那个?何月问。 这哥不砍人,沈长风补上一句:他的司机会。 几人把目光转向斜倚在车边,似笑非笑看着兄妹俩的彪悍司机,嗯...确实,看上去攻击力十足。 她哥交代了几句,司辰心向他们摆了摆手道别,然后他哥朝他们过来,沈长风主动迎上去笑容满面哈哈道:月白,好久不见啊!你看今天天真不错! 林煦猜这人大概率就是她亲大哥了,情绪比她二哥要稳定,没有暴走,异常冷静。 司月白没有理会成年人之间虚伪的客套,小满一个月的项目补贴还不够买她身上那件外套。 沈长风给自己念经,不管对方说什么礼貌态度不能丢,脸皮必须厚,继续维持假笑,谁让自己理亏呢。 她还无偿加班到现在,我都不敢这样压榨自己员工。司月白平静的声音夹枪带棒讽刺道。 沈长风心里又说,你就睁着眼睛瞎说吧,你不压榨自己司机吗?这个点还要陪老板出来等妹妹,他尬笑道:哪能啊,小满是自由的,谁敢让她加班。我们机关单位加班从来都是自愿的。 司月白大概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懒得再和他废话,小满再过几个月要回去上学,项目期间你们总要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 那必须的,今天是意外,我向你保证。 几人目送嚣张的豪车尾灯,何月羡慕说:司顾问的哥哥好帅啊! 第149章 沈长风一个不争气的眼神甩过去,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年纪轻轻别只会看脸,建议你精读资本论,她哥可是妥妥的资本,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 寒蝉之泣结束,下一章无缝衔接无妄之海,敬请期待。 # 卷三:无妄之海 第82章 第三卷 序章 无妄 周易第二十五卦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 无妄有真相,真实之意;同时也代表不测,意外和必然。 第83章 第一章 第二天司辰心果然没有出现在局里,等到专案组所有人都齐了何月也不见她尊敬的司顾问露脸,于是眨巴着眼睛看向沈长风,司顾问她今天不来吗? 不来,沈长风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头也没抬,她住院去了。 住院?严重吗?何月一脸担忧。 不清楚,她家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你不用担心,他点击文件打印,旁边的打印机滋滋运转,他看向何月,今天是不是要去医院? 何月点点头。 汤汤昨天醒了,帮我买点东西过去慰问下,你们女孩子更清楚对方的喜好,随便买,我报销。沈长风把打印好的文件交给何月,这是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和重点,我赶着去市局开会,你分发一下。 何月哦了一声后,沈长风抄起外套就往外走,在她面庞挂起一阵风,旋即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沈长风根据目前的情况重新对案件任务进行了分配,林煦负责查调查河洛集团是否和犯罪组织有勾结,同时确认绑架江佑这一系列操作中付念充当了什么角色。 把调查重点放在付念身上确实没错,他们查到现在,江佑所经历的一系列变故是因为他的碱基序列和洛之余有相合位点,有最适合洛之余的心脏和最低术后排斥反应,但付念一个豪门太太,她获取信息的渠道从哪来,获取信息后他又是怎么联系的马三,对方又是为什么会同意帮她绑架一个陌生儿童,因为钱?还是说这其中洛一鸣也有参与? 林煦盯着付念成年后几乎空白的社会经历,她一个孤儿为什么会多次被退养,成年后又是靠什么在社会上谋生,又是怎么做到突然嫁给洛一鸣成为豪门太太的,这当中的空白和马三的社会轨迹像极了,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伙?马三好歹还有个老家可以调查,但有也等于没有,他家里人对他在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一个马三已经让他们调查如此吃力,现在又查出一个无父无母的付念。 她怀疑沈长风估计是看自己工作效率高,才把这没头没尾的调查分配给她。 正踌躇该从哪里开始调查时,蓝安适时送来了付念跟洛一鸣今年的通讯记录,每个号码都做了简单分析,她非常喜欢这种检索效率,蓝安经过一夜休整面目一新整个人精神抖擞,林煦道谢后说道: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司顾问昨天给我提供了一种新思路,器官移植有地域性限制,而且术后的排斥反应是无法避免的,我只需要再优化数据库的检索条件,对比可疑人员的就医情况和购买药物的细则就能找到另一个肾脏的去处。蓝安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慨道:专业人士总能提供不一样的角度。 结果快出来了吗?林煦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为了找到某个不那么确定的地点而绕了很长一段路,突然出现一个好心路人说到何必绕这么远,旁边有条小道,穿过去就是终点。 蓝安淡然一笑,快了。 林煦开始分析蓝安提供的通讯记录,十几分钟后,她放弃了,付念的通讯记录很正常,每一个电话号码查过去都是和贵太太有交集的场面人,洛一鸣的也同样如此。 揉杂在一起的线头在她头上绕啊绕,令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她想要是小满在就好了,以她的敏锐一定能提供思路,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刑警队长总不能让住院的病号为她提供思路,还是算了。 早上问她要不要一起上班的时候,司辰心说凌晨被她哥带医院去了,她当时有点低烧,她哥非说可能是破伤风,还抽了两管血。林煦不得不很佩服她这个大哥,行动力和执行力一流,而且完全不惯着。 她的焦点重新回到这一家四口的关系上,洛一鸣和付念他们作为父母肯定是想救儿子的,那洛书呢?她虽然姓洛,但她作为何琳的独女,继承母亲遗产,在集团持股比例甚至远超她的父亲,这个家庭显然是不和睦的。从洛书的角度来看,在母亲亡故没多久她亲爹就立马就取了一个小他十岁的女人进了自己家门,她也许还没有从母亲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就要被迫接受一个年轻的后妈,这对一个十六岁少女总归是残忍的,她和洛一鸣的关系应该很一般。 林煦甚至研究上了河洛集团近几年的股权变更,她发现很有趣的一点,大概五年前洛书就开始陆续从小股东手上购买集团股权,五年之前她还在经营自己的餐厅品牌,就算做餐饮是暴利,也不可能一下子挣这么多,难道她还有外公外婆的遗产继承? 想千遍万遍不如行动一遍,她觉得有必要先见见洛大小姐。 第150章 --- 洛书在办公室挂断电话,让秘书修改了明天的行程,她等了这么久警方终于给她打电话了,真是有够慢的。 她的目光从落地窗外凝聚到桌上的玻璃相框,伸手把相框拿到眼前,妈妈十七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十七年前高考结束后的假期。 妈,你说我报什么专业好,你有什么建议吗?洛书软磨硬泡才磨来了完全拥有妈妈的一天,她们母女正在前往洛书外公外婆家的路上。 宝贝你喜欢什么专业?何琳卸下董事长的干练,像寻常母亲一样询问女儿。 嗯...洛书想了想,她其实想学生物,但是外公一直希望她能学商科,将来还能帮衬家里管理公司,但她对管理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喜欢动物,喜欢大自然,她不喜欢一辈子耗在那些商务又无聊的事情上。 何琳见女儿有些迟疑,是不是外公给你提建议了? 洛书点点头。 不用理他,你外公就是顾虑太多,现在我和你爸爸一起管理公司不挺好的嘛,何琳从小被家长左右人生,她人生唯一自由的一次就是自己选择要嫁的人,而且她也非常感谢当年的勇敢,他们夫妻婚后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女儿,是无数人艳羡的家庭。 公司有我和爸爸在,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妈妈永远支持你,我想你爸爸也会支持的,我们要是劝不动就把你舅舅喊上,何琳满脸慈爱的安慰自己的女儿,和妈妈说说你喜欢什么专业? 洛书撒娇般往母亲怀里一靠,我喜欢生物,世界上有那么多动物,我都感兴趣。 这样啊,妈妈喜欢鸟类。何琳把脸枕在女儿头上鸟儿有翅膀,能飞很远,我觉得它们是生物界最自由的动物, 我希望,我的女儿也是自由的孩子,无所顾忌能自由翱翔。 这句话说完,耳边是剧烈的碰撞声,一辆卡车从右边疾驰而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振荡粉碎,洛书现在都还记得母亲温热的血淋在她身上,那种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在肌肤上流淌,那是她所感受到的最后的一丝关于母亲的温度。 所有人都告诉她节哀,所有人都要她振作,当时洛一鸣赶到医院时,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情真意切,连她都差点信了。 洛书用指尖轻抚相框,妈妈,你的勇敢终究让何家万劫不复,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不过你放心,现在也到了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 司辰心收到了新邮件,警方主动联系洛书,想从她那了解关于她父亲和后妈的情况,最后洛书问,她们要一直保持这种联系方式吗? 警方现在的调查重点已经被引导到付念身上,自己和付念的关系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她不喜欢被动,有些东西迟早是要见光的,她回复:【不用,明天我会去上班,明天见。】 洛书没有再回复她,这是她们之间合作多年的默契,洛书是个聪明且可信的合作伙伴,同时还很有耐心,五年前她抛给对方一点小线索,这位大小姐在国内就立马和她达成了合作,本质上她们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司辰心经历这些比洛书要早。 从病房里远眺窗外,树木枝桠上还有零星的几片叶子挂在上面,在凛冽的寒风中苦苦支撑摇摇欲坠,最终还是不堪的打着旋坠向大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褚楚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医院的报告。 结果怎么样?司辰心收回目光看向她。 医生说血液报告很正常,你就是普通感冒发烧,不是破伤风。褚楚也松了一口气,大老板这个妹妹说好伺候也确实好伺候,就像她哥说的,她能自己解决的一般不麻烦别人,但是吧,也永远无法预判她能突然整出点什么幺蛾子,上次坠江这次徒手夺刀救人,再这样胡闹下去褚楚感觉自己这金饭碗迟早要保不住。 你中午想吃的什么?我让厨房先给你备上。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司辰心看着窗外没来由冒出这么一句,然后垂眸思考,说:我有点想吃蛋羹。 -------------------- 叮~无妄之海开启 第84章 第二章 付念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她不是没想过从活人身上获取一个心脏的艰难,她支付给了马三二十五万让他去澜安市绑个孩子,结果对方把人成功绑走后,坐地起价要一百五十万。 你现在是洛太太了,一百五十万,我要的不多。马三当时在电话那边威胁她,态度嚣张到可以想象出对面他那狡黠的表情。 他们当然没谈拢,付念为了找到一个能和洛之余匹配的心脏,一年内前前后后从洛一鸣那要了上百万,她利用所知道的一切渠道买信息组织各种体检,老天爷终于垂怜了她一次,她看过江佑的照片,他充满活力,一脸纯真,最关键是他的身体里跳动着一颗无比健康的心脏。 顺利的话这颗心脏会延续洛之余十几年的寿命,十几年足够她继承洛一鸣的遗产,足够他儿子进入集团成为下一任掌权者。 可是他们没谈拢,一百五十万付念一时半会拿不出来,洛一鸣又不给,她说不清楚这笔钱会用在哪里,洛一鸣当然不会给,这个父亲对洛之余的关心几乎少的可怜,自从洛书用手段强制让他退休后,他手里那点资产攥的比谁都紧,想想也是一个被亲生女儿背刺的父亲,给他养老是不可能了,他手里那点钱只够他自己养老,哪够填儿子的无底洞。 第151章 付念又拉不下脸找人借钱,只能变卖自己值钱的东西,她和洛一鸣领证结婚时不怎么光彩,他被算计的怕了,婚后一直提防着她,也没送过她什么值钱的东西,等拼拼凑凑快要攒够时,马三就出事了。 她筹钱的同时还找人跟踪过马三,想知道江佑藏身的位置,结果警方先她一步,江佑被警方解救,反过来她还需要为马三提供庇佑,毕竟绑架的主意是她出的,马三要是落网下一个就轮到她。 本来她已经放弃了,开始接受医生推荐的保守治疗方案,尽量让儿子人生的最后时刻不会太痛苦,可偏偏这时候那个女人向她提出一场交易,她没有选择只能答应。 她以为他们会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心脏,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大到这种地步,他们居然敢直接把手伸到警察眼皮子底下,成功就算了,可偏偏还失败了。她不得不怀疑那人是不是已经膨胀到过于嚣张,想法很快被打消,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定会万无一失,慎之又慎的处理。 如此,只能是他手底下那帮草包了,她退出之后成员质量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付念闭眼靠在沙发上,她彻彻底底放弃了,这是儿子的命,也是她的命,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一说。 她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好多年前的一个声音:小念快来,到寺庙哪能不跪拜神佛。虔诚的少女跪在蒲团上向她招手,她则假模假样的跪在旁边,没有低头参拜,而是冷冷看着跪伏在蒲团上请愿的人,当时她就在想人为什么会把祈望诉诸神佛,他们只是一尊雕像而已,就算世间真有神佛,为什么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神佛不应该平等对待世间苍生吗? 直到后来她也开始每天上香请愿,甚至谴责当年自己不够虔诚。 --- 晏城市局内,市局大领导张局的脸色不太好看,昨天轰轰烈烈的解救行动结束后,沈长风居然把人给他安置在市局,同时还说明绑匪是1104专案的关键嫌疑人之一,上周涉案嫌疑人在分局意外身亡还没给出一个调查结果,昨天又大张旗鼓往市局送人,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挑衅整个晏城系统。 就差把我怀疑你们市局也不干净几个字摆在台面上,其实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市局监察委在南阳分局调查问话都快一个礼拜了,愣是没有找到泄露消息的人,沈长风怀疑到市局也很合理。 所以你们查来查去,把人查丢了?沈长风坐在张局左手边问责,他身上自带高位者的威仪气场,强大到负责调查桥上撞车事故的秦支队惭愧地低下头。 这场会议昨天被突如其来的绑架打断,所以今天又匆匆续上,肇事嫌疑人开的车是路边随便捡的,弃车逃窜路线上的摄像头刚好又坏了, 你们查了将近一周,就是一个这样的结果。沈长风都要被气笑了,偌大一个市局,一整个支队拿这样的调查结果搪塞他,妈的。晏城要是没鬼,说出去鬼都不行。 沈组长,我们确实已经尽力了,肇事嫌疑人他本来就有意乔装,我们把监控查了一遍又一遍,他确实是消失在监控盲区,所以我们才有了他往监控失灵区域逃窜的结论。秦支队看局里两个大领导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 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一片监控有问题的?沈长风反问。 额...这个,秦支队不敢和沈长风对视,只好盯着眼前的本子,也许是巧合也说不定呢。 张局简直没眼看他这稀泥的手下,一个专业刑侦人员当着主办刑侦的省厅行动组组长说是巧合,他给周副局使了个眼神,大概意思是你怎么派这么一个混子来侦办。 沈长风冷哼一声,他要不是人手不够,早就自己查了,应该说早知道就自己查了,秦支队,你也是搞刑侦的,看年龄,资历比我长,我也愿意相信你们是有认真调查过的,姑且先认同你说的巧合。 他故意停顿,扫视一圈参会人员,不紧不慢道:如果肇事司机撞的是任何一辆普通车辆,我都可以认为是巧合,可坠江的是分局运尸车,车上是正紧急送医的嫌疑人,后面还跟着一辆执勤警车,这种情况下还能是巧合吗? 对方目的如此明确,逃窜路线你跟我说是巧合? 话到这份上了,张局清了清嗓子,沈组长,我看你对调查结果不太满意,这样吧,我亲自安排人手重新调查。 沈长风往椅子背上一靠,沉默半晌没有同意张局的建议,他们自己人查来查去完全没必要,张局,就不用您安排了,我会把情况上报给省厅,让省厅的人来查。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省厅来查意义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张局也清楚沈长风的真实意图,秦支队的调查结果这么潦草,是不是有人向他授意?这样也好,市局系统确实该整顿了。 于是张局打着官腔,既然沈组长已经决定了,就这样执行吧。 --- 审讯室内,平安度过一整晚的卢明此时坐在沈长风对面,沈长风先自报家门紧接着开门见山,这间审讯室的监控会有十五分钟处于故障状态,你有十五分钟。 卢明眯着眼有点搞不清状况,特别行动组的名号他听都没听过,所以,你想知道些什么? 第152章 是谁指使你去绑架江佑的?还有这些你年脱离警方监管,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卢明昨晚想了一夜,他已经落到警方手里,他知道的内幕只要他不开口还能有一条活路,要是开了口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他嘴巴够严实,兴许还有能活着出去。 他说:没人指使,我就是看那小孩父母挺有钱的样子,想着绑架能敲他们一笔。所以你们把楼给围起来的时候,我不就把小孩给放了嘛。我有自首情节,应该会有个轻判吧。 沈长风觉得这人的智商忽高忽低的,他聪明知道要销毁用来联络的手机,又傻兮兮的把江佑给送下楼,司辰心说他不是被完全被洗脑而盲目服从命令的人,他会自主思考,所以在行为上呈现出两个极端,这也是他的恻隐之心。 司辰心还说:他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回答我后面的问题。沈长风提醒道。 卢明不经意撇了他一眼,我没房子,无处可去就找了个烂尾楼窝着,没钱的时候就去打打零工,挣够了就歇。 沈长风抽出一张纸,什么零工能把十个手指的指纹都磨掉,这老板未免也太黑心了,临时工连双手套都不给? 看卢明一时被哽住,沈长风看了看表,还有十三分钟,你好像不太珍惜我为你争取的宝贵时间,那我就先替你说了吧。 你因为街头斗殴被判了三年,服刑的最后一年父母离世,房子被叔叔一家侵占,出狱后还向他们讨要过说法,但你叔叔手续一应俱全,他是那套房子合法的户主。 你气不过,所以伙同别人策划了三个月后你堂弟的交通意外事故。沈长风说话的同时关注对方的表情,听到这时卢明的眼神从他脸上移开,漫无目的寻找新的聚焦点。 你有同伙?或许正是你的同伙策划了整起交通事故,你堂弟死了只要你叔叔他们没有遗嘱,你就是那套房子的合法继承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房子终归还是你的。 卢明又把目光移回沈长风脸上,嘴角一咧,我看你编故事挺厉害的,不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沈长风研究过微表情,嫌疑人试图用假笑来掩饰被他猜中真相的慌乱,他也不打算兜圈子,他抱臂往后一靠好整以暇,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对你父母的离世产生过怀疑? 当即,卢明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他愣住了,眼珠子直直望着沈长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许他有怀疑过但这不可能。 沈长风又看了眼手表,你还有十分钟。 -------------------- 第85章 第三章 周五这天洛书推了下午的会议特地来了一趟分局,林煦提前两分钟等在一楼大厅,只见一辆白色保时捷拐近分局院里,洛书穿着白色商务套装,外面套一件黑色长款大衣,脖颈上系着一套雾蓝色丝巾,下车时还带着一小束淡雅的鲜花。 林煦在大厅迎过去,先前在网上和资料上见过她的影像资料和照片,本人要更亲和一些,没有大小姐的傲慢,一个在商务场上的人首要学会的就是圆滑,洛书的圆滑体现在态度上,她见到林煦的第一句话就是,想不到林队长如此年轻。 林煦原本准备好的官腔一句都使不上,见她手里拿着一束小巧精致的鲜花,洛小姐,这花是送给谁的?心想总不能是给我的吧?第一次见面送花是他们这个阶级的礼仪? 这个啊,来时见楼下鲜花不错临时让老板设计了一捧。洛书看了眼鲜花倏尔一笑,像是想到了某个和鲜花一样明媚温婉的人,她说:送给一个在分局上班的小妹妹。 哪个部门的?林煦好些好奇,脑子开始盘点分局有几个人能担得上小妹妹这个称呼。 她不是警察,洛书回答道:在档案室,姓司。 林煦带路的脚步一顿,笑容还僵在脸上,......司辰心? 林队长和她熟吗?洛书出于礼貌问道。 熟哇!那可太熟了! 还行。虽然内心惊疑不定,林煦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加快了带路的脚步。 她把洛书安排到了专案组旁边的会客室,倒了杯水给她,假装不经意看了眼鲜花,洛小姐,我需要先去准备点材料,稍坐几分钟, 洛书表示理解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会客室。 林煦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啊,对了,我顺路经过档案室,鲜花需要我帮忙送过去吗? 多谢,不用了。洛书婉拒,鲜花假手于人,心意总是不够的。 什么心意,要多少心意才够,什么假手于人,林煦有点不爽,也可能非常不爽,脚底生风无视打招呼的同事,略过他们留下一道残影。 吃瓜同事盯着她疾走的背影。 我去,谁惹林队生气了。 感觉在暴走的边缘。 查案子查的吧。 等林煦到档案室见到站在折叠梯上的司辰心时,因为走的快呼吸有点急促,还没说话,头顶上就响起,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今天方迪又被沈长风借走了,档案室只有她和林辉在,前阵子周伯闪了腰,林辉这会不知道去哪了,司辰心只好自己搬卷宗,她左手缝针还没拆线,能用的只有右手,就搬了把椅子,把箱子里的卷宗扔到椅子上。 第153章 林煦见她这架势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气恼些什么,你怎么不找个人帮你?今天就你一个人在? 自己能搞定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司辰心微微踮脚又从箱底掏出一打卷宗,往椅子上一扔,林辉也在,只不过刚出去了。 这动作太危险了,林煦看着都要给她捏把汗,赶紧制止道:你下来,我帮你搬。 司辰心哦了一声,没有拒绝,手脚健全的效率总比她这个伤号要高,乖乖从梯子上下来。 四箱卷宗林煦没费什么功夫就搬下来了,还体贴的推到了司辰心工位旁,然后对方递给她一杯奶茶。 你不是不喜欢甜食?林煦接过奶茶,肯定是别人给她的。 我哥点的下午茶,我没兴趣。司辰心无奈耸肩,我还有一个什锦小蛋糕,你吃吗? 林煦嘬着吸管摇了摇头。 那你帮我带专案组办公室去,小月应该会喜欢。 你认识洛书?林煦没有在美人和美食的攻势下忘记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司辰心没怎么犹豫,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 嗯...要说是什么关系,司辰心还真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告诉她,沉吟片刻道: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吧。 林煦:??? 看她疑惑不解,司辰心告诉她:洛书经营的餐厅品牌总店,租的就是我的商铺。 原来包租婆就在我身边,林煦还有印象,总店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最繁华的商圈一楼,那个位置是最好的广告。而且总店在那开了好几年了,她们居然几年前就勾搭上了。 等等为什么要用勾搭,太不纯洁了,她们只是包租婆和租客的普通关系。 等等。 也就是说,在查出洛之余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人是洛书的弟弟,难怪那天晚上她什么都没说。 你认识洛书为什么当时没说?林煦看着她。 司辰心回望过去,坦诚而平静,因为我认为她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位点相合匹配上洛之余是我没想到的。 而且,以她的角度和立场,我不认为她会想让洛之余手术成功。 林煦不置可否,确实,洛书的立场不可能会参合到其中,毕竟洛之余是她潜在的竞争者,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可能有太多好感。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司辰心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对啊,我今天约了她来局里谈话,她来就来还给你带花,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当然要了解情况,她说不定和我有什么竞争关系。 司辰心没好气撇了一眼,低头开始翻案卷,你得到满意的结果了吗? 满意,你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没有感情纠葛,林煦眉飞色舞没个正形,小满,我依旧是你头号追求者。 ......司辰心不是很想理她,旁边一个大活人又不好直接无视,哪来回哪去,别在这影响我工作。 林煦也不生气,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弯下腰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留下一吻,闪身溜到门口,以她对司辰心的了解她不是会跑上来追着打的类型,司辰心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瞪着她,林队你当摄像头是摆设吗? 林某人假惺惺宽慰道:没事,你那是是监控盲区,没人看见的。 司辰心:......今天就向后勤申请加装摄像头。 林煦笑嘻嘻摆手离开档案室,一转身脸上的笑容被严肃替代,她没有完全相信司辰心的说辞,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而且这些巧合或多或少都和司辰心有关系,更像是必然,一种人为引导让警方发现的必然。 --- 洛小姐和家里关系怎么样?林煦发问,官方到不能再官方作为问话的开场白。 洛书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很平淡,一般,几个月都不回一次的那种。 在一个城市里,几个月都不回一次的家,几乎是断绝关系的程度,洛书形容是一般,可见她和这个家庭的关系实在是淡泊。 林煦问她对洛一鸣这个父亲是什么看法时,她说洛一鸣是农夫与蛇里面的蛇,而她的母亲就是善良又愚蠢的农夫,结合洛一鸣在集团掌权的做派,确实是农夫与蛇的现实版,洛书形容的没错。 既然洛书把话题聊到了她母亲身上,林煦认为她母亲并不是什么隐刺话题,你母亲何琳在生前立的遗嘱,洛一鸣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林队长你很聪明,洛书微笑赞扬道,她往后一靠换了个更轻松的坐姿,事实确实如此,我母亲这份遗嘱完全是在我外公的强烈建议下立的。 当时我母亲铁了心要嫁给他,甚至到了要和家里决裂的地步,于是我外公就让她在婚前立了这份遗嘱,只要她发生任何意外,她的所有财产伴侣都没有继承权。 也正是这份遗嘱的存在,他演都不演了,半年不到就把付念领回家,我外公被他气到中风瘫痪在床,在国外读书的舅舅只能提前结束学业回国。 林煦能想象到这份遗嘱多半是在非本人同意的意愿下签署的,洛书外公阻止不了女儿飞蛾扑火般的爱情,才想出这个能止损的法子。不得不说是有先见之明的家长。 第154章 我有个问题可能会有点冒昧。林煦试探道。 无妨,你问吧。 你五年前本来在经营餐饮品牌,为什么突然收购集团散股,还参与经营?这是个很关键的时间结点,洛书大学读的商科毕业后出国进修过一段时间,但她并没有直接进入集团,反而自立门户搞起餐饮。 其实我毕业之后有在集团实习过一段时间,刚毕业的小年轻被职场挫了满脸灰,洛书轻笑道:我不甘心在格子间浪费时间,所以有了自己创业的想法。 至于你说的五年前为什么是个转折点,她顿了顿,目光犀利而寒冷,林队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人为制造的意外吗? 林煦是相信的,但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之前我是不信的,后来我不得不信,洛书把目光转到窗台上那盆绿莹莹的绿萝,当年造成我母亲离世的肇事司机逃逸,被判了十五年,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一家正团团圆圆在一起, 洛书勾起一抹苦笑,五年前,我意外得知他的妻儿已经移民国外多年,一个跑货运的司机,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家连赔偿款都拿不出来,居然还能移民海外。 所以你怀疑你父亲?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当时我也在车上,只是我比较幸运,洛书冷冷讥笑,我母亲出事,洛一鸣不知道遗嘱的存在,他以为解决了我母亲,就能坐享其成。 林煦听的心惊,但也很合理,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放下一切牵挂,何况妻子从垫脚石转变成了绊脚石,连发妻都能算计的人,亲生骨肉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证据,而且也过去十几年了,想要告他基本不可能,只能回集团,拿回属于何家的东西。 -------------------- 第86章 第四章 结束了对洛书的谈话,林煦收获不小,一回办公室发现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连阳光下的微尘都静止一般,上午兴致满满出去拘人的蓝安,此时颓丧地坐在屏幕前,盯着笔记本屏幕上倒映的轮廓,一言不发。 林煦回到座位上,小声问何月:蓝安他们的嫌疑人没抓着? 何月俯过身压低声音告诉她:抓捕很顺利,才刚审完,医院传来消息,那个孩子心脏骤停,没抢救过来。 那个孩子,他没有名字,爱心之家查抄的资料里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当时他们把他从黑漆漆的房间里解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瘦到肋骨嶙峋凸起,空荡荡的袖口支出像枯枝一样的手臂,送医后一直在病房观察,护士给他输液的时候连血管都找不到。 警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爱心之家所有的孩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被人挖走肾脏,然后像一块破烂随意抛在那间暗室,孤零零等死。 他没有等来正义,甚至没再睁开眼看看这个明晃晃的世界。 蓝安带人端了非法行医的医院,甚至还找到了取走肾脏的赤脚医生,那次器官摘除手术他的好处费是一万块,而买走这颗肾源的受体金主,只是个肾衰竭二期的土大款,远还没有达到需要立刻换肾的地步,他花了六十万买从器官中介那买下这个肾源,还说光是术后的营养费和护理费,中介就向他要了八万。 可结果是,孩子死于营养不良,他没有了价值,连口吃的都不配拥有。 靠!向来温和的蓝安,罕见的狂怒也只是合上眼前的笔记本,他没有办法直视如此无能的自己。 刚巧司辰心进来了,整个办公室气氛低迷,没人敢上前安慰蓝安,司辰心进来发现了,她一贯迎难而上,蓝安,生什么气? 蓝安沉默了两秒,那个被取走肾脏的孩子,没挺过来。 听闻原由,司辰心只是淡淡的把目光转向窗外明媚的太阳,这么好的天气,真刺眼啊,然后她说:这样,也挺好的。 几道不可置信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她,只见司辰心给自己抽了把椅子慢条斯理坐下,轻轻嗅着手里的小束鲜花,像是听说某个遥远的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平静冷淡。 一个孩子少了个肾,就算活下来也会很辛苦,她凝视绚烂鲜花,脑子里想的却是它腐败之后的样子,他容易生病,体质差,长不了多高,没有家庭会领养他这样的孩子,顺利长大成人后,大半收入要用来买药,饥一顿饱一顿会成为他生活常态。 与其辛苦的活着,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说完,办公室陷入长久的沉默,一个身体不健康的人,确实会活的很辛苦,何况他还是个无父无母无来处的孤儿,司辰心说的话是他们从没设想过的另一种结局,大部分情况下一个案子了了就是结束,尤其是这种有大量受害人的案子,后期对他们的关注只会越来越淡,他们依旧是没人关注的弱势群体,依旧只能在社会底层艰难谋生。 可是,凭什么呢?侦查员愤慨而激昂,凭什么他们就能从一个无辜孩子身上夺走他的器官,他的健康,甚至是他的生命? 凭司法不能再开膛破肚把肾脏装回去。司辰心讽刺道:法律上存在漏洞,正是这些漏洞给了投机取巧之徒可乘之机,否则警察会成为多余的存在。 第155章 林煦怔怔地看着她,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她可以半夜因为一个电话光着脚就跑出去找人,会跪在地上拯救十恶不赦的嫌疑人,会在汤汤手术时紧张失措,她很努力挽救每一个人,这也许是出于她学医的本能。但对于今天听到的死讯她异常平静,林煦在旁边没觉察出任何一丝情绪波动,她可以温和地轻嗅着鲜花,平静地讽刺在坐所有人。 被呛回去的警员彻底噤声,气氛比刚才更沉重了些,这是无可抗辩的事实,他们可以把非法器官交易链上的所有嫌疑人都抓回来判刑,唯独不能把移植的器官还给受害者。 现实世界已经发生的一切都不可重来。 沈长风从外面回来听到一耳朵,你们这是打辩论呢?司顾问可是辩论赛的高手,一般人说不过她。 众人:确实说不过。 沈长风的眼神落在慵懒的司辰心身上问:小满,我们在这聊? 612吧。司辰心起身把鲜花往林煦怀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林队长满脸问号,这啥意思?不能假手于人的心意满满的花,转手就给了自己,这算是直接送我花呢?还是算转赠?还有沈长风为什么要单独叫走小满?还是说她上来一趟就为了把花给我? 摸不着头脑的林煦把花摆在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一点都没纠结这花是谁买的,反之是小满给她的。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案情上。 洛书说付念确实有可能会参与非法器官交易,她自己悄悄调查过这个后妈,有段时间她甚至怀疑付念与洛一鸣一起策划了十七年前的那场交通事故。她只查到付念之前是洛一鸣的秘书,而且不是通过正式招聘录取的,是洛一鸣在何琳去世后不知道从哪认识了这么一个人,然后就安排她做自己的私人秘书。 付念和洛一鸣登记结婚时很低调,什么仪式都没有,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大学放假回家的洛书见到家里有个陌生女人,她才知道亲爹再婚了。 没有通知任何人,突然多来的女人和父亲睡在母亲生前的房间,洛书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保姆司机一起也没能拉住她。在此之前她还是相信父母是相爱的,她那次回家也是觉得父亲一个人在家过节可怜兮兮的,哪知道。那是她和父亲第一次关系决裂。 她说付念是一个很复杂的女人,她知道洛一鸣不爱她,但会和他生孩子,她也不在乎家庭是否和睦,继女是否喜欢她,但还是会讨好洛书,洛之余出生之后她有了生活重心,一门心思扑在儿子身上,报各种兴趣班,请各种家教,但她又不在乎洛之余的学习成绩。 她平时没什么消遣,有几个相处不错的贵太太,偶尔会和她们一起聚会,洛之余生病之后她就天天守在儿子病床前,洛书回去看过两次,洛之余的状态不怎么好,她回去的时候洛一鸣会刻意回避她。 林煦问为什么? 洛书笑道:没有哪个父亲会想见到把自己提前逼退休的女儿。 她对洛一鸣和付念的反感表现的很强烈,他们父女关系不是一般的糟糕,洛书是这个家的外人。说起来,她应该是在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家了。 林煦打开邮箱,一份洛书给她的邮件,附件压缩包有一个g,光下载就花了十几分钟,解压之后里面按月份,天数,整理的清清楚楚。 不得不令人感叹,要不说有钱人玩的花,洛书对这两口子的关注度可以说非常高了,现在早就不兴私人侦探那一套了,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团队,洛一鸣和付念每天的行踪记录有个专门的word文档说明,还挺专业。 林煦不想计较这东西是否合法,只要她不陈述到书面上,只要对当前案情进展有帮助。人嘛,总是要学会灵活变通。 看行程记录,付念基本不怎么出门,相较于洛一鸣她可以说是非常顾家了,洛一鸣经常出门参加各种中老年人高端社交,丰富到不着家的地步。 林煦心里泛起嘀咕,这老东西不会是在外面养情人了吧? 带着猜疑她继续往前翻,果不其然,洛一鸣不回家的时候会留宿在一个叫克拉公馆的公寓里,往前翻有洛一鸣亲密地搂着一位年轻女子的腰肢出入公寓大楼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有说有笑,如果不是动作过于亲昵,两人外貌上的年龄差会让人误以为是父女。 真理诚不欺我,男人永远喜欢比自己小的,越有钱喜欢的越小。 现在基本可以排除洛一鸣参与器官交易的嫌疑了,在儿子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情况下,身为父亲的他居然还在外面偷欢,可见儿子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洛书对他父亲的评价意犹在耳,洛一鸣是个极度自私又擅长表演的人,他谁都不在乎,为了利益他会假装很在乎,我母亲就是被他假面所欺骗的人,她至死都不知道枕边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评价十分中肯,洛书肯定知道洛一鸣在外面养小情人,但这是不是有点太放飞自我,洛一鸣一个老道又狡猾的人不会以为是真爱吧。他也不像是会被女人拿捏住的类型,林煦更倾向于两人之间是皮肉关系。 丈夫频繁外宿,付念没察觉出什么?还是她了解洛一鸣为人知道但不想管? 林煦在付念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她参与江佑绑架案的怀疑基本可以确认,可她是怎么和马三搭上线的?他们之间又是怎么联系的? 第156章 -------------------- 第87章 第五章 这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周日,司辰心要去医院拆线,她故意磨磨蹭蹭避开了她以为的病号慰问时间,结果病房门一开,好家伙刑侦二队的人几乎挤满了整间单人病房,众人齐刷刷的视线放过去,在凶犯手下徒手握刀,救下他们分局刑侦队唯二警花的英雄,出现在门口。 而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看着不太好惹的高大男人。 丘山用鞋尖碰了碰司辰心的鞋后跟,至于他为什么要用脚提醒,是因为他双手都没空,来之前她又把司锦为她填满的小零食柜子抽屉掏了个空,连丘山要拆的一小袋开心果都没放过,人高马大干架个顶个的丘山说不过她,最终也没能守住她大哥漂洋过海打飞的给她背回来的一盒昂贵的手工巧克力。 屋子里一众警察感叹当伤病号真好啊,还有大美女来探病,目光游移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又感叹这是把家里库存都掏出来了吧,两相比较之下显得他们掏私房钱凑钱买的水果花篮太不上档次了,有钱人真嚣张啊。 门口两人三只手外加一个找出来的大背包,要不是家里没有保温箱,她还能把冰箱掏空,经这一脚提醒司辰心对前来开门的中年女性甜甜喊了声:阿姨好。 莫汤汤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海绵宝宝魔方,想要扒拉开挡住她视线的同事,一不小心牵动到刀口,疼的她嘶了一声。 你这孩子医生让你尽量别动,那么激动做什么。莫汤汤妈妈热情地把两人迎来,这几天陪护每天都有生面孔来探病,以为他们也是警察就转身去倒茶,病房里面连个空余的凳子也没有,他们俩尴尬站着接受注目礼。 此时陈宥副队的身份终于派上用场,作为二队除队长和汤汤外,他是这一屋子唯一和司辰心有过那么一两句交流的人,他主动揽下为双方引荐的任务,汤老师,这就是救下汤汤的司辰心。 莫汤汤的妈妈是位退休的数学老师,那天林煦特意在莫汤汤从手术室推出了之后才让陈宥去接家属,莫警官一醒来看见泪眼婆娑的老妈,她这个伤号还要反过来安慰泣不成声的家属。汤老师赶紧放下茶壶,转身一把握住司辰心的右手,红着眼说:好孩子,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家汤汤,要是没有你... 阿姨,汤汤平安就好,换做今天在场的其他人,汤汤也会没事的。司辰心轻声安慰伤者家属,而且,汤汤是福星,吉人自有天相。 阿姨还是要谢谢你,好孩子...汤老师摸了把眼泪。 哎呀,你们都挡着我了,莫汤汤在病床上扒拉开队友,辰心你到这边来。 众人为她开出一条道,旁边啃苹果的同事还把凳子给了她,司辰心刚坐下汤老师的茶端过来了,出于礼貌她又站起来接杯子。 莫汤汤靠在调高的病床上,揪了揪她的衣服,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到现在还有点心惊,如果不是辰心过来,她可能真要命丧刀下,醒来后每个人都夸她勇敢,只有自己知道当时她有多害怕,好在辰心最后扭转了局势,警方从被动转为主动,她们还是掰回了一局。 司辰心掌心缝合的线还没去拆,手掌以及四指第二指节都缝着线,支楞的线头看起来像是从肉里面长出来的黑刺,莫汤汤眼睛有点发酸,当时一定很疼吧?我听队长说你是等到技侦过来后才去处理伤口的,一定很疼吧? 其实没那么疼。司辰心看莫汤汤马上就要哭鼻子,她要是说不疼就太虚伪了。 瞎说,莫汤汤眼泪说来就来,豆大的眼泪滚滚而下,一边抽泣一边说:我麻药过了之后可疼了,你怎么可能不疼。 司辰心没说话,抽回左手,把水杯放到一旁,用右手握住莫汤汤的手,汤汤,你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其实应该谢谢你。 莫汤汤任凭老妈胡乱给自己擦了把眼泪,谢我什么? 谢谢你活下来了,她温柔的看着对方,毕竟是我要求你陪我来医院的,如果你没能平安出手术室,我想我会很难过,到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莫汤汤吸了下鼻子,可这件事情责任不在你啊? 对啊,我受伤的责任也不在你啊。司辰心学着她的语气安慰道。 趁莫汤汤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司辰心赶紧转移话题,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巧克力,我都带过来了。 说着她起身拿过丘山手里的背包,拉链拉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各种糖果,她先把两罐分给二队的警员,然后给莫汤汤展示下面码放整齐的不同颜色包装的巧克力,这里面还有你没吃过的口味,都给你拿过来了,等你康复,想吃多少吃多少。 莫汤汤果然不哭了,她可是道:这么多吃了得胖不少吧? 汤汤,你要是怕胖给我们吃也行。队员打趣道。 我们很乐意替你长几斤。 哈哈,没错。 莫汤汤回瞪过去,想都别想,辰心给我的,吃胖我也乐意。 氛围慢慢融洽起来,汤老师给丘山找了凳子想让他坐下,没办法这大块头又不说话,存在感又实在强,莫汤汤也忍不住问司辰心,这位是? 第157章 我打酱油的,把我当背景板就行。丘山冷冷开口。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病房刚才被司辰心营造的其乐融融瞬间被一股强劲寒流覆盖,冷飕飕的。好冷的背景板,根本没办法忽视好吧。 司辰心介绍道:这是我老师。 老师?! 其他人看了看莫汤汤的妈妈,她是教数学的老师,这位仁兄看体格,可能应该或许是教体育的老师? 当不起,我没教过这么菜的学生。丘山撇了她一眼,我从来不教人徒手握刃。 司辰心:...... 莫汤汤:这人好拽。 其他队员:这家伙太狂妄了,他居然敢怼团宠的救命恩人。 丘山抱臂而站自我介绍道:其实我是她家的司机兼打手。 所有人:??? 司辰心想:你还不如不说,当着一屋子警察的面介绍自己是打手,搞得她家跟□□一样。 其他警察的心理活动是这人是不是在挑衅警方,这年头居然还有在警察面前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打手,气焰实在嚣张了。 这时病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乖巧的朝汤老师喊了一声妈。 诶呀,小兔来啦。 莫小途宛如迷路小兔一脚踏进诡异森林,他一来没人纠结打手是不是在挑衅警方,像是知心大哥哥一样关心道:今天测试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搞不懂的数学题啊? 汤老师虽然是退休的数学老师,实在不想被儿子提前气心梗,就把这继承他爹劣质基因的儿子扔给了周末辅导班,不用辅导孩子写作业之后她整人焕发一新,才能心平气和在医院陪床。 小兔,过来、莫汤汤难得温柔地向弟弟招了招手。 这是我弟弟莫小途,前途的途,我们都叫他小兔,莫汤汤介绍说。 司辰心站起身伸出手,你好,莫小途,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司辰心。 莫小途有点呆,他念初一,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和他握手,姐姐的同事都喜欢摸他脑袋把他当小孩子看,莫小途伸手回握怯生生说:你好。 小兔,这个姐姐就是救下你姐的恩人。汤老师抱着一筐水果在后面提醒他。 谢谢,姐姐。 小兔,你书包落车上了,给你拿上来了。林煦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是司辰心,然后就是她大哥那个会砍人的司机。今天案子有了些进展,她早早从局里出来,买了水果来看望伤员,顺路把补习班刚下课的莫小途给带上。 林煦心中暗叫不好,身上的外套已经连穿三天,头发也没来得及洗,小满会不会觉得我太邋遢? 这么巧,小满,你也在。她主动打起招呼,司辰心从她的神情里打量出一丝不自然。 丘山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挑眉,很不经意地扫了林煦一眼。 司辰心说:不巧,我来拆线。然后抬手看了看表。 这是他们兄妹的暗示,意思是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在场能看懂暗示的只有丘山,于是他说:时间差不多了,再晚你大哥该等不及了。他的表演已经炉火纯青到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的程度。 莫汤汤有些依依不舍,你才刚来就要走了吗?我妈洗水果去了你至少吃点水果再走吧。 丘山刻板而僵硬地拒绝道:不行,她不能乱吃东西。 林煦:...... 莫汤汤:...... 其他人看了眼带过来的零食:零食不算乱吃? 司辰心有点后悔带了这邦邦硬的打手过来,应该让褚楚陪她的,至少褚楚不会用这么生硬的借口,现在气氛一下子尬住,她不得不解释道:我要去我姑姑家吃晚饭,开车过去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不好迟到的。 莫汤汤只能说好吧。 林煦此时的内心活动一定是我今天看上去不得体,所以小满看见我就要走,并暗自发誓以后每天都洗头,时刻保持良好形象。 给司辰心缝针的医生不在住院部,林煦送他们出来顺便带下路,迎面碰上洗好水果的汤老师,传统又客套的一幕上演在医院走廊,司辰心摆手不要,说不方便,汤老师就挑了最方便的一盒车厘子给她,结果身后的丘山说:拿着吧,我想吃。 司辰心:...... 林队长好奇他们家的司机到助理一个个都这么有个性的嘛? 一路上丘山还真就边走边吃,吃就算了还要边吃边评价:国内的进口水果就是不太行,口感太不新鲜了。 她把盒子往司辰心面前一递,尝尝? 司辰心撇了一眼,不行,我不能乱吃东西。 刚才在病房找的借口被司辰心用同样刻板而僵硬的语气还了回去,丘山差点没把果核咽下去,只好替自己挽尊,这个其实挺一般的,回头让你大哥买更好的。 司辰心没再理他了。 旁边的林煦狠狠掐了把大腿,用尽并生功力才没在电梯里笑出声,真是睚眦必报啊。 分局经常和第三医院打交道,林煦凭脸熟找了个关系好的医生帮司辰心拆线,好在现在医院不怎么忙,她领着司辰心来到主任医师诊室,在门口交代道:我刚才和张主任打过招呼了,等里面的病人出来,你就可以进去了。 第158章 他手法很好,拆线不怎么疼。 司辰心道了声谢。 这声谢让了林煦不好强留,她也只能客套用生硬道:那行,马上就到你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再见。 丘山看着林煦走远的身影,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半笑道:这个警察有意思。 你要告诉大哥吗?司辰心问。 你自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丘山满不在乎又往嘴里送了颗车厘子。 大哥不是派你来监视我的? 没有的事,你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照顾你这个闯祸精。他咧嘴一笑,我说看着你也不是不可以,工资加倍就行。 他摊开巴掌洋洋得意,五倍,你大哥付我五倍的日薪。然后往走廊上的排椅上一坐感慨道:这种一天挣一周薪水的肥差,真希望越多越好。 司辰心:...... -------------------- 今天更点轻松的,换换脑子,明天继续推进案情进展 第88章 第六章 周一上午十点例行的案件信息交流会上。 看人都到齐了,沈长风朗声道:我先来同步下一组查到的线索。 据卢明交代他出狱后,有个狱友联系上他,这人叫谭振言,因诈骗被判入狱五年,他在狱中表现良好申请减刑成功,比卢明先出狱半年。 谭振言,今年39岁,比卢明整整大十岁,是个能说会道世故圆滑的老油条,卢明进去的时候刚好和他分到一间囚室,看卢明老实又是同乡对他多有关照,因为这层关系卢明在监狱混的还算可以。 卢明出狱后因为房子被叔叔卢庆强侵占,无处可去的他只能给谭振言打电话,谭振言收留了他,收留期间卢明没闲着想证明卢庆强手里的手续不合法,谭振言在旁边劝他放弃,说没人会相信一个有前科的人。 经调查,卢庆强之所以会成为那套房子的户主,是在卢明入狱两年后,卢明父亲卢国强,上班路上被撞,导致下半身瘫痪,他母亲不得不辞职伺候丈夫,夫妻俩靠赔偿金和存款度日,卢庆强一家偶有照拂,至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公证处提供的遗嘱上确实说明了房子最终归卢庆强所有。 遗嘱立完的一年内,卢国强夫妇相继离世。所以卢庆强顺利继承了房产。 这很难说是巧合吧?侦查员问道。 卢国强是自杀,辖区派出所还有出警记录和结案报告,是自杀无疑。 那他妻子呢?何月问。 丈夫死后她找了份工作,骑电瓶下班在回家路上经过一段不太好的路段时,连人带车掉进下河道,那时是冬天,河滩水位不高,摔在河滩上,第五六颈椎离断压迫气管窒息而亡。 派出所的调查结果是意外。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看年纪他们夫妻就算丈夫瘫痪,也没到立遗嘱的地步,何况他们儿子只是坐牢又不是死了,难道他们家庭关系很差?何月感觉这里面处处透着诡异,更诡异的是,卢庆强的儿子在卢明出狱三个月之后就出车祸死了。 最开始的疑点就是在这里,还是司顾问提醒我才注意到,她说有人驯化了卢明,而他被驯化就必须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就是他堂弟的交通事故。 林煦联想到洛书提供的信息,又是交通事故,要真是有人刻意策划,这犯罪成本也太高了吧? 沈长风继续说着:肇事司机疲劳驾驶,事故监控我看过了,确实是意外,事发后司机有第一时间报警,还有救人行为。 司机后来怎么样了?林煦问。 死了。沈长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案子从马三开始,到现在人马三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越查时间跨度越长,可疑人员像雨后春笋一个个都冒出头来,最可怕的是他还不知道地底下到底还有多少妖魔鬼怪是没被发现的。司辰心给他打的预防针已经快失效了。 这个结局除林煦外,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长风解释道:肇事司机是个胰腺癌晚期患者,他甚至没等到法院判决结果就病重离世了。 这已经不能是巧合了。组员喃喃道。 还有更巧合的,肇事司机出事前一个月刚和妻子离婚。法院连被告人家属都找不到,卢庆强夫妻到现在都没收到赔偿款。 这... 不用惊讶,这就是谭振言帮卢明策划的,目的是将他收入自己麾下。 交通意外策划成功后,卢明成为谭振言的忠实信徒,至于他为什么选择卢明,我认为他看中卢明年轻,社会阅历不深好驯化,而且卢明相貌普通属于放人群里就找不出的那种,最关键卢明崇拜他。 谭振言除了给他提供居所,偶尔还会指派任务给他,任务内容是把东西送到委派地址,至于送的是什么他不能打开所以不知道,卢明会各种乔装把东西送到收件地址上,包括住宅,商务楼,私人会所,几乎都是高档场所。 太奇怪了吧,谭振言大费周章拉拢卢明就为了把他当邮差使唤?绑架案不是他策划的? 第159章 绑架案确实不是谭振言策划的,因为卢明的擅长乔装,谭振言给了他一个单向联络的手机,手机那边的人让他从医院绑走江佑,为此谭振言还给了他两个帮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卢明见过马三,在谭振明家里,只是匆匆一面,但他有印象,沈长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道:剩下的卢明没再交代,他说要想知道更多,警方需要重新调查他母亲死亡的真相。 所以现在有谁是没那么忙的吗? 别说没那么忙的了,专案组成立以来,他们就没人是在九点前下过班的,连周末都无偿贡献出来了。 好吧,沈长风看没人应,他自己眼下都一片乌青,我再安排些人进来,这个案子一时半会是查不彻底了,等人手够了大家每天工作时长最好别超过12个小时,案子固然重要,也要有健康为基础。 接下来是林煦的汇报,她简要陈述了从洛书那得知的情况,同时还表明约了付念下午过来谈话。 大家对这位嫌疑人自己主动上门的态度表示不解,正常情况涉案的有钱人听到风声,第一时间赶国际航班飞国外,她竟然还敢大摇大摆主动过来。 林煦结束汇报后提出了她的瞎想,如果十七年前何琳的车祸是人为的,结合沈组长刚才提供的线索,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我怀疑晏城有一个十分隐蔽的犯罪组织,他们分工明确,手法隐蔽,犯罪模式会不断升级,主要针对的目标就是有钱人,而且是有一定产业的有钱人。 沈长风对这个猜测很期待好整以暇道:继续。 从当前调查来看,每个小组调查的内容关联都不算太多,整个案子最开始的目标嫌疑人是马三,他和陈茂生兄弟利用儿童牟利已经是事实,同时还涉及尸体交易和儿童绑架,马三在其中是至关重要的角色,我只所以没提及器官交易是蓝安调查到的完整的器官交易链中并没有马三,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昨天我特意提审陈树海,他最终交代,陈茂生确实有参与器官交易,他们收容的孩子都会去做一次全身体检,而且陈树海手机通讯录有器官中介的联络号码,也就是说在器官交易中陈茂生选择避开马三。 马三在犯罪组织里的角色多半是个专门提供非法□□易的掮客。 那他绑架江佑要怎么解释? 结合四组还原马三在澜安市的行动轨迹,他独自一个人完成从绑架到囚禁的全过程。要知道在晏城的每次交易,他还有个司机同伙,卢明从医院绑走江佑,谭振言还给他派了两个帮手。 马三单打独斗的行为,更像是他给自己揽的一个私活,他之所以把江佑囚禁在陈茂生那,是因为爱心之家只能算是整个犯罪网络的边缘地带,他们触及不到核心。 马三的下线有陈茂生兄弟,谭振言下线有卢明,这种上下线关系使陈茂生兄弟不知道马三囚禁江佑的原因,就像卢明不知道他要送的东西是什么一样,合作关系的双方看似透明,实则雾里看花,马三和谭振言之间说不定有某种合作,或许还是更高的上级。 林煦停顿了一下,看没人说话又补充道:我之所以敢这猜是因为十七年前让何琳身亡的肇事司机,如今全家都在国外,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货车司机,入狱期间妻儿移民,他出狱后不久也去了国外, 而谭振言策划的那起事故,肇事司机是晚期癌症患者,他们的犯罪模式经过演变更精炼和经济,当然我是指成本方面。 这两个案子时间相差十几年,会不会有些牵强。分局同事对推测结果提出质疑。 不牵强,这里面有个关键人物,付念。 她在何琳离世的半年后嫁给了洛一鸣,婚后他们有了洛之余,而江佑就是万中无一有多个位点能和洛之余相合的陌生人。付念先联系马三,然后爱心之家被端,马三失去踪迹,江佑被警方解救,而后才有了卢明策划在医院绑走江佑。 卢明落网,供出谭振言,同时我们知道马三和谭振言有联系,所以我才推测这背后一定有个非常成熟的犯罪模式在运转。 沈长风:林队长的推测实在大胆,也十分合理,我猜你应该已经找到马三和付念联系的关键了吧? 目前只有间接证据,找付念谈话也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对她能有个更深入的了解。 沈长风嗯了一声,然后笑道:或许林队长有兴趣来特别行动组吗? 啊?林煦一脸空白,话题转的猝不及防,速度和司辰心有的一比。 分局同事看沈组长墙脚都挖到自家门前来了,护短道:沈组长,林队可是孟局的嫡传亲弟子,你把人要走他老人家用谁撑场面。 沈长风笑笑没再说话。 接下来是蓝安的汇报,何月对蓝安的调查进度了解的还算可以,于是开小差悄悄往林煦边上靠过来,压低声道:林队,我们组长的建议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煦压根没想过要去什么特别行动组,南阳分局的工作已经足够饱和,想着该怎么拒绝,只听何月说:如果你来的话,加上司顾问,我们的破案效率还能上好多个台阶。 第160章 脑海有根神经像是跳了一下,她想到小满最终会离开晏城,但她不一定会离开特别行动组啊,这样一想特别行动组的工作也不算很饱和,沈长风也确实是个会体恤下属的领导。 她不动声色悄声说:我会考虑的。 -------------------- 第89章 第七章 本次器官交易主要涉案人员共十人,陈茂生在其中作为供体端负责人抽成十二万,加上中介向受者要求给供者的八万护理费和营养费,陈茂生共拿走二十万,移植手术在两家医院进行,两个主刀医生并不知道受供者之间的年龄差距。 中介有戴罪立功的表现,交代出更多参与过非法器官交易的人,我们还在搜集信息完善证据链的阶段。 沈长风听完后说:三组继续跟进这条线,务必要把埋伏在晏城的器官贩子拔除干净。 四组有进展吗? 有的,厉羽他们到澜安市先去了那家体检机构,负者人说他们没有免费给学校孩子做过体检,也就是说任宏声对学校撒谎,给二年级班所有学生体检其实是个幌子,目的还是为了找到能和洛之余位点相合的儿童。 为了确认体检采样数量,他们走访了澜安市所有中小学,确认只有江佑所在的私立学校才组织过学生体检,也就是说那次体检是有针对性的。 可司顾问不是说,这是个万里挑一的过程吗?他们只采集几百个小学生的样本,又为什么选择江佑所在的学校?组员问道。 哎嘿,简直和我一样机灵,何月向他投去认可的眼神,我特意问过司顾问了。 她说虽然是万里挑一,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器官移植首要考虑的是地域性,hla基因群在不同地区的人群之间存在一定的地域性限制,比方说如果我需要移植器官肯定会选在老家登记,匹配成功的概率肯定大过我在外地登记。 没事别拿自己打比方,沈长风厉色纠正她,嘴上要有忌讳,懂不懂? 啊?何月当下心茫然,组长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么,回国后破案给他整唯心了? 啊什么啊,继续。 哦...,以后不敢了。何月撇了撇嘴继续汇报,洛一鸣的原籍就在澜安市,但澜安市医院太多真要查起来厉羽他们今年都不一定回得来,于是,司顾问建议我们从江佑的直系和旁系亲人的医院就诊记录着手调查,结果还真查到江佑爷爷和姑姑在同一家医院接受过治疗和体检,我们顺着这条线索发现医院体检中心从去年开始多抽体检人一管血,负责抽血的护士也不知道内情, 查到后面那管血去向不明,他们只好联合澜安市警方把整个体检中心上上下下请回局里喝茶,最后体检中心负责人交代是院长传达的指令,院长自然也喝上茶了。 院长供出了一个人,富强。 啥名?富强?王澍还是第一遇到姓富的,付念的付? 是,财富的富。 王澍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扎手的胡茬,根据我对家长起给孩子名的刻板思想,嗯...,他们家应该不太富强。 事实如王澍所料,富强家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如其名。 富强,43岁,户籍资料显示他是独生子,高中肄业,社会混子一个,擅长赌博□□,当地辖区派出所常客,老婆早早带着女儿走了,他早些年靠收保护费为生,后来扫黑除恶关进去一段时间,放出来之后他看似走上了正道,注册了一个小公司,老板兼员工就他一个人。 澜安市经侦调查了他的公司流水,发现两年之前每月会有一笔技术服务费打进他的公司账户,汇款方是河洛集团下属的一个分公司,之后他的对公账户再也没收到过转账,反而他的个人银行卡会断断续续收到转账,每次几万到几千不等。 汇款账户显示银行卡号持有人是付念。 林煦琢磨着这个时间结点,刚好是洛书舅舅担任董事长前后,洛一鸣下台后这比技术服务费当然要停,所以付念和富强到底是什么关系? 富强现在在哪?沈长风问道。 应该是躲起来了,已经让澜安市警方帮忙调查,厉羽他们今天出发去富强老家了解情况,看能不能挖出他和付念之间的关系吧。 组长,我这边就这么多,晏城能不能先拘捕任宏声?何月询问沈长风。 拘人要证据,沈长风叹了一口气,你找到任宏声泄露数据和样本的证据了?还是找到了任宏声和付念之间的关联? 都没有,何月顿觉沮丧,体检机构的人说任宏声从来没向他们要过数据和样本,他的通讯记录也没有和付念有过交集。 此时林煦开口,我接触过任宏声,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认为他不会直接向体检机构要数据,这种会留下把柄的方式不是他的作风。 他应该只是购买了体检名额,然后再把名额免费送给学校,就算东窗事发,警方也不能给他定罪,而且他请得起一流的律师团队,购买体检名额不犯法,送给学生也不犯法,这才是他一个商人老道的作风。 第161章 林队的意思是? 他不会干这种脏活,数据泄露或者样品丢失这种活他会交给有经验的人。 富强! 不对啊?王澍有些地方没明白过来,既然任宏声不干脏活,那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体检名额?到这里面掺一脚。 因为便宜,任宏声是股东能要到很低的折扣,而且付念没钱。何月抢答道:司顾问说过,马三之所以囚禁了江佑那么长时间,是因为他们价格没谈拢,经过调查付念名下财产确实不多,至于付念是怎么和任宏声搭上线的还要调查。 司辰心虽然不在办公室,处处都是她的影子,沈长风说:小月,你是不是有点太依赖司顾问了? 啊?何月现下两茫然,无辜道:不是您说的吗?像司顾问这种人才,能和她有专业上的交流,哪怕只有一分钟也算是薅到了。 周遭静悄悄,沈长风的完美形象出现了一小丝的龟裂,只听何月又补充上:而且您没付过咨询费,不是您带头白嫖的嘛? 咔嚓一声,沈长风的完美形象从一小块龟裂蔓延至整体,碎了个四分五裂。 沈长风不得不为自己挽尊,谁跟你说我白嫖了,我们是老同学之间的学术交流。 何月此时的情商不能说是低,而是完全没有,她为自己偶像被白嫖的事实打抱不平,司顾问说的,她说您打着学术交流的幌子,行白嫖之实。 沈长风无语又无奈,司辰心一个只会用手机打电话的老顽固,当代互联网浪潮下的沧海遗珠,居然还学会用网络热门词汇,tm谁教的。 林煦老脸一红,她还真是敢活学活用啊。 白嫖这个梗其实是江晚提出来的,当时她们三人像往常一样在一起吃晚饭,江晚吃着白食喜滋滋道:小满,你天天给我们送晚饭过来,让我有一种白嫖你的感觉。 司辰心疑惑地啊了一声,互联网遗珠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江晚就用自己的语言系统解释了一遍,就是我们从你免费提供的食物中获得了喜悦和满足。 最后司辰心听懂了但又好像不够懂,我是甘愿被你们白嫖的。 林煦差点被一口汤呛个半死,缓过来后立即对江晚进行严肃批评:你别教她乱七八糟的,孩子跟着你迟早要学坏。 想到这她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中午一起吃饭?】 司辰心果不失林煦所望,都不用猜手机又被她随手搁在某个地方了。 上午的案情交流已经进入尾声,沈长风据理力争为自己做着苍白又无力的辩解,他还攀扯上蓝安,蓝安,你来说说我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被顶头上司一点的蓝安,出于同性之间的默契,出于上下级的压迫,他清了清嗓子,为自己发虚的内心做足了铺垫,只见他面不改色违心道:没印象,组长应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沈长风眼神一扫,其他组员纷纷附和道:肯定没有。 司顾问也不差这两钱。 就是就是。 ......再次吃瘪的何月心里暗骂脏话:妈的,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会抱团取暖的生物,组里现在就她一个女的,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连个帮她说话的都没有,她必须要把林队给争取进来,她要壮大组内的女性力量。 你看,他们都能证明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沈长风一摊手得意,别有事没事攀咬领导,看在你是初犯,领导就不计较了。 一屋子其乐融融只有何月愤愤然,这场小闹剧让专案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沈长风卸下高高在上的特别行动组组长光环,和其他态度亲和能与下属一起开玩笑的领导并无区别,在哄笑声中沈长风宣布了散会,让所有人继续跟进手头线索。 会后,林煦手机终于弹出新消息提醒。 【中午我哥会过来,不一起了】 哥?她哪个哥,林煦已经见过她两个表哥,两个亲哥,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回复:【你哪个哥哥?】 【司宴开】 【好吧!】 对面没有再回复,林煦开始为下午的谈话做准备,何月凑过脑袋问道:林队,中午一起吃饭吗? 林煦表示可以,何月有了新的饭搭子,她这周都不想和沆瀣一气的组员们一起吃饭了。 -------------------- 第90章 第八章 司宴开又来了,这回他没有选择车库里任何一辆嚣张酷炫色彩缤纷的小超跑,反而开了辆低调十足的黑色埃尔法,下车时手里拎着便当盒,活像一个专程来送饭的司机。 司辰心接到电话后在一楼等他,他们昨天才一起吃过晚饭,想必这位表兄今天不是来送饭这么简单。 小满,等饿了吧?司宴开上前像搂小鸡仔一样勾着司辰心的肩膀,今天厨房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司辰心无言,任由司宴开搂着肩膀,滔滔不绝讲他最近的奇闻乐见,两人一路走到食堂外小花园时,司辰心总于受不了了,所以,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被看穿心思的司宴开嗐了一声,只好说出这一趟的目的,你知道你大哥这次是因为什么回来吗? 第162章 和司辰心猜到的结果一样,大哥回国的操作让好些人坐不住了,她没有急着回答问题,先他一步进入食堂。 司宴开知道她不喜欢在饭点去食堂,所以故意晚了一个小时才来,现在食堂就只有专案组的人在,由于沈长风负责案件的调查还不能公开,他们也刻意避开饭点,为此孟局还特意让食堂留菜给他们。 司辰心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司宴开貌似对位置不太满意,小满这有风,要不换个位置? 不换,我就喜欢这里。司辰心大大方方坐下,摆出一副我偏要坐这的架势。 司宴开深知拗不过,只好妥协。 何月叼着筷子,眯起眼睛试图将司顾问对面男人的模样看个清楚,她问林煦:司顾问对面的是她什么人啊?送个饭还这么体贴。何月看见的是司宴开依次打开便当盒,双手把筷子递给司辰心的动作,殷勤实在太殷勤了,这人别是对司顾问有所图谋吧? 林煦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她表哥,偶尔会给她送饭。 这是何月第一次在食堂见到司辰心,送饭?司顾问不吃食堂? 她家里人不让她吃食堂大锅菜。食堂大锅菜确实进不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的胃,她的私灶比食堂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就这样了她还是挑挑拣拣,吃个饭还要劝。 哈?何月看了眼盘子里食堂烧得恰到好处的红烧肉,司顾问家里人对她是不是过于重视了,食堂大锅菜不是挺好吃的嘛。 那边司辰心已经开始挑挑拣拣了,她挑着青豆,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大哥? 司宴开又嗐了一声,我这不是不敢吗? 嗯?她抬眼看向眼前的表兄,她的印象中司宴开向来恣意洒脱,居然还有不敢的时候,大哥很可怕吗?你居然怕他? 为此司宴开只能尴尬地嘿嘿一笑,心说你们兄妹里最可怕的就是月白好吧,他在的场合气温能直接下降到-18,还有他身边叫丘山的保镖,要是一不小心和对视,感觉分分钟能把人揍墙上的那种。昨天下午老妈告诉他月白没时间,只有小满过来,他本来想在饭桌上探听内情,结果,月白不来,他的保镖倒是来了,原定计划只能作罢,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一趟。 大哥最温柔了,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怕她。司辰心继续挑着豆子。 温柔?司宴开回忆上周董事会上,司月白啪一下往桌上扔文件的样子,冷酷又强横和温柔根本对不上号的好吧,月白一回来提供了一整页的人员名单,让人事部门劝退, 而且好多是老员工,眼见年底是企业最忙的时候,就算要裁员也不急在这一时,他非得要人当天交接当天走,人事部都忙疯了,你知道这次裁员要支付多少赔偿金吗? 司辰心反应平平,多少? 司宴开竖起三个手指,痛心疾首,三千万,其中资历最老的员工赔偿金都六位数了。 司辰心很淡定地哦了一声。 小满,你不参与经营,不知道三千万有多难挣,司宴开看她很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说着:赔偿金给了就给了,但年底闹这一出,好些业务没法运转,损失的就不止三千万了,你大哥连个预案都没有。 司辰心夹起一颗虾球,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为什么断定大哥没有预案?不然他手里的名单是哪来的? !!!果然啊,司月白亲自拉扯大的妹子不可能是温吞小白兔,卧...,我...就说你肯定知道内情,好在他及时刹住了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所以你肯定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吧? 知道一点。 是什么?他从司辰心刚刚意味不明的笑中觉察出了一丝诡异。 司辰心卖了个关子绕有兴致问他:在回答之前,我有个问题。 你问。司宴端了端坐姿。 上次泽宇表哥收到我的反馈之后,叫施子京的人处理了没有? 谁?施子京!司宴开疑惑这哪跟哪,明明自己问月白回国的目的,她问施子京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做什么?应该没有,他一个小小的采购经理,没事处理他做什么。 看,这样的蛀虫你们还留着,大哥再不回来咱家底就要被掏空了。 司辰心看他一脸不解,向他投去同情般的眼神语重心长道:好的,我知道你只是董事会的一个吉祥物了。 你知道施子京是大伯母的亲信吧? 知道。 那你知道上次那张采购清单,报价比德国工厂虚高了四千多万吗? 吱啦一声,不锈钢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实在尖锐,司宴开直挺挺站在司辰心面前一脸不可置信,这...这不可能。 专案组的人因为这动静齐刷刷看过来,司宴开看了看依旧漫不经心的妹妹,再看向他们投来好奇眼光的警察,他刚才反应确实有点大,只好慢慢坐下,捋了捋思路。 良久后他才在司辰心的沉默中开口:是你查到的? 嗯,司辰心慢条斯理说着:我确实和德国那家工厂有过合作,和他们未来继承人是私交,我要来了他们去德国谈判的全程录像,工厂不仅会承担关税,还附赠了大量器械耗材,而这些赠品耗材最终出现在报价清单里。 第163章 施子京作为全程参与谈判的其中一员,他最终给出的报价单,为什么虚高这么多,你也说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购经理。 任何一个大项目从立项到正式实施投产,重要环节又何止一次谈判,这期间的每个环节都有足够的操作空间,从董事会到股东大会,只不过是推动项目的第一环,是被束之高阁的象征,她微微一笑,表哥就从来没怀疑过这些项目为什么会被通过吗? 司宴开大脑像似宕机一样,他确实是个吉祥物,大部分决策他都是跟着大舅舅和两个表哥走的,说白了他就偶尔去总部参个会,有一天混一天的守财奴,他虽然姓司却是个外孙,在国内真正掌权的还是大舅舅一家。 施子京能从其中完美身退,因为他的背后是大舅妈。 专案组的人陆续吃好离开食堂,何月向司辰心摆了摆手,司宴开终于回过神来,干巴巴问道:所以你大哥是回来整肃家风的? 大哥才不关心什么家风,而且他也管不到大伯母的亲戚们身上,她看向外面那颗在初冬里依旧葱茏的樟树,小时候爷爷告诉我,司家本质上是一棵树。 他说树叶要争取阳光,来扩大树冠面积,从而获取更多的光照,然而树大招风,要想不被狂风刮倒,土壤之下的根茎必须扎得足够深远,这是自然界大部分植物的生存铁律。 人类社会也同样如此,大伯父一家选择成为争取阳光的树叶,而大哥主动成为埋伏土壤之下的树根。 而树干是连接树根和树叶的主体,代表企业组织架构和层次,树干上出现任何侵蚀都会影响到树木本身,严重的话会危及整颗树的生态体系。 司宴开的目光转向她,我以为你不懂这些的。 司辰心放下筷子无奈道:我也不想学啊,但爷爷说我可以不会,但我不能不懂。 我明白了,你大哥是回来当啄木鸟的。 司辰心笑道:大哥不喜欢当啄木鸟,他是回来收网的。 哎呀,司宴开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我要不也把股份给你大哥代持算了,这样还乐得自在。 大哥不会想要你的股份,他只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不要想偷懒。 他怎么帮你代持?司宴开不满道。 司辰心大方承认,因为我懒! 司宴开想说信你才有鬼,分明是你大哥双标,你还能懒得过你二哥那个潇洒王子,月白就不帮暮川代持,该开的会他一个都逃不掉。不过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月白回来不是为了上演烂俗的股权争夺戏码。 你这就吃好了?司宴开见便当盒里按颜色荤素被码放整齐,能引起强迫症患者极度舒适的食物,皱眉道:让你吃饭怎么还玩上了。 我不想吃了,冷掉了。 ......刚才让你换个地方偏不换,风一吹可不就冷了嘛,司宴开也不知道她这毛病谁给她惯出来的,我给你热一下? 不吃了,大哥会给我点下午茶。 破案了,她这毛病是她大哥惯出来的。 --- 司辰心送司宴开到分局一楼时,迎面撞上正从外面进来的林煦和付念,司辰心见来人先是一僵,司宴开也仔细打量起来,然后被震惊到语言系统宕机,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林煦:??? 付念则一个快步冲向前抓着司辰心手臂,语无伦次道:你...是小满...对不对?你是小满。说着眼泪就跟开了闸一样止都止不住,痛哭流涕程度跟大型认亲现场一样。 林煦:??????这什么情况,刚才还优雅从容的贵太太这会眼泪鼻涕一起流可谓是形象全无。被抓着手臂的司辰心,神色僵硬,从头到脚都展示着抗拒。 你tm是人是鬼,司宴开率先反应过来,用力拽开付念的手,把司辰心往身后一带,厉声喝道:你再动我妹妹一下试试! 付念完全不为所动,哭着就要去拉司辰心,被林煦及时拉住,只听她哭着嚷着:小满...小满,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妈妈! -------------------- 来了来了,本卷的第一个小高潮 第91章 第九章 作为顶级妈宝儿,当然这里的妈宝不是通俗贬义上的妈宝,司宴开现在遇到的这个棘手难题,第一时间给他亲爹打了个电话,毕竟这里是他亲爹的地界,然后孟局就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见到了付念。 孟局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卧槽,这是人是鬼。 不愧是亲父子连反应都一模一样,他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觉得自己还没老眼昏花的年纪,就算一个人要整容,也不能整的这么像吧。 负责把人带进审讯室的陈宥也莫名其妙,这人谁啊,孟局反应居然这么大。 这人谁啊?孟局向陈宥问了陈宥也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陈宥支吾道:我也不清楚,队长说这是她的涉案嫌疑人,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等她过来。 她人呢?孟局历色道。 陈宥状若无辜摊手,不知道哇,队长把人塞给我之后,就跑洗手间去了。 第164章 涉案嫌疑人?她现在负责的也就只有1104了,孟局拨通了林煦的电话。 洗手间正焦头烂额的林煦很快就接了电话,喂,师父? 你这个嫌疑人是什么情况?还有你人呢?孟局着急上火的语气比平时还要急上三分。 我现在不好向您解释,您可以找沈组长要付念的材料,我在洗手间,小满刚才见到付念后,在洗手间已经吐了有十分钟了,她状态不对,我得守着她。 孟局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已经黑的没法看了,他回头看了眼还在抹眼泪的付念,1104案的嫌疑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陈宥见大领导脸色实在不好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更好奇嫌疑人身份了。 小陈,审讯室的摄像先别开,等人来齐了再说。孟局一把拉开观察室的门,对候在外面的司宴开问道:给你妈打电话了吗? 打了,老妈说她大概二十分钟到,月白正从总部过来,司宴开走到孟局旁边压低声问道:爸,这是人还是鬼啊? 孟局冷哼一声,真要是鬼,那也是活人假扮的鬼。 可是,要假扮的话也不能这么像吧,简直和小舅妈一模一样啊。 你别管这些,去院里等你妈过来,我去调材料。孟局支走儿子,自己往七楼专案组去了。 --- 洗手间隔间内,司辰心的胃早就吐空了,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地泛酸,她试图让自己克服激烈的生理反应,可她越是努力克服,脑海里就不断回响刚才付念的话:小满,我是妈妈。 人类无法克制正常的生理反应,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见面比她来的要突然,太狼狈了,她本该以胜利者的姿态,骄傲的站在对方面前,直到对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蠢,她在无数次的回忆里渐渐分不清哪些记忆属于她的母亲,哪些是刻意营造的虚情假意,她顶着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记忆中那晚的记忆从没如此深刻过。 母亲坐在她身边,一遍遍说:小满,妈妈爱你母亲呢喃着重复着,像是要把她之后所有的爱意都在这一晚说完,直到晚风吹过洁白窗帘,催眠曲一样的呢喃变成她此生的噩梦。 排山倒海的厌恶感让她吐的昏天黑地,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实在吐无可吐只能跪在马桶前一阵阵干呕,呕吐的窒息感憋地她双眼通红,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小小隔间里,她靠着隔板上,突然觉得世界一片荒芜,她从问为什么,到质疑凭什么,这一路实在太漫长了。眼前的画面不真实地振荡着,耳朵像灌满了水充斥着嗡嗡声,这种感觉和溺水很像,仿佛能一直沉到海底最深处。 小满...一声呼唤从地面穿透到水底,她睁开眼,画面不再抖动,这里也不是海底,她还在人间。 司辰心借力从地上站起来,啪嗒一声打开了隔间的插销。 林煦在外面急的不行的,江晚在电话那边告诉她,小满这种状态不是吃坏东西,应该是心理应激出现的生理反应。 心理应激?因为谁?付念? 付念见到她就说是她的妈妈,可小满说过她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付念是她哪冒出来的妈?何况她还有两个哥哥,从年龄上看付念也不可能有两个那么大的儿子吧? 就算她现在有千万个问题,见到司辰心问的还是:你还好吗? 司辰心攥着袖口,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她紧咬下唇,整个人绷得紧紧的,红着眼对林煦点了点头。 见她这样林煦叹了口气,进去一把拥住她,语气无奈又温柔,小满,想哭就哭吧,这里只有我和你。 司辰心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坠在林煦浅蓝色衬衫上,她连哭泣都是极其压抑的,只有小小的呜咽,林煦无言只是一遍遍抚着她削瘦的背,眼泪落在衣料上,微热到冰凉,隔着衣服烫得心里生生泛起一大片不忍。 林煦是第二次见她掉眼泪,上次还是因为在小区受到不公,委屈巴巴向她大哥告状,那时候远没有现在伤心。所以付念和她是什么关系? 大概过了几分钟,怀里的人动静小了一点,林煦知道她应该调整的差不多了,试探性问她:她是你... 不是。她埋在林煦怀里,带着点哭腔,又重复否定一遍:她不是。 想也不可能,但付念基本是她找出来的,她先是定位到了洛之余,然后自己找到洛书谈话,洛书几乎坐实了付念的嫌疑,而她和洛书早就认识了,换做今天之前她和洛书仅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洛书后妈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说是她的妈妈,连她现在的反应也说明付念和她不是一点关联都没有,哪怕自己有心偏私也很难说服自己这又是一个巧合中的巧合。 小满,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我?林煦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话,难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不愿意信任我吗? 司辰心沉默地挣开她的怀抱,满面泪痕连睫毛都被泪水打湿,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看这样子林煦哪里还舍得责难,只好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尊重你的秘密。 结果司辰心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了,林煦感觉这眼泪怎么都擦不完,怀疑自己又说错什么了惹得她这么伤心,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第165章 下一秒司辰心一头扎进她怀里主动拥抱了林煦,她紧紧箍住对方的腰,林煦像一个十字树杈一样被她环抱,一时之间不敢动弹也不敢吱声,生怕又说错什么否则这位大小姐的小珍珠就要掉个没完了。 司辰心哭的比刚才更伤心了,止都止不住,她抽泣着说:对不起。 林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对不起。她重复了一遍。 林煦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林队长深感不解,她们俩都没有在一起,有哪里会对不起了?于是她问:对不起我什么? 司辰心的脑子都要哭懵了,她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是很好的警察,你那么多次向我示好, 可是...可是我没有回应你,我这么糟糕你还愿意相信我,我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对不起... 林煦总算明白了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她居然哭得这么伤心,小满,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吗? 司辰心从她怀里抬起头,和她对视,摇了摇头。 林煦重新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你那天晚上光着脚来警局帮江佑报案,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 那么晚,你还愿意出门去接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 你还给怀疑你的安符介绍工作,让她可以留下来,我知道你是个慈悲的人。 你一点都不糟糕,小满,你做的很好,比很多人都好。她灼灼的目光凝视着司辰心,你说利用,如果你指的是和付念相关的话,我不认同,查案子是警察的本职工作,付念本身有问题,不存在利用一说。 司辰心一眼不眨看着她。 最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回应我,也许你有自己的难处,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林煦故意停顿下来,而后,温柔又暧昧不明说:现在整个洗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偷偷回应,我不告诉别人。 司辰心眨了眨眼,然后松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隔间里静悄悄,惘然四起,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人家还是往后退了,林煦有一点小失落,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她呢,江晚说小满是慢热型要有耐心要时刻包容,太急切只会把人吓跑。 在林煦想要开口为自己说些什么时,司辰心上前踮起脚在她脸上留下轻轻一吻,然后迅速退出隔间。 林煦脑子里轰隆一声,当即被突如其来的兴奋钉在原地,此时林队长心理活动如下: 卧槽...她...亲我了! 小满,刚才亲我了!她回应我了! 她居然亲我了! 等下!她为什么亲脸,不应该直接亲嘴吗?恋爱技巧那本书上说一方回应另一方都是亲嘴的啊?一定是她没经验,一定是她没看过恋爱技巧的书,所以才这么生疏,对,一定是这样的! 盥洗池的水声唤回她的一丝理智,镜子前司辰心掬着一捧水,正在洗脸,林煦快步过去,抓住她的左手,昨天刚拆的线,今天你就碰水说着抽出纸巾仔细地擦干手心。 司辰心垂着头,小声说了句:早上已经碰过了。 ......林煦见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又注意到她的耳朵,你脸红了? 司辰心头埋得更深了,刚才哭的。 林煦故意逗她,是吗?你耳朵也是哭红的? ...... 林煦喜欢见她又羞又恼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揉了揉她的脑袋,不逗你了,亲个脸还害羞,你看我就不会。 司辰心想说,那是因为你脸皮已经厚的没边了。 呐,刚才我给你倒的热水,现在温度刚刚好,你喝一点,先缓缓,我还给你温了喜欢的豆奶。林煦把准备在旁边的水递给她。 司辰心接过杯子并没有喝。 见她不动,林煦笑嘻嘻说:怎么,是不是被我为你准备万全的方式感动到了?她腆着脸把另外一边脸凑上去,来亲吧,这边还没收到回应呢! 司辰心认为对方颇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架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把水泼人脸上的行为又显得她过河拆桥一样,于是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在洗手间喝水不太好。 -------------------- 第92章 第十章 这不可能! 小满的档案我亲自审的,甚至还通过了省厅后期背调,她这才顺利进入项目组沈长风听完孟局告知的情况,这年月还有人碰瓷当人亲妈,真是活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能遇见。 他给了孟局一份付念的材料,两人一道下来,他决定亲自会会这个付念,看看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点内情,那场意外,她爸爸当场死亡,姐姐下肢瘫痪,两个哥哥在同学家侥幸避开了事故。当年她应该才六岁,那场事故给她造成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之后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能正常开口说话。 电梯里孟局惋惜道:多好的孩子啊,还记她小时候不喜欢叫我姑父,每次见到我飞奔过来叫警察叔叔,扎着两个小辫翘老高,家里长辈喜欢她,哥哥姐姐让着她,本来是蜜罐里长大的小姑娘,要不是那场意外,她应该长成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 第166章 沈长风看过材料,孟局说的这些他也知情,那场事故调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煤气泄露导致的爆炸,她母亲易慈因为受不了打击从医院跳楼自杀,最后司辰心的爷爷带着年幼的兄妹远遁他国。 他从认识司辰心开始没见过她恣意灿烂的笑过,大部分时候她像是一个平静冷漠的旁观者,也难怪,没有人能在童年遭遇惨烈变故后依旧开朗,她能重新振作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对司辰心的钦佩与仰慕也来自她从废墟里重新站起来的魄力,她的过往被锻造成铠甲,再次赋予她勇气成为现在光芒万丈的司辰心。 沈长风并没有机会和付念过招,匆匆赶来的司锦见过付念后,满面愁容从观察室出来,司宴开急道:妈,她是小舅妈吗? 司锦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眼孟局,之所以叫司锦过来是因为当年易慈跳楼自杀是这个大姑姐去派出所认领的尸体,她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我不确定。 不确定! 她不确定,沈长风不好第一时间对嫌疑人进行问话,毕竟这人具体来头没搞清楚,她是不是付念都还是个问题,可如果她不是付念难不成还真是小满亲妈? 哎呀,你怎么能不确定呢?孟局听到不确定,说话的语气没把控好,当年不是你认的尸吗? 当时易慈从楼上跳下来,脑袋...都...摔成那样了,我没敢看,只能根据衣着来判断是她,还有,司锦矛头一转对孟局毫不客气说:要不是你整天只忙自己的案子,我至于一个人去辨认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吗?你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可怜孟局离婚多年还被前妻揪着旧事重提,一时之间也只能硬着头皮被数落,忙给一旁的儿子递眼色。 眼见老妈下一秒愤怒的小火苗就要燃起来了,司宴开及时出手熄灭了司锦的怒火,妈,现在还有谁能确定里面的人不是小舅妈。 司锦想了想,易慈是当着小满的面跳下去的,后来你也知道,小满因为目睹全程,给她造成的心理创伤太大,她彻底失去了那晚的记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来, 我宁愿她永远想不起来,不然对小满来说太残忍了。 几人沉默。 那验dna。沈长风打破沉闷提议。 司宴开一拍手也认同这个建议,再像dan数据总不会骗人,孟局正要给法医打电话。 司辰心调整好状态过来了,现在她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得益于林煦带她回了趟大本营,用冰袋给她敷了眼睛,她慢吞吞喝着林煦给她温好的豆奶。 沈长风心说好家伙,这么淡定,真不愧是她。 司宴开他们一家子只觉得她现在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慢悠悠地喝豆奶,淡定得未免太过头了些。 不用验dna,她不是我母亲。司辰心平静道。 你这么肯定?沈长风问。 我要是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那真是白长这么大了。司辰心把喝完的豆奶盒子往沈长风手上一塞,我能申请和她进行一次非正式谈话吗? 可以,沈长风想了想补充道:我需要旁听。 没问题。 小满,司锦略显担忧,要不再等等月白。 不用,我能搞定。要是等她大哥过来,恐怕连付念的面都见不着,谈话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 于是司辰心一个人进入审讯室,其他人都带着耳机站在单向玻璃前。只见她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付念把刚才自己给她的纸巾,展开两次去擦眼泪,擦好后对折,任凭付念如何情真意切地哭诉,司辰心始终保持着进来时的姿态,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听她说这些年如何如何过的辛苦,如今老公在外面搞外遇,儿子重病在床,她很后悔当初一走了之,后悔没看着他们兄妹长大。 司宴开眉头拧的更紧了,这不会真是小舅妈吧? 后面实在说无可说,付念顶着红肿的双眼轻轻叫了句:小满。 司辰心面无表情,说完了? 付念哽咽着点了点头。 司辰心换了个坐姿,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板,好整以暇道:我是谁? 付念一脸空白,像是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从嘴里吐出两个音节:什么? 你是,她想了想,说:你是小满。 你为什么肯定我是司辰心,而不是司辰玥,毕竟小时候我和阿姐玩身份互换的游戏连大哥都分辨不出来。她双手抱臂冷冷道:所以,二十多年没见,你是如何一眼看出我是司辰心的? 我...付念来之前想过她会问关于自己的各种问题,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问,思忖良久后,我作为妈妈自然清楚你是我的哪个女儿。 回答实在模棱两可。 司辰心笑意更深了,是吗?其实你知道七年前阿姐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对吧? 她死前特别要求遗体告别仪式必须在国内举行。所以你才肯定我是司辰心。 当年的告别仪式只有司家自己人参加,他们兄妹在国内本来也没什么朋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稍加打听也能弄清楚个大概。 第167章 如果付念承认是从别处打听到的,她刚才说自己只能被限制在家带孩子的说辞就不攻自破,如果不承认则说明有人给她提供了信息渠道。司辰心回国一直很低调,既不参加聚会,也不在公开场所露面,除非付念承认她对司家过分关注,否则很难自圆其说。 一个问题,付念被架在了火上烤,她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司辰心完全没按她的计划走,从她进来的举动,每一步都偏离了付念的设想。 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一个方寸尽乱,一个运筹帷幄。 许久后,司辰心见迟迟等不到她的答案,于是先亮出一张牌。 太着急了啊!她缓缓道:上周五我送洛书出分局,今天你来见我,两天时间就只想出这套说辞来敷衍我,你对我的智商认知是不是还停留在六岁那年? 付念的表情慢慢发生变化,她剥离失意母亲的伪装,对面不是当年天真到相信哥哥会魔法的小女孩,她成为了一个睿智机敏的对手,自己掉进了对手设下的陷阱。 她调整了思路和话术,小满,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是怀疑我不是你妈妈,我们...我们可以去验dna,血缘关系不可能造假的。 付念连验dna都主动提出来了,生物学上的关系确实很难造假,更别说她和易慈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到底是谁? 司月白总算是到了,他能来的如此之快是因为那架买来后使用次数屈指可数的直升机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比孟局父子克制多了,他说:不是,这不可能。 她连验dna都主动提出来了,如果不是,她哪来的底气提这样的建议,司锦在一旁不安说着:那天晚上太混乱了,只有小满才看见她跳下去。 林煦在旁边听的真切,她指谁?她的妈妈? 司月白平素里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难得的不安,他看向里面镇定自若的妹妹,小满不信她,那就不是。 可是...司锦还是有些迟疑。 姑姑,司月白沉声劝道:论专业能力,我们所有人都不及小满,没人能在她面前撒谎,她说不是,一定有她的依据。 我相信小满的判断。 审讯室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过来,dna当然不能造假,甚至还能证明你是我的母亲。 什么! 司辰心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同卵双生的双胞胎拥有世界上几乎完全相同的dna序列,就像我和阿姐一样,我可以证明我是司辰心,可你要怎么向我证明你是易慈呢?付念女士。 双胞胎?付念的资料显示她今年47岁,林煦看了眼司月白,这得未婚生子吧?以司辰心只敢亲她脸的举动,家教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 只有一种解释了,付念的资料有问题。 -------------------- 第93章 第十一章 双方交谈还在继续,与其说是谈话不如说是司辰心的单方面碾压。付念准备万全的话术,司辰心一个都没问,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打得付念措手不及。 我翻遍了族谱,向前追溯四代,无论是我们这一支,还是旁系族亲,两百年来家族内根本没有出现过双生子。偏偏这一代,有我和阿姐,根据遗传学基本能确定是母系基因有过先例。 所以小时候母亲和我们玩的两个妈妈的游戏从来不是游戏。 你今天之所以敢来见我,之所以编织这套谎言,是因为当年的传言,当年爷爷和姑姑问了安抚我和姐姐,谎称母亲受不了打击,抛下我们一走了之,从此音讯全无。 其实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你为自己后半辈子选择赌一把,赌我不知情,赌我会心软。 付念浑身僵硬的坐在司辰心对面,她张了张嘴,发现无可辩驳,紧抿下唇。 司辰心持续输出,你花了很长时间来模仿她,以至于多年过去你下意识的小动作还是她的样子,就算再像,一个人也无法通过模仿成为另外一个人的,你永远是她的影子。 月白,小满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司锦问道。 我没告诉过她,司月白沉下目光,缓缓说:应该是记起来了,有段时间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可能是那会。 她没告诉任何人,甚至还配合我们一起圆谎。 太傻了,司月白如是想着,他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妹妹,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小满都在琢磨当年那场事故吗?两个妈妈的游戏他和暮川没有参与过,如果事实真如她所说,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也短暂地当过他的妈妈? 付念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无非是不想承认我是你妈妈。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证据也早已湮灭,真相只有亲历者知情。 是啊,没有证据,我的所有猜测都是空中楼阁,那我详细给你讲讲空中楼阁是怎么建起来并复现的。 你们计划的第一步是让你模仿易慈,找机会接近她并取得信任,她会同意你的要求,你们经常互换身份体验各自的生活,只要时机成熟,她会死的悄无声息,这样你就可以取而代之,顺利的话还能培养下一代司家接班人,到那时候绿映资本就是你们的囊中之物。 第168章 那场事故其实是你策划实施的,哥哥他们去同学家是你的双保险,毕竟不能让我们所有人葬身火海,否则哪来继承人培养。 付念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道:真可笑,要真像你说的,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制造事故。 司辰心直勾勾的望着她,仿佛要望穿她的灵魂,因为你失控了,因为你舍不得,你原本可以完美执行原先的任务,可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司辰心捕捉到对方一刹那愣神,继续娓娓道来:你即爱她,又嫉妒她,嫉妒她拥有一切,嫉妒她为什么没把你放在第一位,嫉妒她所有的挂牵。 外公外婆的离世对你来说还不够,她还有丈夫,还有儿女,然后你脱离了控制,你越轨了,你不想取而代之你想让她活下来。为此你设计了那次意外,可你太自信了,自信到以为自己能说服她,你以为只要把她的牵绊扫除干净,你就会成为她唯一的精神依托。 付念的脸色一寸寸变灰,太可怕了,这孩子居然能可怕到这种程度,连她的心理变化都摸透了,那些扭曲复杂的情感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毁了她,她选择一跃而下,以死破局,她的死是另一种意义的投名状,只有她死了,爷爷才能毫无嫌隙的接受我们,也是她的死让你这一辈只能是付念。 在无数个未眠的深夜,她一次次回忆当时的情景,她以为母亲恨她,因为恨她,所以才当着她的面跳楼自杀,后来她不断剖析母亲行为背后的目的,才发现她不恨自己,她说永远不要妥协,永远不要放弃反抗,永远不要原谅,最后她说对不起,窗台上只剩下舞动的洁白窗纱。 直到多年以后,她以一颗棋子的视角,纵览全局,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母亲自杀不是妥协,是另一种形式的反抗,她也继承母亲遗志,永不原谅。她带着这份恨意踽踽独行,从黑暗深渊爬上来,至此她无所畏惧。 你一定很后悔,如果按原计划执行你现在早已脱胎换骨,而你为她铤而走险擅自改变计划后她还是没能活下来,你到现在是不是还以为她是受不了打击才自杀的,司辰心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并不是,至死,她都恨你入骨,这是她对你的报复。 付念僵在椅子上,她呆愣着,脑海一片空白,最后一句话像利箭穿透心口,血淋淋往下淌着血,自始至终她只有遗憾,遗憾自己的计划不够完美,她从来没想过易慈会恨她,她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确实应该恨的,她在司辰心面前输了个彻底。 付念陷入癫狂,她疯魔般笑着,精彩,实在精彩,这是个很好的故事,你也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你所有的推测依据都基于跳楼自杀的是易慈,可你能确定那天跳楼的是她吗? 我为什么要浪费精力去计较这个,当年死的是谁并不重要,你现在是谁也不重要,只是多年后的今天你突然跑出来冒充我母亲,目的实在太明显,司辰心托腮倏尔一笑:大哥这次回来有人急了吧?他们要处理自己的烂摊子,没时间帮你策划更完美的方案,所以你才冒冒失失想出个蹩脚的理由来应付我。 付念踢上了铁板,司辰心根本不在乎她是谁。从事实层面上来说,易慈确实死了,她强调自己是易慈没有意义,她赌输了,还是惨败。 司辰心看着愣神的付念,抱臂往后一靠,怎么样,是空中楼阁还是事实? 见付念没回答,司辰心嘲笑道:你当年要是有设计何琳那一套的果决,说不定你还真的儿女绕膝,永享无边富贵,你的私心让他们功亏一篑,要是让他们知道当年是你从中作梗,会不会翻脸无情呢? 观察室内静悄悄的,倘若司辰心说的是真相,她仅以母亲跳楼为切入点,就构建出如此庞大处心积虑的犯罪模式,她用爱心之家作为起点,一点点将真相和犯罪组织呈现在警方面前。 人才啊沈长风眼中闪着求贤若渴的光。 林煦知道她为什么会睡不好了,从窥见真相,到步步为营谋划,中间多少煎熬苦楚只有本人知晓,她盯着里面看似胜券在握的司辰心,小满,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付念抓住你的手说是你妈妈的时候,她让你感到恶心,所以才会有强烈的应激反应。换成其他人未必能如此平静地和仇人面对面交谈。 司宴开按捺不住,月白,小满说的你知道吗?你开掉的那些人和里面这女的是一伙的?他震惊不已,要真是这样小舅舅当年就不是死于意外,多年来一直有人对司家虎视眈眈,大舅妈袒护的施子京会不会也是对方的人。 她从没和我说过,我不知道她一个人在琢磨这些。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妹妹,她千里迢迢地回来,就因为她厘清了当年不为人知的真相,然后谁也没告诉,参与沈长风的项目恐怕也是她的借口,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几年她蒙声不吭,今天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的,大哥当得有够失败的。 如果小满说的是真的,司锦看向司月白,你爸爸就是被这个女人设计的,还有阿愿...她已经说不出话,上前就要开审讯室的门。 孟局拉住她,你做什么? 做什么?她害死我弟弟,司锦一瞬间红了眼,小满和阿愿那时候才六岁,她怎么下得了手,居然还敢出现在小满面前,我今天要看看这女人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第169章 虽然里面摄像头没开,家属情绪再过激也不能在局里闹出流血事件,司宴开也过来拉住亲妈,劝道:妈,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冷静过,阿愿最后在病床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她们那么小还是个孩子,凭什么... 姑姑。 司辰心带上门,十分坦然地站在几人面前,司锦高涨的愤怒在见到她后,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她哽着嗓子站在原地,司辰心上前轻轻抱着她,安慰另一个知道真相的伤心人。 司锦整个人松弛下来,小满,你怎么能谁也不告诉呢?一定很辛苦吧。 小满,让月白带你回去,你永远不回国也没关系,国内的一切交给我,姑姑帮你解决,好不好? 司辰心帮司锦擦去眼泪,姑姑,我不能一辈子站在你们后面,我刚才表现的不是很好吗? 司锦看她这样子知道劝不动,只好向司月白投去求助般的眼神。 司辰心小心翼翼看向冰山脸大哥。 冰山说:要是爷爷在场一定会表扬你,我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再也不是躲在大哥身后的小女孩。 司月白说:小满,你想做就去做吧,大哥永远支持你。 -------------------- 第94章 第十二章 接下来,林煦和沈长风亲自展开对付念的审讯,孟局安排了一间会客室给司家人谈话,孟局早已是外人,不好留下来参与他们的交流,于是回到观察室。 林煦拿出马三的照片,付念女士,这人认识吗? 付念只懒懒地扫了一眼,不认识。 完全没映像吗? 没印象。 林煦抽出文件夹照片,上月十五号下午三点十一分,在一号公馆外有拍到你进入公馆的身影,当时你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手提袋,三点半照片上的男人进入公馆,三点五十你独自走出公馆大门前往停车场,十分钟后这个男人也离开公馆,而他的手里拎着你带进公馆的手提袋。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付念看到照片并没有表现出慌乱,还是懒散的态度,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经常丢东西,这种不起眼的手提袋忘记了很正常,难道就因为我丢了个手袋被这人捡到,你们警方就认为我和他有关联? 一号公馆作为晏城名流最喜好的场所之一,不仅是服务一流,最关键在于老板极其注重客户隐私,整个公馆只有大门一个时好时坏的摄像头用来应付检查,内部员工还深谙三不原则,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因此付念才敢有恃无恐。 袋子里装的什么? 钱,一共五十五万现金,我本来打算存银行的,结果给忘了。 她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是让他们感到意外。 这笔钱丢了你没想过联系公馆找回,或者报警之类的? 我是到家才想起来钱丢了这回事,第一时间有想过报警,但一号公馆的情况,两位应该有所耳闻,找回来的几率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丢了就丢了吧。 付念确实有备而来,林煦笑道:那挺可惜的,卖了那么多奢侈品换来的现金就这么丢了,付念女士倒是一点都不心疼,还真是潇洒。 能冒昧问下,你为什么突然大量出手自己的物品? 付念想也没想回答道:我就是打算周转一下资金而已。 一个谎言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自圆其说,谎言多了破绽自然就有了,林煦抓住对方破绽,现在二手奢侈品交易可以使用线上转账,使用现金交易的客户是少数,而你说需要资金周转,既然是周转又为什么不选择银行转账,反而多此一举把现金存银行。 付念思忖片刻后说道:这有什么好揣测的,我喜欢现金拿在手里的感觉,难道个人行为的偏好也归警方管吗?你们要是能找到照片上的男人最好不过,还能帮我追回我的钱,只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估计追回来也所剩无几。 付念有了警觉,开始抵赖式回答,反应比面对司辰心的时候快多了。 警方无权干涉个人喜好,不过我想知道你周转资金是打算用在哪方面? 这和你们的调查有关系吗? 不管有没有,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国家公民的义务林煦板着脸程序又公式化,执法者威仪赫赫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和司辰心看似温和循循善诱的打发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路子。 付念失了先机,她不知道警方当前调查到哪一步,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掌握多少证据,她想了想说道:有几个一起喝茶,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她们推荐我投资一个项目,可我老公并不看好,只好自己出些闲置换点钱,这也是钱丢了我不敢报警的原因。 反应还挺快,这就已经圆上了,林煦问:你平时网购吗? 偶也吧。 林煦抽出通讯记录上面有她用红色记号笔勾画出来的号码,说:这个快递配送的号码在两个月内和你有过频繁通话,我们排查了负责你所住区域的五个快递分检中心,根本没有叫张集通的快递员,经证实这个号码是拿走你手提袋的男人去年花了三千块买来的。 第170章 为此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这个号码是技侦王主任跑数据库,定位到一个有案底的男人,他一回生二回熟像竹筒倒豆子样全交待了,林煦发现马三也并不全用黑号联系,伪装成快递确实很容易避开警方调查。 付念出现一丝慌乱,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通过马三查到了自己,但仅凭通话记录也说明不了什么,他们要是有更确实的证据,就不应该只拿出监控和通话记录,她稍稳心神,说:你们能确定当时和我通话的是照片上这人吗?这些都不能作为我和他有直接联系的证据吧? 确实,检察院要看的是直接证据,他们交易谨慎,光凭两张照片和通讯记录根本不能定她的罪,也不能证明她有参与江佑绑架一案。付念的态度和林煦预料中一样。 她向在旁边看材料的沈长风交换了眼神,接下来是沈长风的问询。 他合上材料往桌上一扔,付念女士,上过大学吗? 上过,读的市场营销。 林煦疑惑她什么时候读的大学,资料上根本没有。 沈长风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付念刚才想要证明自己是易慈,他倒要看看她对易慈的了解有多少。 接下来沈长风从大学专业课老师到有哪些相处好的大学同学,从大学到高中,细致到高中的毕业旅行去了哪和谁去的,再从高中到初中,具体数学老师叫什么名字之类的。付念一一对答如流,甚至还自动交待没问到的一些细节。 林煦才明白沈长风刚才看的是易慈的资料,他打算用易慈的个人成长经历来找出她伪装易慈的破绽,付念确实是准备万全才过来的,如果刚才小满按她的计划走,想要证实她的身份,就掉入事先设好的陷阱。如果不是对付念动机的足够了解,以她对易慈的了解程度,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她是被困在付念这个身份里的易慈,能做到对细枝末节都了解的程度,她这是在易慈身边观察了多久。 耳麦里突然传来司辰心的声音,她提醒道:沈长风你再问下去她就是易慈了,问她有关于养父养母的事情。 沈长风收到提示,结束对小学老师情况的问询,付念女士,你主张自己是易慈,那么请问你是怎么看待养父养母的。 刚才的问题,只要警方稍加证实就能得到客观的事实,付念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对答如流,一下切换到这么主观的问题,付念思考了很久。 易慈的户口信息上和养父养母的关系并非领养,那年月的户口登记不如现在严格,所以易慈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的,直到自己出现她才知道那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回答。 狂风呼啸的雨夜,易慈把父亲的遗像挂在母亲旁边,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雨水滚滚而下,易慈把香炉摆到父母遗像中间,学着父亲的样子,燃香,吹熄火苗,橘红色香火升起青蓝色烟雾,丝丝缕缕在屋子里静悄悄萦绕。她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等着易慈的那句话。 小念,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易慈呆呆的看着黑白照片,然后转头对自己说:谢谢你小念,谢谢你还在。说着眼泪无声滑落,付念没有上前安慰,她知道自己不够格,那晚的心情就像外面瓢泼的大雨,慌乱无章,只能一味的撞击玻璃,然后再从玻璃上滑落,最终和污水汇集到一处。 她说:我很感激他们,也很遗憾没陪他们到老,他们走的太突然,我连尽孝都来不及。 司辰心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变化,外公外婆离世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对他们的印象只存在母亲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母亲说那是她一辈子的遗憾,付念说这话的时候无论动作,神态还是微表情,完全是从易慈的角度来回答的。 可假的终归是假的。 林煦也注意到了,付念在回答关于养父养母问题时的语气神态和刚才回答自证身份的样子有些许不一样,态度更平和连语速都慢了下来,她这是完全把自己带入了易慈。 沈长风又问了些问题,付念回答依旧滴水不漏,司辰心摘下耳麦,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了,孟局见状问道:怎么不听了? 司辰心毫不掩饰内心的反感,听着反胃。 孟局很理解,问起她的看法:辰心,这案子你了解多少? 我只了解个大概,这还是基于我对犯罪模式的分析才得出的结论,具体情况还需要专案组继续深挖,就目前来看付念后面还有人,至于是谁,是不是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主谋,我不敢下定论。 孟局嗯了一声,十几二十年前的案子查起来难度太大,何况专案组现在的案子都没查清楚,他很好奇远在他国的小丫头是怎么发现如此隐密且庞大的犯罪组织的。 刚想问就被里面出来的两人打断,沈长风看到司辰心先是一挑眉,问:你大哥这么快就说服你姑姑啦? 司辰心和沈长风之间从来不需要客套,她也没回答反而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长风说:我看她是不打算配合了,先拘传48小时再说,这种级别的人物,我是没辙了。 司辰心无情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证据太少。 沈长风:对对对,司顾问说的都对,您有什么高见? 第171章 没有 ...... 林煦建议说:我先让何月把任宏声带过来,让他们两碰个面,看能不能从任宏声那找到突破口。 -------------------- 第95章 第十三章 我和付念不熟,只见过一两次,她和我老婆玩得比较好,她们经常在一起喝茶来着。 付念通过我老婆知道我新投资了一家体检机构,就问我能不能搞到内部价,体检机构的老板和我关系还算可以,愿意以四成的市价卖我五百个名额,付念也是个爽快人,还多付给了十五万说是辛苦费。 幸苦费我一分没要,全给我老婆打牌去了。 付念她是不是犯事了?我这不算犯法吧? 警官,我和她真不熟,见过面的点头之交,要不是她托我老婆找我帮忙,我都记不起这号人是谁。 我哪会知道她儿子的情况,女人间的家长里短我一个大老爷们打听这些做什么。 观察室内他们三人盯着任宏声手脚并用的激烈陈词,对方不顾一切要与付念撇清关系。 林煦问道:小满,你怎么看? 老油条,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不排除他们提前对过口风。 沈长风按着耳麦向里面传达指令,问他为什么以自己的名义免费给二年级学生做体检。 这也是付念拜托的,而且我也能落个好名声不是,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我哪知道她的目的。 我老婆只关心谁比她先买到限量款包包,就她那脑子哪里能想到去问付念的目的。而且和付念的交流多数都是通过我老婆传话,她看我看得比什么都紧,每天都要问手机里的电话是打给谁的,我就算有疑问也不好去问付念。 学校有个孩子失踪的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可这和体检能扯上什么关系? 直接告诉他失踪孩子的器官和付念儿子的器官位点相合度很高。沈长风再度传达指令。 任宏声听闻后,足足呆愣了大概有十秒,然后他说:我不知道啊,警官,我真不知她让学生体检是为了这个,而且我只是帮她买了体检名额,我是真不知道她居然...居然是为了给他儿子找器官, 我要是知道,就算我老婆把刀抵我脖子上威胁,我也不敢答应啊,我哪知道她儿子病情严重到需要换器官的程度,也想不到她为了救自己儿子能做到这种程度。 审讯室里任宏声还在语无伦次地为自己竭力辩解,观察室林煦和沈长风则同一时间看向站在他们中间的司辰心,颇有种我看好你哦,请开始发挥你的专长吧。 司辰心左右看了看,无视他俩希冀的目光,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天桥底下相面的,哪能一看一个准。 沈长风:你刚才对付念的分析就很犀利。 你要是琢磨几年肯定能比我更犀利,司辰心坦诚道:我的侧写需要大量切实的证据和行为观察,我只见过这人一面,连他的材料都没看过, 你们什么都没给我,向许愿池许愿好歹还得给王八扔个硬币呢。我无凭无据怎么建立侧写。 林煦心说最近她和江晚接触的也不算多啊,嘴上功夫有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再发展下去恐怕下一个段子王就要卫冕给她了,想想有点可怕,她一个高贵优雅自持端方的知识分子,虽然说话有些不留情面,但要是继续接受当下网络词汇的熏陶,她以后会不会对自己说:老铁,666。 这太割裂,太可怕了,还不如继续保持一贯惜字如金的作风呢,林煦光是想想都瘆得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必须强行矫正江晚的语言系统,你呀,少跟江晚打交道,她是法医当得太苦闷才进化自己的语言系统给自己找点乐子,她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别学这些没用的。 可是江法医会给我讲故事,她上次还给我讲了个妻子为了不让丈夫玩游戏,把主机泡水里,结果被丈夫家暴,妻子娘家人上门讨说法最终变成两家人集体斗殴的家庭情感故事。最后她还补充说:其中一个家属为了能讹诈对方,还给江法医塞红包让她把伤情鉴定往严重了写,最后被许主任给骂走了。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案例比档案里平铺直叙的事件发展有趣多了。 ......林煦很无语,敢情江晚就给她讲这些乌七八糟的故事,为表示自己同样也有优秀的故事表达能力和庞大的故事储备量,她居然还给你讲去年的事,她那种级别的故事都不能进刑侦年度100+离奇案件排名。 林某人雄赳赳气昂昂,我这有新鲜的保质保量的,五毛钱能给你讲一箩筐,你听吗? 司辰心眼里放着光,真的? 林煦欣欣然,当然。 司辰心很认真的摸兜,发现自己钱夹在包里,于是她摘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林煦,我身上没现金,手表应该值个几千块,能包你一年吗? 林煦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然较真了,而且江诗丹顿的复古系列被她说成几千块,这位对金钱没概念的大小姐眼里几十万的手表只值几千块,这大概是品牌形象遭遇最惨烈的一次滑铁卢。最关键是什么叫包我一年,我一年就值几千块? 第172章 看司辰心较真的样子,她确实是想听故事,手表林煦是万万不能要的,我和你开个玩笑,人民警察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司辰心只好把手表收回兜里,你说的年度刑侦100+离奇案件也是玩笑? 林煦强行替自己挽尊,这个不是,你想听的话,有时间我给你讲,至于五...她还没说完,只听司辰心说:那好,我让褚楚送些零钱过来。 林煦:......一次五毛算受贿吗?如果不算刚才报价是不是应该多要点,至少也要一块吧,她要是给一块,都不好找零。 沈长风在旁边憋笑实在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他拍了拍司辰心肩膀笑道:小满,回国后你的语言系统越来越完美了,这样很好,像你这种知识分子就应该接受新式语言的洗礼,才显得你接地气。 而且林队,我友情提醒下,不要随便和小满开玩笑,她较真起来尤其爱钻牛角尖。 林煦深有体会尴尬一笑,看到她真在用手机编辑信息让褚楚给她送五毛过来,心说确实,知识分子钻起牛角尖来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 专案组办公室内,何月审完任宏声把笔录材料往桌上一放,整个人往椅子上一瘫,妈的,任宏声就是铁板一块,无论怎么问就是不松口,只会说不知道,都是我老婆怎么怎么样,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我就没见过只会拿女人挡枪的玩意。 三组负责器官倒卖的组员过来调侃她,小月,你审一个就这样了,要不咱换换,下午蓝安刚带回来五个嫌疑人,证据链充足认错态度良好,你主审我帮你记录? 何月转过椅子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不换,我手头上证据没还找齐,哪有功夫帮你。 刚才我上来的时候遇到组长,他说省厅同事过来了,上午在和市局支队做交接,她坐直身体撑了个大大的懒腰,我们终于要有帮手了,他们要是再不来我就要猝死在这个岗位上了。 同事好奇问:来的都有谁啊? 何月: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一定是组长亲自挑的。 此时从分局对面超市扫荡回来的司辰心捧着零食进来了,在何月审讯接近尾声时,司辰心说了一句好饿,林煦逮着珍贵的表现机会,上班时间拉着司辰心溜到超市,想吃什么随便拿。 结果她只拿了一个面包。 林煦满腔热情被一个面包给瞬间浇灭,僵着脸,请尊重一下追求者的经济实力好嘛? 司辰心:???她看了看外包装的价格,又看了眼林煦,心中犹疑不是吧?警察工资这么低?九块九的面包不能算贵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让自己没带钱,又不能电子支付,她只好小声问:那我去换个便宜的? ......林煦一拍脑门看上去十分懊恼,这是羞辱,简直比嫌疑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带来的伤害性还要大,这人不仅钻牛角尖还听不懂话外音,于是两步并一步推了辆购物车过来,愤愤道:知道你吃的少,可你不能这样寒碜我,你刚才的话是对我人格和经济实力的双层侮辱, 为此,你要为刚才的行为向我道歉,装满必须装满!怕她会错意又补上一句:我不是穷鬼,我有钱! 司辰心更奇怪了,怎么莫名其妙还急上眼了呢,一个九块九的面包至于吗? 刚开始她还只从货架上挑便宜的拿,林煦在旁边推着车,我白嫖你那么多顿晚饭,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你稍微尊重我一下,好歹自己也是有小金库的人,虽然超市零食区还没有高档到她去医院探望伤员的级别,在可选数量上是另一个级别。 现在,散完零食,林煦回到自己工位,之见刚才挑的九块九面包就只咬一口,司辰心拿着粉色包装的小蛋糕,我想吃这个。 吃。不就一个小蛋糕嘛,见她有些迟疑直接上手帮她撕开包装,还有其他口味你都可以试试,吃不完我吃,保证不浪费食物。 于是,司辰心接着开了第二个,第三个... 林煦在旁边看着,从坐下后她的嘴角就没下来过,现在很理解司月白的行为,让一个挑食又不爱吃饭的人,什么都吃一点确实很有成就感。 -------------------- 第96章 第十四章 沈长风这次向省厅申请了十来个人,他们一进来略显拥挤的办公室已经无处下脚,何月还真看到几个熟悉面孔,沈长风根据当前的调查进展给每组增配了三个人,剩余几人专门负责调查桥上撞车事故的始末,带组的是特别行动组的副组长之一,温书易。 调查撞车事故的小组并不和专案组在同一个办公室,他们被安排在旁边的小会议室,调查进展只单独同步给沈长风。 每组新增三个人虽然不算多,有总比没有强,现在他们每个人手上有大量信息待核实,专案组成立至今所有人已经连轴转了十天,涉案嫌疑人越来越多,排查范围越来越大,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 沈长风单独领着温书易到司辰心面前,介绍道:书易,这位就是你想见的司辰心。 对比沈长风强悍健硕的身材,温书易身形修长没什么锻炼痕迹,带着银框眼睛,看上去文绉绉的。司辰心知道他,他们合作过一两个案子,沈长风的一号拥护者,当初这个项目之所以能成功立项,有部分得益于温书易在警校庞大人脉关系网,成功说服学院教授们为项目背书。 第173章 温书易彬彬有礼伸手打招呼,司顾问,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不愧是交友广阔左右逢源的人,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反显得司辰心在这方面有些木讷,她放下手里的材料起身伸手干巴巴应付了一句:你好。 沈长风看了她一眼,这就结束了?三秒后,看来确实结束了,他清了清嗓子,书易,我说的没错吧,她确实不善交际。 有实力的人大多内敛,像我这种干啥都半桶水的混子只能发展点人际关系。温书易自我调侃道。 司辰心实在不擅长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她看了眼沈长风,收到眼神的沈组长立马会意从中斡旋,小满,今天专案组的人都在,出差的同事晚点也回来了,我们小聚一下吃个饭,一起去? 不了。司辰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有约了? 不是,现在还没收到二哥的电话,估计他还没起床。 沈长风疑惑不解,所以呢? 所以,等他醒了就会看到大哥给他发的消息。 沈长风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顶着乱发的炸毛狮子狗对着手机咆哮,他们兄弟俩有着截然不同的带孩子方式,司月白的理念是为了面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必须锻炼出强健体魄和危机应变能力,以此解除危机从而化险为夷,司暮川看似认同他哥这套,也会在一旁监督,然而他更希望妹妹能远离危险,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否则也整不出,劝不动人就请雇佣兵把人给绑回去的路子。不过这种野蛮的解决方式在国内并不适用,他八成只能精神攻击或无能狂怒之类的。 月白不帮你劝劝他? 司辰心摊手无奈,大哥让我自己搞定。 看来你大哥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平静,这是她的家事,沈长风作为外人就算想帮也插不上话,他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司辰心肩膀,小满,祝你好运。 沈长风带着温书易离开,司辰心重新拿起材料,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说起来,大哥也确实应该生气。做为哥哥,事情发生时他们也是孩子,却不得不过早认清现实,代替父亲为两个妹妹撑起另一片天,自己的任何决定大哥都无条件支持,这样宽厚包容的家人,有那么多坦诚的机会,可自己没有开口,任谁都会生气伤心的吧。 想什么呢?叫你也没反应。林煦刚温好豆奶回来,见来了大半的生面孔,猜测是向省厅申请的人过来了。 司辰心接过豆奶没喝只是用左手食指转着吸管,在想付念是什么时候和易慈产生交集的。 林煦:有头绪吗? 有一点,司辰心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不过我还没捋清楚,今天脑子过载,转不动了。 你休息下,案子牵涉久远不是一下子就能梳理清楚的。林煦抽走材料,有些心疼,快到下班时间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要不我开车送你? 不用,有人来接我,而且你晚上还有聚餐。 林煦还不知道晚上聚餐的消息,内勤申请的椅子到了,沈长风向内勤申请了十三把椅子,要安排下这么多人,就必须重新调整办公室格局,于是先前按组分占四个方位的格局,被合并成贯穿办公室的两排,这样每排对面都可以坐人。 所有人停下手里工作开始搬桌椅,司辰心抱着一盆绿植坐在墙角当个不能搬不能扛在恢复期的伤员,将近半小时后,沈长风推着把椅子过来问她:小满,我给你申请了一把椅子,好歹也是个顾问,总不能让你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要不坐我旁边? 不要,我哥让我远离臭男人。 办公室一众男性:...... 司辰心咬着吸管,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杀伤力,沈长风经常被她打击到没脾气所以习惯了,为此没有很在意,你想坐哪? 嗯...林队旁边吧。 一楼院子开进来一辆车,司辰心的手机刚好显示来电,她只说了句下来了,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对沈长风说:我下班了,明天我来了解下出差调查到结果。 沈长风:行,我让他们整理好交给你。 沈组长表面看似不在意,等人离开办公室还是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又把手臂凑到旁边的蓝安面前,我今天臭吗? 蓝安凑近闻了闻,没味道,想了想又说:司顾问也许不是针对组长你,她应该是在攻击我们所有男性。 如此,沈组长的内心平衡了,终于不是只有自己被针对了。 --- 车里,丘山已经第五次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司辰心,原本看着窗外的她突然说:你想问就问吧。 你这回是不是给你哥憋了个大招,已经好久没见他这么生气了,他还亲自下厨做饭,丘山说着又看了她一眼,补充道:还都是你不爱吃的。 司辰心:...... 司月白下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心情很好,另一种是心情非常糟糕且会做一桌子刻薄的食物。 丘山:所以你给我透个底,一会饭桌上我也好帮你转移攻击。 第174章 于是,到家洗好手的两人盯着餐桌上盖着厚厚一层香菜瞧不见底下真容的菜肴,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司月白摆好碗筷,面无表情发号施令,坐下吃饭! 司辰心大哥一定非常生气,要不离家出走算了? 丘山看菜色一会说不定会被无差别攻击,要不离家出走算了?。 战战兢兢的两人依次落座,丘山作为盟友坐在司辰心旁边。 司月白问:先吃饭还是先喝汤? 两人瞟了一眼桌上从没见过的香菜虾仁汤,异口同声,吃饭。 然后他们一人捧着一碗白绿相间的香菜拌饭,香菜被料理机打成碎拌进刚蒸好的米饭里,连司辰心这种挑菜高手也无从下手。 丘山作为会吃香菜属于不排斥不算讨厌级别的选手,看着这碗饭都能感受到里面投射出来的强烈怨气。他强行勾起嘴角试图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不像演的,他的声音打破饭桌上凝固的气氛,这饭拌的还挺均匀哈。 ......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司月白充耳不闻自顾自夹菜,司辰心握着筷子的手根本没处伸,她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丘山,收到信号的盟友如梦方醒,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你哥在蒸土豆,肯定有做你喜欢的土豆泥。 司月白不冷不淡提醒说:前面就是。 丘山用勺子拨开盖在上面的香菜,正要给什么都吃不了的可怜虫挖点土豆泥,然后发现土豆泥不仅被盖了香菜被,连土豆泥里面也拌满了香菜碎,被香菜汁染成黄绿色的土豆泥怨气值直接拉满,丘山手一哆嗦,勺子一撂没救了,自求多福吧。 司辰心看盟友已经缴械投降,立刻低头认错,大哥,我错了。 司月白:嗯,继续。 我不该瞒着你和二哥,不该主动参与到危险中,不该罔顾危险冒失救人。 司月白有许不耐烦放下碗筷打断,比起你跑到第三世界当无国界医生,国内算不上危险,他看着自己的妹妹,又语重心长道:如果不是阿宴今天给我打电话,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还是你从来没打算告诉我们? 司辰心沉默是金。 小满,我们是家人,家人是一起解决问题的。 司辰心低头搓着衣角。 大哥...半晌低着头的她轻轻叫了一句,她说:今天见到付念之后,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可能不是你的妹妹吗? 司月白几乎是立刻毫不迟疑回答:没有,从来没有。 可我有,我想起母亲跳楼那一晚,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跳下去,她明明...明明前一秒还抱着我说爱我,哪怕再绝望的母亲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自杀。一滴滚烫的眼泪无声坠下。 司月白硬邦邦说道:你下午也否认了那个女人是母亲。 她本来就不是,这些想法是刚开始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如果我不这样设想,我就理解不了母亲跳楼的行为。直到见到付念我才敢确定她不是我的母亲。司辰心抹了一把眼泪,无比委屈带着哭腔,我可以一个人,可我更怕只剩我一个人。 说完跑回房间。 确实很难人令人接受,活了二十几年突然有一天怀疑不是一个爸妈生的,自己的哥哥也不是亲哥,对于相依为命的兄妹三人而言,比起年深日久被兄妹默契的不再提起的痛苦往事,这种怀疑要更令人痛苦。因为是亲密无间的家人,喜悦与美好可以同享,痛苦和怀疑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适才还假装跨服听不懂的丘山,看着一桌子绿油油的菜,长叹一口气,说:批评就批评至于把孩子给整哭么,说好你唱红脸我唱白脸,结果闹成这样,这次你哄我是哄不了。 司月白没说话,默默起身把桌上的香菜倒进厨余机,许久才听见他对丘山说:可以让厨房把晚餐送过来了。 -------------------- 第97章 第十五章 不知道在洗手间过去了多久,一些成长中的小习惯并不会随着年岁增长而隐没,司辰心小时候一有不开心就把自己锁洗手间里,她生病最严重的时候,司月白怕她想不开,连洗手间的窗户都用铁栏焊死的,虽然是病人,情况并没有比监狱的囚犯好太多,至少监狱的囚犯还会向往阳光,她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司辰心坐在冰凉的瓷砖上,看着那扇在夜色下晦暗不明的玻璃窗,外面没有铁栏焊死,能听见席卷在窗外的风声,她在自责中深埋了太久,愧疚使她害怕,所以她选择独自确认真相,独自饮下这份痛苦。周遭静悄悄,偶有车辆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她的思绪慢慢放缓,试着换个角度思量发生的一切。 晚风呼呼她好像突然间想通,窗外的铁栅栏不仅仅是出于安全考虑,也是因为惶恐,对于已经失去一个妹妹的哥哥们来说,当时自己的心理状况又不稳定,毕竟自己曾目睹母亲的纵身一跃,他们担心悲剧再度上扬。他们同样害怕再度失去。 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暖黄色灯光洒满整个房间,司月白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想通了? 司辰心点了点头。 第175章 司月白拍了拍床单,示意她坐过来,等她坐下,塞给她一个用绒布包裹的冰袋。 司辰心把眼睛埋进绒布。 小满,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你真不是我妹妹,我还是想成为你大哥。司月白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室内起伏,我还记得你出生那天,爸爸、我、小川,我们每个人都在产房外等待,爸爸抱着小川,我许了三百九十六次愿望,希望是妹妹。 那是我第一次相信愿望可以实现,阿愿的顺产很顺利,你就不那么听话,胎位不正,到第二天凌晨产房才传出你的啼哭,八百六十九次,我许愿到八百六十九次你才肯出来,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清晰的童年回忆。 人生那么漫长,真正能被记住的只有几个瞬间,等我老了还能记起那晚的期待,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记得之后华彩熠熠的日子, 那天的月亮比今晚还要亮一些,差一点点就是满月,你的名字不仅仅是因为出生那天是小满,你的出生满足了我小小的愿望,你和阿愿让我们满愿成真。 如果没有骨血维系,我也还是你的哥哥,因为我对你的出生充满着期待,我见证了你的成长,我看着你从襁褓中小小一点,到现在独当一面,我们之间的亲情不需要骨血维系,你永远是司辰心,永远是我们的妹妹,这一点不会因为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而改变。 司辰心埋在绒布上的眼睛早已湿了一大片。 不伤心了,司月白拍拍她肩膀,以后不要一个人把事情闷在心里,你看,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 司辰心瓮声瓮气嗯了一声。 又哭了? 没有。 你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比你出生那天晚上要更满一些。 窗外两栋大楼剪影中间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正中,有些东西纵使时间轮转,多年后再看像是从没变过一样,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 别赏月啦,丘山适时过来敲门,晚饭都要凉了。 大哥也为今天晚上的香菜拌饭向你道歉,司月白悄悄告诉她:其实香菜的主意是丘山提出来的。 司辰心:......想想也是大哥才不会这么恶毒,往土豆泥里面拌香菜碎。 走吧,你陪大哥再吃点。 --- 饭桌上司辰心接过丘山盛的汤,想起拌了香菜的土豆泥,略有不满,嘟囔着:以后能不往土豆泥里面拌香菜吗? ???丘山看了眼正没事人样喝汤的司月白,这锅甩的越来越丝滑,感情你们兄妹闹矛盾,和事佬我当,锅还得照背,但一想到刚付定金即将来临的新车,锅也不是不能背的,于是他说: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用这种低级损招,我为土豆泥向你道歉。 司月白依旧稳如泰山,气定神闲,毕竟只要钱给的多,锅就能甩得问心无愧。 司辰心喝了一口汤,放下调羹,我想吃蛋羹,大哥你会做吗? 会,怎么不会,这么简单的菜,对你大哥来说还不是小意思。丘山从来不吃暗亏,当场就报复回去,把司月白从饭桌上赶到厨房去了。 十五分钟后,司月白从厨房端上来一碗,状若蜂窝白惨惨的一碗蛋羹。 丘山:以我的经验来看,这...蒸失败了吧? 司辰心:我没见过这样的蛋羹,这是法式做法吗? 司月白一言不发转头扎进厨房,拿出手机踩了最多人点赞的帖子,重新找篇经验贴。 又一个十五分钟过去,这会没有蜂窝,没有惨白,司辰心一调羹挖下去,蛋羹呈半凝固状态。 丘山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得意,评价道:这半生不熟的样子,是日式做法吧。 司月白撇了他一眼,你行你来。 丘山撸了把袖子,我来就我来,一个蛋羹有什么难的。 他进厨房第一步也是掏出手机找教程,简单扫了几眼,这有什么难的,妥了。打蛋,加盐,加水,上蒸箱,为了避免半生不熟,稳妥起见的他决定比教程上多蒸三分钟。 二十分钟后,不蜂窝也不惨白,熟的透透的蛋羹被端上桌,司月白的调羹直挺挺插在蛋羹上,睚眦必报的他评价道:这硬核的样子,不会是英式做法吧。 太侮辱人了,留学圈子里广为流传的段子,一个人要是厨艺不行,要想伤人于无形又字字诛心,就说他做法很英式。 于是两个大男人为了一碗蛋羹在厨房彻底杠上了,一个说加水的温度不对,一个说蒸箱上气太慢,司辰心面前的蛋羹从三碗到五碗、七碗,心想家里到底有多少个碗? 【回来了吗】 林煦看到信息的第一反应是今晚也没喝酒啊,难不成自己眼花?司辰心破天荒关心自己有没有回来,难道她喝酒了? 【刚到家。】 两分钟后,林煦就看见在厨房为了研究如何蒸出完美蛋羹,各持己见的两个男人,一个拿着秒表盯着蒸箱计时,另一个用温度计测量加水后的温度,看他们严肃的样子还以为误入某个生物实验室呢。 他们干嘛呢?林煦问。 第176章 司辰心一扬下巴示意她看桌上的失败的试验品。 蒸蛋而已,要搞这么大阵仗?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浪费食物,司辰心亲自下场,当然她是不会做饭的,她在厨房用的最熟练的设备是微波炉,作为煮个蛋都能把锅给烧穿的厨房杀手,司家上上下下严厉禁止她到厨房开火做饭。 她亲自下厨房为双方引荐,林煦作为深藏不露的高手,秒表温度计她一概不用,起锅烧水,打蛋,加盐,加水,上锅蒸,一套流程连贯而丝滑,娴熟到像是进了自家厨房一样,司月白想起司锦说过的话,小满在家有人,桌上早餐都是两份,想来陪妹妹吃饭的就是这位热心肠邻居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司月白态度十分谦逊向她请教要领,林煦表示从小就会没什么要领可以传授,一切凭感觉。天赋型选手的降维打击就是这么残忍,一碗黄灿灿,果冻质地的蛋羹被端上桌,和先前的失败品形成鲜明对比,司辰心尝了一勺,哥,你们都不行。 男人听不得这样的话,司月白把失败品搬走,丘山说她:小叛徒,一碗蛋羹,就说你哥不行。 司月白在厨房问:林队长要不要留下来再吃点? 林煦忙摆手拒绝,借口说还要回去看材料,司月白也不好把人留下,前些日子十分感谢你对小满的照顾,有心了,本来应该我登门道谢的,还麻烦你晚上过来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 听到照顾俩字,司辰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林煦进了自己房间。 外面两人:??? 丘山则笑道:你金山银山养大的妹妹,还不是被一碗蛋羹给收买了。 司月白:...... --- 给我的?林煦看着司辰心从抽屉里捧出一盒子大牌香水,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这个? 司辰心凑近嗅了嗅,你这个香水太持久了,尾调我也不喜欢。 林煦恍然大悟,第一次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形象而喷的香水,第一次就被嫌弃了,说起来这款香水还是特意找江晚要的,江晚介绍了一堆什么前中后调,自己没太在意,味道没有很刺鼻所以就喷了。 你让我当着你哥的面捧着这么大一个盒子出去,他会怎么想我,林煦十分无语,这种散财行为他哥都不管的吗,何况这一盒子要是收了妥妥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而且我是警察,警察是不能收受任何贵重物品的,难道你想把我送进去? 司辰心哦了一声,是我忘了。 林煦看出她有些失落还带着点懊悔,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里面你喜欢哪个,你带着,见到我的时候喷两下,我是不小心蹭上的,这样就不算受贿。你看行吗? 我觉得行。 较真又好糊弄。 司辰心送她到门口,两人互道晚安,看林煦进了门,她才把门关上。一回头两双眼睛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尤其司月白眼中的深意不明觉厉。 像极了某个偷偷恋爱被家长抓包的现场,甚至都等不及司月白发问,她脱口而出:那个,太晚了,该洗洗睡了。 咚一声房门被关上,当事人抗拒沟通的态度分外明显,墙上挂钟时针都还没走到十点。 司月白想起句话:女大不中留。 -------------------- 明天继续更,推进案件发展 第98章 第十六章 司辰心今早是直接到的专案组办公室,四组外勤调查到的信息已经整理好了。她的关注点并不在体检中心的问题上,富强首先进入她的视线。 富强,男,43岁,澜安市方庆县南溪镇高屋村人,高中肄业,长期和妻子处于分居状态,有个女儿今年读高三和妻子在一起,翻开下一页是一长串的□□赌博行政处罚记录,都没有上升到刑事追究标准,还因为涉黑蹲了半年监狱。 司辰心翻开就经侦调查到的数据,富强通过个人注册的公司,在两年时间内共收到河洛集团十多万的技术服务费,技术服务费停了之后,付念个人账户转账,总计八万五。 富强是通过医院非法出售数据这条线才查出来的,他负责帮付念在澜安市收集数据,给他转账确实合理,那河洛集团分公司给他转的技术服务费是什么用途,高中肄业的社会混子能提供什么技术? 想到这她拨通了洛书的电话,拜托她查清楚这笔技术服务费的具体细节。 司辰心翻开富强直系亲属的档案,父亲富建华76岁,母亲李国英73岁,富强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父亲下岗,家里没了收入来源,富建华下海经商把存款赔了个底掉,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回农村当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她盯着富强档案上的照片,肉圆脸,眉毛稀而短,上斜眼,大蒜鼻,面无表情直视着镜头,浓密而直挺的寸发满斥着嚣张气焰,厉羽对富强老家走访调查到的信息不多,他父母一听是来调查他儿子的,气到摔盆摔碗,富建华更是撂下狠话,儿子在外面是死是活他一概不想知道,如果是犯了事让政府该枪毙枪毙,收尸也不要叫他们。 从邻居那了解到,富建华夫妻俩确实不容易,他们从没亏待过富强,可以说是倾尽一切把儿子养大,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指望他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他小时候还算听话成绩也很好,之后去县里读高中认识了一群混混,从此和学习彻底无缘,到处惹是生非,老两口时不时还要去派出所赎人,最后以父子俩断绝关系收场。 第177章 司辰心放下材料,右手食指指节抵在嘴唇上,一言不发,办公室里讨论声,纸张翻动,键盘噼啪声,响彻一片,突然她说:厉羽。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被点到的厉羽蹭一下站起身,司顾问。 司辰心问:刑事走访调查的录像有吗? 厉羽肩膀微微一松,有的,我马上拷贝一份。 不用,去你电脑上看,我没带设备上来。司辰心起身绕过两排座位来到厉羽电脑前,富强父母的问话视频十分钟不到,司辰心在电脑上快进和慢速来回看了三遍,厉羽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昨天组长嘱咐他们把调查到的内容编辑成书面形式,司顾问今早要看,于是聚餐结束他们几人加班加点把调查进展总结成报告形式,司顾问的名号在特别行动组早已超越沈长风这个实际领导人,所以她的需求组员相当重视。 司辰心又看完一遍视频,富建华对儿子的态度你有什么看法? 厉羽:从他气急败坏摔东西的行为上看,富建华是个情绪容易失控的人,对儿子的厌恶相当明显。 对,也不全对,司辰心拖动视频画面进度条,前面正常问询老两口还算配合,李国英回答你们的问询,富建华在旁边坐着虽然面色不悦,但情绪还算平稳,在你问他们知不知道富强在哪的时候,李国英没说话还悄悄往富建华靠近,然后他的情绪就失控了。 视频正在播放,富建华看到茶几上有什么摔什么,苍老的声音嘶吼着: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们什么不知道,我们老了管不了,要是他在死外头最好,收尸也不要找我。 司辰心暂停视频切断耳机里嘈杂的音源,他情绪失控的节点很生硬,几乎没有半点铺垫,突然就暴怒了。 注意后面两句,结合他对儿子的厌恶表现,他说要是他在死外头最好这句话还可以理解,在最后他说收尸也不要找我,这个我出现的很突兀,前面的第一人称他用的是我们然后变成了我。 厉羽抱臂思索片刻,李国英在向他靠近的时候其实是传达某种信号,收到信号的富建华做出反应,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妻子听的。 司辰心:没错,李国英应该知道富强的下落。 厉羽:可...,我不是很理解,富建华对富强的厌恶那么明显,他为什么还要替儿子打掩护。 外在表现不能代表真实情感,司辰心拖动进度条,你看,墙上富强的奖状他们还留着呢。 视频画面里,还算明亮的厅堂墙壁上挂着一排被裱起来的奖状,年代久远装裱的奖状有轻微氧化痕迹,丝毫没有影响它们挂在那的存在感。 富建华嘴上虽然说恨不得儿子死在外面,却允许儿子小时候的奖状挂在这么醒目的地方,说明他对富强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才会帮妻子遮掩。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感情和行为上有时候会呈现两个极端。 感情和行为上有时候会呈现两个极端,开完小组讨论会的林煦,咂摸着这句话,隔着两排桌椅望向司辰心,两人眼神一碰司辰心立刻低头把目光定在眼前的视频画面上,林煦见这反应忍俊不禁她说的是自己吧。 司辰心:所以你们也没有机会拿出付念的照片让他们辨认。 厉羽:是,我们被赶出来之后,走访其他村民家,再次途径时,他家围墙的大铁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周围邻居也从来没见过付念。 司辰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像是漏了些细节,导致本该严丝合缝的机械齿轮合不上,强行启动使整台仪器运转起来很勉强。 她又重新点开视频播放,你们走访的时候,有发现富强家和其他村民家有什么不同吗? 厉羽回答:要说不同,还真有,我们走访了三十多户,只有富强家围了一米多高的围墙。 司辰心把画面定位到富强家外面,有一米多高的水泥围墙,围墙往上只能看见二楼,从外观上看这是一栋还算有品位的农村建筑,屋顶铺满红色琉璃瓦,窗户是农村地区少见的拱形造型,超大落地窗,整体色彩搭配和谐雅致。 司辰心:他家这房子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厉羽: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后面他们还翻新过。 报告里有记录,富建华经商失败三十几岁带着老婆儿子回村盖房子,邻居都说他十分好面,把房子修建的这么气派,又在院子外砌比人还高的围墙。这不合理。 厉羽看她盯着富强家一动不动的样子,司顾问,有哪里不对吗? 司辰心思忖良久,才说:有,富建华三十三岁才生下第一个孩子,那个年代这种情况很少见,李国英二十岁嫁给他,三十岁生下富强,这十年里他们居然连个孩子都没有。 厉羽有些尴尬,他从来没怀疑过富强的独生子身份,从他们夫妻结婚的时间上来看,确实有问题,在人多就是力量的年月里,富建华和李国英还真就一个孩子都没生下来,我打电话向富建华之前的同事问下情况,看能不能提供些可用线索。 第178章 司辰心嗯了一声,让澜安市警方暗中监视李国英,跟着她应该能找到富强。 林煦等她坐下,立马问道:你的重点为什么要放在富强身上?富强只是一个帮付念买数据的中间人,就他劣迹斑斑的档案连高深莫测的犯罪组织边缘都够不上。 司辰心没说话把厉羽整理的材料递给她,没一会林队长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关注富强的原因了,在分公司停止给富强打款后,付念的私人账户几乎无缝衔接继续给富强打钱,上个月还转了两万,要知道那个时候江佑早被马三囚禁在爱心之家。如果他真的只是帮付念买数据的二手贩子,活都干完了,还打钱就有点太慷慨了。 林煦这一组更关注的是任宏声和付念的关系,她甚至怀疑任宏声是犯罪组织其中一员,毕竟地产集团总经理身份提供的便利可太多了,只不过这家伙纹丝不动找不到一点破绽。昨天沈长风给她安排的新同事有丰富的经侦经验,他们调出了河洛集团以往的大量转账和交易信息,排查核实都需要时间,林煦还是把注意点放在了付念身上。 她有种预感,只要把付念查清楚,她背后的组织自然会浮出水面,她看着坐在旁边的司辰心,笑着凑过去,小满,我们也算志同道合的搭档了。 司辰心面无表情伸出食指把她推开,谁跟你是搭档。说完站起身把椅子推回桌子底下。 林煦急道:你去哪? 回档案室,那才是我的本职工作。说完就要往外走。 中午一起吃饭? 可以,帮我带盒豆奶。 -------------------- 第99章 第十七章 下午两点分局食堂。 司辰心漫不经心挑着菜问 ,下午你要二次提审付念吗? 不一定,目前没有新进展,有新发现的话可能吧。林煦也是个捡菜的熟手了,她正挑捡什锦蔬菜里的玉米粒,每挑出一勺子就递给司辰心。 司辰心接过满勺金黄的玉米粒往嘴里送,她吃的慢,边吃脑子里边想着事情,看上去有点呆呆的,林煦想起一种毛茸茸的动物,给啥吃啥,也是有点呆呆的仓鼠。 你笑什么?司辰心问。 我笑了吗?林煦狡辩道:你看错了吧。 ......我看上去很好糊弄?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一种动物。 司辰心哦了一声,果然没有追问下去。 付念的信息还是太少!沉默良久的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煦对此不置可否,付念第一次能追溯到的有效信息还是她十三岁被孤儿院收留的记录,此前的信息警方一无所知,几十年前不比现在,那时候打个电话都要跑到镇上,哪有现在能联通全球的网络,就算付念随便编出点什么理由来应付警方,他们大费周章去核实也大概率是竹篮打水。 想到这,林煦小心翼翼看向司辰心,那个... 司辰心就像早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面色淡淡的,你问吧,没关系。 你母亲...她是亲生的吗?林煦这样问很正常,几十年前户口登记还没有现在严格,有些人从出生到十几岁甚至几十岁都是黑户的情况很普遍。 司辰心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支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没见过外公外婆,我有记忆以来家里从来没提起过,其实在我们家,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是禁忌类的敏感称呼。 为什么? 因为哥哥说,提起外公外婆,妈妈会伤心。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豆奶吸管,低垂着眼看上去不太开心,语气略微沉重,我父母在一起的时候,爷爷极力反对,为此他们父子闹得不太愉快,这种关系直到我和阿姐出生才有所缓和,也仅仅是缓和而已,在我六岁之前从来没见过爷爷。 其实我有怀疑过外婆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因为某种原因只养了一个女儿,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母亲才是被他们领养的那个,他们一直对外宣称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也没人知道母亲究竟是在哪出生的。 至于付念,她再度拿起筷子又给刑小破夹了两个虾球,还把便当盒里的牛肉给了林煦,我在国外,能力实在有限,查到的信息也没比警方多,就算是在国内的洛书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付念和洛一鸣结婚后确实是个本分在家专心带孩子的主妇,她极少掺和到河洛集团的内部纷争,所以洛书也找不到她的把柄。 那这次呢?林煦问道。 这次是洛书告诉我的,洛之余生病之后,付念想尽办法给儿子治病,成人先天性心脏病除非换器官否则只能靠仪器勉强维生,一个合法又合适的心脏比中彩票的概率还要低,所以我推测付念会选择非法途径。 你怎么肯定她一定会给儿子换器官? 司辰心微微抬眼和她对视,又挪开目光伸手抚摸刑小破光滑油亮的毛发,因为我了解她,她是我行为研究的第二个研究对象,以她的性格和为人,选择非法手段购买器官,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司法便是她唯一的阻碍,她没有道德感这种东西,而没有道德感的人天生拥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逻辑。 第179章 她会不知道剜人心脏犯法?她只会告诉你,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儿子。她不是不知道刑法的边界,她不在乎而已。 林煦没说话,司辰心分析的没错,付念确实是个道德感很低的人,从审讯过程中也能看出端倪,她在警方面前不小心表现出的傲气和面对司辰心那份虚假的卑微截然不同,昨天审讯之所以没问她江佑绑架案相关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警方手上只有一份位点相合的碱基序列,其次就是她给富强转账的记录,现在富强还没归案,仅凭转账记录不足以给她定罪。她和马三有联络毋庸置疑,她给富强转账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连任宏声的供述也指向她,但当前警方没找到任何能直接给她定罪的证据。 她突然想到昨天下午司辰心看过付念和易慈的档案,当时她说有一点思路来着,你昨天说找到付念和你母亲有关联的一点思路是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她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甚至怀疑我爸爸在同她们两个人谈恋爱到结婚。 林煦听得认真一脸不是吧,你爸这么不聪明,连人都分不清楚? 林队,注意下表情管理。司辰心提醒道。 经友善提醒,林煦咻一下坐直,表情庄重程度和她在国徽下宣誓时一样肃穆。 她脑子里在臆测什么司辰心门清,继续不紧不慢说着:我爸爸从小身体不太好被家里小心养着,在他上面有大伯父和姑姑,导致他即没吃过什么苦,也没接触过太复杂的人性,所以他恣意散漫非常理想化,他和母亲是在同一个大学认识的,小时候他经常给我们讲他们的初遇,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说是一见钟情。 司辰心和付念外貌上并不相像,林煦没看过她父亲的档案,但见过她的两个哥哥,儿女都拥有超越大部分人的优秀外貌条件,不用猜也能知道,当年她父母肯定是一对走在路上都引入令人侧目的情侣。 他们十分相爱,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桌上永远会有母亲喜欢的鲜花,父亲的衬衫永远干净平整,哪怕有小摩擦出门前也一定会相互拥抱,我想...她突然停下来有些许伤感,我想,世界上有千千万万幸福的家庭,我们一家人曾经也短暂的完整的幸福过。 林煦没插话,饰演安静的倾听者,她有点后悔提出这个问题,对于已经失去的这一切的亲历者,回忆温馨往事只会徒增伤心,在寻常人家其乐融融度过每个普通的周末与节假日时,她想必不会太好受,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亲密的家人,一同失去的还有她那再也无法享受人间喜乐的能力。 好像有点偏题了,司辰心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状态,我之所以打消这个疑虑是因为母亲和我们玩游戏的时间不对。 什么游戏? 专属我和阿姐的两个妈妈的游戏,那段时间母亲辞职在家,这个游戏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当母亲问我是谁的时候,只要猜中了就有奖励,有父亲在的场合母亲从来不问这个问题。 模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想要不动声色换掉一个样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更何况易慈在家庭中是如此重要的角色,突然换人年幼的孩子也许看不出来,相爱的枕边人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先接近较为单纯的小孩是最可行的方案。 可是,易慈为什么会同意,林煦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允许另外一个人进入她的家庭,她是个成年人难道意识不到游戏背后存在的风险,又或者她为什么信任付念。 所以我就想,付念是怎样取得母亲的信任,刑小破吃饱喝足跑司辰心腿上呼噜呼噜求摸摸,两脚兽不负猫望顺着毛流从头摸到尾,昨天大哥告诉我,他们小时候根本没听过这个游戏,也就是说付念此前并没有接近过我家。 结合档案上的信息,付念十八岁之前在南城,母亲随外公外婆在南城读过几年书,她们大概是在那段时间产生的交集,之后母亲来晏城上大学,期间她们应该一直有联系,甚至还经常互换身份体验过对方的生活。 如此,易慈信任付念的理由就有了,两人相识于年少,又在另外一个城市再次相遇。 你觉得游戏是谁提出来的?两人并肩走在食堂外的,林煦试图去理解这个游戏,发现不管是谁先提出,以另外一个人的立场都很难被说服。 说不好,不管是谁提出来的,另一个人会同意都很奇怪,我始终猜不透母亲在这件事情上面的做法,她反复研究过,以母亲的性格她既不会是提出游戏的人,也不是会答应的人,疑惑盘桓在她心中多年,总缺少一个能让游戏合理又适当的契机,时间过去太久了,知情人也就只有付念和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 两人在一楼分开,司辰心回档案室,忙到下班也没收到专案组的新进展,独自下班的她不想一人面对冰冷安静的四面白墙,中途开车去医院探望伤员。 工作日的病房只有莫汤汤和她弟弟莫小途在,她带去一束灿烂缤纷的鲜花,开门的莫小途礼貌地叫了声:姐姐好。 小途,你也好。 第180章 辰心你来了刚好,莫汤汤把手里的笔往病床小桌板上一拍,我再也不想辅导小屁孩写作业了。 司辰心把花放床头,汤老师不辅导作业吗? 她就是不想辅导作业才给小兔报辅导班的,莫汤汤感叹长得好看的人品味也好,这是她住院以来收到最好看的一束鲜花,她要让老妈好生养着能赏心悦目好多天,汤老师以做饭为借口,跑了。 于是莫小途短暂的拥有一个新老师,新老师不仅不会生气,而且非常有耐心,比亲姐亲妈温柔多了,为此他亲姐才有闲工夫给林队长发信息。 【老大,辰心脾气真好啊,小兔一道题算错三次她都没动怒】 正在和四组讨论案情的林煦第一时间看到莫汤汤发来的消息,心说真奇怪,这人不回家跑医院给小孩辅导作业。她回复:【这个老师很贵,让小兔好好珍惜!】 晚上七点半司辰心正捧着汤老师炖了三个小时的鸡汤,挂断厉羽的电话后,吨吨两口干完,汤老师,谢谢您的鸡汤,我还有事先走了,汤汤你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再来看你。说完门口只剩下她踏风离开的衣角。 莫小途啃着鸡腿,妈,我喜欢这个姐姐,咱家能请她当我老师吗? 莫汤汤放下筷子赏了莫小途一个暴栗。 --- 分局停车场,驾驶位的王澍和副驾的阳沐一言不发,只敢通过后视镜竖起耳朵观察后面的动静。 林煦板着脸:你下去! 司辰心无视她的不悦:不下。 林煦:你下不下? 司辰心:不下! 林煦:真不下? 司辰心:不下! 前排的王澍和阳沐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一个是专案组人人尊敬的顾问,两个人谁都不敢劝,只能一动不动当前景板。 林煦咬牙切齿扔下一个字:行,嘭一声下车关门,王澍以为队长要使用暴力把人从车上拽下来,结果愤愤然的林队长只是绕车一圈走远打电话而已。 -------------------- 今天太忙了,虽迟但到,明天继续更。 第100章 第十八章 我知道了!林煦挂断电话,单手叉腰站在停车场路灯下重重舒出一口气,她就没见过这么死犟的人,转身回到车边一把拉开后座车门,司辰心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往里面挪了挪。 沈组长同意了,林煦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对她擅自上车赖着不走的行为表达强烈的不满,听到这个消息司辰心明显松弛了一些。 林煦板着脸铁面又无情,陡然拔高声线,但是... 听到但是司辰心原本放松下来的脊背,又不自觉绷紧。 你必须听从安排,不能单独行动,一举一动都要在我的视线下,林煦站在车外,居高临下一字一字咬字格外清晰:能做到吗? 司辰心抿了抿唇,点点头,扑闪着眼睫乖巧又温顺,能! 林煦抬脚作势要上车,司辰心异常自觉地给她让出位置,一行四人在车上,前往林队长老家,南城。 车载蓝牙语音播报:准备出发,预计到达时间二十三点零八分。 刚才厉羽在电话里汇报,澜安市警方找到了之前和富建华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根据工友提供的线索,富建华和妻子李国英在结婚后没多久生下过一个女儿,妻子怀孕的时候富建华到处炫耀说他老娘找人算过这一胎是个大胖小子。 接近临产时他还多请了几天假去妻子娘家,结果请的假还没休完他人提前回来了,还垂丧着脸,和他关系好的同事问他才知道生的是个闺女,他老娘一看是女孩骂儿媳肚子不争气,当天就回了老家,留下李国英带着女儿在娘家坐月子。 李国英出了月子又回到富建华单位宿舍,还在襁褓中的女儿留给了他丈母娘,他的同事从来没见过他女儿,每次提起有关孩子的话题他脸色都不太好看,久而久之同事也就不在他面前聊类似的话题,李国英倒是偶尔回去看女儿,单位提供的夫妻宿舍有几个人的妻子和李国英关系还可以,几个女人没事喜欢聚一起聊家长里短,也就知道了富建华的女儿富年。 富年从出生就被养在外婆家,一直到十岁才被接到父母身边,理由也很离谱,她长大了能照顾怀孕的母亲,看顾出生的弟弟,他们夫妻在生下富年的十年内一直没要上孩子,终于在尝试过无数偏方后,在富年十岁时那年,富强出生了,由于富建华的老母亲年事已高不方便带孙子,他们被遗忘的女儿才被想起。 一个十岁的孩子,没上过几天学,字也不认识几个,被接到农村小伙伴所谓的享福的地方,伺候她的母亲和弟弟,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每天待在小小的职工宿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才是一家人,她就是个不用花钱的小保姆这段话是厉羽提供的通话录音。 司辰心默默摘下耳机还给林煦,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林煦关切道。 手机看久了眼睛疼,司辰心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如果富年就是付念,当年富建华夫妻生下来的不止一个女儿,一个舍了,另一个最后还是被舍了。 第181章 林煦在她旁边感觉话里头带着些伤感难不成她在共情付念? 澜安警方已经连夜派人过去提检材了,顺利的话鉴定结果明早能出来,付念和富强有可能是姐弟关系的消息一出,专案组一下炸开了锅,本来还在等着富强落网的四组,会议一结束厉羽带着付念的生物样本再次开车杀回澜安市。林煦宽慰道:多亏你提醒厉羽,不然大家还以为富强是独生子。 司辰心反应淡淡,只嗯了一声。 车窗外是无边无际的茫茫夜色,偶有零星灯火掠过,如果付念童年经历如此晦暗,从小拥有一切的自己还能平静的面对她吗?还有高高在上的资格对她进行批判吗? 此时仿佛有一团被浸湿的棉花沉重地堵在心口,压得她快要喘不上气,下一个服务站还有多远? 阳沐点开车载显示屏上的实况地图,还有12.7公里。 林煦在旁边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司辰心在昏暗的后座心里默数着时间,车里没开灯,光源只有前排的仪表盘,车辆在高速上行驶,经过路灯时也只有短短一瞬,一瞬对林煦来说已经足够,她看见司辰心僵硬地靠在座椅上,双眼紧闭,十指用力的绞在一起,像是竭力在压制着什么。 小满,你好像有电话。林煦注意到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亮出一道缝。 只见她拿着手机的手发着抖,林煦记得这个号码是她大哥。 小满,沈长风说你去南城了? 嗯 安全吗?要不要我派个人过去?你想让褚楚还是丘山陪你?有个人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小满? 在听 你是不是不舒服,沈长风说你和林队长一起过去的,她在你旁边吗? 在 你把电话给她 林煦接过电话,司月白在电话那边略显焦急,林队长你在旁边真是太好了,你看看小满是不是手抖? 她一把握住司辰心的手,是 手心有汗吗? 有 脉搏快不快? 有点 她有带包吗? 带了 她包里有个小药盒是昨天晚上我放进去的,左边第三格白色圆形药片,吞服四片,麻烦你了林队长。 林煦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盒,按司月白交代的四片分两次吞服,吃完药后司辰心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她对开车的王澍说:老王,能再快点吗? 领导,我这已经是压着最高限速在开了。 阳沐回过头,司顾问是不是晕车? 司辰心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我没事。 她不说还好,连开车的王澍都能听得出她不舒服,于是轻踩油门提速。 一到服务站,车刚停好,司辰心打开车门下去,林煦紧随其后。 经过生冷的寒风一吹,混乱的脑子缓过来一点,她试着让自己深呼吸,外界环境干扰加上深层意识克制,她渐渐平复下来,头顶上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不远处司机和加油站大姐打趣攀谈声,还有眼前不安的林煦。 小满,她的呼唤里杂糅着难掩的珍视焦灼,司辰心感觉自己要是好不起来,下一个犯焦虑症的对象是她。 我好了。 林煦攥着她的手,语气充满怀疑,真的?可是你手心还在冒汗。 司辰心抬起手表给她看,按服药的时间估计,药物差不多开始起作用了。 林煦半信半疑,你吃的什么药? 丁螺环酮,不远处又有车辆驶入服务站,司辰心眼底印着人间忙碌不息的景象,像是有感而发,说起来,我很久没用过这个药了。 两人一时无话,林煦不清楚她在焦虑什么,只是探手摸了摸她的鬓发,湿漉漉一片,又往后探到脖颈处,里面的衬衫衣领冰冷一片,全是冷汗,司辰心条件反射慢了好几拍,才一缩脖子警惕道:你干嘛? 她下一秒要炸毛的样子,应该是好了,林煦收回手像撵小孩子一样,拽着她的衣袖大步流星往回走,一身的冷汗还站着吹冷风,你要是在外面生病了,看你大哥以后还会不会放你出来。 司辰心勉强快步跟上,嗔怪道:你上午还说我们是搭档,才过十二个小时你就要出卖我。 林煦活像是拿捏了对方的短处志得意满的幼稚鬼,语气傲娇的很,你不是没同意做我搭档嘛,谈不上出卖不出卖的。 闻言,司辰心只能哑火闭嘴,心里暗暗戳戳记下一笔。 回到车上,司辰心听着他们交流案情,默默当个安静的小透明。 最后变成王澍滔滔不绝慷慨总结生女儿的好处,以过来人的经验让阳沐早点找个女朋友,还调侃说汤汤就很不错,他打趣说:你桌上的巧克力是汤汤给你的吧?星期天去医院看她,我给她看了我闺女的视频她才勉强给了我半盒,还有她枕头边的海绵宝宝周边是你送的吧? 哥问你,你觉得我们分局刑侦口唯二的警花,怎么样? 第182章 阳沐红着脸硬邦邦附和着,挺好的。 许是药物的作用司辰心靠在林煦肩头听得昏昏沉沉,最后彻底陷入沉睡。 小满,醒醒,我们到了。 司辰心困顿地揉着眼睛,似是没睡够,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尾调带着点上扬,林煦听着有些按耐不住的异样冲动,借着弯腰给她解开安全带的动作,非常刻意且明显的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目的达成的林队长,欣欣然道:下来吧。 司辰心看了看站着车门边的林煦,又看了看车里,才说:怎么只剩我们两个? 老王和阳沐住旅馆去了。林煦左手扶在车门上,右手拎着她的包,正等她下来。 这是哪?司辰心下车跟在林煦后面,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地下停车场。 林煦走在前面一脸得意,如你所见这是个地下停车场。 ...... 等进了电梯,司辰心才问出那句话:我们不住旅馆吗? 电梯数字持续向上攀升,林煦的愉悦也随着数字高涨,她模仿司辰心一贯平淡的口吻,我回自己家为什么要去住旅馆。 -------------------- 第101章 第十九章 顶层大复式的房子里灯火辉煌,林堇打量着几个月没回来的林煦电话里说的带了个人回来的人。 林煦在门口鞋柜里找拖鞋,妈,这是小满。 司辰心乖巧地立在她旁边,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林堇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你好! 林女士作为一个中年阿姨,思想极度开放,经常在互联网上磕各种不限男女不限物种的cp,之前她只是怀疑自家女儿柜门没关紧,作为家长为了防止柜门大开她还积极物色社会好青年,见到带回来的人她只感觉两眼一抹黑,心是彻底死了。现下又喜又悲,喜的是再也不用张罗相亲,悲的是看这个小姑娘的谈吐和打扮,他们夫妻要是腆着个老脸上门提亲多半会被她爸妈混合双打赶出来。 妈,有吃的没?林煦一回自家开启叫妈模式。 林堇走过去打开冰箱,一回来就张嘴找吃的,你们是单位穷的不管饭了? 林煦晚上在食堂吃过了,她问了莫汤汤,得知司辰心只喝了小半碗鸡汤,为此她才找借口要吃的,嘴上却说:我这不是忙案子给忘了嘛。 林堇问她:你爸出门钓鱼前做的红烧肉和炖生敲吃吗? 冰箱里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凝上了一层白色猪油,炖生敲的色泽看上去还算诱人,但用厚油炸过,林煦想想还是算了,这油太大,我吃不了,随便下点面条好了。 林堇狐疑的目光上下一打量,心说你上次回来还用红烧肉汤汁拌饭呢,几个月不见连口味都变了? 林煦关上冰箱,拉着司辰心上楼去了,在楼梯上她回头嘱咐道:妈,面条我自己煮,我先带小满去洗个澡。 原来不是口味发生了改变,是懂得迁就别人了,真难得。 等她下来的时候,林女士已经把水给烧开了,正在准备打卤面的浇头,林煦撸起袖子,夺下老母亲手里的菜刀,不是说好了我来的嘛,我爸和谁夜钓去了? 和你江叔叔,小晚给他们新买了根新钓竿,你爸喜欢的不得了,碰都不让我碰,林堇话题突然一转,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你说的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小姑娘? 林煦低头切着番茄有些忐忑,行吗? 行啊,你妈我没什么不行,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柜门半开的主,给你安排了多少相亲你有哪次是看对眼的,我和你爸早不抱希望了,还以为你要寡一辈子,也好,你能找到喜欢的人,至少每年高香没白烧,林堇抱臂往厨房门框上一靠,叹了口气说:至于你奶,等我有时间再烧纸告诉她老人家吧。 叹完气八卦本体林女士再度上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煦一五一十把他们从相遇到每天一起上班吃饭的琐碎和盘托出,听完后,作为过来人的林女士搭着女儿的肩膀一脸嫌弃,所以你们相处几个月,到现在还是你单方面追求人家小林啊,你不行啊! ...... 我问你,你们亲过吗? 林煦一个眼神递过去,瞧不起谁呢,她仔细数了数,有四次了。 啧啧啧...林堇抬起手掌到林煦眼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知道人为什么有五根手指吗?因为你只有四次,五根手指是用来打你脸的,太不成器了! 你们不仅在一个单位里上班,而且还住对门,老天爷都帮你到这份上了,你是我亲生的吗?林女士痛心疾首,想当年我和你爸中间隔着大半个国家,在一起没几个月就有了你,而你,之隔一条过道居然才亲四次,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林煦正往蛋羹上滴香油,妈,你少上点网,没事也别在评论区跟人吵架,您不是说要当个优雅娴静的贵妇吗?贵妇可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你懂什么,这是潮流,我当个紧跟潮流的优雅贵妇,不行吗? 第183章 行,你想当什么都行。 司辰心洗好澡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林堇听到动静悄悄说:你妈现在给你当助攻。 司辰心穿着林煦的睡衣,大了许多,外面罩着她自己的外套,显得整个人更瘦弱了些,睡衣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精致如雕塑般完美的五官,光是看看也悦目娱心,刚才林堇沉浸在震惊中,没太注意长相,心想虽然女儿谈恋爱不行,至少审美相当可以。 她笑容满面上前拉着司辰心的手,态度十分亲和,连语气也不自觉温柔了起来,小满,来了就当这是自己家好,不用太拘谨。 司辰心微微一笑,说:好。 林煦从厨房端出热气腾腾的蛋羹,小满,我给你蒸了蛋,汤汤说你晚上就喝了一小碗鸡汤,你吃点东西再睡。 是要吃点,看这小脸瘦的。林堇拉着司辰心落座。 司辰心吃饭基本没声音,小口小口吃着蛋羹,林女士对比自家女儿吸溜面条的动静,一动一静,一强一弱,巧了,是她最爱磕的类型,她是越看越喜欢,于是拿出手机,小满,阿姨能加你好友吗? 林煦囫囵咽下面条,急道:妈,小满不聊天,她手机上没有社交软件。 林女士啊了一声,现在不聊天的年轻人得比大熊猫还稀有吧。 司辰心说:阿姨,我基本只用手机打电话。 林女士一脸空白,只用手机打电话,那就是不刷视频,不网购,不聊天,这种生活模式让她回忆起上世纪,不会是上世纪魂穿过来的老古董吧? 妈,你别这幅表情,林煦知道亲妈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随便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小满课业重,没时间上网。 哦,学生啊。等等...学生?! 比刚才还要震惊的林女士先是看向林煦,又看了看年纪确实不大的司辰心,心想造孽啊!社会老油条居然祸祸人家正经学生,回头人家爹妈上门举报,你就等着卷铺盖回家继承家业吧! 林堇虽然脸上在笑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还在念书啊,读几年级? 博二,目前在休学,明年春季回学校。 博二,那就是博士了。满意,相当满意,他们林家到现在最高学历还是本科,要是他们家来个博士,这文化水平不就一下子拔高好几个水准,林女士这下完全不虚了,女儿还是随亲妈,有品位。 林堇又问:在哪读博? 我研究的课题需要在几个国家来回跑,明年可能会在美国的路易斯安那州。 哦,这样啊!林堇偷瞧了一眼埋头吃面的林煦,明年春季,就是说她们有可能发展成异国恋,隔着单元过道几个月才亲四次,要是相隔大半个地球,不聊天不上网不就等于断联,断联和分手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她们压根还没在一起。 自己搞不定就带回家来,可真会给你老娘出难题。 见蛋羹吃的差不多,林女士立马岔开话题,亲切又和蔼道:小满,晚上你和我家林林一起睡吧? 噗,林煦喷出一口面汤,老脸一红,妈,在家能不能别叫我小名。 林堇没管她,给司辰心指了指说:一楼有两间客卧,但是我和她爸爸吵架了,最近他都睡左边的客卧,右边这间堆满了杂物,林林的房间在楼上足够你们两人睡,你不嫌弃她吧? 司辰心刚还记得林爸出门做了红烧肉和炖生敲,现在居然因为吵架占了其中一间客卧,林煦正用纸巾擦桌子,她笑了笑说:听阿姨的。 哎呀,吃的差不多了,赶紧休息,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上楼睡觉去。林堇目的已经达成,旋即赶人上楼。 林煦心里打着鼓,她居然同意了,要知道自己房间只有一张床,临阵前林队长居然怂了,她借口说:妈,碗还没洗。 洗什么洗,都几点了,等你爸回来让他洗。林堇推搡着两人上楼。 相比林煦,司辰心坦荡多了,她礼貌向林堇道晚安,阿姨,您也早点休息。 林堇看还有些不情愿的林煦,挂着一脸姨母笑对女儿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磕的cp必须在一起。 --- 楼上的房间比司辰心在晏城的主卧还要大,落地窗连通着阳台,两米长的实木书桌上摆着电脑和各种书籍,一米八的大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浅蓝色真丝床品,不是匆匆布置的,像是房间主人每天都会回来一样。 林煦输好地址把手机还给她,见她窗外盯着发呆,在想什么? 在想,司辰心望向她眼底盛着笑意,你爸爸脾气一定很好,吵架了还记得给你妈妈做饭,钓鱼回来还要洗碗。 额...林煦赶紧挪开目光,司辰心是个聪明的人,自己带她回来确实存了私心,没想到助攻能这么给力,直接给安排到同床共枕环节,紧张至极的林队长给自己找个台阶,我给你找下明天穿的衣服吧。 司辰心嗯了一声,我去刷牙。 等林煦洗漱好,再回到房间时,司辰心已经盖着被子躺下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人睡着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睡着,呼吸平稳肌肉放松,要不是一米八的大床她只占五分之一,林煦还真以为她对两人睡一起完全无所谓呢。 第184章 关灯后的房间陷入黑暗,林煦算是知道失眠睡不着是什么感觉了,她从小有自己的房间,有记忆以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哪怕是一起长大的江晚。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欢喜的激动,是平静的满足,只是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就很满足,她放慢自己的呼吸频率,跟随旁边一呼一吸的节奏,睡意渐渐袭来。 -------------------- 第102章 第二十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司辰心醒了,她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高质量的睡眠,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居然能睡得的这么沉,呼吸声从她的头顶传来,林煦搂着她睡得正香,自己明明是在床边躺下的,现在居然躺在床正中的位置,两人还共用一个枕头。 天色尚早,温暖柔软的床品实在舒服,司辰心轻轻挪动身体,借着外面微晓天光观察林煦睡着的样子,昏暗的房间里只能看清楚她的轮廓,她侧脸线条平滑,眉宇舒展,不同她白日里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没正行的样子,也不是工作时严肃板正的神态,抛开这些她就是一个生的好看的很好的一个人。 她有开明的父母,和谐轻松的家庭氛围,所以她可以很坦荡喜欢一个人,可以大大方方带自己回家见家长,当时自己明明拒绝的那么明显,她还是用直球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喜欢,无数次向自己示好。 怎么办? 司辰心好久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从她开始摸索到犯罪组织的一角开始,她经常把自己带入不同的人物角度,设身处地的思考他或者她会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很明显这种思考方式不适用自己当前的情况。 因为她是当事人,她从没想过如果有人喜欢自己,自己应该如何处理,怎样处理才能不伤害到对方。 伤害她脑海里下意识出现这个词,上一次是因为害怕,怕伤害到哥哥,所以她选择隐瞒。 她喜欢林煦,喜欢的同时也害怕着。 洛书说为了大局,总是要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否则她们蛰伏多年就没有意义。所以苏慢慢死在狭小逼仄的冰柜里,苏寻满身是伤的逃出来也没换来更好的结果。如果这就是洛书说的牺牲,那她永远不会同意,可事实就是如此,她的预判失控了,她第二次见到慢慢是尸检报告上的照片,这就是她袖手旁观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和那些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凶手没什么区别。 自己埋伏黑暗的深渊时间太长了,长到自己快要被深渊同化时,有一小束温暖的光撒进来,让她忍不住探出头想要多看两眼,甚至贪心地想要伸手把这束光揽在怀里。 想到这她不自觉伸手拥住对方,在此之前那就允许自己再多贪心一点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煦的手机闹铃响了,声音没响过五秒,抬手被她掐了,她没着急起床而是把手放回被窝,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你不起吗?司辰心埋在她的怀中,声音闷闷的。 吵醒你了? 没有。 让我再抱会,两人贴的更近了些,林煦亲拍她的后背,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会。 司辰心还真就在这哄孩子一样的方式下再次睡着了,林煦盯着她睡着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在额角留下一吻,小心翼翼爬起来给她掖了掖被角,用这辈子最慢的速度关上房门,在外间洗漱完套上家居睡袍,踩着拖鞋到一楼准备早饭。 冰箱里有包好的云吞,水饺,还有些速冻食品,水晶虾饺、烧卖、叉烧包之类的,林煦主张宁多不少原则,把冰箱里掏了彻底,每样都准备些,再挑食的人每样吃一点也不少了。 她在厨房捣腾半个多小时,夜钓回来做早饭的林向海进来了,他一推开厨房门家里一年都用不上两次的蒸笼叠了五层,正不停的朝外冒着蒸汽。 装备还没换下的林爸调侃道:哟,真稀奇,我能吃上闺女准备的早饭了。 林煦正在调制蘸水,只是简单撇了眼自家老爹,您也没少吃好吧。 我说的是你参加工作之后。厨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向海还是刻意压低声音说:你妈说昨天你带了个博士回来。 他还没等林煦回答,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女儿,不仅能当大队长,谈个对象还是留过洋的博士,爸爸为你骄傲。 林向海又问:今年过年她会来咱家吗? 爸,您也太着急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林煦感觉爹妈一个比一个猴急,还带回家过年,自己这次能带她回来还是违反对方主观意愿不得已才住下的,她找了个理由岔开话题,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一会我妈起来看见全是泥点子的裤子,小心她把你赶出去。 厨房准备的差不多,林堇也起来了,林煦拜托亲妈把食物端上桌,还嘱咐她别全部端出去,留一两道等司辰心下来再端,林堇为此表示不解。 林煦解释道:小满要是看见食物摆在桌上就在等她一个人,会责怪自己睡太晚,以后她来咱家起的比早上打鸣的公鸡还早。 林堇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林煦上楼,感慨还挺会心疼人。 换好衣服林煦本能地想敲门,想想又觉得这种叫人起床的方式不太温和,而且这是自己房间为什么要敲门,她轻轻压下门把手,开门才发现司辰心已经醒了,顶着凌乱的头发呆坐在床中央。 第185章 林煦拿着袜子大大方方走进去,醒了。 司辰心没说话视线跟着她从门口绕过床尾停在床左侧,林煦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连走路的步态都是轻盈的,她弯腰揉了把凌乱柔软的头发,昨晚睡得好吗? 司辰心盯着对方眼底的笑意,没有隐瞒,说:很好。 她说的是很好,不是敷衍,林煦心里酥酥痒痒的像有小爪子挠着,笑意更深了些,来穿袜子,洗漱完换衣服,准备下去吃早饭。 林煦说是穿袜子,并没有把袜子给她,司辰心挪到床边看她手里团好的袜子,才明白她这是要给自己穿袜子,作为一个主动亲下脸颊都会脸红的人,她垂下眼睫回避对方热切的目光,我可以自己穿。 林煦知道她不好意思,直接在床沿坐下掀开被子,给她套上袜子,我当然知道你会穿袜子,这不是怕你穿反了嘛。 司辰心先是疑惑啊了一声,旋即回忆起来,她说的应该是林煦第一次来她家,让她喝了两瓶牛奶打掩护那次,现在想起来司辰心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好了。 像是收到了某条指令,司辰心穿好拖鞋,逃似的出了房间。相比她这个恋爱新手,林煦老道的像个情场高手,得益于江晚在旁指点,恋爱技巧相关书籍也没白看,当下活学活用的典范。 下来后,林堇十分配合地从厨房端出一碟虾饺,笑盈盈道:小满,昨晚睡得这么样? 阿姨早,我睡得很好。 司辰心穿着林煦找出来的灰蓝色毛衣,里面是昨天洗好已经晾干的粉色衬衫,过长的毛衣袖子卷了两折漏出里面粉色袖口,裤子是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林堇眯了眯眼,没记错的那话那双粉色袜子是去年自己为了配货随手拿的,衣帽间几抽屉的袜子,偏偏选中这双粉色的,是为了搭配粉色衬衫吧。 谈个恋爱,连品味都往上涨了几个等级。 林煦特意穿的深蓝色套头罩衫,里面搭配灰蓝色衬衫,裤子还是她常穿的黑色休闲裤,她的这点小心机实在太明显了,就连她衣品不高的亲爹都看出她俩穿的是情侣装。 她们两站一起实在登对,林煦向司辰心介绍,小满,这是我爸。 叔叔好。 林如海放下手里假模假样的报纸,乐呵呵说:你好你好,小满啊,真是个好名字。 谢谢叔叔。 林堇招呼他们落座吃饭,司辰心看着满桌琳琅的食物,一时不知道该先吃哪个,林女士客气道:小满,不知道你口味上有什么偏好,就多准备了一点。 这...叫一点?一米八的餐桌上各种形状的碗碟摆满,大胃王吃这么一桌都得横着出去,阿姨,这有点太丰盛了吧。 林堇浅浅打听了下,才知道林煦在系统内引以为傲的不贪污腐败的底气,和她家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一山高过一山,原以为自家条件是绝对的优势,两相比较之下林女士的压力一下就上来了,决定再奋斗几年,就算赶不上亲家的实力,但也不能落后太多。于是她先从早餐规格上赶超,差遣老公到最近茶楼买了些早点回来,才有了这琳琅的满桌。 林堇打着哈哈,不多不多,平时我们在家也差不多是这样。 林煦林如海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默契配合林堇的表演,等人一走这一桌子他们夫妻关起门来要吃一礼拜。 倔强又不服输的女人真可怕。 司辰心没吃多少,一个虾饺,一个水晶包,豆奶喝了一半,剩下的都浇给林煦了。她们还要去辖区派出所了解情况吃好早饭匆匆出了门,先要去和王澍他们会和,林煦把一大袋打包好早餐往后座一放,来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你冷不冷? 不冷。 说了不冷,林煦不信非要抓住司辰心的手确认一遍,手心是软软的也暖暖的,嗯,真不冷! 司辰心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 林队长心情非常愉悦,车子缓缓使出地库,美好的一天从摸小手开始。 -------------------- 第103章 第二十一章 王澍和阳沐在后排享用豪华早餐,他们的目的地开车过去约莫半个小时,王澍夹了片挂满汤汁的金钱肚,一手划拉着手机,专案组群里弹出条消息。 是厉羽发的:【澜安市技侦支队连夜对比了富建华、李国英与付念的生物检材,证实付念和他们是直系亲属关系。】 老王嘴里包着金钱肚,激动到一拍大腿,含糊不清道:队长,那个互年... 老王,你咽下食物再说话。林煦手握方向盘通过后视镜撇了他一眼,好歹是个当爹的人,还这么不稳重。 阳沐在旁边开口替他说:对比结果出来了,付念和富强是姐弟。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王澍把食物囫囵咽下,找到付念勾结富强的关联,她那些转账记录赖都赖不掉,他们这一窝牛鬼蛇神一个都跑不了。 王澍放下筷子加入群里欢天喜地的表情包刷屏队伍。 林煦看了眼副驾驶一言不发的司辰心,她对这个结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就像早知道一样。 第186章 不一定,林煦给王澍浇了桶冷水,即使证明了付念和富强的姐弟关系,也不能完全证明付念给他转账是为了让他非法收集数据或是其他非法行为,付念又不傻,完全可以现编个理由混过去。 我们仅仅找到了付念的来处,要落实她和富强之间的非法交易,关键还在富强身上,她补充道:不过,这个结果也足够沈组长签发拘捕令。 这是一个重大突破,目前他们知道付念是在犯罪组织时间最长的那个,只要把她个人经历调查清楚,就能找她背后的组织。 司顾问,你是怎么怀疑上富建华他们的?阳沐比司辰心更早看到报告,厉羽他们整理好后,拜托好几个组员纠错,检查用词是否合理之类的,他看过后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林煦也有点好奇,当时她认为司辰心是基于付念无缝衔接的转账记录而着重关注富强,现在看来并不是。 因为富建华家的房子。 啊?几人不约而同。 这关注点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这思路简直迂回又婉转,他们几个搞刑侦的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难道真隔行如隔山? 司辰心今天戴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像个年轻学者,用做学术报告的口吻为他们解惑:在农村很多人把房子当成在村集体中的第一张脸,要气派但不能俗气,要雅致但不能小气,富建华的房子属于气派有品的那种,在宅基地自建房的农村是绝对的独树一帜,他的独特审美和个人经历有关,作为前下岗工人,他的视野和审美绝对比同辈的村里人强,所以他家的房子比别人家的更漂亮。 这有什么不对吗?阳沐疑惑,在农村想要把自家房子造的别具一格难道不是很常见? 没什么不对。农村是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富建华在村里走动算频繁,说明他有主动融入团体的意识,要融入团体就不能太有个性,否则会被集体排斥,把房子修的与众不同本身就带着点异样色彩。 我看过邻居对富建华的评价,频繁提到过一个词,好面司辰心不急不慢,一个好面且要强的男人,把房子修的那么气派,没有让别人大大方方到他家院子里聊天,反而用围墙围起来。 厉羽走访那么多户村民,只有他家有围墙,难不成富建华是个内敛的人?她自问自答道:很显然不是,房子是浮于表面的繁荣,所以只敢给别人看到他家流光闪耀的琉璃瓦。那是他这个前下岗工人最后的脸面。 王澍听得一愣一愣的,居然还有人根据房子修葺方式来分析人物性格,脸面? 对,富建华为人高调且傲慢,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追求与众不同的原因,他作为下岗工人,又经历创业失败,不得以才委身回农村生存,他见过世面,自然不甘心被同化成和土地打一辈子交道的农民。所以他的房子要与众不同,作为他没有被同化的象征。 本来他这些行为我都能理解,一个看重面子的人把房子修成皇宫2.0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白天出门都不落锁的农村,他偏偏在外面围起一米多高的围墙,除非主人家邀请,否则别人进不去。如果你们是村民难道不会怀疑他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要是这样看的话,确实有点明显,一个褪却光环的人回到农村大集体,大家明明都是一样从地里刨食,偏偏你家搞特殊,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煦丝滑并入左侧车道,直视前方,所以你注意到了富建华回农村前的经历? 是的,他们夫妻结婚十年里一个孩子都没有,我觉得很奇怪,当时政策上并没有限制生几个,结果很巧的是富强出生那年,刚好赶上新政策,为此富强一出生就拥有独生子女证。 这脑子也太敏锐了吧,就看了眼自建房的外观,再结合个人经历,推辞出富建华可能有问题,厉羽顺着怀疑去核实还真让警方找到了新线索。在其他人还费劲巴拉想从付念廖廖可数的个人经历中排查可疑线索时,她已经不声不响的找到了付念的来处。 几人肃然起敬,真隔行如隔山! 司辰心开口提醒道:另外还有一点,你们一直没找到付念和马三的关联,至今也不能确定他们使用什么方式交易,可付念会用自己账户给富强转账,丝毫没有掩饰她和富强的交易。 她问:你们没觉得有问题? 林煦心里一咯噔,此前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付念和马三交易很隐蔽,因为马三本身足够谨慎,所以付念应付她的盘问得心易手,这也是他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的原故。双方交易其中一方保持警惕是不够的,因为你无法预判猪队友会不会突然露出点什么马脚被警方找到,目前警方找不到她和马三的错漏,说明付念就不是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她同样谨慎。 这么谨慎的人,用自己的个人账户给富强转账。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只要顺着付念的个人账户线索查下去,他们会先发现富强这条线,然后富强非法购买再倒卖数据就会浮出水面,付念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给富强转账,是因为到时候只要说出他们是姐弟,姐姐给弟弟转账很正常,至于弟弟用这笔钱做了什么自己一无所知。 第187章 这才是付念计划中事情败露后警方的调查方式,她没想到的是,警方没把她和富强交易记录拿出来,她没有机会说出她和富强的关系,反而是警方查到的,她供述出来和警方查出来两者大不相同,付念失了先机。 你当时怎么没提醒我?林煦看了眼副驾上和平时一样稳重的司辰心。 司辰心对这个问题表示的很无辜,因为当时我还不知四组查到了富强,我也是昨天看了厉羽的材料才知道的好吧。 林煦:......聪明人的思维方式都这么碾压式的吗? 专案组居然没人发现这当中的不合理。 阳沐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为此他更不理解了,付念既然和富强是姐弟,又为什么要把他暴露出来,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林煦回答说:没好处,她会这么做纯粹是出于报复心理,她对当年被父母抛弃的往事耿耿于怀,以至到现在她依旧愤怒,所以她选择把富强拉下水。说完眉毛一挑邀功似的看向旁边,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司辰心没让她失望,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像是某种无形的奖励,心花怒放的林队长继续说:付念十三岁被孤儿院领养,按时间来算富强三岁,是能跑能走的年纪,她这个带孩子工具失去了价值,加上富建华经商失败,家里少一张嘴吃饭,压力总会小一点。 王澍对这种行径十分不耻,冷哼一声,那年月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口粮,就是不想养了还非要给自己找个借口。 压力只是一方面,司辰心晚上睡得好,整个人状态也很好,本来她只提供分析或者适当提个醒,很少参与到讨论中,她再次开口:他大概率是为了富强的独生子身份,毕竟在农村家里要是有个半大孩子是不可能不被人知晓的。 王澍听后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自己就一个闺女,也见过为了儿子持续吸血女儿的家庭,为了个独生子女证直接把十几岁的女儿丢掉的他还是头一遭,下意识想要骂句很脏的话,但前排两位都是女性,只好克制又愤愤,靠。 他们一路聊着,不多时抵达此行目的地,南城东夏区前望派出所。 -------------------- 第104章 第二十二章 几十年前比不现在,那时候还没有现在发达的网络技术,户口登记的所有操作全靠人工手动完成,户籍制度经过漫长改革和时代变迁才发展成如今便利的全网互联,第一批次的数据录入只有简单的出生年月和地址信息,所以专案组只查到一些简单的信息。 按现在的时间推断那是四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付念第一次登记就是在南城东夏区前望街道所属的福利院。 齐所长带着他们来到户籍档案室,像是揭开一道古老的封印,付念的第二个人生转折点就在这里。 一摞一摞叠一起的档案没有分局刑事档案的配置,只是一层层往上堆,年代久远的户籍档案甚至连书写痕迹都有些斑驳,现在户籍登记已经彻底电子化,每个国家公民的信息记录在服务器,所占空间微乎其微,上个世纪的记录方式对于已经习惯互联网的他们来说,有点像考古。 是在考古,少有人来的档案室就算不开门,档案袋上也是一摸一手的灰,齐所长有些尴尬:这些档案经历过一次旧址搬迁,户籍登记电子化之后这里就没人来了,所以也没人整理,可能有点乱,要不我找两个民警过来协助你们? 王澍则十分爽快道:不用,找份档案而已,我们有四个人呢。 被拒绝的齐所长没有再劝,只说如果有疑问去办公室找他,说完忙其他的去了。 林煦看摞得比自己还高的档案,暗暗认为王澍的拒绝有点草率,四十年的档案可不是这么好找的,档案室的活司辰心比她有经验,而且她已经有动作了。 她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摞档案旁,扫了眼上面的日期,然后又走到下一摞,很快她就有了结论,她指了指靠近窗户这一排,这片区域不用找了,这里的人比付念年轻。 她形容的也没毛病,不用解释他们也知道她这是在缩小档案范围,傻子才一摞摞展开排查,王澍和阳沐负责查找易慈一家当年在南城的迁入迁出记录,林煦和司辰心需要找到付念首次登记的记录,大概二十分钟他们都定位到了几摞人一样高的档案。 这些档案在迁过来之后就处于无人打理状态,说是档案室其实更像是仓库,还是连人都不怎么来的仓库,里面连张凳子都没有,司辰心只好席地而坐,林煦又搬了一叠档案过来,你别直接坐地上,地上凉。 司辰心不以为意,不然呢,我坐这些人头上?她是不是认为自己是温室里长大的娇花,冷不得热不得,瞧不起谁呢。 林煦莫名其妙被呛了一下,一时语塞,确实,虽然只是档案,里面记录的也是活生生的人,坐档案上和坐人身上没什么区别。她放下档案正要脱外套。 司辰心:你干嘛? 林煦:用外套给你垫一下。 司辰心扶着档案蹭一下站起来,不坐了,站着对膝盖好。 林煦只好把脱一半的外套穿回去,心说还挺傲娇。 司辰心和林煦配合的很好,林煦把档案搬过来,司辰心检查完再按原本的次序放回去,林煦再搬走,两人谁都没闲着,司辰心站得脚底发麻,她们这几摞快检查完了,旁边还剩最后一点。 第188章 找到了! 司辰心面前是一份斑驳泛黄的档案,上面清楚的记录了付念被福利院送到派出所登记备案的过程,报案人叫黄莹,出具送养证明的民警叫马卫国。 --- 我记得,马卫国虽然已经退休十来年,两鬓斑白,一提起付念他印象还十分深刻,那年差不多刚入冬,福利院的黄老师牵着一个小姑娘来报案,说是一早在门口发现的,瘦瘦小小的穿着两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除了脸上其他地方都是伤,淤青都是大片大片的。 林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的司辰心,见她没什么反应,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问她叫什么,从哪来,她不会说普通话,用地方口音回答,我们勉强猜出她叫付念,至于从哪来,父母叫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肯说,结合她一身的伤,我们推测她是家里跑出来的。 我们做了简单登记,福利院登报公示,公示期结束之后没人来认领,后面她的孤儿身份成立,我偶尔还去看她,老师说她融入的还挺好,学习能力也强,是个勤奋刻苦的好孩子。回忆完马卫国暮色苍苍的眼睛看向林煦,问:林队长,你们专程从晏城跑一趟,是不是这孩子出什么事了? 林煦理解他的心情,每一位警察都希望自己负责的当事人能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能拥有一个好结局,何况是付念这种苦出身的。他称呼付念为孩子,说明他对付念之后的成长并不知情。 同样作为警察她只能说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太多,付念从福利院离开之后,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清楚,没两年我调离岗位,去了别的派出所,忙着忙着也就忘了,偶尔遇到类似儿童走失之类的案子还会想起她。 马卫国能提供的信息虽然不多,但还算有用。三人从马卫国小区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走访调查最少需要两位警察共同执行,王澍和阳沐负责的是易慈这条线,她们离开派出所的时候两人还没从档案室出来,林煦便向齐所长申请一位民警协同。 齐所长安排的是位刚转正不久的年轻民警叫张熙,让林煦想起队里的那个实习生张明光,不过张熙比他要更自来熟。 他问林煦:林队,我们接下来去哪? 林煦看了眼站在太阳底下的司辰心,从看完档案后就她一直很沉默,甚至主动坐后排去,看了眼手表,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林煦定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饭店,特意说明需要独立包厢,张熙知道这家饭店,不是普通工薪阶层消费级别,吃一顿饭等于他半个月工资的那种,心想难道这个刑侦大队长也收钱给人办取保候审,捞偏门?看着也不像啊。 王澍和阳沐查到易慈一家的迁入迁出记录,下午计划实地走访一遍,一行人中午在饭店碰面。 王澍一进包厢就调侃:领导,知道你有点家底,之前咱出去查案子也没这种规格的工作餐呐,他看向正低头捣鼓手机的司辰心,是怕委屈了司顾问吧! 司辰心在分局的特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家世背景明摆着,人家有资本搞特殊,纪委也查不到她一个项目编外人员头上,好在她为人低调,不喜欢扎堆,存在感不强。 林煦没理会王澍半玩笑的实话,她确实不想委屈司辰心,她愿意在能力之内给她最好的。 这顿饭吃的很匆忙,她们下午两点约了到福利院跟黄莹了解情况,王澍他们下午要走访易慈的三个班主任,几人在饭店门口分开,她们并排走一起,林煦问她:你刚才在看什么? 司辰心踩着自己的影子,福利院官网,还挺正规的,官网连手机端都有,比爱心之家强多了。 林煦笑道:当然正规了,那可是民政部门的门面,要是没有福利院收容,社会上的三无人员只能睡大街。 三无人员? 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无生活来源的孤老残幼。 司辰心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既然有社会福利部门,为什么还会有爱心之家的存在? 林煦沉默了一会,指着路边一颗梧桐投下的树冠大小的阴影,你觉得那片阴影是因为阳光存在,还是因为那棵树存在。 林队长,这太哲学了,司辰心的手掌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想了想又说:我认为阳光和阴影共同存在,除非照耀在完全平面上,否则不可能没有阴影。 是啊,阳光和阴影共同存在,社会也不可能是完全的平面,有人能沐浴阳光,自然就有人生活在阴影下。林煦绕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司辰心总觉得她这句话有所指摘,又不确定她在影射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三人走到车旁,林煦正要拉开车门,司辰心在她后面,我突然在想,如果付念没有被福利院收容,她的结局会如何。 林煦转身看她,午后阳光从头顶投射下来,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在太阳底下白得耀眼,用一贯温和平静的口吻,林队,你会同情嫌疑人吗? 不会,林煦想都没想,犯罪就是犯罪,执法者必须保持中立,犯罪分子就算有他们的苦衷,也不能作为逃脱最终审判的托词。 第189章 这样啊,司辰心笑了笑,林队比我想象中还要正派。说完打开车门进去,嘭一声带上车门。 林煦杵在车门外,眨了眨眼,难道自己刚才又说错什么了,她怎么觉得这关门的动静有点大。 等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林煦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小满,安全带。 经提醒,司辰心很听话地扣上安全带。 像有一颗小石子轻轻坠下还好,看样子她没生气。 -------------------- 第105章 第二十三章 南城社会福利院,占地将近两万多平方,里面有护理部,公寓部,老年病医院,儿童康复部几个主要部门。来之前已经和院方打过照顾,负责对接的是陈副院长。 陈院五十上下的年纪,短发,许是太操劳的缘故,头发几乎霜白,一上来就和他们挨个握手,连句客套话也没有,简单介绍后直奔主题,她的时间似乎很紧张,边带路边说:黄老师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福利院,退休后也没闲着,经常组织各种公益项目,她是两年前住进来的,说实在折腾不动,每个月把自己的退休金都捐给福利院,让我们给她安排个床位。 本来这不符合规定,她一级级往上递申请,上面领导才同意入住。 他们穿过白晃晃的办公大楼,经过一片围起来的小型操场,进入画满各种彩色植物和动物的走廊,出来映入眼帘是一片盎然的绿色,这里就是老年区。 小型花园的座椅上,是晒太阳的老人家,时间在这里像是变慢了一样,让人不自觉放慢脚步,陈院认识这里的每个人,她亲切地打着招呼,每个老人见到陈院像看见自己孩子一样,他们之间流淌着超越亲情的温情脉脉,自然又和谐。 三人在后面慢慢走着,司辰心想起爱心之家被关在三楼的孩子们,三楼的阳光是被铁栅栏切割过的,他们现在晒上如此完整的太阳了吗? 小花园不大,他们进入老年大楼,来到最边上的一间小病房,陈院敲了敲门,黄老师,人到了。 黄莹年过七旬,满头银发,微微佝偻着背,在阳光底下正看着书,见他们进来,摘下老花镜,眼神在林煦司辰心身上来回,未语先笑,给我打电话的是哪位啊? 林煦上前自报家门,出示证件说明来意,黄莹招呼着他们坐下,陈院默默退出去还不忘带上门,司辰心瞄了一眼合上的书老年人糖尿病的基本养护,她观察后得出结论,黄莹本人没有糖尿病,应该是出于学习目的才看的。 小念啊,我有印象,是个可怜孩子,大冷天站在街边,也不知道夜里几点站那的,我发现她的时候手脚跟冰块似的,问她什么也不说,不哭也不闹,很安静,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到了派出所才问出个名字,她有口音,又不识字,都以为叫付念,所以之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那年头这么大孩子被遗弃的少,福利院收容的大部分是襁褓大的婴儿,或者是有先天不全,家里人不想治直接放福利院门口的,一个女娃娃养到这么大,多少有点感情,我们都认为她是走丢的,警察说她身上都是伤,可能时间家里逃出来的,不管是走丢还是逃出来,按照流程我们登报公示,三个月后没人来领,她孤儿的身份才成立。 小念很健康没有先天缺陷,可以去外面和正常的孩子一起上学,她聪明学什么都快,人也伶俐,像个小大人一样会照顾院里的小朋友,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为什么有两次退养记录呢?林煦问道。 说起这个,黄莹先是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啊,有点轴,在福利院年纪大的孩子本来就很难送出去,她第一次被领养家庭看中应该是十四岁,一对没要上孩子的夫妻,家庭条件挺好的,本来想要领养个年纪小一点的,结果一眼就看中了她,说女孩听话。 各种手续都办好了,结果只在那住了一晚,半夜穿过大半个城区跑回来,第二天领养家庭找过来,她死活不肯走,闹得动静挺大,说孤儿院才是她的家,掰着大门不撒手,领养家庭见她这样说算了,年纪太大确实养不熟,最后只能退养。 一个自小被忽视的女儿,被父母抛弃之后,唯一能给予温暖的只有这个全是陌生人的福利院,拥有同样悲惨命运的大家,互相取暖,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家庭。 为什么会有第二次退养呢? 黄莹默了默,旁边大楼的阴影沉沉地盖了过来,阳光被阴影吞噬,像是灰黑色触角爬上她的手臂,黄莹侧目,看着附着在袖子上的阴影,多年前的灰暗往事徐徐揭开。 有过第一次被退养的经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组织她参与领养家庭挑选,应该过了有两年,有一天她突然来找我说以后让她也参加,我问她问什么,她说她也想要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们还挺开心的,都认为她看开了,福利院很希望孩子们有个好归宿,一个人孤零零一辈子实在可怜,何况是她那样懂事善良的孩子,所以我们都很重视。这孩子长得好看,只要是想领养女孩的家庭不在乎年纪的第一个看中的就是她,我们经过对比最后给她选中条件最好的一家... 可是谁能想到啊,黄莹的声音发着颤,懊悔和心酸哽在喉咙里,因竭力克制而导致肩膀微微颤抖着,那么好的孩子,我们把她推进了火坑。 第190章 司辰心往前挪了挪,没说话只是将手轻轻覆在黄莹那双饱经岁月的手上,像有某种无形的温和的力量安抚,黄莹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孩子,谢谢你,我没事,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始终在我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是我亲自送她上车的。 回忆像被拉长的阴影,一点点刺入明亮的病房。 小念在我心里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这样说可能会不合适,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应该做到一视同仁,但想要做到这点是很难的,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工作人员不是机器,做不到不偏不倚。 小念的生日是我捡到她的那一天,她在福利院的第一个生日,我送了她一根彩色的头绳,她很开心,她的普通话能说的很好,悄悄问我能不能叫我妈妈。 起初我没答应,之后几天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我不想让她伤心,告诉她只能私底下偷偷叫我妈妈。我对小念,有自己的私心,这也是我一直记着她的原因。 她被领养家庭带走的的两个月里,我经常以回访的名义上门去看她,她在新家庭适应的很不错,慢慢就去的少了,期间她没回过福利院,我当时心情还挺复杂,难过又开心。 难过的是她彻底要和福利院划清界限,开心的是她愿意放弃过去融入新家庭,能有个好未来。 后来呢? 后来,过了大半年,是夏天,有一天我下班,正常骑着自行车下班,一个女孩子突然冲了出来,我差点撞到她,她急匆匆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就跑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纸条上是什么? 只有四个字:妈妈,救我。黄莹现在都能回忆起来当前的惊心动魄,出于本能她立刻就知道写纸条的是付念。 我回到单位,找了几个男同事,借了辆车过去,他们家只有保姆在,我们几个人是直接闯进去的,把上下几层都找了,最后才在地下室的一个小仓库里面找到她。 她被锁在那间小小的地下室,一看见我抱着我不停地哭,后面警察来了,我才知道她那半年经历了什么。 黄莹因为愤怒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的语气充满着不甘,我那么好的孩子,我们以为给她找了个好家庭,夫妻俩都是知识分子,他们说小念基因好,想让她给他们家生个孩子。 十六岁啊,不让她上学,把她锁在地下室,就为了让她延续所谓的香火。本来这件事情我们占理,他们夫妻坐牢几乎是肯定的,我把小念接回福利院,一直等调查结果,我和她也就这点指望了。 最后连这点指望也没有了,他们家找了关系,就这么不了了之。 小念的第二次退养就是这么来的。没多久她离开福利院,说要换个城市生活,再也不想回来,几十年过去了,她也确实没有回来。我想她一定怨我,所以再也没联系过我。 那对夫妻现在怎么样了? 老天有眼,都死了,他们家彻底绝后了。黄莹的愤怒像是得到疏解后的酣畅淋漓。 林煦追问:怎么死的? 一个下雨天路滑掉河里淹死的,另一个雨天不小心触电死的。 又是意外。 后面司辰心已经听不进去了,林煦做为警察,又问了些细节,调查接近尾声要离开时,黄莹握着司辰心的手,隐隐有些不安,小念,她现在好吗? 她没问付念有没有犯罪,也没有问付念这些年的近况,只是问她好不好,其实这个老人自己也清楚,她现在的能力就算是不好的消息,也无力消解,她需要一个善意的谎言。 林煦看向司辰心,阳光已经走远,窗外泛着暗绿色的冷意,司辰心蹲了下来,双手回握,满含笑意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说:她很好,她结了婚,有了家庭,现在有个十七岁的儿子,她也不必为温饱发愁。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告诉我,我一把老骨头了,帮不上她了。黄莹拍了拍司辰心手背。 能帮我给她带句话吗?她问的是司辰心,看的却是站在旁边的林煦。 林煦:可以。 让她好好吃饭。 -------------------- 第106章 第二十四章 白天还晴空万里的南城,入夜后狂风大作,林煦送王澍他们回旅馆,现在开车回自己家,她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她们下午离开福利院之后司辰心一直没说话,刚才专案组的远程案情汇报她也一句话没说,沈长风还特地问她在不在,惜字如金的她只蹦出两个字:在听。 林煦能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又摸不准她在想什么。 司辰心一言不发看着略过的街景,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知道付念灰暗的童年后,她的脑子就有点混乱,下午调查结果超出了她的预知,导致她现在很矛盾。 当年在反复推演中,证明了母亲爱她,理解了母亲的无奈,理解最后母亲说的永远不要妥协。所以自己带着永不妥协的愤怒,一步步走到今天,查到付念的出身,童年到少年时期。 心理医生劝诫过自己,放弃共情,那是别人的命运,你改变不了。 第191章 人类就是如此复杂的生物,一边听从规劝,一边又控制不住自身的想法和行为。 如果付念没有被原生家庭抛弃,她就不会和母亲相遇,没有她们的相遇,就没有今日种种,如果非要找到一切的源头,是富建华将十三岁的付念扔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任其自生自灭。 母亲当年是不是也因为付念的悲惨经历,对她敞开怀抱依托信任。在付念辜负这份信任的时候,她绝望且愤怒,她信任的人摧毁了她的家庭,她的爱人,她的孩子。 她的死亡带着决绝与愤怒。留下那句永远不要妥协,永远不要放弃反抗,永远不要原谅。 这句话作为她多年以来的信念,她接过母亲递给她的愤怒,一步步走到现在,她对付念的所有了解来自零星的记忆,来自洛书的描述,来自她一遍遍的人格分析,她足够了解现在的付念,所以她可以足够愤怒,当了解到付念的过去,就像七巧板补上缺失的一块,拼凑完全后,才看她悲惨的人生底色。 支撑她的信念在无形中崩塌,她好像愤怒不起来了。失去愤怒自己是不是等于辜负了母亲当年的寄托。 她在共情她的对手,这种共情推翻她先前的所有分析。 小满,我们到了,林煦拔下车钥匙,从驾驶位上转过身,要回家吗? 司辰心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睫,不用说话甚至没有肢体语言,林煦心领神会,下车坐到后排。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煦一上来就把她拥到怀里,碰了碰额头,摸了摸手,这么凉,是不是冷? 司辰心靠在她的怀里,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我好像又坏掉了。 林煦不是很懂这种形容方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上次是什么时候坏掉的? 阿姐去世那年,我决定不当医生那年。 那一定是段痛苦的时光,亲人离世,信仰崩塌,对于童年经历过变故的她来说,不是现在轻飘飘几个字就可以盖过去,痛苦从来没有离去,痛苦并不会随着时间而被消磨,只是变成一把钝刀子,来回来回凌迟活着的人。 林煦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后来是怎么修好的呢? 因为我学会了生气。司辰心下意识摩挲着林煦的手掌,爷爷说过人不能做情绪的傀儡,要学会凌驾于情绪之上,我们最先学会的是剥离情绪。 学医之后,我更没有情绪了,那些抢救失败的病人,那些声嘶力竭的家属,对他们,我都没有情绪。 就连,阿姐离世那天,她也只是我笔下,下意识记录的另一个死者。我是空洞又麻木的执行者,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后来大哥带我看医生,他说我病了,他说没关系,我可以生病,但一定要好起来。那段时间我睡不着,脑子里是母亲跳楼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林煦没说话,只是拥的更紧了些。 我的第一个行为分析对象是我自己,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我学医是因为阿姐,所以她去世之后,我像失去锚点的船,无意义在海上飘荡着。母亲死前留给我的话,经过反复研究,成为我的信号。 我努力向信号靠近,现在我已经靠的很近了,我反而没有很生气,我能理解付念的行为,我甚至有点同情她。 她和母亲太像了,也许她们身份互换的游戏从没结束过,现在的付念是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易慈,也许她就是我们的母亲呢? 小满,林煦打断她飘忽不定的猜想,借着车窗外渗进来的光,凝视她的眼睛,你母亲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 司辰心回望对方漆黑发亮的眸子,她说的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觉得说对不起的人是什么身份?没等她回答,林煦接着说:这个过程肯定被你反复推演过,你会用一个佐证,推翻另一个结果,如此反复。但是这没有意义,就像你说的她是付念还是易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你会还原当年的真相,会找到当年的幕后主使。 林煦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搂着她,下午你问我,会不会同情嫌疑人,其实我会。 我处理过一起凶杀案,妻子因为忍受不了丈夫长期家暴,在丈夫醉酒睡着后,用菜刀把人砍死,为了泄愤还把脑袋给剁了下来,检察院认定手段过分残忍,判定她故意杀人。 我们提交的验伤报告里,妻子身上有长期遭受家暴留下的痕迹,新伤盖旧伤,有烟头烫的,有凳子水壶砸的,就连邻居也为她作证,她确实是个可怜女人。 我那时候年轻,同为女性给她抱不平,师父提醒我,夫妻双方即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计较谁更可怜没有意义,真正可怜的是他们的孩子,目睹爸爸打妈妈,妈妈杀了爸爸的孩子。 这个家庭是一出悲剧,丈夫为家暴付出代价,妻子为杀人付出代价,可孩子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却需要一辈子背着杀人犯儿子的身份生活。 真正可怜的往往是那些什么过错也没有,却要背负沉重枷锁的人。林煦暗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语气罕见的温和:你可以共情付念,也许有助于你完善更全面的分析,但你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这对你自己是不公平的。 第192章 林煦说完后,司辰心一直保存着沉默,她侧耳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是很鲜活的声音,她说这对你自己不公平,自己作为受害者,在爷爷的孜孜教导下,忘记了原本该有的情绪,直到阿姐离世,发现自己连伤心也做不到,彻底成为了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 只是麻木的活着,她想起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画面,那时候母亲的不甘与绝望,像是洪水般倾泻而出。原来自己不是没有情绪,只是经历太多无力改变的痛苦,拥有一种能抚平所有波澜的平和是逃避。 逃避是对逝者的不公。 车子后排两人靠在一起,林煦手掌厚实,因为常年训练的缘故,手心并不柔软但很温暖,司辰心没说话,反而摩挲起她手上的茧子,冰凉的指尖在她手掌上游走,一种奇异又微妙的气氛慢慢滋长,安静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良久,司辰心才开口:你这个是枪茧吗? 林煦佯装冷静地嗯了一声。 谢谢,我们上去吧。 林煦知道她懂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觉得气氛被破坏的时间过于早了些,她酝酿好的情绪被打断,只能妥协地吐出一个音节:好。 --- 她俩一进门发现连个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堆满了东西,林煦喊了声爸妈,林煦才从众多盒子中定位到她父母的位置。 司辰心也呆了,下午司月白发信息说送了点东西上门,不会就是这些吧。不过确实很符合她大哥的作风。 诶呦,林女士在丈夫的搀扶下起身,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你说小满哥哥送了点东西过来,这就是你说的一点? 林父则压低声音问女儿: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被潜规则了? 林煦一个头两个大,她提前收到了司辰心的报备,她哥说第一次上门不能不吃不喝白住,就送了点东西过来,林煦还觉得,哥的行为挺见外,以为只是送些吃的喝的生活用品之类的,现在看来是完全不见外,这半屋子的礼盒,从吃的到用的,甚至连保健品都有,有一种不知道送什么,干脆什么都送的壕横。他是真在乎这个妹妹啊! 小满,你要不要帮我解释下?林煦看向正在假装数盒子的司辰心。 司辰心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嗯...,是这样的,我大哥为了感谢林队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加上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些是他给叔叔阿姨的见面礼。 见面礼! 夫妻俩眼神一个对视,想起传统联姻的基本礼仪,到女方家里拜访时,需要准备第一次登门的见面礼。 一时间,夹杂着震惊,失望的眼神落到林煦身上,林女士本打算再奋斗几年多存点礼金,没想到啊,对方家长暗示她直接躺平。 林煦看爸妈复杂的眼神,她就不该让她开口,解释个屁,越描越黑,索性把人赶上楼洗漱。 等司辰心上去了,林女士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开堂公审的姿态,林煦,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林队长开始她的狡辩:小满说话有时候就是这样,她不懂什么见面礼,这些就是她大哥出于感谢才送上门的...她差点也想说见面礼。 她干脆不解释了,妈,你把价格统计一下,回头我把钱转给小满。 林女士一听当下不乐意了,把钱给小满,你还想不想和人家处了? 林煦没了办法,那你们要怎么办? 林女士撇了她一眼,心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女儿,在这方面带起来怎么这么费劲呢,她扬了扬下巴,我们把价格统计好,东西收下,我再添点进去,明天去给小满挑个东西,当做回礼。 林煦啊了一声,转念一想似乎很合理,对此没有异议。 -------------------- ennnn...好像感情发展确实有一丢丢慢,出于私心偷偷加把油 第107章 第二十五章 晚上十点多,南城的晚上比晏城要安静许多,司辰心坐在地毯上,手边是整理好的线索,她现在脑子放空,整人进入松弛状态。 林煦进来只看见她坐地上背对着房门发呆,发梢还是湿的。她走过去像给小动物擦毛一样,用毛巾搓着毛绒绒的脑袋,我进浴室之前就让你吹头发,你是一点都没听见啊? 司辰心非常坦诚,我听见了,就是我不想动。 ...... 在她面前,林煦半点脾气也没有。 房间里只有毛巾搓头发的声音,擦到半干林煦拿吹风机给她吹干,比褚楚还体贴,她那年薪好多位数的助理都没给她吹过头发。 吹好后林煦收起吹风机,捡起一旁的本子坐下,看了会,根据我们今天调查到的线索,给黄莹送求救纸条的女生大概率是易慈,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结点上画个问号? 因为我不是很确定,黄莹对这个女生的描述太少,以付念主动提出想要被领养的时间来看,她的转变发生在十四五岁的时候,这个时候易慈随父母从晏城转到南城一中,付念上学晚,即使是跳着读也和易慈差三个学年,从地图上看南城一中和付念所在小学中间隔了一整个城区。 第193章 司辰心往后一靠,盯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两个人偶然相遇的概率太小了。 林煦找了张盖毯,盖在她身上,你怀疑她们之间有个牵线搭桥的人,介绍她俩认识。 嗯,所以我对送纸条是易慈的定论持怀疑态度,真要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送纸条的不一定是易慈。 这太难找了,老王他们要来的易慈在南城念书时的同学名录,上百个人呢!还有福利院提供的名单,我们挨个核实,也未必能找到所谓的第三个人。林煦一脸期待的凑过去,司顾问,你能提供一个更可靠的思路吗? 司辰心默了默,也不是没有,你们查一下付念二次退养的那个姓钱的家伙。 林煦的希冀落空,还不如不说了呢,神秘的第三个人可能还在世,姓钱的家伙那是早就死透透的了,要是还能转世投胎成人的话,估计都当爷爷了。几十年前的意外事故,现在去查,还不如筛查人员名单来得希望大。 他们今天调查的目的,是为了找出付念和易慈产生交集的时间,结果听了一下午的论人世间还能有多惨的苦情故事,没找出二人之间的交集,反而知悉了另外两起可能是伪装成意外的他杀事故。 压力层层叠叠的盖过来,林煦从来没觉得哪个案子有像现在这么棘手,每一条线索查下去,这玩意跟有丝分裂一样,没完没了。她看司辰心用手指抵着下巴,她上次这样思考的时候,找出了付念和富强是姐弟关系的重大突破。 过了很久,司辰心开口问她:你还记得黄莹说的话吗? 什么话? 她说付念也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 对啊,她说也想要,福利院都是孤儿,她说的是也想要。林煦从地毯上站起来踱步,付念从一个抗拒加入领养家庭的人,转变为想要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这中间肯定受人影响,不管这人是谁,一定和她有过频繁接触。 林煦用盖毯给司辰心裹了个严实,你和我下去。 下去干嘛? 我妈是南城本地人的,几十年前的事情她比我了解的多。 --- 市一中啊,你妈我可进不去,林女士对自己当年的学习成绩没有任何掩饰,市一中要家世好学习好有门路的家庭才进得去,你姥姥姥爷一穷二白,我和你舅舅能考上四中就不错了。 林向海洗了盘车厘子放在三个女人面前,热情道:小满,吃点水果,别听你阿姨瞎说,当年她家里可没有一穷二白,没上市一中纯粹是她爸爸觉得她的成绩塞钱送进去也不好看。 林堇咬牙切齿,林...向...海 林爸赶紧服软,塞了把水果到妻子手里,我错了,剩下的全交给我,今晚保证完成任务。 林堇一下子晴空万里,把水果盘子往司辰心怀里一放,小满吃水果,咱不和臭男人计较。 臭男人充耳不闻,继续在那堆见面礼旁边忙碌,司辰心认为林煦还真是得了亲爹真传。 妈,你读初高中那会,学校周末是不是只放一天假? 林煦挑了个品相最好的车厘子送到司辰心嘴边,司辰心没有刷牙后吃东西的习惯,接过的水果转手递给林堇,阿姨,您吃。 林堇刚还在心里偷偷编排有了媳妇忘了娘,经过司辰心一转手,这颗车厘子跟调了蜜似的,林堇顿时心花怒放,彻底被司辰心甜化,欢喜的不得了。 看老母亲快咧到耳朵根的笑脸,林煦知道她刚才肯定在心里偷摸编排自己。 是一天半,周六上午只上半天课。有些住得远的同学周末是不回家的。 易慈转到南城市一中读初三,她家里就是林堇说的学习好有门路的家庭,所以她能顺利进入市一中。付念被福利院收养那年,易慈已经小学毕业升入初中,付念每一个寒暑假都用来拉小与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她十五岁时和易慈只差三个学年,她的勤奋好学不是受谁影响,是自发的想要追赶上同龄人的进度。 付念和同学的关系应该不会太好,她年纪比同学大,心智也比他们成熟许多,加上又是孤儿的身份,在学校里大概率独来独往。 付念和易慈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像是一个空间上永不相交的两条线,有着各自的圈层和生活方式,是什么导致两条线发生交集?出了学校,会在哪些场合产生交集,或者说有个人让她们产生了交集。 司辰心想起王澍提起一嘴,易慈的数学成绩不太好,老师建议家长找个老师给她补课,然后易慈加入了一个校外奥数班。 阿姨,你去过校外奥数班吗?司辰心随口一问。 去过啊,我最不喜欢数学了,当时为了培养数学兴趣,林林外公还把我塞进市里最好的一家培训班,我每天上完学校的课还要搭车去奥数班。 市里最好的培训班。林煦算了算易慈和亲妈的岁数,出于侥幸心理,妈,你认识易慈吗? 司辰心也紧盯着林堇的反应。 林堇几乎没犹豫,认识,她是奥数班b班的学生。 司辰心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您和她熟吗? 第194章 不算熟,这么我多年还记得她,是因为她长的漂亮,性格也好,还是市一中的学生,谁年轻时没几个映像深刻的漂亮女同学,在奥数班她就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小孩。 但是她在奥数班待的时间不长,后面听说去别的城市了,林堇后知后觉,你们查的案子和她有关? 林煦点点头,司辰心告诉林堇:她是我母亲。 林女士拿着车厘子的手一僵,昨天林煦和她打过预防针说小满双亲离世,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她的父母。现在得知她母亲是当年认识的课外班同学,一时情绪复杂。 林堇干笑两声想要丝滑地切换到下一个话题,我就说嘛,你俩有缘,这人海茫茫的,你们的缘分从我们这一代就开始了。 我虽然和你妈妈不熟,但是我认识她同学,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交给我,福尔摩斯·堇包打听。 司辰心一下子被逗乐了,林煦一家氛围能这么轻松和谐,大半功劳要归林堇。 林煦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早习惯老母亲的日常耍宝,规劝她:妈,这是刑事案件,你能不掺合就不掺合,也别去打听,帮我列份名单,我们去核实。 作为警察家属,自然知道不能探听案件内容,林堇答应提供同学名单,之后问了些学校相关的问题,唠了些家常,快十二点的时候林女士才依依不舍地握着司辰心的手互道晚安。 司辰心进房间的第一件事是去开林煦的电脑,再次调出南城地图,林煦刷好牙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她盯着地图,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真是爱岗敬业啊。 林煦没说话默默爬上床,她知道一个人整理线索的时候,精神会高度集中,一旦被打断就要从头再来。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已经是凌晨,才听见她放下笔的声音,司辰心手肘支在书桌上,手指揉着太阳穴。 好了?林煦下床来到她旁边轻身问道。 司辰心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就要把二次梳理的结果告诉她,结果林煦摁住了她要拿本子的手,声音低沉,太晚了,也不知道你这种自我压榨的行为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夜深人静,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昏暗的夜灯,电脑壁纸是一片浩瀚的宇宙,屏幕荧光镀在二人脸上,两人眼中相互倒映着彼此,明明只有几秒,司辰心却觉得这几秒很漫长,漫长到她愿意就此沉沦。 她收回手,站起身说:很晚了,该睡觉了。 她迅速转进被窝,只留了个脑袋尖尖在外面,林煦无奈一笑,要攻略一个傲娇又害羞的人,难度不小。 关闭电脑屏幕和房间灯光,陷入黑暗的空间里,林煦说:晚安,小满。 晚安。 十分钟后。 小满,你睡了吗? 我在努力。 林队长胆子比昨天肥,一个侧身,手臂攀在司辰心的腰上,把人箍在怀里,司辰心刚要挣扎,就听见她说:我只抱一下,像早上那样。 早上是司辰心主动拥着她,两人面对面中间只隔着睡衣,现在司辰心背对着她,就这么静静抱着,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睡着。 时间在黑暗的室内缓缓流淌,缓缓而下的还有司辰心松弛下来的背部,你给我讲故事吧。 林煦能明显感受到她逐渐松弛的身体,你想听什么? 你上次说的刑侦年度100+离奇案件。 你是想听仇杀,情杀,还是财杀? 司辰心似乎对听故事有很高的兴致,像为了得到礼物的孩子,转过身回抱林煦,我想听碎尸。 林煦本来想捡个轻松点的讲,结果人家一上来就点了碎尸,手都主动搂上了,这要是拒绝的话,抱都不给抱了吧? 于是,林队长讲起她去年炎炎夏日带队找尸块的故事。 -------------------- 第108章 第二十六章 一大早,林队长认为这是她人生中受到的最尖锐的侮辱,偏偏始作俑者还不知情。一枚新到光可鉴人的硬币,此刻正躺在她手心,连边缘反射出的金属光都在嘲笑她。 林煦和昨天一样提供贴心的起床服务,穿好袜子的司辰心从包里一阵翻找,房间里就上演了一夜过后,富婆早上起来第一件事翻钱包为服务买单的经典画面。富婆,哦不,司辰心面色淡淡,这是你应得的。 她和富婆的区别在于,富婆要么给银行卡,大钞,复古一点的可能还会给支票,她不一样,她拿出一个硬币往林煦手心压了压。 这枚硬币的存在告诉林煦一个事实,她陪睡加讲故事加哄睡服务,一宿五毛。 林煦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只能直挺挺杵在原地,这是侮辱对吧?这就是侮辱吧?她是该生气还是该生气? 司辰心去而复返,在门口又给她来了个当头暴击,你没有江法医讲的好。 林煦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失控的表情,一寸一寸转过头问她:所以我连五毛都不值? 司辰心听出她语气不大对,其实想告诉她讲故事挺催眠,忍忍还是没说。隔着一张床,她眨了眨眼心想她是不是觉得五毛少哇,那天是她自己说的,五毛钱能讲一箩筐,昨天自己只听到警方找到一截上臂和一条大腿,今早按一箩筐的价格付钱已经很慷慨了好吧! 第195章 斟酌几秒后她认为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以达到让对方适当提高讲故事技巧的目的,她说:你可以加强下技巧。 说完她人消失在门口,事了拂衣去,房间里独留下哭笑不得的林队长,她只是问了个问题,然后就又被侮辱了,简直离谱。 你可以加强下技巧!这句话跟富婆早上付完钱,被告知活不行有什么区别。 包容,要忍耐,她这么说肯定是无心的,不能怪她,怎么能怪她呢?她只是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初学者,包容,忍耐是拥有爱情的首要前提。 --- 车上,老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吐槽:领导,你家这生活水平还挺跳跃,昨天还是丰盛的广式早茶,今天变成打工人标配了。 不只是标配,还是楼下早餐店两块钱一个的顺带,司辰心昨天特地说明今早不想吃满汉全席式的早饭,简简单单给她煮几个云吞就行,所以老王他们的早餐变成楼下早餐店顺带的标准。 我们现在有了个调查方向,找出付念和易慈共同认识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当年付念被解救的关键。 王澍和阳沐两脸懵,昨天易慈还是帮付念传达求救纸条的人,只过了一晚,又冒出了另外一个人,这个案子走向越来越令人琢磨不透了。 林煦知道他们有疑惑,她也想听听司辰心二次梳理的结果,小满,你说吧。 昨天我根据林队妈妈提供的一些信息,结合我先前的一些疑惑,我认为在付念和易慈之间存在第三个人,这个人性别不确定,但一定很聪明。 疑点一,付念被囚禁在地下室期间,她写了张纸条给这个人让黄莹去救人。这人必定和付念有接触,所以才能知道她住哪。我们先假设这个人是易慈,易慈一个转校生,在南城根基不稳,遇到这种事情,她一个十几岁的女生不应该第一时间向警察求助吗? 疑点二,当时黄莹说是一个女孩子突然冲出来,给她塞了张纸条,那天是周六,学生放半天假,市一中下午两点才放学,如果是易慈,她需要先从学校到付念所在的小区,然后搭乘交通工具到福利院。黄莹是五点下班,易慈需要在短短三小时内到达福利院才能遇到黄莹传递纸条,昨晚我查了地图,除非让一个上高一的学生一出校门就开车过去,她才能在三小时内完成。 疑点三,送纸条的人为什么要离开那么快,快到黄莹连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如果是易慈,那情有可原,因为她和付念长的一样,黄莹看到她估计会以为这是个玩笑,所以她必须迅速离开。如果不是易慈,这人完全可以向黄莹解释清楚。 确实,如果送纸条的是易慈,她跑开是合理的,但她不可能在三个小时内完成这一切。林煦豁然开朗,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何月对她有依赖了,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前提,司辰心基于行为的分析,能帮他们从杂乱的线索中厘清一条合理的路线。 如果纸条是易慈早就收到的,她一下课就从学校直奔福利院,时间上是来得及的。老王试图推翻论证。 不可能,林煦反驳道:如果易慈一早就收到纸条,她不可能专心上课,她们可是双胞胎姐妹,哪怕是个陌生人知道付念的境遇也会第一时间报警。 所以至少要有两个人,才能完成这一切,阳沐也加入讨论,假设这人比易慈先一步拿到纸条,然后才和易慈一起从学校出发到福利院。 老王随着阳沐的思路,提出他的问题: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们知道付念被囚禁,直接报警让警察把人救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跑福利院让黄莹救人? 林煦捋了捋思路,刚才司辰心说这人很聪明,聪明人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只需要告诉付念被囚禁在地下室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给黄莹一张字条,黄莹是看到字条后立即组织人手带人直接闯进去,他们绕过警方直接达成营救目的。 这也是送纸条的目的。 因为姓钱的有关系,后期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你们也知道。他□□囚禁未成年属实,如果直接报警的话,他们可以借口是家事,他家有后台,很容易遮掩过去,付念可能连大门都出不来,所以必须是福利院出面,福利院在地方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官方部门,黄莹不可能让付念继续呆在钱家。林煦的思路被打开,很聪明的方式,由福利院把动静闹大,钱家理亏不得不让他们带走付念。 付念在被解救的过程中是完全被动的吗?谁是策划的主导?林煦一边想着一边摩挲着口袋里的硬币,是的,早上那枚代表耻辱的硬币,现在已经被林队长自我安慰当做是司辰心送她的第一个礼物,随身揣着了。 这人必须深受付念信任,如果按阳沐的推测,易慈也认识这人,有可能是为她们姐妹牵线搭桥的人吗?付念被解救之后对传递纸条的人避而不谈,哪怕是黄莹主动追问,她没也吐露半个字,她在为对方掩饰什么? 过了半晌,林煦彻底放弃了,她不是天马行空的理论派,她擅长根据实际线索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疑点,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个虚无缥缈的怀疑对象,连是男是女都不能确定。 第196章 她看向在副驾上划拉平板的司辰心,他们把昨天学校提供的名单和福利院提供的名单传回大本营,二组留守的组员加了会班,凌晨两点发到了林煦的工作邮箱,从家里餐桌上开始,司辰心一直在看,差不多两百份材料,挨个筛查也需要时间。 司辰心有自己的筛选规律,先筛选的是易慈的同学,她更倾向于从易慈的交际圈子入手,因为付念能接触到的人大概率是不可能认识易慈的,她的圈子属于底层,底层人士如果想要和易慈那种阶层的人产生交集,难免会有讨好的嫌疑,易慈被家里看管着,首先就帮她筛掉大部分。 这也是司辰心建议他们放弃排查付念同学的原因,他们不仅年纪小,付念和他们关系还很一般,而且他们距离市一中太远,不具备核查价值。 所有的材料都看完了,司辰心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她把平板还给林煦。结果在她的预料中,一个转校生,样貌好,学习好,她光是站在那就已经无声地拒绝了许多人,在早就形成各种小团体的班级中,能交到好朋友的几率不会太大。 林煦问她:怎么样? 司辰心:没有符合条件的人,范围不够广,只排查同班同学是不够的。 王澍他们昨天的走访并没有得到太多线索,原以为能从同学关系上入手,现在的结果一时令人有些沮丧,林煦提议:既然这样的话,把范围扩大到易慈在市一中就读期间的所有学生。 所有学生!王澍惊呼,不是吧,领导,这少说也有几千个人了, 司辰心一言不发,既没有否决也没表示认同,她保持思考的姿势,脑子里在推测其他的可能性。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教导过,不要相信陌生人,也不要相信熟人,一切让你不喜欢的人和不舒服的行为,要勇敢拒绝,要及时告诉爸爸妈妈或者哥哥。她小时候被保护的很好,没有遇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也没脱离过大人的视线,这句话左耳进右耳出,现在回忆起来,母亲未免有些过于谨慎。 如果这是长辈教她的,那她一定是个很难接近的人,如果这是母亲根据自身经历给出的忠告,那她一定是经历过或者听闻过什么,才会导致她向女儿灌输别人不可信的理念。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她转头看向林煦,阿姨把奥数班的名单给你了吗? 还没,以我对她的了解,估计要下午才能给我。林煦从来不是坐等结果的人,何况现在还有另一条线索待证实,先去当年意外事故的辖区调档吧,反正也是等。 -------------------- 第109章 第二十七章 河溪派出所,今天他们四个又开始考古,民事案件档案室比昨天前望派出所的户籍档案室的配置高多了,不仅按年份分门别类,还有专门的档案室管理员,几乎没费什么功夫,管理员就把他们需要的档案找到了。 死者钱为民,男,34岁,黎明百货经理,死亡原因为意外落水溺亡。事故发现地为死者回家必经的裕饶桥,距离死者所在小区仅四百米。落水原因为死者想捡起掉落在河堤草丛里的手表,因雨天湿滑河堤陡峭不慎跌落河中。 死者体表无束缚伤,无反抗伤,口鼻及下呼吸道有大量泥沙,系生前意外落水溺亡。家属对初步尸检结果无异议,以意外落水结案。 王澍看完后先是嘶了一声,说:捡手表掉河里淹死,如果我不阴谋论的话,死亡原因和调查结果都没什么问题,他说到这停了下,见其他人都没说话,指出认为可疑的地方:目击者和报案人居然是个小学生,我知道家长会宝贝孩子,宝贝到连份回访笔录也没有,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就因为她家家长是这个皓德慈善基金会的副主席? 孩子自己都报案了,家长不让回访是什么意思? 林煦已经看完里妻子魏芳的事故调查报告,她在丈夫去世后的第二年也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因为高压线漏电,雨伞不慎碰触,当场触电死亡,尸检报告也没问题。不同的是,她触电的位置没有目击者。 同样的傍晚,同样的下雨天,同样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这对夫妻先后死于意外。在魏芳去世后,负责调查的民警兴许是怀疑这对夫妻前后意外离世可能有蹊跷,走访了他们的邻居。 报应,老天有眼,活该,之类的评价出现在走访记录里。 这对夫妻的风评之所以这么差,归咎于福利院那次的动静闹的很大,魏芳死的时候,付念离开晏城已经三年,时间流逝也没让邻居们忘记他们当年的下作勾当。 他们夫妻虽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坐牢,也相应付出了一些代价,首先是钱为民,在事情过去后,他在单位逐渐被边缘化,魏芳之前是小学老师,被家长举报抗议,校方顶不住压力,让她引咎辞职,之后她在百货公司当个理货员。 被同事和邻居指指点点必然不会太好过,没人同情他们,这是他们应得的。邻居和同事的走访笔录有一种酣畅淋漓,他们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这对夫妻因为走关系逃脱法律制裁,看到特权为他们这种人倾斜时,正常人心中当然不快,所以他们相信是报应,是老天爷出手了。 调查民警首先从熟人预谋作案开始排查,一圈下来一个可供怀疑的对象也没有,报告最后,林煦能看出调查民警确实查无可查,事故现场没有人为伪造的痕迹,至此,魏芳的调查同样以意外离世结尾。 第197章 魏芳的档案没有什么可供调查的疑点,钱为民的倒是有,那个即是目击者又是报案人的小学生,顾翎。 --- 中午他们在派出所旁边找了家安静饭馆,本来副所长要请他们吃饭,被林煦以交流案情为由给拒绝了,包间里林煦正在给司辰心烫碗筷,二组组员在群里给林煦发了份材料,因为文件不大,而且群内所有调查交流是公开的,就没有发到她的工作邮箱。 王澍看到后眉头紧锁,咱这得是集体柯南附体吧。 顾翎死了,包括她爸妈,都死了。 林煦和司辰心朝他望过去,王澍继续划拉着材料,不过,这家人还有一个人活着。 养子,顾程。他评价道:一家人只剩下个养子,和死绝没有什么区别。 她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福利院。 林煦问:顾程是几岁被领养的? 5岁,他比顾翎大十二岁。 林煦打开了手机上的材料,司辰心也凑了过去。 顾程,男,54岁,南城人,初高中在南城市一中就读,宴大金融系本科学历,职业未知,去向不明。 林煦办案从来不靠直觉,但现在她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可能是他们兜兜转转要找的第三个人。已经等不及的她,一个电话拨给了林女士。 妈,校外奥数班有顾程这个人吗? 电话那头的福尔摩斯·堇正在忙,她看了眼从老同学那问到的名单,你怎么知道?校外班的同学还说他和易慈走挺近的,我马上就可以把名单整理好,一会发你。 不着急,妈你记得吃饭,我先忙了。 林女士还没来得及说句你也是,电话被挂断了,这孩子,真是... 顾程和易慈在校外奥数班有交集,他比易慈高一届,难怪同学名单里没有他。 林煦快速组织了下午的任务,王澍依旧和阳沐一组,负责走访顾程之前的邻居和同学,她们则需要再去一次孤儿院。 明明昨天来过的福利院,今天过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大部分是天气原因,昨晚南城气温骤降,没有阳光照耀的福利院,蒙蒙细雨中透出莫名的死寂,司辰心感觉走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连地砖缝隙都冒着寒气。 接待她们的还是陈院长,她说:天气不好的时候老人和孩子们都待在里面,所以今天比平时要安静许多,院里老人最不喜欢这种天气。 林煦问:为什么? 院里上了岁数的老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天气好的时候他们还能晒晒太阳,人也精神,这天一变,心情也变了,尤其是那些患了风湿的老人,下雨人对他们来说是煎熬。 司辰心看向楼下小花园,昨天老人坐的椅子上,积满了雨水,湿哒哒的。 她们要找的旧档案没有电子存档,只能去档案室里找,这已经是第三次去档案室查档案了,林煦仿佛回到上世纪,没有庞大便利的互联网,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去追溯陈年往事。 到了。她们在档案室门牌前停下,陈院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股纸张泛着陈旧而生涩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你们先找吧,这里档案没有备份,要调档的话我让人给你们复印一份,或者你们拍个照也行,有需要的话,可以到楼下办公室找我。 林煦谢过陈院,司辰心看着离开的步履匆忙的背影,在陈院这个位置,每天肯定有处理不完的琐碎,但她能感受到陈院身上的那种亲和力,她和黄莹很像,自愿为弱势群体无私奉献,她们凭借自身的温度,成为这些人在世间的烛火。 付念曾经也有过自己的烛火。 --- 按照年份,两人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顾程的档案,他原名吕天明,是医院送过来的弃婴,在孤儿院长大,和付念不一样的是,他领养后被改了名和姓,从此只有顾程。 你有什么看法? 暂时没有,现在信息不够多。说完司辰心打了个喷嚏。 林煦也觉得这里面泛着丝丝冷意,我们找陈院问问当年和顾程相熟的人,说不定能提供些线索。 两人并肩走着,司辰心突然说:我挺喜欢陈院长的,她让我想起我的带教老师。 老师?林煦很少听她主动提起自己的往事,一时充满好奇。 其实说不上是老师,她更像我的师姐,她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希望又饱含绝望的世界。 她很年轻,很开朗,是一位很优秀的医生,她说在医生面前,生命是平等的,同时她也知道人与人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所以她选择成为无国界医生,穿梭在第三世界。我还没毕业她就让我给她当助手,她说在那里一切规则都要为生命让步。 后来呢? 我在开学离开之前,她说不想再漫无目的游荡下去,想找个地方停下,建一个公益救助站,最好能有个无菌手术室,她想成为灯塔,这样需要她的人就能找到她,说再吸纳些像我这样的免费劳动力,救助站能救下更多的人。 林煦听到免费劳动力的形容是毫不掩饰的,她们关系应该很好,在她心里这人的分量和别人不同,为此更很想知道后面的发展,很美好的愿景,实现了吗? 第198章 实现了,我回去把这段经历告诉阿姐,她建议成立一个公益医疗救助的基金会,阿姐说她没什么帮得上的,可以资助一个无菌手术室,我忙着学习,就让她们单独联系。 我不知道阿姐具体投了多少精力,我每次回家她都很高兴,第一个救助站从选址到施工建设直至竣工,她都参与了,还说等她身体好一些让我带她实地考察。 然而我们都没等到那一天,在救助站即将投入运转的前几天,一波武装份子无差别扫射平民,司辰心看向外面昏沉沉的天空,灯塔失去了它的守塔人。阿姐联系不到人,通过国际新闻才知道她的盟友遇难。 她虽然伤心,但很快振作了起来,她写了篇文章,拜托我发给同学老师,救助站需要有人接手。这篇文章先是在各大医学院流传,然后被翻译成各种语言流向世界各地。阿姐做了很正确的决定,救助站正常运转,基金会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位成员,这些人前赴后继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灯塔。 她们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我替她们看到了,救助站让很多人活了下来,在绝望的第三世界给了很多人希望。阿姐曾说,只要有一个人举起火把,就会有同样举着火把的人来汇合。 林煦一直以为她姐姐是久病卧床的病美人,是她心里的疮疤。现在来看她是个即便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会奋力为陌生人举起火把的战士,她善良且坚毅,她的坚持让和她拥有同样理念的人汇聚一起。 就算没有机会过到她本人,林煦也清楚她姐姐曾经举起火把的伟岸形象,给司辰心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影响。 -------------------- 致敬那些烛火,致敬那些曾身举火把的伟大女性! 第110章 第二十八章 陈院执行力很强,几个电话要到当年关照过顾程的工作人员地址,从福利院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林煦率先和辖区派出所打了声招呼,她们两人正赶往另一个城区,司辰心捧着平板把最新查到的信息念给她听。 顾文,顾翎的父亲,同时也是顾程养父,皓德慈善基金会副主席,三十三年前因为非法敛财,被判入狱八年。皓德慈善基金会由当时南城社会名人自发组织独立的非营利性非公募基金会。 顾文作为副主席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取他人好处,涉案现金高达五十五万,古董字画若干。 五十五万在当年是相当可观的金额,林煦对古玩字画没什么研究,几十年前就对古董有研究的人,手里肯定有不少真迹,放现在一副字帖换一套房都不算夸张。 林煦:给他送礼的是些什么人? 司辰心手肘撑在车门上,手里有些小钱没门路的人,皓德慈善基金会成员大多是南城政商两界的上层阶级,这些人能第一时间嗅到风向,无论哪个时代掌握一手消息的人总是先富起来的。 林煦嗤笑一声,不管时代如何发展,上层阶级永远是第一时间探知风声的人,这些人抱团取暖在财富上更创辉煌,他们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是普通人一辈子甚至好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总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加入。 副主席收好处是怎么还被发现的?林煦很好奇,有钱人之间的利益联盟应该很稳固才对,收好处被人捅出来面子上未免太难看了些。 专案组查到的是一个叫唐仁信的男人,给顾文送了三次礼,礼物回回收,事儿嘛?一次都没办成。气不过的唐仁信把顾文给举报了,一个受贿一个收贿,有种鱼死网破的决绝,顾文连挣扎和抵赖都没有,人赃并获,丝滑的进了监牢,判八年蹲八年。 司辰心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加上两个哥哥的耳濡目染,知道利益联盟的矛盾无非就几个。外人看来稳固无比的团体,其实内部矛盾一直存在,领头羊只能有一个,但领头羊的候选者可不止一个,候选者之间的竞争关系是永恒的。 她言简意赅告诉林煦:顾文进去之后,另一个副主席成功当了主席。 林煦直视前方微微挑眉,意料之中,顾程一个出入车接车送的养子,突然遭遇巨大的落差会不会导致他心理变态,人格扭曲之类的? 司辰心关掉平板,我认为他应该不至于发展为心理变态。 怎么说? 她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他五岁被顾家领养,也一直知道自己是领养的,顾文同意他不定期回福利院看望。他具有一定的危机意识,顾翎出生之后,他在顾家的身份很尴尬,被退回或者二次被抛弃成为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利斯剑,顾文出事时他已经成年,这种落差对他来说只呈现在经济上,心理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林煦听完没再问,搂过司辰心的手,整个只手是冰的,早上我给你的羽绒马甲没穿? 司辰心把手缩进袖子里,现在穿羽绒服也太夸张了,我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好吧。 ......一会你就知道南城的风是非一般的风。 打脸速度来得很快,她们抵达目标小区,一下车司辰心就被毫无形成规律的狂风刮了个透心凉,疾速阴冷的寒风从她周身穿过,狂啸着远去。 她把外套紧紧裹在身上,林煦像个家长看着不听话的逆子般,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让你加衣服不加,现在知道冷了吧? 第199章 司辰心刚还信誓旦旦说我自己并非弱不禁风,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她深呼吸梗着脖子来了句:不冷,是风大了些。 林煦猜到她会嘴硬,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 单元楼一楼,辖区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已经到了,双方简单寒暄后,搭乘电梯上到了七楼,楼道内依然能清晰听见外面呼呼风声。 他们来之前和户主打过招呼,给他们开门的是这户人家的保姆。 客厅的轮椅上坐着以至耄耋的老人,他是这次走访的对象,张知裕。 保姆阿姨看着五十上下,动作很利索招呼着他们坐下,给每人倒了一杯热茶,她说:老爷子耳背,你们问问题要大点声他才能听得见。 林煦坐在老爷子旁边,几乎是贴着耳朵边吼的,张知裕啊了两回,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想起来,他对顾程没什么印象。 司辰心在旁边提醒她试试问吕天明。林煦又拔高嗓门问了一次。 小明啊!老爷子这才想起来,呵呵笑道:我记得,挺好一个孩子,还去了一个很好的家庭,经常回福利院,我退休之后他还来看过我。 小赵,他对保姆阿姨说:我房间那本大相册,你帮我拿过来。 厚重泛黄的相册展开,里面每张照片都过了塑,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有些照片微微起了泡,老爷子带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翻找,他翻到一张大合影,找到了,这是小明。 照片上一排排高低有序的人站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第一排最中间的是张知裕,他的旁边是一脸青春洋溢的顾程,他穿着洁白如新的衬衫,在岁月斑驳的照片上,他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 照片是我退休时拍的,这是我最后一天班,小明向老师请了半天假,带着摄影师到福利院,说要给我留个念想,组织了福利院所有人一起合影,他抚摸着照片,思考了一会,那一年他应该在读初中,初几忘了,我年纪大了,有些记不起来。 林煦仔细看过照片上的每一张面孔,里面没有付念,那时候付念还没有被福利院收容。 您退休之后,他还经常去福利院吗?林煦大声问道。 去还是会去的,我退休之后偶尔还回去看看,同事们说我走了之后,他回福利院看望的次数不多,也可以理解,他是个学生而且有了新家老往福利院跑也不合适。 他有和您提过他的新家吗? 不怎么提,这孩子话不多,除非主动问,问起他就回答说挺好的,而且他每次回去待的时间都不长。 他在福利院有聊得来的朋友吗? 张知裕想了想,应该没有,他被领养的时候年纪不大,刚被领养的几年,他年纪还小不怎么回福利院,应该十岁出头的那会,他回福利院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每次都会东西过来,福利院的孩子不论是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仅仅只是喜欢他,谈不上朋友。 十岁出头,大概就是顾翎被怀在肚子里那会,他的危机感应该是那时候产生的,所以他回福利院的次数才逐渐频繁。 林煦复盘这些线索之间的关联,付念四十年前被福利院收容,那时候她还不认识顾程,易慈在十四岁转入进入市一中读初三,顾程当时在市一中念高一,易慈在十五岁加入了校外奥数班,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在学校更近。 这么算的话,不管顾程先认识的谁,他的存在让原本毫不相干的两姐妹在南城相遇,就此三人之间拥有稳固的关系,付念受他们影响对收养家庭不再排斥,渴望拥有自己的新家庭,然后她被钱为民夫妻收养,她的另一个悲剧因此展开。 司辰心根据查到的旧地址和现在的南城地图做对比,钱为民之前住的小区距离顾文家只隔了一个街区,顾程是离付念更近的那个。 他拿到付念求救的纸条之后,和易慈一起去了福利院,所以易慈才能准确无误地把纸条塞到黄莹手里,林煦眼前的红灯正倒计三十秒,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等红灯的间隙也没忘摸摸司辰心的手掌,我之前的推理有偏差,顾程在整个营救计划里可能是主导者,付念求救的纸条大概率是他要求写的。 他们并不是因为钱家有所谓的后台,才让福利院出面把事情闹大,整件事情最关键的是顾程,他作为谨小慎微的养子,知道付念被囚禁,但他不敢报警,所以他让付念写纸条,带着纸条去找易慈,易慈把纸条交给黄莹,从付念事后对他们两人闭口不谈的态度来看,计划开始前顾程就应该刻意叮嘱过她,在黄莹提供的线索中,顾程在整件事情中完美隐身。 他们几十年后再度还原当年的前因后果也差点被绕进去,可见顾程那时候的思维就不像个普通高中生,他懂得趋利避害,会尽量隐去他的痕迹。 绿灯车子启动,车载蓝牙传来王澍的声音,顾程考上大学后和同学逐渐断了联系,我们走访了他还在南城的初高中同学,都说没联系,自从顾文坐牢后,他再也没参加过同学聚会,跟消身匿迹了一样。 林煦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他们今天找到顾程,几乎能确定他是介绍付念和易慈相识的人,但他身上同样有疑点,比如钱为民意外身亡时,他的妹妹顾翎是目击者和报案人,刚好那时候是大学的暑假,当时顾文还是副主席,所以警方没有获取到顾翎更详细描述。如果不是因为要调查付念的原因,钱为民夫妻前后离世可以看作是老天爷亲自出手,收走这对丧尽天良的夫妻,可是太巧了。 第200章 他们在来南城之前,知道洛书母亲被设计的车祸离世,调查结果也是意外,半年后付念成为洛书的后妈,还有卢明,那个从医院绑走江佑的男人,他的母亲也因为意外离世,他还交代谭振言帮他策划了卢明堂弟的意外车祸。 这些意外看似都没有关联,背后直接或间接都指向一个人付念。 她在这中间,从受害人转换为加害者,时间跨度长达几十年,她是犯罪组织中的一员,于她而言,钱为民夫妻的死亡是她转变的起点吗?还有警方没查到的人也因为意外结案吗? 领导,现在顾程去向不明,我们接下来怎么查?电话那边的王澍十分郁闷,调查进展又卡在顾程这,这人去向不明,家里人还死光了,他在绿安县说的话到现在还管用,这案子一查一个坑。 林煦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着手,她撇了眼在副驾昏昏欲睡的司辰心,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先回旅馆,好好休息。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司辰心合着眼假寐,感觉浑身的骨头快要散架了,她更适合长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她之前参与的研究虽然经常换地方,但换过之后基本不用挪窝,她可以在窝里一长就是几个月。 这两天的路程快赶上她两个月的移动距离了。 -------------------- 第111章 第二十九章 电梯里,楼层数字不断向上攀升,今天的调查结束,林煦和家里打过招呼,说会回家吃完饭,她撇了眼靠在旁边的司辰心,很困吗? 对方懒懒地嗯了一声。 看样子是真累了,林煦知道她不爱出门,也鲜少外出社交,正常情况上下班两点一线,跑东跑西的工作模式确实不适合她这种宅家型动物。这次调查是她自己要跟过来的,出发时赶都赶不走。 林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到家吃好饭,你早点上楼休息,明天指不定还要出去。 也别想案子了,现在线索太杂,我先整理一份出来,明天你帮我看看。 电梯门朝两侧打开,司辰心点头表示认同,强打精神跟在她后面一起进了家门。 爸妈,我们回来了。林煦在玄关处边换鞋边打招呼,她现在越来越享受一起上下班的陪同感,司辰心则一如来时般乖巧,桌上已经摆好饭菜,说了句:好香啊! 林堇热情地从厨房迎了出来,在围裙上抹了把水渍,外面冷吧,下午温度降的厉害,我给你们煮了姜茶,一人一碗。 姜茶自然是林煦拜托老母亲煮的,知道她不爱甜食,所以谢绝了老母亲往里面扔红糖的建议,姜茶的原材料只有老姜和水,和辣椒的辣味不同,司辰心尝了一口,眉毛都拧一起去了,感觉从口腔到整个脑袋都充满了辛辣的姜味。 不好喝?林煦微微挑眉。 只放生姜有什么好喝的,回她的是林堇,没放糖的姜茶只会又苦又辣,小时候放了糖的姜茶她和林向海两个人灌都灌不进去,现在问人家好不好喝这不成心的吗?林女士现在对司辰心的喜爱程度远超林煦,她夺走司辰心手里的碗,小满,不好喝就不喝了。 她给司辰心另盛了一碗鸡汤,这是你叔叔下午炖了三个小时的鸡汤,咱不喝那苦哈哈的玩意,汤里面放了点温补的药材,对身体好。 司辰心尝了一口,品出一丝淡淡的甜味,鸡汤本身的香味盖过了药材的味道,简单放了点盐调味,能尝出炖汤的人是有花心思的,叔叔厨艺真好。 被夸的林向海呵呵一笑,有点得意忘形说:你想吃什么和叔叔讲,只要是我会的明天给你做,不会的明现学。 饭桌上其乐融融,心情异常好的老两口还来了点小酒,林煦一会要整理线索,需要保持清醒没喝酒,司辰心胃浅说想多喝点鸡汤也没喝,结果夫妻俩一时高兴没刹住,在客人面前喝的颠三倒四。 林煦只能一个一个把人扛进去,她刚把亲爹拖到床上,林女士又跑到客厅握着司辰心的手,小满,林林她没喜欢过别人,她只喜欢你,阿姨也特别喜欢你,你愿意留下来吗? 你愿意留下来吗? 林煦想问很久了,江晚说小满是自由的,而这个问题本身意味着束缚,她也希望她是自由的,不因任何人改变自己,可人总会存着自己的私心,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两人一个在房门外,一个在客厅,她们近在同一屋檐,又仿佛相隔千里。 林堇的问题没得到答复,不回答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林煦把亲妈搀扶进房间,司辰心去收拾桌子。 这对夫妻彻底安顿好后,林煦过来帮忙,厨房里一个收拾灶台,一个洗碗,谁也没开口,气氛凝至冰点。 司辰心把最后一盘子搁到沥水架上,我上楼了。 林煦轻轻嗯了一声,等人走过旁边时,突然抓住对方手琬,司辰心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来和她对视。 她比司辰心高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视角,压迫感十足,林煦一步步紧逼,司辰心一点点后退。 小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司辰心后背一凉抵在冰箱门上,退无可退,她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相较自己,林煦的呼吸太平稳了。 第201章 我带你回家,把你介绍给我爸妈,我出于什么目的你很清楚不是吗?林煦把额头待在司辰心头顶,温热的指尖将鬓发拢至耳后,最后停在柔软冰凉的耳垂。 清楚,她再清楚不过了。 司辰心僵硬地抵着在冰箱上,低垂着眼,逃避那充满期待的灼灼目光,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失望的。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 司辰心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忘了,一个热烈又滚烫的亲吻,和试探性轻吻脸颊完全不一样,缠绵汹涌的爱意裹挟着彼此,在小小的空间里肆意燃烧。 起初只有一点明灭星火,飘飘荡荡坠落在易燃植被上,先是烫穿叶片一个小洞,边缘迅速随着火舌坍塌,掉落的火星引燃其他植被,一场燎原的大火即将湮灭整片大地。 啪嗒,水龙头坠下一颗水珠,像是某种仪式结束的媒介,林煦用拇指摩挲着细腻微凉的脸颊,隐隐克制即将溃堤的冲动,声音因克制而沙哑着,我不知道你说的失望是什么,也不知你说的那一天还有多久,也许我会失望,在此之前的每一天我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两人四目相对,司辰心从没有在如此耀眼的环境下观察过林煦,她说的话如同失去航行的舵手听见远处传来的海妖吟唱,意识里知道那是危险的信号,却还是忍不住心驰神往。 她说:我尊重你的秘密,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我也尊重的你任何选择,我不奢望你能留下来,我只是希望你心里能有我的位置,在你难过或者开心时我可以荣幸的成为你的倾听者。 啪嗒,又是滴水声,司辰心如梦方醒,她收敛心神,强装镇定道:林队,刚才的行为可没有尊重我的意思。 林煦微微一笑压下心中那一丝丝难以言表的失落,我又不是你这样的禁欲系,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 我就不道歉了,因为我主观故意,客观也是故意的,道歉太违心。 司辰心又解锁新词汇,每天都能刷新对林煦的认知,气氛恢复如常,她没计较主观还是客观故意,我去洗漱了。 闻言,林煦只好松开怀抱。 木质楼梯上噔噔的脚步声消失,林煦肩膀微微塌了下来,她勇敢试探一步,结果反应平平,未免太打击人了。 林煦在一楼沙发呆了好一会,直到听见楼上卫生间门打开又关上后才关灯上楼。 房间里,林煦埋头在衣柜里找衣服,似是不经意,你先睡吧,我去书房把现在的调查整理一下,明天早上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司辰心只说了一个好,钻进了被窝。 林煦关上灯,轻手轻脚带上房门,她的房间对面是家里的书房,她爸妈平时懒得爬楼梯,参加工作之后书房的使用次数更是少得可怜,一开门,正中央摆着一套座椅,桌子后面是一整排书架,林女士为了充门面,买了一堆板砖厚的书籍,大部分到现在还是崭新的,林煦置身其中,想起昨天晚上她在床上看着司辰心在电脑前的背影,总感觉书房里冷冰冰的。 她在书桌前坐定,趁着电脑开机的功夫,打开了工作群,昨天一组查到当年督办卢明母亲意外身亡的民警,利用职务之便,伙同他人篡改了调查报告,销毁物证之类的。同时一组还拘捕了谭振言,但对方态度十分强硬,只交代他和卢明是雇佣关系,对策划杀害卢明堂哥一事抵死不认。关于马三他强调自己从没见过,一口咬定是卢明看错在构陷污蔑他。 一组依旧没找到马三的下落,视侦把城中村所有监控探头拍到的画面来来回回盯了好几遍,只有马三进入城中村的画面,没有拍到他离开。 一组目前的调查陷入停滞。 二组负责调查河洛集团资金往来的组员,他们把历年账目都要了过来,一条条核实工作量太大,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就是林煦的外勤组,今天查到顾程,但顾程这个人的信息太少,最近一次能查到的记录是他大学毕业,至此这人消身匿迹。 三组蓝安负责调查的非法器官交易,经过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器官中介的上上级,这人是特别行动组盯了很久的非法器官交易网络中的一个重要人物。看到这里林煦才后知后觉,在医院那颗银杏树下,她以为是司辰心随便扯的一个理由,原来她没有敷衍自己,特别行动组真的调查到了晏城的非法器官交易。 四组的厉羽几乎是和他们一同出发的,富强作为付念非法购买数据的突破口,厉羽打算为先前的掉以轻心一雪前耻,等不及澜安市警方慢悠悠的抓人,他亲自带组定位到一个偏远县城的旅馆。 林煦这边说有进展吧,又好像没什么进展,关键的几人,易慈自杀,付念成家,关键人物顾程,目前生死不明。 她需要从头梳理整个案子的发展,一切的开始,是那天晚上带着苏寻来报案的司辰心。 书桌上一只笔咕噜咕噜滚到地板上,直到落地发出一声异响,林煦才发觉,她弯下腰去捡,在指尖够到金属质地的冰冷笔身时,她仿佛被电触般,一个不可思议的她从未设想过的念头闪现在脑海。 -------------------- 第112章 第三十章 夜已深,书房亮着灯,林煦坐在书桌前冷意顺着颈椎一点点爬上来,她感觉身上的血都是冷的。 第202章 这是谋划已久的棋局。 陈氏兄弟在分局出事,是偏离谋划的第一步,所以她不得不出手救人,最终陈树海在两次濒死的情况都被她拉回来了,她拼尽全力救陈树海是真的,她在医院外徒手夺刀救汤汤也是真的。 她说我会自己活下来,这句话也是真的。 司辰心有处理意外的能力,她不会让事态发展脱离预知。 所以在陈茂生死亡,陈树海坠江后,特别行动组介入调查,专案组成立。在江佑被人从医院带走后,她仅凭江佑父母的一管血,就把付念暴露在警方视线中。 这里面每一步都很关键,如果陈家兄弟都死了,马三和付念之间的交易警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付念之所以会这么快被发现,是因为卢明从医院绑走江佑,如果没有这一步,何月也会顺着江佑身上的疑点往下查,查到付念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正是因为这一步,推动付念提前暴露,紧接着就是洛书母亲当年人为的车祸,以及目前被挖掘出来的许多疑似被伪装成意外的事故。 这张网太大了,警方调查的每一步精准踩在关键位置,而这个关键的位置是人为的有意或无意引导,从苏寻报案开始,所有的发展像是被排练过无数次的剧目,她是幕后导演,每个人负责什么角色,站在什么位置,都在她的安排中,对偶尔出现的失误她还会亲自下场摆正。 她怎么做到让发展不脱离预期的? 如果苏寻没有逃出来,爱心之家背后的隐秘交易警方还要多久才能知晓,为什么苏寻会那么信任只见过一面的司辰心,就因为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们兄妹,可她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还是说她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能牵连上付念的机会。 如果苏寻没有逃出来呢?如果他没有求助路过的安符给她打电话呢? 不对,这里面的关键还是苏寻,他是整个案件的开端,是一根引线。 苏寻是唯一的引线吗? 无论有多少引线,她确实比警方先发现爱心之家的异常,她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煦浑身僵硬,刺骨肆虐的寒风明明被阻隔在室外,她整个人却从里到外感觉冷极了。 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失望的。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 实话,她从来没骗过自己,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滴答,书房的时针已经走过十二点,林煦站起身,像是生锈腐朽的机械,动作缓慢而迟钝,她从书房出来,站在房门前久久扣不下门把手。 整个胸膛在沸腾,她想要问清楚,自己进入专案组是否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她提前就知道苏慢慢救不回来? 黄铜质地的门把手坚硬且冰冷,因为用力的缘故,手心硌的生疼,痛感神经在大脑释放信号。 这是要干什么?脑海闪过疑问。 难道要把她叫起来问为什么冷眼旁观,看着活生生的苏慢慢走向死亡? 自己以什么名义问责?警察? 警察能在陈树海即将窒息死亡之前开刀救人?警察也没有在汤汤出事时冲上去抢夺匕首。 挣扎许久,她还是开门了,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床头灯亮着,她记得关门时房间所有灯都熄了的,这盏小灯肯定是她爬起来为自己留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一束昏暗的灯光后,心中的疑惑与愤懑如同退潮的海水般悉数而下,她的眼里只有睡在床边,灯光下那单薄的一点轮廓。 耳边响起那天医院银杏树下朔朔风声,她的声音在风中萦绕,因为我不想这个案子成为你人生中的遗憾,你比任何人都更痛恨嫌疑人的所作所为不是吗? 这是她引荐自己进入专案组的理由,是她向沈长风提前打过招呼,自己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复职,作为特别行动组的顾问,她有特权,沈长风不会拒绝。 专案组不是非要进不可,二组不管是谁带组,林煦能查到的,换做别人也能查到,可偏偏她就是从一个停职的大队长,成为了专案组二组组长。 从她向沈长风举荐自己的时候,就存了私心我不想这个案子成为你人生中的遗憾。 房门轻轻合上,在寂静深夜,没惊动任何生灵,任凭惊涛骇浪归于宁静。 --- 林煦匆匆洗漱,诸多思绪随着浴室水汽一起蒸腾,她不打算问责,她也没有资格,这是世上唯一有资格问责的人,只有司辰心自己。 她再次回到书房,墙上挂钟时针走过两点,半点睡意没有的她,打算整理下与顾程有关的线索。 顾程在大学读的金融,本科毕业后没有再深造,顾翎小他十二岁,他大学毕业时,顾翎小学还没毕业。养父还在监狱服刑,养母不具备工作能力,妹妹又还小,他作为养子没回南城,难道他留在了晏城? 顾文在刑满释放后的第三年,从楼梯上不慎跌落,被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断气了,顾翎又一次目击了过程,顾文妻子在丈夫离世后,家里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顾翎又刚刚考上大学,顾文留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顾翎大二暑假时,母亲因为不堪压力留下遗书给女儿,在一个深夜从楼顶跳楼自杀。 又是自杀,林煦看到这停留了好一会,一个前半生顺遂的富太太,因为丈夫入狱,生活一落千丈,顾文应该还有没被追缴的财产,或者有人接济,不然她们母女一老一少哪来的钱生活。 第203章 顾翎七岁作为钱为民意外事故的报案人,十一年后目睹父亲意外离世的全过程,二十岁时替母亲收尸。这期间,顾程去哪了?林煦翻遍现在查到的资料,顾程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份报告中。 顾文夫妇离世的两份调查认定书,签字的都是顾翎,他就像是从来没被顾家收养过一样。作为养子未免太绝情了些,也可能他对顾家并没有感激之情,才与顾家就此割席。 王澍他们走访顾程曾经的同学,顾文对这个养子的十分慷慨,年轻人时兴什么顾程就有什么,他还经常用零花钱请同学吃饭,最贵的校外培训班只要顾程想上,顾文就会给他报名。到现在他的同学还不知道他是养子,有钱人舍得花钱培养自己的孩子,那是因为他们对孩子有所期待。 林煦以外人的视角来看,顾文是真把顾程当亲儿子养,才会这么舍得。 从顾程的视角他是怎么看到顾家的呢? 她不擅长研究行为和心理,这是她的短板,擅长的人正在对面房间睡觉,一想到这她开始走神,天亮后自己还能同往常一样面对她吗? 难搞,林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以她的敏锐,自己要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肯定能发现,发现了会怎样? 正陷在椅子上为明天怎么遮掩而头疼的林煦,突然听见咚的一声,是很闷的一声响动,在夜里听见格外明显,她看了眼挂钟三点半,书房只有她一个人,声音是从房间传来的。 林煦推门而入,只看见司辰心半跪在地上,手臂撑在床沿,她疾步过去,怎么了? 不正常的高热隔着衣料烫至手心,林煦心一揪,还没把人扶起来,就听见司辰心颤抖的声音,让我缓一下。 地上还亮着的手机显示在主界面,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亮得实在晃眼,司辰心眼前恍惚成大片大片模糊的光斑,林煦借着光能看见她颤动的衣袖。 小满... 司辰心在地上跪了好一会,情况稍有好转,她缓缓说:洛之余死了。 什么! 林煦消化信息的功夫,搀着司辰心起身,她的手还在发抖,你发烧了。 我知道,司辰心坐在床边,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手掌撑在膝盖上,竭力让自己调整状态,药盒里有退烧药。 林煦正要开灯给她找药,她拽住林煦睡衣下摆,像是祈求,别开灯。 ......林煦只好作罢,我去给你接杯水。 上次司月白说的左边第三格的小药片已经用完了,林煦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服下的,吃完药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林煦翻出家里的耳温枪。 耳温枪上的温度显示40.8,自己长这么大发烧次数一只手能数的过来,这个温度会把脑子烧坏的吧? 林煦还是担心,语气生硬道: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不去,司辰心就算生病也十分倔强,说不去坚决不去,她知道林煦不会对自己使用强硬手段,但需要安抚,我有经验,吃完药睡一觉温度就下去了,没必要占用医疗资源。 林煦果然不再劝,掀开被子上床把人抱在怀里,那你快睡,睡醒了要是没退烧就去医院。 睡不着。她用手肘撑开两人之前的距离,就算体质好也不能离一个感冒发烧的人这么近。 ......林煦是真拿她没办法,不去医院又不肯睡,抓住手腕一压,贴的更近了,我身体好,不怕传染。 司辰心做出让步,不再挣扎,你不问洛之余怎么死的? 天还没亮,你又生着病,问工作相关的问题,显得我只关心工作似的。林煦大概猜到,洛之余要是病重离世,还犯不着她情绪波动这么大。 司辰心的脑子一片混沌,刚才洛书从医院打电话过来,是自杀,抢救失败。 -------------------- 第113章 第三十一章 所以,洛书凌晨三四点给你打电话?林煦关注点明显偏了,她现在听到谁离世都不会觉得稀奇,这个案子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只要和当年三人沾点边的基本都死了,顾程的养父母,易慈的养父母,还有那对不能算是付念养父母的夫妻,最可笑的是当年抛弃付念的亲生父母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洛书兴许是在国内提供信息的关键人物,林煦含醋半酸道:原来你们关系这么好,难怪她那天来分局还特地给你带了束花。 司辰心就算脑子再混沌,也能听出这话不对,她奋力挣开怀抱,在床上坐起身,质问道:你想说什么? 林煦见她半个身体都在被子外面,生怕她冻着,扶着她的肩膀,你赶紧躺下。 司辰心不为所动,掰开肩膀上的手,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我问你,你想说什么? 看架势,不从林煦嘴里得到答案,这觉是不可能睡了。 外面还是黑沉沉的夜晚,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两人僵持地坐着,林煦沉默了好一会,只说了句:没什么,你想多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开诚布公地交流。 我随口一说,你别太放心上。林煦不想在这个时候交谈,总有一种乘人之危的感觉,她更希望是在两人心态都很平和的情况下,嘴上是这么说着,手底下的床单却皱成一团。 第204章 司辰心语气十分强硬,林煦,看着我的眼睛。 林煦动作一滞,她们认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名字,昏暗的房间里,她的小动作没能逃脱司辰心的注视。 撒谎。司辰心就算是病着,一旦强势起来,语气和态度带着三分威慑,是她鲜少展露出的锋芒。 林煦太不擅长撒谎了,司辰心从她说的话里能听出来,今天那么晚还没睡,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她换了种问法:你想知道什么? 问题从主动转为被动,这不是司辰心的风格,她从来不会让别人套她的话,林煦在她心里不一样,她也想了解这位嫉恶如仇的大队长能退让多少。 林煦见她把主动权交给自己,虽然时机不合适,虽然有点乘人之危,她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心平气和坐一起聊天,伸手捞过床单上的毯子,盖在司辰心身上。 她斟酌片刻,你是不是知道洛之余会死? 聪明如司辰心,她一下全明白了,这个问题不痛不痒,问问题的人也很巧妙。 你是不是知道洛之余会死? 任何一个有医学经验的人都知道,洛之余不换器官就是强弩之末,他撑不了多久,林煦知道她有医学经验还这么问实际是掩耳盗铃,她问的是洛书告诉了你多少? 是,洛书说不换器官他只有半年不到,司辰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想问你的只有这些了吗? 第二个问题林煦不管怎么委婉,说出来等同在她身上捅刀子,这么残忍的事情她干不出来,只能把到滚到嘴边的问题咽回去,佯装无事,没有了。 见司辰心还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她掩饰心中不安,真的没有了,我就好奇洛书为什么这个点给你打电话而已。 司辰心脸往侧边一偏,演技太烂了。 你睡吧。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去,林煦立马握住她手腕,你去哪? 洗手间。 --- 洗手间里,司辰心把还没来来得及消解的药吐了个干净,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林煦知道了。 她的演技实在太烂了,接下来嫉恶如仇的林队长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保持着谁也不搓破的平衡,这种虚假的平衡对任一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关键在于打破平衡,戳破这层伪装的人出于什么目的。 司辰心以为把主动权交给林煦,对方会对她加以指责和批判,可是没有,她递给林煦一把审判的刀子,她仅仅只是接过,然后轻轻放下。这不是她要的结果,这种轻飘飘反而让她更难以接受。 她从地上起来,一时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响起尖锐的嗡鸣,她扶住水池边缘才不至于倒在洗手间里,缓了好一会,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太狼狈了。 镜中的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像是嘲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推开房门,林煦已经和衣躺下,应该睡着了,司辰心在旁边躺下,盯着天花板,直至天色微曦才昏昏沉沉睡去。 林煦刚开始没睡,她一直在等人进来,司辰心躺床上后她才在浓重的睡意下睡着,六点闹钟准时响起,这一觉两小时不到,关掉闹钟她转过身去探司辰心的额头。 额头温度明显不正常,她坐起身拿起耳温枪,一看结果41.8。 靠林煦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换好衣服来到司辰心旁边,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才艰难地半睁开眼,林煦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小满,我们去医院。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羽绒服,套好衣服正给她穿着袜子,司辰心突然整个人重重靠在她身上,林煦搂着她怎么叫都没反应。 林煦第一个念头是叫救护车,旋即反应过来救护车要一来一回,于是跑下楼敲爸妈房门。 车上。 林向海开车,林堇在副驾,两人头发蓬乱还套着家居服,这种情况你怎么能向一个病人妥协。 林煦抱着司辰心在后座听老母亲的数落,一言不发。 你小时候生病我和你爸哪回是惯着你的,你在第一次量体温的时候就该送小满去医院。 林向海看女儿不说话,开口制止妻子,你也少说两句,林林心里也不好受。 林堇回头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林煦,知道自己女儿脾气倔,他们做父母的都拿她没办法,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没想到小满这孩子比她还犟。 为此,她也只能无奈叹气。 好在医院离得近,急诊挂号,检查,安排病房,司辰心挂上水已是七点多,这是家私立医院,林堇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手续办好了,我和你爸在医院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先回去准备点小满醒了能吃的东西。 她把在楼下顺便买的早点往林煦手里一塞,没有人怪你,你也别自己怪自己,小满比你倔,可你不能事事都依着她的性子来,要学会适当。 送走父母,林煦在病床旁边坐下,她轻轻托着司辰心的手掌,刚才护士打点滴扎了两次都没找到血管,林煦下意识是给昏睡的人捂眼睛。 她有许多问题,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问不出口。她们立场不同,警察的职责是防微杜渐,打击中止犯罪的发生,司辰心则完全相反,她没有规则束缚,她可以看着犯罪发生,她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恰当到发生的一切在她的掌控之中。 第205章 林煦不相信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她会安慰失独的伤心母亲,会给只见过一面的安符介绍工作,会在歹徒持械的情况下冲上去救人,她热血且冲动,现在林煦的指尖还能抚摸到她掌心的那道疤。 她明明不需要山珍海味,一碗简单的蒸蛋就能满足,她明明已经离开晏城,离开给她留下阴影的国家,可她还是回来了,在走出别人望尘莫及的距离后,她回头了。 致使她回头的契机是什么? 林煦对她的过往知之甚少,沈长风都比自己知道的多,一种无法向下探索的无力感包裹着她,她眼里是司辰心沉睡的样子,上次也是在一个清晨的病房里看着她,那时候她还盈满了爱意,现在她只有害怕。不是害怕知道真相,而是害怕司辰心介意她知道真相后把自己推得更远。 医生开了三瓶点滴,司辰心是在第二瓶点滴快滴完时醒的,林煦给王澍发信息让他们休整半天,抬眼发现一双如同洗练过漂亮透彻的眸子看着自己。 醒啦,林煦探手摸了摸额头,温度没有早上那么吓人,拇指轻抚过她因为高烧脱水而干燥殷红的嘴唇,要喝水吗? 司辰心轻轻点了点头。 林煦调好病床高度,把一次性纸杯端到她眼前,杯子里粉色的一次性吸管,是特意找护士站要的,司辰心很多衣服是粉色的,林煦以为她喜欢粉色,她不知道的是,粉色衣服是司锦安排的,在没回国之前她的生活从没出现过粉色。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司辰心先是喝了小半杯白开水,林煦根据医嘱把开的药两片两片给她。 药吃好了,杯子水也喝完了,林煦问还要不要喝水。 司辰心摇头。 林煦放下杯子,在旁边坐下假装回复手机上的信息,司辰心靠在枕头上,先开口:你有话没说。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林煦放下手机牵着她的手,两人静静对视。 小满,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司辰心没问她想通了什么,手指不可察觉的拢了拢。 我只有一个问题,林煦斟酌了很久,她说:你能毫不保留的回答我吗? 哪怕眼前是深渊,只要能不伤害到眼前的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她点头说:可以。 这么多年,你累吗? 像是有一场酝酿许久即将经过的巨大风暴,在惴惴不安的惶恐中,风暴突然转到向别处,推开门,是风暴来临前被狂风拂过的灰色大地,厚重云层的缝隙洒下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铺满残败的人间。 司辰心一脸空白,她想好了怎么把人推开,结果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条路上她踽踽独行好多年,自认为没人能让自己动摇,半道遇见一个上来就送拥抱的傻子,令她方寸大乱。 然后她笑了,她笑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为不管不顾包容她,她说:你不觉得我可怕吗? 林煦注视着她虽然在笑却异常悲凉的眼睛,没有。 世界上的挣扎有很多种,司辰心在第一次没有主动上前救人后充满自责,即使是现在还能梦到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救他,这也是导致她放弃医学的直接原因,她深知有能力却不作为是信仰崩塌的开始。 林煦有信仰,现在因为个人感情而对她有所偏倚,她不希望她经历这种痛苦挣扎。 司辰心在她的注视下渐渐红了眼,语气因为激动而发着抖,在警察还没有注意到爱心之家的时候,我已经知道里面有问题,只要我及时出面制止苏慢慢能活下来,你明白吗? 没等林煦回答她又说:你是刑警,苏慢慢的尸检报告你也看了,她被人放进冰柜前还有呼吸,她可以活下来的,慢慢活生生被冻死,你说我不可怕,你身为警察的立场呢? 林煦不解,她已经尽量规避话题,尽量不去提起苏慢慢,为什么她还要往枪口上撞,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就不能回避,她沉声道:我以警察的立场回答你,苏慢慢的死和你没关系,你没有见死不救,你也来不及救她,你不能用别人的罪过批判自己。 -------------------- 第114章 第三十二章 小满,要做到尽善尽美是很难的,你不能用那么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应该毫不犹豫的走到底,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如果用别人犯的错来苛责自己,永远得不到安宁。 司辰心怔怔地看着她,眼前开始逐渐模糊,她说安宁,哪有什么安宁。 她牵出一抹凄苦的笑容,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林煦手背上,我六岁就没有安宁了,你知道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有多沉重吗? 我爸爸为了救我,在火海里走了一遍,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阿姐也为了救我,再也站不起来,他们为了救我先后都走了,我哪里还有安宁,连活着也不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只有我活着所有亲人才会不自觉认为,他们虽然死了,至少还救下了我,至少我还活着,他们没有白死,我活着是他们留下的一个念想,所以我必须活给每一位心存念想的亲人看。 可是太难了,司辰心几近哽咽,长辈和哥哥,他们每个人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他们对我的珍视和怜悯,是爸爸和阿姐用生命换来的,他们送的每一份祝福和礼物,都让我受之有愧。 第206章 林煦心里堵得慌,她是活下来的希望,是被看作生命的延续,长辈兄长对她的百般珍视与呵护,成为她沉重的负担,是她每走一步就会猎猎作响的镣铐。 林煦抬手替她擦掉眼泪,知道压抑太久的情绪需要宣泄口,不是简单几句安慰能安抚的,只能无声地拥着她。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学医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只要我能救人,等于是爸爸和阿姐救下的又一条生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喘口气,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找到的救赎。 可是后来...我做不到了,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在我眼前死去,我本来能让慢慢活下来,我能救她的...可我做不到。 司辰心抵在林煦肩膀上,自说自话,这是报应,是我活下来要付出的代价,我永远得不到安宁,这件事情结束,无论付念还是其他人,哪怕他们得到审判,我也没有安宁。 人死不能复生,我能做的只是为他们讨个公道而已,她又自嘲道:已经死了的人哪里还能知道人间的公道,是活着的人想要寻找的一种心理解脱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这,林煦掰过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严厉道:难道你不该为自己吗?难道你甘心吗?在你痛苦的时候,罪魁祸首在享受生活,在你怀疑自己的时候,他们已经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小满,我说了你不能把别人的罪过加到自己身上,你没错。你爸爸还有你阿姐,你所有亲长,在世的不在世的,他们都希望你好好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活下来了而已。 林煦看着她哭红的泪眼,心有不忍,温热的指节拂过一颗滚烫的泪珠,泪水迅速在指缝洇开,她用更温和无奈的语气,如果健康活下来的是你姐姐,你会希望她像你一样痛苦吗? 她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阿姐去世后,家里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搬了家,新房子里空落落的,阿姐的痕迹从她的生活中被抹去了。 司辰心呆呆地看着她,她了解自己的姐姐,如果活下来的是她,她未必会比自己好过,她心思敏感细腻,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她从来没说过还好你活下来之类的话,阿姐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挣扎与愧疚,知道她沉重的心理负担,所以她不让自己陪她治疗,在痛苦的时候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姐,如果她活得如此辛苦,才最让人伤心。她应该在春天看最烂漫的山花,在夏天追一场最绚丽的流星雨,四季轮转的每一天都应该是快乐的,她不该像自己一样,在没有光照的角落里随着时间逐渐凋零腐败。 她摇了摇头,泪水滚滚而下,她不想的,她不希望阿姐活成她这样。 林煦把她抱在怀里,小满,你对你阿姐的祈盼,就是她对你的祈盼。 你要自己摘掉镣铐,给你的祝福和礼物,是作为亲人的认可,你不需要有负担,你能活下来是最好的结果。她轻轻抚着司辰心消瘦的肩膀,我知道一时间很难做到,慢慢来,你需要放松,慢慢来。 司辰心应该是累极了,她紧绷太久,在林煦的安抚下沉沉睡去,濡湿的睫毛粘在一起,晶亮成一片。 林煦轻轻把输液的手放回被子里,盯着她睡着的样子,善良的人永远先责怪自己,就连她这么聪明的人也不能幸免,在其他人对她关怀备至时,她不是接受,反而问自己配不配。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难怪她那天在洗手间隔间里哭得那么伤心,明明是个小哭包,明明喜欢自己,还傲娇嘴硬。 ---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期间林女士来送过一次饭,问过病人身体状态,见人没醒放下吃的,挽着林向海给司辰心买礼物去了。 司辰心醒过来的时候林煦不在病房,手机也没带过来,想要下床找人发现连鞋子也没有,自己是怎么来医院的? 纠结要不要穿袜子走出去时,林煦从外面进来了。 看她醒了,林煦嘴角微扬,展颜一笑,醒啦! 在那一瞬间司辰心知道她父母为什么给她起名为煦,确实和煦如春风,温暖如四月,能遇见这样的人是自己天大的荣幸。 林煦走过来见她紧盯着自己,放下手机问道:看我做什么? 司辰心如实相告:你笑起来真好看。 林煦笑意更深了些,我不笑的时候不好看吗? 司辰心眼睛弯了弯,也好看,然后问,我鞋子呢? 你全程是我抱过来的,鞋在家呢。 我怎么回去? 林煦在正要把病床小桌板展开,故意笑道:我再给你抱回去。 司辰心不说话摁着没打开的桌板,气鼓鼓瞪着她。 有趣,林煦眉毛微挑,你害羞啊?不用害羞,我抱着你从楼上到小区,看见的人不多。 司辰心低下头,耳朵都烧起来了。 下次你还敢烧四十度不去医院,光靠退烧药解决吗?林煦严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司辰心摇了摇头。 林煦这才满意,我让我妈给你买双鞋过来。说完拿起手机啪啦啪啦打字。 第207章 你不问我穿多大的鞋? 要是连这个都要问,那我还真别追你了。 司辰心以为她偷偷记下了自己的鞋码,谁知林煦下一句就补充说:专业的刑侦人员,能根据鞋码判断嫌疑对象有多高,也能根据身高知道这人穿几码的鞋。 司辰心有被感动到,然后感动没有了。 先吃饭吧,医生说你要多补充点水分,我爸炖了鱼汤。 我想去那吃。司辰心指向病房窗户旁边的小桌子,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早放晴,现在太阳刚刚好。 行,穿衣服。 林煦给司辰心穿好外套,像是知道她会穿袜子踩过去似的,左手揽过后背,同时弯腰,右手绕过膝弯,迅速且轻松地把人抱起,司辰心惊呼,瞬间失重的条件反射使她把手攀在林煦肩膀上,霎时间羞红了脸。 把人抱到椅子前放下,林煦哑然失笑,只是抱一下而已,你这么怕羞,以后可怎么办。 司辰心沉默了两秒,抬头问她:什么怎么办? 看样子她是真没领会到这话后面的深意,林煦无奈,算了,你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 这顿饭完全是按病号餐规格准备的双人份,林向海得知司辰心胃口不好,多准备了一道酸甜开胃的餐前小食,一份很简单的白萝卜,份量不是很多,林煦吃了一块,看司辰心喜欢就都给她吃了,边吃饭边给老父亲发信息请教萝卜怎么做。 司辰心恢复的还不错,是精神上和身体上的恢复都不错,她吃了一份餐前小菜,小半碗米饭,鱼汤一碗,三分之一的蛋羹,蔬菜若干,虽然不算多,却是林煦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 吃完,林煦收拾碗筷,拎着大包小包的夫妻俩进来了,林堇一看到司辰心就喜笑颜开,小满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林女士把东西随手一放,上来摸司辰心额头,然后用手背感受自己额头温度,这才放下心,退烧了,好了就好。 阿姨早上骂过林林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送你去医院。 林煦:...... 紧接着林女士开始展示她逛街的成果,衣服鞋子包包,这双鞋我试过了,又轻又舒服,脚感非常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每个颜色都买了一双。 司辰心认为林堇和司锦要是认识的话一定会成为好朋友,也许有机会可以介绍她们认识。 最后一个礼盒拆了又拆,打开里面是一条粉色单钻项链,林堇捧着丝柔质地的盒子,试探道:喜欢吗? 主体钻石不大,虽然是钻石项链,却不是张扬的款式,林煦收到老母亲发过来的照片一眼相中这款,十分符合司辰心低调的个性。 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司辰心问道:这个很贵吧? 不贵不贵,林堇摆摆手,一脸亲切,这是阿姨送你的见面礼。 司辰心不太敢收,她基本不收家人之外的礼物,外人要是想给她送礼物需要先走司月白这一关,回礼也是司月白安排的,所以她不太懂收礼这套流程,尤其是这看上去不便宜的项链。 林煦看出她的犹豫,收下吧,这项链还没你那几千块的手表贵。 林堇:什么几千块?这项链,老娘刷卡刷了十八万八。 但知女莫若母,看破不说破。 他们一家子有相同的脑回路,林向海也过来劝,啊对,是几千块来着,还没你哥哥送的见面礼贵,小满,这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司辰心这才敢接过盒子,见她收下夫妻俩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林煦手机显示来电,她看了眼屏幕,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堇不想一个电话破坏气氛,她喜滋滋问道:喜欢吗? 喜欢,谢谢阿姨。 阿姨帮你戴上吧,首饰买了当然要戴出去,这么好看的孩子身上连点首饰也没有。 司辰心犹豫了下,实在不好拒绝热情的家长。 林堇正给司辰心戴项链,林煦进来,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小满,付念要见你。 -------------------- 第115章 第三十三章 妈,别拿了,后备箱塞不下,再说这些东西在晏城下个楼就能买到。林煦看老母亲在家里扫荡,沙发上是大包小包装满吃的用的。 林堇拿了着两盒退烧贴往袋子里塞,对林煦的话充耳不闻,两盒退烧贴,你单位备一盒,家里备一盒,还有这些药,用之前记得看下日期。 哦对,还有你爸上次熬的高汤,在冰箱冻成分装了。说着就要去翻冰箱。 妈,可以了,林煦连忙制止,上次的还没吃完,还在冰箱里冻着,再不出发,下班前赶不上回分局了。 人小满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林堇呛回去,你们警察查案子还要一个病人提前出院,也不知道一个个干什么吃的。 作为一个个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其中一员,林煦被噎得无话可说,向坐在沙发上被提前出院的病人递去求助信号。 第208章 司辰心收到信号,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姨,我们确实该出发了。 林女士叹了一口气,语气满是不舍,明天周末还以为你们能在家多待两天,多陪陪我们两个可怜的空巢老人。 林煦第六感直觉暗叫不好。 唉,又剩下我们孤零零的两老人在家。林堇黯然神伤,把拿出来的高汤,默默放回抽屉里。 林煦疯狂朝司辰心使颜色,意思是千万别上当。 司辰心不懂这种软刀子,以为林煦是想让她安慰林堇,阿姨,晏城来回很方便的,您要是在家里无聊,我随时安排人接你去晏城。 林堇顺着杆子往上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林林不让我们去晏城,说她那套房子住不下。 司辰心看林煦的眼神一下变得复杂,有这么好的父母,他们只是想去看看你,居然用这么离谱的理由就打发了? 我...林煦刚想为自己狡辩,她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林女士立马抢过话头,痛心疾首道:还说工作忙,去了也没时间陪我们,工作之后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回来一趟匆匆又要走了。 阿姨,你什么时候想来晏城都行,我帮您订酒店,司辰心义愤填膺,她最见不得可怜兮兮的家长。 林堇趁热打铁,假装犹犹豫豫好一会才问:我们可以今天去么? 可以! 林煦:......就没见过这么容易就被撺掇的人。 车库里,林煦见到刚才没有参与表演的老父亲的杰作,她家另一辆车的后备箱塞了满满当当,上午林堇买的衣服鞋子出现在车上,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表演。 林煦先是开自己车到旅馆,把车钥匙交给王澍,让他把车开回晏城。 王澍还纳闷队长怎么一个人开车过来,连形影不离的司辰心也没见着,林煦给他指了指路边那辆稳重至极的黑色卡宴,我爸妈也要去晏城。 车上,王澍看着先开走的卡宴,嘶了一声,阳沐在副驾好奇道:那辆车有什么不对吗? 太不对了,我们队长居然开得起卡宴,他若有所思,阳沐以为他会说出是不是贪污腐败之类的话,结果只听到,下次聚餐,我要点那道二百六十八的清蒸白鱼。 --- 南阳分局专案组审讯室,付念面无表情地坐在审讯椅上,这是她被羁押的第三天,期间专案组对她提审两次,哪怕是沈长风也没能从她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线索。 上午何月告诉她洛之余自杀身亡的消息,为了防止她情绪过激,两个警员高度警惕站背后看着她,然而她听闻消息后,只淡淡哦了一声,之后一言不发。 下午的时候她才开口说话,要求见司辰心。何月把情况汇报给沈长风,晚上六点林煦才带着司辰心赶到分局。 从知道儿子死了之后,水没喝饭没吃,还以为她不伤心呢。何月在单向玻璃外向两人介绍情况。 司辰心从南城回来再次见到付念情绪有些复杂,她确实是个可怜人,现如今儿子也死了,她再次孤身一人。沈长风之所以翘不开她的嘴,一是付念谨慎,二是她没什么好顾及的。 她主动提出见司辰心,说明有突破口,沈长风站在一旁,小满,这不是正式审讯,摄像头也没开,你就当聊天,尽量从侧面打听出马三的下落。 沈长风清楚付念见她必定会涉及个人隐私,观察室只有特别行动组几个老资历成员。 司辰心单独进入审讯室,其他人在外面戴着蓝牙耳麦,付念听见开门的动静,抬头很平静地看着她落座,两人对视谁也没开口。 付念观察司辰心好一会,突然笑出声,是那种从身体内部发出的讥笑声,没有任何情绪铺垫,非常突然的诡异的笑声,听着实在渗人。 何月有些不安,她不会疯了吧? 沈长风抱臂而站镇定道:要疯早疯了。 林煦的目光锁定在司辰心身上,付念不可能会疯,她更担心付念会用什么方式攻击司辰心,毕竟她上午刚经历一场情绪崩溃。 笑声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付念嘴唇干裂的地方隐隐能看见血丝,同样血红的还有她的眼睛,昔日的贵太太可怜又狼狈。 司辰心等到她稍微平复后,相比刚才付念的笑声,她的声音如沐春风,你恨不起来是吗? 付念怔住了。 如果没有我从中搅局,洛之余的手术应该会很成功,保养好的话能活上十几二十年,你还有机会重新谋划,因为我的出现洛之余死了,你只能孤独终老。 洛太太,你是在嘲笑自己连恨意都没有吗? 在司辰心面前那种被剖析得一清二楚的不适感再次袭来,付念不得不佩服她对自己的了解,你恨我吗? 司辰心平静地告诉她:曾经恨过的。 现在不恨了?付念好奇。 我刚从南城回来。 付念一脸错愕,旋即苦笑,所以你同情我? 司辰心摇头坦诚道:我即不恨你,也不同情你,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你竟然因为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就此葬送自己的一生。 第209章 何月向林煦求证,司顾问说的是钱为民夫妇? 林煦点头,她只是怀疑钱为民夫妻可能是付念转变的开始,司辰心则直接用用结果去论证。 看来你去趟南城收获不小。付念彻底放弃抵抗,当年连妈妈都分不清的孩子,现在掌握了她所有的秘密,那些被自己掩埋最黑暗最无望的过往,她往后一靠,失去主动权的她不再挣扎,竟然觉得这是多年来最轻松的时刻。 没什么好可惜的,付念抬头看向头顶灯管,浅浅笑道:他们死了之后,我终于能睡上个好觉了。 司辰心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她从地下室被解救出来,远离了身体上的伤害,可有些伤害不在体表,梦魇会在每个深夜带她堕入痛苦的深渊,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如果不能自我消解,受害者在长时间的精神折磨下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付念望向司辰心的眼睛,太像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和当年的易慈有着如出一辙的悲悯,她们母女截然不同的人生,却有着相同的慈悲,她笑意更深了些,你知道吗?当年你妈妈也这样看着我。 她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除了善良一无是处。 司辰心握成拳的手指死死扣着袖口,竭力克制即将失控的情绪。 小满,冷静。林煦的声音从蓝牙耳麦传过来。 观察室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看来司辰心的情绪可以说是稳定到令人吃惊的地步,从进去到现在她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曾有过,就连擅长微表情观察的沈长风也没看出来。 一经提醒,司辰心迅速调整状态。 你觉得黄老师和她,谁更善良些? 付念的攻击没有生效,司辰心反击,她知道黄莹在付念心中和别人不同,那是被她叫做妈妈的人,是带人冲进地下室再次救她于水火的天降神祇。 司辰心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她又一次赌赢了。 不一样,她们完全不一样,黄老师是真正的好人,她的好是有尺度的,她对福利院的每个兄弟姐妹都好得恰到好处,我要很努力才分到比别人多一点点的关爱。 所以...当你遇见易慈,她全部的关爱都给了你,司辰心责问她:你就下意识以为她独属于你吗? 不可以吗?付念的情绪被引导,逐渐失控,她回忆起最初的不甘,我们是姐妹,都是被抛弃的女儿,凭什么她的命可以那么好,遇见那么好的养父母,把她当亲生女儿,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 我呢?付念拷着的手激动地指向自己,我连学都不能去上,同龄人对我指指点点,好不容易被父母接到身边,竟然是为了给他们照顾儿子,晚上只能睡在房子过道里,他们起夜嫌我碍事,走过来还要踢我一脚,家里没钱了把我丢到外边,我是他们用完就扔掉的垃圾。 付念双眼通红,这些话她没机会倾吐,今天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我吃他们一口饭,就要接受他们一顿数落,说当初留下来的是大丫就好了,就这样的环境下我还心存感激,感激他们没有直接把我扔掉。 她红着眼问道:如果出生那天被扔掉的是我呢?我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难道易慈不算是过着属于我的人生吗? 她问完,审讯室陷入沉默,没人回答她,世界上没有如果。 司辰心斟酌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把这种不甘心,转移到我母亲身上了? 对! -------------------- 第116章 第三十四章 付念找到坚不可摧城墙下的一角裂缝,像游蛇般顺着缝隙探入城墙内部,嘶嘶地吐着信子,幽幽道:我们第一次玩交换身份的游戏,她在福利院一天没待完,哭着我向我保证以后会对我好,只要她有的我也会有。 她嘲笑着:生活在象牙塔的人,第一次深入我们底层的生活环境就落荒而逃。 司辰心冷声说:你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你让她看到你在福利院的生活环境,本来也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是,付念毫不掩饰,我就是要让她看清楚,被她夺走人生的我,活得有多辛苦。 她去过一次福利院后,建议我找机会离开那里,这样我们才有更多时间接触,她冰冷的目光看向司辰心,我听了她的建议,结果呢? 原来付念从抵触领养到主动参与领养的关键在这里,易慈出于好心的建议,是付念堕入地狱的开端。 你在怪她? 我能怪她吗?付念反问,这个答案几十年前就有了,她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怪她,我只是运气不好,我的运气一直不好。 但是那天她不该向我道歉,她以为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道歉。付念回忆当时的场景,易慈在她面前哭的泣不成声,那是世界上唯一会为她掉眼泪的人,她的姐姐,一无是无,只会掉眼泪的姐姐。 付念哂哂一笑,她说会尽量补偿我,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会满足,你看她在我面前多卑微啊,和路边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区别。 第210章 司辰心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小满,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中止谈话。沈长风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对面的付念看不出她的表情变化,摸不准她的心思,她不应该愤怒吗?她应该气愤当年自己对易慈的所作所为,她那么在乎易慈,不应该这么平静,她应该像上次一样用最残忍的话术攻击,然后愤然离去,她面对自己的每一秒难道不会感到恶心吗? 司辰心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同时也擅长引导对方的情绪,然后从情绪里觉察出每句话背后的目的,她沉默了很久,久到观察室的人以为她的情绪即将崩溃,她有了进审讯室的第一个表情,一个极轻级轻的笑容,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笑容。 她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你一定非常痛恨自己,痛恨当年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她打量着付念,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付念在她眼前像个被扒光衣服无处躲藏的人,她的眼里不带一丝温度,取而代之是隐藏在温吞表象之下的锋芒,你如果恨她夺走你的人生,你就不应该改变你们最初的计划,你如果恨她,同样也应该恨你眼前的我。 你即渴望她爱你,同时又拒绝她爱你,因为你不敢坦然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爱意,你害怕,害怕拥有,害怕是昙花一现,就像十三岁你父母丢下你一样突然。司辰心语速极快,她用短而快的刀子剖开了付念那颗矛盾复杂的心,真正卑微的是你自己,你想要又不敢要,你不确定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只能通过羞辱她的方式来证明,你折磨她的时候,你比她更痛苦,不是吗? 城墙那角裂缝,不是破绽,是她设下的陷阱,付念被困在里面,出口被封,里面漆黑一片,无路可走。 你要是大大方方接受她对你的好,我们今天又何必要坐在这里。司辰心重新建立了对付念的分析,现在还缺少关键一环,顾程帮她解决钱为民夫妻,作为受益人的付念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恢复高高在上的姿态,眼中淬出寒光,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替顾程遮掩什么?在钱为民去世的那个晚上,你把良心交给他了? 在你嫁给洛一鸣之前,你为他做的一切,有获得对等的好处吗?她深深地审视着眼前呆愣的女人,以你现在的境遇,你甘心吗? 世界上毫无保留爱你的人,你唯一想要拯救的人,还是死在你的设计之下,你后悔吗? 你有真正赢过一次吗? 作为棋子的你,还记得唯一醒悟过的一次,唯一反抗过的那一次吗? 一连串的问题令付念来不及反应。 棋子?输赢?反抗? 她是棋子没错,她从未回避过自己是棋子的身份,棋子会存在也是因为有利用价值,有价值说明她是值得的,棋子的角度怎么能看清楚棋局的走势与输赢,棋子的位置是由下棋之人决定的,她稀里糊涂了大半辈子,她也有看清过一次。 是她唯一反抗过的一次,为了救易慈,棋子有自己的思想,她想让易慈活下来,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人,那个满腔善意的人,一无是处的善良成为执棋之人利用的工具,造就了她们现在的悲剧。 林煦看着锋芒毕现的司辰心,这就是特别行动组的司顾问,一个平日表面温吞,实则内藏锋刃的人,她一进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适当暴露出弱点,在对方只专注攻击她的薄弱处时,司辰心已经找到了她的破绽,付念被循序善诱,等发现时已经无处可退。 顾程已经出现在调查视野,付念却对他绝口不提,她把话题引导到易慈身上,利用易慈在她心中的地位,她知道易慈是对方的软肋,以此转移注意力替顾程打掩护。 林煦逐渐好奇顾程和付念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付念没有回答司辰心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她失去自我太多年,已经不具备回答这种太主观的问题的能力。 司辰心没有得到答案,实际已经有了答案,第一道防线已经倒在她连珠炮的问题下。她要攻击主城墙,她要知道付念为什么会同意当年的计划,顾程是否就是她追寻多年的幕后之人。 顾程为什么要帮你杀人,他喜欢你?她手里没有掌握顾程太多的信息,他对这人的了解还不足以建立分析,只能通过猜测及付念的回答来判断这人的行为模式。 听到这个问题付念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发出嗤笑,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居然也会问这么俗套的问题。 看来不是,他们之间不可能是男女关系,少年时期顾程大概率会喜欢上明媚开朗的易慈,而不是自卑敏感的付念,付念有名有姓成了家,顾程则完全消身匿迹,她问了一个很冒险的问题,他帮你解决钱为民夫妇,你答应他接近易慈,就像他第一次介绍你和易慈认识一样,你又一次作为他接近易慈的媒介,是吗? 这个问题完全来自她的推测,钱为民是在顾程即将升大二的暑假去世的,那段时间易慈刚好考上顾程所在的大学,易慈在高二转学去了另一个城市,她很可能会给付念留下联系方式,根据对付念的分析,两人大概率是断联状态。 付念紧抿着唇,视线聚焦在两人之间的一小块地板上。 第211章 她猜对了。 你们在顾程的设计下再次在晏城相遇,她出于补偿的目的,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你经常用她的身份去学校上课,大学几年,你对她的模仿已经到了难分彼此的地步。 顾程是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出现,才有了让你取而代之的计划? 很近了,她离真相很近了,这个计划只要正常发展,母亲死后付念会代替她的位置,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被蒙在鼓里的父亲,可能又是一起被伪装成意外的落水或者交通事故。 这个计划因为付念的私心,偏离既定的轨迹,最终计划失败。 她的父亲母亲还是没能活下来,甚至还搭上了她的阿姐。 司辰心胸腔仿佛燃起了一团火,她从未像现在愤怒,哪怕再一次见到付念,她也不觉得愤怒,她和母亲太像了,在她面前司辰心没有愤怒,因为她知道,付念不是自己的目标,她的目标是那个躲在这后面的阴诡小人。 他在哪里?她拳头握着,指甲深深的扣着掌心。 观察室的同事看司辰心即将失控,担忧的看向沈长风,组长... 沈长风掌心向下一压,示意他噤声,继续观察,司辰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失控的人,她能坐在付念对面,每句话都有她的目的。 付念自然不可能交代顾程的去向,她看着愤怒的司辰心甚至觉得很有趣,她姐姐生下的这个女儿,并不像她姐姐,她是一把谁都掌握不了的利刃,她聪明且睚眦必报,这生气的样子和当年的自己多像啊。 你找不到他的,这个问题付念没有沉默,反而欣欣然道:我建议你也不要去招惹他,他的手段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能抗衡的了的。 司辰心没有理会她假惺惺的忠告,问出了她这次谈话的目的,所以马三已经死了? 沈长风立即捕捉到了付念错愕的表情与躲闪的眼神,她没回答这个没有任何铺垫而突然出现的问题,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她已经给出了结果。 这是沈长风和司辰心配合多年的默契。 司辰心的目的已经达成,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垂眼看着付念。 付念从她的姿态和神情感觉到一丝蔑视,对方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她说:你怕死吗? 你知道爱心之家的两个主要犯罪嫌疑人,被捕一天不到,其中一个死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司辰心踱步到付念前面,他们甚至不知道顾程是谁。 司辰心穿着浅色的长款外套,审讯室顶灯照在她身上,付念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她的表情,她在笑,灯光给她周身的轮廓镀上一圈迭迭的白,她俯下身凑到付念耳边,用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安排律师为你做无罪辩护。 在付念不可置信的错愕中,站直转身,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在门口她握着门把手特意停下来,洛太太,希望你能平安。 -------------------- 第117章 第三十五章 一出审讯室,沈长风就问:你和她说什么? 只是让她摆正自身立场而已。 沈长风当然不会信,警方和司辰心有相同的目标,所以没太去计较这句悄悄话,一行人回到七楼办公室。 只是去了南城三天不到,办公室的桌上,地上堆满了材料,要很小心才不至于被绊一跤。出差和外勤人员都回来了,办公室再次坐得满满当当。 一组负责寻找马三的下落,从找活人变为找尸体,先前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一组打击不小,沈长风脸色不太好看,向全省市发布协查通告,针对无人认领的无名尸体,无论是意外还是谋杀,哪怕是尸块也必须对比一遍dna,一旦出现相符合的结果,只有一根手指,也务必送到分局法医部门。 是。组员噼里啪啦开始准备文件。 林队,沈长风看向林煦,汇报下南城回来的最新进展。 林煦昨晚整理出了一张人物关系图,重点围绕付念易慈和顾程三人,办公室的共享大屏幕上,付念易慈关系为姐妹,易慈与顾程关系为同学,付念和顾程之间的连接线上没有文字标注,林煦把鼠标光标停留在没有标注的线条上,现在可以把付念和顾程之间的关系注明为同伙。 这三人之间易慈和顾程养父母都已去世,付念从第二个领养家庭被解救出来后,这对领养人夫妻先后死于意外。 关系图上,三人分别延伸出几个节点,上面有注明姓名,每个延伸节点是灰色背景,意味这些人已经不在人世,整张关系图上,除了顾程延伸出三个灰色节点外,另外两人只有两个结点,一共十个人,目前确认活着的人有付念,她的节点被设置成红色,顾程的节点颜色是一个灰蓝色。 林煦解释道:这个关系网中,我们见到了还活着的付念,顾程则完全销声匿迹,怀疑有可能换了新身份。 这张图沈长风看后太阳穴突突跳着,南城一趟收获颇丰,难度也是巨大的,几十年前刑侦技术没有现在完善,去追究是不是人为意外,太困难了。 林队,阳沐看到顾翎的死因,备注是自杀-存疑他疑惑道:顾翎的自杀有问题吗? 第212章 有,林煦陈述自己的观点,这三个领养家庭中,顾程的养母是最后一个离世的家长,而且只有她是自杀,其他人都死于意外,单拎出其中的任何一个家庭,她的自杀看上去合情合理,但三个家庭合在一起,她的死亡方式过于突出。 王澍嘶了一声,可是她连遗书都写好了,顾翎对自杀结案也没有异议。 疑点在顾翎身上,我们最初能注意到顾程,是因为她是钱为民落水的目击者和报案人,顺着这条线索我们找到顾程,因而证明了他是介绍付念和易慈认识的第三人。 回到整条线索的发现之初,顾翎目睹了钱为民落水,虽然付念没有承认是顾程杀死钱为民,我们如今也无法佐证,假设顾翎目击了凶案现场,在惊慌失措下选择报警,等她后知后觉为了袒护自己的哥哥,从而拒绝警方问话。 司辰心坐在林煦旁边认真听着,行为逻辑上分析的很合理。 根据走访调查,顾翎很依赖这个哥哥,他们兄妹关系十分要好,顾翎母亲死后,她低价卖了家里的房子,之后一直在晏城,她的尸体是在出租屋被发现的,由于没有亲属认领尸体,辖区派出所根据找到的身份信息向她老家派出所办理了销户。 这中间有太多疑点,顾翎毕业之后没找工作,没有朋友,不和同学往来,和付念婚前那段空白经历太相似,不同的是付念最后结婚生子,顾翎被发现时已经腐成巨人观,能证明身份的只有一张身份证。 我疑惑的点是,她无亲无故来晏城做什么,或者是什么人让她值得卖掉老家的房子留在晏城。 沈长风问她:你怀疑顾程和她一直有联系? 林煦点头,继续说:不是怀疑,我基本可以确认顾翎一直和顾程有联系,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的观点。 沈长风不置可否,众人见大领导没说话,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父母亡故之后来另一个城市投奔自己的哥哥,是挺合理的。 会不会是顾程杀了她?她目击了顾程杀害钱为民的过程,所以他才杀人灭口,伪装成自杀。 要灭口早灭了吧,何必等到她长成一个大人,他不很擅长伪装成意外? 我赞同,解决一个小姑娘比解决一个成人方便多了。 那他为什么要十几年之后才动手? 这些问题林煦也想过,顾程如果真的是杀人灭口为什么要一个个解决,他完全可以制作一窝端的意外事故。 司辰心划拉着林煦手机上的调查报告,顾程养母的自杀结案在这些意外中,确实很突出。 司顾问,你有什么看法吗?沈长风见她一直盯着手机也没说话。 众人齐刷刷看向这位脑回路和他们完全不同的顾问,想听听她那古怪又离奇的看法。 司辰心放下手机,沉吟两秒后,说:我认为顾程养父母的死和他没关系。 果然是一语惊人。 沈长风哑然失笑,抱臂好整以暇道:你的意思是顾文身亡纯属意外? 不,不一定,司辰心坐直身体,挪过林煦的笔记本,她在钱为民夫妻的节点上圈了一下,钱为民夫妻会死是因为他们给付念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付念和顾程达成合作的条件就是解决这对夫妻,顾程做到了。 她又在易慈养父母的节点上画了一个圈,易慈养父母会死,是因为作为易慈亲密的家人,付念要代替她的话,势必会被这对夫妻看出破绽,这样的隐患必须被消除,他们又做到了。 她看向其他人,问道:顾程的养父母为什么会死? 是啊,顾程杀害养父母的动机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顾程的秘密? 我先假设这种可能成立,顾程当时还在顾家生活,养父母知道他杀了人还会让他留在家里?如果他们感情深厚,顾程就不该在大学毕业后彻底切断和养父母的联系,可如果他们感情一般,顾程有大把的机会把他们解决掉。 确实如此,顾文离世的时候,顾程早已不和顾家来往。 我的推论是,顾程养父母并不知道顾程杀了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顾翎。 何月问:所以他杀了顾翎? 司辰心摇了摇头,也不对,他要是想杀掉顾翎完全可以趁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下手,顾程不是这么犹豫的人。 何月更疑惑了,既然他没有杀掉养父母的动机,也没有杀害顾翎,顾翎目睹了钱为民被害的现场,她报了警,之后又替顾程打掩护,十一年后她亲爹从楼梯上滚下去也不一定是意外,她作为唯一目击者,总不能是她推的吧。 何月半开玩笑的推理,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驳。 小月,胆子太大了,这种假设我想都不敢想。 是啊,那可是亲爹。 何月也认为不可能,顾翎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发现司辰心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司辰心的思路被何月大胆的假设打开,她转头问林煦:顾翎有多依赖顾程? 第213章 顾程的同学说,顾翎在很小的时候经常去她哥校门口等他放学,有时候同学聚会也带着她,中途要是顾程离开一会,她会很不开心,她还不太喜欢顾程的同学,他的同学都认为顾翎对顾程的依赖更像一种小孩子的占有欲。 听完司辰心默了默,然后看向何月,她说:小月,说不定顾文就是顾翎推下去的呢? 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边缘人格障碍,又称bpd,这种人格障碍的患者可能表现出强烈的情感不稳定性,对待他人的关系也常常表现为极端的热情与敌意,常常寻求他人的关注和认可,又容易感受到被抛弃的恐惧。 一圈人似懂非懂,精神病人的思维方式和常人确实不同。 从顾翎小时候的表现来看,她应该属于此类患者,通常这类精神患者为了博取关注,行为上会比正常人更容易走极端,甚至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的行为。 王澍有些不可思议,难道顾翎为了获得顾程的重视,把她爸给推下楼,以此想让顾程回家? 办公室沉默着,他们是正常人,正常人本来也无法理解一个精神患者的行为。 不对,说话的是何月,她指正王澍的话,顾翎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顾程回家,她的目的是为了让顾程关心她。 一阵恶寒从林煦的脚底爬上来,要真是这样的话,顾翎母亲的死亡给了顾翎抛下南城,奔向顾程的理由,那最后顾翎又为什么死在出租屋里? 顾翎会不会是遭到了顾程的厌弃,然后自杀在出租屋里? 不是,司辰心又甩下一个重磅炸弹,出租屋的尸体不是顾翎。 !!! 沈长风和林煦异口同声:依据呢? 司辰心向众人展示林煦手机上尸体巨人观的照片,尸检报告上说死者是割腕加吞入一定剂量的安眠药去世的,但尸体体表只有手腕内侧竖切这一道伤口。 边缘性人格障碍临床表现的一大典型特征是冲动性的自毁、自杀行为,这类患者的身上会反复出现自残形成的伤口,顾翎小时候可能是轻症患者还不至于到自残的地步,她人生经历的几次变故只会加重她病情,不可能一道陈旧疤痕都没有。 所以我说出租屋的尸体,不是顾翎。 沈长风的表情像是一口吞了个苦瓜,苦不堪言,这案子坑是真多啊,大坑套小坑,一挖一个准,还tm有完没完! -------------------- 上一章节有修改一点点结尾,但不影响主线发展,感兴趣可以回看上一章 分割线 另外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可能做不到连更,大概率是两天一更, 原因是要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专业课有大量要背诵的考点,还有时喜时不喜的数学,压力山大,为此只能压榨美好的创作时间。 ps:本人在此立下字据 保证不坑,保证不辜负每一位追更的读者! 第118章 第三十六章 现在不仅要找到顾程的下落,还要找顾翎,另外附赠弄清楚顾翎出租屋内那具尸体的身份。 南城一趟哪何止是调查出易慈和付念产生交集的时间,分明是捅了个马蜂窝回来,沈长风当场有种想要当场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蓝安汇报器官交易中介的上上线的情况,由于三组掌握的证据充足,人证口供一应俱全,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连审讯技巧都没用上,对方为了从轻发落交代个干干净净。 三组丝滑又顺利的进展,令大家心里舒畅了不少。 厉羽刚回分局不久,他们对富强的抓捕行动很顺利,dna对比结果出来后,他们立刻去村派出所提审了这对老夫妇,李国英第一胎确实产下一对双胞胎,李国英的婆婆嫌弃一胎两个丫头晦气,把先出生的女婴扔给了产婆,让她帮忙处理,接生的产婆已经去世多年,易慈被养父母收养的过程已无从考究,付念是在李国英的强烈要求下才被留下来的,代价是必须在娘家养着。 富强对付念指使他从医院购买信息和血液样品的行为供认不讳,但他不认识任宏声,他也没拿到体检中心的数据和样品,他只是个购买和倒卖信息的二手贩子。 何月说:至少他承认了他和付念之间的交易,这一条也够定罪了。 厉羽摇了摇头,难,他是承认了,可是没有证据,没有录音,没有文字凭证,什么也没有,如果他们不是姐弟关系还可以根据转账记录来定罪,现在她们是姐弟关系,付念完全可以抵死不认,她要说是姐姐救济弟弟的生活费,你能怎么办。 还真让林煦猜对了,付念完全是为了把富强拉下水。 沈长风为接下来的调查方向而头疼时,更令他头疼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电话那头是司暮川阴仄仄的声音,沈长风,小满加班你给她开几倍工资? 司辰心完全是义务加班,别说加班费了,连工资也没有,只有档案室电子化那对她聊胜于无的项目补贴,沈长风还真没法回答他,司暮川那边又说:你能看到公安分局的大门吧? 第214章 能。 您屈尊动一动,到窗户边看看,往...下...看。 沈长风按照指示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去,没发现任何异常,回话道:什么也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暴跳如雷的声音:老子已经在门口等成活化石了,明天天一亮就可以去人事部门应聘石狮子。 沈长风才注意到分局大门外左边石狮子旁边的一小块阴影。 活化石问:你什么时候放人。 快了。 小满两个小时前也告诉我说快了,我都要在这扎根了也没见她下来,司暮川的语气充满不耐烦,你把手机给她。 沈长风看了一眼司辰心前面的手机,八成又没电关机了,他早已见怪不怪,在当今全靠手机联系的年代,她的手机要么不在身边,要么没电关机。 他把手机交给司辰心,你哥。 司辰心注意到自己手机没电了,想起司暮川几个小时前说来接她下班,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不得一顿劈头盖脸,她小心翼翼把手机放刚到耳朵边,轻声细语说:二哥,我手机没电了。 她的语气和刚才专业冷静分析时完全不一样,乖巧甜美软乎乎的,像是讨好,又能听出一点点带撒娇的成分,林煦在旁边听得心都要酥化了,她还会撒娇啊。 电话那边酝酿好的情绪一下被浇灭只剩下轻飘飘的青烟,没人可以对司辰心发火,尤其是会认错会撒娇的司辰心,她亲哥也不行。 司暮川三句两句被安抚,司辰心保证会尽快下班,把手机还给沈长风。 会也开的差不多,繁杂的线索一时半刻也理不出来,沈长风宣布说:今天先这样吧,这周末大家休整两天,已经连轴转半个月了,身体要紧。 案子查到这,关键人物顾程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这个案子线索越来越多,进展却少得可怜,他们像是一脚陷入沼泽,动作越大反而沉的越快,适当放缓兴许能出现别的什么转机。 沈长风说完散会后,大家各自收拾整理着东西,司辰心和林煦一道从办公室出来,两人并排走一起,林煦在繁忙中居然获得了一个完整的周末,在高强度工作下突然被强行停下来的感觉令她一时有些恍惚,她先前查案子只有案子破了才会给自己放假,现在像是一个动作进行到一半被按上暂停键,生生卡住一样,哪哪都不自在。 司辰心问她:这周末你有时间陪叔叔阿姨了吧? 说起这个,林煦一个头两个大,司辰心在小区附近选了个最好的酒店安排她父母入住,说是尽地主之谊,林女士为此乐得没边,刚到酒店就拉着林向海去体验晏城风土人情去了。两天啊,本来可以睡大觉的,现在觉不能睡还要陪爸妈,还不如让她加班呢。 她问旁边自作主张的人:你不和我一起? 司辰心眨了眨眼,心想这人真奇怪,都有假了,难道还要自己陪她爸妈? 我爷爷回来了,周六要去趟大伯父家,估计周日才能回晏城。司辰心需要面对明天即将来临的三司会审,她爷爷可不像哥哥们好应付,在大哥向他说明情况后,老爷子还亲自飞回国内,令她压力倍增。 你爷爷?林煦回忆自己在网上找到的资料,她说的爷爷应该是司家上一仍掌权人,司元均,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少得可怜,连张照片也没有,确切来说司家人都很低调,即使张扬骚包如司宴开,网上也找不到他的小道花边新闻。 真正的豪门世家大隐隐于市,如今社会风气受互联网影响越来越浮躁,一旦高调出风头,网上的键盘侠顺着网线闻着味就能把人扒得一干二净,只有保持低调不引入注意才能固守家族根基。司家孙辈低调的作风,就是恪守树大招风的原则,不高调,不宣扬,不自满。 在这方面司辰心做的很好,林煦经常会忘记她背后有庞大的家族光环,除却这个,她就是个比别人聪明,比别人善良,比别人好看,容易被打动的一个普通女生额,好像也不普通! 司辰心嗯了一声,看着电子面板上跳动的红色数字,颇为无奈道:一个很精明的老头子,今年还能不能留在国内,看明天了。 林煦被一种无形的忐忑笼罩,今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她明年春季开学,要是连今年都留不下她以后还会回来吗? 分局人多眼杂,她是专案组顾问的身份迟早会被人知晓,作为当年的受害人,又作为掀开犯罪网络的引导人,她的行为不亚于直接挑衅整个犯罪组织,家里人任凭她再怎么胡闹也不能罔顾人身安全。 叮~电梯门朝两侧打开。 林煦沉默地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一言不发站在司辰心旁边,司辰心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喂! 嗯?林煦疑惑地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煦想了想,直接问她:你要是没能说服你爷爷,下周一还能见面吗? 司辰心噗嗤一笑,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拍了拍林煦的肩膀,故作轻松安抚她,放心吧,案子没结之前,我会想办法留下的。 案子结束之后呢?林煦盯着她的眼睛追问,毕业之后呢? 第215章 ......司辰心收回手,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她也不确定,案子结束真相大白后,她坚持的这段路等于走到了终点,此后的路呢? 我没想过之后,她避开林煦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电梯门门缝,寻找真相是我这几年唯一的信念,我也不知道结束后该怎么走。 林煦的目光聚焦在她卷翘纤长的睫毛上,心里挣扎片刻后,主动握着司辰心的手,凑近了些,富有情感的嗓音温柔低沉:小满,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认为我有资格,我可以成为你的灯塔。 回应她的是电梯内死寂般的沉默,试探的勇气在安静空气中渐渐被消磨殆尽,电梯抵达一楼,那些海市蜃楼般不自量力的臆想,最终落在现实的大地上,林煦缓缓松开她的手,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林煦先一步走出电梯,留下一句,是我自不量力了,你不要放心上。 司辰心在分局门口看着林煦落寞的背影,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投下长长一道,她拖着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一定很伤心吧,自己伤害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愣着干嘛,上车。司暮川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把人塞进车里。 车上,本来打算问责的司暮川,愣是把已经打过腹稿的话给悉数咽了回去,连他都看出妹妹心情不好,说明她的心情是真的很糟糕。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道:那个...小满,你饿不饿,二哥给你准备点宵夜? 司辰心目光沉沉看着窗外,不饿。 ......司暮川正想下一句该聊什么话题时。 司辰心转头看向他,哥,如果你不小心伤害了一个很好的人,你会怎么办? 司暮川先是诧异,旋即嗐了一声,自然而然代入自己情场高手老练的处事哲学。 首先要道歉,当然不能干巴巴说对不起,要讲究投其所好,其次是认错,态度必须端正,可以适当委屈自己一下,最后趁着对方态度有所松动的时候,给一点好处表明是真心悔过。他还好人为师总结道:完成以上步骤,基本翻篇了。 司辰心听后似懂非懂。 嘶~司暮川后知后觉,不对啊,你就是这样应付我和大哥的,你不应该很熟练这套流程吗? 司辰心在想要怎么投其所好,很敷衍地回了一句:她和你们不一样。 司暮川消化着这个所谓的不一样,他眯着眼,问道: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司辰心不置可否,因为她确实是喜欢林煦的。 司暮川一个妹控,噌一下不理智了,我靠,真谈恋爱了?他妈谁? 司辰心脑子里还在思考怎么适当委屈自己,又回了句:一个很好的阿姨。 轰隆一声,司暮川的脑子当场宕机,一...个...阿...姨!!! 他此前一直认为妹妹因为年少变故早已封心锁爱,一门心思扑在学业和工作上,甚至没指望过她能结婚,没想到啊...现在不是个男的就算了,居然...居然还是个阿姨!!! 司暮川被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只有一个中年女人管自己叫哥的场景。怎么办?大哥知不知道?大哥知道不会不会强行让她们一刀两断?强行一刀两断会不会给小满造成新的心理创伤? 司辰心完全不知道她的回答给她哥造成多么巨大的心理阴影,她正纠结最后的好处得是什么样的好处,刑侦大队长又不能收受数额过高的礼物,那还能给点什么,毕竟她除了有钱就只剩下有钱了。 -------------------- 更咯~ 第119章 第三十七章 哥,我问你个事? 客厅里,司暮川斟酌再三认为还是非常有必要和司月白通个气,一为证实司月白是否知情,二为提前做下心理建设打个预防针。 电话那头的司月白似乎正在忙,开着免提,能听到纸张翻阅的动静,他只简单嗯了一声。 司暮川小心翼翼,明明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你知道小满谈恋爱了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司月白看向大晚上还在练习挥杆的丘山,不知道。 司暮川顿了顿,稳妥起见他说:哥,我说个事,你可别激动, 他煞有其事的语气,把丘山都吸引过来了。 司月白停下手里的工作,沉声道:你说吧。 小满她谈恋爱了! ...... 司月白下意识看向丘山这个私人安保顾问,丘山先是一皱眉,然后朝司月白一耸肩,意思是别看我,我不晓得。 良久,司月白面色淡淡,回复说:让她谈吧。 司暮川觉察到大哥态度还行,甚至没问对方是什么人,他的包容度说不定比自己要高,于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也很包容,说:对方是个阿姨。 司月白:...... 对面传来咚的一声,是丘山手里的球杆倒在地毯上的动静,司暮川久久没等到回应,还以为司月白受不了打击倒地上了。 喂?哥!你还好吗? 你哥挺好,就是脸色不太好。丘山扶起球杆回答道。 第216章 你确定小满说喜欢一个阿姨?司月白求证道。 我确定,她还问我怎么向人家道歉,司暮川握着手机在客厅来来回回走着,痛心疾首道:哥,咱精心呵护多年的小白菜,居然白给别人了! 司月白的回应只有沉默。 他每周都会查看司辰心在国内的行程统计,她上哪认识一个阿姨?非要说有,也就只有去南城的时候,她提起过林队长的母亲很热情,然后就没别人能被她叫阿姨还产生联系了。 小满是怎么说的?你们当时的对话再给我复述一遍。司月白了解自己弟弟,他的语言表达受多国文化熏陶,时常会被小满这个实心眼的人误会,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司暮川一比一还原了在车上的对话,当时交流的不多,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十分清楚。 听完司月白立刻明白了,又气又想笑,你以后在小满面前好好说话,自己反思下,你的话没问题吗? 小满分明回答你的是,他妈是一个很好的阿姨! 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在脑补些什么?你要是太闲下周回总部去。 司月白无情地挂断电话,他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处理这种无厘头的乌龙笑话,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不过...他看向丘山,小满身边有出现过让你有映像的人吗? 丘山站在书桌前,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还真有一个。 上次去医院拆线,好像是个队长,她对小满挺热情的。 司月白往后一靠,揉了揉眉心,看来就是了。自家妹妹回国没多久就被住对门的警察给拐跑了,这两天还去人家家里住来着,他们兄妹三人,一个不成家,一个要出柜,老爷子要是知道能被当场气死。 司暮川茫然的看着手机啊?不是阿姨?那他妈是谁?居然敢打自己妹妹的主意。 转念又一想,只要不是个阿姨管自己叫哥就好。只要是个活人就行。 --- 楼道里,林煦纠结许久还是敲响了门,毕竟不能跟一个刚出院的病人怄气。 见开门的是司暮川,她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司暮川从小记性就好,立马想起她是谁了,林警官,这么晚有事? 林煦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他,这是小满的药,落我车上了,她晚上的药还没吃。 司暮川狐疑接过,小满的药,落她车上,然后她还特意送了过来,出于人际交往的基本礼仪,他客套道:这么晚,还麻烦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小满在洗澡,要不进来坐坐? 林煦摆手拒绝,不麻烦,我住对面,太晚不叨扰了。 两人客套拜别,在司暮川即将关上门的时候,林煦想起什么,突然说:等下。 还有事?司暮川又把门推开了些。 林煦叮嘱道:小满上次高烧烧了两天,白天看着还好,都是在夜里烧起来,袋子里有体温计,可以隔几个小时给她测下体温。 司暮川表示晚上会注意。 --- 司辰心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房间里出来接水,司暮川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小满,你和隔壁那个警察什么关系? 同事关系兼邻居关系。司辰心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冰袋攥在手里。 司暮川把刚送来的纸袋往桌上一放,抱臂站在司辰心面前,扬了扬下巴,同事兼邻居送过来的。 司辰心看着袋子没说话。 司暮川弯下腰,紧盯着自己妹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上次在医院陪护的是她吧?姑姑说给你准备早饭的也是她吧?这次你去南城住的是她家吧? 他了解司辰心,她要是没有一点点心动或者其它情感,以她的行事作风,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人根本进入不了她的安全范围。 他这个妹妹自从阿愿去世之后变得冷冰冰的,她不再胡闹,不再去危险的第三世界救苦救难,她话越来越少,心思也更重,整天不是在做研究,就是为研究做准备,她放弃医学后,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已不再鲜活。 他也是这几天才知道这些年她一个在琢磨谋划些什么,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份痛苦,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该多辛苦啊! 司暮川看她没说话,直接点关键,小满,你喜欢她? 司辰心抿了抿唇,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司暮川反问,他不是迂腐的老顽固,妹妹能喜欢上一个正常人,他烧高香都来不及,还以为是她怕家里人反对,他拍着胸脯打包票保证:你放心谈,大哥和爷爷那边我帮你做思想工作。 能有喜欢的人,多鲜活啊! 司辰心低下头小声道: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 司暮川啊了一声。 就她!司辰心,他嫡亲的妹妹,集司家万千宠爱于一身,要家世有家世,要智慧有智慧,要美貌有美貌,她往那一站,自卑的应该是别人。 现在她居然说自己配不上一个刑侦队长不是!她这自卑哪来的? 难道不成小满是单相思?对方刚正不阿,即使面对人美多金心地善良的司辰心也宁折不弯? 第217章 司暮川已经脑补了出了关于自家妹妹强行倒追别人的戏码,凡天底下强扭的瓜都不甜,居然有人会不喜欢他妹妹,难搞。 不行! 小满能喜欢一个人多难得,这一次要是求爱无果,这辈子大概率是要断情绝爱的,以后她就只能研究那些变态杀人犯,保不齐哪天精神奔溃了。身为哥哥务必要杜绝妹妹走上这条路。 司暮川油然而生的责任感,让他感觉自己身为哥哥的光环闪耀着金光,这是他作为哥哥的责任。 司辰心只看到她哥脸上变化莫测的,一会惆怅拧眉沉思,一会又像是豁然开朗。 哥,你想什么呢?司辰心在他面前摆摆手。 诶,别吵,哥正在为你的终身大事想办法呢,司暮川看到桌上的纸袋子,突然灵光一闪,激动说:小满,我们吵一架吧。 是这样啊,我们晚上吵了一架,二哥非常生气,然后把你扫地出门,司暮川为自己乍现的灵感喜不自胜,围着餐桌踱步,如此,你就有理由到对面去敲门求收留,林警官看你可怜巴巴肯定会心软收留你的。 没救了,二哥脑子坏掉了,大哥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司辰心压根不想理会这小儿科的伎俩,太拙劣了,还扫地出门,扫地出门她不能去睡酒店?正准备吃药,司暮川夺过纸袋,你去对门再吃。 ??? 司暮川是行动派,说到做的,直接把人往外推,司辰心被推搡到门口,抗议道:我没同意,你不能把我赶出去。 哎呀,我同意了就行,二哥是为你好,你放心过去,今晚不要回来了,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大门半开,楼道呼呼冷风往里面灌,因为全屋铺设地暖的缘故,司辰心在家穿的是薄款睡裙,风一吹给她冻了个激灵。 司暮川把纸袋往她怀里一塞,外套也别穿了,这样更容易博得同情。 于是,司辰心穿着单薄睡裙,独自站在楼道里,还听见司暮川落锁的声音,虽然没吵架,但她确确实实被赶出来了,手机,证件,什么也没有,她打了个冷战,知道司暮川在猫眼后面观察,她对着里面比划了一段手语,然后才向对门走去。 司暮川看到自己妹妹顺利进入对面,心中不免欣欣然,自动忽视她会向大哥告状的威胁。 嗯!今天是非常美好的一天,为妹妹的感情生活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这个哥哥当的真棒! -------------------- 第120章 第三十八章 哈?你哥太过分了,大冷天的连一件外套也不给你,江晚粗鲁地扒下脸上比一顿外卖还贵的面膜,愤愤道:走,我给你讨说法去。 可怜兮兮的司辰心坐在沙发上,身上罩着江晚给她的粉色小熊样式的法兰绒家居服,司辰心把手团在衣服里,本来也是我不对,哥哥是因为担心我才生气的。 她刚才在楼道里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向林煦道歉,她亲哥送上来的机会,不用白不用。所以这会她接过司暮川的剧本演了下去。 江晚不好插手她的家事,看司辰心一副我见犹怜上门求收留的样子,暂时放弃上门讨说法的念头,那你哥要生多久的气,总不能一直不让你进门吧? 司辰心乖巧道:明天早上八点,我们要一起去看爷爷。 ......江晚后悔面膜撕太早。 江法医正纠结要不要再把面膜敷回去时,洗手间门开了,林煦连同浴室的水蒸气一起冒出来。 司辰心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江晚先开口,小满被他哥赶出来了。 林煦怀疑自己耳朵刚才是不是进水了,她哥居然还能把她给赶出来?就算能,也不会舍得吧,求证的目光望向司辰心。 司辰心没说话,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还真被赶出来了!看来她二哥情绪有够不稳定的,明明能在分局外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的亲哥,回家没多久就把人给赶出门,林煦想起上次她二哥在医院暴走的样子,这一前一后的转变,好像...也挺合理。 我能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吗?司辰心浅浅低着头,轻声细语的,她懂得示弱,她还等到林煦出来才说这话,是为了博同情,我手机和证件都没带出来。 林煦和江晚互相对视一眼。 哎呀,睡沙发也要有被子啊,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江晚主动成为林煦的僚机,她朝长机使了个眼色,我房间是次卧,床只够睡一个人。 实际情况是,次卧和主卧房间的床差不多宽,比分局值班室一米二的上下铺宽敞多了。江晚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司辰心虽然经常到对门投喂,而江晚作为一个忙起来昏天黑地,不理家务的法医,她那乱糟糟的房间从未在客人面前展示过。 司辰心还是坚持要睡沙发,将柔弱可怜不让别人为难的角色扮演到底,我睡沙发吧,这件外套可以当被子盖。 江晚这件粉色家居服,厚度是够的,就是不够长,盖头不盖脚的。 林煦把换下来的衣服投入洗衣机,和江晚异口同声,不行。 她不敢再纵着司辰心胡来,语气没来由的重了好些,你下午刚出院,晚上睡沙发,还想不想好了? 第218章 对啊,小满,身体要紧,怎么能睡沙发呢,你明天不是还要出门吗?再病了可不好,江晚从没听林煦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司辰心说话,她赶紧打着圆场:你睡林煦房间,她主卧的床比我房间的大多了。 司辰心小心翼翼看向林煦,对方没同意,也没表示反对,大概一个小时前,自己拒绝了她又一次的表白,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吧。 江晚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这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林煦不经意一撇,又是没穿袜子出来了,态度一软,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司辰心摇头。 她们从南城回来的路上,司辰心为了在付念面前的状态恢复如常,一路在睡觉,从审讯室出来后又参加了专案组的会议,期间她连水也没喝上一口,就这样一直挨到会议结束,从中午那一顿病号餐之后她什么也没吃。出院时医生特意叮嘱,要多喝水,饭必须按时吃。 她是真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啊。 我煮个宵夜,你要吃吗? 司辰心点头。 江晚也举手要加餐。 林煦揶揄道:你晚上不是已经吃过减脂餐了吗? 江晚不恼,反而得意洋洋,减脂餐没有热量,再摄入一点碳水不影响我长期的减肥计划。 林煦对好友时严肃时不严肃的减肥态度早已见怪不怪,她径直走进厨房,在冰箱翻找南城老家带过来的高汤分装,没忘记差使江晚,你给小满找双新袜子。 餐桌上,两碗鸡汤云吞,一小碗蒸蛋,云吞自然是林煦和江晚的,蒸蛋依旧独属于司辰心。 林煦递给司辰心一个勺子,看着她说:你哥气到饭也不给你吃? 司辰心下意识摇了下头,旋即又点头,不给饭吃才符合一个把妹妹扫地出门的在气头上的哥哥形象。 林煦没深究她点头又摇头的心理变化,只说:先吃吧,吃好再把药吃了。 江晚吃着宵夜,观察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变化,感觉南城一趟回来,她们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好像小满对林煦比之前更亲密了些,林煦也有些变化。之前是林煦小心对待着小满,今晚她俩像是对调过来一样。 林煦看司辰心一直低着头,像是受伤躲起来的小动物一样,试探道:你要尝一个吗? 司辰心抬头看向她,眸子里有亮晶晶的光在闪,林煦又说:没放醋,纯肉馅的。 司辰心点头。 林煦捞了个云吞放在她的勺子上,小心烫。 司辰心很听话,呼呼吹了两口下,才小小地咬了一口。 江晚喝了口甜丝丝的鸡汤:没变化,林煦还是林煦,她依旧在小心地呵护着她的心上人。 江法医有种也想谈恋爱的冲动,妈的,这糖有一口没一口的喂,她连小蛋糕都不馋了,她也想拥有甜甜的恋爱。 宵夜结束,林煦在厨房洗碗,江晚找了个新牙刷给司辰心之后,电灯泡自觉退场。 江晚提供的这件家居服太厚了,司辰心不得不脱下来,洗脸的时候水顺着手腕,湿了一大片袖口,林煦抱臂倚在门框上,看她用湿哒哒的手去拧袖子,然后脸上的水渍顺着下巴脖颈又湿了领口一大片。 啧~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人的生活经验完全为零,有可能还是负数。 她抽出一张面巾纸,胡乱地给司辰心把脸擦干,你哥胆子真大,居然敢把你赶出来,要不是我们住对门,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林煦挑眉问:流落街头? 司暮川的胆子当然不可能这么大,他把自己推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到对门求收留。司辰心当然不会让林煦知晓其中原因,她思考后,说:我会想办法给褚楚姐打电话,她会收留我。 林煦给她擦水的动作一僵,所以?连备选方案里,她都不会直接想到联系自己。 林煦沉默地帮她吹干头发,顺便把睡衣也用吹风机烘干,好了,你把房间桌上的药吃了,然后上床睡觉。 你呢?司辰心问。 我等会吧。 房间的桌子上,一杯冷水吞服胶囊,一杯温水吞服药片,哪怕是样样周全的大哥,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她却觉得异常沉重。 司辰心吃完药,和在南城一样,选择睡在床左侧,林煦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钻进了被子里。 林煦打开衣柜,抽出最上面的被单,司辰心通过被窝的缝隙观察她,看她抱着被子并没有加被子的意思,她蹭一下坐起,你去哪? 睡沙发。 司辰心问:你不和我睡吗? 林煦回过头看她,说:你并不需要我。 司辰心脸色一白,说这话的明明是林煦,可她心里却难受极了。 林煦见她不说话,抱着被子往外走,早点休息。 司辰心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地板上,从后面拦腰抱着林煦,声音闷闷的,你在生气对不对? 林煦觉得好笑,哪来的气,她放下被子转过身,扶着司辰心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为什么认为我在生气。 第219章 因为我拒绝了你对我的期待。司辰心低下头回避她的目光,手指狡着丝质睡裙,又说:你对我有所期待,而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待。 我不生气,而且你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林煦从来没让她做过选择,林煦也不想让她做选择,她有所期待,也仅仅只是期待她在远方时,能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挂牵。 她没生气,只是有一点失落,有点难过,连这点挂牵也不舍得给自己,她完全把自己当成生命中的寻常过客,匆匆一面后各自分道扬镳。 你不生气,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司辰心抬头看向她,我们在你家也是睡一张床,为什么今天你要睡沙发? 你分明在闹脾气。 林煦听到她说闹脾气差点没忍住笑,回她说:我没有。 不生气也没闹脾气,那就只有只有一种可能,司辰心立马红了眼,哽咽道:你讨厌我了? 断线珍珠般的眼泪说下就下。 林煦慌了,江晚献策的欲擒故纵玩脱了,这人的眼泪三句两句说来就来,怎么办? 我没有讨厌你,林煦赶紧给她擦眼泪,什么欲擒故纵,全抛九霄云外去了,轻声哄着:我依然非常非常喜欢你。 司辰心红着泪眼,追问道:真的? 林煦手指比了一个赌咒的手势,信誓旦旦保证道:我以江晚的减肥大业向你保证,我说的比真金还真。 这样的笑话也没把司辰心逗乐,她带着哭腔,你还睡沙发吗? 不睡,陪你。 林煦把被子塞回柜子,司辰心坐在被窝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怕她卷着被子跑了似的。 好了,真陪你睡,赶紧躺下,别又感冒...林煦掀开被角正要进被窝,她被偷袭了。 司辰心一个侧身跪起,紧紧抱着林煦,由于床比较高,司辰心跪在床上还比林煦高出一点,她冰凉的手指穿过林煦发间,一个柠檬味的亲吻,来的触不及防。 林煦像是陷入一个柠檬味的幻梦,身周都是软融融的彩色,她能看见司辰心还湿濡着的眼睫,她的脑子甚至没法正常思考,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回应这个生涩的吻时。 司辰心浅尝辄止,她睁开眼目光灼灼看着林煦黑而亮的眸子,轻而缓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她说:你原谅我了吗? 林煦像是被点燃的干柴,在狂风的带领下,火势逐渐失控,她顺着风向,下意识嗯了一声。 二哥说的第三步,适当给点好处,完成。司辰心一骨碌钻被窝,睡觉。只给林煦留一个后脑勺。 林煦后知后觉,不是?刚才自己原谅什么?她有对不起什么? 还有!这...撩完就躺下是什么意思,只管点火,不负责熄火? 煎熬,太煎熬了,林队长根本睡不着。 -------------------- 周五紧急加更一章 作者碎碎念:哎呀!你俩赶紧在一起吧,我高数作业还没完成呢。 第121章 第三十九章 翌日早上,司辰心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剩下自己,林煦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她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她发现只要和林煦睡一起,连安眠药都省了,睡眠质量出奇的高,不仅入睡快,连噩梦也没有,一觉能睡到大天亮。 床边摆着的拖鞋不是昨晚自己穿过来的凉拖,是一双新的冬款厚毛拖,她在这已经有属于自己的拖鞋了?什么时候准备的? 司辰心出了房间,厨房的玻璃推拉门合着,林煦穿着围裙在准备早饭,油烟机正在运转,她轻手轻脚开门进去,在后面给林煦来了个熊抱。 林煦动作一僵,旋即轻笑,醒啦,睡得怎么样。 我发现了你有某种很了不起的功能。司辰心的脸贴在她的坚实的背上。 林煦正在剥清早出门买的鲜虾,打算早饭煎个锅贴,印像中小满没吃过热油煎炸过的食物,医生说她的饮食可以不用太过清淡,太清淡反而容易没胃口。林煦计划一点点把她的胃口给养起来。 她笑着问道:什么功能? 司辰心沉吟几秒,安抚功能,在你旁边我睡得可好了。 林煦忍俊不禁,自己可睡得不太好,怕她夜里又突然起高烧,昨晚给她量了三次体温,想睡都睡不安稳。 你好厉害。司辰心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 早上收到褒奖,林煦嘴角微扬,提出了一个幼稚且执拗的命题:你是喜欢我厉害的功能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司辰心很认真地想了想,喜欢你多一点,功能是附加在你这个主体上的。 林煦的笑意更深了,给我个奖励。 司辰心松开手臂,她拥有阿拉丁灯神般的钞能力,林煦也不会要她给不了的奖励,煞有其事问道:你要什么奖励? 亲我一下。 ......司辰心说:我还没刷牙。 很好,不是不想,只是因为没刷牙而已,林煦欣欣然,转过身看她说:那你让我亲一下? 司辰心犹豫了几秒,往前一步,手指搓了搓左脸,意思是让她亲脸。 第220章 林煦的双手还在滴水,微微弯腰,在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开门的江晚撞了个正着,她没睡饱的哈欠因为厨房的画面过于震撼而维持着张嘴的动作,脑子当即醒了,不对啊?昨晚她睡挺晚的啊,不至于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这俩是正式在一起了? 林煦瞟到江晚默默退了回去,电灯泡挚友的自觉性很强,可以给她加餐。 奖励虽然短暂,但令人心生愉悦,司辰心被亲后,耳尖立马红了,转身跑出厨房。 林煦则开始惆怅,这么怕羞可怎么办?人类果然是很难容易满足的动物,她之前对司辰心的指望是能拉拉小手,在征得对方同意后能亲一下,昨晚那个突然又生涩的吻,让林煦有了新的期待。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慢慢教。她们之间有了新转折,一切都来得及。 --- 早餐刚摆上桌,在酒店的林堇打来视频,妈,现在才七点多一点,你们起这么早做什么? 星级酒店餐厅,林向海夫妇正在享受酒店提供的豪华自助早餐,当然是来吃早饭啊,小满订的套房这么贵,饭可不能少吃一顿。 司辰心凑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阿姨早,在酒店睡得好吗? 好好好,酒店的床可舒服啦。林堇看到司辰心也在,还有些意外,看来她们即使没有自己撮合也能睡一起,不错,相当不错。 江晚从卫生间出来,也过来打了声招呼,林堇问:小晚,你今天值班吗? 要的,今天值白班。 中午要是不忙的话一起出来吃个饭,阿姨也好久没见你了。 江晚应承下来。 视频结束,江晚问:你打算带叔叔阿姨去哪逛? 我去当司机的,我妈早计划好了,上午先陪我爸去自然公园,下午我妈去购物。这一天有够难熬的,还不如在家睡大觉,林煦不喜欢徒步,也不喜欢逛街,她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个宅家不挪窝的动物,这点和司辰心很像。 司辰心说:我看你没睡好的样子,疲劳驾驶有风险,我帮你们安排个司机怎么样? 江晚:这就心疼上了?这是什么大小姐言论,有钱人都这样的吗? 林煦已经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眼下可见隐隐青色,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我联系褚楚姐安排下。 两分钟不到,司辰心就给了林煦一个号码,这是今天的司机,他会开车过来,负责你们今天的所有行程,可以先和他沟通下行程细节。 褚楚果然是个好助理,即使是休息日,效率也相当高,林煦更好奇她大哥一年开多少工资。 江晚还是第一次知道小满有助理,林煦绝对傍上富婆了。餐桌上,只有贫穷且要值班的单身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电灯泡快到极限了。 --- 上午,林煦是拍照工具人,林向海选择的自然公园在郊外,每到一个景点林堇下来拍照,林煦只在往返的路上补了两小时的觉,接近下午两点才回市区,江晚刚完成一场小型持械斗殴的伤情鉴定。 他们在分局附近的商场选了一个口碑不错的餐厅,林煦在商场门口等江晚。 江法医看她陪父母被消磨得快要枯萎的样子,打趣道:林队长,别这么生无可恋行吗?想想您那甜甜的另一半。 少来,林煦已经累到多余的表情都不想给她,小满,未必比我轻松。 怎么? 两人并肩走着,林煦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小满今年能不能留下就要看她今天能不能说服她爷爷。 她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自由。 在这件事情上,林煦仔细思考过,如果她是小满的亲长,肯定不会纵着她胡来,林煦其实也很害怕,陈茂生的死亡调查结果是死于各种巧合,陈树海在送医的路上被设计坠江。 这里面的危险,她最清楚不过,她即想让她留下来,又怕她留下来,极限的矛盾两相拉扯,没有结论。 拜托,小满超厉害的好嘛!江晚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绝对是恋爱脑上头,得意忘形,觉得你比小满还行。 你和我加起来都不及小满厉害的好吧。 ???什么叫得意忘形,自己本来就很行的好吧,林煦反讽回去:你这种单身人士,是不能理解我们有牵挂的人的烦恼的。 卧靠...江晚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搜索有没有法医暴揍刑警的相关惩处案例。 林队长洋洋得意地走出她前面一步,江晚同频跟上,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小满,是怎么答应你的表白的? 林煦高深莫测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江晚懂了,像司辰心这种温吞的慢热型,确实需要耐心和坚持才能追到手,娃儿,出息了啊! --- 这顿饭江晚还没吃两口,科室电话就打来了,苏枳在电话那边说:江法医,茂才区下属派出所刚来过来一具男尸。 苏枳看着在解剖台鼓起来小山一样高的尸体,已经出现严重高腐,呈巨人观。 第221章 ......江晚听到这,瞬间胃口全无,我出来的时候老许不是还在吗? 许主任出现场去了。苏枳在电话那边小声透露说:专案组的沈组长点名让您主刀。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高大冷峻,此时脸色铁青的沈长风,江法医,你还要多久回来? 十分钟。江晚放下筷子,叔叔阿姨,局里有任务,我先回去了。 林堇说:才坐下两分钟,都没吃什么。 解剖台上还有一具巨人观等着她呢,哪还敢再吃,江晚起身穿外套,叔叔阿姨你们可以在晏城多留几天,下周我调休,可以带你们在晏城玩两天,到时候叫上我爸妈一起。 林煦跟着她一起起身,爸妈,我去送送。 你们这个案子的沈组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还点名让我过去。江晚心疼刚只吃两口的鸡汤海参。 林煦一拧眉,男尸? 江晚开着玩笑:诶呦,你现在会未卜先知啦,厉害。果然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是你另一半赋予你的能力吗? 林煦才懒得和她计较,专案组昨晚才发的协查通告,今天尸体就送过了,原以为要等上好久,或者尸体也销声匿迹之类的,这反馈快得有点不真实。 刚送走江晚,林煦还没坐下,工作群弹出一条消息,沈长风艾特了她和其他几个行动组成员,说是要开会。 嗯?不是说好了休息两天吗? 她看了父母一眼,林堇早已司空见惯,没说话,林向海了解妻子的小脾气,他说:既然是工作放心去吧,下午有我陪你妈。 那我去了哈,爸妈,你们慢慢吃,林煦看老母亲面色不悦,宽慰道:会议要是结束的早,我还是可以过来的。 林堇佯装不耐烦,开口赶人: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去吧。 林煦快步离去,给江晚打了个电话:你还没出商场吧?我和你一起回分局。 江晚在那边说:同是天涯加班苦命人。 林煦很想怼回去,你苦我才不苦,我有甜甜的小满。 -------------------- 一大早就爬起来码字了,一定是热爱。 今天更了,明天就不更哦。 第122章 第四十章 周日上午十点多,望山殡仪馆大门口,前来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人数远超计划,昨天晚上河洛集团幼子身亡的消息冲上了本地新闻版面高居不下,一时间各种言论在评论区涌现。 有望成为集团继承人的少年就此离世,刚开始评论区还有人惋惜天妒英才,后面逐渐变味,评论区有人发表阴谋言论,说洛之余死的蹊跷,这条评论很快成为高赞,效仿者像是掌握了流量密码,评论区谣言四起,更有甚者分析了河洛集团近几年的内部变更,直指洛之余死亡背后的既得利益者洛书。 司辰心在国内亲眼见证了一场网络风暴的席卷,互联网浪潮下,要摧毁构陷一个人何其容易,寥寥几张图片,一段恶意剪辑的视频,所谓昔日好友的爆料,民众茶余饭后喜欢围观世家豪门的内部恩怨,他们不在乎事情真相,也不在乎内容真假,偏听偏信,成为滋养无良媒体的流量养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网络舆论攻击,洛书的个人社交媒体账号,被不明真相的网民喷得体无完肤。何月在车上划拉着洛书上一条分享的评论区内容,她不得不折服于当代网友阴阳怪气遣词造句的文化底蕴,容易被系统识别的脏话,他们可以找到各式各样的文字或者图标代替,丝毫不影响攻击的强度。 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何月替洛书抱不平,日子是过得多憋屈,才会在网上骂人骂这么难听。 林煦在副驾,目不转睛紧盯着前面的车,可能吧,他们大概认为互联网是法外之地,可以随意播撒恶意,现实中法难责众,更何况是互联网。 车子行进速度极慢,殡仪馆前面的空地停满了车辆,他们压根进不去。 第一辆车上的同事汇报,停车场已经满了,咱的车进不去,怎么办? 洛之余的遗体告别仪式在望山殡仪馆举办的消息,随着昨晚的舆论发酵不胫而走,除了前来吊唁的亲朋外,还有嗅着味过来蹭一波热度的自媒体,他们三三两两在殡仪馆门口录着视频或直播。 他们要是大摇大摆把付念从大门带进去,肯定又是一场不小网络舆论。 昨天沈长风紧急召集他们开会,是因为付念提出要见儿子最后一面,她做为案件嫌疑人,而且警方还没掌握可直接定罪的证据,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沈长风安排了今天的行动。 考虑到嫌疑人的安全问题,他们开了三辆车过来,十二个人直接对付念的人身安全负责。只是没想到舆论走势过快,他们现在连车都开不进去。 沈长风在群里告知:【走殡仪馆侧门。】 后面跟着来参加吊唁的其他车辆,他们不好掉头,只能缓缓穿过停车场,绕行一圈来到侧门,洛书已经在那等着了。 付念戴着口罩被警员从中间那辆车上押下来,她手上拷着手铐,身上穿着上次出门的外套,她抬起眼皮看了洛书一眼,然后低下头。 第222章 洛书连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付念半个,她主动上前和林煦握手,林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洛书穿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随意敞开着,手臂围着的黑纱上衔着一朵白色绢花,她看上去不既不伤心,也没有表现出丝毫难过,反而很轻松,比林煦上次见她还要松弛许多。 有相面的博主分析了她的面相,说得她六亲缘浅,等同坐实了她设计弟弟致死的言论,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在周围都是凝视的目光下,她连演都懒得演。 林煦倒是很好奇,她昨天上午为什么要去探视付念,还刻意告知今天是洛之余的遗体告别仪式,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林煦不认为她是突发的善心。 参与行动的人,前三后三,左右各一人将付念围在其中,林煦认识洛书,自然由她负责和洛书交流。 洛书和他们先前沟通过仪式的相关细节,也是她向警方提出要求,要求所有参加行动的警察穿警服前往,沈长风没有拒绝,他们统一穿深蓝色制服,付念被两人左右架着围在当中尤其显眼。 一行人穿过一片安静的墓园,来到大门进来的主道上,身穿警服的他们一出现,引起了门口自媒体的一顿小骚乱,好在有洛书提前安排的安保人员拦截,这群人才没冲进来。 林煦回忆起网上那些恶意攻击洛书的激烈言论,这位大小姐至今没为自己澄清只言片语,反而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清闲,洛小姐比我想象中要淡定。 洛书把目光从门口收回,她知道林煦说的是自己正经历的这场网络舆论,她嘴角微扬,带着不屑与嘲讽,风暴不会在乎蝼蚁的声音。 林煦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女王言论,把正经历网络暴力的自己比做风暴。确实野心勃勃,洛书的精神内核稳定且很强大,难怪小满会选择和她合作。 他们一路过来有遇见结束吊唁离开的人,探究的目光落在付念身上,洛书是故意的,故意领着他们走这条路,多半是为了羞辱付念,即使带着口罩,认识付念的人一眼也能看出是她。 洛书领着他们弯弯绕绕十分钟左右,终于来到殡仪馆灵堂,灵堂正中央的电子屏幕上展示洛之余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稚气未脱笑得很灿烂,灵堂正中央是被小白花围绕着的冰棺,两侧摆满了白色花圈,林煦一眼就瞧见了其中一个花圈上写着司月白司辰心敬挽。 其他家属和宾客见到付念被警察押着进来,攀谈声和哭声戛然而止,只有灵堂音响的哀乐飘荡在天花板下。 除了洛书和洛一鸣知道付念被警方拘留外,其他亲友对此毫不知情,纷纷指责付念作为母亲,居然缺席了最重要的告别仪式。 付念没有亲人,来参加吊唁的是洛一鸣亲戚,付念倒是有几个喝茶好友,洛书也还给她们发了邀请函,基本没来。 付念身后紧跟着两个警察,她低垂着头,没有去在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在冰棺起停下。 洛之余是自杀,他半夜拖着病体爬上别墅楼顶,十分钟都不到,他跳了下去,最先发现他不见的是付念请的私人看护,他们里里外外的找,最终在室外的花坛里发现了他。 那里种着付念最喜欢的网纹鸢尾,紫色白色大片大片灿烂着,久经病痛折磨的洛之余,身体孱弱,静静躺在其中等待生命渐渐凋零,他太辛苦了,生在畸形的家庭,不相爱只会互相算计的父母,从不关心自己的爸爸,利用爱意捆绑自己的妈妈,他生下来只是一个象征。 是父亲后继有人的象征,是妈妈有所依托和期望的象征,他需要做得足够好,足够优秀,要得到所有人的夸赞,这样才能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永无终日。后来他的姐姐回家了,她优秀耀眼,她不需要讨好父母,她只是把文件往桌上一扔,霸道无理地宣誓着她的主权。 被迫接受和主动争取的区别如此不同,他羡慕姐姐张扬自由的个性,而他始终是那个想说却不敢说不的懦弱少年。洛书前一天回家探病,房间里只有姐弟两人,这是多年来他们姐弟第一次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洛书说:之余,还记得小时候我告诉过你的话吗? 他记得,他一直一直记得,要勇敢拒绝,不要讨好任何人,每个都是自由的个体。 可是,他的自由被妈妈拽在手里,他没有拒绝的自由。 现在你自由了。 他在昏暗的房间里,躺床上思考了好久,妈妈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了,尽管有人安慰他,说她会回来,他的直觉告诉他,妈妈不会回来了。 所以,他自由了,他唯一一次替自己做了选择,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 他没有遗书,对所有人,他无话可说,他没有个人财产,因为他的一切是被动赋予的,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沉重期待,随着他的下坠被抛向漫漫天际化为泡影。 他看见了几年没见的夜空,天上还坠着三三两两的星子,真好。有鲜花和星星给他送行,不再有无辜者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他勇敢地自由了一次。 冰棺内的少年被修复的很好,断掉的右腿,错位的左手,尽管他摔的粉碎,遗容修复师还是给了他完整的体面,他现在的样子比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还要精神些,付念看着他,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她知道自己不爱他,但她人生最安稳的日子里,洛之余是她最大的倚靠。 第223章 在经济上实现满足后,她以为自己会无比快乐,可是没有,她陷入了另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如何大声呼喊,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开始渴望精神上的满足,她需要洛之余,需要他说爱她,他无数次说过妈妈,我爱你,可自己什么情绪也没有,她发现她不爱自己的孩子,这是报应。 她给洛之余报各种班,不管他喜不喜欢,只要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有被重视,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知道,母亲其实不爱他,她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好母亲。在他生病时为他奔走寻医,只要他能活着,还能听到世上有人说我爱你。 这种强行索求爱意的行为和当年对易慈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易慈也是被这种强行索求的扭曲情感摧毁的,世界上存在过两个全心全意真心待她的人,一个是易慈,另一个是洛之余。 到现在,谁也没能留下。 付念这一刻觉得很轻松,挺好的,他们都没有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将近十一点,将遗体推入焚化炉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候在一旁,洛一鸣那边的家属又开始哭天抢地。 林煦问旁边的洛书,哭的最大声的那人是谁? 之余大姑,洛书冷眼看她,老头子说需要有人给他儿子哭灵,按小时给钱呢。 我妈葬礼的时候,他可是哭得最大声的那个,现今儿子死了,他连滴眼泪也没有。 仪式接近尾声时,司辰心才姗姗来迟出现在灵堂门外,身后是她大哥司月白。 -------------------- 早哇,是更新掉落\^o^/ 第123章 第四十一章 林煦看见负责登记宾客名单的接待人员,在洛一鸣旁边耳语,随后洛一鸣堆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司先生,有失远迎,想不到小儿丧礼,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愧不敢当。 林煦见过洛一鸣的照片,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搂着小女朋友出入高级公寓楼的画面,没记错的话他快六十岁了吧。 他现在大腹便便的身形,中年发福的赘肉将赘到他的老年阶段,很难想象他年轻时也曾凭借自身的外貌条件,求娶何琳成为何家名副其实的赘婿,最后成功将河源集团改为现在的河洛,他也许辉煌过,只不过洛书的觉醒让他的辉煌提前谢幕。 洛书白了一眼疾步而过的身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众目睽睽之下,她毫不掩饰对洛一鸣的厌恶,亲儿子的丧礼上,亲爹在攀关系,真不愧是一路攀上来的。 洛一鸣虽然已经退了,早年手里积攒的人脉还是有剩一些,他任董事长期间在本地和不少企业有过往来,参加吊唁的人没几个是真心实意来安慰家属的,这种场合很适合发展人脉关系,一群有钱有资源的聚在一起当然不是单纯为了悼念离世的少年。 于是,对于丧礼上出现写着司家人的挽联,他们像看见新财富的风口,眼里冒着饥渴的光。 洛一鸣以为司月白是来观礼的,退到旁边做了个请手势,司月白单手插兜脚步未动,洛先生节哀,我不是来观礼的,我妹妹才是。 洛一鸣尴尬立在原地,还以为这个女孩是司月白带过来的女伴,所以他直接略过了司辰心,现在只能腆着老脸转而看向后面的女孩,心想这对兄妹长得实在不像。 洛书幸灾乐祸走过来,对司辰心说:你再晚到两分钟丧礼就结束了。 她没有和司月白寒暄客套,也没有和司辰心礼貌打招呼,洛一鸣杵在原地,顿时全想明白了,难怪她能在短短几年内迅速收购集团的大量股份,原来她私底下早早攀上了司家。不然她一个根基不稳被排除在集团之外的小股东,哪来那么大本事把他这个董事长推下来,扶她舅舅何煜上去还真有能耐啊。 洛一鸣不愧是老油条,即便心里知道洛书早已和司辰心搭上关系,他皮笑肉不笑的为刚才尴尬一幕打着圆场,司小姐既然是来观礼的,里面请吧。 司辰心看到付念整个人趴在棺椁上,她头也没抬,似乎想要离儿子近点再近点,她没有哭泣,灵堂的哭声来自遗像旁边一个嗓子接近半哑的老阿姨,她盯着付念看了好一会,她现在无法解读付念的情绪。她以为付念不会来参加告别仪式,她从不认为付念有爱过洛之余。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刚好和林煦的眼神碰上得,早知道不来了。 林煦昨晚发的信息,自己到现在都没回。林队长眼神一凛,像是无声质问:有时间来吊唁别人,没时间回我信息是吧? 司辰心在林煦灼灼地注视下,把带来的鲜花轻轻在遗像放下,那是一支绿色的天堂鸟,在一堆白色鲜花中尤其扎眼,照片上的少年笑得很灿烂,洛书鲜少提起这个弟弟,司辰心只问过她一次,是在餐厅和洛书第一次的碰面,她问起洛书对弟弟的看法,她说洛之余是个可怜人,是付念用来讨好洛一鸣的工具,他自出生就被夺去了自由。 这个世界对洛之余来说大抵是无爱的吧,在一片洁白的鲜花中,停着一只大幅度扇动翅膀,努力向上翱翔的绿色飞鸟。 司辰心为他默哀如果有来世,希望你是自由的。 十一点到了,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工作人员要将遗体推入焚化炉,两位警员把跪在地上的付念拉起来,她这才看见司辰心,此前她没有任何情绪,她看见司辰心先是愣了愣,像是对她出现在这里而感到意外。 第224章 考虑到这是她亲儿子的葬礼,而且她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押解她的两位警员有所松懈,付念像是突然暴怒的母狮,她挣开束缚冲向司辰心。 林煦一直有提防着付念,就为了防止她情绪突然失控,司辰心和付念间隔几步,眼见同事只搂到一把空气,在付念即将碰到司辰心时,林煦在中间拦了一下,她挡在司辰心眼前,付念戴着手铐的手敲在背上疼得她嘶了一声。 付念整个人完全失控,其他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才控制住她,被控制的猛兽只能发出嘶吼,她歇斯底里质问司辰心,你来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付念一遍遍重复,口罩在挣扎中半脱,她涨红着脸,脖子上是暴起的青筋,四五个人才把她给制住。 一切发生太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连负责哭丧的大姑都不嚎了,司辰心听见这一声敲的不轻,有些心疼,你没事吧? 你来干什么?林煦忍着痛问她。 我...司辰心顿了顿说:我来观礼。 林队,你没事吧?何月过来关心道。 我没事。林煦看向双目赤红的付念,她的反应太反常了,小满来吊唁刺激到她了?不至于吧?在得知洛之余自杀身亡后,她的情绪可以说是相当稳定,那时候她也没说要见儿子最后一面,反而是主动提出要见小满。 付念没有得到司辰心的答案,她仿佛陷入癫狂自问自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来看我笑话的。 洛一鸣走过来指着她怒道:你发什么疯! 这是作为丈夫的洛一鸣对付念说的一句话,从他们进来开始,洛一鸣对妻子被警方大张旗鼓地押进来的场面,他感到的是丢脸,这种场合无疑是在宾客面前打他洛一鸣的老脸。 我没疯,付念把火力转向洛一鸣,我不在家几天,之余就死了,你是怎么当爸爸的,儿子死的时候你睡哪个女人床上了? 洛一鸣在众人面前被揭了底,老脸一红,底气凭空被抽走,无能狂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洛一鸣的亲戚见付念在外人面前诋毁自家人,三三两两过来吵架。 何月想要制止,被林煦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何月正疑惑,林煦给了她一个眼神,何月秒懂,这是要现场围观新鲜的一手热闹,那她可太乐意了。 司月白在灵堂外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他一向不喜欢自家妹妹待在这样的场合,他找到被林煦挡在后面探头看热闹的人,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外走。 大哥,我再留两分钟,行吗?司辰心忽闪着眼睛恳求道。 不行。司月白冷着脸果断拒绝。 司辰心一瘪嘴,司月白知道她不情愿了,妥协道:两分钟,站远些看。 于是司辰心就站到了壁上观的洛书旁边,林煦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视线越过争吵中心,洛书正饶有兴致地和司辰心说着什么。 这人怎么到处乱跑。 洛书正在向她介绍和付念吵架的亲戚,那个老太太就是我奶奶,她最喜欢她的宝贝大孙子了,这里最伤心的人非她莫属。 司辰心全程在观察付念,她发现付念不是没有情绪,她现在泼妇骂街的样子,是在宣泄愤怒。她在愤怒什么? 因为自己和洛书连手摆了她一道? 不对,要是因为这个还不至于她如此过激,灵堂外围着看热闹的其他宾客,警察也没有劝架的意思,他们只是限制了付念的肢体动作,任由她和洛家亲戚对骂,警方需要从付念身上寻找新的突破口,放任其行为可以理解。 付念不是个情绪容易失控的人,现场围观人数众多,她更应该克制自己的行为,可实际情况是,她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她即便在愤怒的情况下,也知道怎么捅刀子,之余死了,你们老洛家绝后了,就算洛一鸣你外面有十七八个女人,你也不可能再有儿子了。 她直勾勾瞪着洛一鸣,洛书和你离心,现在儿子死了,没人给你送终明白吗? 还有你们一个两个全靠洛一鸣才过上现在吃香喝辣的日子,洛一鸣老了,他的钱只够自己花,连救儿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付念癫狂笑着:洛书是何家的人,洛一鸣已经自身难保,我进去了,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你们洛家彻底完了。 洛家老太太气到紧捂着心口,付念单方面输出完胜他们所有人,她说的是事实,和她吵架的人只会和洛一鸣说一样的话:你胡说八道什么。 要不是中间有几个警察拦着,付念今天铁定要挂彩,洛书作为纯看热闹的自家人中的外人,她确实瞧不上洛家亲戚,本以为双方会狗咬狗,结果这些家伙的嘴除了会要钱之外,一无是处。 小满,热闹瞧够了,该走了。司月白提醒道。 洛书期待的互揭老底没有上演,在这耗下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说:我送你们出去。 司辰心看向她大哥,征求道:我想和林队说句话。 司月白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绕过纷争中心,她来到林煦后面,手指搓了搓她的手臂,林煦回头:怎么? 第225章 司辰心把她拉到一边,示意她附耳过来,林煦侧身弯腰。 你穿警服好帅! ......林煦有小小的激动了一下,这人还真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要撩拨也不是现在好吧,她站直身体微微挑眉,所以呢? 司辰心说:付念在演戏。 ???这哪跟哪,林煦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付念在给人传递信号。 林煦立刻警觉,什么信号? -------------------- 第124章 第四十二章 他们押着付念离开,和司辰心只是前后脚的距离,这次洛书没带他们绕路,灵堂出来往左拐个弯,进入阶梯式墓园,他们一起往下走,这里种了大片大片青松,在冬日光照下依旧葱茏,司辰心走在最前面,司月白和洛书在交谈。 司辰心踩在石阶上开始小跑,林煦看见了上次陪小满去医院拆线的打手此刻正站在石阶的下方。 你不能这样拎小猫咪。司辰心上前接过丘山手里的小生灵,一只橘黄色的小猫,正处于炸毛阶段,她把小猫咪抱到自己怀里,揉了揉被丘山捏久了的后颈皮,你看,它不开心了。 司辰心紧接着问道:它真的没主人? 丘山懒洋洋回答她:问过了,工作人员都说没见过,估计是外面跑进来的。 原本在丘山手里一动不敢动的小猫咪,一到司辰心手上开始喵喵喵地叫,丘山不屑道:这年头连只猫也看人下菜碟。 你板着脸,小猫咪当然不喜欢你。 我这是打工人抗争资本失败,加班加出来的怨气。 司辰心没被资本欺压过,因为她是资本受益者方,她看司月白还在后面,悄咪咪对丘山说:我拿大哥的卡给你发奖金。 爆金币的安抚方式对丘山很管用,他抱过司辰心手里的猫,说:疫苗还没打,小心爪子挠到你,回头你哥又扣我工资。 司辰心还想要再抱一下,被丘山给挡了回去,要抱回去抱,你看你衣服上全是脚印。 丘山走在前面,远远看见侧门外围满了人,他脸色微变拉着司辰心往回走。 司月白见他折返回来,怎么了? 侧门被人堵了,看样子是媒体,这群人鼻子还真灵。 林煦也收到了侧门被媒体给堵了的消息,为了防止侧门出入口被暴露,林煦特意交代开车的同事把车停在了远处,他们刚从侧门离开,司家的劳斯莱斯就停在了侧门。 开劳斯莱斯的有大门不走,反而停在偏僻的侧门,事出反常必有妖,正门堵着的自媒体本来也是来蹭热度的,有小部分人知道了殡仪馆侧门的位置,猜测警方是从这里进去的,刚开始有一小撮人打着揭秘的旗号来到侧门,结果发现停着的劳斯莱斯,一瞬间他们仿佛掌握了流量密码,修改了直播间标题,观看人数呈直线上升。 刚开始的一小撮人发展成把侧门外围了两圈的规模,有人举着手机和豪车合影,有的在直播间利用豪车当背景说着车轱辘话,流量为王的年代,只要能吸引眼球,无下限的谣言张口就来。 司月白兄妹从未在媒体前露过脸,这也是丘山第一时间拉着司辰心往回走的原因,洛书不一样,她成立自己的餐饮品牌时,没少在网络上亲自下场做宣传,她比另外两位更懂得如何操控流量。 现在两个门都出不去,洛书看着外面攒动的人头,提议说:我从侧门离开,帮你们把这些人引走。 司月白没有反对,丘山,你送洛小姐上车。 司月白的意思是让洛书坐他们的车离开,丘山被大老板给遣出去了,作为贴身保镖的他问道:你们呢?再安排一辆车过来? 洛书接过话,我的车停在前门,司机是信得过的人,不介意的话,我让他过来接你们?然后我们再找个安全的位置换回来? 司月白微微点头,有劳了。 丘山本来要把小猫给司辰心,想了想还是把猫给了司月白,猫要是抓伤了司辰心,司月白铁定不让养,抓伤的要是司月白,妹妹铁定要养,司月白也没辙。 有大佬在的情况下,司辰心从来不开口,她知道有人会解决,转身拾级而上,打算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林煦。 徒留司月白一个人在原地抱着猫,看着自家妹妹向林煦走过去的步伐,女大真的留不住,他只能和刚捡到的猫大眼瞪小眼。 林煦带着人站在阶梯式墓园的松树下,正发愁怎么带着付念出去,开车的同事汇报说前门依旧有媒体围着,一时半会也散不了,瞧见司辰心上来,担心付念看见她情绪失控,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她快步下去,把人拦在半道。 林队,洛书会负责把外面这些人引开,等他们走了,你们可以带人出去。 刚才在闹哄哄的灵堂上还夸我帅,现在只有她们两人居然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话,林煦了然,小满其实是懂浪漫的,只是她的浪漫时灵时不灵而已。 林煦把消息同步到群里,她俩找了个隐蔽又能看到侧门的位置盯着那边的动向。 第226章 侧门被工作人员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黑色口罩浑身黑衣的男人护着洛书艰难穿过围上来的人群,他们纷纷举着手里的设备,恨不能把手机给怼人脸上拍。 丘山从没这么郁闷过,这超出了他的工作范畴,妈的,加班就算了,还要应付这群鬣狗一样的家伙,手机快要怼他脑门上了,关键是不能动手,他更郁闷了。好不容易把洛书塞进车里,他来到驾驶位大力关上门,好在这群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否则他还真有可能动手。 洛书在车里看着围在周围的人群,这个世界烂透了。这些人为了掌握流量密码,无底线蹭热度,无下限吃人血馒头,还真是时势造人啊。 她通过后视镜向丘山道了声谢。 丘山还有些意外,自己充其量只是当了个司机,这礼拜收到的谢谢还是那个过分礼貌的小丫头说的,他启动车子,不用客气,老板会给我算加班费和辛苦费的。丘山摁下喇叭,巨大连续的喇叭声轰退了小部分人。 洛书愕然,加班费和辛苦费,这私人司机的薪资构成还挺丰富。 半山腰上,司辰心看到车子缓缓从人群中开了进去,她挺担心周末加班怨气值拉满的打工人一脚油门轰上去的,旋即又认为自己的担心太多余,丘山是负责教她格斗术的老师,虽然这个老师经常说,你要愤怒,没有愤怒挥出去的拳头连八岁小孩都干不翻,丘山是大哥亲自选中的人,大哥认可的人要是连情绪都控制不了,那还真别干了。 蹭热度的人见热度走了,自然没有继续蹲在侧门的意义,他们甚至忘了来侧门的初衷,就像互联网一个热点盖过另一个热点,时间一过去没人还会记得上一个热门新闻的内容。 见人三三两两陆续离开,林煦通知开车的同事做好准备。 你怎么回?林煦瞧了几分钟的热闹,开走的是她家的车,他们兄妹怎么回去? 司辰心看着远处散场的人群,漫不经心回答她:洛书会安排司机过来。 ......林煦半酸,今天是你想来还是洛书让你来的? 林煦不认为她出现在洛家的丧礼上,单单是为了悼念洛之余,她应该还有其它目的,整场告别仪式最大的受益者是洛书,司月白当众宣告了洛书与司辰心的私交,整个晏城的人都知道洛大小姐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司家人是看在洛书的面子上才出席这场仪式,等同于在河洛集团两姓之争的原则上,司家选择了洛书代表的何家。 嗯...司辰心沉吟几秒,一半一半吧。 这个回答并不让林煦感到意外,她也生硬地转到下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她说:我们来解决下,关于你不回我信息对我造成严重心理伤害的行为。 司辰心疑惑地啊了一声,大脑迅速运转消化这个长难句,她微微低下头小声说:昨天手机没带身上。 林煦看她有认错的态度,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让她明白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年代,不及时回信息,或是刻意不回消息,给另一半胡思乱想提供了多么丰富的发展空间,于是她愤愤道:昨天晚上九点半给你发的信息。 我等到十二点,你也没回复,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睡着了影响你休息,又想着你要是失眠可能会给我发信息,一晚上我都睡不安稳,你看看我这为你熬出来的黑眼圈。林煦夸张地指了指不算明显的黑眼圈,昨天因为陪父母晏城半日游给她累伤了,她压根没等到十二点,信息一发送倒头就睡了。她现在大做文章就是司辰心十几个小时不回信息给气的,所以措辞上尽可能夸大。 司辰心自知理亏抿着唇没敢说话,焦灼地盯着地上一只落单的小蚂蚁。 林煦趁热打铁,你晚上没看手机我信,难道早上你也没看见。 司辰心超小声说:我看见了。 ...... 很好,是已读但不回,还不如说没看见呢!她是真不敷衍,还实话实说。林煦被气笑了,你看见了不回是什么意思? 我没想好怎么回你。小蚂蚁爬到石阶下消失不见,司辰心确实没想好怎么回复林煦的信息,和爷爷见面的结果并不太好,家里人没一个支持她留在国内,这件事情本身存在风险,她最清楚不过,对于反对她留在国内的亲人,她能理解他们的担忧。 林煦问她什么时候回晏城,她也不确定,就连他们兄妹能出现在今天这种场合也是昨晚大哥找爷爷商量的结果,她能不能留下还是个未知数。 林煦不懂只是问一个回来的具体时间有什么好纠结的,看见了不回复比没看见还要令人气愤,她必须矫正这种不把她当回事的行为,佯装气恼冷笑道:没想好怎么回,就直接不回?你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吗?你知道我想了多少种你回不了信息的可能吗?我以为你没能说服家里人被限制人身自由,会不会给你关小黑屋,或者他们强行把你送出国。 司辰心低着头轻轻拽了下林煦衣摆,林煦以为她会说什么对不起,再也不敢之类的道歉,结果司辰心眨着琥珀般透彻的大眼睛,委委屈屈,你凶~ ............ 林队长的大脑一片空白当场宕机。 有人是柔弱可欺,这人是假装柔弱,然后不可欺。这俩字瞬间给林煦整不会了,这人不应该道歉递个台阶给自己,这事就丝滑的过去了嘛。现在搞得自己像个高高在上又嚣张的恶人一样。 第227章 林煦握住司辰心的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语气出其的柔和,耐心哄道:我没有凶你,我只希望你看到信息及时回复,免得我胡思乱想。 司辰心点了点头,这事才在司辰心不计较的态度下就此翻篇。 林队长感觉是被人拿捏了,奈何架不住人水汪汪的眼睛,甚至反思刚才语气是不是重了些。 侧门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林煦通知同事准备过来,她需要先带队离开,司辰心和她大哥还要等洛书的司机过来。 一行人安全回到了车上,林煦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到专属信息提示音。 信息有种较真的执拗又透着公事公办的气质,内容只有两个字:【已阅】 -------------------- 周五加更一章,周末预告周日上午更新 第125章 第四十三章 回分局的车上,何月问起刚才司辰心和林煦的对话,司顾问为什么认为付念刚才在灵堂上是演戏?我看她骂人的时候情绪虽然过激,但思路还算清晰。毕竟是洛一鸣这个当爹的失职才酿成洛之余自杀告终的悲剧。 林煦在路上也梳理出一些头绪,她分析道:刚才在灵堂上,可以分为三派,一派是以洛一鸣为代表的逝者家属,一派是与洛家对立以洛书为代表,另一派人数众多不好分类,归类为看热闹的。 付念不属于当中的任何一派,首先,她被拘留有四五天了,洛一鸣身为丈夫没给她请律师,由此可见她被排除在洛家的之外,其次,她更不可能是何家阵营里的人,她在灵堂上大闹,是给那些看热闹的人看的。 何月恍然大悟,不禁好奇,司顾问出现在丧礼上,她是属于何家那一派的? 那她借这些人的眼睛,向谁传递信号,又想传什么内容? 林煦在本地新闻板块看时事热点,相关推荐下全是河洛集团家族内斗的报道,果不其然洛书被护着上车的视频已经传开了,光是看标题就能猜到评论区会招来什么恶毒言论。 难说,不过我认为,她想传递的信号藏在那些话里。林煦回头,问何月:你们不觉得她刚才情绪失控的有问题吗? 她是看见司顾问的才失控的,何月没怎么犹豫,在场的大家都看到了付念当时挣开束缚直接冲向了司辰心,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准确来说是司顾问出现在丧礼上的事实,使她突然失控,因为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你来做什么。 她潜意识里认为司顾问不该出现,或者是不想让她出现。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付念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在今天之前我没看出她对司顾问有大敌意。而且听她后面对洛一鸣说的话,她也没有将洛之余的死怪罪到司顾问身上的意思。 何月分析得很对,付念情绪突然失控不是看见了司辰心,而是司辰心出现在丧礼上的行为,她本人对司辰心是没有什么敌意的,就像那天司辰心一眼看穿了付念并不恨她。她和司辰心上次面对面的谈话,与其说是想通过讲述她曾经伤害易慈的过往来攻击司辰心的弱点,但其实更像是在揭她自己的伤疤。司辰心分析出她曾经爱过易慈,还擅自改变计划想要就下易慈。 她说下一个进去的是洛一鸣,洛一鸣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二组这周新加入的组员樊颂也参与了讨论。 应该不可能,她要是有把柄,洛一鸣还敢在外面养那么多情人?付念要是攥着他的把柄就不用卖包换钱了,而且刚才林队分析过了,洛一鸣连律师都没帮付念请,完全不像是被人拿捏了把柄的做派。 樊颂是后来加入的,所以他错过了前几次的案情讨论,这对半路夫妻真有意思,老公在外面花钱养女人,老婆要靠卖包给儿子治病。 林煦突然想到了什么,洛一鸣在付念被拘留的这几天沉寂的过分,完全属于不管不问的态度,就连洛之余的遗体告别仪式还是洛书去局里申请探视告知的。 何月说:是哦,就算没有感情,也不至于老婆被警察拘留调查,老公不闻不问的吧。他们上层阶级的人,尤其是夫妻,感情再不合,表面关系还是会维持的,毕竟离婚还要分走对方一半财产呢。 樊颂回道:要是这么分析的话,我认为他不请律师倒没什么奇怪的,老婆进去了,又不用离婚,想怎么花天酒地也没人管。 都不太对,林煦认为他们都没分析到关键点上,付念手里没有洛一鸣的把柄,却说下一个进去的是他,她知道洛一鸣有问题,同时洛一鸣也知道付念有问题,这对夫妻打从结婚开始各怀鬼胎。光分析现在的情况是不够的,还是需要从头开始复盘。 樊颂问:从哪开始盘? 从何琳的死亡开始。付念和洛一鸣之间的线索还不够清晰,必须从头梳理一遍,林煦退出手机应用,我回办公室整理下线索。 不是吧!林队,组长说我们今天出完任务可以直接回家各找各妈,不加班的。特别行动组的工作量向来饱和,何月逮着休息的机会恨不能一天睡够24小时。 林煦表示,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权当消遣时间了。 把加班说成是消遣时间,这是什么当代卷王。何月不敢苟同,她还年轻不想被工作磋磨她宝贵的睡眠时间,她才不管办公室有几个卷王,她要回去睡大觉,能一觉睡到明天天亮最好。 第228章 林煦给司辰心发送了一条信息:【到家了吗?】 司辰心是秒回:【没有,今天不一定能回】 林煦:【去哪?】 司辰心:【爷爷要见我】 林煦本以为她今天出现是已经说服了她爷爷,现在看来她那边不太顺利。 林煦想了又想还是点击了发送:【等你好消息。】 司辰心看着新收到的简短几个字,陷入沉思,她不一定能有好消息,但这条信息却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她不能走,她必须留下来。 【好】 --- 林煦一进入工作状态忙得昏天黑地,十几年的线索拢一起实在庞杂,她一点点抽丝剥茧才梳理出一个大概,整个办公室只有她翻阅材料和键鼠敲击声,由于太过专注她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林队长还真是敬业啊!沈长风出现在门口,他和温书易刚从市局开完会回来,一出电梯看见专案组办公室亮着灯。 林煦从一堆材料中抬头,沈组长也是来加班的? 沈长风哑然失笑,刚开完会回来。 专案组宣布放假,行动组的组长并没有放假,他每天要处理大量的公务,只要工作邮箱不休息,他就不能休息,沈长风随手抽了把椅子往上一靠,真怀念没还被工作捆绑的时光啊。 市局开会只有温书易接手调查的坠江事故了,林煦问他:是桥上的事故有了调查结果? 有一点,但对目前的调查进展没有太大帮助。沈长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话锋一转问道:林队是又有了新思路? 也有一点,线索太多还没完全理出来。 沈长风瞥见从她桌上到旁边桌上乱糟糟的一堆材料,他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就头疼,总感觉这些材料里埋了雷,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炸出个大的,这案子查的实在费劲,司辰心给他挖了一个巨大的坑,沈长风多嘴问了一句:司顾问给你的灵感? 是的,林煦没有否认,今天在灵堂上付念对洛一鸣说下一个进去的就是他,小满分析出她是在演戏,目的是对外传递信号。 沈长风听到司辰心也在场微微拧眉,她一个人去的? 她和她大哥一起去的。 司月白也去了!沈长风这下没法淡定了,司月白是绝对的利益至上的人,他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必定有极强的目的性,有家族背景的加持,凡他在的场合必定会引来外界的目光。难道他打算亲自下场找出幕后真凶报仇?司月白要是干预进来那不就是从几个旧案中找线索了,以他的手腕,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也不为过。 不行,他必须要让司辰心把司月白从这里面摘出去,否则事态会比现在更难看。沈组长蹭一下坐直脸色凝重地拿起手机打电话。 林煦见他等了很久那边也没接通,她问:你给小满打电话? 沈长风嗯了一声,又重新播了过去。 林煦告诉他:她现在估计在和她爷爷谈话。 沈长风脸色更凝重了,就是说司家人全回来了,一个司月白已经很难搞了,现在连司家老爷子也回来了,司家要是选择略过警方自己解决,是完全有能力的。 难搞,司辰心又给他憋了个大的,沈长风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他对司辰心的了解,至少她和警方的立场是一样的,否则她也犯不着大费周章跑回来审判付念,司家要是打算自己解决,司辰心肯定反对,她接受过司法教育,而且她本人有极强的道德感,虽然她的家庭给了她大部分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她却一直在向下生长。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无论是原则上还是立场上,她都不会让司家介入其中,在这件事情上沈长风完全信任司辰心,他们自家人的事就让他们内部调和吧,沈长风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 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林煦趁着机会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沈组长和小满认识多久了? 沈长风思考了一下,往前倒着数时间,应该有十年了吧? 原来,十年前他们就认识了,十年前她姐姐还活着,十年前她还没有窥见罪恶的真相,林煦想知道她那时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问:那时候她是什么样的? 沈长风想了想,回忆起她穿着带血的白大褂,带领人群往避难所奔跑的身影,我刚认识她那会,她还是个医学院的学生,灿烂、鲜活、生机勃勃。 如今司辰心身上完全找不到这些影子,林煦没见她放肆灿烂的笑过,她说过,学医救人是她唯一能为自己找到的救赎,后来她失去这种能力,背负着更加沉重的镣铐独自选择走向更艰难的另一条路。 后来我再见到她,就已经是在犯罪行为分析的阶梯教室上了,她作为另一个教授的研究助教来旁听。沈长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记忆,他忍俊不禁道:那时她是冰山一块,整个教室只有我作为异国他乡的半个老乡,才能勉强和她搭上话。我当时还想追她来着,你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吗? 怎么处理的? 她连续一周每天开不同的豪车来我面前晃悠,天底下没有男人能接受这种打击,尤其是我这种吃不了软饭的人,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第229章 ......林煦看了他一眼,沈长风从外形条件上看确实不像是咽的下软饭的类型,而且他的家庭教育也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想法,这种处理方式可谓是绝妙。 谁吃不了软饭?温书易听着声过来敲门,林队长也在啊。 没人吃软饭,沈长风起身,对林煦说:林队,一起去吃饭? 不了,我还有线索没整理完,你们去吧。林煦婉拒。 沈长风把门关上前还提醒,不要加班到太晚。 结果林煦埋头一研究就晚上十点了,她刚停下,司辰心的电话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打了过来。 你在哪? 局里。 等我,接你回家。 -------------------- 今天上午更了哦。 第126章 第四十四章 分局门口,司辰心又换了一辆车,想起沈长风被连续一周不重样的豪车打击的自尊心,林煦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压力,而且她软饭都吃几个月了,果然,太好面的人是追不到真爱的。 你似乎心情很好?司辰心见她一上车就没压下的嘴角。 林煦笑道:看见你我的心情当然好了。 司辰心微微牵了下嘴角,吃了吗? 没有。 那刚好,请我吃饭,就当是给你做司机的报酬。 你想吃什么?这个点高档餐厅基本已经打烊,总不能带她去下馆子吧! 我知道位置,带你过去。 十分钟后,林煦在扎堆的路边摊旁边,对司辰心的认知又刷新了下限,开几百万的车,吃几块钱的路边摊,他们苦哈哈加班还有人均五十的宵夜补贴,就她的食量二十五块都花不完。 你想来串炸蘑菇吗?司辰心拿着一串平菇问她。 林煦不爱吃蘑菇,她知道这人这么问多半是自己想吃。 两人拎着热腾腾的食物上车,换林煦开车,你为什么突然想吃这个? 小时候家里人不让吃,阿姐给我买过几次,后来被大哥发现还没收了我们的零花钱。司辰心隔着袋子能感受到食物烹炸过的温度,现在她还能回忆起她们躲在房子后面,偷偷享用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那时候她的快乐简单而纯粹。 司辰心今天非常非常想她,那种沉郁的思念从没像今天这样迫切,也许是在大伯父家见到了为她保留的房间,上次去大伯父家时,她和阿姐还睡在了一起,大伯母还翻出了阿姐生前的许多影像,她再一次见到了鲜活的阿姐,阔别多年再回看阿姐还是那么灿烂。 林煦不太想让她提起她姐姐,主动岔开了话题,你一个人回来的? 司辰心说:褚楚姐送我回来的。 她在那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找了个理由回了晏城。 你说服你爷爷了? 当然。 林煦开车并道,不忘表扬道:厉害,我就会知道你能一定解决。 我很厉害吗?司辰心认真问道。 对啊,超级无敌厉害,江晚说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你厉害,你能力排众议留了下来,这不相当厉害。 司辰心像是接受了林煦的表扬,沉默了一会,问道:叔叔阿姨回南城了吗?她突然想起来周五是她自作主张安排他们来的晏城,结果自己脸个连都没露。 回了,一个小时前进的家门,江晚本来还打算调休带他们玩两天的,结果我妈临时有事提前回去了,她还让我向你报平安来着。说起这个林煦心中有愧,爸妈来了整整两天,自己陪他们的时间都没超过六小时。 我姑姑说,那个钻石项链挺贵的。 ......人是好糊弄,但架不住人家有个真正识货的姑姑。 怎么?太贵了不能收,戴都戴了,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林煦怕她要退回来,补充说:项链是我一眼看中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我送你的。 司辰心反驳,可是付钱的不是你。 我和我妈用一张卡,她说里面的钱我随便刷,怎么不算我付的了? 你这是歪理,你只是看中了,执行购买动作的不是你,刷卡支付的也不是你,当然不能算你送的。 轴,真轴,这人太轴了,林煦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你已经收了,现在你想怎么办? 大哥说用过的东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让我选个的礼物还回去。 司月白比她通透,不愧是当大哥的。 你知道阿姨喜欢什么吗? 林煦很想告诉她,林堇女士最喜欢的是钱,她说钱是女人的底气,是女人的避风港,老公可以离,但钱不能没有,她将此奉为人生信条,她超爱挣钱的。 但肯定不能说老母亲爱财,不然以她的较真个性,还真能干出往账户上打钱的爆金币的行为,回头我帮你问问。 林煦才不会问,礼尚往来显得她们多生分似的,她才不要问。 --- 楼道内,林煦问她要在哪吃宵夜,司辰心想了想说:去你家,但是我想洗好澡再过去。 第230章 那行,我等你。 不用等我。 林煦回到家,江晚穿着睡衣正斜倚在沙发上刷手机,看见林煦手里的袋子,你这是晚饭还是宵夜? 都是。林煦把食物放进厨房,打算等时间差不多了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江晚看她拎着东西进去空手出来,问道:你怎么不吃? 等小满过来。 小满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啧~江晚发现这人今天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是因为案子熬得殚精竭虑连我都不敷衍了? 有吗?林煦在阳台收衣服,准备快速冲个澡。 你看,还说不是敷衍。情敌有难,你不应该很高兴才对吗? 情敌?林煦疑惑了一下,她哪来的情敌。 洛书啊,河洛集团的总经理,我上次看见她来分局给小满送花来着,小满还特地送她到分局门外,两人站那聊了好一会。 江晚连连摇头,啧啧道:怎么谈个恋爱,不仅说话语气和小满越来越像,不上网也是和她学的? 她被网暴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煦懒得和这个脑子里每天各种奇形怪状脑补的人计较,她那天是我约来分局谈话的,她也确实认识小满,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还有,我会上网,而且比你更早一天。 江晚秉持着吃瓜也要吃新鲜的第一口,她给她后妈请律师,你那有啥内幕能给我透露一点么? 林煦脸色微变,她确实落后了一步,上前夺过江晚的手机,洛书更新了一条动态,她转发了本地媒体上一条标题很炸裂的新闻【震惊!河洛集团前董事长夫人被警方押解着参加儿子葬礼!】,洛书转发评论的内容是【已委托律师,希望能早日团聚。】 这什么意思,洛书给付念请了律师?早日团聚?和谁团聚? 评论区更精彩了,高赞评论说她惺惺作态,是为了集团利益,后面排着一堆跟着起哄的人,评论继续往下滑更多人则关注了这位前董事长夫人为什么会被警方羁押。 原文是晚上八点发布的,本来没什么点击和阅读量,经洛书一转发,这篇文章被顶到了头部板块,洛书的动态是十点准时发布的,一个多小时已经有一千多条评论了,她无疑是这两天的晏城顶流。 林煦现在搞不懂洛大小姐想干什么,她点开专案组工作群,果不其然群里炸锅了,他们上午押着付念出现在殡仪馆的视频被人传上了网,视频画面里,他们一群人和大门之间有段距离,视频也不知道是转了多少手被压缩过的高糊画面,眼睛鼻子糊成一片。 沈长风让蓝安联系了舆情部门紧急压热度,何月惨兮兮被叫起来写通告。 前后一联系,林煦总感觉他们被洛书摆了一道,她利用警方,为二次舆论造势,她为什么要给付念请律师,她巴不得付念在监狱里了结残生,她没有理由这么做,还是说她打算利用付念来转移舆论目标,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根本没必要请律师,她只需要在转发评论时随便说点什么,何必多此一举。 她的目的是什么? 江晚看她拿着手机一脸严肃,也不着急去洗澡了,小满还过来吗? 林煦才后知后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只是洗个澡是不是有点太久了?她随手就播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好久,没人接。 我过去敲门。 她人还没出去,就收到司辰心给她发来信息:【抱歉,我不能过去了】 林煦惦记着案子,只能作罢,她不过来了。 与此同时,司辰心蹲在黑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息屏,眼前有一片漆黑,她整个人状态很差,感觉四面八方涌上了水,漫过她的脚背,膝盖,已经淹上了脖颈,她很想站起来,可身体始终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就像她很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可是她做不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负面情绪不在需要伪装,不需要强装自己很好的样子,今天她已经到极限了。她以为能见到阿姐的影像自己会很高兴,她高估了自己,这么多年里,她以为对于阿姐已经离世的事实很坦然,可是并没有,她还和当年一样怯懦,那种无力感如风暴盘旋再次裹挟着她。 她和当年一样逃了,当年她选择奔走远方,用忙碌的状态麻痹自己,如今她选择奔向林煦,所以她连夜回了晏城,她从没如此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林煦能给她带来安定的力量,她想要和林煦聊聊阿姐,只有在林煦面前自己才能平静的回忆那些被埋藏在最深处,轻盈又遥远的记忆。 但林煦没有和她聊下去。 她回家打开客厅大灯,准备进房间洗漱,在推开门一瞬间,黑暗连同汹涌的情绪,瞬间如潮水将她淹没,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该去洗漱,身体却靠着墙壁慢慢蹲下,她没有力气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间响起一段悠扬的乐曲,是林煦给她设置的特别铃声,不能让林煦看见她狼狈的样子,黑暗中她尝试深呼吸调整状态,她努力站了起来。开灯,翻开本子,和之前接受心理治疗那样,她书写记录下自己此时的状态和身体感受,不能把林煦当成自己负面情绪的垃圾桶,要自己好起来。 第231章 最后她新起一行,写下:林队是很好的人,不要去麻烦她,要自己好起来,去吃药。 右下角注明日期,这个本子是她的状态观察本,记录了她大量的情绪失控过程,她在状态好的时候会翻出来研究,记录失控的诱因和失控时的真实感受,在她正常时以医生面对患者的角度,分析病情,对症下药。 她给自己设置了今天最后一个最高执行的待办:吃药。 -------------------- 早起码字的是谁? 原来是我自己,要是背诵知识点能有这一半的主观能动性就好了( ╯□╰ ) 第127章 第四十五章 翌日早上八点,林煦来对面敲门,手上拎着早上准备好的早餐,还没等来人开门,电梯门先开了,出来的是那位年薪好多个零的闲散助理褚楚。 她看到林煦有一瞬的诧异,旋即打招呼:林队长,好久不见。 褚助理,好久不见。林煦客套道。 褚楚见她手里也拎着早餐,林队长这么勤快,还特意给小满送早饭啊。 我住对面顺手的事,当然不如你特意跑一趟勤快。 褚楚微微一笑,她没敲门,而是直接输入门锁密码,林煦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这年头的助理这么没有边界感连门都不用敲? 门开了,褚楚斜了她一眼,林煦权当没看见,大大方方就进去了,客厅亮着灯,房门紧闭,司辰心还没起。 昨天是褚楚送司辰心回来的,桌上倒的水还原模原样摆在那。林煦来到房门外,她被褚楚给刺激到了,门也不敲正要开门。 你干嘛?褚楚一脸莫名看着她。 叫小满起床。 ......褚楚神戳戳认为这人能当上刑警队长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居然一点边界感也没有,好歹敲下门吧,她上前阻止,她一个外编的项目人员,你想让她和你一起早八? ......林煦一大早觉得自己很无语,什么早八,谁敢让她早八,她只是想叫人起床吃早饭而已。 两人在房门外僵持了有半分钟,救场的人从里面开了门,司辰心揉着惺忪睡眼先是看了看林煦,又看向褚楚,你俩站这干嘛? 林煦先开了口,我来叫你起床。 褚楚而后接上,我来送你去上班。 司辰心问:几点了? 两人异口同声:八点。 知道了,司辰心关上房门,我换下衣服。 两人被关在门外,面面相觑,褚楚问:林队长和小满关系很好? 林煦抱臂而站,靠在门框上微微挑眉,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也没多好,睡一张床而已。 ?!! 你...这...褚楚的语言组织能力在巨大的冲击下彻底崩坏,此前她一直以为哪怕全世界的人九曲十八弯,司辰心也不可能弯,她一门心思全扑在专业研究上,她喜欢上研究的某个不正常的变态都比喜欢上正常人的概率要大。 林煦在褚楚脸上捕捉到了错愕与震惊,在不可思议中,褚楚重新组织好了语言,就你,小满看上你哪了? 林煦欣欣然,人格魅力。 ...... 褚楚自认为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现在感觉自己就是那崩开的泰山,回国搞事就算了,毕竟当她的助理除不怎么忙之外,钱多点之外,心理抗造能力早被锻造出来了。她正试图让自己迅速消化这震碎三观的消息,上上下下打量林煦,实在想不通,啥人格魅力能把无情无欲的人给掰弯? 现在怎么办,阿愿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最疼爱的妹妹出柜了,会不会晚上来站她床头,责问她看顾不严。司月白这个大金主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裁了,褚楚感受到了职业危机。 --- 车上,专程来接司辰心的褚楚成为了专程送她俩上班的司机,她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二人,心里泛起小嘀咕:真在一起了?看着也不像啊。 司辰心很沉默,林煦察觉到她情绪不高,就没怎么和她说话,只静静摩挲着她冰冷柔软的手掌,以此传达她在身旁陪伴。 分局很快就到了,褚楚停下车,在前排摁下开门按钮,下午五点半我来接你下班,要是加班的话提前通知我。 司辰心只说了一个好,褚楚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小满,你药带了吗? 带了。 两人前后下车,褚楚还是有些不放心,伸长脖子叮嘱,要你记得吃,还有不能空腹吃。 林煦扶着车门,放心吧,我会看着她的。 褚楚没好气撇了她一眼,放心个屁,司辰心从没让人放心过。 今天天气很好,初冬放晴,阳光十分灿烂,司辰心抬手挡着刺眼的光,林煦问她:你还不饿吗? 不饿。司辰心因为昨晚吃了药的缘故,情绪持续低迷,像是被霜打的花,颓丧地耷拉着花茎。 你现在要吃药吗?林煦又问。 药效还没过去,下午吧。司辰心耐着性子回答,她突然停了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林煦问她:怎么了? 第232章 这条路好长啊... 她们前面是分局行政主楼,只需要上三个台阶进入大门,再往左几米搭乘电梯直达她所在的612或者七楼的专案组办公室,全程不会超过一分钟,远吗? 林煦原以为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导致情绪不高,现在看来她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小满... 走吧。 司辰心没去专案组办公室,也没去档案室,她进了不常待的612。林煦在七楼看着她进去在里面把门关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放心的她给司月白发了条信息过去。 --- 专案组办公室,周一例会,沈长风拍了拍手,来吧,各位,都汇报下现在的进展,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个坑没填。 一组先,他点了点旁边的组员,叶杰,汇报下关于卢明母亲旧案调查的进展。 叶杰是沈长风上周从省厅申调协助的人员之一,他负责当年卢明母亲意外离世的案子,我们调查了当年这起意外事故的所有档案,死者韩淑兰,死因确为颈椎离断压迫气管窒息而亡,我们带着当年的事故照片去了事发地。 会议室大屏幕上,两张对比明显的照片并列,左边这张是当年出警拍下的现场情况,除了道路路况不一样,事发地至今的布局没怎么发生改变。 这条路是韩淑兰下班的必经之路,当时是晚上九点,这一片属于在开发区域,监控摄像头并不完备,没有影像资料可参考,报警的目击者称当时韩淑兰骑着电瓶车经过时速度很快,然后他听到嘭的一声,等他走过去时,韩淑兰已经连人带车掉在河滩上。 叶杰切换图片向他们展示坠车的位置,如你们所见现在河道两侧依旧没有设置护栏,当时是冬天,水道干涸,河滩有接近四米的高度差,目击者不敢贸然下去救人,所以第一时间报了警,等警察赶到现场时,人已经没救了。 后期的事故调查员初次给出的事故报告是电动车的刹车失灵,加上路段坑洼,才导致意外发生,但是这份调查报告和最终呈现在结案报告里的不一样,结案报告中说的是韩淑兰因为电瓶车行驶速度过快,在经过坑洼时车头失控刹车不及时,才掉下河滩。 我们找到了当年在这里面做文章的几人,查了他们的账户往来,通讯往来,社交关系网,没有发现能和谭振言重合的蛛丝马迹,由于确实找不出具体的证据,谭振言的律师已经在给我们施压了。 沈长风问:谭振言和卢明的通讯呢? 也没有,谭振言的手机干净异常,估计事先早有准备,技侦那边百分百复制了手机里面的数据,没有发现任何可供怀疑的疑点,他应该不止这一部手机。 付念的手机通讯记录也没问题?沈长风问何月。 何月一直想找出付念和任宏声之间的交集,所以付念的通讯记录她来来回回排查了好几遍,每一个电话都专门核实一遍,没有,付念的通讯记录相当干净。 我也纳了闷了,这次的嫌疑人一查一个无异常,我们明明知道他之间有交集,就是找不到他们的联系记录,电话通讯,社交网络,任何可以提供交流的应用甚至是网页,我们查了个遍,一无所获。 警方查到他们身上,但是没有证据,甚至连他们之间如何通讯的方式也一无所知。 周一例会第一个汇报令人备受打击,没有证据,拘留时间一到,他们只能放人,沈长风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在卢明被抓后,谭振言没有任何动静,他似乎早料到了警方找不到证据,所以不慌不忙在家等警方上门拘人。 卢明堂弟卢旺的事故调查有进展吗?沈长风转而问向另一位组员。 没有,肇事司机死亡,司机前妻改嫁,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全是不知道不清楚,前妻的银行账户无异常,家庭流水也正常,并且她还表示不要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沈长风默了默,说:或许可以从肇事司机生前的人际关系上展开调查,比如病友群之类,谭振言不可能凭空认识一个晚期的癌症患者,再找找。 叶杰问:组长,羁押失效快到了,咱还申请... 会议结束把人放了,他知道我们没有证据,既然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那付念呢?何月问道,开会之前她见到了洛书为付念请来的律师,昨晚那通动态,何月还以为洛书只是随便说说,毕竟现在网上一个两个动不动就说已联系律师之类的,没想到洛书真给付念请律师了,何月刚查到她请的律师是红圈所出了名的刑辩律师。 付念还不能放,她是犯罪组织的核心人员。 何月说:洛书请的律师已经到了。 再等等。沈长风觉得洛书给付念请律师的操作实在反常,只要反常就必定会出现转机,而且他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司辰心的干预,他敲了敲桌子,朗声道:我来跟大家同步下我们寻找了两周的马三的情况。 -------------------- 前面亲手挖的坑,从今起慢慢填 第128章 第四十六章 这是茂才区派出所发来的资料。沈长风在大屏设备上共享了自己电脑上的画面,杂草丛生的灌木中,一具皮肤呈污绿色状态的尸体躺倒其中,尸体颜面膨大,眼球凸出,口唇外翻,胸腹部明显膨胀隆起。 第233章 尸体是上周六上午发现的,由于没有任何能证明死者的身份信息,加上我们前一天晚上发布的内部协查通告,茂才区技侦没有贸然解剖,先提取检材,对比结果显示死者的dna和我们所提供的马三直系亲属的dna有重合,这就是我们找了半个月的马三,马忠旭。 发现尸体的位置是国道旁边的树林,你们也看到了,尸体周围有大量黑色血污,经法医鉴定死因为颈动脉破裂导致大量失血,尸体手掌,指缝有明显的抵抗伤,凶器是一把双刃匕首,和造成颈部致命伤的凶器为同一把。 我们初步还原了凶案过程,凶手开车带死者停在事发地的国道上,死者下车一路逃到了尸体发现的位置,这点可以根据现场痕检发现的血液低落形态佐证,由此可以确定尸体发现的位置为第一案发地。 凶手在尸体身上留下的信息只有几处伤口,但是现场给我们留下了十分有效的信息,沈长风切换一张图片,是一枚完整的脚印。 技术人员根据这枚脚印的信息,判断凶手身高在一米八五上下,体重七十五公斤左右,沈长风调出一小段监控,画面中黑衣黑口罩的男子大步流星从消失在监控盲区,这是负责调查桥上撞车事故的同事实地走访查到的画面。 根据监控的实际高度和画面角度,以及这人走路的步长,算出此人身高体重,与在案发现场留下脚印的凶手的特征基本吻合。 林煦看得很仔细,画面中的男人在监控下路过只有短短数秒,他带着帽子口罩捂得很严实,她还是注意到了几个像素的差别,他脖子后面是不是有刺青? 林队好眼力,沈长风放大局部特写,确实是刺青。 根据这个特征,我们检索了全国的犯罪记录,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汪峻,男,40岁,刑满释放人员。 他和卢明有相似经历,都在出狱后不知所踪,行径隐秘。卢明表示没见过这人。 现在一个马三死了,又查出个前刑满释放人员,沈长风总结道:上次林队说的,犯罪组织的不同层级之间少有交集,他们内部分工明确。 马三和谭振言应该同属一级,卢明和陈茂生兄弟是不能窥见内部的边缘人物,至于汪峻属于哪一层级,执行的又是谁的命令,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下定论。 一组会持续深挖马三和谭振言之间的往来,同时寻找汪峻的去向。沈长风看向林煦,林队,我很期待二组的调查进展。 二组负责调查付念与犯罪组织之间的关联,南城一趟他们定位到了关键人物顾程,还有多年前出租屋内那具被司辰心否认的顾翎的尸体。 我整理了从何琳车祸身亡到付念嫁给洛一鸣至今的时间线,十七年前何琳因为车祸离世,半年后付念嫁给了洛一鸣,根据洛之余的出生时间判断,在何琳没有身故之前,洛一鸣就和付念好上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家里红旗不到外面彩旗飘飘,何琳到死都不知道枕边人早已背离了他们当初的誓言。 当年的事故报告里,多方认定是意外,就连何琳父母对意外调查结案也没有异议,肇事司机被判十五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三年提前出狱,他的妻儿在他入狱服刑期间移民海外,如今回顾这场意外司机一人服刑,其他人从中获利。 洛一鸣因为何琳的离世,顺利担任集团董事,在这期间集团内部有大量的人员变动,业务上也发生了改变。 同组的经济侦查员杜明插了句嘴:对,这段时间他们的账目稀烂,乱七八糟,有些打款条目的备注不清不楚,怀疑他们的财务根本没有持证上岗,相当不专业。 经济侦查虽然进度缓慢,每天的调查报告还是有的,林煦粗略过了经侦总结的信息,洛一鸣担任董事长期间,陆续把家里的亲戚安排进了集团,但都不在要职,集团的两姓之争一直存在,洛一鸣是董事长,要扶植心腹到核心部门,只需要白纸黑字出具任命书就行。 我们之前先入为主,在河洛集团内部斗争中,以为只有代表集团老一派的何家,与后来者居上的洛家,根据更完善的分析,洛一鸣虽然是董事长,但他的亲信没有进入任何一个核心部门,而且当时集团以何煜为代表的集团老员工,这些人要么被洛一鸣分化了权利,要么直接被边缘化。 沈长风说:你的意思是,除了人员变动的两姓之争,还存在第三股势力牵涉其中。 对,根据结果,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何琳意外离世,最大的受益人是洛一鸣,其次是付念,我们也知道犯罪组织不止制造一起意外,何琳身后是象征财富的家族企业,难道付念仅仅是为了当富太太,才策划这一起事故? 很显然不是,付念认识洛一鸣应该不是巧合,他们精准把握了这个豪门赘婿的心理,循序善诱,然后有了后面一系列的发展,这是更直接更迅速的取而代之。 在对付司家的计划中,他们谋划数年,最后失败告终,他们一定从中总结出了经验,才会在对付何家时,迅速且果断。 第234章 洛一鸣虽然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却只能把亲信安排进边沿部门,可见他的权利受到了限制。以当时何煜在集团中的分量来看,他并不具有反对董事长决策的能力。洛一鸣一直没有放弃往集团内部塞人,他想要扶植自己人,在退任那一年,还把自己侄子给安排进去。他想要壮大自己的队伍毋庸置疑,但受到了阻碍,这种阻碍是在何家人被边缘化之后出现的。 洛一鸣和第三股势力合作,何琳去世后,他们逐步蚕食何家人的权利,在何家失去威胁后,又转变为洛一鸣与第三股势力间的争权夺利。他们双方焦灼数年,才给了何煜悄悄东山再起的机会,之后就是五年前,洛书收购了大量散股回到集团,何煜上任,洛一鸣退场,集团内部上演大清算,到今天,集团内部还有洛一鸣留下的人,当中有几个人在他退任之后还升了职。 不难理解,洛一鸣又一次选择和第三股势力合作,表面上看还是两姓之争,但实际上,这股想要倾吞整个集团的力量一直存在。从一开始他们就盯上了洛一鸣,给他架上高位又限制他的行为,但他们没想到洛一鸣不甘心当一个没有实权的掌权人,他们斗得热火朝天时,何煜积蓄了自己的力量卷土重来。 他们把洛一鸣的人推到台面上去对付何家人,看似是两家人相互斗争,实际上还是何家与第三股势力的斗争。 他们费那么大劲干嘛,自己上台当董事长不就好了,搞这乱七八糟的,王澍吐槽道:整得跟宫斗剧一样。 是啊,他们不给洛一鸣实际决策能力,又让他当董事长,这不两相矛盾吗? 其实不矛盾,如果背后是顾程的话,一点不矛盾。是司辰心的声音。 大家环顾四望,哪有司顾问的身影,声音来源是沈长风前面的手机,司辰心一直在旁听。 沈长风问:你要过来了吗? 开门。 司辰心强行给自己灌了两杯意式浓缩,刚见完洛书,在一众希冀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坐在林煦旁边,根据南城调查到的情况,顾程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他在救下付念这件事情上体现出来的冷静沉着和恰到好处的处理方式,足以说明他是个有着深谋远虑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把自己摆着那么明显的位置。 既然林队怀疑洛一鸣和他们之间有勾结,不如把人带过来问话,我不认为洛一鸣的立场会比付念更坚定。 二组侦查员干巴巴说道:司顾问,要问话我们也要师出有名,洛一鸣除了爱夜不归宿外,他的个人经济上我们没查出什么问题。 你们没找到能给付念定罪的证据,不照样把人给拘了? 侦查员被呛,默默给自己的嘴拉上锁链。 沈长风看了她一眼,这是吃枪药了,大上午的火气这么大,是在责怪他们调查这么久,连能定罪的证据都没能找出来? 林煦随手拆了个小饼干递给她,是我联系付念让她来局里配合问询,她是自己主动过来的,洛一鸣未必肯来。 司辰心没有拒绝眼前的小饼干,从兜里拿出个u盘,洛书刚送过来的,我还没看。 林煦问:是什么? 之前我拜托洛书调查的河洛集团下属分公司,就是在付念之前给富强打款的分公司。 啊?何月疑惑道:洛书刚还带律师过来,她给的东西可信吗? 可信,她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希望洛一鸣进去。司辰心顿了顿,说:至于洛书请的律师,是我安排的。 众人:??? 反正你们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能定罪的证据,她又不肯交代,与其让她天天一日三餐早睡早起,还不如把她放出去。 要放也要讲究方式,警方因为没有证据放人,是迫于无奈的放虎归山,她要是被律师保释出去,那可就不一样了。 众人焕然大悟,精妙啊,付念要是被洛书请的律师保释出去,就算她再怎么坚定自己的立场,在犯罪组织中已然失去了信任,洛书把她保出来的行为,也是一种信号,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怀疑她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交易,不然洛书为什么要为仇人请律师。 有些手段警方不能用,司辰心能用,她把这种利用发挥到极致,无论付念能不能被保释出去,对付念,对犯罪组织,他们之间稳固的天平已经被她植入了怀疑和不可信任的种子,外部既然无法实现突破,就从里面搅混。 -------------------- 第129章 第四十七章 这分公司光往外给钱不盈利? 王澍作为没接触过经济侦查相关案件的刑侦人员,也从其中看出了的猫腻,居然还有外汇。 河洛集团没有海外业务吧?他问同组侦查员。 没有,他们的经营范畴只对标国内。 那这分公司往外汇款是给谁打钱? 当年肇事司机的妻儿在海外。司辰心提醒他们,洛书告诉她,这家分公司规模不大,经营内容也很模糊,财务直接和洛一鸣对接,款项批复也是由洛一鸣签字,很多打款细则的用途只有洛一鸣才知道,洛书也是几经周折才找到当年分公司的财务。 第235章 这家分公司在何煜担任董事长后,集团内部大张旗鼓搞改制,因为没有为集团带来创收,被勒令注销,一个不盈利的小分公司的消失,自然没人去深究之前的财务情况。 洛书之所以能找到这个财务,也是因为这个财务属于边缘小人物,不涉及集□□系的斗争,洛一鸣没选择信得过的人,大概率也是怕被人发现。 这个财务比集团那些做烂账的人专业多了,杜明欣赏道:每张汇款单上都有名目。 上面有洛一鸣的签字,咱要传唤问询也师出有名。 这洛大小姐可以啊,搞不好还真能把她亲爹给送进去。 也就是说,洛一鸣知道付念有个弟弟叫富强?还每个月给他打钱? 司辰心听着他们讨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转着甜豆奶的吸管,林煦瞧着她,她让洛书以继女的身份帮付念请律师,洛书把查到的证据交给她,她们之间有绝对的信任,她们作为当年的受害者,有着共同的敌人。 林煦在思考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不可能是洛书主动联系她的,她常年在国外,洛书不可能和她产生交集,最奇怪的一点,也是林煦一直以来忽视的关键,她是怎么找到付念的。 她选择和洛书合作,一是洛书同样是受害者,二是洛书能接触到付念。她绝对是先找到付念,然后才和洛书达成合作关系。 她是在她姐姐离世之后才对当年发生的事情陷入怀疑,就算她的怀疑立刻被记忆佐证,她远在国外又是怎么找到付念的呢? 这是关窍所在。 司辰心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开会呢,看我做什么? 林队长浅浅一笑,小声夸道:手好看。 司辰心问她:洛书中午要请我吃饭,你去吗? ......林煦心想这人是真不清楚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嫌疑人家属请侦办警员吃饭,仕途还要不要了,她凑近了些,压低声说:你要是不想让我当警察可以明说。 你不能吃吗?司辰心一脸无辜。 当然不能吃了,今天吃了明天我就要把这身警服脱了,林煦劝道:而且你也别去,好歹是专案组顾问,要避嫌,知道吗? 司辰心点了点头,那中午没饭吃了,我答应了洛书一起吃饭,没让小厨房送便当过来。 我给你点外卖。 --- 传唤洛一鸣的任务交给了二组的其他人,林煦的调查重点从付念偏移到了顾程的线索上,沈长风问她具体的调查方向,我打算从出租屋那具尸体开始调查,顾翎同样是关键人物。 沈长风不置可否,我已经把顾程和顾翎的照片发给省厅专家,只要他们这些年没有使用高科技换脸,我们就能得到他们现在的容貌画像。 四组的厉羽汇报道:富强的父母早上从老家出发,说是想来看看女儿,要安排他们见面吗? 司辰心微微蹙眉。 沈长风问:他们是怎么知道付念的? 厉羽答道:通过富强的代理律师知道的。 他们居然还好意思来见女儿,王澍全程参与调查付念的个人经历,对她凄惨的青少年时期充满同情,愤愤道:女儿十岁之前不闻不问,十岁后把人接到身边给他们一家三口当保姆,养不起就把十几岁的孩子丢到外面,几十年过去了,见什么?年纪一大把,脸都不要了? 专案组的人对富强父母当年先后抛弃两个双胞胎女儿的行径一清二楚。 沈长风看司辰心没太大反应,从生物关系上来说,富强父母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司顾问,你认为需要安排付念和他们见面吗? 没必要,付念不会见他们的,就算见了对当前的调查也没什么帮助,她明白沈长风的意思,这种场合下得到的行为分析只会扰乱我当前建立的侧写。 沈长风不是侧写专家,但他会听取专家的建议,专家说不可行那就不可行。 那他们来了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晾在那吧? 他们不是来认亲的,不可能赖着不走,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回去。沈长风转而问三组的进展,蓝安,材料写多少了? 三组关于器官交易的调查进展接近尾声,所有涉案人员预审结束,已经全部移交看守所,他们只需要把材料提交检察院,等待检察院提起公诉。 完成一大半了,预计这两天能全部整理好。 沈长风嗯了一声,材料送检后,你们协助其他几组调查。 四组? 何月还没开始汇报先叹了一口气,四组进展接近停滞,查不到数据是怎么到付念手上的,她虽然有给富强汇款,但没从富强手里拿过数据。 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她,有人问:不是已经把富强给拘了么?他没交代? 交代了啊,他承认从好几个医院非法购买数据,他光是卖这些信息就每个月净赚八千多,我们查了他的手机上的各种社交软件,买这些信息的人有上百个,更别说那些加了好友处于观望状态的人,我们不仅没从其中找到付念的影子,就连他们之间的沟通记录也没有。 第236章 会不会付念是通过中间人购买的?中间人说不定就藏在这一群人里面,也可能付念小心过头,中间转了好几个人。其它组的组员推测道。 我认为很有可能,这是我遇到最小心的嫌疑人了,无论通讯记录还是社交记录怎么查都查不到错漏。他们难不成都跨服交流? 何月扶额,苦着脸道:我们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一个人就有几百个好友,那可是一百多号人,上万条数据我们逐个排查根本不现实好吧! 很多时候的警方调查方向查着查着变成死胡同一条,而四组面前这条死胡同连头都望不到,这也难怪何月说调查陷入停滞,这种希望渺茫的无用功,能不执行就不要浪费时间。 其他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我不是很明白,他们之间什么可供调查的联系也没有,那付念为什么要给富强打钱? 对啊!付念在其中明明摘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还要给富强汇款留下把柄? 林煦清楚付念的目的,这是付念的报复,她对这个亲弟弟有着深刻的恨意,从医院非法购买数据,换成任何人都行,但因为付念是需求方,所以非富强不可,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富强挖坑,哪怕事情败露后她也不怕,亲姐弟的关系只会更方便她全身而退。 其实不用纠结付念和富强之间是如何联系的,司辰心开口,你们更应该关注是谁引导富强成为一个倒买信息的数据贩子,毕竟付念不可能亲自下场教他。 厉羽接过话:他倒是有交代这么一个人,也是引导他入行的人,大概一年多前,富强做过一段时间的跑腿,有次他认识一个客户,让他帮忙送个u盘,但是订单没有走平台,而且报酬給的很高,这人后面专门找富强跑腿,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沈长风问:这人叫什么? 他没有名字,他告诉富强说,干他们这行的十分忌讳被人知道真实身份,所以富强之后也没问,在富强慢慢上手之后,这人辗转去了其它城市。 哈?其他人一脸问号,这不就传说中的引导犯罪嘛。 天上掉下一个挣大钱的机会,还专门掉在了富强这个因为扫黑除恶进过宫的前科犯头上,精准收割了不学无术只想投机倒把的富强。 在当今逐渐阶级固化的社会,除本身拥有生产资料的人能创造更多财富外,不具备生产资料的普通人要想轻松躺赚,还不如回家啃老。富强老家在农村,没有啃老的资格,所以他选择了写在刑法中的挣钱方式。 这种引导让林煦想起了陈树海那晚的审讯,于是她提醒道:陈树海会走上这条路是马三有意无意引导的结果。 沈长风经提醒,问厉羽:马三的照片给他辨认过吗? 没有,我一会把照片发过去。 案子最大突破还在付念身上,她作为最早加入的核心人物,比我们更了解犯罪组织的形式和规模。沈长风对这块铁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司辰心,司顾问,付念就交给你了。 司辰心毫不客气道:交给我做什么,你们难道还真以为律师会把她保出去? 难道不是吗?何月问。 当然不是,律师只是来走个过场,她要是真被保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在她没主动开口交代之前,你们可要想办法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 -------------------- 诶嘿,我考完啦,接下来持续连更哦 第130章 第四十八章 林煦打算下午带人去找一趟顾翎的房东,在出外勤之前她先陪司辰心吃了个午饭。 612办公室内,林煦把外卖依次打开放在桌上,先吃饭吧。 司辰心不为所动,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飞舞,林煦好奇凑了过来,满屏幕全是英文,你在写什么? 课题组推荐信。 推荐谁? 我自己。 林煦以为像她这种级别的优秀选手,机会就像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外卖一样,可供她任意挑选,不免调侃道:想不到你还会为自己写推荐信。 司辰心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很像花钱凭关系进组的人吗? 林煦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挺像的! 司辰心私交并不广泛,她没有场面上的利益伙伴。林煦唯二知道的有洛书,其次就是沈长风,前者是和她有相同敌人的盟友,后者是欣赏她能力的伯乐。 她可以说服洛书帮付念请律师,也可以让沈长风同意她进入专案组,这些光凭关系是万万做不到的,她能做到是因为她具备相应的能力,她的能力本身就是最好的推荐信。 林煦挪开她的笔记本合上,先陪我吃饭吧,一会我要出外勤。 司辰心乖乖接过林煦递过来的筷子,喝了咖啡的缘故,她没什么食欲,林煦找遍外卖平台也没找到司月白说的海盐口味的土豆泥,只能退而求只求选了个芝士土豆泥,只见她挖了一小勺就一口也不吃了。 不好吃吗? 上午喝了两杯咖啡,现在还不饿。她把几个盒子往林煦前面推了推,你吃,我喜欢看你吃饭。 第237章 林煦因为工作性质,忙起来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吃饭不像对面挑食的人,她主打一个速度且管饱,所以她吃饭总有种让司辰心觉得食物很美味的错觉。 对面有个人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吃饭,林煦总也不自在,她强行找了个话题,褚楚今天为什么要接送你上下班? 之前这位褚助理的工作内容可不见得有这项。 司辰心答道:大哥派她来保护我。 保护? 林煦纳闷,褚楚看着不像很能打的类型,要说能提供人身安全保护的,也应该是他大哥旁边那位攻击力极强的打手吧。 褚楚能保护你什么安全?你哥怎么不把他的保镖安排给你,明显他更靠谱。 褚楚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助理,她十项全能,超厉害的。 林煦夹了一小块开胃菜,醋放多了,有点酸。 她和大哥身边的丘山,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林煦更好奇了,丘山是司月白的贴身保镖,几乎同出同入,而褚楚作为助理,林煦见到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助理也不像是不受她待见的样子,她对褚楚甚至还很有礼貌。 林煦问:褚楚是你大哥为你选的? 不是,司辰心缓缓道:她之前是阿姐的私人助理,阿姐去世后,名下所有资产由我继承,一来二去,我就把她留下来了。 原来如此,这种继承就像是亲长送她的礼物一样让她受之有愧,出于愧疚,她没让褚楚和她同出同入,甚至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 这段时间她都会接你上下班?林煦酸溜溜问了一嘴。 司辰心点了点头。 嗐,本来工作已经够忙了,她们俩的二人世界又被压缩了小半个小时,林队长默默安慰自己,自己这种上下班时间不完全固定的人,确实没必要让人家陪自己一起上下班。 --- 两人吃过午饭,一道从612办公室出来,林煦要出外勤,也没说什么时候能下班,只承诺会陪她用晚饭,专案组所有人在为这个案子忙碌,虽然付念是突破口,嫌疑人不配合他们也不能上强硬手段,而且也不能把宝全押她身上,毕竟他们手头上还有大堆大堆信息要核实。 专案组忙得飞起,档案室的工作却像流水一样平淡顺滑,分局档案电子化进程已经过半,三个人两组设备这个速度算是快的了,按现在的速度,年前应该能全部完成,但是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检索到先前林煦侦办的那起案子的类似案件。 司辰心只是没来由的这么一想,她清楚这不是个案,对方有成熟的挑选机制,还能从中完美隐身,受害人绝不止一个,只是这个女生被对面的变态邻居给盯上了,林煦也是在对受害人展开分析,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林辉,司辰心忽然叫他,问道:市局和其他分局跟我们用的功能是完全一样的吗? 只有录入的数据库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 南阳分局的数据库是最先建立的,他们开发和完善了一整套的电子化流程,林辉和方迪还把经验传授给了市局和其他分局。 司辰心嘱咐林辉注意其他数据库的检索情况,而后一直待在档案室直至五点半褚楚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小满,加班吗? 不加。 我在门口等你。 司辰心精准踩点下班,在一楼迎面碰上了何月厉羽他们,只见厉羽和一对年迈的老人说着什么,何月在旁边一脸平淡,看到司辰心后眼睛唰一下亮了,快步向她过来。 何月问:司顾问,你下班吗? 司辰心轻轻地嗯了一声,付念没见他们? 对啊,她听到她父母要见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不见。何月对这点老夫妇没什么好感,连宽慰的场面话也不想多说,不屑道:你说他们巴巴跑这么一趟是为啥,难不成还指望付念原谅他们? 司辰心的目光挪过去,这对年迈的老人,衣着还算得体,老太太坐在排椅上不停的抹眼泪,老头则握着厉羽的手,态度恳切,任不知情的人看见,能自行脑补出人间的大悲大苦,感性的人更是看了要同情心泛滥。 原谅谈不上,估计是打苦情牌,想让付念心软。 何月嗤笑,苦情?他们把女儿扔掉的时候就没想过没有孩子会遭受什么样的苦难?而且付念跟他们在一起那几年过的也是苦日子好吧。 单论付念对原生家庭的报复,这世界上没有人能谴责付念,无论她的手段是否光彩,她人生真正的苦难开端是亲生父母的生而不养,是将她独自遗弃在寒冷的冬天。 司辰心到现在还不知道付念之前为什么要通过洛一鸣给富强打钱的原因,如果这也是她对原生家庭报复中的一环,那她还真够有耐心的。 显然她的父母没有这样的耐心,在儿子被警方逮捕调查的第三天,他们就从老家赶来晏城。 厉羽还在耐心应付他们的问题,车轱辘话他已经说了好多轮了,他们还在反反复复问相同的问题。 能不能安排见一面?为什么不能见面?明天能不能见面之类的,厉羽回答他们,付念作为案件嫌疑人有权利拒绝他们的见面请求。 第238章 这对父母对于当年的行为心知肚明,出于利益,他们将年幼的女儿抛弃,多年后又因为儿子的利益,亲自找过来。他们没有道德约束,亲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了,如今儿子出事,又让他们拉下老脸来寻求付念的原谅。 付念报复原生家庭的目的达成了,她应该没料到她父母会找过来,要是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很荒唐可笑吧。 司辰心提醒何月,没必要让厉羽跟他们浪费时间,你们把付念涉嫌非法购买公民信息,组织参与儿童绑架的事实告诉他们就行。 何月有些犹豫,毕竟现在还没有能给付念定罪的证据,他们是嫌疑人家属,要是较真问起来。 司辰心看出来她的犹豫,放心,他们不会问细节,反正他们也不是来认亲的。她拍了拍何月肩膀,我先下班啦。 何月忽然想起下午的调查进展,认为有必要和没有社交软件的司顾问同步一下信息,司顾问,下午富强辨认了马三的照片,他不是引导富强入行的人。 这个消息并没让她感到多意外,她知道付念是出于报复目的,才拉着富强走上犯罪道路,付念的报复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只有本人才知晓,看来下次见面又多了个问题。 褚楚开着车,晚高峰堵车的间隙,求证道:你真和林队长在一起了? 司辰心看外面已经暗下的天幕,车窗上倒映着她神色沉郁的脸,真的。 褚楚又问:你大哥,二哥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 那天二哥把她赶对面,肯定给大哥打小报告了,只是他们兄妹还没时间静下来好好地聊一聊。从小到大她的个人行为和选择,没有因为她是女孩而受到什么限制,她说想学医,家里人不会说这一行有多辛苦劝退之类的话,她听到的是正向鼓励,就连半道想转一个毫不相关的专业,他们也全力支持她。 和林煦在一起也是她自己的决定,现在两个哥哥属于默认状态。至于其他人,还是再等等吧。 褚楚缓缓跟在前车后面,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默了默,挺好的。 你能发展一段感情确实挺好的,林队长看着也还行,她不像那些乱七八糟有花花肠子的人。 作为私人助理,褚楚还有一项任务,定期考察出现在司辰心身边有所图谋的人,好在司辰心是座生人勿近的冰山,这一点和她姐姐大相径庭,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想起阿愿,她那爱心泛滥的前老板。 褚楚把人送到家,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笼子,小猫给你接回来了,你没在家就没放出来,指甲已经剪过了。 司辰心已经蹲在笼子前,打了声招呼,小橘~ ......褚楚忍俊不禁道:你真要给它起这名字? 不好吗? 挺普通的。褚楚实话实说。 它只是一直橘猫,我又不指望它什么。 褚楚说行,这没什么不行,把猫砂盆安排在了阳台,又指导了一些简单的养护注意事项,简单概括就是:橘猫,不要渴着饿着,就能被养的很好。 送走褚楚,司辰心用逗猫棒把小橘从沙发下引出来,抱着它挨个走遍家里每块角落,用人类的语言向它介绍每个房间都会住谁,小橘是一只很乖的小母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溜溜的打量着它的新家。 最后司辰心把它放在沙发上,小橘轻盈的向下一跃,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开始独自探索这个对小猫咪而言,巨大的新家。它不太爱叫,刚开始动作小心翼翼只敢贴着墙边边走,后面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先是跳上餐厅的椅子,它在那个方向看了看司辰心,发现这人人类没有过来制止,而后跳上餐桌,粉色的小肉垫在人类吃饭的桌上踩来踩去。 接近晚上八点,小区楼下,林煦在车里和司月白通话,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交流,上午林煦给司月白发完消息后,没多久司月白回复了她,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两人电话沟通,结果她一忙就忙到了现在才有时间。 司月白没有反对她和自己妹妹在一起,反之还十分贴心的提供了一大堆建议,更准确点说是:司辰心的养护指南。 林煦原本对这次交流还心怀忐忑,现在大舅哥亲自给她送上定心丸,总感觉太顺了,反而令她感到不真实。 -------------------- 更新了哦,明天继续。 第131章 第四十九章 司辰心正坐地毯上给小橘喂猫条,听到大门输密码的声音,小橘听见声音,双耳迅速竖起,尾巴炸毛,猫条也不吃了,闪到了沙发底下躲着。 正疑惑今天大哥二哥也没说要回晏城,林煦拎着大袋小袋进来了。 她不记得自己曾给过林煦自家大门的密码,反观林队长,跟回自己家一样自然,你大哥让我照顾你,密码他告诉我的。 司辰心没说话,抬头盯着她,正在思考大哥把自己托付给林煦照顾,这行为背后的动机。 林煦轻车熟路在玄关换拖鞋,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你不好奇你哥和我聊了什么吗? 不好奇。 确实没什么好奇的,司月白能把家里密码告诉她,说明同意了她们的交往,至于聊天内容是什么,她也不太想过问,结果明摆着了。 第239章 林煦还以为她会激动一下,没想到是怎么平淡的反应,稍稍低落了一下,看到地毯上的逗猫棒,阳台多出来的猫砂盆,你养了猫? 叫小橘。 小猫现在应激躲在了沙发底下,听名字,应该是周六在殡仪馆,丘山手里拎着的那只小猫,起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名字,这很司辰心。 林煦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反常,整个人闷闷的,虽然她平时也这样不爱说话,虽然林煦没见她真正的开心过,但今天格外冷淡,刚才司月白在电话里有提前告知过,小满的情绪有时候会不稳定,具体表现在不爱搭理人,喜欢一个待着,态度也会很冷淡,这种不稳定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哪怕她拒绝,也要和她交流沟通。 说的是现在吧,不爱说话,不搭理人,林煦想起她昨晚答应了要过来,然后又突然不过来。 这种不稳定的情绪确实挺打击人的,但林队长刚还信誓旦旦向司月白保证会照顾好她,哪能因为这点小情绪退缩,这不是她的风格。 旋即,林煦又扬起笑脸,我买了糖炒栗子,吃不吃? 不想吃。 林煦迎难而上,又问:草莓呢?可大可甜一个了。 司辰心低下头拨弄着逗猫棒,你不用这样,我觉得一个待着也挺好的。 还真被司月白说中了,她拒绝了林煦的热情,还想要一个人独处。 林煦见这招不行,收起笑容,一脸凝重在司辰心旁边坐下,把人拉到怀里抱着,柔声说:小满,我们可是在谈恋爱啊,谈恋爱当然要腻歪在一起。 司辰心没有拒绝怀抱,任由林煦搂着,也不说话。 林煦又说:不开心也没关系,哪有人是能天天乐呵呵的,不过你不开心要跟我讲,要让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要不开心而假装开心,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在我面前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不喜欢你强颜欢笑的样子。 类似的话司辰心也听过,但是林煦说出来和别人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林煦的怀抱温暖而热切,这么近的距离,每一个字她都听的很清楚,她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林煦的包容和体谅,反衬得自己像个自私又充斥着负面情绪的不合格伴侣。 对不起。司辰心靠在她的怀里,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林煦把人拥的更紧了些,为什么又道歉啊? 小橘在沙发底下探头探脑,想出来又不敢出来,空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它感到不安。 好的伴侣会给对方提供良好的情绪价值,我没做到。司辰心说:这对你不公平。 林煦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要是谈恋爱的人都像你这样想,人口出生率还能再跌好几成。 两个人在一起,哪有绝对的公平,无非是今天你迁就我一下,明天我让着你一点,事事谈公平聊绝对,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你可以不开心,也不要因为没提供所谓的情绪价值而感到愧疚,对象是上门提供送温暖服务的。林煦温热的手指摩挲着司辰心冰冷的耳垂,语气异常温柔。 司辰心问她:难道你对我没有期待吗? 当然有了,我希望你开心快乐,希望你好好睡觉,希望你好好吃饭,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期待。 小橘从沙发底下探出一个小脑袋,打量着刚进来的陌生人,见这个人类没有敌意,又伸出来一个小爪子,一点点朝林煦靠近。 这猫和主人一个性格。 司辰心慢慢坐直,和她对视,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林煦哑然失笑,你知不知道好人不是这么用的? 嗯? 当一方拒绝另一方的追求时,就会说你是个好人,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是吗? 当然。 司辰心又问:当时你很失落吧? 林煦其实没有多失落,她已经忘了当时被拒绝时的心情,只记她第一次偷袭成功,在对方脸颊上留下的一吻,回去激动到失眠,在第二天她试探性的一个吻,换来一个过肩摔时的痛快。 她心虚道:失落可能有一点点吧。 司辰心解释说:我说你是个好人,没有拒绝你的意思,是我发自内心对你的评价,你是我遇到过的,很好很好的人。 这人较真起来,真可爱啊! 林煦循序善诱,情侣之间不能光靠语言上的评价和鼓励,还有其他表达方式。 比如呢? 这样吧,林煦煞有其事,凑近了些,你开心的时候亲我的左脸,不开心的时候亲右脸。 司辰心琥珀般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她,像是在思考,然后她倾身过去,在林煦右脸上落下一吻,林队长心里燃起一丝小火苗。 司辰心端坐回刚才的姿势,小橘蹲在她俩面前,歪着脑袋懵懂地看着两人,司辰心想了想又在林煦左脸上亲了一下,这回林煦没让她坐回去,把人箍在怀里,这是什么意思? 不开心变开心了? 第240章 司辰心的睫毛在林煦颈侧轻轻抚过,像有一阵狂风刮过,助长了燎原大火,噼里啪啦响着炙热的爆裂声。 等不及她的回答,林煦把人按在沙发上,在目的性极强绵长又温柔的攻势下,司辰心没有抗拒,她后背抵在沙发上,仰着头十分生涩地回应着。 小橘一只懵懂,刚断奶的小猫咪,跳上沙发,蹲在人类旁边,奶声奶气的喵了长长一声,这是它到新家第一次发出声音。 林煦:...... 司辰心红着脸推开林煦,它估计饿了。 饿了不会自己去吃猫粮吗?喵喵叫是什么意思,还打断她的人生大事,林队长相当无语。 --- 性冷淡。自己绝对找了个性冷淡对象,林煦在开放式厨房愤愤洗着草莓,司辰心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客厅给小橘喂猫条,还有那只不解风情的小奶猫,要不是它... 林煦不打算给它买猫罐头了。 微波炉加热结束,摆好碗筷,看着客厅逗猫的人,小满,过来吃饭。 餐桌上,司辰心很认真地问林煦:你真的喜欢我吗? 林煦把草莓蒂摘掉,放在她前面的餐盘上,该问这个问题的不应该是我吗? 在外面我会惦记着你有没有按时吃饭,下班有没有安全到家,今天过的开不开心,这些你通通没有告诉我,想给你发信息又怕你觉得我烦,下班看到有新鲜水果,想到的是给你带点回来,我喜欢你已经这么明显了。林煦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问我喜不喜欢? 司辰心怯怯道:我好像...不是个合格的伴侣。 又来了。 林煦刚想安慰,司辰心蹭一下站起来,你等我下。 只见她从房间抱出来一个白色盒子,在林煦面前打开,这里面是我记名的财产。 她拿出一捆银行卡,是真的一捆,多到银行卡包都塞不下的那种,这些是我陆陆续续收到的,里面有每年的生日红包和收到的压岁钱,每一张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 林煦一脸空白,这是要干什么?有钱人给红包都直接给银行卡的? 还有这个,司辰心向她展示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这上面是我名下的固定资产。 所以呢?林煦问。 我虽然不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但是我可以共享我的所有财产,我可以养你的。 ......这就是上层阶级表达爱意的方式? 司辰心继续说:我可以让褚楚姐帮我公证遗嘱,我死后所有的财产都归你所有。 打住,打住...连遗产都提出来了,这种打直球的方式实在令人招架不住,家里人没教你不要把自己财产情况告诉别人吗? 教了,你不是别人,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愿意和你共享我的一切。 林煦没想到啊,表白能来得这么突然,虽然她不会主动关心,虽然她很少表达爱意,人家连家底都掏出来共享了,真诚永远必杀! 情绪价值给的非常到位。 就是这一堆巨额财产让人牙碜,司辰心补充说:我知道你是警察不能接受巨额赠予,等你退休,不当警察了,这些都给你。 ......连这个都想到了,看来又较上真了。 林煦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笑,她的心上人永远一鸣惊人,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骇人举动。 林煦硬邦邦挤出一句话:谁要当你遗嘱继承人,我年纪比你大好吧。 她把盒子盖上,宣布道:哪怕退休,不当警察了,我也不能接受巨额赠予。 你是非常合格的伴侣,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证明,哪怕你没有这些,我们也可以相爱。 林煦是真服了她了,要是遇人不淑,她家这万贯家财还真要被她给送出去,她大哥在前方为家族开疆拓土,妹妹在大后方爆金币,也不知道司月白做何感想,你随随便便把东西送入,你哥不会说你? 司辰心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好些由我大哥托管,他怕我随意挥霍,让我单独管理这一小部分,我可以随意处理。 呵呵,所以这一盒可以随意挥霍?你们有钱人行事还真大方无度! 林煦在这方面比不过她,自己只有老母亲一张共享的金卡而已,人家有整整一捆,这直球打的,快给她整自卑了。 于是她先岔开话题,问:今晚你想睡哪? 我睡自己房间。 得,刚还在表白,现在又要分居,她俩同床共枕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林煦试探性问道:你不和我睡? 你不能和我睡吗?司辰心歪着头反问。 林煦有一两秒的错愕,而后笑道:能,当然能了。 都登门入室了,有什么不能的。 -------------------- 这小两口不就又睡一起了 第132章 第五十章 明天汤汤归队,何月还专门为她准备了欢迎仪式,你要参加吗?林煦问道。 按时间来算,伤口应该恢复的差不多,莫汤汤也确实是可以恢复工作状态,这种热闹的场合她向来参与不进去,没怎么犹豫,司辰心说: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算了吧。 第241章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煦没有强求,给她剥了颗栗子,国外应该吃不到糖炒栗子,你尝尝,可好吃了。 司辰心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香甜浓郁的栗子,甜度上并不算很甜,属于她能接受的范围,林煦一脸期待,喜欢吗? 还行。可吃可不吃,中规中矩的评价,她对食物没什么太大的追求,或者说她对食物本身没什么欲望,属于不饿就不吃,饿了吃什么都行那一挂。 明明这么好养活的一个人,家里人还是费劲巴拉的想办法给她准备各式美食。 你说说你,每天那么多脑力工作,偏偏又不吃饭,也不知道哪来的热量供你身体运转。 脑子动一动,人不动不就好啦。 ......没毛病,确实是个不咋挪窝的穴居动物,这点林煦深有体会,也挺好,她不到处乱跑,至少让人挺安心的。 你今天下午有查到什么吗?司辰心罕见的主动过问起调查进展。 我们找了当年把房子租给顾翎的房东,顾翎出手阔错,一次就缴付了半年的房租,所以她和房东的联系很少,能提供的信息还没有当年派出所走访调查的问询笔录多。林煦下午还拜访了当年处理这起案件的派出所民警。 当年顾翎的邻居说她一个人租了个大三居,也没见她带人回去过,一直以为她是独居,痕检也没法发现房子里有第二个人的指纹,她朝九晚五的出门,作息很规律。 顾翎不是没工作记录吗?司辰心记得顾翎毕业之后,她的财产情况和社保记录一片空白。 没有工作记录不能代表没有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有个体户偷税漏税给员工发现金的呢。林煦不认为顾翎毕业之后没有工作,她南城的房子卖了,在当时卖一套房子的钱和现在完全两个量级,而且她一个人住大三居,那点钱明显不能支撑她后半生的全部开销。 我可以确定出租屋巨人观的不是顾翎,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不可能死的悄无声息。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林煦给她投喂了一颗草莓,老王已经在排查当年和她年龄相当的年轻女性失踪报案记录了。 不仅要排查当年的,范围可以扩大到之后几年甚至十年,他们要规避风险,自然有挑选机制。司辰心酥白细腻的手指捏着咬了一小口的红色草莓,一举一动都令旁边的人心向往之。 林煦又给她夹了颗挂满汤汁的虾球,筛选条件是什么? 司辰心慢条斯理的咀嚼食物,林煦欣赏地看着她,真乖,给啥吃啥。 等完全咽下去食物,她才说:首先排除本地人,外来人务工人员的概率会比较大,和家里联系较少,孤儿也可以纳入筛选条件。 我觉得孤儿的概率应该不大,更有可能是和家里关系不太好的女生,林煦又给她夹了一小块鱼肉,小心用手托着。 我自己会夹。司辰心总感觉她在哄小孩一样。 林煦依旧保持着夹菜投喂的姿势,笑道:养成系的快乐你不懂。 司辰心又学了一个新词汇,接受了这一筷子的投喂,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筷子,给林煦夹了块鹅肝。 林队长受宠若惊,满心欢喜的吃了一块丰润肥美的鹅肝,心里美滋滋乐开了花。 司辰心筷子一放,看着她说:概率不大也不能放弃这个筛选条件,顾翎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注销,没有身份很难在社会上行走,她需要一个合格的假身份,也有可能和马三一样,有一堆的假证。 真要是这样的话,查起来就麻烦了。 其实,有些地方我没搞明白。司辰心看她很喜欢鹅肝,又给她夹了一块。 林队长简直要快乐到原地螺旋式起飞,连眼角都带着浓密的笑意,哪里有问题?她已经快乐到放弃思考了。 顾翎为什么要制造这一出,或者,有没有可能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顾翎策划的,司辰心托腮思考着,她性格偏执没错,可为什么要让另一个女生代替她死亡,目的是什么?这是我一直没弄明白的地方。 林煦是刑警,她接触过的犯罪嫌疑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杀人理由,她不是专业分析心理行为的专家,在认识司辰心之前,她从不认为光靠分析能定位到犯罪嫌疑人,因为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相熟之人,总有些恶意来的莫名其妙。 现在警方掌握的信息太少,还不足以让她建立分析模型。 别想了,林煦清楚他们掌握的线索还不够,过早分析很容易走错道,你就吃这么点,小脑袋瓜能转的过来才怪。 司辰心放弃了,顺手拿起刚才咬了一口的草莓,就往林煦嘴里塞,不吃了,我要去洗澡。 林煦包了一嘴香甜的草莓,拽着不让人走,囫囵咽下才说:你刚吃了饭,等十分钟再去洗。林队长食髓知味,又厚着脸皮,而且我没吃饱,你再投喂点别的。 ......司辰心冷冷道:我不是养成系,你自己吃。 好无情,好冷漠,好伤心。 第242章 林队长脸上超级明显的挂着连个大字:失落。 没办法,司辰心只好坐在她旁边,给她一颗一颗剥草莓蒂,半点都不温柔的往人嘴里塞。 林队长别提有多乐呵,强扭的瓜,可甜可甜了。 一盒草莓,半斤左右,司辰心只吃了一口,剩下的全进了林煦的肚子。 草莓吃完,司辰心问她: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煦摆摆手,表示吃不下,她虽然非常喜欢人给她亲手投喂,但她不是牲口,哪能一直吃一直吃,你去洗澡吧,我收拾下桌子。 作为经常进厨房,厨艺还算可以的人,她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收拾干净了,还去对门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踏进司辰心房间的时候她还没洗好。 林煦一眼就瞧见了白色桌子上一个墨绿色的本子,呈半合状态,本子里面压着一支笔,林煦以为这是她的分析笔记,很自然的就打开了。 看到内容后,脸色微变,她知道出于对隐私的尊重,她不该看,可意识深处的那难以言状的酸楚驱使着她。 这是一本记录本,记录主人情绪状态不对时的情况。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这里面是最真实的司辰心。 【我站不起来,水已经漫到了脖子,我站不起来,我看见了阿姐,她还是那么漂亮,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是我】 【我好想好想她,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不想吃药,吃了药不是真正的我,我会忘记阿姐,会成为没有情绪的怪物】 【苏寻没有妹妹了,我不敢见他,他应该恨我】 【林队问我手臂疼不疼,为什么我没有问阿姐化疗的时候疼不疼,为什么不问,为什么这么胆小】 【今天我告诉那个妈妈,天总会晴的,我在骗她,没有晴天,阿姐之后再也没有晴天,我讨厌阳光】 内容不多,草草几页而已,只记录她回国后的内容,林煦通篇看下来,发现笔迹状态有两种,一种是很用力很用力,是能力透纸张的书写力度,另一种是丝滑平缓的笔迹,每一个文字转折角度都是柔和的,是后面加上去的,内容很简短: 【不要回忆!】 【不要忘记!】 【按时吃药!】 她情绪失控的绝大部分缘由是她姐姐,司月白也提醒过,尽量不要提起她姐姐,前面不想吃药的原因是会忘记她姐姐,后面新添加的内容是不要忘记,按时吃药。 像是两个人,前者情绪处于失控边缘,后者冷静理性回复即将崩溃的人。 最新的记录是昨天,林煦因为在梳理案子,没去计较她不过来的原因,昨天她在车上主动提起她姐姐,里面记录着,她看见阿姐了,怎么看见的?看见的是什么?她今天情绪反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止,林煦把本子还原,轻轻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尽量让自己假装没看见。 等人出来后,她走过去,倚在门框上,笑着问道:小满,今晚我睡哪? 司辰心正好把本子收进抽屉,她头上盖着干发巾,发梢还在滴着水,只能睡我房间,另外两个房间是我哥哥的。 这也解释了,当初让林煦睡沙发的原因,她家没有客卧,可不就只能把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的人安排在沙发上嘛。 林煦很自然的过去帮她擦头发,司辰心坐在床角,我想过了,以后每天我都给你发消息。 开窍了,不错!孺子可教也。 她拽了拽林煦衣角,又说:我没有恋爱经验,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会不好,如果我的某些话或者行为让你感到委屈,你要告诉我,我会改正的。 林煦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椅子拉了过来,两人面对面,我不高兴时可以和你讲吗? 司辰心点了点头。 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需要我吗?林煦问她。 司辰心有些犹豫,她不想自己负能量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林煦只能以退为进,在你情绪不好的时候,能不把我推走吗?让我陪你坐着就行。 司辰心沉默了几秒,好。 给她吹好头发,林煦才进浴室洗漱,水汽再次蒸腾而上,经年累月形成的疮疤一时半刻很难被消解的,小满自小遭遇巨大的家庭变故,之后作为她精神支柱的姐姐又离她而去,她能重新站起来,回到国内,已经很了不起了。 林煦没有经历过她的痛苦,光想想都觉得心疼,何况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小满。她的心上人身陷囹圄多年,独自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其中的坚毅和忍耐,不是一句辛苦能草草概括,在这样坚持面前,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格外无力和苍白。 -------------------- ennn...接下来主要推进案件发展,之前埋下的伏笔要慢慢收回来。 第133章 第五十一章 昏暗的房间里,林煦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被她抬手给摁成静音,眯着眼看到来电显示是江晚,想起来江大法医今晚值班。 怀里的人没被吵醒,令她稍微松了口气,于是蹑手蹑脚到客厅接电话。 喂? 喂什么喂?足足半分钟才接电话,你干嘛呢?江晚在那边不客气说。 睡觉呢。林煦实话实说。 第243章 十二点不到,你这么年轻睡个屁的觉,江晚怨气值拉满,老娘苦哈哈值班,帮扫黄大队鉴定个视频,还能和林煦之前侦办的案子扯上关系,结果她在家睡大觉,你手机搁天花板上了?这么久才接。 我在小满这。 ......江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感情我这是打扰人家小两口休息了,罪过罪过。 江晚定了定情绪,那什么,你还记得元晓雅吗? 林煦回道:当然记得,她的案子还在检察院公诉阶段,怎么? 扫黄大队下班前送过来一段视频,视频里面的女生就是她。 林煦以为是宋谦在拆迁房拍摄的视频外泄了,犯罪嫌疑人交代视频没有备份,原视频已经和档案一起封存了,扫黄大队在哪扫到的视频? 咱俩说的压根不是同一段视频,扫黄大队提供的视频里,元晓雅属于昏迷状态,他们不知道视频里的女生是生是死,才把视频送到法医部门鉴定。 林煦拧眉沉思,她记得元晓雅在写给自己的邮件里有提到过,那个男人和她发生关系之前,会给她喝一杯让人失去意识的饮料,到第二天元晓雅才恢复意识,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她本人根本不知道。 难道那个男人趁人昏迷和她发生关系,拍摄视频传上了网? 是有可能的,毕竟之前他也拍过一次视频,虽然他承诺会删掉,又有谁知道是真删还是假删? 现在林煦手上还有专案组的案子,实在分身乏术,我现在还在专案组,不方便调查其他案子,我给陈宥打声招呼,你把情况告诉他吧。 也行,江晚话锋一转,八卦道:近水楼台得月了吗? 要是江晚在眼前,林煦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还得月?人家现在连睡前故事都不感兴趣了,除了能搂着睡,亲一下,再也没有多余进展,人家清心寡欲的很。 江法医,你今天很清闲嘛。说完啪挂断电话,这是他们的职业禁忌,像医院不能吃芒果一样,属于玄学类诅咒。 林煦又给陈宥打去电话,老陈,你在值班吗? 副队陈宥刚和值班同事打完一把王者,他最近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刚还感叹南阳区除了专案组,整个分局其他部门风平浪静,闲得能孵蛋了,林煦的电话说来就来,真想扇自己乌鸦嘴两下。 队长,有什么指示? 江法医那里有一段关于元晓雅生前的视频影像,是隔壁扫黄给她的,我这边抽不开身,你去调查下视频来源,顺便弄清楚拍视频的人是谁。 谁?元晓雅?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又出现新线索了?陈宥一连四问。 还不确实是不是新线索,你去核实下最好,我们之前一直没找到她邮件里提到的人,兴许是个转机。 行,我现在过去。 林煦交代完挂断电话,推开房间门发现人醒了,柔声道:吵醒你了? 司辰心摇了摇头,我想喝水。 在外间兑好一杯温水,林煦回到房间把玻璃杯递给她,看着她喝了小半杯。 深夜静谧,林队长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见她不喝了,把剩下几口一仰头全灌了下去。 两人再次和衣躺下,林煦把人拢在怀里,小满... 嗯? 林煦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又叫她:小满 嗯?司辰心在她怀里睡意朦胧地回应着她。 算了... 知道她困了,炙热的情欲被压制下去,变为一枚落在额头的轻吻,隐忍又温柔,林队长这一辈子的柔情大抵都给了怀里的人,人是追到手了,也相拥而眠了,奈何人家无欲无求,反而衬得自己像个惦记人身体的老流氓。 她什么时候才能近水楼台得到月啊。 --- 远郊别墅内,壁炉篝火明灭,将熄未熄,隐没在黑暗中的人,阴测测开口:现在有两个人在警方手里,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墅一楼静悄悄,连呼吸声也听不到,没人敢回应他。 良久,刚才说话的男人只吐出两个字:废物! 周遭陷入更可怕的死寂,短短几个月,埋伏多年的暗线一条条都被人拔了,养你们这么久,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还是没人开口,男人厉声喝道:说话!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开了口:人被特别行动组看着,我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两次行动失败,市局分局加强了戒备,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探不进去。 特别行动组的介入,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特别行动组组长沈长风声名在外,这位警三代背景太强,千万动不得,而其它内部成员外界一概不知。 关在市局的人知道多少? 老谭说他只是个送货的,知道的并不多。 你当那些警察是傻子?男人怒意愈发明显,谭振言呢? 他下午刚被放出来,警察在暗中监视他,估计这段时间都不能过来了。 男人迟迟不问付念的情况,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能信任,警方羁押她有一个星期了,在她后面进去调查的谭振言都放出来了,却迟迟扣押着她不放,警方肯定是查到了什么。 第244章 再加上洛书为她请律师的行为,指不定她和洛书达成了某种合作。 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特别行动组,还有回国的司月白兄弟俩,司家上上下下拧成一捆绳,这么多年始终攻不下来,前段时间祭出去一个中饱私囊的施子京,没想到司家压根不买账,司月白一回来把安插在绿映的人开了个干净,剩下几人每天在里面提心吊胆,查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绿映资本的攻克计划彻底失败。 司月白那份详尽的人员名单,大部分是他们辛苦培植安插进去的人,结果司月白没有追责,只是把人给开了,对他们之前的行为一概不提,有种高高举起屠刀又轻飘飘放下的诡异,剩下几人没有被处理,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刻意留在那,这个对手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另外,河洛集团在最近几年,自洛书回去之后尤其的棘手,每个项目推进异常困难,洛书和她舅舅何煜在审查方面卡得相当严格,河洛集团也即将失控,这个差点易手成功的家族集团将重新姓何。 洛书和司辰心在很早之前就认识,洛书背后得到了司家的支持,才能在这几年重新回归河洛集团的权利核心,最近失控的一切,要说开端,那就是司家这个小丫头回国,她在南阳分局档案室工作,然后她的两个哥哥先后回国。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回国短短几月,能有这么大能耐撬动他们数十年构成的庞大组织?这绝不可能,她大哥司月白多年的潜心布局才更符合一个强劲对手的特征。 就目前形式来看,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 高端私人住宅别墅群内,人工修建的小溪流水潺潺,寂静深夜流水声格外明显,两个男人一胖一瘦站在巨大树影下,其中一人说:当年的计划她完全知情,你能保证她不会透露半点信息给警方? 黑压压的树冠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悬在上方,被问的男人有些支吾,又听见:如今她儿子也死了,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牵制她的? 见他答不上来,男人自问自答,是恐惧 一个人从诞生那一刻起,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下去。有人争名逐利,有人只需要三餐温饱,不管处于社会什么阶层,自始至终所有人都一样,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死亡是最大的恐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人只有受到高压的恐惧,言行才能受到制约。 明明是很昏暗的环境,旁边的男人却看到对方眼镜镜片闪了一下光,反渗出一片寒意,后背冰冷一片。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陡然间脖子一紧,他被人用绳子从后面勒住,气管只能发出咔咔声,手指下意识先是去抠脖子上的绳子,企图为自己挣开一丝生机,没用,绳子勒得死死的,连个指尖也塞不进去,他双手向后乱抓握住了绳子一端,也只是徒劳,他身后的男人力气极大,柔软的绳子被大力拽着,仿佛灌了巨力的钢筋,纹丝不动。 带着眼镜的男人静静伫立在一旁看着,像是用人类视角观察动物世界,他眼前上演着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最简单的自然界生存法则中的一幕。 男人还在奋力挣扎,对于自己被选择淘汰而感到不甘心与不解。 戴眼镜的高瘦男人挪了一小步,大发善心在对方临死前告知他被选择的缘由: 恐惧需要媒介来传递。 -------------------- 这是无妄之海的最后一章啦,明天开启最后一卷的更新,尽管文案还没想好怎么改qaq # 卷四:九将功成 第134章 第一章 【目标进入大楼,请做好准备!】 【目标人物已进入电梯】 【二楼】 【三楼】 【五楼】 【出电梯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 嘭一声。 莫汤汤一脸愕然站在门口,呆愣愣地握着门把手,看着缤纷礼花在进门位置纷纷扬扬。 恭喜莫汤汤警官伤复归队!以何月为首的专案组成员半围在门口,对莫汤汤伤愈回来上班表示热烈欢迎,何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掏了自家组长的小金库,联合其他人一起组织了今早的欢迎仪式。 莫汤汤从警时间不算长,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被重视,她加入专案组也只工作了几天而已,因为身手太菜,还连累辰心割伤了手,拖了专案组后腿,莫警官眼睛有些发烫,大家... 何月赶紧用手肘捅了阳沐一下,阳沐只好在众人注视下,红着脖子上去给人献花,汤汤...那个...祝你出院快乐。 其他人包括莫汤汤在内都笑出了声,阳沐更是囧的不行,从脖子一直红到脸上,沈长风出来为他打圆场,礼貌又客套伸出手,汤汤,恭喜你出院,接下来你又要和大家一起忙碌了。 莫汤汤腾出一只手回握,幽默道:应该的,再不回来,我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小沐你和汤汤一个组,多向人家学习学习,行动组的组员调侃道:人家就不会说上班快乐。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阳沐又被点,像木头一样直挺挺回道:我会的。 为了庆祝汤汤出院,我请大家喝奶茶,沈长风把手机递给何月,价格没有上限,大家随便点。 第245章 又一阵欢呼,何月率先把手机给了莫汤汤,汤汤你先点。 汤汤在工位上选好奶茶,很自然的问林煦:老大,你还和我喝一样的吗? 林煦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色小盒子,上面用淡蓝色丝带系着漂亮的蝴蝶结,是司辰心昨晚嘱咐褚楚给买的礼物。 莫汤汤狐疑:给我的? 小满给你的出院礼物。林煦语气淡淡的,说实话她还有点小嫉妒,自己这个正统对象还没收到过小满精心准备的礼物呢。 莫汤汤欢天喜地的接过来,随口问起:辰心呢? 她在档案室。 你不拆开看看?林煦见她把盒子给收起来了。 莫汤汤嘿嘿一笑,这可是辰心送我的,我要带回家一个人偷偷拆。 王澍听了一耳朵,领导,你再也不是汤汤心里第一顺位的偶像咯。 林煦满不在乎,偶像算什么,偶像只能看不能碰的,自己和人家能睡一屋呢。 专案组的各位准备开展今天的工作,蓝安作为行动组的老妈子,在门口扫那一地的礼花碎屑,听到有人敲门,转身把门开开,司顾问? 何月耳朵尖,把手机从厉羽手中夺走,献宝一样把手机送过去,司顾问,喝奶茶吗? 厉羽:...... 司辰心摆了摆手,先是看了看林煦,然后看向沈长风,算是告诉他俩也是对众人宣布:洛一鸣死了。 --- 华伦天府是晏城高端私人别墅群之一,绿化覆盖超过百分之六十,当初宣传主打卖点是返璞归真隐居在城市中的桃花源,哪怕现在是冬天,一进入小区眼前是满眼的绿,物业管家开着巡逻车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司辰心看着眼前铺陈展开的绿色画卷,说:这小区绿化做的真不错,我都想在这买房子了。 车里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她,小区刚死了个人,她就想在这买房?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清奇。 沈长风当初在群里特别说明过,不让她参与外勤,但拗不过人家执着,这已经是司辰心主动要求参加的第二次外勤了。 林煦不太想让她跟过来,但沈长风都同意了,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从外套里拿出一个新口罩递给她,一会你戴上口罩再下去。 司辰心默默接过来,自己强行跟过来的,当然要听话,不能惹麻烦。 物业管家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终于到了,车上能远远看见派出所拉的警戒线。 停好车,林煦和司辰心一起,何月和沈长风从另外一台车上下来,专案组的四个组长来了三个,可见相当重视。 何月一下车被眼前的绿色洗了眼,地产公司宣传说的是桃花源,估计是冬天的缘故,没有落英缤纷,视野距离内只能看见一栋建筑,其他业主的房子被隐没在绿色中,这哪是隐居啊,分明是在森林里盖房子好吧,她买房的时候还要考虑朝向能不能晒到太阳,否则衣服晒不干,难道有钱人不用晒衣服? 沈长风走在最前面,物业管家正向他介绍情况,法医和痕检要拿设备,拎着大箱小箱走在最后面,江晚顶着俩乌青的黑眼圈,每一根发丝都充斥着怨气,这tm就是诅咒,是姓林的下的诅咒。 旁边和她一起跑现场的刑事摄影也苦不堪言,扛着十几斤的摄像头忙了一晚上,快到交班的时候专案组又让他们跟现场,他揉了揉酸胀的肩颈,江法医,咱俩是犯太岁吗?一晚上没消停,一大早又跑命案现场。 不是犯太岁,有人诅咒了咱科室。 是哪个孙子这么恶毒?回头我报复回去。 江晚朝林煦那扬了扬下巴,诺,姓林那孙子。 昂,如果是林队的话?他缩了缩脖子,瞬间感觉脖子不疼了,林队是孟局的嫡系亲传,况且人实力摆在那,人贵在自知,算了算了。 法医和现堪穿戴好设备先进入警戒线范围,沈长风给其他人分配任务,一行人四散开,司辰心又听到了那天和殡仪馆一样的哭声,林煦记得她,是洛之余的大姑,洛家人围在一起,洛一鸣的老母亲坐在长椅上,看上去伤心至极。 那边七八个人围在一起,洛书独自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起,像局外人格格不入。 林煦不想让司辰心看见尸体,对何月说:我们先去问问洛书吧。 何月说:付念前两天说下一个是洛一鸣,这可不就死了嘛,难道她预言家附体? 是不是预言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有人收到了付念传递的信号,洛一鸣身亡多半是他们商量后的结果。林煦说完看了眼旁边没说话的司辰心。 司辰心学会了谈恋爱要及时反馈对方,附和说:我认为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又见面了,洛小姐。林煦主动向洛书打招呼。 洛书和林煦何月礼貌握手,司辰心双手插兜微微耸肩意思是不必客套,只说:节哀。 闻言,洛书笑了笑,没哀可节,倒是觉得挺便宜他了。 洛书对洛一鸣的恨意还真挺深的,她在警方面前说这样的话,完全不怕警方怀疑到她身上。她家几天内一连死了两个人,还这么淡定。 第246章 洛书又说:作为女儿,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他死讯的人,多可笑啊。 她说可笑,并没有牵出一丝笑容,是林煦见过的最淡定的家属。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物业保洁阿姨,保安赶过来,认出是他,就过去敲门了,得亏他们还没回老家,你们瞧,我大姑哭的多伤心。 同事正在向家属做问询笔录,洛书没和他们站一起,很自然的被排除在家属之外,洛书平时住在市区的大平层,很少回这个曾经的家,上一次回来是洛之余跳楼自杀那晚,林煦总觉得洛之余的自杀和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有关系。 偏偏那么巧,她走后,洛之余就从别墅三楼跳了下来,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洛之余是自己选择跳楼自杀,这点毋庸置疑。 洛小姐还在观察您父亲的行动轨迹吗?林煦问的很委婉。 洛书坦诚道:当然没有,付念进去之后我就让他们撤了,我对他养几个女人的事不感兴趣。 监视洛一鸣的人撤了,在前一天组员电话传唤他配合问询,结果第二天人就死了,他们晚了一步,不知道又要新增多少变故。 司辰心看洛书有点憔悴,知道她这几天忙得不行,一边要解决网络舆论,一边还要处理繁杂的集团内务,同样是含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自己有亲哥哥帮忙代持股份,撒开手干什么都行,甩手掌柜当了许多年。很明显洛书没有她潇洒,她现在的亲人只剩下一个亲舅舅而已,而且洛书大概率是要从何煜手中接管集团的,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你吃巧克力吗?司辰心从兜里掏出早上褚楚顺手给她装的一把巧克力。 林煦腹诽,这人怎么除了不关心自己,谁都关心啊。 林队长没等洛书回答,自己先拿了两颗剥开,一颗先喂给司辰心,一颗塞自己嘴里。 洛书:...... 何月:??? 司辰心无视洛书何月略带深意与探究的目光,洛书拿了一颗,剩下的司辰心都给了何月。 何月也拆开一块放嘴里我靠,司顾问怎么吃这么苦了吧唧的东西,她看另外两人面无表情,也假装无事发生,打算把剩下的散给同甘共苦的组员。 她们之间凝出一小片沉默,司辰心率先打破,那棵树真好看。 她们前面是人工湖,湖对面有一颗需要几人环抱的大树,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树冠大而圆,枝叶繁茂绿意葱茏,远远看过去像有一个绿色半圆倒扣在湖边,和水中倒影形成一个绿色的圆。 洛书说:那棵树是地产开发商花大价钱跨越大半个国家,途中拆了好几个收费站才运过来的,很壮观吧。 确实壮观,为了提高有钱人的居住体验,仅仅只是一棵树,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开发商相当舍得花钱。 司辰心沉吟几秒,幽幽道:是个杀人的绝佳位置。 -------------------- 叮~最后一卷开启啦 第135章 第二章 江晚检查完尸体体表,给出了初步的尸检报告,肺部没有肿胀,脖子上有明显勒痕,初步判定是被人从后面用绳索勒住脖颈窒息而亡,死后抛入湖中,根据尸僵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到一点之间。 旁边的法医助理嗡声嗡气问道:不用测肝温吗? 不用,冬天在湖里泡了这么久,测肝温没用,通过尸僵判断会更准确。 沈长风在一边听着汇报,皱起眉头,尸体一大早在湖中央被发现的,人工湖中央修建了一个湖心亭,当时尸体背部朝上,保洁阿姨还以为是谁家衣服不小心掉湖里了,就拿扫把拐了一下,想要把衣服捞上来,结果一棍子下去硬邦邦的,才看见漂浮的头发,人吓得不清。 人工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人工湖的水不是完全静止的,在哪抛的尸才能漂到湖心位置,排查起来工作量还真不小。 林煦脚下踩着青石板,真有钱,人工湖周围的人行道铺的全是青石板,这几天晏城天气很好,没下雨没刮风的,痕检想要拓到可疑脚印的话估计老腰都要累折了。 她们三人绕湖一圈,没有发现摄像头,湖边连路灯都没多竖一个,主打返璞归真也不用这么原生态吧。 何月吐槽:说感觉他们住在原始森林里,这要是晚上得多吓人啊。 现在她们站在那颗大树底下的,可以看见对面忙碌地其他人,司辰心抬头看着虬枝盘曲的大树,大晚上静悄悄地确实有点吓人,打消在这买房的想法。 林煦说:洛一鸣大半夜穿着睡衣出门,肯定是出来见熟人。 何月:然后这熟人把他勒死? 现在下定论还早了些。林煦回头看向后面不说话的司辰心,小满? 我在想,洛一鸣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杀死他的目的是什么? 洛一鸣在付念被警方拘捕关押期间,洛一鸣该干嘛干嘛,不着急也不关心,对妻子的境遇冷眼旁观,充分展示这对半路夫妻之间毫无情分可言。他们是各取所需,也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在警方没传唤洛一鸣配合问询前,他活得好好的,一让他配合调查,当天就被杀了,这不可能是巧合,他多半把警方联系他的事告诉了其他人,然后招来了杀身之祸。 第247章 洛一鸣不傻,他能同意第二天的传唤问询,肯定有自己的说辞来应付警方,司辰心顿了顿,目光从远处收回,对她们说:我觉得像是他们对警方的挑衅。 湖边风大,树影沙沙,冷冽的寒意从湖面席卷而来,令人遍体生寒。 在陈树海被救,卢明被捕之后,他们确实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也可能是因为市局和分局高度戒严,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然后洛一鸣告知他们其中某个人自己要去接受警方问询。 其实洛一鸣死得有点冤,警方手里只有一份洛书查到的汇款记录而已,都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洛一鸣完全可以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 --- 已经是中午了,其他业主的走访调查,监控排查,家属问询工作陆续结束,法医带着尸体先一步回了分局,只有现场痕检还在惨兮兮寻找抛尸位置。 周知撑了一把老腰,忍不住想骂娘,他妈的有钱人真会享受,全他妈是青石板,能提取到脚印才是真见鬼。 周副,专案组给咱管饭诶,周知的队员拎着大盒小盒过来,沈组长请客。 几个暗绿色无纺布袋放在湖边长椅上,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周知招呼其他人过来吃饭。 我去,不是黄焖鸡,不是某某县,是市中心那家很贵的餐厅。 靠,特别行动组的外勤餐补一人多少钱?居然还有龙虾! 他们吃这么好的吗?我有点不爽。 不爽憋着,有本事你也被招进特别行动组。 几人围着长椅或站或坐,要不是因为他们都穿着勘探服,很像在湖边野炊,周知觉得这个现场出得挺有趣的,没有围观群众,四周静悄悄的,有钱人的边界感还挺强。 所有人都吃一样的两荤两素一汤标配盒饭,只有司辰心例外,她没有餐补,因为她吃饭不需要沈长风付钱,他们公职人员吃饭要开票,司辰心不需要。洛书基本把餐厅的最好的菜都给她送来了,美其名曰关照朋友。 司辰心把这些菜全散了出去,所以痕检才分到两只龙虾,她只给自己留了一小盒虾仁蒸蛋和一份烫青菜,现在她正用自己的勺子挖林煦手里的盒饭。 专案组的人围在车边吃饭,有人靠在车上,有人开着车门坐车上吃,沈长风这个大领导坐在对面长椅上,何月是胆子最大的那个,她直接坐领导边上。 你说你跟过来干嘛,这外面吃饭没两口就冷了。林煦虽然语气嗔怪,但觉得她拿勺子挖自己盒饭的举动怪可爱的。 我之前在国外,没出过现场,这可是第一次。司辰心又补充一句,刚才那具尸体多新鲜呐。 所有人:...... 新鲜这俩字,跟形容刚蒸出锅的大白馒头似的,热气腾腾的。 司辰心往嘴里送了一勺林煦盒饭里挖过来的食物,刚嚼两下就苦着脸,... 怎么了? 嘴里包着食物,司辰心含糊不清,生姜... 应该是蔬菜里面的姜末混一起了,林煦拿过一旁的盒饭盖子,吐出来。 司辰心苦着脸,脖子一梗,咽了。 ......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阳光太刺眼,沈长风眯了眯眼,低声问何月:小月,你觉不觉得林队和你们司顾问走太近了? 何月分到一盒鹅肝,正品着呢,不觉得啊。 然后慢吞吞补上一句,她俩在谈恋爱。何月作为办公室恋情检测小雷达,早就嗅出不对了,司顾问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和林队在一起时不一样,尽管她们没公开,但何月观察出来了,她俩就是在谈恋爱。 沈长风:???!!! 好家伙,哪里是中午的阳光刺眼,分明是单身狗被刺的大型现场。 沈长风一脸愕然,作为曾经的追求者,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会被拒绝了,人不是不喜欢他这个人,是不喜欢他的性别,连带着拒绝了他这个人。 何月又没大没小的创了他一下,组长,你连这个都没看出来,难怪你这把年纪还单身。 一定是自己平时太亲和,手底下的人才敢这么没大没小,给他们惯的,谈恋爱有什么好的,整天腻腻歪歪在一起,不腻的慌?沈长风夹走何月特意留在最后吃的一大块鹅肝,无视手下的抗议,继续感受这刺眼的阳光。 --- 下午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洛一鸣带出门的手机,据家属交代,他昨晚接到电话才出来的,没跟任何人交代是去见谁,这两天家里办丧事,几个亲戚住在这,也没人注意到他没回去,还是今早保安过去敲门,才知道他一整晚没回家,老太太见到儿子尸体,当场昏死过去。 保安先是报了警,又联系了救护车,救护车还没到,老太太就清醒了,抱着尸体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俩外孙都没把她拉起来,也是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要联系洛书这个亲生女儿。 洛一鸣有两部手机,常用的放在家里,带出门的是他不怎用的手机,很显然对方就是通过这部手机联系的他,蓝安查到洛一鸣实名登记的号码只有一个,被他带出来的手机,多半是不记名的黑号,连他亲妈都不知道号码。 第248章 组员单手撑腰,埋怨道:我说,手机不会被凶手扔湖里了吧? 少乌鸦嘴,你想让蛙人队来打捞?还是把这湖给抽干? 沈长风忽略他们的日常拌嘴,难搞! 目前没找到手机,也没确定准确的抛尸位置,这个小区太方便杀人了,湖边没有监控,邻居住八百米开外,黑漆漆的晚上也没有出来夜跑目击现场的倒霉蛋。 摊上这案子,沈长风感觉自己才是那倒霉蛋,只是普通的传唤问询,人还没问先被杀了,犯罪团伙偃旗息鼓了几天,一有动作就给他们上演大变死人。当前调查来看,洛一鸣都不能算是关键人物,他对犯罪团伙的了解程度,肯定没有付念了解的多,洛一鸣如果接受正常问话,肯定会想办法推卸责任,大概率会把锅甩给付念。 如果当年洛一鸣和付念联手策划了何琳身亡的那起交通事故,这对夫妻应该会默契地保持沉默,或者警方利用囚徒困境令双方相互攀咬,无论他们三缄其口,还是相互推卸责任,都是转移警方注意力的好机会。杀洛一鸣实在多此一举,沈长风有点搞不明白下这一步棋的目的。 也许有人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司辰心此刻正坐湖边草地上,是难得的能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她不是警察没有实地勘察的相关经验,林煦让她坐在能被大家看到的地方,怕她无聊还用自己手机给她下载了一个围棋手游。 沈长风见她围棋下得专注,不免得嘀咕,这人到底来干嘛的,陪她对象?要真这样,那也太过分了。 你怎么看?沈长风在她旁边坐下。 司辰心听声音知道是他,头也没抬,坐着看。 ......这种冷笑话也是对象教的? 约莫过了半分钟,沈长风正要感概她下棋太沉浸,司辰心完胜不知名网友,她收起手机,你们要把洛一鸣死亡的消息告诉付念吗? 当然要,无论是程序上还是出于人道主义,丈夫身亡的消息自然要告...话没说完,沈长风就像卡住一样,没有继续往下说。 聪明人不需要明说,一点点提示就能明白其中关键。 司辰心感受迎面吹来的风,湖水映在她亮闪闪的眸子里,付念失去了信任,自然会收到警告。 她站起身,拍了拍黏在衣服上的枯草,湖对面树下,痕检和一圈刑警围在一起。 她说:你把消息告诉付念吧。 沈长风立在旁边思考,付念肯定知道洛一鸣被杀是组织对她的警告,收到警告她更不会开口了吧? 司辰心的声音被风吹散,再怯懦的人,在绝境面前也会想要搏一搏。 -------------------- 第136章 第三章 周知小心翼翼在湖边石缝夹出一小片衣料碎片,是目前勘查到的最大进展,要是连这个也没有,他这趟外勤怕是要空手而归了,死者落水时已经死亡,不可能会有挣扎痕迹,他们的任务是找出凶手在哪个位置把人投进湖里的,用投可能不太准确,毕竟洛一鸣是个胖子,估计是在岸边被人推进水里的,能确定从哪个位置落水就能确定第一凶案现场。 林煦不免得一阵恶寒,还真被小满说中了,这个大树底下就是凶手杀人抛尸的位置。 林煦上午走过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周知作为痕迹检验方面的专家,通过几块碎石头的位置,就推断出洛一鸣是在这个位置被人扔进湖里的,果不其然,他趴在湖边找到了衣料碎屑,青石板与湖边只有一米多的距离,稀稀拉拉地枯草歪七扭八,这种地面情况,脚印是提取不到了。 沈长风过来了,问:这里是案发现场? 周知是这群人里最有话语权的,基本可以确定了,凶手是在这杀的人。 沈长风环视一圈,这里有着绝佳的视野范围,前方视角开阔,后方可以隐蔽,约见洛一鸣的人确实很会选位置,结合凶手是从后方勒住死者的手法,至少要有两人,一人负责吸引注意力,一人寻找时机下手。 问题来了,洛一鸣从家里带出来的手机是被他们销毁了还是带走了?这地方太大了,不知道手机号码和具体型号,再强大的技术也定位不到手机最后停留的位置,想要通过手机获取联络人信息,几乎不可能。 从别墅出来,到这个位置大概有八百多米,沈长风之前想得太简单了,洛一鸣就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从后面勒死的,他没有聪明到能预判对方约他其实是为了杀他,他死的突然,什么有效信息都没留下,手机大概率是被凶手带走销毁了,他们不可能冒着警方抽光湖水的风险,把手机扔进湖里。 几位现堪围着这片展开了更细致的搜索,现场依旧没有找到凶手留下的任何信息,这是个高端私人住宅区,有着很严合格的门禁系统,不是小区的登记的车辆根本进不来,访客需要安保人员向业主核实,才会放行。物业管家说这几天没有访客登记,凶手是从哪进来的?还是有人带他进来?会是联系洛一鸣见面的人吗? 现场已经没有更多有效信息供调查,沈长风向众人宣布,既然排查得差不多了,大家收队回局里吧。 林煦和司辰心并排走一起,她随意翻了翻刚才的游戏记录,一会的功夫从刚注册的用户等级lv0,现在已经是lv5了,随机匹配的游戏记录里全是完胜。 第249章 林煦微微挑眉问:好玩吗? 不好玩,司辰心实话实说,游戏算法看她是新用户给她匹配的全是新手级别,对手每一步棋都下在了司辰心预判的位置上,这个游戏给她的体验相当无聊,他们太菜了。 传说中大佬亲自下场虐菜是吧!林煦好奇问她:是谁教你下棋的? 我爷爷,我们小时候他一个人能同时和我们三个人对弈,不过他好久不和我下棋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下不过我,我了解他的棋风,而且我也不像大哥让着他,慢慢的爷爷就不和我下棋了。 林煦忍俊不禁,她爷爷应该是个有趣的小老头,知道下棋下不过孙女,干脆就不和她下棋了,挺有自知之明的。 --- 法医楼会议室,江晚正在汇报尸体解剖结果,尸体体表脖颈上有几处指甲抠出的痕迹,在死者指甲缝找到的皮屑组织属于死者自己的,是死者被人从背后勒住之后,想要挣开束缚的抵抗伤。 脏器无损伤,血液结果检测无异常,死者胃部空虚,死于就餐时间四小时以上。 林煦翻到家属的问询笔录,洛一鸣在家六点吃的晚饭,江晚初步推断的死亡事件是夜里十一点到一点之间。 根据死者内脏血液的硅藻情况和尸僵程度再结合湖水温度变化,死亡时间可确定在昨晚11点到12点之内。 沈长风问:凶器呢? 江晚:从脖子上的瘀伤和切面宽度判断,凶器是一根电线,直径大概在五毫米到八豪米之间。 沈长风看向周知,周知摇摇头,意思是没找到。 凶手经验老道,现场没有找到更多的其他线索,手法利索,排除初次作案,也很好理解,杀人灭口这种事,没人会交给一个新手,凶手会不会是他们这几天在寻找的汪峻? 行凶手法上看不太像,他杀死马三时,有种猎杀心态,马三的尸体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最后凶手像是失去了耐心,直接一刀割断颈动脉,而杀死洛一鸣可谓干净利落,现场没见血,凶手可能是一个人吗? 沈长风想了想,其实是可能的,根据后面找到的监控画面,马三被杀时,车上只有凶手和他两人,而洛一鸣被杀是因为有人先把他约了出来,现场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华伦天府不是野外荒郊,弄得血呼刺啦不好收场,而且杀死洛一鸣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付念一个警告,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尸体上能获取的信息有限,毕竟他们只要洛一鸣死了就行,没必要给太多的提示,重点还是要搞清楚凶手是怎么进去的,约洛一鸣出来的人是谁。 沈长风准备告辞对江晚说:江法医,辛苦了。 专案组的几人并肩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分局其他人远远瞧见都绕着他们走,何月见怪不怪,我们现在要把洛一鸣被杀的消息告诉付念吗?要不要通知司顾问在旁边观察? 沈长风没有立刻下决断,他还在犹豫,司辰心说人在绝境会生出勇气,付念现在也确实身处绝境,人在绝境生出的勇气是什么?难道付念会和他们鱼死网破不成? 昨天付念见到洛书请的律师之后是什么反应?沈长风问。 何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不怎么配合,律师问她的时候,回答总是模棱两可的。 看来付念也知道洛书请律师的目的,这女人确实机灵。 --- 审讯室内,沈长风何月坐在付念对面,付念还是不配合不开口的态度,沈长风先开了口:洛一鸣死了。 司辰心站在观察室,付念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很快又垂了下去,耳麦迟迟没有再传来声音,沈长风也很有耐心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过了很久,付念的嘴角才渐渐勾起,是笑又不是笑,怎么死的? 他杀,被人从后面勒死的。 付念抬头,看向头顶的白炽灯,双眼放空,便宜他了。 沈长风:你认为是谁杀了他? 付念看向沈长风,像是嘲笑,当然是他女儿洛书,洛书恨她亲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洛书为什么要恨洛一鸣? 付念冷哼一声,她不止恨洛一鸣,她还恨我,恨之余。 她知道当年何琳死于人为制造的意外,而且知道这一切是洛一鸣一手策划的,她能不恨吗? 果然,死无对证,一切可以往死人身上推。 沈长风问:你有证据吗? 有,洛一鸣不仅承诺会把肇事司机家属安排出国,还定期给家属转账,他之前有个分公司专门干这个的,你们可以去找当年的会计。 林煦不得不怀疑洛书拿到那份转账记录是否属于付念早就计划好的一步,所有的转账都是在得到洛一鸣的签名之后才执行的,现在洛一鸣人死了,他不能为自己辩白。 何琳身亡作为最大利益获得者的洛一鸣,前有动机后有证据,现在人死了,付念和陈树海一样,一切全推给死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司辰心懂了,洛一鸣的死亡不仅仅是警告,还是利益交换的筹码,只要把责任往死人身上推,付念就可以从当年参与策划何琳的意外事故中摘出来,刚才她没想到这一层,果然是恩威并施的好手段。 第250章 付念甩完锅就不说话了,又是那副不配合的样子,沈长风也明白这是个圈套,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小满,咱上套了。 何月脑回路还没跟上,什么套不套的。 司辰心没接话,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现在的局面是,警方手里没有实证,洛一鸣成为一个背锅的死人,这一步被走成了死棋,付念虽然失去了信任,但收到警告的她还是选择沉默,这不是她的绝境,压力还不够,什么样的境遇才是绝境? 不知道是用脑过度还是湖边的风给她吹的,司辰心有些头疼,付念这条线暂时先不动,你们先找凶手吧。她需要和洛书商量怎么给付念施压,她不相信付念有这么淡定。 几人看着组员带着付念回羁押室,沈长风问:一起开会吗? 司辰心:不去,下班时间到了,我要回家。 ...... 她确实不在乎凶手是谁,沈长风不是她的上司,而且她也不是会被工作绑架的人,因为人压根没工资。 -------------------- 第137章 第四章 现在洛一鸣死了,一组,二组的调查进展多少都和他沾点关系,一组需要证实杀死洛一鸣的凶手和杀死马三的是否为同一人。二组需要搞清楚洛一鸣利用分公司转账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付念刚才在审讯时已经交代,那是洛一鸣给肇事司机家属的安置费,但她没交代分公司给富强转账的原因,不是没说,而是她刻意回避了,她肯定知道分公司一直有给富强转账这回事,不然也解释不了在分公司被集团决策注销后,她无缝衔接上的行为。 林煦正在分析洛一鸣死亡,哪几条线会陷入停滞,就听见一组同事一声惊叹,我靠,这人好狂啊! 上午走访了华伦天府的住户,有些业主自己家门前安装了摄像头,被警方以调查为由给拷贝了回来,几人凑过去,监控画面显示时间为晚上十点十九分,路灯下经过一个高大的男人,十分眼熟的打扮,从头到脚裹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画面中的人应该在远处就注意到了监控的存在,在经过监控画面正中时,特意停了下来,缓缓举起右手对着监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显得这人特别中二。 沈长风沉着脸问:这是哪一栋的监控? 离洛一鸣家最近的那一栋,这人朝反方向走了,组员调出华伦天府的平面图,笔尖点了点监控所在的位置,距离湖边最近的别墅只有三栋,分别在不同方位,绿化做的相当好,我们实地走访的时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视线里都看不到其他别墅。 洛一鸣家在正北的位置,这人从右边这栋别墅门口经过,走得是洛一鸣家的反方向,应该是那边过来,绕湖一圈,然后到案发现场蹲守。 林煦看了眼地图,反方向过去的话,比从洛一鸣家过去要远三倍的距离,十点十九分从这个位置到那颗大树下,时间上卡的刚刚好,凶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沈长风点破说:他在选行凶位置。 湖边一圈没有监控,这一点想必凶手也发现了或者提前知道,他为了选择合适的位置,不止一次观察周边情况,沈长风弯下腰,在平面图上用手指一比,你们看,洛一鸣家到凶案现场的距离比洛一鸣家到邻居家的距离远了有两倍不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和邻居之间的这段距离里,湖边也有一棵树,只是没有凶案现场那颗树大。 邻居距离湖边有相当一段距离,即使在湖边聊天也没人听得到,从他们不选择藏匿尸体的结论上推断,哪怕把死人推进湖里闹出动静,也不见得他们会在乎。 这种舍近求远的行为确实有点反常,监控只拍到一个人,这人绝对不是把洛一鸣约出来的人,洛一鸣又不傻,对方这幅装扮足够引起他的警觉。 另一个人只能是从反方向过去的,凶手提前探了路,所以监控只拍到这一次,但这人太狂妄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看见监控还往监控区域里边走,甚至做出这么中二的动作,沈长风觉得这人要么是狂的没边,要么是精神有问题。 如果他选择在这个位置动手,他们势必会从邻居门前路过,因为他发现这家有监控,所以舍近求远选择了反方向,他踩点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另一人被监控拍到,而且没有凶手会在杀人之后堂而皇之从死者家门前路过,排查从另一个方向过去的路线 现在可以确定凶手是案发当天进去的,排查昨天所有出入车辆的情况,沈长风看向另一位组员发,叶杰,小区所有业主的信息统计汇总发给我。 是。 找凶手的任务自然交给了一组,二组负责经济侦查的组员还埋在乱七八糟的汇款数据里抬不起头,洛一鸣死了,好多由他签署的文件和项目批复同意书,有点死无对证的苗头,汤汤看他们那能夹死苍蝇的眉头,都不敢过去和他们说话。 老大,汤汤往林煦边上挪了挪,给了她一沓a4打印的材料,这是我和老王筛选的历年失踪女性的结果。 从全国失踪报案里筛出来的,和顾翎年纪相仿的,是孤儿,或者和家里关系不好,联系较少的外来务工人员,就剩这么多。 第251章 林煦草草翻了翻,不算多,拢共二三十张的样子,在网络还不及现在发达的年代,总有些人没得悄无声息,尤其是女性,其中有绝大部分被拐卖到偏远山区成为封建地区的生育工具,即使到现在这样的人口贩卖依旧存在。 莫汤汤是林煦一手带过来的,是她第一个师父,有些习惯也是从林煦这继承过去的,林煦拿起第一张资料问她:你认为这个董燕有问题? 莫汤汤嘬了一口奶茶嗯了一声,说:这个董燕本来不在失踪人口数据里,但你让我排查顾翎死亡那一年的报案记录,才注意到的。 报案人是董燕的叔叔,外省人,董燕身世还挺惨的,自小父母双亡,是奶奶拉扯大的,她只读到初中就出来工作了,最开始在洗头房工作,后面学了美容,工作之余还上夜校,蛮励志一个女孩。 上班挣到的钱每个月会给老家的奶奶汇过去一部分,只给自己留了点生活费,她叔叔会报案是因为本来每月15号汇钱的日子,她没按时给老家打钱,她叔叔就给她上班的地方打了电话,才知道她从原单位离了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林煦始终听不到重点,后面又怎么找到了呢? 嗐,怪就怪在这,失踪立案两个月后,老家又收到了她的汇款,她叔叔以为她找到了新工作,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说人找到了,但是之后董燕再也没回过家,连她奶奶去世也没回去过。 林煦看到董燕的现居住地址一栏是空白,只有一个原籍地址,没有社保记录,没有医疗记录,她现在还给老家汇钱吗? 没有,她奶奶去世之后就没有再汇过款了,彻底和老家断了联系。 董燕所有的信息被中断在24岁,当时她已经是水疗馆的领班,同时在夜校学会计,通过黑白打印的照片也能看出,董燕长相姣好,瓜子脸,杏仁眼。 一个拥有美貌又勤奋努力的底层女性,她向上生长的生命一定很耀眼。 董燕24岁,顾翎也24岁,当时董燕所在的水疗馆就在顾翎所租住的房子附近,这两人多半是认识的,只有一具尸体,但两个人不知所踪,小满猜得果然没错,顾翎没有使用董燕的身份,这就奇了个怪了,如果仅仅是为了金蝉脱壳,犯不着每月给董燕亲属打钱,林煦认为明天有必要跑趟外勤。 老王,联系下当年这家水疗馆的员工和老板,看看现在还有几个人在晏城的,明天出趟外勤。 莫汤汤见自家领导在收拾材料,领导对她说:汤汤,我送你下班回家。 莫警官半张着嘴,啊了一声,有些迷惑,这是伤号专属待遇吗?可她的伤已经痊愈了哇。 啊什么啊,你伤愈刚出院,我可不敢让你加班。 就这样莫汤汤穿过一众繁忙的同事出了办公室,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其他人还在埋头苦干,自己一天只筛查了一些数据,专案组就属她最清闲,不过这种愧疚很快就被外面自由的空气给洗的荡然无存。 车上,林煦突然说,你把小满给你的礼物拆了吧? 啊?莫汤汤捂着自己的包,一脸莫名。 林煦解释说:我想看看她给你送的什么,要是超过六百多块算贿赂公职人员。 莫汤汤:...... 这个理由可谓是无懈可击,林煦又想知道是什么,又告知汤汤不能收受巨额礼物。 莫汤汤收到礼物本来还挺开心,现在心情又有些忐忑,自家老大奇奇怪怪的,那天辰心来医院探望她,拎得那几兜子零食早就超过上限了,当时老大什么都没说,这会又告诉她不能超过六百块。 淡蓝色缎面丝带蝴蝶结被拆开,莫汤汤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海绵宝宝挂饰,外层像是上了一层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材质,手感硬邦邦的,她打开橙色软件识图,就是没找到相同材质的商品。应该是个手工制品,不是小商品流水线批量产的。 老大,上面没标注品牌,网上也找不到同款,要不我问问辰心这个多少钱买的。 林煦看到礼物只是一个小挂饰就没那么在意了,不用,应该没超过上限,你放心用吧。 不清楚领导那点小九九心思的莫警官摸出自己车钥匙,把新挂饰给装了上去。 还没到莫汤汤住的小区,林煦在路边停车,你等我下,我去取个东西。 莫汤汤在副驾看见队长进了本地一家专门做羊汤的老字号,没一会手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出来了,林煦把东西放在后座,继续开车,我打包了几份羊肉汤,我记得叔叔出差去了,一会你拎三份上去。 是送下属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份羊肉汤,还是为了喝羊肉汤随便送下属回家,莫汤汤选择相信前者,老大肯定是为了照顾她这个刚出院的伤患。 羊肉汤店距离莫汤汤所在的小区没多远,两分钟就到了,林煦还不忘嘱咐她,明天帮我带个烧卖。 莫汤汤这个早班下的是莫名其妙,老大这段时间挺反常的,办案子办魔怔了?她摇摇头,自己魔怔老大都不可能魔怔,多半是个工作压力太大了。 林煦归心似箭,压着限速边边飞回家,十五分钟后她已经停好车进入电梯里,一回生二回熟输入门锁密码。 第252章 小满,我回来啦。 -------------------- 第138章 第五章 客厅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无聊泡沫剧,林煦一进来就和沙发上的江晚来了个四目相对。 江晚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免费零食,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得出结论:呵,沉溺在恋爱中的人,现在下班回来连自家门都懒得进了。 林煦看江晚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应该是补觉刚起床没多久,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也不整理整理,呵,可悲的单身狗。 小满呢?林煦问。 江晚转过身继续看电视,漫不经心回她:房间里打电话呢,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林煦把手里的食物放在餐桌上,你怎么过来了? 江晚有些不悦,好像她不能过来似的,在你没和小满在一起之前,我经常陪她吃饭好吧,今天是小满主动邀请我过来的,而且我也没和某人一样赖着不走。 林煦听出她含沙射影的讽刺,没反击回去,江法医估计现在还在生气呢,转移了话题,你们还没吃饭啊? 没吃,小满说要等你,这不,让我吃点零食垫吧垫吧。江晚抬下巴指了指面前小山一样高的零食堆。 林煦这会知道先敲门,司辰心电话已经打完了,坐在桌前发呆,林煦刻意观察了一下,那个绿色的本子没有拿出来,司辰心见到她甜甜一笑,回来啦。 那一瞬林煦心中盈满了温柔与爱意,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有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哪怕外面风霜雨雪,寒天冻地,这样的温暖能抵御世间一切寒冷,明明她的心上人走过满路荆棘,在她到家时还是会对她微笑,说一句很普通的回来了,这三个字能抵世间所有庄重的海誓山盟。 林煦走过去弯腰在司辰心额头落下一吻,司辰心笑着推开了她,洗手了吗? 没有。 司辰心把她推进内卫,让她把手搓干净,林煦假装不经意问道:你在给谁打电话? 洛书。司辰心没有隐瞒。 你们聊什么? 商量怎么给付念施压。 林煦好奇她们商量的结论,没等她问,司辰心直接和盘托出,我打算请个律师团队过来,洛书太忙了,根本抽不开身,洛一鸣死的突然,又没有遗嘱,她那些亲戚在吵着分洛一鸣的财产。 根据观察,这位洛大小姐不像是会争那一点半点财产的人,洛一鸣的钱她估计一分都不会想要,怎么还掺合争财产了呢? 司辰心解释说:洛一鸣名下的有套别墅是洛书妈妈在洛书小时候买的,写的是夫妻共同的名字,后面她妈妈去世,房子归洛一鸣一人所有,洛书想把房子要回来。 林煦边擦手边问:华伦天府的? 不是,是另外一套,不在南阳区。 华伦天府那套别墅估计想出手都难,洛之余从楼上跳下去,虽然人是在医院去世的,也算不上凶宅,但如果有人想要买,心里多少会有点膈应,洛书就算再想要也不会留在手里。 这个电话哪是商量怎么给付念施压,完全是洛书单方面向她吐露烦恼吧。 出去吃饭吧。林煦洗好手,调笑般捏了捏司辰心柔软的脸颊,我给你带了羊肉汤,天冷喝这个最合适了。 餐座上,三人一猫,林煦给小橘开了个罐头,本来的二人世界多了个猫,现在又来了个江晚,林煦给司辰心盛了一小碗羊肉汤,江晚零食吃了个半饱不算饿,也嚷嚷着喝汤。 江晚问:凶手有线索吗? 江晚是负责给洛一鸣做尸检的法医,她要过问进展也无可厚非,林煦端给她一碗汤,目前只找到一段监控,明天估计会有小区出入口的排查结果。 司辰心喝了一口就把碗放下了,凶手难道只能从小区出入口进去吗? 白天同事绕了一圈,小区外围的围墙有两米多高,而且上面还加装了电网,翻围墙进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林煦见她不喝了,问:不喜欢? 司辰心点头。 林煦本以为她会喜欢这个,没想到挑食的人已经挑到这种地步了,只能默默把她的汤碗接过来,吃点别的,米饭多少要吃一点,你中午就没怎么吃,或者我给你蒸个鸡蛋羹? 司辰心明眸一闪,说:好。 江晚是算是领略了一个人挑食能挑到哪种地步,也不知道这娃在号称美食荒漠的大不列颠合众国是靠什么活下来的,江晚其实很想问,奈何姓林的什么都不说,现在算是让她逮着机会了,她看了眼在厨房打蛋的林煦,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小满,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司辰心有一小瞬的愣神,然后当着江晚的面很认真的掰手指数数,我们亲吻有十次了,林队亲了我八次,我亲了她两次。 真不愧是搞学术的连次数都记得清清楚楚,江晚以为后面还有,等了一会才知道后面没有了,耐不住好奇,没别的了? 没有了。 江晚又看了眼厨房的人,眼中充满了同情,真惨淡呐,这恋爱谈的,难怪问了也不说,啧啧啧,林大队长真不太行。 第253章 不多时,林煦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羹从厨房过来,察觉到江晚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估计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太往心里去,端过司辰心的饭碗往里面加了一大半的蛋羹,拌均匀后,像是下达任务指令,晚上这点必须吃完。 然后司辰心就真的只吃蛋羹拌饭,其他菜她连筷子都没伸,最后一勺吃完像是完成任务的下属,还特意给林煦看刮的干干净净的碗底,我吃完了,现在可以和小橘玩了吗? 知道她饱了,林煦也不敢让她多吃,去吧。 司辰心去客厅拆下午褚楚给小橘买的一堆玩具,林煦终于忍不住,你有话说话,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诶呀,你们认识这么久,都同床共枕了,居然只有亲吻,还只有十次,江晚眼中满是不争气,别告诉我,还是亲脸,不然我更瞧不起你。 林煦张了张嘴,话都到喉咙了,还是咽了回去,要是让江晚知道十次里有七次是亲脸,这脸算是彻底丢光了,我这是尊重小满的个人意愿,那种事情讲究水到渠成。 江晚呵呵一笑,渠都挖你脚边了,不主动引水,难不成还指望水从天而降? 好像有点道理,林煦最近太忙了,恋爱手册没来得及看。 江晚点到为止,也有电灯泡的自觉,把收拾家务的活留给林煦,走时司辰心还她拿了一整盒进口巧克力,在门口依依不舍看着江晚进去,江法医,晚安。 林煦在厨房洗碗,自然也听见了,等门关上,司辰心抱着小橘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坐下,提供陪伴式伴侣价值,林煦问她:你好像很喜欢江晚? 很喜欢,司辰心挠着小橘的下巴,小猫咪在她腿上舒服得呼噜呼噜响,只听她轻轻说:江法医和阿姐很像。 林煦手上动作一滞,很快恢复如常,没接话,江晚性格确实挺好的,面对不同的人,态度和行为上会莫名其妙的区别对待像是偏心一样,江晚对小满和其他同事是不一样。林煦回忆起她们第一次接触,那次小满路过被受害者家属连累而误伤了右手,是江晚给她处理的伤口,好像还奖励她一个棒棒糖来着,特别幼稚又特别温暖。 她还向江晚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小满。明明前一天孟局有在法医楼会议室介绍她们认识,但她还是特意向江晚介绍了自己的小名,林煦现在好像有些理解了,江晚的某些行为和她姐姐相似,她这才愿意亲近江晚。 你打算从哪请律师过来?林煦岔开了话题。 司辰心单手撑在吧台上,托着腮,让宴开表哥推荐吧,晏城他比我熟。 洛书抽不开身,律师过来之后需要你出面交涉吗? 不一定,要询问我哥的意见,我不能随意以司家的身份出面。 昨天洛书带律师来了一趟分局,付念并不配合,也没委托律师代理她的案子,她好像清楚洛书给她请律师的目的,她要还是拒绝委托律师怎么办? 大概率是会拒绝的,这一步我也是瞎走,她比我想象中难对付,我找不到她的软肋,她不在乎儿子,不在乎家庭,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看似绵软,却很有韧性,我能做的只是尽量激化她和犯罪组织间的内部矛盾。 付念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警方不能一直扣押着人不放,而且她本人又拒绝接受律师委托,本来只是和洛书做做表面功夫,她们也确实刺激到了某些人,结果是洛一鸣被杀,这不仅仅是对付念的警告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洛书在明,她在暗,她的对手也在通过此时的局面观察双方处境,要打破现在的僵局比得是谁更能豁得出去,分析一个未曾谋面的对手可比解析变态杀人犯的形成难多了。 司辰心:或许,可以把付念放出去呢? 林煦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风险太大,洛一鸣前脚刚死,后脚就把付念给放了,钓鱼执法太明显,对方要是想灭口,只需要找个小喽啰,像当年杀死何琳一样,一人坐牢,其他人高枕无忧。 林煦还没否决,司辰心摇头,自己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提议,太冒险了,付念还不能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今天先别想了,一组在找凶手,二组调查顾翎,专案组没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林煦擦干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乖,去洗澡,今天早点休息。 -------------------- 第139章 第六章 凌晨不知道几点,司辰心是被噩梦惊醒的,从噩梦中清醒的过程很平静,连枕边人都没有察觉,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又是那个梦,其实不是梦,是她真实的记忆,母亲前一秒对自己微笑,后一秒坠入黑暗,好像只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年幼的自己有几秒脑海一片空白,然后快速奔过去,但她太矮了,看不到,她的身高只能感受到窗帘在上方飘动,是她年幼时无法翻越的高度,崩溃的无声无息,在梦里她眼前半个世界都是够不着的窗台,白茫茫的,巨大而辽阔,抬头看过去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没有哭泣,没有任何反应,孤零零站在窗户下方,世界在她身周凝成一片死寂,梦中母亲的尸体就在脚下,脑浆炸了一地,她的嘴巴还在动,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第254章 她其实没有见到母亲的尸体,母亲给她留下的只是窗户边消失的一道白色残影,是什么时候才有尸体画面的呢,是自己学医后,面对教材中,课堂上,停尸间形形色色的死人,各种画面冲击,大脑自动给她打上的补丁,她一直认为跳楼自杀绝对是世界上最不好看的死法。 易慈是一个连衣服褶皱都没有的体面人,映像中的母亲,哪怕经常下厨房,衣服上也不会出现一个油点子,母亲把她自己,把整个家维护的干净温馨,一尘不染,这么体面的人,选择最不体面的死法,一定很疼吧。 梦里的自己全程是个木头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年幼的自己奔跑,惊慌失措立在窗户下,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在记忆没恢复之前,她从不信家里人说母亲独自离开的那一套说辞,尽管每个人在她们姐妹面前形容的那样真切,哪怕大脑主动选择封存这段记忆,她也从来没相信过,她早早知道母亲不在了。 没有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会抛下自己的骨肉一走了之,粗劣不堪的谎言。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呢?是一个很平静的午后,自己刚陪阿姐喝完下午茶,打算回书房温书,经过二楼时,窗外吹过来一阵微风,勾过边的白色窗纱,轻轻被掀起,很普通的画面,阳光透过轻柔的面料,把原本的白纱渡成浅金色,柔和泛起一大片。 记忆也轻飘飘的被激活,就像前一天考场上没想起来怎么解的数学题,在第二天清早忽然想起来其实会做,寻常到很不经意就想起来了,多年前深夜的画面如涛涛江水倾泄而下,当时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匆忙奔跑,她是个大人了,能悄无声息掩藏自己的情绪,脚下的地毯吃掉一部分声音,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她一步步靠近窗边。 这次她的视角很高,外面阳光那么灿烂,一眼看见了楼下花圃中被风吹过的四叶草在摇曳,白天与黑夜的巨大不同,令突然闪现的记忆显得尤为不真实,但她知道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在大脑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处理时,记忆被解除封禁放了出来,从此她堕入质疑的苦海,浮浮沉沉地挣扎,她一次次假设,假设一次次被推翻,好像永远靠不到岸。 直至阿姐死亡给了她第二个信号,在信号的引导下她握住了苦寻的真相一角,然后又被巨大的愧疚淹没,她没有选择沉沦,她带着一腔愤怒爬了上来,给自己选了一条光明磊落的路,她和那些入终究是不同的,愤怒没有让她失去理性,她温和慈悲的阿姐,她干净体面的母亲,所有对她有期待的人,都不希望她与正义背道而驰。她接过沈长风递过来的橄榄枝,光明正大回到晏城。 司辰心的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在想,如果阿姐知道自己回头了,知道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她会不开心吗?没有和阿姐告别,阿姐应该很伤心...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不能比付念先奔溃,专案组需要的是一个精神稳定的顾问,林煦还在她枕边,她伸出手,选择拥抱自己的太阳。 --- 你起这么早干嘛,林煦在阳台铲猫砂,边铲边念叨,现在天冷又不好带你下去晨跑,你还不如在床上躺着呢。 司辰心坐在沙发上,听着一大早的絮叨,只是笑笑没说话看着阳台的一人一猫,小橘在林煦脚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人类铲屎官。 林煦铲完猫砂,顺便撸了一下猫,然后去添粮添水,小猫的原主人基本没下地伺候过,林煦很自然的把所有活给揽了过去,伺候完这只小生物的吃喝,又要开始准备沙发上这个大生物的早餐,小满,你想吃什么? 司辰心想了想,说:我想喝云吞汤。 林煦有点疑惑,然后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调的汤底,我去给你拿高汤。 在门口她不经意问道:今天褚楚还送你上班吗? 司辰心点了点头。 林煦:那你让她过来吃早餐吧,别让她给你带了,况且你又不吃。 司辰心:好。 林煦回对门拿食材,又顺带把同样上早班的江晚给摇起来了,让她到对面吃早饭,江法医表示,你tm谈恋爱怎么光折腾我一个人,不能找别人当电灯泡吗? 你还可以躺半个小时,要化妆的话只能躺十五分钟。林煦看了眼手表告诉她。 画个屁,老娘要睡觉江晚蒙着被子回了句。 林煦提醒她:小满那位年薪好多位数的助理也会过来。 等人走了,江晚才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明明谈恋爱的不是自己,怎么感觉比自己谈恋爱还费劲呢,感觉自己是个纯陪绑的,活人真麻烦,还是死人好相处,不说话,不会扰人清梦,不会需要她调节气氛。这么一想,江法医觉得自己更生气了,哪里是挚友,分明是损耗她元气的损友,还是小满好,小满多乖,小满每回都甜甜的关心自己。 江晚确实一大早就得到了甜甜的夸赞,司辰心给她开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江法医,你今天真好看。 江法医的起床气瞬间消散在楼道里,倏而一笑,小满,今天也好看。 林煦那边把早餐端上桌,司辰心又在抽屉里挖宝,江法医你吃水果软糖吗? 第255章 吃。江晚得意的向林煦挑眉,仿佛在宣扬自己在独一无二的地位。 林煦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觉得江晚挺幼稚的,小满,你问问褚楚到哪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输密码的声音,褚楚到了,时间卡的刚刚好,看到司辰心往江晚怀里塞零食,她可算知道这家里的零食消耗到哪去了,最离谱的是上上周,家里存粮被洗劫一空,连一块小饼干都没留下。 这位是? 这是江法医,和林队住对门。 褚楚看林煦围着围裙在厨房,心说这人哪还是住对门,分明是在这安家了吧。褚楚又打量江晚,看着也不像法医,感觉像医生多一点,法医也是医。 江法医,这是褚楚。 两人相当尴尬的握了握手,江晚感觉褚楚的目光不太友善,这助理还挺护短,自己只是接过小满给的几包水果软糖而已,对方眼神怎么感觉是把她家给掏了一样。 餐座上,林煦和褚楚这俩不太对付的人坐一边,司辰心和江晚坐一起,气氛怪怪的,只有司辰心浑然不觉,因为她压根也没专心吃饭,她的注意力全在平板上,司宴开昨晚就把律师团队的资料发给了褚楚,由她初步审核再交给司辰心。 到她手里已经二次筛选过了,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司月白为了防止给她养成啥事不管的坏习性,即使是筛选过的还是会让她再过目一遍,司辰心认真看过后,没什么问题,大哥说我不适合出面,还是你帮我去对接吧。 对了,福利院你去过了吗?司辰心问。 上周就去了,被褥,冬衣,文具,该捐的,能捐的都已经送过去了,你让我找的特殊儿童心理治疗师还在找,具有这种资质的人才太少,全晏城都挖不出第二个。 司月白给她开那么高的工资是有道理的,这位褚助理虽然不提供全天二十四小时服务,但人也没闲着,真不愧是司辰心对外的半个代言人。 褚楚又说:另外,姑姑回来了,她怕你太忙,托我问你这周有没有时间过去住。 司辰心抬头,问:爷爷回去了? 这会飞机应该落地了。褚楚时常感慨她消息太滞后,自己不仅对外当代言人,对内还是个传声筒,没办法,谁让她手机经常不在身边,搞间断性失联呢。 爷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去,是司辰心意料之外的,原以为他会等到幕后真凶落网后再走,褚楚看出她的疑惑,你两个哥哥都在国内,国外总要有个人镇场,老爷子就先回去了。 爷爷和姑姑一样,对当年的被认定的意外始终无法释怀,失去的是骨肉至亲,所有人默默选择不语,脚步坚定地朝前走,只要不回头就不回痛苦,自己是唯一一个回过头的人。 大概是无法面对吧,司辰心默了默,说:这周末我看能不能空出时间。 -------------------- 第140章 第七章 一组对华伦天府当天的车辆进出筛查结果没有得到有效线索,当天没有访客进出,都是小区业主登记过的车辆,对于这个结果沈长风并不感到意外,同时他们还排查了小区内部近半个月的监控,除了洛一鸣邻居家的摄像头有拍到黑衣男之外,物业监控没捕捉到任何画面。 一组组员吐槽,这他妈是见鬼了吧,难道这人自带百分百防止被摄像头拍到的属性。 另一位组员喝着豆浆附和:百分百太绝对,我估计有百分之九十九,要不然邻居自家门前的摄像头怎么能拍到他。 那就是百分百躲公共摄像头的属性。 沈长风哗啦哗啦翻着手里的业主材料,一言不发,他看不出异常,这些业主都是晏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华伦天府作为高端私人住宅区,从占地面积和景观设计上不难看出,有极高的私密性,有钱人注重隐私,这也是小区有许多监控死角的原因。 要百分百规避物业的摄像头,就必须要知道物业摄像头的分布情况,这东西可不好拿,联系物业领班,排查物业近一个月的人员变动,同时对在职和离职员工展开人际关系调查。 指令传达下去,沈长风的注意力又回到手上这沓材料,这些有钱人要是一个个查过去估计挺费劲,上层阶级的关系网可不比普通人的社交圈,有点像知识网络图谱,一个结点能延伸出好几个关系节点,一大早的,挺令人头疼。 沈长风决定请教专业人士,有捷径自然要选择捷径。他问正准备带人出外勤的林煦,林队,司顾问在档案室? 她在楼下办公室,林煦手里拿着莫汤汤买的烧卖,打算给只喝了云吞汤的人送去,我正要给她送点吃的。 沈长风说:我帮你送过去吧,正好我想让她帮我分析分析材料。 林煦犹豫了两秒,把手里的还热乎的食物给了他,麻烦,沈组长了。 沈长风带着材料和早饭找了过去,敲了敲门。 进 一沓材料被放在司辰心面前,上面放着一盒热乎的烧卖,沈长风居高临下看着她,没开口,这人一点都没变,专注时没人能打搅到她,要是不开口,沈长风能在她面前站成一具雕塑,为了防止自己成为被人忽视的雕塑,沈长风清了清嗓子。 第256章 司辰心这才抬起头,有事? 沈长风给自己抽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小满,晏城的上层人士,你认识的多吗? 司辰心想也没想,告诉他:很少,我表哥和我姑姑基本都认识,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长风的手指在桌上这沓材料上叩了叩,帮我找出这里面有嫌疑的人? 司辰心只撇了一眼,目光重新回到笔记本屏幕,特征呢? 不知道。 司辰心手一顿,又问:和洛一鸣的死有关联? 对,这些人是华伦天府的业主,说不定里面就有把洛一鸣约出来见面的人,沈长风好像意识到这样说太绝对,又补充,也不一定是业主,但我估计这人不是业主就是和业主有关系的人。 你放这吧,我会看的。 挺好,自己给的筛选条件模棱两可,也被对方接受了,司顾问脾气真不错。 沈长风交代完了,也没有急着离开,有些犹豫,那个,我问个私人问题。 司辰心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飞舞,你问。 你...真的和林队长在一起了? 司辰心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是的,我们在谈恋爱。 沈长风一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站起身准备离开,早餐记得吃,林队给你的,她出外勤去了。 司辰心回他:我知道。 ......沈长风觉着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大步流星打开门,走了。 --- 当年和董燕的一起工作的同事有两个是本地人,外地来的大多数回了老家,只有这个叫夏沐的才有时间,另外一个我给她电话,还怀疑我是电信诈骗,把我号码给拉黑了,这年头,警察打电话了解情况还要先证明自己不是骗子,你们说冤不冤。老王在喋喋不休,阳沐开车,林煦在后座,刚收到司辰心给她发的信息。 【烧卖皮太硬了,不喜欢】 林煦勾起嘴角,【知道啦,以后不买这家的。】 【你中午能回分局吗】 【看情况,没回来你就找江晚陪你吃饭。】 【好,注意安全】 林队长在这段关系中已经修炼稳重,收到关心没有刚开始的心潮澎湃,心花怒放,她抿下笑意,【会的,爱你。】 她饶有兴致的等待手机那边的回复,半分钟,一分钟。 【我也爱你】 王澍止住了喋喋不休,车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大概是王澍一人滔滔不绝,得不到另外两人回应的时候,司机要专心开车,他不好打扰,便等直属领导的建议,一回头就看见领导一脸笑意,以他过来人的经验,根据笑容的弧度,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他的领导,谈...恋...爱...了。 汤汤肯定不知道,以她的个性,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连汤汤都不知道,王澍对这人身份感动好奇,领导私人时间不多,他们当刑警的默认把工作之外的时间奉献给了手上的案子,领导上哪认识一个令她笑这么开心的人? 林煦的视线离开手机,一抬眼就看见王澍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刚才说什么? 王澍悻悻一笑,没说什么重要的,就是觉得领导你最近有些反常。 林煦把手机揣回兜里,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没事别老盯着我。 得咧。王澍转过身,领导八卦还是少打听为好。 夏沐住在另一个行政区的怡尚花园小区,昨天晚上王澍联系过她,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开门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四十上下的模样,她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王澍先开口,夏女士,我是昨天和您联系过的警察,这两位是我同事。 三人出示证件,夏沐才把门打开,房子不大,胜在温馨,客厅收拾的很整齐,孩子的玩具归拢在一处,电视柜下方摆着相框,一家四口,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夏沐一看就是全职太太,给三人端了茶,坐在他们对面,有些局促。 林煦率先打破沉默:夏女士,我们只是例行问询,您当聊天就好。 好,你们问吧? 王澍把录音笔打开,阳沐翻开随身带的小本子,林煦问她:您对董燕了解的多吗? 了解一点不算多,我知道她不是外地人,具体是哪的我忘了,她在水疗馆工作的时间比我长,就记得她长的好看,脾气好,是水疗馆的高级技师兼领班,很多客户喜欢她,她从来不轮钟,只接受客户预约。 水疗馆业绩不好的时候,老板娘会让她去联系客户,开卡卖产品之类的,反正老板娘挺器重她的,好几个老板想把她挖走,都没成。 林煦问:她在水疗馆有和谁相处的好或者不好的人吗? 夏沐想了一会,她没和谁不好,我们在休息室的时候,也没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她笑了笑,解释道:你们可能不懂,当时水疗馆只招待女客人,大家一没事就说谁谁谁忽悠哪个富婆办卡开理疗之类的。 别看当时董燕年纪不大,为人处事方面做的很好,水疗馆无论新老员工都挺喜欢她的。 第257章 她有和谁走得特别近吗? 嗯...当时一起上班的,没谁和她走得特别近,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只要一有空就会学习的人,我记得当时她一边上班一边读书来着,还建议我们多看看书,夏沐停了下来,大概在组织语言,我还挺感激她的,我年轻时叛逆,高考成绩很差,家里人给我两个选择,要么读一所很差的大学混个文凭,要么复读一年,我两个都没选,家里没办法就让我去学一门技术傍身,我就学半个月的美容美体,之后一直在各种不太好的地方上班。 没两年几后悔了,但是又不想回去读书,那家水疗馆挺出名的,因为他们只接待女客户,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男客人,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面试去了,结果很顺利。 我当时的年纪很尴尬,不上不下的,也是看到董领班,我才决心要改变自己,当时她还给了我一些建议,说我还年轻,学什么都不晚,于是我从宿舍搬了出来,一边上班一边准备第二年的高考,夏沐笑了笑,也是董领班给我的建议,否则我也不会在大学遇见我丈夫。 董燕住宿舍吗? 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搬出去了,至于搬到哪没人知道,我们说要帮她搬家,她说她男朋友会帮她搬。 男朋友?新人物出现了,林煦紧接着问:你见过她男朋友吗? 夏沐摇头,说:我在水疗馆待的时间不长,我进去的时候就听说她有个男朋友,好像还是某个客户的哥哥来着? 顾程就是顾翎的哥哥,林煦为了证实猜想,调出手机里面的图像,问她:那个客户和这个人像不像? 夏沐仔细看了好一会,迟疑道: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个客户每次过来只点董领班,无论多久她都会等,还时不时给她带点小礼物。 很年轻,很漂亮的一个女孩。 -------------------- 第141章 第八章 林煦回分局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从夏沐那得到的信息不算太多,对于董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莫汤汤负责当年在水疗馆上班的同事进行电话问询。 问了十二个人,每个人对董燕的评价都差不多,好看,热心肠,待人有礼貌,有能力还有上进心,确实有个男朋友,只不过这个男朋友很神秘基本没在她同事前露过脸,经常开奔驰接董燕下班,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水疗馆老板娘说,她们的会员都是用纸质表格登记的,只记录简单的姓名和联系号码,水疗馆后来效益不好,门店转手时会员登记册子都留在了店里,估计被收废品的人给捡走了。 莫汤汤抱着她的超大水壶问道:老大,感觉董燕这条线又被走死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林煦没接话,又是死路吗?她手里是董燕给老家账户汇钱的细则,董燕奶奶是九年前去世的,汇款在老人去世的第二个月停了,每次都是在atm机上使用现金转的帐,没有固定位置,这一点很谨慎,如果汇钱的人是凶手,必然不会选择在居住地附近转账,林煦搞不懂替代董燕给老家汇款的目的。 董燕老家的叔叔怎么说的? 莫汤汤回答:她叔叔对侄女这么多年不回老家,不打电话还挺生气的,他们上次联系就是董燕奶奶去世那会,她叔叔联系她回家奔丧。 电话联系的? 先打的电话,但是董燕没接,回信息说在忙,然后她叔叔告诉她奶奶去世的消息,董燕回复自己回不去,给老家转了一大笔钱,就是最后一次汇款,之后彻底断了联系。 说来也正常,她是奶奶带大的,和叔叔家也不亲,她老家亲戚也没怎么主动联系过她,都当她在大城市发展混出了名堂,不和穷亲戚往来。 确实有点麻烦,十几年过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孤身一人在外地工作,要想被冒充太容易了。 董燕离职的原因是什么? 结婚,她男朋友向她求婚了,男方希望她能多兼顾家庭一点,就让董燕辞职了。 林煦陷入思考,一个二十四岁的外地女孩,也确实是个结婚的好年纪,董燕作为有上进心,有思想,有能力的人,会坦然接受男朋友的求婚?安心成为和夏沐一样的全职太太吗? 应该会的,董燕自小失去双亲,她会比别人跟期望能拥有自己的小家庭,她会重新拥有自己的血肉至亲,会全心呵护自己的小家,成为万千灯火其中一盏,她以为自己奔向了美好,没想到是生命的终结。 林煦抽出尸检报告,死因是失血过多,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十五厘米上的竖切伤口,使用的工具是一把美工刀,同时法医解剖后还发现死者生前吞服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想要靠吞服安眠药自杀,大概需要吃个好几瓶,还不一定能成功,法医给出的自杀顺序是,死者先吞服安眠药,在还没陷入睡眠之前死者用美工刀切开了手腕血管,然后陷入沉睡,走向死亡。 从切口也能看出死者下了很大决心,伤口切面并不平整,断断续续的,像是死者生前忍着剧痛,反复下刀才形成能致死的出血量,一个活人在还清醒的情况下割开自己的手腕,没有强烈的自杀意愿是做不到的。 第258章 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民警,通过出租屋找到的顾翎的身份证,对她展开了调查,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又相继见证了父母的离世,名下财产挥霍一空,结合多种情况,才定性为自杀,非常合乎情理。 顾翎的画像发给她们辨认了吗? 发了,她们说长得差不多,基本可以确认是她。 死在出租屋的不是顾翎,是另一位以她名义死去的女孩,可是为什么?是顾翎先接近董燕,还是董燕先认识顾翎? 两人认识的时机不同,调查方向就会不一样。 司辰心捧着上午沈长风给她的资料过来了,进门先问的是:沈长风呢? 他在隔壁和温副开会,叶杰说:司顾问,需要我去叫组长吗? 不用,我等一会吧。司辰心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林煦见她过来把旁边椅子拉开。 司辰心落座问她:上午有进展吗? 有一些,刚好你来了,帮我分析分析这个人。林煦把董燕的资料递给她。 林煦转述了上午从夏沐那得知的信息,简单总结了莫汤汤电话问询得到的情况,三分钟不到基本就介绍完了,司辰心听完嗯了一声,之后没说话,盯着董燕的照片有些出神。 过了好一会,她才问:董燕有其它照片吗? 我给你找找。林煦发挥她超强的检索能力,很快找到一张一寸彩色免冠证件照。 司辰心在她旁边,双手环胸,你觉得她像谁? 之前莫汤汤打印出来的材料是黑白打印机打出来的,只能看出简单的脸型轮廓和五官分布,彩色证件照一出来,林煦就知道她像谁了。 付念。 林煦没见过易慈,但已经和付念打过几次交道了,付念保养的很好,不用猜也知道她年轻时是位模样出挑的美人,见过付念的人都看得出来,董燕和付念在相貌上有三四分的相似。 她像付念。林煦肯定道。 不,她更像易慈。司辰心纠正她。 司辰心叫她易慈,没有叫妈妈或者母亲,也许是为了更理性的分析,付念和易慈虽然长得一样,但有细微差别,最明显的是眼神。易慈的眼神柔和清澈,付念要更冷漠一些。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来分辨什么时候是两个妈妈的游戏时间,后来她也越来越分不清,付念学得太像了,只差一点,一切可以和现在不一样。 我现在知道董燕为什么会死在顾翎租的房子里了。司辰心叙述分析结论,首先,顾程先认识董燕,依据是顾翎毕业后房子选择租在水疗馆附近,这个位置和时间很关键,她是一毕业就选择在这个位置租房,和她学校中间隔了一个行政区,她是自己拿主意还是经人推荐,这个不重要。 我先设立两种条件假设,一是她卖掉南城的房子投靠顾程,得到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关照,顺其自然认识了顾程的女朋友董燕,二是顾程拒绝和她往来,她私底下有打听或者跟踪过顾程,从而知道顾程有个女朋友。 这两种假设,都有同一个结果导向,顾翎嫉妒董燕,接近她获得信任,可能是为了讨好顾程,也有可能是为了取代她。 林煦问她: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为了讨好,董燕同事说过,顾翎无论多久都会等,还会给董燕送礼物。 王澍划着椅子过来插嘴道:既然是为了讨好,为什么又把人给杀了呢? 是傲慢和愤怒,司辰心基本了解了顾翎的心理变化,顾翎虽然接受了董燕是顾程女朋友的事实,内心深处还是不屑的,换位思考下,自小优秀的哥哥,谈了一个学历不高空有外表的技师,作为妹妹,如果支持他们交往,就不应该成为她的客户。 顾翎的行为看似支持,也想通过这样的行为得到顾程的认可,但她自己忽视了自己的傲慢,我猜董燕也能感觉到,只是她的性格也不好向对方说破。 林煦接过话总结说,所以顾程向董燕求婚刺激到了她,于是,她把董燕约到自己出租屋。 差不多。 看似天马行空的推导,结合顾翎有边缘人格障碍,她的行为和想法非常符合这类病灶的特征,顾翎杀害董燕的动机有了。 莫汤汤想到了什么,那顾程去哪了?他求婚没多久,女朋友不知所踪,正常人不应该报警吗? 司辰心沉吟两秒,我猜测,顾翎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了顾程,顾程可能受顾翎威胁,可能知道一切无可挽回,帮顾翎处理了现场。 几人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翎和顾程不是第一次亲历命案,重新布置现场并非完全不可能,王澍有点想骂很脏的话,董燕一个好好的姑娘,得真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摊上这么一对兄妹。 沈长风从隔壁回来,叶杰说:组长,司顾问找你。 沈长风眉毛微微一挑,走捷径的效率果然比自己高。 司辰心坐着起都懒得起,抬手把筛选结果给了他,沈长风也完全信任她,问都没问,径直在叶杰旁边坐下,调下七栋业主在凶案当天的车辆出入记录。 第259章 七栋业主在物业登记了三辆车,凶案当天只有保姆车的进入记录。 第二天有出来的记录吗? 叶杰换了个表格,视线迅速在上面扫过,有,下午三点多出去的。 监控画面调出来。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一辆全黑埃尔法从七栋地库,一路缓缓驶出华伦天府,沈长风的脸色已经不能叫难看了,胆子太大了,他们前脚收队,这车后脚就出来了,全市定位还原这辆车的行动轨迹。 几人散开,沈长风才问司辰心:你是怎么定位到七栋业主的?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妻子。 她用的是知道,不是见过也不是认识,沈长风又问:你没见过她,又从哪知道的。 司辰心懒懒道:她通过别人约过我几次,所以我有点印象。 林煦不知道七栋业主是谁,从沈长风定位车辆的指令来看,不难分析出其中玄妙,心中有些隐隐地担忧,早就有人想要接近小满了。 -------------------- 第142章 第九章 你会应邀吗?林煦的担忧几乎写在了脸上。 不一定,要看情况。司辰心单手托腮,邢小破吃饱喝足呼噜呼噜趴在司辰心腿上,你不用担心,我从来不把自己置入险境。 林队长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小满向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有把想法付诸行动的能力,作为她的伴侣,林煦既不能阻止她,也不能为她提供更多的庇佑。 司辰心看她的小表情,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为她逐条分析,第一,对方不敢直接打我的主意,更多的应该是试探,他们估计是想通过我来接近家族,第二,我两个哥哥在前面替我转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即使他们知道我是专案组的顾问,也不敢从我这下手,这对他们来说是下下策,第三,我从小接受各种危机训练,说不定在面对危险时比你要更厉害些。 别瞎说,你能遇到什么危险。林煦知道她在给自己打定心剂,也确实相信她有处理危机的应变能力,当初坠江时,她不仅自己安然无恙,还能把陈树海给捞上来,她的能力毋庸质疑。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即便知道她有能力处理危机,也是会忍不住的担心。林煦是刑警,什么样的意外没见过,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她没法让自己保持一个平静又良好的心态看待小满可能会面临险境的事实。哪怕她能轻轻松松给自己一个过肩摔,也很难让林煦感到心安。 林煦说:我和沈组长商量过了,他同意我和你一起上下班。 ......司辰心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什么叫沈长风同意了,都不需要问问她本人的意见?虽然是好意,总觉得有点像二哥的做派。 司辰心的感觉确实没错,沈长风第一时间联系了司暮川,向他打听了七栋业主的一些情况,作为交换沈长风把这条线的来源告诉了她二哥,作为同样接受过危机训练的司暮川,一下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就和沈长风商量着提供人身保护,好巧不巧和林煦想法不谋而合。 三人一拍板,没经过司辰心,帮她同意了这项人身保护的方案。 司辰心说:我周末是不加班的,总不能你加班我也陪同加班吧? 沈组长的意思是,你周末有自己的私人安保,我加班你就不用陪着了。 周末的私人安保?自己怎么又不知道?谁布置的,大哥还是二哥? 这顿下午的午饭给她吃出满头问号,不打算纠结了,如果是家里人安排,今天肯定会通知自己。 林煦看她没什么意见的样子,默认她同意了,于是问了刚才没来得及问的问题,董燕死后,有人冒充她给老家汇款,是出于愧疚吗?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顾程是不是出于对易慈的爱意,才选择和易慈有几分相似的董燕交往,可偏偏摊上一个心理扭曲的妹妹,才酿成了董燕被杀的悲剧,出于愧疚他冒充董燕给她的老家汇钱。 顾翎被认定死亡销户是十八年前,距离易慈死亡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顾程认识和易慈相似的董燕,这个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和易慈有着相同的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很难说,司辰心很聪明,她没有林煦婉转,回答的很直接:顾程不像是会感到愧疚的人,如果我之前在付念面前推理正确,他们很早之前就计划让付念取而代之,这种取代方式必定不会很温和,否则也不会让易慈的养父母全部死于意外。 我不能确实顾程是否独立策划这一切,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抛开顾程不谈,单就给董燕老家转账的行为来看,确实有点赎罪的意思。 赎罪? 很奇怪是吧,汇款是在得知董燕奶奶去世后停止的,也表明之前的钱是给老太太而不是她叔叔,毕竟真正对董燕有养育之恩的是她奶奶,也许这人认为替董燕转钱的行为是替她敬孝,说不定这人还真的喜欢她,对于董燕的死亡,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于是为自己找到了赎罪的方式。 林煦觉得有点恶心,自己替自己的罪孽找到赎罪的方式,就像一个恶贯满盈的虔诚教徒,在神像面前低头忏悔,然后说自己得到了神的谅解,这tm算哪门子赎罪。她还注意到小满说的是这人,而不是顾程,可她刚才在办公室还说,是顾程帮顾翎处理了后续,甚至伪造了现场。 第260章 代替董燕转钱的人不是顾程? 是,但不符合顾程的之前的行事风格,顾程能替付念了结给她造成伤害的钱为民夫妻,能对养父母家庭不闻不问,但董燕的死,他的处理方式明显是不同的,也可能董燕对他的意义不一样,所以我不能用之前的分析结果来推导他这种不一样的行为。 林煦一脸恍然大悟,司辰心问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你问 你吃饱了吗? 司辰心噗嗤一笑,饱啦。 --- 分局大楼外,褚楚目送律师开车离开,司辰心才从大楼出来的,褚楚主动迎过去,你说的没错,付念还是拒绝了。 褚楚摊手,语气有些无奈:当事人不配合,再厉害的律师团队也没辙。 意料之中,下午的阳光依稀有些刺眼,司辰心眯了眯眼,付念不配合不交代,也不能一直僵着,她像是很不经意问道:阿姐当初见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褚楚浑身一震,侧过身看她,不可能,自己作为司辰玥的贴身助理,从没让她接触过外人,但很快褚楚的笃定被否决,贴身助理也做不到百分百的陪同,连自己这个助理都不知道的事情,远在国外的司辰心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她见过阿愿,你不是在国外吗? 其实不知道,一切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司辰心眯着眼微微抬头想要直视那刺眼的太阳,结果被晃得很不开眼,她低头苦笑,褚楚姐,你说太阳后面是什么? 褚楚没回答,等着她后面的话。 阿姐,多像太阳啊,温暖,善良,热情,她随意撒播的善意可以滋养困顿的灵魂。 她的阿姐,一路照耀着她前进,看着她越走越远,会发自内心的赞美她,阿姐的目光不只是看妹妹的欣赏,还夹杂着一点读不懂的情感,后来懂了,阿姐见到她,就像是看见另一个完整健全的自己,如果她没有被困在孱弱的病体中,如果那场火灾她没有选择垫在自己身下,阿姐可以光芒万丈走向更远。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褚楚仔细感受冬日阳光撒在脸上的温度,轻声感慨:阿愿的确是这样的人。 司辰心转过身,背对着太阳,和褚楚面对面,你有怀疑过阿姐是个自私的人吗? 什么?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厢情愿拒绝器官移植,这就是她的私心,又一次替我下决断的私心。 一阵风吹过,褚楚听到树叶的沙沙声,明明是很疗愈的声音,却不得不让她回忆起医院楼顶的猎猎风声。 双拐被扔在一边,司辰玥坐在天台边上,因为化疗的缘故,头发总也养不了,她戴着浅米色的毛线帽,宽松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褚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狂风把只有瘦瘦一点的她连带病号服一起吹落下去。 明明上一刻她还为妹妹抽空飞回来看她而高兴,在司辰心和主治医师沟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时,她支开自己,独自来到顶楼。 她说:小满,我不能接受你的器官,如果非要这样,我现在就从这跳下去。 褚楚记得司辰心的反应,她的拳头握了又握,最终妥协。 那天深夜,褚楚在医院窗户边找到她,她盯着外面明亮的灯火,一动不动。 阿愿睡着了,你要进去看她吗? 过了好久司辰心才回过头来,褚楚姐,阿姐就拜托你了。 她头也没回,甚至没去病房再看一眼,好几年过去,褚楚再也没见过她。 平常每天都会联系的姐妹,因为那天的事情像是产生了嫌隙,阿愿刚开始等妹妹的通讯,后来她主动发过去的通讯没有得到回复,小满,生气了。 她确实应该生气的。阿愿靠在病床上笑得无奈又苍白。 直到司月白告诉她,小满去了一个战火纷飞的国家参加国际医疗援助,从来没掉过眼泪的阿愿说:小满不会回来看我了。 直到那一刻褚楚才明白阿姐就拜托你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两姐妹都是一厢情愿的为对方考虑,阿愿不能接受妹妹的器官,小满就远赴战场。医院病房电视上的国际新闻台,每天都有最新战况,战区死伤无数,阿愿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醒来收到从远方辗转而来的器官。 为了让妹妹能早些离开,她故意不配合治疗,谁劝都没用,褚楚明白她的想法,你既然想要小满回来,又为什么不接受其它的器官移植?像他们这样的阶级,换个器官续命何其容易,然而司辰玥的态度异常坚决,她不接收来历不明的器官移植,也不接受任何近亲属的器官,正规渠道一个器官多难等,她给自己定了死期。 我要让小满永远自由,司辰月笑着说:我这样一定很自私吧。 褚楚一直不懂,阿愿所谓的自由是什么,至少在自己看来,小满一直都是自由的。她们姐妹感情深厚,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却有着相同的执拗,一旦下了决定,必定会严格执行。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阿愿一厢情愿要赋予的永远自由是什么,只知道这种虚无缥缈的象征,迫使阿愿过早滑向生命的终点。 第261章 -------------------- 第143章 第十章 当天夜里,司辰心把省厅专家完成的画像发给司宴开,让他帮忙留意或者寻找和顾程顾翎长相相似的人,司宴开在晏城的上层阶级经营着庞大的人脉网,这方面他比警方更有优势。 从犯罪组织对河洛集团一系列的操作来看,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跃升阶层,从而实现财富权利的快速易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洛书是在司辰心明里暗里的协助下,才重新夺回集团的掌控权,晏城不止一家家族企业,其它企业是否也被渗透,司辰心不得而知,她不可能一家家去解构分析,洛书她是选中的最优秀最稳定的变量,她有仇恨和愤怒,最关键她认识付念,解决虾兵蟹将的影响,远不如解决元老级别的人物来得直接,她选了一把最锋利最短的利刃直取要害。 现在是她和付念两个人之间的较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林煦洗好碗随意擦了把手,挂好围裙,从开放式厨房过来,一屁股坐在司辰心旁边,你说付念在耗什么,她难道真想在局里挑战最长羁押极限? 她在赌我什么时候沉不住气,司辰心往林煦肩上懒懒一靠,时间拖得越长对她越有利。 专案组找不到证据,付念可以一直三缄其口保持沉默,她拒绝律师委托,时间一到,警方还是要放人,如此,既不是被保释出来,也不是警方钓鱼执法,她证明了自己没有向警方透露任何信息,还可以被信任。 付念确实聪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她?林煦问。 还没想好呢,你不是说专案组没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吗? 林煦哑然失笑,手指卷着她柔软的头发,既然你没什么思路,帮我分析分析顾翎的去向。我先来,我觉得顾翎已经不在人世了。 尽管下的是早班,林队长还是把任务带回家了,甚至拉着司辰心和她一起加班。 司辰心说:我反对,顾程不会杀害顾翎,他还没有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否则他也不会帮顾翎制造假死。 可如果是顾翎作为目击者,以钱为民坠河的真相为要挟呢?林煦反驳。 顾翎患有边缘人格障碍,顾程是个正常人,他虽然亲手杀过人,他不会对顾翎产生杀意,顾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懂得利用顾翎对自己的依赖,来稳固自己在领养家庭中的分量,某种程度上他们兄妹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他也许和养父母之间并不怎么亲厚,大学后他也有意和领养家庭做切割,但顾翎还是能联系上他,说明他可能真把顾翎当妹妹对待。 林煦被说服了,分析方面自己确实不如小满。 司辰心想起司月白说过的话没有骨血维系我也还是你的哥哥,世界上的亲情不一定需要血缘关系才能是亲情,人类的情感超脱□□,超脱血脉,世界上总有家人可以无限包容,无限忍让。 林煦玩笑道:像你两个哥哥那样? 对,司辰心坐直身体,无比认真,如果我和顾翎做了一样的事情,我哥哥他们会和顾程做一样的选择。 你不会,即使握刀,也是救人的手术刀。 这样的评价太绝对了,司辰心看着她的眼睛,要是有一天我用刀捅了人呢? 林煦知道她说的不是玩笑话,虽然她的情绪一直平和,任谁都会评价她是一个情绪管控力极高的人,她心中肯定是有恨意的,恨意会滋长愤怒,愤怒是最难压制的情绪,总有爆发的一天。 要是真有这样一天,林煦把人揽到怀里,斟酌用词,我希望你能保持理性,下刀尽量避开要害,没必要为不值当的人搭上你自己的人生。 司辰心浅浅一笑,警察也会支持以暴制暴吗? 我可没说支持,我只是认为情绪可以适当宣泄,你不是会被情绪控制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这高帽给她戴的,司辰心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桌面上手机振动,林煦把手机拿给她,只看到电话号码,谁给你打电话? 洛书。 司辰心把免提打开,林煦还挺意外,以为自己需要回避,但转念一想,她俩在谈恋爱,有什么好回避的。 付念又拒绝了委托,你接下来怎么办。洛书和洛家亲戚扯了一天的皮,现在好不容易得空,在车上给司辰心打的电话,司辰心还没回答,洛书又觉得这种把压力全给盟友的方式不太友好,或者我以家属的名义委托律师,给那群没用的警察施压好了。 司辰心偷偷瞟了一眼旁边所谓没用的警察其中一员。洛书私底下是这么称呼他们的,洛书是商人,清楚各种体制的运转机制,她对当年母亲身亡的调查结果有多失望,就对司法系统有多失望,司辰心尊重她的个人看法,所以并没有指正过她的态度。 ......林煦有些无语,和洛书两次短暂的接触,她态度还算端正,联想到她曾说过,就算知道洛一鸣策划谋害她母亲,司法也奈何不了他,当年的意外事故已经结案,连肇事司机都刑满释放远遁到国外去了,重启调查何其艰难,她对警察失望也情有可原。 第262章 现在把付念放出去太冒险了。司辰心观察着林煦的反应,用词也尽量谨慎。 也总不能让警察保着她吧?难道警方能一直不放人?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洛书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们好不容易才挑起他们的内部矛盾,现在要是什么都不做,要不了多久双方就可以冰释前嫌。 付念一出来说不定还能继承洛一鸣的遗产。 司辰心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题,我以为洛一鸣的家人已经把他的财产瓜分干净了? 洛书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不屑,洛一鸣名下的股票,期权,一些不动产,是夫妻共同持有,他个人账户只有一百多万,一百多万哪能满足他那些亲戚,别看付念要卖包救儿子,老公一死,她出来就是个超级大富婆。 我原本也以为她是真没钱,才会变卖自己的奢侈品,也不知道洛一鸣是怎么同意和她共同持有财产的。 司辰心蹭一下站起来,我知道付念为什么不肯交代了。 洛一鸣死了,她才能活下来,只要她能接受服从和控制,就比洛一鸣活的更长久。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他们杀死洛一鸣是对付念的警告,其实并全不是,付念作为夫妻共同财产的持有人,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洛一鸣被杀是必然,如果付念先死,他们夫妻共同持有的财产归洛一鸣所有,洛一鸣不仅不好控制,他背后还有一堆可以继承他财产的人,付念不一样,她没有法律上认可的亲属,最重要的是,她会比洛一鸣更可控。 在警方还没有查到关键人物时,解决洛一鸣是拉拢付念最好的办法,司辰心在林煦面前踱步,代入对手的思路,你看,我已经帮你把可能拉你下水的人解决了,只要你保持沉默,出来后还可以继承大笔遗产。 所以杀死洛一鸣是为了向付念示好,以此来稳定她摇摆的态度?林煦忍不住开了口。 林煦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让洛书有些意外,旋即反应过来,刚才好像说了坏话来着,那...林队长...也在啊,刚过来吗? 我一直都在,林煦睚眦必报,当场报复回去,小满在和我这个没用的警察谈恋爱。 洛书:...... 不对!司辰心完全没管这俩已经擦出的花火。 林煦洛书异口同声:哪不对? 不完全是示好,警告还是存在的,只是分量不重,付念也不认为收到的是威胁,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她没有绝境,洛一鸣一死,他们双方重新达成了更稳固的联盟,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现在不是给付念施压的问题,司辰心转身看向林煦,林队,可以查清楚洛一鸣和付念共同持有财产的来源吗? 林煦:你的意思是,这些财产来源有问题? 对,付念手头确实是紧张的,否则她不需要变卖自己的奢侈品,他们有钱却不给儿子治病,这不很奇怪吗? 洛一鸣不在乎洛之余,他不出钱救儿子可以理解,但付念是真的想要救儿子,他们夫妻名下有财产,付念都能铤而走险让马三绑架江佑来获得器官,为什么不能伪造文书或者签名,从夫妻共同财产中提取一部分呢? 倘若这笔财产不属于他们两人,只是让他们代为托管呢? 经提醒,林煦起身,我去给经侦打电话。 现在客厅就剩司辰心,她对洛书说:我有一点新发现。 洛一鸣身亡的消息,在互联网上没有一点风声。 洛书翘着二郎腿,左手夹着女士香烟,我也发现了,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已经让律师帮我取证了,看能不能把这背后的人揪出来吧。 另外,你发给我的画像我看过了,其中那个女的我在监控里见过,她去过一次老宅,就是警方把爱心之家端了之后的那段时间,付念单独接待的她,也不知道她们具体聊了什么。 是医院绑架案发生之前吗?司辰心追问。 电话那头,洛书沉吟了几秒,回忆更具体的时间段,她肯定道:是的。 和经侦沟通完,林煦出来,见沙发上的人一脸凝重,你们聊好了? 司辰心一扫寒冰,点了点头,扬起笑脸,看向她,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我赌付念不知道董燕的存在。 -------------------- 来了来了,虽迟但到,五一不断更哦 第144章 第十一章 审讯室。 林煦把顾翎的画像展示在付念面前,这人认识吗? 付念只微微抬眼,然后迅速将目光转到别处,不认识。 她认识,沈长风在观察室分析说:画像她只草草扫了一眼,当一个人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画像,会先观察画像中的人,然后自动在脑海检索是否见过,而付念在看到画像那一瞬就知道她是谁,才把目光移开。 他向旁边的组员吩咐,专家画像没问题,去跑数据库。 第263章 观察室的门一开一合,沈长风言笑晏晏,可以啊,小满,只过一晚画像就确定下来了,你是怎么知道付念认识顾翎的。 洛书见过顾翎。司辰心的目光没有离开付念,顾翎去见过付念,在卢明实施绑架之前。 林煦又拿出一张照片,是从洛书监视老宅拍到的画面,由于角度很偏,前面停着的黑色豪车挡住了大部分,只捕捉到额头和一部分眉毛。 你似乎记性不太好,我帮你回忆下,林煦没有把照片放到付念眼前让她仔细观察,简单在对方眼前抬了一下,本月七号晚上,你在家接待了这个女人,那晚洛一鸣没回家。 付念面沉如水,反问:所以呢? 本来你认识她也没什么关系,但这个女人是我负责追查另一起凶杀案的嫌疑人,她叫顾翎,是顾程的妹妹。 林煦说得很慢,付念听后表情没变化,情绪稳定。 十八年前,有个叫董燕的女孩子和她交好,然而顾翎被发现死在出租屋里,董燕至今下落不明。林煦盯着她,你能解释一下,十八年前被认定死亡的人,为什么在十八年后突然在那天晚上去找你吗? 付念不急不慢,我哪知道她十八年前为什么会死,这不是你们警方该调查的吗? 她那天晚上为什么去找你,你们具体聊了什么? 太久了,忘了。 林煦也没指望她主动交代,指认顾翎也不是这次审讯的目的,她拿出董燕的照片的,一字一句,这女孩眼熟吗? 你和易慈是双胞胎,应该不难看出这女孩像谁吧? 付念没说话,夹杂疑惑的目光从照片移到林煦脸上。 她是董燕,失踪那年24岁,十八年前顾翎服下安眠药,割开手上动脉,失血而亡,这个月活生生的顾翎去找了你,你认为当年发现的死在出租屋的人是谁呢? 付念: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果然,付念完全不认识董燕,也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董燕当时有个男朋友。说完,林煦清晰捕捉到付念脸上那一瞬的苍白,不需要说出董燕男朋友的名字,她就明白了。 这个姑娘挺可怜的,因为长得好看被人惦记上了,对方甚至还向她求婚,她本来是可以拥有美满的家庭的,可惜碰见顾翎这个精神病。 她出于畸形的占有欲,有意接近董燕,获得她的信任,最后让董燕替她去死,顾程还帮她伪造了自杀现场。 付念不为所动,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确实不知道顾程在哪里。 林煦问她:你不觉得可惜吗?你知道顾程喜欢易慈,对吧? 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顾程答应帮我解决钱为民夫妻的条件是让我接近易慈,想让我在中间撮合他们,易慈不是那么容易打动的人,就算天天在她耳边说顾程的好话也没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付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好可惜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可惜又有什么用,谁让她们运气不好呢。 林煦问了一个很主观的问题:你和易慈是双胞胎,她死了,你活着,你认为你比她的运气更好吗? 付念僵硬地靠在椅背上,易慈运气比自己好太多,待她如亲生的养父母,富足的家庭,大学遇见美好的爱情,婚后建立旁人艳羡的小家庭,可以说她的运气像是好到老天爷对她偏心一般,然而这么好运的人,非要伸出手,非要过来拉一把深陷泥潭的自己。 审讯室陷入沉默,沈长风问司辰心,你有什么想法? 顾翎去见付念那晚,她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换。之后江佑在医院被带走,而你们只找到马三的尸体。 何月在旁边捋了捋时间线,司顾问,你的意思是付念出卖了马三的藏身之地,作为交换,顾翎联系谭振言,然后谭振言又向她推荐了卢明,最后由卢明实施了医院那一起绑架案的发生? 差不多是这样。 这活糙的。何月说完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疑惑道:可付念为什么要为马三提供庇护,他自己躲起来不就好了? 樊颂:马三又不傻,爱心之家那么大的篓子,他能跑哪去,警方和他背后的犯罪组织都在找他,陈茂生在被拘捕的第二天就死了,马三还能有活路? 何月:所以,他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付念,作为共同策划和参与第一次绑架江佑的两个人,付念有把柄在马三手里,她不得不为同伙提供藏身地。 另一位侦查员说:这也不对吧,马山凭什么相信付念不会出卖自己,如果她是受到马三的威胁不得不这么做,他又怎么敢百分百确定付念不会向组织出卖自己呢?很明显,只要付念一开始把马三丢出去,丢给想要找到他的杀手,不就完美解决了马三向警方供出自己的危机嘛。 樊颂:也许马三给自己留有后手,只要他一死,警察就能查到付念身上,他用这个威胁付念也说不定呢? 一组组员反驳:未必有后手,马三死了,我们可没发现他的后手是什么,除了他膨大的尸体,我们什么都没得到。 第264章 司辰心开口打断他们的讨论,在这次交换中,马三是作为筹码存在的,是付念迫使马三背后的人不得不出手的筹码。你们之所以会认为马三威胁了付念,是因为他们两人共同策划和执行绑架了江佑,所以付念才在爱心之家东窗事发后为马三提供藏身之所。 何月问:这样分析有什么不对吗? 完全是对的,不仅你们是这样想的,连犯罪组织内部也是这样想的,这也是付念想让所有人相信的,她被马三威胁,迫不得已才收留了他。 马三或许真的威胁过付念,但,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付念。 观察室面面相觑,只有司辰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单向玻璃对面,她继续说:试着把视角拉高,拉远一点,关于马三的死,付念是受益的,犯罪组织解决马三对他们也是有益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马三必死无疑,所以在他死之前还利用了他一次,连你们都认为她和马三在一条船上捆绑,可见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想法,她假意受到威胁,藏匿同伙,然后顾翎去找她了,这就是利用马三的目的。 马三成为她谈条件的筹码,双方交易达成,筹码自然是要推出去的。 付念在这当中的角色转换,可谓是相当灵活,马三成功绑架江佑后,坐地起价坑了她一把,她在爱心之家被查抄后选择坑回去,脑子属实活络。 樊颂惊呼,我去,这个女人也太不简单了吧。 说起来,马三到底还是低估了付念,沈长风侧头看向司辰心,不过,她为什么要选择马三帮她执行绑架江佑的计划,我不认为他们会没有比马三更好的人选。 或许,正是因为马三不够聪明才被选中的呢? 他确实不够聪明,聪明人不会见钱眼开,坐地起价,否则也不会被付念摆了这一道。 审讯室的询问还在继续,付念没有回答自己运气是不是比易慈更好,她又一次选择了沉默,林煦拿出昨晚经侦调查到的有关他们夫妻名下共同持有的财产,被汇总成了一张表格,为了让付念看的更清楚,特意走到她面前,付念女士,想不到你有这么老实的一面,你说你资金周转困难,宁愿出自己的闲置一点点凑,也没想过伪造丈夫签名,提取一部分出来应急。 付念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彻底目住了,林煦可算是等到她这反应了,转身坐回主审位,要不是洛一鸣的亲戚争遗产,谁能想到你们这对表面夫妻还能挣这么多钱呢? 洛一鸣被人杀了,你又是在押嫌疑人,警方只能先冻结这些资产,恐怕要等到案子彻底结束,并且查清楚这些财产来源合法才能解冻。 林煦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现在,你还不打算配合吗? 这才是恐惧,付念彻底没了退路,她会发现自己身处孤岛,四周是有黑沉沉的海水,深不见底的海洋下面充满未知的危险,她最后的价值被抹杀。 司辰心不免叹息原来她会怕死啊! 从现在开始,失去价值的棋子,每时每刻将活在恐惧中,甚至连一杯警察递给她的水,都会让她惶恐万状。 被高压的恐惧环绕才是最令人奔溃的。 付念知道顾程喜欢易慈,认为自己能结婚生子,比易慈活的更长久,是因为她拥有和易慈一样的外表,她认为自己有价值,甘心被利用,直到今天她知道董燕的存在,被顾程选中的,和易慈相似的女孩,两人已经走到了求婚的环节,因为顾翎的占有欲,顾程居然还帮忙伪造现场。 一个没有价值,只是和易慈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尚且如此,现在失去价值的她,又会死于什么样的意外? 付念仿佛被钉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司辰心知道,付念快要奔溃了,这颗棋子已经身处绝境。 这一步她下赢了,付念没得选。 -------------------- 第145章 第十二章 下午,司辰心进入审讯室把装有水的一次性水杯放在付念面前,款款在对面坐下。 上午的审讯进行到后面,付念对林煦提出的问题保持一言不发的态度,他们只好中场休息,在中午的时候,组员进去给她送饭,付念才开口,我要见司辰心,我只向她交代。 下午这场审讯,其实不算是审讯,应该属于谈话,司辰心单独进入审讯室和付念面对面。 观察室的人无不严阵以待,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里面两人谁也没开口,相互看着对方,好像谁先开口谁先输一样,有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 良久,司辰心率先松□□出主动权,缓缓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付念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我被关在这里面的这些天,每天都在复盘我的破绽在哪里,最开始我可能在你们面前模仿的不像,可是后来你们姐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不是吗? 你人远在国外,是怎么找到我的? 司辰心微微一笑,抬起左手,她修长白皙的左手食指上,此刻正戴着一枚镶嵌海蓝色宝石雕花工艺的戒指,你认识这个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林煦还问她今天怎么突然戴起戒指来了,毕竟认识这么久除了自己老妈送她的项链,林煦没见她戴过任何首饰。 第265章 当时小满怎么说的来着,她说:今天很适合戴这个。 原来她提前为付念见她而做了准备。 付念没说话,她当然认识这枚戒指之前的主人。 这是我送给阿姐的生日礼物,从熔炼到定型,包括这上面的每一个符文都是我一笔一划亲自篆刻的,阿姐从没摘下来过,后来她身体越来越不好,戒圈越戴越大,她缠上线防止松动掉下来,有人问起她就向别人炫耀这是妹妹亲手给她制作的。司辰心一脸温柔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语气缓慢悠长,她向你介绍这枚戒指的时候,她在笑吗?眼睛是不是亮晶晶的,就像易慈每次和你分享那些并不足以挂齿的小事时一样。 付念的喉咙有些发硬,像是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堵在那,不得舒畅,只好端起前面的水,吞了两口。 她是不是不厌其烦的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你有为她的高兴而高兴吗?还是敷衍了事,就像你敷衍易慈那样? 所以你是那时候怀疑我的?付念着急开口,她怕司辰心再说下去,自己会被问奔溃。 你比当时心急多了,当年你还能耐着性子和阿姐保持两星期的联系,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你就听不下去了?司辰心单手手背撑着下巴,目光只轻轻扫过付念一眼,我当时学业繁重,抽不开时间去留言和阿姐通讯减少的问题。 你只让她开心了两个星期,在你得到答案后,立刻转身,也就是那之后,阿姐突然向所有人宣布,她不接受近亲属和不正规来源的器官移植。 她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只要你不去找她,只要你不出现在她的世界,我也不是非要找到你的。 可你为什么要毁掉她呢?她不能对你构成任何威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付念:我没有想伤害她,我只是去求证,我不知道之后发生的这些。 求证什么?求证家里那通电话是不是双胞胎互换游戏时接的?司辰心抬眼一扫,眼中锋芒毕现,她冷冷一笑,你明知道易慈已经死了,那通电话是谁接的还重要吗? 付念满脸不可思议,喃喃道:你姐姐不可能告诉你,她只会把真相烂在肚子里,她不可能告诉第三个人。 观察室的人也是一脸的问号,里面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付念忽然定住,她直愣愣地盯着司辰心,想通了这些天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自己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丝毫破绽,远在地球另外一边的司辰心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问题出在她姐姐身上,多傻的人啊,独自守着秘密走上死亡。 付念从震惊到不屑,从嘲笑到悲凉,嘴角扯着弧度极大的笑容,笑得脸都僵了。 这...她不会疯了吧? 别说话。 司辰心耐心等她笑完,付念的眼泪都笑出来,她说:你看,我们多像啊,一样带着秘密在世上行走,永远无法获得安宁。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开心吗? 司辰心默了默,没说话,想起很久之前,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阿姐在插花,自己在一旁看书,阿姐突然问:小满,为什么你总也不开心? 有吗?大概是学习太忙了吧?自己随口敷衍了过去,不是不开心,是没有资格开心,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那些痛苦的记忆会将她淹没。 我是否开心,和你计较那通电话是谁接的一样,都不重要。她的情绪依然稳定,依旧不动声色,不急不慢道:相反我想知道。 她凝视着付念的眼睛,说:你有过愤怒吗?在他们计划让你代替易慈时,你有为她感到过不甘心吗? 付念的目光逐渐深沉,仿佛在回忆多年前的往事,有的,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计划时,直觉是可笑,世界上还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再荒唐也被实现了,大学时,我和易慈同出同入,共用一个身份,在之后她大学毕业,和你爸爸结婚,我们不能用一个身份了。 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成为妻子,成为妈妈,她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顾程带着计划来找我。 你为什么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能成为司家儿媳,享受别人几辈子积攒不了的财富,没人能抵挡金山的诱惑。 你们是怎么实施这个计划的? 你爸爸工作稳定之后,易慈专心辅佐家庭那会,我就和她有过接触了,在你们睡午觉,在你们去上学的时间里,我有大量的时候和她独处,每天往她的杯子里加一点点料,没多久我陪她去医院做检查。 至于检查结果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她一直那么好骗,甚至没想过换一家医院。 计划的后期是易慈帮你们完善的? 是,付念没有否认,我们原本的计划不完美,要悄无声息取代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易慈拿到检查结果后两天,她主动找我商量,想让我代替她做你们的妈妈,理由是你们姐妹还小,不能没有妈妈,她会在死前告诉你爸爸真相,我将代替她和你爸爸共同扮演夫妻,直到你们长大。 第266章 这就是母亲会相信付念的原因了,因为一张伪造的检查结果,好荒诞啊! 司辰心安静了好一会,她还做了什么让你改变计划? 她要把名下的房子以及养父母的遗产包括赔偿金全给我,想让我之后的日子能过的滋润一些,还让你爸爸每个月付给我工资,你说说她,也不问问我是不是需要,强塞过来,多自私。付念扯起嘴角,笑道:她一直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否则主意也打不到她身上,她要是自私一点就好了。 从某种程度上易慈和司辰玥是相似的,同样是姐姐,同样为了妹妹着想,同样的一意孤行。 你说是她强塞给你的,可最后你也没要,在这之前呢?你在做什么? 付念以为她会问计划之后的发展,司辰心没按她的顺序来,她无所谓道:没做什么。 你当时在哪里? 在老家县城。 司辰心捋了捋时间线,富强读高中时,付念才二十五六岁,那时候易慈已经大学毕业了,易慈选择婚姻,付念呢?她选择向原生家庭复仇? 你在回澜安市待了多久? 应该有一两年。 你有工作吗? 没有。 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洛一鸣,你的钱从哪来? 付念嘴角一勾,像是嘲讽,一个年轻女性想要钱,不一定需要工作的,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个高尚的人。 司辰心用同样的问题问她:你的目的达到了,开心吗? 开心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付念笑了起来,颇有点沾沾自喜,养废一个人多简单啊,他们的宝贝儿子,只需要简单的引诱,给他一笔上网费,就可以晚上爬围墙出去通宵,再给他一点小钱,他就可以穿着名牌在狐朋狗友之间炫耀。 见惯了外面世界的灯红酒绿,他们的宝贝儿子瞧不上那个家了,多有趣啊。 原来如此,富强从小学初中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去县城读了高中后,学习成绩直线下滑,不仅逃课上网,还学会了打架斗殴,高三被学校强制退学,彻底成为一个社会流氓。 付念几近自毁,也要报复原生家庭,即便是现在,司辰心在她对面也感受到她报复成功后,那酣畅淋漓的快意,这是一报还一报吗?付念人生一系列的悲剧,追本溯源是四十年前的冬天,是她被抛弃的那天。 她的亲生父母摧毁了她,反过来,她彻底毁了他们的家庭,对此,司辰心不好评价,毕竟,哪怕付念没有被抛弃,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出来的女孩子,一生也未必会过得多顺遂。 关于代替计划,你是被顾程威胁,还是心甘情愿的? 一半一半吧。 他用什么威胁你? 照片。 还有吗? 没了。 和洛一鸣结婚,是你自己的意愿吗? 算是吧,我的年纪不小了,反正都是要结婚的,和谁结婚不是结,洛一鸣这人没什么自制力,勾勾手指就过来了,偏偏这么巧又怀上了,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这一胎不容易,以后再想怀就困难了,刚好洛一鸣也想要个儿子。 所以你们共同策划了那场交通事故? 不算策划,洛一鸣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他快四十岁了,还在集团轮岗,我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怎么算是策划。 从选人,到执行,最后安排司机家属出国,支付高昂费用,全程是他一个人。 是顾程介绍你和洛一鸣认识的? 付念有些戒备,我不能告诉你,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 第146章 第十三章 危险? 司辰心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现代社会的丛林生存法则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危险,她不是弱者。 她嗤笑一声,连带着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对这句警告表示不屑,你不会真认为我是在亲长羽翼下长大的吧?我和哥哥们接受相同的教育,他们能在商场上大杀四方,我也同样,父亲出事之后,司家再也不养金丝雀了,即便是阿姐,她手里也统筹好几只基金在运转。 你说危险,现在危险的不应该是顾程吗?他的画像已经公布出去了,司家可以调用的人脉,比警方要宽广多了,你认为是哥哥先找到他,还是警察? 你申请和我单独谈话,我可以解答你想知道的任何问题,你不应该拿出你的诚意吗? 刚才的内容里,有几分是真话,又有多少是为了给顾程打掩护,你清楚,我也清楚。 我之前不懂,现在明白了,顾程确实不喜欢你,你们两人之间,真正喜欢他的人是你,对吗? 所以你不会拒绝顾程向你提出的要求,当中也包括让你取代易慈的计划,他没有用照片威胁你,至始至终你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是不是还为自己有利用价值而感到高兴? 可是没用,你现在没有价值了,你是顾程其中的一颗弃子,他只为易慈动过心,即使你和她长得一样,你也不是她,他宁愿选择和易慈有几分相似的董燕,也没有选择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267章 因为他喜欢的是拥有良善之心的易慈,他喜欢的是纯白无暇,除了善良一无是处的女人,而你,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连他救你那次,也是为了拉进和易慈的距离。 付念整个人呆愣愣坐着。 可笑吧,他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不然他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易慈放学,他明明可以更早一点向黄老师求援,可他就是要带着易慈一起过去,只有易慈和他一起惊心动魄,手挽着手把你从地下室拯救出来,易慈才会对他感激涕零。 他从没在乎过你,他不是救你的天神,只是一个卑鄙小人而已,而你,是小人手里一颗可以随时被祭出去的棋子,你被他舍出去的时机取决于你是否还有价值,现在他自身难保,你会像之前那样... 够了!付念厉声打断,握成拳的手不停颤抖,胸腔激烈起伏。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最真实最直观的情绪,她被司辰心激怒了。 老大,付念被气成这样,她还肯交代吗?莫汤汤在林煦耳边小声嘟囔着。 林煦笃定道:小满会处理好的。 审讯内安静了好一会,付念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司辰心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现在以你名义持有的财产被冻结,你连这个价值也没有了,顾程是会在你没开口之前逃走,还是铤而走险扼杀你这颗不稳定的棋子? 付念脸色惨白,呵呵一笑,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你为他付出的一切不重要吗?他把你推出来为他遮掩,你全身心为他奉献,你得到了什么?他可以选择一走了之,也可以选择抹杀你,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他可以选,你呢? 我刚才问你是否为易慈感到过不甘心,现在我问你,你甘心吗? 付念没说话。 我不甘心!司辰心像是自顾自替付念作答,她忽然话锋一转,对不起。 付念皱起眉头望着她。 第一次的谈话中,我骗了你,母亲不恨你。 我剖析过很多次母亲那天的情绪变化,她是悲伤的,痛苦的,同时也很坚强,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当她得知事故发生前,自己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后,她变得非常平静。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不是出于愧疚才选择自杀,她作为我们的母亲,就算父亲不在,爷爷也会接受我们,这一点你也清楚不是吗?她本可以不死的。 付念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因为你,她希望你作为付念,而不是成为易慈,她要让你自由,易慈这个身份的人死去后,世界上只会留下付念,付念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付念可以不作为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她无所挂牵才会无所畏惧。 她告诉我永远不要妥协,永远不要放弃反抗,永远不要原谅。司辰心平静的眼神中,似乎能传递某种力量,她说:这句话同样也是留给你的。 付念冷哼一声,她不相信,这是你另一套话术? 这是不是我编出来的借口,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易慈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她有多爱你,你也清楚。 你刚才说的不错,我们确实很像,同样作为妹妹,同样被迫接受了姐姐以为的自由,关于这一点她们确实是自私的。 过了好一会,付念才消化这两句话的分量,你为什么放弃你的自由,也是迫不得已吗? 不是,我必须回头,才能走得更远,就像你必须回去毁灭你的原生家庭,倘若不解决点什么,就太委屈自己了。 付念听到这个冷不丁笑了出来,你打算怎么解决我? 我没有权利和立场决定你的结局,在我看来命运对你的审判早已结束。 付念低着头,坐在对面,沉默着。 司辰心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你甘心吗? 付念抬头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孩子,她很聪明,有魄力,有决断,有家族荣耀光环围绕,外人面前金光闪闪的她,却拥有悲惨的童年,心智成熟的过早,小时候她是那么开心的一个孩子,明明才二十多岁却经历过那么多痛苦,阿愿对她的评价是,总也开心不起来的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小满。 对易慈的孩子,付念总是有所亏欠的,所以在疗养院不经意看到司辰玥时,才没忍住上前打听她们的近况,谁又能想到呢,只是出于关心和好奇的探知,那个眼睛和易慈一样温柔的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一个不经意的偶遇,彻底改变了她们姐妹的命运,司辰心本来会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她应该忙碌辗转在手术台前,挽救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和家庭。 而此刻,她们面对面,同样作为妹妹,付念像是在看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她们童年是悲惨的,她们的姐姐,只有一无是处的善良,易慈的善意是她唯一感受过的热烈的温暖的存在,易慈的善良源自养父母对她的呵护与关爱,自己利用过这样善良很多次,而司辰玥不一样,她经历童年的悲剧,成为活着的但残缺不全的人,付念记得,那双湿漉漉的温和的眼睛,为什么人可以在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伤害之后依旧保持善良之心,付念不理解。 第268章 付念恨过很多人,恨抛弃她的父母,恨被父母娇惯期待的弟弟,恨那些给她造成伤害的人,她没有在正常的家庭中感受到被爱,她一直被需要,一直要付出,他们对她索取,对她的付出理所当然,他们都不曾设施过一点爱意,只有易慈,易慈对她没有任何渴求。她会安慰自己,易慈说:不要去回忆,小念,我会永远陪着你,一切会好起来的。 后来,易慈有了爱人,有了儿女,她有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份独属于自己的,自己仅有的爱,被拆分了好多块。 现在回望过去,自己一直是被动选择。 付念是不相信命运的,也许是年纪大了,大概她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得不相信所谓命数,不甘心有什么用?这不是我能抗衡的了。 年少时,我要等他,等黄老师才能从地下室出来,我没有自救能力,也没有反抗能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确实把顾程当做我的救世主,我只能小心翼翼仰望着他。 那件事情之后我离开南城,来了他读大学的城市,我只敢远远看他一眼,他发现了我,和我聊了很多他的事情,我才知道他在家里并不像表面那样,他的养父母不同意他上外地的大学,学费还是自己攒的,他还告诉我易慈和他在同一所大学,问我要不要见见她,我拒绝了,钱为民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始终挥之不去,我看到她一模一样的脸就会忍不住的自卑,她纯白无暇,和她相比我实在... 可以不用说出来。司辰心打断她,所以,并不是你们之间达成合作后,顾程才解决钱为民,是他先一步为你做的决定? 是,之后我确实睡上了好觉,现在,我依然感激他。 付念从那时候开始被顾程推着走的,年少救她于水火的少年,成年后帮她解决带给她噩梦的男人,难怪她会为他甘之如饴,画本上英雄救美,惺惺相惜用在他们身上再何时不过了。 但,这是付念的视角。 顾程对她的利用,是从认识易慈那会开始的。 现在你有选择,你可以选择供出一切,也可以继续替他隐瞒下去,这一次的决策权在你手里。 -------------------- 第147章 第十四章 你...不恨我吗?付念小声问。 我谁都不恨,我只是生气,司辰心微微一笑。 气母亲和阿姐的自作主张,什么都不留下,要靠我去猜,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我不停的推翻重来,所以我有点生气。司辰心勾起嘴角,不管你怎么选,顾程,以及顾程背后的人,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难道你真打算用法律来惩戒他们?付念觉得有些好笑,作恶之人所结出的那些恶果,给生者带来的十几二十年的痛苦,难道在审判结果出来的那一刻,痛苦就立马消失? 可笑。 司法和教化确实很难让罪孽深重的人洗心革面,但我也不能从屠龙者变成恶龙,我只能选择一条不让自己沾血的路,这些人不值得我赔上自己的人生,司辰心笑吟吟地平视付念,你要和我一起吗? 付念看着她,一起? 对,一起,一起终结这些年的痛苦,一起修改当年的结果,一起...送他们下地狱。司辰心转过去给她指了指墙上的电子时钟,我给你一分钟考虑,是选择和我合作,还是你替他人蹲监狱,过时不候哦。 她的尾音还特意拖长,尾调上扬,好像是为了让对面的人放轻松。 能让左右自己的人下地狱,是很令人心潮澎湃的诱惑,然而付念很纠结,她的思绪很混乱,心跳逐渐加快,她很少能为自己做选择,当两个选项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脑子居然没法思考,乱糟糟混成一团,红色电子时钟一秒一秒地过去,令人倍感煎熬,这时候脑海中多年前的记忆涌现,两个容貌相似的少女一起走出寺庙,其中一个女孩说:小念,你刚才求的什么? 没求什么?很真实的回答,她根本没有愿望可求,世上神佛要是真能救人于苦难,又为什么要看着她遭受那些苦难。 没关系,我帮你求了,易慈凑到她耳边,悄悄告诉他,我祈求你可以开心快乐,平安健康。 果然,求神是不靠谱的,她这辈子过得稀烂,既然败局已定,那就再烂一点吧,凭什么自己只能被动接受别人做的选择,既然自己有选择的权利,那就堂堂正正为自己博一会。 弃子翻盘,所有人都要和她一起下地狱。 我同意和你合作,愿意交代我知道的全部,同时我要求警方能为我的人身安全做出保证。 司辰心笑道:这是当然。 接下来是正式的审讯流程,我不能参与,只能在外旁听,你交代的任何线索警方都会去核实,希望你能如实阐述。说完司辰心站起身往外走。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付念着急道。 你问。 付念抿了抿嘴,声线有些发硬,小满...你真的谁也不恨吗?连我也不恨? 不恨,调查到现在,我发现,有些事情不能全怪你,如果我是易慈,我也会拉你一把,至于其他人,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该如何表达,他们不值得浪费我宝贵的情绪,毕竟我超级忙。 第269章 接下来的审讯,你好好配合。 司辰心从审讯室出来,面色一沉,旋即苦笑,罪人没有资格去恨任何人。 很快她恢复如常,推开观察室门,接下来你们谁进去? 沈长风自然是不能进去的,他需要在外面负责人员安排,林煦上午刚进去过,沈长风问道:蓝安和小月进去怎么样? 这话他是对司辰心说的,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她,司辰心正划拉着手机呢,冷不丁的视线扫过了,令她有些不自在,问我做什么,你才是专案组的负责人。 得,沈组长一片好心,又当着众人的面被嫌弃了,其他人纷纷移开视线,张望起观察室的内部陈设,考查墙壁粉刷材质是否环保。 沈长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就蓝安和小月进去。 我想吃点甜的,你们有想吃小蛋糕的吗?我请客。司辰心问其他人。 吃吃吃。 司顾问请客哪能不给面子。 但是司顾问,你手机可以点外卖吗?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手机只是用来接电话和发信息的工具,她本人及其讨厌社交工具,是当代互联网浪潮下的沧海遗珠一枚。 这家甜品店没有外卖,司辰心把褚楚发过来的甜点菜单图片转发给了林煦,林队,你把菜单发群里,每样我要了两份,你们可以先选。 富婆就是不一样,沈长风请喝奶茶让他们一个个点,富婆直接包菜单,还是双份。 林煦默默把菜单分享到群里,一群人开始研究没标价格的菜单,林煦没有参与进去,司月白告诉过她,小满只会在情绪极差的情况下才吃甜食。 她没有恨谁,为什么?她的父亲,母亲,阿姐,都因为当年那场蓄意策划的意外而先后离世,她居然不恨任何人,仅仅只是生气,气她们一意孤行,气她们不肯多透露一点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林煦还是不了解她。 --- 审讯室。 付念,简单陈述下你和洛一鸣结婚之前的人生经历,在哪里?做什么?有谁能为你证明? 易慈大学毕业之后,她让我继续住在她的公寓里,当时易慈在实习,我们不能用同一个身份,我只好在附近超市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超市老板是本地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姓李,他只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就让我去上班,什么手续也没办,工资每月发现金,我大概在那工作了一年半左右,攒了一些钱,辞了工作,选择回老家。 你说的是老家县城? 对。 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易慈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虽然她说我可以一直住在她的公寓里,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不甘心,我想知道他们选择抛弃我,也没有过上更好的日子。 你是怎么找过去的?你是外婆带大的,也从没去过富建华的老家。 虽然我没去过,但从小听外婆和别人聊天,我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要找过去并不难。 你找过去之后,为什么会在那留下来? 我看见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房子盖得那么好,儿子收拾得那么得体,而我只能捡别人的旧衣服穿,他们没给我买过一件新衣服,同样是他们的骨肉,易慈被他们抛弃是运气好才遇上她的养父母,把我留下来又不为我提供温饱,仅仅因为我是女的,我不能为他们姓富的传宗接代?凭什么? 司辰心尝了一口小蛋糕,巧克力慕斯有点苦。 我必须留下来,既然他们那么看重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了儿子能连续抛弃两个女儿,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的宝贝儿子抛弃他们呢? 你是怎么做的? 我联系了顾程,只有顾程才能理解我的做法,他不仅支持,还帮我完善了我的计划, 顾程,一个在孤儿院长大,五岁被顾家收养,在领养家庭谨小慎微的养子,他确实比易慈更能理解付念的做法,甚至顾程会对她报复原生家庭的行为而感到兴奋。 我在富强的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还加上了他的好友,他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有时间登账号和我聊天,父母怕影响他学习,没给他买手机,我给他买了一个直板手机方便联系,小年轻,学坏很容易的。 你以什么身份接近他的? 当然是他亲姐姐,刚开始他还不信,趁着周末我还带他去了他小时候住过的职工宿舍,他不得不信。他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固定的,我又给他添了一点,在学校出手阔绰的学生身边总有那么几个和他是玩得好的,至于冲人还是冲钱去的,反正我不在乎。 他先是成绩下降,后来逃课上网,老师要请家长,我就代替他的家长去了学校,只是走个过场,我当然不可能敦促他改正,就这样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坏学生,最后他不得不退学,退学还是我陪他去办的呢? 这期间富建华夫妻没有察觉? 肯定有察觉,估计是碍于面子不敢来见我吧。付念不屑道:我能给他们儿子买鞋买衣服,还能给他生活费,他们开心都来不及,学校老师也不会联系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儿子在学校的所作所为。 第270章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被退学之后,那会富强没地方去,每天躺在我租的房子里,他父母不知道他被学校退学,还每个月给他打生活费,手上有点钱不是出去上网就是和他那堆狐朋狗友吃饭,回来往屋子里一躺,抽烟还把房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顾程说他大概率是废了,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于是我在一个晚上悄悄走了,之后他的经历,你们应该能在他的档案上看到。 这就是付念报复原生家庭的始末,总有人会宽慰被家庭伤害的人,你要放下,你要宽容,你要原谅,那毕竟是你的父母啊,毕竟是他们给了你生命。 所以,父母就可以随意打骂自己的孩子,父母就可以在生下她们之后,或抛弃,或置之不理,一切资源要向家里的儿子倾斜,只因为女儿没有传宗接代的使命,只因为她是女孩,就要承受这样的不公吗? 付念如此,爱心之家那些孩子也如此,他们的生命被父母创造的同时也被抛弃,那些肮脏的,伸向他们的手,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消失的噩梦。 付念的运气比他们好一些,因为她被需要,所以她的噩梦被顾程终结了,也是顾程影响着她,让她决心展开对原生家庭的报复。 付念的报复也成功了,富强会面临牢狱之灾,富建华老两口将无儿可依,这是他们抛弃两个女儿的代价。 司辰心忽然轻笑一声,林煦皱起眉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为她感到高兴。她又敛起笑意,还有千千万万的女孩子一辈子不敢反抗原生家庭,她们始终笼罩在这样的家庭阴影之下,更有些女性,因为从小成长在这样的家庭中,对付出和被需要,潜移默化成一种本能,她们心甘情愿为家庭付出,极度缺乏自我,自卑,怯懦,会羡慕家里兄弟开朗豁达的性格。 明明是同样的家庭,同样的父母,为什么他们会更开朗豁达,因为他们是父母用期待和爱意亲自浇灌的,浇灌的雨水中又有多少是来自姐姐妹妹的付出呢? 付念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她的父母,确实很聪明很有耐心,毕竟不学无术的儿子,要比百依百顺的儿子头疼多了。 还好她找的是顾程,要是易慈,肯定会劝她放下。 林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是赞许她这种报复方式? 当然,我又不是什么高尚的圣母,难道你不认为富建华要为抛弃付念而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她不应该选择富强,他本来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司辰心反讽道:不选他,难道选你?选我?她根本没得选,富强接受了家里的资源,因为他,他的两个姐姐都被抛弃了,他作为既得利益者,付念当然要选他。 ......林煦不敢说话了,说多错多,才在一起没几天,回头要是又不理人,可咋整,这家庭地位还不如小橘。 -------------------- 第148章 第十五章 富强是在高三下学期被学校退学的,也就是说你至少在县城待了两年半?之前的存款不够支撑你在那待两年,你有参加工作吗? 没有,说实话我的存款在一年后就用光了,富强找我要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在我纠结是找份工作继续,还是直接离开时,顾程给了我一大笔钱。 何月疑惑反问:顾程给你钱? 对,十二万,他让我再坚持一年。 你接受了? 为什么不? 付念一反问,对面两个警察都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蓝安:你有没有问他的钱是从哪来的。 问了,他说他在一个很知名的金融公司,总经理很看好他,一年光是项目奖金就有七八十万。 公司名字知道吗? 不知道,他不喜欢我过问他工作相关的事情,所以我会尽量避免这个话题。 这是他第一次给你钱吗? 是。 之后还有吗? 有,在老家县城时,他一共给了我二十二万,第一次十二万,第二次的十万还没花完,我离开了。 在县城那段时间你和易慈联系的多吗? 不多,她有自己的家庭,没有那么闲工夫来关心我。 那你回晏城之后又在做什么? 我先是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顾程给我安排了一份很轻松的工作,在一家叫红枫的私人会所当领班,这个会所后期经营不善倒闭了,你们可以去找当年的员工,他们应该还记得我。 顾程是什么时候让你去接近易慈的? 大概是在会所上班快一年的时候吧,她先是让我重新拉进和易慈的关系,说易慈的丈夫家世很了不起,我当时并不清楚司家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的分量,顾程说只要搭上这条关系,轻轻松松能赚到普通人好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至少刚开始的目的是这样,后来他让我模仿易慈,我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他让你取代易慈,你既然知道不对劲,为什么还会同意? 第271章 付念嗤笑道:我在会所上班的时候,客人一晚上的消费可以高达几十万,我是个拿死工资的领班,一年的工资还没有他们一个晚上的消费多,人要是见过了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容易眼高手低,我自然也不例外,易慈即便是个不被接纳的儿媳,可她的的确确是为司家生下后代的人。 能培养司家的后代,能拥有别人不可想象的财富帝国,没人会不心动吧? 她对面的两个警察沉默,司家具体多有钱他们不得而知,但司顾问那阔错的手笔也能窥见一斑。 付念自顾自说下去:我花了好几年来模仿她,当模仿到难分彼此的时候,顾程开始让我往易慈的杯子里加料,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加的是什么东西,易慈开始犯困,胃口也越来越不好,我让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事先伪造好的。 进行到这里,只需要我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她骗出来,然后悄无声息处理掉,我就可以成为易慈,再过段时间解决掉他的丈夫,没人会知道易慈已经不是易慈,我会成为一个母亲,带着可怜的孩子们长大。 但是易慈的选择超出事先的预期,她主动让我代替她,还生怕我会觉得委屈,愿意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只为让我在她的孩子面前继续扮演母亲,于是就有了两个妈妈的游戏,我也是在游戏期间改变主意的,我要让她活下来。 整个计划的目标并不是易慈,而是他的丈夫,只要解决了他,我可以说服易慈,哪怕说服失败,我也会想办法让她活下来。 林煦微微侧过脸观察司辰心的反应,只见她紧咬下唇,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攥着的拳头指节泛白,林煦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去。 那天上午,我约了易慈到公寓,在她水里下了安眠药,计算好时间,我假扮易慈给她丈夫打电话,让他去接两个女儿下课,利用这个时间回她家,到厨房炖了一锅粥,易慈家的厨房在二楼,家里为了防止小孩到厨房打闹被烫伤,只要开火做饭厨房门必须是关着的,厨房是西晒,那天天气很好,我特意留了一个水晶球在厨房,然后借口买东西出门了。 煮沸的汤锅会扑灭燃气的火,达到一定浓度后水晶球就会发挥作用形成火源,这个计划并不完美,但目的确实达成了,唯一的疏漏是易慈醒的太早,爆炸发生没多久,她到的比救护车还早。 司辰心的脑海有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响起,仿佛再次置身混乱的现场,当时自己和阿姐在二楼玩具房,巨大的冲击下,靠墙的书架倒了下来,砸在阿姐身上,巨大的爆炸轰得她脑子发懵,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把阿姐从架子底下拉了出来,火势蔓延的很快,墙纸被火舌舔舐,就连门板和门框都烧起来了,空气中都是难闻的焦糊味,她们被困在火海,滚滚浓烟不断往里涌,阿姐,我怕。 阿姐紧紧地拥着她,那么用力,明明阿姐也在颤抖,阿姐在。 然后她听见爸爸的声音,阿愿,小满... 她们的父亲穿过火海,在玩具房找到她们,给她们裹上湿毯子,一边一个搂着她们上了三楼,火势都是往上的,但没办法,二楼是一片火海,下往一楼的通道被火焰堵死,只能往上走,三楼也很快被浓烟淹没,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三楼阳台外面加装了一层防护网,父亲用尽力气也只掰开一个仅供她们逃生的口子,父亲说:我们按之前生日吹蜡烛一样,这次也是姐姐先,好不好? 六米的高度,下面是草坪,不跳只有死路一条,幸运的是她们都活了下来,父亲没有力气再把口子掰大一点,他没有出来,他对她们说:我的女儿这么棒,一定会活下来的。 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是,他搂在她们姐妹穿过火海,火焰烧没了他小腿的裤子,破破烂烂的,在送出去前,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满,勇敢一些。 她们对过来帮忙的邻居,说的最多的是:我爸爸还在里面。 我爸爸还在里面... 那不是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是在医院太平间,自己哭着闹着要见爸爸,母亲带自己去的,她指着不忍直视的遗体,这是爸爸。 已经忘了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记得当时好像没哭来着。 啪嗒,温热的液体打在手背上。 小满!林煦在她旁边慌乱抽出纸巾给她捂住鼻子,司辰心这才发现自己在流鼻血,接过林煦手里的纸巾一通乱擦,血糊的满脸都是。 沈长风担忧道:小满,要不你休息下? 不用,司辰心谢绝好意,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 林煦看她给自己擦得脸上全是血,鼻血还是没止住,你别动,我给你摁着,汤汤,你带湿巾了吗? 哦,哦,带了的。莫汤汤赶紧把湿巾递过去。 和手忙脚乱的林煦相比,审讯室的对话不慌不忙,付念说:易慈去了医院,那里人多眼杂,我不方便过去,那几天易慈没有联系过我,顾程问我怎么回事,我谎称是意外,他让我赶紧联系易慈,执行计划的下一步。 我联系了,易慈答应第二天出来见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告诉她一部分真相,我没等到她,第三天我才知道她死了。 第272章 这个铺垫了好几年的计划彻底失败,易慈死了,之后我只能回到会所上班,期间在会所见过顾程几次,他假装不认识我,日子就这么混下去,直到顾程又来找我。 他问我愿不愿意和别人结婚,我已经无所谓了,和谁结婚不是结,顾程看中的目标,不会是什么小人物,于是我在会所见到了洛一鸣。 顾程是摸清楚了他的喜好才介绍我们认识的,他说洛一鸣喜欢我这种类型,只要我不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聪明,洛一鸣确实上钩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享受着老婆给他带来的地位和金钱,一边在背地里诅咒他的岳父岳母,埋怨他们不肯给自己实权。 顾程吸取上次的教训,从接触洛一鸣到策划何琳的意外,时间没有超过半年,何琳去世后洛一鸣胆子更大了,为了每天见到我,安排我做他的私人秘书,直到怀孕的肚子藏不住,他才悄悄领证结婚。 蓝安怀疑深究的目光看着他,你们结婚不止是因为你显怀的肚子吧? 这位警官很聪明,付念狡黠一笑,我作为知道洛一鸣秘密的人,只有捆绑成利益共同体,才能防止对方突然背刺。 洛一鸣防着我的同时,我也在防着他,偏不巧我怀上了他的儿子,没办法,洛一鸣他太想要一个儿子了,洛书到底是何琳的女儿,她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有一半是何琳的,何况洛书和她母亲那么像,洛一鸣每天看着她女儿,吓都要被吓死。 顾程安排你嫁给洛一鸣是为了假借他的手,架空现在的河洛集团? 差不多,在洛一鸣当上董事长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人给他寄了一份录音,里面记录了他买通司机制造意外的全过程,还包括他透露给司机出事那天何琳母女俩的行程。 一份这样的录音对一个登上高位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洛一鸣精心谋算,在到达顶峰之时,在他享受登顶的喜悦时,当录音呈现在他面前,那些欢呼与恭贺,如退下的潮水,将他湮没在惶惶不安中。 洛一鸣后知后觉,他自认为天衣无缝,自认为安顿好了一切,在那之前他都没怀疑过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圈套,等发现时,他已经被套在那个位置上,一切都晚了。 他带着录音来兴师问罪,我没有隐瞒,告诉他这一切就是为他准备的,当上董事长又如何,人前的人上人有如何,别人手里有他的把柄,他可以被推上去,也能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他不得不成为和我一样的傀儡。 那份录音还在吗? 应该还在,洛一鸣这人有个毛病,总喜欢把他认为耻辱的东西保留着,时不时拿出来欣赏,好像能让他居安思危似的,他的书房有一个黑色保险柜,你们可以去找一找。 除了顾程之外,你还知道其他人的存在吗? 我知道顾程不止我一颗棋子,在我联系他帮我寻找合适的器官时,他向我推荐了马三,他说马三人脉广,关键他还有经验。 我把之余的静脉血样本交给他,只过两天他告诉我没有找到合适的,建议我扩大范围,我不得不把范围扩大到全市。 何月冷着脸,问:在这期间还有谁帮了你?江佑的体检结果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 第149章 第十六章 帮?付念不屑笑道:我花了钱的,哪怕是顾程推荐的人,也没少收我一分钱。 要给之余寻找合适的供体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我也必须试试,马三给我推荐了一个人,巩老师。 又解锁一个新人物,何月问:巩老师?有更具体的名字吗? 没有,他很谨慎,没有向我透露他的真实姓名,巩老师也可能只是个代号,我们达成合作后见过一面,戴着金边眼镜,看着挺斯文,这人特别喜欢说教,说不定还真是教书的,他经常在澜安市和晏城两边跑。 沈长风通过耳麦告知,先不问容貌特征,重点搞清楚巩老师和付念合作的主要内容。 你们具体的合作内容是什么? 我给了他八十万,他帮我从各大医院打通关系,弄到血液样本和医院存档的血液检测报告,从这些数据里筛查可以和之余配型的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带富强入行的人。 富强也是你们合作内容的一部分? 富强原本不在计划中,是我临时起意,巩老师当然也可以从他的人选中挑一个出来,由他出面和医院交涉,真查起来也很难查到我们身上,这种有风险的事情当然要交给合适的人。 然后巩老师有意接近富强,富强学会之后,由他来帮你收集数据? 对,为了能把富强拉进来,我还多给了巩老师二十万块,算是服务定制费。 各大医院私底下的疏通由巩老师负责,富强是过去捡现成的,他这钱挣得确实轻松,他知道倒卖数据违法,人是逐利的,动动手指就能挣钱,谁还会辛辛苦苦做跑腿,我本来想的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富强非法倒卖数据也够他进去。 第273章 付念的恨意太强烈了,强烈到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报复的机会。 我等了将近两年,才筛查到一个可能合适的供体,巩老师帮我弄到了这个供体的家庭成员信息,一眼我就相中了那个孩子,叫江佑是吧? 何月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付念无动于衷,独子,家境也不差,那时候我知道,想要花钱直接买是行不通了。 何月有些气不过,不是独子,家庭条件差就可以直接买? 当然,付念笑道:只要价码开的足够高,什么骨肉亲情,血溶于水,都是摆设,巨大的利益面前,有多少人能经得住金钱的诱惑?生命无价不是生命有多宝贵,而是还没人为生命报价。 何月刚要反驳,被蓝安一把压了下来。 小月,控制好你的情绪。沈长风在观察室沉声提醒。 何月看了眼单向玻璃,迅速调整好状态,江佑的体检数据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任宏声投资的那家体检机构的血液检查是外包给第三方的,巩老师提前打点好了。 难怪四组没在体检中心找到泄露数据的人,原来他们一开始的调查方向是错的,何月又问:任宏声完全不知道你的计划? 付念无所谓,可能知道吧,谁知道呢。 蓝安问她:为什么帮你执行绑架的是马三,而不是巩老师? 巩老师不干这种脏活,马三比较合适,他对付小孩子很有一套。 付念知道爱心之家的业务。 马三绑架江佑之后,他坐地起价了? 对,我们第一次商量好的价格是五十万,我支付了他二十五万定金,剩下的一半等我见到人之后再支付。马三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疯子,他把价格抬到一百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他还威胁我要是敢告诉顾程,立刻撕票。 我不能冒险,之余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权衡利弊后我只能筹集资金,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剩下的一百二十五万我能凑齐。我没想到,就只差一点点。爱心之家被警察查抄的那一天晚上,是我们商定好的交易时间。下午两点马三告诉我爱心之家出事,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 确实只差一点点,苏寻要是晚逃出来一天,警方再去调查爱心之家,江佑被带走,洛之余能顺利手术,再也没人能找到这个孩子,付念背后庞大的犯罪网络不会进入警方视野,舍弃一个处于犯罪网络边缘的爱心之家,就像黑色深水荡起的一小片涟漪,很快将恢复如常。 那你会怎么做? 林煦见司辰心的鼻血止住了,有许多问题压在心口,现在她们每晚相拥而眠,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人就在眼前,也清楚自己从未触及过小满的内心。 司辰心轻声说:谢谢!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煦觉得更疏离了,她们在一起之后,没再听她对自己说过这俩字,因为这句礼貌语,凭空拉出一条巨大沟壑,纵贯在二人之间。 林煦将带血污的纸巾投入垃圾桶,现在不适合她们单独谈话,只能咽下脱口而出的问题,关注审讯进展。 马三是个脑子转不太过来的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只想到坐地起价,事发之后出于害怕,居然想到要来找我,你们说他是不是蠢到家了。 之后你假意安顿好他,为了让他成为你谈判的筹码? 对,不聪明的人是可以利用的,更何况一个要死的人,死前为活人创造一点价值,也算死得其所。付念笑意吟吟地看向对面两位警察,你们应该找到他的尸体了吧。 蓝安何月谁也没回答她,何月问她:和你谈判的是顾翎? 出面和我谈判的确实是顾翎,但我不知道她是顾程的妹妹,我很早知道他有一个妹妹,只是从来没见过,说实话,我和顾程的见面次数在我结婚之后越来越少,洛一鸣见他的次数比我多,也许你们可以调查下洛一鸣私底下的行踪。 你上次见到顾程是什么时候? 付念坐那想了好一会,具体我忘了,之余没生病之前吧,洛一鸣还是董事长那会。 洛一鸣还是董事长那会,少说也是两三年前了,顾程和付念之间的联系确实少。 你说是顾程向你推荐了马三,你们又没见面,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不是我联系的,是他主动联系我的,之余被确诊后,我带着他四处看病,有一天我收到一个给我的包裹,里面是一部手机,还有一张纸条,让我联系上面的号码。 拨过去之后才知道对面的人是马三,马三问我是不是程哥介绍的,我知道是顾程安排的,付念的语气像是有些感伤,我以为结婚生子之后他不愿和我再有交集,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想想也是挺可笑的,之余生病只有我一个人为他忙碌,洛一鸣这个亲爹不闻不问,我向他要过两次钱以后,再也没办法向他开口。 付念整了整情绪,继续说:马三说他手里有很多孩子,让我给他一份血液样本,差不多一个星期,他告诉我没有一个能配上,让我再试试别的办法或者渠道。 第274章 后面就是我和巩老师的合作。 这就一整个完整的犯罪过程,从动机到执行,如果不是司辰心去过一趟爱心之家,这样的罪恶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世人所知晓。爱心之家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孩子,或许永远等不到罪犯伏法的一天。 这次审讯持续到晚上七点多,关于顾程,付念辨认了顾程的画像外,能交代的并不多,她似乎成为洛太太之后就被顾程有意地踢出了组织中心,看上去像是顾程给付念找了一个好去处,但其实,他们还是通过付念控制了洛一鸣,进而变相渗透操控了整个河洛集团。 审讯到最后观察室的人被沈长风差遣出去的只剩下他们三个。 付念还有些没交代,比如洛一鸣和她共同持有的财产是怎么来的,今天先这样把,我们也需要花时间去核实真伪,后面再找她求证,也不至于不开口了。沈长风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司辰心的肩膀,她一次肯交代这么多,小满,你功不可没,回头我请你吃饭。 林煦不用猜都知道沈长风会面临一顿数落,果然,司辰心抖落沈长风的手掌,无情道:饭就不用吃了,你按咨询费的时薪折算就行。 沈长风脑子里一合计,嘴快道:那还是请吃饭吧,吃饭划算。 算了吧,无能的男人会倒我胃口。 无能俩字化成无形利剑,穿胸而过,沈组长心里凉飕飕的,他堂堂一米九的金光闪闪的一表人才的归国精英,居然又又又被评价为无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重创了,果然人是不会变的,比如司辰心说他无能这一点,从国外读书那会开始,到现在就没变过。 林煦拿出上次在医院电梯里憋笑的功力,打心底里佩服她,天底下没有她不敢怼的人吧? 沈长风被打击惯了,好在司辰心这回还算给面,没有在他的组员面前说这样的话,他厚着脸皮问道:有兴趣和无能的男人加班吗? 没有,我要下班了。 那行,最新的进展,林队在群里,她会告诉你的。 -------------------- 第150章 第十七章 褚楚今天送司辰心回家并没有着急离开,小区的安保太薄弱了,门禁形如虚设,外来车牌没有登记不说,门禁也不是一人一卡。 司辰心盘腿坐地毯上给小橘喂猫饼干,安静地听着没说话,她知道褚楚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林煦在厨房打蛋,不明白褚楚为什么忽然说小区门禁不严的问题,现在要做到一人一卡的小区除非高端私人住宅,像华伦天府那种级别,况且,再森严的门禁系统也做不到百分百的无疏漏。 褚楚不动声色瞧了司辰心一眼,丘山新安排了一个安保公司,接管了整个物业,小区会有新的门禁系统,会重点关注这一栋的人员进出情况。 司辰心给小橘喂猫饼干,很无所谓得嗯了一声。 林煦恍然大悟,感情是在做铺垫呢。 褚楚见她并没有很抵触的样子,继续说:另外,你大哥安排了两个保镖,林队是警察,本身有调查任务在身,肯定不能时刻保证你的安全,保险起见他们会补上林队的空缺。 说完,褚楚观察司辰心的反应,她微微直起腰,右手还放在猫饼干的罐子里,见她一言不发,褚楚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司月白给她下达的任务就是说服司辰心接受这段时间的安全保护。 林煦在厨房听得很清楚,安排保镖可以理解,换掉整个物业,未免太财大气出了吧。 司辰心明白自己暴露后会招来风险,也知道家里这么安排是出于她人身安全的考量,只是哥哥未免有点太风声鹤唳了些,她的自由可活动范围被压缩在保镖视线范围内,令人生出一种被监视的滋味。 她又给小橘喂一块饼干,褚楚姐,我这么不听话,一定很让你们头疼吧。 褚楚心说你还知道自己不听话啊,你大哥这些年为你提心吊胆都要少活几年。她语气亲切道:那你稍微听点话,我们也能松快些。 司辰心在小橘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下,盖上饼干罐子,扶着沙发从地上起来,笑着对褚楚说:你们安排吧,我没意见。 任务完成的比想象中要顺利,褚楚轻不可闻地歇了一口气,这个月奖金稳了,目的达成,当然不方便多留,人小情侣需要自己的空间,那行,我就这么安排了,明天我准时来接你。 司辰心轻轻带上大门,林煦在厨房探出头问道:你怎么不留褚楚吃饭? 褚楚姐怕我会留她吃饭,所以早早吃过了。 林煦把热好的参鸡汤端上桌,调侃说:感觉她比我还了解你。 司辰心拉开椅子,端庄入座,作为一个合格的私人助理,了解雇主是第一要务,否则也不会被我留下来。 林煦笑了笑,转身又进了厨房。 菜齐了,司辰心面前一小碗热腾腾的蛋羹,林煦把上次买的山茶油拿过来了,点了两滴,整个餐厅喷香四溢。 吃饭吧。林煦把碗筷在她面前摆好。 司辰心没动,看着林煦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问题可以问了。 第275章 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聊吗? 你已经等很久了。 林煦粲然一笑,边舀汤边说:我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她把汤放在司辰心面前,先吃饭,吃好再说。 合格的伴侣不会在饭桌上聊过于沉重的话题,小满本来胃口不好,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同样的错误她绝不犯第二次。 饭后,林煦收拾厨房,司辰心坐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在厨房的背影,爱情是很神奇的东西,两个陌路人,因为偶然的相遇,从而相识,最后相爱,此前她不相信任何人,无论和谁相处,中间始终隔着一层。 林煦例外,她是自己遇见的那么多人中,不是因为自己的家世,不是看中她背后的家族,纯粹的见色起意。现在回想起来,林煦那天深夜见色起意的吻,像是惊涛拍岸,撞得她久久难以平复。 你当时是蓄谋已久吗?司辰心忽然问起来。 什么?林煦正擦盘子上的水渍,没听太清楚。 你那天在楼道里亲我,是蓄谋已久吗?司辰心补充了地点和时间,问得更清楚了。 林煦这回听清楚了,这是要算旧账啊。她把盘子归纳好,缓步来到司辰心面前,天花板大灯在她发顶撒上一圈光晕,林队长笑眯眯道:怎么,就许你用各种理由搪塞拒绝我,不许我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机会? 司辰心浅浅勾了下嘴角,可以。 周遭陷入安静,气氛一下凝住,话题被聊死,林煦扯了张纸巾,擦拭桌上并不存在的油渍,来掩饰自己不安的内心,她其实是害怕的,每次问及小满的往事,无疑是再揭一次疮疤,她本子上二次标注的不要回忆,此刻正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司辰心看穿了她的小动作,主动开口,你不用那么焦虑,这对我来说没什么。 不等林煦开口,她自顾自说:我是在阿姐去世之后,才明白她为什么拒绝接受器官移植的。 林煦成为聆听者,安静坐在一旁。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医院里,我找她的主治医师聊治疗方案,阿姐肝脏衰竭已经进入中后期阶段,各种治疗方案都试过了,只有移植器官这一条可选,我作为同胞妹妹,是最好的供体选择。 阿姐听见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威胁,她坐在医院天台边上,说不能牺牲我往后的健康来延续她不健全的生命,不值得。司辰心自嘲道:她说她不值得,分明我才是不值得的人。 林煦温热的大手敷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这双手的主人,总也捂不暖和。 你一定觉得我是因为难过才这么说的,不是的,司辰心反握她的手,像是要急切地抓住一些什么,你也知道付念有些地方没交代清楚是不是? 林煦点头。 付念说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她没说错,我确实有秘密,阿姐也是为了这个秘密,放弃器官移植。 因为那通电话?林煦记得,在小满和付念的单独对话里,她们有聊到过一通电话,易慈也是因为知道这通电话才选择自杀。 是,从某种程度上我是付念的帮凶。 林煦此刻感觉自己正在接近深渊的边缘。 付念在审讯室隐瞒了她策划意外的一部分,她确实在厨房顿了一锅粥,但她出门的时候火是关掉的。 厨房的火是我开的。那天我和姐姐的交换游戏,从教室转移到了家里,我以阿姐的名义接了电话,付念在电话那边让我去厨房把火打开,还特意叮嘱要关上厨房门,我照做了。 呲啦一声,林煦站起身,她很愤怒,非常愤怒,她在餐厅来来回回的走,怒火几乎填满了她的胸膛,感觉下一秒就要气炸了,小橘看气氛不对,一溜烟跑阳台去了。 付念居然算计到了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身上,以至于,小满侥幸活下来,她往后的日子里,始终活在自己害死家人的愧疚里。林煦都不敢想,这么些年,她活得多辛苦,一瞬间惊涛骇浪的愤怒变为一潭平静的深水,里面盛满了酸楚和心疼。 林煦停了下来,她梗着喉咙,小满,你姐姐也... 她发现直接说不下去了,仅仅因为一个电话,易慈选择自杀,多年后,小满的姐姐,也是因为这个电话选择走向死亡。 她们的选择,无疑是在小满的心里再重重划上一刀,易慈作为她们的母亲,在得知付念冒充自己给家里打电话,连续后面所发生的一切,她不可能想不明白,林煦不敢去求证她们母女之间的对话,她也不是易慈,也不清楚她当时的处境,林煦不敢对易慈的行为做评判。 小满的姐姐呢?她见到了付念,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知道妹妹多年来总也不开心的原因,她拒绝器官移植,渐渐走向死亡。 为什么? 为什么?林煦还是问出了声。 司辰心缓缓转动桌上的杯子,因为阿姐太傻了,付念知道当年开火的是司辰玥,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里攥着,或许哪一天会变为别人威胁司家的筹码。 只有她死了,只有司辰玥死了,这个秘密才会和她一起消失。她停止转动杯子的动作,茫然盯着前面,所以她要求自己的告别仪式必须在国内举行,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付念,司辰玥死了。 第276章 这也是她给我的自由。 阿姐留给我的信里,不止一次提到过自由,她让我一直朝前走,不要回头,尽管她在信里表达的很隐晦,我也明白她会这么说是因为什么。 我之前还因为没能说服她接受器官移植而感到生气,直到我看到阿姐留给我的信,不是我说服不了她,而是她替我,给自己判了死刑。 我有试过往前走,可我发现,迈出去的每一步,是血淋淋的,我走不了了,只能回头。 我必须查清楚,是谁,杀死了我的阿姐。 -------------------- 第151章 第十八章 楼宇间狂风呼啸而过,全屋铺设地暖也没让人暖和到哪去,丝丝细细的冷意从四面八方挤了进来,林煦重新换了杯热水,氤氲的热气又从司辰心眼前冒了上来。 我一直往前找,想找到阿姐不寻常的痕迹,最后确定是在她去世的一年前,那段时间她刚好在晏城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治疗,我发现的时间太晚,等找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护士还依稀记得有一个女人曾接近过阿姐,我只能拜托她帮我留意。 又过了有半年,护士告诉我那个女人又来了,但她没来得及拍照片,只给了我一段监控拍到的画面,司辰心回忆起当时看到图片的惊愕,不解,怀疑,世界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自己亲眼看着母亲消失在十二楼的窗外,她没见到尸体,有医学知识基础的人都清楚,十二楼跳下去的生还几率不会有多高。 我做过多种假设,最后都被推翻,所有的结论告诉我,出现在医院的人不是我们的母亲。 我必须找到她。 我在国外不方便经常回国调查,那段时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哥的可控范围内,我不敢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一旦说了,他出于对我的心理健康考虑,我将永远无法接触到真相。 我积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在状态还算稳定的情况下,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回了趟晏城,用股东的身份调到了洛一鸣的住院诊疗记录,那次时间太仓促,我带着这份资料回了学校,正式向学校提交退学申请。 我重新规划了自己的专业计划,选择了行为学,这样才有大量的案例可以分析,家里人也不会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异常,我花大价钱调查到了洛一鸣的个人经历,分析河洛集团这些年的重大决策,自然而然查到了十八年前何琳的意外事故。 我通过一些手段查到肇事司机的家属早些年移民海外,这引起了我的警觉,我建立了一次不算专业的犯罪动机推导,用结果反向论证,编辑了一份很长的邮件,发给了洛书,主动向她寻求合作的机会。 洛书在看到邮件后我没有等太久,她联系我,问我是谁,我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刚开始她还不信,于是我买下河洛集团百分之五的散股,她才相信我的身份,同意和我达成合作。 她告诉我,她一直怀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我的推论有理有据,我们成为了合作伙伴,我帮她回到集团,她帮我监视付念。 林煦听得很认真,自己猜测的没错,小满确实是先找到付念,然后才认识洛书,双方达成的合作关系,相当合理。 洛书在回到集团之后,和我分析了集团内部的分派,我们一致认为付念不是单打独斗的一个人,仅凭付念一个人的能力,做不到对集团的侵蚀,她背后还有其他人存在,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个人。 对方不是一个人,解决起来会变得很麻烦,然后我遇见了沈长风,说起来,当时他在教室和我打招呼时,我完全没想起来他是谁。 林煦心说,沈组长听了这话估计又要受打击了吧! 他自我介绍了一大堆的经历和头衔,我就记得他说自己是警察,被公派出国留学。司辰心盯着袅袅向上的水蒸气,声音轻缓,是沈长风的出现给了我另一种解决思路,我确实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即便再愤怒我也没想过用同样极端的方式来解决,我能想到的只是瓦解他们的利益结构。 我选择晏城的目的并不单纯,全国那么多城市,在任何一个分局都可以让我设计档案电子化的流程。可以说,是我利用沈长风提供便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司辰心的目光从眼前的水杯,一寸一寸挪到林煦脸上,缓缓道:林队,我也同样利用了你。 林煦回视她的目光,一言不发。 良久,室内又只能听见屋外狂啸的风声,司辰心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告诉了林煦。 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 你是因为当年点了厨房的火,才会和付念共情?林煦把话题扯到付念身上,她不在乎利用不利用,小满要是不利用自己,她们之间未必会是现在的关系。 司辰心垂下眼睫,水杯已经不冒热气了,杯壁上挂着水蒸气凝结的水珠,三三两两一汇合,变成一颗大水珠,慢慢向下滑,然后消失不见,她的声音很轻,算是吧,那天在分局见到她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叫我小名,说起来,我都快忘记母亲是什么样子了,尽管我经常对着付念的照片分析,尽管她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在我一次次的回忆里,母亲的样貌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怎么瞧都窥不见她的神情,直到那天我见到了付念,记忆中的母亲模糊的形象才逐渐清晰,我看见她,仿佛母亲还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如果我没有搓破她的谎言,如果我不具备看透谎言的能力,我想我可以接受她为我编织的谎言。 第277章 我理解。林煦轻声安慰道。 又一颗水珠从杯壁滑落,一道道像是泪痕,司辰心有些伤感,叹了口气,你不理解的,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想安慰我,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即便你换位思考你也不一定能理解我,你不需要理解的。 在我得知付念悲惨的童年,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司辰心自嘲般笑了笑,我在想,她是不是受人胁迫,才不得以...我宁愿相信她是有苦衷的,就像母亲会选择相信她一样。 林煦明白她为什么会共情付念了,付念这一生的悲剧,无不疑是令人惋惜的,在小满很小的时候,付念充当过她们的母亲,她记忆里的母亲,哪部分是付念,哪部分是易慈,在长久的回忆里早已分不清。 查到付念悲苦的往事,小满会不自觉地怜悯她,甚至重新推翻之前的分析,宁愿相信付念是不得已,她无法对付念保持愤怒,失去愤怒就等于背离了母亲最后的遗言。 她被夹在这两种矛盾之间摇摆。 林煦摸了摸司辰心的发顶,无奈道:小满,你要是警察就好了。 警察只有打击罪犯这一个立场,且从不动摇。 司辰心晶亮的眸子闪了下,我不要当警察,警察要遵循回避原则。 ......林煦无声笑了下,你是对的,警察的身份确实会束缚你的行为,做顾问是更好的选择。 小满,这个案子结束后,你毕业后,会回国吗?林煦大胆地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她太想知道答案了,尽管小满那天捧着一盒不动产跟自己表白,说自己是她相伴一生的人,林煦心里始终感觉自己牵不住她,小满可以有更为广阔的未来,以她的学识和能力,可以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司辰心往前挪了挪,双手环抱拥住了林煦,脑袋闷在她的颈窝,你那天在医院问我这么多年,累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煦的颈肩,酥酥痒痒,林煦回拥的手臂紧了紧。 很累的,太累了,我本来就不是有着远大理想的人,小时候的愿望是开一家自己的小卖铺,里面只卖我自己喜欢的零食,想开门就开门,不想开门就睡大觉,后来发生了变故,我可以选择安稳,不过问,不深究,可是没办法,我做不到。 司辰心半依偎在林煦怀里,开始构想之后的生活,等一切结束了,我想我该歇一歇,每天每天睡大觉,要睡到下午才起床。 林煦认为每天每天睡大觉的设想不太可能,人习惯了忙碌,突然停下来多半不适应,但她也顺着这样的设想说下去,挺好的,睡饱了精气神也会好起来。那睡够之后呢? 之后啊,司辰心语气不似刚才沉重,带着点轻巧,我去接你下班,带你去买菜,回家给我做饭。 一颗绚烂的烟火在虚空中忽然炸开,耀眼炫目,原本黑茫茫的夜空因为璀璨的烟火而变得不同寻常,如梦似幻,美好到引入无限遐想,心向往之。 林煦忍俊不禁,半调侃半抱怨道:怎么下班还要买菜做饭啊,我不能吃现成的吗? 也可以啊,我带你去外面吃,吃遍全晏城,你要是不想吃外面的,我可以请厨师做好,你想吃什么都行。 说完,司辰心后知后觉,坐直道:难道你想吃我做的饭? 你会吗?林煦只见过她进厨房转微波炉。 司辰心磋磨了一下,自己也不是没进过厨房,做顿饭而已,难吃的话再也不做不就行了,于是说:我会。 林煦不禁好奇,会做什么? 做饭。司辰心语气笃定,她没少在旁边看司月白下厨房,只需要准备好食材,这样那样然后就好了,有什么难的,毕竟她的自学能力一直很不错。 司辰心自信满满,站起身宣布道:你对我有期待,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让厨房送点食材过来,下班后我给你做饭。 说定什么说定,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 哇哇大哭,卡文卡两天〒▽〒 第152章 第十九章 昨天付念在审讯室交代的内容,逐个被专案组证实,付念确实在易慈实习期间在公寓附近的一个小超市当过一段时间的收银员,超市老板现在还记得她,付念提离职的时候,老板加薪水也没把人留下来。专案组还联系了管辖富强高中区域的派出所,民警走访,找到了当年的房东,她对付念也有印象,收房的时候,之前干干净净租出去的房子,收回来乌烟瘴气的,还说看着干干净净一个小姑娘,是不是认识了社会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红枫会所的调查没有前两条那么顺利,会所老板因为经营不善,不仅没挣到什么钱,还赔了不少,人早早润到国外去了,通过他在国内的亲属只要到一个联系号码,组员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原本打算问询当时在会所上班的员工,结果那么大一个会所,愣是没找到任何员工的工作登记记录,二三十年前在会所上班的人普遍是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小年轻,对缴不缴纳社保没什么概念,工资发现金也没什么不可以,这也侧面解释了为什么此前找不到付念的任何个人信息。 第278章 办公室白板上的信息逐条被划掉,蓝安此时推门而入,巩老师的画像出来了。 蓝安把省厅专家远程发送过来的扫描件贴在办公室后面的信息版上,紧挨着在顾程顾翎的画像旁边,第三张黑白素描画像上的男人带着无框眼睛,眼睛细长,眉毛浓密,鼻梁高而挺,厚薄适中的嘴唇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这是付念特别说明的,她说:巩老师,给人第一感觉是有礼貌,见人先带三分笑。 王澍嘶了一声,诶,你们别说,这人看着还真像个当老师的。 确实,仅是画像,那种儒雅的气质也入木三分,不愧是省厅的画像师。 数据库在对比了吗?沈长风问。 已经在跑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专案组几台性能最高的设备都在对比这几张画像,沈长风又问,有查到顾程工作的公司吗? 蓝安答道:没有,晏城知名的金融公司就那几个,没有在任何一家公司的员工名单上找到顾程的名字。 顾程有意向付念隐瞒了自己的工作,他是南城考到晏城的,学的是金融,从事金融行业需要人脉和资源,付念说他受领导器重,一年光是项目奖金就有七八十万,这还是几十年前的数字,即便放到现在,也是相当可观的收入,可见顾程在工作方面向付念撒了慌,那他的钱是哪来的,毕竟付念实打实收到了二十二万。 顾程身上的疑点太多,这条线还得慢慢摸索,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叶杰,监控查的如何? 叶杰正补着觉浅眠,被顶头上司一点,顶着俩乌青的大眼圈,搓了把脸,清醒了一大半,我们盯了一宿的监控,排除中间下车的可能性,最后目标车辆开进了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库,我已经让小田他们去商场调监控了,估摸着中午能回来。 沈长风瞧他那大黑眼圈,说:趁他们还没回来,你去车上躺会,办公室不是个补觉的好地方。 得到领导授意,叶杰领了车钥匙,大大方方补觉去了,碰巧遇上来找沈长风的温书易,两人简单打过招呼。 温书易在门口指了指专案组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沈长风会意,抬脚过去了。 --- 温书易关上门,和其他三位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沈长风看着架势,又有个雷在等着自己呢。 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几个地址吗?温书易此时面色沉重,一改他平时笑眼眯眯的形象。 记得。卢明在得到母亲意外身亡的调查结果后,勉强算是配合地给了几个小区地址,还问沈长风的官有多大。当时沈长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以为他是想要问,按自己的职级能不能惩治那几个在调查报告中做手脚的人,为此,沈长风没有正面回答对方。 爱心之家被晏城警方查抄的那天,有本地村名拍摄视频传上网,然而事发至今,警方这么大的动静,在网上一点水花也没有。温书易这人有个坏毛病,老是喜欢一点一点说,前后话之间的停顿时间给人留足了想象空间,沈长风无数次吐槽过他这习惯,但人总也不改。 上传的视频还快就被平台删掉,连上传用户的账号也被封了,类似词条被禁止搜索,舆论处理速度非常快,比嫌疑人之一在分局出事还快。 沈长风也知道这事,压热度是处理和防止公共舆论发酵的基本操作,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会被舆情部门悄悄压下去,爱心之家的处理自然不例外,更别说陈茂生在互联网上有一定的影响力,这要是在网上被爆出爱心之家利用残障儿童参与性|交易牟利,网上不得卷起腥风血雨,本地政府就是头一个出来挨骂的,晏城警方的脊梁骨都要被网友戳烂。 压热度倒正常,可温书易特别提起来,沈长风才觉得这样的决策下达得过于迅速,你查到了什么? 温书易也不打算绕弯子,直说:这几个小区看似平平无奇,里面藏着大文章,你说巧不巧咱省厅一位张姓领导的儿子就住在其中一个小区。 他们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作为经常和罪犯打交道的警察,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小会议室陡然安静下来,沈长风的脸色变了又变,沉默了好一会,现在知道这事的有几个人? 就咱这会议室的五个,另外还有犯罪嫌疑人了。说完温书易又不正经调侃道:我是没想到,司顾问这篓子能捅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是让我来肃清晏城市局内部,诶嘿,这下好了,篓外有篓,司顾问不仅是块宝,还是捅篓子一等一的高手。 沈长风已经没法去计较司辰心是捅篓子的高手还是埋雷专家,只觉得脑瓜仁子嗡嗡的,温书易拍了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沈啊,大领导我是不敢动了,你头铁,你去刚,我们会给你加油,为你骄傲的。 另外几位同事也向沈长风投去鼓励的目光。 什么玩意!逮着一个有背景的警三代可劲薅是吧? 这位大领导公子的风评怎么样?沈长风问道。 温书易往办公桌一靠,双手抱臂,不怎么样,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家里的独苗,在外横行霸道惯了,学校欺负同学,身边围着一堆社会有志青年,也就打架斗殴,涉黄涉赌被拘过几次,最后,他爹都替他摆平了。 第279章 沈长风感觉他还有没说完的话,还有其它的吗? 哦,差点忘了,这位风评不太好的公子,下午六点的飞机,飞美国。 沈长风唰一下夺门而出,留下一句,你tm怎么不等飞机落地再告诉我! 其中一人干巴巴开口,温副,沈组长好像有点生气。 温书易一挑眉,耸肩摊手表示与我无关。 --- 612办公室。 沈长风连珠炮的一通叙述,司辰心在听到基本就这些的结束语之后,缓缓问道:所以,这个大领导的官有多大? 沈长风无奈扶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下午六点的飞机。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找出,马三,谭振言之间的利益关系嘛,卢明说自己的任务是送快件,保证东西准确无误送到目标人物的手上,并不知道送的是什么东西,只描述很轻,很小。 对。 卢明确实在谭振言那见过马三是不是? 是的。 司辰心撑着下巴思考,卢明这条线她没有仔细分析过,她的重点始终在付念身上,既然要了解犯罪组织的经营模式,就不得不弄清楚卢明送快件背后的目的。 我们知道马三负责寻找开得起高价码的潜在用户,这是马三和爱心之家之间的盈利模式,马三和谭振言之间也有关联,谭振言又特意拉拢卢明帮他送快件。 沈长风急道:你有思路吗? 司辰心沉吟片刻,没有。 沈组长吊着的一颗心,彻底死了,司辰心又说:或许,你可以拿着这位贵公子的照片去福利院,给孩子们看看。 哦,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沈长风一拍脑门,我这就去准备照片。 沈长风又折回七楼小会议室,打印机正在运转,温书易坐在电脑前,好奇道:你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是咨询司顾问了? 沈长风拿起打印出来的照片,仔细端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温书易感叹道:司顾问在国内就是方便啊,之前我们找她合作,能联系上人全凭运气。 沈长风没有和温书易唠嗑的闲情逸致,拿着一沓打印好的照片奔回专案组办公室,蓝安,你现在空吗? 蓝安一直等在数据对比的电脑前,算半个闲人,没有犹豫,有空。 那行,你带队,组织几个人,和司顾问去趟福利院,协助孩子们辨认嫌疑人。 众人不禁狐疑,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哪又多出一个嫌疑人。 -------------------- 第153章 第二十章 洛一鸣生前的房子里,警方对在别墅二楼书房展开了更细致的二次勘查,超大的实木书桌后面挂着画幅巨大的水墨画,四位男警员小心翼翼把画摘下来,果然,墙壁离地大概一米三的高度,有明显的形状为四方形的轮廓线,看大小安置一个保险柜绰绰有余。 林煦上前观察轮廓线边缘,左侧缝隙有一个明显被撬动过的凹陷,能确定这个隐藏的暗格是朝右打开的。林煦走到书桌前,洛一鸣是右利手,林煦先是检查了右边桌面摆设,只有一盒纸巾,笔筒,然后拉开右侧书桌抽屉,一支银色圆珠笔咕噜咕噜滚到抽屉边缘。 林煦手上带着手套,拿起这支笔,是沉甸甸的手感,拔下笔帽,原来是一把裁纸刀。这年头会用到裁纸刀的大部分是做手工的人,在书房出现一把裁纸刀也没什么奇怪,但洛一鸣把它特意放抽屉里,而不是归纳到笔筒,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她瞧了瞧裁纸刀的宽度,转身对比了暗格左侧那到凹陷,平行四边形的刀片宽度刚好卡在凹陷的位置,一点不差,看样子洛一鸣是有强迫症啊,每回撬开暗格使用的工具是同一个,位置也在相同的位置。 林队,要打开吗?一旁的阳沐问道。 开,我来。林煦用这把裁纸刀轻轻一翘,很轻松就打开了。 一个暗红色高约五十厘米,宽三十里面左右的保险柜出现在里面,林煦打开手机手电筒,没发现保险柜后面有什么,暗格内只有个一个保险柜,还是输密码的电子保险柜。 很好,他们提前联系的开锁师傅用不上了,林煦退到一边,把接下来的活交给痕检。 痕检上前准备采指纹,只要根据电子锁上留下的指纹痕迹深浅,就能得到密码的输入顺序,或者对留下指纹的几个数字排列组合也能得到密码,然而,很不幸的是,指纹被擦掉了。 洛一鸣不至于在自己家的书房里,开自己的保险柜还擦指纹吧? 难道有人尝试过打开保险柜? 林煦眉毛微蹙,洛一鸣出事没两天,由于别墅内不是案发现场,这几天他的亲戚还在这住着,第一天他们为了找到洛一鸣的另一部手机,有对别墅内部展开搜索,并没有进行像今天这样的细致搜索,林煦的目光停留到放置在地上的水墨画,洛一鸣要想打开保险柜,就必须摘下这两米多长的画幅,纯实木和玻璃装裱的画框,他打开保险柜的次数也不会太多,凭他一个人基本是拿不下来的,她忽然说:阳沐和我去一楼询问下家属。 第280章 一楼客厅,洛一鸣亲妈,洛一鸣的两个亲姐,姐夫,三个侄子,围坐在两个沙发上,洛书半倚在楼梯扶手边,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林队。洛书见林煦下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林煦微微颔首,你们有谁在洛一鸣死后去过他的书房吗? 先别急着回答,我们的痕检人员正在提取指纹,指纹这种东西不仔细擦是弄不干净的,警方的技术人员仅凭残缺的指纹也能锁定可疑人员,是提前交代主动配合,还是等警方挨个对比指纹,一前一后的区别可就大了。 我没进去过,上次进这房子还是之余自杀那晚,不过这里好些值钱的东西我都没瞧见,洛书下巴指了指对面中式展示架,我记得之前有一个白底蓝花的古董花瓶,我今天就没看见。 坐在沙发上的人估计很少和警察打交道,洛书这么一提,洛一鸣的大姐夫像是臊得不行,愤愤说:你说有就有,况且是你说的,这房子包括房子里面的东西你一个都不要,你爸走了,答应你大姑的钱还没给,我们分点怎么了。 洛书笑了笑,大姑父,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警察问的是你们谁进过书房。 我们都进去过,怎么了?说话的是洛一鸣的二姐夫。 林煦直接开门见山,你们谁动过保险柜? 洛一鸣二姐急道:保险柜,什么保险柜,我们不知道书房有什么保险柜,在哪里? 洛一鸣的姐姐姐夫们一脸迷惑,看样子确实不知道书房有保险柜,只是那三个侄子坐在一起,一言不发,甚至不敢直视林煦的眼睛,洛一鸣的母亲被夹在这些后辈中间,她是个农村老太太,年纪快八十了,只有她整个人麻木又悲伤,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几天内,儿子孙子都没了。 林煦的目光从老太太转移到三个年轻人身上,没人要主动交代吗? 沙发上的人不为所动。 林煦的目光在三个年轻人身上来回,对阳沐说:安排几个人带他们三个去车上,分开取下掌纹和指纹。 洛一鸣大姐听见了,不高兴嚷嚷:这房子现在归我们,我们自家人在自己的房子里想去哪就去哪,想拿什么是我们的自由,你们不去抓杀害我弟弟的凶手,反而来管我们干什么。 林煦很有耐心的,再次把搜查令展示在他们面前,现在房子的户主还是洛一鸣,尽管你们是这房子的继承人,在正式手续还没下来之前,房子还属于洛一鸣,我们警方取证也属于正常程序,合理合法。 阳沐准备过去带其中一人去拓指纹,两个女人挡在阳沐面前,大姐高声喊道:取什么指纹,凭什么取我们的指纹,我们在自己家里走动,你们警察来查案子就查案子,我儿子又没违法,凭什么要被你们取指纹,不要欺负我们不懂法。 林煦无语,打算再叫几个人过来。 洛书看不下去了,大姑,二姑,只是取指纹,你们这么心虚干嘛,保险柜动了就动了,拿没拿告诉警察就成,要是里面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拿了装作没拿,又瞒着警察,那可是阻碍警方办案,是犯罪,被查出来的话,是要坐牢的,有了案底,弟弟们不光结婚困难,连他们以后生的孩子都要受到牵连。 几个长辈面面相觑,三个晚辈头埋得更深了,到底是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很快就顶不住压力了。 我说,我说,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抬起头来,妈,前天晚上是我带两个弟弟进了书房,发现里面的保险柜。 另一个青年哆哆嗦嗦,但...但是我们没打开保险柜,密码都试过了,没试对,要过满48小时后才能再试。 指纹是谁擦掉的?林煦发问。 是我。戴眼镜的年轻人弱弱承认道:我怕会出现变故,就把上面的指纹用袖子擦掉了。 真尼玛无语,林煦忍住教训人的冲动,你们几点试的,试了几组密码,都给我记下来。 夜里两点,我们试了六组密码,我还记得,我可以现在就写下来,他看了眼林煦,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说:能不给我们记当档案吗? 写吧,这次就算了。 阳沐掏出随身的小本子,翻开新一页,把纸笔交给这个年轻人。 林煦没在多说什么,转身又上楼去了,洛书后脚跟了上去,到书房门口,林煦对洛书说:刚才,多谢洛小姐替我这个无能的警察说话。 洛书先是一愣,片晌笑出了声,没想到林队长还挺记仇啊,不用客气,配合警方查案是我们作为公民的义务。 不过,洛书看到书房半开的暗格,面色一沉,我都不知道这书房还有保险柜,我记得小时候书房是没有那幅画的。 你上次进书房是什么时候林煦问。 洛书思考了一会,是我大三的时候,我要准备出国的材料,回来找他要证明材料,那时候书房确实没有这幅画。 洛书大三时,距离何琳去世差不多三年,洛一鸣刚当上董事长不久,应该还没收到录音。 第281章 林煦为了佐证猜想,询问道:洛一鸣和付念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差的? 说实话,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不太清楚,我大三上学期出国,在国外交换了一年,这期间他们夫妻关系好不好我也不清楚,大四那次过来过年的时候能明显看得出他们夫妻关系很奇妙。 奇妙?林煦还是头一会听人这么形容夫妻关系的。 洛一鸣在年夜饭上,全程没有一个笑脸,倒是付念,全程像个女主人,维持着饭桌上的氛围,她说话的时候,洛一鸣还会附和她,之后几年我也过来吃过年夜饭,他们夫妻已经不在餐桌上交流了,所以那一年的年夜饭我映像尤其深刻。 付念在对洛一鸣收到录音的时间上交代的很模糊,她说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这份录音是洛一鸣看清自己被人算计的关键证据,也是这段录音导致这对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夫妻,关系直接僵化。 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洛小姐,我们会尽快将凶手抓捕归案的。林煦见痕检已经在收拾勘查箱了,正式又客套结束对话。 洛书说:我对凶手是谁并没什么兴趣,你们要是抓到了也不用通知我,给楼下那些人打电话就行。 林煦无话,她能理解洛书对洛一鸣的恨意,她小时候活在洛一鸣刻意伪装的完美家庭的幻梦里,她不知道自己爸爸会成为杀妻夺财的白眼狼,如果不是外公提前让母亲立下遗嘱,洛书未必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林队,我们把保险柜带回局里吗?侦查员过来问。 探测仪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危险物品。 带回去吧,准备收队。 口袋里的手机轻微振动,林煦点开。 【我的便当在门口保卫室,你帮我吃掉】 【你呢?】 【我在福利院,估计要下午两三点才能回去】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帮我准备点糖果,小蛋糕之类的】 【好,等你回来。】 -------------------- 第154章 第二十一章 司辰心回分局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半,沈长风在收到福利院的第一个反馈后,第一时间带队上门堵人去了,司辰心到专案组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没剩几个人,身手好的基本都过去了。 蓝安在饮水机前接水,见司辰心进来,司顾问,等组长回来,我们需要安排嫌疑人辨认。 没问题,你安排吧。司辰心边说走向自己的位置,林煦已经给她打开了一盒豆奶。 何月到现在也不知道组长亲自带队是去抓谁,问蓝安:现在能告诉我,组长带队是去逮谁了吧? 蓝安把打印的照片递给何月,何月左看右看,看着人模人样的,这人谁啊? 张潮张副书记的儿子,张望廷。 何月啊了一声,对官二代的下限再次刷新,副书记的儿子和爱心之家扯上关系了? 还不止一次,有三个女孩子认出了他。一同去福利院的同事接话,其中有个孩子还怀孕了,之前医院的羊水穿刺不是对不上合适的dna么,刚好,等人到了可以让法医再对比一遍。 司辰心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嘴里咬着豆奶吸管。 林煦上午带回来了洛一鸣的保险柜,由于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限制还没过,就先筛查数据库对比出来的和顾翎顾程画像相似的公民信息,他们调整了几次对比参数,结果还是有厚厚一沓,这是个很费时间的工作。 你要不要吃点别的?林煦停下手里头的工作问道。 司辰心摇了摇头,我想眯一会。说完往桌子上一趴。 别再这睡,你办公室不是有沙发吗?林煦劝道。 我就眯二十分钟,时间到了叫我,一会我还要去见周瓷她们。司辰心有气无力,听声音是困极了。 莫汤汤在旁边把自己的靠枕给司辰心枕着,林煦拿起自己的外套给人盖了个严实。 办公室的人不自觉放轻手上的动作,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在不动声色中缓缓流淌。 群里通知抓捕行动很顺利,他们在张望廷前往机场的路上,成功把人拦截了下来,现在正带人回分局。蓝安去安排审讯室,协同法医做好准备。 司辰心眯了二十分钟,满血复活,找林煦要吃的,我饿了。 林煦把买好的东西放在她面前,刚才趁中午吃饭的空档,和莫汤汤去零食店采购的,到办公室分完还有一袋,里面是司辰心要的糖果和小蛋糕。 我不想吃甜的。 好在林煦事先有准备,拿出一个三明治,吃吗? 司辰心点头。 林煦贴心地拆掉外包装,司辰心接过咬了一大口,看来是真饿了,顺便把刚才没喝完的豆奶给她,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莫汤汤在旁边有些不自在,这就是吃人嘴软吗?老大中午吃了辰心的便当,所以才买了零食买饮料。 自己刚才也蹭了高级便当来着,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辰心之前去医院还给自己带了那么多零食,自己出院后也没表示过什么。 第282章 莫警官越想越懊悔,她吃了人家好几兜子零食呢! 那个...莫汤汤凑到司辰心耳朵边,趁着老大起身去接水的功夫,超小声问:辰心,你吃不吃辣条哇? 辣条?司辰心的眼睛闪了一下。 我住院之前买的,一直藏在抽屉里,超好吃的,你要吃吗? 好啊。司辰心也小声回答。 林煦接好水回来就看见两个脑袋凑一起,三明治和豆奶被放在一边。 莫汤汤顺嘴问道:老大,你吃辣条吗? 林煦看了眼桌上的包装,这种辣条自己吃过一次,莫汤汤是队里出了名的能吃辣,一般辣度的辣条她都瞧不上,上次自己吃了一小包胃烧了一下午。 好辣,司辰心吃了一口给出评价了,太辣了,我吃不来。 莫汤汤眨巴着大眼睛,辰心,你不能吃辣吗? 司辰心已经辣的说不出话了,嘴里吞了个火球一样,林煦赶紧递上豆奶,喝完还是辣,林煦又送了一杯冷水,喝完也没什么用,眼泪都辣出来了。 人菜又好奇的代价。 这边的动静连何月都过来了,她说:司顾问,我知道一个解辣的法子,你等我一下昂。 莫汤汤不知道司辰心这么不能吃辣,本来是好意,弄成这样她也不好意思,跟着何月一起出去了。 你要不吃点别的东西压一压? 司辰心摆摆手,脸都被辣红了,林煦看她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扯了张纸巾给她压辣出来的眼泪水。 没一会莫汤汤何月带着冰饮料和冰淇淋回来了。 在一个甜筒,半瓶柠檬水的消解下,司辰心被辣红的脸终于恢复正常的肤色,她说,汤汤,你好厉害,你是我认识的最能吃辣的人。 何月把剩下的冰淇淋和饮料散给其他人,附和道:汤汤肯定是整个办公室最能吃辣的。 同组的樊颂,咬了一口冰淇淋,不过汤汤你才出院,太辣的东西还是少吃,会影响伤口恢复。 林煦是莫汤汤的直属领导,她扬了扬手机,我已经把你偷吃辣条的事告诉汤老师了,回家准备挨批评吧。 办公室笑声一片。 何月心说果然是公报私仇的领导哇。 莫汤汤本来还挺愧疚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小插曲丝滑的过去了,司辰心拎着林煦买的零食去给福利院的几个孩子做手语翻译,一会她们要去辨认嫌疑人,何月作为警察陪同在一旁记录。 电梯里,何月求证道:司顾问,你和林队是在一起了吧? 司辰心嗯了一声。 何月叹气,唉,在没见到你本人之前,我还磕过你和组长的cp呢。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臭男人都配不上去,林队多好一个人,你们最合适不过了。 司辰心笑了笑,谢谢。 何月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司顾问笑,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她来晏城之前还特意向方迪打听过,方迪说司顾问人很好,就是经常不太开心的样子,待人有分寸有礼貌,非常有距离感。何月崇拜她好几年了,有时候遇到问题,会给司辰心发邮件,虽然回复不及时,基本有问必答,在社交软件百花齐放的时代,她们还用很古早的方式通讯,何月在邮件中从未掩饰过对司辰心的崇拜,相比自己每次收到邮件的激动,邮件内容用词却相当严谨。 何月感觉她们之前的距离进了一点点,司顾问比之前要鲜活多了。 小型会客室里,三个女孩子紧挨着坐一起,司辰心进来用手语和她们打招呼,何月看不懂,只好在旁边候着。 这三个孩子里有周瓷,另外两个女孩子年纪要比她更小一些,周瓷很信任司辰心,或许是因为她真正兑现了承诺救她们于水火,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表达能被理解和看见。 司辰心把吃的放在小茶几上,在她们面前坐下,选了几个水果味棒棒糖,给了周瓷,周瓷再给她的两个小伙伴。 由于福利院一直没找到会手语的儿童心理专家,她们目前还没接受正式的心理疏导,孩子们对福利院还是有些抵触,本来福利院的人手和资源有限,尽管司辰心有捐赠物资,对于长期遭受迫害的孩子们而言,要想融入新环境还是需要时间和耐心引导。 另外两个孩子拿了糖果也不敢吃,还是周瓷给她们撕开包装,她们才敢往嘴里放,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看着站在一边的何月,司辰心注意到了,小月,你坐下吧,孩子们看你站着有压力。 哦,好。何月在司辰心旁边坐下。 司辰心没有直接告诉她们接下来的要去辨认嫌疑人,而是用手语简短的给她们讲了一个童话故事。 故事里的少女身披铠甲穿越荆棘丛,终于见到了掳走村庄少女,给村庄带来厄运的恶魔。恶魔并不像传言中高大可怖,他是一个只敢深夜出门,利用提灯来制造巨大影子的身形佝偻面目丑陋的普通男人,人们只看到他高大幽暗的影子,就断定他是恶魔,不可战胜。少女趁恶魔出门的时候,手持利剑砍断囚室锁链解救了囚室中的其她少女,就在她们离开时,撞上了刚打猎回来的恶魔。 第283章 司辰心不再讲述后面的内容,而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有手语问她们:你们知道要怎样才能斩杀恶魔吗? 另外两个孩子摇头,只有周瓷表示,要用武器。 司辰心摸了摸周瓷的头发,周瓷是所有孩子里最勇敢的,苏慢慢当时也是受到她的鼓励才敢和自己交流,她性格有些早熟,比其他孩子要稳重,她八岁时被爱心之家收容,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懂的都懂了,在遭受过不是她这个年纪所承受的苦难时,周瓷还愿意帮助其他孩子,善良和勇敢是非常可贵的品质,这样如珍宝的孩子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 司辰心在她们面前站直,光有武器是不够的,男人在力气和体格上占优势。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带武器的少女,被囚禁的少女们并没有害怕,在人数上她们有绝对的优势,她们一拥而上,有的抱住恶魔的脚,有的压住恶魔的手臂,她们把这个丑陋的男人死死压在地上。 利剑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所有人结束了黑暗的噩梦,最黑暗的黎明过去了,属于少女们的太阳划破天际,照亮了她们来时的路。 她们一同击杀了恶魔,她们被赋予了勇气,她们再也不用害怕,勇气可以支撑她们一直走下去,走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司辰心拍了拍手掌,为这个由一个少女带着其她人奋起反抗的故事画上句点。 何月在旁边也听了故事,司辰心怕何月没有参与感,手语口语一起讲,不由得感叹司顾问好神奇啊,一个简单的童话故事都能讲的这么沉浸何月更崇拜她了。 蓝安通知何月张望廷快到了,法医抽过血会直接进入辨认环节。 司辰心了解后,对孩子们表示:我们一起去斩杀恶魔吧。 -------------------- 第155章 第二十二章 嫌疑人辨认环节进行的很顺利,三个孩子分别指认了张望廷,之后就是单独笔录问询环节,表达力较强的周瓷对被侵害的过程记得很清楚,一些细节上的表达,司辰心翻译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另外两个孩子可能是年纪还小,还有没有形成系统的手语叙述能力,司辰心是边教边翻译的。 等完成受害者的问询,司辰心送孩子们离开分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又是无偿加班的一天,昨天说好给林煦做饭,看来只能明天了。 司顾问,我给你点个外卖吧,晚上你还没吃饭呢?何月在一旁问道。 司辰心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色,今晚一颗星子也没有,外面的风吹得她鼻子都要冻僵了,也不知道褚楚有没有给孩子买围巾帽子之类的,袜子可以多准备一些。 小月,你想喝热乎乎的鸡汤吗?司辰心反问。 何月雀跃回道:可以啊,冬天来了,喝点热乎的也好,我帮你点。 司辰心向来阔绰,不用,我请你们喝,还是上次那家餐厅怎么样,你还想吃点别的吗? 何月有些不太好意思,上次组长的教训还历历在耳,说吃人嘴软,老让您破费不太好吧,而且组长说... 别听沈长风那些有的没的,他在国外的时候没少在我这蹭饭。 好家伙,不仅白嫖咨询,还白嫖人家的饭。沈长风刚正不阿的光环在何月心里又黯淡了三分。 呵,男人果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何月底气足了,声音也洪亮了起来,我还想吃盐焗鸡,菠萝饭也不错。 好。 --- 办公室里还没人下班,连莫汤汤也不例外,一组组员还在筛查下午带回来的商场的视频,沈长风亲自审讯张望廷还没回来,二组经侦还埋在那堆数据里,其他人几人核实数据库对比出来的结果,三组成员已经化整为零辅助其他三个组,四组的调查指向了更明确的第三方血液检测中心,对检测中心所有员工的通讯记录排查将近尾声。 你还没回去啊?林煦见到司辰心有些意外,这人不是不加班的嘛。 刚把孩子们送走。今天是司辰心这些天以来过得最忙碌的一天,基本没闲下来过,连档案室也没进去,自己是彻底拖了档案室的进度。 现在要回去吗?我可以把材料带回去研究。 不要,我等饭吃。 嗯? 我给大家订了餐,吃好再回去。 那行,你坐这休息一会。林煦说完,又埋进工作里,司辰心坐在旁边有些无聊,看林煦一会翻材料一会在电脑上搜索,看着看着给她看困了,她强打起精神,上半身坐直,问:你们的筛选条件是什么? 林煦答:年纪相仿,外貌相似,工作或者居住地址有和晏城重合,名下有一定财产,未婚或者离异的人。 司辰心问:不好找吗? 莫汤汤接过话,当然不好找了,嫌疑人如果拥有假身份,会刻意避开留下痕迹的地方,就比如现在出行实名制,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开车,银行卡也可以用别人的身份登记,现在有些人为了几百块钱,可以把自己身份证银行卡卖给有需要的人。 犯罪团伙能存在这么久,肯定有一套自己的规避方案,所以我们查起来才会这么费劲。 第284章 莫汤汤说的有道理,有钱什么买不到,何况是一个假身份,司辰心混沌的脑子一闪,假身份一定是选择在外貌上相似的吗? 林煦回答:也不一定,要看这张假证的用途,如果是需要银行开户,或者乘坐实名的交通工具,就必须是外貌上高度相似,因为这些需要人脸识别,一般这种证是很难搞到手的,成本也很高。 正常的生活圈是不需要身份证的,比如超市购物,药房买药,范围再大一点,比如医院看病,就必须要用到身份证相关的证件,这类需求的证件没有严格的监管系统,在网上很容易买到。 那既然,生活中不需要身份证,出门可以开车规避,你们为什么要排查外貌上相似的人? 这不是没有顾翎的任何线索嘛,她的原身份被注销一定会需要一个身份在社会上行走。 司辰心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认真听着林队长的小课堂,举手发问:为什么筛选条件是未婚或者离异呢? 林煦想说以顾翎对顾程那偏执的占有欲不可能会和别人结婚,即便结婚离异的概率也大,这个筛选条件是她主观臆测加上去的。 还没等林煦回答,司辰心提出自己的见解,要一直隐藏身份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用伴侣的身份呢?用丈夫或者妻子的名义不是更不会引起怀疑吗? 我买东西的时候刷的都是大哥的卡,签的也是他的名字,从来没人来核实我的身份。 这一提醒,林煦感觉自己走入一个限定的胡同,把已婚条件直接筛掉确实不合适,于是她重新打开蓝安下载的表格,根据条件重新生成一份表格,一份表格的工作量是双倍的,因为还要核实伴侣的背景情况。 由于是自己的疏忽,这份表格的核实任务自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司辰心把下午孟局给自己的苹果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林煦电脑前,没关系,慢慢来,夜班之神会保佑你的。 林煦哑然失笑,夜班之神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江法医,她说夜班之神最喜欢苹果。 江晚也算是教了点有用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到夜班的交班时间,上供未免早了些。 林煦优先筛查已婚人员的数据,司辰心订的餐到了,何月带了六七个人下去拿。 专案组拥有整个分局最有钱的富婆顾问,人家订的夜宵是五星级别,送外食的车还配备两个服务生,把餐食拿下来的同时还告知每道菜的赏味时间,服务员举手投足之间满溢着金钱的味道,更别说这些食物的味道。 司辰心要了份参鸡汤,林煦只要一个炒饭,莫汤汤贪嘴要了一汤两菜,还要求阳沐不能和她吃一样的,是的富婆又把菜单全点了一变。 办公室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美食在前可不能辜负司顾问的一番好意,沈长风带着温书易一起进来的时候别提多舒畅了,上次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还是成功解救江佑那一晚,也是这个案子第一次出现大转折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这顿饭保佑的,对张望廷的审讯异常顺利。 笔录在办公室流转,陪同审讯的组员绘声绘色的讲述审讯期间的所见所闻,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子的嚣张劲,一直嚷嚷着你们知不知道我爸是谁,只要我爸一个电话你们都得完蛋,dna鉴定报告往这小子面前一拍,他非说我们污蔑他,我也是很久没见这么傻逼的人了。 这不得刷新年度傻逼排名? 当然要了,这种级别,完全可以冲刺前三名。 咱能把审讯视频剪出来,做成内部警示视频传阅么。 不行吧,那小子可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儿子。 这不更适合宣传嘛。 老领导以身作则,告诫大家什么是教子无方。 一群人七嘴八舌,气氛一时间异常融洽,紧绷的神经也需要适当放松,沈长风任由他们过嘴瘾,明天甚至不用等到明天,估摸着一会自己的电话就会被打爆,趁着风暴还没来,能放松一会也是好的。 司辰心凑到林煦旁边,小声问:你们还有年度傻逼排名这种东西吗? 林煦瞧了她一眼,总觉得傻逼俩字从她嘴里蹦出来,尤其的怪,每个大队都有,大家闲着没事就会拿出来溜溜,你听听就好了,可别乱学。 老大你放心,辰心不会学坏,那些傻逼是天生或者家里惯的,莫汤汤夹过阳沐盒子里的牛柳往嘴里放,边吃边说:辰心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煦觉得莫汤汤住院之后智商降了点,连话也听不明白了。 王澍刚好拍下莫汤汤夹走阳沐食物的照片,相当细致地给周围的文件打了码,确定照片不会泄露任何信息之后才往二队聊天群里发。 配文:【咱汤汤,要名花有主咯!】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二队现在正侦查元晓雅生前那段视频的来源,都没人有空闲聊天。 【什么?】 【谁啊?】 【老王,你倒是拍个脸啊】 【汤汤都名花有主了,我这辈子脱单无望了】 【hhh汤汤名花无主,你也脱单无望】 第285章 【就是就是】 【队长还单着,你敢吗】 【我靠,你居然开领导的玩笑,小心你下季度的奖金,是吧陈副】 【...】 二队大群聊的火热,两位关键人物都屏蔽了群通知,无知无觉,林煦一边吃饭一边操作电脑,刚要再吃一口,勺不见了。 司辰心舀了一勺炒饭吃的正香,眨着眼睛问她:你要喝汤吗? 林煦轻笑一声,语气出奇的温柔,你先喝,喝不下再给我。 十点多一点的时候,林煦感觉自己受到夜班之神的眷顾,一个高度可疑对象出现在眼前。 -------------------- 第156章 第二十三章 翌日上午,审讯室内。 凌岚女士,知道今天为什么传唤你过来吗? 对面的女人妆容精致,姿态优雅从容淡定,不知道。 林煦抬眼问她:认识付念吗? 凌岚优雅地换了个姿势,细白的手指虛托着下巴,不认识。 本月七号晚上九点二十,你所居住的小区监控有拍到你在小区外,上了一辆本地车牌的黑色埃尔法,一路抵达位于城西的高档私人住宅华伦天府。 经我们查证,那辆黑色艾尔法是华伦天府七栋业主,圣心地产总经理吕柊成所有。 林煦说完刻意停顿了一会,等凌岚的反应。 凌岚反应平平,我和吕柊成的老婆是好朋友,她那天是接我过去聊天的,怎么,你们就因为这个把我传唤过来? 林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能在大晚上专门安排司机去接你,说明你和吕柊成的妻子黎昕私交很好。 凌岚依旧很淡定,还行,我们偶尔会一起出门逛个街之类的。 你和黎昕是怎么认识的? 某个聚会上吧,也可能是哪个太太组的下午茶聚会认识的,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凌岚含糊其辞。 你去黎昕那都是她派司机去接你? 基本是的。 去的次数频繁吗? 偶尔去。 林煦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两张监控截图,左右对在一起展示在凌岚面前,这是华伦天府三十五幢业主门前监控拍到的画面,本月七号,也就是黎昕派司机去接你那次,司机没有直接把你送到黎昕家,反而去了三十六幢。 凌岚轻咬唇瓣,逐渐不安起来。 林煦继续说:我们从物业调到了完整监控,司机开车从大门进去,在经过七幢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他带着你一路到了三十六幢,林煦又拿出一张照片,看照片角度是从别墅不远处的正面拍的,能看出来是一辆黑色的同款车,林煦点了点右边拍到车子离开的照片,四十六分钟之后,司机才开车回到七幢。 三十六幢的业主是洛一鸣,而洛一鸣的妻子是付念。林煦顿了顿,你刚才说你不认识付念,那么请问你去三十六幢是去见谁的? 别说你是去见洛一鸣,先不说你一个有夫之妇,晚上单独出门去见一个老男人,况且,那晚洛一鸣不在家。林煦特意把不在家说得慢且重,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女人扯出些乱七八糟谎话的扰乱审讯。 凌岚的唇死死抿着,她刚才否认了认识付念的事实,林煦把查到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别墅里不止有付念,还有付念请的私人医护,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找医护吧?这种求证起来没有难度,一戳就破的谎言,傻子才会用。 凌岚安静了好一会,才开口,她都交代了什么? 对方放弃挣扎的速度比林煦预想的要快,她抱臂往后一靠,好整以暇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然我们也会让你过来。 凌岚嗤笑满脸表露着不耻,果然是没什么用的女人。 难道你认为自己比她更有用吗? 当然,你们想知道的,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凌岚勾唇微笑,不配合的态度非常明显。 这样啊,林煦饶有深意慢条斯理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那我们来聊聊你的另一个身份吧,顾翎! 凌岚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林煦懒懒撇了她一眼,敲了敲文件夹,顾翎,南城人,十八年在出租屋自杀身亡,晏城警方确认死者身份无误,通知南城辖区派出所联系家属,由于派出所也没有联系到亲属,尸体只能走火化程序,注销其身份信息。 当时晏城警方没有注意到,一个和顾翎关系很好的女孩子,董燕,她失联了。董燕的叔叔在老家通过镇派出所向晏城警方报了失踪,没想到两个月后董燕又给老家汇款,晏城警方为此撤销了这起失踪案。 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这是一起谋杀案,出租屋里真正死去的人其实是董燕,而杀死董燕的人。 是董燕当时的未婚夫,顾程,也是你的哥哥,一个需要利用女人来实现阶级跃升的无能又卑劣的男人。 哐一声巨响,是顾翎砸在禁锢住她的审讯椅的动静,本来传唤问询是不必进审讯室的,但昨晚林煦特意请教司辰心,对付顾翎这种边缘人格障碍人物,需要注意些什么。 第286章 司辰心说:不用注意什么,像顾翎这么偏执的人肯定会袒护顾程,你们很难从她那获得关于顾程的信息,可以适当的激怒她,虽然这样的证词不会被检察院认可,但人在被激怒状态下说的话,往往不会经过大脑思考。另外你们还要注意安全,免得她扔东西砸到你。 顾翎手指紧紧掰着隔板,因过分用力她原本细白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有些狰狞,林煦能听见她埋着头牙关紧咬的咯吱声,显得更吓人了。 她阴澈澈开口,眼睛死死盯着林煦,你凭什么说他!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林煦表现的很无所谓,语气不屑,但凡脑子没问题的正常人都会这样评价他。 顾程利用付念来实现阶级跃升,帮他实现财富积累,不正是他无能的表现么,一个男人自己没本事,要靠女人才能达成目的,这不卑劣吗? 也就只有你才会被他所蒙骗,也就只有你才认为他能干又高尚,董燕正是看穿了他的虚伪才会被他杀死。 林煦继续故意刺激她。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是那个女人自不量力,他被那个女人蒙骗,他没有杀人,那么脏的女人,怎么能让她脏了我哥哥的手呢。我没有让那个肮脏女人的血沾在他身上,一滴都没有。顾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笑声,谈起顾程,刚才自矜优雅的形象荡然无存,凛然一副沉沦美好的痴女的模样。 你说不是他杀死的董燕,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人是我杀的,我哥哥为了拯救我,才让她替我去死。 林煦听到拯救二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被恶心到了,你为什么要杀董燕? 她不自量力,她一个连初中都没读完,给人洗过头按过脚,浑身都是穷酸味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哥哥谈恋爱。 王澍在旁边记录,没忍住白了顾翎一眼,什么叫浑身上下都是穷酸味,你们家后面不也穷的叮当响,有钱的时候那些钱还来路不明,最后亲爹因为受贿蹲班房去了,居然瞧不起人家正经辛苦劳作谋生的女孩。又是一个傻逼,还是脑子有问题的傻逼。 你接近她就是为了杀掉她?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哥哥看上的,而且哥哥希望我能和她好好相处,他还让我向她学习,顾翎轻蔑冷哼道:学习她身上的优秀品质,狗屁,她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学习怎么勤俭吗? 果然,小满说的没错,顾翎接近董燕有讨好顾程的成分在。 你为什么要杀掉她? 顾翎的表情逐渐阴狠,她向我炫耀哥哥送给她的戒指,她说他们要结婚了,她会成为我的嫂子,一个没学历没钱的女人,她没有资格和我哥哥结婚,她一定是看上我哥哥的钱,她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女人,我哥哥一定是被她虚伪的外在骗了,她就是肮脏低贱的女人,她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嫂子,我必须除掉她,我是为了守护我的哥哥。 林煦沉着脸,你怎么做的? 很简单,我把她骗到我的房子里,在她的食物里饮料里下了足量的安眠药,在她睡着的时候用水果刀切开了她的手,血流的好快,小河一样,床单湿透了,透到了床垫上,连挣扎也没有,我亲手了结了这个肮脏的女人。 顾翎在陈述杀人全过程的时候,目空一切眼神飘在别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回忆这个过程让她感到满足,她杀人只是为了守护自己哥哥不被蒙骗,杀掉董燕是她作为守护者的使命,完成这项使命的她,正义无比。 精神病的脑子,正常人无法理解。 顾程帮你伪造了现场? 顾翎没有焦距的眼神重新聚焦在林煦脸上,她痴痴道:不,哥哥没有伪造现场,他是为了守护我。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守护他,同样他也守护着我,你们是不能理解我们的。 王澍要被这一个两个守护给恶心坏了,一个正常人选择袒护一个杀了人的精神病,董燕遇见顾程,是她短暂一生最大的不幸,愿天堂没有傻逼。 你知道你哥哥在董燕死后一直冒充她,给董燕家里人转账吗? 什么?顾翎愕然。 看来你不知道啊,林煦不禁笑道:你不是说你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嘛,怎么他连这个也瞒着你呢。 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董燕家人转账吗?因为他不认为董燕是不干净的女人,顾程喜欢她,他不介意董燕的出身,不在意她的贫穷,他喜欢董燕长得好看,喜欢董燕体贴温柔,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向董燕学习吗? 因为董燕有的你都没有,你连学都学不会,董燕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得到顾程的喜欢,你呢?林煦瞄了一眼她的手腕,你是一个需要靠自残来博取关注的可怜虫,就连你爸顾文死的时候,顾程都没回南城看你一眼,你费劲力气也比不过董燕的出现。 老大,你也太狠了,这精神病遭不住的吧。莫汤汤通过蓝牙耳麦赞叹道,自家老大毒舌功力明显见长,也不知道受谁影响。 第287章 顾翎在林煦一通贬损下彻底破防,林煦上次见到发狂的人,还是审元晓雅对面的变态邻居,顾翎现在的形象和发狂的宋谦有过之而无不及。和早上他们上门传唤,需要全妆才肯出门的美艳妇人,判若两人。 可以进来了。林煦向外面传达指令。 法医精神鉴定科的同事早早候在审讯室外,几人推门而入,束缚住顾翎手脚。林煦出来前看了眼在奋力挣扎的女人,她的嘴里在嘶吼着什么,林煦也懒得留意了,这种精神病她恨不得有点远离多远。 林煦一出来就给司辰心发去信息;【你到姑姑家了吗?】 【到了】 司辰心还给她发来一张图片,一张绿色的乒乓球桌,两边各站一个男人,并附文;【两个表哥在教我打球】 【怎么学员没在球桌边?】 【他们嫌我太菜,让我一边待着,看他们做示范】 林煦噗嗤一笑,莫汤汤凑过来一个脑袋,老大,你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林煦反手把手机一扣,别打听领导私生活,跟我去见嫌疑人家属。 哦。莫汤汤出院后感觉老大神秘兮兮的,可能真是老王说的那样,领导家里藏人了。哼,藏着掖着的,老大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好的领导了。 林煦又悄摸出手机,【好好学,学会了教我。】 司辰心回她:【好,我会努力的】 -------------------- 第157章 第二十四章 金德安先生是吧?林煦假装看材料不经意撇过对面的男人一眼。 金德安坐在两位女警对面,他的不安非常明显展示在脸上。 莫汤汤忍不住在心里揶揄,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好歹是个项目经理,是怎么混上去的? 林煦同样也看出了他的不安,水杯往前推了推,金先生,只是例行问询,不用紧张。 金德安不自然地笑了笑,双手捧起水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等他放下杯子,林煦问:金先生和凌岚女士是怎么认识的? 金德安回答:我们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你们结婚十二年了,没想要个孩子? 我们结婚那会商量好了丁克,养孩子太麻烦了。 林煦嗯了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材料,里面的内容她昨天就看了,这对夫妻的基本情况她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我看金先生的收入相当可观,其中还不包括你们夫妻名下的不动产,这样的经济条件在晏城属于高收入群体,你说养孩子麻烦,想必不是经济方面吧? 其实是凌岚不想要,她不喜欢孩子。金德安实话告诉她。 这样啊,金先生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我还以为在家里你会更有话语权。林煦半开玩笑。 这句话有点危险,金德安需要谨慎应对,他刚才说凌岚不想要孩子,凌岚是一个需要依靠丈夫的全职太太,没有任何经济收入,她的日常开销刷的全是丈夫的银行卡,在大多数的家庭中,谁的经济实力更强,谁就掌握话语权,凌岚不具备赚钱的能力,她应该处于家庭地位的弱势方才对。 我这也是为了尊重她的个人意愿,毕竟生孩子需要双方同意才行。 林煦笑了笑,金先生还真是当代好丈夫典范啊。 金德安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我们今早上门的时候只有凌岚一个人在家,她说你平时不住那?林煦问他:金先生回家的次数貌似不多? 我平时加班比较多,太晚了就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下,时间一长也就习惯把酒店当家了。 也就是说,你们夫妻经常处于分居状态? 基本是的。 金德安的回答没什么问题,他们肯定提前有过准备,长时间分居说明对妻子并不太了解,林煦想要问有关他妻子更具体的问题,他可以用分居为借口,不回答或者给一个模糊的回答让警方自己琢磨。 林煦打算从其他方面作为切入点。 凌岚知道你在外面和其她女人开房的事吗?林煦没做任何铺垫,直愣愣问了。 金德安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旋即有些难为情,警官,我...这也不犯法吧。 乱搞男女关系当然不犯法,只是你赠予女方的奢侈品和包包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凌岚要是知道了,你不怕她过去找麻烦?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金德安嘴快道:她不会追究...,还没说完迅速闭了嘴。 林煦微眯起眼探究,内心有了大致的答案,你这么肯定,凌岚知道你出轨? 金德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纠结了好一会,他肩膀一松像是妥协,我和凌岚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各玩各的,她不管我,我不管她,我们就扯了张证而已。 林煦乘热打铁,既然你们夫妻没什么感情,以你的收入离婚不是更好的选择?我看凌岚刷你的卡可是一点都不手软,趁早离了,把钱花在喜欢的人身上不好吗? 嗐,金德安先是叹气,然后语态轻松,说:只是一点钱而已,花了就花了,再挣就是。 第288章 林煦眉毛微微一挑,这人是张口就来啊,金先生还真是慷慨,你一路从小职员做起,很多年才做到项目经理这个位置,而且看时间,好像止步于项目经理,林煦草草扫了一眼材料中的表格,你的月薪税后有八万,这是固定收入,每年的年底还有项目奖金,去年光是奖金就有一百二十万。 而去年,凌岚刷你的卡,零零总总加一起有一百五十万之多,收入的四分之三都给了没有感情的妻子,金先生未免慷慨过头了,只要离婚,给你省下的何止百万,不出几年千万都有了。 金德安多半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讪讪笑着。 你对凌岚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否则你也不用在外面供养其她女人,林煦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凌岚是因为你的钱不肯和你离婚,还是你不能和她离婚? 金德安背上开始淌汗。 林煦还在继续,你和凌岚结婚之后迅速从小员工,一路高升成为现在的项目经理,收入从每年几万到现在上百万,这些资源是作为凌岚丈夫被绑定的吧? 要是和凌岚离婚,别说百万,估计几万都没有了,是吗? 金德安局促不安地捧着眼前的杯子,被林煦问得不敢说话,生怕一个说错又踩进坑里。 他们夫妻确实各过各的,进来这么久金德安没问凌岚的任何问题,他好像习惯了接受,连问问题的能力都退化了,或许是不关心,也可能是爱莫能助,一个听话的只会接受安排的傀儡吗?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林煦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你不问问,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带凌岚过来问话吗? 她犯什么事了?金德安干巴巴开口。 林煦拿出顾翎和顾程的画像,摆在他面前,认识吗? 金德安指了指左边的画像,这是我老婆凌岚,至于这个男的...他有些迟疑,这人,我没见过,没映像。 他没见过顾程。 林煦稍加思索告诉他:这两人是我们正在追查的一起十八年前的凶杀案嫌疑人,他们是一对兄妹。 只是霎那间,金德安的脸色刷白,他的手指哆哆嗦嗦从顾翎的画像上移开,林煦看他震惊不已的样子不像是演的。 半晌,金德安磕磕巴巴说:这...这弄错了吧?我老婆说自己是孤儿。 凌岚的身份是孤儿不假,你敢确定和你结婚的人是真正的凌岚吗?林煦不动声色反问。 我...我不知道,我不确定,和我没关系,不关我的事。 林煦得出结论,他们选了一个好操控没有自主思考能力还胆小的傀儡。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相亲认识在一起的。 金德安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开口:是我当时的同事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会我还是个跑业务的小员工,经常因为业绩完不成挨骂,同事看我年纪不小了,说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要介绍我们认识。 我没拒绝,我也确实想要结婚,我们在一家西餐厅见了一次面,凌岚对我映像还不错,说我老实,问我愿不愿意和她结婚,只要和她结婚,她有门路帮我调离现在的岗位,还会有非常可观的收入,前提条件是我们只能假结婚。 我说考虑考虑,第二天我回到单位就等到了岗位调动的通知,新岗位的薪水高出三倍不止。我一时心动,也就答应了,我们没办婚礼,只是去民政局办了张结婚证,凌岚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让我对她有个了解,她说自己在福利院长大是个孤儿,她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不能和她结婚。 我以为她是某高层养在外面的情人,她警告我别去打听,我们维持夫妻关系,我的职位越来越高,相应的收入也越来越高,我知道其中大部分不是给我的,默认了凌岚刷我的银行卡的行为,这些年光靠着维持夫妻名义,我攒下来不少,凌岚也默许我在外面找女人的行为。 我和凌岚是互相利用,前提是我不知道她是十八年前的凶案嫌疑犯,我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和她做夫妻啊。 莫汤汤心说:嗯,确实,再给你十个胆你未必敢。 介绍你们认识的同事还记得吗?林煦问。 还有点映像,但是他在我调岗后没两天就走了,是个临时工来着。 林煦眉毛微蹙,有点难搞,这人就是奔着给顾翎挑选合适的假结婚对象去的,临时工的身份操作空间太大了,去调查真实身份的话,相比目前的其他线索,这个人的重要程度等级要往后稍稍。 这人你真的没映像吗?林煦着重在顾程的画像上点了点。 金德安仔细观察了好一会,确实没映像,说实话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我们夫妻的那个家了,凌岚要是见了什么人,我也不会知道。 林煦主要负责刑事调查,金德安最关心的财产问题,她不能给出具体的答复,让他回去咨询律师。除了和凌岚假结婚外,金德安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的工资和奖金也老老实实交了税。 他的工资是谁定的,奖金是谁发的,也可以作为调查方向,河洛集团的账本还没翻完,这又来了一个,负责经济侦查的组员估计要骂娘。 第289章 依我看,金德安确实不认识顾程,她就是顾翎假身份的一个套子,从顾翎这条线想要得到顾程的线索估计有点难度,而且精神病的证词本身不具有法律效应。莫汤汤跟在林煦后面叽里呱啦一通说,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要不我们再筛一遍顾翎的人际关系网? 林煦走在前面,不急,先看看其他小组的进度,说不定他们有新进展。 -------------------- 第158章 第二十五章 专案组办公室,何月气呼呼地推门而入,大喊一声:组长! 此时的沈长风脸上盖着蓝色文件夹,挺尸一样瘫在椅子上,幽幽道:别叫我,我死了。 何月没大没小的过去掀开文件夹看了一眼,沈长风一贯的精英打扮,现在下巴长出一片青色胡茬,衣服也没换,何月掀开一角又盖了回去,还有气,你先听完结果再看看要不要咽气。 嗯,沈长风闭着眼忍不住翻白眼,交代了? 没有,何月一趟外勤搜证回来,没给她气死,我们晚了一步,监控坏了,车洗了,房子来了遍大扫除,地板缝隙连灰尘都提不到。 吕柊成两口子对过口供,说辞一模一样,都说不认识汪峻,监控是坏了没来得及修,洗车是因为好久没洗,大扫除是家里太脏,连司机也说没看见其他人上了车。咱们没找到能证明杀死洛一鸣的凶手曾藏匿在七栋的蛛丝马迹,仅凭商场地库拍到汪峻离开的画面,不能作为汪峻上过车的证据,他们还要请律师告我们诽谤。 ......我还是咽气吧。沈长风昨晚夜宵之后就没停下来,十几二十个电话过来问情况,现在还有一大堆的材料等着他提交,要不是他背景够硬,光是抓了一个副书记儿子够他喝一壶的,好在提前把温书易给拉过来了,不然他一个人根本遭不住。 谭振言交代了吗?何月问。 昨天他们根据张望廷的证词,一大早正式拘捕了在家过小日子的谭振言,奈何沈长风要应付上面的层层施压,实在分身乏术,就把审讯的活交给了拿他出来挡枪的温书易。 你们温副正在审,我估摸着也该有结果交了。沈长风生无可恋,忽然想起来办公室好像少了个人,他摘下文件夹,一眼望过去,位置上果然是空的,今天你们司顾问没来? 何月不客气道:您加班加到失去时间概念了吧,今天是周末,司顾问周末不用加班! ......他们一群人苦哈哈加班,当事人居然还能心安理得过周末,沈长风内心不平衡了,人民警察没有周末的概念,我劝你也别有。 何月没理他,希望温副那边能有好消息,这两口子我觉得还是得让经侦来调查。 办公室的经侦同事听到心中警铃大作,他们手上的烂账还没翻明白,还来?说好的刑侦经侦一家亲,没有线索就把压力给到经侦是吧!一家亲就是连喘气的功夫都不给,使劲压榨是吧! 沈长风搓了搓脸,强打精神,不能全靠经侦,吕柊成夫妻的人际圈子仔细排一遍,手机通讯,社会关系通通盘一遍,任何人都不要放过。 经侦们:好人啊,好人流芳千古! 何月没有经侦那么感激涕零,手机通讯好查,但是社会关系估计有点悬,华伦天府住的不是一般人,上流人士的圈层我们想查也得进得去啊,她眼珠子一转,诶,司顾问不就是本地豪门,要不让她帮我们打听打听? 她正说着,林煦就把司辰心发过来的东西打印出来了,递给何月,吕柊成夫妻在晏城的主要人际往来。 何月一下弹起接过来,眼睛雪亮,哇塞,林队你效率好高啊! 沈长风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林煦解释说:小满今天去她姑姑家了,这是她拜托她表哥查到的,我只是转手而已。 司顾问休息还替咱想着案子进展,真好。何月翻着打印出来的内容,上面是具体的个人信息,内容相当正式,比他们提交上去的材料还要齐全,除了基本的个人信息外,在哪家公司持有股份,担任什么职务等等,最后面还有一份整理详实的人物关系图谱,何月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真不愧我偶像。 沈长风看她又在冒星星眼,那你可要好好排查,别辜负你偶像的一番好意。 那必须的。何月雄赳赳气昂昂地保证。 温书易在门外给三个腾不出手的人开门,这三人是刚才被林煦差遣下去搬运下午茶的莫汤汤阳沐和王澍。 组员看着打头阵走进来的温书易,温副,你是给我们送祥瑞的吗? 祥瑞?温书易笑了笑,司顾问才是送祥瑞的吉祥物,我是来给组长送审讯结果的。 这群人接受了几次高端食物的投喂,嘴也变叼了,敢吐槽分局食堂红烧肉没有外面的好吃,何月给沈长风拿了杯冰美式,还抢下一块蓝安会喜欢的蓝莓蛋糕,她嗦了一大口香甜美味的果茶,凑到沈长风和温书易旁边,温副,谭振言交代了吗? 第290章 温书易不紧不慢用吸管扎开不加糖不加奶的纯红茶,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嗯,口感不够醇厚,香味也差了点,但是勉强能喝。 在温副组长不紧不慢品茶时,七八双眼睛盯着他,温书易出了名的会吊人味口,不熟悉他的人今天也算是领教到了。 温书易放下茶饮,缓缓开口,刚开始谭振言还是用三不原则抵抗,不清楚,不知道,不关我事,在得知张望廷交代出,曾收到过一份音视频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他交代了什么? 他承认和马三之间有合作,马三手里掌握着爱心之家的资源,你们端掉的尚雅花园只是交易地点之一。 之一?何月惊叹道:马三租的那个小别墅有九个房间呢? 温书易抬抬手让何月稍安,不用大惊小怪,所以才是之一,爱心之家的经营模式不是马三说服陈茂生之后才形成的,这种利用弱势群体提供性|交易的犯罪模式比爱心之家存在的还早。 尚雅花园的客户对标的是手里有点小钱的中产阶级,他们还提供更高端的私人定制,面向高端人士。 沈长风的脑子被冰美式一刺激彻底清醒了,要多高端? 光有钱不够,还要有权有人脉。温书易半开玩笑道:打个比方,如果司顾问是个男的,又有一点特殊小癖好,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众人:...... 何月有些不满,温副,你打的比方太不现实,而且请不要拿我偶像打比喻。 温书易立马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想让你们对他们严苛的选择条件有个概念。 晏城有钱人很多吗?组员嘟囔着,迄今为止我没认识谁比司顾问更有钱。 小伙子眼光不要局限在晏城嘛,你看看全省,看看全国,高端人士海了去了。 温书易话里有话,这种犯罪模式并不是晏城独有,要真是这样,这一窝可够大的。 沈长风问:他们具体有多少人? 谭振言也不清楚,他们组织内部之间分工不同,谭振言负责筛选更高端的客户,马三提供人选,场地不固定,有在客户家里的,有在野外的,还有定制集体狂欢的。 林煦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高端定制服务?集体狂欢?她甚至不敢往后面想象。爱心之家解救出来的孩子有四十几个,要面对要求更高的客户需求,这些孩子明显不够挑,难道说... 她开口问:受害者远不止是爱心之家的孩子? 温书易弹了一个响指,林队长很敏锐。 谭振言并不承认她们是受害者,据他交代这些女孩子,他补充道:哦,不仅限女孩子,他们都是自愿的,毕竟一次的报酬相当可管,他说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 林煦:也就是说,马三掌握着爱心之家的资源面向中产的同时,他还会帮谭振言物色合适的人,供客户挑选,谭振言的模式比他更成熟,他在中间成为作为一个引导者。 确实如此温书易说:谭振言是个嗅觉敏锐有耐心的皮条客,请让我暂时用皮条客来称呼他,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比这更贴切的比喻,他经常出入高级场所,给自己包装各种各样的身份,来接近他的潜在客户。 组员举手发言:温副,谭振言是根据什么来判断这人有特殊小癖好的? 这就不得不夸下谭振言的观察能力了,他会在接近目标获取一定信任后,拉着认识的人一起组个局,吃饭,喝酒,打球,几次接触下来从字里行间也能摸清楚这人的大致底线,时机成熟后他再以自己有门路为由,趁机拉人入局。 这不现实版杀猪盘嘛!王澍评价道。 温书易解释说:本质上和杀猪盘还是有区别的,杀猪盘是诱导受害人参加投资或者赌博,直至受害人彻底被榨干资产,操控杀猪盘的骗子在前期投入成本并不多,而谭振言前期投出的成本相当高,他需要维持自己的身份,名表名酒自来水一样送出去,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榨干对方钱财。 他看中的是猎物背后的家境和人脉。温书易拿起茶饮喝了一口,张望廷活生生的例子在眼皮子底下,他爹可是副厅级干部,被拍下那么污秽的视频,又赶巧送到亲爹眼前,做老子的不捞一下,他自己也要栽进去。 温书易看了沈长风一眼,这回亲爹也过不来捞人了。警三代的光环就是好使哈。 其他人没有温书易乐观,谭振言交代的是一个巨大的,处心积虑构成的利益链,利益链上的人有背景有人脉,他们有种以卵击石的无力感。 -------------------- 第159章 第二十六章 关于当年卢明母亲身亡是人为设计的意外,谭振言有交代什么吗?沈长风记得卢明一直再等他的结果。 他没承认,温书易耸了耸肩对此表示遗憾,策划意外致人死亡和收买公职人员,这两项罪名要是定下来,可是要蹲很久的,他承认利用卢明帮他给客户送点小视频,说这是客户特别要求的,还狡辩说这不属于传播淫|秽视频,至于别的他一概不认。 第291章 谭振言是个聪明人,懂得趋利避害,他安排卢明把偷拍下来的视频送到客户手里,又对警方说是客户要求的,他们真要去查证的话,只要视频中的另一方不是未成年就没有上升到刑事犯罪的高度。 而张望廷会交代的这么爽快,是沈长风诈出来的,加上周瓷和另外两个孩子的指认,以及技术部门白纸黑字的鉴定报告,张望廷经不住沈长风的威压,竹筒倒豆子一样控了个干净,人证物证具在,张望廷才绝无翻身的可能,特别行动组再联动反贪污督导组,张望廷他爹也自身难保。 谭振言不老实,他看似交代了,实则没完全交代,还避重就轻只承认自己是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他是看到警方掌握了什么,才往外吐一点相关的,只要没有证据,只要没人出来告他敲诈,只要没有受害者指控他非法组织|性|交易,法院也很难给他定罪。 沈长风问:他认识顾程吗? 温书易回答:他说不认识,我认为不可信。 沈长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又问:他有提什么条件吗? 警方在审讯时经常会遇见要谈条件的嫌疑人,很多犯罪团伙成员被抓后,在事情败露后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自己留后路。 还真有,他在得知张望廷全交代后,多半知道自己跑不掉,愿意提供一份完整的名单换取宽大处理,还要组长你亲自过去向他做出保证。 哈?这人疯了吧? 沈长风皱起眉头,要多宽大?他身上还背着人命,我们目前调查到的两起意外事故多少和他沾点关系,他难道想用一份名单就这么盖过去,真当我们是吃干饭的。你告诉他要交代最好趁早,不交代我们自己也能查出来。 他转而问组员田肃:让你们排查当年撞死卢明表弟的肇事司机生前的人际关系有结果了吗? 田肃被点到,叶杰先替他开口,还没来得及,正要开始调查,结果赶上洛一鸣被杀,都忙着筛查监控了,明天能腾出两个人先去医院走访。 嗯,要尽快。 叶杰和田肃纷纷松了一口气。 沈长风的目光看向林煦,林队,顾翎那边进展如何? 顾翎承认当年杀害董燕的事实,只不过以她的精神状态,供述的内容不具备法律效应。至于顾程,她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线索,一提起顾程,她就要犯病,我们打算对她的居所和活动范围展开调查。林煦停顿了下,又说:刚在温副组长的审讯结果让我有了一点新思路。 说来听听。温书易有些好奇。 谭振言大费周章的挑选所谓高端客户,又物色客户喜欢的类型,这套犯罪模式更像性|贿赂,至于录制交易过程的视频是设计好的双保险,不上套的人可以拿出视频作为威胁的筹码。 没收到视频威胁的人还和他们之间保持着和谐的供需关系,收到视频的人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是谭振言需要维护和权衡的部分,是在交易完成之后的流程。她问温书易:那前面一部分呢?物色人选这部分呢? 温书易开口,谭振言把客户喜好和需求提给马三,由马三负责寻找人选,主要是大学城周边,另外还有夜场外围,大学城要多一些,绝大部分是年轻女学生。 林煦问道:他知道马三是如何从年轻人里面定位到自愿的人选的吗? 我问过,他说不清楚,说这不是他要考量的范畴。 我认为在马三帮他物色人选的陈述上,谭振言撒谎了,林煦解释分析说:我的依据是,单从他们为客户物色人选这一条来看,他们需要不断吸纳新面孔,要是有各别喜好单一的客户,可能会和某个提供|性|服务的人建立长期关系,暂时先排除个例,以我们配合治安大队打击社会上组|织卖|淫|嫖|娼的经验来看,越有钱的人越喜欢干净的,这样不仅自己是安全的,还能作为炫耀的谈资。 我相信谭振言选中的所谓高端客户,只会更胜一筹。如此,他们会需要源源不断的新人,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谭振言说物色人选是马三负责的,让我感觉很不自然。 我们都知道马三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能为自己开口说话的,他生前的痕迹被抹除的一干二净,我们无法从马三那证实谭振言交代的情况。林煦给他们指了指办公室线索墙上的照片,你们看,马三长得像一个能获得女性信任的样子吗? 马三样貌普通,五官也没有特别能让人记住的突出点,嘴角下拉,看着还带点凶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亲和,这样一个人能在大学城物色并说服女生才是见了鬼。 温书易点头,确实,马三死了,谭振言可以什么都往他身上推,反正死无对证。死人是世界上最好用的背锅侠。 林煦分析自己的观点,我相信他们有独特的挑选机制,马三是一个男人,总不能上去就说美女,一晚上挣几万的工作了解下,这明显不符合常理。以他的外在形象威逼利诱的可能性会更大,而谭振言说双方你情我愿。 你情我愿是供需双方同意,才能进展下一步,谭振言客户的需求方和被挑选的供需方之间,供需方需要一个思想的上的转变过程,没有哪个正经女大学生会自愿用身体换取金钱,而这个思想转变过程被谭振言规避掉了。 第292章 林煦的观点得到认同,其他人开始加入讨论。 好像是诶,无论是谭振言还是马三,他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当妈妈桑的人。 所以马三被谭振言拉出来给这人顶锅? 谭振言的手机我查了,社交账号好友,通话记录,甚至网购记录我都拉出来了,要是真有这个妈妈桑的存在一定会有痕迹留下来。侦查员摊手说:然而我一无所获。 我早就不指望通过手机来获得线索了,我怀疑他们有一整箱子黑号,你们想想当初查马三,他一个就用了七八个黑号。 同意,我认为谭振言不一定是通过网络交流,肯定还有其他的交流方式,比如线下,他做为组局的人,既然要获得客户信任,就不能完全躲在后面不出面。 有道理,或许我们可以再查一下他的私人行程,他名下的车可不是套牌的,我一会把车载系统的行程记录拉下来做分析。 何月咬着吸管想了很久,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目前我们接触和知道的犯罪团伙中的女性除了付念,和精神有问题的顾翎之外,没有其他女性,然而真实情况下,要想说服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无论是马三还是谭振言,在说服者的角色上不具备性别优势。 我们先分析付念在整个犯罪组织内部的作用好了,他们先是发现洛一鸣这个豪门赘婿背地里的另一面,接近他,获取他的信任,然后安排付念和洛一鸣认识,最后通过付念,顺利操控了洛一鸣,进一步蚕食河洛集团。 光靠一个付念就顺利完成了对河洛集团的攻略,成功往集团内部塞自己人,这还是十几年前的手段,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次很成功的算计,豪门赘婿总是少数的,能像洛一鸣豁得出去的更是极少数。 所以他们调整了计策,采用成本更高的性|贿赂方式,才有了谭振言的存在,谭振言的级别肯定比马三要高,从他们负责客户的阶级层次也能看出来,犯罪团伙内部分工明确,一个聪明的领导者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同时掌握两种资源,不然很容易反水自己单干。 这不对吧,马三不就是掌握两手资源的人,他有自己开发的客户。有人提出质疑。 何月对他说:你忘记爱心之家是马三自己找过去的吗?而且根据陈树海后面交代的,马三带走的孩子有些没回来,大概率是被带走切除器官,或者像苏慢慢那样。马三自己开发的那些客户只是小打小闹,和谭振言放长线钓大鱼的模式没法作比较,他们本来就游走在灰黑边缘,马三为自己挣点外块很正常。 爱心之家收容那些孩子的目的是提供健康的器官,收容一个孩子的成本估计还没器官交易的零头高,马三是吃透了人体交易带来的好处,从生到死压榨的干干净净。 所以必定有人掌握着谭振言没有的资源。何月认真总结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方很可能是个女的。 何月真不愧是司辰心的嫡传大弟子,林煦提出的观点被她分析得以落地,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长风一盆冷水泼过来,刑事侦办人员是不能靠直觉破案,排查谭振言人际关系时男女都不要放过。 何月无声地嘁了一下,等着吧,我的直觉从没出错过。 -------------------- 第160章 第二十七章 周日晚上十点多,专案组办公室灯火通明,查监控的,整理线索的,一群人已经被折磨的没脾气了,最倒霉的要属蓝安,巩老师的画像从数据对比出来的结果中,有个高度可疑的人,巩连商,四十六岁,一个可以被现代社会认可的成功人士,有一大堆的头衔,属于自我介绍光是标签要讲两分钟的那种,他还是省内好几所高校的客座教授,妥妥的知识分子。 蓝安查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找不到了,家里人去楼空,通过他的前妻才知道巩连商联系不上有一阵子,由于他独居,孩子判给了前妻,所以没人向派出所报失踪,前妻和他离婚有七八年,早不来往了,对他的人际圈子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把小区视频带回来一天一天往前倒,以此来锁定具体的失联日期。 其他人也埋在冗杂的线索了,办公室里充斥着泡面味和一股子浓郁的班味。 此时分局门口,一辆劳斯莱斯前后两台卡宴停在大门口,司辰心刚从宴会上下来,着盛装华服准备下车,褚楚担心又问了一遍: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司辰心笑了笑,眸子映着璀璨夜色,绚烂地不真实,褚楚姐,这是警局,你放心吧,我一会就下来了。 褚楚怕一会又联系不上人,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司辰心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特意展示在褚楚眼前,喏,还有百分之六十,我还把静音关了呢。 行,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褚楚这才定下心,你快好了的时候给我发信息,这里不能停车,我好过来接你。 司辰心乖巧应允,转身朝门卫打了声招呼,门禁打开,一点点消失在褚楚视线里。 一出电梯,司辰心就和正准备打算去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脑子的林煦撞个正着。 林煦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甚至还过分耀眼,今晚说在姑姑家睡的人出现在眼前,司辰心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羊毛大衣,无领设计漏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脖子上戴着上次林女士送的项链,大衣宽松的廓形用腰带拢出纤细腰身,她里面穿的应该是礼服,林煦注意到大衣下摆的面料很轻盈,走过来的时候裙摆随着她的步幅绽放,一时给林队长看痴了。 第293章 司辰心来到林煦面前,看她傻愣愣的,调皮地问:林队,我好看吗? 林煦很少见她带妆,或者基本是没见过的,小满有优秀的骨相加上白皙细腻的肌肤,不化妆也是赏心悦目的类型,然而今天看见她化妆,林煦算是知道网上说的美的很有攻击性是什么概念,化妆放大了她的五官优势,使得她的美有更明显的存在感,一眼望过去让人挪不开眼。 好看,小满最好看。林队长欢欣道。 司辰心勾起一抹坏笑,由于她穿不惯高跟鞋,一上车就把累脚的鞋子换下来了,她凑近了一些,踮起脚,暧昧道:那...你想亲我吗? 这么直接,谁招架得住。 林煦捉住她的手腕,一把给人拉进女士洗手间隔间,啪嗒扣上门锁。司辰心被禁锢在林煦的臂弯里,林煦压下被卷起的骇浪,声音隐忍带着点哑,你是故意的。 司辰心环抱着她,贴在林煦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廓,对啊,我是故意的,难道你不想我吗? 林煦不再克制,炙热霸道与甜美诱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在这方小到伸不开手臂的空间里,林队长在攫取独属自己的美妙的精神食粮。直至司辰心呼吸不畅才依依不舍的结束绵长且即将失控的吻。 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林煦闻着芬芳宜人的发香,这班是一刻都不想再加了。 司辰心安静地靠在林煦怀抱里,软声软气地说,我就不能给你个惊喜吗? 林队长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想这班加的值。 那我现在下班。林煦这么说着。 我给你们带了点新进展,我去同步下进度就回去。 林队长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原来惊喜不是给自己一个人的,专案组的大家都有。谈个恋爱居然连工作的醋也要吃,简直太离谱了。 好在林队长不是恋爱脑,盥洗池随便搓了把脸,带着司辰心回了办公室。 其他人见到司辰心,尤其是特别行动组的人,像是看见了天降神祇,司顾问,你是来送祥瑞的吗? 何月更夸张,司顾问,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眼睛都要熬没了。 司辰心笑了笑,大家辛苦了,夜宵马上就到。 一听到宵夜众人立马满电复活。 何月兴奋道:哇塞,司顾问定的夜宵,光是听着我就能战个通宵。 通宵太伤身,各位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司辰心温柔劝道。 林煦觉得自己也可以适当卖下惨,比如头疼腰酸之类的,旋即脑子里咔嚓一响,不对!可以头疼眼睛疼,唯独不能腰酸,正值壮年,自己的腰很行! 司辰心扫视一圈,发现沈长风不在,你们组长去哪了? 组长向他的上级领导汇报工作去了,何月应答:估计也快回来了。 司辰心把自己手机交给何月,小月,你帮我连下共享设备。 好咧。 何月接过手机三下两下就连上了,司顾问,我连好了。 司辰心拿回手机,手机屏幕共享到了办公室后面的移动大显示屏上,她点开相册翻找,刚要选中其中一张,餐厅外送打电话过来了。 她挂断电话说:宵夜到了,你们帮我下去拿一下吧。 正要继续操作,司月白的电话又进来了,她不得不断开连接,抱歉,我出去接个私人电话。 来到走廊外,她乖顺叫了声大哥。 司月白已经不知道这是回国持续忙碌的第多少天了,直接开人的动作太猛,后遗症非常明显,每天开不完的回,各种大事小事不断,岗位上的人是走了,留下来的烂摊子必须要有人收拾,好在有孟熠这位经侦队长推荐的靠谱顾问,涉及违规操作的前员工,该约谈约谈,该起诉起诉,统统交给他的暴躁狮子狗弟弟司暮川处理。 司月白在电话那边问:小满,今天宴开带你出门了?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司辰心近期的行程会由褚楚汇报给司月白,他会这么问是知道自家妹妹除非她主动,否则没人能把她拉到社交场上去。 是我要求宴开表哥带上我的,有个人我很感兴趣。司辰心如实相告,她知道瞒不过司月白。 危险吗?司月白不关心是谁,他最在意的还是妹妹的安危。 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会先把他胳膊卸了,他肯定打不过我。司辰心开玩笑道。 司月白轻笑一声,小满有些不一样了,之前她不爱开玩笑,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你叫上林队长,我们一起吃个饭。总要介绍我们相互认识认识,你都已经见过她的家长了,咱不能失了礼数。 好,我会转告她的。司辰心想了想,说:谢谢大哥支持我们。 只要是你喜欢的,大哥一定支持你,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家休息。 大哥你也是。 挂断电话,身后传来一阵啧啧惊叹。 沈长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猫到她后面的,我这是听到了大型出柜的过程吗?你大哥...真什么意见都没有? 第294章 司辰心看沈长风打柳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滋出的乌青胡茬爬满下颌,身上衬衫皱的不像样子,嫌弃道:你这形象,出柜都没人看得上你。 我擦,自己被当驴使唤,费力不讨好就算了,居然还被嫌弃,太没人性了。 你之前没有这么毒舌的,沈长风痛心疾首,小满,你学坏了。 司辰心无所谓道:活到老学到老。 你学以致用也不必用在我身上吧,咱俩不是好搭档嘛?沈长风不甘心。 司辰心冷漠的目光给他从头扫到尾,无情道:我没有你这么邋遢的搭档,我的保镖穿得都比你体面。 ......妈的,说邋遢就算了,居然还拿他和她的保镖做比较,这是揶揄自己工资没有那六位数的保镖薪水高。 沈长风这么多年没一次说得过去司辰心,因为人家从不口嗨,司辰心不凭实力也能碾压沈长风。 两人一道回到办公室,司辰心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分享,何月重新帮她连上了设备,夜宵也拿上来了,一群人扎在一起选爱吃的,林煦来到她旁边,你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我吃过了,你和他们一起吃点吧。司辰心认真选照片,头也没抬。 林煦凑过去挨着她,你在找什么? 找刚才拍的照片,晚上宴开表哥带我参加了一个慈善晚宴,她停下滑动翻找的动作,笑问道:你猜我看见谁了? 林煦皱起眉头,你去赴约了?怎么不告诉我,这太危险了。 没有人邀请我,我是作为表哥的随行女伴过去的,司辰心点开手机里面的照片,语气轻松,你太紧张了,我这不是好好站你面前嘛。 林煦想再规劝她两句,司辰心给她指了指共享大屏幕上的照片,林队长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这... 我去!不知道谁嘴里包着食物还发出一声惊呼。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 我艹,这tm不就是顾程! 蓝安夹着一筷炒牛河,这一天监控给他看出ptsd了,司顾问,这人是活的吗? 活的,他不叫顾程,他现在是吕天明。 -------------------- 第161章 第二十八章 嘶~这是他原名吧?王澍记得顾程在被领养之前好像就叫这名。 是的。林煦回道。 我靠,太狂妄了,我们费劲巴拉找他,他居然用自己原本的名字。 蓝安在系统里输入吕天明的名字,电脑屏幕界面开始滚动,几人捧着盒饭站他后边,不一会对比结果出来了,他看了眼检索出来的的结果,全国有四百多重名的。 我再掐头去尾,去掉六十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蓝安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操作,一个响亮的回车后,在四十五到六十岁之间,全国叫吕天明的还有三十二个。 三十二条数据被蓝安导出成表格,他还下载了这三十二个人证件上的图像,向司辰心要来了图片,办公室的共享大屏幕上四行八列展示着清晰的头像,右侧是贴上去的对比照。 一群人看下来,证件头像质量参差不齐,要么拍的极丑,要么修的失真,反正眉毛眼睛鼻子分开对比也没有和右侧照片相似的人。 何月边啃鸡腿边说:是我看劈叉了吗?这里面哪个人都不像司顾问照片上的人。 林煦也是一个一个和贴在右侧照片做的对比,确实没有能对不上的。 沈长风问:小满,你这照片哪拍的? 司辰心在拼莫汤汤桌上的海绵宝宝魔方,今晚的慈善晚宴上。 我让表哥高价拍走了他看中的一幅画,他还要跟我合影来着。 林煦问: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表哥给挡回去了,我才不要跟他同框,这张照片是我假装自拍偷拍下来的。 还挺机灵,林煦默默赞许。 我让助理侧面打听了他的身份,才知道他现在叫吕天明。 林煦有些焦虑,他认出你了吗? 我猜是认出来了的,不然他不会主动找我合影,虽然我没见过他,但他们有监视洛书,洛书又和我见过面,他应该看过我的照片。 林队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司辰心假装没看见,吕天明在晏城挺低调的,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只要是慈善相关的活动,基本少不了他的身影。 哦...还有,司辰心拉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储存卡,我借口丢了个钻石耳环,从安保那把今天宴会主场到停车场,包括停车场外围的监控视频都拷了一份。 聪明啊,还省去了调监控的流程,司顾问果然有当特情的潜质。 沈长风从打印机上拿起表格,吕天明肯定是个真名,搞慈善的人,用假名的概率太小,几乎可以排除。 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到三十二人,照片对不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吕天明这个身份。我们从这些人里面一个个排查,重点查其名下的财产情况,沈长风点了点手里的名单,我有种直觉,顾程就藏在这些人里面。 第295章 何月举手抗议,组长,你昨天还说刑侦人员不能靠直觉。 沈长风:......就在这等着我是吧,一天天的,被嫌弃就算了,还要被下属抬杠,组长当的一点威慑力没有,你的直觉有结果了吗? 何月一缩脖子,还没有,但是快了。 --- 司辰心听完一组和四组的调查进展,林煦收拾收拾准备带人回家,二组的调查情况两人可以单独私聊,已经快十二点了,林队长可不忍心让她熬夜。 沈长风也让其他人吃好回去休息,明天不用来太早,所有人加了一个周末,拉磨的驴还要劳逸结合呢。 于是,林煦和司辰心最先离开,莫汤汤打算今天在值班室糊弄一晚上,王澍和其他几位分局同事也决定去值班室补觉,特别行动组的人要开车回临时住处。 林煦一出分局大楼就看见三辆豪车稳稳当当候着,司辰心开口:我就说你不用担心,你看前面后面的都是大哥安排的安保人员。 明天上班,他们也跟着? 对啊,他们会负责我上下班路程上的安全,司辰心牵着林煦的手摇了摇,大哥是不是慎重过头了。 你大哥是对的,林煦紧了紧掌心的冰冷小手,你今天出现在顾程面前,加上你和洛书的关系,难保他不会联想到你在这其中的作用,还是慎重一些好。 司辰心忽然想起司月白电话里说的,大哥说等他空了要请你吃饭,我们双方需要一次正式的了解。 正式的了解?难道是见家长?会不会有点太快了?那需要提前通知爸妈待命,林队长为将来不久要进行的见家长环节心生雀跃。 褚楚看她脸上都要乐出花来,眯起眼打量起来,这刑侦队长太不稳重了些,不由得怀疑她是否靠谱。 林队长,你去物业录入人脸了吗?褚楚在车上问她。 小区门禁系统正在升级,昨天听江晚说有人上门做登记,登记具体的人员居住情况,是业主还是租户,家里之前配置的门禁卡还在不在,有没有给过别人之类的。 她们居住的小区面积不算大,只有两个出入口,物业在群里告知业主,会加装公共区域的摄像头数量,门禁系统也进行了一步的升级,增加了人脸识别功能,通知业主或租客去物业办公室录入人脸。 还没,工作太忙了,而且物业不是说人脸录入非强制性嘛。林煦不以为意。 褚楚现在也搬到这个小区,就在司辰心同一栋的九楼,物业的新安保系统由她负责接洽,录入人脸可以不用刷门禁卡,同时门禁卡也在重新升级,登记完小区的入住情况,会重新发放门禁卡,系统会自动记录下每一个刷卡进入的身份和时间。 褚楚无奈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林煦不会去,她从包里拿出两个橙黄色硬币大小的方形卡牌,递给林煦,这是最新的门禁卡,不记名,你不想去物业登记人脸就暂时先用这个,新门禁预计周三正式使用。 林煦接过来瞧了瞧,卡牌上还有编号,褚楚给她的两个分别是02和03,又听到褚楚说:你把编号03的给江法医,我猜你们都没时间去登记。 谢了。 褚楚没什么耐心地别开脸,司辰心坐在褚楚对面,手掌朝上,像是幼儿园朝老师要糖果的乖学生,褚楚姐,我也要。 你没有! 为什么? 褚楚说:你车接车送,轮不到刷门禁的机会,而且,再有几个月你该回学校了。 哦,司辰心悻悻收回手掌,然后又把手抬到褚楚面前,你也给我两个吧,我明天带给档案室的同事,他们和我住一个小区,你应该见过的。 褚楚更无语了,林煦是例外,怎么一个两个同事还要找她开后门,去物业录个人脸就这么难?她没好气道:没有了。 司辰心才不信,我看见了,你包里还有。 ......看都看见了,褚楚只能再拿两个出来,给你,别搞丢了,编码是唯一的,丢了可不能补卡。 司辰心看了看卡牌上的编码,说:我要换06和08,这两个编号不吉利。 林煦在旁边忍不住噗嗤一笑。 褚楚嗔怪地瞟了林煦一眼,颇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你跟谁学的这些封建迷信,一个数字而已,有什么吉不吉利的。她嘴上嫌弃司辰心封建迷信,但还是给她换了06和08。 这是方迪教的,她对吉利的数字有种执拗的偏执,每天要喝八杯水,小水果必须吃够六的倍数,大水果要切六瓣等等。 三辆车很快就到了小区,林煦见到了另外两台车上下来的人,四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在小满的安全方面,她家是真舍得花钱啊。 八个人包括司机在内一起进了电梯,褚楚分别点亮9,11,13的楼层按钮,电梯间里没人说话,气氛诡异,司辰心觉得自己有点像汉堡里面的肉饼,被夹在两片面包之间。 褚楚带着司机和两个保镖在九楼下去了,电梯里还剩下另外两个保镖,跟雕塑一样杵在司辰心后面。 林煦大气都不敢喘,好在十一楼很快就到了,在踏出电梯门那会,生怕里面两人像动画片里面那样,面无表情的喊出大小姐,晚安之类的中二台词,事实是现实生活中的保镖并不中二,他们会尽可能降低在雇主生活中的存在感。 第296章 司辰心也不太适应这种生活,她拽了拽林煦的衣角,我有点想吃汉堡。 ???林煦抬手一看,现在快十二点了,你确定要吃? 要吃。 那行,我给你点个外卖。 林煦前一天睡自己家,原以为今天也要一个人睡的,她甚至都不用司辰心指纹开锁,跟回自家一样,很自然的过去输入密码。 大灯一开她注意到客厅多了些东西,司辰心说:我上次问你阿姨喜欢什么,你也没告诉我。 昨天姑姑带我出了趟门,这些都是她帮我挑的回礼。 些?她大哥让她挑个合适的回礼,结果她姑姑准备的是一些! 林女士要是看着这一堆肯定以为是自家女儿不争气被潜规则了。 林煦嘴角抽了抽,这,是不是太破费了?况且... 我问过阿姨了,她说都喜欢。司辰心开心说着:下次你回家带回去,或者叔叔阿姨过来的时候让他们带回去。 不是,你俩背着我聊什么呢?林煦手机切换到社交软件,上次和林女士交流还是他们回南城那天,一个礼拜过去了,自己没收到老母亲的任何消息,你们都聊什么了? 司辰心把自己手机给她看,不看不要紧,林队长怀疑自己是外边捡的,小满才是他们亲生的。 林女士不仅早晚问候,还会提醒天气冷要添衣服注意保暖,甚至主动关心小满忙不忙,过的开心不开心,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字是提到过自己这个生物学上的亲生女儿。 她还看到小满说的林女士都喜欢是什么意思。 【阿姨,您有不喜欢的茶吗?】 【都喜欢。】 【阿姨,您有不喜欢的颜色吗?】 【都喜欢。】 【阿姨,叔叔有不喜欢的颜色吗?】 【他不挑,都喜欢。】 仿佛看到两个活宝在聊天,真一个会问,一个敢答,感情林女士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说都喜欢。 ......林煦无耐扶额,小满,你先去洗澡,汉堡一会到。 -------------------- 第162章 第二十九章 林煦大半夜一个电话问候过去,强烈谴责了老母亲也不问是什么,直接回答都喜欢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然而,林女士在电话那头听到司辰心给她买了礼物,欢喜地从床上坐起,兴致勃勃让林煦打开看看都是什么。 林煦捏着手机沉默几秒,愤愤道:小满给你买的,我拆开算什么意思,好奇,您自己过来看。 连晚安都没说,迅速挂断电话,小橘仰着头懵懂地看着高大的人类,一人一猫对视着,林煦才想起来,今天还没给四脚兽幼崽喂猫条。 林女士拿着手机茫然地摇了摇旁边刷手机看人钓鱼的丈夫,我怎么觉得林林在吃我醋呢? 林向海看到视频里的钓鱼老大哥,鱼上钩时忘记自己在打电话,一激动把手机抛水里去了,鉴定这才是真正的钓鱼佬,他分出两成注意力应付妻子,林林不从小就爱吃醋嘛,就差没拿醋泡饭了。 夫妻俩聊不到一个话题上,林堇又好奇她一堆的礼物,老林,咱去看林林吧。 不上个礼拜刚回来?又去,况且林林要忙大案子,哪有闲工夫搭理咱们,难道又去给她做顿饭就回来? 对啊,去给林林做顿饭,她肯定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咱还可以把饭送到她单位去,这理由一点毛病没有。林堇一合计,当即拍板定下两天后的行程,夺走林父的手机,被子一盖,关灯睡觉,明天跟我买礼物去。 林向海:...... --- 司辰心带着升腾的水汽从内卫出来,她的汉堡已经到了,林煦给她点的牛肉菠萝双层堡,这是江晚交换午饭的时候发现她喜欢这个,就告诉了林煦,这会汉堡和刚从浴室出来的人一样正热腾着。 刚才在办公室问你又不吃,喜欢一个人加餐啊?林煦边嘴碎边用干发巾搓着司辰心滴水的头发。 不是啊,你问我的时候,我确实不饿。司辰心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汉堡包装纸,我是在电梯里突然有点想吃汉堡。 你像叮当猫一样,我想吃就会有,司辰心双手拿着汉堡,凑过去在林煦脸上亲了一大口,眼里亮闪闪的,说:能遇见你真好。 这人是不是总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尤其她现在美人出浴清丽脱俗的模样。 林煦看着隐没消失在领口处的雪白肌肤,不自觉喉咙翻滚,小满,你亲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司辰心捧着大汉堡吃的正香,很是疑惑,亲吻不是伴侣间自然而发的行为?要什么感觉?她咽下食物,没什么感觉,开心就亲了,我要有什么感觉才对吗? 嗯...林煦沉吟几秒,斟酌要如何比喻才恰当,你有没有一种冲动,一种十分迫切的感觉? 司辰心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林煦决定亲自示范,她欺身上去,修长手指穿过半干湿发,司辰心被林煦吻着动弹不得,从抗拒到生疏的回应,主动与迎合两相纠缠,欲望渐渐燃烧,直至这个吻渐入佳境,才给怀里的人得以喘息的机会,林煦灼灼的目光简直要把司辰心给点着了,她压着嗓子沉声说:小满,我饿了... 第297章 司辰心非常不解风情地把啃了两口的汉堡举到她眼前,煞有其事的样子,以为林煦是肚子饿,给你吃。 ...... 蓄势待发的火山只喷出两股青烟,气氛陡然之下,林队长有强烈的挫败感,给她急的抓心挠肝。 她捡起干发巾继续给人擦头发,司辰心执着让她吃口汉堡,林队长只好超卖力地咬了一大口。 她边擦着头发边安慰自己,算了,自己就不该多嘴说这一句,林煦十分确定自己处了一个性冷淡对象,对方在这方面的反射弧还尤其的长。要不参考江晚的意见直接上强硬手段,这个想法很快被扼杀,要是用力过猛给小满弄不高兴,怎么办?江晚的意见执行风险太高,不适合她俩的相处模式。 你还吃吗?司辰心问她。 汉堡还剩下一半,你吃不下了? 嗯 给我吧,林煦接过一半的汉堡,最近为了让她尽量多吃一点,林煦身体力行的教育她浪费食物是非常可耻的行为,结果就是司辰心吃不下的都进了她的肚子,她咬了口汉堡,只要你不嫌弃我胖就行。 你胖了吗? 胖了,今天早上称胖了三斤呢。这段时间林煦忙案子加班又没时间训练,还要吃对象剩饭,不胖才怪,江晚调侃她是幸福肥,问考不考虑一起吃减脂餐。 闻言,司辰心从沙发上站起来,端着林煦的脸左看右看,没胖,就算真的胖了也不影响你的魅力。 林队长有被安慰到,蹬鼻子上脸问:我胖到两百斤你也不嫌弃? ......司辰心脑补了她二百斤的模样,你要是长到两百斤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吧。 看吧,两百斤的对象是没有魅力可言的,林队长打算之后训练的时候再上点强度。 林煦把汉堡包装纸团了团投到垃圾桶,你现在困吗? 不困,司辰心撸着怀里呼噜呼噜的小橘。 顾翎的住处痕检昨天已经去过,没找到除她丈夫以外的第三人痕迹,她用凌岚身份登记的手机号,通讯记录也很正常,手机里也没找到可疑内容。林煦汇报今天一整天的进展,单针对于顾翎的调查,意料之内的不顺利,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通讯方式,可能是黑号,就像洛一鸣没找到的另一台手机,是他们专门用来联络的工具。 你们逮捕顾翎的地方,是她常住的房子吗? 是她长期居住的房子,里面生活物品和生活痕迹挺明显的,而且我看了她近期的出行记录,夜宿在外面的次数非常少。 痕检没找到第二台手机?司辰心问。 林煦回答:确实没有,房子里没有暗格,角角落落都找了,连抽屉都拆开检查了,确实没有找到另一个手机。 这就很奇怪了,你们上门的时候是临时行动,消息不可能走漏,按道理顾翎是没有时间做出反应的。 是啊,我也很疑惑,不仅是顾翎,还有谭振言,他的通讯记录同样干净,我们都知道他和某个人有业务往来,但是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联系的,四组只能分析谭振言的行程记录。 顾翎的行程五花八门,一个月有七八天在逛商场,要么就是认识的富太太请她去喝茶。大型商场,私人会所,高端名宿,范围广不说,接触的人还多。 请喝茶?司辰心听到了关键词。 喝茶,逛街,唠家常,这是那些太太们的回答。这些人是通过调查顾翎手机上通讯记录和社交聊天记录发现的,白天他们都核实过了,确实是闲着没事的太太们之间的私人社交活动。 顾翎假结婚的丈夫是个普通的小项目经理,这种级别的人物社交圈层并不高端,那些富太太有比顾翎丈夫更有钱吗? 林煦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每个社交圈有不同的社交方式,比如宝妈们一起社交交流的多是孩子相关的话题,社会底层人员疲于谋生没有全天候社交的可能性,像顾翎这样有钱又不上班又没孩子的属于少数,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是被邀请的。 司辰心的对外社交也属于被邀请一类,她拥有资源和背景,历来是别人邀请她,她再考虑去或者不去。被邀请的人不需要主动也有主动性,只要她想参加某个活动,有的是人给她递帖子。 上层阶级的社交目的很纯粹,你可以理解为一群有资源的人整合在一起共创财富,他们抱团的同时会自动把不够格的人筛掉,说白了,社交圈看中的不是这个人,而是社交身份背后的资源,顾翎能被邀请就说明她背后是有资源的。 林煦野小子一样长大,老母亲觉得她太野了,从来没带她参加过什么高端社交,她知道林女士也有几个关系很铁的麻友,都是资产相当知根知底的好友,社会的运转模式总是大同小异,再高端的社交也离不开资源互换的底层原理。 你的意思是她们知道顾翎背后是谁。这话听着怪怪的,但顾翎背后确实是有人的,她假结婚的人选有人专门物色,极有可能是顾程帮她操作的,顾翎是他妹妹,而且顾翎的原身份被注销,难道让她一辈子当个黑户东躲西藏? 第298章 其实现在证明顾翎和顾程之间是否有交际并不重要,顾程已经进入警方视线,只要对他身份背后的利益网进行深挖,再抽丝剥茧,找到犯罪组织的关键罪证,就能解构他们的利益联盟。 可,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呢?那些多年前死去的人呢? 小满的父母,洛书的妈妈何琳,被顾翎杀害的董燕,以及某些被设计意外离世的人,还有莫名其妙从爱心之家消失的孩子,那么多清清白白的人,时间过去太久,警方没有证据,没有家属报案,如果不是小满的怀疑和坚持,这样的罪恶永远不得而知,甚至还会有更多的人悄无声息从社会上消失。 他们很可能永远等不到公正降临,也无人知晓他们的姓名。 林煦忽然说:小满,顾程即便归案,没有证据,检方也很难给他定罪。 我知道,时间跨度这么大,他又是个聪明人,要想找到证据定罪确实很难。司辰心早知道结果,包括和洛书结盟时,就明确告知过洛书,她们的坚持大概率会因为没有证据而最终失败。 洛书问:既然没有结果又为什么非要淌这浑水呢? 司辰心把当时对洛书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林煦,正是因为我知道结果,才选择回来的,我的爸爸妈妈是非常美好的人,他们不能作为完善犯罪模式上的一颗试炼石被抹杀,他们是罪恶埋下的一颗种子,而我是种子结的果,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终结这一切,我不爽他们已经很久了。 洛书听完哈哈一笑,说:我跟你合作,老娘也不爽很久了。 林煦听她这么说,觉得有趣的,调侃道:你今晚还挺淡定的,我以为你见到顾程会忍不住上去给他两下。 没有哦,我只是让表哥把顾程看中的作品全竞拍下来,原封不动送他了。作恶多端的人不会因为披上了慈善的皮囊而改变肮脏的本质,他想要通过沽名钓誉的手段来巩固自己的身份,我就让他知道,身份不是靠几幅慈善义卖的画就能彰显的,无论他往上加多少,我都能比他开得更高。 林队长:呵呵,你们氪金玩家的拉扯可真高端,没钱的人只能听你们吆喝。 -------------------- 第163章 第三十章 技侦办公室内,在轮流输入好几组错误密码后,技术员最终求助保险箱厂家,里面的东西得以重见天日,好在洛一鸣的保险箱买的是国货,要是外国牌子,只有暴力开箱一种方式。 林煦戴着手套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入物证袋,东西不多,几张被夹在书里面的泛黄老照片,看样子是洛一鸣小时候拍的,林煦端详起一张他岁数最小的合影,洛一鸣站在父母中间,两个姐姐站在父母旁边,家庭地位非常明显,照片后面不太工整的字写着小学入学照。 然后是初中入学照,只不过初中时全家福里缺了一个姐姐,再然后是高中入学照,他的两个姐姐已经不在照片里面了,他父母也逐渐苍老,洛一鸣是农村出身,靠着两个姐姐出来打工挣钱,得以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在大学生稀缺的年代,举全家之力供出一个改变家庭命运的机会。 最后一张的照片是彩色的,还镀上了膜。照片里他的两个姐姐还带上了丈夫一起入镜,每个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照片后面马克笔备注庆祝转正。 夹照片的书林煦没翻出什么门道来,倒是一个盒子引起她的注意,上面印有江诗丹顿的logo,打开是一款飞轮男士钢带腕表,表针已经停走,看款式有些年头了,取出手表,下面压着一张折了好几折的便签纸,上面写着耻辱,林煦对比了照片后面的笔记,这两个字是洛一鸣的笔迹无疑。 手表是他的耻辱? 林煦感觉莫名其妙,她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一并入证物袋编号。 最后她打开一个文件袋,里面躺着一盘磁带。 物证同事在旁边录着像,这太古老了吧,咱局里估计没有播放设备。 林煦没搭话,把文件袋和磁带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洛一鸣有做标记。 这是唯一没有被洛一鸣标记的东西,兴许这盘磁带对他的意义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林煦单独登记拿走了磁带,还要找磁带播放器,这东西上哪去找?想着要不上二手市场去淘一个?回到工位上,林煦准备先安装个软件,莫汤汤从何月工位那过来,今早林煦根据司辰心昨晚的建议,让莫汤汤参考何月手上的那张关系图谱,试着从中寻找顾翎和那群富太太的利益往来,还真让她从里面瞧出点猫腻。 老大,你从哪搞到的古董,莫汤汤正要上手拿过来研究。 洛一鸣保险箱里的。 莫汤汤手一缩,觉得有些晦气,想不到洛一鸣这么念旧,他怎么不给自己再放个播放器进去,这样随听随取多方便。 我也是这样想的,显然他不打算随听随取,只能自掏腰包去二手市场买一个。 不用买,我家就有,我爸的老古董,我让我妈送过来,莫汤汤说着就给汤老师发信息。 既然莫汤汤有,林煦也省去了淘二手的功夫,问起了调查进度,经常和顾翎喝茶的那几位有查到什么嘛? 第299章 有,顾翎和黎昕喝茶的次数最频繁,莫汤汤复印了一份关系图,给林煦展示她的调查结果,关系图上两个主要节点分别是吕柊成和他的妻子黎昕。 我发现顾翎和黎昕的人际关系高度重合,两人的共同好友还挺多,这里面除了几个正儿八经的有钱太太,还有一些,嗯..莫汤汤斟酌用词,养在外面的情妇。 情妇?有钱太太和情妇组成一个交际圈,这多少有点离谱。 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应该是谁也瞧不上谁的关系,然而她们还能聚在一起喝茶。 莫汤汤拿出一只铅笔,把由吕柊成结点延伸出的关系小结点和黎昕关系节点相连,像是纸上版本的连连看,结果显而易见,吕柊成的关系顺应构成了黎昕的交际圈子,这也很正常,两个人一旦结为夫妻,丈夫朋友的妻子很容易和妻子成为朋友。 根据正常的社交礼仪,无论什么聚会,妻子和情妇都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实在耐人寻味了一点。 我查过这几个有钱太太,她们基本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丈夫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提上去的,有点草根逆袭的意思,职级最高的有副总裁,其次就是像吕柊成这样的总经理。 房地产,金融,互联网行业都有涉及。 一个掌握社会资源的小型团体,里面每个人辐射出去的关系网,连在一起就构成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资源在他们之间相互流通。 不知道为什么林煦忽然想起洛书那次莫名其妙的网络舆论,最开始只是洛之余的死讯被公布到互联网上,然后带节奏的人成功把关注点引到了洛书身上,最后演变成一场大型的网络暴力。 而洛一鸣的死亡,网上半点消息没有,由此可见,那次网暴是有针对性的,针对的目标是洛书。 这里面有河洛集团的人吗?林煦问。 有,我有印象,是河洛投资部门的一个经理,莫汤汤哗啦啦翻材料,有了,他叫,柏斌。 与柏斌相连的结点是一个叫翟婷的女人,林煦看着关系图,里面每个人都能连接两个结点,是一个自成体系关系网络,吕柊成所构成的关系节点代表的每一个都是在不同公司有着实权的人,无非是职位高低的不同,黎昕的关系节点像是来自丈夫关系的衍生,或者是复制,不同的是,其中有妻子和情妇两种不同的身份。 林煦看得出神这里面为什么没有顾翎? 是因为金德安只是一个项目经理,不够资格进入吕柊成的圈层? 她画出一个大大的圆,在里面填上顾翎的名字,连接到黎昕的结点上。 链式关系图赫然呈现在纸上,顾翎可以单独去见付念,说明她的地位很不一般,她和付念谈判,代表的是要和付念做交易的人,黎昕和顾翎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好友关系。 社交圈看中的不是这个人,而是社交身份背后的资源,顾翎能被邀请就说明她背后是有资源的。林煦脑中想起昨晚小满说的话这些人看中的是顾翎背后的顾程。 林煦在想要不要去见顾翎,但顾翎态度强硬根本不可能配合,去了的话,大概率会碰壁。 由黎昕和吕柊成形成的社交圈子是犯罪组织的一角吗?这些人都是犯罪组织成员吗?还是只有部分?只是构成利益网络,又该如何鉴定这些人是否违法?顾翎在这里面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太难了,一大堆的线索在眼前,每个看似都无足轻重,拢在一起,小山一样,沉沉地压在林煦心头。 老大,咱接下来做什么,挨个去查他们有没有违法乱纪?莫汤汤自问自答,挨个查起来要查到什么时候?最主要是咱要查他们什么,是利用职务之便给人开后门?还是他们之间资源互换? 她还总结说:这些人鬼精鬼精的,我不认为咱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几人把希冀的目光投降同组的经侦同事。 以经侦为代表的樊颂,报表看着看着瞬间如芒刺背,别看经侦,我们目前的烂账还没翻明白。 几人只能悻悻地收回眼神。 办公室里蓝安何月带人跑外勤去了,沈长风早上露了下脸,之后神隐不见了,一组叶杰带人去医院跑线索,只有二组的工位坐得最满当。 林煦有种无处下脚的茫然,顾翎的生物检材送南城了吗? 莫汤汤:送了,南城说下午能出结果。 林煦问王澍:有凌岚的下落吗? 王澍回答:没有,凌岚是个孤儿,离开福利院之后找不到什么稳定的好工作,餐馆当过服务员,超市收银员,还进过工厂,社保记录也断断续续的,再之后就是和金德安登记结婚。 他灌了一杯水,继续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参加这些工作的是真正的凌岚,顾翎那养尊处优的嚣张样,也不像是会端盘子的人。 她最后一份工作是做什么的? 一家电子厂的流水线当分拣员。 人际关系调查了吗? 还没呢,电子厂早搬走了,我刚联系上电子厂的老板,他说会帮我们联系当年的车间主任。 第300章 林煦没问题可问了,凌岚是一个社会关系薄弱的孤儿,她的样貌和顾翎有几分相似,想必这是她被选中的原因。董燕失联还有老家的叔叔报案,凌岚被人替换,如果不是顾翎牵涉命案,没人会在意凌岚的下落。 林煦最怕的是什么都找不到,而且很有可能他们什么也找不到,毕竟杀个人对犯罪组织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她坐不下去了,无力感简直要把她耗空,林煦蹭一下站起就往外走。 老大,你去哪?莫汤汤急道。 去充电!你们继续手上的工作,林煦头也不回,播放器到了给我发信息。 -------------------- 昂,好卡,每天又忙又卡〒▽〒 第164章 第三十一章 你充好电了吗? 没有,林煦靠在司辰心肩头,享受着片刻馨香软玉的温存,颈间能闻到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发香,让我再靠一会。 司辰心没说什么任由她靠着,林煦硬挺的发梢扎在她的脖颈处,有些痒。 两人这么静坐着,司辰心在看学校期刊上的学术论文,林煦的目光飘过全是英文的笔记本界面,她当初低空飘过的四级,不足以支撑她看这么专业的学术报告内容,偶有几个熟悉的单词出现,脑海一联想也翻译不成句子,索性不看,密密麻麻的研究报告哪有人好看。 就这么过了有半晌,林队长满电,手肘撑在桌面上,侧倾上半身,欣赏地看着眼前人,现在线索又多又杂,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调查合适,你看啊,目前我们知道的董燕已经死了,尸体不复存在,就算南城的dna鉴定报告能证明顾翎不是凌岚,可凌岚又是个孤儿,生死也无从知晓。 过去这么多年,我们即便想要着手调查,也需要有定罪的证据,尽管我不想太消极,要想找到有力证据,不亚于水中捞月。 司辰心安静听着,镜片倒影出笔记本屏幕,神色淡然。 这是目前警方遇到的难题,没有尸体,没有证据,仅凭一段精神病自我感动的回忆,要想给顾翎和顾程定罪何其艰难。还有之前被伪装成意外死亡的钱为民夫妻,以及易慈的养父母。这些有名有姓的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被认定为意外结案,如今,他们想要是重启调查,就必须要有能提供重启调查的切实证据和依据。 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多年前的案子呢?司辰心操作鼠标滚动着电脑屏幕,似是不经意的说:司法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的条件很苛刻,即便有证据,顾翎是个精神病人,她又能得到什么审判呢? 林煦坐直,凝视着司辰心,又些许不解,难道,董燕就这么死了,凌岚也不找了?董燕为了活着有多努力,难道因为没人在意她是否活着,因为司法不能给一个精神病定罪,她就要用另个人的身份死去? 司辰心停下手里的动作,略微思忖,林煦是个好警察,她肩负警徽赋予的使命和责任,同时又有点完美主义的执拗,是个理想主义者,尽善尽美的理想主义当刑警也许是合适的,但也许是小概率。这种小概率很幸运地降临在林煦身上,她背后有家庭托底,可以无所畏惧,在处处讲究规范和约束的司法系统内,她可以是步子迈得很豪放的人,她的风格和沈长风有点像,沈长风能成为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很大原因是前两辈人给他铺路,有牛气轰轰的爸和前部长爷爷,最好的资源倾斜给了特别行动组,大家认为是在国外接受先进教育的警三代能力出众,然而特别行动组不是沈长风一个人构成的,还有另外三个副组长,以及一群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侦查员,由他们完善特别行动组负责侦办的每起大案要案当中的各种细节,这群人相互配合才不至于让特别行动组落人口实。 林煦想要为无辜者讨回公道,要是现在的案子还好,警方有更先进的刑侦技术,犯罪嫌疑人只要行动,势必难以逃脱法网的追踪,可十几年前的旧案,想要公道哪有那么容易,又有谁在乎董燕的生死,没有亲人挂念她,要是死后人真有灵魂,她的灵魂也无处可依。 打从一开始,司辰心就没打算让林煦参与进来,是逐渐失控的私心,才让林煦入局。 我知道你不能容忍自己侦办的案子有瑕疵,整个犯罪组织的网络辐射范围广,规模未知,顾翎并不是重要的核心人员,她最多是个传声筒。董燕的死亡固然可惜,你若是单拎着这条线不放,很容易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林煦诧异,更多是不可思议,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小事?不管犯罪组织规模有多大,一个曾经努力生活的女生,因为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相信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就此葬送一生,这怎么能是小事! 林煦语气难得的有些嗔怪:人命大过天,你曾经也救死扶伤,这句话实在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司辰心怔住了,她只是不希望林煦钻牛角尖。案子查到现在牵涉之广,范围之大,加上逐渐完善的犯罪模式和手法,很多细节大概率会不清不楚,总有人死的悄无声息且无从查证,林煦要深究其中的细枝末节,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很可能败兴而归。 小办公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司辰心无声自嘲到底是和平国家长大的人,人命大过天。 第301章 司辰心正对着笔记本,屏幕上映出她的冷漠如雕塑的精致脸庞,她淡而轻的问:林队长,你见过尸坑吗? 林煦坐在旁边,能看到她消瘦的下颌和优雅的侧脸弧线,没等林煦回答,司辰心自问自答:伤重不治的大人小孩分开堆,最开始还有白布袋,一套一捆往里面扔,后来白布袋也没有了,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破床单随便一裹,再往尸坑上堆。 林煦僵硬地坐在一旁,呼吸轻缓而沉重。 司辰心重重吐出一口气,情绪不至于失控,我们是带着理想去救人的,刚开始还能救死扶伤,物资消耗完之后,没有血浆,没有手术设备,止痛剂也没有,我做为医生,能做的只有宣告病人死亡,为他们套上裹尸袋,把他们的名字从登记策上划掉。 纵使人命大过天,然而,司辰心微侧过身,异常冰冷说:在巨大的人为悲剧面前,人命如草芥,你,我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两人彼此对视,林煦一时语塞,她很少主动探听小满之前的经历,林煦只是以自己的见闻,认为一条人命被因小失大轻松带过,属实不应该是这位因苏慢慢死亡而内疚的人说出来的话。 小满,我...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兜里的手机先响了。 司辰心转回身,目光茫然停在电脑屏幕,冷声说:林队,你该回去工作了。 林煦捏着还在响的手机,杵了几秒,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了。 --- 什么事?林煦没好气对电话那头的陈宥问道。 陈宥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没打错,这得加了十天半个月的班,队长才有能有这么大的火气,特别行动组不是利待遇很好嘛?难道压榨他们本地警察?陈宥小心翼翼开口:那个...队长,你上周让我查的元晓雅生前的那段视频有眉目了,你现在有空吗? 没字已经滚到喉咙边,林煦回头,612的办公室门,渗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氛。 算了,道歉可以晚一点。 我现在过来。 二队办公室。 陈宥提前做了准备工作,说队长加了半个月的班,脾气一点就着,让手底下人都表现得精神点,别一个个跟大中午晒蔫坏的青菜似的。 于是,一群分析了好几天视频加监控的蔫坏的青菜们,支楞支楞又强打起精神,见林煦进来齐声叫了声队长。 林队长已经半个多月没回自己老巢了,一进二队办公室颇有点回家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泡面味,她嗅了嗅,有小满不怎么喜欢的香辣味。 陈宥简短介绍了他们的调查过程,二队联合隔壁扫黄大队的人,一起排查到了那段视频来源,钓鱼执法抓了一个视频二手贩子李乐。据李乐交代元晓雅那段视频是他从一个交流群里花九块九买的。全片实际有一个多少小时,他从里面截了几段做成动图用来拓客,发在了十几个群里,九块九的成本很快就给他带来了巨额利润,同时也把警察带来了。 李乐的认错态度良好,很快供出卖给他视频的人,是一个叫方德发的中年男人,李乐说方德发慷慨的像个大善人,不仅有一手高清资源,价格还相当划算,经常在交流群里发福利。 福利?林煦反问。 是的,福利,他们把各种...陈宥思索该用什么词合适,不堪入目的视频称作福利,免费收费的都有,因为方德发的视频质量好,价格低,群里还给他卫冕福利官。 林煦感到一阵恶寒,人拘回来了吗? 拘了,我们和扫黄组的人轮番审了他一宿,老嫖客,非说□□不属于刑事管辖范畴,视频也只是用来和人分享而已,还一口咬定视频里的女孩是出来卖的,好在技侦恢复了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他才肯交代。陈宥递给林煦一打材料,继续说:我们还从他家里搜出好几张存储卡,里面都是一些女孩处于昏迷状态下被侵|犯的视频。 林煦翻开文件,方德发长满横肉的脸就以这种方式进入她的视线,小满分析过,元晓雅大概率会喜欢亲生父亲那种类型的男人,而照片上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元晓雅会看上的人,他不是元晓雅邮件中提到的人。 确实不是,方德发说元晓雅是一个群友推荐的,两人在群里加了好友,线下见过几次面,臭味相投的人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这个群友叫什么? 方德发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只称呼他老商。陈宥灌了杯浓茶,急着接上:这个群友老商挺奇怪一人,如果方德发是提供低价优质视频的福利官,那老商就是当代活佛,他不仅给方德发介绍女孩子,还免费。 林煦眉头微蹙,陈宥调查到的内容有点超出她的预知。 方德发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反正免费,不要白不要,就连他录的视频也是经过老商同意的。 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简直离谱。 他怎么向方德发介绍这些女孩的? 他告诉方德发,这些女孩是他自己养的兔子,很乖顺,可以随意...这两个字陈宥实在说不出口,一扬下巴提醒道:后面的聊天记录里有他们的交流过程。 第302章 林煦快速翻了几页。 老商:【新兔子,20,白,软】 方:【yao?】 老商:【y】 方:【哪里】 老商:【家】 他们的聊天内容不多,对暗号一样,简短精炼,林煦没怎么琢磨也能看懂他们的聊天内容中交换的信息,这人现在在哪? 找不到。陈宥实话道。 林煦放下材料看向陈宥,找不到? 陈宥满脸写着为难,他们来来回回光是监控加班加点就看了好几天,这人跟人间蒸发一样,我们带了方德发去拍摄视频的房子里,那房子是租的,租赁合同上登记的身份证是假的,这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小区监控最后拍到他还是两个月以前。。 陈宥拿出技术部门从监控画面中截取的已经处理好的人脸照片,这是电梯监控拍到的,我们挑了张角度还不错的,这是刚锐化好的结果。 林煦抬手接过,定睛一看,瞬间头皮发麻。 -------------------- 更新掉落,之后争取两天一更。 挖的坑正一锹一锹埋回去... 第165章 第三十二章 林煦火急火燎从二队办公室离开往七楼专案组办公室走去,莫汤汤在一楼目送汤老师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分局大门拐角,一转身看见自家队长走路带风,甚至快出了残影。 老大,莫汤汤一嗓子吆喝,见林煦在电梯前停下,小跑着过去。 走进一瞧,见林煦面色不喜,莫汤汤心想,不是充电去了吗?这充的是什么电啊? 林煦盯着逐层向下跳跃的楼层数字,汤汤,你还记得元晓雅邮件中提到的那个他吗? 记得啊,莫汤汤回答:我们排查了很久,到结案也不知道他的样貌,身份,是一个警惕性十足的人。 电梯门到达一楼缓缓朝两侧打开,林煦先抬脚进去,莫汤汤紧随其后,七楼按钮被点亮,电梯门再缓缓合上。 林煦把打印出来的视频画面给莫汤汤,你看这人是谁。 莫汤汤疑惑接过,这是电梯监控拍到的画面,自上而下的角度,电梯里一个男人,站得笔挺,带着无框眼镜,头发输的很整齐,白色衬衣扎进裤腰里,左手拎着公文包,右手插兜,从头到脚透着一丝不苟。 几秒后,莫汤汤也不是很确定,这是付念供出来的那个巩老师? 你是觉得像,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人?林煦反问。 莫汤汤又仔细观察了几眼,她加入自己的分析,画面上的人无论打扮还是气质上,很符合付念对巩连商的描述,一个穿着打扮得体,行为举止恰到好处爱说教的男人,她几乎能确定监控画面中的人和专案组办公室后面贴着的嫌疑人画像之一的巩连商是同一人。 是一个人。莫汤汤很肯定的说,又问:老大,这是哪来的? 七楼到了,林煦收回这张纸,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边走边说:老陈查到的。 莫汤汤在后面小碎步跟上,是陈副查到视频来源了吗? 你知道视频的事?林煦问。 上次睡值班室,我回办公室拿点东西,陈副带人加班查监控,我多问了几句,莫汤汤急切道:老大,巩连商会是元晓雅邮件里提到过的他吗?要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太离奇了,专案组的嫌疑人居然能和我们之前侦办的案子扯上关联,这不能是巧合吧? 巧合吗?不见得吧!林煦心里想着,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 下午,林煦牵头,组织了一场简短的案情交流会,本来今天蓝安带人出外勤,摸排还原巩连商从监控中消失当天的具体行动路线,林煦一个电话给他叫回来了,于是蓝安和他的一名组员,陈宥带着两位主要侦查员一起在专案组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参加会议。 陈宥向专案组陈述当前的调查进展,由于目标小区内的监控最长只能保存四个月,我们往前排查,能确定嫌疑人已经消失两个月有余,其次,更前面一个多月的监控排查结果,嫌疑人在这段时间内有带三名不同的女性回家,这三个人的身份技术室还在核实。 蓝安一边听着,一边对比陈宥给他的调查结果,他对旁边的组员说:小孙,巩连商在居住小区的出入记录调出来。 一旁的小孙在笔记本上打开前一天记录好的表格,他们根据巩连商在小区的出入记录,标记了他没回来的日子,然后他们又调取了巩连商的出行记录将符合条件的日期填充为蓝色,现在表格上还有一些空白的日期。 蓝安对比陈宥记录下的日期,把笔记本推到会议桌当中,你们看,这些空白的日期是巩连商没回家的日子,现在空白日期能和陈副队记录的日期吻合。 也就是说,巩连商只租了这一处房子,他基本上在着两个地方轮流住。小孙在旁边总结道。 嗯,我们现在可以确认他没回家时的去向,蓝安问陈宥:他最后被监控拍到是在租住小区外,上了一辆网约车? 是的。陈宥有些忐忑,他是真不知道,元晓雅邮件中提到的人,还能和特别行动组当下负责调查的案子扯上联系,先前他不确定嫌疑人消失的具体时间,现在和专案组一联合,至少时间是确认了,调查起来也有具体指向。 第303章 林队,我认为我们目前的调查可以和之前的案件合并,巩连商身上的疑点或许会成为我们新的突破口。 同意,先前元晓雅这个案子,关于她邮件中提到的男人还存在着疑点,现在有了具体的怀疑对象,林煦望向陈宥,老陈,接下来的调查进度,你可以及时同步给蓝安。 明白,我们正在还原嫌疑人消失一天的行动路线,今天估计能有结果。 会议结束,蓝安带人去了二队办公室,林煦则回到专案组,莫汤汤也总算捣鼓明白了手里的老古董的使用方式,向林煦招了招手,几个人围在莫汤汤工位旁,播放键被啪嗒按下。 岁月暗河像是裹挟着沙粒,噼里啪啦的沙沙声作响,前面有半分钟都是在这样的杂音,紧接着一个突兀的男声响起,明天她们母女下午两点出门,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然后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只要你提供的时间地点没问题,保证能做干净。 我肯定没问题,事成之后另一半的钱我准时给你打到卡上。答应你的要求我都会办到,以后不要联系了。 当然,我们从不做回头客的生意。 又是一段空白的沙沙声,这次是另一个男人先开的口,他愤怒质问:说好的尾款二十万,为什么少了五万? 你们承诺过大人小孩一个不留,小孩没死就算了,还搭进去一个司机,你们活干的不干净,本来打算给十万的,小孩没死也不全是坏事,另外我还多给你加了五万,拿着这笔钱消失,以后我们也不用联络了。 一段十几秒的沙沙声结束后,播放键被弹了出来。 这就没了?老王问。 没了,莫汤汤打开播放器,取出里面的磁带,内容本来也没多少,你看看这个卷轴已经转空了,可不就是没有了嘛。 林煦听完没有立即发表意见,一个人年轻时候的声音和现在多少会有差别,林煦能肯定两个对话的男人之一,买凶的人是洛一鸣,林煦上次在殡仪馆听到过他的声音。 录音内容是截取过的,听起来没头没尾,洛一鸣作为当事人,收到这段录音,肯定要被吓死,好不容易爬上董事长的位置,数不尽的财富在向他招手,在他志得意满正要大展拳脚的时候,发现头顶上悬着的利剑,令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是战战兢兢,时刻担心这把剑哐当掉下来,血溅当场。 相比何琳短暂又迅速的死亡过程,洛一鸣活得实在煎熬,他不知道给自己寄录音的人是谁,这种怀疑会让他疑神疑鬼,认为每一个都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在背后对他窃窃私语,他不得不提防着所有人,洛一鸣居然在这种高压下生活了十几年。 难怪他会秘密把肇事司机的家人安排到海外,在司机被刑满释放后,迅速安排他和家人团聚,这男人是真怂啊。 你们注意到他们对话中的称呼变化了吗?林煦问。 注意到了,洛一鸣有说你们,而另一个男人也自称我们。莫汤汤回答道。 他们难道是一个收钱杀人的团伙?阳沐推测道。 我觉得很有可能,尾款二十万呢,这还是十八年前的价码,全款那得是多少?王澍啧啧啐了一口,老婆孩子要一起弄死,这洛一鸣还真不是个东西。 他们这一小片空间沉默了一会,莫汤汤忽然开口,老大,我们要把这份录音交给家属吗? 这盘磁带即是证据,也是洛一鸣的私人物品,现在洛一鸣死了,录音里收钱杀人的团伙有可能还存在世间,线索一条条冒出来,林煦是一个头两个大,尽管巩连商这条线有蓝安负责,但二组负责凌岚的下落追查还没有个结果,现在又冒出一个杀人团伙,让技术室帮忙备份存档,等调查清楚了再让家属过来认领。 林煦记得,洛一鸣买凶杀人是付念在耳朵边吹风刻意引导的结果,而且洛一鸣在那时候的社交圈,也未必能认识这么一伙人,说不定付念会记得这个团队的存在。 现在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 林煦带上阳沐和另一位体格强健的组员,打算去看守所提审付念,在付念同意交代的那天之后,特别行动组秘密将付念转移到了本市偏远的看守所。 车上,林煦看了眼时间,现在四点半,一来一回将近要三个小时,今天又赶不上和小满一起下班了,说起来上午发生的事情,自己还没向人家道歉,二队查出巩连商,紧接着又是买凶杀人的录音,忙到连陪人吃午饭的功夫都没有。林煦在车后排短信内容删了写,写了删,最后彻底放弃,打消了通过冰冷文字道歉的想法。 还是等见面,正式向小满道个歉吧。 -------------------- 周日加更 第166章 第三十三章 晚上七点,城北高速,林煦三人开车往回赶,晚高峰已进入尾声,一路几乎畅通无阻,付念提供的线索又推进一大步,一个专业负责设计处理死亡的团队,如果付念所言非虚,林煦应该是查到了相当了不得的内容。 除了他们目前知道的谭振言会利用癌症晚期病人制造交通事故外,还有一个背后的团队专门负责策划,事故应该发生在哪里,要如何才能伪装成事故,通过设计顺利避开警方的调查,防范和规避被警方发现人为的可能性。 第304章 要是这样的话,当初卢明母亲的意外,会不会干得太糙了些,以至于后来被一组查出初步的调查报告和最终档案记录的不一致,还是说,卢明母亲的意外不是他们策划的? 易慈养父母的事故是不是他们策划的? 林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马三的死亡现场是妥妥的凶杀,他们不是很擅长伪造意外吗?为什么马三的死亡方式是虐杀,不应该也完美伪装成意外,让警方无处可查,反而还在现场留下那么明显的脚印,从而让警方查到汪峻。 脑子里正梳理线索呢,手机闪了一下,有新信息进来了,她忽然想起来,已经这个点了,还没收到小满到家报平安的消息。 消失是褚楚发的,她俩刚加好友没两天,这是褚楚给林煦发的第一条消息:【小满今天情绪不高,记得叮嘱她晚饭。】 看来人已经到家了,林煦还要赶回去开会,也不知道几点能回家,只能给司辰心发信息:【小满,今天不知道加班到几点,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太晚的话先睡,不用等我。】 发完这条消息,林煦回复褚楚:【叮嘱过了。】 林煦看着城市夜景从车窗外略过,远处是一片混沌的黑,仿佛打翻的墨汁,稠成一片,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司辰心睁开眼,黑暗的室内,她仰躺在床上,脑子里是白天林煦说过的话人命大过天,你曾经也救死扶伤,这句话实在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不应该吗?她自问。 在巨大的灾难前,人类的力量及其微小,她所经历过的死亡数以千计,早已忘了当初把伤者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喜悦,战火纷飞的第三世界,医生是没事时间庆祝的,前一个病人刚下手术台,紧接着下一个推了过来。 他们临时组成的医疗救援团队,携带的物资有限,搭建的医疗救助点外,躺着成排急需救助的人,生死时速根本等不了,好些人就死在等待中。 每天每天她都要从登记册上划掉几个名字,多的时候一天有十几个,红色线条穿过一段字符,宣告了署名的生命体消亡,然后通知其他人把尸体抬出去,安排下一位患者进来,这套流程每天重复着,耗光了她所有的希望和热情,有人说人类的生命很顽强,可再顽强的生命,在创口感染,组织坏死,没有任何药物的及时治疗也是转瞬即逝。 有个年纪很小的伤患,在废墟下压了两天,右腿大腿以下被截肢,他全家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只活了他一个,起初他是幸运的,医疗队还有物资能为他提供救治,后来伤患太多,带过来的药被消耗完了,他在术后第三天被确诊为术后感染引起的败血症。 下午司辰心去给小男孩量体温,他说:我梦见爸爸妈妈了,还有妹妹,爸爸下班买了四个冰淇淋回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分享不同冰淇淋的口味,轮到妹妹的时候,她在我的冰淇淋上咬掉了一大口。他拽了拽司辰心白外套的衣摆,医生姐姐,我今天要去梦里咬回来。 那天夜里,他果然去吃冰淇淋了,再也没回来。 浓烈的酸楚一点点从心口蔓延到喉咙直至将她淹没,滚烫的液体没入发鬓,司辰心蜷在被子上,像是困在这方暗室中的孤独小兽,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如一潭深水,黑沉沉的微微荡漾着。 --- 专案组办公室,案情交流会再次召开。 消失了一整个白天的沈长风终于出现,省厅领导今天特意空降过来了解专案组的调查情况,毕竟查出来一个省厅的副书记,拔萝卜带出泥不知道又要牵扯多少人,眼看年底就要到了,大领导这年多半是过不好了,作为侦办这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沈长风自然要顶住上头施加的压力,他大剌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组员的汇报, 一组负责调查汪峻的去向和谭振言如何利用癌症病人制造车祸的始末。 我们今天看了司顾问提供的慈善拍卖会上,从停车场到整个宴会厅的监控视频,组员小田,在共享大屏幕上放大了监控画面截图,画面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在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后面,经过图侦的技术对比分析,确认跟在吕天明后面的男人是汪峻。 汪峻是吕天明的私人保镖? 应该是,汪峻全程陪同吕天明当天的行程,拍卖会进行的时候,他就候在宴会厅外边,宴会结束陪同吕天明一起离开,小田又调出几张监控截图,汪峻确实是在吕天明上车后也一起上了车,我们刚从交管部门那拿到监控视频,下一步准备摸清楚这辆车在昨晚宴会结束后的目的地。 沈长风嗯了一声表示没意见,忽然问起:经侦对吕天明的初步调查有进展吗? 林煦组里的经侦樊颂,紧急给沈长风插了个队,汇报说:吕天明名下同时持股晏城本地三家企业,且份额不小,同时他还在经贸大厦开了一个投资公司,由他本人百分百持股,目前没看出他公司有暗箱操作,至少明面上他是个每年按时缴纳税款,不压榨员工的好老板。 历年审计的账目也没问题,他本人还有他名下的公司没有牵扯任何纠纷,明面上看,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正经商人。 沈长风挑眉问:洗的这么干净? 樊颂不置可否,账面上能这么干净,肯定是请了专业的顾问规避了风险,这年头开公司能一个纠纷都没有的简直凤毛麟角,何况吕天明开的是投资公司,干净到这种程度反而显得不正常,吕天明是个眼光不错的老板,他投资的项目收益相当可观,目前明面上能查到的就这些,至于没走正规渠道的操作就要靠后续的持续深挖。 第305章 沈长风没再问什么,看向叶杰,当年撞死卢明表弟的肇事司机南竹,生前在医院的人际关系还原了吗? 叶杰面露难色,我们去了医院,根据医院提供的住院记录,查到和南竹住过同一间病房的病友,据他透露,南竹家境一般,是家里的顶梁柱,和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因为被确诊胰腺癌,从发现到晚期只间隔三个月,家里还卖了房子给他治病,辗转过几个大城市,最后回晏城接受保守治疗,就是俗称的等死,病友说他生前加入过几个病友交流群,一些重症患者经常在里面沟通,而且为了不影响群里的氛围,去世的人会被移出群聊。 他是在去世前一个月和妻子离婚的,当时他老婆还来医院找过他,病友才知道他是背着前妻偷偷出的院。 组员插嘴道:他们都卖房治病了,怎么还会离婚?要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不早该离了吗? 谁说不是呢?离婚是南竹提出来的,说妻子没有工作能力,自己又快死了,早点离,她好早点改嫁。 小田不屑道:这理由太离谱了吧,反正我是不信。前脚刚离婚,后脚就忍着病痛撞死卢明表弟,然后前妻不用为他履行任何家属义务,死者家属还求告无门。 叶杰继续说:我们还调查到,在南竹住院期间,谭振言因为肾结石开刀住院,这是查到的谭振言和南竹唯一重合的时间地点,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们更多的交集。 沈长风:医院方面就这些线索? 基本就这些了,时间过去好几年,南竹父母早亡,妻子改嫁,连卢庆强夫妻也放弃了上诉,医院那边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叶杰有些为难,组长,这条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查? 沈长风沉默了一会,从南竹前妻着手调查吧,她在事发之前被丈夫从其中摘出去,很可能是南竹给她安排好的后路,这对夫妻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类型。 二组呢? 没人应声,众人看向林煦,此刻的林队长正拿着手机在编辑信息,她晚上七点那条信息没有得到回复,联想到上午小满的态度,正编辑道歉小作文,至于她为什么不打电话,是因为播出去的电话压根没人接。 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肯定又没乖乖吃饭,她的心上人闹起小脾气来还挺令人忧心的。 莫汤汤看自家老大正沉浸式埋头打字,在一众目光下,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叫她,老大。 林队长编辑好上百字的道歉小作文点击发送,一抬头,全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她。 林煦波澜不惊,抱歉,我刚在给司顾问发信息。 沈长风嘴角不可见地抽了抽,你们谈恋爱居然这么不分场合?太欺负单身狗了! -------------------- 第167章 第三十四章 二组还在寻找凌岚的下落,另外,洛一鸣的保险柜今天打开了,唯一有价值的是一盘录音磁带,林煦对莫汤汤吩咐道:汤汤再播放下磁带录音。 莫汤汤再次请出她家的老古董,调大音量,办公室再次响起熟悉的沙沙声。 两个男人简短的对话内容很快就播放完了。 沈长风扶额苦笑道:林队,你这是又挖了一个坑啊! 二组负责调查的内容,还真是一查一个坑,王澍当初在绿安县说的话一语成谶,这案子,一脚踩一个坑。 林煦没理会沈长风的玩笑话,她还想早点开完会回家,我先同步下午我们通过录音查到的线索。 据付念交代,是顾程让付念一点点引导洛一鸣往杀人灭口以取而代之的方向发展,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洛一鸣在被安排的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专门帮人策划意外的团队。 团队?办公室有人疑道。 对团队,付念是这么介绍的,一个专门策划制造意外事故的团队,但她不了解团队成员和他们的构成模式,她之所以会知道,是顾程之前和她提过,林煦顿了顿,庆幸小满没有参与这次会议,在最初让付念代替易慈的计划中,付念担心自己在易慈养父母面前露馅。 顾程让她按原计划去做,然后在付念提出担忧的半个月后,易慈养母在回家路上被楼上的广告牌砸中,当场身亡。林煦调出当年的事故调查报告,共享在大屏幕上。 报告内容写得很详细,还有事发当时的几张监控截图,当年的监控设备还算不上高清,和现在的画面质量简直没法比,只见沿街商厦路边行人正常行走,前一个路人只比死者距离三步的距离,就这三步的误差,广告牌确精准无误的砸在易慈养母头上,最后一张是图片倒在地上的人和严重变形的灯牌压在人身上。 后续的事故调查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痕迹,而且死者生前没有与人结怨,所以排除谋杀的可能,调查员以意外结案归档,悬挂灯牌的商厦还赔偿受害者家属六十万,家属对此也并无异议。到目前没人认为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意外。 办公室内沉默了一小会,这份事故调查报告很详细,广告牌之所以会掉下来是因为内嵌膨胀钉经年老化导致螺丝松动,任谁看也是这位经过的行人运气太不好。哪怕他们现在看这份报告,也会觉得这就是一起意外致人死亡的案子,还上升不到计划杀人的刑事角度,这要是策划的意外,可比卢明母亲坠河的意外完成的完美多了。 第306章 这份调查报告可信度高吗?沈长风因为查过卢明母亲坠亡的案子,那起事故的调查报告后期被人动过手脚,他自然会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报告内容基本属实,而且事发是白天,来往行人可以作证,现场目击者都说广告牌是忽然掉下来的,排除现场有人刻意操纵的可能性。 所以,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是人为的完美意外。林煦沉声道: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只有被忽视的细节,易慈养母有相当规律的行动轨迹,只要观察过一段时间就能准确摸清楚她会在几点几分经过哪个路口,我仔细研究过这份调查报告,里面有个很可疑的人。 沈长风在这其中瞧出点不对劲,林队是怀疑当时挂在外墙上的粉刷工人? 对,在现场民警的调查中,这位在外墙上的工人是最可疑的人员,经过现场的调查取证,结合目击者证词,他当场被排除作案嫌疑。林煦调出报告中这位工人的笔录,商厦在事发的前两天收到群众建议说外墙有一小块墙体剥落,于是,负责人从短工市场临时找来了工人补墙。 王滕,外地人,和死者之间不存在任何交集,广告牌掉下来的时候他正悬挂在距离广告牌三米的位置,这也是他被排除嫌疑的主要原因。 既然被排除了嫌疑,又为什么认为他可疑呢? 我在系统输入他留下的身份证号码,发现查无此人。 这种现场的问询笔录一般不会去核实被问询人员的身份信息,一个临时找来的工人,即不认识死者,也没有作案的动机,现场又有众多目击者,当年负责这起事故调查的警察肯定没有他们现在的视角,自然不会想到去核实工人的身份真伪,谁能想到几十年后林煦专门调出这份报告,出于谨慎的原则,她试着输入身份信息,然后才发现其中的不同寻常。 直接给警察留假的身份信息,是狂妄还是没脑子?叶杰吐槽道。 是有脑子的狂妄,沈长风分析说:设想你们是负责调查的民警,发现这人身份信息有误,怀疑他是凶手,在物证和人证均不指向他的时候,要怎么展开调查? 当然是从他这人开始调查。 所以才留假身份,要是留真的,他也怕警察顺藤摸瓜找上门,很聪明的双保险。沈长风靠在椅子上单手捏着眉心,现在要想找到这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林煦也认为这起旧案要重启调查难度不小,他们没有新线索,仅凭一个假身份的怀疑,实在很难说得过去。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一股无形的压力悬在上方。 我再说下易慈养父的情况,林煦没让办公室安静太久,他是在妻子去世后的第五个月死于交通事故,晚上下班回家路上经过一个没有监控的区域,被车辆撞击后碾压致死,由于是半夜,现场没有目击者,事发路段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这起交通事故到现在也没找到肇事司机,易慈还活着的时候每年都会去交警大队询问情况。 再到后来,易慈自杀,再也没人过问。 林煦快速过完了易慈养父母身亡的具体情况,付念并没有说是顾程安排了易慈养父母的死亡,但我今天过去,她特意提起,也是对顾程有所怀疑,这个团队得到顾程授意,先后策划了易慈养父母,还有洛书生母何琳的交通事故。是否还有其他的受害人,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卢明母亲的意外,不是他们所为,林煦说完觉得有些不对,补充说:说不是好像有些武断,是不像同一个团队的所为。 嘶...,要这么看的话,确实是啊,叶杰开口,接过林煦提供的思路,谭振言是为了卢明出狱后联系自己,才制造所谓的刹车失灵的事故,无家可归的卢明最后只好联系在狱中认识的老大哥。第一次的事故报告中,有明确说明是刹车件失灵,然后我们去提物证的时候,不仅零件没有了,连当时现场拍的照片也一起丢失,结案的调查报告也和初次的事故调查内容有出入。 为了彻底驯化卢明,谭振言提出对卢明叔叔一家展开报复,才有了晚癌患者开车撞死吕明表弟一案。叶杰总结道:第一次的刹车失灵不仅干的糙,而且处处是漏洞,最后实在找补不了,现场照片和物证一起丢失,请恕我直言,这起意外,像是新手为了模仿大佬做出来的四不像,南竹开车撞人的事故,才是新手的进阶版。 等下...四组的厉羽举手发言,我不是很能理解,我们知道谭振言是犯罪组织中的一员,现在又知道他们有一支业务熟练的策划意外的团队,既然这样,谭振言为什么要亲自下场犯下这两起案子呢? 同样的问题林煦也想过,她从其中分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我认为是谭振言在组织中的份量不够重,我们目前追溯到的最早被伪造成意外的事故,是易慈养母这次,那时候谭振言还是个未成年,而且,易慈养父母的死亡是付念代替易慈计划中的一环,何琳的事故是为了让洛一鸣上位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两个计划成功后的收益几乎是百分百,前一个计划虽然失败,针对洛一鸣的计划却全面成功,付念顺利嫁给洛一鸣之后,何琳的家族集团开始逐渐被蚕食,如果没有洛书的及时醒悟,再加上背后有人帮忙,她很难夺回母亲家族的产业,如果河洛集团彻底易主,背后的财富相当惊人。 第307章 林煦没明说洛书背后的人是谁,在坐的大家也心知肚明,洛书背后的人是专案组的顾问司辰心,她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调查,如今调查牵涉久远到二十多年前的意外事故。在第一次和付念交涉那次,她就提出过易慈养父母离世的蹊跷。 还真是敏锐啊,沈长风感叹着,司辰心属于编外人员,因为能力出色,沈长风向上级提申请让她参与档案电子化的工作,编外人员要参与大型涉密项目的开发,需要经过相当严格的档案审查,直系三代必须接受省厅背调,连他都没瞧出易慈养父母去世的猫腻,只觉得她母亲家时运太差,搭上那么有钱的亲家,结果半天福也没享到。 林煦继续分析:而与之相对的谭振言所涉及的两个案子,他的目的是获得卢明的忠心,这种对比之下,显得谭振言的行为过于个人,上升不到能为犯罪组织带来利益的层次,可能是他没有得到支持,所以手法上不够纯熟才错漏百出。 -------------------- 第168章 第三十五章 林煦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分局空旷一楼大厅内,她边打电话边大步流星往外走,手机再次响起机械又冰冷的程序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这已经是第七个没拨通的电话了,林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小满不是生气会闹小脾气的人,上次她还保证过看到信息会及时回复,林煦尽量不让自己往胡思乱想发展,手机可能是静音放客厅了,或者人已经在房间里睡着了没听见。 她人来到车边,打开车门,手机往副驾一扔,发动车子,动作火急火燎,一路飞驰往家里赶。 十五分钟后林煦开车进入小区,找了一会车位,停好车后,步伐加快往十二幢走,远远就看见1102还亮着的灯小满还没睡? 电梯楼层逐层往上,林煦熟练的输入门锁密码,一开门小橘蹲在门口,昂着脑袋,小奶猫长长的喵了一声,露出两颗小尖尖牙。 我回来啦!林煦大声说了一句。 房子里又恢复安静,客厅餐厅明晃晃亮着灯,林煦在玄关能看见主卧暖色灯光把房间白色柜板照成浅米色,小橘在她的脚边蹭裤腿,房子里安静的反常,外面是楼宇间呼呼冷风刮过的声音,林煦没换家居鞋,鞋一脱穿着袜子踩在温暖的地板上,往房间过去。 小满?她期待的身影不在桌前,也不在床上。 房间没人,被子上有躺过的痕迹,内卫亮着灯,林煦又往房间里走一点。 洗手间也没人。 两个次卧加上另一个洗手间都找了,百来平方的房子里,小满不在。 林煦急得在房子里打转,盲目地又拨通电话,没一会悠扬的音乐声在客厅响起。林煦拾起沙发上的手机,手机界面显示有几个未接电话和新信息,手机在家,人却不在。一瞬间各种可怕的假设排山倒海地袭来,林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走到玄关处打开鞋柜,小满今天穿的鞋子在里面,门口衣架上没有外套,说明小满穿了外套但没换鞋。 她在房子里巡视一圈,餐桌上五六个冰淇淋盒子被挖空,还有一个剩一半,已经化成糖水,晚餐食盒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林煦又来到房间,内卫洗手池旁有大片大片没干的水渍,自己带过来的擦脸毛巾被随意扔在洗手池边上。 林煦站在内卫门口,给褚楚打去电话。 医院--- 褚楚送走医生正转身回病房,忽然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病房里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泻下来,司辰心的脸色没比惨白灯光好到哪去,她靠在垫高的枕头上,盯着输液瓶药水一滴一滴往下坠,一言不发。这种场景褚楚见过好多次,阿愿大部分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她也经常一动不动看着输液瓶一点点滴落,仿佛在等待生命一点点凋亡。 眼前此景,让褚楚眼角有些发涩,太安静了,阿愿走的时候也是这么安静,那时候每坠下一滴药水就砸在褚楚心里,疼得她要喘不上气。 褚楚只给两个人当过助理,一个是司辰玥,另一个是眼前的司辰心,褚楚很了解前雇主,至于现在这位,褚楚总也看不透她。这对双胞胎姐妹除外貌上相似外,性格上可以说大相径庭,阿愿是那种从内暖到外的温和,永远和颜悦色地笑着,尽管她常年接受治疗,手心总是是软软暖暖的,在她面前人会不由自主变得温柔。 小满则不同,她也会笑,会体贴旁人,却永远有着距离感,笑意从不达眼底,她的冷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外面包裹着一层悬浮的温和,阿愿去世之后,她更冷了三分,就比如现在,她躺在那里,生生凝成了一块寒冰。 褚楚动了动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小满,医生说问题不大,挂完这两瓶水可以出院,或者今晚先住医院?她很自然地走到病床旁,坐在凳子上,松了一口气,说:刚才太吓人了,要不是我过去看你,林队长又加班,你在家痛晕过去都没人发现。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大冬天一次吃那么多冰淇淋,没造成胃出血已经是万幸。 司辰心晚上从冰箱里搬出一堆冰淇淋,早餐之后没有进食的她,一次性摄入过量的刺激生冷食物,导致急性肠胃痉挛,褚楚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跪在洗手间,疼得起都起不来。 第308章 这会她跟没事人一样,对褚楚的忠告无动于衷,她像是没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盯着输液瓶,过了好一会,她的目光才一寸寸移到褚楚脸上,声音发着哑,褚楚姐,阿姐走后,你过得好吗? 褚楚面色一僵,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她笑了笑,刚想说话,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信息,没去外面接电话,在司辰心面前接通,林队长。 小满和你在一起吗? 司辰心就在褚楚旁边,电话那头焦急的语气,她听得一清二楚。 褚楚没有隐瞒,我送小满来医院了,她晚上出了点小状况。 在哪家医院?林煦急道:我现在过去。 刚要报告位置的褚楚,手腕一紧。 司辰心抓住褚楚的手腕,摇了摇头,褚楚心中了然,你不用过来,情况已经稳定,医院里有我,不用担心,今天太晚了就不麻烦了。 手机这边的林煦注意到了中间的短暂停顿小满不让她过去? 林煦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闷声坐在沙发上。十秒不到她倏然站起,给陈宥打了个电话,捞起车钥匙出了门。 为什么不让林队长过来?褚楚挂电话后问。 司辰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阿姐化疗的时候从不让我陪她。她晶亮的眸子凝视褚楚,化疗有多痛苦,褚楚姐,你比我更清楚不过。 褚楚知道,她沉默着。在好久之前,在很多个安静的夜晚她是在医院度过的,褚楚是陪伴司辰玥时间最多的人,看着她从一个满怀希望的少女,慢慢地平静地接受自己无可转圜的结局,最后在一个平静的午夜离开人世。气氛一时凝住,褚楚赶紧找话题,既然拒绝了林队长的探视,你又不想见她,我去给你办个入院手续,今天只能由我在医院陪护了,可不许拒绝。 没等司辰心开口,她说完脚底抹油出去了。 司辰心看着病房外,远处零星亮着的灯火,思绪复杂。 二十多分钟后褚楚拿着一堆单子进来,她走到病床旁边,展开vip病房的陪护床,已经十二点多了,司辰心毫无睡意。 司辰心看她忙碌着,原来大家都喜欢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真实情绪,褚楚也不例外。 褚楚见她盯着自己,动作有些不自然,忽然笑道:我这过得不挺好的嘛,你哥给我开的薪水加上奖金,再攒两年够我在大城市直接退休养老了,多少人羡慕不来呢,上次见到丘山他还问我打算去哪养老。 虽然你是个小闯祸精,不过比起和阿愿在一起的日子,大部分时间我还算是轻松,褚楚想到什么,对了,趁着工作之余,我还在备考金融管理,要是考上了,再读个博,到时候我就是和你一样牛逼闪闪的博士,凭着关系再和你套点近乎,直接免去大龄找工作的难题,说不定还能给你家打理万贯家财,顺便再捞点油水。 褚楚开玩笑说:我这算不算直接从无产跃升中产? 司辰心轻笑一声,当然算。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褚楚展开陪护床,靠着床沿边上,我同届同学未必有我过得滋润。 不用感谢我,你的履历能通过几轮筛选到我手里,本身说明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司辰心目光又移回输液瓶,你应该感谢的不是我,你从私人医护到阿姐的助理,格斗术,管理,金融,这些都是她让你学的不是吗?阿姐让你成为有选择的人,你也确实不负她所望。所以你该谢的人是她,不是我这个连葬礼都不出面的妹妹。 褚楚的笑容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病房里安静了好久,安静到褚楚想要直接结束今晚的对话,似乎话题只要扯上阿愿,连空气都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上气。 那你呢?褚楚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她想知道为什么阿愿放弃器官移植,为什么早早结束自己的年轻的生命,阿愿说把自由还给你。 褚楚问:小满,你自由了吗? 从她这个外人视角,司辰心是自由的,她可以自由选择专业,也可以放弃医学,弃医从文,不管什么时候,大方向上她没有受到太大的掣肘,她两个哥哥也会尊重她的选择,为她提供最好的资源,至少褚楚认为,司辰心向来是自由的,甚至自由过头,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无畏。 司辰心想,自由?每个人对自由的定义有自己的想法。连阿姐也不能免俗,她以为只要带着秘密永辞于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年夏天被点燃的火焰,她的妹妹就能获得所谓的自由。 可司辰心清楚,她不是被秘密锁链而困住的飞鸟,她从来没有失去过自由,困住她的是一种象征性意义上的,无能为力的自责与愧疚,她不怕所谓秘密的公开,只是单纯认为自己活下来,是踩在阿姐身上,是牺牲父亲的生命,巨大的不配得感,令她终日郁郁寡欢。 后来她找到能纾解自己的出路,她也确实救过人,只是见过的死人太多了,耗光了所有热情。她缓缓开口,褚楚姐,要是我没学医就好了。 病房外,匆匆赶来的林煦脚步一顿,敛住呼吸。 为什么?褚楚疑惑道:阿愿和我说过,你参与过的医疗救援救下过好多人,后来成立的国际医疗基金会,现在还在正常运作,每年受到救助的妇女老幼不计其数,这些都是你从医带来的好处。 第309章 病房里司辰心轻而缓地说:我没告诉她,也有很多人不治身亡,当悲哀大过喜悦,死亡人数远远超过救治人数,宣告死亡只需要划过一段红色线条,是当代医学最悲哀所在。我从积极参与治病救人的医生,变成宣告死亡的阎罗,人命在我这里和一串字符无异。 即使是阿姐离世的消息传到地球另一端,我也只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我的工作。司辰心回忆那一天的所知所感,我记得那天抬出去十二具尸体,忙碌到了傍晚,我和另外一位医生坐在破败的房顶上,晚饭是土豆浓汤,那天的晚霞很刺眼,土豆汤也有点咸。 我能想起那天的所有细节,也清楚记得,我并不伤心。我成为了一个对生命失去感知的怪物。 -------------------- 第169章 第三十六章 这位家属怎么不进去?来给司辰心换点滴的护士看见林煦直挺挺杵在门口。 听人墙角被发现,林煦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林队,你怎么过来了?褚楚语气有些意外,相当明显地想让病床上的人知道,自己可没有透露具体位置出去。 林煦来到病床前温声说:小满,我有点担心你,就自己找过来了。她牵起司辰心没输液的手,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信息也没回,我实在不放心。 我手机没带身上,抱歉,害你担心了。 褚楚看护士熟练换完输液瓶出去,现在病房就她们三个,人家是热恋小情侣,自己还待在这算怎么回事,于是说:那个...林队,今晚你陪护? 不用,开口拒绝的是司辰心,褚楚姐,给我办出院吧。 褚楚:......呵,这就心疼上了,医院陪护床是睡不得?会硌屁股还是咋滴。 林煦自然不知道褚楚心中此刻在编排什么,只听司辰心要出院,担忧说:你身体状况没问题?医生要是让你住院就乖乖听医生的。 没严重到住院的地步,只是今天过来太晚了,顺便办了住院。 褚楚:顺便?哪里顺便!她亲自特意办的入院手续好吧。 褚楚看不下去了,只好拿起单子准备再跑一趟,我联系司机过来,刚才让他们回去了。 林煦:我开车过来的,就停在楼下,或许,等会可以一起回? 见司辰心没说什么,褚楚也就采纳这个临时建议,你们先聊着,我去办手续。出门时还相当礼貌地带上了门,给小两口提供足够的私人空间。 等人走后,林煦搬过刚才褚楚坐过的凳子,大大方方在司辰心面前坐下,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司辰心被她盯得心里发虚,非常生硬地挪开目光,你工作这么忙,犯不着为我一点小毛病跑这一趟。 林煦充耳不闻,紧盯着她,说:我今天在忙,没时间看着你,结果你中饭晚饭都没吃,为什么不吃? 司辰心神色淡淡,没有为什么,就是不饿,没胃口。 撒谎,林煦简单了当挑明,你大哥说,你只有在情绪状态很糟糕的时候才会吃甜食,上次你和付念聊过之后请大家吃了蛋糕,今天晚上你吃了一堆冰淇淋。 小满,林煦温热的手掌又握得紧了些,白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要是我的话让你伤心,我向你道歉。 我不知道你以往的经历,我只是一个有些浅薄认知的警察,如果我的无心之失伤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林煦态度恳切,近似祈求,她向前倾身,把头埋在司辰心颈间,刚才在房子里找不到人的焦急,直到见到眼前的人她才感到踏实,我只希望你不要推开我,我希望你能需要我。 林煦的呼吸喷洒在司辰心脖颈处,令她眼角有些酸涩发烫,没有,你说的话没有伤害我,不用道歉。 司辰心温柔的声音在林煦耳边响起,她说:是我自己的问题,在没认识你之前我就有这样的问题,你的话点醒了我。一直以来我认为是阿姐的死亡导致我放弃当医生,其实不是,早在阿姐去世之前,我就不具备当一个医生的资格了。 林煦愕然,她记得小满之前说过,她姐姐并不是直接导致她放弃当医生的原因,她知道自己当不成医生那次,是因为她目击车祸现场,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前救人,最终伤者伤重不治。 我决心放弃医学是我最后一次参与医疗救援回来之后。司辰心平静地叙述她信仰崩塌的始末,那次医疗救援队伍是临时组织的,一个第三世界的小国家被围困许久,之前进去救援的师兄给国际救援组织发求助信息,伤者太多,人手和物质短缺,每天不计其数的人要面临死亡,虽然两个国家暂时宣布停火,封锁并没有解除,受伤的民众出不去,外面的物质进不来。 我所在的组织属于国际医疗救援机构,全部由无国界医生组成,只参与人道救援,不涉及任何政治斗争,在当时只有这样的机构才能通过封锁,我们一行人带着大批医疗物资进入封锁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战争后的城市,整个街道是灰色的,到处残垣断壁,我们抵达救助点,里里外外躺满了等待医治的人。 第310章 我们每天要面对很多病人,带过去的物资很快被消耗完,在第二批物资还在路上的时候,封锁区又经历了一次空投轰炸,救援的医疗物资被切断,我们只能尽量节省物资,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受伤民众送到救助点。 有些家属抬着尸体,跪等在救助点外边,他们其实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死了,只要医生没有下达死亡定论,他们心里就还有一丝悬着的虚假的希望。而我,负责在救助点外面判断哪些伤者情况较为严重,在医疗物资短缺的条件下只能优先救助情况较为严重的伤员,同时还负责给死者家属派发裹尸袋。 从希望到绝望只需要一个眼神,过程快到不需要语言解释,我看着他们的眼神黯淡下去,我是医生,非但没有给他们带去希望,当他们满怀希望地看着我,最终却只得到一个裹尸袋,这太讽刺了。 在救援物资进不来的时候,死亡人数直线攀升,救助点床位有限,我每天要根据患者的情况来安排床位,查看病患的情况,预判他会在未来几天死亡,安排之后的人进来,司辰心转过头不敢直视林煦的眼睛,在整个救援期间,我甚至没发觉这样是不对的,我没有想尽办法,尽自己所能去挽救患者,反而,提前判断他们的死期,只为给后面的人腾床位。 林煦无言,只是紧握司辰心的手,那一定是十分混乱又惊险的经历,他们面对的是物资短缺,伤者又源源不断的无解的混乱困境,时事混乱,规则的重要性才能体现出来,医疗资源有限当然要紧着情况危及的伤员,情况不严重的伤患还能再等等,虽然说这种紧张局势下生命是平等的,但在和死亡赛跑的医生面前,自然要分出个轻重缓急,这无可厚非。 在林煦看来这样的规则制度没什么毛病,可是小满不一样,她是懂医术的医生,她甚至清楚,某个病人只需要一剂抗生素就能活下来,有能力确无可作为,只能看着患者走向死亡,这对她实在残忍了。林煦才知道自己白天的话有多伤人,人命大过天,若小满也信奉这条准则,不计其数的死亡只会直接将她摧毁。 小满...林煦再次道歉:对不起! 司辰心转回头看着林煦,温和地笑了笑,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而且,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司辰心垂下眼睫,我只是忘了...忘了我曾经也很努力试图挽救别人生命。 他们渴望活着,像董燕那样用力地向上活着。你说的没错,人命大过天,不管在多大的悲剧面前,他们都不该因为所谓的因小失大而不去追究杀害他们的凶手,这对他们不公平,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林煦,很用力回握着对方的手,语气笃定,去查吧,林队!不管多久远的案子,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还他们公道,相信你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 林队长本来是要安慰人的,结果被反向安慰还打了一通鸡血,振奋到能一口气抓二十个嫌疑人归案。 褚楚办好手续回来,在外面被医生留了好一会,等到点滴快要打完的时候才回到病房,护士拔掉针头,医生在旁边叮嘱家属出院后的一些注意事项,褚楚一本正经听着,最近清淡饮食,冰淇淋生冷之类的碰都不要碰,要真想吃冰淇淋就等化了喝点甜水就行,太烫的食物等凉一会在吃,最重要的是,三餐要按时,不能多也不能少。 他翻着病历,着重道:尤其不能饥一顿饱一顿,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忙起来的时候饭也忘记吃,要么就顺便应付,以为年轻有资本就可劲造,要知道好身体不是年轻时身体有多好,而是... 林煦无视医生的碎碎念,给司辰心穿好外套,外套拉链拉到最顶上,生怕外边冷风给她吹感冒,褚楚这个助理被晾在一边接受医生喋喋不休的洗礼,见衣服穿好了,笑道:谢谢黄医生,我都记下来,回家后我会严格执行医嘱内容。 那什么...太晚了,我们就先走了,医生也不喜欢听再见,褚楚拉过司辰心,一摆手:拜拜,黄医生。 林煦向医生道了声谢,拎着医院开的药,快步离开病房。 司辰心刚从病床上下来,哪跟得上褚楚这健步如飞的速度,脚步发虚,气有些喘,褚楚姐,你慢点。 褚楚拽着司辰心,步伐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再不快点,这和尚念经一样的医生又要追出来,我刚才办出院的时候就不该跟他打招呼,念叨了我一路。 林煦从褚楚手里救下被拽着走的可怜兮兮的司辰心,似乎见不到这助理没大没小的做派,护着短说:小满刚下病床,你动作好歹温柔点。 褚楚眉毛微挑,哟,这就心疼上了?要是见到人在洗手间疼的浑身冒冷汗,直不起腰的样子,你怕不是要心疼死。 司辰心看两人有点不对付的架势,赶忙劝和,我们先回家吧。 -------------------- 第170章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林煦开车驶入地下停车场,这个点分局地面已经没有停车位,等电梯时,刚好遇见同样晚到的沈长风和温书易。 沈长风熟络地打招呼:林队,今天怎么你一个人上班,小满没和你一起? 第311章 这段时间大家仿佛已经习惯了司辰心和林煦同出同出的状态。 电梯面板数字逐层往下,林煦的心情跟下降的楼层数字般低落,语气有些无奈,小满病了。 今早林煦照常准备好早餐叫人起床吃饭,本来该起的人还在赖床上,林煦以为她没睡够,打算让她晚点上班,毕竟她现在负责的项目不忙,早点晚点没关系,褚楚作为助理,清楚司辰心没有赖床的习惯,进去给人量了体温,温度计显示低烧。 林煦坚决要送人去医院,司辰心态度强硬死活不去。最后没办法还是褚楚联系私人医生过来,直到医生给出不严重的诊断结果,林煦这才放下心。 林队长发现自己是真的拗不过一个病人,司辰心拽着她衣摆软声软气说不去的时候,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一招连褚楚也招架不住,难怪她能在她二哥暴走的边缘春风化雨,林煦也体会到她二哥那深深的无奈,半点脾气生不起来,只有依着人这一条选择。 病了?沈长风疑道,他问林煦:低烧? 沈组长怎么知道?林煦疑惑地看向他, 沈长风表情有些凝重,要是低烧的话,有点难好,小满在国外的时候偶尔持续性低烧,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好。她家专业的医师团队也没她给她查出个所以然,只能靠身体自愈。 林煦心下一沉,查不出病因吗? 查不出来,而且来得很突然,前一天人好好的,第二天就病了,来的快,去的慢,总之这毛病挺磨人的。沈长风看林煦神情不太对,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她两个哥哥都在国内,不会纵着她胡来。 林煦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纵着她胡来了。难怪褚楚会第一时间量体温,身为助理褚楚肯定清楚小满的身体状况。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温书易插话:有没有看过中医? 应该是没有的,沈长风不是很确定,国外中医很难形成体系,她大哥不敢胡乱请江湖郎中给她看病。 国外西医看不好,在国内或许可以试试中医?温书易给他们举例,我爸之前伤了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某个特定角度用力会疼,医院拍了片子也看不出毛病,就这么拖了好几年,后来我妈带他去看老中医,简单号了个脉,扎了两针,当天就全好了,到现在也没复发,和受伤前没两样。 有道理,西医看不好,中医说不定能找出比病因,对症下药,反复病着不好也不是办法,林煦问:温副组长,你有老中医联系方式吗? 温书易笑道:我这没有,等会我问问我妈。 三人出了电梯,温书易不在专案组办公室,分开前他还特意说:林队,我要到联系方式第一时间发你。 林煦感激谢过。 沈长风笑了笑,说:林队,我们特别行动组的氛围不错吧。 林煦客套回他:挺好的。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组,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在晏城简直是屈才了。一大早还没开始进入工作状态,沈长风已经开始挖人,他还十分懂得吊人味口:小满毕业后,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特别行动组的长期特聘顾问。 沈长风这求贤若渴的算盘珠子都蹦人脸上了,一个大饼同时给两个人画,也就只有他沈长风才干得出来。 我会认真考虑沈组长的建议。林煦没给答复,小满毕业早着呢,现在跳槽为时过早,而且自己现在好歹是个大队长,去了特别行动组未必能有现在的职级,最关键是他让小满当长期顾问,就特别行动组的工作强度,她身体哪吃得消。小满还想以后一觉睡到大下午,她又不缺钱,特别行动组的顾问能开几个钱? 他们先后进入办公室,里面一派忙碌的景象,何月又带人跑外勤去了,蓝安一大早去了林煦二队的大本营,莫汤汤往林煦坐桌上一靠,老大,你可算来了,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查? 林煦拉开椅子坐下,凌岚那边调查结果如何? 王澍囫囵咽下油条,凌岚当年的车间主任说她之前在工厂有个男朋友。 凌岚谈过恋爱?林煦到还真有些意外。 谈过,晏城本地的,比凌岚大两岁,据车间主任说,凌岚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同宿舍的几个年轻女生,另外就是这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王澍哗啦啦翻笔记,罗旭文。 凌岚当时离开电子厂没有办理任何手续,宿舍东西没收拾就走了,过了没两天罗旭文也离职了,凌岚离职还是他口头上提的。 莫汤汤:这么说的话,罗旭文是最后知道凌岚下落的人。 王澍:凌岚从电子厂离开后去向不明,罗旭文是最后替她办理离职的人,估计只有他才知道凌岚最后去了哪。 林煦在系统里面输入罗旭文的名字,设置查找条件,很快结果出来了。 唔,这个,老王沾了油的手指往电脑屏幕上一指,车间主任说他眉毛上有道疤。 罗旭文,44岁,无业,在执行失信人员,离异,因为聚众赌博留下过几次被处罚记录。 第312章 嚯,居然还是个赌狗! 林煦刚坐下,又拿起车钥匙,准备跑一趟外勤。 莫汤汤看林煦起身准备离开,老大,今天外勤能带上我吗? 不行,你才出院,近半个月别跑外勤,林煦无情拒绝,你找一组同事要下吕天明的材料,查下有没有和他相关的非自然死亡人员,也不一定是直接相关的人,间接有关系的也行。 林煦看莫汤汤不情愿努起嘴,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仔细查,不要遗漏任何细节,这项任务很可能关乎当年顾程设计意外死亡的专业团队。 莫汤汤任重而道远,接下这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老王,阳沐,跟我出一起出外勤。 --- 半个小时后,王澍把车停在一处老小区门外,几人下车步行,提前等在小区门口的辖区民警正朝他们招手。 几人客套打过招呼后,民警带他们往小区里面走,介绍道:罗老师一家在这小区住了挺多年的,他儿子的债主时不时上门催债,可怜老两口家也不敢回,经常跑派出所躲着。 林煦问:罗旭文在外欠了多少? 谁知道呢,最开始说一两万,家里替他还了,没多久又变出好几万,无底洞似的,这些年老两口最多的时候凑了四十来万,他家的拆迁款全搭进去了,还欠了不少外债,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罗老师同事低价租给他的。他最后总结评价:都说养儿防老,摊上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下的冤债。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来到一栋居民楼下,就这,六楼。 王澍吭哧吭哧爬楼梯,林煦听他大喘气,老王,你体能太差了,才爬到四楼你就喘成这样,没事多去训练场跑两圈。 王澍上气不接下气回嘴:领导,我倒是想加练,也要咱有空啊,案子一忙睡觉时间都不够,哪还有功夫跑圈。 林煦和阳沐跟着民警快了王澍足足一节阶梯,林煦说:你饮食上注意点,体重再上去更跑不动了。 王澍不服抗议:我这是加班加出来的,是工伤! 林煦懒得理他,几人来到顶楼左边一户门前。 民警上前敲门。 从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谁啊? 林煦注意到大门猫眼从里面被堵死。 民警在门外大喊道:罗老师,是我,小李。 门开了一条小份,里面上了三道安全链,一个大爷通过门缝观察,确实来人是熟人,才一道道打开锁链。 民警介绍林煦他们的来意,几人被迎进屋。房子目测只有五十来平,两室一厅的格局,他们一进来本来不大的空间,显得更逼仄了些,老太太忙着给他们到茶,罗旭文父亲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民警小李安抚说:罗老师,我这几位同事只是来简单了解下情况,您不用紧张。 茶水被端上桌,玻璃茶几碎了一角,一道长长的裂横几乎贯穿整个玻璃桌面,背面贴着黄色的工业胶带,很勉强的补救手法。 林煦弯腰接过一次性杯子,坐下后,直奔主题,二位对凌岚有印象吗? 两老人一对视,对没有直接问儿子的情况而感到意外,老太太坐在丈夫右手边,没有思考太久,记得,我儿子年轻的时候和她谈过恋爱,还带回家吃过饭,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姑娘。 后来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不清楚,就记得他们分手之后,旭文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了有差不多一个月吧,他才走出来。问他为什么和凌岚分手也不说,问得紧了,还摔东西砸碗的,我们就不敢问了。老太太有感而发:本来,他和凌岚在一起挺好的,我们也挺喜欢这个小丫头,虽然是个孤儿,但性格礼貌文静,没有乱七八糟的嗜好。 怎么说? 老太太有些气愤说:凌岚跟旭文分手之后,他自己在外面认识个女的,烟酒都会,一身社会气,但儿子喜欢,我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就让他们领了证,结婚后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两个小年轻不上班,天天在家躺着,那女的还经常大晚上出去打牌,旭文就是被她带坏,才染上赌瘾。 我们攒下的那点家底,没两年被败光了,他们还在外面借了各种高利贷,追债的人跑到家里,不还钱就住下来的,还有要剁手指的,我们卖了房子,赔了拆迁款,还欠下一堆亲戚的钱没还。 最后老太太感叹道:旭文要是一开始和凌岚结婚,我们这个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子。 林煦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相信这对老夫妇也听过不少安慰了,她问道:您儿子今天去哪了? 昨天晚上出去打麻将了,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老太太话刚说完,门锁就传来转动的声音,老太太忙起身去迎,大门应声而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精瘦男子站外门外,看着屋子里的陌生人,站在门外没敢进。 老太太抓着儿子的手,说:这几位警察来找你了解下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凌岚的情况。 罗旭文听着凌岚时,瞳孔一缩,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林煦向他靠近,在还有三步距离的位置,男人重重推开他妈,转身拔腿就跑。 第313章 林煦赶忙扶了一把老太太,随后利箭一般冲了出去,阳沐王澍紧随其后。 -------------------- 第171章 第三十八章 站住! 血气上涌的男人充耳不闻,两级并一级迅速下楼梯,仿佛后面是索命厉鬼,脚底生风双腿轮的飞快,林煦在后面差一节楼梯穷追不舍。在三楼楼梯转角处,有业主停放在外面拆卸下来的床板,罗旭文稍一停顿,用力把床板掰倒,好在林煦反应够快,及时刹住脚步停下来,床板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砸下来,在她的面庞刮过一股迅疾的风。 就这么一点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阳沐在后面见状,左手紧握栏杆,翻身一跃,直接跳到二楼楼梯上,长手一捞,几乎要碰到罗旭文的衣领,男人仿佛背后长眼,向前一躬身,骂了句脏话,跑更快了。 罗旭文冲出单元楼,在小区七拐八绕蹿得飞快,阳沐在后面喊道:站住! 前面过来一个骑电瓶车的女人,远远看见二人追逐,安全起见她停在小区巷子中央,林煦在阳沐后面见此情形,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罗旭文一把将女人拉下来,旋即巷子里发出一声女人的惊叫,电瓶车横倒在巷子里,还没等女人站稳,罗旭文拽住女人的胳膊,一把将人拉过来,左手箍住脖子,右手握着挂在钥匙上的折叠小刀抵在女人脖子上。 罗旭文喘着大气,恶狠狠说: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弄死她! 阳沐只能停下脚步,不敢往前半分,他稳了稳呼吸,安抚眼前情绪处于应激的男人,罗旭文,我们今天只是来了解情况,跑什么?你现在挟持人质,知道是什么性质吗? 阳沐绝对没处理过眼前这种情况,否则也不会用这么火上浇油的话术。 王澍总算是赶到了,他听到阳沐丝毫没有稳定嫌疑人的劝诫话术,本来没跑出什么汗,阳沐的话给他吓出一身冷汗,王澍弯腰,双手撑在大腿上,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语气夸张,不是我说,大兄弟,我们又不是追债的,只是来问问你前女友的下落,犯得着没命似的跑吗? 哎呀妈啊,差点没给我累死。王澍往巷子围墙上一靠,继续说:你还拿刀挟持人质,赶紧把人放了,只要配合我们问话,咱就当没发生,直接给你翻篇好吧? 王澍见罗旭文不为所动,稍直起身,假意熟络道:嘿,你这人咋听不见人说话呢,让你把人放了。 在罗旭文拉倒女人的时候,林煦及时闪到巷子另一边,从后面包抄过去,现在她已经出现在罗旭文背后的巷子口。 三人默契对视,罗旭文并没有因为王澍的话术而松懈半分,折叠刀握得更紧了,情绪激动,大声喊着:少骗我,你们能查到我,肯定知道凌岚早就死了。被束缚的女人早吓得面色青灰,一个劲地打哆嗦。 ......这种自曝的傻逼也是少见。 王澍看自己的话术不管用,队长也绕到了嫌疑人的视野盲区,及时改变话术拖延时间,你怎么知道凌岚死了,人是你杀的? 没有,我没有杀人,罗旭文激动地吼着,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刹那间林煦从后面抓住他的右手手肘,迅速往墙上撞,刀子握得紧,一下没撞掉,罗旭文看似精瘦,体力和耐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追债人给他锻炼出来的,反应速度很快,在林煦第二次把他手臂撞向墙上之前,反手用力向后刺,林煦再次把他的右手手肘重力掼到墙上,罗旭文手臂一麻,手里的刀子脱力掉到地上,王澍阳沐也同一时间冲过来,一个拉过被挟持的人质,另一个协助林煦控制嫌疑人,阳沐和林煦联手把罗旭文摁在墙上,林煦从后腰掏出手铐,啪嗒两下给人拷上。 人质没事吧?林煦问。 王澍扶着惊魂未定的路人大姐,没受伤。 林煦松了口气,阳沐见她右手虎口处还在往外流血,林队,你受伤了! 王澍也看了过来,队长,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下? 林煦看着冒血的伤口,脑海里第一时间想的是给小满做饭会不方便,随便应付说:皮外伤,车上有药箱,清下创就行。 与此同时,司辰心躺在不透一丝天光的房间内,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间,右手虎口像是抽经一样疼了起来,她晕乎乎爬起来找手机,褚楚送走家庭医生,正在客厅给司辰心国外的主治医师发邮件,见人摇摇晃晃从卧室走出来,赶紧过去扶着,起来做什么,医生不是让你打完点滴躺着休息吗?有什么吩咐叫我就行。 司辰心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软软的,褚楚姐,我没找到手机。 褚楚把人扶到沙发上坐好,满屋子给她找手机。 林煦靠在车后备箱,王澍在药箱翻找消毒水,辖区派出所的车已经过来了,阳沐正和派出所的赶到的民警做交接,王澍翻到一小瓶酒精,领导,我直接用酒精给你冲洗? 林煦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还有些意外,刻意清了清嗓子,喂? 手机听筒传来司辰心的声音,你外面? 林煦心想这是在自己身上安装定位了吧,电话来得这么及时,答复说:出了趟外勤。 第314章 领导打电话的时候,下属也没闲着,王澍拿着酒精瓶子直接往伤口上浇,给林煦刺激得倒吸一口凉气,司辰心听出不对劲,语气明显急了,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没事,就手上划了一道,还没你上次摁玻璃上严重,稍微处理下就好了。林煦收到关心,心里调了蜜一样,温柔笑道:不用担心,在家乖乖的,医生让你多喝水,注意休息,我今天会尽量早点下班回去陪你。 王澍给领导处理伤口的动作逐渐不自然,耳朵不动声色往手机边上靠,新款手机隐私效果相当好,王澍耳朵都凑到领导眼前了,也没听清楚手机那边的声音。 林煦又叮嘱了几句,挂断电话,语气不善,清个创,你挨这么近做什么? 王澍咻一下拉开距离,快到差点闪了老腰,呵呵笑道:领导,你这是有情况啊,咱队是不是快有喜酒喝了? 你有时间关心领导私生活,还不如减减你那一天高过一天的肚子。林煦不耐烦地夺过纱布绷带,直接往手上胡乱缠了几圈,处理地相当潦草。 王澍收起笑嘻嘻的态度,看着不远处民警小李正在安抚两位年迈的嫌疑人家属,正色道:是带嫌疑人去派出所审讯,还是押回分局审? 回分局吧,辖区派出所的人基本认识罗旭文,而且他的家属还在这。林煦看着两位老人,面沉如水。 凌岚已经不在人世了么?又要死无对证? 辖区派出所安排了一辆车送嫌疑人去分局,他们回到分局的时候早已过了饭点,莫汤汤没出外勤,在大本营阵地给他们每个人点好了外卖,老大,还是老三样,盐水鹅,一份例汤,外加烫青菜。 莫汤汤又拎过来一袋东西,刚才辰心让我下去拿的。 她说你受伤了,让我给你上药。莫汤汤也很是疑惑,今天辰心没上班,自己作为嫡亲下属都不知道老大受伤的消息,辰心是怎么知道的,看林煦缠上的绷带有些渗血,关心道:老大,你伤口还没处理好,我再帮你包扎一下。 不用。林煦正在看罗旭文的材料,他们这次外勤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抓了个嫌疑人回来,回来的路上让莫汤汤加急补了一份罗旭文的详细材料。 这份资料比系统查到的更详实,罗旭文的父亲退休前是一位初中老师,母亲全职在家,家里的收入全靠父亲的工资维持,父亲因为工作原因无暇顾及儿子,母亲又无条件宠溺儿子,罗旭文中考失利,读了中专,中专毕业之后在各种单位混着,基本没有能干满半年的,他电子厂离职之后在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和一个叫方芳的女人结了婚,三年不到离了婚,两人没孩子,罗旭文离异后单身至今,先后当过保安,推销员,大多是一些岗位流动性大且不需要专业能力的工作,再之后,工作也不出去找了,全职在家啃老。 林煦还发现罗旭文嗜赌不是婚后方芳给他带坏的,在婚前他曾因为欠钱不还被告过,老太太有意要偏袒儿子也可以理解,只不过罗旭文父亲全程没说过话,到让林煦察觉到他们父子关系的紧张。 王澍安顿好嫌疑人和阳沐一起进了办公室,人还没坐下就说:这老太太还真是执着,都说了让她在家等消息,非要自己跟过来。 林煦问:他爸没来? 没来,咱们前脚刚走,老太太后脚就打车跟过来了,在一楼大厅坐着呢。王澍看桌上点好的外卖,乐呵呵说:汤汤,以前出外勤,我没这待遇吧? 莫汤汤一本正经解释:我给老大点的,你俩是顺带。 王澍本来想再打趣几句,被林煦阻止,先吃吧,吃完把嫌疑人审了。 林煦心里记挂着家里的人,连打趣的功夫也没给下属留。 -------------------- 第172章 第三十九章 姓名? 罗旭文。 知道为什么进来吗? 审讯室内千篇一律的开场白,王澍主审,林煦在单向玻璃外抱臂冷脸听着。 罗旭文垂丧着脑袋,似乎已经认清当前处境,答话的语气比本人还要颓丧,知道。 王澍厉色问他:你说凌岚死了,又不承认是你杀的,你知道她怎么死的? 罗旭文的心理素质太差,确实不像是一个能杀人灭口的人,刚才在小区巷子里,他是被追的没办法才拉过路人挟持为人质,他心理素质要是过硬,在听到凌岚的名字,第一时间就不应该是逃跑,林煦也更倾向于他没有胆量敢杀人,何况凌岚还是他曾经交往过的女友。 罗旭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盯着自己双手,然后目光缓缓上移和王澍对视,我知道,我看见了。 把你和凌岚从认识,到最后她被杀害的全部经过讲一遍,王澍眼神扫过眼前这个萎靡不振的男人,补充提醒道:挑重要的说。 我和凌岚是电子厂认识的,我比她早进去几个月,她在焊线组,我在装机组,我们工位背靠背,中间隔了一米多宽的过道。她来试工的第一天没有饭卡,我排在她后面就帮她刷了,她试工两天后成功入职,还回请我吃了顿饭。 第315章 凌岚在厂里不算是最好看的,她胆子小,说话声音也小,性格很容易挨欺负,同组的人看她老实,时不时会为难她一下。我帮她解过几次围,一来二去就熟了,我们下班经常一起出去吃宵夜,厂里人起哄撮合,我们就顺利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第二个月,我们到外面租了房子,本来我是住自己家,凌岚住工厂宿舍,为了谈恋爱方便,我们商量着拿出工资的一部分在外面租房,只要厂里不着急赶单子,我们就住在出租屋。 王澍问:你们同居了多久? 差不多有一年半。 王澍翻了翻材料,板着脸问:是凌岚承担了你们同居在一起的所有开销吧? 罗旭文在和凌岚交往时,大赌小赌不断,他吃的第一个官司就是那时候欠同学钱不还,同学一纸欠条把他给告了。 罗旭文为自己辩解:我也给凌岚买过礼物的,只要手气好,手上还剩点,房租水电我也交过,我还送了她一个金戒指。 林煦对罗旭文刻意强调送戒指深感不屑,他唯一拿得出手,说得出口的只有金戒指这一个媒介。而凌岚和他谈恋爱期间不仅承担两人的生活开销,还会给这个男人还赌债,或许凌岚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才会一次次想要把这个男人拉起来,指望他能改过自新,凌岚对罗旭文是有期望的。 王澍冷哼一声,手指重重地在桌子上点了点,让你挑重要的讲,谁关心你那几百块钱的戒指。凌岚是怎么死的?你说你看见了?凶手是谁,尸体在哪里?事后为什么不报警? 王澍一连串的问题抛给对面的男人。 罗旭文沉默了一会,在王澍要拍桌子呵斥前,开口说:我欠了笔钱。 一天晚上,朋友攒了个新场子,我去了,前半夜我的手气很好,桌上赢了有小一万多,将近我几个月的工资,本来要见好就收,没忍住,早上出来的时候,只有一张三万块的欠条。 染的上赌博习性的人,真要是知道见好就收就不会成为赌鬼,何至于祸及家庭。 我没敢告诉凌岚,在这之前凌岚刚帮我还了工友的三千块,她手上也没什么钱。 王澍心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咋滴,凌岚还要感激你没告诉她不成? 我能借的都借了,还找我爸妈要了一点,但是三万块实在太多了,根本还不上,赌场的人来讨债的时候,凌岚在浴室洗澡。那天晚上她把自己所有钱都拿了出来,还是不够,她说第二天可以帮我去借,才保下我的手指。 第二天晚上,我带着凌岚借来的五千块去还债,业哥,罗旭文解释道:就是给我开借条的人,他特意问起凌岚的情况,问我有比大买卖要不要做。 王澍:什么大买卖? 业哥他有个兄弟看上凌岚,让凌岚做他女朋友,没还上的钱可以一笔勾销,还额外再多给我五万。 王澍一记凌厉的眼刀飞过去,你答应了? 男人点头。 王澍的脏话是一点都忍不了,你他妈也配做人?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你谈恋爱,不仅承担你们的日常开销,还帮你还赌债,你他妈最后还不把人给卖了!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凌岚跟我在一起,日子过的辛苦,业哥的兄弟能开五万绝对是个有钱人,她也能过上好日子不是?而且我要是有那五万块,不光外面欠的钱能还上,还有的剩。 王澍语气嘲讽,你是不是还盘算着剩下的钱能作为赌资,让你在赌场翻盘。 罗旭文不置可否,王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赌鬼身上,问起了重点,你说你看见了凌岚被杀,在哪里看见的? 我把凌岚骗到业哥地址上提供的地方,从里面出来两个人把她领进去了,我不是很放心远远盯着,大概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两个男人扛着凌岚从里面出来,把她扔到了后备箱,开车走了。我觉得不对劲跟了过去。 他们开车,你怎么跟过去的? 白天刚下过雨,而且那边靠近山里,车辙印很好认,我打着手电一直走,走到天快亮了才在一处山脚停下来。我在路边发现几个烟头,然后又有几个很清晰的上山的脚印,我循着脚印走,最后走到新挖的土堆边。 然后呢?事后为什么不报警? 罗旭文奔溃痛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有想过报警,业哥当时在本地有关系,我怕他知道是我报的警,来报复我... 王澍愤怒的质问他:凌岚死了十几年,你就让她在荒郊野岭躺了十几年,她没有亲人为她报案,你让她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 林煦只觉得荒诞,他们确实有一套挑选机制,凌岚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依靠,只有一个为了钱,把她送上死路的恋人,而且他们还深谙人性的黑暗面,罗旭文懦弱胆小,嗜赌如命,估计料定了凌岚出事,前男友也不会找上门来。 审讯结束后,罗旭文在笔录上签名,王澍山一样站在罗旭文前面,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冰冰问:你为了钱送一个女孩去死,这些年你睡得着吗? 罗旭文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和进来时一样,又垂丧着脑袋。 第316章 老王,去查下罗旭文说的业哥是谁,一有线索就把人带回来,林煦脚下生风,提早下班又没指望了,她疾步往外走,我带组押嫌疑人去指认现场。 --- 出外勤的车上,林煦坐后排给褚楚发信息:【小满退烧了吗?】 褚楚作为不带手机的人的助理,手机几乎成为她的第二器官,消息回复很及时;【退了,现在睡着了。】 林煦:【她吃东西了吗?】 褚楚:【没有,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喝了一杯水。】 林煦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有些犯难,还真是不听话啊。 林煦:【你多少让她吃点,不进食怎么行!】 褚楚很无语,她难道不想让人吃东西?关键是要人想吃,吃得下才行,她只是个助理,助理不能强行给雇主喂食,否则饭碗不保,她能做的只有让医生给病人多挂一袋葡萄糖。 褚楚:【你比我行,你回来让小满吃,我只是一个遵循雇主意愿的助理!】 林煦:......要不你工资给我得了! 林煦没有和褚楚扯闲篇,问起司辰心的病情,还问有没有看过中医,褚楚让她不必挂心,没有说的很清楚,褚楚当然明白林煦的目的很单纯,但作为有钱人家的继承人之一,患病消息不能随随便便宣扬出去。所以哪怕是在国外和司辰心走得进的沈长风也不了解司辰心的具体病情。 下午温书易给林煦推荐的中医老师傅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林煦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老师傅不外诊。这可让她有些犯难,从晏城到老师傅的医馆开车要五个多小时,先不说自己没时间,看褚楚刚才的态度,小满家里虽然没看过中医,对中医诊疗也反应平平,就像知道中医看不好小满的病一样。 谈个恋爱,比破案还令她感到心焦。 由于罗旭文记得很清楚,一行人很顺利抵达山脚下,天色已经擦黑,嫌疑人在前面认路,江晚走到林煦旁边,怎么今天又没看见小满,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昨天中午我问她有没有吃饭,她说不饿把我敷衍走了。 天色已晚,山上树木繁茂,需要打开手电才难看见脚下的路,他们头上一团团簇拥在一起的枝叶,黑压压的,像林煦心中散不去的愁云,小满病了,低烧。 又病了?江晚有些意外,又没那么意外,这孩子身体是差了些,平时也没怎么注重保养,有些感冒发烧也正常。 林队长也寄希望于这次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今天烧退了,第二天又可以活蹦乱跳,尽管她的心上人不曾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病恹恹的样子总让人放不下心。 -------------------- 第173章 第四十章 晚上将近十二点,林煦才堪堪下了班,山上挖到的尸骨正在法医部门检验,有许槐之和江晚两个部门扛把子负责鉴定,不需要林队长亲自盯着,她只要等报告第二天一早放自己桌上就行,至于罗旭文供出的业哥,全名汪兴业,这人有点棘手,他早年开地下赌场发家,如今在茂才区经营着一家夜总会,多年游离在灰产边缘,属于黑白两道都有点人脉的老油条。 王澍还查到汪兴业这几天不在省内,他带着老婆孩子去外省度假去了,返程的机票是后天下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一致决定再等两天。 林煦给司辰心发信息:【睡了吗?】 司辰心几乎是秒回:【没有,在等你回来】 林煦坐在驾驶位,嘴角缓缓升起,久久没放下,车外冬夜寒风呼啸,简单几个字的回复让没开暖气的车里体感直接上升。 【现在回来,十五分钟。】 【注意安全】 林煦今晚得到夜班之神的眷顾,小区有个位置绝佳的车位,说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密码没输完,门从里面开了,司辰心里穿着一套浅米色丝绒睡衣,外面裹着一条毛线针织白色披肩,比早上病恹恹的状态要精神许多,她粲然一笑,欢迎回家。 林煦忍俊不禁,反手带上大门调侃道:怎么还提供语音播报功能。 大门的智能门锁会在每次输入密码或指纹密钥开锁后,播报欢迎回家,司辰心从里面开了门,自然没有触发语音播放功能。 司辰心说:回家的仪式感。 林队长换好鞋,笑着把人揉进怀里,冰冷的脸贴上司辰心额头,小满真棒,退烧了。 早上沈长风形容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属实给林煦担心的不行,现在体温恢复正常,林煦有一种比案子破了还要轻松的滋味。 司辰心则握住她的右手观察伤势,绷带上是呈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迹,缠得乱七八糟,司辰心作为前外科医生实在看不下去,汤汤包扎的手法不行,我重新给你包一下吧。 莫汤汤压根没机会给队长包扎,这是林煦胡乱缠的杰作,她无所谓道:一点小伤,没必要搞得跟我受重伤似的,先陪我吃饭吧。 看到餐坐上冒热气的饭菜,林煦问:这是你热的? 褚楚姐热的,在你进家门的五分钟前。 褚楚真不愧是边界感超强的助理,而且非常有自知之明,林煦开始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能留在司辰心身边了。 林煦进厨房给司辰心切了俩橙子,端着切好的水果入座,补充点维c,可以增强抵抗力。 第317章 司辰心睡了一下午,精神状态还不错,一瓶葡萄糖半血复活,只是她依旧没什么胃口,她看了看林煦面前的筷子,要我喂你吗? 林煦疑惑的啊了一声,反射弧足足慢了半条赤道长。 司辰心:你左手会用筷子? 林队长才反应过来,心里乐开了花一样,笑道:不会不会,左手怎么拿筷子,我可没你厉害,左右手都能写字,你喂你喂... 简直是意外之喜,一点皮外伤还能享受如此优待,林队长喜不自胜嘴都要笑歪了。 席间林煦主动说起现在的进展,凌岚找到了,只不过她已经死了有十几年了。 司辰心对此并没有太意外,问起了经过:怎么找到的? 她谈了一个叫罗旭文的赌鬼男朋友。一说起这个,林煦为凌岚感到不值,她这男朋友简直刷新我对人性的下限,凌岚跟他在一起承担两人开销的同时,还用自己工资帮男朋友还赌债。 最后罗旭文因为五万块,把她卖给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他亲自送凌岚过去的。林煦总结道:她要是在看清这男人的真面目之后立刻分手,也不至于落个凄惨结局。 你是局外人,所谓旁观者清,可你不是凌岚,她作为当事人,想法和我们自然是不一样的,司辰心大致了解凌岚的心理特征,她或许在知道男朋友赌博的时候想过要分手,只不过这想法比她潜意识里对正常关系的渴望要小得多。 很多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有着强烈的向往。但同时,孤儿身份会让他们对旁人有着极强的边界感,罗旭文能跨过边界,说明他曾经深深地打动过凌岚。 凌岚当然看清了男朋友的真面目,而她之所以会帮忙还赌债,是因为她太想要一心一意的伴侣了,她怕分开后找不到更好的,也为了向男朋友证明自己有能力,司辰心剃下鱼腹边最肥美的一片鱼肉,送到林煦嘴边,至少,她每一次帮忙还赌债是心存希望的。 林煦咽下丰润的鱼肚,没受伤的手也没停着,剥好一片橙子送到司辰心眼前,你认为凌岚在这段关系中,对于自己的付出甘之如饴? 司辰心盯着嘴边的橙子两秒,而后摇头,也许。我们不是她,不曾亲历她的成长过程,也不清楚罗旭文待她如何,对她的行为不好做评价,但她一次次原谅对方,足见这段关系中她卑微的处境。 林煦悻悻地把橙子塞自己嘴里,感觉自己也挺卑微的,含糊不清地说:卑微不见得,罗旭文在外面赌博输了钱,回家都不敢告诉凌岚,罗旭文会更卑微一点才对。 我说的卑微不是亲密关系中,一方害怕另一方生气而选择隐瞒的行为卑微,凌岚的卑微在于始终对一个毫无希望的男人心存期望,她始终包容原谅对方的一次次失诺,她很爱罗旭文,也正是因为太爱,才会更害怕失去,从而成为热烈又卑微的一方。 林煦唔了一声,表示认同。 你真一点都不吃?林煦看她一口东西没吃,自己特意空着肚子下班回来就为了能让小满陪着吃两口,结果人连一口都没吃,或者我给你蒸个蛋羹? 不用,我没胃口。司辰心问她:你吃饱了? 林队长已经被喂饱了,实话道:饱了。 司辰心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去洗碗。 林煦嘴一快,脱口而出:你还会洗碗啊? 司辰心叠盘子的动作一顿,眯着眼反问:我在你眼里这么无能? 不不不,我没那意思,我是说...你不还病着嘛,怎么能让病号洗碗呢,林煦赶忙找补,用自己没受伤的左手夺下司辰心手里的碗筷,我来我来... 一只手能洗碗吗? 怎么不能。林队长继续嘴硬。 司辰心干脆利落端起碗碟往厨房走,还是算了吧,洗个碗而已,我没有娇贵到这种地步。你先去沙发上歇会,我洗好碗给你找个洗澡用的手套。 林煦杵在餐桌边几秒,最后得出结论,自己和凌岚简直是同道中人,对另一半的要求会无限包容和满足还真挺卑微。 司辰心把披肩摘下来,往靠在开放式厨房吧台边的人行挂衣架身上一扔,规规矩矩给自己围上围裙,林煦就在一边眉眼带笑瞧着她,恨不能把眼神直接粘人身上。 林煦好以整暇,小满确实没有娇贵到洗碗都不会的地步,只是这人看着着实金贵,莹白细腻的十指,水珠挂在上面也煞是好看的,让赏心悦目的人洗碗,林煦还是有些舍不得,要是洗涤剂里面的化学成分伤了手可不好。 司辰心洗好碗,翻箱倒柜给林煦找自己之前受伤时用的手套,林煦脱得就剩一件打底的半高领衫,在浴室扯着嗓子喊道:小满,找到没有? 来了。 浴室里,司辰心有点犯难,你不能自己脱吗? 呐,你也看见了,林煦刻意把受伤的手举起来,我脱不了。 林煦里面穿着一件黑色打底半领羊绒衫,林女士为了追求保暖性,特意给她买的贴身款,穿在身上一点余量也没有,袖子紧紧包裹着林煦坚实的手臂肌肉。 第318章 司辰心说:你蹲下一点。 衣服完全没有想象中难脱,弹性很好,很轻松就脱下来了,林煦里面穿着运动式文胸,司辰心轻咬了咬嘴唇,窘迫道:这个...也要我帮你脱吗? 林煦瞧着她这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使唤人的滋味还挺好,就是这人的脸皮实在薄,脱个上衣给她害羞成这样,林煦有些蹬鼻子上脸,故意问:你能吗? 司辰心抿了抿唇,踌躇有好几秒,林煦就这么瞧着她丰富心理斗争所外化的表情变化。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我能的! 司辰心说:你背过去。 林煦哪真敢让她脱,就是看她窘迫的样子觉得有趣,故意调戏人来着。不打算继续为难,要真脱了,到时候为难的八成是自己,于是把人推出浴室,我还是自己来吧。 被拒之浴室门外的司辰心,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自己当初左右手受伤也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这人九成九是故意的吧? -------------------- 第174章 第四十一章 你看你看,这家伙就是汪峻!一组组员激动地用手指戳着电脑屏幕。 一组通过监控确定吕天明居住的位置,从物业处调来了更完整的监控记录,洛一鸣死亡当天,监控拍到他们白天从居住小区离开,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住处,通过排查车辆行动轨迹,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保姆车和吕天明名下那辆辉腾的重合位置。 也是二组调查到的地方汪兴业开的夜总会碧海青天。 组员看着画面中滚动着黄绿蓝的巨大led灯箱,无情吐槽道:咋起的名啊!土了吧唧的,大冬天看着怪冻人的。 由于各组之间的信息同步及时,一组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调取的是街对面商户所记录下的监控内容,吕天明的车是下午四点出现在监控里,过了半个多小时,黎昕家的保姆车也开进了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这时间点,吃午饭太晚,晚饭又太早,夜总会又还没到营业时间。 同组经侦告知其他人,碧海青天的工商信息以及股权架构中没有吕天明的影子。 叶杰开玩笑说:夜总会老板姓汪,咱要找的嫌疑人也姓汪,他们不会是堂兄弟吧?他看了眼贴在办公室后面的人脸画像,又否定道:估计不是,这俩人籍贯都不一样,而且长得也不像。 组员小田提议,保险起见还是翻下他们三代户口本吧。 不用翻了,他们是堂兄弟。林煦先他们一步把查到的信息发在了群里,汪兴业父亲和汪峻的父亲是亲兄弟。早年间,汪兴业父亲进城讨生活,把户籍迁到了城里。 沈长风推门进来,从昨天开始他就在和谭振言扯皮,谭振言还是不承认自己买通癌症晚期病人南竹,并指使他撞死卢明堂弟的事实,直到他看到几年前自己某张已经被注销的银行流水上一笔大额汇款记录,本来警方是查不到这笔交易的,是叶杰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说动南竹前妻,给他们发来了一张银行卡的照片。 这张银行卡是南竹在去世前刻意叮嘱妻子去银行开的户,之后一直没用过,为了多省两块钱,连短信功能也没开通,一直到南竹前妻搬去别的城市,公司需要她提供银行卡,她才知道里面多了二十万,是南竹去世之后的两个月打进来的,备注教育基金。 她很确定这笔钱有问题,所以一直没敢动,直到警察第二次找到她。 沈长风查这比钱的来源确实废了点功夫,由于是境外银行往国内打的款,并不受国内监管,谭振言支付这笔费用的时候走的就是双保险,再保险也比不过特别行动组的氪金顾问,司辰心只让褚楚找银行经理查下账户的风险等级,svip客户的需求很快被响应。 最后流水单子一对,谭振言转出去的数字,减去中间倒三手的服务费,刚好剩下二十万。沈长风再次感叹有钱又资源就是方便,他把审讯往桌上一拍,卸下一身疲惫,谭振言招了,为了感谢司顾问提供的支援让我们成功向前迈了一大步,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何月羡慕道:组长你的谭振言都招了,那我的钟钰还会远吗? 四组研究两天谭振言的行程记录,找到开在大学城附近的一间茶馆,本来四组以为谭振言就是爱喝三百八一壶的绿茶,他们一进茶馆,就被贵气逼人的老板娘钟钰给迷了眼。 钟钰原名钟美玉,实在人如其名,人们总说相由心生,至少何月看见钟钰的时候,实在想象不到她会是劝服年轻女孩利用身体换取资源的人。钟钰的茶馆常年对外招聘全职和兼职服务员,薪资开的不低,招聘要求上写的要求女生,何月他们在茶馆看到的几乎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茶馆老板娘是今天带回来接受调查的,四组昨天加班加点查到钟钰名下三处房产,豪车五辆,更别说她住处一整面墙的奢侈品,钟钰大二辍学,之后沉寂了几年,一直经营茶馆到现在,仅仅几年的时间,她积攒了大量财富,就算客户天天去她的茶馆点最高单价三千一泡的大红袍,也未必能买下市区两套均价六万一平的豪华大平层。 钟钰对自己名下来源不明的财产解释说是客户赠予,让她列出具体明细,她又说不记得。何月跟她磨了一下午的洋工,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319章 何月闪着星星眼,组长,一会的审讯,你跟我一起去吧? 沈长风暗自得意,脸上波澜不惊,你这是要白嫖我啊? 何月:...... 之前何月当众下了沈长风的面子,说他白嫖司辰心的咨询,那会何月就没讨到什么好处,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被回旋镖扎到,她也是够无语。 何月不说话,静静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沈长风自觉没趣,不就审个嫌疑人嘛,多大点事,吃完饭第一时间给你安排上。 林煦和其他组员昨天一直在还原凌岚当年被害的过程,中间还接待了一下罗旭文的家属,把当年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俩老人,罗旭文父亲听完后一言不发,老太太则一直重复警方是不是搞错了,最后丈夫实在不耐烦了,对妻子说: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在这里为难警察有什么用,这些年他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该判刑判刑,让他进去蹲着,最好这辈子别出来,我也不指望他给我送终。 外勤走访同事带回来最新的调查进展,他们去了罗旭文提供的位置走访,是一套乡村自建别墅,只不过房主跟随儿子去了其他城市定居,经过多方问询,才联系上以至耄耋的房主,在保姆的帮助下他们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老人家指认了当年确实是吕天明租的房子,同村的村民也表示见过吕天明和汪峻经常一起出入,偶尔还会有生面孔进去。 许槐之和江晚对着一具枯骨研究了半宿也没给出具体死因,只能在挖出来的死者衣物上做研究,最后江晚告诉林煦,死者的衣服上有大量血迹,天还没亮尽责的江法医风风火火带着技侦同事勘测现场去了,林煦本来开车过去帮忙,加了通宵班的江法医嫌她碍眼,林煦没巡完现场就被红眼的江法医给赶走了,林队长悻悻而归,返回办公室着手准备材料。 江晚带队没放过房子里的任何角落,在别墅二楼洗手间鲁米诺试剂喷洒后呈现大片大片荧光,第一案发现场确认,林煦的拘捕文件都已经拟好,就差技术室返回血迹的dna结果,结果就出意外了,林煦等了一天,洗手间采集的检材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技术室把能想到的法子全试过了,还是无法提取到dna。 本来十拿九稳,有罗旭文的口供,有山上挖出来的尸骨,有房主证实吕天明确实租过他的房子,然而,警方却无法证实凌岚是凌岚。凌岚是孤儿,没有直系亲属可循,生前也没留下任何物品能证明她的身份。因为无法证实凌岚的身份,先前的努力直接白费。林煦只能把还没送出去的拘捕文件收件抽屉里,几人连沮丧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把调查重点转移到莫汤汤的现在调查分析上。 这两天林煦除案子上碰壁外,司辰心的身体情况也不太好,低烧一直反复,还吃不下东西,稍微吃下去一点,没多久全吐了,林煦看她吃不下东西人没什么力气,吃了又吐的难受,关键是人已经这样了,案情进展一点没落,睡觉前必须听完林煦的汇报才肯睡觉。 今天一早温度计一量,林煦心里又凉了半截,她和褚楚两个人好说歹说,司辰心终于同意去医院做检查,林煦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是如坐针毡,莫汤汤看领导今天无数次瞄手机,老大,你在等信息吗? 没有,林煦面色淡淡,拿过手机,我出去透下气。 莫汤汤看着领导离开的背影,眯起眼,朝王澍勾了勾手指,王澍划着椅子附耳过来,莫汤汤小声说:老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看她今天心不在焉的样子,劳模居然也有不在工作状态的时候。 两人交头接耳,王澍呵呵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吧,队长哪是有心事,她是家里有人了! 莫汤汤一脸空白啊?了一声,不能吧!自己住院也没多久啊,要是老大谈恋爱的话,之前肯定能瞅出点不对劲,莫警官不认为自己连这点察觉都没有,不对!莫汤汤忽然反应过来,劳模之前还踩点下班,最近更是急着下班,上次和老大一起睡值班室还是查元晓雅的案子。 王澍看莫汤汤一脸沉思,汤汤,你和队长关系好,你打听打听是谁俘获了劳模的芳心,我怕队长被什么小白脸给骗了。 小白脸?莫汤汤更茫然了。 我那天听了一耳朵,队长跟手机那边的人说在家乖乖的王澍夸张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见队长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不是年纪轻的小白脸,还能是什么? 小白脸! 莫汤汤实在脑补不出一个年轻后生和队长在一起的样子,那人会不会每天在家夹着嗓子说姐姐,我爱你。 咦~,好恶心。莫汤汤简直要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坏了。她打算等老大的对门邻居来上班的时候,旁敲侧击打听下。 -------------------- 第175章 第四十二章 晚上八点多,沈长风让莫汤汤推荐了附近一家味道正宗的湘菜饭店,专案组一行人酒足饭慢悠悠回办公室加班,晏城已经完全入冬,冷风迎面而来,吸到肺里的空气是凉飕飕的,快到分局门口时,三辆豪车从他们旁边经过,稳稳当当停在了分局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沈长风顿足,回头问正和队友交谈的林煦,林队,小满病好了? 第320章 林煦疑惑地看向他。 沈长风眼神一指,林煦顺着视线看过去,司辰心正从车上下来,褚楚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在车边扶人下来,等人站定,褚楚抬手把司辰心羽绒服上的帽子给扣上。 司辰心被羽绒服包裹着,看着褚楚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一会,讪讪道:褚楚姐,你不冷吗? 褚楚满脸写着不情不愿,没见过哪个病人像司辰心一样难伺候,她直接把羽绒服外套拉锁拉到最顶上,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情绪已达峰值,阴阳怪气开口,不用恭维我,我就是个老实打工仔,工作内容也就是把你每天的行程报备给我发工资的老板而已。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冷不得热不得,还一天天操不完的心,不听医生叮嘱,病没好成天只想着往外跑。 褚楚噼里啪啦一顿说,司辰心露出的小半张脸,浓密睫毛往下一撇,态度温顺地认了错,褚楚一看她这样子更来气了,你看你,又来这套,在家你不挺强势的嘛,拿出你刚才威胁我不吃药的气势来。 不管用在谁身上,司辰心这一招几乎百试百灵,她的亲大哥司月白虽然对这种招数已经免疫,但还是会看个轻重缓急,适当满足妹妹的要求。 褚楚见她不说话也见好就收,目光越过司辰心头顶,看向她身后,又一个管不住你的人来了。 司辰心回头,见林煦正快步过来,她本来是打算喵悄的过来了解下情况,人还没踏进分局大门,被抓了个现行,褚楚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林队长,不得不说你和小满还真是有缘,不打招呼也能在门口碰上。 某人心虚的揉了揉酸胀的后腰。 林煦来到司辰心旁边,问的却是褚楚,检查结果出来了? 褚楚眉毛一挑,抱臂而站,好整以暇道:脊髓穿刺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来? 林煦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瞥到司辰心迅速收回揉腰的手,不是普通体检吗? 褚楚很轻地嗤笑一声,普通体检可查不出这反复低烧的毛病。 司辰心赶紧在林煦没开口前见缝插针,外面风好大,我们进去吧。又对褚楚说:褚楚姐,我估计没那么快结束,你们先回去吧。 褚楚看林煦面色凝重,自己目的达成,留在这也没什么用,转身上车,关门前刻意叮嘱说:你要是加班到太晚,可不要怪你哥明天杀到晏城,把你绑疗养院去。 车子缓缓驶离,林煦盯着右转闪烁的后车灯,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助理太桀骜不驯了呢。 司辰心说:我也觉得,肯定是大哥给她惯的。 林煦垂眸斜睨着她,无可奈何道:你才是给惯坏的,脊髓穿刺怎么回事? 司辰心看专案组的成员眼神忍不住得往这边瞟,抬脚跟着人群的脚步朝里走,我习惯了,褚楚姐就是想吓吓你。 真的?林煦有些不信。 千正万确,之前低烧不好,医生建议做脊髓穿刺,每次结果出来都没问题。司辰心宽慰她:你放心好啦,我也是学过医的,不会乱来。 疼不疼? 不怎么疼,就腰现在有点酸涨。司辰心凑近嗅了嗅林煦的衣服,你们这是去外面聚餐了? 谭振言招了,也算是一巨大突破,沈组长请大家吃饭,她们俩已经落在了最后面,林煦握了握司辰心冰冷的手,今天有没有吃东西?光输营养液和葡萄糖可不行,不吃东西你这身体迟早要垮掉。 下午的时候吃了一片吐司,而且我没吐,现在也不饿。 司辰心现在生病白天仿佛被霜打过一般,整个人病恹恹的,连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只要打完点滴,到晚上又没事人一样。 两人步入大楼,林煦才问起:你过来做什么的?要是了解调查进展,我回去告诉你不就好了,没必要过来一趟。 不是,是林辉,他告诉我茂才区的数据库刚检索到一条数据,司辰心现在话一说长了就要停下来歇口气,一个女生自杀身亡,民警调查她手机的时候,同样发现一个app,点击登录后应用闪退,直接被删除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还没问具体细节,所以我过来了解情况。司辰心转头问:你要一起过去吗? 去吧。林煦现在的调查也是一头莫展,换下脑子指不定有新突破。 两人慢吞吞往档案室走,三楼给司辰心爬得大喘气,林煦缓步跟在她后面一级台阶,怕人体力不支两眼一黑栽下去,到了三楼,林煦和司辰心并肩走着,小满,你现在还能给我一个过肩摔吗? 司辰心认真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过肩摔,你现在亲我,不算非礼。 ......林煦本来想问的是以她现在的体能,还能不能轻松给自己一过肩摔,结果她把过肩摔和那次偷袭联系在一起,林队长只好沉默着不说话。 见人不说话,司辰心强行解释道:未经本人同意的亲密行为都算非礼。 ......林煦忍不住开口,你也不用特意解释一遍。 第321章 司辰心坦荡荡,说:见色起意的亲密行为也是。 林队长深吸一口气,她这辈子不打算跟人开玩笑了,如此一本正经解释的人,自己还是头一遭。 档案室里只有方迪在,看到司辰心进来,她眼睛亮了亮,开心说:辰心,你病好些了吗? 多谢关心,好多了。司辰心没看见林辉,林辉不在? 方迪说:在的,他被刑侦二队的副队给借走了,他说你会过来,让我等你一下。 司辰心问起档案室电子化的进展:现在还剩最后几排就结束了吗? 方迪从抽屉里拿出林辉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对,不过后面几排档案是手写的,程序识别不准确,林辉说需要换个能识别手写的api,这几天他在跑测试,方迪指了指前面小推车上的卷宗,我扫描完这些,就剩下手写版的了。 司辰心之所以会走来一趟,是因为档案室的卷宗内容不能往外传,哪怕是复印件也不行,而且数据库登录有严格的ip限制,在家是登不上系统的,作为项目中破格录用的编外人员,司辰心签署了一大堆的保密条款,且严格遵守条款内容。 林煦给自己抽了把椅子,和司辰心脑袋挨着脑袋,一起查看这份从数据库中检索下来的材料。 茂才区这个案子是去年春天发生的,自杀的女生叫陆雪,和元晓雅一样也是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来自外省,租住在一个商住两用的公寓,自杀前她回还了趟老家,用所有积蓄给父母买了份医疗险,回来后向单位提了离职,她亲笔写下的遗书方方正正压在茶几花瓶下,做完这些,她设置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在陆雪死后的第二天,同省的表姐收到她发的邮件,电话信息没人回复,一时间赶不过来的表姐情急之下报了警,在来的路上得知妹妹的死讯。 陆雪在小公寓的洗手间烧了一盆碳,门窗缝隙被胶带封得死死的,现场只有民警砸破门上玻璃打开的痕迹,不存在他杀的可能性。 然而,陆雪的父母坚称女儿不可能自杀,要求警方深入调查,法医二检结果和第一次结论一样,家里也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生活痕迹,民警在还原陆雪生前的社交关系时,发现手机上的暗语app,登录页面的用户名和密码被自动填充在输入框,一点登录按钮应用直接闪退,再然后怎么都找不到这个应用。 要不是物证科的执法记录仪记录,侦查员嘴说破都没人信世界上还有这么诡异的app。 这个案子在警方查无可查的情况下,过了一年半死者家属终于松口,只能以自杀结案。这份卷宗才送进茂才分局档案室。 也是找不到人。林煦看完材料,往后一靠有些泄气,陆雪表姐知道妹妹有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但她手机里连张照片也没有。 林煦抽出材料中打印的现场照片,点了点,只不过,她这个衣柜抽屉为什么是空的? 司辰心问:应该有什么吗? 内衣,还是很性感开放的款式,元晓雅的放在床底下,一整箱呢。 情趣内衣? 林煦眉毛一挑,嗯了一声。 林队长,司辰心语气无奈,一个自杀前做足准备工作的人,是不会让这种东西被人看见的。 林煦一想好像也挺有道理,元晓雅床底下的箱子里的内衣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她死于他杀。陆雪自杀前给父母买了保险,写好了遗书,她知道自己死后私人空间会被入侵,一些羞于见人的东西,她肯定会提前处理掉。 -------------------- 第176章 第四十三章 司辰心跟着林煦回了专案组办公室,蓝安寻找的巩连商目前下落不明,他在刑侦二队看了两天的视频,又带人实地走访了一圈,巩连商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在监控下。共享屏幕上,蓝安把巩连商最后留下的影像共享在了大屏幕上,这是我们最后排查到的画面,撑黑伞穿白上衣的男人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巩连商。 我们从他租住的小区到消失的位置,还原了他的行动路线,巩连商出小区后右转,先是在小区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蓝安切换几张图,十八分钟后,他在绿茵大道中段的一个老小区下车,之后步行,从他下车到最后监控拍摄的位置,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他好像在跟什么人通话,一直在老小区的巷子里兜圈。 我们根据小区内部监控,还原了他当晚在这个小区的步行过程。蓝安调出一张小区平面图,你们看,他以小区94幢的四个方位反反复复兜圈子, 老小区是常见的田字格规划布局,94幢周围巷子四通八达,重复的红色线条标记出一个丝状并不标准的井字,延伸出八个方位,巩连商就在这反反复复地转,再加上一进一出的轨迹线条,粗略一看像是嵌在上面的一个潦草版中国结。 怎么看怎么诡异,如同一只死到临头乱转一通的苍蝇。 司辰心体力最旺盛的时间已经过了,她有些蔫巴地趴在桌上,懒洋洋听着,林煦靠过来轻声说:困了让褚楚过来接你回去。 司辰心对她眨巴着眼睛,我不困。 林煦只好作罢,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第322章 蓝安继续说着:巩连商兜完圈子后,监控拍到他从小区西门离开,之后彻底没了踪迹。蓝安结束汇报,切回刚才撑伞离开的画面。 蓝安敲了敲电脑屏幕,各位有奖竞猜环节,巩连商最后去了哪,提供有效线索我赞助一个月中饭,价格没有上限。 蓝安在特别行动组是出了名的稳重,能把他逼到主动开玩笑征集线索的地步,可见是真遇到了瓶颈。 现在将近晚上十点,众人白天转了一整天的脑子,到这会基本已经宕机。 叶杰不正经调侃说:事发时是雨夜,我觉得他可能随大气蒸发,上天了。 办公室发出一阵哄笑。 蓝安对这样的玩笑习以为常,嫌疑人是被约到这个位置上的,期间一直有人和他通话,我们在巩连商的通讯记录中找不到这个时间点的记录,大概率用的是不记名黑号。 小田说:我讨厌不记名黑号,一查一个没影,咱这案子跟捅了黑号窝点一样。 厉羽问出关键:给他打电话的人,约他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巩连商打车到这个小区,没进任何一栋楼,仅仅只是不停的兜圈子,最后从西门离开,蓝安顿了顿,他也不是很确定,模棱两可说:感觉给他打电话的人就是为了戏耍他。 林煦看着最后的影像,他怎么不打电话了? 王澍参与讨论,肯定是电话打完了。 不是,你们仔细看,林煦指出自己发现的疑点,他从西门离开的时候连方向都没看,直接往左边走了。 林煦问蓝安:巩连商在小区里打转时,监控有拍到他的脸吗? 有的,蓝安说:巩连商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区,他下车进入小区的时候有抬头找过门牌号,监控清楚地拍到过他的脸,他在小区打转也不止一次找过位置。 司辰心撑起上半身,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扣着指甲,慢悠悠地说:你们确定从小区西门监控中离开的是他本人吗? 她和林煦基本想一块去了,蓝安脸色微变,从电脑文件夹一堆视频种翻出一段视频,点开播放,共享大屏上,黑裤子白上衣撑黑伞的男人行走在坑洼不平的小巷中,由于当天下过雨,画面中反射路灯照耀下一滩滩细碎的银白色积水,男人步履轻松地避开地面积水,他从87幢到西门出口,一共途径六个拐弯,八个摄像头,无一例外都没拍到男人的脸。 看完蓝安播放的视频,结合前后嫌疑人的行为,众人有了新的疑问,如果从西门离开的不是蓝安要找的巩连商,那巩连商去哪了,他难道没走出这个老旧小区? 林煦:这人离开的时候,撑伞高度明显比进小区时要矮得多,而且他没有停下来确认自己的位置,从巩连商进小区要确认门牌号的情况来看,离开的人,大概率不是巩连商。 蓝安:我们实地走访的时候,挨家挨户上门问过情况,小区里常住的大爷大妈都说没见过巩连商,从他消失两个月之久的时长来看,他也不可能藏匿在居住率很高且邻里热情的小区。 叶杰开口,也就是说,他不是消失在西门监控,而是消失在小区里。 这巩连商有一米八几,大变活人那么容易吗? 很容易哦。司辰心冷不丁接话,对于一个体力基本耗尽,又是熟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干掉一个人其实不难。 只要等人进入监控盲区,不管是从后面还是前面下手,司辰心想起以前丘山教自己的招数,如果在前面的话,可以先重击咽喉,让对方发不出声音,用利器直取要害部位,在后面的话更方便了,只需要把对方的头拧个一百八十度,快到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全程不会超过五秒。 众人静悄悄地看着身材瘦弱,脸色苍白的司辰心,轻描淡写地给他们描述杀人过程,不过前提是,动手的人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否则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对方就有反抗的机会,呼救或者逃跑。 从蓝安走访的结果来看,这人八成是个练家子。周围居民没发现异常。 要真这样,我们要找的就是尸体了?可两个月过去了...蓝安欲言又止。 不用想这么复杂,能躲避监控,且大摇大摆撑着巩连商的伞离开,尸体应该不难找。司辰心的想法向来大胆,死人是没有威胁的,一个再也不能开口的人,自然失去了他存在的价值,没必要大费周章去处理尸体。 蓝安请教道:司顾问认为凶手会吧尸体藏匿在哪? 嗯...司辰心晶亮的眸子转了转,沉吟片刻后,说:上天肯定不行,入地可以,要是我的话,就地把人扔到下水井。地下水网错综复杂,尸体即使腐烂发臭,民众也会认为是臭水沟反味,城市里再下了几场大雨,指不定被冲哪去了。 蓝安感觉到了压力。 司辰心在特别行动组向来一语成谶,只要她说这人死了那铁定就是死了,目前为止她开过光的嘴从没错过,堪称当代预言家。 第323章 王澍摸着下巴滋出来的胡茬,认为光凭没看到脸的监控画面,活人直接变成尸体,结论过于跳脱,委婉道:这人非死不可? 蓝安为他解惑,巩连商对外为人师表有一堆看似很牛的头衔,只要稍加查证就知道这些头衔有多水,他本人是国外一路水回来的水货,且相当会自我营销,成功把自己包装为知识分子,实际上是个长期狩猎年轻女性的禽兽。 他用自己的身份和外表迷惑了不少女性,其中就包括林队之前负责的一个女孩被杀案,受害者叫元晓雅,他通过长时间的观察,获取年轻女孩的信任,在取得信任后,诱骗她们喝下□□水,将这些女孩共享给他的朋友。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角落另一个组的侦查员,迟疑着开了口,共享? 不用怀疑,就是你们想到的那种共享。等巩连商的新鲜劲过去之后,他会冷处理这些被诱骗的女性,重新寻找目标,以此循环。 那他会不会是被人买凶给做掉了?叶杰说:这人干尽丧净天良的勾当,女孩气不过,为自己出口气也说不定。 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可能,巩连商有很成熟的挑选标准,他会选择家境一般,性格怯懦温顺,出了事也不敢声张的女生,我们在巩连商租住小区的电梯监控里,锁定了另外两女生,无论是电话传唤还是当面问询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所以基本可以直接排除被诱骗女孩买凶杀人的可能性。而且从他在小区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约他出去的肯定是熟人。哪怕是一个正常人也没有耐心在小区里兜这么久的圈子。 有人问:我们知道巩连商是犯罪组织中的一员,他之前一直在诱骗女生,他们内部肯定也有人知道他这些勾当,既然之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要在两月前把他处理了呢? 蓝安说:因为一个app。 一个叫暗语的app,这个app其实是一个绕过应用商店,非法安装在手机上的,不受任何监管,有非常严格的登录认证功能。目前晏城有两个案子中出现过它的影子,一个是林队先前负责的凶杀案,另个是茂才区一起自杀案。两起案子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死者生前使用过的手机上安装了同一款app。 都是在我们警方点击登录的时候,触发登录认证中的删除功能,导致app直接被删除,连安装包也没留下。 我问过林辉,他说只要在安装时获取手机所有权限,触发的删除功能可以清除手机里所有使用记录,我们之前一直不确实他们内部是如何交流沟通的,这个app或许是他们沟通的纽带。 小田举手说:一组外勤带人去谭振言住处搜查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我问问有没有找到手机。 本来打算带着司辰心溜之大吉的林煦,看到群里沈长风召集大家开会,这下是走不掉了。 司辰心看莫汤汤今晚已经好几次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拽了拽林煦衣角。 林煦放下手机疑惑地贴过来。 司辰心在林煦耳边,小声说:我想喝水。 于是林队长被差去茶水间给人倒水。 等人离开,司辰心问道:汤汤,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莫汤汤大眼睛观察了一眼四周,好在大家都忙,没人注意到她们,她过来挨着司辰心,在人耳朵边压低声音问:辰心,你知不知道老大家里藏了个小白脸? 小白脸?司辰心先是惊疑,然后又有些莫名其妙,江法医是她的室友,有没有藏小白脸,你不应该问她吗? 江法医实在太忙了,我一个月见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莫汤汤深感无奈,要打听的是领导的八卦,江法医作为老大的资深老友,未必会告诉自己,所以莫警官才询问领导的对门邻居。 司辰心想了想,莫汤汤会问自己也情有可原,她俩的关系还没公开,整个分局知道的也没两个,莫汤汤属于被蒙在鼓里的那一挂,司辰心认为有必要替林煦证明,她说:没有藏小白脸,因为你们队长已经很久不回家住了。 啊!!!莫汤汤脑海中咔嚓一声,整个人犹如雷击。 已经很久不回家,那就是,那不就是去小白脸家了! 一个善于脑补的有志青年,在繁忙的办公室,因为开小差打听领导八卦,静悄悄地碎了。 -------------------- 第177章 第四十四章 沈长风跟何月一起审完了风情万种的老板娘钟钰,审讯结果和他们当时研判的大差不差,钟钰和谭振言两人共同合作,钟钰以茶馆的名义对外招揽有金钱需求的年轻学生,根据谭振言客户的喜好,物色合适人选,钟钰充当慷慨解囊的富太太,小恩小惠不断。对于涉世未深的学生来说,看似是老板娘随手赠送的一个个小物件,却不知道这些东西早已标上了价码,需要自己用等同的价值交换。 钟钰也算是一个厉害角色,她家世普通,又是家里的老大,心智早熟,自小因为外貌享受过不少优待,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以她的家庭读书很难有出路,上大学也是为了进入不同的圈层,以此来拓宽人脉,为自己找一个倚靠,或者金主。 第324章 对于一个来自普通家庭,接受普通教育的漂亮女生,所谓的劳动最伟大,实在假大空,因为她不需要劳作,只要她想要,就有人会送上来,她只需要一个微笑,几句好听的话,成果唾手可得。钟钰是聪明人,一个凭外貌能有现在的成绩,绝不可能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叶杰有些好奇,钟钰是怎么加入这个组织的? 嗐,她的人生跟爽文似的,何月娓娓道来:钟钰大一的时候在学校谈了个大一届的男朋友,本地一个富二代,两人交往了一年多,还去男朋友家吃过几次饭,快大三的时候钟钰不小心怀孕,男方父母对她印象挺好,本来她以为两人有了孩子,结婚自然水到渠成,谁知道准婆婆当着全家人的面翻脸,说自己儿子不可能娶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 带肚子进豪门不成,反而被羞辱一番,钟钰也知道即使进了他们家,未来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及时止损和男朋友分了手,打了胎,她也是在修养身体那会遇到了顾程。 司辰心疑道:顾程? 对,他遇见钟钰时,介绍自己叫顾程。何月说:他们是在一家茶馆认识的,钟钰和男朋友分手时要了一大笔营养费,她用这笔钱出入各种高级场所,她说顾程一眼看出她不常来,况且钟钰去那本来就别有目的,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顾程给钟钰介绍过两个大金主,出手相当阔绰,她盘下现在这家茶馆的原始基金就是第一任大金主给的零花。 成年人之间的利益置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顾程利用钟钰从金主那置换自己需要的资源,钟钰利用顾程的人脉搭上金主这条船,手握资源的金主动动手指,施舍点财帛就能美人在怀。财色交易的三方获利没人觉得自己是吃亏的一方。 叶杰吐槽:要是光靠金主的零花能在晏城市区买下两套大平层,金主得是首富级别吧? 钟钰是个很会经营的女人,谭振言是这样评价她的,她有商业头脑且嗅觉灵敏,就算背后有大金主供养,她也不是安心呆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一个风口她都敏锐地抓住了,在积攒到足够资本后,她立刻转到下一个风口,她那几套房子基本是这样折腾来的。她还把富二代前男友经营不善的公司给收购了,倒手卖给了别人。 就问你们她的人生经历爽不爽吧! 厉羽旁边的侦查员不解,不是,她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和谭振言勾搭在一块,她不应该早实现财富自由了吗? 厉羽对他说:你会嫌钱和机会多吗? 在其他人讨论钟钰财产是否合法时,沈长风一言不发,尽管谭振言和钟钰的供述中有顾程的影子,但他在其中出现的很模糊,甚至没有主要责任,光靠这点内容想要把人带过来接受调查,大街上随便拉个律师都能说警方证据不足。 谭振言和钟钰在这当中是直接受益人,而顾程例外,没人任何证据和证词指向他在其中获利。这也是沈长风最不解的地方。顾程要是没有图谋何必把钟钰介绍给大金主,难道他就是个路过的好心人,给失意落魄的女大学生介绍了一个去处。他们大费周章,先是笼络说服在校学生出卖身体,以讨好他们的高端客户,又设计拉拢卢明,让他给客户寄视频,就为了勒索他们,从中谋取更多利益? 沈长风不擅长研究行为,他把目光投向林煦旁边的司辰心,人正趴在桌上下手游围棋。 这人过来干嘛的? 沈长风起身走到司辰心对面,拍了拍组员肩膀示意他让座,沈长风坐定,司顾问? 司辰心抬头,有事? ......沈长风:我像没事的人吗? 沈长风好脾气的问:能分析下钟钰为什么会和谭振言合作吗? 司辰心在棋盘中落一颗白子,这是她的个人行为,你可以理解为仇富。 他们三个人,顾程,谭振言,钟钰,明明不缺钱,甚至比大多数的人要富裕得多,已经这么有钱了,还会仇恨有钱的人吗?沈长风更不解了。 沈长风旁边的组员也抱有同样的疑惑,不能吧,他们都已经是有钱人了,还仇富呢? 顾程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家境殷实的顾文收养,他从小认识到了阶层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参差,也不会信奉人人生而平等,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鸡汤。 而钟钰,她出生底层,自小知道可以凭借外貌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见她缺少正确的家庭教育,家庭教育上的缺失也正好说明她家境很一般。父母大概疲于谋生,忽略了对孩子的正确引导。 谭振言也同样,他之前诈骗入狱,属于为了挣快钱选择铤而走险那一挂。司辰心在黑棋下方漫不经心又落下一颗白子,他们三人有着相同的特质,他们不相信劳动能实现阶级跃升,他们见过真正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知道有钱人的品德也并不高尚,他们了解那些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欲望。 正是这种独到又精准的眼光,他们能锁定潜在客户,为客户的欲望提供独家定制服务。 对手的黑棋下在她意料之中的位置,司辰心嘴角微微一勾,掌握一群平时眼高于顶的家伙们最不可告人的欲望,当他们看见自己不堪入目的视频,会不会恼羞成怒?为了保住名声,又不得吃下暗亏,低下他们高昂的头颅,多有趣。 第325章 有趣?林煦瞄了一眼棋局,小满说过:一个老练的棋手,能预判对手会将棋子落在何处,更厉害的还能引导对手将棋子落在指定的位置。看她百分百全胜记录和胜券在握的样子,绝对是后者。 能掌握他人欲望,基本等于操控本人,几个底层出身,能将人性玩弄鼓掌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这世上真有人盯着有钱人中的败类,专门经营这些蝇营狗苟? 莫汤汤表示不可置信,这...是不是离谱了点? 不离谱,你想想,他们几个人哪个不已经腰缠万贯,钱放在那只会越变越多,人一旦在金钱物质上获得满足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俗称给自己找点事干。林煦从警时间长,什么奇形怪状的人没见过,为什么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喜欢刺激冒险,也是同样的道理,可以说他们包括他们的客户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双方寻求刺激的出发点不一样,他们的客户主要是为了满足身体欲望,而他们则是为操控客户的欲望,还能从中谋取利益。简直就是钟钰进阶版的财色交易。 莫汤汤问:那能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吗? 难!沈长风合上桌上的材料,经司辰心一分析他终于能理解这群人的行为了,他说:其中交易的三方,如果没人站出来,仅凭钟钰家里客户给她送的奢侈品和备注赠予的转账,她的律师明天就能把她给保出去。谭振言是有命案在身上,而钟钰没杀人没放火,没强迫别人出卖身体,又没有报案人指证她,这女人实在有点滑不溜手。 沈长风说完,几人沉默了片刻。 线索基本开始往顾程这边收拢,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只是...沈长风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司辰心说:顾程好像太淡定了些,我们已经查到了钟钰和谭振言,他还老老实实在晏城待着,居然不跑路。 司辰心说:正常,你们没有能直接证明他有罪的证据,换我,我也懒得跑,该干嘛干嘛。 不管是谭振言还是钟钰,在他们的供述中,顾程出现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不知道是他参与的少,还是两人刻意替顾程遮掩,这点少得可怜的陈述是干不过专业法务的。还有付念,付念是目前为止唯一承认顾程帮她解决钱为民夫妻的人,但这对夫妻的死亡都以意外结案,他们现在就算有付念的口供,可以对当年了结的案子提出质疑,要重启调查就必须要提供新的证据。 那两份调查报告沈长风也研究过,当年虽然还没有现在发达的刑侦技术,而且调查报告写得很详细,基本没遗漏什么细节,完美的意外,唯一不完美的是钱为民落水时有个目击证人,顾翎。可她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她的证词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 司辰心结束这一盘棋局,她把手机还给林煦,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哥明天杀过来了。 林煦问:褚楚过来了? 没有,司辰心坦荡荡说:你送我回去。 沈长风:...... --- 车上,林煦在控制面板上调车里的暖气,司辰心又病恹恹地靠在车座上,脸色是不自然的白,阖着眼,羽扇似的睫毛显得尤其黑,林煦探身帮她把安全带扣上,又用手背试了试额头温度,是累了还是困了? 司辰心没睁眼,声音因为无力有些软,没力气。 你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林煦没急着发动车子,坐在旁边,捏着司辰心冰冷柔软的手掌,就这样静坐了有半分钟,她忍不住问:小满,你会好吗? 闻言,司辰心睁开眼,侧过头看着她,自己小时也经常问阿姐这个问题,如今自己成为被问这个问题的人。生病时,受煎熬的不只有病人,还是关心急切的家人和伴侣。这几天来司辰心有意让林煦回避,尽量在自己状态好的时候面对她。她轻轻回握林煦的手,这人又要上班又忧心自己的身体,脸上笑容可见的少了许多。 你过来一点。 林队长依言照做,往旁边挪了挪。 再过来一点。 林煦又往旁边凑了凑,司辰心像藤蔓一样,冰凉的手攀上林煦温热的后颈,分明那么冷的手,连亲吻的唇也是冰冷的触感,在闭塞的小空间内,凝出一小片温情。林煦数日来心中因苦闷担忧而皱起的沟壑被司辰心的亲吻抚平。 一吻结束,司辰心重重靠回副驾,这吻来得突然结束的也仓促,林煦唇边冰冷的触感还在,她无奈笑了笑,我问你身体会不会好,亲我做什么? 司辰心侧头看她,软软的声音笃定道:我会好的。 林队长在驾驶位坐直上半身看了好几秒,刚才小满苍白的唇被咬的有些红,看上去也有几分了气色,啪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林煦长手一捞,把人箍在臂弯里,意犹未尽地吻了上去,疯狂攫取,恨不能把人揉进身体合二为一,帮她承受疾病折磨,让她开心快乐,让她也感受自己有多担心,有多无可奈何。 司辰心前面有安全带束缚,后背又被林煦的手臂揽着,不得不仰头配合,回应对方带着点蛮横粗鲁的亲吻。 车内温度被空调烘托的刚刚好,蒸得两人甚至有些发热,司辰心身子发软体力逐渐不支,林煦松开她,看她靠在座椅上细细喘着气,抬手揉了把细软的秀发,目光灼灼笑道:会好的。 第326章 林煦启动车子,目视前方,像是在祝祷,一定会好的。 -------------------- 第178章 第四十五章 安静温暖的卧室,司辰心牵着林煦的手,感叹道:伤口长得好快。 林煦右手虎口的伤基本长好了,司辰心给她缠了两天的绷带,看恢复情况明天是不用再上绷带了, 林煦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这两天她也算体验了一把伤员的待遇,洗好澡还有贴心的吹头发服务,司辰心给她吹干了头发,此刻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桌上是打开的药箱,林煦坐在床上笑吟吟看她观察自己的手,只听她说:今天不上药了,等结痂掉了,给你抹点去疤痕的药膏,你之前给我的那只还没用完呢。 见林煦也不说话,司辰心抬头问她:怎么了? 林煦不语,反手一用力把人拉到怀里,司辰心还有些发懵。 唔...在反应过来之前,热烈的吻席卷而来。 司辰心双手被林煦捉住,整个人靠在坚实的右手臂弯里,林队长一有空去训练场给自己加练的力量不是白练的,现在怀里的人完全动弹不得,刚才在车里的林煦就有点忍不住了,现在她们洗好了澡,室内温度也刚刚好,林煦灵活的撬开齿贝。 是桃子味的,是香甜柔软的桃子,她一直很喜欢捏司辰心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关节也比别人要软,身上的其它关节也软,像是水做的。 林煦还不忘故意掐了一下手掌撑着的纤细腰肢。 司辰心被吻着,竭力往后靠,想要错开漫长热切的吻以喘息片刻,她往后靠林煦就搂着她往下压,最后两人双双倒在床上,林煦离开被吻得发红的唇瓣,两人在刚才的缠绵中眼底染上一丝情欲,林煦单手手肘支开一点距离,凝视着她的爱人,另一只手轻拂过司辰心的鬓发,饱含深情的嗓音温柔低沉,夹着点情欲的蛊惑,凑到司辰心耳边,小满,我想要你...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司辰心耳廓,像是酥麻的电流,一下烫到心底令她言语不得,司辰心蓦然红了脸。整个空间忽然安静下来,甚至能听见发梢在床单上拂过,司辰心侧头看着林煦,明眸微动,问:很想吗? 林煦倏尔一笑,把人搂得紧了些,内心深处的冲动即将溃提,又凑近了好些,很想很想... 司辰心听后把视线缓缓挪开,盯着天花板耀眼的灯,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像是在平静地酝酿一场风暴。 林煦纠结下一步是放弃还是含混继续时,只听见... 要关灯。 昏暗卧室内两道灼热呼吸相互纠缠,林煦仿佛开了荤的野兽,疯狂掠夺,从指尖吻遍爱人每一寸肌肤,司辰心常年冰冷的手也在情欲蒸腾中有了点温度,她体力差,加上近期身体不好,没多久只能软软呈下对方的爱意,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只有唇齿不时泄出忍不住的娇软呻吟。这声音在林煦耳朵里是世间最极致的媚药,令人血脉喷张,一下下撞击着她最深处的欲望,恨不能这辈子色令智昏,溺在这方昏暗的情|色空间里。 意乱情迷地极致缠绵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煦已经数不清听到过多少次不要...,胸膛还在突突跳着,她圈着怀里脱力到说不出话的人,在出了薄汗的额头落下一吻,又意犹未尽地牵过酥白柔软的手,清浅地吻着。 小满,我爱你... 司辰心累到极点,半点力气也没有,干涩的咽喉嘶哑出气音,断断续续,洗...澡 声音实在太小,林煦还问了两遍:什么? 司辰心不说话,想要抽回手,刚才身上出了汗,黏腻地难受,挣扎着要起来,林煦这才明白她意图,太晚了,明天早上洗好不好。 不要...司辰心在被单上摸索着睡衣。 没办法,林煦起来打开床头灯,套上浴袍,从衣柜里拿出新浴袍给人裹上,先去外间接了一杯温水,把人扶起来一点点喂下去,司辰心靠在林煦怀里,昏黄色灯光渡着她的如画笔勾勒过的五官,一半明亮温润一半晦暗不明,就这么半明半暗静静阖着眼,浴袍领口露出的肌肤还有刚才留下的深浅不一的红色痕迹,她小口小口吞咽杯子里的水,带着胸腔微微起伏,林煦喉咙一翻滚,咽下即将再次燃烧的欲望,柔声问:还能起来洗澡吗? 司辰心微红的唇离开杯子,意思是不喝了,林煦放下杯子,捞过两个枕头给她靠着,看样子站起来都费劲,哪有力气自己洗澡,司辰心整个人全凭一丝要洗澡的意念撑着,而这根丝线也因为乏力困顿被崩到极限,你先...去洗... 林煦只好自己先去浴室冲澡,人还怪讲究,乏成那样,还必须要洗澡,还要求自己也洗。 等林煦洗好从浴室出来,司辰心还保持刚才靠在床头的姿势,看样子像是睡着了,正准备抱她平躺着,手刚碰到肩膀,人就醒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含糊不清地说:你洗好了? 林煦听声音也知道她困得不行了,劝道:太晚了,你直接睡吧,明天洗也行。 我现在洗。司辰心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林煦一只手扶着她,一边弯腰给她穿好拖鞋,人还没站直,司辰心双腿发软脑袋昏沉,重重倒在林煦怀里。 第327章 林煦及时揽住了她,你这样自己怎么洗,我帮你洗好不好? 司辰心靠在林煦怀里,体力虽然不行,嘴硬功夫还是在的,闷声说:我可以。 体力不行,又拒绝帮忙要自己洗,林煦看她这状态适当做出让步,提出建议,你体力耗空了,怕你一会晕倒在浴室,我给浴缸放水,你在浴缸洗好不好? 司辰心昏昏沉沉的脑子勉强转了转,最终同意,说:好。 林煦在浴室给浴缸放水,内卫浴缸使用率不高,她们俩都没有泡澡的闲情雅致,内卫两层干湿分离在最里面的浴缸使用率基本为零。调好水温放好水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现在整个内卫满是蒸腾的白蒙蒙水汽。 差不多水也放好了,制热顶灯耀眼均匀的温暖光线铺满整个浴室,林煦出来坐在床边一连叫了好几声,司辰心懒懒地应着,像是进入浅眠状态,思维勉强回应,身体动不了半点。 我抱你进去。 司辰心嗯嗯地应着,不知道是机械式的回应还是真的听清楚了,林煦没去计较,直接打横抱起往浴室走,突然明亮的环境让司辰心不自觉地往林煦怀里靠了靠。像有一只猫儿,直直撞到林煦心口。 刚才房间环境太昏暗瞧的不真切,司辰心身上的浴袍裹得松散,林煦的视线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往下,雪白肌肤上点点红梅,红色衬的肌肤更加莹白,看得人心神荡漾,林煦被浴室的温度蒸得有些发昏,一种比刚才更能以抑制的冲动,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她的大脑。 浴缸是嵌入式,旁边有一块空间用来放浴巾和沐浴用品,林煦将人放在这一小快位置,司辰心还靠在人身上,脑子不太清醒的样子,林煦提醒她,小满,你可以洗了。 司辰心又模糊地应了一声,几秒后才缓慢动手脱衣服,其实浴袍根本不用脱,林煦只草草系上了腰带而已,随着司辰心摸索解腰带的动作,浴袍宽大的领口从肩膀划下来,林煦的目光从肩膀蜿蜒而下,浴室温度有越来越高的倾向,有些欲望仿佛司辰心身上的浴袍,遮无可遮,甚至还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突然,司辰心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终于适应了浴室晃眼的光线,艰难睁开眼,发现林煦站这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仰起头,软着声说:你出去... 林煦一动没动,弯下腰,大拇指拂过司辰心柔软的唇,情欲在她眼底燃烧,声音低沉沙哑,你没力气,浴缸水又放多了,我怕你滑下去... 话音未落,不由分说地吻上去,她吻得狂乱不似刚才的耳鬓厮磨,强烈的占有欲和狂喜把她最后一丝理智搅得稀碎,她疯狂攫取丝毫不给怀里人挣扎的机会,抱起司辰心将她抵在浴室墙上,冰冷的刺激令司辰心清醒了三分。 唔..你不能... 司辰心竭力仰起头,林煦轻吻她的脖颈,一路往下,粗重的声音喘着,反问:不能什么? 不能什么? 林煦紧紧抱着她,又吻上她柔软的唇,爱意缱绻,吻得司辰心几乎要缺氧,才依依不舍给出片刻喘息的空档,两人彼此对视,林煦盈满爱意深情告白:小满,我爱你... 司辰心还有些发怔,几秒后才在对方的期待中,缓缓吻上林煦。 爱意仿佛肆虐汹涌的海啸,林煦三下五除二脱掉碍事的浴袍,浴缸翻涌的水不断往外溢出,将这方温暖明亮空间中的喘息搅得四分五裂,司辰心几次受不住想要逃离,都被林煦给拉回怀中,承受下一轮的惊涛骇浪,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司辰心盯着头顶晃动逐渐模糊的灯,前一秒还在想体能太好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下一秒因为早已到达极限,身体一软昏昏沉沉划入意识黑海。 -------------------- 熬夜会有惊喜吗? 会的! 第179章 第四十六章 昨晚也不知道折腾到了几点,林煦食饱餍足,只觉得没睡多久,六点闹钟就响了,她抱着枕边沉睡的人又赖了会床,换做往常,司辰心肯定会被闹醒,而今早无论林煦怎么磨蹭,司辰心都没要醒来的迹象,林煦搂着她满脑子全是昨晚如流光般缱绻的画面,不知不觉间呼吸重了起来。 不行,林煦一骨碌爬起来,先去浴室冲了凉,又把昨晚浴室内一片狼藉收拾了下,每周有专业保洁打扫的房子,实在耗不完林煦的体力,于是林队长这么久以来罕见的去楼下跑圈,回来时还带了小区外面新鲜出炉的生煎包。 她回自家换了一会上班的衣服,顺道叫江晚起床,重新进入司辰心卧室的时候,轻手轻脚给人量了体温,昨天这会的低烧今天没反复,就是人睡得太沉,但林煦转念一想,昨晚好像确实估计有点过分了,人睡得这么沉也不是没原因。 林煦坐在床边就着门外投进来的光,目光从司辰心的眉毛到鼻梁,最后停在唇上,她缓缓伸出手,食指轻轻拂过颜色浅而淡的微凉唇瓣,似乎想要重新为她着上浴室那抹诱人的红怎么有人能生的这么好看,哪怕是睡着也能引人浮想联翩。林煦自诩在生理需求上自己绝对尊重对方,否则她们在一起睡了这么久早该开了荤,昨晚第一次自己也是得到同意后才继续的,至于后来... 人也不能一直当正人君子,还是要直面内心深处的欲望。林煦食髓知味,想着日后该如何让人体力好一些,不至于以后听见细声求不要的时候,自己被不理智冲昏头脑毕竟日子还长着呢,她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第328章 --- 八点多的时候,褚楚站在床边瞧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有些纳闷,不应该啊,这才几天病就好了?换做往常没有个十天半月,低烧情况很难消失,难道真是国内水土不一样?还是因为某人的缘故?她看向抱着猫斜倚在门框上的林煦,有些不明就里。 褚楚疑惑地带上卧室门,问林煦:小满昨晚睡前吃药了吗? 林煦挠着小橘毛茸茸的下巴,吃了。 褚楚看她今天这轻松的样子,还有些奇怪,以为司辰心吃了别的什么药,没吃别的药? 就医生开的处方药,没多也没少。林煦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什么不对,就是,好的有点快了,褚楚思索着是不是要把情况告诉司辰心的私人医生,记录备注下,好留着以后作为病症分析参考,小满昨天几点睡的? 林煦默默在心里盘了盘时间,实在不敢告诉褚楚她俩昨晚几乎折腾到快天亮,于是含混道:记不清了,反正挺晚的。 褚楚不满地瞟了她一眼,像是在责怪她做为伴侣连个时间都记不住。 林煦欣欣然接受,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该去上班了,小满今天脊髓穿刺的结果出来了告诉我。 车上。 江法医在副驾眯着眼瞧了林煦好一会,最终按耐不住好奇,你昨晚是近水楼台了? 林煦没回答她,目视前方假装专心开车,只有嘴角浅浅勾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晚啧啧道:简直禽兽啊,居然趁人之危。 林煦的嘴角霎时僵住了,为了防止奇形怪状的脑补,也是为了替自己洗脱污名,我是征得当事人同意才继续的。 那更禽兽了,江晚一边摇头啧啧感叹,一边嘴毒追评:我还以为你们睡了这么久素的,小满慢热,对这方面的需求不强烈,你也遵从她的意愿坐怀不乱只搂着人睡觉。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在人家病还没好的情况下问她,江晚一个单身许久人士坐在副驾,对人昨晚小情侣的行为,评头论足,义愤填膺,小满拒绝的时候,你不会以为她在欲拒还迎吧。 林煦讨厌单身人士的说教,还什么欲拒还迎,不过江晚也说对了一点,自己的确不应该在人身体还没康复的时候提自己的需求。 江晚作为林煦小半个爱情导师,那本恋爱手册还是她推荐的,现下她有种朽木雕过头的悔不当初,等着吧,回头小满病情加重,够你惭愧加后悔的。 林煦现在只后悔今早副驾带了个喋喋不休的人。 专案组办公室,昨天通宵加班的同事双目放空,仿佛能看见头顶上自己离体的魂魄飘荡,尤其是经侦,他们基本睡在办公室,樊颂带人研究河洛集团的账目,忙得头都抬不起来,后面又还有一堆账目分析等着,摊上这案子,令樊颂回忆起毕业季来警校招人时,那位头发茂盛,气宇轩昂骗他们说经侦待遇好,福利高,天天坐办公室,不用像那些苦哈哈出外勤的刑警,一到夏天晒成黑炭一样,最关键是经侦比刑侦在相亲市场更吃香。 樊颂每每想起这位师兄,就有一种脑子被人强行灌了水的悔恨,虽然不用苦哈哈跑外勤街头巷尾追嫌疑人,但要考证啊,师兄也没说经侦要考那么多证书,好不容易苦哈哈把证书考到手,进入他最心仪的部门,这些年别说进入相亲市场了,他娘的连相亲时间都没有,办公室恋情更不可能,同部门女同事一个个把单位当家,闲暇之余的聊天内容也全是工作相关。 终身大事无望也就算了,当警察的,谁没有点把私人时间献身工作的觉悟,樊颂加了一宿的班,看着先后进入办公室的刑侦队长,专案组组长,他们那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模样,果然是需要出现场跟嫌疑人周旋消耗体力的警种,他当年脑子里被灌的水,如今往下淌,变成久坐囤积顽固难减的腹部脂肪。 莫汤汤看自家老大罕见的喝起美式,那样子也不像是熬夜加班犯困,不仅脸上没有一丝倦色,还相当的精神抖擞,比起前两天心不在焉,今天的心情好像非常不错。莫警官想起来,昨晚老大送辰心回去的,那就是没去小白脸家,于是佯装不经意地问道:老大,辰心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林煦打开电脑,自然又不经意回答,小满还在睡觉呢。 哦。莫汤汤没觉得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但一思索又好像哪里不对,辰心是对门邻居,老大怎么知道她还在睡觉。 林煦又调出昨天调查的进展,他们几人现在的调查方向之一是排查顾程,也就是吕天明的人际关系,还包括他名下那家投资公司这些年是否有不正常的交易内幕,这是个费时间的过程,人际关系不是简单的单双向联系,尤其是能在晏城商界混得有名有姓的顾程。他们调查必须足够细致,顾程每延展出去一条关系线节点,这个节点的关系网也在他们的调查筛选中。 王澍要到了航空公司最新的反馈,领导,汪兴业要回来了,下午三点到晏城机场。 汪兴业本来是昨天下午落地的飞机,然后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临时取消,他们这边收到航空公司的反馈,研判汪兴业大概是要跑路,就在他们怀疑调查内容是否外泄而惊动了嫌疑人,专案组紧急联动外省警方实施抓捕,结果汪兴业大摇大摆送妻儿去了机场,把老婆孩子送上回晏城的飞机,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返回酒店。 第329章 林煦问:他在酒店留一晚上,做了什么? 王澍缓缓说出两个字:嫖|娼。 其他人:......啥玩意,拖家带口出去度假,送走老婆孩子,然后自己返回酒店...招|嫖。 协同抓捕组给出的反馈,他们在酒店对门蹲了一宿,临时审了提供□□的工作人员,小两万块呢,还从人包里翻出小道具若干。王澍汇报完,不忘评价,老婆孩子一走,汪兴业玩的够花的。 林煦:汪兴业还在酒店? 在,王澍问道:要现在给他拷起来吗? 不用,让抓捕组继续盯着,要是有逃跑的倾向再上去抓人,林煦语气笃定说:逃跑八成不会,他把老婆孩子送走回晏城,是为了创造私人空间满足私欲招|嫖。等飞机落地我们直接在机场抓人就行。 结果不出林煦所料,汪兴业十点慢悠悠退了房,离开酒店,在酒店外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抓捕组一路跟着他到了机场,他们这边跟机场对接,计划直接在人下飞机的时候给他摁住。 这些步骤林煦早已轻车熟路,她没少参加过抓捕行动,王澍也有经验,商讨行动计划时褚楚给她发来一条信息,【检查报告无异常】 林煦悬着的心落回胸腔,收了心思,全神贯注扑在工作上。 --- 褚楚从医院拿了报告回来,已经将近十二点,客厅还是空落落的,真奇怪,这人今天反常的能睡,她轻叩房门,小满,你醒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房子里高端隔音设计的空寂,褚楚一低头,小橘蹲在她脚边,昂着头对她喵了一声。 我进来了。褚楚推开门,看人还在床上躺着,忍不住腹诽昨晚到底几点睡的,现在居然还在睡。 小橘抓着床单爬上去,在司辰心旁边踩来踩去,不停地喵喵叫,褚楚一把将猫拎过来,指着小猫咪的鼻子,很凶地无声警告它,不要打扰主人休息,小橘被人类不温柔的揪着后颈,一动不敢动。 褚楚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小满属于一天恨不能当四十八小时过的超级时间管理强者,就算熬夜通宵也绝不会让自己补觉超过四小时,假设她早上七点睡的,四个小时也过去了,不至于现在人还没醒。 小橘被扔在床上,褚楚捡起床头柜的耳温枪,随手一量,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心也瞬间凉了半截,出门前还是稳定的37.1,出个门的功夫一下子飙到了41,耳温枪亮起的红色警告,褚楚仿佛见到了她职业生涯的红色预警。 -------------------- 第180章 第四十七章 医院里,褚楚总算能歇口气,医生责问她为什么不早点把人送医院,高烧到这种程度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身体损伤,褚楚经常被给司辰心看病的医生批评,练就了眼观鼻鼻观心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挨完批评褚楚送走医生,看着病床上还在昏睡的人,一股气火气无处可撒,她用毕生涵养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刚才把人送医院穿衣服的时候,褚楚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昨晚旖旎留下的痕迹,实打实给褚楚内心造成巨大的伤害,简直...简直道德败坏,任性妄为。她噼里啪啦在手机的聊天输入框打字。 【姓林的你还有点常识认知吗】 【小满还病着】 【折腾她做什么,医生说要静养静养】 【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的什么破事】 褚楚刚发送出去最后一条信息,又忽然觉得措词不严谨,立刻撤回,又像是气消,更多是无奈,小满和林煦是恋爱关系,人情侣之间的事情,她作为助理去谴责林煦行为不当,似乎有些越矩,又一条条点击撤回。 林煦在出发机场的车上,只看到褚楚的聊天界面撤回了一堆信息的提示,正准备几个问号发过去,收到新消息。 褚楚:【林队长,麻烦请你稍微克制一下,小满还是个病人!】 这应该是褚楚发给林煦最客气的一条信息了,褚楚作为助理对司辰心有种说不上来的爱护,她虽然是司月白安排给司辰心的助理,看似是为了照顾司辰心,其实是司月白安排在司辰心身边的保险,防止她某些举动过于惊人而造成不可转圜的严重后果,说白了就是司月白设置的眼线,只不过褚楚有自己的决断,只要司辰心的行为不危及自身,在安全范围的火线之内,褚楚汇报的内容可以很宽松,她知道过分关心的视线会让人有束缚感,小满是阿愿的妹妹,阿愿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将自由还给妹妹,她也不希望小满始终活在以关心为由的束缚中。 林煦咂摸着这几个字所含的信息量,看来还是被褚楚知道了,并且她也认为自己昨晚的行为有些过激。 林煦回复:【小满醒了吗?】 褚楚抬手拍了张照片过去,她看似不生气,还是要出了这口气才能舒坦,【高烧,四十一度,医生说再晚一点,脑子就要烧坏了!】 林煦呼吸一滞,点开照片,司辰心阖着眼躺在白色病床上,右手在输液,输液支架上挂着三袋药水,床上的人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额角几缕碎发粘连在一起,眉头微蹙,像是在经历缓慢又痛苦的折磨,整个人孱弱到极点,仿佛一碰就碎。 林煦轻而慢地喘了一口气,肺腑像被灼烧一样泛着疼,她回复褚楚:【在哪家医院?】 第330章 这头的褚楚不耐烦地眯了下眼,手指很用力地敲击手机屏幕,【这里用不上你,再定位我手机,就举报你非法窃取公民信息!】 林煦看着手机踌躇许久,手微微发着抖,【小满,醒了告诉我。】 司辰心睫毛微微颤了颤有要醒来的迹象,她昏沉地睁开眼,是雪白的病房,她对医院没什么好印象,第一次见证死亡就是在医院,一个是太平间焦黑的父亲,另一个是一跃而下的母亲。 褚楚姐... 褚楚放下手机,躬身问她,要喝水吗? 司辰心眨了眨眼。 褚楚调好病床高度,又往后面垫了一个枕头,让人能躺的舒服些,一杯温水,几乎见了底,司辰心高烧出了不少汗,体内流失大量水分,烧得人有些虚脱,等水喝好,褚楚在旁边坐下,语气少有的嗔怪,你说说你,就算为了不让林队长担心,也没必要这样,她是警察,你俩体能能一样吗? 司辰心脑子转了一会才明白褚楚说的是什么,看褚楚生气的样子,轻轻拽了下她的袖口,明显底气不足道:我是感觉昨天恢复的差不多,才... 褚楚知道司辰心脸皮薄,立马说:恢复的差不多又不是完全好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就由着那姓林的胡来? 司辰心:...... 小满,褚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劝诫说:你自己的身体,当然由自己说了算,我不管你是为了让姓林的安心,还是单纯就是...褚楚难以启齿的卡了壳,总之,你不能不拿自己的健康当回事,你学过医也清楚每病一次就是对身体的损耗,哪怕你不打算长命百岁,也要惦念我们这些关心你身体的人。 我知道了,以后不这样,司辰心小声应着,又对褚楚说:褚楚姐,我有点饿了。 褚楚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拢回被窝里,我出去给你买。 可等褚楚买好吃的回来,司辰心又睡过去了。 --- 宴山机场,林煦一行人先在机场总务室和机场安保地勤人员开了个碰头会,会议结束后,他们乔装成机场工作人员和乘客,等待汪兴业搭乘的航班落地,之所以要在机场抓捕嫌疑人,是因为汪兴业作为夜总会老板在晏城出入有司机接送,他这次出门度假只带了老婆孩子,回来时独自一人,是绝佳的抓捕机会。 飞机提前十五分钟落地,客机舱门打开,乘客依次从登机梯上下来,林煦站在机场地勤工作人员旁边,汪兴业从机舱内出来,带着蓝牙耳机听歌相当气定神闲。 各组注意,目标人物出现,带蓝牙耳机,黑色短羽绒外套,灰色休闲裤,白色皮鞋,行为无异常。 收到! 宴山机场不是国际机场,占地面积不大,乘客下了飞机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走到机场出口,他们的抓捕时间必须控制在这几分钟的距离,汪兴业跟随人群慢慢走着,时不时看下手机回信息,全然没注意到他今天地勤人员比往常要多,而且自己和其他乘客之间被悄无声息的拉开了距离。 林煦在汪兴业后面三米的距离,低声命令,行动! 几个体格壮硕的警员从不同方位一齐冒了出来,汪兴业没有任何防备,被突然出现的几人重重压在地上,挣扎不了分毫,他的手机没拿稳还被撞得飞了出去,蓝牙耳机掉在地上,里面播放着劲爆的dj曲目,其他乘客见状纷纷停下脚步,机场工作人员适时过来疏散人群,嫌疑人被拷上手铐,扣上黑色面罩,王澍协同维护现场秩序,警察执行公务,不要拍照不要聚集逗留... 抓捕行动和预想中一样顺利,他们一行人押着嫌疑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员工通道回到地下停车场。车上林煦总算有时间看眼手机,褚楚只发过来六个字,【醒了,退烧,出院】 言简意刻的六个字,林煦从里面瞧出点不耐烦的意思,褚楚确实是个相当个性还护短的助理。 林煦在回分局的半道上给另一辆车上的王澍发信息:【老王,你先带嫌疑人回局里走流程,我回趟家拿点东西。】 王澍:【没问题,领导。】 林煦在路口下车,拦了辆出租车,朝家里赶。几乎是和褚楚前后脚到家的,褚楚刚从房间出来带上门,就和进来的林煦来了个四目相对。 褚楚不太客气地问道:你不用上班? 林煦在玄关换鞋,我不放心,回来看下小满。 褚楚:......看下有屁用,多看一眼病就能好了? 林煦正要进去,褚楚给她拦了下,从茶几那一堆袋子里翻出一瓶酒精凝露,你刚从外面回来,消毒。 林煦先是把外套脱了,压了两泵在手心,前前后后搓了一遍手,可以了吗? 褚楚嗯了一声,林煦才开门进去。 房间里很暗,自从司辰心生病,厚重的窗帘再没拉开过,她不喜欢明亮的房间,甚至生病时看见阳光会莫名其妙的心慌,严重会导致昏厥。这些褚楚都了解,所以国内医生让她带病人多晒晒太阳的建议直接被她过滤掉了。 林煦在床边轻轻坐下,经这一折腾,床上的人看着更憔悴了,她静坐着,愧疚如海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沉沉的压在心中,喘不上气。 第331章 司辰心睡的不安稳,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凝视着自己,睁开眼,还以为是自己病出了幻觉,被子下的手伸出来摸索着要确认虚实。 温热手掌握住了她,司辰心有些意外,旋即展颜一笑,声音还是虚弱的,怎么回来了? 林煦没说话,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司辰心觉察到她情绪不对,挣扎要坐起来,林煦抬手放在她肩膀上,我坐一会就走。司辰心不肯,林煦总拿她没办法,扶着她靠在床头。 司辰心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这人的情绪永远写在脸上,主动牵过林煦的手,褚楚姐都告诉你了?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褚楚确实什么都没告诉过林煦,所以林煦也以为是普通难好的低烧和食欲不振,她也知道小满不想让她担心,尽量让气氛轻松些,要不是褚楚发现及时,你烧傻了可怎么办。 司辰心开玩笑地接了一句,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吗? 林煦噗呲一笑,又很快敛住了笑意,把人搂到怀里,用力感受怀中人身上的活力,小满,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答应过我,早起陪我跑步,中午让我陪你吃饭,拖的时间太久等于失信骗人。 司辰心笑着答应说好。 两人相互依靠了一会,期间谁也没再说话,等司辰心又昏昏沉沉睡着后,林煦在额头留下一吻才扶着她躺下,悄悄离开房间。 褚楚端着杯咖啡坐在客厅等她,见林煦出来,示意她坐旁边沙发上。 林煦坐下后看着桌上又是医院开回来的一堆药,小满今天吃东西了吗? 医院刚醒的时候说要吃,等我买好回来她又昏睡过去了,刚才问过,说吃不下。褚楚抿了一口纯苦的热咖啡,不急不慢,你也很奇怪吧?小满身体就这样,她心理状态好的时候身体也好,心理状态差的时候不仅厌食,低烧,还会突发昏厥。最严重一次,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天。 林煦听得心惊,什么时候开始的? 褚楚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杯子,长叹一口气,她姐姐去世之后,刚开始那会我不在她身边,是她大哥问我愿不愿意过去照顾她,我才知道她病了有好一阵子。 病得频繁吗? 经过我这些年的观察,只要她忙得团团转,生病的概率很低,她一旦停下来就会像停转的陀螺一样倒下去。 林煦焦急追问:为什么? 褚楚不深不浅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说:想必林队长一定成长在很健康的家庭。褚楚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她认为枕边人问出这么不知深浅的问题,实在太不上道了些,她反问林煦:小满经历过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林煦沉默。 小满六岁目睹双亲离世,留下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心理医生几乎住家里的程度,好不容易治疗到良好的程度,过了没几年作为她精神支柱的姐姐也走了,人终归不是铁打的,她一旦停下来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她也没别的可想,只有那些给她造成创伤的回忆。这些记忆会伴随她整个人生,不是简单谈场恋爱就可以被盖过去。她哥也怕她生病,所以由着她折腾,只要不过分,睁只眼闭只眼的由她去。 她的这次生病,不是因你某句唐突的话,究其病因,还是在于她自己。纵使你爱她,也很难抚慰她终年痛苦的灵魂。褚楚看林煦脸色凝重,语重心长的规劝说:所以林队长,也烦请克制下,别什么都依着她的性子来,她会笑不是因为她开心,是她想让你以为她开心,在医生没给出完全康复的诊断之前,她如果说可以,你连一个字都不要信。 -------------------- 第181章 第四十八章 林煦从小区离开,等车的间隙给江晚打电话,没几秒就接通了。 那头江法医慵懒的声音说:林队长,哪又发生命案了? ......林煦没功夫拉闲篇,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躯体症状障碍吗? 啥? 林煦又重复了一遍,躯体症状障碍。 你真当我搜索引擎呢?我是法医不是心理医生好吧。江晚还在纳闷,林煦只有在需要她跑现场的时候才会给自己打电话,平时发个信息半天都不一定能回,你从哪听到的专业名词? 约的车到了,林煦朝司机招了招手,说:褚楚告诉我的。 江晚稍微一思考心中了然,问:关于小满? 林煦沉闷地应了一声。 江晚沉默了一会,旋即长长舒了一口气,才说:躯体症状障碍是一类心理障碍,特征是患者经历身体上的症状或者异常感受,目前医学没有找到明确的器质性疾病或病理生理基础来解释患者症状,大白话就是这类心理障碍躯体症状因人而异。 至于病因,大部分是因为情绪冲突、压力或者心理创伤,内心的情绪体验被转化为身体上的症状,江晚顿了顿,分析道:根据小满这孩子的情况,情绪冲突和压力基本排除,只能是心理创伤了,她心思重,又不爱跟人讲,自己一个人闷着不生病才怪。她今天还是低烧吗? 第332章 林煦不敢告诉她不仅没退,昨晚还被自己折腾,上午烧到了41度,现在除了低烧,还吃不下东西,只有晚上几个小时有点精神,其他时间都在昏睡。 不吃东西可不就只能睡觉么,她体内没有可供消耗的热量,身体只能启动保护机制,将消耗降到最低,江晚话峰一转,宽慰着:这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小满家里人肯定有请专业的心理医生,你不用太担心。 林煦虚心请教道:我想知道我还能为小满做点什么? 你俩天天腻歪在一起,小满不也还是病了,江晚又不正经地调侃道:可见爱情的力量也没多伟大嘛。 林煦知道江晚是为了安抚自己才开的玩笑,脑海中再次响起刚才褚楚说的话纵使你爱她,也很难抚慰她终年痛苦的灵魂,确实没错,爱情没有伟大到能抚平一切创伤的程度,小满正在经历的痛苦,自己无法替她承担分毫,一想到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这样的折磨,林煦心里跟塞了湿棉花一样,沉甸甸又湿漉漉的,坠得心口一圈圈泛着疼。 江晚没等到预料中的回嘴,怕玩笑开过头,找补道:你多在小满面前刷刷纯在感,她精神好的时候多陪陪她,适当给她找点事干,让人先动起来,可以在家里各个位置放点吃的,刺激大脑让她主动进食,吃东西才是最关键的。不摄入热量吃再多药片维生素也是白瞎,只要她愿意吃东西,低烧可以慢慢好。 林煦在心里一一记下,江晚又说:不过,你们专案组现在忙成这样,你还有时间陪小满吗?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林煦根本没时间,她下班最早都已经是晚上九十点,到家洗个澡匆匆忙忙的,说不了几句体己话,就关掉睡觉了,果然和警察谈恋爱是真麻烦。 林队长是个行动派,她没有在时间不够的问题上纠结太久,与其思考如何高效利用时间,还不如直接提高当下任务的执行效率,人一分钟也没耽搁,下车直奔审讯室。 --- 林煦迅速过了审讯前的公式化流程,没人任何铺垫,单刀直入地把凌岚的照片展示在嫌疑人眼前,冷着脸问:汪兴业,照片上的女孩还记得吗? 汪兴业向前倾了点上半身,眯着眼脑袋左右晃悠地看了好一会,才哎呦一声,说:这照片有些年头了吧,她笑眯眯地盯着林煦,这位漂亮警官,我记性不太好,麻烦给点提示。 汪兴业是社会老油条混子,能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夜总会,对警方的问询流程也轻车熟路。 你也许不记得照片上这个女孩,林煦把照片收回文件夹,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凌岚总认识吧? 仅仅只有一瞬间,汪兴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小会,他眉毛一耸,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当然认识,她是我客户,还经常带人来照顾我生意。 林煦:我们查到你有个堂兄弟叫汪峻,他是某个大老板的司机,他老板也经常照顾你生意? 汪兴业一下卡住,前面问的还是凌岚,怎么下一个问题直接跳到汪峻老板身上去了,这是警方新的讯问方式? 问题实在太突然,汪兴业想了好一会,才回答: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不是天天去盯着,汪峻带他老板来也不一定会跟我打招呼。 林煦假意翻材料,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吗?那汪峻在你那消费,你给他打几折? 汪兴业嘴快接了一句,都是自家兄弟,我哪能收他的钱。 林煦问了四个问题,得出结论,假凌岚也就是顾翎,顾程,汪峻,这三个人都去过汪兴业的夜总会。 还记得罗旭文吗?林煦抛出她的第五个问题。 不记得。汪兴业还不清楚今天为什么被拘,问的问题也八竿子到不着边,又怕说错,嘿嘿一笑说:警官你多少给点提示,你这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我怕我说不清楚,给你们造成误解就不好了。 这很正常,汪兴业混迹江湖,哪还记得十几年前开地下赌场时借高利贷众多赌鬼中的一个,林煦看他确实对罗旭文没什么映像,提醒他说:早年间,你堂弟汪峻,替你催收罗旭文欠你的高利贷,他看上了人家的女朋友,有这回事吗? 经提醒,汪兴业一拍脑门,有有有,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面那女孩也没跟我弟在一起。 你没见过那女孩? 没有,当时我还挺好奇他看中的女孩得长什么样,那小子嘴严,死活不肯告诉我,只给了我五万块钱,问她男朋友愿不愿把人让出来。 汪峻当时哪来那么多钱? 就他现在老板给的,他全职给老板当司机,不上班的时候我也会叫他过来给我帮帮忙。 能给一个司机开这么高的工资,你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有什么,人家有钱,他老板去我那消费基本要最好的酒最贵的包厢,还不让我给他打折,你说说是不是有钱烧的。 林煦抬眼盯着他,不肯放过对方脸上的一丝表情,知道汪峻看中的女孩叫什么吗? 汪兴业想也没想,摇头说:不知道。 第333章 你都不问问女孩叫什么? 嗐,我关心这些干啥。汪兴业有所松懈,不如刚才的紧张防备,堆着一张笑脸,看眼前的刑侦队长还是冰山一样冷着脸,敛起笑容,坐正了些,问:那女孩叫什么? 她叫凌岚。林煦一字一句告诉他,她十几年前就死了,死在你替汪峻给她男朋友五万块的第三天。 汪兴业愣了有半晌,脑子里消化林煦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结合前后问题正梳理这几人的关系。 林煦没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问:你知道现在的凌岚是汪峻老板妹妹吧? 知道,他们兄妹经常一起过来,在vip包厢。 林煦给汪兴业看另一张照片,说:这张照片是前不久连雀大桥上撞车逃逸嫌疑人逃跑时被拍到的背影,你不难看出他是谁吧? 照片是行动组从监控中截取经过处理后的图像,没有正脸,只有后脖颈位置露出的一小块刺青,熟悉的人不用看脸,光是背影也能知道是汪峻。 林煦又拿出两张照片依次展示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这一张是他开着你那辆黑色丰田还给车套了□□,晚上出现在省际公路上被拍到的,你仔细看还能发现车后座上有个躺着的人。汪兴业通过车子外观确认是自己的车,没等他更仔细地瞧,林煦把马三凶案现场拍到的照片盖在上面,污绿膨大口唇外翻惨不忍睹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的映入了汪兴业脑子里。 经过我们查证,你看到的这具尸体,就是当时躺在车后座的人。林煦点到为止,汪兴业被尸体照片吓得说不出话,只听林煦冷冷地说:你还以为是他老板钱多没处烧才给一个有前科的司机开这么高的工资? 汪兴业眼神到处乱飘,愣是不敢直视眼前的照片。 另外我们还查到,你名下的夜总会不仅非法经营,聚众赌|博,还为情色|交易提供场所,现在又多了一条,收容窝藏杀人犯。林煦说半句留半句,汪兴业不傻,前面几条最多罚款停业整顿几天,请人吃几次饭托点关系,照样敞开大门说欢迎光临,包庇窝藏杀人犯就不一样了,直接牵扯上刑事案件,严重程度是要被判刑蹲班房的。 先前警方的判断是汪兴业是汪峻同伙,林煦从刚才汪兴业面对问题的反应来看,基本可以确定他是个有胆色但不敢杀人越货的主。 林煦清楚夜总会是汪兴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心血,是他在场面上立身行走的根本,现在不仅夜总会面临关门的风险,他也自身难保,就算他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会也没人敢在特别行动组的眼皮子底下冒着尖帮他取保候审。 汪兴业沉着脸不说话,林煦假意劝道:你拿汪峻当亲弟弟,他不见得当你是亲哥,就连他出去杀人还开着你的车。你确定还继续包庇他吗? -------------------- 第182章 第四十九章 老王,你带几个现勘去把汪兴业名下那辆黑色丰田给扫了,另外通知技术室待命,我去找沈组长签发拘捕令。林煦发号施令的同时脚底生风,快步往专案组办公室走去,现在尸体,人证,物证,基本齐了,只要技术室能在车上检验出马三的生物痕迹,汪峻杀人嫌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关于汪兴业借车给汪峻完全是林煦诈出来的,他们只是查到汪兴业名下有辆同款车,再加上国道监控摄像头拍到汪峻那裹得亲妈都不认识的伪装,就算他能避开监控失去追踪,那么大一辆车可不好处理。 办公室里,林煦没看见沈长风,只见一组一群人围在一个位置上交头接耳。 点一下会怎么样? 点一下这季度奖金就拜拜了。 还是等林辉过来吧,他是比我们更了解互联网技术。 林煦走去过问莫汤汤,汤汤,沈组长去哪了? 莫汤汤回答:刚才钟钰的律师来了,何月把沈组长拉过去做支援。 钟钰的律师来得可真够快的,还没满二十四小时就找上门来了,林煦问:去多久了? 过去好一会了,莫汤汤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三小时。 林煦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她刚坐下,沈长风何月就先后进入办公室,沈长风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何月看上去有些愤愤然,她回到工位上看到刚才没打完的电话,一下冒了火,他们有钱人请的律师都这么拽的吗?我就没见过说话这么狂妄的人。 叶杰从电脑屏幕后冒出个脑袋尖,哎呦,小月你一进来办公室连供暖都不用开了,这火气能给整层楼取暖。 何月一个恶狠狠的眼刀飞过去,叶杰立马缩回脖子。 沈长风开口劝道:小月,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没有证据,我们也能拘着人不放,你还是多联系钟钰手机里调出来的名单吧。 不提名单还好,一提起何月更生气了,她愤然吐槽道: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人类的复杂性,联系了三十二个女生,三十二个人里没一个愿意出来作证,说我们警察多管闲事,还问我是不是住海边的,连私人感情问题也要过问,要是名单上这些人都不愿意出来作证,我们只能看着这伙人逍遥法外? 第334章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交易双方完全你情我愿,没有强买强卖的嫌疑,谭振言的客户敢说出卢明送过去的视频是拍着玩的小情趣,足以看出所谓高端客户也是要脸面的,破财消灾能解决的问题没有必要上升到刑事层面,连作为中间人的谭振言和钟钰,一早算计好了该如何规避风险,他们不接受现金不转账,目前最有利的指控是谭振言买凶杀人,至于钟钰,无论打哪都像是一拳怼在棉花上,没有具体的着力点。 沈长风安抚何月继续联系名单上的女生,目前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这一条路可走,也说不定下一个就柳暗花明了呢。 林煦快速调出文档模板,简单改了改,保存点击打印,拿起打印好的文件径直走到沈长风旁边,沈组长,这是汪峻的逮捕令。 沈长风眉毛一挑,他前一句话还在安慰因为进展不顺利而气奋的下属,后一秒林煦递上来嫌疑人的拘捕文件,进展一下拉得有些过快了,林煦简要汇报了从汪兴业供述的内容。 汪峻现在还在夜总会?沈长风问叶杰。 叶杰:在,外勤蹲点的同事说这几天他基本住夜总会的程度,今天还没出来过。 汪兴业不在的时候,他会让汪峻过去给他看场子。林煦说:为了防止汪峻发现汪兴业被我们抓了,我让他给汪峻发信息说会晚点过去。 做的很好,我组织下人手,汪峻是个很有攻击性的人,我们需要商量下抓捕行动。 --- 碧海青天三楼舞池,汪峻独坐在舞池上方看台,百无聊赖地晃悠着一瓶啤酒,看着舞池里贴面热舞的男男女女,炫彩灯球发散的光时不时从他们脸上晃过,舞池四周环绕的巨大音响,放着年轻人最时兴的曲目,夜场dj在搭建的小舞台上带动整个场子的气氛,整耳欲聋的音乐有节奏地敲击耳膜,烟味夹着香水味在空气中升腾,漂浮在人群上方,灯光掠过在空气中映照出飘渺的形状,像是这群人白天被压抑的欲望终于得以释放。 最近生意不太行啊。汪峻无声地感叹,下边好些熟悉的面孔,大部分是请过来充当夜场的气氛组,也有些是过来捞偏门的,一个年轻服务生吭哧哼哧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峻哥,二楼包厢有客人打起来了,还...还把咱们包厢给砸了。 汪峻放下手里的啤酒,起身问:生客? 服务生发干的嗓子咽了咽,说:没见过,两女的和七八个男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从包厢一路打到走廊外边,四个保安全上了也没拉开,经理让我赶紧叫您下去看看。 汪峻跟着服务生从看台上下来,推门离开舞池,一出来各种喧嚣热烈的声音被关在门内,服务生想要引着他右转下楼梯,汪峻则慢悠悠到走廊对面等电梯,小年轻也只好一步变两步在后边跟着,电梯从五楼下来,趁等待间隙后面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前面高大的男人,作为老板堂弟,他不参与经营,夜总会员工不怕老板,倒更怕这个一脸阴鸷的男人。 电梯到达三楼,贴着酒水广告的门缓缓朝两侧打开,汪峻抬脚先进去,服务生后两步跟上,他在汪峻的睨视下点亮二楼按钮,电梯门合上,服务生感觉背后有一道阴冷潮湿的目光始终锁定着自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安静出窒息的紧张感。 好在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二楼到了。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汪峻比他先一步出去,年轻人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最热闹的午夜场还没进入预热阶段,包厢最早一批到的客人喝高了闹事,值班经理带着一群服务员无措地在不远处围观,见到汪峻过来,面色一喜迎上去,峻哥,我刚给老板打过电话了,他说在忙,交给你处理。 汪峻看着在包厢走廊扭打在一起的人,几个大男人打起架来娘们卿卿的,就这保安还拉不开?他没有立刻过去拉架,有些不耐烦地问:这什么情况? 当班经理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说:他们是今晚的第一波客人,七点多就来了,应该是吃过饭,里面那个穿黑夹克的男的,来的时候就一身酒气。又点了一堆酒水,服务员给他们送完酒水果盘后,没一会就打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情况。从里边打到了走廊,我们好几个人拉开他们又打一起,保安都拉不住,好在现在没什么客人,这要是人多还真不好收场。 值班经理示意汪峻看向站在包厢门口两女生,一个女生怯怯地拽着另一位女生的袖子,被抓住衣袖的女生正在打电话,他低声告诉汪峻:我估计就男人跟女人之间那档子事,不然那两女的怎么劝都不劝一下。 汪峻没少处理过类似眼前的情况,看情行心里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于是踱步上前准备给几人分开,他一把揪住喝高了男人的衣领,对方不耐烦的回过头来,你他妈又哪冒出来的... 醉鬼不止一个,对面的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口出狂言的男子,一记拳头飞过来,汪峻意料中该砸到醉鬼脸上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自己的左眉骨上,闪避不及给他砸的眼冒金星,电光火石间刚才还被揪住衣领的男人一躬身脱离钳制,利用距离优势一下给汪峻撞到墙上。变化快到没超过一秒,其余几人一拥而上,给汪峻死死摁在墙上,那架势恨不能把人给镶墙里。 第335章 值班经理在不远处傻眼了,这是来砸场子的?他们恐怖如斯的峻哥被人控制了,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正要给老板打电话,然后就看到其中一人拿着银晃晃的手镯两下给人拷上了。啪嗒两声响,值班经理惊掉了下巴,警...警察来砸场子了... 汪峻在一众服务员和值班经理惊诧的目光下被控制,没怎么反抗,抓捕计划比预想的顺利,一行人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押着汪峻离开,在即将走到消防通道旁边时,汪峻全身骤然蓄力,左右甩身挣开两位警察的束缚,箭一般冲了出去,用肩膀大力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几人见情况赶紧也跟着冲了过去,何月对着耳麦那边汇报道:嫌疑人挣脱束缚,启动计划b。 林煦带组守在会所唯一的后门,相比耳麦那边传来的追逐声,呵斥声,她身周出奇的安静,她朝组员打了个待命的手势,听着耳麦里的动静,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二,一 说时迟那时快,林煦飞起一脚踹开后门,汪峻正正好在门后,面门直挺挺的挨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后退数步,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胸口紧接着又挨林煦了一脚,摔了个仰面朝天,反拷在身后的手铐硌得他尾椎骨生疼,汪峻今晚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一连挨了三下,现在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追逐的脚步声停在他耳边,男人暗骂一声:操! 几辆车停在夜总会后门,沈长风在车边看着脸上姹紫嫣红被押上车的汪峻,对林煦说:林队,你这报私仇的意图太明显了吧。 林煦一脸没所谓,说:他左眼那一下可不是我砸的。 沈长风没说话,参加行动的所有人都知道,汪峻当时连人带车把他们特别行动组尊贵的司顾问给撞江里,只挨这一下算是轻的,结果嫌疑人不知好歹,还非要往人相好眼前送,这不自找苦吃嘛。 大家收收拾拾准备会局里连夜审问,林煦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手机上亲妈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忙不迭地回播过去。 一接通,林女士劈头盖脸的就来了,你除非告诉我从下午两点就在出任务,否则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林煦无奈地长长喊了一声,妈,我上午就在出任务了,压根没看到你发的信息。 林女士问:你现在任务是结束了? 结束了。 那好,我和你爸在你单位等你。说完那边就挂了。 林煦:??? 林队长一脸懵,这不年不节的过来干什么?看自己加班? -------------------- 第183章 第五十章 林煦在分局一楼大厅见到了爹妈,俩人正和孟局聊得火热,回来的路上林煦向沈长风告了假,顺便交代了王澍几句工作上的事,孟局一看见林煦本来笑眯眯和家长聊天,瞬间脸上阴云密布地垮了下来,他招呼林煦到一边,左右看了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道:你和辰心两个人搞什么? 啊?林煦一时摸不着头脑,师父,我和小满没搞什么? 没搞什么你爸妈说什么上门见亲家!孟局是真没想到自己培养的老实白菜,多年相亲失败率高达百分百的工作狂魔,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这些年一直不声不响,哪能想到这会一下给他整了把大的,司锦宝贝的掌上明珠被自己培养的徒弟给霍霍了,要是被司锦知道了,还不得给他屋顶掀了,徒弟谈个恋爱是要毁了师父幸福的退休生活的节奏啊。 林煦算是知道自己爹妈为什么能跟孟局聊得这么火热了,感情是把自己给卖了啊,她有些为难地开口,我和小满在一起也没多久... 没多久就走上门见亲家的流程?徒弟亲口承认了,做师父的还能说什么,况且人只是谈恋爱,当师父的哪能干涉徒弟的个人感情,只是... 孟局捋了捋情绪,问道:辰心姑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应该知道吧,林煦含糊其辞,她也不是很确定,看孟局脸色不太对,又立马补充道:上周她还带小满逛街给我妈买礼物来着,我估计是知道了的。 应该...估计...,说了等于没说,孟局打算晚点自己亲自探听下,好给自己打个预防针,要是不知道最好,可以先把徒弟祭出去,再撇清自己,要是知道的话,能陪着孩子给对方家长买礼物,多半不排斥自己徒弟和她宝贝侄女谈恋爱,那更好。孟局这么盘算着,打发走碍眼的徒弟,提早下了班。 林煦回了趟办公室拿东西,准备今晚回去加下班把剩下的材料看完,莫汤汤说:老大,汪峻落网了,你不跟审讯吗? 不跟,我爸妈过来了,审嫌疑人有一组在足够,林煦把文件装进常年不用的公文包,拉好拉链吩咐说:你有进展第一时间给我发信息,要是信息没有及时回复就给我打电话。另外不要熬夜到太晚,累了就去休息。 --- 车上,林爸开车,林女士急不可耐地问:小满和你是越来越像了,我给她发信息也是隔好几小时才回复,有时候第二天才回,这是跟你学的吧? 妈,小满看到信息第一时间肯定会回复你,林煦护着短,她又不像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而且小满最近病了,身体不好。 第336章 林女士只听到病了,急道:唉哟,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这孩子也没跟我说呀! 她在家,没去住院... 你是不是又纵着小满胡来,病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呢?这要是时间长了小病成大病,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林堇是个急性子,关心则乱,没有耐心等女儿的后半句,林队长半张着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林女士滔滔不绝,你要上班,她一个病人在家谁照顾她,要是晕倒在家里磕着碰着,都没人知道,唉哟... 林煦就差上手捂住老母亲的嘴,她一把握住林堇的手,妈妈妈,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林堇旋即收了声。 小满在家有人照顾,她有个私人助理,我不在的时候助理会在,而且病情也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 林堇安静听完,才问起具体状况,小满是什么病? 林煦想了想,要说躯体症状障碍这么专业的名词,他们未必能听懂,于是说:是心病。 是心理障碍导致的一系列身体病症,每天低烧,又吃不下东西,总之...林煦难得在父母面表露自己的沮丧,她叹了一口气,说:总之挺难好的。 林女士沉默了一会,试探性的开口,那你还跟小满处吗? 林煦没好气地接茬,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满的病只是难好,又不是不会好。 我看你像是遇到什么大坎的样子的,还以为你不想跟小满处了呢?林女士语重心长,你也说了,只是难好,又不是不好,病嘛,对症下药不就行了。 林女士一直很乐观,林煦虽然也乐观,但老母亲事事乐观的心态,她学不来。 林煦把父母安顿到酒店,并说明天一早过来接,然后开着老爹的车回了小区,电梯里她拎着林爸小火慢煨了一上午的温补老鸭汤,心情沉重的看着电梯数字逐层往上。 司辰心刚从床上起来病歪歪靠在沙发上,状态看上去比下午要好些,褚楚端着水杯准备监督司辰心吃药,结果人听见输密码的声音,一个费劲地爬起,略过送到眼前的药,迎接下班回来的爱人。 褚楚:...... 林煦放下手里的东西,笑拥着迎上来的司辰心,克制地在额头落下一吻,褚楚左手拿着药,右手端着水杯,冷不丁的说:林队长,今天下班挺早。 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在客厅杵在,林煦问:你们吃过了吗? 褚楚说:小满没吃。 我明天请了假,下午我爸妈过来了,还带了家里炖好的汤,林煦问:褚助理要不要留下来再喝点汤。 褚楚:呵!这就开始赶人了。 不了,无福消受,既然你下班,我也差不多该下班了,褚楚是个识趣的助理,她把药和水放在餐桌上,对司辰心说:小满,过来先把药吃了。 司辰心不情不愿的慢慢挪过去,林煦进厨房把装在焖烧壶的老鸭汤倒出来,高声问褚楚:这药饭后吃可以吗? 司辰心即将碰到药片的手,听到林煦的问题,又把手缩了回去,褚楚眼疾手快抓住司辰心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这就是餐前的药,餐后的药在茶几上。 褚楚几乎是用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威胁,是不是要我把你今天高烧的情况汇报给你大哥,你才能主动乖乖吃药? 然后,林煦就看司辰心主动端起水杯,在褚楚的注视下,吞服了三次胶囊,褚楚又从锡纸药板中拆出几颗圆形药片,司辰心从小到大最讨厌打针吃药,尤其是苦不拉几的药丸,她小声示弱,这个好苦,能不吃吗? 褚楚皮笑肉不笑地说:可以啊,你向我保证明天能好得跟没事人一样,今天这药就不吃。 司辰心:...... 最后还是在林煦和褚楚的双重注视下,病号才乖乖把药给吃了。 褚楚走前叮嘱林煦监督司辰心睡前吃药,另外还特别警告,要是晚上控制不住敢又折腾病人,她明天就让司月白把司辰心安排到疗养院去,病不好不见面那种。 林煦连连应下并作出保证,她相当清楚在事关小满健康方面,这位助理的权限相当之高。 送走褚楚,饭桌上,林煦说了今天一整天的进展,司辰心安静的听着,没什么问题要问,林煦只看到她勉强喝了两口汤,就没再碰过调羹,柔声问:不好喝? 司辰心浅浅笑了笑,挺好喝的,叔叔的厨艺水准一直在线。 那你再喝一点,肉可以不吃,汤一定要喝,我爸清早出去买的水鸭,从上午九点炖到下午两点,这整锅汤的营养都在汤里,林煦又舀了一勺汤,补上堪堪只下去了一点的高度,司辰心重新拿起调羹。 席间,司辰心问起,叔叔阿姨过来,你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我妈想来看你来着,给你发信息没回,就在局里等到我下班,我任务结束的有点晚,而且没有大晚上上门看病人的礼数,就给他们安排到酒店去了,林煦剃下炖得软烂的鸭腿肉,夹了一小筷子送到司辰心嘴边,你明天要是状态好,一早能见到他们。 第337章 司辰心犹豫两秒还是把鸭腿肉吃了,然后没再说什么,她其实没那么想见,林煦的父母确实热情,也的确是很好的长辈,但她经常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太过美好,望而生怯,这也是她当初迟迟不肯答应林煦交往的原因。 林煦看她反应淡淡的,说:不想见也没关系,你身体没康复,我也怕他们影响你休养。 没事,他们到了你叫我就行。司辰心对喜欢的长辈向来温和有理数,他们兄妹几人从小就得到过很多长辈的照看,况且林煦父母从南城过来,总不能连面都不见。 那好,我明天看情况安排。林煦手机上有显示来电,起身说:我先接个电话。 领导现勘有进展,我们在汪兴业住处那辆黑色丰田车上,发现有明显的血迹反应,车上提取的一百多份检材中,技术室加班加点对比到了马三的dna,汪峻这会彻底被我们钉死了,王澍的喜悦从那边传到了林煦这头,关于汪峻涉嫌杀害马三一案,证据链全的不能再全了,还是领导你英明,随便一诈就板上钉钉。 你把材料送到审讯室,沈组长那边应该用得上,林煦点拨下属,另外,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别没个正形,我带你进组的意思你明白吧? 王澍在那头乐呵呵笑道:明白,领导提携,我保证珍惜机会。 林煦挂了电话,一回头,刚才喝汤的人没影了。 司辰心跪在洗手间地板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连吃下去的药也一点没剩,她摸索着冲水,人完全起不来,胃里吐空了,还是忍不住的想吐,只能弓着背止不住的干呕。林煦开门一看,赶紧单膝跪在旁边给她顺气,一遍遍轻拍后背,过了大概两分钟,司辰心总算是缓过来一点,林煦把人扶起来接了杯水给她漱口,拧了条热毛巾擦脸。司辰心看着镜子里林煦一声不吭地给自己擦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哭,以往她可以独自坚持,可以把默默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直至伤好,她又是铁打的司辰心,可回国后,林煦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那些黑暗中不被人所知的脆弱,悉数暴露在照进来的阳光之下,现在还和自己一起承受折磨。 林煦手一顿,心跟着揪了起来,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司辰心摇头,回抱着林煦,把头埋进她的怀里,闷声说:对不起。 林煦放下手里的毛巾,紧紧抱着怀里瘦弱的人,因为对方明明没错却经常道歉而感到无奈,她微热的大手一下一下轻抚司辰心后背,小满,我不要道歉,我要你好起来。 -------------------- 第184章 第五十一章 已过凌晨,司辰心从噩梦中惊醒,她在昏暗的房间睁开眼,枕边人并不在一旁,她慢慢坐起来,看到房间门缝下泻进来的一条光带,于是下了床。 林煦盘腿坐在地毯上,听到开门声,一抬头,发现司辰心站在卧室门口,她忙放下手里的材料,怎么醒了? 司辰心不想让林煦知道自己做噩梦,我想喝水。 林煦在地毯上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即便知道床头有睡前特意放的一杯水,还是第一时间撑着沙发从地上起来,我去给你倒。 司辰心看林煦一瘸一拐到餐厅给自己倒水,心中升起复杂的异样情绪,她走到沙发边,看着茶几上摊开乱七八糟的一堆材料,这人还说请了假,工作是一点也没敢耽搁。她随手捡起一份材料坐沙发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林煦递过来一杯温水,抽走材料,你就别看了,好不容易睡下,一会脑子转起来要睡不着。 司辰心接过水,做做样子喝了两口后,弯腰把杯子放茶几上,林煦顺手给她接过放下,看人并没有要回房间睡觉的意思,你先进去躺下,我收拾收拾这就睡。 司辰心不语,从沙发上滑下来,在林煦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简单翻了翻刚才林煦看的材料,垂着眸子问:沈长风审讯有结果了吗? 林煦:......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哪里像个病号。 审讯不是很顺利,汪峻在证据面前只承认自己杀害凌岚,但拒不承认是顾程指使他杀害马三,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有力证据做支撑,林煦正准备收捡这堆乱糟糟的材料。 司辰心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林煦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你的身体健康才是关键,上次在医院没睡好,第二天又起了高烧,要是再烧起来,褚楚明天就给你送疗养院去,那咱俩就要分隔两地了。 司辰心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听话,我现在陪你去睡。 司辰心清澈的眸子看着林煦,又乖顺地垂下睫毛,似乎有些不情愿。 林煦哪懂她这点小动作的心思,靠近了些耐心劝道:我知道你关心案子进展,专案组这么多人也在找顾程的新突破,你一个病人就在家好好养... 话还没说完,司辰心在林煦脸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巴巴地望着林煦,十分钟可以吗? 靠! ......林队长嘴上没说什么,身体力行的证明什么叫情感上不情不愿,身体又心甘情愿的纠结行径,她在司辰心旁边坐下,说:我们排查了吕天明这个社会身份的人际关系和商业往来,他的私人关系很单薄,没有近亲属,没有伴侣,凭空变出来一样。 第338章 司辰心好奇的问:顾程的原身份没有注销,他是同时拥有两个身份吗? 并不是,吕天明确有其人,林煦在材料里面翻找,抽出其中一份,这是我们查到的真正的吕天明,他和顾程同年出生,没接受过高等教育,一个老实本分的外省农村人,多年前他来晏城务工,听人说身份证可以卖钱,当时还卖了三千块钱,后来回老家娶妻生子,没再出过远门, 司辰心看着材料图像上和顾程并不太相似的吕天明,问:不是没有近亲属? 没有近亲属的是持有吕天明身份证的顾程,在农村的吕天明结了婚,但没和女方领证,他们生的孩子登记在了弟弟的户口上,吕天明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能在每月收到出售身份信息所获得的一比不小的好处费,我们根据银行转账记录排查,这笔钱由吕天明那家投资公司对公账户每月自动转账,备注授权费。 所以我们猜测顾程跟吕天明之间应该签订了某种协议,才敢大胆走公账,顾程获取吕天明身份的途径基本是合法的,他用吕天明这个身份作为公司法人,同时参股其他公司,而吕天明出借自己的身份证也收到了相应报酬。 司辰心听到合法时,眉毛微微蹙起,有点奇怪啊。 林煦和她有同样的疑惑,顾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给自己搞个吕天明的身份,他是个懂得规避风险的聪明人,即使只有顾程这一个身份,只要足够谨慎,警方未必能抓到他的小辫子,这个聪明人多此一举反而看上去像画蛇添足。 司辰心左手指节抵着下巴,昨天小月还说,顾程认识第一次遇见钟钰的时候,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顾程,然而你们警方能查到顾程的信息,在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了。 确实如此。 司辰心问:那吕天明这个身份呢? 林煦沉吟片刻,说:吕天明这个身份很干净。 干净是林煦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形容词,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以吕天明为法人代表的公司,这些年不仅一个官司没有,而且客户评价还相当高,每年还会拿出公司一部分收益作为慈善款,捐赠给有需要的地区和人群。 还是有点奇怪,顾程像是需要这个身份,又好像没有那么需要,司辰心感觉这样说自己也要被绕进去了,于是把自己感到疑惑不合理的论证拆解开,比如同样拥有假身份的顾翎,她的真实身份同董燕的尸体被销毁,为了能在社会上正常行走,才有了后来凌岚被杀,顾翎冒名顶替。 顾程也想要吕天明这个身份,只不过在获取方式上他选择走合法途径,司辰心提出她认为奇怪的地方,既然能走合法途径,顾领需要假身份是发生在顾程大学毕业很多年之后,也就是说他那时候已经使用吕天明这个身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明明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让顾翎拥有新身份,为什么要这么迂回,选择杀了无辜的凌岚呢?以凌岚的经济条件,只要给出合适的价格,她未尝不能像吕天明一样出借自己的身份给他人使用。 林煦附和道:你分析的没错,在获取假身份方面,顾程完全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他并没有像宝贝自己新身份一样,帮顾翎处理的滴水不漏,还有点潦草,以至于我们从其中发现汪峻的存在。 凌岚当年的男朋友,司辰心在脑子里试图回忆他的名字,结果半天没想起来。 罗旭文。林煦提醒道。 对,罗旭文,他指认汪峻了吗? 还没有,指认环节要到审讯结束后,林煦探身拢过放的最远的材料,边整理边说:人已经从看守所提出来了,指认应该会很顺利,当年汪峻上门暴力催收正值夏天,罗旭文还记得他光着膀子后背刺的图案,而且,他在送凌岚到指定位置的时候,还是汪峻亲自开的门。我们有人证,有尸骨,汪峻杀害凌岚的指控也没跑了。 你们最后是怎么确认山上挖出来的尸骨是凌岚? 林煦叹气道:还是把她卖了的赌鬼男朋友罗旭文证实的,老王带人重新排了一遍埋尸体的地方,在尸体下方发现了一枚挤压变形的金戒指,戒指不是掉在那,是凌岚死前插进土壤中的。戒圈内侧有ll三个字符简写,是买戒指时店里赠送的情侣服务,凌岚当时要求工作人员篆刻的内容就是两人名字首字母简写。 所以...凌岚是被活埋的? 林煦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收走司辰心眼前的材料,小满,十分钟到了。 司辰心没动,你的调查方向没错.. 林煦说:不听不听,十分钟已经到了,你该去睡觉了。 只是,你这样找不到吕天明这个身份的犯罪证据。 林煦手上动作一顿,提醒自己不能上套不能上套,这一定是她用来拖延时间的战术,说了十分钟就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慢了下来。 只听司辰心说:顾程不会让吕天明违法乱纪。顾程这个身份是用来干脏活的,他需要的也不是吕天明的身份,他需要的是能从无到有,成就辉煌,受众人敬仰,没有一丝道德瑕疵的一个干净洁白的崭新人生,而这个身份相当凑巧的和自己以前的名字同名,他才会格外珍惜。 第339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司辰心问林煦。 林队长停下手里的动作,反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从顾程的身份中脱离出来了,重新赋予自己新的人生,没有领养家庭拖累,没有病态妹妹纠缠,属于他自己的可以百分百掌控的人生。司辰心激动地抓住林煦的手腕,我现在可以给你构建一份完整的嫌疑人侧写。 林煦先是哦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听。她也不打算收拾了,直接把人从地上抱起,大步往卧室走,边走还边说:你已经超时了,要不是你身体不好我一定像昨晚那样狠狠地罚你,直到你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司辰心一想起昨晚绮丽的经历,耳根发着烫,羞得把脸埋进林煦怀里。 林煦把人放进被窝里,揉了揉司辰心的发顶,柔声说:白天你要是状态好,上午的案情交流会上,你可以发表你的侧写。 司辰心只露出小半张脸,瓮声瓮气地问:你不是请假了吗? 世界上还有一种会议叫线上会议。 -------------------- 第185章 第五十二章 早上六点,林煦一起来先伺候好家里的猫,然后打开电视下方抽屉零食柜,把有单独小包装的大包装拆开,在沙发,茶几,置物柜,玄关,凡是目之所及都被她放上了吃的,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放,甜度过高,或者包装拆起来过于麻烦的都没有资格放在外面,甚至还回了趟对门,江晚储存的小零食也被她充公拿来了,外面布置好了,兜着框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房间的桌子,抽屉,衣柜,床头柜,只要手够得着的地方全被布置上了,连洗手间也没放过。 林队长是这么想的,只要小满有一闪而过想吃东西的念头,那必须在这个念头消失之前让食物出现在人眼前,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都是她这个对象的失职。 布置好这些,林煦打算一会出门再买点味道浓郁颜色鲜艳的水果摆上,天然维生素和膳食纤维也必须给安排上。她坐沙发上打开手机搜索冬天吃什么水果对身体好,然后就听见了大门输密码的声音。 昨天褚楚还说今天上午八点会带医生过来,现在七点不到,林煦从沙发起身,好奇会是谁,然后她就见到了不请自来的司锦。 --- 司锦面前放着一杯颜色浓郁的红茶,林煦在旁边如坐针毡,刚才司锦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林,你和我家小满在一起了? 林煦机械式地点了点头,然后司锦面无表情鞋也没换径直到沙发坐下,根据林队长多年的审讯经验,司锦不是不打招呼直接上门的人,见面连客套的礼数也没有,直接就问她们两人目前的关系。她总结出司锦是来兴师问罪的!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有十分钟左右,谁也没说话,司锦直勾勾的眼神上下仔细打量着林煦,当年的小警察,褪去毕业时那一脸稚气的模样,成为现在独当一面的刑侦大队长,司锦知道身为女性不管在哪个职场,都没有容易一说,林煦能当上大队长肯定吃过不少苦头,也相信她有过人之处,不然怎么能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刑侦口当上大队长。 司锦并不是思想古旧的老顽固,这年头年轻人自由恋爱的多了去了,本来知道宝贝侄女谈恋爱还挺开心的,结果她和谁谈恋爱不好,偏偏和当警察的在一起了,司锦作为前警察家属,绝对不能让自己侄女吃她当年吃过的苦,所以司锦昨晚一宿没睡,天蒙蒙亮就从家里赶来了。 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林煦心里不停打着鼓,小橘不通人情世故地踱步过来,蹭了蹭司锦没换下来的高定小羊皮手工短靴,司锦只是垂下眼,不经意地撇了一眼,那轻飘飘的眼神,林煦暗暗抠了下手指,她更紧张了。 姑姑,林煦率先打破沉默,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紧张局促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地步,她没话找话,说:茶...要冷了... 司锦优雅的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不急不慢把杯子放回原处,轻轻勾起一丝笑容,非常客气地问:林队长,平时工作很忙吧? 林煦礼貌笑道:还好,我都习惯了。 你和小满在一起多久了?你们住一块? 司锦问这两个问题时,脸上虽然挂着礼貌温和的微笑,林煦反倒打了个冷战,心中疑道:按说不应该啊,上周她还能和小满一起逛街给亲妈买礼物,还以为小满通过气了呢,如今看来,兴师问罪上门的人被蒙在鼓里。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把病号叫起来一起挨批吧? 差不多两个星期,我们现在确实住一起。 司锦暗暗松了一口气,时间还不长,劝退难度系数不高。 林煦观察司锦把双手优雅交叠在膝上,姿态优雅得体,豪门贵妇气场一下铺开,感觉下一秒能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空头支票,财大气粗对掰弯宝贝侄女的罪魁祸首说:只要你离开我的侄女,数字随便填。林煦喉咙一翻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简直是人生至怂时刻,没有之一。 司锦眸子一转,眼神从林煦身上不轻不重地落在脚边的小橘身上,问道:你知道小满明年年初会回学校上课吧。 知道。林煦坐得板直硬邦邦回答。 第340章 司锦扫了她一眼,知道还在一起?跨国都能接受?这包容度有点高啊! 司锦想了想,然后问了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林队长对未来有什么职业规划吗? 来了来了!传说中的送命题,答不好的话很可能就此葬此后的甜蜜生活,小满家不缺钱,论财力和资本,自己家肯定是比不上的,经济上比不过,事业上绝不能再矮一头,于是,林煦照本宣科般描述自己的职业愿景:我在大队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快三年了,期间没出过什么纰漏,领导也很认可我的工作能力,我的下一个职业规划是进市局支队,据我了解三支队的副队... 司锦没有耐心听林煦的长篇大论,开口打断道:听你这么说,是打算一直当警察? 林煦茫然地点了点头,自己确实没想过除了当警察自己还能干什么。 得到答案的司锦看了眼时间从沙发上起身,林煦紧跟着也站起来,在司锦即将去开主卧房门时,林煦赶忙说:姑姑,小满还在睡觉。 司锦没理,一把压下门把手,推开房门,房间里司辰心已经坐起来了,她刚才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只是听得不真切,还以为是在做梦,朦胧中听出是林煦的声音,打算起来看个究竟。 司锦见人已经起来了,毫无情绪起伏的声线说:小满,洗漱下,姑姑和你说点事。 内卫洗手间,司辰心在刷牙,林煦给她拧毛巾,担忧地说,小满,你真的没问题? 司辰心坐在马桶盖上拿着电动牙刷的手还在发着抖,刚才量过体温,还是低烧,一大早被叫起来,她心跳有些快加上呼吸短促,看得人确实忧心,她还是朝林煦点了点头。 简单洗漱后司辰心做了几个深呼吸缓了缓状态,特意拿起一只没用过的有色唇膏盖了盖惨淡的唇色,出去前还叮嘱林煦,千万别把自己生病的事说漏嘴。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司辰心先是叫了声姑姑,然后乖乖走到司锦对面的电视柜前站着,这是司家的规矩,长辈训话时,晚辈不能坐着。林煦只好直条条杵司辰心旁边。 司锦先是发现快一周没见的侄女好像还瘦了点,但她今天这一趟的目的不是这个,司锦发问:小满,你哥哥知道你们的事吗? 大哥二哥都知道的,司辰心温声说:而且,他们也支持我和林队在一起。 司锦:......好好好,就瞒着我这个做姑姑的是吧? 司锦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能在孩子面前发火,人家只是谈了个恋爱而已,小满,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她看了林煦一眼,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结婚不生孩子也没关系。 林煦刚想感慨真是开明的大家长啊,旋即就听见司锦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个警察。 司辰心林煦两脸懵,警察怎么了?警察不能谈恋爱? 小满,林队长也在这,你跟姑姑交个底,你们仅仅只是谈恋爱还是打算彼此共度一生? 林煦想说当然是共度一生,司辰心藏在后边的手轻轻拽了她一把,而后才反应过来,司锦问的是小满,自己抢答算什么意思,于是继续在旁边保持沉默。 司辰心之前没谈过恋爱,如果不是奔着共度一生的目的,她才懒得折腾,回答道:当然是要共度一生。我和林队两个人很合得来,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刚好她的职业是警察。 你已经够忙的了,现在你又谈了个比你还忙的警察,司锦苦口婆心劝导:偏偏还是个刑侦口的,你知道当刑警的家属有多难吗? 你们没有孩子还好,可生活一堆的鸡毛蒜皮哪里又轻松了,一个连放假都是在工作的职业,你以为又多少时间是属于你的。 啊?对面的年轻人更是两脸懵。 司辰心不得不为林煦开口博长辈好感,姑姑,我有时候比林队还忙,而且你说的生活琐碎,我跟林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没沾过手,就连猫砂都是她铲的,要是我俩都没时间,我们还可以请人,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司锦坐在沙发上重重吐出一口气,觉得有点说不动,于是亮出她的杀手锏,你做好她随时可能受伤或者牺牲的准备了吗?你能接受警察出任务长达几天甚至半个月的断联和生死未卜的等待吗? 林煦不动声色地藏起前几天受伤的右手。 司辰心有点懵了,她确实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紧接着司锦看向林煦,说:小林,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小满愿意和你在一起,说明她是喜欢你的,你是当警察的,肯定知道刑警所要面临的危险。 我也不说远的,就说你师父,他的左臂,后腰,背上,大腿,哪一次不是我在医院亲自陪护,他icu进去过两会,一次犯罪嫌疑人家属打击报复,一次抓捕行动被捅,他现在是风光的分局局长,那也是他血脚印一脚一脚踩过去的,我作为家属,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家干着急,他一出任务我就一整晚等他平安的消息,司锦将目光转向司辰心,语重心长的规劝:小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我的老路。 -------------------- 第341章 第186章 第五十三章 司辰心沉默了好半晌,她很认真地思考了司锦提出的顾虑,死亡向来是不可回避的问题,要论这世上唯一还存在的公平,那就是所有人都是要死的,即便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也不得不每天滑向人生的终点,没人能逃脱这条规则,只是或早或晚,或无名或悲壮。 姑姑,你后悔和孟局结婚吗? 司锦先是一愣,没想到问题回到自己身上,她年轻时也是个随性的主,和孟德海在一起也没得到过长辈支持,义无反顾嫁了就嫁了,辛苦归辛苦,后悔却不曾,就连离婚也是因为自己的家庭影响到了丈夫升迁才选择离的。司锦选择逃避问题,现在聊的是你的问题。 我们的问题是一样的,姑姑,人不能因为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畏手畏脚,就像大哥,他投资的每一个项目都存在风险,可最后还是投了。 司锦点了点重心,怎么还扯你大哥身上了。 我没扯远,我只是想告诉姑姑,我不是头脑发热,我也不是一时冲动,和林队在一起,是我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司辰心站得脚底有些发麻往林煦身上靠了靠,我也不扯远的,就比如姑姑你,你选择和孟局结婚之前,爷爷难道没有劝过你?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把风险直接列举在你面前吗? 司锦张了张嘴,发现没话反驳。 司辰心继续说:在你们还没有两个表哥之前,姑姑也肯定遇到过婚后生活中的矛盾,那为什么不及时止损,还继续和孟局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呢?姑姑,我没有走你的老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愿意承担这份选择的风险。 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多么耳熟的话。司锦这么想着,她自己说过,她的弟弟也说过,作为姐姐,也作为勇敢反抗商业联姻的榜样,司锦为弟弟自由恋爱的选择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后盾。她常常会想,如果当年没有支持弟弟离开家里,他也许会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取娶个家世相当的妻子,一辈子风平浪静也就过去了。 司锦前半生无所畏惧,后半生却活得小心翼翼,她经历过弟弟家破人亡的悲剧,甚至因为当年支持弟弟离开家里,在父亲面前再也不敢抬头,尽管不曾有人怪罪过她,她却一直活在愧疚悔恨当中,到如今的年纪她是不敢冒任何一点风险了。 你爸爸当初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司锦下意识接了这样一句话,眼底含了泪,小满,姑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 司锦的目光移到林煦脸上,声音哽咽,只是,小满,过的太苦了。 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林煦感到压力沉沉的倾轧下来,两个年轻后辈一时沉默着,过了有一会,司辰心轻轻走到司锦旁边,在地毯上蹲下握着司锦的手,像小时候那样,用脸去蹭长辈的手背,她说:姑姑,还记得我小时候长蛀牙那会吗? 你总是背着爸爸偷偷给我糖吃,司辰心很喜欢司锦,从小就很喜欢,在国外的时候司锦经常飞过来看他们兄妹,只是她长大了,小时候亲昵的行为她再也做不来,她连笑起来都是勉强的,现在她蹲在司锦脚边,仿佛又是那个向大人讨糖果的小女孩,爸爸和阿姐都不在了,这一路也确实苦了点,我也好久没找姑姑要过糖果了。 姑姑,我现在想要一颗糖,可以吗? 司锦梗着嗓子说不出话,她动摇了,她不是铁石心肠的家长,正是因为对晚辈的爱护才来规劝,她想同意又不敢同意,她当然希望侄女能拥有相伴一生的心仪伴侣,又不希望像自己几十年如一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她实在是心疼,一下子眼泪掉了下来,是姑姑想太多了,你要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可我总是放不下心.... 林煦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姑姑你放心,我会一直对小满好的,为了小满我也会注意安全。 司辰心接过林煦递过来的纸巾,哄道:姑姑,现在是法制社会治安稳定,和孟局当刑侦队长那会可不一样,如今到处都是天眼探头,犯罪率一年比一年低。 林煦在一旁附和,同时列举了一堆数据做支撑,两人一唱一和总算把司锦给劝好了,司锦抹完眼泪,起身要离开,林煦还想留她吃个早饭,被优雅贵妇婉拒,她准备打给电话痛骂昨晚打小报告害她一整晚没睡上好觉的罪魁祸首,到家再睡个美容觉。 司辰心穿的是家居服,不好出门下楼送人,就让林煦送司锦下去,上车前司锦还握着林煦的手,说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要是有空了一起回家吃饭之类的嘱咐。 直到车子离开视线,林煦心里压着的石头才算是彻底放下,这一大早给她冷汗都吓出来了。 林煦进门,在玄关处换鞋,语气轻松地说:小满,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回去躺会? 坐沙发上的人并没有回答她。 司辰心靠在沙发上不停冒冷汗,她能听见林煦的声音,想回应但身体迟钝说不出话,几次睁开眼都是一片模糊。 小满?林煦又叫了一遍。 司辰心迟缓又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好。 林煦看见她缓慢从沙发上起身,知道她身体不好,赶忙上前扶了一把,紧接着怀里一沉,这才看清司辰心刷白的脸色和被冷汗濡湿的鬓发,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满... 第342章 没事...司辰心在昏迷前还强撑着残存的意识安抚。 怀里人彻底没了意识,林煦想起褚楚的叮嘱,一旦突发昏厥,要立刻把人放下平躺,她小心翼翼把人抱到床上躺下,给褚楚打电话的手都是抖的,那边刚接通,小满昏倒了! 褚楚是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的,穿着睡裤,本该梳得光滑不毛躁的低马尾,现在乱得像个鸡窝,看过司辰心的状况,她皱着眉头催医生过来,林煦握着的手忽然被拢了拢,被收拢的还有司辰心昏沉的意识。 只短暂昏厥了几分钟,司辰心醒来的第一句话还是,我没事... 房间里另外两人,没一个敢信她。 司辰心的意识似乎还没从混沌中挣扎出来,复又沉沉阖上眼。为了让林煦知道自己没事,她用大拇指一遍遍轻抚过对方的手背。 医生终于带着药箱到了,先是用听诊器听了心跳,又量了血压,问了几个感受如何的问题,司辰心老实作答,没有胸闷气短,除了有轻微的晕眩感和四肢无力,身上其他地方没有疼痛感和不适,医生又询问林煦早上病人的生活动态,听完后,给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到外面去交流。 病人有轻微的心律不齐,血压也有点低,但都不严重,突发昏厥应该是刚才病人一直站着,导致大脑短暂缺血。医生问:饮食方面这两天有好转吗?能吃下东西吗? 林煦回答他:昨天晚上勉强喝了几口汤,还是吐了。 医生思索了一会,对她们说:我的建议是让心理医生介入治疗,如果一直吃不下食物,光滴葡萄糖和营养液对康复起不了太大作用,趁现在身体各项指标还在正常范围,越早接受心理干预越好。 褚楚复杂地瞄了一眼林煦,司辰心低烧第二天褚楚就联系了国外的医师团队,他们的建议是,如果确认是躯体症状障碍最好立刻开始心理治疗,只不过被司辰心拒绝了,至于为什么拒绝还不是谈恋爱闹的,褚楚下定决心不能再纵着她胡闹了。 医生给病人挂好点滴,又多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褚楚目送医生进电梯,关上门后,对林煦说:我准备让小满的心理医生来诊治。 林煦听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询求自己的意见,奇怪道:难道不应该一开始就让心理医生来吗? 褚楚才注意到桌上有一杯红茶,话锋一转,刚才有人来了? 小满姑姑来过,我刚送她离开。林煦看着还没冷透的浓茶还有些懊恼,明明状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还要硬撑。 小满就是这样,为了不让人担心,总喜欢逞强,褚楚在沙发上坐下,我一开始就联系了小满的心理医生,也收到了治疗方案,方案刚给她看就被否了,还说自己会好。结果,你看看...她老说自己会好,咋俩加一起也犟不过一个病人。 林煦追问:为什么不接受治疗方案。 我猜是恋床吧。褚楚没有明说,方案内容第一条就是到一个舒适宜人的陌生环境接受心理治疗。 褚楚要笑不笑地凝视林煦,说:林队长,我什么意思,你懂的吧? 我知道了。林煦端过茶杯,到厨房洗好擦干放进消毒柜,一套动作下来一句话没讲,褚楚也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身为助理自然是要做两手准备,省内疗养院她早看好了。 林煦再次进入房间,看着点滴一点一点输入,司辰心半睁开眼,几点? 现在八点半多一点。林煦温声说,困就再睡会,我在这陪你。 司辰心惦记着案情进展,问:会议几点? 林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这样了还牵挂着案子,随便扯了个谎,敷衍道:会议取消了。 为什么取消? ......林煦:大家都在忙着搜寻线索,人聚不齐,就取消了。 那我的... 林煦替她说:你的侧写,等你病好了,编辑成文档也行,不一定要参加会议。 会议取消,司辰心只好作罢,这才肯睡下,林煦在边上守着,听到呼吸声逐渐平稳,才拿出手机给爸妈发信息,本来说好自己过去接,现在也只能让他们自己打车过来。 -------------------- 第187章 第五十四章 司辰心是下午醒的,她坐起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滚圆的大橙子,正散发着诱人的果香,目光从床头柜飘到床前的桌子,上面乱七八糟摆着零食水果,她是个习惯整洁的人,不喜欢桌面凌乱无章,准备把东西收到抽屉里,结果一打开抽屉,里面巧克力饼干果脯铺满抽屉。 ...... 继续拉开另外几个抽屉,也是一样的景象,松鼠入冬储粮也没有到这么夸张的程度,她打开衣柜想找个框把东西装起来,结果衣柜每个功能区也塞了小零食。她无声叹了口气,最后,林煦怎么塞的她就怎么拿出来,装了一满满干衣篓。整个过程消耗一根巧克力棒,半包坚果,一块小饼干。 她开门拖着一筐零食出来时,褚楚正在餐厅跟疗养院的院长沟通一些入院细节,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睡饱了? 第343章 司辰心嗯了一声,在屋里扫一圈,没看见想看见的人。 褚楚起身给她接了一杯水,又到了监督病人吃药的环节,她在厨房朗声说:林队长在对面,让你醒了过去找她。 司辰心正要朝外走,褚楚眼尖,立马说:吃好药再过去。 吃过药,褚楚才给她放行,大门一开,脚还没踩出去,司辰心一个转身回了房间,说:我拿个东西。 出来时手里拿着床头那个金灿灿的大橙子,礼貌又乖巧的对褚楚说:我出门咯。 褚楚根据她尾调上扬的语气,判断出她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笑了笑,尽管就对门这几步路,也回应说:早点回来。 林煦听到敲门声,箭步窜到老母亲面前,抢先开了门,一脸镇定把人迎了进来。 林堇:...... 阿姨好!司辰心礼貌打招呼,差点忘了今天她父母过来这回事,林向海在厨房围着围裙,探出个脑袋,笑呵呵打招呼:小满来了啊。 叔叔好。 林堇热情地把林煦挤到后边,握着司辰心的手,仔细端详,诶呦,才多久没见,看这小脸瘦的,我听林林说你没好好吃饭来着。 不乖啊,都生病了,不吃饭可不行,林堇的关心溢于言表,林林爸做了他的拿手好菜,一会多少吃一点。 司辰心求救的眼神递给杵在后边的林煦。 林煦开口:妈,你先让小满坐下。 司辰心才坐下,林堇关心的问题炮弹般弹了出来,要不要看电视?手心这么凉,空调温度要不要打高一点?老林,车厘子洗一些... 林爸在厨房好脾气地回应妻子,我刚处理了一条鱼,手上有味道,你来洗。 林堇看了眼林煦,认为有必要把空间让给她们年轻人,于是动身去厨房给客人洗水果去了。 司辰心把大橙子举到林煦眼前,也不说话,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瞧着她。 林煦接过橙子,问:要吃? 司辰心点头。 要手剥还是切开? 司辰心想了想,说:手剥。 林煦倾身拿过桌上水果刀,在橙子顶端开了个口子,然后用左手大拇指一点点剥开橙子皮,司辰心在旁边试探性开口,说:我把房间零食收起来了。 林队长不见喜怒地哦了一声。 司辰心瞧不准她是不高兴还是高兴,凑近了些,又说:我吃了巧克力棒。 林煦专注剥橙子,嗯了一声。 司辰心流水账一样汇报道:我还吃了坚果。 林煦淡淡的说:很好。 司辰心不死心,还吃了饼干。 林煦依旧反应平平,真棒。 然后...司辰心不说话了。 林煦把剥好的橙子一分二为,一瓣瓣掰开,最后拢成一个完整的橙子,吃吧。 司辰心悻悻接过来,清新香甜的橙子剥好了,她拿着又没有要吃的意思,嘟囔着,你不高兴... 林煦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来,沉重地说:你说你会好,结果上午你晕倒在我怀里,小满,你身体状态这么差,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司辰心的眸子旋即黯淡下来,羽扇般的睫毛轻轻向下一扫,林煦知道她又要道歉了。 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时不时放下姿态,没错硬道歉的坏习惯是谁教的,而且光嘴上道歉,道完歉依旧我行我素。 林煦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起身拉着司辰心胳膊,语气强硬不容拒绝,跟我进房间。 林堇端着洗好的水果,听见女儿说:妈,我们有点事要聊。林女士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闺女这会看着有点凶,搞得她果盘都不敢递过去。 林煦反手关上房门,司辰心坐在床尾,林煦踱步到她前面,靠着桌沿,双手环抱,端出审犯人才会有的严厉,司辰心小心翼翼抬眼看了她一下,又心虚地低垂眼睫,只敢盯着眼前的大长腿。 你生病的情况为什么让褚楚瞒着你大哥,还不让你姑姑知道?林煦直入主题,没任何废话。 司辰心沉默,拿着橙子的手指局促不安相互抠着。 林煦看着她的小动作,内心波澜不惊,说:你怕你大哥知道,会把你送出国是吗? 司辰心乖顺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拒绝医生的治疗方案?林煦盯着她扑闪的睫毛,语气变调上扬,只是不想去疗养院? 司辰心聪明的脑子稍稍一转,顿时领悟到这次谈话的目的,委屈巴拉伸手扯着林煦的衣角,我能不去吗? 又来这套!林煦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给她送过去,对人乞怜的模样视而不见,无情道:不能,褚楚已经告诉你大哥了,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咱俩现在就异国两地,要么你去疗养院接受心理治疗,直到你身体康复。 见没了转圜的余地,司辰心松开手,低着头闷声说,你们现在是沆瀣一气穿一条裤子了。 什么叫沆瀣一气穿一条裤子,林煦又气又想笑,搞得他们背着她狼狈为奸似的。知道人不乐意,林煦说了几乎所有家长都会说的话,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第344章 司辰心抬头可怜巴巴望着她,说:叔叔阿姨这顿饭是为了给我送行的吗? 送行?这小年轻嘴上没个忌讳,换做往常林煦务必严肃批评她用词不懂得避讳,现在碍于人家是个病号,想怒不敢怒。于是,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把人搂在怀里,小满,早治疗早好,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不是。每天看你这样,我只恨自己不能替你承担。我想要你好好的,不敢奢求你每天开心,只要能健康,能按时吃饭,就是我现在对你最大的期待。 司辰心往林煦怀里使劲钻了钻,听完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不喜欢疗养院,在那里每天被当成动物一样观察,每时每刻活在监视下,一点自由也没有。 司辰心有过进疗养院治疗的经历,病房安装的摄像头全天候盯着,每天医生会定时过来查看情况,护士定时给药,一言一行都要被治疗团队讨论分析,像是生活在玻璃囚室被观察的仓鼠。所以她非常反感这种治疗,只要不是很严重,她绝不会进疗养院接受治疗。 林煦下巴抵在司辰心发顶,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柔声宣布,小满,为了你的身体,这次我们不会依着你了,晚上八点,褚楚会送你过去。 司辰心推开林煦,深表不满,多留一晚也不行吗? 你今天过去,明天可以接受治疗,早过去早好。林煦温热的大手温柔抚过司辰心微凉的侧脸,心中满是不舍,司月白和褚楚本来计划第二天一早出发,纵有不舍,林煦还是主动提出今天过去,由她来给病人做思想工作。 司辰心把橙子往林煦手上一放,安静了一会,林煦也不说话,两人干耗着,过了好久,司辰心先妥协,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 褚楚来对门一起用了晚饭,席间司辰心没怎么说话,只有林煦爸妈问她问题时,才搭腔,期间林堇热心肠给褚楚介绍适龄男青年,转移了饭桌上大部分的注意力,只有林煦察觉到她闷闷不乐,连平时最喜欢的蛋羹也只挖了两勺。 吃好饭,司辰心跟着褚楚回对门收拾东西,林煦帮着爸妈收拾厨房,快八点的时候褚楚拿着行李箱催促此刻坐沙发上抱着小橘不肯撒手的人,小满,我们该出发了。 司辰心问:真的不能带小橘一起去吗? 不能,褚楚斩钉截铁拒绝她,要是人人都能带宠物进去,疗养院还不乱套了。 司辰心瘪了瘪嘴,说:你找的疗养院一点也不人性化。 褚楚:...... 此时有人敲门,褚楚开了门,林煦进来看到褚楚已经收拾好了,小满,我爸妈说要送送你。 小橘,在家要乖乖的。司辰心抚摸小猫咪毛茸茸的脑袋,依依不舍把它放下。 林煦搭腔说:我会照顾好它的,你放心。 生闷气的人没理她。 褚楚看热闹的眼神瞟到林煦,心说这思想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林女士大包小包准备了一些南城带过来的东西,放一起比褚楚行李箱装的东西还多,林煦把东西拎上车,林堇拉着司辰心的手不舍得撒开,乖孩子,去了那边要听医生的话,阿姨还等着你身体好起来,过年和林林回家里吃饭。 我会的,阿姨。 阿姨,我们该出发了。褚楚在车门边提醒。 林堇像每次送女儿出门时那样,抱了抱司辰心,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去吧,去吧。 林煦以为分开前生气的人什么都不会和自己说,结果司辰心走到她跟前停下,你不打算拥抱我吗? 林队长心说我哪敢啊。两人彼此相拥,司辰心埋在林煦柔软的羽绒外套里,闷声说:我就气一会会,马上就不生你气了。 林煦温声答应说:好。 林爸林妈在司辰心走后回了酒店,林煦一个人回到家里,她把钥匙往桌上一扔,重重把自己陷进沙发,此刻心里空落落的,房子里又静的可怕。坐了没半分钟,她从沙发上弹起来,主人不在家,她自然不能住到对面,为了方便照顾小橘,直接把小猫咪的全部家伙什给搬过来了,布置好猫粮和自动饮水机,小橘在房子里到处探索,家里也总算有了点热乎气。 小橘的探索范围从客厅到主卧,林煦跟在它后边进了房间,桌上剥开的橙子一瓣一瓣散在桌上,林煦随手捡起一块放嘴里,因为放太久的缘故,表皮有些干脆,不过丝毫没有影响果肉的口感,饱满汁水在口腔中迸开,酸甜适中,橙香浓郁。 林煦心里有些发涩,怎么没让小满吃一口呢! -------------------- 第188章 第五十五章 将近晚上十点,林煦把猫托付给下班回家的江晚,开车回局里加班,她现在迫切需要让自己动起来才能填满内心空荡荡的失落感。办公室灯火通明,自打警方调查这个案子以来,专案组办公室的灯晚上基本通宵达旦的熬。 专案组调查陷入瓶颈,今天白天汪峻的代理律师到了,带律师过来的人号称是汪峻老板吕天明的秘书,会见结束后,汪峻回羁押室大吵大闹,说警方违规疲劳审讯,使用诈供手段逼迫自己认下没干过的事,扰得沈长风脸都黑了,最后得出结论,汪峻这人是真的不太聪明。 第345章 对于凌岚被杀一案,有确认尸骨身份是凌岚的罗旭文,也是罗旭文亲自把她送到汪峻跟前,罗旭文作为嫌疑人之一又作为证人,他的证词被采纳的可能性不高,罗旭文看到凌岚被人塞进后后备箱不假,但他既没目击案发现场,也没目击埋尸过程,王澍带人二勘现场找到的那枚戒指,足以说明凌岚在被塞进后备箱时还是活着的,致死原因发生了改变,那栋自建别墅就不能作为第一案发现场,当年罗旭文看到上车的是两个男人,只是天色太黑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 沈长风听后当场暴走,也就是说警方对汪峻杀害凌岚的指控悉数被推翻他们没有直接证据。 现在连唯一人证的证词也不可取,汪峻最多只能再羁押一天,明天要是放了人,这家伙畏罪潜逃的概率非常大。 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林煦惭愧道。 沈长风摆了摆手,他现在佛的不能在佛了,我们的证据链不够完备,只是我没想到汪峻昨晚那么痛快就招了,今天律师过来,我才意识到,他这是兜圈子玩我们呢。 林煦思索着汪峻那大个子实在不像是能带着警方兜圈子的人,疑道:汪峻? 不,是汪峻背后的人。沈长风嗤笑道:羁押室那大块头未必有这脑子。 经由汪峻,他们也算是直接和顾程对上了,只是他们在明,顾程在暗,一个阴鸷狡诈的老狐狸,眯着他那双窄长的眼睛,此刻正在暗处盯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至少我们还有马三这个前犯罪团伙成员,沈长风看了法医楼外漆黑的夜空,林队,介意我抽根烟吗? 沈长风一向对外保持他绅士大度的作风,从来不在办公室点烟,专案组成立以来,林煦没见他抽过烟,还以为他不抽烟。 今天过得实在压抑,林煦也需要一个纾解的媒介,可以给我一支吗? 我以为林队不抽烟。沈长风微讶,打开烟盒朝林煦递了过去。 烟丝被烧成猩红色,在这样的夜晚外观明显,林煦长长吐出一口口烟雾,看着烟雾扩张消散,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以前抽的也不多,认识小满之后就戒了。 沈长风只抽了一口,任由红色火光一点点吞噬烟丝,不轻不淡问起,小满,身体怎么样了? 不太好,这几天没有好转的迹象,今天送去疗养院接受治疗了。 总会好的,她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黑茫茫天穹之下,林煦心生感叹:是啊,小满就是这么过来的。 沈长风没有因为对汪峻杀害凌岚的指控碰壁而受挫,反而提出要对马三的遗体展开二次尸检,凌岚被埋在不见天日的树下已经十多年,就算有证据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失去效力,马三的尸体跟凌岚相比,新鲜的不能再新鲜了。 他不相信在刑侦技术如此发达的当下,虐杀一个活生生的青壮年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于是专案组要求技术部门再次对比尸体发现处提取到的上百份检材和王兴业车上的检材进行对比。 土壤对比结果是先出来的,王兴业车轮上的泥土残留和案发地段有少量重合,但这不能作为强有力的证据,光凭一份土壤对比,只能说明那辆车途径过和案发地土壤类似的区域,没有大量统计数据作为依据,要给汪峻定罪实在太过勉强。 许槐之负责尸体的二次尸检,无论是致死原因还是尸体体表抵抗伤的形成次序,和江晚给出的报告结果基本一致,沈长风对比了两份尸检报告,实在看不出不一样的地方,林煦在旁边回忆刚才江晚回家气冲冲跟自己抱怨:你们那个专案的组长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马忠旭就是被人从正面一刀划破大动脉,血液呛置气管窒息加失血的合并死因,还非得二次尸检,他是觉得我们的工作没有你们专案组饱和,故意找茬吧。有这功夫他怎么不找找杀人凶器呢! 汪峻住处昨晚有找到凶器吗?林煦看着尸检报告里对凶器的描述,忽然有了点灵感,一把长约七八厘米,宽三厘米的双刃管制刀具。 汪峻有两处常住地址,一处是汪兴业夜总会特意给他留的房间,另一处是汪兴业名下的一套两居室,汪兴业交代这处房产是早些年汪峻借他的名义全款买的,那时候还没有限购政策,汪兴业名下多一套房子又不吃亏,也就答应了。 沈长风说:汪峻经常宿在夜总会,他那房子现勘去了,居住痕迹不明显,带回来的可疑物品正在进行初步筛查。 按理说汪峻不应该聪明到能把痕迹抹得这么干净,汪兴业车上有马三留下的痕迹,却唯独没有留下他自己的痕迹,警方在车里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监控拍到的画面里,开车的人捂的跟忍者似的,警方不能根据一张忍者照片指控汪峻就是杀害马三的凶手,现在汪峻翻供,沈长风再怎么利用审讯技巧,也是徒劳。既然现在找不到汪峻在车里的痕迹,凶案现场没人目击,监控又不够完整,那就只剩下找到凶器这条路了。 我去物证室催下进度。 --- 林煦来到物证管理处,分局同事正在对汪峻两个住处搜集到的物品拍照编号入库,这是近几年形成的新模式,每起案子在侦查阶段,嫌疑人家里的任务物品都可能是相关物证,这些东西需要警方一一确认,物证管理人员注明物品材质,在哪个位置获取,更有些贵重物品还要标记市场价,在系统内填好表格,录入数据库,后期需要重新取证也方便。 第346章 汪峻衣柜的衣服被全部掏空先送到理化实验室,他们寄希望从衣服上检测到血液反应之类的,物证处协助物品录入的是个小年轻,负责物证分析的是林煦老相识,周知。 周知忙里偷闲的瞧了林煦一眼,打趣着:呦,林队长,稀客啊。 林煦现在没心情跟人打趣,直接问他:嫌疑人家里有找到一把长约七八厘米,宽三厘米的双刃利器吗? 周知像是牙疼地嘶了一声,我表格还没列出来你就到了,难道这是你们要找的凶器? 林煦快步过去:真的有? 有是有,但是吧,周知转身到放满箱子的置物架边上,抽出一个框,在里面翻找,边说:我估计没人会用这么金贵的东西刀人。 只见周知从框里翻出一个透明密封袋,展示在林煦面前,里面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匕首手柄末端坠着黑色丝质流苏,刀柄和刀鞘是黄铜材质上了黑色涂料,篆刻着精致繁复纹样,刀鞘两边镶嵌着大小不一的黑曜石,林煦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长在刀鞘外的漆黑眼珠。 林煦带上手套,从物证袋取出匕首,手感沉甸甸的份量十足,泛着银光的匕首从刀鞘中抽出,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凶器,她问周知,这匕首很贵?除去双开刃的特征,这把匕首的外观很像是定制精细的工艺品。 周知告诉她,这个一件古董。 古董? 你看刀柄,上面有一串符文。 林煦这才注意到在刀柄繁复篆刻的纹样中,有一小段纹样是不一样的,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字母,有点像藏族文字,这是藏族的东西? 林队真一点就通。周知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上面这段藏文直译成汉字是天堂之路的意思。 在藏族天葬仪式中,有专门的天葬师,在喇嘛为死者诵经结束后,由天葬师到天葬台处理尸体,召唤秃鹫啄食,秃鹫被藏族佛教信奉为神鸟,选择天葬的大部分是藏族佛教信徒,他们相信通过仪式用肉身喂食神鸟,可以在死后到达天堂,周知一脸坏笑地看着林煦说,而你手里的这把匕首就是百年前天葬师用来分解尸体的工具之一。 ...... 录系统的小年轻看着林队长青着脸,把匕首放回物证袋,面无表情脱下手套,深深地挖了部门主任一眼,到旁边洗手去了,洗手液足足按了三泵。 林煦没擦手,把手上滴滴答答的水使劲往周知身上甩了甩。 周主任随手抽过物证袋挡住脸,别介意嘛林队,我们人民警察一心捍卫人民利益,社会主义光环会保佑你的。 甩干了水,林煦沉着脸问,从哪查到的这把匕首? 说起来这不是巧了么,好多年前在我还是个小侦查员的时候,派出所打击了一起非法走私案,当时带我的师傅曾经在物价鉴定部门工作过,有丰富的物价鉴定经验... 林煦没什么耐心打断他,长话短说。 周知准备的一大段精彩绝伦的铺垫没用上,直说道:这把匕首我给他老人家看过了,他说是藏族天葬师用来执行仪式的工具,还根据使用痕迹判断出是上上世纪的物件。 他最后评价说:想不到你们这案子嫌疑人居然还有这么古老的信仰。 林煦并不认同这句评价,他要是有信仰就不至于把这东西供在家里。 -------------------- 第189章 第五十六章 古董匕首被送进理化实验室插队,林煦回了办公室,莫汤汤正准备去打个盹,打着哈欠问候道:老大,你今天不是请假陪你父母吗? 我爸妈回酒店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莫汤汤心里嘀咕着,这个点正常人该上床睡觉了,难道劳模队长再次上线了? 林煦拉开椅子坐下,白天王澍和莫汤汤没给她发信息,问道,今天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是啊。莫汤汤看着一整天的材料,分析来分析去实在找不到吕天明这个身份及这个身份相关的任何可疑线索,他公司的每笔投资都很...正常,人际关系方面也挺正常。 顾程不会让吕天明这个身份有任何瑕疵,这是昨晚小满给出的结论。林煦一时有些犯难,既然不能从吕天明这个角度切入,他们还能从哪个角度来寻找顾程犯罪的有利证据呢?她有些后悔没听小满的分析侧写,现在人入住疗养院,为了防止治疗期间受外界信息干扰,手机电脑一律不能带进去,这段时间也只能通过褚楚才能了解病人近况,自己要是通过褚楚让小满帮自己提供侧写,怕是要被这位助理鄙夷好一阵子。 林煦为了自己伟岸形象,果断放弃寻求外援,在没认识小满之前不照样破案,只不过这次的稍微棘手一点而已,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指望侧写分析来破案的警察是当不了一个好对象的。林队长默默给自己打鸡血,对莫汤汤说:你困了就去值班室睡会吧。 老大,莫汤汤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你...今天不回家了? 今天太晚了,不回。 莫汤汤讳莫如深长长地哦了一声,就差没把我想听八卦写脸上。 第347章 林煦视而不见,冷冰冰地说:看你也不是很困的样子,要不留下来通宵? 此时,小迷妹的心悄悄碎成八瓣,老大再也不是那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了,有新欢忘旧爱,果然,一旦谈了恋爱,水就再也端不平了。 --- 夜色欲浓,城市渐渐陷入沉睡,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陆续离开,林煦没有丝毫睡意,她梳理手上大部分和顾程相关的案件,从钱为民夫妻到最近死亡的马三,从安排巧妙的意外到汪峻狩猎式地虐杀,顾程在其中的角色和死者都不是直接相关,总有一种他杀人不是为了自己的错觉。 林煦忽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顾程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让自己的手沾血吗?在汪峻之前会不会有别人帮他代劳,就比如钱为民意外那次,一个即将升入大二的年轻学生,能在下雨天完成警察都查不出问题的完美杀人?付念在钱为民死后心甘情愿供顾程差遣,顾程在决心杀掉钱为民时,他的心理变化是什么。要知道,如果不是冲动型犯罪,蓄意谋杀光是出现这个想法的那一刻就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除非顾程是个高智商的反社会,否则他很难在事后淡定地让付念为他在中间给易慈牵线搭桥。 林队长后知后觉自己一个靠证据说话的人,也走上了行为分析的路子,还真是近朱者赤。 行为分析终归不是自己所擅长的方向,林煦靠着椅背后仰,后半夜中央空调的暖气停掉了,屏幕渗出的科技蓝光,显得整个办公室更冷了三方,丝丝冷意附着在暴露的皮肤外,手指冷得发僵,今年冬天似乎比去年要冷一点,加班的人各自沉默着,大家都挣扎在有用或无用的冗杂线索中。 林辉一个响亮的回车,激动的声音响彻办公室,定位到了。 旁边几个瞌睡的同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在哪在哪? 林煦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林辉,他是沈长风拉过来帮忙的网络技术,林辉推了推黑框眼睛,说:电信部门拉取的谭振言家里的网络请求记录里,有些请求很奇怪,我把这几个请求单独复制下来做了分析,发现请求存在多次转发的情况。 在网络中请求地址转发很常见,为了防止单个服务器过载,会将请求分发到多个服务上,还有一种转发目的是出于安全性考虑,通过请求转发可以隐藏真实的服务器地址,而这几条请求转发经过网络监控工具捕获的数据包分析,最终指向同一个境外服务器地址。 境外?叶杰听不太懂前面的专业名词,只捕捉到关键词,又是境外,我们国内警察的手也长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吧,就算司顾问有钞能力,也不好用在服务器商头上吧。 林辉表示同意,提议说:我再把加密的请求内容给你们解析一下,也许会有帮助。 暗语app的服务器架设在国外,警方看似有了新进展,实际又碰上一条又臭又长的死胡同。叶杰站起撑了个巨大的懒腰,拍拍林辉的肩膀,太晚了,反正谭振言已经在看守所关着,不急在这一时,休息会吧。 查来查去线索断在了境外服务器,没有好消息的刺激,大家有些乏,林煦也准备去值班室睡俩小时,办公室温度低实在不是个打瞌睡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理化实验室的结果出来了,林煦收到王主任第一时间发来的信息,【林队,你走大运了,送来的匕首有少量血液残留,和许主任解剖台二检的尸体dna完全吻合。】 --- 早上六点,汪峻被再次押进审讯室,还是沈长风主审,他拿着物证袋一角在汪峻面前晃了晃,认识吗? 汪峻像是有起床气的样子,一脸不耐烦。 沈长风看嫌疑人那样,也不恼,平静地说:这是摆在你家大门右侧玄关展示架上的古董,小二十万,不可能不认识吧。 汪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吊儿郎当歪在审讯椅上,认识又怎么样,别人送我的,我觉得好看摆门口辟邪,这也犯法吗? 摆门口辟邪不犯法,沈长风笑了笑,心说这人又开始犯蠢了,我们在这上面提取到你指纹的同时,还发现点别的东西。 沈长风看戏般似笑非笑说:上次你说你不认识马忠旭,那么我想问,你这把匕首上为什么会有他的血液残留?你可别说是百年前天葬师处理尸体留下的。 汪峻的表情一下固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只听主审人厉色道:汪峻,现在是早上六点十分,你昨晚是十点半睡的,睡眠时间有七个半小时,现在对你提审不存在疲劳审讯,你的清醒程度也可以回答警方问话。 汪峻憋了半晌,呵呵一笑说:我饿了,我要求吃早饭。 何月在观察室翻了个白眼,他这是要用拖字诀啊,吃完早饭,该不会又要吃午饭吧,现在证据确凿拖着对他也没好处啊。 沈长风让人去食堂拿了份早餐,一杯白开水,两个青菜包,一晚稀粥,汪峻看这规格,你们人民警察就这么对待羁押犯人,也太寒碜了吧。 沈长风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人民警察和你吃的一样。 汪峻没再说什么,吃得那叫一个慢条斯理,一口包子足足嚼二十多次才咽下去,陪审同事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包子不得在嘴里二次发酵,想想就恶心。 第348章 汪峻也确实是为了恶心警方,但这招对沈长风没用,他双手环抱,像老鹰盯着猎物一样观察汪峻的一举一动,观察室的其他人的耳麦里只能听到嫌疑人呼噜呼噜喝稀粥的声响。 早餐终于吃好了,汪峻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沈长风问他,你老板只有你一个司机? 汪峻没回答,沈长风又问:还是你只给吕天明当过司机? 汪峻还是不回答,沈长风也不生气,你不说我们也是可以查到的,你在你堂哥汪兴业打算开夜总会时投了一笔小钱,这比钱不在明面上,所以工商信息登记中没有你的名字,另外你还全款在茂才区买了一套两居室,由于你没有购房资格,这套房子在又记在了汪兴业名下。 吕天明确实大方,他能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换做其他人,肯定也会死心塌地效忠老板,沈长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汪峻虽然不够聪明,人话还是能听懂的,你现在在里面,这两天谁给你的老板开车呢?会不会已经有新司机代替了你的位置?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羁押时间一到我们就乖乖放你出去?沈长风抬手用食指扣了扣物证袋中的匕首,简明扼要强调了重点,现在证据确凿,你出不去了。 吕天明当初送你这把匕首的时候,他也没想过你会拿这把匕首出去杀人吧? 这条线索是林煦查到的,吕天明公司有专门的内容运营,为了给老板打造热衷爱心的慈善形象,老板在慈善拍卖会上拍到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拍下来的,悉数写进了公司宣传内容中,而这把匕首是前年吕天明从一个本地收藏家手里拍的,现在宣传内页上还有吕天明和爱心收藏家两人在匕首后的合影。 做秀的道具在宣传结束后,自然失去了价值,也许是吕天明随手转送,也许是汪峻看上向老板要的,总之这把匕首最后又沾上了血,血淋淋地躺在警方和嫌疑人面前。 吕天明知道你干活这么不干净吗?甚至还敢拿着他送你的东西去杀人,你说他会不会换个司机? -------------------- 第190章 第五十七章 上午审讯室耗了将近有三个小时,即便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汪峻也没松口承认是顾程指示他杀的人,沈长风来到观察室,何月问他:组长,汪峻决意要替他老板背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长风看向里面把单向玻璃当镜子照的脑干缺失的玩意就头大,汪峻实在油盐不进,他揽下凌岚和马三两起凶案,绝口不提顾程在这其中的作用,一组组员吐槽说:顾程是不是救过他妈,至于这么肝脑涂地么? 他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也丝毫不畏惧司法审判,看似什么都不怕,沈长风眼神扫视一圈问屋里众人,他不怕警察,也不担心杀人暴露后的严重后果,但汪峻有一条顾虑。 各位不妨猜猜看是什么? 沈长风抛下一个悬念,等人作答,观察室众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有点拿不准主意。 林煦在墙角开了口,作为连夜观察汪峻两个住所环境的人,她说:他怕顾程被定罪。 林队真不愧是和司顾问走最近的人,思维果然敏捷。沈长风打了个响指不吝赞扬,他对其他人说:汪峻是亡命之徒,能让一个亡命徒为自己效力,以我们对顾程的了解,他必定用了某种手段让汪峻百分百听命于自己,这也是一种驯化。相比谭振言驯化卢明,谭振言先是把卢明设计得无家可回,最后扮演救世主老大哥。从汪峻决口不提顾程的态度来看,顾程使用的手段显然比谭振言高级。 叶杰不解道:那就更奇怪了,像汪峻这样的前科犯,档案已经有污点了,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把柄在顾程手上,所以才死心塌地给老板背锅。 连杀人这样的锅也肯背,怕不是命根子攥人手里了吧? 汪峻原籍在南方沿海城市,我没记错的话该地区的性别观念相当传统,重男轻女现象非常普遍,按汪峻的年纪,有孩子的话都小学毕业升初中了吧,沈长风把档案翻到第一页,汪峻上面有两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然而档案显示,汪峻出狱多年一直处于未婚状态。他一没和家里断联,二又父母尚在,他家里老人不会催婚让他回家延续香火? 前科犯也是要结婚的,在思想守旧的老一辈看来,只要没被政府枪毙,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必须要为家里留下香火。 何月说:组长,会不会有些勉强,这年头谁会嫁给一个前科犯,还给他生孩子。 小月,不是所有地区的女性都能同你一样摆脱家庭束缚,自由选择学业和职业,在重男轻女地区,有些女性甚至是这套观念的维护者,她们长期浸润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接受了教育,也有大部分人潜移默化成为父权家庭的附庸。 组员问沈长风:那我们是不是要去趟他老家了解下情况。 不,先不急着去他老家,去问汪兴业,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沈长风同时吩咐道:小月,你去联系顾程,让他来局里接受问询。 案子查了这么久,是该打个照面了。 第349章 --- 汪兴业是刑事案件的涉案人员,虽然不用羁押,但被限制离开晏城,还必须对警方问询随传随到,这不一个电话,他自己就开车过来了,林煦客气地给他倒了杯水。汪兴业屁股离开沙发,两只大手热情地接过水杯。 林队长,你看你太客气了不是。汪兴业一脸不自在的笑意,毕竟上次没有这样的待遇,审讯室的椅子实在硬了点。 林煦和另一位同事在对面坐下,问道:汪峻回老家的次数多吗? 汪兴业吞了一口热水,忙不迭回答说:不多,一年都未必回去一次。 像汪峻老家那边宗族观念强,就算他坐过牢,也不至于过年都不回吧? 嗐,林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人说衣锦还乡,不得要衣锦才能还乡么。我爸在外面混的一般,为了错开跟他一起出去打工混得好的那群人,回老家都特意避开节假日,我爸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念叨,等我混出名堂了让我空了回去给爷爷奶奶上柱香磕个头,关键是我连爷爷奶奶埋哪都不知道,我咋磕头嘛。 同事问他:所以汪峻不回家是因为他在外面混得不好? 一部分原因是这个,还有一部分是老家村里的人知道他在外面犯过事蹲过班房,他爸又好面,也不让他回。 看来没必要专门跑趟汪峻老家,林煦挑明主题,汪峻这些年有交往过女朋友吗?他当初因为替一个被欺负的女孩讨公道,照着人脑袋上来了一下才进去的,那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谈也谈过,谈的时间都不长,当初那个女孩在他进去后没多久和别人结了婚,早没了联系。 他有孩子吗?林煦冷不丁地问。 汪兴业直接就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笑呵呵道:林队长你看你都给我问懵了,没有...肯定没有,他要是有孩子我能不知道? 林煦拿出一张在汪峻家客厅拍到的照片,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一个一米多长的蓝色乐高模型,他要是没有小孩,这模型上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指纹。 汪兴业又嗐了一声,那哪是他的小孩,这小孩是他老板的,他老板经常让他周五去国际学校接孩子放学,有时候还要帮忙照看一下。 林煦心里疑惑:顾程有孩子? 我给你看照片啊,汪兴业从兜里掏出手机,在手机里好一阵翻找,找着了,林队你看。这孩子长的好吧,就我弟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能生出这么浓眉大眼的小孩,就我们祖上这基因烧高香都求不来。 照片里的小男孩样貌确实好,或者说是养得很好的孩子,他身上穿着国际学校统一的藏青色学生制服套装,在汪峻旁边站得笔直,对着镜头礼貌式的微笑着。 这小孩叫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老板的孩子,我打听这么多干啥,汪兴业说:这孩子上的学校是寄宿制,周末虽然不上课,兴趣班是一个不少,什么马术、奥数、攀岩,跟我那一放假只知道在家吃零食的儿子压根不能比。 林煦心说:你打听的也不少。 汪峻和这孩子相处的时间多吗? 不少,反正比他老板多,跟带自己儿子一样,不然俩人怎么能一起搭乐高。汪兴业收回手机,才后知后觉对林煦的问题感到疑惑,于是说:我先前也给他张罗过几次相亲,这小子眼睛长头顶上,说看不上场子里的姑娘,你说好笑不好笑,就他的条件还看不上人家女孩子,天底下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他爸妈都不着急,我一个做堂哥的急什么。 他老家的父母从来不催他? 催过,我记得他刚出来那阵子父母催得紧,基本上一天好几个电话,有时候他嫌烦不接,他父母就把电话打我这,后来他被烦的不行回趟老家说给家里人做思想工作,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汪兴业一聊天就忘乎所以,完全忘了身处警方问询环节。 对面俩警察面无表情看着他一言不发,空气中安静出一丝尴尬。 汪兴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他居然真的说服了他爸妈,后面再也没催过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一个人不结婚不生孩子,要不是他时不时交个女朋友,我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喜欢男的。 --- 姜嘉圆,12岁,耀华国际学校,小学部六年级生,林煦看着校方发过来的学生资料,家长联系栏只有母亲姜鹤一人的信息。姜鹤的个人信息显示未婚,她不是晏城本地人,家境普通,还没有工作,这样的条件实在不像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私立国际学校,同时还要支付高昂的兴趣班费用,明眼人打眼一看也能瞧出其中的不对劲。 莫汤汤看林煦盯着姜嘉圆的学生档案看了有一会了,凑到眼前问:老大,现在才晚上八点,要不要给家属打个电话问下情况。 林煦递给她一个不争气的眼神,说:材料看傻了吧,现在给家属打电话,你不会还要问姜鹤姜嘉园的爸爸是谁这样的问题吧? 不行吗? 当然不行,现在顾程还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姜嘉园,你电话打过去只能打草惊蛇,对我们的调查没好处。 第350章 我觉得这孩子未必是汪峻的,就单说长相,眉毛鼻子没一个像他,莫汤汤说:光凭一个乐高模型和飘渺的地区观念,就说汪峻有个不在名下的儿子,我认为挺悬浮的。 那你认为,汪峻是因为什么才对顾程这么忠心。 莫汤汤被问到,明显准备不足加底气不足,弱弱地说:因为钱? 再多的钱,两条人命官司,死刑或无期,怎么花? 或许...也许,顾程救过汪峻的命,他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林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疲惫地应付着,既然你提出异议,就找出有力论证,别想啥是啥。她实在是熬不住了,关了电脑,起身往外走,我去补个觉,有进展给我打电话。 莫汤汤心想:又不回家,父母都回去了,怎么还不回家住,难道小白脸不在家,或者闹矛盾了? 林煦久违的推开值班室后边休息室的门,先前没日没夜加班习惯的味道,这会子还有些令她感到陌生,她在只有一米二宽的下铺坐下,点开手机页面,褚楚的聊天框还是早上回复的状态良好。 良好,就是没有加重的意思。也算是在无边等待的日子里给人一点小小的慰藉。在进入沉睡前,林煦一遍遍祈愿会好的,马上就能见面! -------------------- 下一章安排见面吧,我也急(╯▔皿▔)╯ 第191章 第五十八章 平平无奇的周五,耀华国际学校校门口,等着接孩子的车隔老远排起了长龙,专案组出了两组外勤,一组在学校门口等姜嘉圆放学,二组负责盯梢姜鹤,自汪峻被逮捕,姜鹤这几天还是照常过自己的小日子,上午健身房瑜伽馆,下午和人打打牌,晚上在家点个外卖,周五她开着自己的白色小奥迪出门接儿子放学。 林煦在学校外边接到二组同事汇报,对方说姜鹤快到校门口了,刚好他们可以把母子俩一起带回分局。 一组几人下车散开,假装接孩子的家长隐入人群,呈半包围在校门口。 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姜鹤看准刚空出的一个车位,侧入停好车,她摆过后视镜理了下妆发,用某大牌秋冬热销唇膏补了口红,对着镜子抿唇,微笑,推开车门,她下车裹紧身上银貂皮草小外套,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往校门口过去。 姜鹤挤到一群家长前面,老远看见儿子慢吞吞走过来,同学跟他说再见,姜嘉圆反应平平礼貌又客气地说再见,姜鹤身材娇小,挤在人群里怕儿子看不见似的,振臂高呼:儿子! 姜嘉圆看见她,反而往旁边走了,姜鹤忙跟过去,笑容满面地说:儿子,妈妈来接你,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是不是学校老师同学欺负你了? 没有,姜嘉圆闷闷不乐,说:今天为什么是你来接我? 你干爸说你汪叔这几天有点事走不开。姜鹤没有因为儿子不开心而影响心情,兴奋道:这周末就我们母子俩,儿子,咱去游乐园玩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嘛,趁周末没人管我们,咱娘俩想干啥干啥。 母子俩往停车的位置走,林煦在几米远的位置慢慢跟着,耳麦传来组员的声音,林队,咱们现在行动吗? 再等等,这里学生和家长太多了,让他们再走远一点,注意保持距离。 一直等到这对母走到车边,姜鹤给车门解锁,正要给她儿子开门,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不轻不重握住了她的手腕,林煦亮出警官证,姜鹤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位英气十足的女警察,只听她说:姜鹤女士,我们是南阳分局刑侦大队的刑警,现在怀疑你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有牵连,麻烦配合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姜鹤看见另外几个人围了过来,半张的嘴缓缓吐出一个好,然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有些为难,能不能让我先把孩子送回去? 林煦严肃道:你儿子最好一起过去。说完抬手招呼组员,钥匙可以给我的同事,他会帮你把车开到我们局里,调查结束也方便你开车回去。 哦...哦,好。姜鹤很配合地将钥匙交给王澍。 --- 这个好,还好是这个好?司辰心拿着两只口味不一样的棒棒糖在她二哥司暮川耳边念叨。 司暮川权当自己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空气,继续刷他的手机,过了十几秒,司辰心拿出手机,说:我给大哥打个电话吧。 打电话干嘛?司暮川警觉道。 司辰心拿着手机煞有其事地说:我想问问他,是葡萄味的好吃还是荔枝味的好吃。 司暮川一把夺过手机,你巴不得我天天被大哥拘在眼前给他当苦力,都是亲哥,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他抽走其中一颗棒棒糖,我今天特意打扮得霸总一点,居然让我给你试吃棒棒糖,本霸总不要面子的嘛! 司辰心挑食基本是小时候养成的毛病,育儿专家总说小孩子要注意饮食均衡,什么食物都要吃一点,她父母主打一个女儿喜欢什么就让她们吃什么,没必要为了那一点点的饮食均衡给孩子喂不开心的食物,只要她们姐妹吃过一口不再吃的食物,就会被拉进灰色菜单,至于为什么会是灰色,因为两个当哥哥的要吃,自打妹妹们出生之后,司暮川才逐渐意识到他们两兄弟自小当猪养的地位,妹妹不吃的全招呼给他们了。 第351章 这种挑食传统进化到现在,对妹妹不喜欢食物,司暮川基本倒背如流,他嘴上是说着要维护霸道总裁的矜贵形象,棒棒糖也是认真放嘴里品尝,说:你吃荔枝味的,这奶味太重了,你不会喜欢的。 司辰心如愿以偿,拆开另外一个口味的糖果包装。 打扮很霸道总裁的人看挂在车上的外套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就问:你兜里还有啥想让我吃的。 没有了,那些不是给你的。司辰心叼着糖果回答道,她这次治疗几乎刷新了之前的诊疗记录,接受治疗的第二天她就能正常吃下食物,还在疗养院里到处晃荡,跟其他病人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当心理医生向司月白汇报治疗进展,用了不可思议的形容词,她说司辰心这次治疗配合度很高,不像之前整天整天躺在病房,她甚至愿意走出病房主动社交,是一个听话且恢复很快的好病人。为此,医生建议让她出院,回归到生活环境慢慢观察,于是,今天上午司暮川亲自过去接她出的院。 亏我大老远开车翻山越岭去那鸟不生蛋的疗养院接你,早饭都没吃上,司暮川语气夸张,哦呦,一颗糖就给我打发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哪里是他开车,分明是司机开的车,估计他全程在车上睡觉,但司辰心听不得这阴阳怪气,把外套拿过来翻翻找找,从里面掏出一个牛奶枣,一条巧克力,一包夹心饼干,给你。 我不要这些,这玩意吃了我腹肌就白练了,我看见有个鸡蛋不是。 不行!司辰心一把捂住外套口袋,这个不是给你的。 司暮川还是第一次见妹妹护食,觉得有趣,你要是给大哥留的我不跟他抢,要是给别人,那我高低是要争上一争。 司辰心说:这是我给林队的。 ...... 切...一个鸡蛋而已,至于几百公里特意带过来么,司暮川也不是很懂她们年轻人的恋爱,或许...是一种新潮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司暮川对外的纨绔作风不敢苟同,一个鸡蛋哪里比得上限量款包包来得实际。 林队长孜孜不倦的教导在此处体现出来了,要是真送限量版包包,保不齐纪委就上家里敲门来了。 --- 一行人安全到达分局,在院里停好车,距离他们五个车位的距离,一辆迈巴赫停在一排代步车当中,靠在引擎上的男人留着板寸头,嘴里叼着香烟,烟熏得他眼睛眯起,手里拿着游戏机正玩得起劲,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盘结束还是香烟烫嘴,男人吐烟的功夫刚好对上林煦打量的眼神。 林队长,好久不见呐!男人率先开口打招呼,然后,相当不讲究地用引擎盖怼烟屁股,毕竟老板的车,用起来顺手且不用心疼。 你们带嫌疑人家属去会询问室,我马上过来,林煦对组员们说。 林煦走过去礼貌道:好久不见,丘老师。 丘山似乎对这抽象的称呼有些意外,噗嗤笑出声来,说:还第一次有人称呼我丘老师,林队长可真是个实在人。 小满说你是教她格斗术的老师。林煦对那个深夜的过肩摔印象深刻,当时小满还在发烧,用了巧劲很轻松把自己掼到地毯上,甚至都不疼,能把力道控制的如此巧妙,想必一定受到过很耐心的教导。 你说这个啊,没教多少,就一点微不足道的防身术而已。丘山客套完发现和这位警察没什么话题,准备再开一盘魂斗罗。 林煦见缝插针地问:小满大哥过来了? 对,过来跟那姓沈的聊点事,我下来等他妹过来。 小满出院了?林煦语气惊诧。 你不知道啊,我以为她告诉你了呢?昨晚她大哥和医生远程沟通了好一会,才同意把人放出来,今天早上她二哥过去接的,丘山心想,别是要制造什么惊喜被自己说漏嘴,于是笑了笑说:这丫头经常先斩后奏,她想给你给个惊喜也说不定。一会你见到她,记得装出很意外的样子。 ......林煦又急着问道:能出院是病好了? 不算全好,医生建议回熟悉的环境继续观察,没问题的话不用回去疗养院。丘山看她神情关切又补充说:我是觉得好了,她在那不是捞院长生态缸里的金鱼,就是带小朋友去钓养在观赏池的锦鲤,再不放出来,疗养院该投诉到他亲哥头上了。 捞金鱼?钓锦鲤?也是治疗的一部分?林队长心里好一阵欢欣鼓舞,打算一会见面好好问清楚,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谈了恋爱的缘故心里有惦记的人,总之司辰心这次恢复极快,丘山短短几句话,林煦离开时的脚步轻快了不少,看着娃长大的单身汉才不会感叹爱情的力量有多么伟大,他又开始了下一盘游戏对决。 -------------------- 第192章 第五十九章 问询室,姜鹤不安地坐着,姜嘉圆一个小学生在旁边反倒比亲妈要冷静些,姜鹤见林煦开门进来,眼神不小心和板着脸的刑警对上,迅速低下目光盯着水杯旁边自己的黑色手包,林煦对一起过来的莫汤汤说:汤汤,你带小朋友出去。 第352章 莫汤汤来到姜嘉圆旁边,弯腰对姜嘉圆温柔地说:姜嘉圆同学,我们有些话要单独和你妈妈聊,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姜嘉圆先是看了眼姜鹤,姜鹤说:去吧,一会妈妈去找你。 一大一小离开,林煦把原本靠窗的王澍赶到里面的座位,这个位置临窗刚好能看见楼下停车场,林煦坐下开门见山道:姜女士,刚才我的同事已经提取了姜嘉圆的生物检材,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不需要我多问了吧? 我...是汪峻又犯什么事了吗?姜鹤开口有些支吾,很快情绪又变得急切,说:当初我们之所以没有领证结婚,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前科,会影响孩子以后发展,而且他陪小圆的时间不多,小圆也不像他。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们做父母的,不都要为孩子以后好好打算不是? 姜鹤作为家属,交代的比预想中快,而且她好像搞错了场合,开始哭诉孩子没有名义上的爸爸的不容易,小圆在学校经常被人瞧不起,从幼儿园到小学,老是有同学故意问你爸爸去哪了,他刚开始还会回家跟我告状,再后来我问他也不说,唯一让我感到开心的就是他学习成绩很好,考试从来没下过年级前十。 王澍问:汪峻在监狱那会就知道你给他生了个儿子? 知道的,姜鹤捏着纸巾点头,他老板派人去监狱递过话,让他在里面好好改造,他在监狱服刑的几年,也是他老板接济的我们母子。 林煦看过汪峻在监狱服刑期间的表现,不说冒头挑事,保守地中规中矩,外边有个女人给他生了儿子等他,这家伙却从没申请过减刑,汪峻被判刑是过失伤人致人死亡,只要在里面表现好,减刑概率很大,然而他老老实实在里面蹲了四年半,出来的时候姜嘉圆已经在上幼儿园了。 汪峻喜欢孩子吗?林煦问道。 姜鹤想了想说:喜欢的,小圆也喜欢他,只不过他从来不带小圆过夜,无论他陪孩子到多晚也会给我送回来。 孩子知道汪峻是他爸爸吗? 应该不知道,我们从来没告诉过他,而且汪峻也不和我们住,周五他接小圆放学,要是有时间会留下来吃个饭,周末他开车过来送孩子去上兴趣班,我们在孩子面前表现的像是普通关系。小圆应该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汪叔叔是干爸给他找的司机。 林煦疑道:孩子的干爸是汪峻老板? 是的,要不是他当时在我怀孕的时候来劝我,我也不一定会把小圆生下来。我怀孕期间是他安排的护工,还时不时让人送营养品过来,每个月还有营养费打到卡上,小圆出生前两个月他还特意把我妈接过来照顾我,是个很好的大善人。 可不是个大善人嘛!能照顾一个自己手底下犯了事的司机家属到这种地步,莫汤汤之前还猜测是不是顾程救过汪峻的命,所以汪峻才能死心塌地给老板卖命,照姜鹤现在的描述来看,保不齐是汪峻救过顾程的命。天底下要真有这么无私奉献的老板,那得是佛陀转世。 林煦看到楼下丘山往分局门口迎了过去,司暮川兄妹俩比预计时间晚到了半小时,丘山等的鼻子都要冻住了,不客气地对司暮川说:你这司机效率不行啊。 不是所有人都要像大哥一个掐着表等人。司暮川从车座上拎下司辰心的保温杯,只晚了二十分钟而已,我哪知道大哥让你在下面等我们。 司辰心套上褚楚给她新买的一件黑色冲锋衣,在口袋里窸窸窣窣掏出两颗糖,今天是周五,所以才在路上堵了一会。 丘山悻悻接下,口嫌体正直地撕开糖果包装,下次别给棒棒糖,私人保镖要保持冷酷的外在形象。 司辰心哦了一声,表示听见了,亲哥和保镖都知道是敷衍,人从来没改过半点,下次依旧我行我素。她脚程飞快超过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丘山叼着棒棒糖对司暮川说:看见没,这丫头多久没这么开心了。 司暮川不屑地切了一声,他实在不想承认是因为谈了恋爱的缘故,妹妹才如此雀跃,他说:这会是药效还没过去,等药效过了,她又会长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眼见司辰心一步两个台阶离他们越来越远,他高声喊道:你慢点。 我去趟办公室。司辰心回头说完,一溜烟消失在大厅拐角。 吃药要是能这样的效果,难不成之前吃的是糖豆豆?丘山抬手拍了拍司暮川肩膀忍不住揶揄,承认吧,小满早长大了,咱几个大男人都带不好这孩子,让她自由自在去吧。 林煦安排莫汤汤送家属离开,期间姜鹤问起汪峻,他们以案情保密为由委婉回绝了,姜鹤是个很简单的女人,她从没怀疑过汪峻一个司机,老板居然给他这么高的薪水和待遇,甚至服刑期间还主动承担他们母子的日常开销。顾程对外的身份是个爱心企业家,这么好的宣传范例,难道不比他花高价拍下一把古董匕首更值得宣扬?林煦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七楼走廊,林煦健步如飞,边走边和王澍交待,把汪峻当年过失伤人致死的完整档案调过来,我们接下来要查清楚他入狱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另外,联系监狱那边,问下汪峻服刑期间的管教,我要知道他在监狱里面表现如何。 第353章 王澍在后面脚步打抢勉强跟上,领导你是怀疑当年这起案子还有其它不知道的隐情? 汪峻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在监狱蹲这么久的人,他知道姜鹤生下个儿子,居然从没申请过减刑,林煦瞄到电梯门缝后边那道黑色身影,急刹转身差点迎面和王澍撞上,一个脚步错开,说:我去趟洗手间。 王澍面庞刮起一阵冷风,看着队长迅疾的步伐,小声嘀咕,咱不刚从那边过来嘛... 司辰心在走廊和王澍打了个照面,礼貌打招呼道:王警官,你知道你们队长在哪吗? 如此客气的招呼给王澍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专案组的司顾问除了和沈组长太熟说话有些不客气,其余年岁比她长的不怎么熟络的统一姓氏加警官称呼,中间隔着礼貌式的生分,好在王澍不是见外的人,他笑着说:队长去洗手间了,我看她脚步挺急的,你可以先给她去个电话。 好的,谢谢。说完,司辰心往洗手间过去。 林煦当然不是去上厕所的,丘山说要假装不知道人已经出院,为此她在洗手池一边洗手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在洗手间外逐渐放缓,林煦看见轻轻冒进来的脑袋尖尖,迅速低下头继续假装洗手。 surprise!司辰心一下跳到林煦旁边,语气尾调上扬,笑得一脸明媚。 小满!吓我一跳,你这么快就出院了?林煦绝对敢保证自己在这一刻奉献了她毕生的最优秀演技,至少在旁人看来她表现的很惊吓又很惊喜的样子。 然而,司辰心一眼瞧出她的不自然,像是有些失落,微微努嘴,而后小声嘟囔着:什么呀,原来你知道我回来了...本来还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 林煦顾不得湿漉漉的手,一把抱人到怀里,下巴蹭在司辰心头顶,好啦好啦,怪我演技太烂,你再来一盘,我保证演得跟真的一样。 你好幼稚。 对对对,我幼稚,林煦哄着:再来一次,你看看我演得好不好。 司辰心从怀里抽身,一脸正经拒绝道:不要,我才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林煦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先幼稚起来的,见她不乐意也就不好继续。 是丘山告诉你的?司辰心抽了两张干手纸给林煦,我跟大哥说要保密,肯定不是大哥告诉你的。 我确实没看见你大哥,下午出完任务回来在停车场遇见丘老师,我们随便聊了两句。林煦擦着手老实交代着。 你们还聊了什么?司辰心好奇问道。 他说你在疗养院捞院长养在生态缸的金鱼,带小朋友去钓锦鲤。林煦是带着笑意和期待说的,她也好奇这几天疗养院丰富多彩的经历。 褚楚姐明明说疗养院不能带宠物,院长养在接待室的金鱼就有一大缸,我只打算捞一条回病房而已。司辰心一想起这个仿佛有一兜子天大的不满,第二天鱼缸被锁院长办公室了。 那你带小朋友钓观赏池锦鲤又怎么回事? 我把捞到的金鱼送给了一个有孤独症的小朋友,他可喜欢了,我还答应第二天给他的锦鲤找个小伙伴。 林煦眉毛微挑忍俊不禁,因为鱼缸被锁起来了,所以你带人去钓外边池子里的? 对啊,只不过我做的鱼钩只有大鱼才咬,那些小个的一条没钓上,鱼缸放不下大鱼最后也只能放回去。 日子确实丰富多彩了些,难怪褚楚后面几天发的全是恢复很好,看样子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就是行为上过于跳脱,换做平常林煦想都想不到她还能有这么不循规蹈矩的时候,大概率是被家里给宠坏的,她问:院长没说你吧? 没有,他其实挺喜欢我的,毕竟疗养院住一天要一万多块呢!司辰心拉开外套拉链,手伸到里侧暗袋,掏出一个白又圆的大鸡蛋,献宝一样双眼闪着晶亮的光,说:我离开的时候院长塞给我的。他有只经常下双黄蛋的老母鸡今早刚下的,说是幸运蛋,你闻闻,是不是很新鲜。 说完把鸡蛋往林煦鼻子上凑,林队长抬手接过,假装闻了闻所谓的今早新鲜刚下的鸡蛋,评价道:嗯,很新鲜。 司辰心认真说:那你一会把它吃了。 嗯?林煦表示不是很能理解,不是幸运蛋吗? 再幸运的蛋,不吃也会变臭蛋。 确实,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两人慢慢往办公室走,司辰心自见面后,话没停过,林煦没见过她这么滔滔不绝欢欣雀跃,也乐意看她像个小话唠一样在旁边转悠,这样多好,多鲜活灿烂! -------------------- 含糖量超标??? 第193章 第六十章 司辰心有一个多礼拜没出现在专案组办公室了,知道她入院治疗的也就林煦和沈长风,现在大部分线索逐渐明朗,只差顾程犯罪的切实证据,另外一些调查过程中牵扯出来和顾程没有直接关联的案子也已经进入补材料阶段,比如何月负责的受害人问询。 经过她锲而不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女性同理心,终于有几个女孩子愿意出来作证,这两天她白天接待受害人,晚上加班加点准备材料,女孩们向她讲述巨额报酬后面所要付出的代价,要不是受害人接受问询时旁边有刑事设备架着,何月能在受害人面前上演一顿大型祖安问候,白天没有得到疏解的情绪,到了晚上录材料时何月一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愤怒输出,一边在那破口大骂,男同事见状恨不能退避三舍,感觉从她旁边经过都被上一顿骂。 第354章 司辰心跟着林煦进了办公室,说,今天办公室人好少。 与之前忙得没处下脚的盛况不同,现在专案组的只有几个文笔好留下来写材料的笔杆子,那些半天憋不出五百字的,自动请缨帮蓝安出外勤钻城市地下水网去了。在司辰心提出巩连商可能被人谋杀扔下水道的第二天,蓝安带人又勘察了一遍事发小区,最后确实在一处监控盲区的巷道井盖之下发现了异常,技术人员在幽暗的地下管道内壁上发现明显的血迹反应,五道手掌留下的血迹泛着荧光。 由于他们没有在井下找到尸体,人又不可能从竖直没有梯子的井道中爬出来,结合晏城那几天的降雨量,他们最终得出结论,被扔到井下的人没有立即死亡,他应该挣扎过甚至自救过,最后可能体力不支也可能伤重昏迷,被水流冲到别的地方去了。 蓝安根据水网分布和降雨量,计算出了人可能会被水流带到的几个位置,好在现在是冬天,晏城地下防止城市内涝的水网管道里的水还没胶鞋高,这一周他带人在外面钻管道,都要给他钻成半个疏洪的水利专家了。 至于沈长风,他还是哪需要他就往哪搬,樊颂负责调查河洛集团是否存在不正常经济交易,果然在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调查,终于被他们找出洛一鸣在任时的几笔异常投资,樊颂和沈长风两个人跟着市监局每天开不完的问询会,最后结论是洛一鸣签署的那几笔投资,全是为了从股民手里套利,左手倒右手,明面上看是一进一出手续齐全,然而实际购买的产品在仓库一动没动过,他们如法炮制,还注册了几个空壳公司专门用来卷钱跑路,洛一鸣死的突然,好几个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跑,河洛集团前董事长不在人世,现任董事长被推出来收拾烂摊子,河洛集团项目负责人和相关人员,乌泱乌泱被市监局带走一大批,期间专案组调查会是一个没落,但这些人没一个是认识顾程的,后面沈长风连旁听都不去了,他的目标始终是顾程,既然经济侦查找不到顾程的把柄,他还是只能把希望放在犯下过命案的汪峻身上。 然而汪峻就跟上了锁的河蚌似的,怎么撬都撬不开他的嘴。另外,沈长风还派外勤探组盯梢的顾程,虽然这老狐狸说周一到周五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最快只能周六来分局接受问询,为了防止老狐狸突然跑路,外勤组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盯着,一旦发现有跑路的苗头就上去给他摁住。 司辰心了解完这些发现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林煦于是问她:你大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知道,大哥没告诉我,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自己能出院的。司辰心边说边把兜里装的东西往外掏,有独立包装的糖葫芦,小袋坚果,奶糖,牛肉干,一把颜色各异的棒棒糖,各种水果软糖... 林煦:......到底是从疗养院出院还是去疗养院进货的。 这也是院长给你的? 不是,是其他病人和院里的工作人员给我的,他们知道我要出院,每个人过来给了我一点。司辰心在疗养院简直被当成团宠,毕竟没有哪个来接受治疗的病人像她这么活跃,加上她性格好,又善于倾听,上到七八十在疗养院修养的耄耋老人,下到六岁的孤独症小患者,没两天就混开了。褚楚每天晚上听到最多的是哪个哪个病房的病人给的零食好吃,让褚楚给她买,还要买一大堆,到时候好分给在辛苦上班的专案组同事。 林煦看着掏出来堆成小山一样高的零食,褚楚这回找的疗养院没有在房间里装摄像头,也没有一整天盯着病人的诊疗团队,设立在深山的疗养院依山傍水,四面环山,主打的是大自然疗愈,没有病人会在一片绿海中终日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林煦能看得出来,她这次治疗还是很开心的。看得林煦心里也为她感到开心。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好吃。司辰心挑出两颗草莓味的软糖,一个块包装亮闪闪的巧克力和一包辣条,还发现了林煦桌上有半根没吃的玉米,问道:你早饭没吃? 现在已经是下午,都快要到吃晚饭的点了,林煦想起来好像早饭是没吃,中午食堂应付两口就带组出任务了,早上汤汤给我带的,忙起来就忘了。 司辰心回来路上也没吃,特意空着肚子,她小声对林煦说:你能给我点个外卖吗? 啊? 我听人说晏城有家老字号,叫什么什么鑫,他们家的牛肉米粉超好吃,司辰心眼底晶亮晶亮的,对林煦说:我想吃这个,但是大哥不让我吃外卖。 这么一点小请求哪呢不满足人家,林煦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输入那家老字号的名称,招牌牛肉米粉,不要香菜,另外加辣,再加双份牛肉,司辰心凑了过来,指了指加料栏目菜单上一份经典牛杂,这个我也想吃。 点,必须点,一份不够必须给人加两份,林煦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个酸辣萝卜看着还不错。 林煦点击加购。 这个金黄色饺子是什么? 林煦又点击加购,蛋饺,外面是蛋皮,里面包的是鲜肉,给你点个尝尝。 最后一份招牌牛肉粉点出来十八怪米线的加料规格,林煦付款完,现在不是饭点,半小时内就能送到,你坐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第355章 林煦这段时间一有空就上购物软件上给司辰心买东西,一天能到好几个快递,她记得前两天买的一个杯子今天应该到了,物流信息显示商品已经被楼下门卫签收,于是特意跑到楼下去拿快递。等她回来的时候,司辰心坐在何月旁边正在看这段时间整理好的材料,何月这几天心情郁闷到爆炸,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被钟钰诱导,一步步划入深渊,成为钟钰顾程之流玩弄所谓上流人士手段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有女孩在受到惨不忍睹的非人虐待后,去找钟钰要说法,不需要再扮演知心体贴大姐姐的钟钰,撕下假面,把女孩不着寸缕被客户施虐的视频展示在已经支离破碎的女孩面前,扯下她们最后的遮羞布,嘲讽女孩既然接受了客户的高额赠予,就应该承担相应的风险和代价。 何月有些惋惜道:这里面的女孩也不全是为了捞偏门去赚一笔快钱,多数是为了给家里减轻经济压力,看到茶馆的招聘简章才过去面试的,毕竟茶馆给兼职服务生的时薪开得比其他地方要高。 而且能被应聘上的大部分是外地来的学生,钟钰瞧准了她们是家境普通的孩子,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根本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我和同事穿警服坐对面,她们都战战兢兢的,更不可能把遭遇的事情告诉远在家乡的父母。 司辰心安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忽然翻材料的手一顿,一张血淋淋的照片大剌剌展示在她眼前,照片上一个女孩双眼通红,眼睛哭的红肿,手心手背全是血捂着鼻子,眼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这女孩叫汪雪,她的鼻梁被打断了,照片是她被送医院前用自己手机偷偷拍下来的,钟钰带她去的是私人医院,谎称一群人开玩笑打闹不下心伤到,医院也没有报警,虽然及时做了手术,但后期恢复的不好,鼻子有些变形。何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汪雪从小就爱美,之后做了几次整型手术,无论她术前怎么跟主刀医师沟通,都没办法恢复到之前的形态,她因为这事大学中途退学,白天在舞蹈室当兼职老师,晚上去酒吧当气氛组,挣到一点钱就送整形医院,总之陷入了无限死循环。 司辰心抬眼发现林煦站在自己旁边有一会了,因而合上材料,宽慰道:小月,我们都是人,人生在世或多或少总会有遗憾,你是警察,警察有职责在身,你把能做的都做了,这叫尽人事,连警察也做不到的,我们只能听天命。 何月又未尝不清楚这个道理,她只是觉得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在最美的时候走向腐朽,总让她有些惋惜。她之所以在办公室表现的这么愤怒,是怕自己会慢慢变得麻木,就像某个同事不经意间说的:这些女孩还不是为了钱自愿的。 那一瞬间何月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但她又从来没如此冷静过,冷静的仿佛一潭冰水,这些女孩同意交易是为了钱不假,可给了钱就可以对一个不能反抗不敢反抗的年轻女性施加暴力?就可以在语言上侮辱她们?在身体上凌虐她们? 所以何月必须为她们保持愤怒,她不能让任何人,用旁观者视角对女孩的行为加以评价。 司辰心起身轻拍何月肩膀,说:我认识一位很优秀的女律师,同时我还在晏城投资了一家心理诊所,一会我把电子名片发你邮箱,如果这些受害者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帮她们一把。 何月连日来的苦闷散去好些,满脸写着崇拜,迷妹撒着娇:嗯...司顾问,我好喜欢你! 司辰心当着她的面拉起林煦的手,一脸严谨说:你不能喜欢我,已经有人喜欢我了。 林队长一时间哑然失笑。 -------------------- 第194章 第六十一章 沈长风跟温书易进来的时候,司辰心正在林煦旁边嗦粉,吃得那叫一个香,她这次接受治疗后跟饕餮附体似的,看见啥吃的都想要来上一口,也可能是在疗养院跟一个暴食症患者聊得过于投机,那是一位体重严重超标的女患者,因为压力性暴食被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她还是资深美食爱好者,全国各地到处寻觅美食,也是她告诉司辰心晏城有家米粉店很出名,她没说错,牛肉粉真不愧是招牌,汤底浓郁鲜美,米粉软糯弹牙,把卤制好的牛杂加到汤里更别有一番风味。 沈长风和司月白聊了有大概两个多小时,霸道总裁阐述的核心概念就是:你们警察真不行! 兜兜转转一个多月,连人犯罪证据都没找出来,沈长风在钞能力面前也只能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您教训的对。 司月白的钞能力体现在他阔错的手笔上,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只信奉一条准则,世界上没有钱打探不到的消息,如果有那一定是钱给的不够多,正是因为他给的钱足够撼动某些人的立场,所以他能查到连专案组都查不到的线索,一桩十二年前至今未破的旧案。 沈长风带着新的突破回到办公室,还带来了霸道总裁的另一句话:小满,你大哥叫你回家。 司辰心呼噜咽下一口米粉,说:马上,我再吃两口。说完加快手上的动作,吸溜吸溜了起来。 沈长风:......这是几天没给饭吃了吧? 林煦怕她呛着,说: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第356章 家里厨师做的饭我都吃腻了,司辰心含糊不清的说:现在不吃,一会回家就没得吃了。 司辰心把最后一半蛋饺囫囵塞嘴里,扯了张纸巾擦嘴,翻开抽屉拿出之前特意放在办公室的香水,在空气中喷了两下,站起身问林煦:我身上还能闻到外卖的味道吗? 林煦认真嗅了嗅,只有宜人清冽的雪松前调,没有了,很好闻。 司辰心自鸣得意准备离开,对林煦说:早点下班,我在家等你。说完头也不回径直离开办公室,有一种孩子在外面开小灶开到一半,被家长叫回家怕被发现的匆忙感。 沈长风状若怨妇对温书易抱怨:你看,又把我忽略了。 温书易克制地报以微笑回应,没用语言讽刺被打击了两个多小时的专案组组长。 --- 十二年前,正值盛夏,晏城北边一处自建房的三层民宅,曾发生一起骇人的灭门惨案,一家四口全部遇害,房主向新宇,妻子阮琴,八岁女儿向娜,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向祁。 命案现场是住在同村给女儿送东西的阮琴母亲发现的,老太太经常在上午从儿子家过来给在家独自照顾两个孩子的女儿做饭,从儿子家到村尾的女婿家,老太太步行需要十五分钟,路上有遇到女婿家的邻居,他提醒老太太向新宇家里还没开门,让她回去拿钥匙,之前也发生过老太太去看女儿,赶上人不在空跑一趟的情况,向新宇的房子虽然位于村尾,但出门几十米就是大马路,老太太又没有电话,有时候这对夫妻出门也未必会告诉她。 老太太没听邻居的建议,她说:女儿今天会在家,昨天她跟我讲过了。 等真的到了女婿家,老太太怎么敲门怎么喊都没人回应,她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看到车库门是锁着的,平时女婿开车回家会把车库门给锁上,老太太为此判断出,女儿女婿在家,还在想是不是睡过头,于是在大门口又等了一会,然后看见骑着自行车来找孩子的小学校长。 当年城市边缘农村地区频发妇女儿童被拐事件,村小校长在学校和村里组织过几次防拐演练,算是防范意识较高的村子,校长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收到二年级班主任老师的汇报,说她班上的向娜同学今早没有来上课,原先以为是孩子赖床迟到,毕竟之前班上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她等到下课,从通讯录里找出向新宇家的座机电话拨过去,一直处于忙线,老师赶着去上课,没太往心里去,就在语音信箱留言,让家长打完电话拨回去。第二节课结束,班主任也没收到家长回拨,就把情况上报给了校长。 校长是本村人,对村子里熟,他问了平常和向娜上学路上顺路的同学,同学们一致表示没有在上学路上看见向娜,校长担心孩子在路上遇见人贩子,就骑着自行车沿向娜上学的路线挨个问,村民也说今天没看见孩子。最后校长一路问到了向新宇家门口,见孩子外婆站在房子外边,就问起具体情况。 校长看锁死的车库门,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以及怎么高声叫喊都没人听见的寂静,于是让老太太赶紧回家拿钥匙,等待的间隙校长绕着房子也转了一圈,每一扇窗户都是从里面锁上的,向新宇的房子盖成没两年,要知道当时南方的夏天,又是农村,家里容易有蚊子,家家户户在晚上都会点上蚊香或者使用杀蚊剂,使用这种产品时必须保持空气流通,每家每户都明白的道理,然而向新宇家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属实反常。 老太太步行回去拿钥匙,之后是儿子开摩托车载她回来,整个过程用了二十分钟,门终于开了,一楼客厅没人,电视机开着静音还在播着无聊的电视广告,老太太进门先是高声喊了女儿女婿的名字,无人应答。他们三人把一楼的三个房间全找了一遍,没人。老太太告诉他们最近天气热,女儿女婿带着小儿子睡一楼主卧,大女儿向娜睡旁边小卧室,校长建议他们上楼找,有时候夏天一楼也没比楼上凉快多少,楼上房间有空调,说不定觉得楼下热睡楼上去了。 他们先是来到二楼,二楼有四个房间,房间里也是空的,二楼找寻无果,依次上了三楼,三楼只有一个大房间,余下空间做成了楼顶天台,房门是关上的没有反锁,老太太压下门把手,推开房门。 据当时站在母子俩后面的校长回忆说:一股蒙热又腥臭的血腥味直冲脑门,老太太握着门把手发出一声惨叫,我看见房间里倒吊着一血人,睁着红色眼睛缓缓朝我们转了过来。 当时里面的景象即便十二年后再看,阿鼻地狱也不过如此,房间整体面积有三十来个平方,天花板,地面,家具上各种喷溅状血迹,还有大片大片的红色拖拽痕迹,可想而知当时在门外的三人看到的是多么骇人的画面。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两米宽的床,床上铺着凉席,夏季盖的白底蓝色花朵的薄被子大半被暗红色的鲜血浸透,床上仰面放着的是他们的小儿子向祁,眼睛半睁脸色灰白口鼻处有血,他们的大女儿向娜歪倒在床对面两米的位置,头上盖着一块枕巾,死相较为平静。阮琴的尸体可以用不忍直视来形容,她身上仅穿一套内衣,前胸后背,四肢均被利器割伤,大大小小的创口有三十一处,经后期检测房间里因挣扎而留下的痕迹全是她的血,向新宇被绳索束缚倒吊在天花板上,只有大腿内侧一处口子,被切断了大动脉。 第357章 法医在后期调查中给出一家人的死亡顺序,先是大女儿,她脖颈被折断迅速死亡,然后是她的弟弟,小男孩还不会走路,死于多次高空堕亡,法医根据尸体多处骨折的情况推断出孩子被人从三楼扔下来三次,凶手为了防止地上溅到血,还是用被子包好往下扔的,再捡回三楼给孩子父母。孩子母亲被绑在凳子上,目睹凶手在门口三次把孩子扔下去,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两个孩子死后,其中一人在阮琴身上划开口子,期间她有不断挣扎,左脸还有个巨大的巴掌印,她在死前和凶手搏斗过,指甲应该抓伤过凶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凶手单单切掉了她的十根手指,最后阮琴被凶手在后面用利器割破颈动脉,睁着眼睛倒在丈夫面前。整个过程被倒吊的向新宇亲眼目睹,凶手虐杀他的家人,目的是为了折磨男主人。 林煦对这案子有很深的映像,也是她第一次对人性无下限有第一次认知,她在警校期间每年都让老师帮她写推荐信到派出所实习,那是她大一实习的暑假,晏城市局成立专案组一个月有余,骇人听闻的惨案迟迟未破,最开始警方的调查方向是熟人作案,向天宇夫妻的人际网挨个调查完,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排除熟人作案可能。第二个方向是随机入室杀人,虽然大门门锁没有任何撬开的痕迹,老太太也说女儿女婿不会让陌生人进家门,一楼二楼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在熟人作案被排除的情况下,警方只能往这个方向查,警方拿着在楼梯扶手上拓到的半边掌纹,挨家挨户查遍周边村镇和流动人口,三个月后,无果。 最终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可推进,专案组在成立半年后解散,这起灭门惨案成为压在档案室的积案。 何月问沈长风:组长你怎么自己挖坑啊,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和十二年前这起案子有关系吗? 要是没关系,犯不着小满他大哥专程跑一趟。沈长风看何月没在敲键盘,问她:你手上材料写完了。 何月回道:写完了。 沈长风顺口吩咐,那好,拟一份调档材料,我们去市局调档案。 -------------------- 第195章 第六十二章 早上七点司辰心还赖在林煦床上,她大哥连打三个电话,没接。最后司月白无奈给林煦打电话,林煦没有手机静音的习惯,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湿漉漉的手划过接听按钮,喂? 司月白礼貌又客气的说:林队长,打搅了,小满手机打不通,你帮我叫她起床。 林煦想了想说:小满还在睡,要不让她再睡会。 手机头沉默了两秒,司月白在时间上对司辰心的要求很严格,说是几点就几点,他没有接受林煦出于好心的建议,不容置疑道:你把手机给她。 林煦哪能驳大舅哥的面子,围裙上胡乱擦了把手,到房间叫人起床,司辰心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团在被子里,掀开被子林煦轻声加了两声,司辰心困顿地回应着,还是赖着不起来,林煦只好把手机贴到她耳边,司月白毫无情绪的冰冷指令从手机那边传到司辰心耳朵里,她拿过手机懒懒地对那头说:五分钟。 挂断电话,司辰心拖着还没清醒的四肢从床上爬起来,往站在床边的林煦身上一挂,呢喃抱怨着:ennn....我不该让大哥陪我去爬山的,他答应的事,从来不能撤销。 林煦笑拥着她,说:你昨天不是很想去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昨天还很想吃炸酱面呢,今天也可以不想。 好啦,半分钟过去了,抓紧洗脸刷牙换衣服,别让你大哥等久了。 司月白可以说是全年无休的大忙人,工作日有开不完的会,周末还需要应付一些场面上的邀约,自打他参与经营以来,陪伴妹妹的时间少之又少,司辰心也懂事很少对他提出要求,昨天她只是随口一说想去爬山,赶上褚楚周末休息,司月白又刚好上午有几小时空闲,就临时决定陪妹妹爬山。 于是,为了考虑大哥的行程,司辰心把周六的行程调整为:早上七点半出发去爬山,十一点半到司锦家吃午饭,下午两点到分局。 一天的前半程安排的相当紧锣密鼓,后半程为了防止不可控因素的发生,留着随机应变。 她叼着茴香小油条从对面冲进家里,五分钟就五分钟,司月白穿着一件黑色紧身半高领衫,上半身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端着刚煎好的鸡蛋培根,看见妹妹进来,说:本来还想让你邀请林队长过来一起吃早饭的,看来是不用了。 司辰心走到餐厅,把手里另一根油乎乎的油条放到司月白的盘子里,这个小油条好吃,大哥你尝尝。 司月白没有拒绝,笑了笑,说:叫你二哥起床。 司暮川顶着鸡窝头不情不愿吃着早餐,他没选择去爬山只想在家睡大觉,所以也没人强行拉着他去,吃好早饭,他在门口送大哥和妹妹出门,提醒道:中午去姑姑家吃饭别忘了。 他们兄妹俩下来的时候丘山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五倍的薪水,又能爬山,老板还管饭,傻子才不去。他接过大老板亲自准备的早餐,揭开盖子一看,乐呵道:哟,今天早餐都是我喜欢的。 司辰心上车坐在后排,抱着她哥装满冰美式的大保温杯,问:咖啡要喝吗? 第358章 丘山坐在驾驶位,嘴里包着七分熟的牛排,含糊不清回道:不喝,加班已经够辛苦了,谁还喝这苦了吧唧的东西。 副驾凝神看邮箱的司月白,斜睨了他一眼,说:你要是觉得辛苦,五倍的薪水我可以给别人。 不辛苦,不辛苦...丘山咕嘟咽下食物,哪能有老板你辛苦,我这不还仰仗您给我发薪水不是。 司月白明明正在看手机,却常明显地抬手看了眼运动手表,丘山秒懂,我马上吃好了,保证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 中午兄妹三人在司锦家用过午饭,简单寒暄过后,由于司月白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就由司暮川送妹妹到分局。 此时分局门口,司暮川从车上下来,拿着手机大声对即将进到一楼的背影喊道:小满,手机忘了。 司辰心一摸兜,还真忘了,只好回头拿手机,司暮川早习惯她丢三落四的毛病,发倒是司锦让厨房准备大一大盒手作点心,人家没忘记,吃的没忘,手机忘了,越来越出息了。 谢谢二哥,我会越来越出息的。司辰心接过手机调皮一笑,而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司暮川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半天憋出一句话,现在还...还挺幽默... 林煦在楼上就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手里拎着个大盒子,于是早早等在了电梯外,今天是周末,分局的人比工作日要少好些,林煦见走廊没人,借着帮人提东西的动作,飞快在司辰心脸上落下一吻,见她还穿着昨天的外套,就问:怎么还穿昨天的外套。 这是我登山的装备,是不是很酷很拉风。司辰心很喜欢新外套,把手往兜里一揣,向林煦解释喜欢的原因,我在疗养院早上会跟食堂阿姨去山上捡鸡蛋,一个兜最多能装十二个鸡蛋呢。 林煦想起她昨天从兜里掏出的一堆吃的,问道:你衣服洗了吗? 没有啊,褚楚姐只给我买一件,洗了就没得穿了。 这样啊,林队长脑回路清奇,没计较装过新鲜鸡蛋的口袋里的食物有没有沾染山上奇奇怪怪的味道,她听到的是外套只有一件,这不又给了她表现的机会嘛,默默记下衣服左侧品牌标签。 林煦掂了掂食盒份量,你姑姑怎么给你准备这么多吃的。 姑姑请了一个中式面点老师,一对一教学,在厨房做了好多成品,可好看了,我这只是一部分,大哥还给大伯父带去了一些。司辰心开心的说着。 姑姑又研究上中式甜点了?这次也要写评语吗?林煦之前吃过司锦做的西式小甜品,还很认真的写过评语。 不用,司辰心扯住林煦衣摆,说:我的外卖到了吗? 林煦忍俊不禁轻笑一声,说:你现在一天差不多要吃五顿,在这样下去整个晏城的外卖都不够你点了。 昨天江法医还夸我能吃是福,外卖吃腻了我就上你家吃去。 没问题,等这案子了了,我再把年假休了,带你去南城从早吃到晚。 司辰心欢欣的奔在前面,那你快点,外卖都要冷了。 林煦快步跟上,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今天留在办公室的人比昨天多,城市地下管道钻得剩最后一片区域了,林煦把食盒一分为二,刚好办公室的人看了一上午材料,正头昏脑胀,一组侦查员小田调侃道:林队,今天怎么是你给我们送温暖。 不是我,还是你们尊敬的司顾问,这是她姑姑新学的手艺。 司辰心正拆着自己的下午加餐,高声说:你们吃吧,我刚才吃过了。 众人看她一边拆外卖,一边又说自己吃过了,也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行为,不过脑子好使的人行为上难理解一点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加餐是一份红油抄手,林煦特意备注的微麻微辣,现在入口温度刚刚好,莫汤汤难得的没去凑热闹,她时不时偷瞄司辰心的举动,心说:辰心和老大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吃同一份外卖了?况且辰心也不像会随便拆别人外卖的人。真疑惑呢,碰上回视的目光。 司辰心问她:汤汤,你要吃吗? 莫汤汤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中午吃过了,不吃了... 结果,司辰心只吃了两个就把筷子放下了,林煦接完水回来看见搁在外卖盖子上的筷子,这就不吃了? 和我想象中的味道不一样。司辰心正在看林煦桌上的材料。 果然,和想象中完全一样,林煦上午收到了下午要吃抄手的信息,中午没去食堂就等着吃人剩饭呢,果不其然,自己相当明智,没有浪费幸苦耕耘的食物。 堂堂刑侦队长,当着手下的面,吃司辰心的剩饭,甚至,连筷子用的都是同一双,莫汤汤被震惊到失语,她看了看司辰心又看了看自己的队长,最后低头看自己桌上的材料,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一定不是... 这边林煦风卷残云吃着饭,司辰心则专注十二年前血淋淋的命案现场,要不是两人都见识过大场面,换做常人早没了胃口。司辰心一旦进入状态,哪怕前一分钟还在跟林煦撒娇,也能迅速调整好情绪,速度切换之快,实在令林煦叹为观止。 第359章 林煦扎好外卖口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见材料被翻到最后一页,问道:你大哥真没告诉你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 没说,司辰心看完材料,表情有些凝重,他不说,大概率是不能告诉我,大哥历来是个擅长找门径的人,像这种看似完全和当前调查不着边的灭门案,时间上又过去了十二年,他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和金钱。 司辰心其实知道司月白私底下有在调查顾程,是她出席慈善晚宴那一次,她让司宴开和顾程竞拍,事后又把竞拍所得悉数送给了顾程,这反常又离奇的行径自然会受到司月白的关注。 惨案看完,司辰心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明面上完全看不出顾程和这案子的关联,但她了解自己的大哥,司月白从来不做没把握的选择,他特意找到沈长风,就说明这案子和当前调查是有关联的。她问林煦:汪峻的掌纹对比过了吗? 林煦回答:昨天晚上就对比了,不是他的。 司辰心拇指抵着下巴喃喃道: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起灭门案发生的第二天,汪峻就因为过失杀人在另外一个区被刑拘。 我们也推测过这种可能,但上午我们把命案现场照片给汪峻看时他表现的很平静。 -------------------- 第196章 第六十三章 平静?司辰心有些疑惑。 任何一个人看到如此血腥的现场图片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凶手,或多或少也该有点情绪起伏,汪峻只是很平静,反而让司辰心觉察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异样。 此时叶杰一路奔到办公室门口,激动得呼哧呼哧喘着气,他高声宣布道:兄弟姐妹们,十二年前的灭门案的凶手之一落网了,是顾程! 什么? 这家伙不是刚到吗?这么快就被认定是凶手了? 我去,凶手这就落网了,还是他自己过来的! 好不真实的感觉,你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可谓一时惊起千层浪,其他人把叶杰团团围住,司辰心则坐在位置上发怔,确实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昨天司月白来提供线索,今天人就落网了,似乎快得离谱。 同组的侦查员问叶杰,你快说说,组长是怎么确定顾程是十二年前灭门案的凶手的。 组长今天特意带了双皮手套,上面涂了特殊材质,只要顾程跟组长握手,技术部门就能从上面采集到清晰的掌纹,叶杰得意洋洋道:组长第一时间让我把手套送到技术室,半小时不到结果出来了,顾程的右手掌纹和十二年前灭门案三楼扶梯上的半枚掌纹一模一样。 半枚掌纹也能作为定罪的证据?司辰心轻声问林煦。 有难度,还是要结合作案动机,人证或者物证双重加持,才能给人定罪,楼梯扶手上采集到的半枚掌纹只能说明顾程有去过向新宇家,他要是在案发当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现在就是空欢喜一场。林煦没有他们那么乐观,仅凭半枚掌纹就定罪的结论下得还是太早了些,她分析道:不过,昨天汪峻还说不认识向新宇一家人,而他作为顾程唯一的司机,可见他当时说谎了。 司辰心食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要是这样的话,汪峻说不定是凶手之一。 莫汤汤也加入了讨论,她说:要是他们提前串供呢? 林煦告诉她:应该没有串供,汪峻说不认识向新宇一家,当年警方为了找到凶手,人山人海地对比掌纹,如果顾程是凶手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留下了痕迹,而汪峻在那会早已经在看守所待着了,他们大概率没有时间串供。 莫汤汤的小脑瓜显然还没转过来,汪峻出狱也这么多年了,他们有大把时间串供吧。 他们要是串供,汪峻昨晚就不该否认自己认识向新宇一家。林煦食指有规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他们之间信息不对等,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逐个击破。 叶杰终于从同事的包围圈里出来,随手从桌上食盒拿了块点心,说:司顾问,组长让我问你有没有时间去听他审讯。 司辰心回他,我马上过去。 好嘞,叶杰把点心往嘴里送,用牙咬着,给沈长风回信息,没一会又说:组长说十五分钟后开始。 司辰心没说话,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她知道了,林煦见她一脸沉思的模样,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司辰心抽过刚才看的文件,翻到夹着凶案现场照片的那一页,手指点了点,说:像顾程这种人,实在不像是会犯下以折磨为目的的虐杀式凶案的人,如果真的是他,那向新宇肯定在某方面得罪过他,使他怀恨在心,以至于半夜上门屠人满门。 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情绪相当稳定的人,哪怕我把竞拍所得转手送他,也没见他恼羞成怒。情绪这么稳定的人,我想不通,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向新宇是怎么开罪他的。 这就要看一会沈组长怎么问了,十二年前的被害人以及被害人亲属的关系走访,顾程和吕天明这两个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份调查笔录上。 第360章 --- 沈长风和叶杰前后进入审讯室,顾程对自己从会客室被请到审讯室还有不解,两位警官,我今天是过来配合问询,现在问询也需要进审讯室了? 现在不是问询流程了,沈长风笑了笑,拖开椅子坐下,告诉他:顾程,我们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现在直接进入审讯环节。 犯罪?顾程不着岁月的脸色风平浪静,没有因为沈长风的话掀起一丝波澜,他往后一靠,轻蔑道:你们说说看是什么证据,我也想知道我犯什么罪了。 向新宇认识吗? 沈长风见顾程像是在努力回忆这个名字,在听到向新宇这个名字时,他捕捉到对方的眼球往右下方动了动,人类在大多数时候无法避免下意识的做出的举动,顾程像是在回忆这个人名,沈长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认识。顾程双手环抱,这个动作意味着嫌疑人进入戒备状态,他会谨慎应对沈长风接下来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和他关系怎么样?沈长风并没打算告诉他找到的新证据是什么,他选择用心理战术,把证据和向新宇灭门案直接联系在一起,他倒要看看顾程能怎么圆。 一般。顾程模棱两可地回答。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次招商会上,他率先和我打的招呼。顾程语气轻松,几乎是不加假思索回答的问题。 破绽出现了,在沈长风第一次问起他是否认识向新宇,他迟疑了三秒才作答,在这个时间他的已经把证据和向新宇灭门案联系在一起了,司辰心站在观察室,面无表情分析道:他能毫不迟疑回答和向新宇的相识过程,还特意说明是对方先打的招呼,这太刻意了。没人会记得一个与自己关系一般,还过去十几年的见面细节。 司辰心冷冷一笑,通过蓝牙耳麦对沈长风说:他在赌警方找到的新证据是不是那半枚掌纹。 这还是特别行动组成员第一次近距离观摩司顾问现场分析嫌疑人微反应,学过心理学的人果然不一样,同时不吝感叹,不当警察真可惜了。 沈长风收到搭档的提示,问题角度更迂回了,他说:你大学读的金融,现在也从事金融行业开了家不大不小的投资公司,中途是改行做过地产吗? 那倒没有,我们做金融的每投资一个项目之前,都需要对相关行业有个基本了解,我之所以会在招商会上认识向新宇,是因为那阵子有个客户找到我,想投资地产建材,让我帮他参谋参谋。向新宇是专门做建材的,很有经验,我有不懂的问题,会向他请教。 你们一般怎么联系? 我有他公司的座机号码,有时打电话,有时约地方见面。顾程坦荡一笑,说:这些,好多年前警察就查过了。话外音是,十二年前警察也没查出什么来。 这么说你没去过他家? 去过一次。顾程说:向新宇几次邀请我去他家喝茶,说乡下空气好,让我过去吸吸氧。 沈长风调侃道:他邀请你去他家里喝茶,你还说你们关系一般。 生意场上谁没有几个表面关系,商人之间互惠互利,很正常。 互惠互利?向新宇和你在工作上有利益往来?沈长风擅长从嫌疑人的陈述中逐字解读,大部分不经意扯出来的谎话,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弥补,问得多了,嫌疑人自己也记不清回答的具体细节,遇到同一个问题会给出两个前后不一答案,往往这时候嫌疑人会自乱阵脚。 顾程显然不是会被随便问倒的人,他态度端正又谦逊,向新宇和我接触过几次,他对我私人投资顾问的工作内容很感兴趣,他手里也有点小钱,但舍不得高昂的顾问费用,和我套近乎想让我给他开个友情价。 他开始紧张了,司辰心解释说:沈长风迟迟不问灭门案相关的问题,顾程预先演练过的话术用不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别的把柄被查到,所以他才在沈长风没问具体从事的职业的前提下,自报家门。 难怪我们找不到你毕业之后的去向和工作经历,沈长风不急不慢把问题迂回到顾程的职业,揶揄道:私人投资顾问,你这些年偷税漏税不少吧? 顾程先是愣了一秒,而后笑着放下双手,十指交握,两个大拇指上下交换打着转,缓缓说:我原始积攒到的资本可能不够光彩,等我出去了,一定把之前的税款全数补上。 这人还想着出去呢! 沈长风见他肢体动作没有刚才紧绷,才哪到哪,就想着出去之后的事,真当他们是吃干饭的,两人心知肚明对方在打哑谜,顾程迟迟不问具体的证据,沈长风偏就不说,顾程不敢问是怕问多错多,而沈长风问的多,得到的信息越多,这些信息只要稍加佐证,嫌疑人在审讯期间对办案人员隐瞒事实也会影响量刑标准。 -------------------- 第197章 第六十四章 我们来聊聊你的司机汪峻,沈长风拿起面前的材料翻了翻,目光从文件夹移到顾程脸上,汪峻说他二十岁就给你当司机了,一个司机而已,你对他貌似有些过于慷慨,他的工资甚至比你公司手底下硕士毕业的专业员工还高不少,能解释下原因吗? 第361章 汪峻是个很称职的司机,老实本分,不会过多打听,也不会凭着多年的交情,让我给他亲戚安排工作,顾程一脸淡定的说,有人曾经给过他一比数目不小的钱,让他往我车里装窃听器,探听商业机密。结果,他转头把钱和窃听器一起交给了我。 顾程陈述时表情自然不像是临时编造出来的,他语气中还带着些得意,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在面对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诱惑,还能坚持自己的立场,是非常难得的品质,这样的人给我当司机我能放一万个心,所以待遇上肯定不能亏待了他。 确实是实话,对于业务繁忙,经常需要在车上恰谈业务的人来说,一个稳重忠心的司机就显得尤为重要,沈长风不由得想到了司月白的司机丘山,在他认识司辰心之前,丘山就是已经司月白的司机了,在国外还经常能看到他接送司辰心上下学。从他们的对话和相处模中也能看出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听司辰心说过丘山和司月白相识年少,而且丘山不仅仅是专职当司机,同时还是司月白兄妹三人的安保顾问兼教练,是凭真本事留在司月白身边的。 沈长风问道:汪峻只给你当司机,没做过点别的? 只让他给我开车,工作日行程会由我的秘书安排好,我确认过后,行程同步到汪峻,他基本提前半小时到,如果没有安排,他的时间也相对自由,至于他自由时间是否有其他工作,我并不知情。 呵,还真是个好借口。 沈长风翻动文件夹,从里面甩出两张监控截图,这是你本月参加一次慈善晚宴拍到的画面,你刚还说汪峻只负责开车,我看他陪你从地下车库到晚宴大门外这段路,挺像个保镖的。 顾程眼皮子微微一动,把目光从监控画面收回来,淡定笑道:我偶尔让他给我充当下保镖也没问题吧?他的身高体型具有做保镖的条件,反正在车里等也是等,我倒经常让他给我撑场面。 是吗?沈长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讽刺说: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喜欢参加各种场合的场面人。 问他收养家庭或者顾翎相关的问题。司辰心在观察室提醒沈长风,用词狠一点,可以适当激怒他。 沈长风得到新提示,思忖片刻,收起假兮兮的笑容,翻出另一个文件夹,大剌剌展示在桌上,漫不经心道:吕天明,晏城本地有头有脸的慈善家,金融投资公司老板,年收入上千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非执着于吕天明这个名字?是瞧不起养父给你起的名字吗?顾程? 现在改个名字只需要去原籍派出所登记一下就行,你反而另辟蹊径,找了一个和你年纪相仿,学历不高,认知不高的农民工,签什么授权书,每年还要支付额外一笔授权费,商人不都应该趋利避害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你这盘山公路式的行为实在让我们警方很费解。 顾程明显开始急了,沈组长,我选择用吕天明这个名字作为公司法人,自然有我的理由,这和汪峻牵扯的案子有关联吗? 我没说有关联,我们聊的也不是汪峻的案子,沈长风站了起来,在顾程面前踱着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前不久抓了一个叫凌岚的女人,她现在被强制收押在精神病院的小单间,真惨呐,她的丈夫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顾程一言不发。 沈长风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压力层层叠叠继续倾轧过去,我们在汪峻堂哥汪兴业的夜总会调查到,汪峻和凌岚有过交流,证明两人是认识的,其他人也能证明你和这女人在888号包厢独处过,能告诉我,你和这女人是什么关系吗? 顾程依旧不开口。 你不开口也能理解,你心里清楚我说的凌岚是谁,这案子和你关系不大,汪峻承认是他杀死了真正的凌岚,至于目的嘛...沈长风在顾程面前停下,居高临下道:他是为了给顾翎一个新身份,你也知道顾翎原先的身份去哪了,早在十八年与董燕的骨灰一起,不知道被扬哪去了。这世上除了董燕去世的奶奶,恐怕没人还记得董燕。 我记得。顾程忽然开口,着重重复了一遍,我记得。每年清明和她生日我都会去祭奠她,在苍山,我买了块墓地,里面埋着她最喜欢的衣服。 沈长风像是给黑暗奔涌的河流,开了个小口子,顾程开始讲述当年的故事,我和董燕认识是偶然,那天我从外地回来,赶上大暴雨,车子开到中途莫名其妙熄了火,刚巧手机没电,又没带备用电池,我顶着大雨想着沿街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 当时的雨实在是大,我跑出去没几米浑身被浇透了,只能冲进公交站等雨停,顾程像是回忆到人生某个某个美好的瞬间,笑得很温和,她当时撑着一把红色的碎花雨伞,和我四目相对,我看上去确实狼狈了一点,有些尴尬,她冲我笑了笑。 那会是晚上,路灯还是那种不怎么亮的老式路灯,我就记得她笑起来牙齿很白,很干净,背着个书包看起来像学生。站台就我们两个人,我借机过去跟她说明缘由,问她有没有手机,她说没有,然后告诉我等雨停了可以往下走,有一家买电视的,老板装了电话,一分钟五毛钱。 第362章 下暴雨的公交永远不准时,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和她简单聊了聊,她在附近上夜校,年纪不大工作年限比我还长,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很可爱。我很少打从心底里欣赏一个女孩子,但和董燕第一次交流就深深打动了我,她身上有一种很蓬勃很令人钦佩的生命力。 我们聊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她等的公交到了,我看着她上车,想要留个联系方式,又觉得三十好几的男人要一个二十来岁小姑娘的联系方式,太唐突了些,没想到董燕上车后,把伞从窗户里扔给我,还大声叮嘱我不要被卖电视的老板坑了,顾程说到这里觉得好笑,卖电视的老板还真的坑了我,他收我一分钟一块。 你们后来又是怎么遇见的。 不是遇见的,是我循着她那条公交路线,一站一站问过去的,不远就十二个站,公交车站台在她小区外,我等到很晚才见她回来,我还了伞,想要请他吃个饭,被拒绝,送她手机也被拒绝,她对我有所戒备也能理解,毕竟没人会对只见过一面还找上门来的陌生男人有好感。 我为了追到她,有时提前买好早餐等在她小区门口,有时候带着宵夜等她下班,她起初不收,是她的同事在旁边起哄,才红着脸勉为其难收下,我坚持了快一个月,也是早上我给她送煎包,她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手机号码,说她最近买了个新手机,让我别再给她送吃的,同事看见影响不好。 我们有了联系,有空就煲电话粥,了解到了她的家庭,偶尔还能约到她一起出去吃个饭,第三个月她终于同意跟我交往,大半年之后她同意搬到我住的地方。我在圣诞节那天向她求婚,她答应了。我带她去试了婚纱,买了对戒,董燕很喜欢孩子,我们开始憧憬婚后我们的孩子会更像谁。 但是顾翎她...顾程的回忆戛然而止,痛心疾首道:我如论如何也想不到顾翎对董燕会有那么深的恨意,我赶到的时候,董燕身体里的血基本流光了,浑身冰冷僵硬,我才意识到顾翎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之前她还向我保证会和董燕好好相处,全是她的伪装。我们马上要办婚礼,连邀请宾客的名单都列好了... 沈长风听到这里没舍得拿正眼瞧他,反讽说:你既然这么喜欢董燕,居然能放任她的遗体在房子里腐成巨人观,事后还帮顾翎伪造现场,让董燕以顾翎的身份死去,让她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还假兮兮给人立个衣冠冢,我看是为了慰藉你自己吧。 顾程现在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双眼通红,声情并茂情真意切地演绎什么叫男人的无可奈何,我能有什么办法,顾翎拿着刀子比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我,如果报警她就死在我面前,我和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养父养母不在,我是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我难道能亲自把她送进监狱里去? 真是个会避重就轻的聪明男人,在他全部的陈述里,把自己包装成痴情专一,为了爱情可以坚持给人送早餐,在顾翎以生命为要挟的前提下,不得已才包庇顾翎,帮着处理了犯罪现场,清除了原租客顾翎的所有痕迹,误导警方认定死在出租屋的是顾翎本人。 司辰心轻轻嘶了一声,揉了揉耳朵,林煦怕她身体不适,毕竟才出疗养院,关切道:不舒服? 没事,耳朵被脏东西污染了,我揉揉。司辰心扯了下林煦的袖子,他好装啊,等他出来我能给他一拳吗? 观察室包括林煦在内的其他人:...... 司辰心态度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强调道:我说真的,你们是警察动手要挨处分,我不是警察,而且我大哥超有钱,他可以请律师摆平的。 政策上明文禁止对嫌疑人使用暴力,但政策不能适配特殊情况,比如□□犯在逃跑过程中自己不小心摔了,汪峻不就在拒捕时挨了林队长两脚,像之前一个猥|亵多名幼女的家伙在回羁押室的途中,不好好走路自己左脚绊右脚磕掉了半颗门牙,这种事情能怪的了谁。 像顾程这种十句话里九句是假话的人,他的罪名一箩筐都装不下,还搁这玩深情人设,纯粹上门来恶心他们侦办人员,于是,莫汤汤自告奋勇,在司辰心后面小声说:辰心,第二个审讯室拐角是个监控盲区,你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林煦厉色制止道:这是警局,顾程今天还是带着律师来的,你大哥再有钱也不能纵容你在警局动手。 司辰心悻悻松开她的袖子,委屈巴拉小声嘟囔着:不行就不行,凶什么凶嘛...还相当明显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林煦:...... 其他围观吃瓜群众保护欲爆表,要不是监控摄像头360度无死角盯着,他们警服一脱,分分钟进去给顾程攮一顿。 -------------------- 第198章 第六十五章 你主张是顾翎以生命为要挟,又考虑到他是你妹妹,出于不得已才帮她伪造了现场?沈长风翻到汪峻之前的笔录,直言不讳道:你既然如此看中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帮她获取新身份的处理上,为什么没有选择和你一样的方式,反而闹出人命,杀死一个无辜的年轻女孩。 第363章 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看好她,顾翎原先的身份在原籍被注销后,她去哪都不方面,跟我闹过几回,为了给她弄个新身份我找了不少门道,她不是看不上人长得不行,就是嫌弃户籍地址在农村,最后一个也没挑上。 汪峻之前提过一次,说他堂哥在晏城的路子很野,所以我全权把这件事交给汪峻去处理。顾程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弄个新身份,她又给我闹出了人命。我在看见董燕尸体那天就该报警把她送进去,何至于后面闹出这么多事。 第二次你为什么又不报警?反而还继续包庇顾翎和汪峻。 顾程说: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过了有大半年了,期间顾翎也没有闹腾过,我工作又忙,哪里管的了这么多事。我也不怕你笑话,董燕死了之后,我的心也跟死了,拼命工作麻痹自己,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死了,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靠!何月在观察室一声暴喝,恶心死了,装什么深情老男人,还什么心跟着死了,他妈是过来演琼瑶剧的吧,真要有那么爱董燕,怎么不跟着董燕一起去死。 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了!何月摘下耳麦,一脸愤懑,抬脚往外走,说:蓝安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宁愿去面对地下管道捞上来的骷髅架子,也不想看这披着人皮的禽兽。 观察室门嘭一声关上,沈长风一直劝何月收收脾气,但人家收不了一点,这样也挺好,总需要有人替受害者保持愤怒。 沈长风简直要被对面的男人气笑了,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一句不相关,避重就轻的不做为。和顾翎相关的两期命案,顾程没有选择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承认了一些在量刑上较为宽松的违法行为。在董燕被杀一案中,他说是在顾翎已生命为要挟的前提下才迫于无奈包庇凶手,凌兰一案,他授意汪峻去处理,说事后才知道闹出了人命,他主张自己当时不知情,事后选择继续包庇凶手。 顾程确实是个聪明人,两起凶案距离发生也足够他们对好口供,汪峻甘愿成为弃子,他把自己在意的大后方托付给了更有实力的顾程,汪峻是个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肯背下凌兰一案,现在马三被杀的案子,人证物证悉数指向了他。两起命案,死刑的概率很大。 沈长风并没有问与马三相关的问题,警方也没找到顾程与马三之间产生过的交集,光靠付念提供的一个不记名手机,没法把顾程马三联系在一起,两人没有任何利益纠葛,这案子人员关系错综复杂,联系方式又隐蔽。 审讯室被打开,沈长风从里面出来的,他们需要商量接下来的问询方向,一群人就在观察室或站或靠开起了会。 顾程现在只承认包庇凶手,其他没有直接关系的案子,实在不好切入,沈长风从兜里摸出香烟,一想到某人刚从疗养院出来,又把烟盒塞了回去,他承认了去过向新宇家,这样的话,他在向新宇家中留下掌纹也变得合理。 叶杰语气愤懑,难道我们只能用包庇罪起诉他。 还没到最后一刻,这才刚开始,至少先把逮捕令申请下来,沈长风在观察室逡巡一圈没发现文书小能手,问众人:小月去哪了? 组员田肃回答说:小月被顾程给恶心走了,给蓝安帮忙去了。 让她拟份材料,加急送检察院,逮捕令今天必须下来。沈长风想着人来都来了,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先把人扣押了再说。 田肃点头应下,沈长风看司辰心盯着里面的顾程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司顾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司辰心微微侧过头,看了沈长风一眼,又把目光停留在顾程身上,顾程在审讯室正襟危坐,双手大拇指还在相互打着转,看上去丝毫不紧张,她没回答沈长风的问题,反而问:以他目前承认的情况,会被判多久。 沈长风告诉她:我们只有口供,没有证据,检察院历来重证据轻口供,他再给自己请个律师的话,最多三年。 司辰心斟酌片刻后,也就是说没有向新宇一案的话,他轻判的概率很大? 确实。 顾程从刚听到向新宇名字后的防备,在沈长风转移问询重点后,他的姿态越来越松弛,甚至还当众恶心人。可见,向新宇一案出乎顾程意料,毕竟警方联系他过来问询的理由是了解司机汪峻的情况。 司辰心不知不觉间歪着头转起了鬓发,林煦见过她这个动作,有时在沙发上,有时在书桌前,她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她幽幽开口,你把掌纹对比结果告诉他吧。 目前这半枚掌纹几乎是警方唯一的压轴证据,现在有顾程去过向新宇家的证词,这份证据效力被大打折扣,沈长风还想着再观望一下,这份证据亮出来,对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帮助。 既然没什么帮助了,留在手里也是废牌,还不如把它用出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司辰心语气笃定,她大哥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这张牌用出去,顾程要是继续抵赖,我们彻底没了先机。沈长风还是有些担忧。 第364章 没了就没了,我们还有汪峻这个同伙在,司辰心目光坚定,世上大多看似稳固的利益共同体,因利益而捆绑,自然也会因为利益受损而分崩离析,你放心告诉他,要是不行,我亲自去撬开汪峻的嘴。 有了司辰心的保证,沈长风无所顾忌的重新回到审讯室,顾程看着两人在对面坐下,笑着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的律师? 律师?沈长风讪笑道:顾老板,想什么呢?你身上还背着命案,你从这出去也是直接看守所。再厉害的律师辩护,灭人全家这种程度,你除非手眼通天能把最高院买通,否则... 顾程眼镜片后的眼睛警觉地眯了起来,等着沈长风后面的招数,两张打印下来的掌纹,一左一右呈现在顾程面前,左边这张是十二年前向新宇灭门案现场提取到的凶手掌纹,右边是刚才和你握手,在我手套上留下的,我们技术人员紧急对比过了。 沈长风几乎一字一顿,你的掌纹和十二年钱命案现场凶手留下的掌纹高度吻合,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顾程眼睛直直望着前面两团纸上漆黑的掌纹,仿佛眼前出现两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向内坍塌,几乎要将他吞噬进去,而顾程此刻就站在黑洞边缘,稍一倾身,万劫不复。 沈长风收起证据,没急着催促答案,因为此刻他心里也十分没底,只听顾程语气平静,非法取证也能作为证据? 听到他这话,沈长风心里霎时凉了半截,心说底牌也费了,面对顾程这种级别的嫌疑人,拼得就是心理素质,沈长风微怒道:我现在也可以叫人进来,在摄像头下再取证一次,二次对比结果只会比现在的精度更高。 顾程无话,坐在对面,透过镜片开始打量这间审讯室,目光最后停在单向玻璃上,覆过特殊材质的单向玻璃清晰映照着他惊喜打理过的头发,鬓角冒出几根怎么拔也拔不光的银发,金边眼镜还泛着昂贵的光泽,全套私人定制的高级山羊绒西装平整笔挺,此时他才发现领口有些歪,换做往常他一定抬起下巴修正这些不得体的小细节,自己是个成功的商人,掌握大把资源,多少心怀抱负和理想的人渴求自己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讨好的话术里,巴结的眼神中,无不彰显自己高于他人的尊贵地位。 但他知道自己脚下一直有个黑洞,那里面是他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黑压压的像漩涡一样不断旋转,他必须让自己足够体面,他需要享受别人瞻仰的目光,才能忽视令人目眩的黑暗。 审讯室安静了有一会,顾程慢吞吞摘下自己的眼镜,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他将眼镜放到一边,说:我认罪,十二年前,确实是我杀了向新宇一家。 审讯室,观察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对犯罪嫌疑人这突如其来不带一句狡辩的认罪态度给惊到了,只有林煦看见司辰心蹙起的眉头,她没有喜悦没有震惊,只是蹙起了眉。 沉寂几秒过后,观察室有人不确定地说:他...这是认罪了? 我没听错吧。我们查了这么久的主犯,在看到掌纹之后,居然老老实实认罪了... 那他刚才狡辩个什么劲? 我靠,一组侦查员田肃,后知后觉问司辰心,司顾问,你是怎么知道出示这份证据顾程会认罪的? 司辰心一脸凝重,不清不楚地轻声说,我不知道的。 司辰心确实不知道,她不知道司月白居然能调查到这种地步,大哥知道些她不了解的内幕。 等同于,顾程是被司月白送上来的。 -------------------- 第199章 第六十六章 沈长风没有因为顾程突然认罪的转变而震惊太久,他一脸严肃,为什么要杀人全家?汪峻是否也参与其中? 向新宇其实不用死的,是他自己非要凑上来,顾程轻笑一声,态度语气满斥不屑和鄙夷,我遇见他的时候,吕天明这个身份已经混得小有名气,我有自己的客户群,他们很认可我的专业能力,我们也确实是在招商会上见的面。 我带大客户去考察项目,碰巧在楼下遇见,他招呼没打直接当着客户的面问我是不是顾程。还问我这些年为什么不回南城。顾程一脸冷漠,我很久没遇见这么没礼貌的人了,客户还问我认不认识他,我只好说他认错人了。 你们之前认识? 认识,向新宇是我一个同学的弟弟,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念的小学,他比我小三届,小学之后他们父母离婚,他跟着母亲来了晏城,寒暑假是在南城度过的,我读高三的时候还见过的他,我大学有意要切断和南城的往来,所以同学见的少,没想到多年以后他还是能一眼出我。 顾程没带眼镜,目光很难聚焦到某个物体上,他茫茫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感而发,一个人最不想发生什么的时候,老天爷总会在意料之外把变故如期而至的安排上,天底下总有巧合的事,我们考察的项目,工程承建商就是向新宇,也不知道他这么没礼貌的人是怎么把项目拿下的。 两次,顾程说了两次没礼貌,他很在意别人对待他的方式,向新宇会是因为没礼貌而招致灭门吗?要真是这样,林煦认为他绝对是个容易感到冒犯的真变态。 第365章 沈长风着重问道:你是因为向新宇对你没礼貌才对他怀恨在心? 有一部分吧,顾程认罪后心态有所转变,他坦白道:最主要还是因为他认识我。 沈长风反问:就因为这个? 顾程笃定说:就因为这个。 不要试图去理解杀人犯的行为和心理,在他们的认知中,有一套独属自己的可以完美自洽的逻辑,沈长风问他:要是这样,你解决向新宇一个人就行,为什么要杀他全家? 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跟他妻子提起过我,要是说了,世上又多了个知道我过去的人,所以,顺手就解决了。顾程没有任何狡辩,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那孩子呢?他们大女儿向娜才八岁,小儿子连路都不会走,两个孩子能威胁到你什么? 我是孤儿,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会过得有多艰难,与其在世上活得辛苦,还不如早早帮他们解脱。 观察室不知道谁暴了句粗话:我他妈... 沈长风旁边负责笔录的叶杰,笔记本键盘快要被他敲碎了,沈长风见识过真变态的数量手脚加一起都未必够数,他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又问了一遍,汪峻是你同伙? 对,毕竟我一个搞不定。 说下你们的行凶过程。 没什么好说的,顾程似乎不太想回忆,我罪也认了,杀人动机也交代了,说与不说,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应该是死刑立即执行。 顾程笑着对沈长风说:沈组长,现在案子也破了,凶手也伏法了,你们加官进爵的庆功宴可以准备起来了。 沈长风冷着脸问:你没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没有,我活到这把岁数,苦难和奢华全体验过了,没什么遗憾,你们要是有什么查不清楚的案子,随便我往我的起诉状上加,全是我干的。 沈长风的巴掌啪一声重重落在桌上,厉声道:顾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既然认罪就好好配合我们问话,就算你不准备为自己争取从轻发落,也该把你自己犯下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顾程听沈长风吼完,皮笑肉不笑,油盐不进地说: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你们查到了什么,都是我做的,我认罪,我伏法。 靠!沈长风摔上审讯室门,双手叉腰,忍不住骂脏话,这人看到证据后居然直接降智,连带着还想给我们降智。什么脑干缺失的傻逼玩意,罪名是想加就能加的? 其他人看沈长风少见地暴怒,纷纷噤声,缄口不言,只有司辰心敢触他的霉头,幽幽开口,我提醒你一下,脑干缺失并不会直接降智变成傻逼,顾程并没有放弃抵赖,至少他的陈述中,我没听出真话。 沈长风被驳了面子也没生气,眉毛微挑对司辰心的分析感兴趣道:你的意思是他全程在撒谎? 他承认杀了向新宇一家是真的,至于杀人动机...司辰心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是随便扯的假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不是,叶杰有点弄不清楚情况,他都认罪了,我们也有证据,那..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扯个假的杀人动机,他脑子瓦特了? 这也是令司辰心感到费解的地方,有证据,也承认杀人,可他偏偏不愿交代真正的杀人动机。 林煦分析说:隐瞒真实的杀人动机,原因无非两点,第一种情况是后果不严重者,隐瞒真实动机可以在最终获得轻判,第二种情节严重不愿交代的,嫌疑人对判决结果有一定的心理预期,所以破罐子破摔,藐视司法。 田肃附和说:顾程肯定是后者。 那咱现在怎么办?叶杰摊手说:特别行动组可没有零口供结案的传统。 沈长风为难的看向司辰心,求助道:小满,你现在有侧写模型了吗? 之前的有,现在他认罪太快,我不确定先前建立的还管不管用。司辰心实话实说,在去疗养院之前她有个大概的模型轮廓,在疗养院被收了电脑手机,所以并没有发给专案组。 你跟我一起进去,顾程认识你,说不定他愿意交代点别的。 司辰心还在犹豫,林煦抓住她的手腕担忧道:你刚出院,确定身体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司辰心轻拍了拍林煦的手背,开玩笑说:要是我感到不舒服,肯定先把顾程揍一顿解气,正好你在外面拦不住我。 林煦:...... --- 两人一同进入办公室,司辰心坐在刚才叶杰的座位上,沈长风为她向顾程做介绍,顾程,这位是我们专案组特聘顾问,司辰心,她接下来对你展开的问询务必如实回答。 顾程摸到眼镜带上,他的眼前再次恢复清晰,毫不避讳地观察着司辰心,几秒后,他像是恍然大悟笑着感叹,啊,故人之女... 司辰心回视他的目光,你说的故人,是我母亲还是我父亲? 都是。顾程眯着眼带着笑意,眼底夹着狡黠的光,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你小时候要像你妈妈多一点。 第366章 是吗?司辰心冷静地告诉他,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我,小时候没人觉得我像母亲。 顾程长长地哦了一声,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姐姐,她还好吗? 司辰心知道他是在激怒自己,但他用错了方法,阿姐从来不是自己的软肋,你刚才说,你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处境有多艰难,你在五岁被顾文收养,并不算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毕竟你的养父母把你培养长大,比起那刚出生就把你扔到孤儿院的亲生父母要强数倍。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没有父母的孩子处境艰难?顾文一家有虐待你? 顾程嗤笑一声,说:你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这话由你来问我,不感到奇怪吗? 司辰心一脸不可思议,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说:你是脑子犯蠢了吧,我和你能一样吗? 她优雅翘起二郎腿,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妆点到了头发丝,司辰心说:我的父母虽然不幸离世,并不代表我们兄妹会过上孤苦无依的日子,司家是个大家族,你这种底层出身未必会知道什么是一大家子同气连枝,互帮互助。我们兄妹和家族同辈的兄弟姐妹没有区别,我们接受一样的精英教育,手握相同资源去社会闯荡,我们同样被长辈寄予厚望,也会成为下一任优秀继承人。 你会认为我和你处境相当,主要还是你因为你所处的阶层限制了你短浅的眼光,司辰心相当清楚利用什么来挑衅顾程,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出身,当一个人拼尽半生,只是为了摆脱别人对他出身的偏见,纵使他坐拥普通人几辈子也无法积攒的财富,他站在金山银山上,看着山脚下的人,想的也是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会知道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出身。顾程就是这样的人,他需要昂贵的外表包裹,他认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注意到他从低洼中带出来的泥淖。 这招是管用的,顾程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观察室的人也能从他紧绷的下颌看出来,这老东西正无能狂怒呢。 你试图利用我父母不在人世的事实,企图把我和你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相提并论,司辰心嘴角微翘盯着他,你已经五十好几了,难道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拥有你望尘莫及的地位吗?你费了半辈子不也没爬到我这个高度。 叶杰牙碜般嘶了一声,司顾问这话说的,有点爽又有点气人是怎么回事。 田肃说:气人就对了,你看顾程都快要气得冒烟了。 顾程笑了,连带着上半身都在颤动,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比你父亲要傲慢得多。 这是司辰心第一次听到外人对父亲的评价,在她的对父亲仅有的印象中,父亲从来不是个傲慢的人,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要谦逊低调,不可因口舌之快而去贬低其人,刚才她说的话,要是被老爷子听见了,九成九是要挨批评的。 你是第一个说我父亲傲慢的人,司辰心不会容许任何人诋毁他的父亲,她奚落道:你以自己的人生经验,以免受苦难为由,杀死两个年幼无辜的孩子难道不是傲慢?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特别了解那些有钱人的想法,甚至因为掌握了他们那些阴暗的欲望而沾沾自喜,你还自以为在道德上高人一等。司辰心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你要是能放弃对身份的追求,接受自己是被遗弃的孤儿,做个普通人也能活得很好。 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丫头,懂什么?顾程不屑地说。 我可能确实不太懂,不过凭我有限的社会认知和读过的几本专业书,你如此执着于自己的出身,又认为那些有钱有时间的上层人士是傲慢的傻逼。司辰心把头发撩到耳后,单手撑着下巴,几乎要把顾程整个人望穿,我猜...你找到过你的亲生父母,而且他们的处境或者身份,让你难以接受,对吗? 顾程收起脸上的表情,进审讯室之后,他有过轻松的姿态,也有过虚伪的表演,也表现过蔑视和不屑,只有现在,在听完司辰心最后一句话,他脸上的表情表现尽数消失,空洞得像一具蜡像。 -------------------- 第200章 第六十七章 绝大多数人在被当众戳穿伪装后,大部分会羞愧难堪,也有的人会无能狂怒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无措,顾程属于在怒极情况下还分外冷静的人。蜡像脸动了动,上面堆出几道褶子,皮肉牵出来的一张笑脸上,顾程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精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司辰心,带点警告的语气,说:小姑娘,你这样很危险,能活在羽翼的保护下没什么不好,别小小年纪不知深浅的找死。 林煦在观察室拳头不自觉攥起,顾程明里暗里全是威胁。 司辰心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一个忠告罢了。顾程笑道。 沈长风在司辰心旁边小声耳语,小满,你要不要先出去,毕竟你哥那边... 司辰心没听下去,现在让她出去,早干嘛去了。她坐直身体,直面顾程,说:至少我猜对了,你知道你亲生父母的身份,而你也相当瞧不上他们,向新宇不仅仅是因为认识你被杀,他还知道你的秘密,是不是他用这个秘密作为筹码,向你讨要过相应的好处?所以你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老婆孩子,在剥夺他的生命之前,实施手段残忍的精神虐待。 第367章 顾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他这态度,所有人都知道,司辰心又猜对了。 不说?司辰心轻轻蹙眉,复又舒展开,不说也没关系,人类发明语言,最初是为了让交流更方便,只是后来语言衍生出了谎言,我所学的专业课之一便是从语言中甄别谎言,透过谎言的折射分析后面的真相。 我们就从你的公司法人,吕天明这个名字开始吧。司辰心好整以暇进入状态,她气定神闲道:你刚才的陈述中,自大学开始,你有意斩断南城的关系,所以你从养父出狱到养父母离世,期间一次也没回去过。其实你想过改名字是不是?但改名字的前提条件需要去原籍派出所的登记,你宁愿花钱交易买一个别人的名字也不愿回南城一趟。 司辰心耐心的一个一个问道:你十九岁之后再也没回去过,你很厌恶南城? 顾程没反应。 南城有你讨厌的人? 沈长风注意到,顾程右手大拇指缩到了食指后面,这是一种逃避行为。 这人不是你的同学,老师,也不可能是你的养父母,司辰心挨个列举,同时关注顾程的微反应,范围逐渐收缩,你们认识,应该还见过面,你不联系养父母,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人。 顾程还保持刚才僵硬的姿势,不一样的是他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搓着,开始逐渐不安起来。 你离家后不联系养父母,但顾翎知道你的地址,你们之间还互通信件,你也并没有完全斩断南城的联系,至少,你还在乎顾翎,至于你为什么不联系养父母,我猜想,他们会把你的近况告诉别人,对吗? 司辰心已经通过列举得到了一条逐渐明晰的路径,现在只需要顾程一个反应她就能为自己的推测定下具体结论,所以她最后才会询问顾程,自己说的对不对。她看着顾程等待一个答案。 顾程看着自己说的养在羽翼下的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眼角夹出刀刻般的沟壑,很聪明,你要不要猜猜这人是谁? 司辰心其实早有了答案,她要的就是顾程现在的反应,她没有继续猜下去,反而说:让我们回到开始,你为什么会选择吕天明这个名字作为公司法人?在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吕天明。 说来听听。顾程好奇道。 吕天明是个没接受什么教育的普通农民,自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和追求,只想着如何赚点钱回家,让家里人能吃饱饭,盖上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所以他才会为了几千块卖掉自己的身份证,为了能支撑家里的开销,签了一份他未必认识几个字的授权协议书,他只知道每个月有钱拿。这样一个为了家人甘愿付出的人,你认为他是高尚的。 你本来也想要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在你还是顾程的时候,后来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改变了你的想法,从此你对顾程这名字深悟透绝,因为不想和南城的人有纠葛,只能选择假身份,机缘巧合之下你看到了吕天明,一个你曾经拥有且充满希望的名字。司辰心说到这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的张知裕张老师,想必是希望你能有个光明的未来。我们上次去南城的时候,老人家还对你印象深刻。 顾程肩膀微微往下一塌,几十年没见过张老师了,没想到他还健在。 你也希望叫吕天明的人有更高的成就,真实的吕天明虽然是个没关系没门路的庄稼汉,但他清白的身份和高尚的人格,除了没文化这一点瑕疵,简直是你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你用吕天明的身份从零开始,一步一脚印让吕天明成为企业家,慈善家,拥有别人望尘莫及的地位,数不尽的财富,最关键是白手起家,是多数人最艳羡的草根逆袭的商业神话。 你执着于顾程这个名字,又很在意自己的出身,但又不介意吕天明同样底层的身份,司辰心眼睛一弯,笑着对顾程说:你是个私生子。 你确实很聪明,顾程听完没有为自己做任何狡辩,同样报以微笑回敬说:过慧易夭啊。 我去...长见识了,我居然有机会在现场看到司顾问施展她高超的读心术,田肃一脸崇拜,小月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之前司顾问能凭空看出付念有个弟弟,今天又推理出顾程是个私生子。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脑子。 旁边的同事撞了他一下,揶揄道:你要是有这脑子组长还请啥顾问,直接把你当活佛供起来。 林煦没有参与他们短暂的插科打诨,两次,顾程又一次威胁了小满,他一个注定出不去的人,能威胁什么?要是不能,没必要说第二遍。林煦站在单向玻璃外,沉着脸,一言不发,眼前的玻璃将她们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顾程要真是个私生子,他不得恨死亲爹妈,叶杰问道:以他这作风,你们认为他们还活着吗? 他们还活着对吧。司辰心用肯定的语气对顾程说:你辉煌的成就总需要有人来见证。 他们有没有为抛弃你的事实,而向你道过歉?司辰心问他。 这个问题之后,审讯室内安静了很久,久到其他人都以为顾程不会回答,众人只看见顾程又把眼镜摘了下来,他慢悠悠开了口,我在七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在家的时候顾文从来不让我喊他爸爸,只有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我才可以叫他爸爸。 第368章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奇怪的男人,顾文把我推过去,让我喊他爸爸,他们两个大人很聊得来,在茶室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顾文有时还会让我进去陪着,他们天南地北的聊,从来不聊为什么把我扔到孤儿院,他每次走的时候不会忘记叮嘱我听顾叔叔的话。 他来的次数不多,从我上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他一共看过我八次,见面总问我学习怎么样,高三也是在他的建议下,才报考金融专业,我在拿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天打电话告诉他,本来是希望能有两句鼓励和表扬,但是我打电话的时间不对,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小男孩叫他爸爸,没有鼓励和表扬,只记得他咬牙切齿说让我不要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 司辰心认真听着没有打断,顾程早已年过半百,他的两鬓滋长出银发,他回忆这些时,仿佛是在叙述昨天发生在他身上的经历,这个男人他拼博一生,即便有了现在的成就,他还是被困在了自己被视为不重要的时刻。 直到大学毕业我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没主动找过我,我本以为只要我不和他产生任何瓜葛,浑浑噩噩也就过去了,毕业之后几年,通过顾翎跟我写的信我才知道家里出事,顾翎信里描述的不清楚,我又在负责一个大项目,走不开,我只好再次给他打电话了解情况,他并没有对我解释什么,只说是顾叔叔招人算计没藏好尾巴,才被人抓了把柄,我这个外人最好不要参合进去,对我没好处。 那是第二次对他失望,原以为他会看在顾叔叔替他照顾儿子多年的情分上帮衬一点,结果他自己反倒躲得远远的。顾程有感而发,人心永远隔肚皮,今天可以称兄道弟,明天也可以避而远之。 沈长风终于找到自己能插话的机会,他问顾程,所以,你是因为自己的个人处境和经历,才会协助付念,帮助她报复她的原生家庭? 没错,顾程很坦荡,这种报复比能挣到钱还令人兴奋。 司辰心紧接着问他,你那个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的名字程成。要我说付念还是不够狠,仅仅只把她那个废物弟弟培养成一个流氓,顾程沉浸在大作的喜悦中,得意道:我让他成为了一个废物,一个要靠吸|食|毒|品的才能活下去废物,七十好几的爸还要照顾成|瘾的儿子,这样的家庭氛围多和谐,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谁都不得善终。 儿子要是走在前头,他们没人送终,老子死在前面,孤儿寡母只会更艰难。顾程笑着说:人总要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付出点代价,我不能轻轻松松让他们去死,他们要看着我功成名就。 -------------------- 昨天有读者宝贝问我为什么不能送礼物,我评论回复过你,你应该没看见,我在这里再发一遍 宝~我还是个没签约的野生作者,只能被浇灌,不能送礼物,我平时也忙,没时间审签(主要还是怕被杀)不能送礼物就把买礼物的钱留着给自己买小零食吧。 野生作者在此祝大家都好,感谢你们喜欢我的第一个网文作品,我会再接再厉( ?? ω ?? )? 第201章 第六十八章 你在第一次介绍的时候,直接称养父为顾文,和你亲生父亲做比较时,你称呼他顾叔叔,司辰心总能从语言中发现嫌疑人不经意间暴露出来小细节,也正是这些小细节往往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感,想必你对他还有点感情。 在我还不知道他领养我的目的之前是有的,随着我逐渐了解到他去孤儿院领养我的目的,这份感激也荡然无存了。 司辰心根据顾程的叙述,判断出他的亲生父亲家世应该要比顾文家庭条件要好,你认为顾文把你当成了工具? 不是认为,是事实,在顾文入狱之后,我每个月会给顾翎寄生活费,她妈根据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我,质问我为什么不帮帮顾文,她向我要了一大笔钱,说是一次买断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同意了,顾程说:她带着那笔钱上了车,上车之前对我放狠话,说你跟你那忘恩负义的亲爹一样,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收养你。 顾文是在知道我的父亲是谁的前提下才愿意收养我的,事后我向那个女人求证,她承认,的确是她把我被福利院收容的消息告诉顾文。 那个女人?司辰心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生下他的女人。司辰心问道:你找到答案了吗? 找到了,顾程笑笑说:还不如不找,一个男人背着发妻在外面搞女人,女的怀孕以肚子为要挟,要求男人把她扶正,男的需要发妻家里的支持,执意不肯离婚,于是,女的一气之下把刚出生的婴儿扔到了福利院大门口。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是养不起,仅仅只是被威胁的男人不在乎,女人嫌累赘,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人们常说照化弄人,顾程感慨,发妻死后,女人终于能修成正果,本来想把孩子要回去,偏不巧,肚子里又怀上了。 顾程是有恨意的,他和付念很相似,他们有相同的遭遇,顾程五岁之前是孤儿,五岁之后是工具。司辰心之前和导师一起研究过一个课题,对孤儿院儿童进行心理分析和心理干预,目的是为了让这些孩子能尽早适应和融入新家庭,那些一出生被弃养的孩子,对家庭的渴望往往要高于长大后被弃养的儿童。顾文和付念的不同之处就在这,一个出生被弃养,一个长到十几岁被抛弃,他们对原生家庭有着极深刻的恨意。 第369章 司辰心最擅长的是共情,她能带入任何人的任何处境,会切身去体验当时环境下的心理变化,只有了解当事人最真实的感受,她才能理解对方的行为。此刻,她能感受到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五岁儿童,怀着对家庭的希冀,抬头仰望大人高大的背影,心中激动又忐忑,他到现在还愿意称呼顾文为叔叔,相较连名字都不愿说口的生父,顾文许多年前也曾爱护过那个年幼的孩子。 进行到这里,司辰心已经很累了,虽然她从进来坐姿也没换过两个,和嫌疑人沟通,尤其顾程这种人,分秒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还要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以及说话时外在微反应是否和陈述内容相符。顾程对原生家庭的描述,没有隐瞒,甚至有种遇到心理咨询师的滔滔不绝。这些话他在心了埋了很多年,借由今天的机会,毕竟他对面是专业执证心理咨询师,在循序善诱之下,顾程压在最深处最隐晦的秘密被悉数倾吐。 人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选择违法乱纪,你确实有不幸的出身,司辰心说:或许我应该同情你? 同情?顾程像是听到令人发笑的笑话,语气轻蔑,你怎么和你母亲一样,老是喜欢同情别人。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需要同情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觉得需要别人的同情,那基本是个没用的废物了,同情是世上最无用的情感,既改变不了现状又浪费精神,最后只留下无能为力的自我感动。顾程对司辰心笑得古怪,说起来,你母亲要是没有她的慈悲心肠,说不定还能活得好好的。 司辰心一脸平静,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顾程一个,问:计划是谁提出来的? 我们。 你们?司辰心反应很快,除付念之外,还有其他人参与? 顾程有意要结束和司辰心的对话,这就要看你...他看向旁边的沈长风,又把目光投到单向玻璃,缓缓说: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查到了。 --- 何月过来送逮捕文件,刚好两人从审讯室出来,何月把文件递给沈长风,瞧见司辰心脸色不太不好,说:司顾问,你脸色好差,是里面那傻逼给你气的吗? 司辰心轻声说没事,她往林煦旁边一站,之后的审讯我不进去了,你们有哪些相关的案子需要口供,最好由测谎师协助。 测谎师一时半会来不了,我来跟,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沈长风没在文件上签字,啪一下拍回给何月,内容不对,回去重写。 何月据理力争,不是您说得罪名是窝藏包庇杀人凶手嘛? 田肃站出来主动背锅,是我的问题,嫌疑人刚才招供了,司顾问的问询太精彩,我一时给忘了,他夺过何月手里的文件夹,呵呵一笑,小月,我来写我来写... 什么,顾程招了?何月震惊,他刚才不还是深情琼瑶男主,一会的功夫脑子就开窍了? 叶杰冷哼道:他不仅承认向新宇一家是他杀的,还让我们把查不明白的案子往他头上招呼。 何月看里面气定神闲的顾程,哪有半点嫌疑人该有的样子,她评价说:这人是傻缺吗? 他不是傻缺,但他把我们当成了傻缺,沈长风阴沉着脸,他目前有点搞不明白司月白把这人送过来的目的。 他想问司辰心,结果一不小心瞥见人家正说着悄悄话,只好悻悻收回目光。 司辰心整个人靠在林煦身上,她在封闭的空间里待了太久,总觉得有一股浊气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上气,她小声对林煦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林煦带着她先离开观察室,走廊里,司辰心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林煦看她脸色不好,担忧道:你要不让你二哥来接你回去? 司辰心看着窗外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我要去找大哥。 找你大哥做什么?林煦问;他不是下午刚离开晏城? 我要问清楚,他是怎么查到顾程的。司辰心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夜空,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 现在过去? 不...司辰心左右看了看,没人,踮起脚在林煦耳边说:今晚陪你。 一丝小雀跃在林煦心里荡漾出一大片波澜,于是,她又代表性加班加到了八点半多一点点,开着她那霸道的黑色suv风驰电掣回了家,先来迎接她的是小橘,毕竟林煦是它的一号铲屎官,猫罐头数她开的最勤快,司辰心斜倚在房门,眼底含笑看着她们一人一猫。 林煦今天没有第一时间给四脚兽开猫罐头,她径直走向司辰心,抱着她狂乱地吻了上去,司辰心招架不住,费了力气才推开,调笑说:哪有一回来像你这么急的,昨天你也没这样。 昨天还不是因为江晚这个大灯泡在家,而且你沾床就睡着了,林煦抱着人不肯撒手,她今天大概率是睡值班室,蓝安带队从下水管道捞上来的尸骨,够技术队研究一晚上的。 司辰心推搡着她,你先去洗澡。 小别胜新婚,咱俩连新婚都开始就小别了个把礼拜,你不知道我每天想你想得都要疯了。林煦急不可耐表达自己的爱意,语调一转,跟受了冷落的小媳妇似的,阴阳怪气说:不像某人,在疗养院不是捞鱼就是捡鸡蛋,一句想念的话也没有。 第370章 司辰心迷惑地眨了下眼,疗养院不能带手机进去,你也是知道的,总不然让褚楚姐给我们当传声筒吧。 林煦还想说的什么,司辰心直接把她往浴室推,哎呀,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去洗澡去洗澡... 林队长脚步一顿又把人往怀里一揽,说:没有奖励,洗澡没动力。 ......司辰心轻笑道:你好赖皮。 赖皮就赖皮,林煦洋洋得意,你主动亲我一下,我马上去。 于是,司辰心蜻蜓点水象征性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好了,你可以去了。 林煦似乎不满,小声咕哝,真敷衍啊... 你说亲一下,司辰心较真解释说:又没具体说怎么亲,再赖皮今晚不在你这睡了。 林队长抱着睡衣往浴室走,心想:下次一定要把话说全,免得较真的人又逐字发挥。 --- 林煦光速洗澡钻进被窝,司辰心正靠在床头看一本从司月白那借来的英文原版书,林煦凑过去瞅了一眼,秒放弃,问道:你明天几点出发? 二哥说九点,他想再睡个懒觉。 林煦说:你两个哥哥还真是性格迥异。 也没有吧,他们其实挺像的,只是大哥要稳重些,大哥肩上的责任也比二哥要重,司辰心合上书,在我们还小的时候,爷爷问起二哥的未来规划,他明确说他要给大哥当副手。 你二哥不知道顾程?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明天就不用专门跑这一趟了。 也是。林煦抽走司辰心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顺手关了灯,黑漆漆的房间里,司辰心说:现在十点不到,睡觉太早了吧。 林煦树袋熊一样圈着怀里的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颈间,低声说:不早了,总得给你留八小时睡觉... -------------------- 第202章 第六十九章 次日,专案组依旧繁忙,顾程虽然归案,但没人感到丝毫轻松,顾程涉及相关案件的证据链需要完善,检察院不会因为顾程认罪的供词而轻易定他的罪,沈长风昨晚带人熬了个通宵,卡在顾程律师掐表的疲劳审讯内时间内,才把顾程押回羁押室。 没有结论,他啥罪都认,叶杰瘫在椅子上,双目放空,我没见过这么积极主动认罪的嫌疑人,这态度,咱把八十岁老太被□□的案子安他头上,我看他都未必会摇头。 叶杰唉声叹气,组长,咱接下来咋整啊。 先把能确定的罪名定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长风一脸疲倦,隔着两个工位他问林煦:林队,司顾问没给你透露点其他的? 没有,她也不知道顾程是怎么莫名其妙被她大哥查到的,林煦告诉他:所以,小满今天找她大哥去了。 沈长风没再问其它,司月白的确先警方一步,把向新宇灭门案捅到专案组眼前,不过顾程为什么在见到半枚掌纹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难道司月白知道真相,他知道当年是顾程带人去灭的门,可司月白知道归知道,这跟顾程突然转变的认罪态度没有任何关联。 在没把那半枚掌纹呈现出来之前,顾程明明交代去过向新宇家里,在证据效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顾程偏偏认罪了,就好像司月白知道顾程会承认似的。沈长风脑子一团乱,他们兄妹俩一个赛一个神秘,人与人之间究竟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林煦准备好材料,在昨晚枕边人的点拨下,她打算今天把汪峻拿下,老王,跟我去看守所提审汪峻。 莫汤汤叼着豆浆吸管,老大,汪峻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还愿意招供出什么? 林煦把握十足,说:他一定会招的。 --- 林煦带着王澍和非要跟过来凑热闹的莫汤汤,签好手续后,两名狱警押着汪峻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审讯室,汪峻被剃了看守所统一的寸头,鼻梁和眉骨上还有没消散完全的淤青,套着宽大的黄色马甲,狱警给他固定在椅子上之后,退到审讯室之外,汪峻坐下,眼神挨个看过铁窗对面的三人。 莫汤汤过去打开执法设备,林煦照本宣读了程序化的标准流程。 汪峻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昨天专案组传唤顾程来接受询问,林煦告诉汪峻:技术部门临时对比了他的掌纹,我们非常幸运的破获了十二年前一桩灭门惨案,也就是上一次问过你的向新宇一家被杀案,此案凶手顾程,对杀害向新宇一家的事实供认不讳。 汪峻听完,大睁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过了好半晌,他才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你们警察一定是在诈供。 林煦冷哼一声,不轻不重的眼神扫过去,说:我们全程有录音录像,还有顾程本人签名的口供记录,灭门案是不是诈供,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汪峻重复着,对林煦的话充耳不闻,老板认了罪,那他的儿子怎么办?姜鹤是个没参加过正经工作的女人,就她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哪里能独自拉扯大一个孩子。 第371章 汪峻足足过了几分钟才接受这个事实,林煦也不急着催他,汪峻说:他都交代了什么? 他交代是你协助他完成的灭门案。林煦模棱两可地告诉他,顾程没有交代真实杀人动机,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弄清楚顾程为什么要杀害向新宇一家。 他会被判死刑吗? 大概率是死刑,毕竟他做的恶太多了,林煦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姜鹤昨天拍的姜嘉圆的照片,小男孩正趴在书桌上写作业,照片只拍到四分之三的侧脸,这是昨天姜鹤发给我的,孩子很好,期末考试数学成绩班级第一。 汪峻哑着嗓子开口,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会我转交狱警,他们检查没问题后,会送到你的监室,林煦把照片推到审讯桌子的前沿,你可以先看。 汪峻伸长脖子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忽然笑着说:我跟他说过好多次,写作业背要挺直,我不在,他妈也不会在意这些。 我儿子长得好吧?汪峻自问自答:我一眼就看中了来找工作的姜鹤,个头脸蛋小小的,站在一群求职的人当中,她情绪最紧张,一看就没了解招聘内容,奔着工资后面的几个零就来了,像她这种没什么阅历的年轻小姑娘很容易在夜场被欺负,我帮过她几回,她说看见我就有安全感,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姜鹤成为我女朋友之后,我让她辞了职,我们老家那边的女人都是不工作的,女人要是抛头露面在外面工作挣钱,男人在村子里没面子要抬不起头。 莫汤汤忍不住想给他一个白眼,心说:什么封建余孽,你们那的男人,面子都比天大是吧,这么有本事流星撞地球的时候用你们的面子挡回去,那才叫风光呢。 姜鹤是个很单纯的女人,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除了带孩子有点不上心,算是个很省心的女人。汪峻知道林煦是领导,于是问她:以后,他们母子会怎么样? 我们会追缴你的违法所得,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如果购房款查出来路不明,会被法院收缴。 汪峻急道: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用自己攒下来的工资买的,我的工资每月都会打到姜鹤的银行卡上,你们可以去核实,那套房子是干净的。 你另外一套呢?林煦问。 汪峻低下头,他急于保全在外面的妻儿,顾程给我的奖金。 他为什么给你发奖金?给你发过几次? 发过挺多次的,跟着他的时间太长我也记不大清了,每次他都把现金成捆成捆的留在车上,汪峻说:第一次,是处理那个叫凌岚的小姑娘,那是我第一次帮他,我们把凌岚带到了山上,我挖坑,他在边上抽烟。 事后的第二天,我收到十万。 凌岚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 是顾翎,那个疯女人,我把凌岚带到房间就走了,之后不久在楼下听见摔东西的声音,开门的时候凌岚已经躺在了地上满头都是血,顾翎还举着烟灰缸往人身上砸,像头发了疯的母狮子。顾翎是个十足的精神病,犯病的时候谁都碰不得,我就从隔壁房间搬了床被子把她捆起来,再去检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没气了,顾翎又哭哭啼啼给顾程打电话,顾程过来之后就和我商量,把尸体处理了。 凌岚被杀,是因为顾翎想要她的身份,结果两人没谈拢,顾程在其中参与了多少? 他参与的不多,只让我物色身份,要是真遇到合适的,价格什么的都好说,反倒是顾翎很积极,给凌岚男朋友五万块让他把人送来的主意,还是她提出来的。至于她们两个女人聊了什么,顾翎最后为什么要动手,我也不清楚。 林煦听后,沉默了一会,然后伸出左手,把桌边那张照片抽了回来,汪峻的眼神随着照片被抽走的轨迹,不明就里地看向手的主人,林煦清俊的脸上不见喜怒,冷笑说:汪峻,我们今天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你不想老老实实交代,也不能现编谎话干扰我们的调查。 啪一声文件夹被林煦合上,男人的精神寄托被覆盖在深蓝色文件夹内,都这时候了,你还在为顾程遮掩,他的认罪态度比你还积极,连他都放弃你了,你还在这心存侥幸,少了凌岚被杀的案子,他的审判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你以为徒人满门,就算他能请到最顶级的刑辩律师,单凭认罪态度良好,法庭会罔顾事实给他轻判吗? 你这把年纪了,怎么比你儿子还天真,林煦不客气地说:这也难怪,毕竟你读的书加起来还没你儿子的课外书多,也不指望你这个文盲加法盲能明白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莫汤汤在旁边小心瞧了林煦一眼,心中疑道:老大居然在审讯的时候上升人身攻击,而且这话听着好耳熟啊,昨天辰心是不是对顾程也说过这样的话? 汪峻被林煦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在他的视角里,他并不知道送凌岚过去的罗旭文一直等在房子不远处,罗旭文明确告诉过侦办人员,是两个男人从别墅出来,把凌岚塞进后备箱,顾程并不是顾翎打电话叫过来的,他一直在。 第372章 凌岚被杀时,顾程分明在现场,林煦说:你们之前是不是还商量过,要是被警察发现,就把责任往顾翎身上推,毕竟她是一个精神病人,不具备刑事责任。我要是问你顾程为什么要帮顾翎善后,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顾翎以死相逼,顾程没办法。 汪峻半张了张嘴,发现无话可说,闭上了嘴。 林煦言之凿凿,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吗?在你还没认识他之前,他和顾翎就一起杀死过一个可怜的女生。他们兄妹之前那一次处理的相当默契,连当时调查的警察都没发现问题,你就没怀疑过顾程拉着你一起挖坑,是为了把你拉下水吗?凌岚当时还有气,她是被活埋的! 我相信你也曾经认为自己找到了份好工作,为了对得起老板开出的高薪,心甘情愿为顾程鞍前马后,林煦目光如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用你那不太聪明的脑子好好想想,你向他表忠心,他把脏活交给你。 你认罪,他向你承诺会关照外面的姜鹤母子,我们昨天只是例行问询,他轻轻松松就认了罪,连狡辩都不曾,林煦双手一环抱,好整以暇道:你前脚认罪,他后脚就放弃了对你的承诺,结果,你还傻兮兮在这里给他打掩护。 --- 人与人之间建立信任需要一个合适的节点,信任节点一旦成立,此后双方的等利交换,会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形成一张网。司辰心说这话的时候正躺在林煦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林煦肩膀上划着圈圈,酥酥痒痒的感觉在林煦心头荡漾着。 林煦一把扣下她不安分的小手,再画下去,自己就要不理智了,你的意思是,先找到他们建立信任的节点。 对,司辰心被扣住了手还是不安分,在怀里蛄蛹两下钻出来和林煦躺在一个枕头上,你只要能找到这个节点解开,再稳固的关系,也知无不言。 昏暗的房间里,林煦欺身一翻,再度压人身上,凑到耳边暧昧不明低声说:看你言无不尽的样子,小满....已经很晚了,你得抓紧时间睡着,我帮你好不好... 外面寒风凛冽,偏这一隅漆黑空间里被细声的喘息搅得春水盈盈... -------------------- 第203章 第七十章 顾程那天是在现场,我领着凌岚进去,她男朋友骗了她,在进来时,她还以为是男朋友熟人推荐的工作,直到顾程向她说明真实目的,汪峻回忆当时房间里的场景,顾翎就坐在顾程旁边,他们把价格抬到了二十万,凌岚大概还在因为被男朋友欺骗而生气,一直没有松口。 我记得顾翎瞟了凌岚一眼,说她是不是穷疯了,在这狮子大开口,凌岚面子挂不住,起身要离开,说了句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见不得光,顾翎准备起来跟她吵,顾程还拉了她一把。 顾程走到凌岚面前让她冷静,毕竟她男朋友已经收了他们五万,天底下没有白给钱的道理,二十万不满意还可以谈,即便不给赌鬼男朋友,为了自己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凌岚被他说动,还没坐下,顾程抬手捡起烟灰缸就往凌岚头上砸过去。 汪峻现在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上一秒还笑脸周旋谈条件,下一秒烟灰缸就见了血,凌岚一头栽倒在玻璃茶几上,顾翎被吓的缩在沙发里,顾程看人还睁着眼,又用烟灰缸使劲把凌岚砸了个血肉模糊。直到人彻底没了动静他才停手,骂了句不识抬举。 林煦阴沉着脸问他:你就在边上看着? 汪峻羞愧点头,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顾程亲自动手,还是对一个女人,还...还那么残忍,我当时年纪轻,被吓懵了,根本反应不过来。顾程让我搭把手的时候,我腿都是软的,他踢了一动不动的凌岚一脚,就跟农村屠夫杀猪一样。 我哪里敢违抗他的命令,我们在山上埋好尸体后,天都快要亮了,他给了我一支烟,说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他一口吃的就绝不会亏待我。 慢慢的我摸清了他的脾气,他经常需要应酬,在外面很有礼貌,只有我知道,他一回到车里不耐烦扯领带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会告诉我这人是谁,让我帮他出口气。 怎么出气? 大部分情况下是暴打一顿,过分一点的可能打骨折几个月拄拐之类,小打小闹没出过人命。 那向新宇是怎么回事?林煦点到主题。 他纯粹是自己找死,两人在一次招商会上遇见,还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见个面喝茶,但是向新宇这人运气太差,他遇见了顾翎,然后冒冒失失找到顾程,神秘兮兮告诉顾程,顾翎有可能是假死的消息。 总之,就是向新宇脑子不行,他为了让顾程给他帮忙,什么事都跟顾程讲,汪峻回忆说:那天晚上下很大的雨,顾程九点多给我打电话说要用车,我当时住的不远,过去接他的时候,看出他很不耐烦,还有些焦躁。 他说有个傻子威胁他,让我帮他处理掉,他告诉我目的地,我才知他说的傻子是向新宇。我们开车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是向新宇开的门,那天晚上雨下得特别大,车停在房子前面的水泥地,距离大门就两三米的距离,我鞋子都湿了。 第373章 向新宇乡下的房子还是挺大的,一楼客厅开着电视,他说怕吵到老婆孩子,就让他们睡楼上去了,我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得罪了顾程,在路上的时候顾程就让我先把他控制起来,其它的随机应变。 向新宇没什么防备,他看见顾程还是挺客气的,那次我也感到很奇怪,之前开罪过顾程的人,他从来不会亲自出面教训,我没敢问太多,就地取材用鞋带反绑了向新宇,向新宇挣扎时打碎了茶几上的杯子,他妻子听到动静从楼下下来,看到丈夫被绑起来,她先是尖叫,顾程给我使了个眼神,我过去用随身的匕首威胁女人让她闭嘴。 他们夫妻俩被控制,向新宇一直在道歉,求顾程放过他,他保证以后不会多嘴,再也不出现在顾程眼前,顾程说晚了,从招商会那一次开始,向新宇就不该纠缠他,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亲自出马,他根本不打算让向新宇活下来。 所以,你也不知道向新宇是怎么得罪的顾程?林煦问。 顾程是个心里有算计的人,他从来不回跟我讲他的事情,而且他也不希望我问太多。 林煦沉声说:交代你们整个行凶过程。 汪峻带着精钢手铐的双手,狠狠搓了一把脸,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到现在还会梦到那晚,我们把夫妻俩带到三楼,把女的捆在椅子上,男的手脚被绑的死死的,顾程确认他们没有逃跑的可能,让我去车后备箱把绳子拿上来。说到这里,汪峻停了下来,有些后悔说:我要是那时候直接走了该多好。 可你没走,你当时的选择的结果,是留下来继续作为顾程的帮凶。林煦硬邦邦说着。 是,是我自己的选择,汪峻叹了一口气,继续刚才的回忆,我拿到绳子上楼听见二楼小孩子的哭声,顾程也听见了,站在三楼让我把孩子也带上去。 两孩子带上去之后,他们的女儿被吓坏了,不敢说话,小男孩一直在哭,他们夫妻不停求饶,顾程被闹的烦了,让我把孩子从三楼扔下去。 莫汤汤噼里啪啦敲键盘记录的手陡然顿了一下,林煦还听见王澍咬牙切齿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询问室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像静止般。 汪峻打破静谧,讲述他多年噩梦的开端,顾程让我把男孩扔下去的话刚说完,女人大声哀嚎,向新宇跪在顾程面前不断磕头,说孩子是无辜的,要杀要剐冲他一个人,小女孩抱着弟弟要逃跑,她那小身板又能跑到哪去。 审讯室忽然响起战栗般频率的声响,他们望过去,汪峻整个人都在发抖,手铐磕在桌板上,咯啦咯啦颤抖着。一个杀过人的凶手,在回忆里,把自己吓成这样,还真是少见。 顾程...顾程抓住小女孩的肩膀,当着孩子爸妈的面,生生拧断了她的脖子,怀里的小男孩掉到地上,哭得更大声了,汪峻仿佛回到十二年前那个窒闷雨夜,男婴稚嫩的哭声,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男人痛苦无能的嘶吼,外面雷电交加,所有声音交织,顾程一脸得意站在男人脚边,周遭的声音各自撕裂又相互融合,像是恶鬼从地狱爬到人间来索命的交响曲。 汪峻不怕死,因为早在十二年就见过真正的地狱,一个活在人间的恶鬼创造的地狱,当恶鬼冷漠无情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愣着干什么,该你了!他浑身冰冷。 他像一台冷血的机器,程序化执行指令,从地上捡起哭泣的孩子,他看见哭得通红的小脸,眼睛鼻子紧紧皱在一起,嘴巴张得大大的,两颗刚长出来的乳牙,温润像玉石,顾程从枕头上扯过一块毛巾,盖在小女孩脸上,又从床上给拉过被子,让我别弄得到处是血。 从房间到三楼楼梯口,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汪峻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手里的小生命几乎要哭断气,他从上往下看,回字形楼梯像深渊一样黑漆漆望着自己,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照亮了楼梯,他看清了自由下坠的被单,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落地,黑暗再次笼罩人间,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置身深渊最深处。 女的突然没了声音直接晕了过去,向新宇爬到了门口,汪峻凭借记忆,机械性陈述,对顾程破口大骂,具体骂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他一边哭一边骂,大概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之类的。 顾程用脚踩着他的脸,他用力踩,向新宇就骂的越凶,然后我们所有人听见一楼传来的哭声,孩子从三楼扔下去没死,顾程蹲下对向新宇说你儿子命还挺硬,顾程让我把孩子捡上来,向新宇又开始不断求饶,不停磕头。 孩子确实命大,原以为顾程会放过这条小生命,没想到他接过孩子,给向新宇看了一眼后,又当着他的面把孩子扔下去了。向新宇彻底骂不出来,跪在地上哭喊,我又下去捡了一遍,孩子没再哭,但还有心跳,抱在手里脖子软的跟面条一样,顾程怕没死透,又扔了一次... 王澍在一边坐立难安,最后彻底忍不了了,嘭一声离开了审讯室。 林煦在看到档案后,对这起灭门惨案并没有愤懑激动的情绪,她当刑警多年,什么惨绝人寰的手段没见识过,但汪峻如此详细地描述杀害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是头一遭。 第374章 她带着点沉重的语气,问道:之后,你们有当着向新宇的面,折磨她的妻子? 是,那女人太吵了,她没有晕过去太久,醒来看到自己儿子死了,叫得很大声,不停挣扎,顾程让我用绳子把向新宇吊起来,之后顾程上去扒了女人的睡衣,在她身上一刀一刀割。 顾程被女人叫喊得不耐烦,扇了她一巴掌,女的气性很大,踹了顾程一脚,顾程一气之下,隔断绳子,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凑到两个孩子面前,说要怪就怪你不自量力的老公,是他口无遮拦害死你的两个孩子,她往顾程脸上吐了口水,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然后,她被顾程摁着脑袋往墙上,桌角上砸,没过多久她就动不了了,顾程估计也累了,拖着她到她丈夫眼前,割开了她的脖子,血喷了向新宇一脸。 最后,才轮到向新宇... 之后是你清理的现场? 汪峻说是。 林煦有些不明白,你把所有地方都清理干净了,连当晚的天气都在帮你们,整夜的大雨不仅掩盖了房子里的惨叫,还清刷了你们去过的痕迹,而你,为什么没擦掉三楼楼梯扶手上的半枚掌纹? 汪峻神色有些不自然,应该是我没注意漏掉的。 你确定?林煦翻开文件夹,在你们处理完现场的后半夜,凌晨五点多,你出现在夜场,在里面帮一个女孩解围,失手打死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当天你就被刑事拘留了。 你前几个小时协助顾程灭人满门,之后居然还有心情去夜场,林煦审视着他,一字一句,说:或许,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躲着顾程。 -------------------- 第204章 第七十一章 你当时已经有女朋友姜鹤,除非你是个热血又冲动的好心人,林煦的眼神直直钉在汪峻脸上,对于一个协助顾程挖坑善后的人来说,你应该尽量避免冒头犯事才对。 汪峻在林煦锐利的眼神对视中败下阵来,说:我确实是主动进去的。 我回去后,十分后悔留下痕迹,顾程要是知道现场有没处理干净的痕迹,以他的为人,汪峻后怕道:说不定下一个死的是我。 顾程不知道我住哪,我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能躲就躲。可我万万没想到... 林煦接过他的话,没想到顾程还是找到了姜鹤。 对,汪峻说:我也进了看守所才知道姜鹤怀上了我的孩子,顾程通过律师给我带话,只要我好好在里面待着,他会替我照顾他们母子,直到我服刑期满。 照这样看的话,顾程应该不知道那半枚掌纹是汪峻故意留下的,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汪峻估计死哪都不知道,而且他还如此关照姜鹤母子,这是汪峻和顾程之间存在的信息差。 你出狱之后为什么还要继续帮顾程做事?林煦问。 我其实想过做点别的,可我一没学历,二没背景,又有前科,最多只能给堂哥看下场子,而且我出狱之后,儿子上的幼儿园一个月八千块,姜鹤又被顾程关照的大手大脚,最后兜兜转转,只能继续给他当司机。 顾程确实有手段,汪峻在监狱服刑为了防止他乱说话,用姜鹤母子做要挟,又为了让汪峻出狱后继续为己所用,提供给姜鹤母子超出能力的生活条件,一步一步彻底把汪峻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恩威并施的好手段。 他要是知道自己最衷心,驯化那么长时间的下属,早在十二年前就背叛了他,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场审讯持续到了下午三点,汪峻把自己知道的,帮顾程处理过的,悉数交代个干净,只不过,出发前蓝安拜托他们问询嫌疑人是否杀害巩连商一案,汪峻坚决否认,他没见过巩连商。 同时他还交代为什么虐杀马三,顾程说那家伙靠孩子挣钱,让我自己随意处理,我自己也有孩子,出于报复心理就让他死的慢了点。 他还承认了洛一鸣是他勒死的,顾程当时也在现场。 这次审讯收获颇丰,从凌岚一案到最近的洛一鸣被杀,他们果然没有白跑一趟,林煦把姜嘉圆的照片转交给狱警同僚,从看守所大门出来,下午三点的阳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林煦眯了眯眼有点想念某人。 王澍开车,林煦在副驾看了眼手机,还是只有上午十一点报平安说到了的信息,她在输入框编辑:【一切顺利!】然后点击发送。 莫汤汤掰着副驾座椅,探过脑袋问:老大,审讯的时候你为什么对汪峻说,是顾程和顾翎一起杀死了董燕。莫警官有些费解,董燕不是顾翎杀的吗? 是,也不是,林煦关掉手机屏幕,直视前方。 王澍和莫汤汤异口同声:啊? 董燕是顾程用来摆脱顾翎的工具。林煦说:你们不会真信了顾程在审讯室的那套说词吧。 莫汤汤唔了一声,然后说:我是不信的。 王澍说:真假难辨,不予置评。 顾程的描述当中,只讲述了他和董燕认识的具体过程,还着重描述了他是如何耐心把人追到手的,对他们恋爱之后的细节却只字未提,男人总是喜欢把初遇描述得很美好,尤其热衷讲述求爱的过程。 第375章 作为刑侦二队天天搁办公司炫耀自己是如何追到老婆的王澍,他没少高调炫耀当初是如何如何煞费苦心才俘获美人心,一言不发默默当司机。 顾程有把董燕介绍给认顾翎认识,他也知道顾翎会去董燕上班的地方消费,林煦看手机闪了下,点开屏幕显示是软件推送,收回目光继续说:设身处地想一下,假设你未来的嫂子是一个spa馆的技师,你会去找她做项目吗? 莫汤汤摇头:反正我是不会,我宁愿找陌生人,或者她的同事,让未来嫂子为自己服务,有点...有点难为情。 对,正常人会难为情,我们先假设顾翎是个不会感到难为情的低情商,她经常去找董燕,顾程难道会不知道?如果他和董燕感情好,就应该制止顾翎的行为,就我们目前调查到的,在董燕辞职准备结婚前,顾翎还是会专门去点她服务。 顾程是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他的情商不至于低到这种地步,他默认了顾翎的行为,其本质还是为了转移顾翎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林煦继续分析,顾翎太依赖顾程,他肯定清楚顾翎不会容忍他喜欢别的女人,强烈的占有欲只会让顾程感到厌烦,但他又不能对顾翎下手,因为他是真的把顾翎当亲妹妹,于是,他需要一个转移顾翎注意力的机会。 他和董燕的相遇有可能是真的,他可能真的动过心,也仅仅只是动心而已,毕竟大部分男性,把人追到手不过是为了有人为他洗手作羹汤,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淡了,从董燕同事侧面描述也能知道,顾程让董燕辞职,是有让她做全职太太的打算。 只是顾程没想到,顾翎能做的那么决绝,他最多只是想让董燕分散顾翎的注意力,这样,顾翎就不会把全部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他忽视了顾翎的真实情绪,才造成后面的悲剧,要是没有顾程中间这层联系,没有任由顾翎肆意妄为,董燕说不定还能有个好结局。 莫汤汤一脸我明白了,我听懂了,一阵见血评价说:男人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王澍莫名其妙被攻击,作为广大男性中的一员,说:汤汤,你还是一个未婚小姑娘,年纪轻轻别一棒子打死,你爸不也是男的。 切,莫汤汤凿凿有据说:我爸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家务活他从来不干,出差就算了,不出差也没帮我妈做过家务。 王澍被咽了一下,自己从来没帮老婆干过家务活,孩子三岁,连尿布都没换过,自己完全没有立场说三道四。于是,王澍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诶,汤汤,我看阳沐就挺不错的,虽然话少了一点,你俩一个话唠一个闷葫芦刚好互补。 莫汤汤没忍住翻白眼,又切了一声,不屑道:那个大木头当同事还可以,当男朋友不行。 为什么? 昨天我让他帮我去便利店带个酸奶,莫汤汤一想起就来气,结果给我拿了瓶牛奶,还说是进口的,比酸奶更有营养对身体好。 莫汤汤义愤填膺说:我会不知道牛奶比酸奶对身体更好,关键是我只想喝个五块钱的酸奶,他非要自作主张买个十二块的牛奶... 王澍觉得他俩八成有戏,帮腔说: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天天在办公室嚷嚷着减肥,牛奶比酸奶热量低,多贴心。 放屁,我减肥跟我想喝酸奶是两码事,莫汤汤愤懑抱怨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忽视我的需求,算哪门子贴心,我看,他就是大男子主义的活爹,贴心个屁。 王澍压根说不过她,在男女对立的矛盾上,他嘴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家只有站墙根听训和受训的份,假装专心开车丝滑并入右侧车道,莫汤汤没有得到回应,眨巴着眼睛对林煦说:老大,我说的对不对。 林煦现在已经不是恋爱经验为零的母胎单身,她有个需求基本为零温柔又可爱的小宝贝,也算是能给人稍稍指点迷津的过来人,轻笑说:活爹不至于,阳沐只是想得简单了点,换做我的话,酸奶牛奶各买一份。 莫汤汤洋洋得意轻哼一声,大致是想让王澍知道什么叫女人才最懂女人,莫警官眼睛咕噜一转,旁敲侧击试探说:老大,和你谈恋爱一定会很幸福,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 手机有新消息,林煦点开,【你好厉害,我到现在还没能见到大哥】 林煦收到表扬,微微勾起嘴角,脱离上一秒的话题沉浸在小小的喜悦中,回复:【今天还能赶回来吗?】 对面秒回:【我这边搞定立马飞奔回来见你】 莫汤汤在后座只看到自家老大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好奇手机对面是谁,偷偷伸长脖子想看看到底是谁,结果只瞄到一个手机号码,连名字也没备注,保密工作要不要这么到位。 林煦在输入框写了删删了写,正在兴头上的她感觉回什么都不合适,抬头一看,视野极佳的城市高架上一眼望过去,天空碧蓝如洗,洁白厚重的浓积云漂浮在穹顶之下,下午斜照的橘红色太阳,在云层边缘勾勒上一层耀眼的金边,万道光芒从金边斜斜射下来,洋洋洒洒溢到了人间。 咔嚓一声,林煦拍了一张照片,随着文字一起发送出去;【此间美景,与你共赏!】 第376章 手机息屏,林煦摁下一点小雀跃,等对方回复,莫汤汤一脸幽怨趴在副驾座椅后边,汤汤,大白天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莫汤汤靠回后座,失落地嘟囔着:老大,你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好的老大了,谈恋爱连我都要瞒着。 我没打算瞒着你们。林煦大方承认说。 王澍和莫汤汤再次异口同声,是谁? 林煦笑笑说:我只是不打算告诉你们而已。 ...... 手机闪了一下,林煦又自动过滤了来自莫汤汤的抱怨,点开对话框,是一张照片,照片是拍摄者蹲着拍的,司辰心站在一处空地上,后面背景是巨大的蓝天白云,她应该很少拍照,右手直直地比了个耶,直视镜头浅浅微笑着,看上去还有点幼稚。 新信息进来:【我与美景同在】 -------------------- 第205章 第七十二章 林煦带着新审讯结果回到专案办公室,案情信息交流会结束之后,外面早已日落西沉,天空再度被浓黑笼罩,林煦之后没收到新信息,她们的对话仿佛随着夜晚的降临,跟着寂静了起来,林煦了解司辰心,她从来不闲聊,不喜欢成天抱着手机嘘寒问暖,甜言蜜语更是不可能,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两人都不喜欢通过信息交流的人,林煦翻着以往只言片语也能慰疗她现在空茫茫的等待。 老大,莫汤汤一屁股坐在司辰心的位置上,要一起拼外卖吗? 不了,江晚帮我点了。林煦起身要往外走。 莫汤汤着急一把拽住她,探询道:老大,你今天加班吗? 不加班干嘛去,一堆材料没准备,明天还要提审汪峻去指认现场,我吃好饭就上来。说完头也不回出去了。 莫汤汤小声嘟囔,果然不是天下第一的好老大了,现在外卖也不跟我拼...她转而看向王澍。 王澍眼珠子一转,笑说:汤汤,别看我,你嫂子刚给我点好的减脂套餐,你找阳沐去。 莫汤汤自打阳沐没给她带酸奶后,一直跟他闹小情绪,这一天下来她气也消了,把手机往阳沐面前一送,硬邦邦说:木头人,一起拼外卖吗? 可以,阳沐接过手机,认真选起了晚饭,点开已加购菜单,发现有一串炸年糕,口味还是特辣,于是说:你晚上别吃年糕了,这东西吃了不好消化,你要吃的话可以安排在午饭的时候。 莫汤汤一把夺过手机,我就不该跟你一起拼外卖,我想什么时候吃年糕就什么吃,你管得着吗?说完狠狠挖了阳沐一眼,什么两份满减更优惠,莫汤汤懒得浪费时间和口舌,下单付款一气呵成,你自己点吧!外卖点好拿起杯子到茶水间接水去了。 阳沐双手空空还愣愣地保持手机被抢走的姿势,茫然地看着莫汤汤离开的背影,心想:女人的心思真难猜啊。王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哥,给你一条忠告,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也别说,因为你猜不透,更可能说多错多。 阳沐木讷附和说:哥你懂得真多。 嗐,有老婆的人,谁还没点被甩脸子的经验呢,王澍有点滔滔不绝的意味,哥跟你说,汤汤这小姑娘,她想吃啥你让她吃,她没别的什么追求,也就吃这一个爱好,你要是连她唯一的爱好也要干涉,是讨不到老婆的,想当年我就是清楚我老婆的喜好,顺势借坡下驴... 阳沐:...... --- 小满不是昨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又走了?江晚顶着两天没洗的油头,狼吞虎咽往嘴里送饭,含糊不清地说着,都这个点了,她今天还能赶回来吗? 林煦没什么胃口,江晚说是请自己吃饭,其实是她想吃盖浇饭又想吃炒米粉,林煦放下筷子,全然没了食欲,嫌弃说:就你这形象还指望有甜甜的恋爱。 江晚当即蹭一下火了,劈头盖脸就说: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老娘为了你们专案组的案子,忙了一宿,觉还没来得及补就被提溜着开会,这是我今天的早中晚饭,你居然在这嫌弃老娘形象不佳... 果然是严重缺觉的社畜,火气不是一般大,江晚继续数落她,你现在谈个恋爱,辫子翘天上去了是吧?你之前是什么形象我还不清楚,居然还敢数叨我,小满知道你袜子能攒一礼拜吗?知道你三天不洗澡吗?我要把这些统统告诉小满,以防她被你现在人模狗样给骗了去... 林煦一把捂住江晚的嘴,丝滑道歉说:我的错,我的错,江法医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口无遮拦这一回吧。 江晚推开她的手,嫌弃地用纸擦了擦嘴,一个白眼赏过去,晚了,老娘不爽,后果很严重! 唉呀,你不是要下班了吗?也没开车过来的,林煦顺势说:我亲自开车送您回去,江法医您看怎样? 不劳烦林队长大驾,我自己打车回。江晚无动于衷。 那我帮您叫个车?林煦厚脸皮继续问。 江晚垂着眼皮不屑说:算了,无功不受禄,你们专案组从城市下水道捞出来的尸骨还没检查出个眉目,实在愧不敢当。她俩自小一起长大,也就嘴上闹着玩,江晚没让林煦难为太久,小满今天不回来,你大概率是要睡值班室的吧? 第377章 可能,这个时间小满回来都要十一二点了。 把你车钥匙给我,一会写完材料我先回。 疲劳驾驶有风险,林煦说:我还是帮你约个车吧。 不用,我们技术室小刘今天也没开车,让他当司机,反正他也住我们小区,顺路。 林煦没意见,从兜里掏出钥匙交给江晚,手上动作一顿,你不会真把我三天没洗澡的事告诉小满吧,我那是出任务没条件,况且,也没你说的这么邋遢。 你幼不幼稚,我是爱打小报告的那种人吗?江晚接过车钥匙,顺带又白了她一眼。 林煦在脑海里一通搜刮,想起自己小时候改成绩单,被爹妈轮番一通教训那次,面无表情说:你还真是。 江晚:...... 回办公室路上,林煦顺道碰见沈长风,他刚结束对顾程的审讯,林队,有了汪峻的供词,明天可以带嫌疑人去指认现场了。 林煦有些迟疑,问道:沈组长认为,存在了几十年的犯罪团伙的头目,是落网了吗? 两人并排走着,沈长风说:就目前我们调查到与顾程相关的案子,从他设计杀死钱为民夫妇,伙同付念展开对易慈的顶替计划,到计划失败,把目标转移到了豪门赘婿洛一鸣身上,策划意外致何琳身亡。 前前后后他参与组织的案子数不甚数,每一起案子的作案动机也成立,顾程还处于主导地位,他是不是整个犯罪团伙的头目我不是很确定,但他绝对是这些案子的主犯,有些案子距今时间太久,物证不一定还在,但人证证词获取应该不难,一桩桩一件件写下来,一辆车都未必能拉完。沈长风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点搞不明白,他居然老老实实认了罪,实在反常。 钱为民是顾程第一次杀人吗?林煦问。 沈长风点头说是,顾程杀害钱为民的动机和小满之前在付念面前推测的大差不差,但不是付念要求他,是他主动帮付念解决的,目的还是为了让付念去接近易慈。 顾程当时只有十九岁吧,林煦提出她的疑惑: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学生,要动手杀人,还要处理的毫无破绽,让警方以意外结案,一次或许是他运气好,可第二年钱为民的老婆意外身亡,比第一次的手法更加成熟和隐蔽。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长风说:你怀疑是有人指导了顾程,但顾程说自己跟踪钱为民夫妻俩很长时间,摸清了他们的日常行程,才选择下雨天和较为隐蔽的路段下的手,当年的技术手段远不及现在,完美犯罪也不是没可能。 那易慈的养父母呢? 沈长风刹住脚步,一拍脑门,我去,给忘了,这家伙实在硕果累累,靠...他问林煦道:林队,你一会有事吗? 没什么事,打算整理下明天去看守所需要的材料。 沈长风只听见前半句,走走走,你跟我再审一次顾程。 林煦:...... --- 顾程在羁押室还没捂热板凳,又被提了出来,这回是林煦主审,沈长风在外面观察,简单开头后。林煦直奔主题,顾程,你是否设计杀害易慈的养母? 我这辈子造了太多杀孽一时半刻可能会想不起。让我回忆下,顾程说:我记得,易慈的养母还是个很温和的长辈。 你没参与?林煦问他。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位长辈的,顾程顾左右而言他无所谓道:我现在是个死刑预备犯,多背少背几个案子没什么区别,你们要是认为当中有什么猫腻,我也可以承认是我干的。 沈长风对着单向玻璃无声说了句脏话,这人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一会灵光一会又不灵光,他明知道警方这么问,肯定是查到了疑点,但他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他可以含混过去,却非要说也可以承认是他干的,24k纯傻缺吧。 什么叫你可以承认是你干的,林煦面无表情盯着他,付念曾说易慈养父母是在她向你提出代替计划可能会被这对夫妻看出破绽的担忧之后,才相继离世的,她有明确说是你干的。 顾程耸了下肩膀,既然付念向你们交代了,人证证词都有了,你们又何必来问我,我认罪我伏法。 你的动机是什么?作案过程有什么人协助你? 动机嘛,顾程目光在审讯室转了一圈,才慢吞吞说:动机就是付念说的,解决他们代替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林煦冷着脸:交代作案过程,以及是否有人协助你? 顾程抬起被拷的双手,用左手挠了挠头皮,忘了,谁还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事。 你现在对警方撒谎已经不需要打草稿了是吗?林煦不屑笑道:我刚才问你是否有参与设计杀害易慈养母,你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顾程一脸茫然,他确实忘了自己说的是什么。 林煦沉声道:你开口一句话说自己挺喜欢易慈养母,而你是在听到我告诉你付念交代的内容之后,才对号入座,交代我让你交代的杀人动机。 第378章 顾程说:这并不冲突。 当然不冲突,你并没有参与策划易慈养父母的离世,你只是袖手旁观而已,所以我问你过程和同伙,你一个也答不上来,只能糊弄我说忘了。林煦锐利的目光倾轧过去,顾程,你这么做是在维护什么人?还是说你在怕什么人? 顾程右眼皮跳了一下,只短暂惊诧一瞬,他面对林煦笑得颇有深意,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查到什么算你们有本事。 林煦从审讯室出来,沈长风对她说:顾程背后还有人,他是不是主动给人顶罪还需要确认... 话没说完,林煦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嗡鸣,来电显示江晚,林煦接通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沈长风只见林煦陡然间变了脸。 -------------------- 第206章 第七十三章 林煦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江晚戴颈托,一见林煦进来,江法医骂骂咧咧说:老娘这个月是犯太岁吗?怎么和你沾点边的事都这么倒霉,你的磁场肯定影响到我了,等小满回来你过去跟她睡。 ......得,害自己白担心了一路,林煦问医生:大夫,她怎么样? 给江晚安装颈托的是位年轻大夫,看着有些面生,没什么大碍,只是扭到了脖子,颈托至少需要佩戴半个月。 江晚看不出半点车祸幸存的劫后余生,医生,我这样不好上班吧。 年轻大夫了然,说:我给你开个半个月的假条。 半个月哪够,我这是工伤工伤,少说也要给我开一个月,江晚向医生控诉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双休过了,你给我开一个月,这样我能在家躺一个月,把平时没睡够的觉一次性补回来... ......林煦汗颜,医生,她话这么多真的没伤到脑子吗?要不要拍个脑部ct。 病人没有伤到脑部,年轻医生无可奈何说:话多...应该是车祸后的肾上腺素还在发挥作用。 两人谢过医生,江晚顺便还加了医生好友,林煦说:知道你在手机里形容的有多吓人嘛! 我靠,老娘才是要被吓死好吧,江晚嘴上这么说,看上去是一点没在怕的,我当时在后排睡觉,要不是本法医有良好的乘车习惯扣了安全带,指不定从车窗飞出去了,下周整个分局都得来参加追悼会。 ......,您嘴上能有点避讳嘛!林煦还没来得及去看负责开车的司机,只知道是江晚和交警把人从车里拖出来的,小刘怎么样? 江晚轻松道:凭我多年解剖尸体的经验,没什么大问题,左臂骨裂加脑震荡吧。他肯定能开到一个月的假条。 林煦没有江晚乐观的心态,沉着脸问:你看清撞你们的车了吗? 我在后排被撞得晕头转向,这哪能看清,开车的孙子连车都没下一脚油门,跑了,江晚咬牙切齿,肇事加逃逸,够他后半辈子蹲上个十年八年的。 未必,林煦点亮电梯向下的按钮,目光穿过医院的窗户抛向黑蒙蒙的天际,轻声说:我们未必能找到这人。 江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发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能插上翅膀,飞得比天眼系统还高。 林煦抬脚先进了电梯,先去看看你们办公室的小刘吧。 技术室小刘伤得比江晚重,医院给他安排了病房,一起过来的何月正和交警沟通着什么,见她们过来,介绍说:林队,任警官是负责这起交通事故的交警。 姓任的交警连简单寒暄也没有,林队,听你同事说,被撞的车是你的。 是我的。 任警官哎呦一声,从手机里调出车辆照片,递给林煦,你这车可也不便宜,撞成这样修是没有太大意义了。 林煦接过手机一看,还真没有修的必要了,这车是林女士在她升大队长那年送的,不懂车的老母亲,兴致勃勃研究了个把月,才选中这款安全系数高,外形霸道,一看就不好惹的车型。昔日林女士说的明眼人打眼一看都不敢蹭上来的车,现今惨不忍睹,车头中间整个陷了进去,车引擎盖被撞变了形,车头右侧被撞的稀烂,前窗玻璃碎得跟雪花似的,车身右侧还凹进去一大块。 江晚形容的太轻松,林煦还以为车祸不严重,看车现在的样子,过程不可谓不惊心,感叹老母亲这钱花的真值,车里两个人只是受了伤,不然... 林队,技术小刘头上缠着绷带,他似乎有些抱歉,你的车... 林煦走到病床边,宽慰说:车坏了就坏了,重要是人没事就行,你在医院好好养着,我买了全额车险。 交警问起开车司机的情况:你能回忆事故经过吗? 没问题,小刘回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还有心有余悸,我和江法医从分局地库开车离开回小区,一路正常行驶,本来小区也没多远,我们也不急着赶时间,车速控制在了限速区间内,当时江法医在后面睡觉,我也不敢超车,一直开到距离小区第二个十字路的位置,我正常打灯右转,还没驶入右侧车道,对面突然飙过来一辆银色小车,速度非常快,甚至连什么品牌都没看清,我立马往左侧打方向盘,那辆车只擦到车头右侧。 第379章 第一次我紧急闪避开了,等我缓过劲,从后视镜一看,那车又调转车头,从非机动车道拐了个弯,直直撞了上来。没办法我情急之下只能踩油门提速,车冲破绿化带撞上路灯,最后弹出的安全气囊把我给震晕了过去。 林煦怀疑地看了一眼江晚,说:这就你说的肇事加逃逸,你脑子真的没被撞坏?确定不拍个片子? 江晚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可能短暂的失去过意识,但我确实听见那孙子引擎加速离开的声音,老娘睁开眼也很懵的好吧,我本来好好在后座睡觉,睡着睡着还能赶上来找你寻仇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倒霉到家了。 何月关心道:江法医,保险起见你去拍个脑部ct吧,反正局里会给你们报销。 冲着何月后面这句话,江晚觉得这小姑娘很值得交往,反正给报销,又是在下班路上的事故,这笔必须算公家头上。不然都对不起她这些年勤勤恳恳又严谨的工作态度。 交警同事又追问了一些细节,结束后,任警官走到医院僻静处,这起事故不太可能是意外,肇事车辆两次撞上林队长你的车,怎么看都是肆意报复,林队,你想想最近或者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可让林煦感到为难了,她从警以来年侦办的案子,大大小小加一起没有千八百也有小几百了,要说蓄意报复,一时半刻她还真列举不出来。 看林煦半天没说个人名,任警官同情道:你们当刑警的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想不起来也正常,我还是回队里盯肇事车辆的排查结果吧,我这边以有消息立马通知你们的。 等人离开,何月一脸凝重,林队,你说有没有可能... 有可能,林煦转身回病房,补充说:我也不是很确定,还是等肇车辆的排查结果吧。 小刘的女朋友栗子,收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看男朋友头上缠着绷带,手臂打着石膏,哭哭啼啼在旁边,江晚直挺挺坐在凳子上劝着,打趣说:栗子,你之前不还说小刘没时间陪你嘛,这次他能陪你个把月,你别嫌他嘴碎烦人就行。 这两小年轻还是江晚撮合在一起的,栗子是辖区派出所的户籍警,有次江晚出任务到下属派出所做死亡鉴定,所长尤其热情,留她吃了个饭,然后就认识了这个一脸崇拜的小姑娘,两人互加好友,经常相互给对方寄点特产,一起吐槽工作吐槽傻逼领导之类。 小刘也说:栗子,我没事,还能带薪养伤,这会也算因祸得福。 放屁,你手动不了,还不是要我照顾你,你是有福了。小女警愤懑说:怎么不联系你妈,让她过来。 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你,小刘狡辩说:只是伤了左手,生活不是完全不能自理。你该上班上班,别向单位请假了。 小刘话说完,栗子摸了把眼泪,起身要走,到门口冷声说:既然你不需要我,还打电话给我干嘛,你自己在医院待着吧。 不是,她就这么走了?小刘脖子伸得老长,人确实走了,不可思议对江晚说:她都不心疼我一下,就这么走了! 江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挺后悔撮合你俩在一起的,小刘,你之前找不到女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业务能力再优秀,情商不提升提升是讨不到老婆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狗还大,林煦是这么想的,要是自己受了伤,她可不舍得让她的心尖来伺候,人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沾水洗个碗都是作为对象的失职,看人小情侣闹矛盾,林煦没由来看了眼手机,距离上一次回复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什么谈话能进行这么长时间,还是发个信息问下情况吧。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昏暗车内,手机屏幕闪了一下,褚楚拿过手机,解锁看到信息内容,蹙眉问前排相当低气压的大老板,林队长的信息,要回复吗? 不回,关机!司月白脸上隐隐还带着微怒,想了想又说:你找个理由打消林队的疑虑,小满什么时候想通了,你再把手机给她。 褚楚遵照吩咐关了手机,忧虑地看向一旁不省人事的司辰心,怎么可能想得通,就她这钻牛角尖的个性,要是能想通,何必自苦多年,人醒了指不定要闹个鸡飞狗跳。 车到疗养院已经是半夜,司月白把妹妹安顿好,出来看见丘山在廊下抽烟,坐落在深山的疗养院寂静非常,现在是冬季,连一丝虫鸣也没有,丘山看他过来往夜色中吐了一口烟,眉毛微挑:要我说,你这次过分了点,明天人醒了,你看她闹不闹吧。 司月白夺过丘山手里的烟,扔地上踩熄,要闹就闹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满涉险。 丘山不以为然,她涉的险还少?人都能从混乱第三世界全身而退,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样拘着她,小心她写小本本记你仇,半年不和你说话那种。 这次不一样,疗养院对面是一片漆黑的大山,没人知道夜色下暗藏了多少野兽觊觎的目光,他们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不清黑暗中的情况,而在暗处却能对此一览无余,司月白毫无情绪又冰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明显,藏在暗处的冷箭是防不住的。 第380章 -------------------- 为了提高周末效率也为了敦促自己,在此预告,周六周日晚上九点准时更新 第207章 第七十四章 褚楚编了个很敷衍理由发给林煦,而林队长没问是因为昨晚的事故给她绊住了,交警大队在事故发生的六小时后找到了停在晏城郊区小道上的肇事车辆。林煦收到消息凌晨爬起来带物证痕检赶往现场,从分局到现场的路上,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车里没人说话,除司机外大家都在加紧时间补觉,林煦从昨晚就没真正睡着过,她收到褚楚发过来的信息刚开始还十分奇怪,明明早上出门人还活蹦乱跳的,结果到了晚上心理评估不合格? 只是过去谈话而已,连心理医生都准备好了?林煦本来想给褚楚打个电话问具体情况,是江晚及时提醒了她,当时江晚拍完ct,两人走回家的路上,江晚突然冒出一句,还好小满今天没跟你一起上下班,要是你开车,小满坐副驾,指不定要伤成什么样。 林煦脸色刷白,脚步都迈不开了,半晌才缓过劲,联想到没有任何招呼直接被送进疗养院治疗的人,她才感到一丝不对劲,真要是心理评估不合格,小满无论如何都会告知自己,然而发信息的却是褚楚。 后知后觉的林队长沁出一背的冷汗,小满是去询问她大哥怎么找到顾程的,仅仅只是一个问题,打电话发信息都能问,她偏偏要大老远亲自跑一趟,她知道司月白不可能轻易告诉她答案,司月白没有主动告知,这也就意味着,答案本身存在危险。 所以,小满不是心理评估不合格再次入院,她是被软禁,因为她触了线,让司月白感到危险,如果没有这起事故,天涯海角林煦也要把人带出来的,江晚的话点醒了她,简直比自己亲历车祸还令人后怕。 天际微曦,东方缓缓升起橘红色渐变天幕,同车的周知在车上怎么睡怎么不安稳,他娘的局里设备啥时候能修修好,这台车的暖气坏了有一两年了吧,他哈欠连天问司机,咱还有多久才到啊。 还有半小时,主任你还可以再睡会。开车的年轻侦查员回道。 还睡个屁,周知干脆不睡了,车窗关好了吗?我怎么老感觉车里有风。 林煦抬手摁了下车窗按钮,说:我这是关好的。 林队,你没睡啊,周知高兴说:反正也睡不着,咱聊唠唠。 ......林煦面无表情赏了他一个别跟我废话的眼神,拒绝交流。 周知视而不见,我听说你那大几十万的车报废了,哪个孙子干的?居然敢冲撞我们林队长的专车。他呵呵一笑,是不是某个被你拒绝过的追求者的杰作? 林煦多年相亲失败并不是全是因为她是刑警平时工作忙,还是有些眼光高有胆识没眼力见的男人,喜欢她这款长相隽秀能力非常的。前两年有个相亲男,家里叔叔犯了点事进去了,求关系求到了林煦跟前,在明确收到爱莫能助的答复后,还狗皮膏药每天在分局门口等她,天天献殷勤往单位送花送水果,林煦被扰的烦了,主动去询问他那叔叔的情况,不问还好,一问又被林煦查出点猫腻,本来最多进去三年,因为林煦和法院公诉人是同学,新证据呈上去,二审三年变十年。相亲男家属气不过带人来局里闹事,林煦直挺挺站在一群激愤的家属中间不开口不道歉不还手,结果一窝人因为袭警又进去三个,如今他们在监狱大团圆都唱两年了。 林队长经此一役一战成名,局里想给她介绍相亲的人,纷纷退避三舍,到现在还是老前辈给新人下午茶唠嗑的好故事。 就你这亲爹犯法都要给他送进去的个性,周知说:你被人打击报复是难免的事。 林煦冷着脸说:你最好也保持警惕别出什么岔子,否则我一定亲手送你进去。 呦呵,周知嘴角抽了抽,这人今天吃枪药了?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周知干巴巴回怼一句,活该你找不到对象。 像是冰碴被顷刻间融化,林煦想起某人,一颗心被温润柔软的质地包裹着,她转头看向周知,倏尔一笑,谁说我没有!她说这话时,正好天边射过来一道晨光,林煦被晨光笼罩,周知能看见她被镀上金红色的轮廓,那神情罕见的温和,他被这一幕震惊了半晌。 过了好久,周知一声卧槽,把本来带着降噪耳机听白噪音补觉的同事给震得一激灵,摘下眼罩四下逡巡语无伦次问: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平时风度无两的痕检主任哆哆嗦嗦指着铁面无情的林队长,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叛离分局伟大的单身组织行列的,你这个叛徒! 林煦不耐烦的扣上帽子,懒得理他,双手一抄,眼睛一闭,到了叫我。 手里捏着耳机的同事还想问问局里什么时候成立的那什么伟大的单身组织,他咋不知道,搞新人歧视?作为新人的他只愣愣回答说好。 不多时一行人到达现场,隔老远瞧见交警大队铁骑停在路边边闪着灯,还是昨天那位姓任的交警过来汇报情况,他往路边那边一指:林队长,这就是我们找到的肇事车辆。 不用他指,所有人都看见了,此时天色还不见明朗,泛着雾蓝色的乡间小径上,一辆被烧的只剩下车架子的车还在往上冒着青烟,交警说:我们根据道路监控一路追查找到这,刚好碰上这车焚烧的全过程。 第381章 隔得有些远,加上天色有些暗,林煦看得不真切,车上没人? 没有,交警说:我简单看了下,起火点在驾驶位,车上有助燃物,司机在这弃车点着火之后走了。 烧成这样生物检材是没希望了,周知看了眼烧的乌漆漆的车架子,小径尽头是即将苏醒的村镇,他们的位置还能听见传来的狗叫声,周知拍了拍林煦肩膀,语重心长说:你好好想想还开罪过什么人,给局里打电话增派人手过来,这么大个村子够你们跑半天的了。说完开始组织开展现场取证工作去了。 这起交通事故被林煦接了过来,和任警官做了交接,天色完全大亮时,专案组和刑侦二队组成的大部队也到了,沈长风站在路边强行给自己灌了一杯咖啡醒神,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 远离晏城的某处高端疗养院内,相比林煦那边忙碌的现状,司辰心因为药物作用睡过去的时间很长,她睁开眼时有些发怔,以为自己在梦里,旋即脑海中闪回昨晚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她昨天终于在七点见到忙了一天的大哥,司月白在门口摘袖扣,脸色没什么表情,小满,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司月白亲自下厨做了司辰心喜欢的奶油土豆浓汤,比之前做的咸了点,司辰心兜着事,不好说出来,土豆汤喝了小一半,餐桌上没人说话,连一向闲不住的司暮川也闷声吃饭,还是司月白率先打破沉默:小满,真凶落网,这件事告一段落,你可以准备明年开学需要的材料和选题了。 顾程真的是终点吗?还是大哥故意设置的终点。 司月白默然不语和司辰心对视着,丘山和司暮川看他们兄妹俩这样子连气都不敢喘重了,明明是很正常一顿饭,渐渐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小满,我们这些年是不是太纵着你乱来了! 我没有乱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司辰心一如既往的固执,是大哥不相信我有能力解决。 顾程是策划的主谋,他认罪伏法也算对我们家有个交代,司月白说:小满,到此为止吧。 我不信,顾程明显还有没交代的同伙,以他当时的身份和条件不可能策划这样出的计划,司辰心目光坚定且锐利,这一点,大哥你也清楚! 司月白沉默了好一会,起身收走了碗筷,转移话题说:先去沙发上坐会。 司辰心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大哥端着果盘过来推心置腹,最终向她妥协。这次没有,她在沙发上等的昏昏沉沉,才猛然意识到晚上的土豆汤为什么会咸,她想离开,她不知道大哥会把她送去哪里,她四肢无力摇摇晃晃挣扎起身,被司暮川一把扶住,恍惚间她看见二哥说了什么,可是听不清,黑暗来到非常快,她还没开口说句话,就被吞噬了意识。 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被软禁的事实,出人意料的平静,司辰心在病房沉默了一上午,病房外是准备随时进去给人打镇定的医护人员,然而她只是捧起上次没来得及看完的书,一直到中午疗养院送餐,司辰心乖乖坐在餐桌前,挖了一勺鸡蛋羹,放下调羹无声叹了口气。 褚楚一个激灵紧张又殷切问道:怎么了? 这个蛋羹没林队做的好吃,司辰心垂下睫毛,食欲不佳的样子,没放咸蛋黄也没加虾仁。 放放放...加加加...褚楚端走蛋羹,温声劝着,我再让他们做一份,或者我安排个厨师过来,专门给你做饭。 不用了,司辰心把餐盘轻轻往前一推,我不想吃这个,我能吃泡面吗? 这点小需求,一天一万多块的疗养院能不满足,褚楚只要她愿意吃,能吃得下,吃什么无所谓,院长本着坚决不慢怠大客户的原则,吩咐助手开车去十几公里外的镇上超市拉一车回来。买回来后,褚楚端着泡好的面和重做的蛋羹,来到疗养院一楼公共区域找人,司辰心和上次交的孤独症朋友小悟两人正在搭积木,一座色彩绚烂的城堡初见雏形。 司辰心不是个娇蛮折腾人的主,她闹过最大的脾气还是小时候,司月白没收了她们姐妹的零花钱,导致她再也不能去路边摊买吃的,司辰心在家爆哭一下午,一边大哭一边挨个给家里的长辈打电话告状,最后还是司锦开车过来带着她们姐妹,满大街找路边摊才哄好。 她现在能想出来的闹脾气的方式,也就是让人开车去买个吃的,摔东西砸碗不像是她的作风。 褚楚宁愿这位大小姐大闹特闹,她在司辰心身边多年,深谙一个原则,孩子静悄悄必定想作妖,别看人现在正常的跟没事人一样,脑袋瓜指不定在酝酿什么计划,她看司辰心默不作声吃着东西,忍不住开口,小满....你真的没事? 我应该有什么事吗?司辰心放下调羹,单手托着下巴,看向专心砌城堡的孩子,我和小悟都很幸运,有同样爱护自己的家人。 褚楚心里疑道:这是想通了?这么听话,反而正常得太反常,保险起见还是再观察观察... 司辰心再度拿起调羹漫不经心问起:你们是怎么告诉林队的? 我说你的心理评估结果不合格,医生建议继续入院观察。褚楚实话实说。 第382章 她没问点别的?司辰心反问。 没有,林队只说让你好好养着。褚楚一脸淡定,这大队长可比你好糊弄多了。 司辰心没再说什么,胃口是一点都没了,林煦不问才反常。 -------------------- 第208章 第七十五章 沈长风的预感是对的,肇事车被点燃时正是人类深度睡眠的时候,大多数村民还沉浸在睡梦中,没人看见车子是什么时候停在那的,也没人听见大火燃烧的声音,对于村路口突然出现一辆被警戒线围住烧得漆黑车架,一大早看热闹的人倒是一茬接一茬的过来,即便有临时调过来的镇派出所民警协调,也只是把人劝退到警戒线外。 好在周知动作够快,赶在村镇苏醒前,固定提取完了现场痕迹,但他并没有什么好消息告诉领导们,他叉着老腰给林煦和沈长风指了指路面,看到了吧,像这种水泥浇筑的路面又赶上天公作美,这几天一点雨没下,尤其是这人来车往的主要路段,想要提取到可疑脚印,比我脱单还难。 痕检工作基本结束,派出去的摸排走访还没回来,沈长风脸色凝重,林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沈组长觉得我们的调查进展外泄了吗?林煦不答反问。 沈长风脸色更难看了,调查到现在,已经很难做到密不透风,毕竟顾程牵扯人员众多,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是徒劳。 我从昨晚一直在想为什么被撞的是我的车,林煦迎着冬日冷风,刮得她整张脸都是冰的,昨天我们只开车去看守所提过审汪峻。 林队怀疑是看守所那边? 不,不是,林煦否认说:专案组那么多车跑过现场,想要锁定某一辆车不是什么难事,早不撞晚不撞,非要在顾程落网之后撞,这不像是顾程安排的行动,毕竟在来警局接受问询前,他完全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十二年前的灭门案,也就是说,顾程本来没打算认罪。 林煦缓缓看向沈长风,质疑道:沈组长没有怀疑过小满大哥,把十二年前的旧案递上来的目的吗? 沈长风呼出一口白气,她大哥的意思是,尽快把案子了了,他不希望小满在这个案子上耗费太多精力。 林煦对此更疑惑了,我说直白点,这可是间接导致他们兄妹父母双亡的案子,难道他作为大哥不应该更迫切知道真相和动机吗? 我也问过,但是吧,沈长风一般不太在背后评价别人,司月白是个很理性的人,理性到变态,同时还是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要说他唯一的软肋也就只有小满这个妹子,你没近距离观察过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司月白对小满可以说是百分百包容,只有她的要求,司月白不会计较什么利益优先。他想让小满退出这个案子,只能是出于爱护妹妹的角度才把查到的线索告诉我们,也可以理解。 林煦直截了当告诉他说:小满昨天去找他,晚上被送进了疗养院。 沈长风先是一愣,旋即牙疼般嘶了一声,照这样看的话,她哥比我们知道的还多,难搞! 林煦不知道沈长风说的难搞具体指向哪方面,目前无论哪方面都挺难搞的,他们专案组探询消息的顾问被隔离,知道内幕的人又只想尽快结案,专案组还没往下查就收到了来自对方的警告。 不知道小满会怎么做?沈长风忽然来了一句。 她还能做什么? 你还是不够了解她,沈长风轻笑说:她这人历来是个牛脾气,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能让她停下脚步。她不会接受司月白给的结果,她会自己想办法去找。 林煦默然不语,经历昨晚一事,她非常理解司月白的决定,前面明明写着危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脚踩进去。林煦也宁愿小满安安静静待在疗养院,直至案子彻底结束。 --- 事故发生后的几天,确实安安静静,既没有新进展也没有新的坏消息,专案组排查了海量的路段视频,也没能获取到嫌疑人丁点的体貌特征,拉回物证科的那辆肇事车,是一辆泡过水的组装车,周知把它拆了个稀碎,发现发动机编号都被磨掉了,这是一次计划周密的行动,作案工具和撤退路线提前就设计好了。从顾程认罪到林煦车被撞,拢共也就二十四小时左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部署如此完备的计划,效率不可谓不高。 沈长风重新分配了专案组任务,专门埋头写材料的,查视频的,沈长风还另外安排了一组外勤,专门排查肇事车的来源,林煦主动请缨带组出外勤,被沈长风拒绝,让她负责顾程在晏城这些年的人际关系往来筛查,之前林煦让莫汤汤排查过一次,只不过查到的都是和吕天明这个身份有往来的人,林煦就从顾程大学开始查。 她找到顾程当年就读的大学,从校方手里拿到一份班级名录,顾程的同班同学多数人在各行各业混得风生水起,有的退休在家养老,当年能上得起大学的人本就是人中翘楚,选择的专业又是具有高瞻性的金融,前途一片大好。 当林煦问他们是否对顾程有印象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思考,然后说对顾程印象不是很深,大部分的评价是安静老实话少,不爱跟人来往,顾程毕业就他们断了联系,还有些人甚至忘记这号人的存在。 第383章 没办法,林煦只能扩大排查范围,把同年全校的同学名录都要了过来,她带回来的材料桌上地上全堆满了,林煦并没有盲目地开始翻,她先是找出易慈所在班级的名录,又感觉少了点什么,林煦想起上次顾程在审讯室对小满说过的话你比你父亲要傲慢的多,然后又翻到小满父亲所在的班级名册,她一眼锁定到了司陆两字。 林煦对顾程独立策划当年的替代计划是持怀疑态度的,顾程付念之流想通过这种手段慢慢渗透司家,从而实现阶级跃升,这个计划本身没什么毛病,但有问题的地方在于,当时小满的爷爷反对小儿子自由恋爱,在儿子结婚后父子俩关系将至冰点,连孙子出生都没露过脸,可见他们父子关系有多僵。 而且,小满曾说过,她父亲小时候身体不好,老爷子也从没打算让他挑大梁,司辰心大伯父是才是预定的继承人。小满兄妹三人是老爷子在国外拉扯大的,看他们的相处模式也能侧面印证司家的教育理念,司月白在主位,司暮川一旁辅助,俗套的争家产情节明显不会在司家上演。 要是他们的替代计划成功,易慈被替代后,为了防止被发现异常,司陆这个做丈夫的肯定也不能活太久,老爷子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即使为了照拂孤儿寡母,最多也就让他们衣食无忧,儿媳妇带大的孩子,老爷子是万万不会把他们安排在家族的核心岗位上。 易慈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决然地当着小满的面一跃而下,梗在爷孙关系中的嫌隙因为易慈自杀而消失,只有这样他们兄妹才能被老爷子接受,才能避免未来被人利用的可能,易慈一死他们的计划归为泡影。 这个计划是有瑕疵的,付念作为计划的执行者可能会因为视角原因看不到存在的漏洞,林煦现在复盘整个计划,才后知后觉,这种疏漏小满不可能没发现,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她并不相信顾程。 这会临近傍晚,前几天还下了场雨,雨后温度骤然降到零度以下,外面肆虐的寒风刀子似的刮在裸露在外的肌肤,林煦这几天困了就找个地方趴会,醒了继续做筛查,家就回过一次,江晚负伤在家,一人一猫相处的好好的,结果不止怎的,小橘一早不停吐黄水,林煦知道后开车带着猫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诊断说是感染了病毒,林煦没养过这么小的东西,只觉得这猫跟她主人一样,生起病来一样吓人,医生推荐了治疗方案,小橘被留在宠物医院,宠物医生和助理每天会在群里汇报治疗进展,经过几天的治疗,小橘完全康复,医生通知她今天接小橘回家。 林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算先去把猫接回家,然后再回来加班,和莫汤汤简单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了。从一楼出来,凛冽的寒风给她吹了个激灵,由于自己的车报废,她现在开的是江晚那辆白色小奥迪,还千叮万嘱别给她刮了蹭了,林煦正要上车,听见有人叫自己。 沈长风在外面跑了一天,大步流星过来,问道:林队,你现在有急事吗? 林煦想了想接猫也不算什么急事,不急,怎么了? 小满二哥要过来,还指名道姓要见你? 啊?林煦一脸懵,见我? 两人在等人过来的空隙,林煦问:我和小满二哥没怎么接触过,他怎么突然要见我,而且褚楚有我的电话,有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清楚,反正听他那语气挺严肃的,沈长风说:我跟司暮川比较熟,他大部分时候没个正形,他特意来见你应该是为了他妹。 一辆黑色卡宴拐进分局大院里,司暮川下车寒风卷起黑色大衣一角,身后跟着同样一身黑衣的褚楚。林煦看他周身的肃穆冷凝,不由得开始不安起来,这架势可不像是过来是送好消息的。 司暮川一进来招呼也没打,看见林煦兜头就问:林队,小满有联系你吗? 林煦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都没发觉自己说的话声音有多生硬,没有。 司暮川一脸挫败,往排椅上一坐,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胡乱抓了抓头发,又抬起头,林煦才注意到小满这个风度翩翩的二哥,现下眼底全是红血丝,他的嗓子不正常的带着点哑,说: 小满,不见了... -------------------- 周末连更完成,作业是一个字没写( ╯□╰ ) 第209章 第七十六章 司暮川和褚楚被带到一间小型会客室,沈长风接了两杯热水给他们,想了想又给自己和林煦一人倒了一杯,司暮川哪能静下心来喝水,不等沈长风坐下忙不迭开口,我们找了小满三天,把她可能联系的人全问一遍。谁也她不知道在哪。 林煦谢过沈长风倒的水,问道:洛书也去问过了? 问了,司暮川这几天被折腾的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眼底一片乌青,洛书那边是昨天问的,她说小满已经很久没联系她了。 沈长风给自己抽了把凳子坐下,他倒是不紧不慢,你要不先说说小满是怎么从疗养院离开的。 司暮川看向褚楚意思是让她来说,褚楚腰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小满是在入院的第三天中午消失的。 午饭前她突然想吃蛋炒饭,我到厨房的时候,几位厨师忙着准备中午食堂的饭菜,我就打算自己给她炒一个,等我做好出来的时候,病房,花园,公共区都找不到人,和她几个关系好的患者也没看见她,我就联系院长去了监控室。 第384章 疗养院的监控只拍到她出现在停车场一角,在她消失的半个小时里,只有一辆给疗养院送蔬果的车离开,院长联系司机,结果司机手机关机,等我们开车追到司机家里的时候,司机说他送菜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水里,他确实在停车场看见了小满。还给司机递了张纸条,让他转交给我。 林煦着急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褚楚无奈叹气,她用法语夹意大利语让我给司机买个新手机。还给他大哥画了个中指... 沈长风噗嗤一下笑出声,尽管他想在当下的场合严肃一点,但这太司辰心了,其余三人齐刷刷看向他,尤其是司暮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怎么,小满不见了,你还挺高兴? 不不不,沈长风连连摆手,我没有这意思,只是你大哥这次的处理手法比你先前派雇佣兵把她强行从第三世界带回去还要激进。 司暮川没心情和他掰扯示意褚楚继续。 我们一群人回到疗养院的时候,食堂阿姨上来就说自己的电瓶车不见了。 沈长风好奇问:小满开走的? 褚楚点头。 你们谁教她骑的那玩意?司暮川提到这个就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连头盔都没戴,从疗养院一路骑到镇上,因为这个我被大哥劈头盖脸骂了足足五分钟。 林煦心虚地握了握手里的纸杯,还能有谁,江晚呗。有段时间江晚不忙,一下班就带着小满炫耀她喝饮料开到的一等奖。她还兴致勃勃给小满买了个粉红色美少女带翅膀的头盔,载着她到人少的路线教她骑电瓶车。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谁能想到几个月后这项技能还真被她用上了。 林煦追问:到镇上之后呢? 褚楚说:我们问了镇上好多人,有人看到小满上了一辆去市区的大巴。 她身上哪来的钱?林煦了解司辰心,人出门在外不仅不喜欢带手机,现金银行卡一律是不随身的。 她有钱,两千块...褚楚说:小满前一天和疗养院的一位大爷下象棋,说没有赌注下棋没意思,他们就商量好一赢盘一百块还必须是现金。那天下午小满挣了两千,还是大爷找疗养院医护人员东拼西凑到的。 林煦:一下午两千块,都能抵自己辛辛苦苦一礼拜了... 沈长风:人家有生存能力,还能自己挣钱,急个球。 司暮川痛心疾首道:就两千块,两千块能干什么,现在两千块连双袜子都买不着,小满已经消失整整三天了,两千块哪够她生存,指不定现在正在哪个角落里挨饿受冻。 林煦:...... 沈长风忍俊不禁,两千块够她跑路了。 两千块确实不够花,司辰心光是为了摆脱追踪,兜兜转转绕圈子就花了小一千,她没有手机没有证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出逃的第一天晚上随便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猫了几小时。她把自己能想到大哥也能想到的人全剔除了个遍,最后发现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本来洛书是最好的选择,但她被自己引荐给了大哥,洛书未必会和她保持相同的立场。 至于林煦,首先排除掉的就是她,司辰心非常了解她,在这种情况下,她肯定和大哥站在同一个阵营。司辰心趴在便利店的小桌板上眯了一会,天亮的时候,陆续有上班族进来买早饭,司辰心看着进出匆匆的行人,倒是想起一个不会被到注意的人。 当初就不该让丘山教她反追踪,这几天我们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几十个地方。司暮川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国内刻板又固执的体系状态,公共区域的摄像头根本不像电视里说的那样,随便编个理由人家就会给你看的,他的世故圆滑在普通百姓面前屁用没有。 沈长风拿出手机,说:要不我帮你们报个警? 不行!大哥说不能报警。司暮川思忖再三,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放在桌上,脸色异常难看,这是半月前大哥在办公室收到的东西。 林煦和沈长风倾身看过去,照片拍摄的是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是司辰心站在一家中式装修的玻璃橱窗前认真挑着挂在面前的锦缎。林煦想起来了,老母亲收到的回礼中,有几匹装在锦盒里的缎子,林女士说是蜀锦,寸锦寸金是真正的中式奢侈品,加起来比那十八万八的项链还贵得多。 司暮川见他们看好了,抬手往右一滑,照片下面是一把明晃晃的泛着寒光的双开刃匕首。 再坐都是明白人,不需要任何文字说明,也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半晌,林煦询问道:送东西的人有眉目吗? 没有,司暮川严肃道:秘书一大早上班发现的,监控在晚上还莫名其妙坏了十几分钟。查来查去没有任何进展。所以,小满出走的消息坚决不能泄露出去,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小满就危险了。 沈长风说:你今天过来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小满? 司暮川没回答,看傻子一样注视着他,老子目的都这么明显了,你他喵还问个球。林煦刚想答应,被沈长风桌底下的手扣住。 也不是不能找,就是吧...沈长风说半句留半句,他可不想放过眼前这个能谈条件的机会,我们警察是严禁揽私活的,被发现说不定饭碗都保不住。 第385章 司暮川:你他妈张口就来是吧,你饭碗你保不保的住还不是看你部里那个爹。 林煦和褚楚对视,漠然不语,沈长风心里那点小九九,昭然若揭了好吧,打个屁的哑谜。 司暮川沉声道:小满在被送进疗养院之前,进过大哥的书房,而且她一定会回晏城。说完冷着脸双手一抄,点到为止。 沈长风一点就通,不再继续开条件,毕竟司辰心在国外的时候给他当过免费顾问,于是起身毕恭毕敬伸出右手:成交。 司暮川压根不想多看他一眼,无视对方的右手,直接往外走,有发现给我打电话。 看着被粗暴关上前后扇合的玻璃门,沈长风目送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悻悻收回手,他也不觉得尴尬,林队你看,小满没礼貌的一面就是被她二哥影响的。 林煦不敢苟同,说:小满一直都挺有礼貌的,她只是单对你没礼貌而已,沈组长要不要反思下自身? 沈长风笑笑说:我以为咱俩是一边的。 --- 林煦告了假,现在天大的事都没有找小满重要,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在外面多待一天都是危险,林煦匆匆去接小橘回家,又给褚楚打了电话,问了一些更详细的问题,江晚在旁边听到个大概,才知道小满出走的事。 电话挂断没多久,褚楚过来敲门,她是过来送车钥匙的,江法医说你的车报废了,这辆车你先用着。 林煦责怪的眼神飘向沙发上的好友,推辞说:不用,江晚的车也挺好开的。 江法医的白色车太打眼,小满又认识,褚楚见她不肯手一针见血说:最关键是小满不想被我们找到。 即如此。林煦接过钥匙,褚楚离开后,江晚嗅着八卦味凑了上来,什么情况,小满这乖宝宝居然离家出走。出走就算了,还没联系你?连我也没找! 林煦略有不满:她要是乖,就应该好好待在疗养院,她找你的话,回头被你大喇叭一喊,满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在哪了。 江晚切了一声,说起来,她哥为什么要把小满送疗养院,我看她恢复的挺好的。 林煦没心情搭理江晚,闷头去衣柜里一阵翻找,上次新买的羽绒外套被她拆开,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人有没有做好保暖,帽子围巾手套,又从抽屉里翻出老母亲给自己买的一次没穿过的秋裤。 你这也是要离家出走?江晚走到房门口,林煦正把东西装进超大购物袋里。 我要去找小满,林煦叉着腰,御寒保暖的衣服有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见江晚叼着棒棒糖抱着小橘倚在门框上,她知道还差什么了。 你确定是去找人,不是去野餐?江晚不可置信。 林煦上次动了江晚的零食库,在对方的强烈抗意下,才把被掏空的库存悉数补上,现在又跟逃荒似的大把大把往袋子里装吃的,没见到人她自己就已经脑补出一副在凄风冷雨中挨饿受冻的可怜模样。 最后林煦大包小包在江晚的注意安全和及时汇报消息的高声嘱咐中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楼道内只剩下江晚无奈的叹息。 -------------------- 第210章 第七十七章 贫穷令人举步维艰。 又穷又没有手机,简直是当代山顶洞人的极致体验,这是司辰心几天发自内心的切实感受,她窝在一居室的出租屋里,仅有的一台老旧黑色笔记本电脑是她唯一能连接外界的设备,她几乎把互联网上所有能匹配的词条都翻了一遍,被过滤过的二手信息没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只有大哥那种爆金币的顶级玩家才能拥有高质量的一手消息。 没办法,谁让她先前一直养尊处优,连银行开户这种小事都是褚楚代劳,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行卡,就算她现在手边有卡也不敢花,外面铺天盖地的摄像头,有可能前脚刷卡消费,大哥的人后脚就能找她。她在这小小的出租屋沉寂了几天,大哥找不到人肯定会去找沈长风找林煦,他们是警察,找人的权限和方式肯定吊打他们几条街。所以她谨慎又谨慎,连邮箱都不敢登录,但窝在这里实在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她不能行动,大费周章逃出来就没有意义。 人很容易在这种情况下陷入对自身的怀疑,她所有的成就与光环大部分来源于家族支持,来自兄长的迁就,如果没有这些她与普通人无异,就比如现在,没有得到支持的自己,在这条背道而驰的路上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大哥有他的顾虑和难处,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保全自己这个妹妹,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让自己接受一个半真半假的结果,凭什么让自己放弃追寻多年的真相,那些在岁月中被埋葬的人,她一个也没敢忘,因为他们经常在梦里,歇斯底里的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是啊!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呢?为什么自己要活下来呢?明明已经拥有无数人艳羡的生活,可为什么还是过得这么辛苦!心理医生无数次劝解过该适当放下,每次听到她的内心都在冷笑,这位人生顺风顺水的心理医生,在地段最昂贵的商圈拥有一整层的咨询中心,他的父母亲都是知名医生,他大概率只吃过学习的苦,又如何理解自己看到火舌烧完父亲一截裤腿燎起的水泡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双腿时的心情,又怎么能明白父亲最后烙印她在脑子里那蜷缩焦黑面目全非的躯体。 第386章 她所有的快乐与天真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她非常清楚作为幸存者,要活得像个幸存者,只有如此才不至于让那些同样失去亲人的家人更难过。她在长时间的假面伪装之下逐渐不再不像她自己。 阴郁压抑的情绪在小小空间内循环流淌,灰蒙蒙一团悬在天花板上不停流转,不算厚重的窗帘能看到外面快要天亮,今天是个很阴的天。司辰心盖着单薄的被子,从枕边摸到一个电子表,显示时间五点二十六。这是她出逃后失眠的第六天。 ---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煦在车上惊醒,她梦到小满穿着一件单衣,在雪天里行走,无论自己在后面怎么喊怎么追赶,她像听不见似的,自己明明跑的很快,总也追不上,跑着跑着人突然从视线中消失,林煦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这两天林煦把自己系统内积攒的人脉几乎全联系了一遍,先是在邻市跑了一整天,一条清晰的反追踪路线基本完善,小满出逃第一天,到市区换了五辆车来回兜圈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待了一个晚上,算是安全的选择,但她也没有其它选择,毕竟她离开疗养院的时候除了两千块现金,什么也没带。 早上八点十五她早餐没买,径直离开便利店,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汽车站,到汽车站找了辆黑车,监控显示这辆车一路开到了晏城,林煦联系司机话还没说明白对方就挂了电话,几经辗转林煦要到了司机的地址。 林煦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她掀开盖在身上的外套,车窗挂上了一层雾气,外面的景象看不太清,车子停在了街边,陆续有行人经过,他们无一例外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小满冷不冷,有没有按时吃饭,会不会生病,心情好不好... 想到这林煦自嘲一笑,自己为她提心吊胆,可人一个电话也没有,她就料定自己会和她大哥统一战线?那么笃定又决绝连一句问候没有,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啊。 早上六点,林煦抵达约定的路口,她特意把车停在五百米开外,走过去的时候,车已经在等她了,司机在车上摁了下喇叭,从车窗探出头来,美女,是你要用车? 是我,林煦走过去发现司机左脸一片青紫,就问:你这脸? 司机不自然笑了笑说:前两天回家路上不小心摔的。 林煦仔细观察只见淤青不见伤痕的脸,走路摔的? 那可不,路灯坏了看不清路,一脚踩空就这样了。 我还有个朋友要过来,他应该快到了。林煦掏出烟盒,礼貌问:要不先下来抽根烟? 司机是个识货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开了车门站到路边,点完烟才发现递烟的人没抽,随便找了个话题,准备开唠,美女,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去晏城是做什么? 找人。林煦百无聊赖在手里转着烟盒,像你们这样专职开车一个月能挣多少? 还真没算过,有活就干呗,没活找个火车站汽车站蹲着,主动一点,油钱肯定是能挣回来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煦:没结婚? 就我这样的条件,谁能看得上我,现在的女的不是要房子车子,哪里娶得起,司机一时嘴快,美女,我可没说你,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一辆黑色路虎揽胜风驰电掣就过来了,卷起的气流把司机手里的烟灰都给吹掉了,一个急刹稳稳当当停在司机前面,司暮川一脸老子很烦躁的样子从车上下来,居高临下瞥了眼司机,对林煦说:就他? 林煦点头。 司暮川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摁住司机,林煦感慨真不愧同一个老师教的格斗术,什么花里胡哨的招数都没有,刚还在抽烟的司机,下一秒就强行被摁在地上,褚楚下车看这架势,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林煦蹲下身把手机递到司机眼前,冷声问:这女孩前几天上了你的车,她在哪下的车?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机脑子一片空白,司暮川又送了几分力,恶狠狠说:问你话呢? 男人被抵在背上的膝盖压得嗷嗷乱叫,连声求饶:我说我说... 这女孩是一个人上了我的车,让我给她送去晏城,但她没到晏城就下车了? 她为什么提前下车?林煦一把抓起司机的头发,盯着司机脸上的淤青,心一沉,你动她了? 我我...我没有。 司暮川骤然发力,把司机从地上拎下来,哐当一声,把人砸在引擎盖上,你他妈敢动我妹妹。 男人赶紧摆手摇头躲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就... 司暮川捏着青筋暴起的拳头,咬牙切齿问:就什么? 我就是和她多说了几句话,我连她的手都没碰到,男人急于自证,哆哆嗦嗦指着自己脸上的伤:我这脸上就是她打的,她还拔了我的车钥匙给扔沟里去了,我真的没动她,况且,我也打不过她。 男人鼻青脸肿坐在冰凉的马路牙子上,他面前立着着山一样的三人,我只碰到她的手,哪知道她立刻就醒了,抬起手给我鼻子干流血了,又一脚把我踹到了路边草丛里,我哪知道她看着瘦瘦小小的那么能打,她在路边捡了根铁管,二话不说直接往上身上招呼,我现在胳膊腿上全是淤青,说着就要撸袖管,但他穿的太厚,一通折腾也没见他把袖子撸起来。 第387章 司暮川已经相当克制了,碍于旁边站着位警察,搁平时他肯定要卸下对方一条胳膊,然后呢? 然后她把我车钥匙拔下来,扔到公路旁边的沟里,自己一个人走了,司暮川脚步一动又把他吓得哆哆嗦嗦,千真万确,她自己一个人走的,我在路边找了两小时也没找到车钥匙,还是找的拖车公司才把车拖回来,我这还有付款记录,拖车公司的人都能给我做证明。 林煦做为有丰富审讯经验的刑侦人员,断定男人没有撒谎,是真话,他确实想动小满,好在小满会点防身术。 司暮川可听不得这话,一想到这贼眉鼠目的家伙既然敢打自家妹妹的主意,噌一下又火了,他们视若珍宝的妹妹,平日里宠着惯着连重话都没对她说过一句,居然被这恶心的家伙摸了手,要不是学了点技能防身,指不定...,当哥的没忍住又抬脚踹了过去。 林煦没有阻止,褚楚看热闹的眼神往林煦身上一送,可真行啊!警察不能动手打人,就可劲撺掇他们人傻钱多的二少爷动手,这警察可真灵活。 司暮川气归气,下手却不敢太狠,让人长点记性教训教训就行,毕竟警察还在边上瞧着呢。他气消得差不多,拎起司机后领,把人往车里一塞,男人以为自己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这要是被车拉走,说不定会变成一具尸体被扔到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下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 谁稀罕你的命,司暮川嫌恶躲开,你在哪停的车,上去带路。 -------------------- 哎呀,虽迟但到[]~( ̄▽ ̄)~* 第211章 第七十八章 林煦一个人霸占视侦部门两台设备,左右八个监控画面同时播放,感叹小满是真能折腾,简直比追踪逃犯还要费劲,真不愧是学过反追踪的好学生,她跟视侦同事说处理点私事,监控一看就是一天,期间只啃了个沈长风顺路带过来的煎饼,水都没喝两口。孔丰林刚开始还打趣她怎么一脸被绿了的模样,林煦自从向周知透露她有对象之后,仅一上午,消息在局里不胫而走,最伤心的要数视侦组领导孔丰林,林煦在他这看了一天视频,一个字也没跟他说过,孔组长一个人捧着磨牙棒在那都要磨出火星子来了。 又到了晚上七点,孔组长本着恋人做不成,同事和朋友总要当一个,蓝牙耳机在循环二十四遍勇气之后,他离开自己被坐得凹陷的椅子,笑嘻嘻来到林煦旁边,林队,你看你一天都坐这也没挪窝,给你点的外卖又不吃,你就算再着急想找出把你绿了的人也该注意身体不是。 林煦双眼涩得发疼,依然全神贯注紧盯着电脑屏幕,分不出半点心思应付在耳边嗡嗡作响的孔丰林。 突然,右上角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煦闪电般暂停画面,鼠标放大再放大,看清画面中的脸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靠进椅子里,闭眼捏了捏眉心,难怪谁也不知道小满去了哪,因为她联系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就连林煦也没想到。 孔丰林见人终于有点反应了,他那张大脸凑了过来,仔细端详画面中被放大的人脸,不自觉摩挲着下巴扎手的胡茬,啧,这小姑娘看着还挺年轻,不过,年轻归年轻,林队我真心认为她没你好看。 咱们当警察的,后院着火也是无可奈何,他同情地拍了下林煦肩膀,谁让咱一年三百六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奉献给伟大的人民群众了呢,这种不体谅你还去外面乱搞的男人,你就当瞎了眼,趁早踹了了事,你看看周围,说不定... 我就算瞎了眼也不吃窝边草,林煦很克制才没在对方地盘上给孔丰林一下,你脑子里除了男女的情情爱爱就不能有点别的,桌上那本书去年春天放到现在,马上又是新年,连一本书都没看完,你年阅读量有五十万吗?文盲... 林煦说完无情又决绝拿起手机就走了,留下节操被损得稀碎的孔组长欲哭无泪,视侦副组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划过来,老孔啊,林队果然变了,她以前嘴可没这么毒。 你刚才听见没?孔丰林愣愣说。 什么? 她注意到我桌上的书了哇,孔组长大概是被打击的脑子不太正常了,她注意到我看的书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关注过我。 副组长:......领导中毒很深彻底没救了,林队还说你是年阅读量五十万都没有的文盲。 孔丰林振奋说:不就五十万吗,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林煦风一般往停车场过去,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消息同步给褚楚,在一楼的碰见沈长风,他看林煦脚步匆匆,问道:林队,你这是找到人了? 还没有,我需要过去核实下。林煦不打算跟沈长风聊太多,我先走了。 沈长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 林煦开车抵达目标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拿着照片到门口的保安室询问,两位值班保安确认照片上的人租住在小区,但不清楚具体住在哪一栋,其中一位大爷想起,小区前不久投票选过社区主任,物业还挨家挨户上门做过投票登记,要是知道名字,肯定好找。 第388章 就这样林煦要到了一打厚厚的登记详情,在物业办公室一目十行翻找起来,不到二十分钟,她就查到了具体住址:十二幢805室。 她找到十二幢,发现这一栋是东西单元的格局,05位于西单元,绕到十二幢背面,一层层数上去,805并没有开灯。今天是工作日,上班族加班已是家常便饭。她又回到保安室,问保安知不知道人平时从哪个方向出门上班,保安大爷说,小区门口左边有个公交站,好多人上下班会在这个站点等公交。 --- 今天下班又晚了两个小时,领导非要在临近下班的点通知大家开会,讨论来讨论去什么结论也没有,平白无故浪费两个小时,这两小时要是用在自己身上,电影开倍速都能看两部了,明明大家对下班开会颇有微词,却没一个人敢发作,自己又是个刚入职没多久还没转正的小透明,等混过试用期,老娘一定不加班,有本事开除我啊。 公交车报站提示博雅园到了,女生匆忙收拾了包包,重新裹好围巾,在寒风中下了车,她缩了缩脖子,把手揣进兜里,今天她没有直接进小区,而是往小区反方向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家连锁大药房,她需要买点药回去。 一进药店,温暖湿润的空气迎面就给她的眼镜蒙上一层白雾,她已经习惯,等雾气自行消散,热情的药房工作人员主动过来,一位笑容和蔼的阿姨,小姑娘需要什么药? 止咳药有吗?女生小声说。 止咳药有,阿姨仔细问起情况,具体怎么咳的,还有没有其它症状,我好给你推荐合适的药。 女生想了一会,说就咳嗽,一阵一阵的,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生病的是我朋友。 阿姨带着女生走到一排止咳药前停下,这样啊,你朋友多大年纪? 应该二十几岁,是女生,她有点犹豫,又说,我今天早上去看她的时候,除了咳嗽还失眠来着。 咳嗽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她几天前淋了雨,感冒引起发烧,女生微微蹙起眉头,担忧说:退烧药吃下去烧是退了,然后开始有一阵没一阵的咳嗽,连续咳了好几天了。 阿姨从最上面一层货架拿了一瓶止咳糖浆,这个药,效果比一般的要好,晚上睡前喝一瓶盖,大部分买过的人不用半瓶咳嗽就好了,就是你这个朋友,她可能还需要点别的产品配着用。你说她失眠,安眠药有吃吗? 女生想了想摇头,没有,她什么药都没吃。心里又说:而且也没得吃。 没吃过那好办,阿姨穿过两排货架,来到一排放着五彩斑斓的产品前,你们年轻人一整天不是电脑就是手机,长时间接触屏幕蓝光,会扰乱人类自然作息的规律,本来八九点是分泌褪黑素的时间,硬生生被你们玩手机电脑给打乱了。 女生又想了想发现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自己就是这样,手机电脑轮换着来,睡前捧着手机往床上一躺,要不是第二天要上班,她能刷手机到天亮不带困的。 阿姨挑了两瓶褪黑素塞到她手里,这个是店里卖的最好的褪黑素,回购的客户大多数也是年轻人,都说效果好,睡前吃一颗一觉能睡到大天亮,像你朋友这种失眠的情况,最重要的肯定是先解决失眠问题,如果长时间睡不好,各种大毛病小毛病会时不时找上门来,身体健康的大前提是要睡得好。 女生悄悄转动瓶子,看了眼价格,售价:¥269,她抿了抿嘴,两瓶那不就是五百多,再加上一百多的止咳糖浆,那...那就是半个月的外卖钱...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阿姨趁热打铁热情把她手里的商品拿了过去,往收银台走,边走还边说:小姑娘,你运气好,现在褪黑素打七折能省一百五十多呢,办张我们门店的会员卡,还可以折上折,等于白送你一瓶。 收银台还在洽谈,药店又进来一位顾客,她什么也没问,径直走向了外用药区域,阿姨看人轻车熟路不像是好忽悠的,就笑盈盈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女生有些犯难,又不好让人瞧出来,她前一个月提前预支了工资,导致她这个月没工资可发,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这会大几百花出去,到发工资之前只能喝西北风,转念一想,既然是对身体好的药,这钱肯定是不能省的,于是她鼓起勇气问道:会员卡怎么办的? 一次充一千,现在充一千还另外多送两百,还可以享受折上九折的优惠,阿姨一副你可捡了大便宜的表情,你这些原价一共八百多,要是办张会员卡,等于你只花三百多就能买到,是不是很划算。 好像...还真的挺划算的,就是吧,她银行卡零零散散,要是一千块钱分好几次支付,会不会有点丢人啊。正纠结着是把钱转到一起,还是委婉提出分开支付,一盒创可贴没礼貌地插了过来,冰冷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买单。 安符听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侧身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突然像是犯了口吃一样,林...林队...这这么...啊好巧啊...哈哈哈 林煦脸上表情跟被冻住一样,安符心虚又虚假的招呼已经暴露了事实。站在收银台里面的阿姨,看两人像是认识,准备再推销一把,还没开口就被林煦堵了回去,一起结了吧,我赶时间,麻烦快点。 第389章 安符急着说:不不不,我自己付。 林煦直接出示付款二维码,要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有钱吗? 阿姨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一盒十块钱的创可贴顺便替别人付大几百的药? 安符拎着付完款的商品离开药店,林煦买的那盒创可贴自然而然被装在一个袋子了,安符把它拿出来递给林煦,忐忑不安说:林队,谢谢你帮我付钱,等发了工资我第一时间还你,这是你的。 林煦并没有接过盒子,反而问她:这止咳糖浆是给谁买的? ...给自己买的,安符闪烁其词直接现编一个理由,最近晚上一躺下就咳嗽,睡也睡不好,想着买一瓶试试。 林煦接过盒子,没有再细问,甚至不需要再问,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撒谎全写脸上了,她把盒子揣进兜里,不经意说:现在还不算太晚,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吧。她看似征求了安符的意见,实则她那副你拒绝我试试的表情,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啊?安符一路为难,您刚才不是还赶时间? 现在又不想赶时间了。林煦说完抬脚往小区门口走去,安符只要认命般在后面匆匆跟上。 -------------------- 考考大家,还记得安符是谁吗? 第212章 第七十九章 两人沉默的一前一后走着,明明说是去安符家坐坐,带路的却是林煦,安符心里在想:林队长居然知道自己的住址,她不会是来找人的吧? 她主动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林队,我是跟别人合租的,带人回去的话需要给另外两位室友打声招呼,我给她们发个信息先。 林煦走在前面嗯了一声,都是女生? 对,安符手机上打字,边说:我在网上看见的,她们人都还挺好的,做了饭会叫我一起吃。 你们一人住一间? 安符现下不怎么紧张,看就看呗,反正家里又没藏人,是的,三居室,我们一人一间。 林煦脚步一顿,她有点怀疑小满是不是真的联系过安符,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明显不像是能给小满提供落脚点的人,而且,小满历来不喜欢麻烦别人。 怎么了?安符见她突然停下来。 没事。林煦仅仅只是有点怀疑,并不打算放弃上门确认的想法。 不多时805到了,安符在前面用钥匙开门,林煦听到保险栓转动了两下,这种门锁一旦从外面打上保险,里面是开不了的,你室友还没回来? 她们经常加班到十一二点,很少见她们准时下班过,安符开门,先一脚踩进去,打开客厅顶灯,进来吧,不用换鞋。 家里不像有人的样子,安符没开灯之前,房子里没有一丝光亮,林煦问她:你住哪个房间? 安符有些尴尬,她房间里一张床加一个衣柜是她在这个城市谋生短暂拥有的家具,房间过道堪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早上出门太匆忙,加之她本来也不爱收拾,房间里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欢迎别人来做客的光景,那个...林队长,我房间就我一个人住,有点乱。 这个房间甚至都不需要林煦进去查看,在门口一眼就瞧完了,安符确实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那小满能在哪里? 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很尴尬的天,林煦甚至没等厨房水烧好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安符显然松了一口气。 林队长并没有直接离开,她来到楼下又绕到后边观察805的情况,大概半小时左右,房子里的灯突然关掉了,果然。 安符背着双肩包离开了小区,林煦看她出了小区门右转,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从小区出来后路过一个红绿灯,再过个桥,安符来到一处商住两用的公寓楼前,林煦没有急着进去,她找到公寓保安,亮出自己的警官证,然后值班经理被请进了监控室。监控画面里安符在二十六楼下了电梯,过道监控拍到她进了2603室。 值班经理说:2603前不久才租出去的。警官你要找的人住这里? 林煦收起烟盒,起身离开,就是这里了,我现在过去。 值班经理问她:要不我安排几个保安给你? 不用,我只是找人,不是过来打架的。 --- 林煦一路给自己做心理工作,一会见到人的时候不要板着臭脸,人家只是出走没联系你,又不犯什么天大的错误,态度一定要要温和,另外切记切记,不要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 敲门声才响起,门从里面开了,司辰心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内看着她。 林队长前一秒心里还在惊涛拍岸,然而真见到人的时候,她像是嗓子里卡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来,司辰心看她愣愣傻站着,用相当平常的语气问道:晚饭吃了吗? 林煦才如梦方醒,甚至因为对方过于平淡的语气有些生气,她没说话一脚踩进去,一言不发把人抱进怀里,双手力道非常大,司辰心能明显感受到这个怀抱的复杂,连耳边的呼吸声都在颤抖着,她说:小满,找到你了! 第390章 这样静静拥抱有好一会,林煦才打量这个落脚点,这个房子小的简直不能在小了,从门口这个位置左侧是洗手间,右侧是空落落的开放式小厨房,客厅和房间共用一片空间,许是这样的小空间太逼仄,为了视野宽阔,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林煦在门口还能看见外头斑斓的夜景,和房子里空旷简陋的环境形成巨大反差。 安符呢?林煦没舍得松开怀抱。 我让她先回去了。司辰心在林煦怀里声音有些发闷。 安符过来送药,顺便把自己遇见林煦的事告诉了司辰心,还兴高采烈说还好没让辰心睡家里的沙发,不然铁定暴露,司辰心其实在听到安符说起在药店偶遇林煦时,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于是早早让安符先回去,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实在不方便让安符参与进来。 司辰心推开怀抱,转身说:我给你倒杯水。 林煦鬼使神差跟在她后头,房子里还是有些冷的,没开空调,司辰心穿着上次回来穿的那件黑色外套,上面几道明显的污渍,这件五位数的外套像她的主人一样,明明身价昂贵对污渍却一点都不介意。 司辰心倒水用的是一次性杯子,还是安符买日用品时给她买过来当漱口杯用的,桌上有一瓶开过的矿泉水,她想了想还是拿了瓶新的,从早上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手上使不上力,瓶盖的螺纹倒是给她磨得生疼。 林煦拿过她手里的水,毫不费力的打开,仰头灌了两口,司辰心识趣的坐下,桌上放着两份安符点的外卖,外包装都没拆开,林煦咚一声把水放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见桌上两个外卖盒,瞄了眼订单纸条,心想:安符还真是个热心的小姑娘,自己没多少钱,也不敢委屈了来找她的小满,外卖是真舍得点。 你会把我交给大哥吗?司辰心问她。 林煦站在桌边,她这角度看过去,司辰心本就消瘦的脸显得更瘦了些,她现在乖巧的坐在自己眼前,实在不像一个出走一礼拜,让他们一群人到处转圈子的人,这几天的忙碌和焦急让她一时有些失控,反讽说:你大哥还能看得住你? 司辰心缓缓抬头和她对视,林煦高大的影子盖着她,有种无形的压力倾轧下来,她一字一句,没有人能阻止我寻找真相。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林煦想起江晚下班路上的车祸,想起被烧焦在乡间小径上的那辆黑色车架子,愤然说: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他们把你的照片连同匕首一起寄给你的大哥,我们所有人这些天为你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你。 是你先找到我的,司辰心眼神坚定,我也会找到他们,连同这些年的新账旧账一起结束掉。 你一个人怎么找,你这几天连屋子都出不去,就算找到了,你能改变什么?林煦没说明自己的立场,这句话却传达了一个事实,她和司月白做了相同的选择,她也希望司辰心能从这个案子里退出去。 司辰心扶着桌子站起来,所以,你会把我交给大哥。 你离开疗养院之后并没有联系我,而是选择只见过一面的安符,林煦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镇定的表情中,瞧着任何一点底气不足,然而结果是令人失望的,从进门到现在对方理直气壮的很,林煦将目光一寸寸转向别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复又看回来,无奈说:小满,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剔除出去了。 司辰心说:我刚才问过你了? 那你还问什么?林煦直言不讳,分分钟要被人脸上风轻云淡的样子给气炸了,是想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让我纵着你胡来? 司辰心眸子动了动,并没有因为林煦尖锐的质问牵动情绪,从头到尾她都镇定的可怕,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为我的任何决定负责。 林煦蹭一下来气了,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负责是吧?在负责之前你最好给担心你的家人一个交代,看他们会不会同意你乱来。 公寓大门嘭一声被关上,林煦死死拽着司辰心的手腕,连脱带拽的把人带了出来,等电梯时,林煦说:我能力有限管不住你这位活神仙,你大哥总比我要强些。 林煦实在恼火,她想着要是小满能低头服个软,哪怕主动拥抱一下,她也不至于这么窝火,多少人为她担惊受怕,只要她一个电话,接她的人不出半小时就能带她离开那个冰凉的公寓,只要她刚才能说一两句软话,林煦也不是不能选择替她遮掩,可偏偏她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司辰心任由她拽着不挣扎不吭声,她好几天没出过门了,外面的冷风像是可着她一个人吹似的,本来就因为版型过于宽大而不保暖的外套,里面灌满了寒风,实打实给她冻着了。凛冽的寒风从的鼻腔进入气管,呼吸道受到刺激,刚开始她还能忍着轻咳两下,为了赶上林煦的步伐,她没有及时调整呼吸,咳嗽欲发激烈了起来,正好来到桥边,江上的风又大,司辰心一步也走不了,扶着桥弯腰咳得厉害。 林煦只好停下来给她顺气,情况并没有好转,司辰心扶在桥上的手因为用力指尖和关节泛着白,她咳得实在厉害,还控制不住地干呕,她一天没吃东西,胃里根本没东西让她吐,肠胃痉挛般绞在一起,身体的连锁反应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憋的满脸通红。 第391章 小满!林煦看情况只能更用力给她顺着气,她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过来,这会车还停在几百米开外的位置。 也就是这时候,身后传来鸣笛声,一辆后车灯亮着双闪的路虎停在她们旁边,褚楚像救星一样从车上下来。 -------------------- 啊...为了明天白天能完成作业,连夜码字 预告周日也会更新哦,大概率是晚上9点 第213章 第八十章 医院里,褚楚挂了急诊,司辰心已经止住了剧烈的咳嗽,坐在值班医生旁边的椅子上,脸色有些白,褚楚向医生描述了刚才的症状,医生戴上听诊器让司辰心把外套解开,林煦先一步弯腰帮她把拉链拉开,司辰心迅速垂下眼睫,不敢与她对视。值班医生是位两鬓霜白面相和蔼的老大夫,他还多看了林煦两眼,对司辰心说:毛衣撩起来。 司辰心乖乖照做,大夫把听诊器放到毛衣下面贴在胸口的位置,来小姑娘,吸气,尽可能吸的长一点。 也没吸多长,司辰心就被呛了,紧接着又咳了起来,大夫只好等她缓过这一阵再听诊,好在咳得时间不长,也没有刚才激烈,大夫对另外两人说:两位家属,你们谁去给病人接杯水。 褚楚瞧了眼给司辰心顺气的林煦,转身出去接水了。 司辰心喝过水,大夫继续听诊,慢慢吸气再慢慢吐气。 连续三个呼吸后,大夫摘下听诊器,打开系统界面,问之前有没有类型的情况,褚楚是最了解司辰心健康状况的人,她回答说:之前没有。 大夫问起患者的既往病史,吃什么药,褚楚一五一十告知,在问到最近有没有感冒发烧时,褚楚和林煦同时看向司辰心。 司辰心小声说:有。 当时是什么症状,有没有去医院?大夫问她。 发烧,没去医院,吃的退烧药。 林煦和褚楚一个无奈的眼神对视,那眼神中夹杂着我就知道的默契。 医生透过眼镜片瞟了一眼,问她:退烧药吃了多久,烧退了之后有没有不舒服? 大概吃了三天,除了没什么力气,关节有点疼之外没其他了。 饮食方面呢,三餐规律吗? 司辰心摇头。 医生又问:睡眠呢? 司辰心还是摇头。 这个点拍x片的医生下班了,今天先住院,明天拍了肺片,我看情况给一个具体的治疗方案。医生询问的眼神看向两位像是陪同的家属人员。 然而司辰心先开口,我能不住院吗? 不行!林煦褚楚异口同声拒绝,声音之大给看病的大夫吓了一跳。 褚楚对医生微微致歉,医生,我们住,您看着安排,全听医生的。 大夫内心感叹道:真是个体恤医生的好家属啊。 于是司辰心又又又被安排进了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司辰心在浴室洗澡换病号服的间隙,林煦终于有机会问褚楚: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褚楚大大方方说:你开的车,车和车钥匙都有定位。 ......感情要是自己徇私给人打掩护,这助理分分钟就能找过来,林煦说:今晚我陪护。 没人跟你抢,褚楚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她二哥快到了,我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褚楚离开没多久,司暮川风风火火就过来了,司辰心还没从浴室出来,林煦只好尴尬的独自面对未来的二舅哥,司暮川一上来劈头盖脸就问:小满怎么样?怎么又要住院?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 林煦安抚他说:没受伤,看样子不算严重的,就是有些咳嗽,具体情况要等明早拍了片子才能知道。 司暮川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了下来,一屁股往凳子上一坐,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没坐两秒他又从凳子上起来,一把握住林煦的手,热烈又激动地表示感谢,林队,这回多亏有你在,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一句,我和大哥必定倾力相助。 不用不用,林煦和他客套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也想早点找到小满。 你不知道,司暮川又坐回去,几天的高压之下在这会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感席卷而来,他长吁短叹说:我们就这一个妹妹了,多少人背地里打她的主意,所以我们不敢让小满在外面抛头露面,好在她不喜欢往人堆里边去,认识她的人也不多。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把小满的照片直接送到大哥眼前,这要是真出了事...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煦的眼睛说:大哥会跟他们拼命。 所以...林煦刚想问知不知道他们是谁,洗手间的门啪嗒一声开了,司辰心穿着粉色条纹病号服,头发没吹就出来了,司暮川赶紧走过去,关切道:小满,怎么又病了?是哪里不舒服?今天吃饭了吗? 司辰心坐在病床边,林煦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司暮川对司辰心从疗养院离开一事只字未提,也没开口责怪,只问了她联系的是谁,司辰心老实交代说是安符,还帮安符说了不少好话,以她对自己二哥的了解,他必定会对安符涌泉相报。 第392章 人也看到了,司暮川算是可以向司月白交差,他对林煦今晚陪护的行为感激不已,连续好几次表示了感谢,给林煦都整不好意思了,还是买食物回来的褚楚才把林煦从尴尬中拯救出来。 褚楚和司暮川很识趣的留下东西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个小年轻,林煦在找小满这件事上有多尽心尽力,他们全看在眼里,也为小满能遇见林煦而感到庆幸。林煦送他们离开后,回到病房关上门,司辰心坐在病房窗前单手托着下巴望着外面出神。 林煦盯着她看了几秒,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进洗手间拿了吹风机出来,吹风机功率小,完全把头发吹干也花了有五分钟,林煦拔电源线的时候,司辰心问她: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没有。 可以陪我吃点吗? 好。 这个时间外面基本买不到什么像样的食物,褚楚在附近转了一圈只看到便利店还在营业,就买了点好消化的食物,其中就有关东煮的萝卜。林煦夹出一块萝卜放在纸杯盖子上,用筷子上下一夹分成四块,推到司辰心面前,吃吧。 司辰心胃口差,夹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她一天没进食,嘴里本来也没什么味道,平素咸淡适中的萝卜,她觉得有点咸,上次吃到有点咸的食物还是大哥做的加了料的土豆浓汤,她在想,如果自己没有主动找过去,大哥会用什么方式把她从中摘出去,给沈长风施压? 在想什么?林煦给自己选了个全麦吐司三明治,边撕包装边问她。 没什么,司辰心放下筷子,囫囵吞下一小块萝卜,不好吃。 林煦放下已经拆开的食物,从袋子里拿了盒牛奶,我去给你温个牛奶,喝完早点睡。 看着林煦离开的背影,司辰心一时间百感交集,苦涩的滋味从舌根一点点泛开来,她忍了又忍才把眼泪憋回去。 水蒸气氤氲往上,层出不穷地往上升着一缕缕由深至浅轻而淡的白,林煦看她盯着水蒸气发愣,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司辰心晶亮的眸子望向她,缓缓开口,如果是关于我从疗养院离开没有联系你,那么我无话可说。 林煦被哽住,没料到她如此直白,还以为她会找个借口搪塞一下,直截了当的问她: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反而去麻烦安符,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根本没有能力为你提供庇护。 司辰心理直气壮回她:我不需要庇护,你潜意识里认为我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如果我联系了你,等大哥找你的时候,你会倒戈向更强悍的一方。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没有联系你,而安符是我回国这么久唯一能想到的人。 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人拿什么去和顾程之流去抗衡,你乖乖待在疗养院里,交给专案组,交给更专业的警察。林煦说:接受这样的安排不好吗? 你们查不到的,司辰心轻轻说着,手慢慢去触碰温牛奶的不锈钢盒子,林煦怕她烫到手,朝自己这边拖了过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司辰心悻悻收回手,改双手托腮,警方办案需要证据和动机,没有这两个前提,你们能拿人怎么办? 林煦蹙眉问:是谁? 没用的。 ......林煦更窝火了,连我也不打算告诉了? 司辰心没说话。 林队长现下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让司月白过来收了这神通吧,让她多在外面待一天,指不定不声不响又给他们酝酿一个大计划。生气归生气,监督睡前喝牛奶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林煦食指测了测水温,撕开牛奶盒包装,冷着脸说:喝了,然后刷牙睡觉。 司辰心照做,喝完牛奶刷过牙往被窝里一钻,林煦洗漱完熄了灯连晚安也没说往陪护床上一躺,林煦这些日子也没睡好,人是无法带着情绪入睡的,她安慰自己,自己找的对象,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在念经一样的自我安慰中,刚酝酿出一点朦胧睡意,就听到旁边传来咳嗽声,是蒙在被子里压抑的咳嗽,林煦坐起来被子一掀,没开灯,借着外面的微光走过去给她拍背。 她这一拍床上的人咳得更厉害了,林煦只好把她扶起来,一遍遍不厌其烦给司辰心顺气,稍有缓解司辰心歉疚说:我这样,你今晚会睡不好的。 林煦不客气说:怎么?你还想赶我走,好一个人偷跑出去? ......司辰心辩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平躺更容易诱发咳嗽,林煦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把病床摇高了一点点,调整好角度后,司辰心见她关了手电筒,病房内一片漆黑,司辰心以为她会睡回陪护床,结果林煦厚着脸皮进了病人的被窝... 病床不宽,司辰心担心病菌传染,之好背过身去,任由林煦搂着。 只有把人圈在怀里,林煦才感到安心,没多久司辰心耳边就能听到她陷入沉睡的呼吸声,轻柔又绵长。 -------------------- 第214章 第八十一章 早上七点褚楚过来送早餐,林煦已经起了正在卫生间刷牙,听到敲门声,给褚楚开了门,褚楚拎着大盒小盒看到病房大开的窗帘,轻轻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东西,顾不得先看一眼病人,她先去把窗帘拢上。 第393章 拉上窗帘的病房有一种沉沉的病气,至少林煦是这么以为的,她起来看到人是背着窗户睡,就想着把窗帘拉开,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清晨的阳光通过窗户从外面斜斜地射进来,为雪白的墙壁裱上金黄色画框,楼下树枝的影子在画框里摆动,凛然一幅鲜活的人间好景象。 显然,褚楚对这幅鲜活的画卷是看不过去的,她无情地阻隔了刺眼的阳光。 司辰心早醒了,确切说,她是没睡,本来仅有的一点睡意,被林煦拉开打窗帘给搅和没了,她只好钻进被窝。 小满,起来吃早餐。褚楚在桌上布置满汉全席级别十八样不带不重复的奢华早点,她一个个打开,病房瞬间充满各种食物的香气,吃过早餐,好排队去拍x光片。 司辰心懒洋洋从被窝里拱出来,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脸色苍白双眼迷离,还没说话先咳嗽起来。 林煦从洗手间出来,给她罩上自己的外套,边拍着背边问,要不要喝水? 司辰心闭着眼摇头,一副困顿不堪的样子。她只稍稍咳了一小会,下床去洗漱,林煦才想起来自己准备的东西全在那辆带定位的车上,她问褚楚:你给小满带袜子没? 我给忘了,褚楚手上动作一停,准备给司暮川发信息,我让二老板送过来。 二老板?林煦旋即反应过来,褚楚说的是小满二哥。她制止道:不用麻烦,车子在附近,车里有袜子,我过去拿。 褚楚相当乐意林煦的提议,这样还能免了一堆碎碎念,什么我堂堂霸道总裁居然还要专门送袜子之类,林煦挤好牙膏,连漱口水也一并接好,才拿着车钥匙离开,司辰心不想吃早饭,跟那些不爱吃饭的小朋友一样,在上饭桌之前能拖就拖,光是刷牙就刷了有十分钟,十分钟已经够林煦上出租车,发动车子往回赶,所以她回病房的时候,司辰心才刚刚坐下。 怎么还没吃?林煦放下大包小包,以为司辰心是在等她一起用早餐,不经意说:吃早餐就不用等我了吧。 褚楚好笑似的瞧了她一眼,毫不留情揶揄她,林队,你想多了,小满她这是消极怠工。 林煦:......行吧,又自作多情了,她拿出一双新的浅粉色羊毛中筒袜,家里衣柜抽屉还有一打其它粉调深浅不一的同款袜子,全是大数据不差钱推荐的结果。 穿袜子,林煦拉开司辰心旁边的椅子,不由分说捞起她的一条腿放到椅子上,弯腰给她穿袜子,给褚楚看的是老脸一红,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要抢自己的饭碗吧?当助理这么多年,自己别说穿袜子了,衣服都没给人穿过两会。倒也不是没有主动过,主要是小满这孩子不喜欢自己离她太近。 反观司辰心本人,她倒是很淡定,也不说话,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一直很沉默,整个人看上去也懒懒的。一般像她这静悄悄的时候,要么身体不舒服,要么准备搞事情,褚楚仔细观察,不确实具体是哪种情况,或者二者都有。 蛋羹?褚楚试探往她面前推了一小份妆点了虾仁咸蛋黄的蛋羹。 司辰心摇头。 林煦看着满桌的中西各式早点,每种份量不多胜在种类齐全,这样的规格放她队里,分分钟要被那群猴子抢空,问道:不想吃还是没胃口?或者一会再给你挂个肠胃科? 司辰心不喜欢看医生,端正坐姿,拿了个离自己最进的三明治,挑出里面夹的蔬菜煎蛋和培根,又接过林煦递上来的牛奶,一口吐司一口牛奶,吃得极慢。 反向挑食林煦还是头一次见,她看有一个小盘子里是煮好的温泉蛋,问道:蒸蛋不吃,煎蛋不吃,水煮蛋吃吗?你最好多摄入点蛋白。 司辰心捏着吐司片,艰难咽下一口食物,还是摇头。 褚楚意识到不对,小满,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 扁桃体发炎,挺严重的,我开个消炎药,今早接班的大夫看过病例,噼里啪啦往系统录入信息,透过镜片看了司辰心一眼,小姑娘,年纪轻轻抵抗力差了点,饮食和睡眠必须要注意,这几天不要吃太硬的食物,另外多注意休息,睡不着也要睡,身体不好多半是熬夜熬坏的。 拍过片子,看完医生,x光片大概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出结果,她们回到病房,司辰心完全说不了话,哪怕喝口水都跟吞刀子似的,她病恹恹往床上一躺,褚楚把满电的手机给她,不能说话就打字。 林煦看她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出两个字安符。 知道了,褚楚语气稍有无奈,你二哥一会过来,他还说要亲自登门拜谢。 司辰心又在手机上打字,完了把手机举到褚楚眼前,就差没凑人脸上,她以此来强调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安符是个很好的孩子,明明自顾不暇,司辰心一个电话她就愿意施以援手,自己躲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却舍得给司辰心点几十块的外卖,善良是某些人的无心之举,甚至未求回报,但司辰心希望善意能获得回报,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她愿意去回报这份善意。备忘录上只有三个字不加班。 褚楚更无奈了,说:她刚去分公司没多久,我总不能给她安排到总公司去吧? 第394章 司辰心眨了眨眼,而后点头,意思是能。 我看情况吧,总公司或者分部要是有合适的岗位,我让人事部门给她发职位邀请,同不同意看她自己,褚楚说:尊贵的大小姐,您看这样安排可行吗? 司辰心点点头。 林煦心说安符这回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多少人想要搭上司家这位大小姐的关系,安符轻轻松松就做到了,还真是时也命也。 司暮川知道司辰心不能说话还挺高兴,他是这样对自己妹妹说的:小满,大哥批评你的时候,听着就行,可千万别跟他犟嘴,咱左耳进右耳出。他正求之不得,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当初她为了回国,在大哥反对的情况下,愣是没理给她说有理了来,兄妹俩差点没吵起来。司暮川昨晚因为担心大哥跟妹妹吵起来一事,给他焦虑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眯了没几个小时候就过来通风报信了司月白下午到晏城。 林煦去取了x光片,医生看过后说不是肺炎,就只开了两瓶点滴,挂完水病人就可以出院,司辰心知道自己能出院并没有很高兴,司暮川带过来的玩具她只捣鼓俩下,漫画书被随手扔在一边,靠在床头呆呆望着窗外,林煦怕她不能说话给闷坏了,今天是周六司暮川和褚楚登门道谢去了,病房实在静得令人发慌,她说:小满,要出去晒太阳吗? 司辰心摇了摇头,又转过来望着她,拿起手机打字,【你不用上班吗?】 我向沈组长请了假,一直请到找到你为止,专案组现在大部分工作是写材料找佐证,林煦笑笑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写材料,哪像你八千字的检讨一下午就写好了。 林队长说的检讨是当初孟局因为林煦违规带司辰心去爱心之家摸底,他老人家内部消化独裁专政给出的处罚结果,林煦到现在也没把代写的检讨誊抄下来,检讨还躺在自己邮箱里,估计连孟局都忘了这一茬。 司辰心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调侃而开心,她又编辑一段文字,【下午大哥会到,你回去上班吧。】 合着我连一个全乎的周六都不能过完啊,林煦有些懊恼,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工作狂? 司辰心点头。 还催我去上班呢,我看你才是工作狂。林煦话锋一转,你现在说不了话,你大哥过来你怎么办? 是哦,要是不能说话,还讲什么理,司辰心眼睛滴溜一转,在手机上又输入一串文字,【床摇下去,拉窗帘,我要睡觉】 哈?林煦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问了她会怎么应付她大哥,这是?又把人惹不高兴了?不对,小满今天都不怎么高兴?纵使疑惑万千,林煦也只好照做,窗帘拉上,回头一看,人已经钻进被子里了,跟个小虾米似的。 被撇下的林队长百无聊赖,打开工作群想看下专案组进展,然后最近几天专案组没有外勤任务,唯一在外面跑的只有林煦而已。 一条新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是安符发过来的,她们上次加了好友,只是一直没聊过天,内容很短,【林队长,辰心真的在你那?】 林煦回复:【是的,你把公寓退了吧,这几天麻烦你了。】 聊天输入框一直显示在编辑状态,却没有新信息进来,最后状态归于静默,看样子上门道谢的人被怀疑了。林煦觉得安符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热心肠的同时,还保有警惕,她当初也是靠怀疑的态度才跟过来报的案。 又过了有小十分钟,林煦翻着漫画书快要睡着了,安符又发信息过来了,一张照片,两摞码放齐整看了容易让人饭红眼病的钞票,按一捆一万来点的话,足足有二十万... 安符:【刚才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说他是辰心的哥哥,这些钱是收留辰心的谢礼,林队长,他们不会是骗子?】 林队长一时牙碜,这撒币的放肆,还...还真是豪横至极,有钱人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她好脾气回复:【不是骗子,比真金还真的亲哥,你收下吧。】 这条信息刚发送出去,想想又补充一条过去:【这是自愿赠予,不违法。】 安符看着两摞粉色票子,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搭救落难千金被重金酬谢的桥段居然被自己赶上了,安符狠狠掐了把大腿,真的不是梦! -------------------- 忙忙忙,画不完的图,做不完的数学题,忙碌令人头秃 第215章 第八十二章 临近下午,褚楚办理出院手续,在医生定时复查和注意饮食睡眠的叮嘱下,这场浩浩荡荡反对安排愤而出走的戏码就此落下帷幕,以司辰心惨烈的失败告终,她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人脉来反对司月白的强势安排,她要是放弃自己的身份,结果可想而知... 她一个人闷声不吭坐在后排郁郁寡欢,司暮川犹豫着开了口,小满,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去姑姑家,咱有好久没吃姑姑做的甜汤了。 司辰心摇头。 司暮川没有气馁,鼓起勇气又说:或者,你想不想吃大哥做的布丁,铺满满焦糖那种? 司辰心不说话,手机上打字:【讨厌大哥!】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无情如此冰冷的文字,司暮川当场倒吸一口凉气,从内到外凉透透的,他心想:完蛋了,小满闹起脾气能大半年不跟人说话。司暮川当年派雇佣兵把司辰心从第三世界带回来那次,有五个月零十七天没跟她二哥讲过话,哪怕在一个屋檐下,看见了也跟没看见似的,最后司月白实在看不下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才重修于好。 第395章 司暮川自认为没有大哥那令人冰释前嫌的说和能力,世界上唯一能劝动小满的也就大哥一人而已,小满说讨厌大哥,哪怕老爷子亲自过来都没用。他讪讪笑道:小满,马上就到大哥年底做统计的时候了,你不想知道你今年盈利了多少吗?要是赚的多咱去买个养老的海岛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冲浪嘛? 司辰心倔强地又举着手机给司暮川看那几个字,司暮川笑了笑拿走手机,一拍大腿,讨厌大哥好哇,咱用大哥的钱去买海岛,正好我还想买个游艇,这样我们就能去海钓了,怎么样怎么样? 司辰心手一抄,别过脸,看样子是真不好哄,司暮川给亲大哥通风报信,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结果司月白轻飘飘回复:【知道了】 只有和事老夹在中间急的跳脚,都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自己活得这么累呢,两边都得顾着,哪边都不能得罪,一不小心很可能会被冷暴力,大哥和小满最擅长冷暴力了,这个家只有一个冷暴力受害者,那就是司暮川。 司月白原定是下午两点到,结果硬生生到天际擦黑也没见他过来,司月白临时加了个会,他是那种周末会集结高层开会的大老板,有意见也没用毕竟年薪那么多位数明摆着,老板让开会,谁敢不去。这几个小时司暮川是如坐针毡,一会捯饬这个,一会整整那个,沙发会扎他屁股似的,在房子里来来回回。 相较坐立难安的司暮川,司辰心超级淡定,她回来就往床上一趟,睡了好几个小时,起来一开门,见客厅只有她二哥在,就问:大哥呢? 大哥刚出发,估计要八点多才能到。司暮川手里捏着速效救心丸,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问:你嗓子好了? 司辰心嗯了一声。 什么玩意,扁桃体发炎能好得这么快,病毒是见风使舵被吓跑了吧?他看了眼手里的速效救心丸,想想还是决定把药给自己,真要是吵起来,还是先救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吧。 我饿了,家里有吃的吗?司辰心虽然能说话,声音还是有些哑,说话的时候嗓子因为声带震动的缘故还是疼,属于忍忍就过去的程度。 司暮川一拍脑门想起来忘记让厨房准备晚饭了,司辰心在冰箱巡视一圈,最后从冷藏室拿了盒冰淇淋。 你干吗?司暮川如临大敌的语气说:医生说忌生冷,你忘了? 家里也没热乎的,司辰心说:难道二哥你会做饭? 他们兄妹三人,只有司月白才有资格进厨房,司暮川的手艺仅限于煎单面的荷包蛋,因为他不会颠锅,用铲子翻面能把荷包蛋煎的面目全非,也就比司辰心这样式的厨房杀手高一个等级而已。 司暮川夺过司辰心手里的冰淇淋,老妈子一样絮叨着,你别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好歹你之前也学过医,你会喜欢不听医嘱的患者。 司辰心被夺走了冰淇淋,很不服气,又打开冰箱翻找,弯着腰说:我虽然不喜欢不听话的患者,但我当过医生,知道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她拿了另外一个香草口味的冰淇淋,盖子还没打开,又被夺走了。 两个幼稚鬼在餐厅为了一个冰淇淋开始拉拉扯扯,司辰心拿一个司暮川抢一个,最后当哥哥的抱着一堆盒子死死抵在冰箱前,一副今天只要有我在冰淇淋你休想吃一口的架势。 林煦老老实实敲了门,现在小满哥哥在家,自己不好堂而皇之登门入室,正好打断兄妹俩相持不下的场面,司辰心一脸不开心地开了门,林煦一瞧便问道:怎么了? 林队,你来了正好,司暮川哐哐往冰箱扔冰淇淋,边说:这丫头非要吃冰淇淋,医生说忌生冷你也听见了,她非要及时行乐,你说气不气人。 司暮川气不气林煦离得远看不太出来,总之小满挺生气的,她温声劝道:今天太冷了,你想吃可以等天气暖和一点,我做了你之前没吃过的菜式,要不要尝尝,江晚也在家。 司辰心望了一眼她二哥,司暮川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松道:你去吧,大哥也还没到,我就不过去了,你们都是女孩子好说些体己话。 果然,人乖乖被牵着手往对门去了,孩子大了是真的留不住,司暮川决定把整冰箱的冰淇淋给褚楚,免得妹妹趁人不注意时偷吃。 --- 江晚翘脚窝在沙发里,左手边是各种坚果小拼盘,右边是颜色缤纷的水果,整个人松驰慵懒地看着无脑连续剧,除了她被颈托强行支楞的脖子外,否则就是当代宅家十级社畜的典范,司辰心进门看到江晚先是愣了一下,迟疑道:江法医? 小满来来来...江晚热情招呼她,放下手里的一把开心果,端起果盘说:草莓橙子小橘子吃不吃? 林煦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准备下。 司辰心在沙发坐下,端起装坚果的小盘子放腿上,一脸关切,江法医,你脖子? 没事,江晚摆摆手,没所谓说:工伤,带薪呢。 江法医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说: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最长的假期,也算因祸得福,你别看我成天要带着这玩意,我们办公室小刘他才是真的惨,脑震荡加骨裂加脏器位移,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院。还好车上当时是我们两个皮实的,换做你这小身板,未必有我这运气。 第396章 司辰心疑惑地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林煦,隐隐有些不安。江晚趁热打铁说:你不知道,林煦安全级别那么高的车都给干报废了,要不是我系了安全带,人都要被甩飞出去,你今天未必能见得着我。你说我是不是点背,唯一一次开林煦的车下班,就遇上找她寻仇的... 像是一个又高又急的浪头猛地打了过来,顷刻间四周的空气,声音,悉数消失在冰冷的水里,浪潮翻涌滚动,带着她往远处,往深不见底的深蓝色海底下坠,一寸寸吞噬生机。 司辰心愣了好一会,脸色发白,过了好半晌,她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去找你大哥那天,江晚说:还好你去找你大哥了,要是你俩一起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人抓到了吗? 江晚说:哪有那么容易,肇事车是辆组装的二手车不说,还是套牌,找到的时候被烧的只剩个车架子,人早跑了,专案组找了这么多天也没个结果,我看悬。 司辰心不说话,她在思考,江晚说得没错,如果自己当天没去找大哥,大概率会和林煦一起回来,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她们两个。也不全对,自己出入车接车送,车也换的勤,要锁定她的车,比锁定林煦的车要难,他们是直奔着林煦去的。 小满,去洗手准备吃饭。林煦从厨房出来打断她的思考。 她木然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林煦看她惨白的脸色,心有不安走到老友旁边小声说:我让你提点提点,没让你吓人家。 我没吓她,我捡紧要关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江晚兴誓旦旦拍胸脯低声说:这回,小满肯定会考虑你的安全,乖乖待在家的。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司辰心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小碗煮成糊糊的东西,里面有蛋花和裹着半透明物质的肉片,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碗,林煦看见了底的碗,问她:小满,我再给你盛一碗? 司辰心不知道饱饿,点了点头。 饭桌上司辰心没问事故相关的情况,只闷头吃饭,林煦和江晚只能找话题瞎聊,这顿饭结束也已经快八点了,林煦送她到门口,你大哥一会到,你们是兄妹有事情可以好好商量,我这个外人不好参与。 看人没有专心听着,上前把人拢到怀里,下巴摩挲柔软的发丝,小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始终站你这边。 司辰心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林煦一到家,对江晚抱怨道:我怎么觉得你言辞过激,有些矫枉过正了呢,小满给我感觉不太好... 江晚切了一声,不屑说:换位思考下,你要听到小满被人算计,你还能心平气和在这?放心吧,小满会明白的。 -------------------- 第216章 第八十三章 司辰心一进家门无视司暮川问林煦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直奔房间,房门嘭一声被关上,留下司暮川在外边跟空气干瞪眼,司辰心跪在洗手间地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吐到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声,她狼狈的从地上起来,一遍遍用水龙头冰凉的水洗脸,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她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她低估了某些人的手段底线,法律规范是用来规训有道德标准的人,对于无视司法制度,罔顾人命之徒,他们从来没有被所谓规则束缚过。 生冷的水哗啦啦从手上趟过,她凝视自己的手,太干净了,阴冷的寒意从指尖通过手臂一直冻到心底,而后寒意又从心底一点点攀上来,攀上那热情柔软的心房,丝丝缕缕的寒气像藤蔓般蔓延往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 小满?司暮川在外面敲了老半天的房门,只好进来查看情况,洗手间只有水流声,他忐忑说:大哥到了。 司辰心擦干被洗得皮肤有些发胀的手,有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深呼吸调整好表情,高声说:来了。 司月白带着他形影不离的保镖兼私人管家丘山风尘仆仆赶到晏城,司辰心手指头绞着毛衣下摆,诚惶诚恐站在司暮川边上,轻声细语底气不足叫了声大哥。 沙发上,司月白也不知道在手机上处理什么要务,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地暖开到二十八度的室内,让人凉飕飕的,司暮川也不敢开口,他望了一眼站在餐桌旁边一手拿着冷水壶一手拿着玻璃杯,正吨吨吨疯狂给自己注水的丘山。丘山自然是收到了,只是没有理会,他又喝完一整杯的水,心满意足酣畅淋漓道:今天差点没给老子渴死,那些老家伙是真能聊。 那个...我给大哥倒杯水,司暮川许是摸不准大哥的用意,强行给自己找事干,去厨房消毒柜拿了个杯子,从净水器接了杯温水,恭恭敬敬摆到司月白面前,随便帮妹妹求下情,大哥,小满下午刚出院,要不先让她坐下? 司月白听后半晌才从放下手机,抬头观察起司辰心来,然后缓缓说:瘦了点。 司辰心头埋的更低了,司暮川瞬间接过话茬,可不得瘦嘛,小满高烧烧了三天,又吃不下东西,好不容易在疗养院养回来一点,没两天又回到解放前了。 丘山看情况在餐厅给自己抽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有和事佬在,今天大概率是吵不起来,于是他轻车熟路打开了某游戏软件,准备好好地大杀特杀,当然他嚣张归嚣张,声音还是要关掉的。 第397章 小满,抬起头来。司月白冷声命令道。 司辰心的视线从棉麻家居拖鞋移到她大哥脸上,然后迅速挪开眼睫一垂,盯上水晶茶几上的纸巾盒。 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司月白问她。 我没错,我只是想要个真相。她小声回答。 司月白语气强硬又冷静,顾程就是真相。 他只是真相一角,司辰心直视司月白的眼睛,她不再掩饰,仅凭顾程和付念是无法设计如此庞大的计划,大哥难道也要接受这么敷衍的安排吗? 敷衍?司月白冷不丁笑了下,我只在乎当年造成那场悲剧的真凶。至于其他,和我们没有关系。 司月白强调了我们,他认为妹妹本该和自己在同一战线,当年造成他们父母离世的直接凶手是付念,因为她私自改变计划,提前让父母的生命走向终结,给妹妹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司月白不喜欢划分责任,不想计较在当年人为悲剧中,谁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他更在意谁是直接造成结果的人,然后把这人解决掉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可是做人怎么能冷眼旁观呢,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遭受迫害,甚至连孩子都有,有些孩子甚至长不大。司辰心不是冷血动物,她在接受医学教育时,司月白进入资本市场厮杀,司辰心成为医生时,司月白已是资本家。人在高位会丧失对底层的认知,司月白是个有耐心的资本家,愿意听妹妹讲述她在低层的见闻,所以他的员工待遇是业内最顶尖的。只有员工对公司对老板感恩戴德,他们才会主动为公司创造价值,他可以给员工最好的待遇,但他并不关心他们的实际情况。 小满,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苦难,你改变了什么?司月白慢悠悠端过水杯,说:你可以善良,可以慈悲,如果你处处慈悲,被困住的只有你自己。你说有很多人受害人,那是这个社会,是执法者该管的事,交给有资格去处理的人难道不好吗? 司辰心想了想,质问司月白,难道大哥也不在乎父亲为什么会被他们选中吗? 司月白端着水没喝,握着水杯的手暗暗用力,司暮川注意到大哥不动如山的表情下,杯子里的水却在微微颤动,是即将发怒的前兆,水杯被平稳放回茶几上,司月白看着眼前一脸固执的妹妹,说:真相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人死不能复生,纠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有意义,人得活在当下,追究往事同样也没有意义。 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司辰心不可置信道:你说我可以放心去查,你说你会支持我的。是因为有人用我的照片做警告,大哥怕了吗? 司月白探究质疑的目光飘像司暮川,司暮川一个激灵连忙摆手以示清白。 我当然要考虑你的安全,你胡闹的大前提必须是安全的,你在明,他们在暗,我也不能百分百确保你是安全的,只要你乖乖退出专案组,让有执法权的专业人士去处理,我可以同意你在国内待到明年开学前。 原来根本没有可商量的余地,看似有选择,其实压根没得选,司辰心在多数选择上确实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也能得到兄长的支持,原来会被支持是因为他们认为她是安全的,在真正的重大的抉择前,她只能是被迫接受安排的那一个。 司辰心冷冷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司暮川心里咯噔一下,连在餐厅打游戏的丘山也分出注意力,司月白没有回答,司辰心又说:是直接把我送走,还是要给我关起来?大哥关我一次,我就逃一次,天涯海角我也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和他们不死不休! 最后几个字咬字极重,如同她势必破釜沉舟的决心般。 司月白从沙发上起来,慢慢走到司辰心面前,他比妹妹高出许多,自小在高位被浸润出的高傲和不屑,不加掩饰展现出来,小满,你从小远离权利中心,在集团你也只是空有股份的吉祥物,在国内你也没有经营过可信任的人脉关系,你用什么和他们对抗? 拼上我这条命呢!司辰心直视司月白眼底,她知道大哥生气了,这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不在乎会不会死在被人为制造的意外还是... 猝不及防一声脆响,司暮川丘山连动手的司月白都愣住了,司辰心从小到大胡闹过无数次,都在司月白可接受的安全火线内,事后她只需要认错道歉,连跑到第三世界战区救援这种不要命的事,也能翻篇。司月白气急,右手发着抖,我看你是昏了头才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的命,是父亲用他的命从火海里换的,是阿愿用她终生瘫痪保下来的,你问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拼上自己的命? 司辰心低着头紧咬下唇,她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红着眼喊道:为什么不可以?不是我想要活下来的,我宁愿当年死的是我,就不用背着两条人命活到现在。 我宁愿活下来的是阿姐,她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所有人期盼和关心。可我做不到,司辰心梗着嗓子,喉咙发硬,是我,我是付念的帮凶,火灾发生前,是我接的电话,进厨房开的火。 第398章 胡说八道什么!司月白在这次回国之前从未怀疑过那场火灾是人为的,当年事故调查也认定是意外,母亲出门前没有关火造成父亲死在火海中,对此,她才选择自杀。他和司暮川在同学家,避开了这起事故,所以他们对侥幸活下来的两个妹妹百般呵护。上次在分局看到付念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也是从那时,他才知道火灾是人为的。他托关系要到了当年的事故调查报告,还咨询了专业调查人员,人为并非不可能,但需要有人去厨房开火,之后他再也没看报告一眼,他打心底里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胡说,这是事实,是我点的火,司辰心眼里含着泪,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的心理创伤是目睹母亲跳楼形成的,从来都不是,我一直藏着秘密谁也不敢告诉,只有阿姐知道,她也是因为这个不肯接受器官移植,她是为我死的。 够了!司月白厉声喝止,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我经常梦到那场大火,梦到母亲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即使他们的房子被夷为平地又起了高楼,大火却从来没有熄灭过,从她的童年烧到现在,烧穿了她本该快乐无忧的一生,又如何过得去。 司月白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是该先为一巴掌道歉,还是该先安慰妹妹,司辰心突然告知的内容,让他少见的无措,他定了定情绪,迅速冷静下来,明天我让褚楚给你买机票。 我不走!司辰心态度坚决。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丘山适时过来,小满,你哥刚在饭桌上跟人喝了两杯,酒精上脑不清醒了。 是啊,司暮川登时打上配合,心疼拉过妹妹往她的卧室走去,医生不是让你早点休息规律作息嘛,听话,去休息,明天大哥酒醒了你们再好好谈。 房间门一关,司月白脸色立马黑了起来,丘山说:你生气也不能对孩子动手,小满是大人了,你不能老拿她当孩子,我看你确实该醒醒酒。 我没喝,不需要醒酒,司月白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他说:褚楚,给小满订明天最早的航班,飞伦敦,你跟她一起,把她送到老爷子那。 丘山只能无奈叹气。 -------------------- 第217章 第八十三章 机票是买好了,结果到了第二天,没走成。 褚楚一早过来,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司月白着急把人送走,兄妹俩昨晚肯定闹的不愉快,司暮川一脸不安坐在沙发上,司月白昨晚没在这休息,去外面住的酒店,这会还没过来,褚楚做好了一会激烈抗议的准备,门敲了三遍没人应,她回头看了司暮川一眼。 司暮川昨天一宿没睡,到现在头还疼,说:你直接进去吧,小满估计很晚才睡。他昨天苦口婆心在里头安慰了好半天,妹妹只是不停掉眼泪,最后把自己推出来,一个人躲在里面不知道哭了多久。 褚楚推门而入,昏暗室内被门外投进来的光照见,浅米色床单上司辰心背着房门蜷缩成一团,褚楚隐约觉得不好,疾步过去,先是叫了声小满,床上的人一动未动。褚楚又试了试额头的问题,是正常的温度,司暮川踱步到门口问道:怎么了? 褚楚问他:小满昨天就睡被子外面? 问题问得让司暮川这个当哥的实在尴尬,小满又不是几岁要哄睡的孩子,从小他们进妹妹房间有必须的敲门规矩,更何况现在小满长大了,她睡不睡被子外面自己怎么会知道。他打开房间大灯,汲着拖鞋走了进去,是发烧了吗? 没有,温度是正常的。褚楚退两步给他让了点位置。 司暮川在床边弯下腰,拍了拍妹妹肩膀,小满? 灯光大开,司辰心脸色惨白,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两只手按着腹部,强光照耀下她艰难睁开眼,虚弱地吐出一个字,疼... 哪疼,是头疼还是嗓子疼,褚楚,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司暮川把人扶起来,想让她躺到被子里,司辰心一坐起来就开始咳,还越咳越厉害,司暮川不敢再动她了。 司辰心眼前的一切是花的,一个人带两个重影,她浑身无力,发冷,心慌,胃疼是昨晚开始的,她以为只是短暂疼一下,想着挨一挨也就过去了,中间可能还昏厥过。她咳的激烈,突然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二哥,一抹刺眼的红从她的左手指缝滴到浅蓝色丝质睡裤上。 司暮川被吓坏了,妹妹身体不是没有不好过,再严重也没见她吐过血,他被吓得手足无措,好在褚楚反应快,说:我去叫医生过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住在三个小区外的私人医生,而是对面的法医。 林煦正准备出门上班,给一脸焦急的褚楚开了门,还没说话,褚楚就问:江法医起了吗? 没,怎... 褚楚强行挤了进去,轻车熟路到江晚房门外,这时候讲究个屁的礼貌,她直接按住门把手往下压,结果开不开,林煦问她:出什么事了? 褚楚扔给她一个炸弹,小满吐血了! 不等褚楚敲门,林煦哐哐砸房门,江晚顶着熬了一夜的脸,带着苦大仇深的怨气开了门,林煦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走。 第399章 被生拉硬拽过去的江晚到房间一看,脑子都给吓清醒了,司辰心躺在床上,枕头床单上大片大片的血,人还在往外咳血,司暮川手忙脚乱用纸巾给她擦拭血渍,林煦更是被惊得浑身的血都冷了,江晚过去一看,咳血量还不小,急道:快,把人扶起来。 司暮川手脚都是木的,他又急又害怕,语无伦次说:怎...怎么扶? 林煦学过一点急救知识,在床沿坐下,单手托着司辰心后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人扶起来,咳得更厉害了,咳血的情况倒是得到了缓解,呛出的血沫子溅到林煦今天穿的常服衬衫上,司辰心已经意识模糊无法正常视物,江晚问起她哪疼,她勉强开口说的话,连离得最近的林煦都听不清,江晚只好检查她的脉搏,给出结论,初步估计是胃出血,赶紧送医院,不确定出血是不是有得到缓解,保险起见让医院血库做好准备。 褚楚去衣柜里取出一件长款羽绒服,扔给江晚,给小满穿好外套,我去开车。 林煦和江晚帮忙穿好外套,林煦抱着人要起来,江晚说:脚步稳一点,别晃到小满。 林煦紧着嗓子说:我知道。 江晚一回头,小满她哥一脸煞白杵在她们后边,江法医狐疑:这哥不会是晕血吧,小满有这么菜的哥哥?她拍了司暮川肩膀一下,秀眉一拧,你是家属最好去趟医院。 司暮川反应过来,要的要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褚楚开了辆商务车在单元门口等着,林煦抱着司辰心坐在中排,江晚上了副驾,司暮川坐在了林煦旁边,车门关上后,江晚指挥司机,去第二医院,那我们熟。 可是,褚楚计划是去私立医院,私立可以直接插队,还有配备的高级病房。江晚不客气说:可是什么可是,第二医院最近,我现在给消化科主任打电话,让医院做好准备。别用那破导航,动作快点,我给你指路,小区右转直走。 江晚急起来是会骂人的,她一个脏字没蹦出来,说明她还有一定理性。褚楚开车按吩咐小区右转,车子进入直行道,司暮川看林煦抱着自家妹妹,自己好歹还是亲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林队,要不我来抱着。 你别动,江晚正在给消化科主任打电话插队,回过头一声暴喝,给司暮川吓得一动不敢动,江晚扶着还在保养的脖子,疼得她龇牙咧嘴,胃出血最好别让患者动来动去,这样很可能会加剧病症。明白吗? 司暮川愣愣点了点头,褚楚后视镜一瞧,她还是头一回见二老板被训的跟孙子似的,江法医真是厉害,惹不起惹不起。 车子行至半道,好在是周日,没有堵车的早高峰,司辰心缓缓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林煦绷紧的下颌,她想说话,喉咙一动就咳了起来,林煦神情紧张,连声音都发着抖。小满... 林煦出来的匆忙,只穿一件单衬衫,她感觉不到冷,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之人,司辰心看到被溅上血沫的蓝色衬衫,断断续续说:对...对不起...衣服...衣服被弄脏了...她抬起左手想要擦一下,林煦连忙握住她满是鲜血的手,安慰她说: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小满,你会没事的。 大哥,司辰心用力回握林煦温暖的手掌,蓦然红了眼,带着委屈的哭腔,大哥...会把我送走...她的情绪受到刺激,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脸上,外套上,连同林煦半边前襟都红了。林煦双臂抱的更紧了些,仓皇到几乎要掉下眼泪,小满,不说话了好不好,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司暮川也劝着,小满,我们不说这个了,大哥那边我帮你解决。 司辰心摇了摇头,连带着眼泪一起滚落下来,不走...我不想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江晚从前排递过来纸巾盒,司暮川接过,几抽几抽垫在她俩中间,纸巾扑上一层层被浸透染红,他一个九尺高的男子汉,他抽了一打纸巾擦拭司辰心脸上的血,红着眼心疼说:不走,二哥向你保证,一定不让大哥把你送走,只要你好好的,二哥什么都能答应你。 在司暮川做出保证没多久,司辰心渐渐止住了咳嗽,连带着她的意识,也安静沉沦了下去,彻底陷入昏迷。车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几个人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褚楚一路鸣笛加速超车,红绿灯也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过去,医院东南侧消化科主任带着人已经在那等着了,林煦抱着司辰心从车上冲下下来,顾不得江晚的叮嘱,小跑到急诊推车前,江晚也跟了上来,刚才在路上江晚已经汇报过患者情况,他们跟着医护人员一路奔到急诊手术室外。 急诊手术室的门嗙当关上,病人在里面没有意识,外面的人只能焦灼等待着,四个人除了褚楚看着还算体面外,穿着浅紫色法兰绒睡衣套装的江晚,上衣几乎被染红的林煦,司暮川虽然穿的讲究,在刚才混乱的情况下,手上,袖口全是血,相比在一线见惯了各种生死的两位警察,司暮川脸色实在难看。 刚才跑的急,司暮川喝了一肚子冷气,扶着墙壁大喘气,不忘吩咐褚楚:给大哥打电话,让他过来。褚楚走远给司月白打电话。 第400章 胃出血,只要能止住血,问题基本不大,江晚安慰一脸紧张的林煦,消化科主任是我医学院的师哥,他手底下就没死过人,你放心吧。 林煦要怪不怪看了江晚一眼,对于一个法医,拿没死过人来安慰人,何尝不是一种宽慰的方式呢。 呕~,旁边司暮川扶着墙一阵干呕,林煦和江晚一个对视,还是江晚走过,使劲拍着这位脆皮哥的后背,你没事吧?或者帮你叫医生过来? 司暮川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必,说:我就是太害怕了,我就剩这一个妹妹了,小满要是出了事...说着捂着脸蹲在墙根呜咽起来。 这...还真给江法医整不会了,她想:这么大一个男人,居然...算了也能理解,不过,什么叫他就这一个妹妹了,小满不是有两个哥哥嘛,另一个被死亡了? 林煦见江晚在司暮川旁边蹲下,只听她说:我跟你讲,我从业以来解剖过一千五百多具尸体,给活人出过五千多份伤情鉴定,从来没遇见过胃出血死亡的例子。她拍拍司暮川的肩膀,你就放心吧。 林煦:...... 谢谢你,司暮川说:你们当法医的还真会安慰人。 -------------------- 第218章 第八十四章 江晚医学院的师哥果不负众望,两小时后从手术室出来告知家属情况:患者急性胃出血,失血量有点大,好在送到及时,再晚一点可能造成失血性休克,现在输过血,血压已经回归正常范围。胃出血情况也得以控制,保险起见先送特护病床观察。 司辰心早几年还是个会坚持锻炼积极向上的人,自从她放弃医学之后,繁重的学业和时刻不停转的大脑,把她为了跑医疗救援现场打下的良好身体底子给熬坏了,各种小毛病不断,头疼脑热跟喝水吃饭一般平常,丘山作为格斗术教练,对她的身体素质标准一降再降,最后只要求每天举铁五十次,就这还必须是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才能完成,褚楚作为胳膊肘只往里拐的助理,放水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锻炼身体的每日执行比不过其他等级高的任务,也就束之高阁。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忘了,现在锻不锻炼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只能指望司辰心别生什么大病。像今天这种情况,和先前从楼梯上摔下来在医院昏迷三天同样严重。 褚楚这几天更是忙得连学习的时间都空不出来,她从车上拎下大包小包住院要用的东西往病房部过去,一出电梯就看见,林煦套着司辰心那件被血染透的羽绒服和司月白在病房走廊那边聊些什么,褚楚没有过去打招呼,直接进了病房。 江晚凭关系要到了一间单人特护病房,条件自然没有私立医院清新怡人,好在清爽干净,病房里江晚司暮川还有主治医师几个人在就已经不好下脚了,斯文儒雅的医生说:病人现在身体虚弱,不宜情绪过激,饮食上千万要注意,只能摄入流质食物,另外要特别注重食物的营养配比,她太瘦了,手臂上血管都不好找。这两瓶点滴输完,留置针先留着,等病人醒了,家属去护士站,让护士送口服补液过来。 送走医生,林煦和司月白也进来了,司辰心睡的很沉,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林煦走过去握住司辰心冰凉柔软手,其他人默默注视着她。司辰心呼吸很浅,白色被单下也只有浅浅的一点,这么单薄的一个人,比所有人都倔强,甚至连命也能豁出去,林煦在想等一切都了了,小满这口气松了,又有什么支撑她活下去? 林煦深深埋下心里的怜惜,直起身对说:江晚,我们先回去吧。 行,该打点的都打点过了。江晚实在受不了司月白持续低压的气场,能溜还不趁早溜。 褚楚被差遣出来送人,她把车钥匙往林煦手里一塞,小满醒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车上。 林煦面色不郁,江晚在副驾小心翼翼问她:小满大哥跟你聊什么了? 他想让小满退出专案组,林煦手握方向盘叹气说: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让那个牛逼哄哄的专案组组长发个通知的事。江晚轻松道。 发通知容易,关键在于小满是不是心甘情愿自己退出,林煦说:本来她大哥打算冷处理,让小满在疗养院待到案子结束,结果你也知道了... 江晚有些不解,转过头准备问,结果又扭到脖子,给她疼一咧嘴,抽着气说:小满进专案组都多久了,怎么快结案了非要人家退出,这哥也真是奇怪。 林煦错眼斜倪了她一下,这案子小满牵的头,说到底... 她说到一半噤声,江晚没打听过专案组的调查,保密原则在那,但还是经不住好奇,你就简单说一点,看我能不能领会到。 林煦言简意赅,嫌疑人当年设计害死了小满父母。 江晚愣了好一会,才迟疑道:所以,小满是回来复仇的? 车里很安静,江晚在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靠在座椅里,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情绪,良久她才明白这种感觉源于自己的不理解,她说:小满她家都这么有钱了,知道谁是做局的人,偷偷处理掉不就好了,只要有钱,多少人上赶子...不是,小满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 第401章 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热血还冲动。林煦埋怨道。 你看你又上升人身攻击,江晚反驳说:你试想下,如果被设计的是你爸妈,你哪怕脱了这身衣服也会让对方血债血偿,你当警察这么久,难道不清楚正义从来不能抚慰受害者家属? 林煦没法驳斥回去,正是清楚江晚说的是事实,正义并不能抚慰受害者家属,正义仅仅只是让加害者为自身的行为付出代价。她叹气说:一切等小满醒了再说吧。我先送你回去,一会我还要回分局上班。 --- 专案组这几天都忙着递交公诉材料,沈长风和温书易回省厅开会就开了两天,会议内容无外乎,特别行动组大张旗鼓到下级部门指导工作,主犯落网为什么还不能结案,省厅领导的压力一层层传到专案组每一个人头顶上。省领导放下话,只要专案组结案,法院可以一路绿灯插队。说这话的领导是轻轻松松,实际写公诉材料和需要递交的相关证据,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 与爱心之家有直接关联的能定罪的有陈茂生的弟弟陈树海,那群花钱□□残障儿童的不上不下的小中产,还有帮谭振言给客户送视频同时还在医院绑架江佑,捅伤莫汤汤的卢明,谭振言最严重的罪名是买凶杀人,另外以茶馆招服务员之名,实则物色女孩并诱导她们出卖身体的钟钰,在何月的不懈努力下,又有几个女孩站出来指认钟钰的犯罪事实。 这个庞大的犯罪组织大部分人已经落网,但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案子,始终刺挠着沈长风,这也是他不愿结案的原因,顾程虽然认罪很积极,从他第一次杀害钱为民开始,此后犯下的案子桩桩件件他全承认了,包括如何教授钟钰和谭振言寻找合适的客户,如何规避警方后期追查,以及事情败露后如何推卸责任。他是三人中的主导者无疑,至于动机,他说是看不惯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骨子里的劣根性稍稍一引导,动物残酷卑劣的本能毕现无疑。 沈长风把林煦单独叫到专案组旁边的小会议室,递给她一份材料,林煦翻开查看,内容是晏城本地某位企业家详尽的背景调查。 方斯鲁,男,53岁,天章地产集团董事长,天章地产在晏城一众地产公司排行里,可谓是一路高速飞驰,在短时间内就排进了本市地产公司前三,多年来一直保持在这个位置上,方斯鲁成功的大部分原因是他下海经商时有个在省里当人大代表的爸,他本人也善于专营,在成立之初有绿映如此雄厚的资本扶持,钱权两个条件都满足,创造财富只是时间问题。 林煦把材料看完放回桌上,探究道:沈组长不会闲着没事给我看这个。 沈长风拖过桌上的纸张,走到碎纸机前,吱吱声一点点吞噬完整的纸张,今早司月白给我的名字。方斯鲁之所以能得到绿映资本扶持,是因为他私底下和小满大伯父私交不错。 他感慨说:方斯鲁这人可不好搞,虽然他爸已经退休,毕竟人脉还那。而且他堂堂一个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杀人放火总不可能亲自动手。 我记得他还是小满父亲大学同班同学。林煦说:他是顾程同伙? 沈长风说:四月白肯把名字送过来,基本能确实是他,但顾程从没提起过这个名字。而且我们没查到方斯鲁的犯罪记录,正在调查的案子和他也扯不上关系。 没有犯罪记录,没有作案动机,没有和嫌疑人产生关联,只有初步的怀疑。这山芋都不能说烫手,压根拾不起来。沈长风见林煦没说话,转而问道:小满怎么样了? 在医院,今早胃出血,这会还没醒。 ......沈长风在林煦对面坐下,思忖道:你说,小满会怎么做? 林煦脑子里闪现在病床上沉睡孱弱的人,冷不丁问:她能做什么? 沈长风笑了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困住司辰心,唯一能困住的她的只有她自己,她脑子里思考的和我们不在一个维度上。 沈组长告诉我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沈长风狡黠一笑,让你提高警惕,别被人温顺乖巧的假象给蒙骗过去了,小满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从小会议室出来,林煦脑子里只一个念头,一个病人能翻天了不成? 请假回去上班的第一天,林煦也没能逃过补材料的宿命,一直忙碌到晚上九点多,褚楚发信息说司辰心醒了,林煦得以从乱七八糟的材料中抽身离开。 到医院的时候,林煦带了一捧绚烂缤纷主色调为橘红色的鲜花,司暮川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病床边乱转,怎么能不吃东西呢,睡了一天,怎么不会饿呢,小满,你多少吃一点... 司辰心无动于衷,轻轻摇头。林煦在门外轻叩病房门,司暮川如见救世主,眼睛刷一下雪亮,把手里那盒不知道多少种珍贵食材打成糊糊的食物啪往小桌板上一放,高声把人迎来进来,林队长来了。 林煦放下手里的东西,温声问:小满感觉怎么样? 司辰心先是看了看林煦,又看向带过来的鲜花,答非所问,好看。 司暮川无奈在旁边说:林队你帮忙劝劝这丫头,她不吃东西。 第402章 不好看,不吃。司辰心一脸抗拒。 确实不好看,浅灰色糊状食物里夹杂着点点黑乎乎的东西,本来就挑食的人,这种品相的食物摆在面前,会吃才怪。林煦问:这里面有什么? 额...司暮川也说不上来,褚楚根据医生的嘱咐,又采纳营养师的建议,厨师遵照双方要求,做出来一份很难以言喻的食物。 不吃这个可以,我让江晚给你熬了一点粥,她怕你嘴里没味道,往里面加了一点白糖,林煦拿着家里带过来的保温桶,问:吃吗? 司辰心点头嗯了一声,司暮川眯了眯眼,果然谈了恋爱亲哥的话都不好使了。 一份很简单的白粥,煮的透亮晶莹,带着淡淡的米香,司暮川识趣地撤下小厨房送过来的高营养病号饭。 林煦跟褚楚说好了,褚楚白天陪护,林煦晚上过来,司暮川白天回去补了个觉,睡饱过来送晚饭,褚楚才在林煦过来前下班回家,他客气道:林队,真是麻烦你了,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过来照顾小满,我说请个护工,这丫头非不同意。 我可以不住院的。司辰心说。 你又说这话,司暮川有些生恼,光折腾自己人。 林煦在中间说和,小满晚上不闹腾,在医院睡和在家里睡差不多。 司暮川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小满,大哥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生养着,二哥答应你的保管办到。 女大避兄,司暮川不好久留,感谢的话又说了一箩筐才走,林煦都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进来时,司辰心已经放下调羹,病恹恹靠在病床上。 不吃了? 吃不下了。 林煦探手测了下保温不锈钢内胆的温度,是温的,她在病床沿坐下,端起粥,还是温的,你再吃两口,褚楚说你下午高烧,只吃这么点身体怎么熬得住。 司辰心盯着送到嘴边的食物,抬眼望向林煦,说:两口? 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神望着,林煦内心瞬间软了下来,对,就两口,保证不骗你。 司辰心乖乖喝了林煦喂过来的一勺白粥,慢吞吞两次咽下,林煦准备再舀一勺,被白皙冰凉的手握住手腕,圆溜溜的眼睛一眨,细声细语说:我咽了两口。 林煦噗嗤一笑被她逗乐了,无奈放下调羹,揉了揉她丝滑柔软的发顶,好,两口就两口,不喂你了。 -------------------- 啊啊啊啊啊!!当代社畜为什么能这么忙, 第219章 第八十五章 司月白是一大早来的,在褚楚还没过来之前就到了,林煦帮司辰心洗好脸,冬天空气干燥,褚楚装上了加湿器,还是干,病人又不爱喝水,嘴皮干到起裂,摸完滋润保湿的面霜,林煦捧着柔软细嫩的脸蛋,心口如一感慨说:谁家小宝贝长得这么好看。 司辰心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还是强打起精神和她逗趣,晶亮的眼睛一弯,软声说:不是别人家的。 两人心里藏着事,谁也没主动挑破,林煦接下劝人离开专案组的任务,只不过医生说病人情绪不宜过激,加上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没提起。司辰心知趣般不过问专案组进展,安分守己当个病号。 林煦倏尔一笑,有些心疼,小满知道说什么话让自己开心,反而心里更苦涩了,她俯下身在脸上落下一吻,笑道:小宝贝今天也要开开心心,好嘛? 不待司辰心回答,病房外有人敲门,林煦掖好被角过去开门,门外赫然是夹着寒气一身黑衣的司月白,他后面是拎着一大堆东西的丘山。 司月白率先打招呼,林队,早上好。 早上好。林煦大开房门,让他们进来。 司月白一进来气氛陡然变得诡谲,司辰心垂眼不看他,兄妹俩谁也不说话,林煦还有些纳闷,他们是闹矛盾了?司辰心突然咳了起来,她这段时间瘦的厉害,病号服袖管下漏出的手腕细瘦一点点,留置针针管用胶带缠在手腕上,格外刺眼。她呛咳的厉害,连带着五脏六腑咳得生疼,司月白不说话,站在病床边上,僵硬又生疏轻拍妹妹的后背。 林煦倒了一杯温水,站到司月白对面,温柔耐心说:小满,慢慢呼吸。一点点呼...一点点吐气...几次循循安抚下,司辰心因呛咳憋红的脸,慢慢褪回带着病气的苍白。 来,喝点水,慢慢喝。林煦把杯子放到她手里。 司月白杵在一旁有点自讨没趣,他一个大男人被晾在边上,丘山给了他一个好笑的眼神,其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等司辰心喝过水,林煦垫高病床的枕头,让她靠得能更舒服些,丘山高情商帮老板解围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解闷的小玩具,他一个个往病床上放玩具,边说:国内工业发达,这些小玩具做的精巧有个性,等你病好了,我们开车去那家店进货,保管都是你没见过的好玩的。 老爷子的教导严苛,严禁玩物丧志,他们兄妹小小年纪只能和书打交道,看书无聊了,就搭棋盘下棋,丘山和他们不一样,时不时从包里或者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到底是小孩子,司暮川经常带着妹妹,把收罗的玩具藏在丘山家的阁楼上,司月白这个当大哥的就给弟弟妹妹打掩护,和老爷子对弈一坐就是半天,直到小的尽兴回家。 第403章 丘山从里面掏出一个被打乱的n面规则圆形魔方,说:这东西,我从昨天拼到今早也没还原,小满,你脑子比我好使,帮我转回去。 司辰心坐起接了过来,拿在手里胡乱转了转,司月白不合时宜开口,小满,大哥为前天晚上的举动向你道歉。 丘山表情一僵,忍不住想给老板翻白眼,没见我正在稳定孩子的情绪么。司月白当然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担心夜长梦多,自己妹妹又是个心事重的孩子,道歉肯定要尽快,时间一长保不齐成为梗着他们兄妹之间的疙瘩,他昨晚想要过来的,只是司暮川说妹妹情绪不高,才又拖了一晚上。 林煦一听这话题,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她不好留在这,于是说:小满,褚楚马上到了,早上有个会,我先去局里。 司辰心低头转魔方,紧咬下唇,点头嗯了一声。 丘山紧接着说:那啥...我去送送林队,你们先聊着。 林煦离开时担忧回头一瞧,只见晶莹的眼泪像断线的水晶啪嗒啪嗒砸在手背上,心里不由得紧了紧,丘山关上病房门,林煦问他,丘老师,小满跟她哥吵架了? 比吵架还严重。丘山叹气说:放心吧,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可以被化解,小满毕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让她哥难堪太久。 --- 丘山一语成谶,当天下午,林煦正在焦头烂额咬文嚼字写材料,专案组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沈长风发的通知:【通知全体成员,专案组顾问司辰心因身体抱恙,从今日起正式退出专案组,她将不再参与后续调查,望各位家知悉!】 一石激起千层浪,何月第一个不乐意,专案组调查进入收尾阶段,司辰心作为这个案子的牵头人,几次重要调查瓶颈都是她解决的,这个时候退出,论功行赏自然没了她的份。尽管司辰心不是警察,但省厅好多人都知道特别行动组有位深藏不露的顾问,特别行动组好几个完结漂亮的悬案积案在技术支持一栏都有司辰心的名字。 何月从工位上弹起:组长! 叶杰搭腔,组长刚才出去接电话了。 何月不甘心坐了回去,没两秒又气呼呼起来,我找组长去。 其他人没有何月这么大的反应,他们不清楚具体情况,因为身体原因退出合情合理,这个案子确实耗人,司辰心一个有钱人的大小姐不缺那点奖金,顾程落网对她父母也算是个交代。 林煦看完消息没什么情绪,小满能退出再好不过,不过,是她主动退出,还是司月白跟她说了什么?带着疑惑,她发了条信息过去:【沈组长在群里发了你退出专案组的通知。】 在病床上的司辰心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出神,半晌后,她回复林煦:【我退出,对大家都好。】 手机上几个简单的字,一时让林煦有些复杂,她接下司月白让自己劝诫小满退出的任务,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呢,人居然自己退出了,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每一步都在预期之外,林煦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感到轻松,昨天沈长风的忠告还在耳边盘旋,他说小满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怎么今早司月白过去一趟,下午人就想开了?还乖乖退出了专案组... 过了一会,她给褚楚发信息,【小满情绪怎么样?】 褚楚回复:【挺稳定的,说困了这会在睡觉。】 【她大哥呢?】 【我到没多久大老板赶着开会先走了。】 林煦放下手机,重重靠在椅背上,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不了解小满,事实上,小满不管行为还是想法,自己从来没跟上过,她好像从来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心中有自己的算计。沈长风昨天的问题,还历历在耳你说,小满会怎么做? 没人知道司辰心会怎么做,沈长风没把方斯鲁的线索告诉其他人,因为他也清楚,警方动不了方斯鲁,除非顾程愿意主动交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条死胡同。遇到死胡同自然该转身离开,否则只能被撞得头破血流。 林煦在心里无声质问:小满,你会做什么? 何月在男厕所外堵到了沈长风,沈长风就知道何月会堵他,整个专案组最不淡定的就是这位下属了,何月愤懑道:司顾问这时候退出,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沈长风百般无奈,说:知道你为你偶像抱不平,不是我让她退出的,是她主动给我打电话要退出的,见何月不信,他解锁手机翻出通话记录,你看,这可是主动打进来的电话,我可没让她退出。 何月惋惜说:为什么呀?这大案子结了,省厅肯定会对这次侦破的行动大加赞赏,以后司顾问想进省厅部门,有这些案子做背书,上头领导签字同意分分钟的事。 沈长风说:想太多了,你偶像从来没打算进省厅工作。她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想着进系统工作,就那几千块的工资,还不够她一天的零花,还要被官僚主义在上头管着,你觉得她可能会和你成为同事吗? 可是,何月辩驳说:司顾问说和我们一起工作挺开心的。 拉倒吧。沈长风走在前头,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开心过,她那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礼仪,是从小被培养起来的,你还当真了。 第404章 何月没有相信沈长风的话,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看人的眼光,司顾问待人真诚,她亲眼目睹过的,反倒是组长不太受司顾问待见,何月盯着沈长风的背影,组长不受待见,肯定是他的大男子主义遭到了司顾问的嫌弃。 沈长风自然是希望司辰心进系统的,可这明显不可能,人家有更适合更大的舞台,她有深远宽广的目光,也不可能作茧自缚。 回到办公室,蓝安正好要汇报最新的外围调查进展,他现在负责对巩连商被杀一案的调查,巩连商是付念供述出来帮她找路子的边缘人物,也是因为调查到他,才查到那个神秘的暗语app,所以巩连商被杀一案被并入专案组。 蓝安对巩连商外围的调查进展可以说一无所获,巩连商人际关系一般,没有特别熟络的人,也没有得罪过谁,凶手的杀人手法干净果断,和汪峻也对不上号,排除了情杀仇杀财杀的可能性之后,只剩下当初推断的唯一一条,那就是他是因为暗语app泄露被杀。 调查回到起点,偏偏这个起点的服务器假设在国外,中间的请求转了不知道多少手,林辉加上省厅几个技术对暗语app的攻克也没有好消息传来。 沈长风听完汇报只觉得头疼,他问叶杰,肇事车辆的调查结果有了吗? 叶杰悻悻说:没有,我们排查了全市大大小小的二手车行,没有被磨掉编号的泡水车信息,我们要不要范围扩大到全省? 肇事司机烧完肇事车辆后,像是泥牛入海,专案组无论是对肇事车辆还是肇事司机的排查,没获得任何线索,顾程落网后,他们居然找不到任何破绽。 沈长风头更疼了,年前要是这案子结不了,不用等到明年,弹劾特别行动组效率低下的折子,肯定雪片一样飞到省厅大领导跟前。 这样的困境当前,司辰心的退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 第220章 第八十六章 司辰心退出专案组之后,她在医院住了一个多礼拜才被医生批准出院,这一个多礼拜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她确实不再过问专案组的任何进展。出院这天,林煦早早下了班,褚楚告诉她,司辰心在厨房准备做饭。这可给褚楚吓得不轻,偏偏人家又不需要帮忙,只好提心吊胆在旁边看着。 林煦拎着一袋水果开门进来,一股很奇妙的味道飘荡在屋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糊掉又像是铲子被烧焦的味。褚楚在厨房外正伸长脖子指挥厨房灶台前掌勺的人,小满,牛排该翻面了。 司辰心不太熟练用铲子把牛排推到锅边,配合筷子给牛排翻了个面,林煦一瞧,朝上的那面,近乎焦黑,酱料是不是放早了?另外一个锅里咕嘟咕嘟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林煦袖管一撸,进厨房要给人搭把手,主要还是怕吃坏肚子。 你出去,我马上就好了。司辰心守着灶台赶人。 林煦看了眼乱七八糟打仗一样的台面,你做在什么? 中式菜式我不会,我给你们做西式的。晚餐是牛排和意面。 原来那咕嘟翻滚的黄色东西是意面啊,林煦咽了口唾沫,问她:还有谁要一起吃晚饭。 江法医,我刚才跟她说过了,她一会就过来。司辰心手里拿着一把洗好的芦笋尖尖,往平底锅一投,用手肘推搡林煦,你出去等着,马上就好了。 林煦提醒她说:小满,你没开火。 司辰心哎呀一声,抱怨说,都怪你,打乱我做饭的顺序了,赶紧出去。 林队长被赶出来,和褚楚并排站一起,耳语道:小满怎么突然想做饭了? 我哪知道,褚楚小声说: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房做饭,一会多鼓励鼓励,别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林煦看着锅里正在□□煸的芦笋,高声提醒说:小满,煎蔬菜要放油。 我知道。司辰心偏要嘴硬,拿起油壶往里面倒了小半瓶橄榄油,煎芦笋成了油炸芦笋。 林煦和褚楚两人呆若木鸡在外头看着,心想这顿晚饭吃了应该没事,至少食物是熟得透透的。 厨房一顿捯饬,三块煎的黢黑的牛排从锅里被铲出来,在牛排从锅里掉到骨瓷盘中时,甚至能听到清脆的碰撞声,围观的两人不由得后背一阵发麻。牛排旁边是煮了很久的意面,用叉子码成小山形状,翠绿饱满的芦笋一根根被煎的干瘪起皱,又一根根被小心仔细地摞在一起,最后分别妆点上一串新鲜的彩色小番茄,荤素搭配的晚餐就好了。 司辰心让她们进去端盘子,自己摘了围裙准备叫江晚过来吃晚饭,江法医正好抱着一袋最近吃的被鉴定为好吃级别的零食过来了,她笑容满面赞扬说:想不到小满还会做饭,我今天肯定能一饱口福。 然后...然后江法医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见过碳化的尸体,碳化的牛排还是第一次,林煦打趣她说:那你可得多吃点,小满为了这一顿在厨房准备了两个多小时呢。 司辰心放好零食,在餐桌坐下,林煦正在给她盛病号餐,这段时间她吃不了固体食物,今天小厨房给她准备的是高营养的海鲜粥,另外三人面前的盘子里,貌似只有没被烹饪过的小番茄是美味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的刀叉没有要动的意思,司辰心喝了一勺海鲜粥,你们怎么不吃?虽然品相不如大哥做的,味道应该是差不多的。 第405章 几人汗颜,三人里边只有褚楚才吃过司月白做的饭,她在心里呐喊,天差地别好嘛。 林煦真不愧是人家的对象,为了鼎力支持,她率先有了动作,小满难得下一次厨房,一定要好好尝尝。 然而,牛排那坚若磐石的质量,没有给她表现的机会,叉子插不进去铠甲一样的外壳分毫,林煦此时奥斯卡小金人的演技也掩饰不下去了。褚楚和江晚在对面静静看着她怎么圆过去。 小满,煎牛排的火好像是开大了,林煦戳了戳邦邦硬的肉,熟过头,变质了。 是吗?司辰心拿过林煦手里的叉子,完全插不进去,是诶,这个不能吃了,可是...我看大哥是这样做的。 林煦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我教你再做一份。 为了不打击人家的积极性,林煦拉着她进了厨房,同样的食材,林煦边操作边指导,火要开多大,油放多少,什么时候加调味料,如何判断食物熟没熟,到最后出锅浇酱料有什么讲究,事无巨细,一条条耐心教导。 林煦浇完最后一勺黑椒酱,三份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食物热乎出炉,司辰心嘟囔着:我把做饭想得太简单了,以后家里做饭还是你来吧,我只会浪费食材。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林煦安慰她说: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 晚餐重新被端上桌,林煦把冷掉的海鲜粥放到自己盘子旁边,拿了个干净小碗盛了碗温热的,司辰心说:我明天回去上班,已经和方迪讲过了。 林煦把粥端给她,劝道:不多休息几天,你才刚出院。 不想休息了,林辉被专案组叫去帮忙,方迪一个人忙不过来,司辰心接过碗,提及专案组时神色自若,剩下的卷宗是侦办警察手写的,识别度不高,只能手动录入。 江晚切着牛排,问道:档案室工作完成之后,小满,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上学了? 没那么快,我估计这个月月底档案室的工作就结束了。司辰心说:年前还是在国内的。 晚餐吃好后,褚楚进厨房收拾残局,林煦切了几个橙子,用榨汁机榨了杯新鲜橙汁,江晚吃完回去躺着了,美其名曰秋收冬藏为来年春天囤积脂肪,本质是逃避家务,当然也没人让她洗碗。林煦轻叩房门,上次染了血的床单被换成浅粉色的丝质床品,司辰心在衣柜面前选明天要穿的衣服,她拿着一件黑色和一件浅灰色大衣问林煦:这两件,我穿哪个好。 林煦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衣架,顺手把果汁给她,补充点天然维c。 这两件哪件都不好,档案室没有空调,你还是穿羽绒吧。林煦把两件大衣挂回去,摸到一件米白色质地柔软,面料轻薄的短款羽绒服,这件吧。你穿浅色更好看。 林煦回头一瞧,捕捉到司辰心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疑道:小满? 司辰心双手握着杯子,端坐在床沿,像是在下某种决心,她说:今晚,我能自己睡吗? 没等林煦回答,她又急着解释说:我现在咳嗽还没好,你这几天在医院陪护,我知道你晚上没睡好。 林煦还以为多大的事,还给她心里整得怪紧张的,当然可以,又没有哪条规定是两个人谈恋爱一定要每天睡一起的,瞧给你小心翼翼的。 司辰心小声嘀咕说:我不是怕你不开心嘛。 我是小肚鸡肠的人么?林煦为自己据理力争。 你是,司辰心言之凿凿,我们从南城回来那天,你就小肚鸡肠来着,还抱着被子要去睡沙发。 林煦无语,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还单拎出来溜,可见这小宝贝是真记仇啊!不过,要不是江晚智囊献计的欲擒故纵,自己未必能把人追到手。林队长厚脸皮一笑,说:你放心,以后你赶我,我都不走,睡沙发多可怜啊。 既然你要自己睡,你就自己睡吧。林煦说:何况,这是你的房间。 司辰心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是林煦那句你并不需要我给她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为此,在医院的时候,她才会同意让林煦陪护,自己偷跑出疗养院选择联系安符,给林煦带来的心理不平衡。虽然林煦之后没再提过一个字,但司辰心清楚,她心里还是很在意。 林煦在这段关系里确实在给自己找存在感,她希望小满能需要自己,她也乐意照顾心上人,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份量孰轻孰重,更害怕小满离开国内后,中间巨大的物理距离阻隔,加上人从来不闲聊唠嗑,会不会渐渐生疏,冷落,最后结束的悄无声息。 司辰心洗好澡,林煦给她吹好头发,看着她把今天的药吃完,完成这些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这是我前几天买的保温杯垫,插上电可以保温一整晚,这样你夜里渴了就不用喝冷水。司辰心坐在被子里,搂着她腰,说: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 林煦忍俊不禁,很久很久是多久? 司辰心想了想,说:比我的生命还要长久。 第406章 那我要活得比你久一点,直至消耗完你的喜欢。 腻歪话没说多少,林煦在门口依依不舍,小满,晚安! 晚安! 卧室灯关掉后,房门被关上,紧接着是门缝的光消失,外面传来大门被合上的声音。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小橘在林煦那过得很好,司辰心也没有把它接回来的打算。 她掀开被子,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科技蓝光照耀她冷如寒霜的脸。 -------------------- 第221章 第八十七章 专案组在同步推进结案时,档案室因为司辰心的回归,进度突飞猛进,比预期结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礼拜,这段时间检察院确实一路给专案组开绿灯,提交上去的公诉材料,基本在一周内开了庭,被告的辩护律师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在法庭上被公诉方抨击得体无完肤。 这天下午,林煦和司辰心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下午关于付念的案子开庭,你要去旁听吗? 司辰心捣鼓着手机,反应平平,不去。 你哥哥也不去?林煦其实很不能理解他们兄妹在这方面的处理,付念毕竟是直接导致他们父母双亡的元凶之一,他们好像并没有很关心付念的审判结果。 不去。司辰心把手机放回兜里,她会被判多少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或长或短都不能改变人已经去世的事实。 她脚步一顿迎着下午暖融融的阳光,笑得很轻,纠结过去和现在的结果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林煦离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说这话时,眼底有一丝不浅不淡的嘲讽。这段日子褚楚高度警惕,为了防止人又突然玩失踪,上下班褚楚亲自接送,连中午过来送饭都必须要她本人下来拿。褚楚的高度警惕和司辰心的无所谓形成巨大反差。 她无所谓现在高度监视的生活,也无所谓每天必须汇报的时间安排,连同她这不吃那不吃的挑食毛病,一并无所谓起来,厨房给她做什么就吃什么。也不让林煦给她点外卖开小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平静的淡漠。还冷淡过了头,自从司辰心康复出院后,林煦一直睡在自己家。她已经很久没有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宝贝睡觉了,给林队长急得扎心挠肝。 我明天开始不用过来了。司辰心坐在林煦对面无意说起。 林煦诧异,这么快? 不算快,中间因为生病休了挺长一段时间,本来能结束的更早的。司辰心说:今天下午,方迪就要带着设备回省厅了。 林煦扒拉着一份炒牛河,语焉不详问道:你接下来做什么? 没想好。有可能在家准备开学的材料,或者出去放松放松。司辰心把牛肉挑出来,摆到林煦的米粉上,另外,洛书想约我去泡温泉。 你想去吗?林队长顺嘴一问。 如果在家实在无聊的话,可能会去,她眼睛一弯,笑着说:当然,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说起来,林煦也很久听到洛书的近况,前段时间,洛书的律师在社交平台上给网曝她的网友挨个寄律师函,效果拔群,好些个键盘侠连夜销号,洛书请的律师团队顺着键盘侠的线索,一点点抽丝剥茧,还真给他们查到一个专业带节奏的水军团伙,林煦检察院跑的勤,听检察院的同事提过一嘴。 水军团伙被连窝端,审讯手段都没用上,团伙头目一五一十全交代了,买水军带节奏污蔑洛书的是河洛集团的一个副总,也是他把洛之余跳楼自杀的事泄露给网媒,谋划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网曝。 看来她最近挺清闲,居然还有时间约你去泡温泉。林煦含醋半酸,你想去就去吧,我要上班没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是挺无聊的。 行,司辰心无比爽快,拿起手机,我给洛书发个信息。 不是,刚还说可能会去,现在就确定会去了? --- 沈长风知道司辰心档案室的项目结束,想着请她吃个饭,毕竟她在专案组也待过一段时间,中间突然退出了,也没有什么慰劳,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不用。司辰心不带犹豫直接拒绝,我不差这一顿饭。 司辰心帮着方迪在打包设备,沈长风杵在她们旁边,一脸尴尬,找补说:不是我请你,是专案组的大家要请你,他们都想在你走之前和你吃个饭。 不必了,我不习惯人多的场合,司辰心用剪刀扎断封箱的透明胶带,动作干净利落,结案的庆功宴也不用叫我。 沈长风被拒绝倒是在他意料之中,司辰心从来不会去维系人际关系,在国外读书时,同学聚会她从来不参加,必要的场面话也不多说半句,她这样的性格不了解她的人会认为她冷漠疏离不好相处,但凡和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她只是看着冷若寒霜,实则古道热肠。 昂...组长你都不再争取争取的嘛?何月满脸写着失望,司顾问明天就不来了,说不定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沈长风回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争取。 第407章 你去档案室到回来只用了十分钟,肯定没有争取。何月自告奋勇说:要不我去吧,司顾问肯定不会拒绝我。 你可拉倒吧!你去只会使用道德绑架,我和司顾问比你熟,她才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沈长风不堪其扰,摆摆手,干你的活去。 司辰心那边刚送走沈长风,孟局又过来了,看到只有她们两个女生在收拾设备,对司辰心说:这么重的东西,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来搭把手,局里的后勤小伙子有的是力气。 孟局边说边打电话摇人,电话那头是后勤主任,孟局简短吩咐了两句,挂掉电话,看司辰心一下端起桌上的扫描仪,快放下放下,你姑姑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住院来着,这种重活你随便叫个人过来就行。 司辰心抱着小型扫描仪准备装箱,医生让我多动动,况且也没有很重。 方迪把两台装好箱死沉死沉的电脑主机摞到一边,大喘气开玩笑说:孟局光知道心疼自家人。 方迪一句玩笑给年过五十的孟局给整得哭笑不得,他说:你是警校毕业的,这点活,比警校负重十公里不要轻松太多,年轻人就该多锻炼锻炼。 方迪附和:是是是,您说的对。 孟局不擅长和年轻人唠闲篇,开门见山说:辰心,档案室的工作结束,距离你回学校也还有段日子,刑侦一队最近碰到个挺棘手的案子,一队的大队长听说你之前帮二队找到过犯罪嫌疑人的定罪证据,求人求到我跟前来了。 呦呵,方迪以为孟局是过来请辰心吃饭的,没想到是挖人来了,辰心因为身体原因刚从专案组退出来,档案室的项目一结束,火急火燎跑这挖人来了。 这样不太好吧。司辰心反倒有些迟疑,她委婉道:特别行动组不是还在分局么,您可以向沈长风申请指导,毕竟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肯定比我这个外行要专业。而且,明后天我要带姑姑去泡温泉,她可高兴了,您也不想她空欢喜一遭吧。 司辰心拒绝的很干脆,还搬出了司锦这尊大佛,孟局联想到要是自己真把人请到了,到时候指不定司锦要联合两个儿子给他搞家庭冷暴力,不划算不划算。于是孟局攒起笑脸,泡温泉好,好好陪你姑姑,你可别把这事告诉她。 孟局离开后,果然去找沈长风了,沈长风知道司辰心连孟局都拒绝的反应有些奇怪,答应孟局从组里挑两个人过去指导一大队,他走到林煦身后,冷不丁问:林队,小满最近在做什么? 林煦被问得莫名,回过头说:没做什么,档案室上五休二朝九晚五,周末去她姑姑那。 晚上呢? 这可给林煦问住了,我最近晚上都在加班,小满说是在准备明年开学的材料和选题。有什么不对吗? 可太对了,沈长风摩挲着下巴,她没侧面向你打听过专案的进度。 没有,从退出专案组那天起,她只字未提。 沈长风像是牙疼一样嘶了一声,然后为难道:这就不对了啊。 林煦瞬间警觉,哪不对? 这不像她的风格,他抽了把椅子在林煦旁边坐下,煞有其事问:小满退出专案组那天,你知道她都见谁了吗? 林煦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她大哥是一早过来的,褚楚说他没有留太久,之后她没见其他人,下午她就给你打电话退出专案组。 沈长风听完,眉头久久舒展不开,半晌才说:要是司月白亲自劝她,有可能会听进去两句,保险起见你还是要多关注一下。 关注不了,林煦无奈摊手说:明天她要和她姑姑去泡温泉,我可关注不到。 那你缠着她,用信息轰炸,她肯定不会拉黑你的。沈长风有种净出馊主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林煦斜挖了他一眼,不用着信息轰炸,有褚楚在她身边。 司月白的顾虑和沈长风基本一致,他才会让褚楚每天事无巨细汇报司辰心近期的状态,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人确实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偏偏在司月白对妹妹的认知里,不正常才代表反常,她能这么多年一声不吭隐忍不发,怎么可能轻易被说服。 为了确保司辰心没有偷偷搞事,一到下班点沈长风把林煦赶走了,让她回去再仔细观察观察,确定人是不是有在背后喵悄搞什么大动作。 于是,司辰心背着双肩包乖乖等在一楼,看见林煦,未语先笑,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林煦伸手摘下司辰心的背包,你不是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吗,今天准时下班给你安排一顿。 两人一同离开分局大楼,方迪从大门口进来,一脸愁苦,司辰心见状问她,方迪,你不是该回省厅吗? 泡汤了,组长让我和厉羽去一大队当什么指导,方迪底气不住说:我哪能当指导啊,正经案子都还没跟过两个,组长还说是检验我真本事的时候,辰心,我哪有这么大能耐。 不要泄气,你研究了档案室那么多案子,凶手动机分析方面还是很到位的。司辰心轻声安慰,要是你觉得实在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告诉沈长风。 第408章 真的?方迪立马复活。 司辰心保证说:真的。 林煦望了一眼方迪离开时欢快轻松的背影,你就这么答应了?下午孟局专门去请你都请不动。 我只是让方迪遇到困难来找我,又没答应要参与调查,况且,你们不要小瞧方迪。司辰心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吧,你回家还要做饭呢。 -------------------- 第222章 第八十八章 今年冬天晏城会下雪吗?司辰心坐在开放式厨房吧台外的高脚凳上,剥蒜时来了这么一句。 林煦拿着汤勺,撇开浮在上层的金黄色油脂,从汤锅里舀出一勺鲜美的鸡汤,右手垫在汤勺下方,呼气吹凉才转身过来,尝下咸淡。 司辰心探身,浅唱一小口,仔细回味反馈说:刚刚好。 林煦心满意足,把汤勺里剩下的一点仰头全浇了给自己,还不忘自我表扬,确实刚好,我可真厉害。 去年冬天是下了雪的,林煦又转到厨房灶间,下的还挺大,治安一大队在院里堆的雪人一个礼拜才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想去滑雪,司辰心剥好一瓣蒜,叮当坠在质地洁白的骨瓷盘中。 你还会滑雪啊!林煦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赞扬和欣赏,小满可真厉害,不过晏城没有可供滑雪的场地,滑雪还是要去雪乡。 还是算了吧,出了省就不想去了,司辰心拿过最后一瓣蒜,你也忙,离开省内都要打报告,出去玩更不可能了。 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写假条,我有一堆假没休呢,孟局肯定会给我批。林煦还等着蒜末炒时蔬,她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剥蒜也讲究简单高效,一把夺下司辰心手里的蒜,左右手反拧一捏,大蒜皮从中间断裂开,指尖一撮一瓣月牙形状的大蒜就剥好了。 司辰心不服气,让林煦重新给她拿一颗,非要试试林煦的剥蒜方式,林煦看着她左右手三个手指都捏红了,也没成功,她把盘子往前一推,泄气皮球似的嘟囔着:同样的方式,怎么我的手就不行。 林煦没来由的想调戏一下她,坏笑道:我的手跟你的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五根手指。司辰心明显没领悟到这句话的深意,双手五指大开,上下翻飞给她看。 有什么不一样,你还不知道嘛?林煦弯腰压低嗓子,在人耳边暧昧不明说着。 登时,司辰心刷一下脸红了,她窘着脸从高脚凳上滑下来,不正经,老流氓... 林煦端着盘蒜乐得不行,看她跑开去拉零食抽屉,高声喊道:快吃饭了,零食少吃点。 司辰心鼻子哼唧一声,别过脸不去看她。 林煦当下感叹,真可爱啊!今天必须搂着可爱的小宝贝好好地睡一觉。 饭桌上。 林煦有意提起专案组的进展,蓝安带人在外围调查了一圈也没找到杀害巩连商的凶手,你说凶手不是汪峻还能是谁? 凶手肯定知道凶手是谁。司辰心没有深入探讨的打算,直接胡言乱语搪塞给她回去,而且我退出专案组,根据保密原则你不该告诉我这些。 都是自己人,关起门说点有什么要紧,林煦盛着香浓鸡汤,眉毛轻挑,难不成你要大义灭亲,去沈组长面前揭发我? 司辰心双手抄在胸前,挺直腰板端正坐在一桌美食佳肴前,等着林煦盛好的鸡汤,活像一只伸长脑袋等吃的乖巧猫咪,她说:我又不傻,大义灭亲谁给我做这一桌子。 她双手要接汤碗,被林煦挡了回去,我来,你别被烫着。 林煦夹过去一块肥瘦相间糖色烧得很有水准的五花肉,要不要把小橘接过来,江晚上班去了,它还一天天蹲在江晚房门口等罐头吃。 先在你那养着吧,我明后天不在家,也没人照顾它。 林队长本来是想着把猫送回来,自己再以照料小猫咪的名义顺理成章再照顾下它的主人,结果人家没听明白。也不想拐弯抹角了,你哥哥最近都不过来,我晚上能过来陪你吗? 真丢人啊,谈个恋爱卑微成这样了!人在感到为难的时候会给自己找各种小动作,林煦端起汤碗喝了口鸡汤,放下碗对上了司辰心那双玲珑剔透的眼睛。 你想和我睡觉。司辰心面无表情没头没脑直直地说了出来。 咳咳咳,林煦被咽到一半的鸡汤给呛着,呛咳老半天才得以缓解,她红着一张老脸,不是,不一定非要讲出来的,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堪。 会难堪吗?直面内心欲望有什么好难堪的,司辰心在这方面永远似懂非懂的表现着,你之前每次提起来的时候很自然啊。 林煦无言以对,在人类自然的欲望前,她的小宝贝永远一副清汤寡水的模样,反衬得自己跟没开过荤似的,但一想到娇声软语的喘息,又觉得当个禽兽也不是不可以。她一把捉住司辰心纤细的手腕,小满,你故意的! 什么?司辰心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懂反问。 第409章 我看你不是很饿的样子,刚才让你少吃点零食。林煦边说着,另一只手反手解开围裙,你不饿,但我饿了。 说罢,强行把人拉倒怀里,不由分说吻了上去。这个吻热烈绵长,唇齿间缱绻出脉脉情欲,一吻结束,林煦在司辰心耳边喷洒灼热的欲望,褚楚说你前天就停药了,你身体康复,我是不是可以吃肉了。 林煦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指望她回答,椅子在房子里滋啦一响,她一个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后脚一拐顺便带上了房门,外面的光窥不进房间分毫。 冰凉的手从背上到腰上,仿佛软弱无骨的冰冷游蛇,刺激着林煦最深处的欲望,小满,我爱你... 司辰心像是被欲望折磨的无法回应,她的身体柔成一滩水,软软地从背上划到腰间,一滴泪悄无声息隐入鬓发,在旖旎的昏暗空间里,无知无觉。 这回司辰心没有执着于要洗澡,因为她已经在林煦怀里睡着了,林煦抱着她久久舍不得撒开手,抱够了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到浴室冲澡。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滴着水,用毛巾胡乱搓了一把,借着浴室透出来的光,打量着沉睡的容颜,林煦长这么大从来没庆幸过人生如何丰富多彩,但遇见小满,确实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 林煦在外面收拾好了餐桌厨房,没吃的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冰箱,完成这些之后,她鬼使神差立在客厅茶几前,上面赫然是司辰心的手机。 屋子里静悄悄的,林煦当警察多年,向来光明磊落,此刻在手机屏幕倒影中,她第一次感觉到有种背后满是盯着自己的眼睛,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是做贼一样,她脑海里恍惚有点入室盗窃的身临其境。 打住,我这是为了确保小满有没有什么危险举动,林煦自我安慰着。记住手机摆放的角度,大大方方输密码解锁。 司辰心的手机密码很简单,六个零,她甚至还嫌六个数字太长,指纹解不开的时候,要点六下屏幕。密码没换,手机出厂设置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现在年轻人喜欢的短视频和社交软件,她一个没装,手机要是自带这些软件,还要给它删掉。她执拗的坚持着复古的交流方式,免去了大量无意义社交。 重点检查手机信息,除去一堆乱七八糟的广告信息,里面只有她两个哥哥,她姑姑和洛书,另外就是最顶上自己的聊天记录,除此之外手机里就没有其他可疑内容了。非常干净,社交关系也很简单。 林煦站在空旷的客厅,长舒一口气,把手机按刚才的角度摆放好,摘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厨房垃圾桶,扎上垃圾袋口子。 一滴水坠入湖面掀起的波澜归于平静,不会有人知道正大光明的林队长头一次检查对象手机,让她有强烈的负罪感。当然这种负罪感一到床上抱着人睡觉时,被涤荡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满脑子的冲动。 司辰心睡得迷迷糊糊又被闹醒,一个全乎觉被拆碎,对方无视她的柔声抗议,还愈发嚣张起来,只嘴上说好好好,身体力行展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优秀体能。 林煦不敢折腾的太狠,上次高烧四十度的经历还提醒她要克制,她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是控制好了的,一个印子都没敢留下。 结果。 第二天一早,林煦在厨房热鸡汤,打算早上煮个鸡汤馄饨,就听见主卧浴室传来声音,林煦! 林队长系着围裙,手都没来得及冲一下,忙不迭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司辰心从半掩的浴室门内裹着浴巾挪出来,一脸气愤瞪着她,你自己看。 看什么?林煦喉咙翻滚动了一下,司辰心裹着白色浴巾,只围到胸前一半,甚至不是围,仅仅靠司辰心手臂夹着才不至于掉下去,宽大的浴巾挂在身上,发梢时不时滑下一滴水,从锁骨往下淌,一直滑到胸前那枚淡红的印子上。 这一大早,给人整得是血脉喷张,林队长鸡汤还没补呢,鼻血都要下来了,她干巴巴说:看什么? 司辰心上前小半步,用手指指了指,抱怨说:这要是被姑姑看见了,多难为情啊。 没事,林煦飘飘然说:泡温泉不需要脱到这种地步。而且姑姑也知道咱俩的关系,看见就看见了呗。 司辰心听完更气不过了,你昨晚明明说只亲一亲,不留印子的。 我...我这不是,林煦狡辩说:没控制住嘛。 哼!你回自己家睡去。司辰心说完无情地一把关上了浴室门。 咋办!!!给小宝贝弄生气了,怎么哄。林队长一早,被碰了一鼻子的灰。 -------------------- 第223章 第八十九章 司锦开开心心过来接侄女去泡温泉,林煦亦步亦趋跟在后边依依不舍目送司辰心上了车,又是两天看不到人,车刚离开她就开始惆怅起来了,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响,司辰心发了条信息过来:【别傻站着了,不生你气】 林队长看完信息,又能开开心心上班去了。 没有异常? 沈长风端着杯豆浆,脸上挂着一副你肯定在糊弄我的表情,林煦补充说:手机我看了,联系人就那几个。她要是想联系方斯鲁,也要有合适的中间人才行吧。 第410章 沈长风放下豆浆,一本正经提醒她说:林队,我纠正一下你对小满的认知,她不是会冒冒失失直接和方斯鲁对线的人。 沈组长为什么这么关注小满的动向,林煦迟疑说:难不成,你指望她来接触方斯鲁? 沈长风讪讪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怕她做出大家意料之外的出格举动。 林煦默不作声,继续跟进手头上的工作。 两天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检察院关于谭振言之流的判决结果下来了,谭振言因为非法敛财,买凶杀人致人死亡,敲诈勒索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卢明因为协助谭振言敲诈勒索,绑架儿童并伤害国家公职人员,情节严重,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至于钟钰,她的罪名是诱导他人组织□□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同时没收违法所得。当庭宣判的时候何月在旁听席,几位当事人也在,鼻梁被打断的女孩汪雪也在,带着口罩,她又去做了一次修复手术,鼻小柱还没拆线,她热泪盈眶,倒不是被感动,仅仅只是为自己感到不值,她最好的年纪,因为一次错误的选择,换来非人的对待,□□和精神受到的侮辱,成为她堕入泥沼的烙印,只要一照镜子看到自己的鼻子,恐怖的记忆像鬼手攀着自己,从背后阴仄仄划到她的脖颈上,那晚的窒息感如影随形。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跟自己的鼻子一样,无论无何修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形态。 何月拍了拍汪雪的肩膀以示安慰,汪雪想了想把眼泪憋了回去,她再也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掉眼泪了,尽管钟钰是背对着她。 顾程和汪峻杀害向新宇一家四口的灭门惨案在司辰心离开分局的第二周开了庭,沈长风最终还是没抗住上面催命符般催结案的压力,法庭上,向新宇妻子阮琴的弟弟,带着姐姐一家四口的遗像,还有他母亲的遗像单坐一排,这起十二年未破的灭门惨案,在十二年后总于得以迎来审判。 顾程和汪峻因故意杀人且情节过于严重,当庭被判死刑立即执行,审判结果宣判时,受害者家属抱着遗像泣不成声。只有向新宇一家被灭门的案子法庭上才有哭声,董燕和凌岚被杀害的审判庭,没有家属和亲友出席,只有庄严肃穆和空荡荡。 这案子破的不痛快,专案组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上级部门也一直在催沈长风带组回省厅,但蓝安负责调查的巩连商被杀一案没有丝毫进展,沈长风以此为由又争取到了一个礼拜。 这天晚上专案组在距离分局八百米远的饭店,包了一个大包厢,明天专案组部分侦查员要随温书易回省厅,仅一起凶杀案不需要这么多警力在晏城耗着,桌上大家以茶代酒推杯换盏,聊得兴致正浓,林煦突然接到褚楚打过来的电话。 司辰心一早跟林煦报备过自己的行程,上午陪司宴开去考察一个养老院项目,下午答应了司锦喝下午茶,晚上会和洛书一起去她的餐厅试新菜。 现在晚上八点,褚楚应该陪小满在洛书的餐厅,林煦拿着手机到包厢外去接电话,手机那头是褚楚急切的声音,小满被警察带走了! 林煦第一反应是,自己也没喝酒,怎么褚楚先说起了醉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褚楚又重复了一遍,小满被茂才分局刑侦支队带走了,说她涉嫌绑架。 绑架谁? 不清楚,褚楚现在跟在警车后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满怎么可能绑架别人,她去哪我都跟着,她哪有时间去绑架别人,还有你们警察办案这么不讲规矩的嘛?什么文件都不出示,上来就把人拷走了。 林煦捏着手机,心了凉了一大截,我马上过去。 沈长风也跟了出来,绑架?绑的谁? 还不知道。林煦在前面健步如飞,一脸寒霜。 林煦开车出发还没十分钟,孟局电话就进来了,她只好打开免提,孟局兜头就问,辰心被茂才分局带走你知不知道? 我刚收到消息,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正赶过去。 孟局在那头说:茂才区那姓张的老油条跟我打太极,只说辰心是一起绑架案的嫌疑人,她姑姑说辰心哪也没去,不可能绑架别人。别说她姑姑不信,就连我也不信。她姑姑在电话里语无伦次,我不好过去,茂才分局又经常刮妖风,你过去了解下是个什么情况。 我知道了师父。 沈长风在副驾,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新闻词条,瞬间头皮发麻,他说:我知道被绑架的是谁了方一晗,方斯鲁的独生女。已经上本地新闻热搜了。 林煦只觉得浑身发凉。 方一晗在方斯鲁进入秘密调查视线的时候,林煦就有关注过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她本人主攻艺术,从小开始学画画,在晏城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画廊,林煦没学过艺术,不太懂抽象派的画作,要说最近跟方一晗相关的新闻,大概就是她和省里另一家大型地产公司的公子订婚,求婚仪式包了一整个庄园,三辆直升机在空中下花瓣雨,据说这场求婚仪式花费至少百万,无处不彰显着上层阶级的奢靡。 林煦知道的晏城有钱人就那几个,老实本分的富二代,方一晗算一个,她紧握方向盘,不敢过问更多,只告诉沈长风,小满,前段时间买了一幅画。 第411章 一副小尺寸油画,画的却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林煦下班进门看到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那幅画的主色调是蓝色,颜料毫无章法堆叠着,乱糟糟的形成一只注视前方直勾勾的眼睛,瞳孔大而深,林煦看不懂艺术,只觉得客厅明晃晃摆这么一幅画挺渗人的。第二天她就把画收起来了,小满对此也没说什么。 林煦和沈长风没再说话,要是他们不知道方斯鲁的身份,方一晗被绑架和小满那肯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只是现在... 他们到茂才分局已经九点多了,林煦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停好车一眼就看见褚楚早上开出门的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主办这起绑架案的是茂才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成家祖是茂才区县跳级升上来的,成家祖毕业于地方中专警察学院,被学校分配回晏城,林煦对他的办案风格有所耳闻,早年间他所在的县乡发生一起杀人抛尸案,由于当年破案技术有限,现场又被破坏等诸多因素,成家祖为了破案在没有明确证据指向的情况下,对报案人威逼利诱,迫使一个大字不识连名字都不会写的流浪汉,洋洋洒洒留下几千字的认罪书,那时候因为政策原因,大量冤假错案频发,有些律师为了扩大知名度会免费为蒙冤的弱势群体辩护,其中有位律师听闻了这起案子,千里迢迢从外省过来的给流浪汉做无罪辩护,官司最后肯定是赢了的,只不过主办这起案子的成家祖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八面玲珑的他还升了职,靠着这个案子成为县派出所副所长。 成家祖大腹便便主动过来迎接,滴水不漏地笑着,伸出双手要和沈长风握手:稀客稀客,沈组长久仰大名,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长风比成家祖至少年轻一轮,被眼前的油腻男人毕恭毕敬称呼为您,沈长风也没有表现的很反感,论背景,整个晏城公安系统没人能比得过沈长风,至于林煦,自然是被这位眼睛长在头顶的支队长给无视了。 成支队,我听说你们刚接了个绑架案,沈长风不打算跟他客套,而且嫌疑人已经被你们带回来了? 是啊,要不说沈组长来了晏城,我们办案效率突飞猛进呢。成家祖在前面给他们带路,被绑架的是我们市一个知名地产公司老板的女儿方一晗,已经失踪两天了,家属昨天来报的案,还非常肯定绑匪是认识的人。我们排查了方一晗被绑架前的行程路径,定位到了嫌疑人,这不刚把人带进审讯室,您就过来了。 林煦问他:失踪两天被定性为绑架,家属收到过绑匪的勒索电话吗? 额...成家祖想了想,说:家属没有收到勒索电话,但人确实是失踪了,而且他们看了方一晗失踪前最后的影像,一口咬定绑匪就是其中一个女的。 林煦嗤之以鼻,冷笑说:什么时候警方办案要被报案人牵着鼻子走。 成家祖是个习惯论资排辈的人,林煦比他还低两级,尽管林煦是上头领导们一致认可的破案好手,但他不敢当着沈长风的面发作,只好陪笑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市委给我们下了死命令,限定一周内务必找到方一晗。 方斯鲁通过市委给警方施压也就他一句话的事。沉默间,成家祖带着他们来到审讯室的观察室外,他握着门把手还给沈长风做了个请的手势,林煦实实在在要被这市侩的举动给恶心到了,很快她就不恶心了,她见到了被拷在审讯室的司辰心,满眼只剩心疼。 司辰心只穿着一件浅米色的羊毛薄衫,羽绒服外套不知道哪去了,脸色被冻的发白,对面的两位主审警察穿着冬衣外套,林煦火一下就来了,就算是嫌疑人也应该保有基本人权,这么冷的天,你们就让她穿这么点接受审讯? 成家祖在自家地界颐指气使惯了,这种小手段用起来不要太熟练,他说:办案有规定,金属等尖锐物品一律不能带进审讯室,嫌疑人的外套上有金属标签,我们总不能把她衣服剪烂吧。 林煦听后,刷一下拉开拉链,脱下自己的外套,钥匙之类的通通掏出来仍在桌上,青着一张脸,我衣服总可以送进去吧,成支队要是不放心可以拿金属探测仪过来检验。 成家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司辰心具体是什么身份,但连特别行动组的领导都来了,必定是大有来头,只好让手底下的小碎催接过林煦的衣服,敲门送进去。 进来后没说话的沈长风,突然开口,把手铐打开,在没认定嫌疑人是否存在犯罪事实之前,上手铐不合办案规定。 正准备进去的小碎催一脸为难看着自己的领导,成家祖对他摆摆手,意思是照做。 -------------------- 第224章 第九十章 主审警察姓王,模样应该有三十好几,制服非常体面穿在身上,司辰心在专案组待过,眼前这位警察是她见过男刑警中最体面干净的,制服裤也没有磨得反光。他打开手铐,把外套给了司辰心,换做平时她一定会道谢,但她此刻不想当个有礼貌的人,她反问对方:王警官,你们说我绑架了方一晗,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是否有明确的证据指向? 主审警察脸上不太好看,他们本来也没有按正常流程走,领导说她是嫌疑人那她就是嫌疑人,只草草扫过一份简单的个人档案,他坐在对面,一脸凶神恶煞说:现在是我们在审问你? 第412章 我确实认识方一晗,还从她的画廊买过画,司辰心冷静道:我在国外长大,回国次数屈指可,除了半月前从她那买过画,此前并未产生任何交集,我们之间无旧识无积怨,我不可能绑架她。 你是高知识分子回国这么久也没上班,策划一起绑架案对你来说也不难。 警方办案难道是纯凭猜测?我没有绑架方一晗的动机,司辰心熟悉办案流程,动机,人证或者物证,你们一个也没有,仅凭方一晗失踪前见过我,就说我绑架了她,甚至不能给我上手铐在审讯室询问我,你们的流程是违规的。 用你来教我怎么办案呐,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方一晗家属说你是有目的接近她的,难道不是吗?主审警察桌子拍得响亮,说的话却底气不足。 无论什么行业都不缺混子,人类不能仅凭外在判断一个人的品质。司辰心一脸平静看着他,突然笑着说:我要见方一晗家属,我倒要问问他,他断定我接近方一晗有目的依据是什么? 你说见见就见?地产公司大老板,哪是你说见就见的。 我只说一次,他今天要是不来见我,以后都不用见了,让你们支队长给他打电话,帮我问问这位忘安负义的方老板,我家成千上亿给他投资,今天居然污蔑我绑架他女儿。 你家? 司辰心怜悯地看着他,你的职级不够,我要见你们那位成支队长。 此时在外面的成家祖背上的汗淌成了河,自己是被当枪使了,林煦看笑话样看着他,成支队,你不会连她背景都查过吧? 查过了才怪,成家祖要是看过,不至于违规把人拷在里面,甚至这案子都不会接过来。 她大伯父可是司慎尧,你今天大摇大摆把他唯一的侄女拷过来,张局长一定不知道吧。林煦皮笑肉不笑说着。 换做其他支队长未必听说过司慎尧的名号,但成家祖是个路子走很宽的人,<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商场两头逢迎,司慎尧为人并不高调,但晏城有什么大项目落地的投资背后必然少不了他。 沈长风说:成支队,我们办案不是家属开了口,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过去抓人,警民重在合作,不是某些人院里养的打手。你们例行调查期间直接上手段要是追究起来... 是是是,沈组长教训的是,回头我一定严肃整顿。成家祖在一边点头哈腰。 林煦最看不惯欺下媚上的官僚派作风,队伍里有成家祖这种不精进业务专搞拉帮结派的人,实在令她感到不耻。 方一晗家属凭什么认定是司辰心绑架了方一晗,沈长风斜了成家祖一眼,说:地产集团老总的女儿,被投资方侄女绑架,这合理吗? 这...成家祖显然被组合拳攻击得不知如何应对,试探说:我先让他们出来? 不着急,既然流程都走到这了,当然要看看里面的人怎么证明没有嫌疑。 主审警察收到上级领导指示,继续走流程,作为国家公民,警方例行调查期间,有权利对相关人员进行问话,你也必须如实回答。 司辰心不再纠结要见谁,拢了拢外套,好整以暇道:你问。 前天下午五点二十七你从禾朗艺术中心离开后去了哪里? 回家,我的助理和司机都能给我作证,我可以让他们提供真实的车载记录仪。 之后没有外出? 没有,我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 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没有。 确实没人能作证,褚楚一般在送人到家之后,直接回到楼下,而林煦又加班到很晚,有几次她下班回去,发现司辰心已经睡着了,因为怕影响她休息,只要加班到很晚林煦都灰溜溜睡自己家。 那也就是说你可以躲避监控摄像头,偷偷离开也未必会有人知道,是吧? 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如果我悄悄离开,到某个约定的地点跟我同伙汇合的话,再把方一晗骗出来,说不定我还真能绑架她。司辰心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略带嘲讽说:可是,我的动机是什么呢?我不缺钱,方一晗家里能给出的赎金未必有我银行存款的数字长,说我绑架方一晗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没跟你们交代清楚。 现在已经不是要认定她的嫌疑了,这烫手山芋还是尽早甩出去了事,主审警察拿过收缴上来的手机,问道:你刚才提到同伙,我们现在要核查你近期的通讯记录,没意见吧? 司辰心大方说:没意见,密码六个零。 手机解锁,通话记录一栏,所有的通话记录全是手机号显示,连个被标记的快递和骚扰电话都没有,通讯录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主审警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满头雾水,这真是你手机? 是我的,我联系人很固定,这里面每个号码我都知道是谁,所以不需要特别备注。司辰心告诉他:今天的三个通话记录,依次是我姑姑,我大哥和我表哥。 通讯记录特意被拉到前天,主审问她:前天上午十一点二十这个188开头是谁? 第413章 洛书,她约我一起去禾朗看展,当时她打电话问我到哪了。司辰心又补充说:如果因为我认识方一晗,就认定我有绑架嫌疑,洛书应该也有,毕竟是她介绍我们认识的,要不你们去问问她? 审讯已经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动机,证据,一个也没有,成家祖等不及沈长风说结束审讯,自行通知里面的人结束问询,哈着腰进去给司辰心道歉,林煦才发现审讯室的两个监控都没开,到底是老油条一个,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手。 --- 之后沈长风着重问起方一晗被认定绑架的经过,会客室里,司辰心从嫌疑人转换为座上宾,成家祖大倒苦水说:我们去了方斯鲁家了解情况,□□当时还在他家坐着,勒令我们尽快找到方一晗,我们提供了方一晗失踪那天接触过的人员名单,方斯鲁一口咬定... 成家祖撇了一眼捧着杯热水的司辰心,继续说:他一口咬定,是司小姐绑架了方一晗。 沈长风问:他的依据是什么? 在场的同事也问了这个问题,方斯鲁回避了,只说明司小姐接近方一晗目的不单纯。成家祖游移不定说:像他们这种大老板,商场上利益勾连复杂,也没准就是有人想要蓄意报复方斯鲁,才绑架他唯一的女儿。 □□是很大的官吗?司辰心懵懂插了一嘴,支着下巴说:那我要是找个更大的靠山,是不是也能诽谤方斯鲁。毕竟大伯父前几天刚拒绝了他来年的项目企划书,绿映作为最大资方,没有绿映的资金支持,以他公司的实力让女儿嫁给青山地产的公子,实在是高攀了。 司辰心缓缓说:要是我现在出点什么意外,算不算是方斯鲁的蓄意报复,他的动机明摆这在。 小满!林煦开口轻声喝止。 沈长风率先起身,既然方斯鲁已经送上门来了,不要白不要,他主动和成家祖握手,说:我一会向上级部门申请把案子接过来,这案子特别行动组接手了。 成家祖求之不得,市委再施压也不能压到沈长风头上,于是谄媚笑道:沈组长辛苦,后期有需要我们队配合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 成家祖在上级领导面前出了大糗,正常人可能还会躲着点领导,结果他倒好,不停在沈长风面前刷好感,一路把他们从办案区送到了一楼大厅。 此刻,一楼乌泱乌泱等着一群人,司锦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旁边是被前妻提溜过来撑场面的孟局,司月白兄弟俩带着个各自的秘书和随行律师,褚楚洛书站在一块,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成家祖看过去,又望见停车场一溜的豪车,自诩见过大场面的他也没见过像今天这么大的排场。背后登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这些权贵阶级果然没一个是好应付的。 成家祖只认识孟熠父子俩,快他们一步甩动自己双腿,异常热情的和孟局握手,亲如一家人的语气说:孟局,误会误会,闹了点小乌龙,是我监管不力,手底下这群人没查清楚,不分青红皂白皂白就把人带回来了,是我的疏忽。 毕竟也不是在自己分管的辖区,孟局自然也不好开口训斥别人的下属,尽量委婉敲打了几句:成支队在晏城系统里也是老人了,就算忙昏了头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家属要是追究起来,未必有会好果子吃。 是是是,孟局教训的是,我一定加强监管。成家祖点头如捣蒜,应付沈长风的话术又用了一遍,强力发胶没焊住的头发一抖一抖的。 他们带着司辰心浩浩荡荡离开,林煦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司辰心被安顿回了司锦的别墅,她在回去的车上就有点不舒服,刚进门,人就倒下了,天寒地冻的季节,她在审讯室挨了冻,当晚起了高烧。昏昏沉沉说着胡话,司锦凑近听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司月白原打算等第二天妹妹身体好转后问她是不是知道方一晗被绑架一事,等到了下午司辰心还在昏睡,他们找褚楚一起仔仔细细复盘了司辰心这段时间的行程,根本不可能伙同他人绑架方一晗,司月白兄弟俩本来就忙得脱不开身,只好拜托司锦帮忙照看。 沈长风因为省厅催促结案,使用的手段不太上得了台面,刚好够沈长风借题发挥把方一晗被绑架的案子给强行要了过来,一早他重新部署了警力安排。蓝安还是主要负责巩连商的案子,何月负责协助。其他人则展开对方斯鲁的外围调查。 林队,一起出外勤?沈长风似乎很赏识林煦的工作能力,还有点其他目的,只是不好言喻。 林煦问:去见方斯鲁? 沈长风打鸡血一样整个人亢奋得不得了,肉都送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 三次元的世界太忙了,尾声阶段随缘更新吧,等我忙过这一阵,再日更 第225章 第九十一章 盛世华庭坐落于晏城茂才区与南阳区交界,分属茂才区管辖,从分局过去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当然要是赶上早晚高峰时段,这时间范围可以无限被拉长。沈长风花了一上午办好需要的手续,知会了各级领导,名正言顺带着办案人员前往方斯鲁的住宅。 他问起林煦:小满怎么样了? 第414章 发烧。林煦言简意赅回答他,专注翻着上午几个部门查到的信息。方一晗被绑架的消息,经过昨天信息技术部门协助,追本溯源最后定位到省内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娱乐传媒公司,整个公司包括老板在内只有五个人,经验、、经营业务有点像正规但能力有限的水军。他们官方账号下,除了方一晗被绑架这一条内容有流量曝光外,上一条内容是转发的方一晗和青山地产公子订婚的视频,从昨晚到现在新增了很多看热闹的评论。主页其他内容不温不火,属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这家公司是怎么拿到方一晗被绑架的消息的?林煦说:而且时间卡得这么巧,就在小满被茂才区的人带走之后的半小时内,还莫名其妙被顶到了本地热搜版第一,这明显不合理。 要是有人故意为之,就合理。沈长风回答她。 沈长风的意思很明显,方一晗是不是真的被绑架犹未可知,但利用互联网为绑架案造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方斯鲁不可能把女儿绑架的事情宣扬到网上,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对他将来的亲家也同样。 我不认为这是绑架,方斯鲁在见到方一晗失踪后的人员名单后,才笃定是绑架,但他没有收到过任何形式的勒索。林煦总结说:目前只能算是失踪。 如果算是失踪的话,方一晗又能在哪?再有半个月她就该举办婚礼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问出心底那个问题,方一晗的失踪跟司辰心有没有关系? --- 同样关心这个问题的还有在司锦别墅里的其他人,褚楚端着司锦上午炖好的甜汤,叩了叩房门,司辰心给她开了门,又转身窝回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 褚楚望着房间里大开的窗帘,短暂诧异了一下,旋即笑着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要不是你病着,你表哥还想跟你打球来着。 司辰心用书盖住脸,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懒懒的说:不想动。 这不是没让你动嘛?洛书还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好一些。褚楚把甜汤放在沙发边的小边几上,医生让你多补充点水分,姑姑上午给你熬甜汤,下午又在给你炖鸡汤。 司辰心摘下盖脸的书,看着一旁冒着丝丝香甜的糖水,司锦煮甜汤的手艺相当不错,但是吧,今天盛甜汤的碗尤其的大,是那种家庭大汤碗,司辰心开玩笑说:注水猪肉也不能这样灌溉吧。 褚楚一下笑出声来,用小碗盛出一点,说:你能喝多少喝多少,可不能一点不喝,你姑姑六点起来就在厨房忙了。 洛书请我吃了好多次饭了。司辰心从沙发里坐起来,接过小碗,捏着调羹一圈一圈搅和着,我想请她吃饭,帮我约一下她,时间地点你看着选吧。 褚楚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 你大哥让你最近别出门。 我又没有绑架方一晗,为什么不能出去。司辰心把碗往褚楚手里一放,帮我拿下手机,我要给大哥打电话。 褚楚拔下充电的手机,司辰心果然给司月白打电话,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参与绑架案的人,那边一接通,她就说:大哥凭什么不让我出门? 啊?你大哥跟你大伯父在里头开会呢。接电话的人是丘山,他用肩膀夹着老板的手机,游戏机上正大杀四方,无所谓道:让你在家待着就待着呗,他还能害你不成。 司辰心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不客气说:让大哥给我回电话。挂掉电话,手机在地毯上一下扔出去好远。 褚楚表情有些微妙,再度端起甜汤,劝道:喝点甜的消消火,你大哥让你乖乖待着肯定有他的道理,方一晗失踪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昨天那些警察还不是莫名其妙把你带走,你两个哥哥回国这段时间有些决策动了某些人的蛋糕,要是有人想要报复他们,专挑你下手呢? 司辰心端着甜汤,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褚楚会这么想很正常,她并不知道方斯鲁会怀疑自己的原因,现在暗处的敌人被自己硬生生揪到了太阳底下,影子总是藏不住的。 --- 林煦踩着阳光投射下歪斜的影子,脚下是嵌在绿荫草地中切割不规则弧度圆润的白色石板,他们一行人在物业经理的带领下,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里面种着多是叫不上名字的绿植,叶子被太阳照耀反出油润的光,她想:这么好的天气,不知道小满有没有出来晒太阳。 不多时,物业经理脚步停在一栋外观壮丽豪华的三层别墅围墙前,他介绍说:这就是方先生的房子。 由于他们提前跟方斯鲁打过招呼,物业经理按下门铃,对着门铃喊话,方先生您预约的访客到了。 门铃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但很冷淡的男声,知道了。 黑色的电动控制闸门缓缓朝一侧打开,物业经理向他们点头告辞,林煦道了一声谢,物业经理脚步一顿,笑着推辞说: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 方斯鲁在门口迎接他们,门前的两级台阶他是一步都不肯往下走,居高临下和沈长风握了手,一开口官派十足,想不到因为我女儿的案子,还惊动了省公安厅的同志,真是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第415章 方斯鲁言语上还算恭敬,行为上处处透着高傲。 哪里哪里,现在网上因为令千金被绑架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这也是我们职责所在。沈长风也打起官腔。 林煦注意到方斯鲁后面站着一位年轻人,林煦见过他,在方一晗的订婚视频里,他是青山地产的唯一继承人,也是方一晗的未婚夫,向天齐。这人看着比求婚视频里要肥硕一些,大概率是没有西装加持,不受约束的身形被质地宽松的毛衣在侧腰包裹出两个弧形,他长着一张阔面脸,阔到从正面连耳朵都瞧不见,五官无论是凑一起还是单拎出其中一个,也找不出能令人记住的特点。这种长相要不是因为他是个超级富二代,放人堆里,属于一眨眼就找不见类型。 沈长风故意装作没见过向天齐,问方斯鲁:这位是? 我是晗晗未婚夫。向天齐语气充满了鄙夷,你们省厅的警察也没比市里的强多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沈长风笑了笑,时间太仓促,是我们的疏忽。他脸上笑着,脑子里响起何月背地里骂嫌疑人那句脏话比猪肉还能炼油的傻缺。 方斯鲁像是后知后觉才想起要请人进屋,于是侧身引着几人进了他的豪华大别墅。 别墅内部装潢的豪华程度丝毫不逊色外面华丽的修葺,通屋铺着花纹繁复颜色鲜艳的复古地砖,家具是统一的中世纪欧洲宫廷风,从地板到墙面再到坠在与二楼高度平齐的水晶大吊灯,无一不彰显主人家的财力和品位。 保姆是个四十上下的女人,她给落座的几人分发一张茶水单子,需要喝点什么? 林煦连茶水单子都没看,只说白开水就好,沈长风倒是很不客气,他仔仔细细看了两折页的单子,给自己要了杯大红袍,同行的组员田肃也不客气要了杯蓝山咖啡。 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林煦就注意到了,这个别墅入口处的玄关,门厅走廊,客厅正面,都挂着方一晗的肖像画。尤其是客厅正中,一幅高有两米的巨型油画裱在雕着夸张花纹的墙面上,油画上方斯鲁西装笔挺翘着二郎腿坐着,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令一只手自然搭在腿上,后面是穿着修身裙装的方一晗,她乌黑的长直发一半放在前面一半拢在后面,整个人看上去知性优雅。方一晗确实长得不错,鹅蛋脸,肌肤白皙,眉毛淡而舒展,眼窝深邃,一双杏眼很有神采,鼻梁直挺,嘴唇恰到好处的不厚不薄,整体长相符合大众对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想象。画中她戴着硕大绿色宝石戒指的左手搭在她父亲的肩头,笑得很温和。 林煦轻轻撇了一眼她对面的男人,不相信向天齐那大腹便便的□□中会存在一个有趣的灵魂,果然有钱人的婚约是一桩买卖,她为方一晗这位大美女感到不值。 从方斯鲁家保姆待客的方式上看,显然方斯鲁经常在家招待客人,他虽然年过半百,但长相比未来女婿强多了,方一晗长得并不像父亲,林煦观察一圈也没发现方一晗母亲黄海珠在这个家里的丁点存在。黄海珠当年嫁给方斯鲁时,家里还算有点实力,后来黄海珠的弟弟接管了家里的产业,因为经营不善渐渐没落。方斯鲁不是靠岳家发际的凤凰男,他毕竟有个在省里当人大代表的亲爹,实力是明摆着的。 怎么没看见您夫人。沈长风也注意到了。 方斯鲁说:她平时不住这,嫌爬楼梯麻烦,跟一晗住市里大平层。 沈长风追问:女儿失踪,她没过来问下情况。 来了,哭哭啼啼的,又帮不上什么忙,安排人送她回去了。方斯鲁说这句话时有一丝不可查的轻蔑,他似乎没意识到,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厌恶。 方一晗平时回这住吗? 不怎么回,除非我叫她。 林煦发现关键,于是问道:既然她平时不怎么回来,你又是如何在她消失后的第六个小时确认她失踪并向警察报案的? 普通人失踪立案还要等上二十四小时,就算是地产公司老板的女儿,才六个小时就能确认是失踪,这个爹也未免太未雨绸缪了些。 方斯鲁端起保姆泡好的茶,瞟过林煦一眼,说:我当天叫她回家吃饭,她是个守时的孩子,从来没在我这迟到过,要是来不了她一定会提前给我打电话,七点的时候她电话打不通,我又问了画廊的负责人,她说一晗中午就离开了。这年头多的是仇富的人,一晗连个司机都不肯要,我只要求她手机保持通畅而已,她的手机从来没有出现过关机的情况,我不放心,只能报警。 林煦板着脸问他:你又是怎么肯定是司辰心绑架了方一晗? -------------------- 第226章 第九十二章 林煦的问题直白到没给方斯鲁太多思考时间,沈长风就在边上观察这位地产老总的反应,只见方斯鲁不慌不忙放下茶杯,食指交叠放在大腿上,说:我看人特别准,在初次见到司辰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目的不单纯。 林煦和沈长风同时感到一惊,小满居然私底下已经接触过方斯鲁了! 一晗半月前举办过一次画展,我带着几个朋友过去捧场,方斯鲁回忆说:当时她站在我女儿展览中最得意的一副画作前,评价那幅画空有华丽色彩和专业笔触,缺失了艺术中最重要的灵魂和意象,是一副次品。 第416章 方斯鲁听惯了恭维的人话,如此犀利的评价,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不懂艺术的大老粗,买画仅是他们这个阶层避税的一种常见手段,品味也仅仅停留在画顺不顺眼的程度,没有欣赏艺术的眼光,看女人的眼神倒是很毒辣。 当天,司辰心是带着口罩去的,虽然五官被遮住了大半,但从那双明媚的眼睛和修长匀称的身形,从背影也能看出是美女,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一堆自我感觉良好的中年男人旁边,多半是少不了一通调侃,有个同行挺着啤酒肚的胖老板,看她长得不赖,搭腔说:美女一看就是内行,也是来买画的? 不买,我受邀来看展。 胖老板一听美女和自己搭上了话,兴奋往前走了半步,其他人自动给他让出位置,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短胖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自以为很绅士地递上名片,一脸油腻相,美女认识一下。 司辰心双手环胸,不为所动站着,轻轻撇过一眼,连正脸都没转过半点,姿态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胖老板没想到她这么没礼貌,一时有些恼火,还没等他脾气发作,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名片,洛书及时出现,一开口就是噎死人的话,金老板撒网都撒到这来了,你家里的鱼塘还养得过来吗? 洛书在晏城也算小有名气,加上她家前一阵子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晏城不认识她的人想不认识她都难。这个金老板是晏城暴发户其中一员,发达后不分场地不分时间扩充自己后宫,各种花边新闻不断,洛书最看不惯这种人,她捏着名片一角前后翻看,表情很嫌弃,说:好歹是身家快上亿的老板,怎么名片做的这么不上档次。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往来,洛书说话也不会客气到哪去,金老板一圈朋友在这,像看热闹似的,洛书懒得费口舌,把名片拍回男人手里,警告他,别没事到处传播你这low到爆的名片,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洛书拉着司辰心就走了。 金老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同行几个人拉住他要追上去的胖身子,劝他冷静。 方斯鲁怕姓金的在画展闹起来,息事宁人说:老金啊,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无论什么阶级,论资排辈再寻常不过,像他们这种人的圈子自带阶梯,有钱的比不上有权的,有钱又有权的肯定是要在这阶梯最高一级,金老板清楚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也不会闹得太难看。毕竟是方斯鲁攒的邀请,即便姓金的是舔着脸送上来的,也不能让他面上太难看,方斯鲁招手叫来了方一晗。 方一晗穿着一套冬季新款香奈儿高定白色裙装,踩着八厘米高的同色系镶钻绒面高跟鞋就来了,乖乖巧巧叫了声爸爸,依次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不是叔叔就是伯父,两相比较,简直不要比洛书有礼貌太多。 方斯鲁心里想的是,有的爹教和没爹教的区别就是如此明显,他非常享受别人对他女儿的夸耀,毕竟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女儿知书达理,谁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教养有方。 那个女孩是谁?方斯鲁用下巴给方一晗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洛书和司辰心。 是洛书介绍认识的新朋友,司辰心。方一晗说:她出手可大方了,买我一幅画,还送了我一瓶很稀有的蓝色颜料。所以我邀请她过来看展,有什么不对嘛?爸爸。 她姓什么?方斯鲁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的听力。 姓司,司徒的司。方一晗回答他。 旁边几个人听到她姓司,纷纷不由自主想到了他们认知中姓司的人,洛书亲自陪同,看来这女孩来头确实不小,难怪这么傲气。 方斯鲁沉默了有一会,故作镇定,一晗,你先去忙吧。 她只是买了你女儿一幅画,你看人的直觉就告诉你,司辰心接近你女儿的目的不单纯?林煦自然是不会相信这套说词的。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一晗那天见完她之后就不见了,难道她不值得怀疑吗?方斯鲁一脸淡定打着太极。 恕我冒昧,沈长风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的专心玩手机的向天齐,方老板,你应该知道司辰心是司慎尧的侄女吧? 边上的向天齐动了动。 什么?方斯鲁表现的一脸惊讶,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报警的。一晗也没告诉过我啊。 林煦就冷眼看着他,演,你继续演,看你怎么圆回去。 据我们掌握的信息,绿映资本是你公司最大的投资方,多年来也保持着紧密合作的关系,司辰心作为司家人,她透露司慎尧拒绝了明年对你的公司的投资,这事发生在方一晗失踪之前,我实在想不通,论地位和财力,司辰心都没有绑架方一晗的动机,就算你和绿映闹掰了,姑且相信你不认识司辰心,沈长风不紧不慢盯着他说:偏偏这么巧,你识人的直觉告诉你司辰心可能绑架了你的女儿。 沈长风这话说的实在难听,场面人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给今天过来打探消息的向天齐都听得一愣一愣。他家之所以会和方家联姻,关键还是看中了方斯鲁多年与绿映资本稳固的合作关系,向天齐家有钱归有钱,再有钱也不比过司家这棵根基深厚的大树,这颗大树盘踞政商两界,多少人想攀上一攀,奈何司家人出了名的低调,实在望尘莫及。 第417章 因着这层关系,才有了两家姻亲,向天齐得亏今天来了这么一趟,他看了一眼即将做不成岳丈的方斯鲁,心想这老狐狸藏的真够深的,他要赶快把消息告诉亲爹,这婚结不得,天底下不是只有方一晗一个女的,他只能和有实力的女的结婚,不然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独苗,娶了没实力没背景的方一晗,他家就要亏大发了。 方斯鲁有点后悔今天让向天齐在场,这位名声在外的沈组长手段确实毒辣,他没想到自己报个案把这位神仙给招来了,明明敲打过茂才分局,让他们低调处理,现在闹到网上不说,和绿映那岌岌可危的关系也被捅到了亲家面前。兴许,这步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方斯鲁从容不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我和司慎尧关系一直很好,绿映确实拒绝了明年公司计划中一个小项目的投资,我手底下这群人做事不够仔细,买了一块位置不怎么好的地皮,经过绿映的专业人才评估那块区域不具备可投资的商业价值,所以绿映才拒绝投资,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击报复。 向天齐听见,没急着给亲爹通气,方一晗还是可以娶的,毕竟她长得不赖,身材也不错。 一晗婚期在即,出了这档子事,我也是急的没有办法,方斯鲁现在骑虎难下,警也报了,该得罪的人也得罪了,只能说点好听的给自己挽尊,我就这一个女儿,不管我挣多大的家业,最后都要给她的不是,她要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是急糊涂了。一晗在外面认识什么人回家都会跟我讲,她失踪那天接触过的人都是我认识的,只有司辰心只见过一次面,而且她全程带着口罩,神神秘秘的,我一时想不出来有谁会绑架一晗,才会下意识认为她有嫌疑。 圆的真费劲啊,林煦刚想追问,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方一晗失踪当天没戴口罩的司辰心,准备开口时,沈长风递给她一个眼神,林煦只好噤声。 沈长风此时的态度还算亲和,这么说,你向茂才区报案说司辰心绑架你女儿是一场误会了? 误会误会,没仇没怨的,闹这么一场乌龙,回头我还要去司家负荆请罪。方斯鲁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既然这样,案子不能按绑架来处理了,你也没收到过任何形式的勒索是不是?沈长风说:我们先按失踪来启动调查程序。 破案自然是要你们警方来,方斯鲁谦逊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调查,我也相信有沈组长出面,肯定找到我女儿。 沈长风心里冷笑,这高帽给他戴的。 --- 了解完基本情况,他们从来时的路离开,沈长风走在前面,外围调查的人已经散出去了,从方斯鲁的态度上看,方一晗确实是失踪了。 他卖了个关子,至于是她自己失踪,还是有人胁迫,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田肃附和说:方一晗这姑娘年轻有为,有眼界有实力,居然要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富二代,向天齐看上去都快二百斤了吧,好好一朵鲜花非要插牛粪上,我要是方一晗,我也跑。 田肃的分析过于先入为主,虽然向天齐确实敦实了点,但商业联姻多得是表面夫妻,婚后也不一定会住一起,林煦不了解方一晗,不过像这种家庭长大的女生,对商业联姻早该司空见惯才是,她会在结婚之前来这一出吗?而且听方斯鲁的评价,方一晗是个很听话的女儿。 沈长风看时间还早,提议再去问问方一晗的妈妈。 -------------------- 第227章 第九十三章 观澜国际中心是市区高级住宅,楼层越高视野越好,价格自然也是一层高过一层,方一晗和她母亲的房子在29楼,是一套目测有两百多平方的大平层,这里看上去才像是一个艺术家的居所,房子里的家具有大胆的颜色碰撞,不同材质与不同颜色的搭配,置身其中的人会感到很和谐,比如一盆半人高的阔叶绿植,摆在朱红色柜子旁,极致的色相对比,能看出布置这些的人具有很不错的审美。 他们这个位置通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市中心林立的建筑,黄海珠坐在他们对面,一脸憔悴,看上去非常难过。 刚才给他们开门的短发女生端上泡好的茶水,林煦多看了她两眼,刚好和她对视上。 女生大方介绍自己,我叫康宁,是一晗的朋友,同时还负责画廊的一些商务活动,我今天过来照看一下伯母。 康宁介绍完自己,也给黄海珠端了一杯茶,声音非常温柔,伯母,您喝点水。 黄海珠一只手木然接过,另一只手拉着康宁让她挨自己坐着,沙哑的嗓子说:你和晗晗在一起的时间长,比我更了解她。 例行问询开始,林煦是女警,更能照顾到家属的情绪,她问黄海珠:黄女士,您最近有发现方一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 黄海珠想了想,摇头,没有,晗晗跟往常一样,她半月前筹备了一次画展,那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要是忙到太晚,她会睡在附近酒店,也就筹备画展那会住过几次酒店,其余时间她都是回这住。 她平时都接触些什么人? 黄海珠垂着眼睛回忆了一会,说:我不太清楚,晗晗她很有主见,不会去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也不知道谁会绑架我的女儿。说着又小声啜泣起来。 第418章 康宁体贴地送上纸巾,替她回答:一晗的社交圈很固定,除了几个和她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的发小,另外就是一些合作的品牌商务,但品牌商务大部分是我在对接。 她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 黄海珠突然止住了哭泣,手里团着纸巾,有的,她跟我说过,好像是一个小姑娘。 我见过,姓司,叫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她在画廊买了一幅画,实际付款人是跟她一起过来的一个叫褚楚的。康宁灵光一闪,说:我想起来了,她是洛书介绍来的。 对,是她,黄海珠接过话,抬手给他们指了指落地窗边的画架,那天,晗晗就是站在那,把她花了两个月画的一副画给涂黑了。她那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问她为什么把好好一幅画毁了。 林煦急着追问:她说什么? 她说,洛书的朋友通过画看见了她空白的灵魂。黄海珠继续回忆:之后的几天,晗晗画了又涂涂了又画,她之前也有过不满意自己作品的时候,也只是把画布拆下来画新的,从来不会涂黑。 那天她在家涂了黑四福画之后,把画笔扔到了地上,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是半夜,我当时还没有睡下,打开房门看见她外套没脱鞋子没换,又在画架前开始画画。黄海珠说:我没有艺术天分,也不懂欣赏,晗晗不喜欢在创作的时候被打扰,我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我起来看见一幅蓝色的画,画得是一只眼睛,没有被涂黑。 这幅画叫凝视,康宁说:一晗的风格很固定,她的画用暖色调居多,有时用冷色勾勒细节,极少会用冷色调铺满画布,我当时见到这幅画的时候还以为是别人画的。后来这幅画被洛书的朋友买走了。 听到这里,沈长风问她们:你们认为方一晗是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人吗? 黄海珠和康宁对视,纷纷摇头,黄海珠说:晗晗从小就决定了未来要当画家,这么多年从来没用动摇过。 这位母亲明显没明白这个问题的主要核心,沈长风只好看向康宁。 康宁被沈长风眼神一点,不安地咽了口唾沫,还好吧,一晗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当然她也会听取其他人的建议。 林煦清楚沈长风的意思,他不过是想知道方一晗把画涂黑的反常举动,是不是受小满的影响。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煦从其他切入点提问,黄女士,您女儿喜欢向天齐吗? 还真把人给问住了,黄海珠听到这个问题就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几欲张嘴,又闭上,最后叹了一口气,才说:我是个没有本事的妈妈,不能决定女儿的婚姻。关于结婚的事,晗晗只能听她爸爸的,我帮不了她。 回答和他们料想中一样,沈长风对黄海珠提问,黄女士,您和丈夫分居多长时间了? 好多年了,晗晗出国读书那年,我也搬出来了。 我能问下您为什么和丈夫分居吗? 没什么不能问的,黄海珠态度冷淡,夫妻在一起久了,淡了,没感情了,晗晗在家的时候,一家三口还能坐一起吃个饭,晗晗出国之后,他连家都不回。我猜,是不想看见我这个黄脸婆吧。 黄脸婆?黄海珠这话听着像是有怨气。 沈长风又问:您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接连三个问题都是方斯鲁,黄海珠有些不耐烦,他的为人和晗晗失踪有关系吗? 沈长风从容道:有,您丈夫是商人,在外面应酬多,接触的人也多,现在您女儿不确定是失踪还是被绑架,我们需要了解家庭成员的具体情况,对您家庭情况了解的越多,对我们最终的研判越有帮助。 他在外面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嫁给他之后给他打点家务,后来晗晗出生,我就更没精力关注他了,黄海珠缓缓说:为了不影响他先休息,晗晗出生后我们就分开睡了,他睡楼下,我们母女睡楼上。 对女儿,他确实是个好爸爸,小时候晗晗也喜欢粘着他,他有空就带晗晗出去玩。大概在晗晗初二那年,他们父女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晗晗不怎么爱搭理他,我印象里只有这一次他们之间是有明显隔阂的,过了一阵子,他们父女又和好了。晗晗要学画画,他没意见,说女孩子学画画好,晗晗要出国留学他也没意见,说能锻炼独立性,他确实是个好爸爸。 黄海珠似乎有意回避评价方斯鲁在这婚姻中的表现,一般像这种妻子不愿开口的情况,夫妻关系大多很僵,不然他们几十年的夫妻也不至于分开睡这么多年。 --- 从观澜中心离开后,林煦对这家人的了解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黄海珠说方斯鲁很喜欢女儿,也花了大价钱去培养。林煦感觉方一晗像是被人工塑造的精美瓷器,她美丽优雅,能吸引许多或欣赏或羡慕的目光,如此精美的瓷器,需要小心罩上透明盒子,才不至于沾染上尘埃。 方斯鲁也的确这么干了,他把女儿包装成一个拥有艺术天赋的画家,帮她开画廊,带人去捧场,为了支持女儿,他可谓是用心良苦。 第419章 我表示不能理解,田肃开车,堵车的间隙也没忘发表意见,地产公司老板的独生女,不学商科搞什么艺术。就算方一晗喜欢艺术,方斯鲁百年之后难道指望一个艺术家打点他留下的产业?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不准备让女儿接管自己的事业,所以给她找了个厉害的夫家。 田肃滔滔不绝,就是吧,向天齐一看也不像是会一心一意爱老婆的男人,方斯鲁不是说自己看人很准吗?难道他预见了向天齐婚后会洗心革面当个好好丈夫。 组长,田肃喵了一眼副驾的沈长风,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是怀疑方斯鲁外面有私生子?沈长风在群里询问其他外围组的调查,头也没抬。 田肃一拍大腿,马屁张口就来,真不愧是我领导,还是您厉害。 方斯鲁要是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他的一些行径就很合理了,田肃为自己和领导不谋而合的想法沾沾自喜,有儿子接班,女儿学什么无所谓,方一晗一个有钱有颜的艺术家,居然要嫁给一个二百斤的胖子,这是用女儿的婚姻,为儿子的事业添砖加瓦呢。 沈长风貌似心情很不错,他放下手机,眉毛一挑,问他:推导的很不错,依据呢? 额...田肃挠了下后脑,底气明显不足,说:我就是觉得方斯鲁这个爸当得挺奇怪。我要是有这么漂亮还流过洋的宝贝女儿,我只会觉得全世界男人都配不上她,怎么可能把她许给一个胖□□。 你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沈长风说:不过,现在下定论太早,还是等外围组调查的汇报吧。 林煦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她对沈长风刚才的问题耿耿于怀,沈长风的怀疑不无道理,小满确实有操控人心的能力,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甚至比当事人更清楚他们内心的深处。。 沈长风突然转过头来,对林煦说:林队,前面两个路口把你放下,替我们去慰问一下病号。 啊?林煦感到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她姑姑家的地址,冒然过去不礼貌吧。 有什么礼貌不礼貌的,沈长风开玩笑说:你被扔大街上,小满肯定会给你地址。 说扔不合适,确切说是被赶下去的,沈长风同时还交给林煦一个任务,就这样林煦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发信息要地址,等了五分钟没回复,估摸着手机又没在身边,她只好给褚楚发信息。 约莫一分钟,林煦收到褚楚发过来的地址,她定睛一看,是真远呐。 -------------------- 第228章 第九十四章 林煦本来打算带点水果过去,转念一想,小满姑姑家能缺这一口,第一次登门又不好空着手过去,思来想去,还是去定了两束鲜花,一束送长辈一束给病人。 等她到目的地时,已经七点多了,司锦的私宅离市区很远,虽然远离吩闹喧嚣的市区,但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她刚下车,门口保安亭的人一眼认出她不是住户,在窗口问她是否有预约。 林煦说自己有预约,然后保安亭走出来一个男人,林队长是吧?我是安排过来接您的司机,请跟我来。 还有司机来接!林煦还以为是自己的到访很受重视,很快她就知道并不是自己有多受重视,车子平缓开在森林公园一样的蜿蜒道路上,盘了好几个弯,透过车窗能看见远处树影间的零星灯火,不多时,一栋白色建筑出现在拐弯处,建筑周围是亮如白昼的灯光,令人有一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司机把车停在院子里,电动车门缓缓打开,到了。 林煦下车踩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司锦的房子突破了她对财富的想象,这要是老母亲看见了,她又该感慨有钱人与有钱人之间的参差了,前院有个围绕喷泉的花园,估计喷泉也朝九晚五,晚上不工作,现在是冬季花园依旧盎然,司机在前面带路,林煦走近才发现喷泉是一分为二的设计,从喷泉中间穿过可以直接到别墅大门。 司锦已经笑呵呵在大门处等她了。 姑姑好。林煦打了声招呼,来得太仓促,不知道带什么合适,这是我给您和小满带的花。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你们就那点工资,还搞形式主义。司锦收下鲜花,佯装恼怒说:下次过来不许带东西,显得多生分。 我记下了,林煦换好鞋,往司锦后面一瞧,没看见司辰心,于是问:小满呢?烧还没退? 司锦把鲜花交给迎上来的保姆,拉着林煦的手臂把她往里面带,边走边说:烧是退了,这会,小满跟她大哥闹脾气呢?一下午闷闷不乐的,饭也不吃,谁劝都不管用。刚好你来了,帮我劝劝这丫头,生气归生气,不吃东西可不行,她才出院没多久,别又把胃给搞坏了。 林煦跟着司锦来到别墅二楼,褚楚端着冷掉的食物从里面出来关上门。司锦问她:小满还是不吃? 司锦一脸挫败,不吃,我向她大哥告状也不吃,一个人闷在被子里。 林煦说:我进去看看。 温暖明亮的房间里,林煦的脚步声消失在地毯上,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被子下的人一动不动,林煦做了一会心理建设,唉声叹气开口说:小满,给你发信息,又没有及时回我。 第420章 被子窸窸窣窣响动,司辰心从被窝里拱出一个炸毛的脑袋,兴许是在被子里闷久的缘故,脸色有些发红,她从床上坐起,看了林煦一眼,又垂下眼睫,没有直视对方的眼睛,小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不回我信息,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林煦伸手梳理她毛躁凌乱的头发,语气异常温柔,怎么又不吃饭了?你才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修养身体的吗? 司辰心轻咬着下唇,很委屈地小声嘟囔着:大哥不让我出门,之前他明明说过,只要我退出专案组,不再插手专案组的调查,在国内我可以想去哪去哪。 这才多久,又不让我出门,出尔反尔就算了,还让姑姑监视我,司辰心幽怨地挖了她一眼,现在连你也不站我这边了。 天地良心,林煦对天发誓,她今天是被沈长风打发过来的,可不是过来当说客的,林煦掏出手机以证清白,她划拉着手机界面,边说:我很久没联系过你大哥了,这是通话记录,你看。这最近半个月电话信息都没联系过。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司辰心半信半疑,然后说:你看了,我很好,你回去吧。被子一蒙,又窝回去了。 对方拒绝沟通,怎么办?林煦犯难之际,门外响起敲门声。 司锦和褚楚端着热腾腾的三菜一汤出现在门外,司锦热情的高声说:小林,知道你赶过来没吃饭,我让厨房简单准备了一点。她往床上看了一眼,把晚餐放下准备要走,对林煦说:一会我让人给你送换洗用品,今晚你先住着,明早我让司机送你。 房门被关上前,司锦还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林煦揭开汤盅,里面是色泽金黄的鸡汤,飘着几朵花菇,盖子一开整个房间浓香四溢,林煦还真有点饿了,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啃了一根莫汤汤带的玉米,她高声说:小满,鸡汤要不要喝一点。 被子下没动静。 林煦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你不吃,那我也不吃,在这陪你。 这一招简直是杀手锏,林煦非常了解她,虽然这么做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但是这招用在司辰心身上,那是屡试不爽。 果然,被子被掀开,司辰心说:你吃,我陪你。 诶,这才对嘛,只要用对方法,绝食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林煦问她:你想在哪吃? 司辰心指了指阳台。林队长立马后悔自己不该多问这一句,开口拒绝:外面天寒地冻别给你冻坏了,乖,咱在里面吃。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司辰心没好气地怼回去。 林煦自觉没有接话。两人并排坐下桌前的白色真皮条凳上,司辰心趴在桌上,依旧很是愤懑,大哥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这样是不对的。 林煦盛着鸡汤,突然觉得好笑,你呀,分析案情头头是道,怎么在这个事情上还跟小孩子一样在乎对错。 你大哥无非是怕你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林煦不着痕迹带入话题,方斯鲁说你绑架他女儿,又找不到证据,方一晗一天找不回来,你就多一天是危险的。 司辰心无所谓说着:能有什么危险,我又不知道方一晗在哪,他针对我等于白费功夫。 林煦把鸡汤摆到她面前,看样子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于是说:你觉得方一晗会在哪? 司辰心用右手懒洋洋支着下巴,眼底映着天花板的水晶灯,明眸璀璨,你是带着任务来的,沈长风让你来的吧。 林煦:......有一个这么聪明绝顶的小宝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庆幸。 回去告诉沈长风,我不知道方一晗在哪,不用专程过来试探我。司辰心冷冷说着,小脾气说来就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的。 对对对,林煦连声附和,我本来也是要来看你的,才... 我不想听,吃饭!司辰心打断她。 这顿饭司辰心喝了一小碗鸡汤,林煦好声好气劝着才吃了三勺拌着蛋羹的米饭。司锦知道侄女终于肯吃东西,高兴的差点没给林煦来个熊抱,小林,你今晚跟小满睡吧,有你陪她,说不定明天能高兴一点。 林煦去而复返,抱着司辰心赶人时塞给她的洗漱用品,出现在门外求收留,小满,姑姑说让我陪你睡。 司辰心握着门把手很是无语,还是给退了半步让门外的人进来,一脸傲娇说:先去洗澡吧,你可以跟我睡,但不能搂着我。 内卫淋浴间哗啦哗啦水声响起,司辰心坐在镜子前沉思,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和方一晗的失踪脱不了关系,计划的第二部分在可控范畴,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大哥解除对自己的自由限制,总要留个口子让猎物走进陷阱。 林煦洗好澡,裹着一件藏蓝色浴袍,端了盆热水出来,小满,你刚退烧,洗澡不利于康复,泡个脚就行了,而且睡前泡脚还能助眠。 她在司辰心面前半蹲下,脱下柔软厚实的羊毛袜,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冷? 司辰心轻轻说不冷,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脚,坐床边看着对方只吹半干的头发,应该有个把月没去理发了,鬓角的头发有点长,只听林煦开玩笑说:你上辈子肯定是属蛇的。 第421章 你怎么知道? 手脚就没暖和过,不属蛇还有哪个生肖是这么冷的。 歪理,司辰心说:脊索爬行类动物是没有手脚的。 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这么不较真,林煦无奈轻笑,捞起盆里的水,滴在她的脚背上,水温合适吗? 合适。 盆里的水刚好没过小腿的三分之一,司辰心拍了拍床沿,林煦识趣地坐到旁边,长手一捞,把人揽在臂弯里。 司辰心歪在林煦肩膀上,两人谁也没说话,睡前泡脚确实能助眠,司辰心泡出一层薄汗还带点倦意,忽然说:要是真有上辈子,我希望自己是一只蜉蝣。 蜉蝣是一种寿命很短暂的水生昆虫,成虫的寿命最短几个小时,长也不过半个月,因为蜉蝣生命过于短暂,古代总有文人墨客用蜉蝣来比喻生命的短暂,光阴易逝。林煦不解追问:为什么? 蜉蝣在完成繁衍的任务后迅速消亡,短到连死亡的过程也只有片刻,司辰心枕在林煦肩膀上,有些伤感:按我们现在的寿命来算,从出生到死亡,这个过程有两万多天呢。 林煦喉咙有些发紧,小满... 阿姐连一半都没活到呢。司辰心的声音轻而缓,我有时候会想,她走了也挺好的,至少她再也不会痛苦了,化疗多疼啊。她再也不用在我面前苦撑着笑脸,多轻松啊。 我既希望她能活下来,又庆幸活下来的人是我。 司辰心掰开林煦的手,骤然坐直,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如果我走在你前面,不要伤心,你应该为我高兴,因为我再也不会为往事感到痛苦。就当我跳出世间,走向了真正的自由与解脱。 -------------------- 第229章 第九十五章 你说,小满什么意思?林煦跟在忙碌的江晚后边,早饭没吃找爱情专家解惑来了。 江法医刚处理完一起夜市喝酒闹事案的伤情鉴定,其中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半边脸被烧烤签子扎成马蜂窝,她连轴转了一宿,这位谈恋爱的大队长能搂着小宝贝睡觉不说,现在居然早餐也不给自己带一份,江晚没好气瞥了她一眼,没良心的。 江晚把文件往自己办公桌上一跺,就差没气急败坏指着林煦鼻子开骂,这有什么?小满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她的离开太伤心。 这还没什么?林煦急得跳脚,无头苍蝇一样在江晚办公室乱转,你不知道小满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平静。 不然呢?难道她应该哭哭啼啼跟你说以后我死了你不要太难过。江晚打开电脑,准备录入工作报表,你太紧张了林大队长,谈个恋爱怎么还杯弓蛇影上了,我们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死亡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话题,小满肯跟你聊这个说明她是真喜欢你。 林煦看她轻描淡写的样子,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你是法医,大部分时间跟尸体打交道,对死亡没有普通人敏感。 你不了解小满,林煦在江晚面前坐下,无形的压力倾轧下来,她活得太辛苦了。 我也很辛苦,昨天晚上被烧烤签子扎穿眼球失明的小伙子只会更辛苦,江法医说:小满这孩子也有乐观的时候,你不能因为她跟你聊死亡话题就在这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 江晚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说:你真担心她,就让她家人请个心理医生疏导疏导,你一个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路上的警察,忙起来半天不回消息,她要真有什么想不开,你能拦得住? 林煦无言以对。 从江晚办公室离开后,林煦来时还在纠结要不要把小满的情况告诉司月白,虽然江法医的安慰微乎其微,至少让她笃定了之前的想法。术业有专攻,开导人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心理医生。 到专案组办公室的时候还早,专案组的人已经被撤走大半,分局的几个同事也回到各自的岗位,之前忙得没处下脚的逼仄空间,突然宽敞的有些陌生。 蓝安从洗手间洗脸回来,早啊,林队。 早。林煦看他鸡窝一样的头发,昨晚又在办公室睡的? 没办法,巩连商死得太诡异,外围调查进度缓慢,蓝安回到自己工位,往茶杯里加茶包,我只能反复研究他生前最后留下来的影像。 有进展吗? 还真有,蓝安放下杯子打开电脑,林队,你过来看下。 蓝安电脑屏幕上有两段视频,左边是巩连商被扔进下水道的事发小区监控,蓝安鼠标悬停在右边,点击播放,介绍说:这是昨天外围走访调查同事带回来的视频。 视频画面中,方斯鲁和另一位高大男子从车上下来一同走进商务大楼,林煦昨天只见到向天齐,她问蓝安:旁边这人是谁? 方斯鲁公司的安全主管,胡邦。 这人有可疑之处吗?林煦注意到胡邦不仅身形高大,走路的姿态也和普通人略有差距,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反复对比了巩连商最后消失的事发小区监控,蓝安鼠标点了点画面中撑伞的男子,说:这个人的步幅,走路姿态和胡邦高度相识。 第422章 你是怀疑?专案组最开始怀疑把巩连商扔地下管道的是汪峻,经过后期排查顾程完全没有指使汪峻杀害巩连商的理由和动机,两人业务上没有丝毫交集,这也是巩连商被杀不能被并案调查的原因。 这么说有点先入为主,我基本可以肯定杀害巩连商的人是胡邦。我们沿着他消失的方向一路追查,胡邦的反侦察意识很强,一直打着伞有意避开监控探头,在沿途的监控中都没有拍到他的脸,蓝安从文件夹选中一张监控截图,在他离开事发小区向西步行八百米左右的一个十字路口,他换手撑伞的时候,监控捕捉到了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金色手表。 蓝安又切换一个文件夹,打开另一张图,应该是某个停车场拍到的,一辆本地拍照的黑色丰田车,开车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穿一件黑色夹克带着黑色口罩,左手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我们外围走访做海量排查的时候,查到了这个停车场,这辆车查了,是套牌,司机也去向不明。蓝安用鼠标滚轮放大图片,你看,后排还有个人,他在用左手刷手机,虽然换了衣服,但是手腕上的手表没遮住。我对画面做了简单处理,后座这人只被手机屏幕光照出一个轮廓,看不清楚具体样貌。 嫌疑人过于谨慎,我们不能遗漏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蓝安兴奋道:这是目前最有力的佐证,只需要确认胡邦是否有这么一块金色手表,他的嫌疑就能落实下来。 嫌疑落实之后呢?你调查到的这些不能作为证据。林煦不由地泼冷水,仅凭手表和走路姿态很难给嫌疑人定罪,证据才是最破案的关键所在。 我向组长汇报了,他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 林煦不知道沈长风打算怎么静观其变,但他人不急不躁倒是真的,上午十点才看见他人慢悠悠端着杯咖啡来上班,还收拾得人模狗样。 何月是个急性子,沈长风一进来,她劈头盖脸就问:组长,我们什么时候能正面触嫌疑人。 嫌疑人?哪个?沈长风坐下,看了蓝安一眼,才后知后觉说:你说带金表的那个啊,不着急,先晾着吧,反正跑不了。 何月怀疑沈长风是不是被上面那些老家伙催结案给催得消极怠工了,现在还接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绑架案,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何月往沈长风面前一站,不让我们去见嫌疑人,那我们今天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我压榨你嘛,沈长风随手把桌上材料叠成一摞,现在犯罪嫌疑人也判了,你可以去找方迪,去楼下晒晒太阳,别一停下来就催领导干活,你领导也不是铁打的。 何月:......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沈长风话是这么说的,办公室闲着的还真没两个。 方一晗失踪的事情还在网上发酵,虽然热度不比第一天,关注这件事的民众却没比第一天少多少,方斯鲁大概真的寻女心切,临近中午沈长风来了电话,沈组长,我女儿失踪的调查有进展吗? 我们正在排查,沈长风二郎腿翘老高,初步可以排除是绑架,不然您应该收到绑匪的勒索才对。 林煦瞥过一眼他擦得铮亮的皮鞋,什么时候做的排除工作,自己怎么不知道。 经过一夜的信息研判,沈长风继续鬼话连篇,我们高度怀疑您女儿该是被人带走的。 方先生,您回忆下最近或者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和您有商业竞争的对手,沈长风边说边开电脑浏览器,不久前您公司开发的楼盘封顶,有个讨薪的工人不慎坠楼,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还能看到说您为富不仁的言论。现在网上戾气太重,仇富的人多了去了。最后一句话和昨天方斯鲁说的一模一样,沈长风继续好声好气,方先生,您仔细回忆回忆,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也能帮我们警方缩小排查范围,不然令千金一天没有消息,就多一天的危险。您说是不是? 方斯鲁在那边答应会好好想想。 沈长风撂下电话,何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组长,你现在忽悠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祝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防止有女孩子被你给忽悠瘸了。 小月,你这连夸带损的毛病该改改了,沈长风也不生气,老婆跟嫌疑人能一样?我这是为了案子才出此下策。对非一般的嫌疑人要用非一般的手段。 他两斗嘴的时候,孟局给林煦弹来一条消息:【到我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 孟局还是端着他那个大茶缸,微微抬头看了自己徒弟一眼,说:犯罪嫌疑人已经判了,怎么还不归队? 没等林煦开口,他又说:昨天下班遇到你队老二了,跟我诉苦说忙得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年底队里要申报的材料你是一个字都没写,他今年也三十了,好不容易有个女孩看上她,双方见过家长,年初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就因为他这段时间在队里当爹又当妈,结婚的事情全是人家一个女孩子操办的。女方父母现在对他有点成见,你看看这婚还没结,矛盾先出来了。 师父,林煦听出孟局让自己过来的目的,直言不讳道:您想让我退出方一晗的案子可以直说。 第423章 我知道你想跟这个案子,但你别忘了自己首先是南阳分局的大队长,绑架案有特别行动组接管就够了,现在年底,厅里会把专案组的案子上报到部里,你们几个参与调查的,该评级的评级,材料我都准备好了,明年我也要退了,在走之前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孟局刚要推心置腹打温情牌,陡然把话题转到林煦的情感状态上,你跟辰心谈恋爱那是你们年轻人的自由,过两年她毕业回国,人家是有实力有背景归国博士,你呢?你还想在这个小队长的位置上待多久。 林煦很想怼回去,什么小队长?明明是分局刑侦大队长,手底下管着十几二十号人呢,小满才不会在乎我的职称够不够响亮。 知道了师父,我今天回队里,林煦才答应下来,就又说:方一晗是否被绑架还没有确定,这案子我还是会跟下去的。另外您当初和小满姑姑结婚那会,还是个小警察,连中队长都没评上。 眼看老虎要发飙,胆肥的徒弟送上一剂安定,我相信小满和她姑姑一样,不是追名逐利的俗人。 孟局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好说歹说到头来自己还成了追名逐利的俗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徒弟,现在居然伶牙俐齿起来了,连师父都敢调侃。 -------------------- 第230章 第九十六章 年底不论是企业还是事业单位,总是最忙的时候,林煦也不例外,在她还没当队长之前,年底刑事案件最少,她作为外地警察,还回去过了那么一两个团圆年,后来当了中队长,再到现在的大队长,她爸妈都是年二十九过来,年三十做一桌子满汉全席,过完初一,夫妻俩再回南城走亲戚。 孟局要给她准备评级材料,林煦作为队长,也要根据队员这一年的表现,为他们争取相应的回报,约谈和唠家常是免不了的。今年分局刑侦二大队,没有积案,没有检察院退侦,被审理的案子在一审开庭前他们就把证据链给准备齐全了。 公安系统里,一个萝卜一个坑,上一个走了,下一个才能替上来,按孟局刚才的意思,自己肯定是要往上走的,也只有自己离开大队长的位置,其他人才有机会。林煦回自己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堆着山一样刚的材料,一个头那是两个大。 陈宥推门而入,队长,汤汤说你归队了,真假? 我人都站着这了,还能是假的,林煦非常无奈,说了无数次了,敲门敲门,非要让后勤换个电子门锁是吧。 陈宥呵呵一笑,你不在这段时间都习惯了。刚好今天你回来,小韩要离职,离职申请压我这快一礼拜了。 你可真会找时间,林煦还没坐下又要往外走,他人呢? 我让他回家休息了。 ......林煦收回脚步,拉开椅子坐下,把门关上。 陈宥关上门,立马负荆请罪,说:是我的问题,前段时间队里忙疯了,我没有照顾到他们的情绪,小韩来队里才半年,年轻人脾气大,有自己的主意,上次他一个人跑出去追嫌疑人,不是被你批评过了嘛,他这次参加一大队的抓捕行动,又是一个人追出去,嫌疑人身上还带着一把三十厘米长的大砍刀,一副在后面追他肺都要跑出来了。 你也知道一副老刘那脾气,行动结束当着抓捕组所有人的面,把小韩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不回来就在那闹情绪,老王说了他两句,可能说得不太好听,两人就在办公室吵起来了。第二天他就把辞职报告放你桌上了。 你跟他聊过了吗?林煦问他。 聊了啊,当天找他聊的,我估计他也是气头上一时冲动,这不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冷静冷静。 知道了,你把他家地址给我,一会去找他聊聊。 林煦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就花了将近三个小时,莫汤汤敲了敲门,探进来一个脑袋,老大,喝奶茶吗? 不喝。林煦头也没抬。 莫汤汤故意吊人胃口,辰心买的也不喝? 莫汤汤拎着奶茶和一份外卖,不请自进,轻手轻脚把东西放在领导桌上,说:奶茶大家都有,牛肉米粉单给你的。 林煦看了眼自己手机特别通知是静默状态,有点酸溜溜的,说:你找她了? 我无聊嘛,在专案组忙得连咕噜转,案子一结束,闲得有些不适应,我明天休息想约辰心逛街来着。 她答应了? 莫汤汤一脸得意,答应了,她还说明天早上九点来接我,嘿嘿... 林煦一时诧异,昨天还不让出门闹绝食,今天就同意去逛街,司月白这大哥可真够多变的。林煦面色不郁开口赶人,调休一天,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 老大,你是嫉妒我吧?辰心都告诉我了,莫汤汤蹬鼻子上脸,你俩在谈恋爱,你是嫉妒我可以和辰心一起逛街。谁让你谈恋爱还瞒着我。 林煦已经不酸溜溜了,是无语加无奈。把人赶走,门刚关上,她一个电话拨过去,你大哥同意你出门了? 司辰心在电话那头说:不是大哥同意的,下午心理医生来过,让我到外面散散心。 第424章 依稀还能听见旁边有狗叫声,林煦问:你在哪呢? 褚楚姐带我来沾点人间气,她说我在城堡里住太久,日子过得太飘渺。司辰心说这话的时候,正蹲在公园的沙坑边上用手指画圈圈,有小孩在旁边尖叫着跑来跑去,晚霞红得耀眼,她迎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真是喧嚣的人间啊。她说:太阳下山我就回去,你先吃饭吧。 林煦还想说点什么,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小满对自己有些冷淡。但看一眼加料满满的牛肉汤粉,果然是错觉,小满仅仅只是话少而已。 六点多的时候林煦才从办公室出来,她和陈宥一起去队员小韩家里谈话,刚到目的地的时候,江晚的信息跳了出来:【小满这孩子在她姑姑那是不是没饭吃啊?】 【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吃了两包薯片,一盒饼干,三颗巧克力,大杯奶茶喝了一半多了,还让我给她点个汉堡!!!】 【这是给孩子饿了多久】 林煦回复:【别给小满吃这些没营养又全是添加剂的东西,家里有水果,你给她洗一点。】 【汉堡也别点,她吃多了胃会不舒服。】 江晚站在客厅,看了眼沙发上和小橘坐一排抱着奶茶看电视的人,高声问道:小满,你还吃得下汉堡吗? 能,司辰心高高举起手说:我要那个有菠萝的汉堡。 江晚选择无视林队长的建议,孩子要吃哪有不给的道理,现在不给吃难道要等到胃口差的时候买?还不如在心情好的时候把人喂得饱饱的,大脑还能分泌更多的多巴胺,江法医点击加购,付款下单,不带一丝犹豫,小满,草莓要不要吃? 要吃。司辰心乖巧应下。 江晚心里挺高兴的,要是有这么一个好养活的妹妹,肯定天天给她搜罗好吃的。她从冰箱里拿了草莓去洗,又切了两个大橙子。 褚楚在汉堡来之前,把司辰心晚上的药给送过来了,她必须监督病人把药吃了,司辰心一到吃药的时候跟迟暮的老蜗牛似的,好像动作慢一点能不吃药一样。 褚楚把药放到她手心,司辰心抬头问:姑姑没生气吧? 谁敢生你的气,褚楚特意开车回司锦的别墅把药带过来,出门前说逛一逛,哪晓得这一逛就不进家门了,怕话说的太重,补充道:姑姑说你开心就行,想在外面玩多久都可以。 司辰心哦了一声,就是不肯吃药,又问:帮我约到洛书了吗? 约到了约到了,后天中午,褚楚把水杯直接端到她眼前,市中心的法式餐厅。 司辰心接过水杯,左一眼又一眼,缓缓开后:那... 那什么那,先把药吃了,褚楚失去了耐性,说:明天行程也安排好了,用不着你操心,吃药! 逃避是没用的,人类必须直面恐惧,才能战胜困难。一狠心一咬牙也就过去了,服药也就半分钟的事,褚楚看她咽下最后一颗,说:你今晚睡哪? 司辰心放下杯子,说:我睡这。 我给你把换洗衣服拿过来? 不用,房间衣柜里有我的衣服。 褚楚没有问题了,离开时,说明早过来接,让她今天早点睡,注意睡眠质量,她这话有一语双关的意思,也不知道司辰心有没有听明白。 不管有没有听明白,在林煦还没到家之前,司辰心已经开始犯困了,医生开的药里面有安定,她汉堡只啃了两口,说要眯一会。 林煦到家已经差不多九点,客厅餐厅明晃晃亮着灯,就是没看见人,江晚听到声音打开房门告诉她:小满在你房间睡觉呢。 睡这么早,林煦换好鞋,把买的水果放桌上,轻轻打开了房门。 只见司辰心团在新买的米色懒人沙发上,盖着一条浅蓝色薄毯,林煦轻手轻脚过去,准备把人抱到床上去睡,才刚碰到肩膀,司辰心就醒了,她在林煦投下的阴影中揉了揉眼睛,回来啦。 林煦见她醒了,索性在旁边蹲下,大拇指轻抚微凉的脸颊,温声说:怎么睡这了?当心着凉。 只打算眯一会,司辰心向前挪了一点,按住林煦的手,用额头轻轻去蹭,像极了小橘,她说:今天没有发烧,我可以洗澡。 好,我给你找衣服。林煦又揉了一把细软的头发才依依不舍去给她找衣服。 之前,林煦的衣柜颜色非常单一,除了制服套装外,她挂上衣的柜子里只有清一色的蓝,现在不一样,蓝色衬衫左边各种粉调上衣,从浅到深,衬衫针织毛衣各式各样,原主人的蓝色被压缩到只有五分之一。她还专门研究了粉色的对比色,相邻色,裤子裙子只要好看,不看价格直接买,江晚说她过度消费,小满根本穿不过来。 林煦打开全身柜,里面是挂着冬款各种毛茸茸的睡衣,她回头问:小满,你想穿哪个? 司辰心动了动,看着站在衣柜前那道修长的身影,有种被太阳笼罩暖洋洋的感觉,小橘尾巴翘老高过来蹭林煦的裤管,蹭得正起劲一把被抱起,来,小橘,你妈不知道穿什么,给她挑一个。 第425章 我什么时候当妈了?司辰心听着自己喜当妈有点好笑。 林煦一字一句说:你养了它,当然应该负起责任,你不当妈谁当妈? 司辰心从沙发上起来,一下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站着打晃,林煦及时反应把猫往床上一扔,冲过去一把抱住。 小橘:喵喵喵? 怕林煦担心,司辰心说:没事,起猛了,我缓一下... 林煦紧抱着她,靠在怀里。过了好一阵,情况才得到缓解,司辰心缓过来第一句话,还说要负责,你这样扔小橘它记仇怎么办? 真没事?林煦还是不放心,抱着人不敢撒手,生怕一松手人就倒下。 真没事,我晚上吃过了,有力气,就是起猛了而已。司辰心推开她,抱起床上的小橘。 林煦上手把猫抱走,摸着小猫咪毛茸茸的脑袋,小橘一脸享受,你看,它记性不好,记不住。 -------------------- 第231章 第九十七章 凌晨两点时分,早早洗过澡上床睡觉的司辰心辗转难眠,在床上一会换一个睡姿,林煦忙了一天,带着朦胧睡意,把人往怀里一搂,问她:怎么了? 司辰心在她怀里轻轻哼唧一声,不舒服... 林煦一个激灵被吓醒睡意全无,腾地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哪不舒服? 司辰心面色惨白紧紧阖着眼,眉心皱起,看样子是难受了很久,林煦用手背探了下额头,温度正常,不是发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司辰心用手抓住林煦的衣摆,摇头拒绝 ,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可把林煦给急坏了,又不说是哪不舒服又不去医院,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没过一会,司辰心忽然从床上起来,鞋都没穿冲进了洗手间,林煦给她拿外套的功夫被关在洗手间外。 司辰心大概晚上摄入的食物太杂不消化,胃里难受了一晚上,林煦听着洗手间里面的呕吐声,担忧是心理原因导致的躯体化不适,要真是这样说不定又要去住疗养院,着急归着急,她还保有理智回房间拿手机给江晚打电话。 江法医今晚部门值夜班,才接起电话,就听见林煦问责的语气说:你晚上给小满吃什么了?她又吐了。 我出门那会小满不好好的嘛,江晚回忆说:就吃了点零食,还有你让我洗的水果,汉堡她只吃两口。 让你别点汉堡,她饮食要定量,稍微吃多一点就吐,林煦忍住脾气没有骂人,毕竟是小满自己要吃的,也怨不得江晚,陡然瞄到桌上还有小半盒草莓,出于对好友的了解,她说:你给小满洗的草莓用温盐水泡了吗? 什么玩意?还温盐水,江法医有个铁打的胃,吃东西向来不讲究,连大冬天点奶茶都是加冰的,江晚说:没有,从冰箱拿出来到厨房用水冲了冲,哪像你洗都不洗。 ......林煦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活得像个糙汉无所谓,毕竟身体素质自小优秀得没让人操过心。小满不一样,从认识开始,不是受伤就是在生病,体质不能用虚来形容,林煦是怕她冷着又怕她热着,怕她不吃又担心她多吃。 洗手间传来冲水声,林煦不客气说:以后别给小满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水果一定要处理干净才能给她,另外她吃不了冰的东西,上次胃出血你忘了?我看你是一点都不上心... 江晚刚想问,小满要吃能不给?奈何电话已经挂了。江法医手机吧唧往桌上一拍,神经病吧,老娘值个夜班居然莫名其妙被批评了,不就洗了个水果,还说什么不上心,重色轻友的家伙。 小满,你怎么样了,林煦拍了拍洗手间门板,先开门让我进去。 里面只要水槽放水的声音,林煦在外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明天她一定要把洗手间门锁给拆了,里头一点回复也没有,不会在里面晕倒了吧?林煦越想越害怕,洗手间边边角角的要是磕着鹏着了... 小满...林煦更大力拍门, 啪嗒一声,门锁保险开了,林煦下压门把手,迅速挤了进去,司辰心穿着一套月白色薄款丝质绸面睡衣,袖口湿了大半,细细发着抖,林煦赶紧把毛绒厚外套给她披上,揪着心说:要不要去医院? 司辰心瞬间被温暖环抱,抖得没那么厉害,她闻着林煦睡衣上宜人的味道,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翁声翁气说:没事,吃坏东西,吐了就舒服了。 真的?林煦还是担心。 是真的,我现在没有那么难受了。司辰心靠在林煦身上一副有气无力说着。 林煦倒下马桶盖子,让她坐在上面,我用热水给你冲下脚,这屋里没有铺地暖,光着脚不冰? 司辰心笑笑说:可冰了,踩冰块上一样。 林煦边调水温边说:以后哪里不舒服早点说出来,不要忍着。 知道了。司辰心轻声软语答应下来。 温热水流滋过脚底板,司辰心浅浅笑出了声。 林煦不为所动,弯下腰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搓着冰凉的脚底板,脚这么冰,还笑。 第426章 痒 怕痒?林煦刻意用手指挠她的脚心, 司辰心立马求饶,一把搂住林煦的腰,咯咯笑着说:我会改的,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你饶了我吧。 林煦本来也没打算惩罚她,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不得再多挠几下,直至司辰心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林煦才肯放过。 擦干脚,林煦抱着她回到卧室,把人放进被窝,又把空调打高了几度,司辰心躺在床上,说:我不觉得冷。 林煦不说话,关了灯,被子一掀钻进被窝,丝质睡衣异常丝滑,搂着纤细腰肢,在她的后颈窝,喷着灼热的气息,反正都醒了,小满,我们做点晚上才能做的事情。 司辰心挣扎要脱离怀抱,抗议说:白天我约了汤汤。 没关系,我让她回队里上班。 在巨大的力量悬殊前,司辰心的抵抗毫无作用,林煦一只手握着她两只腕子,三下五除二剥了个精光。 --- 林煦不仅身体力行还言出必行。 莫汤汤休息起了个大早,化了全妆还特意穿上新衣服,收拾的比相亲还要隆重,在纠结要不要喷香水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响,林煦让她上班的信息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莫汤汤定妆的手停住了,不能吧,昨天已经打过报告了,她一个语音呼过去,老大,我昨天跟你说过了,今天我要和辰心去逛街。 林煦在厨房系着围裙准备早餐,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知道,要么在家休息,要么去上班,你选一个吧。 ......莫汤汤负隅顽抗说:我不选,我要和辰心去逛街?好不容易在工作日约到个不需要上班的人,老大,你就成全我们两吧。 瞧瞧这大清早说的是什么话,林煦铁面无情道:你要上班的话我重新给你调班,休息就在家待着,和小满逛街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为什么? 林煦放下调好的面糊,故意说:昨天睡太晚了,小满本来身体不好,医生让她多休息,你还约她逛街,我估计她要到下午才会醒。 莫汤汤还是不肯放弃,那我下午约她。 不行,她下午要看医生。 挂断电话,莫汤汤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一时无语凝噎,就差个执手相看泪眼的同道中人,太没人性了。她准备换个偶像崇拜,谈了恋爱的队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体恤下属的老大了。还是辰心好,辰心就算是谈了恋爱也没变。 褚楚大概就是那个会无语但不会凝噎的同道中人,八点半她准时过来敲门,林煦开门让她进来,告诉她说:小满还在睡,别叫她,上午不用去逛街,我让汤汤回队里上班了。 啥意思?褚楚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小满向来不爽约,再说八点半也该起了。 你昨晚...褚楚凌厉的眼神抬过去,后面省略没说,其中深意林煦肯定明白。 林队长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收下这记眼刀,她知道褚楚对小满有着超出助理的爱惜,小满昨天晚上吃坏东西,不舒服,夜里三点多才睡。 吃什么了?褚楚追问。 江晚给她的零食,还吃了不少,半夜爬起来全吐了。林煦挂好围裙,吐了之后就好了,没多久就睡了。 林煦在厨房问褚楚:早饭吃了吗? 吃了。 我赶着去上班,江晚夜班也快回来了,你在这等小满醒来也可以,厨房蒸箱刚做的鸡蛋饼和鸡蛋羹,我设置了保温,小满起来你帮她热个牛奶,牛奶我放在厨房灶台上了,微波炉中高火转一分钟就行。林煦匆忙走到门口换鞋,叮嘱说:你看着点,别再让江晚给小满乱喂。 大门被轻轻带上,留下褚楚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阳台传来小橘扒猫砂的声音,褚楚收到林煦的消息:【忘记给小橘铲屎了,麻烦褚助理帮我铲一下。】 褚楚:...... 江晚下班到家看见褚楚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太意外,简单打了个招呼,扎进房间倒头就睡,她睡过中午起来觅食,发现褚助理还坐在沙发上抱着个ipad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是问道:小满还没起呢? 没,我一个小时前进去看过了,睡得可沉了。褚楚在屏幕上划拉着复习材料。 没良心的家伙。江晚在厨房往嘴里塞鸡蛋饼,含糊不清骂了这一句。 褚楚不知道她在说谁,只看见江法医仰头把那盒牛奶吨吨吨全给干了。这下好了,早餐没有了,只能起来吃午饭,褚楚走到厨房,江晚大概是没吃饱打开冰箱找吃的。 褚楚说:我让厨房准备了三人份的午餐,一会送过来。 好啊,江晚往嘴里塞了颗草莓,转头问褚楚:褚助理吃草莓吗? 吃。 江晚洗了一盒红艳艳的草莓从厨房出来,想起昨晚林煦的数落,她问褚楚:你吃草莓要用温盐水泡吗? 不用。 果然是没良心的。江晚恨恨往嘴里又塞了一颗。 褚楚已经连续听到两句这样的话了,虽然她关心的事情不多,现在坐在别人家里,出于礼貌,她还是问了:谁没良心? 第427章 除了那个姓林的还能有谁。江晚苦水一通往下倒,我就给小满吃了点零食,她说我给的东西不健康,洗个草莓,还怪我没用温盐水泡,害小满肚子不舒服。 褚楚几欲张嘴,倒不是要安慰江晚和她站一边谴责林煦没良心,主要是某人确实是要仔细养着,稍有不慎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确实挺令人闹心的。最后褚楚谁也没站,起身说:午餐快要到了,我去叫小满起床。 -------------------- 第232章 第九十八章 方一晗失踪的第五天,方斯鲁再也坐不住主动来找沈长风,再有九天和青山地产的婚礼该办了,请帖早在三个月前已经发给了宾客,现在天天有人打电话问他婚礼还能不能如期举行。绿映准备撤资的消息在公司内部不胫而走,婚礼要是不能如期举行,负面消息就能把整个公司拖垮。 方斯鲁在会客室坐了有半个多小时,沈长风才缓不济急出现。 沈组长又两天过去了,我女儿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方斯鲁不客气说。 已经在找了,上次您提供的可疑人员名单,我们昨天才核实完,沈长风进来先不急不慢在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自顾自喝完,完全没有给方斯鲁倒一杯的意思。 您也应该清楚,机关单位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我推了其他事情,专门留在晏城处理您女儿的失踪案,一有发现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你们要多久才能有进展?方斯鲁板着一张脸,他是公司老板,发号施令要进展习惯了,丝毫没觉得自己对一个省部级干部要进度有什么不对。 沈长风装若为难,不是我不给进度,您女儿的人际关系查了,监控也调了,内部协查前天下发到个各个派出所,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在找方一晗。 或者...沈长风话锋一转,放下杯子,在方斯鲁对面坐下,方先生,您女儿有没有可能离家出走,藏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不可能,我自己的女儿我会不了解?一晗不是这样的孩子,大是大非面前她拎得清楚,方斯鲁像是被激怒,语气不善,我是看在沈组长大名鼎鼎,破案一流才放心把案子交给你。与其怀疑我女儿离家出走,还不如去调查接近一晗的司辰心到底是什么目的。 哦?沈长风搭起二郎腿饶有兴致问他:方先生还是认为司辰心有嫌疑,上次您还说是误会,我实在不明白,您和司辰心大伯父交好,为什么紧抓着他侄女不放,我冒昧问一句,你们是有什么旧怨吗? 我和她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旧怨。方斯鲁阴沉着脸。 既然没有旧怨,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认为司辰心会绑架方一晗?毕竟她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她还给方一晗送过一罐价值不菲的蓝色颜料,完全不像是会绑架方一晗的人。沈长风观察方斯鲁的反应,司辰心待人温和,您说她绑架方一晗,除非有明确动机,或者有力佐证,否则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去调查她。 这两天方一晗失踪的热度像是沉入大海,关键词被屏蔽,原帖转发全网删除,想来应该是方斯鲁的手笔,就是动作太慢了,愣是让女儿失踪的消息在网上挂了好几天,这种亡羊补牢的速度和他着急找回女儿的行径,截然相反。 方斯鲁过来一趟没达到目的,灰溜溜走了,沈长风在楼上看着他离开,给蓝安打电话,拍到了吗? 拍到了,胡邦左手上带着相同款式的手表,蓝安拿着单反相机从行政大楼一处隐蔽的角落出来,组长,我们可以签发搜查令吗? 九天,沈长风在窗框边敲着手指,先秘密监视吧。 方斯鲁走了?林煦到七楼跟进调查。 不走难道留下来吃午饭?我可没打算请他吃饭,他也未必想请我吃。沈长风笑笑问:这几天小满怎么样? 挺正常的,除了约洛书吃过一次饭,其余时间都在家。 这个洛书出现的频率有点频繁啊,连我都约不动的人,小满居然主动请她吃饭。沈长风意有所指,林队,你的位置还稳固吗? 林煦瞟了他一眼,天天搂着睡觉还要多稳固?比你坐的位置还要稳固好吧。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当人面说出来的。我知道小满和方一晗的失踪有关系。但现在方一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不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方斯鲁松口承认小满和他有旧怨,我亲自送她进审讯室。关键方一晗亲爹不松口。 方斯鲁的豪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沈长风收回目光,静观其变,看谁先沉不住气。 两人一道回办公室,林煦开口:距离方一晗的婚礼还有九天,除非她在九天内出现,否则方斯鲁只有推迟婚礼着一条路可走。 林煦分析说:大概率不会,他公司的财务状况迫切需要一个好消息给行将就木的公司冲喜。问题是方一晗可以在婚礼之前不出现,婚礼自然会取消,要是九天之后她出现了呢?婚礼只是推迟而已,只要她人回来了,照样可以和青山地产联姻。 她脚步陡然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一个被忽视了很久的问题,方一晗为什么会失踪? 第428章 沈长风接过话说:方一晗在这个节骨眼不见,必定是不想和向天齐结婚的。不然别人能有什么理由说服她,这种挑拨离间釜底抽薪的方式很司辰心。 两人一同走到专案组办公室门口,林煦说:我认为没这么简单,方一晗是方斯鲁的独生女,她要是不想结婚,不可能只有闹失踪这一条路可走,而且她一个学艺术的,还真平白无故找不到人,应该有人帮她。 沈长风推开门,对林煦的分析表示赞同,方斯鲁刚才说方一晗是拎得清大是大非的女儿,看来这位好父亲对女儿也不是很了解。 林煦嗤之于鼻,把女儿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不见得是好父亲。 --- 距离方一晗失踪又过去了四天,方斯鲁天天打电话来询问进度,专案办公室的人尽职敬责每天早八晚五的来给他找女儿,该找的早找完了,沈长风又很敷衍的挂断催命电话。 何月抱着一包薯片过来,嘴里嘎吱嘎吱响,含糊不清说:这方老头还真是锲而不舍,火烧眉毛了就是不取消婚礼。只要他把婚礼取消的消息,昭告天下,方一晗肯定出现。 叶杰划拉着椅子过来,小月,中午点外卖吗? 何月拒绝说:不点,我吃食堂。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固定的几道菜翻来覆去的做,我都吃腻了。叶杰毫不留情在别人的地界上吐槽别人单位的食堂,同时感慨说:好怀念司顾问的小灶啊,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 拉倒吧,司顾问的小灶,咱这阶级可消费不起,何月嘿嘿开玩笑说:或者让领导给你下放得到某个市局当队长,收刮点民脂民膏,应该能吃上司顾问同水准的小灶。 叶杰悻悻收到手机,天生嘴笨的他自然说不过怼天怼地怼领导的何月,田肃拍了拍肩膀安慰他说:穿了这身衣服,就别惦记口腹之欲了,有的吃就行。你除非当贪官,偷偷摸摸躲起来吃,否则死了这条心吧。 叶杰嫌恶推开他的手,行行行,可别安慰了,我的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辈子我一定当个好警察,下辈子争取投胎到司顾问这样的家庭。 其他人齐声回他:美的你。 司辰心在厨房一连三个喷嚏,褚楚在边上剥橙子,笑说:看来有人想你。 什么?司辰心抽了张纸巾揉鼻子,谁在想我? 褚楚解释说:老一辈的人说过,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连打三个说明想了很多次。 司辰心听得很认真,重新洗了手,继续切橙子,她把切成块状的新鲜橙子放进榨汁机,语气较真,他们骗人,我刚才也在想你,你并没有打喷嚏。 褚楚被她较真的样子给逗乐,边笑边解释说:只有人不在身边才叫想,我在边上站着的想没用。 司辰心拿过褚楚剥好的橙子用刀切成不规则块,不规则是因为刀工不行,中午过来送饭的司机到了,褚楚过去开门,司辰心启动放了有一半满的榨汁机。 褚楚把食盒放到餐桌上,瞄到司辰心正往榨汁机里面倒水的,淡定说:这不是打豆浆,榨果汁不用加水。 榨汁机嗡嗡作响,司辰心高声回她:上次喝的太稠了。 你加了水,橙子味就淡了,褚楚打开消毒柜拿碗筷,司辰心听到这话拿过砧板上的橙子皮用水冲了冲,又给投进榨汁机。 褚楚:......橙子皮是苦的。 司辰心又暂停榨汁机,在一排调料盒里找到了白糖,大勺大勺往里面加糖。 褚楚尽然萌生了一丝欣慰,很好!知道稠了加水,苦了加糖,也不是完全的厨房杀手,有进步。 饭桌上,两杯满满的橙汁被摆上饭桌,司辰心如常给林煦打电话报菜名:今天中饭一个青菜,一条鱼,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红烧狮子头,最后一个炒的白色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林煦在办公室听着电话里头的声音,甜得心都要化了,带着笑意问她:你尝下是什么,好吃的话给我留一点。 司辰心夹起一块放嘴里品尝,是肉。一般般好吃。 你刚才打喷嚏了吗?司辰心穆然问了这一句。 没有啊,怎么了? 褚楚姐告诉我,老一辈的人说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被想的人会打喷嚏,还只对不在身边的人才有效。你没打喷嚏,她被骗了。 褚楚差点被橙汁给呛着,倒太满的橙汁不小心洒到桌上,她忙慌找纸巾擦桌子。 不打喷嚏我也想你,林队长每天都能被香香软软的小宝贝可爱到,褚楚就是被骗了。 你俩行了,吃个中饭还腻腻歪歪的,晚上不够你们说话?褚楚实在听不下,化愤怒为力量,唰唰使劲抹桌子。 你乖乖吃饭,吃完要睡午觉,我今天不会加班到太晚,等我回家。 好 挂断电话,林煦丝毫没有注意今天这个电话最后的好和之前的等你不一样,估摸着是被可爱蛊惑到昏了头。 -------------------- 第429章 第233章 第九十九章 褚楚一觉醒来,客厅踢脚亮着灯,没有太刺眼也没有很温和,她恍惚坐起,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先看到的是堆在身上的浅米色盖毯,她脑子一激灵,举目四望,昏暗空旷的客厅除了她哪里还有别人。 小满? 褚楚推开主卧房门,回应她的只有黑漆漆的空荡荡。 完了! 小姐出去了?褚楚脑子嗡嗡作响,扶着门框给楼下安保打电话。 小姐自己开车出去了,一点多的时候。 一点多是多多少?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她一个人出去为什么没人通知我?褚楚感觉脑仁都要炸了,日防夜防结果人家大白天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开车离开。 大概一点十分,她说出去买点东西,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 你上班不带脑子的吗?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什么时候让她一个人单独出去过,褚楚要不是腿软一定下去指着鼻子开骂,她开的哪辆车? 安保战战兢兢回答说:黑...黑色卡宴。 褚楚果断挂掉电话,万幸开的车带定位,她打开应用找到行程,发现车停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坳坳里,界面显示车停在那将近两个小时。 这回是真完蛋了! 叫几个人,跟我出去找人。褚楚撑着发软的身体,穿上外套,正要开门,手上动作一顿,大门上赫然贴着一张便签纸,端正隽秀的字迹写着:【褚楚姐,我出门打猎了,如果我手机打不通,你给背面号码发个短信。】 对,打电话打电话,呼过去两个都是无人接听。褚楚气急手机差点扔出去,还是按吩咐给便签后面的号码发了简讯。 林煦接到褚楚电话的时候还没下班,捞起江晚的车钥匙风一样冲了出去,她发动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来,还不忘责怪电话那头的褚楚,她怎么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一个人离开? 褚楚在车上扶着脑袋,他们的两辆车被堵在7点晚高峰的高架上,心急如焚又很无奈地说:她在橙汁里下|药。 ......小满哪来的药?安眠药? 安眠药早吃完了,是心理医生开的安定,估计偷偷攒下来的。 你们现在到哪了?林煦没工夫去计较药是怎么下的到果汁里的,只担心她一个人出去,明摆着是给人当诱饵的。 堵车,你别上高架,现在堵得望不到头。 我知道了,目的地汇合。 林煦又给沈长风打电话:方斯鲁现在在哪? 一个小时前盯梢的同事汇报说他在家。沈长风正准备下个早班,怎么? 小满下午一个人出去了,现在手机打不通,我怀疑... 不用怀疑,她就是落单出去当诱饵的,沈长风心里这么说着,问那边的林煦,你准备去哪找? 小满开出去的车最后停在苍山那一片,我先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组织下人手,苍山汇合。 林煦最先到达目的地,她在晏城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苍山这样荒凉的地方,此处没有半点城市的影子,巨大山体在夜空映衬下像是伫立的庞然大物,冷漠地注视着渺小人类。黑色卡宴停在山脚下,要不是车漆反光,在夜里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这停着一辆车。 四周只有寒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以及林煦急促的呼吸声和衣料的摩擦音。她用手电照了一遍四周,除了一条能上山的小径外,剩下全是干枯草木,没有丝毫人烟。 车门没锁,林煦没在车上找到手机,寻遍角角落落也没发现任何遗留的线索。 为了不破坏现场痕迹,她回能到车里等大部队来汇合,冷风呼啸从山谷刮过,静谧的不像在人间,林煦趴在方向盘上心里陡然寂静出荒凉,还答应等我回家小骗子! --- 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怎么排查?周知被沈长风拖到苍山脚下,就算有痕迹也可能被遗漏,我的建议是等天亮。 一群人打着手电扎堆站在一处,现场专业痕检不发话,谁也不敢贸然移动,像这种地势复杂的现场,留下的痕迹一不小心就会被遭到破坏,进而失去重要线索。 林煦先开口,能做初步的足迹排查吗? 应该可以,周知跺了跺脚下的黄土,说:这里的土壤质地很容易留下足迹,我先带人过去把足迹和车辙印固定下来,更多现场情况,肯定是要等到天亮做仔细排查才能有结果。 周知招来两个技侦,打着探照灯开始一步一步向黑色卡宴靠近,林煦和沈长风站一起,她现在异常冷静,说:为什么是苍山? 苍山有顾程为董燕立的衣冠冢。沈长风也是满头雾水。 褚楚坐在车里,药物作用差不多已经失效,她从车上下来,行程上显示,小满一路开到这的,中途没有开门下过车,她是自己把车停在这的。 另外,小满留了张字条。褚楚从兜里把纸条交给林煦。 林煦看过更费解,你给这个号码发信息了? 第430章 发了,小满电话打不通,我只能给这个号码发信息。 发的什么?林煦觉得褚楚行为过于莽撞,不清楚号码是什么还敢发信息。 上面写了,褚楚示意她仔细看背面的号码,小满写了内容,一个句号。 林煦把便签递给沈长风,她又一次深深意识到自己不了解枕边人,原以为数字后面的句号只是普通的书写习惯,就像她以为今天小满也会乖乖在家等她回家。 沈长风拿过便签,在两人的注视下抬手一个号码拨过去。 林煦:......这人比褚楚还莽。 关机。沈长风说:可能设置了来电拦截,我发个信息过去试试。 沈长风可不敢也发个标点符号过去,司辰心留下的句号大概率是某种提前设定好的暗号,他要是随便发个符号过去,要是造成什么误会,后果不堪设想。 他大大方方编辑了一条信息;【你好,我是沈长风。】 不一会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发送失败,估计是真关机了。 褚楚拿出自己的手机,向他们展示发送成功的那个句号。 沈长风说:看来是收到这条信息后,手机就关机了,我让人查下这个号码,不用抱太大希望,大概率又是个不记名的号码。 林煦对褚楚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我回去找下小满带了哪些东西。褚楚知道自己留在这帮不上什么忙,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上车前,她回头望了林煦一眼,语气殷切,你会把小满平安带回来,对吧? 会的,我们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平安。 褚楚走后,沈长风说:上门确认过了,方斯鲁的确在家,他的安全主管胡邦全天在我们监视的范围内,通讯记录也没有监听到可疑电话。林队,你答应的太早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方斯鲁的人带走了小满。 之前推测存在一个专门负责制造意外的团伙,像你的车被撞那次,我们查来查去,最终石沉大海,他们要是事先有周详的计划,情况不会太乐观。沈长风对这伙人的存在耿耿于怀,奈何无处下手。 未必,再周详的计划也会有破绽,我相信小满一定会给我们留下痕迹,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林煦望着不远处的的探照灯,目光无比坚定。 何月几乎跟沈长风同时离开分局,她被差遣到交通大队查监控,经过两小时的排查,她终于发现一辆黑色可疑车辆,这辆车从司辰心离开小区后一直跟在后面,交警大队一查又是□□,司机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全程没在监控下露脸。 组长,这辆车再次出现在监控是里是下午五点零九分,监控显示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我们正在追踪去向,你们那边怎么样了?何月此刻正在交警大队办公室向沈长风汇报情况。 目前发现的车辙印不止一组,你把近半年进入苍山路段的监控拷一份带回办公室,让蓝安去分局视侦组借几个人,今晚务必要给我结果。 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还有车过来,不会是过来野炊的吧?周知手底下的技侦怨天载道,他本来应该躺在温暖的被窝,幸福地刷视屏,现在只能在寒风中佝偻着背一寸一寸执行特别行动组的秘密任务。 有发现!另一组技侦在远处的山脚下高声喊了一句。 林煦和其他人快步朝那边走过去,周知大声吼:注意脚下注意脚下,别踩到勘探板外边。 侦查员打着手电,物证袋里装着一把带血的陶瓷刀,你们看,根据血液凝固状态和颜色来看,血液是新鲜的。 林煦看到物证袋里面染血的刀,差点没站稳,脸上的血色退了三分,沈长风示意她到旁边去说。 是小满家里的水果刀。林煦冷静分析,看刀刃上的血液痕迹,伤口不会太深。 既然是小满带出来的,受伤的不会是她,沈长风见识过司辰心的身手,她是丘山的学生,哪怕这几年身体状况不如以前,肌肉记忆总是存在的,只要方一晗没有出现,她暂时是安全的,你先带物证回分局做鉴定,这有里我盯着。 -------------------- 第234章 第一百章 林煦驱车回到分局的时候,司暮川已经到了,蚂蚁一样在一楼大厅打着转转,见到林煦三步并两步过去,林队,小满有消息吗? 看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今天应该一直在忙应酬,林煦不着痕迹把物证袋藏到身后,以这位哥咋炸呼呼的性格,要是看到带血的刀,指不定又脑补一出大戏,她说:目前还没有,沈组长留在了现场,我回来做鉴定。 司暮川又上了发条一样来来回回踱步,小满怎么能这么记仇呢,上次大哥在她的土豆汤里加料,她今天就在橙汁里给褚楚下|药。 林煦语塞,现在好像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吧,我先去趟技术室,要不你先回去等消息? 你们怀疑方斯鲁,大哥已经过去找他了。司暮川像是没听见林煦的话,停住脚下的步子,蓦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林煦相当诧异,司月白直接过去和方斯鲁面对面,难不成他们打算私下处理? 第431章 方斯鲁最着急的不是和青山地产联姻,是他公司账目上的巨大亏空,只要能解决他公司的危机,嫁不嫁女儿没那么重要。司暮川同样是商人,深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困局才能迎刃而解。 然后呢?谈妥之后呢?林煦旋即冷下脸,小满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要是可以蒙昧的过完下半辈子,就不用每天在我们面前假装乖巧。她今天可以给褚楚下|药自己送到方斯鲁手里,以后呢?她会不会走向极端?我们谁都无法预知,也没有试错的成本。 司暮川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这件事情上,妹妹的立场无比坚定,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他说:我们也是希望小满能安全回来。 知道你们是担心小满,担心也不能在她背后使绊子,现在这案子不是私怨,不是解决了方斯鲁公司的危机就能了,林煦深深吐出一口气,把染血的物证袋展示在他面前,现在见了血,你是家属,跟我去立案吧。 林煦拉来陈宥让他对接司暮川立案,她先把水果刀送到技术室,等对比结果期间,叶杰给她来了电话,林队,组长让查的号码是一个叫高友荣的人,他两个多月前因为讨薪失败,从顶楼摔了下来,当场身亡。我把材料发你邮箱了。 于是,林煦坐到江晚电脑前,登录自己的工作邮箱,茂才区唯亭派出所处理的这起案子。林煦听别人说起过,讨薪的工人因为迟迟要不到工程款拉着横幅登上了封顶的楼盘,不慎失足坠楼。 她了解到的这些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属于过滤了n手的信息,卷宗上记载,坠楼的并不是工人,卞有荣是个包工头,他承包了融悦家园所有楼面的封顶,地产行业先干活再结尾款是常态,卞有荣之前小打小闹接过一些中小型项目,融悦家园是他从转了三手的承包商手里接下的大项目,对方在签合同的那天,支付了30%的款项,收到钱的卞有荣带着工人干了两个月,最后一栋楼封顶完成后,他去要尾款,对方以各种理由推辞,一拖就是大半年,最后卞有荣才得知,不只他没拿到钱,就连承包项目给他的上家的上家也没要到钱。 卞有荣本指望这个项目挣点钱,结果老婆本搭进去不说,还倒欠外债八十多万,最后不得不拉着横幅爬上自己封顶的最高那一栋。 卷宗里有现场照片,卞有荣从19楼坠落,脸面朝下,深深嵌近了还未种植绿化的苗圃中,讨薪的红幅裹在他身上,一个扭曲变形的黑色钱字覆在他背上。 卞有荣坠楼在本地新闻板块小范围传播过,没多久这条消息被其他新闻所掩盖。而在一周后,方一晗订婚的视频铺天盖地传播全网,视频底下全是网友们为这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年轻人的赞美和艳羡之词。 小满为什么要给这个号码发信息,又是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现在这个号码在谁手里?发送的句号又代表什么意思?一大堆的问题盘桓在她脑子里,饶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林煦一时也理不清这中间的联系。 江晚推门而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好消息吧。林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她现在需要一点精神安慰。 江晚说:好消息是水果刀的血液对比结果和小满二哥的dna不存在近亲属关系。 意料之中,林煦闭着眼低头嗯了一声,坏消息呢? 水果刀上的血属于五年前317入室杀人案的嫌疑人。 林煦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几乎是一寸寸抬起的头,对上江晚的眼睛,江晚异常平静的和她对视,不大的办公室里,冷得令人心寒。 --- 司辰心从昏迷中平静地醒来,忍着腹腔的剧痛,一点点从地上坐起来,真冷啊。她环顾四周,自己应该在一处废弃建筑里,四面没有任何窗户遮挡,料峭寒风吹了一夜,她的手脚被扎带绑着,好在这个角落吹不到什么风,否则冻一宿失温都能要了她的命。 醒了。一个男人突然说话。 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她的不远处立这一堵墙,背光处坐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他几乎要跟墙体融合,不出声的话,司辰心完全注意不到有人。 司辰心坐直后缓了一阵子,应该受了内伤,每动一下五脏肺腑疼得她直冒冷汗,她镇定说:把束缚解开吧,我跑不了。 男人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他走过来用折叠刀割开扎带,司辰心逐渐适应了环境,昨天交手的时候男人全程带着帽子口罩。此刻,帽子口罩被扔在一边,男人留着寸头,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鼻梁不高,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司辰心抬头问他:你叫什么? 男人不为所动,解开束缚坐回墙边,四周只有呼啸寒风。又过了好一阵,男人开口:有人要杀你。 他明明是用陈述的口吻,司辰心却知道这是个疑问句,你还没收到指令,说明我还是能活下来的。 你看到了我的脸。男人说。 看到杀手的脸要被灭口是你们的行业规定吗?司辰心开着玩笑,如果你的雇主不打算杀我,你会怎么做? 我只听老板的。男人闷声回答。 我叫司辰心,我准备干掉你老板。要是成功了,你是不是就要失业了?司辰心说得很轻松。 第432章 男人觉得好笑,凭你? 当然不是,我不打算见血,这世上多的是兵不血刃的法子。司辰心告诉他,你没收到新的指示,说明你老板正在犹豫要不要解决我。 你很聪明,聪明人不应该硬碰硬。让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完全做不到。 你似乎很在意手上的伤口,刚才到现在你多次看向右手,司辰心顾左右而言他,轻声说:抱歉,我必须给家人留点线索,不然她会着急的。 男人不说话。 司辰心又说:你这样隐姓埋名多久了?在大城市里失去姓名和身份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男人还是沉默。 司辰心辅修心理全科a+,沈长风都不敢长时间跟她坐一起,她很擅长剥开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回答是一种逃避行为,逃避也侧面印证她说的话触及到了对方软肋。 我见过你老板。司辰心完全没有感到恐惧,像是唠家常一样聊了起来,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在晏城盖了很多房子,有个开画廊的漂亮女儿。你要是上网的话,应该刷到过她女儿订婚的视频,他还送了一个价值八十万的手镯作为女儿的订婚礼物。 八十万的手镯也没多大,还没菜市场一两生姜重。司辰心望着坐在墙角的男人,知道你老板这八十万除了庆祝女儿订婚还能做什么吗? 大概是觉得与其安静等待,不如有个人说说话,男人接过问题,还能做什么? 还能挽救一整个家庭,就在他女儿订婚的前一个星期,有个中年男人因为这八十万从十九楼掉下来,他的老母亲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他死了之后,老婆带着两个孩子烧炭自杀,在两个月内,这一家五口先后都死了。 你是不是觉得挺荒诞的,八十万,小到只有一个镯子大,但能覆灭一整个家庭,扼杀三代人的希望。 为什么要说这个?黑衣男人无所谓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对出事家庭的人道主义赔偿,你老板甚至排不上号。现实世界也没有劫富济贫的侠士能救这样的家庭于水火。天际线微曦,飘渺晨光柔雾般停在静谧的建筑外,司辰心声音遥远悠长,悲剧的源头是他。要终结悲剧,必须从源头解决。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肠。男人嘲讽说。 我不是热心肠的人,我要解决你老板,完全是出于个人恩怨,司辰心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很浅的微笑,现在还早,作为交换,我要知道你的名字,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 这他妈不是猪队友是什么?司月白平时挺精明一奸商,智商是紧急下线了吗?蒙蒙亮的山道上,沈长风在痕检后面吭哧吭哧往上爬,他被司月白兄弟俩的操作给气的直飚脏话,方一晗还没出现,就上赶着给人送钱,钱多的没处花就捐给国家。 林煦捏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毕竟她昨晚已经批评过其中一个哥了,小满现在正和杀人案的嫌疑人在一起,他们去和方斯鲁谈条件也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他们根本不了解司辰心,只要她还能说话,别说是嫌疑人,哪怕对面是个精神病,她都能把人给忽悠瘸了。不然她怎么说服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临阵逃婚的。沈长风一行人终于爬至山腰,眼前是一块平缓的地面,有搭好的篝火架子,四处可见明显的露营痕迹。 果然。 现在一个坠楼案,一个入室杀人,线索足够多了,沈长风站在山腰极目远眺,山里浓重的雾气半遮半掩着苍翠青山,只要再过一阵子,等雾气消弭,朗朗乾坤下能一览青山全貌。 林队,你二队有多少人能用? 基本都能用。 把所有人叫上,快到新年了,方斯鲁绝不能留着过年。 -------------------- 无情的码字机器飘过~~~ 第235章 第一百零一章 早上六点不到,连轴转一晚的林煦召集刑侦二大队所有成员在二队办公室开会。 办公室大屏幕上是五年前未侦破积案317入室杀人案的调查报告,受害人是对夫妻,丈夫赖嵩36岁,妻子闵如清33岁,夫妻俩是地质环境监测研究所的研究员,住在父母给他们买的婚房。五年前的三月十七号中午,距离夫妻俩一条街道的赖嵩母亲因为儿子儿媳没有按答应好的时间过去吃中饭,老太太又打不通夫妻俩的电话,于是亲自上门叫人。 在敲门无人应之后,老太太用藏在门口脚垫下的钥匙开了大门,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墙壁上喷溅的红色血液,光洁瓷砖上几乎淌成河的鲜血,从客厅沙发扩散到玄关入口。老太太当即被吓昏过去,还是楼上下来的邻居报的警。 老太太倒在玄关,现场没有遭到破坏,辖区派出所第一时间向市局申请支援,经过技术人员对现场勘测,初步判定是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抽屉都有被翻动的痕迹,夫妻俩放在家里的八千多现金,闵如清结婚买的三金,以及一些值钱物品被洗劫一空。 凶手手段残忍,技侦还原了整个案发经过,先到家的闵如清在客厅被控制,身上一共有五处伤口,致命伤一刀刺穿了她的心脏,凶手把她拖到沙发上,继续在屋子里翻找,没多久赖嵩到家,赖嵩身高一米八二,和凶手在玄关有过交手,他还用玻璃奖杯砸伤了凶手,但最终不敌,被划破颈动脉,血喷得满墙都是。 第433章 根据对周围邻居的问询,他们夫妻平时需要出差,回家时间不固定,事发当天上午闵如清出差回来在单位加班到九点,赖嵩则是晚上抵达晏城从高铁站直接打车到的家,夫妻俩被杀的过程很迅速,周围邻居没听到任何异响。 夫妻俩在单位口碑不错,没有和同事有过冲突,排除了仇杀和情杀。对他们夫妻的人际关系调查也使这案子被定性为入室盗窃杀人。 林煦介绍完基本情况,把页面切换到当年技侦根据现场痕迹推测出凶手的体貌特征。凶手身高在175到182之间,体重七十五公斤上下,惯用左手。在页面右下角贴有一张图片,事发小区是老小区,监控缺失或故障导致小区内盲区太多,这张图片是监控唯一拍到过体貌特征和凶手高度相似的嫌疑人。 当年的案子距今有五年之久,五年前凶手能淡定在受害者家里洗干净澡,换上受害人衣服大摇大摆离开,林煦把何月发过来的监控截图放上去,沉声说:五年后,凶手再度出现在晏城。 林煦没给队员惊讶的时间,现在我们要对五年前被定性为入室盗窃杀人案重启调查,五年前的调查方向是错的,凶手不是入室盗窃,他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灭口,现在重点调查受害人生前的工作业务内容。 老王,你带组去趟受害者生前单位走访,注意对比当年受害者同事调查笔录。 老陈,你带另外一组去查下卞有荣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宥一脑袋问号,林煦对他说: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材料发你手机上,你负责查清楚卞有荣生前使用的手机号码在谁手上。 说完林煦还赶着去跟何月汇合,莫汤汤拦了她一下,担忧道:老大,辰心她... 她会没事的,林煦打断她,正好,你带几个人去趟赖嵩母亲家里,问问她儿子生前有没有东西放在她那。 --- 上午八点,司辰心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她靠在坚硬的水泥墙上毫无波澜地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她的声线很低,如果不是这里空旷安静,对面的华波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 她说:天亮了,你老板该打电话过来了。 手机振动的嗡鸣声从华波口袋里传出来,他看来司辰心一眼,不带犹豫接通电话。 司小姐,想通了吗?方斯鲁的声音在司辰心耳边响起。 想什么?司辰心惨白的脸上勾出一抹不屑笑意,我可能伤到了后脑,如果你是问有没有想起方一晗在哪,抱歉,我可能记不起来。 对面的老男人没有说话。 我大哥去找你谈判了吧,是直接补亏空,还是明年再给你投一笔?司辰心状态很差,上扬的尾调能听出她的得意,现在是解决掉我,救你自己,还是保公司?方老板,你有决定了吗? 两头都是死胡同,方斯鲁放了司辰心,只要她活着离开,方斯鲁的公司能活,但方斯鲁必死无疑。如果方斯鲁让华波动手,方斯鲁的公司撑不到过年。 你的棋下得太烂了。我的分量超出你对亲情的认知,司辰心轻笑嘲讽他,也对,一个能把女儿当筹码交换的人,怎么会懂血浓于水。 方斯鲁手背青筋暴起,怒极反笑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尤其阴森,你要是消失了,法律未必能制裁我。 我不在乎,司辰心提醒他说:我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你会不会受到司法制裁也不重要。我只有一个问题,只要回答这个问题,你选那条路我都不干涉。 什么问题? 为什么是我爸爸?司辰心每次提及父亲,心口压着的巨石沉重到连呼吸都困难,比起母亲一跃而下的轻盈白色裙摆,父亲那蜷曲焦黑的躯体,惨烈的记忆画面像病毒游走在她身体每一处,这许多年,她带着痛苦自责的枷锁,从六岁到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为什么选中我爸爸? 方斯鲁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刺眼的存在是他为数不多年少时清晰的印象。 司陆,实在太刺眼,他的到来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青年,老师同学对他赞誉有加,凡他在的场合没人会注意同样优秀的自己。对于从小成长在各种吹捧附和中的人来说,一个如此闪耀的人出现,就像舞台上的主角失去灯光,只能做籍籍无名的陪衬。 方斯鲁被光芒刺伤了双目,一闭上眼那些阴暗的想法如同附骨之蛆吞噬了他的良知,良知也未必,他从小清楚,讨厌一个人是可以让人消失的。 只能怪他太张扬,方斯鲁平静说:我只是简单和顾程提了提,顾程这个人太想拥有财富和地位了,毕竟司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诱惑。 计划是谁提出来的? 顾程。他有个很好用的脑子。 人性的恶意来到如此突然,像平地卷起的一阵风,方斯鲁成长在簇拥的恭维中,他的恶意漫长阴损,导致司辰心从遥远他国回到原点,凭着一腔愤怒,找寻如此荒唐的真相。 过了许久,华波拿手机的右手有些发僵,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苍白出病气的脸色和纤长的睫毛,司辰心动了动,方老板,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第434章 方斯鲁被问住,顺嘴反问:谁的名字? 司辰心仰头看了华波一眼,你派过来的人。 方斯鲁语气不屑,我不需要知道。 我没有问题了,方老板,你女儿会联系你的。 华波挂断电话后,肩膀微微下塌,他回头问司辰心,不想知道老板的决定吗? 司辰心摇了摇头,巨大的失落和空虚无形地笼罩着她,这一步,大概就是终点了吧。她被所谓的真相困住太久,当真相轻飘飘从方斯鲁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才懂了大哥说的真相没有那么重要,知道真相远比不知道更令人伤心。 你需要去医院。华波拿着手机,游移不定,我给你叫个救护车? 不用了,你走吧,接下来你可以自己走了。 华波没有再劝,他把手机塞给司辰心,百分之五的电,还能打一个电话。 司辰心听着华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笼中困兽在不带锁链的笼子里关了许多年,离开时的脚步好轻巧。她枯坐了一会,扶着墙站起来,拖着步子一步步来到空荡荡的窗边。这里是一片烂尾的别墅群,四周荒草长的比人还高,寒风经过时沙沙声由远及近,到她眼前时冷风打了个旋卷动着楼下一从枯败草叶然后呼啸走远。 一片雪花从茫茫天际飘飘荡荡坠在司辰心鼻尖,她抬起头下雪了。 下雪了。何月降下车窗瞬间脑子清醒了不少,她一宿没睡,在交警大队追查那辆带走她偶像的黑色套|牌|车, 林煦听见也往车窗外看过去,这雪下得不小,之前小满想去滑雪来着。可是这么冷的天,小满现在冷不冷?正想着,她的手机突兀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林煦现在看见陌生号码就高度警觉,怀揣着忐忑接通,喂? 司辰心在窗边,原以为听见林煦的声音自己会很高兴,可她更伤心了,她捂着嘴忍了又忍,滚烫的眼泪滑落下来,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下雪了。 林煦惊惧不已,一连串问题下意识脱口而出,小满?你在哪?有没有受伤? 林煦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前排的何月已经开始通知局里同事定位通话手机。 我很安全,你不用着急。司辰心靠着墙一点点滑下,还记得上次你问我的问题吗? 什么?林煦看见何月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延长通话。 司辰心的手掌平放在冰冷的地上,透骨的寒气一点点攀了上来,她缓缓说:其实我没睡着。 我只是不想骗你,我发现我没有那么爱你。 何月看见几乎是在一瞬间,林队长脸上的紧张焦灼瞬间被固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说不出话来。 司辰心的声音传到林煦心底,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实在抱歉。 -------------------- 第236章 第一百零二章 在手机信号消失后,技术队只定位到大致范围,一行人跟着隔壁警犬大队的搜救犬,穿过人高的茅草如游蛇逶迤行进,坠落的雪花淋湿了搜救人员衣襟,林煦在训犬员后面,心里潮了一大片,她麻木走着,脑子里一遍遍响起通话结束后的一句,司辰心告诉她:我好不了了。 要快点好起来。这句话在司辰心生病时林煦每次出门前都会说一遍,然后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司辰心只要是醒着,一定会笑着回应说好。 林煦回忆起每次她笑着答应说好的时候,眼睛很有神采,像钻石一样璀璨,眼底的光充满了活力,使林煦产生了她一定会好的错觉。 上次在司锦家,林煦抱着竖在大床中间的枕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一个羡慕蜉蝣生命短暂的人,林煦在黑暗中思考了很久,她知道小满过得不开心,知道她沉重的心理负担,也知道她所坚持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寻找造成那场悲剧的起点和答案,找到之后呢?小满会高兴一点吗? 小满?林煦踌躇许久在黑暗中开了口。 她还记得当时小满应该是困了,带着困意回应了自己。 蜉蝣的生命太短了,你可以活得比蜉蝣再长一点。林煦挪开中间的枕头,执着要把人抱在怀里。 司辰心没有抗拒林煦的怀抱,背对着她问,比如呢? 比如...往进了看,我师父明年就要退了,你不想看到你姑姑和孟局复婚吗?林煦小心翼翼例举,还比如,小橘现在五斤不到,怎么也得看到它长到十二斤的样子吧? 林煦揪着一颗心,用下巴摩挲着司辰心的发顶,怀揣着忐忑问:你觉得呢?她其实还很想说,比如我们可以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比如熬一次夜去山顶等日出,但这些太短暂太容易实现,一年三百多天,要多少个短暂的愉快才能把日子填满,她希望小满能有一点期待,哪怕很小很小。 也许,司辰心安静了好半晌,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不清说,可以等到大哥二哥成家立业,他们有自己的小家庭,我在他们心中没那么重要时离开,那时候,姑姑应该能带上孙子孙女。 大家,应该不会很难过。 第435章 这句话之后卧室陷入长久的沉默,林煦心里一阵阵泛着酸楚,最后还是问了,那我呢? 之后没人再说话,时间悄无声息流淌,林煦以为这个问题被时间无声无息地带走,现在看来问题没有被带走,只是因为无法回应被藏了起来。 林煦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在长久的痛苦中,突然出现的爱情无法掩盖悲怆的底色,雪纷纷扬扬下着,林煦心里堵得慌,她也没有多余的期待,她的期待卑微得可怜,她希望小满能快乐一点,不用为了其他人安心而假意微笑,不用做任何事,哪怕只是静静在廊下晒太阳也很好。 --- 搜救犬在一栋破败的建筑前突然停了下来,左右嗅了嗅,绕到建筑空荡荡的大门前坐下,等待训犬员下一步的指示。 林队,估计就是这了。训犬员一手拉着牵引绳,一手揉着警犬油光水滑的头顶。 林煦指挥两两一组,对这栋上千平的废弃建筑展开搜索,二层建筑内部不知道施工方当时是怎么规划的布局,房间错落无序,有大有小,林煦连着查看了三个被水泥墙隔断的屋子,此时屋外风雪更甚,阴冷潮湿的味道从墙壁里头往外渗,她一个转身踩进第四个灰突突的房间,与其它一览无余的方格子房间不同,第四个房间格外大,房门入口正对面还有一处隔断,林煦不知为何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她快步走向那处隔断。 通过隔断墙能看见半个窗户外白花花的纷扬雪花,林煦脚步一顿,心口旋即疼了起来喉咙发紧。司辰心合着眼歪在墙角,身上穿的是她很喜欢的那件黑色外套,上次她也是穿的这件衣服离开疗养院,衣服上的污渍和灰尘比上次还多了,就连脸上也是脏脏的。 林煦在她旁边单腿跪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包裹着她,转头对后面的队员说:告诉大家人找到了,问下救护车到哪了? 队员闪身去联系其他人,林煦表面镇定,内心早已乱了套,司辰心整个人冷得像块寒冰,要不是林煦探到了颈动脉还走跳动,怕是要当场崩溃。 小满?林煦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颤抖。 司辰心艰难展开眼,毫无血色的唇牵出一抹微笑,靠在林煦怀里气若游丝般说着: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林煦看见她后颈处浅色毛衣领口暗红一片,用手一摸,原本柔软的毛衣被血浸染干透后格外硌手。 你受伤了,林煦鼻子发酸,语无伦次搂着她,没事没事,救护车快到了,小满再坚持坚持,没事没事...你会没事的,,, 许是林煦搂得太紧,司辰心说:我不冷...外面下雪了,你小心感冒。 林煦看不到伤口,大概知道伤在后脑,小心拖着后颈,红着眼,我身体好,不怕。 司辰心靠在带着暖香的柔软衣料上,困到眼皮也抬不起来,虚弱的气音从冰凉的身体内抽离出来,她说:我找到答案了,能做的都做了,之后...辛苦你们了。 司辰心说完,沉沉阖上眼,仅存的一丝意识凭空被抽走,她最近清瘦得厉害,林煦却怎么也抱不住她。外头的雪还在下,愈下愈大,簌簌而下的鹅毛大雪几乎要将人间掩盖成无瑕的白,连同林煦焦急无措的声音也一并埋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急救担架才被抬上车,林煦随车,何月负责余下的收尾工作,医护人员固定好担架后,有条不紊给司辰心上各种诊断设备。 第三医院的急救主任跟林煦打过交道,他摘下听诊器,心跳过缓,血压还在往下掉,伴有失温症状,他看了林煦一眼,林队长,你认识伤者家属吗? 林煦满眼都是不省人事的司辰心,木然答道:认识。 急救主任叹了一口气,先通知家属吧。 救护车在风雪中疾驰而过,带着世间最殷切的渴望呼啸远去。 --- 对苍山的痕迹勘验在大雪覆盖前结束,沈长风回到分局没多久,何月的电话过来了,司顾问送医院去了,看样子不太好,目前没有发现绑匪的踪迹,我们扑了个空。 沈长风站在办公室窗户边,人找到就好,你们先回来吧。 组长,这是林队让我查的通讯记录,蓝安送上冒着热乎气的表格,在林队接到电话前,这个号码还接到过一个不记名的来电,经技术支队查实,这个电话是从方斯鲁别墅最近的信号基站拨的号。 胡邦没动? 动了,胡邦早上七点去了方斯鲁那,现在他们还在别墅。 不够啊,沈长风放下材料,苍山路段的监控查得怎么样了? 巩连商也去过苍山。蓝安说。 沈长风拉椅子的手停在半空,巩连商?什么时候? 失踪前一个月,他在傍晚开着自己名下那辆黑色凯迪拉克消失在进苍山路段的监控,三小后监控再次拍到他开车返程,蓝安不急不慢,我们核实过,苍山入口的下一个路段监控没有拍到巩连商的车通过。 这近半年方斯鲁去过苍山几次? 监控拍到的就一次,也是巩连商进山那次,蓝安分析说:再往前是八九月份,那会天气热,山里蛇虫又多,实在不是避暑的好地方。 第436章 还有吗? 蓝安摊手,无奈说:没了,我们目前找到的就这些。 还是不够。沈长风一个头两个大,照这样看,方斯鲁和巩连商之间有过交集,从苍山绑走司辰心的人又不知去向,也就只有五年前的入室杀人案可以作为调查方向。 沈长风看着外面下一上午的大雪,雪还没停,犯罪中止已成事实,他总觉得结束的过于轻巧,实在不像司辰心的风格。 不太对...沈长风刚坐下又从座位上弹起来,方一晗有消息吗? 没有,我半小前刚打过电话,还是关机。 再打一个。 蓝安当着领导的面又拨过去,大概半分钟,他摇头,还是关机状态。 方一晗没有出现,小月也没有找到绑匪,搜救人员到达之前,绑匪就已经撤了。沈长风看着通讯记录上两个时间间隔只有二十分钟的记录,司辰心的手机掉落在苍山,她不可能有第二个手机,也就是说,手机极有可能是绑匪给她的。 现在是下午,按方斯鲁前几天的习惯,他应该在上午打电话来催进度,沈长风确认今天没有漏接电话,他拿起手机就给司暮川呼过去。 你们是怎么和方斯鲁谈判的? 没谈什么,大哥只传达一个意思,只要小满平安,方斯鲁的公司就能活,司暮川正在去第三医院的路上,他恶狠狠说: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老东西不完也得完。 沈长风撂下手机,一脸的愁眉不展,折腾十几个小时,现在双方居然化干戈为玉帛了,最关键是,造成僵局的方一晗没出现,事情的发展就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 第237章 一百零三章 林煦在急诊室外家属等待区,电话接个没完,先是陈宥调查的汇报,卞有荣老母亲因病离世后,遗物由她的外甥女张然处理,经过我们问询,卞有荣名下唯一的手机号没注销,有个女人找到张然,花了五千从她手里买走了这个号码。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林煦问他。 我把辰心和方一晗的照片给张然辨认过了,都说不是,陈宥大概是在走路,声音听着有些颠簸,一个高瘦的短头发女人,带着口罩,张然没到对方的脸,听声音说是年纪不大。 林煦的脑子快速转动,回忆近期见过的高瘦短发年轻女性,还快她就有了结果,紧接着陈宥在电话那边问她:队长,我现在去派出所调完整的档案,卞有荣高空坠楼有疑点。 老太太死前一直念叨儿子死的冤,张然告诉我们,就在卞有荣坠亡的前一天晚上,他对家里人说明天去见个人,顺利的话能拿到一部分尾款,陈宥砰一声关上车门,结果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他就从事发小区顶楼坠亡,他的家属和派出所民警提起过,但家属不知道他去哪,也不清楚具体是见什么人,由于现场没有明显他杀痕迹,最终还是按意外结了案。 林煦盯着急诊手术室亮起的红色提示灯,能被小满发现的果然不是简单的案子,她叹了一口气,对陈宥说:你们注意安全,一有进展及时联系。 林煦刚挂完电话,莫汤汤的电话又来了,语气异常振奋,老大,你猜我在赖松妈妈家找到了什么? 林煦实在没功夫和她卖关子,疲惫道:你直接说吧。 一份待开发区域的地质土壤检测报告,莫汤汤说:老太太对儿子生前放在家里的东西保管得很好,一直锁在木箱子里。 我查过了,这份报告所检测的地皮,是本市天章地产集团旗下五年拍下来的,这块地皮在上世纪是工业工地,所以价格比住宅用地便宜。这块地被买下来之后,天章地产规划处在上面盖了小区,前不久刚竣工,叫融悦家园。 融悦家园,也是卞有荣承包项目的坠亡小区。 检测报告上是不是检测出那块地没有达到住宅用地标准。林煦感觉身上的血都是冷的。 对,重金属严重超标,莫汤汤讽刺说:赖松夫妻死后没多久,这块地很神奇地从住建局拿到了规划许可,居然还真让它建起来了。 你先带着报告回局里,交给沈组长,我在医院,晚点赶过去。 老大,莫汤汤迟疑问道:辰心怎么样了?这案子不会又是她发现的吧? 她会没事的!林煦安慰着莫汤汤,同时也安慰自己,一会局里见。 司月白兄弟俩卷着风雪来了,司暮川焦急问道:林队,小满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医生说不太乐观,在来的路上小满已经没有意识了,现在还不确定具体受了哪些伤。林煦站的笔直指腹摩挲着潮湿的袖口面料纹路,心里闷闷的。 靠!司暮川面若寒霜,一拳放在医院墙壁上。 司月白注意到林煦欲言又止,林队,有问题请问吧。 方斯鲁真有重要到可以放下仇恨冰释前嫌的地步吗?林煦会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他们兄妹在方斯鲁的问题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小满正是因为得不到兄长的支持,才不得不亲自以身作饵。 第437章 司暮川古怪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司月白商海沉浮多年,一脸的波澜不惊,他在走廊的排椅上坐下,天章地产是绿映最看好的地产公司,方斯鲁有头疼会经营,这么多年下来绿映的投资也获得了可观的回报,在天章地产内部,不是一朝说放弃,明天就可以撤资离开。 伯父考虑利益的同时还要预估会面临的商业风险,只能先从几个小项目上撤资,司月白看着林煦的眼睛对她说:小满也明白,所以她没有针对方斯鲁的公司,没有对我们提出任何要求。 林煦不敢把话说得太重,毕竟他们兄弟俩也是当年的受害者,只是同样作为受害者的小满背负的实在太多,连对方斯鲁的报复她选择的也是对家人最温和的方式,她没有在哥哥和大伯父面前戳他们的肺管子,没有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给方斯鲁投资,她知道在巨大的商业利益前,个人恩怨要退到一边。 融悦家园这个项目,绿映投了吗?林煦问道。 司月白稍微回忆了一下,没有,融悦这个项目太小,又是住宅,天章自己就能盘下来,不需要资方。 林煦跺了跺脚冻僵的脚底板,小满已经把方斯鲁送到警方眼皮子底下,司法不会让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全身而退,我先回局里,医院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 林煦打车回分局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道路两旁积雪只在绿化带植被上薄薄盖一层,她刚进办公室,内勤过来说有人找她,还指名道姓要见本人,林煦想也没想回绝说:没时间,你安排个人去应付。 内勤高昂一嗓子,他说他是来自首的。 自首?林煦进自己办公室的脚步一顿,这年头还有跑分局自首的,什么案子? 他不肯说,必须要见你本人,后勤队员冗长的反射弧才补充说:他说是辰心让他来的。 林煦转身,不早说,人在哪? 审讯室单向玻璃外,林煦皱眉观察里头身穿全黑的精瘦男子,寸发,长相平平无奇,嘴角抿得平直。林煦完全不认识他,于是推门而入,华波应声举目望去,是相当飒气的一位女警察。 我是林煦,南阳分局刑侦二大队队长,林煦出示自己的警官证,你自首什么案子? 华波细长的眼睛不慌不张打量着林煦,说:我进来的时候还在下雪,现在外面雪停了吗? 停了。 我叫华波,男人说:昨天晚上,我按老板的吩咐,在苍山带走了一个叫司辰心女生。她现在被送医院了吗? 什么叫带走?后脑的伤难不成还是自己磕的?林煦按下心底的冲动,寒着一张脸问他:你自首什么案子,绑架还是入室杀人? 不止,华波说了句让林煦觉得很奇怪的话,我准备干掉我的老板。 什么玩意?沈长风抄着双手,站在单向玻璃外看动物一样,看着里面大口大口喝羊杂汤的嫌疑人,他没提别的要求,就要一个汤? 林煦板着脸告诉他:提了,他要求多放点蒜。 沈长风:......林队你可真幽默... 华波吃饱喝足,四仰八叉靠在审讯椅上,能给我一支烟吗? 沈长风掏出烟盒,抽出一只给他点上,华波吐出一口烟雾,不错,是好烟。 林煦和沈长风坐在对面等着他把烟抽完,抽到一半的时候,华波开口了,你们说钱人天天穿金戴银海参鲍鱼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们都没回答,他们也不知道有钱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林煦逐渐好奇华波隐姓埋名生活在城市最阴暗的地下,现在是良心发现来检举自己的老板? 我上头是一个叫邦哥的,他会把任务放在一个纸箱,让人送到我住的地方,距离我上一次接任务过了有大半年了,兜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这次的任务来得很急,是邦哥亲自过来的,他给了我一张照片,一辆车和几千块钱,让我跟踪照片上的女孩。 跟了有四天,到昨天她落了单,我开车跟着她进了苍山,邦哥让我把人带走,要活的。华波搓了搓手,但是吧,这小姑娘是练过的,还把我手给划了。 她身上的伤不是你造成的?林煦冷声问他。 是她自己不小心从山上滚下去的,华波说:我为了把她带出来,衣服上粘的全是老虎钳子,半天都没拔完。 沈长风:然后呢? 然后我把她带到事先约定好的那栋烂尾楼里,邦哥说老板晚一点会过来,我等到半夜老板也没来。 方斯鲁之所以没去成,是因为那会他被司月白给绊住了。方斯鲁也没想到小满亲哥能去得那么快,而胡邦早在警方的监视中,自然脱不开身。 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来自首? 我也不是一直躲躲藏藏,在没出茬子之前,我还能去外面喝口热乎的。 什么茬子? 五年前,我在现场留下了几滴血,邦哥说我有暴露的分享,让我低调,这几年,只能四处躲藏,从来没在一个地方落脚超过三个月,出门也不敢留下痕迹,就是怕你们循着那几滴血找到我。 第438章 五年前,你说得是田家巷三月十七号入室杀人案? 是,我和邦哥一起去的。他先把到家的女人给捅了,让我把人拖到沙方上,在我和那个男人缠斗的时候,他在后面抹了男人的脖子,血喷了我一脸,那味我到现在还记得。 两个人?在后期的调查中,现场明明只有一组陌生足迹,林煦看过调查报告,十分怀疑华波所陈述的真实性。你说是邦哥动手杀的人,可是现场只留下一组陌生人的足迹。 邦哥在门口鞋柜看过,男主人的鞋和他是一个码数,他是穿着鞋柜里的拖鞋进去的。 胡邦这个人还没正面接触过,一个冷静镇定的杀手画像就浮现出来。 回答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来自首? 在苍山我的手被割破的那会,我就有预感这回要完。华波态度松弛,本来呢,只要老板让我做掉那个小姑娘,我还可以继续藏着,大不了一辈子见不了光。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听见自己会被杀还能这么淡定的人,还说要干掉我老板。比那些一把鼻涕一把泪,吓到尿裤子的男人强多了,华波回忆道:她说无论她自己是生是死,老板都要完,不如在老板完蛋之前添把柴,让他的阁楼烧得更旺一些。 我不能把受伤的时候告诉邦哥,我要是暴露必死无疑,华波看向对面两位警察,政府,我自首从轻发落的可能性大不大?要是不行,能把为富不仁的老板干掉也挺值得。 华波刚喝的不是羊杂汤,这是被人灌了慢满满一桶鸡血,沈长风脸上差点没绷住,他说过的,只要司辰心还能说话,精神病都能给他忽悠瘸了,这可不就把嫌疑人给忽悠上门来了嘛。 -------------------- 第238章 一百零四章 就在沈长风带着正式文件,申请特警大队协同去方斯鲁别墅逮人时,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核磁共振结果显示,司辰心内脏肝破裂三级,其他脏器也有不同程度损伤,左小腿骨裂,她从手术室被送进了icu观察,造成她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大脑枕叶区域因外力出现血肿,因为还不能确定出血点是否有持续性出血,需要两小时后在再拍一次tc,如果有持续出血的情况,必须考虑开颅手术。 林煦收起手机,一并收起舌根泛起的酸楚与内心不安的担忧,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早上出外勤跑线索的人也回来了,她从办公室出来,给自己抽了把椅子,人齐了,开会吧。 经过白天各位的汇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融悦家园从规划之初存在很大问题,林煦做了简单开场白,最近的卞有荣坠亡以及五年前的317案,全部指向了融悦家园背后的天章地产。 我给大家梳理下时间线,五年前,天章地产拍下茂才区一块荒废的上世纪工业用地,赖松是负责土壤检测的研究员,他在这块占地一万五千多平方的土地的不同方位,不同深浅,采样九十四处,在第一次检测结果中,土壤重金属超标的样本有八十二份。 赖松在做完第一次检测之后,他把结果呈交了自己的领导,研究员主管对报告真实性存疑,要求赖松重新采样检测,于是赖松带着妻子闫如清重新采样,第二次他们采样一百三九份,二次检测由夫妻两共同完成,二次检测结果和第一次出入不大,两次检测都证实这块地,无法作为住宅用地。 赖松把这句话写进了检测报告的结果中,然而没多久,天章地产更换其他研究员再次评估土地质量,并且获得了土改局的规划许可,赖松知道后写了一封举报信,至于这风举报信送到了哪,我们并不清楚,也无证可考。我们只能找到被他夹在遗物中的复印件。 根据举报信的复印件日期,赖松夫妻在举报信送出的第三天遇害,凶手将现场伪装成入室盗窃,混淆警方调查,为此,当年侦办此案的同僚,没有对赖松父母家展开搜证,也就错过了书房里的检测报告和举报信。 队长,光凭这两点,也不能证明赖松夫妻是被人谋杀,我们没有直接证据。王澍举手发言。 有,我们有人证,是当年入室杀人的凶手之一,华波。 其他人精神为之一振,队长,你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 林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他下午来自首,还供出来317另一个嫌疑人,胡邦。她并没有告诉大家,华波是因为小满的缘故主动投案自首,林煦在潜意识里总是想把小满从这些乌七八糟的关系里剔除。 她继续说:胡邦是天章地产老板方斯鲁的安全主管,华波交代,胡邦手底下管理着一个帮方斯鲁料理杂务的团队,明面上不能处理的人或者事,由胡邦分派任务给他们解决。至于这个团队有多少人,他们相互之间并不联系,华波也不是很清楚。 林煦在共享屏幕上调出蓝安提供的胡邦的一寸证件照,大屏幕上男人长了一张怒气值拉满的国字脸,死死盯着正前方,粗犷的眉毛如同两柄砍刀落在额头,尤为醒目。陈宥看到照片后,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犹疑道:这人有点眼熟。 今天和陈宥一起出外勤的实习生小光提醒他,陈副,这人很像我们下午去派出所调监控,在监控画面中经过的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第439章 林煦:融悦家园的监控? 对,就他,陈宥一拍大腿,激动道:由于融悦家园没到交房阶段,工地上有很多没用完的建材,承包商为了防止有人到工地上偷东西,在两个出入口装了监控。卞有荣坠楼当天,有拍到这个人出入过工地,,他这两条眉毛太打眼了,所以我有点映像。时间仓促我们还没来得及做核实,一会我让老孔组里的图侦做锐化对比。 很好,现在有了卞有荣和胡邦交集的关联,你们务必仔细审阅当时现场留下的痕迹,我不相信一个前一天晚上对家人说去拿尾款的人,第二天会从顶楼跳下自杀,会后我向孟局打申请,这案子由分局重启调查。 林煦开完会,匆忙写了一份材料,要求接管卞有荣坠楼的案子,孟局看完后没有提出异议,大笔一挥签完字,看了眼徒弟熬夜充血发红的眼睛,辰心还在医院,别她还没醒,你也倒了,案子再重要也该注意身体。 我知道师父,林煦始终憋着一口气,也是这口气撑着她连轴转,她伸手接过签好的文件,说: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小满什么都知道,却没有跟我提过半个字。 孟局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她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她不做这个局,警方怎么介入调查,我们警察办案向来讲究师出有名。孟局宽慰道:行啦,你也别在这说什么不甘心,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睡上十分钟,调整好状态,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给它结束的痛痛快快,等辰心醒了,再把你的不甘心告诉她,这孩子确实太胡来了。 林煦确实需要休息,她连续工作了三十几个小时,从昨晚到现在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她交代完调查任务,往办公室椅子上一靠,没两分钟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她的前面是穿着一身白的司辰心,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林煦跑得那样快也追不上前面的人,一阵急促的寒风袭来,只一晃神,司辰心消失在茫茫天际。 小满!林煦猛地惊醒,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膝盖磕到桌板,给她疼得睡意全无,看了眼时间,睡了三小时不到,她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脖子,才注意到办公室窗户没关,想来梦里那阵风应该是某个没给她关窗的人吹进来的。 林煦走到窗户边,吸了一大口冷冽空气,医院还没来消息,就是好消息,林煦这样安慰自己。小满是个生性纯良的孩子,这么好的人,真若在天有灵,小满的爸爸妈妈,小满的姐姐,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林煦在心里一遍遍祝祷,她只能逃避到工作中,她太害怕了。她知道生命有多脆弱,也清楚想活下来的人会有多顽强。可是小满... 不能再想了,林煦砰一声关上窗户将寒气阻隔在外,打开办公室门,二队一部分人和陈宥出外勤跑线索,偌大办公室只留了几个值班的,莫汤汤本来该和夜班同事换班,她主动留了下来,看林煦出来,上前说:老大,刚才沈组长来过了,抓捕行动很顺利,方斯鲁和胡邦在审讯室冷板凳上了。 --- 观察室,林煦看着冷板凳上处变不惊的方斯鲁,没有很意外,这老狐狸一脸淡定。 其他同事还在他家里搜证,方斯鲁还不知道华波反水,只要能找到匿名通话的手机,他背后策划绑架基本落实。沈长风哈欠连天,刚才蓝安进去过一次了,死鸭子嘴硬一个字没说。 沈长风又一个哈欠,至于其他罪名,就要看胡邦对他有多忠诚了。 林煦:你要不先去眯一会? 是要眯会,为这老东西消耗我的寿命实在不值当,沈长风抬脚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医院有消息吗? 林煦摇头。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林队,你也不用太担心,小满会挺过来的。沈长风说完打着哈欠离开。 对胡邦的预审更有指向性,蓝安作为脾气最稳定的特别行动组成员,所有证据一一列举,胡邦刚开始还能抵赖说是巧合,在蓝安桩桩件件的巧合证据列举后,胡邦选择闭口不言,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沈长风这波突击上门抓人,确实很突然,这两人连应对的话术也没有。 蓝安没有继续和不开口的胡邦耗下去,法院要看的是证据,嫌疑人哪怕一秒认罪,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和动机也是白瞎,他从审讯室出来,看到林煦在,就问:林队,你那还有其他线索吗?胡邦不开口,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找到更多他犯罪的证据。我现在只掌握一些影像资料,要坐实胡邦杀害巩连商肯定是不够的。 林煦仰头灌完杯底的意式浓缩,苦得令人咂嘴,她清了清嗓子,杀害巩连商的侧面佐证我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咖啡杯被投入垃圾桶,胡邦有出现在卞有荣的坠楼现场的监控中,陈宥已经在跟进这条线了,我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就在林煦等消息的空档,她的私人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她没怎么犹豫果断接通,你好,哪位? 林队长是吗?手机听筒传来好听的女声,我是方一晗,半个月前司小姐从我这订了一幅画,让我完成之后交给你,请问你现在有时间验收吗? 第440章 -------------------- 第239章 一百零五章 所以?林煦对面是一脸镇静的方一晗,她对方一晗的说辞表示怀疑,你这些天就为了赶一幅画,足足消失了十天。 方一晗双手端着一次性茶杯,袅袅雾气升腾,飘向女人姣好的面容,她穿着深咖色中长款羽绒外套,深灰色紧身裤修饰她衣服外纤长美腿,脚上是和上衣同色系的一双光面真皮短靴,林煦对方一晗的映像是方斯鲁会客室那副超大油画,画像中的她温婉知性。然而真人坐在对面时,林煦能明显看出来本人的气质和油画上大相径庭,那副画没画出方一晗的聪慧,林煦当警察这么多年,虽然以貌取人很容易落入刻板印象的认知陷阱,但她此刻敢确信,方一晗绝对不是个听话的乖乖女。 司小姐是一位很特殊的客人,方一晗处变不惊,笑笑说:她对我的作品评价很犀利,对于她定制的画,我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为了不被外界打扰,我关了机,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专心创作。 你完全可以跟家里打好招呼,再去专心创作,一声不响消失,知道我们浪费多少警力找你吗? 画家是靠灵感吃饭的,灵感这种东西说来就来,也转瞬就逝,而且我婚期将近,一个电话是打不完的,还不如直接关机图个清静,方一晗放下手里的茶杯,态度良好,在这里,我为自己给广大基层民警同志带来的麻烦道歉,作为补偿,司小姐定制的这幅画我分文不取,所有款项我会通过社会捐赠,给晏城警局添点能用得上的设备。 林煦突然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无力感,方一晗是个聪明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只好问起这幅画的价格,她找你定制这幅画,花了多少? 一百万,司小姐是个爽快人,提完需求,她就先支付了百分之八十的预付款。 ......林煦对放在旁边价值一百万的木框框,没有任何兴趣,八十万,说付就付,当然,林队长没有伴侣财务支出的管辖权,人家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林煦想也没想就替晏城广大同僚承下这份厚意,说:我在这里先替本市各部门,谢谢方小姐的好意。 不需要看下画吗?方一晗问道。 不用,我是个俗人,没有那么高雅的情调也看不懂艺术。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恐怕还不行,林煦起身准备往外走,你父亲在你失联的六小时后向我们警方报了案,既然你人已经回来了,先跟我去销下案,另外,有关你父亲的调查,我们也有些问题要询问。 我父亲? 对,方斯鲁涉嫌绑架司辰心,人证物证俱全,已经被带回来接受调查了,你作为家属最好知道下情况。林煦走到门边压下门把手。 方一晗脸上出现该有的不可置信,天呐,司小姐还好吗? 你应该庆幸绑匪没有在第一时间撕票,否则,我不会心平气坐在这听你讲故事。林煦面若寒霜又相当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走一趟吧,方小姐。 --- 证物袋编号36的塑胶密封袋被沈长风撂在方斯鲁面前,方斯鲁,你应该认识这个吧,从你家沙发缝里掏出来的,我们的技术人员从上面完完整整采集到了你的右手指纹和掌纹。这部手机最后播出去的号码,刚好和我们在司辰心被绑架现场发现的手机电话卡一致。 方斯鲁眼珠子动了动,定在面前的证物袋不动了。 沈长风好整以暇抄起双手,还是没什么可说? 半晌,方斯鲁嘴巴子动了动,司辰心绑架了我女儿,我只是派人去问她把我女儿弄哪去了? 你怎么肯定是司辰心绑架了你女儿,你没有收到任何形式的勒索,怎么证明司辰心绑架方一晗,就凭你那看人不出错的眼光?沈长风好笑似的看着他。 她承认了,司辰心在电话里承认了,她说只要我放了她,我女儿就能回来,方斯鲁浑浊的眼球看向沈长风,我照约定放了她,只要我女儿回来,就能证明是司辰心绑架了一晗,而且我也没让人伤害她,我的行为不构成绑架。 你女儿确实回来了。沈长风告诉他。 方斯鲁的肩膀刚放松下来,又听见沈长风说:方一晗表示这十天,她没有受人胁迫,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这十天她一直在完成一幅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女儿,活生生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司辰心没有绑架她,沈长风拖回物证袋,方老板,不是你以为司辰心绑架了你女儿,然后你才派人去绑架司辰心,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不是逃脱犯罪事实的依据。你是聪明人,相当不该拿这种蹩脚的理由来应付警方。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我要见我女儿! 早着呢?沈长风皮笑肉不笑对他说,你就不好奇,和你单向联络的手机,是怎么到我们手里的吗?还有你的安全主管,他真的安全吗? 就在这一晚,胡邦的住处被突击检查,从他床底下搜出了七八部手机,胡邦在看到物证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狡辩的余地,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净,南阳分局刑侦队、治安队联合特警大队,对胡邦给出的地址实施抓捕,涉案人员悉数归案,整个分局后半夜灯火通明。 第441章 此时的第三医院icu病房同样灯火通明,各种生命监测设备滴嘟作响,司辰心戴着的呼吸面罩几乎要盖住她大半张脸,她孱弱到极点,胸腔起伏微不可见,医院走廊是焦急等候的家属,司锦早已哭不动了,司月白兄弟劝她回去休息,司锦拒绝说:你们知道的,阿愿走的那天晚上,她孤零零一个人。 小满要是...司锦喉咙哽咽着,小满要是真挺不过来,至少还有人陪着。 司暮川在旁边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病危通知是在第二次进手术室出来的,颅内出血没有得到缓解,手术还没开始各项生命体质体征不停往下掉,主刀医师以病人病情不稳定为由拒绝手术,没有任何一位医生会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开刀,因为病人很有可能在术中离世,到时候责任归谁? 不会的,小满很顽强,她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坚强,司月白说:姑姑,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敢去面对父母亲的离世,小满她敢,她不仅敢,她还做比我们都要好,小满是个好孩子,她不会让我们难过。 司锦呆坐着朦胧泪眼望向icu冰冷的门,她多么希望这门下一瞬打开,从里面飞给他们一个好消息。 白色木门推开,映入眼帘是飞舞的雪白窗纱,在窗边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她逆着光,依旧能看见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女人张开双臂,温柔地呼唤着:小满,过来! 妈妈? 是妈妈,小满快过来。女人身周盈着迭迭的白。 司辰心快步奔过去,一头扎进怀抱。 小满今天开心吗?问题在耳边响起。 有一点点难过。 为什么呀? 不知道,我好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 我们家小满也会不开心啊,另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男人笑得温和,说:是学校老师又给我家宝贝打低分了,还是有男同学抢你玩具打不过? 爸爸,小满成绩可好了,学校也没人打得过她。司辰玥穿着漂亮的月白色连衣裙,长发如海藻般涟漪。 是梦吗?终于不是歇斯底里质问的母亲,不是腐朽成焦炭的父亲,阿姐也完好地站在眼前。icu病床上的女孩,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怎么哭了?姐姐温柔地给妹妹擦眼泪,这么大了还是小哭包一个。 司辰心哭得更厉害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不可以哦,小满是大人了,你不是说,长大后要自己自己上下学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长大一点都不好,阿姐,我再也不要先吹蛋糕蜡烛了,我应该和你一起的,司辰心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阿姐,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小满,有人在等你,还有很多人在等你,你不能走,回去吧。 回去吧,小满。虚空中传来声音,司辰心泪眼婆娑,刚才他们还在房子里,现在四周只有浩瀚的空旷,空荡荡一直延伸到远处,司辰心在原地打转,她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落在哪里。 小满。像是穿越万里千山的呼唤,飞过雾蒙蒙的白,如利箭破空般迅疾来到她身边,在前面。 你还没陪我跑步。 你还答应等我下班。 我们还没一起去买菜。 小满,我爱你。 -------------------- 第240章 一百零六章 司辰心在icu躺了一个多礼拜,期间一直处于浅昏迷状态,林煦每天忙里偷闲挤出几分钟过来探视病人,这些日子她单位医院两头跑,在病床前也不说话,静静握着司辰心细瘦的腕骨,手腕内侧是规律跳动的脉搏,是她精神力量的来源。 林煦在心里数着时间,icu有严格的探视时间,她不能留太久。 林队长,探视时间到了。护士长在身后对她说。 今天也辛苦您了。林煦礼貌客气说着,依依不舍站起身。 哪里话,这是我们职责所在,护士长说:病人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在慢慢恢复,主任也说了,只要后脑的淤血消散,她会醒的。 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林煦脱下隔离服从icu出来,司锦塞给她一盒便当,又是没吃饭过来的吧,看你这脸都瘦了,小满要是醒了见你操劳成这样,又该伤心了。 谢谢姑姑,林煦接过温热的便当盒,局里忙,我先过去了,小满醒了告诉我。 由于胡邦交代出的真相牵涉甚广,从方斯鲁的公司成立之初,只要是和他有竞争关系的同行,或打压或意外,方斯鲁的公司总能拿到项目,他低成本豢养的一笼困兽,成就他辉煌的商业帝国,也正是因为他想要挣得更多,步子迈太大,没有完备的商业评估,加之房地产行业这两年的颓势,恢宏大厦摇摇欲坠。 女儿确实是方斯鲁救公司的手段之一,经侦同事对方斯鲁公司账目展开调查,如司暮川所说,账目存在大量亏空,在这个关口,卞有荣不知道从哪要到了方斯鲁的号码,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说要去楼盘上拉横幅。 第442章 方斯鲁当然不会让卞有荣在这个节骨眼上损害公司形象,融悦家园还没开售,他还指望这个项目回款,只要楼盘开售,再加上女儿和青山地产订婚的消息,公司快不行的小道消息将不攻自破。方斯鲁在收到卞有荣威胁的第一时间就决定要解决这个碍事的男人。 讨薪坠楼的男人没有在网上留下太多痕迹,是因为他花钱清理过了,但不能清理太干净,自杀而已,太干净反而会让网友阴谋论,至于网上那些骂他的人,就让他们骂吧,只要睡一觉,明天谁还会记得网络上一条没有热度的小新闻。为富不仁是大众常识,也没人会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讨要公道。 老大,你真的不吃吗?莫汤汤腮帮子鼓鼓囊囊,在后排吃着司锦让厨房准备的高级便当,津津乐道:这山药丸子好吃绝了。 林煦边开车瞟过一眼,天底下好像没什么事能影响汤汤的胃口,要是小满也能又这么好的胃口就好了,你吃吧,我不饿。 莫汤汤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埋头干饭,在赶到目的地之前,高档盒饭□□的一点不剩。 方一晗开着大门迎接她们的到来,她裹着柔软的米蓝色披肩,里面是一条藕粉色裹身裙,颜色搭配上令人赏心悦目,她笑吟吟说:林队长,到的很准时。 林煦第二次到方一晗的大平层,屋里陈设没发生什么变化,她踩上鞋套,环视一圈,没见到方一晗的母亲,黄女士不在? 我妈妈出去了,下午她约了朋友喝茶。 喝茶?挺奇怪的,丈夫一脑门官司,作为妻子,居然有闲工夫约人喝茶。 方一晗大概是听出了林煦的疑惑,解释说:我爸妈很多年前就分居了,他们之前没什么感情。 天章地产面临这么大的危机,黄女士还挺淡定的。 方一晗像是没听见,转身进了开放式厨房,两位警官喝点什么? 白开水,谢谢。 两杯温白开被放在膝盖高的橘红色茶几上,林煦开门见山,怎么今天没看见康宁? 画廊这几天在张罗闭馆的事,康宁走不开。方一晗优雅入座。 画廊不开了? 不开了,方一晗拢了拢披肩,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画画,尤其是把画作为商品出售,在意大利学艺术时,学校老师没告诉我们,艺术本身是一门买卖,意大利艺术之所以闻名世界,得易于那些用艺术洗钱的灰产。 方一晗眉眼黯淡下去,就连我也不例外,总有父亲的朋友来我的画廊捧场,他们只会说这个红的好,那个也不错,至于画中传达的意境,没人说得出来。久而久之,我也像流水线一样画着毫无意义的画,白担了一个画家的虚名。 林煦问她: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等我父亲的判决下来,该赔偿的赔偿,该变卖的变卖,他那栋别墅,我这套公寓,已经挂中介了。一切处理好了,打算去法国定居,之前旅居法国时,我买了一栋旁边种着橡树的小房子,康宁很喜欢那,我们会带着妈妈在哪定居。 方一晗说到康宁时,眉宇舒展眼角带笑,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林煦刚才之所以先提起康宁,是因为张然通过警方提供的照片认出了,康宁就是从她手里买走卞有荣手机号码的人。 林煦见方一晗很敞亮公开了和康宁的关系,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卞有荣不是自杀的? 他打电话来要钱的那天,我正好被叫回别墅吃饭。我记得父亲脸上不太好看,那晚也没让我留宿,我去房间拿东西准备离开时,不小心听到书房里父亲和邦叔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父亲说处理干净,不能影响楼盘开售。第二天我在画廊刷到了有人从融悦跳楼自杀的新闻,不过没一会那条新闻就不在了。 方一晗是林煦接触过的一位很特殊的犯罪嫌疑人家属,她没有为方斯鲁的行为辩白,没有选择站队方斯鲁,甚至连律师都是随便找的,小满是根据什么判断出方一晗会背刺自己的父亲,难道是因为她看穿了方一晗和康宁两人的关系?可是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会因为爱情放弃优渥的生活,看方一晗的谈吐也不像是恋爱脑。 我只是让康宁买走一个手机号码,而且也没用这个号码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不能算犯法吧?方一晗笑笑说。 不算,我们今天过来也不是来做调查的,你看,我们连执法设备都没开。林煦抬了抬肩上的执法记录仪,我就是好奇,方小姐,是什么使你下定决心要摆脱你父亲的控制的? 方一晗在屋子里巡视一圈,这家里的陈设是她精心布置的,每一处她都很用心,林煦也注意这处私宅与方斯鲁别墅的不同之处。 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在别人家女儿还要伸长脖子等爸爸回家时,我拥有他除工作外的全部时间,我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公司、办公室、书房,曾经我也以为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方一晗苦笑道:你们是不是以为他很爱我,在我年少时,我也曾很爱我的父亲。 渐渐我长大了,我知道什么是冷暴力,我很爱我妈妈,我一直希望他们感情能好一些,可是他宁愿带我出门,也不愿意带上妈妈一起。他瞧不上妈妈那双操持家务的手,他怕妈妈臃肿的身材在外面丢他的脸。妈妈因为他吃减肥药,吃坏了身体,身材变得更糟糕了。 第443章 我不喜欢他在外面对别人夸耀我是他的女儿时的得意,更不喜欢在我考试没考好的时候指着妈妈的鼻子说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在我成长的印象中,母亲每天操持家务,三层别墅连个保姆都没请,全靠她一双手维持着一尘不染的洁净,到头来,他吃着妻子准备的饭菜,又嫌弃她粗糙的双手。我从来没有向往过婚姻,我父母的婚姻就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存在。 所以我让妈妈出来自己住,她可以睡到中午,可以看一整晚的电视,她学会了订外卖,还认识了很多聊得来的阿姨,我妈妈离开那栋房子后,她变得很快乐。我留学回国第一年,别墅里有了保姆,专门请了人伺弄花草,请人那点钱都不够他外面一顿饭局,却生生困住我妈妈十几年。 我不是突然对他失望的,在他瞧不起我最心爱的母亲时,他早不是我所崇拜的人。但我还是要继续当个好女儿,妈妈不希望我和他闹掰,要是没有他,我们的生活会很艰难。 方一晗把目光收到林煦身上,林队长去过别墅吗? 林煦回答:去过一次。 你也看见了吧。我的专业是绘画,别墅里挂着的油画,是讨好,是凝视,那些客人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是赤裸裸的。我非常不喜欢。方一晗手肘只在腿上,单手拖着下巴,那些画,我处理掉了,这是我的胜利。 从方一晗的高档公寓离开,莫汤汤还被回来的黄海珠热情地塞了一盒肉松小贝,老大,我觉得她们母女脱离方斯鲁之后挺好的,方一晗不用嫁给丑男人,黄阿姨看着也好开心。 可问题是,莫汤汤一口就是半个肉松小贝,含糊不清说:方斯鲁公司都快不行了,她们咋还这么乐观。 乐观是应该的,天章集团有人接手。林煦这几天没看见司月白兄弟俩的影子,连褚楚也不知忙哪去了,方一晗说的话未必能全信,如果仅仅是为了脱离方斯鲁的掌控,放弃这么大一个公司的继承权大概率不可能,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一晗的乐观,是因为有些交易没有在明面上执行,她能配合小满实施计划,最开始应该给足了她权衡利弊的筹码,一个商人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浪漫理想主义者。 红灯还有十几秒的间隙,林煦接到了电话,是司锦喜极而泣的声音,醒了,小满醒了。 -------------------- 第241章 第一百零七章 赶到医院的时候,天际线擦黑,林煦从楼梯间一口气跑上五楼,住院部的护士看她跑得这样急,打趣她说:林队,你慢点,人跑不了。 得益于司锦财大气粗的手笔,司辰心在医院受到高度重视,整层楼的医护人员下午茶夜宵一天没停过,流水一样整车整车往医院送,大家都知道icu住着贵太太心爱的侄女,至于每天过来探病的林煦,对她们的关系也心知肚明。 林煦在病房门外停下,甚至能听见突突的心跳声,耳膜一下下被敲击着,她理了理衣摆,抬手敲门。 司锦热情地拉她进去,小满,你看谁到了。 司辰心平静的眸子注视者林煦,在她脸上来回,仿佛是用不能抬的手抚摸她消瘦下去的脸颊,而后她浅浅一笑。 一瞬间,林煦差点当场掉下眼泪。司辰心刚进icu的前两天,各项指数都很差,还曾两度心脏搏停,第二次时,林煦刚好在icu,尖锐的报警声毫无征兆在旁边响起,冲过来的医护人员轮流过来做心肺复苏,地上散落的监听仪器,忙乱换手的医护,垂弱在病床外苍白无力的手随着按压无意识地晃动着,那么白,那么瘦,那么冷,林煦在那一刻仿佛是飘荡在人间的看客幽魂,什么也做不了。 尽管三分钟后转危为安,病人心脏恢复了有规律的跳动,林煦还是淌了一身的冷汗,她见过各种形式的死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医护人员在死神手里夺回一条生命,何况还是她最心爱的人。那天之后,林煦只要一入睡就做噩梦,相同的场景旋转木马般在她的梦里循环,真实的可怕。 直到此刻,她看到病床上的人对她微笑,不是错觉,这些天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司锦拍了拍她的手臂,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去看看定的蛋糕到没到。 病房门被关上,小小病房内还是能听见外面匆匆而过的脚步声,林煦在病床边坐下,她发现没什么话可说。 雪停了吗?司辰心刚醒来没多久,精神状态没有很好,声音也是柔柔的。 停了,那天就停了。林煦牵起她的手,在手心攥着,没有昨天冰。 真遗憾,还以为能打雪仗。司辰心深邃的眸子缓缓动着,从林煦过长的发梢,到皱巴的衣领,头发长了,也瘦了,一定很幸苦吧。 你睡太久,雪再大也该化了。林煦眼睛忍不住地发酸,为什么能这么平静说这么温柔的话,病危通知发了三次,两次心脏博停,所有人惴惴不安数着时间过日子,生怕下一分钟... 不抱我一下吗?司辰心牵着她的手,每次林煦出门都会抱她一下,闻着发香,要吸饱了才肯撒手。 林煦往前挪了一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肌肤是温热的,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林煦重复着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第444章 好烫。 眼泪顺着脖子往下,一直流到心口连同心里潮了一大片,司辰心无言,只是抬手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 林队长没有让自己失态太久,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司辰心拿着纸巾给她擦脸,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跟那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哭鼻子有些丢人,林煦夺过纸巾,自己胡乱搓了一把脸。 方斯鲁抓到了。林煦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话题。 我知道。司辰心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他手底下有个叫胡邦的人,林煦又恢复自己一贯英气的神态,跟了他很多年,策划过不少意外,顾程设计钱为民夫妻意外死亡,是他指导的。 还有,你母亲养父母的案子也是胡邦一手策划的,另外我们还找到了他们用于分配任务的app,暗语,这个app在元晓雅被杀案的调查期间,技侦同事提交了一次错误登录,暴露了警局地址ip,他们有了警觉性,全面放弃使用暗语,改用黑号联络。正是因为他们没有使用暗语发布任务,我们才能在方斯鲁的住处搜出他联系华波的手机。 林煦一连说了一大串,司辰心听得差不多,握了握林煦的手,说:我不是你的领导,不用汇报这么详细。 其实林煦有很多问题,她想问,如果方斯鲁派过去的人没有华波好沟通,你该怎么办?如果是更加谨慎老练的胡邦,你又该怎么办?可话到嘴边又变成,方斯鲁要见你。 不见,在茂才分局我给过他机会了。司辰心看着她的眼睛,没其它想问的吗? 没了,你醒过来就好。林煦口是心非。 我确实是做了必死的决心才行动的,司辰心不顾林煦是否反对,从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最坏的结果我也预想过了。我没骗你,也不想骗你。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终结我多年的遗憾,我没想过要活着回来。如果我死了,哪怕警方找不到证据,我大哥也不会放过他。 林煦脑子怔住了,后背发僵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半晌,她说:你可以不告诉我。 你会不甘心的。 是吗?还真是了解我,林煦抽回手,冷冷说:你不该为自己的行为道个歉吗?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你道歉。这句话非常平静,像一汪没有皱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很久,林煦站起身,局里还有事,你好好修养。 司辰心没开口挽留,目送她离开。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司锦看她脚步匆匆,端着一块奶油蛋糕叫住她,小林,蛋糕刚到,吃完再走。 不了姑姑,局里还有工作等我处理,下次吧。 司锦端着蛋糕,见林煦推开消防通道沉重的木门,砰一声消失。这孩子怎么火急火燎的。 --- 那天之后,林煦再也没去过医院,她一头扎进繁忙的工作中,每次年底手里的案子处理完之后,大家纷纷忙着整理今年经手过的案件。现在手上方斯鲁犯罪团伙的案子还没彻底处理完,还要对这一年的案件进行复核,加上陈宥这几天张罗结婚的事情,林煦刚好可以借由工作淹没自己。 这天中午,江晚好不容易在食堂逮到蒙头吃饭的林煦,江法医一个大好未婚未恋爱的优秀女青年,天天给留守的小橘添粮添水铲猫砂,可怜小橘一个爹狠心娘住院的可怜小猫咪,沦落到一天只能吃到一个罐罐的地步。 小满这两天嚷嚷着出院了?你真不去看一眼?江晚咬着筷子试探道。 我哪有空,而且她住院有人照顾,我去了也没什么用。林煦头也没抬,她想出院让她出,反正她姑姑会打点好。 江晚眯起眼,这两到底在犟个什么劲,我就奇了怪了,小满昏迷那几天,你比现在还忙医院跑得比谁都勤快,怎么她醒了反而不去,是...吵架了? 没有,我哪敢跟她吵架,就算是要吵,我也吵不过她 。林煦没了胃口,收拾餐盘准备离开。 诶,江晚抓住她的手腕,又没吵架,那是闹矛盾了? 林煦没有否认,仍然要离开。 江晚急着说:有矛盾好好沟通,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知道了。林煦端着盘子转身离开。沟通有什么用,天天见面,每晚枕着一个枕头入睡,还不是被蒙在鼓里,被排除在计划之外,一个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人,谈沟通简直是笑话。 林煦最终还是没去。司辰心出院这天,刮着刺骨的北风,其实她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到能出院的地步,司锦架不住侄女泪眼婆娑对她说:我不喜欢医院,在这里我每天都会想起爸爸妈妈,想起妈妈最后跳下去的那一刻,姑姑,我心里难受... 没办法,司锦只好请最好的家庭医生住进家里,整套医疗设备不要钱一样帮往家里搬,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后,才在主治医师的首肯下推着轮椅带侄女回到她坐落于森林公园的大别墅。 司辰心坐在保姆车里,一眼不眨盯着窗外,她知道林煦不会来的。明明可以不说,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她。可如果不说,这件事会成为两人关系中的一根隐刺,不注意时不存在,不碰就不会疼,她做不到,她宁愿林煦怪她,也不愿意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第445章 她那么喜欢她,所以她希望这份感情是纯粹的。 在家复健的这段日子,司锦才慢慢察觉到不对,连洛书都登门拜访送过两次花了,反观正牌对象没露过一次脸,要是手机上有联系还好,司锦两天仔细下来,小满手机在柜子里一锁就是两天,这俩年轻人根本没联系。 司锦在桌前插着花,司辰心已经能单手拄着拐,从落地窗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还记得体能恢复测试第一天,褚楚提供了之前的体测报告,医生放心大胆地选了一对五公斤重的哑铃,要求卧推十次,前面五次轻轻松松,心率起伏不大,在第七次的时候,心率像突然加速的过山车,半分钟不到一下跳到一百二往上。 之后,司宴开花大价钱打造的健身房被司锦贴了封条,并放下话,小满体能没恢复之前,我不想看见你这堆破铜烂铁。 司宴开作为家庭地位链垫底的生物,自然是不敢抗议的,他不仅不能抗议,还必须每天七点前到家陪妹妹打游戏,为什么是七点呢?因为七点后是司辰心的饭后消食时间。 司辰心拄着拐,来到司锦面前,姑姑,明天天气也和今天一样好嘛? 闻言,司锦打开手机查天气,显示天晴,微风,除了湿度低一点,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温度比今天高两度,是好天气,怎么了? 司辰心说:明天我想出门。 -------------------- 第242章 第一百零八章 一大早,司锦就在司辰心的卧室给她妆点起来了,要考虑室外保暖,裙子是穿不了了,最后选来选去,只翻出两条时尚度不高的加绒款长裤。 过两天,我让人来量下身,新年快到了,给你做几件礼服。司锦拿着两件毛衣比划,还是穿蓝色吧,蓝色搭白裤子更好看。 司辰心没意见,她对穿什么向来是无所谓的态度。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或者让郑医生陪同?司锦还是有些担心。 姑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司辰心单脚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浑身上下除了左脚,好得不能再好了。 小林也是,工作忙成这样,电话也不打一个。司锦从移动式衣帽架抽出一条米色羊毛围巾,还没升职就这么忙了,以后只会更忙。 司辰心抱着衣服,替林煦打掩护,她知道我也不喜欢隔着网络联系,不联络也没关系。 司锦算是明白了,两年轻人都不是必须要腻歪在一起才能谈恋爱的类型,这样也挺好的,一方不会因为另一方不联系而感到被冷落。 为了避开城市早高峰,司锦安排司机九点从别墅出发,不堵车四十多分钟就能到南阳分局,司辰心下车的时候,太阳刚刚好,跟门卫打过招呼,拄着拐轻车熟路走进行政大楼,她先是见到了沈长风。 还以为你差点要不行了呢?为了给你祈祷我连吃一个礼拜多的素,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到。沈长风端着杯咖啡,在旁边慢慢走着。 七楼专案组的成员在打包设备,特别行动组也该回去了,他们在晏城停留了很久,又是年底,回省厅还要准备这一整年的述职报告,沈长风见司辰心没搭腔,收起不正经的态度,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你哥真能同意你去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州做研究?如果是为了发学术文章,实在没必要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国内变态杀人犯也不少,我可以走关系帮你申请。 沈长风是真的希望司辰心能留在国内,做研究哪不能做,只要有数据有观察样本,什么样的研究论文写不出来。 司辰心说:我的项目研究申请书已经提交给教授了。 行吧,没人拦得住你。沈长风单手插兜,不经意提起,昨天晚上和二组的庆功宴,林队喝了不少,还是汤汤开车送她回去的,小道消息,林队已经连续睡值班室半个月了,你俩? 我们很好,你用不着操心。 沈长风被打击惯了,也了解司辰心历来对自己的态度,算我自讨没趣,还以为你今天是特意过来和我们告别呢,哎呀,又是自作多情的一天。 何月就能得到司辰心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司辰心和她聊天时,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何月说得不错,司顾问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喜欢她的人喜欢她,沈长风非常后悔当年在校园那次尴尬的告白,司辰心当时面无表情的脸,简直是他这一辈子的噩梦,每每想起来,海景别墅都够他抠出一套了。 沈长风没让南阳分局举办什么轰轰烈烈的欢送仪式,特别行动组悄悄地来,也低调地离开。同时带走了这个横跨二十多年的大案子,由于案件特殊,受害人数量不可考,犯罪团伙行为卑劣,造成无数家庭的破裂,省公安厅要求将这个案子作为历年来打击综合犯罪的范本,大概率会收编进某一本刑侦专业教科书的案例分析。 这桩大案结束的并不大快人心,正义来得太迟,受害者家属接到电话的时候,多数是消极的,人都不在了,他们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早已忘却当时的伤痛,警方告知他们真相是,家属也是哀默大于欣喜。 司辰心一脚一拐走到刑侦二队办公室的时,临近中午,她在门口轻扣了扣办公室门,请问?你们队长在吗? 第446章 办公室人不多,真值饭点大部分人都去食堂了。王澍一上午对着学习报告,绞尽脑汁也才憋出一百来个字,看到司辰心,仿佛见了救星,有救了有救了,队里连续半个月的低压终于能结束了,队长再也没闲工夫抠报告里的字眼啦。 队长她去市局开会了,这会没在,王澍看她拄着拐,想着扶一下。 司辰心听到林煦不在,竟然松了一口气,她拒绝搀扶,我能在这等她吗? 可以可以,王澍求之不得,终于有人来结束因为队长感情不顺,全队遭殃的惨剧了,你去队长办公室等她吧,这外面乌烟瘴气的。 司辰心想了想,没有拒绝。 独立办公室内的陈设还是老样子,司辰心进来过两次,一样笨重的办公座椅,搭在椅背上的警服外套,要说唯一不同的是,办公桌上的一颗绿植,没有之前鲜活。司辰心拿过桌上的茶杯,里面还剩小一半的水,一点不剩全浇了下去。 她在办公桌对面坐着等了一会,空调没开,有点冷,纠结要不要开空调时,莫汤汤悄悄探进来一个脑袋,辰心,你好啦? 好了。司辰心礼貌笑道:谢谢你的关心。 莫汤汤大大方方把自己放进来,拉着司辰心的手就说:你能来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老大这些日子拼了命在单位加班,我们可就遭了殃了。 怎么说? 就前两天,我去帮治安大队处理一起打架斗殴的小案子,出警报告提交的第一版就给我打回来了,说格式不对,第二版提交她说措辞不严谨,莫汤汤手指比了个三,我整整改了三回。 老大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每天板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还有啊,昨天她喝多了,莫汤汤说:之前聚餐老大从来不碰酒的,我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没开口她就把我赶走了。 莫汤汤小心翼翼问:辰心,你们是不是分手啦? 司辰心回答: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老大以前也不这样,最近吃了枪药似的,逮谁骂谁,弄得我们上班时间连闲聊都不敢了。莫汤汤求助道:辰心,你帮我们劝劝老大吧,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在办公室点奶茶了。 你要喝奶茶?我现在给你点,帮我统计下今天上班的人数,我请大家喝下午茶。 莫汤汤悻悻道:我不敢喝。 你们队长不是还没回来嘛,她回来也没事,我不会让她骂你的。司辰心知道怎么终结话题,莫汤汤乐呵呵统计人数去了。 【小满,药吃了吗?】司锦发过来一条信息。 带出门的药盒还在兜里,不是司锦提醒,司辰心是完全想不起来的。司辰心给褚楚发信息,让她点二十六杯奶茶送到南阳分局刑侦二队,实在无聊的她随手捡起林煦桌上的专业书籍翻看着,墙上的挂钟又转过一圈,奶茶都到了林煦还没回来。 什么会仪能从上午开到下午,司辰心有些后悔没提前打好招呼,站起来活动僵硬的四肢,看到桌上的药盒,才想起来发个信息的功夫药又忘记吃了。 一捧夸张的红玫瑰推门而入,莫汤汤整个被花束挡住,辰心,你看老大给你买的花。 估计是怕你等得无聊,给你制造的惊喜。莫汤汤把巨大花束往桌上一放,撑着腰,好沉呐,这得花多少钱? 司辰心没说话。 莫警官留下花带上门又忙其它去了,司辰心拿着药盒盯着这束花看了很久,她不喜欢玫瑰,特别是红玫瑰,林煦是知道的,也就是说,这花不是给自己的。 花束很大,比办公桌还要宽出许多,黑色包装纸衬着鲜花红得扎眼,放进来没多久,空气不流通的办公室内一下子充斥浓郁的玫瑰味,熏得司辰心有些头疼。 一张黑色折叠卡片就放在花束正中央,司辰心不喜欢查看别人的隐私,但是此刻,她鬼使神差打开了... --- 林煦回到分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上午全体开专项整治大会,下午又是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拉着中队长以上级别的队长开年度总结会议,林煦作为今年连续侦破两个超级大案的刑侦大队长被点名表扬,等副局长对比完优劣,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其他队长再交流下经验,一天又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莫汤汤正准备下班,看见林煦赶紧收起挎包,嘿嘿一笑,老大你回来啦。 林煦冷淡得嗯了一声,说:没什么事就下班吧。 莫汤汤正准备离开,林煦握着门把手,看着里面西兰花形状的巨大花束,等等,这什么情况? 啊?莫汤汤走到门口的脚步只好折返回来,看领导指着办公桌上红灿灿的玫瑰,这...不是您买的吗? 你见过谁往自己办公室送这么大一捧玫瑰。 啊?莫汤汤脑子还没转过弯。 林煦已经拿起上面的卡片,展开黑色信纸,还这么大一个口红印? 莫汤汤当场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辰心看到花之后没多久就走了呢,莫警官卡祯般一寸寸把目光收到领导平静无波的脸上,咽了口唾沫,老大,辰心今天来过了。 第447章 林煦心中一动,脸上波澜不惊,然后呢? 莫汤汤又咽了口唾沫,硬邦邦说:花送到的时候,她在你办公室。 然后呢?林煦注意到桌上一盒打开的不属于自己的药盒。 她走了。 林煦哦了一声,把卡片投到垃圾桶,对莫汤汤说:把这花扔出去。 哦!?莫汤汤以为会有一顿批评,不是,这可是天大的误会,老大居然这么淡定,哦一下就完了? 愣着干嘛,不是要下班?林煦准备给自己私人手机充电,上午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开完会居然关机了,手机电量是越来越不经用了。 莫汤汤再度抱起死重死重的鲜花,溜之大吉。 林煦打开窗通风,充上电的手机自动开机,屏幕上显示老母亲六十多个未接,林队长工作生活分得很开,所以林女士并不知道她的工作号。 没超过三秒,林女士河东狮吼的声音几乎要穿透耳膜,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妈,我今天一整天在开会。 开会?开会看一眼手机会被开除?林女士怒不可遏,我跟你爸两个纯爱战士居然培养出你个脚踏两条船的家伙,小满多好一孩子,你居然背着她跟其他人不清不楚。 林煦满脑袋问号,不是?妈我跟谁不清不楚了,我... 你什么你,林堇在电话那头打断她,小满在电话里面都哭成那样了,这孩子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她还能冤枉你不成,我告诉你林煦,小满这孩子... 林队长已经听不清老母亲在电话那头说啥了,她想起刚才那束花,以及被扔到垃圾桶印着大红色口红印子,银色珠光笔落款写着dear的信纸,早该想到的,小满没有这么热烈的风格。 -------------------- 修改错漏一处 第243章 完结章 林煦捞起药盒火速离开办公室,这是天大的误会,斗气归斗气,多耽搁一秒,这段关系就要走向终结,她边走边打电话,对面机械忙音提示她无人接听,一连三个都是如此。 林煦给司锦打去电话,姑姑,小满回家了吗? 司锦说:没呢,小满说回十一楼收拾点东西,要晚点才能回来,怎么了? 没事,林煦关上车门,空了我去看您。 她扣上安全带开车从地下停车场往小区赶,现在林队长开江晚的车已经很熟络了,她那辆车的车险赔偿款上周下来了,一直没时间去看车,江晚昨天还心疼宝贝奥迪又多出两道刮蹭,让林煦给她去补车漆,然而,今天又是没空的一天。 林煦到小区的时候,十一楼两户都亮着灯,江晚还没下班的,而家里亮着灯,只有一个可能,小满在1101。 此时的司辰心精疲力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右脚白袜子脚底板糊的全是血。比起疼痛令她更伤心的是,小橘不认识她了,她在1102翻了好久发现没什么好带走的,只有小橘不一样,小橘是自己收养的猫,要离开也必须带着它一起走。 她之所以穿袜子进来,是因为她有高度的精神洁癖,她把林煦买的所有东西打了个包,要一并送还,所以没穿林煦买的拖鞋。小橘看见她还对着她哈气,她拄着拐不方便,小橘体型轻巧,把她当成陌生人,在房子里逃来逃去,打翻了一个玻璃摆件,司辰心之好停下来收拾,她从小到大没干过家务,连玻璃碎片也扫不干净,玻璃碎片一下扎进脚心,她隔着袜子把碎片拔出来,血很快流湿了脚底板。 她靠着沙发边缘有点想哭,连只小猫也抓不住,巨大的挫败感要将她淹没,小橘站在电视旁边的柜顶,弓着背一脸戒备看着她。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一人一猫更警觉了,司辰心不想让林煦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着急从地上起来,她左脚骨裂还在恢复期用不了力,右脚又被玻璃扎了在流血,着急忙慌的她,手掌往后撑又摁倒了沙发底下没处理干净的玻璃碴。 自己果然处理不好。 林煦开门先是看到堆在门口的盒子和空着的猫包,她一下明白了。 她关上大门,鞋也没换走到司辰心面前,居高临下看到被血染红的袜子,没说话,弯腰准备把人抱起来,司辰心垂着眼往后一躲,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还摁在玻璃碎片上。 周遭空气一时陷入凝滞,林煦慢慢拢回手指,直起腰,你是打算什么招呼也不打直接结束我们的关系? 是你没说,司辰心抬头望着她,你没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新欢,我给你们腾位置。 林煦要被气笑了,自己连旧爱都搂不到,去哪弄个新欢。看到袜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个血印子,出血情况比看到的要严重,话可以慢慢说,伤口必须先处理。于是,又弯腰想把人抱起来,司辰心还是往后躲,林煦一下火冒了上来,拉着她支撑身体的手臂往外一带,导致司辰心摁着玻璃的手在地板上擦拖出一条血痕,司辰心吃痛没忍住叫出声。 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林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紧紧抓着司辰心的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抱到沙发上,转身去找药箱。 因为疼痛司辰心的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声音发颤,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第448章 林煦用碘伏给手上的伤口消毒,气得没理她。 司辰心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没处理过,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她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她想要两个人毫无嫌隙的过一辈子,她才在今天过来主动修复这段关系。 她好看吗? 谁? 送你花的人? 不知道。 司辰心还在发懵,林煦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对自己不够自信,还是认为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林煦自嘲苦笑,也对,毕竟你没有很爱我。 她说完,司辰心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断线珍珠般往下掉,她哭得很压抑,紧紧咬着下唇,啜泣声也是小小的。林煦没哄她,脱下袜子处理受伤的右脚,在伤口处按压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出血情况才得到缓解,林煦做了简单消毒,纠结要不要送医院缝针,看着低着头掉眼泪的人,这么瘦小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么多眼泪。 林煦终究是狠不下心的人,把人拉进怀里。 司辰心哭得更厉害了,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埋在林煦怀里抽泣着,揪着她的衣襟,断断续续,我以为...你...你不喜欢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 这句道歉林煦等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是为了这场误会道歉,还是为了一意孤行不顾后果的道歉。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这人掉起眼泪来没完没了的。 司辰心不停道着歉,她哭得实在厉害,林煦外套上湿了一大片,林煦搂着她拍着背,想等她慢慢平复下来,司辰心喃喃重复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林煦以为她是哭累了,紧接着怀里一沉,屋里陡然间没了任何声响,拽着衣襟的手无力滑落。 小满?林煦拍了拍她的脸,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其他原因,司辰心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温度还异常地高,刚才止住血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流血,在地下滴了小一滩。 icu心脏博停的恐惧又一次袭来,林煦用耳朵贴在胸口,有心跳,而且...跳得很快。 她一刻不敢耽搁,抱着人出了门,在路上,林煦不断叫着司辰心的名字,右手没有离开过脉搏,好在她比较幸运,这一路都是绿灯。 急诊主任认得司辰心,贵太太的宝贝侄女,住院部还因为她提前出院,惋惜了好久,各项身体检查马不停蹄开始,林煦又坐在了相同的位置,这才多久,小满又进了一次急诊。 林煦心里打着鼓,万分懊悔,不该让小满伤心这么久的,上次受伤,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心脏博停还造成一定的心肌损伤,林煦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忘了呢!自己居然跟一个病人怄气。论立场,小满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本身没犯任何错误,确实不需要道歉。任何独立的个体,都有为自己行为做决定的权利,难道因为有伴侣的存在,没有考虑伴侣的感受,就是错了吗? 如果小满不做这个局,以方斯鲁为首的犯罪团伙还要祸害多少家庭,多少个像卞有荣一样的家庭走向家破人亡,还要埋葬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才能被警方所知晓。自己身为警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小满完成了,抛开伴侣的身份,自己确实没有埋怨的资格。 林煦父母火急火燎从南城开车过来,林女士脚步没刹住,劈头盖脸问:小满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还没出来。林煦整个人垂头丧气坐着,她今天开会穿的是全套常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给你送花的是谁,我要亲自去会会,林女士气不打一处来,我把人拎过来给小满道歉。 林煦今天警服加持,更飒爽三分,她长相英气锐利,从警期间没少收到过男男女女的鲜花和好感,林女士之前对女儿优秀的皮囊沾沾自喜,现在看她是哪哪都不顺心,还有你,是不是没说狠话拒绝别人,今天才搞这么大一个误会。 你前段时间让我别打扰小满修养,昨天问你今年能不能带小满回家过年,给我回什么再说吧,要不是我给小满打电话,还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就这么冷着她。 妈...林煦拖着长长的尾音,是我的问题,我生小满的气,才没联系她。 她前一次住院,差点就...林煦喉咙涩得发硬,再晚一点点...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阻止不了她,其实我更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提早察觉,气自己帮不了她。 林女士见女儿如此颓丧,也不再说什么,在旁边坐下,小满上一次那么凶险都挺过来,这一次也会没事的。 急诊室的门应声而开,护士高声问:谁是病人家属? 林煦迅速过去,护士病人怎么样? 你是病人家属?护士打量着一身警服的林煦,里头别是什么涉案嫌疑人。 她是我爱人。林煦神情恳切,语气自然又真诚。 年轻女护士也见过大风大浪,淡定说:病人急性心肌炎,情况已经稳定,就是还在发高烧,已经打过退烧针了,先推进普通病房观察。 林煦一颗悬起的心落回胸腔,林堇见缝插针问道:护士,我家孩子这急性心肌炎严不严重,复发的概率高不高,我们日常该怎么注意保养? 第449章 这些您还是去问主治医生吧,等他分析完病人完整病历,他会告诉你们的。护士再度打开急诊室的门,里面另有两位医护人员推着轮床出来。 林煦把情况通知了司锦,又让莫汤汤去查清楚今天办公室那束花是哪个缺根筋的玩意送的,放下手机,看到病人的睫毛动了动,小满? 司辰心醒来一看到林煦,眼泪又忍不住地流,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林队长深刻反省后哪看得了这个,边擦眼泪边安慰,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对,不该不理你,不该生你的气,不该这么久不去看你... 小满,我们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司辰心连连摇头,泣不成声,刚才,跟人走了,你跟别人走了。 林煦急着解释:我没走,我一直在这陪着你,你要不信,可以去查监控,去问医院的医生护士,他们都能给我作证,我真的没走。 刚才在梦里,梦里...你牵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还抱着一束大玫瑰,我叫你你也不理我。司辰心哭得跟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 林煦抱起她,拂过她汗湿的鬓发,无限温柔道:梦是反的,我只会牵你的手,我没给其他人送过花,只要你叫我,我一定会回答你,无论何时何地,我会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爱你,直至我生命最后一刻。 -------------------- 到今天刚好写了一年多一天,本人作为一个社畜加终身学习爱好者,也是在去年十月突如其来想写网文,在此之前连正经网文大部头都没看完一本,什么节奏,伏笔,冲突,钩子,完全不懂,也就是头铁,想到哪写哪,开始还有个大纲,写到后面,大纲是什么?全凭角色自己推动剧情。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一天点击超过一百那天的兴奋,还记得签约被杀的失落,也会被稀烂的数据绑架(ps:野生写手本来也没有数据),最后我不再计较掉落的收藏和每天的点击量,我更在乎过程,至少我创作时是开心的。 原本还打算be,想想又觉得不太好,现实世界已经够残忍了,二次元更应该构建一个美好完满的结局,作为少数群体理想世界的乌托邦,无论是三次元还是二次元,可爱的女孩子都应该获得美满的结局。 我会继续写下去,会系统研究网文,我喜欢写故事,在此也感谢每一位收藏的读者,感谢每一位评论的大可爱小可爱。 第244章 完结加更 司辰心这次因为急性心肌炎住院没有嚷嚷着要出院,原因无它,林煦过来探病方便。林煦爸妈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每天清早夫妻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在林煦的房子里做好后,先送单位,再送医院。司辰心很喜欢林父的手艺,各种营养大补的汤和带着烟火气烹制的家常菜,住院一周,体重上去了两公斤。 静卧休养这段时间,林煦爸妈管中饭,司锦的私厨负责晚饭,每晚下班林煦再偷偷带点宵夜过来。褚楚这段时间在忙着辅助司月白兄弟收拾天章地产的烂摊子,偶尔气呼呼过来骂脏话,不骂个酣畅淋漓不解气,司辰心承诺送个大大的年终奖才能安抚得了她。 林煦刚到,褚楚才气鼓鼓回去准备明天要应付各路牛鬼蛇神的会议材料。 我明天能出院了。司辰心盘腿坐在病床上,喝着热乎乎的开车绕远路买回来的一份红豆小圆子,上面撒了晶莹的糖桂花点缀。 上午下午?林煦正铺着陪护床上的被子。 下午,你不用过来,司辰心撇开红豆沙,专挑里面软糯的小圆子吃,姑姑说快过年了,让我住市区的房子,这样过年串门也方便,不用开车跑大老远。 可以啊,明天把位置发给我,我下班过去看你。 铺好床,小圆子也吃得差不多,司辰心转着住院手环,林煦看她无聊,我还买了一点车厘子,要不要吃? 司辰心点点头,车厘子用温开水烫过,颗颗饱满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装了一小盒,吃吧,没敢给你洗太多,吃多了影响睡眠质量。 后天,司辰心捧着水果,后天你加班吗? 应该是不加的,怎么了? 姑姑让我跟你商量下和你爸妈一起吃饭的事,她说叔叔阿姨费心思给我准备病号餐,为了表示感谢,后天在姑姑家,打算宴请你们一家人吃个饭。 没问题,我给老妈发个信息,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时间上肯定是排得开的。林煦见她像是话没说完样子,还有什么吗? 嗯...司辰心转着手里的小盒子,有些犹豫,垂着头说:姑姑不仅仅是为了想感谢这段时候他们对我的照顾,这次家宴还有另一层意思。 什么意思?林煦坐到旁边,挑了颗颜色最深的车厘子,送到司辰心嘴边。 姑姑说,不能老让你没名没分的往医院跑,司辰心接过水果,没吃,拿手里攥着,虽然我爸爸妈妈不在,但是我姑姑和大伯父一直有参与我们的成长,也算半个父母,另外还有我爷爷。 小满,林煦握着住她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后天,我爷爷,大伯父,姑姑,还有我的几个哥哥都会来,我已经告诉他们我和你的关系了,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认识。 第450章 林煦脑子嗡隆一声,一时尽做不出合适的反应。 见林煦没表示,司辰心惴惴不安,连忙解释说:我应该提前告知你的,但是家里所有人在一天内聚齐太难了,大表哥和大伯父的行程好不容易才凑一起,爷爷也是临时买的机票,就连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 姑姑还看了黄历,后天是个好日子,再往后一直到过年,也找不出这样的好日子了。 确实是个好日子,林煦脑子里有声音响起。 那...后天你家有多少人?林煦终于有反应了,一大家子来看宝贝孙女,宝贝侄女的对象,的确很有压力。 我爷爷,大伯父一家四口,姑姑一家,我大哥二哥,司辰心认真掰着手指头给她数数,孟局还没和姑姑复婚,所以姑姑没邀请他,包括我在内有十一个。 整整十个家属啊!林煦目前为止也就见了一半吧。 司辰心看出她紧张,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你的情况提起告诉过他们了,知道你是警察,还是很厉害的警察。 林煦是真没看出来,一个被培养得这么优秀的晚辈,家里人居然能这么平静就接受她了出柜的事实,后天别是什么鸿门宴吧?自己可不厉害嘛?把人家掌上明珠给带弯了,还弯得彻彻底底。 林煦表面答应后天会好好表现,转头进洗手间给亲妈发信息,都老林家的人,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焦虑。 林堇看到闺女发来的消息,本来还在酒店大床上悠哉敷着面膜,差点没从床沿掉下来,老林...快...快过来... 咋了?林父从浴室走出来,手里还端着本电子菜谱。 后天,咱要去见亲家。林女士已经被女儿通过电子网络传播过来的信息给整焦虑了。 这不挺好的,咱闺女终于修成正果了。 林父显然没听出妻子语气中的紧张,林女士一把撕下面膜,你知道小满的长辈都是谁吗?你知道她那几个哥哥是什么人吗? 小满可是他们司家三代唯一的女娃娃,你闺女把人家的宝贝给掰弯了,换你,你能乐意? 你是不是想太多,和小满姑姑相处的不是很好嘛。看给你吓得。脑子比妻子缺根筋的丈夫宽慰道。 这两码事,后天可是两个家庭的首次见面,就咱家这水平,你闺女是妥妥的高攀懂不懂?林女士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不行,为了后天的晚宴,我必须收拾收拾你身上的暴发户气质。 林父:??? 第二天,太阳早早挂了在碧蓝色晴空,司锦为感谢院方,送了一卡车的签字笔,住院部的医护人员再次依依不舍目送下午茶夜宵的离去。司辰心右脚缝针的线是上午拆的,为了不影响恢复,又是坐在轮椅上离开的。 林煦父母上午来过,司锦正式给他们下了请柬,邀请他们参加明晚七点的家宴。林女士收下轻飘飘的请柬,心里那是沉甸甸的。作为这次家宴的另一位主角,司辰心上车前还甜甜地向他们告别,叔叔阿姨,明天见。 道别完,林堇拉着丈夫去了晏城最高端的形象管理中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高端项目全往身上招呼一通,在纠结穿什么才能显得他家不暴发户时,林女士终于想起来被自己撂到一边的闺女,于是询问林煦的意见。 妈,千万别穿正装,这是家宴,不是商务场合,你们平时怎么穿明天还怎么穿。林煦从邮箱下载内勤排的过年值班表。 不行,就你爸这身钓鱼佬的行头,那不是给你丢面嘛,林女士在丈夫身前比划一件浅咖色的羊毛衫,我就不该打电话问你,你们父女俩的衣品半斤八两。 电话挂断,林煦也焦虑了,明天穿什么才合适,总不能穿警服吧? 这种期待又忐忑的日子是过得最快的,林煦因为下班太晚,市区是去不了了,司辰心表示理解,并告诉她晚上有一道很不错的川菜,她会在明天家宴安排上,让林煦也尝尝。 晚上十一点,在酒店的父母和刚到家的林煦打着视频通话,林林,你明天可千万别迟到。 知道了,妈,你已经说了六次了。 你的衣服已经买好了,在你卧室床上,明天别穿你屁股发光的警服裤。新衣服你上班的时候带到单位去,下班换好直接过来。 看见了,林煦忙了一整天,困得不行,不说了妈,你们早点睡,晚安。 这一宿也就只有林女士才焦虑到失眠,林煦把压力转移后,睡的那叫一个香。 第二天上午一晃而过,下午三点开始,林女士在酒店坐立难安,光是披肩来来回回换了不下十几条,为了防止路上晚高峰堵车,司锦通知他们司机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了,到了会打电话。 林女士着急忙慌敲定好了穿搭,在昨天加急从南城送过来的装备中选了个香槟色鳄鱼皮包包,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才想起来买得礼物忘了拿,又折返回去拿礼物。 出来的时候,黑色劳斯莱斯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夫妻俩被司机请上车,林女士暗中庆幸没让丈夫穿全套正装,不然跟司机撞衫,那才叫尴尬。豪车奢华的内饰和顶级的降噪工艺,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见,夫妻俩仿佛冷战八百年般,一言不发心照不宣望着车窗外。 第451章 等七拐八绕真正开进司锦位于市中心的私人宅院时,他们对豪门有了更深刻的领会。这哪是房子,这分明是园林,下车穿过一片紫竹林,出来后是一汪绿色池水,里面养着不同颜色的锦鲤,再穿过一进院墙,两处假山,才见到一排合围雕梁画栋的古朴庭院。 林堇凑到丈夫耳边,低声说:我现在有种咱闺女配不上小满的错觉。 林父小声回应:不是错觉,是事实,吃完这顿饭,我们回南城努力挣钱吧,咱两家实在相差悬殊,除非林林当个大贪官,否则以她的工资,一辈子也赶不上小满。 咱俩挣到下辈子也赶不上。 因为亲家过于有实力,而女儿又完全指望不上,夫妻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年纪,反向燃起了挣钱的动力。 林煦今天踩点下了班,陈宥新婚回来,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让她回去加班,由于司辰心给的地址范围过于大,中间堵车又浪费了十几分钟,林煦绕来绕去也没找到青庄路28号,手机导航显示28号就在她旁边,问题是她旁边只有一睹四米高的青瓦白墙。 眼见快到晚宴时间,要不翻围墙?林煦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且不说能不能翻过去,老母亲给她准备的这身行头就不支持,黑色双面羊绒要收腰大衣,里面是丝质衬衫搭羊绒马甲,一条廓形垂顺的黑色西裤,这几步走下来冷风在裤腿里面晃荡,小腿都给她冻冷了。 小满,我怀疑错道了。林煦最后不得不打电话。 你身边有什么?司辰心在电话那头问她。 左边是围墙,右边有条小河。 没走错,你往后面看,围墙边上是不是有颗挂着红灯笼的柿子树。 林煦转身看去,确实有一颗树叶掉光的柿子树,上面还有几个果子挂在上面,和一闪一闪的红色灯笼,看见了。 你往柿子树方向,沿着围墙。我在门口等你。 终于林煦看到了正门,司辰心穿着黑色的中式羊毛立领大衣,领口袖口走了一圈深灰色的轻盈鸵鸟绒毛,在风中飘逸着,她笑吟吟站在门口等她。 不用跑这么急,有人到得比你还完。 林煦跑到有些喘,谁会比我这个警察来得还晚。 当然是另外一个当警察的了。孟熠从反方向过来,她先是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又上下打量林煦,小满,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我把南阳分局上上下下所有适龄青年,长相上看得过去的,品行上没有瑕疵的,在脑子里挨个溜了一遍,也没想到会是林队你。 连司宴开那小子的嘴也上了锁,让我自己回家看。孟熠把东西往司辰心手里一塞,林队,你可真是我爸的好徒弟。 司辰心抱着东西,这是什么? 烟花,你的出院礼物。孟熠摆摆手轻车熟路先进去了。 孟队怎么阴阳怪气的。林煦看着走远的背影,他是不是反对咱俩在一起。 他呀,不高兴,全家人就瞒着他一个。司辰心没见过烟花,这个怎么放? 点燃了拿手里放,林煦上下一摸兜,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打火机这种东西了,吃完饭我陪你到院子里放。 司辰心骨裂的左脚还在恢复期,右脚脚底板昨天拆线,不能走太久,步程也慢,等她们俩走进院落时,来了来了,爸,那就是小林。司锦和司元均父女俩站二楼雕花窗边。 林煦抱着一长束烟花和司辰心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走了进来,司元均说:是个很有精气神的孩子。看得出来小满很喜欢她。 七点家宴准时在东厢房开始,老爷子是最后进来的,司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聚的这么齐了,由于林煦父母来得早,长辈年轻人一一见过了,也省去了客套的相互介绍的餐桌礼仪。 老爷子入座,总要说两句才能正式开席,今天我们是为了庆祝小满出院,也是为了庆祝小满谈了正常的恋爱,老爷子看向林煦父母,我作为小满的爷爷,在这里,也感谢,两位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茫茫人海,她们能遇上,是了不起的缘分。 林女士下午的紧张已经变成了任重道远的庄重感,司家人有良好的修养,没过问家庭收入如何,也没过问孩子们以后的打算,他们很重视这次聚餐,都好奇林煦是个什么样的人,思想也比传统家庭要开放,对于司辰心出柜,每个人的看法差不多,只要小满开心就好。他们不需要司辰心的婚姻来联姻,甚至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司家的宝贝,与其被外面那些居心叵测的男人惦记,还不如不嫁人呢。 下午司锦拉着林堇说悄悄话,说小满这孩子太苦,六岁没了父母,有严重的心理创伤,后来她姐姐又走了,给林女士听得是心疼不已,妆都哭花了。保证把小满当自己女儿疼,想想不对,自己闺女养挺糙的。又保证一定不让小满受委屈。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话题从个人工作到市场经济,司辰心惦记着烟花,问了一圈才从大伯父口袋里借到打火机,拉着林煦去院里放烟花去了。 会烫吗?司辰心看着林煦手里点燃的烟火,绽放的火花像一只蒲公英,不断往外飞散它的种子。 第452章 不烫。林煦抓过她的手,把烟花放到她没受伤的左手。 真的不烫,好神奇。司辰心眼里映着绚烂花火,像是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生命力。 我就说小满不会喜欢你送的奢侈品摆件,你看她玩得多开心。孟熠倚在门框上无情吐槽弟弟的直男审美。 不甘下风的司宴开,切了一声,不就是烟花嘛,我这就去拉一车回来。 司宴开跟亲妈打了声招呼,开车买烟花去了,司暮川没比大司辰心几岁,也过去要烟花玩,司月白看着院子里点了灭灭了点的烟火,一下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到了父亲离世那年的年纪。孟熠问他:有留在国内的打算吗? 没有,司月白吸了一口带着硝烟的冷气,过完年就走。 小川也不留下? 看他自己吧,大概率不留,国内没什么好留恋的,在异国生活太久,已经融不进国内了。 孟熠说:小满融的就很好。 司月白看着妹妹那张烟花后面的笑脸,她开心就好。小满也确实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了。 也过完年一起走? 等她身体养好吧。 -------------------- 加更掉落一章 第245章 加更 时间一晃而过,许多事情在新年之前逐渐落下帷幕,方斯鲁一开始拒不认罪,是林煦带话到看守所和,很简单的一句,你以为,苍山是谁说出去的。 林煦记得方斯鲁的反应,一只挣扎许久的困兽,在顷刻间认命,没了生气,狱警拖着他回监室,这个叱咤半生的男人,从没预料到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知道苍山是谁告诉司辰心的。 不是别人,是给方斯鲁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方一晗。 方斯鲁喜欢带着女儿出去,在苍山,方一晗见过钟钰,见过顾程,还见过巩连商,小时候她以为爸爸只是喜欢爬山,喜欢猎小动物,再大一点,她能听懂大人交谈的内容,尽管大人们聊得隐晦,有种孩子在场话说不开的拘谨。可是方斯鲁从来不会让女儿回避,他希望女儿是纯洁的,又不喜欢女儿是愚蠢的。所以早早让她看清社会运转规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利益捆绑。 方一晗也在大人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成为了父亲的好女儿,她听话,不会过问,她什么都知道,可她没有权利。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只当她是个漂亮的洋娃娃,是方斯鲁养得晶莹剔透的掌上明珠,她会成为父亲拓宽商业版图中一块可控基石,会成为某个企业家或者某位前途无量男人的妻子,会养育同样优秀的后代,他们的家庭会继续繁荣下去。 她不止一次听别人说对方斯鲁说:老方,你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儿子有什么好,儿子哪有女儿听话。 如果不听话,爸爸就会不喜欢吗? 方一晗试过,她很小心试过一次,初二那年,她去了女同学家玩,没有跟方斯鲁打招呼。后来她知道了,被爱的前提是听话,是可控,是成为一只提线木偶。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虚假中,所以方一晗必须出国,她要让自己喘口气,善良卑微的妈妈,冷血无情的父亲,在意大利,她认识了康宁,一个能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同龄女孩。 二十岁刚出国的方一晗,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康宁一头轻盈的粉发奔入视野,大课迟到的女孩,只向教授简单说,sorry,淡定找位置听课。 她们相遇,相识,相知。方一晗学会了撒谎,康宁带她逃过课,一起旅游,一起熬夜补作业,在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方一晗不止一次为自由,抱着康宁痛哭。 佛罗伦萨飘着粉紫色晚霞,她们在河岸边漫无目的走着,迎着微燥晚风,康宁的浅紫色卷发在风中缱绻,弧度那么优雅自然,方一晗勇敢脱离人生已经被规划好的路线,她在父亲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亲吻了她的爱人。 康宁来到她的城市,为她留着中规中矩的黑发。对外,她们是画家和画廊管理的雇佣关系,在没人的画室,她们是世上彼此最亲密的爱人,两人心照不宣对未来避口不谈,直到,方一晗订婚视频铺天盖铺到了康宁手机上。 我没有办法,我们还要靠我爸爸才能生存,公司要是倒了,画廊肯定保不住,到时候我们只能分开。 所以你要和一个男人结婚,睡一张床,以此来拯救我们的爱情?你可真伟大。 她们冷战了很久,康宁放不下方一晗,答应在晏城待到她结婚的前一天,她们发疯般相爱。距婚期还剩一个月的时候,司辰心到了禾朗,她在两人共同创作的一副画作前站了好久,直到方一晗走过去,那幅画是她们去山顶上看烟花,回来一起画的,画得很随心,笔触是乱的,颜色也随心所欲,画幅很小,只有a4纸大,还被挂在不起眼的角落,像她们隐秘又不为人知的爱情。 她很爱你。司辰心盯着画作,对方一晗说。 方一晗第一次见到司辰心,她玲珑剔透的琥珀色眼睛,一眼看穿了她们的关系,她说:我们做个交易好吗。 方一晗被豢养太久,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她的前面是康宁向她伸出的手,康宁可以带她离开,而她脚下是困住她的二十多年的桎梏,她需要物质的生活,也需要鲜活的爱情,所以她无法斩断和父亲之间的联系,她也不可能独自留下妈妈去面对一个咆哮的男人。 第453章 司辰心来了,还带来一把切断桎梏的利刃,精准无害递到方一晗手里。 方一晗很心动,她纠结了两天。她同意了,毫不保留告诉了康宁。 方一晗所交出的筹码是卞有容坠亡的真相和苍山。司辰心则承诺她,天章地产即使没有方斯鲁,也会活下来。方一晗在天章地产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只要公司能活下去,她们后半生将安稳无虞。 计划很顺利,方一晗在康宁安排的画室煮着晚餐,她准备做番茄肉酱意面,手机热点消息提醒她,计划开始。 方一晗失踪的消息传遍网络,这一步是为了让青山集团取消婚约,即使计划失败,方一晗也会被退婚。之后她进入漫长的等待,等待一个信号。收到信号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期间只要她想放弃计划,随时可以离开,那几天只要到了晚上,她就会忍不住想起父亲在她记忆中的那些美好记忆,是小时候的,因为长大后,她看穿了父亲伪善的假面。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不后悔,因为他们父女流着相同的自私的血。 方斯鲁告诉过她,这个社会,人人都是为了自己。 --- 装修复古的咖啡厅里飘着浓郁香气,方一晗穿了件和环境很搭的咖色短款皮马甲,黑色高领衫,宽松裤管交叠在一起,康宁到法国了。 还挺快的,司辰心拢着羽绒服,她最近老是觉得冷,即使在暖气开足的室内,还是冷,她问方一晗:你呢? 我什么时候能走,取决于褚楚的工作效率。方一晗开着玩笑。 融悦问题太严重,你该庆幸因为验收问题,楼盘还没开售,否则卖多少地都不够赔的。司辰心对方一晗的着急无动于衷。 方一晗没去探视方斯鲁,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无法面对,她斟酌再三,他...会被判死刑吗? 大概率是的。 我妈老是让我换个更靠谱的律师,方一晗总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她无奈笑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丈夫做了多少丧净天良的事情。 你知道。司辰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她,像一汪平静湖水倒影人间,湖边的人,能在倒影中看到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说:你什么也没做。 方一晗不喜欢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司辰心能看穿每个人的赤裸裸,那些无法说不出口的龃龉,在她面前,没人能隐藏内心深处的渴望,方一晗话题一转,要是我中途反悔了,你会怎么办? 你不会。司辰心很绝对地告诉她,你知道方斯鲁和那群人之间秘密,却从来没做过什么,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才肯定你不会放弃。 方斯鲁的经济条件,让你从小习惯坐享其成,康宁跟家里反目来到晏城,你也习以为常接受,你习惯做被动接受的一方,所以你连中止计划的动力也没有。 司辰心的评价向来犀利,她没有很喜欢方一晗,没人会对仇人的女儿有好感,这一点放司辰心身上也不免俗。 方一晗情绪稳定,放下搭在左腿上的右腿,准备结束今天的会面,我想我们以后不会见面了。 不会了,今天是最后一面。司辰心不方便站起来,只好坐着伸出右手,方小姐,我们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方一晗礼貌性握住冰冷的手,祝你早日康复。 咖啡店沉重的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铜制风铃叮当作响,方一晗踩着落叶到街对面上车走了。 地上枫树叶窸窣作响,林煦敲响咖啡店的窗户,扬了扬手里新鲜出炉的焦糖炒栗子。 你怎么过来了?司辰心接过林煦手里的栗子,还是热乎的。 给检察院送材料,顺道过来看看。林煦都端过司辰心前面的咖啡,没加糖,冷掉的美式更苦了。 司辰心知道检察院在另一个方向,顺道只是借口,她向服务员要了一块栗子蛋糕,见林煦风尘仆仆敞开的外头,体质好果然不怕冷,这个蛋糕很不错,本来想给你带一块回去的,结果你自己来了。 能被你评价说不错的肯定好吃。林煦等不及出餐,拖过司辰心前面吃剩下的,挖了一勺送嘴里,确实很不错,香味浓郁口感细腻丝滑,秋冬天当下午茶再合适不过了。 吃剩的蛋糕很快被林煦挖完了,看她喜欢,司辰心又多要了两块打包打走。 复查结果怎么样?林煦谢过服务员新端上来的蛋糕。 医生说除了恢复的慢了一点,其他没什么问题。还有就是不能做剧烈运动。 林队长正甜滋滋挖蛋糕,听到后面一句,不能做剧烈运动是指哪方面?什么样的运动才能算剧烈,现在每晚睡前泡脚也捂不暖小满的身体,搂着睡还说冷,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清心寡欲的觉了,再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林煦放下银叉,老妈说让我带你去看中医,西医找不到你身上发冷的原因。 你有空就去。 -------------------- 想来想去还要写了方一晗这一条副线的加更,虽然是很后面出来的角色,还是要把行为动机向读者交代清楚。 第454章 第246章 最终章 检察院公诉一审开庭,在特别行动组和分局刑侦二大队加班加点的努力下,方斯鲁年前被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由于方斯鲁的作案手法隐蔽,手段残忍,涉案众多,为了避免在社会上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整个庭审过程不公开,上午的旁听席上,方一晗带着母亲坐在第二排,做为女儿她还是来了。 司家人基本都来了,司元均左边坐着司慎尧,右边是司锦,晚辈们坐在他们后一排,老爷子特别要求,无论这一天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作为司家一分子,必须来见证,以此作为家族警示。 上午审理的是方斯鲁购买工业用地非法用做住宅用地,并因为土壤检测结果不合格而杀害两位研究员的案子,在明知土地被污染的情况下,方斯鲁重新找人鉴定开具土地质量合格鉴定书,贿赂土地规划局公职人员,获得规划许可,在严重污染的土地上建住宅。 融悦家园涉及的有三条人命,赖松闵如清夫妻因为没有出具合格的鉴定结果,在得知方斯鲁公司拿到规划许可后,赖松举报了他们的卑劣行径,为此这对夫妻招来杀身之祸。胡邦为了寻得宽大处理,对五年前方斯鲁指使他杀害夫妻俩的事实,供认不讳。 在送审的材料里,有当年赖松备份的举报信,有土壤样品检测报告,为了把罪名敲定,二队找专业机构,在基本完工的楼盘再次提取土壤送检,一百多份土壤样品还是不合格。 另外一位受害者是高有荣,他在方斯鲁资金困难的时候,索要工程款,并威胁要去融悦顶楼拉横幅,胡邦也遵照老板指示把人推下楼,并伪装成自杀。 方斯鲁在被捕后三缄其口,在证据面前也没多说半个字。检方不喜欢零口供的案子,只不过这个案子实在特殊,犯罪嫌疑人认罪口供为零,人证和物证倒还真不少,当年受贿的规划处主任,出假报告的研究员。融悦违建进去的就有十几二十号人,这些人指控了方斯鲁的违法行为,他不开口也不能逃脱罪责。 融悦毒地违规建造案子上午开完庭,紧接着下午是方斯鲁指使胡邦杀害高有荣的案件审理,方一晗作为证人出现在她父亲对面。 方斯鲁知道女儿和司辰心联手做了个局,直至看见自己亲生女儿真的作为证人,站到对立面,他才醒悟这一生有多失败,他财富名利双收,身边簇拥着一群人,到最后,一个也没留下,哪怕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女儿,也不例外。 下午方一晗没让母亲出席,没人愿意看见丈夫和女儿对簿公堂,黄海珠当了太久的家庭主妇,她在繁杂的家务中被磨掉了处理难题的魄力,她是丈夫的勤劳妻子,是女儿的好妈妈,唯独没有成为家庭中重要的一份子,丈夫和女儿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她糊弄过去,她有个好结局,她的女儿是真心爱自己的母亲,她不需要知道真相,真相会杀死这个柔弱的女人。 巩连商被杀一案在同一个法庭审理,他被杀的理由很简单,方斯鲁花大价钱用于内部沟通的暗语app,因为方斯鲁被暴露在警方面前,二队在方斯鲁书房的电脑上找了大量他分发出去的密钥,三级账号登录密码重复或者错误会直接销毁整个程序,一点痕迹也留不下,技术部同事顺着网线挖到了他们架设在国外的云端服务器,里面记录了暗语开发到使用的全部数据。 经过三层解密这个诡异软件的运行功能被逐层拆解,方斯鲁作为系统管理者,可以分发不同权限的管理账号,拥有最高操作权限,在数据库中,有他和顾程,钟钰,胡邦以及其他人的交流记录。 一整个庞大的犯罪网络由暗语统筹,方斯鲁分配出去的二级账号同样拥有分配权限,其他人利用暗语独特的阅后即焚功能裂变三级账号分发任务或交流。不知道方斯鲁找的哪个外包做的产品,为了保证信息的安全性,还写了非常严格的账号登录验证,只是设备上的数据是删光了,遥远的云端数据库还留着。技术部打印出来的记录,整整拉了两车到检察院,给检方都要看吐了。 判决结果一审就下来了,方斯鲁态度依旧强硬且没有丝毫悔罪态度,结果也和想中一样。 司辰心听到法官宣读判决结果时,没有任何情绪,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一如她来时平静。 今天过后一切看似不同,又没有任何不同,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四季照样更迭,所人有顺着时间往下走,直到最后一刻。 接下来做什么? 司辰心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家人,他们有家庭有事业,有牵着他们往下走的主心骨,自己有什么? 小满?司月白停下来等妹妹。 司辰心迈开步子跟上,司月白问妹妹:在想什么? 大哥,我之后能做什么?司辰心没有掩饰对于之后的迷茫。 小满想做什么?司月白侧过头看着长到自己肩膀的妹妹,她一个人也曾走出去很远,远到他们都赶不上她的步伐。 什么也不想做。司辰心从莫汤汤那学到一个新词,躺平怎么样? 司月白笑笑说:可以,你想怎么躺都行。 司辰心慢慢走着,语气自然,我们明天去看阿姐和爸妈,好不好?我还没去过阿姐墓前,没给她送过花。 好,明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第455章 小满~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看一路小跑过来的林煦,寒风卷起她飞扬的大衣衣角,厚重又轻盈,不由得感叹,年轻人谈恋爱真美好啊。 林煦和司家长辈礼貌打招呼,直奔司辰心过来,她的步伐有些急,来到跟前气息不稳,见到司辰心笑容满面,像有暖流注入冰封的湖面,司辰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司月白半开玩笑,问她:今天林队又给小满带什么新奇东西了? 今天没带什么,我来接小满去吃披萨。林煦拉起司辰心的手往外走。 老爷子打算今天一家人吃个饭,敞开聊一聊方斯鲁的问题,这人对司家造成的影响确实严重,司辰心在前一天晚上向爷爷说好自己不参加,天章地产盘活之后是收集方一晗手里的股份,还是让她名存实亡在决策层挂个名号,这些司辰心统统不关心,无论方一晗做什么选择,绿映当年怎么把天章投起来,现在也能完完本本收回去。只是苦了褚楚,天章那堆账目给她盘的是怨气冲天,林煦都不敢站她面前,生怕无差别攻击被中伤。 司辰心向家里长辈道别,林煦带着她向江晚那辆白色奥迪走过去,他们目送家里最小的孩子渐渐渐渐走远,小满有了归属,多好的事,只要她能走出来,慢慢的,会越来越好的。 你什么时候去看新车?司辰心给自己扣上安全带,江法医多次在自己面前抱怨,林煦不爱惜她的车,刚补好的车漆,没两天又一道一道了。 这不得找个你有空我有空的日子,江晚又来找你念叨啦?林煦在操控面板上打开脚下风暖,没事,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要不你开我的?司辰心提议。 你那车太张扬了,整个系统,没哪个队长敢开保时捷上班。林煦倒车出去,边观察后方路况,边打方向盘,要是开出去办案,还不被热心群众举报,我还是低调点好。 想想也是,市局准备把林煦升上去,这个节骨眼还是低调为好,车子缓缓驶入主干道,司辰心说:除了明天我没空,其余时间你都可以约我。 林煦目视前方,问她:明天去做什么? 明天我们要去扫墓,回国这么久我还没去过呢,司辰心想着要带束缤纷的鲜活过去,转过身问道:之前我住院你带过来的那束花是在哪买的? 哪束?林煦去医院送的花可多了,谁让这人三天两头动不动头疼脑热的,住院也找不出原因。 里面有橘红色花朵那束。 林煦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胃出血住院那回,她实在记不住那家店叫什么,一会我给你找找付款记录。 她们的目的地是一家新开的披萨店,前几天晚上司辰心在林煦洗澡的时候,躺床上用她手机刷视频,刷到了这家店的宣传片,一款里面加了新鲜菠萝的披萨成功吸引了菠萝爱好者的注意。等林煦洗好澡出来,大晚上非要让她点外卖,网上一搜,这家店不外送,只有堂食或者外带,到饭点外面还排长龙,司辰心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林煦看她兴致很高,就说好两人一起去吃。 等来等去也就今天林队长没那么忙,一下班跑检察院接人来了,停好车,她给司辰心拿了个口罩戴上,最近晏城闹流感,你体质差,这种人多的地方要做好防护。 司辰心乖乖配合戴口罩,眼睛弯了弯,睫毛扑闪,我可以亲你吗? 现在不亲,留着,回去让你亲。林煦把口罩绳挂上耳朵,顺带把把鬓发拢在耳后。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加入排队队伍,成为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时间分分秒秒从她们相执的指缝中流淌而过。 -------------------- 最后一章了,恭喜我终于把这篇大长篇给完结了,以后再也不敢没大纲瞎写了。 另外,新文已经发布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