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朱棠》 序章.女君大人男宠三千 镜灵宫。 火神无炎最近很郁闷。 女君大人的男宠一个比一个俊俏,看得他满肚子怨气、醋气。 所以他准备到更惨的地方找找心理平衡。 天承使白零埋首案上,处理各族部堆成小山的奏表。 他眼圈乌黑,烛台上厚厚的烛泪表明,他已经许久未曾歇息了。 火神无炎哼着曲儿推门进来,他利落的银色短发嚣张的散着,半敞着衣襟,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 他撇了埋首文案的白零一眼,自顾自半躺到榻上,拎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白零叹了口气,幽幽道:“如今连戍边大将火神都这般清闲了,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火神朝天上吐了个葡萄籽大大咧咧道:“如今女君大人一统神魔,众生平等,各部族尽皆震服,我也懒得再四处辛苦奔波。” 他话题一转道:“我听说,她还是不理睬你?” 白零驻笔,面上露出轻微的落寂之色,不答反问:“她对你好么?” 火神满脸的志得意满:“那当然好,我如今在这三千男宠里,可谓是宠冠六宫啊,女君隔三差五就召幸,对我甚是满意。” 白零只觉胸口闷闷的,几乎将手里的笔捏得粉碎。 他将一个文帖扔给无炎,又默默地奋笔疾书。 无炎随意地打开文帖一看,一拍大腿坐起来惊呼道:“什么?她又要大选男宠?这宫里还挤得下么?” 他转了转眼珠,又懒懒地躺回榻上,故意轻松道:“话说回来,只要我们的女君大人高兴,选多少男宠我都不吃醋。” 白零依然埋首文案默默不语。 无炎心里异常痛快地想:你不是能耐么,你也有今天啊。 他露出一抹坏笑,扔下葡萄走到案前,悄声对白零耳语道:“不过,我有个法子,能让她回心转意,你要不要试一试?” 白零沉默不语,却心下一动。 无炎放低声音,对他说如此这般。 白零脸上露出纠结难堪的可疑红晕,轻声薄怒道:“荒唐,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无炎摊开双手无奈道:“守阵使看不上我的法子,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一辈子也别想挽回她了。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陪女君喝酒去喽。” 说罢,他径直跨出门去,只留下白零红着脸,内心挣扎不已。 第一章.万蛇出阵 四年前。 战神使朱棠、冰神使冰凰和火神使无炎一同深入南域,为天承使白零寻找镜灵所显示的上古大神亲炼锻体丹。 无炎:“是这里么,我们到了么?” 朱棠:“嗯,似乎是这里,但是要再深入一些。” 冰凰:“小心点,这个地方看着有些邪门。” 进入南域,空气似乎湿润起来。 那是一种沉闷的湿润,让人觉得浑身黏腻,呼吸都有些费力起来。 战神使朱棠勒住犀角鹿,谨慎地朝水雾弥漫的密林间张望。 神兵们一路长途跋涉,本已疲惫不堪,进入南域之后越发一个个萎靡不振。 火神使无炎策马朱棠身边道:“这样下去神兵们会垮掉的,朱棠,让你的部众休息一下吧。” 朱棠点点头,让副使传令原地休整。 朱棠下马飞起一脚,一棵大腿粗细的大树“咔嚓”一声拦腰截断,兵士们围过来,将树木砍成小段。 无炎指尖弹出火焰,一堆树干便熊熊燃烧起来。 神兵们围着火堆进餐修整,朱棠一边啃一口带来得肉干,一边拿出上好的草料喂给犀角鹿。 犀角鹿不停地踏来踏去,似乎毫无食欲。 “宝贝,你先委屈一下,等我们回去,咱们吃嫩草啊……” 朱棠正安抚焦躁不安的犀角鹿,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副使慌慌张张禀报道:“禀神使,两个神兵被蛇咬了。” 朱棠:“怎么样,要不要紧?” 神副使嘴唇颤抖道:“已经…死了。” “什么?”朱棠大惊,忙到骚乱处查看。 火神使无炎、冰神使冰凰正一脸凝重地蹲在地上。 两个神兵静静地躺在火堆旁,脸色乌青,神情狰狞,显然是死前经受了不少的痛苦。 朱棠:“什么蛇这么厉害,把蛇拿来本神使看一看!” 副使神色黯然道:“属下们无能,没抓到蛇。” 朱棠环顾四周,神兵们围着两具冰凉的尸体,个个噤若寒蝉,大有惶惶之意。 朱棠和冰凰、无炎对视一眼,三人心下想道:好个二首妖蛇族,这么快,就来了。 “大家多支起篝火,每十人一组,自行轮值。蛇类惧火,尽量都在火边不要走远。”冰凰命令道。 朱棠看着倒在火边的两个神兵摇了摇头:“此蛇未必惧火,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 冰凰一支手指点在她的唇上悄声说:“我知道,军心啊,军心。” 冰凰的手指带着微凉,这亲昵的动作有几分熟识,让朱棠一时愣住了。 冰凰只有一瞬间神态略微尴尬,他很快恢复自然收回手指。 “事发突然,神兵们都吓坏了,给他们找点事做比让他们乱想要好,我们再另想办法。” 朱棠无奈地指着上蹿下跳四处生火的无炎道:“嗯,看无炎那个傻子,也只能靠我们俩了。” 正说着,忽然变故又起。 “不好,蛇!!啊!!!” 冰凰迅速反应,几个闪现间便已到达骚乱处,身法之快朱棠尤不及。 朱棠赶到时,只见又有两个兵士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冰凰检查过二人的伤口,眉头紧皱。 无炎看着地上躺着的二人,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进入南域短短几个时辰,朱棠等人毫无建树,却已经折损四个神兵。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再迟钝愚笨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砍木生火对这种神出鬼没的蛇毫无作用。 一种恐慌情绪开始无声地蔓延起来。 “你们几个是不是没有好好轮守?” 无炎大声地斥责同组兵士,轮班神兵被无炎吓得六神无主。 “回神使,我二人一直小心值守。这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真的没有看见啊。” 无炎正欲发作,冰凰拦住他道:“罢了,你看天快黑了,兵士们五官受限也是正常的。” 无炎叹了口气道:“你们将他二人抬到一边的车上去吧,和另外两个人放在一起。都是神兵弟兄,走的时候,我们要带他们回去。” 冰凰向朱棠使了个眼色,便往一边走去。 朱棠忙跟在他身后,走至一片僻静之处,冰凰见四下无人,从袖内摸出一样东西来,递到朱棠眼前。 朱棠靠近细看,竟然是一条寸许长的双首小蛇,墨绿颜色,被冰封在一块透明的寒冰里。 “你怎么做到的?竟然捉到了?”朱棠顿时对冰凰佩服至极。 冰凰脸上毫无波动:“是你的兵士临死之时牢牢抓住了这条蛇。我赶到时,这条蛇正要挣逃,我才恰巧捉住他。” “你看看这条蛇,能看出什么来。”冰凰将寒冰递给朱棠。 朱棠细细查看,发现这条蛇本应该光滑干净的鳞片间,竟然有泥土的痕迹。 这种痕迹不像是在地面爬行粘上的,倒像是,蛇从土里钻出而粘上的。 朱棠惊疑地看着冰凰的面孔,冰凰肯定地点了点头。 天色开始擦黑,冰凰的轮廓隐没在一片黑暗里。 他手指指着地面小声道:“他们,就在我们脚底下呢。” 冰凰的语气让朱棠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毒蛇潜于地下,防不胜防,该如何是好?” 冰凰低头略沉思一刻道:“蛇不善钻洞,想来是有人挖掘地道,蛇才从地道钻出地面。 不如我们每半日便换一次营地,以牛皮帐篷铺严地面,这样可大几率避开地下蛇出没。” “好,时间紧迫说干就干。”朱棠点头同意道。 冰凰选了一块开阔地,以一招“千里冰封”将地面冻结实。 兵士们将牛皮帐篷缝合作为营地,又在四周燃放篝火。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南域密林的夜格外黑,虽然燃烧着一堆堆篝火,但火光似乎完全照不到外面,营地之外一团粘稠的黑水一般。 白天接连两次出事,神兵们草木皆兵,围在一起睁大了眼睛防范着四周。 冰凰与无炎各自据守一面,朱棠四处巡视一番,也择了一处席地而坐,监视着浓浓的黑夜。 林间除了风声,秋叶哗啦声,不知道什么动物偶尔的叫声,心大的兵士轰隆隆的鼾声,就只有一种轻微的沙沙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声响,好像是有人在地底慢慢往他们的方向挖掘。 这种随时会被什么咬一口的感觉最是折磨人,朱棠感觉心里毛毛的,恨不得拿起铁锨把地面翻过来,看看地底到底有什么名堂。 可是一夜平安,什么都没有。 天色放晴,朱棠等迅速换了另一块营地。 不少神兵已经松了一口气,在营地里小憩。 朱棠不敢放松,怕蛇隐藏在树枝和草地上,一个白天,她和无炎二人把树木、草皮砍得砍,烧得烧,生生造出一片光秃秃的平地来。 第二晚,依然什么都没有。 接连两日的顺遂,有些神兵已经有了松懈之心。 就连冰凰,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咬人的只有一只毒蛇。 他们试着派出几组兵士四面打探,除两个兵士被密林间的毒蛇所伤外,依然毫无所获。 朱棠想,难道我们离双首妖蛇族还远着么?我们只是因为一条小蛇草木皆兵了么? 第三夜。 冰凰、无炎和朱棠照例分头值守,不知过了多久,朱棠似乎觉得有人捅她。 她恼怒地睁开眼睛,正欲发作,发现捅醒她的月狼正一脸戒备地看着外面。 朱棠咕噜一下翻身起来,这才意识到这几天太平静了,自己值守时竟然睡着了。 她左右看了看,不少兵士已经醒了,手握兵器严阵以待。 冰凰正全神贯注听着黑夜里的动静。 而无炎……无炎那个傻子,正四仰八叉,鼾声正浓。 朱棠朝身边的月狼努了努嘴,月狼得令,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无炎胯下扔了过去。 “哎呦我c,哪个乱扔石头打小爷的命根子?” 无炎的嚷嚷声渐渐低下去,想必他也发现异样了。 黑暗中传来一波波奇怪的沙沙声,又像是夹杂着老妇人低声的喃喃声。 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弥漫开来。 犀角鹿不断地发出畏惧的悲鸣,终于缩成团子大小的小兽,闪电一般窜到朱棠怀里,瑟瑟发抖。 朱棠打了个手势给副使,副使向兵士传令戒备。 沙沙声不断地靠近,月狼将细细的月牙刃挡在朱棠面前。 终于,在距离营帐一丈左右的距离前,沙沙声停止了。 朱棠用力瞪大眼珠,想要看进黑暗里,却只是徒劳。 沙沙声持续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吵架。 兵士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无炎手指一撮,一团火焰出现在他的指尖。 他给了朱棠一个询问的眼神,朱棠冲他点了点头。 无炎猛地将手里的火焰向黑暗里掷了出去。 火光一闪即逝,所有人都汗毛直竖,张大嘴高声惊叫起来。 “蛇!” 第二章.尸体竟然消失了 蛇! 目之所及,全都是蛇! 火光略过,密密麻麻的蛇一层叠一层,挤在一起熙熙攘攘,似乎在等什么号令; 他们互相之间吐着欣子发出沙沙声,又好像在互相交谈。 就在火光略过的一霎那,几条受惊的蛇猛地冲过来,顿时几个士兵痛呼尖叫起来。 月狼一刃将扑过来的两条蛇斩成两段,神兵们迅速反应,靠得最近的几条蛇顿时全成了刀下亡魂,在地下不断挣扎。 朱棠一脚把断成两半的蛇踢出去号令道:“所有人戒备!都把自己的兵器举起来!” 所有人开始后退,缩成一个圈子,大家互为后背,形形色色的兵器高高举起。 只有冰凰原地不动。他背对着神兵们捏了一个法诀,高高祭起一个香炉。 这个香炉本来覆盖着厚厚的寒冰,冰凰手指一指,寒冰便迅速融化。 “无炎!”冰凰高声叫道。 “来了!” 无炎两步窜过去,手掌一团火焰打在香炉底下,顿时一股白色的雾气迅速弥漫,在周围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屏障。 朱棠恍然,这就是大长老所说的法宝吧。 屏障形成,周围的沙沙声,迅速后退。 黑夜中又响起了几声短促的哨声,似乎在呵斥众蛇,接着沙沙声又迅速靠近。 一丈… 半丈… 一尺…众蛇越来越近,终于止步在距离营帐一尺的地方。 众蛇在屏障前跃跃欲试,甚至开始冲击烟雾形成的屏障。 香炉里的烟雾似乎对众蛇有腐蚀作用,蛇身一接触到烟雾,立刻像受到灼烧一样滋滋作响。 即便如此,众蛇也毫无后退之意,依然在接连试探。 犀角鹿牢牢靠在朱棠的怀里,抖个不停。 兵士们也恐慌不已,没人知道,这屏障能挡住众蛇多久。 士气低到极点,朱棠心下想,再这样下去,屏障被破将是时间的事。 “来人呐,搬我的战鼓来!” 众兵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棠意欲何为,只得遵令搬来了朱棠的八台行军鼓。 “我c,你平时行军还带这个。”无炎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真有排面啊。” 朱棠冲他得意地扬了扬头,便命人将硕大的军鼓左右两行一字排开。 她催动神力,站到高处,将银刃软鞭高高举起。 多年后无炎曾多次向朱棠谈起那天的情景。 他说,他从未见过,也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飒。 所有的男人都在瑟瑟发抖,而唯一的女人,红发红裙高高在上,烈焰一样无畏张狂。 “敲战鼓!”朱棠号令左右,战鼓手红字赤膊,顿时呼声鼓声震天。 这八台战鼓是朱棠征讨风雷部的战利品,鼓声一响,风雷声大作,立马有响雷阵阵打在地面上,将一堆蛇电的焦糊。 鼓声震耳,震得众蛇连忙后退,兵士们士气大振,萎靡畏惧之气一扫而光。 黑暗之中老妇人喃喃之声陡然大了起来,语调也变得尖利刺耳,蛇群在这种音调得驱使下又有上前的趋势。 氛围顿时凝固了。 朱棠好不容易挽回得士气,怎可轻易流失。 眼看蛇群又近在眼前,无炎跳到朱棠身边,指着黑暗某处说道:“朱棠,那里似乎有人!” “我也觉察到了”,朱棠点点头拍拍无炎得胸脯,“可是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无从下手啊。” 说这句话得时候,朱棠抚着手中的软鞭,特地在明、暗两字上咬牙加重语气,怕无炎的智商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她还冲着无炎使劲眨了眨眼。 无炎这次好歹没有犯傻,他冲朱棠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黑暗里吐出长长的一道火焰。 火光闪过之处,果然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他浑身墨绿,脸上一片模糊。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长了两个脑袋! 火光中出现的人影,竟然有两个脑袋! 无炎惊得险些摔倒,朱棠在火光消失之前,壮着胆子将软鞭甩了出去。 啪!软鞭那头传来闷响声,想来是击到了什么东西。 朱棠这软鞭,看似寻常,实际上它是由重铁打造而成,种百余斤,末梢尽是细小的锯齿尖刺,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打在身上深可见骨。 她一击得中,纯粹是因为对方不知软鞭得厉害。 老妇人的喃喃声忽然停止了。 众蛇好像断了线的牵线木偶一样,原本整齐划一地动作不见了,全体四下窜逃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霎时目瞪口呆。 接着剧烈欢呼起来。 冰凰也向朱棠靠拢过来,冲她点了点头。 朱棠却伸手制止了兵士们的欢呼。 “夜还长,尘埃未定,大家都谨慎着点,就连撒尿都给我把家伙缩着点,听到没有?” 无炎带头起哄道:“弟兄们再缩也是这般雄伟,可如何是好啊,哈哈哈。” 安排完兵士们轮值,朱棠走向冰凰,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这样得话,也许伤亡可以少一点。”她直直得看着他的脸,直接质问他。 “你这样在乎别人,倒不像是我认识得那个你了。”冰凰亦直视着朱棠的眼睛,眼神里一片冰霜。 “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她逼视着他,毫不退让。 “朱棠,你我也算是自幼相识得情分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需要这样冰刀双剑得来质问我?!” 他冷笑着提起自幼相识得情分,竟说得朱棠一愣神。 几日来,他二人也算配合默契,比起无炎来,甚至有些心意相通的意味。 这样相处几日,朱棠倒忘了之前见面的尴尬。 岂止是自幼相识,他们俩,可以说是一起光屁股长大,也不为过。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见面,竟然剑拔弩张起来。 “你这丝毫不顾别人感受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冰凰扔下一句话,竟然站起来转身走开了。 朱棠看他语气神情里颇有些受伤的意味,不禁有些后悔这么急着质问他 她想,或许自己应该更加心平气和一点才对。 朱棠偷偷地看他,他正在不远处全神贯注看着香炉。 完了,肯定生气了。该怎么跟他搭讪去呢。 男人真麻烦啊。 朱棠将怀里小小的犀角鹿摸出来抱在手里,它这次吓坏了,依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天渐渐微亮。 同时,香炉形成得屏障慢慢淡去,终于消失不见。 地面上的景象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周边的林木草地都被清理过,只见地面裸露的泥土上密密麻麻都是蛇爬过的痕迹。 地面上散落着零零星星的死蛇,就在不远处地面上,还有一个墨绿色的人头。 应该是朱棠昨夜打中的双头人其中的一个脑袋。 她小心得凑过去查看,犀角鹿呲溜一下从朱棠手中又跳到怀里藏起来了。 这个脑袋呈墨绿色,倒不是本来的颜色,而好像是涂了某种植物,或者是泥土。 朱棠叫兵士取水来,倒在这个脑袋上,待看清楚,不禁大惊失色, 什么人脑袋啊?明明是一颗硕大的蛇头嘛! 这颗蛇头沾满了墨绿色泥土或者植物,眼神凶狠,蛇信子露在嘴外。 “乖乖,双首妖蛇族难道都是长着两个蛇头的人?”无炎在一旁感慨道。 “怪不得叫双首妖蛇族。”朱棠回头朝无炎笑道。 就在此时,这蛇头突然面露凶光,竟然突然张大嘴巴朝朱棠飞扑过来~ 朱棠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应变力几乎是一项本能了。 她下腰低头,一个跟头翻开来。 蛇头越过朱棠落在地上,月狼冲过来,一脚将蛇头跺个稀碎。 “嚯,这玩意只一个头还能咬人呢。”朱棠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 “报~~~”一个神兵慌慌忙忙跑到朱棠身边站定。 “什么事?”她漫不经心地问。 “是……是尸体,死去神兵们的尸体,尸体不见了!” 第三章.地道惊魂(彩蛋) 昨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抵御蛇群上,死去神兵的尸体放在外围无人注意,竟然消失了。 “被蛇群啃食了吧。”朱棠喃喃道,可怜这几个神兵,竟然落得个尸骨无存得地步。 “不可能。若是被啃食,至少留下衣服在这里。怎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冰凰平静道。 冰凰神态自然,仿佛昨天对朱棠冷言冷语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朱棠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冰凰,昨夜自己似乎冒犯了他,心中一度十分纠结,怕再相处起来尴尬,没想到他今日反而神色如常。 “昨夜的驱蛇香炉还可以用几次?”朱棠努力自然地问道。 “香炉?你是说神貂香骨吧?”冰凰翻手取出那个香炉形状的法宝,看了朱棠一眼。 “这个法宝是千年神电貂逝去后留下的骨头,驱蛇有奇效。不过……每一年只可以用一次。” “一次啊…”朱棠摸摸鼻子,怪不得冰凰没有一早拿出来,只可以用一次,当然要等最危急的时候用。 “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冰凰淡淡道。 “哪两条?”无炎挠了挠头。 “我们派出去搜索的人马都未发现双首妖蛇族的踪迹,而对方却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样,我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要么现在干脆打道回府,不过我想,朱棠绝对不会同意。” 朱棠捋了捋我的软鞭坚定道:“绝不回头。” “很好,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挖地吧,我这里还有几颗大长老赐予的解毒丹,不多,但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冰凰悄声说道。 “啥?挖地干啥?”无炎嘟囔着摸着自己的脑袋。 “只留月狼和几个副使在这里接应就行,神兵们在这里派不上用场,不如退出南域待令。”朱棠对冰凰道。 “好。那就我们三个去。”冰凰点点头。 “去?去哪儿?”无炎一脸迷茫。 朱棠摇了摇头去做准备,无炎却一把拉住她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迷?你得跟我解释一下。” 朱棠无奈地拨开他的手道:“把一只猪和一只企鹅同时放到冰凰的怀里,企鹅冻死了猪却没有,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无炎瞪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猪也在纳闷呢。”朱棠笑了笑转身走开。 好半天才听见无炎无奈地咆哮:“朱棠你在骂我啊!” 经过商议,只有几个副使和少部分身手好的兵士留下就近接应,其他人在朱棠三人进入地洞后,先往北方安全区域待命。 朱棠等到兵士们第一次被蛇咬的地方,让一个神兵用铲子轻轻地挖掘,一次只挖尺余深,若无异样便换个地方挖。 为了掩盖挖掘的声音,朱棠特地留下一面战鼓,让无炎敲打。 在挖了十余处之后,兵士一铲子竟然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来。 朱棠和冰凰迅速靠拢,无炎也把鼓槌往一个兵士手里一塞,两步跳了过去。 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毫无光亮,阴森森的,仿佛随时会有一条狰狞的蛇钻出头来。 冰凰慢慢俯下身子,贴在洞口向内探听。 他忽的抬起头来,用手捂住洞口,嘴巴轻动道:“嘘,下面有人。” 地道里传来一阵嗤啦嗤啦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地道里慢慢地走。 冰凰双手捂住洞口,生怕有一丝光透过被人觉察。 朱棠和无炎更是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过了许久,冰凰缓缓放开双手道:“走了。” “看来这个地道经常有人经过。” “不错。我们得抓紧了。”冰凰直起身道。 “好。这样,趁无人经过时,我们迅速进入地道把入口掩盖住。这次进洞重在探查情况,如遇意外或者被人发现,要迅速撤出地道。”朱棠比划道。 “可是地道阴暗,盖住入口我们逃跑的话怎么办?不如做个记号。”无炎补充道。 “不妥。我们难以保证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方法检查地道是否被入侵,尽量不要破坏地道的原始面貌”。 冰凰制止无炎道,“我可以让此处土层深处得水分结冰,这样经过这里时,我能感觉到区别。” 朱棠和无炎点点头,立即开干。 兵士们将洞口挖到仅容一人通过,冰凰分给朱棠和无炎以及在外接应之人一粒解毒丹,便迅速下到地洞里。 朱棠即将进入地洞之时,月狼跪伏下来担忧道:“主殿,让我跟您去吧。” 朱棠摇头道:“听我命令,在外接应。”说完便沉入到了地道里。 地洞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令人作呕,朱棠不禁捂住了口鼻。 外面的兵士开始抓紧用草皮和土掩盖洞口。 头顶唯一的光源消失,洞里顿时一片漆黑。 “嗤—”一股火光亮起,无炎指尖跳动着一簇小小的火焰,照亮了周遭的模样。 地道窄小,只能容一人轻松通过,像身材高大的无炎,只能低头猫腰窝在那里。 地道一头隐隐似乎有嗤嗤啦啦的拖拽声靠近。 冰凰捏了个法诀,便冲我们扬扬下巴,示意我们赶紧走。 三人迅速往地道另一头悄悄移动,同时尽量保持安静。安静到朱棠能听到身后无炎咚咚的心跳声。 地道弯弯曲曲,却毫无分叉,朱棠不禁担心,若是迎面碰上谁,这么窄的地道,那他们仨岂不是被包了饺子? 刚转了个陡弯,走在最前面的冰凰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嗯”地发出轻疑声。 朱棠正猫着腰疾步移动,差点就撞在了冰凰的背上。 身后一个火热的身体刹车不及,撞了朱棠一个趔趄,刚稳下来的身体便直直扑到了冰凰的背上。 冰凰身上隔着衣服也如寒冰般冰凉,冷得朱棠不禁赶紧移到一边。 她心想,冰族之人身上都是冰的么?那还能算是人么。 身后无炎用手指捅捅朱棠的后背催促:“愣着干啥快走快走。” 冰凰回头,一脸古怪道:“前面有人。” 地道太窄,冰凰阻挡了朱棠的视线。他一回头,朱棠便从空隙里看到了前面的情景。 一个身着神兵兵服的“人”隐没在黑暗里,挡住了前进的路,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却看不清表情。 眼前的“人”应该也觉察到了他们,开始缓步向前移动。 朱棠好奇为何此“人”不大声呼喊,这个“人”移动到了无炎的火光能照到的位置,同时一股浓浓的臭味扑面而来。 “我c!” 朱棠低喊一声,迅速转身使劲推着无炎后撤,无炎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被朱棠推着不得不跑。 朱棠看到的,竟然是先前消失了的神兵尸体! 这具尸体浑身沾满粘稠液体,面部高度腐烂,眼眶里不是眼珠,而是涌动着不知道什么虫子。 而此时,这具尸体正在他们身后,向他们缓缓走来! 彩蛋: 朱棠:你磨蹭什么,快进去啊。 无炎:嗯……洞口有点小,我进不去。 朱棠:快点快点,在不抓紧就被人发现了。 无炎:不行,把洞口湿润扩大一下吧。 朱棠:太费劲了你,我把你塞进去吧。 无炎:不不不,我这太粗了。 朱棠:(脚踹)走你! 众神兵:(一脸黑线)进个洞戏太多了你们! 第四章.光腚佬献祭大蛇 无炎被朱棠推着没命得地向前跑了一段,才拉住她停下来问:“不是,什么情况啊就跑?” “是神兵,不不,是死了的神兵!” “死了的神兵?”无炎一脸疑惑。 “是消失的神兵尸体!”朱棠比划着说,“尸体在走!眼睛里都是虫子!” 朱棠仍然使劲推着无炎,无炎却不干了:“虫子咋了,尸体又不会咬人,我一把火烧了他不了。” 朱棠坚决地摇摇头,略带祈求地看着他。 无炎的脸色顿时变得夸张而精彩:“不会吧,堂堂战神使,竟然害怕虫子?!” 朱棠十分痛恨无炎这个表情,她咬牙切齿地说:“闭嘴!快给我走。” 本以为无炎不会听她的,没想到他迅速正色道:“那前面那个怎么办。” 他指了指嗤啦嗤啦声传来的方向。 朱棠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杀的动作,无炎点了点头。 无炎将手指的火焰熄灭,他俩摸黑向前走了一段,藏在一个拐角处,嗤嗤啦啦的声音就在眼前了。 无炎迅速转身,深吸一口气,猛地朝地道里喷出尺余长的火龙。 地道窄小,灼热的气浪烫得朱棠脸生疼。 她立刻觉得不对,火龙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妈呀!”朱棠朝无炎脚底下一看,立刻惊得直跳起来。 无炎正疑惑眼前怎么没人呢,听朱棠在后面尖叫,他吞回火龙,顺着朱棠得目光低头一看。 一个肢体残缺的断头之人,正拖着残肢在地上摸索着爬行,一只高度腐烂的手掌,正要搭在无炎的脚上。 原来他们一直听到的嗤嗤啦啦声就是它弄出来的。 “啊我c?”无炎失声低咒一声,猛地向前一蹦,越过残尸疯狂地向前逃窜。 朱棠一脸黑线地想,还取笑别人呢,这么大的个子这么小得胆子。 地上的尸体还在嗤嗤啦啦向朱棠爬来。断头处涌动着,似乎尸体里钻满了这种东西。 朱棠强忍着恶心,跨过尸体,去追无炎这个傻子。 顺着地道走了不远,朱棠就发现了一处分叉口。 地道分成了两处通道,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她头疼地摸了摸额头,无炎那个傻子,肯定是往其中的一个岔路跑了。 问题是哪一个。 朱棠拿出随身火,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实在没有什么区别,看不出无炎往哪边跑了。 奇怪的是,冰凰也没有跟上来。 往回走得话,肯定能和冰凰汇合,可是他她又不想再遇到那两具诡异的尸体。 站在岔路口,朱棠一时间进退两难。 熄灭了随身火,她干脆在原地坐下,等着冰凰追上来,或者无炎回头找自己。 通道里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隐隐约约的嗤嗤啦啦声。 黑暗里,总感觉有什么在悄悄靠近,朱棠真怕下一刻一具黏糊糊得尸体会猛得贴到自己身上。 她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害怕。 只坐了一小会,朱棠便不得不再次点燃随身火。 无炎和冰凰依然没有踪影,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她在地上做了个简单得记号,便随便选了一条通路向前探索。 顺着这条分叉道走了不远,又出现了几条岔路。 朱棠肯定地到,无炎这个家伙肯定是迷路了。 再选一条分叉道走下去,在尽头,竟然出现了一条极为宽阔的通道。 通道内铺设青砖,极为宽敞,甚至能容许一辆马车通过。 朱棠举着小小的火苗顺着墙壁向前摸索,觉得墙壁的手感有些凹凸不平,仔细一看,墙上竟都画满了血红色的壁画。 朱棠想,但凡是一族的壁画,讲的很有可能是一族的来龙去脉,那么或许会有自己所寻丹药的信息。 她拧亮随身火。细细地从头开始看起。 第一副画的是一位身穿甲胄的英勇上古大神,与一条双首大蛇站在一起,似乎是伙伴关系。 第二幅记录了大神和大蛇打败了周遭部族,俘获了众多美女的事。 第三幅、第四幅分别是大蛇催眠美女,美女和大神欢好的画面。 可第五幅之后,大神就不再出现了,只是记录了大蛇的事情。 大蛇不知是何原因,似乎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 昏睡过程中,曾经被大神打败的部族开始频繁骚扰大蛇。 大神的族人和后人一方面为了依托大蛇庇佑,一方面为了保护大蛇安危,挖了巨大地下巢穴,长时间穴居地下统治着这片领土。 壁画还讲了大蛇是一条母蛇,需要很多条体型较小的公蛇来繁衍。 这些公蛇与双首妖蛇族族人一同行动(那天晚上朱棠打死得可能就是一条公蛇),而小蛇们则嘴里含着蛇卵,通过咬人将蛇卵放置到猎物身体里,孵化的小蛇控制着猎物身体,找到最合适的巢穴直至长大。 看完壁画,朱棠忽然有豁然开朗之感,来到南域之后一切让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或许是太久专注于壁画,直到一个冰凉尖锐之物顶在她的后心,她都没有发现异样。 朱棠慢慢地转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自己身后可能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脸。 她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穿短衣短裙,皮肤黝黑的男子,瞪着眼睛拿着一柄尖尖的兵器对着自己的后心。 朱棠慢慢举起手说:“误会误会,别扎我,我是来走亲戚的。” “哒来~倒考卡啦剋它哝?”男子将兵器对准朱棠的心口,满眼戒备地逼问道。 懵!没想到这南域居民居然说方言,看来别想混水摸鱼,除非装哑巴。 朱棠脑筋飞快地转动,拿下这个人倒不是问题,就怕他大声叫喊弄出动静就麻烦了。 她立马挤出一抹谄媚得笑容,一撩裙摆,露出一截雪白地大腿,同时搔首弄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想来这地下居民涉世不深不知人心险恶,朱棠方一挑逗,男子就将兵器从她心口移开,同时笑嘻嘻地将手伸向朱棠的胸口~ 朱棠抓住他的手一扯一转身,就转到了他的身后,同时用小臂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到一个隐蔽的拐角。 此人无声地剧烈挣扎了片刻,便失去知觉晕过去了。 朱棠看着这人身上粗糙简陋的短衣短裙,再看看自己这一身招摇夺目的红裙,决定搞个换装。 朱棠将男子的衣服扒下来穿上,怕男子醒来坏自己好事,又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几个布条缚住这人双手双腿,并捂住嘴巴。 只是个无辜平民,朱棠还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她蹑手蹑脚走出来,顺着通道走了不远,就到了壁画上所说的,双首妖蛇族人聚集区了。 双首妖蛇族地下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围着大坑是圆形的连廊通道,连廊里挖出一间一间得巢穴状住所。 可是今天不论连廊还是巢穴里都空无一人。 朱棠大着胆子走到通道尽头往大坑张望,原来人都在坑底举行着什么仪式。 坑底正中央盘着一条五人合抱粗细的红色双首大蛇,巨大的眼睛闭合着,仿佛沉睡。 坑底聚集了足有二百男男女女,为首的有几个身上盘着青色的体型较小的青蛇,应该就是雄蛇了。 除此之外,遍地都是小蛇,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蛇! 为首得几个壮年男人抬来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似乎是个人,要进献给大蛇。 朱棠站在顶部离坑底太远,白花花又背对着她,她并没看清这个人得脸。 等这几个壮汉把白花花翻过来,朱棠忽然五雷轰顶一般。 无炎!这些土著人要献给大蛇得光腚佬竟然是无炎! 第五章.难逃蛇口 看无炎周身上下毫无伤痕,大概性命无碍,可那任人摆布的样子,分明是失去了意识。 那个傻子……朱棠头疼地扶额。 在走散的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土著人将光溜溜的无炎用一种巨大的叶子包成了粽子,几个年老的土著在大蛇面前喃喃念叨着什么,就让人把粽子般的无炎往大蛇嘴边送。 无炎毫无知觉,故而不知畏惧。朱棠在上面却急得满头冒汗。 朱棠想,大长老唉,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你把这火族的娇娇公子哥儿安排给我,这不是给我找难题么? 本来火族因为朱棠的身份就对她颇有敌意,要是这火族独苗在她的任务里出了事,那火族的遗老遗少们不得和她拼命啊。 朱棠急得浑身冒汗,恨不得把自己喂了蛇算了。 眼看无炎就要被送到大蛇嘴边,朱棠急得团团转。 情急之下,她猛地跳上连廊边沿,对底下大喊大叫道:“唉~~~你们这些臭土著,老娘比他还香,你们来抓老娘啊~~~” 唰~顿时坑底几百几千双眼睛齐齐对准了朱棠。 几个反应快的长老气急败坏地指着朱棠叫嚷,命令族人上来拿人。 “无炎!快点醒过来!你丫要被吃掉啦!” 朱棠冲着无炎大喊,可是他依然毫无意识。 幸好大蛇依然沉睡,不然无炎肯定会立刻小命不保。 几个土著已经拿了兵器跑了过来,朱棠四处扫了一眼,发现脚底下有一个陶罐,她抓起陶罐高高举起,狠狠地朝无炎的方向砸去。 哐啷… 陶罐并没有砸到无炎身上,反而极为精准地砸在了大蛇的其中一个头顶。 朱棠心想,完了,这下反倒要把大蛇砸醒了。 她心里默哀,无炎啊,你死了之后不要怪我,这都怪你命不好啊。 正当朱棠决定脚底抹油先逃为妙时,忽然有一只凉凉的手,在她的后心狠狠推了一把。 事出突然,朱棠反应不及,就呈现一个“大”字形嗷嗷地叫唤着扑下来了。 好死不死,不知道是被陶罐砸醒的,还是被朱棠的叫声惊醒了,大蛇猛地睁开眼睛张开了嘴巴。 朱棠直接就掉进了大蛇的嘴里,被它咕噜一下咽到了肚里。 朱棠心头一片绝望。 大蛇的食道黏黏糊糊,朱棠挣扎着抓了几把,实在无处可抓,便放弃挣扎滑到了一个宽阔之处。 刚站稳身子,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紧跟着落在了朱棠的脚边,原来是无炎也被吞下肚来。 大蛇肚腹里不知为何有一些大石块,无炎落下时头摔在石块上,“哎呦”一声醒了过来。 他一醒过来,就看到朱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惊叫道:“谁打我脑袋?这是哪?” 朱棠懒得解释,转过脸去,捂住眼睛指了指他的胯下。 “我c,”他咋呼起来,“小爷的衣服呢,朱棠你对我做了什么?” 朱棠懒得理他,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到处都是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如果不是大蛇肚腹里有一些大石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更离奇的是,在离他们不远得一处角落,竟然端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干尸。 朱棠眨眨眼睛,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仔细看那人的模样,倒像是壁画上画的那上古大神。 朱棠正要上前查看,忽然被无炎拉住了手。 他的眼神清澈又无辜道:“朱棠,你得告诉我,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虽然族人们不喜欢你,但是只要我坚持,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一头黑线。 朱棠蹲下来,使劲揪起他的耳朵,直疼得他嗷嗷叫唤。 “做梦吧你。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么?”朱棠温柔地问他。 “不知道。”无炎扒拉着她的手道。 “我们在大蛇得肚子里啊。拜你所赐,我们被蛇吃掉了啊!!!” “啊啊啊啊啊~”朱棠发泄一般使劲揪着无炎的耳朵,无炎又痛又惊嚎叫不止。 发泄够了,朱棠盘腿坐下,将二人分开之后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得讲给他听。 当无炎听到朱棠为了救他,英勇地从高处“主动”跃下,从而被大蛇吃掉时,脸上竟浮现出一股极为感动歉疚的表情。 “朱棠,从前都是我狗眼看人低,我无炎以火族全族起誓,今后绝不再为难你半分。”无炎三根手指朝天竖起起誓道。 “得了吧,”朱棠摇头,“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再不出去,我们都会被这大蛇化在肠肚里。” 无炎点点头,站起身来打量着周围。 他将几片叶子围在自己腰间,一头银发很嚣张地披在肌肉隆起的后背上,在这么恶劣得环境下,他竟然如此无脑的淡定。 他转了一圈回来,认真向朱棠说道:“报告长官,看来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哪两条?”朱棠无奈问道。 “第一,我们坚决杵在这儿,变成干尸,”无炎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标本。 “第二,我们从这儿快速往蛇尾的方向跑,只要我们够快,没准我们能从蛇月定眼儿出去。” 朱棠瞪大眼珠看着他,无语地想吐血。 “咳咳…”身后突然响起了两声轻咳声。 “谁?”无炎跳起来问道。 “越往后走,空间越小,压力越大,最大的时候,那压力能将人压成肉泥,俗话讲,神仙难逃五谷道,若非如此,本神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整整两千年了。”角落里的干尸开口道。 “你就是壁画上的上古大神吧。”朱棠问道,“你还活着啊,怎么会在蛇肚子里。” “一言难尽,”大神面如朽木,形同枯槁,若不是还有嘴巴在动,实在看不出任何生机来。 “我从深渊大泽的龙爪巨鳄口中救出这条巨蛇,之后便同食同寝,共同进退,形同兄弟,哪知兽心难测,这孽畜竟趁我打退外敌疗伤之际一口将我吞入腹中,意图炼化我的修为,夺我秘宝。” 大神摇摇头苦笑道:“若非碧灵战甲和这我一身神力,恐怕早就被这孽畜炼化。还好,强弩之末遇得有缘人,也不枉我苦苦支撑这么多年。” “等等,”无炎打断他道,“你说苦苦坚持,难道在这大蛇肚子里还有啥危险不成?” 大神笑而不语。 不过片刻,整个蛇腹竟然剧烈振动起来,腹壁波动着,将蛇腹里的东西不断地向内卷入。 脚下的石头也晃动不止,朱棠难以保持平衡,栽倒在地,无炎扑上来拉住她,却因为无处借力,两个人一起向深处滑去。 大神捏了个法诀,在他周身出现一个白白的光圈,将朱棠和无炎也包裹了进去。 世界顿时稳定下来。 朱棠看着晦暗闪烁不定的光圈和外面波动不止的大蛇腹壁想,大神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六章.卵室旖旎(彩蛋) 蛇腹之内的波动许久才渐渐平息,大神的光圈几次闪烁不定,终于勉强支撑下来。 “这是我在深渊大泽领悟的不动身法,没想到在五谷道内派上用场,可惜……” 大神自嘲地摇摇头,复又看向无炎道,“我探你神力,你是火族后人吧,我和火神百里焰是故交,他还好么?” 无炎看了朱棠一眼,摇头恭敬道:“在神族合力绞杀噬神鬼族一役中,我火族人在火神带领下点燃天命灵火,与噬神鬼族同归于尽。晚辈是仅存的火族精纯血脉了。” “噬神鬼族?”大神闻言竟放声大笑,直笑得气喘不止才停下,“罢了,罢了,看来当初我选择离开镜灵城,做个闲散之人是正确的。” “那你母亲呢?她还在世么?”大神复又问朱棠。 “你…你认得我母亲?你知道我的身世?”朱棠如遭晴天霹雳般急切地问。 “怎么,竟无人告诉你?”大神的表情竟十分惊异,他反问道,“那你的父母,他们还在世么?” 朱棠摇摇头:“我从未见过他们。” 大神神色复杂地看着朱棠,叹了口气道:“也许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反而要好一些。” 朱棠意欲再问,大蛇的腹壁却再一次波动起来。 大神将光圈祭起,沉声道:“你二人注意沉着守心!我用我残存的神力带你们到这孽畜腹壁最薄弱的地方,机会只有一次,切记切记!” 二人连忙稳住心神,大神手指往大蛇内腔一指,三人顿时在光圈的包裹下一齐向大蛇腹内滑去。 果然如大神所说,越往里走,空间越小,压力越大。 大神的光圈就像是一颗坚硬的鸡蛋一样,不让三人被大蛇的腹壁压瘪。 不知向里滑了多久,大神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光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突然,大神稳住光圈对朱棠低声道:“丫头,对准眼前这一块,将神力集中在一点,全力劈上去。” 朱棠点了点头,用尽全力一掌劈在一块腹壁上。 大神的光圈像琉璃一样破成了碎片,与此同时,大蛇的腹壁也被朱棠一掌劈出一条长长的缝隙,三人一头朝缝隙里面撞了进去。 朱棠翻了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看了看四周,这里原来是大蛇的卵室。 她立即领悟,可以藏在蛇卵里,趁大蛇产卵的时候逃出去。 朱棠记挂着自己的身世,赶紧走到大神身边意欲细问。 大神正慢慢解下身上的战甲,不知为何,朱棠感觉他好像比初见时又干瘪了不少。 朱棠急切地问:“神尊,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身世?我的双亲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们?” 大神伸手制止了朱棠一连串的发问,他将卸下的战甲递给她道:“我累了,这个我们以后慢慢说。 你先拿着这个,我的本体是玄武,这副碧灵战甲,是我的本体秘宝,除非我主动赠与,谁也无法得到。且送给你今后用来防身吧。” 朱棠犹豫道:“怎么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 大神并未接话,他将一个蓝白色的珠子递到无炎手里道:“我观你命里该有一劫,你是故人之后,我的神力所余不多,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希望你福大命大吧。” 说完,大神神色仿佛很疲惫,他指着大蛇卵室里一个肉白色的凸起说道:“那是大蛇的内丹,你去给我摘了来。” 朱棠点点头赶紧去摘,走开两步之后又觉得不对,再次返回大神得身边,却发现大神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就这么一刻间,大神竟然已经坐化了。 眼看自己的身世就在眼前,唯一的知情人竟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仙逝了。 朱棠顿时情绪十分低落,连日来的疲惫、惊惧、失望一齐涌上来,让她难以承受。 无炎小心地看着朱棠安抚道:“别灰心,总还有知情人的。看你状态不好,我去取大蛇的内丹给你吃。” 朱棠呆坐原地,努力从各种情绪里抽身出来。 她看着无炎腰上绑着一圈叶子,屁颠屁颠去取蛇的内胆,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哪有内丹长在卵室里的!? 朱棠正要出声制止时,无炎已经碰到白色肉球,顿时一股又腥又骚的白色烟雾弥漫开来。 朱棠顿觉不好,捂住口鼻四处躲闪,却依然免不了吸入了几口。 本以为这烟雾应该带有剧毒才对,没想到她却并未有任何不适, 朱棠不禁奇怪道:“无炎,这是什么烟雾,好像无毒。” 无炎却并未回答,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莫非靠得近的才会中招?朱棠看无炎十分异常,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无炎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上都冒出了细细地汗珠。 “无炎,你感觉怎么样?”朱棠推推他的肩膀,只觉他的身上触手滚烫。 无炎慢慢地向朱棠转过头,眼神湿润而温柔。 无炎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朱棠,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不禁后退了两步。 她忽然想起壁画上大蛇催情美女与大神交合的画面。 好你个流氓大神,竟然敢阴我们! 无炎猛地贴身上来,直把朱棠逼到角落里,一只胳膊有力地搂紧了她的腰。 朱棠潜入双首妖蛇族时,便换上了土著人的短衣短裙。在大蛇肚子里折腾半天,衣裙更是不能蔽体。 无炎一贴近朱棠,身上火热的温度就直接灼痛了她。 朱棠惊呼一声,欲将他推开,没想到他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用力抓住朱棠的双手缚到背后,低头向她的脸上直吻下来。 朱棠赶紧偏过头用力挣扎,目光略过大神的尸身,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看到大神脸上挂着一抹得逞的轻笑? 无炎一边喃喃地叫着朱棠的名字,手也越收越紧,不断地想要把朱棠按到自己的怀里。 无炎的唇在朱棠面上用力地吻着,脸上痒痒的触感使朱棠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抬腿一顶,无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朱棠惊怒地瞪大眼睛使劲抹了抹被无炎蹭过的地方朝他吼道:“属狗的啊你,为什么舔我!” 无炎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被朱棠顶到的命根子,痛得满眼眼泪一脸无辜:“你神经病啊,难道你没有接过吻么?” 朱棠顿时一愣。 神界风气开化,很多神族很小便结成神侣,或者屡次更换伴侣甚至一次结交数个伴侣亦是常事。 朱棠脑海中忽然冒出无炎的一句话:你和白零难道不是神侣么? 朱棠想,自己和白零虽然亲近,却从来没有……那我们究竟算是什么呢。 无炎伸出手来在朱棠眼前摆了摆道:“想什么呢”。 朱棠不理无炎,走到大神身边,在他面前蹲下,再三确认,他确实是没有任何气息了。 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无妨,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朱棠二人运气很好,正好赶上了大蛇临近产卵的日子。 “我们把大神的遗体也带出去吧,这应该也是大神的遗愿了。”无炎道。 朱棠点点头。 在大蛇卵室里不知呆了多少时日,朱棠吃无炎烤的蛇蛋都快吃吐了。 终于,大蛇卵室里蠕动着,把所有的蛇卵往一个方向挤压,应该是产卵的日子到了。 朱棠二人打破蛇蛋壳,和大神的遗体一人藏在了一颗蛋里。 窝在粘腻的蛇蛋里耐心等待,一阵翻滚蠕动之后,终于看到从蛋壳透过来的光线。 终于出来了。 朱棠悄悄探头出来张望,正好看到无炎同样从蛋壳里探出来的脑袋。 无炎方才朝朱棠的方向转过头,就“妈呀”大叫一声,从蛋壳里连滚带爬往外爬。 朱棠朝后一看,两只脑袋,四只硕大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彩蛋: 大蛇卵室内,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相对而坐。 无炎:快吃。 朱棠:又让我吃?不嘛,烫。 无炎:烫就吐出来.……不烫了,喏。 朱棠:唔……硬。 无炎:唉,你说,为啥鸡蛋鸭蛋鹌鹑蛋熟了都是软的,这妖蛇蛋熟了却是硬的呢? 朱棠:谁知道。 大神尸身:(吃个大蛇蛋听得我面红耳赤得) 第七章.斩蛇得丹 眼看被大蛇发现了,朱棠心中暗叫不好,赶紧从蛋壳里往外爬。 谁知她满身沾满蛋液,滑溜溜的竟一时困在蛋壳里爬不出去。 大蛇的血盆大口离朱棠越来越近,无炎脱身后拼命伸着手向朱棠跑过来,想要拉她出来。 就在无炎即将拉到朱棠时,他脚底一滑,竟然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霎那间,朱棠只剩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谁知无炎破天荒脑筋好使了一回,摔倒后,他顺势摸起一块石头,一个跟头翻过来,狠狠地砸在蛋壳的底部,然后抓住朱棠的双脚,一把把她拉了出去。 大蛇一口咬在一堆蛇蛋上,然后望着一个地方愣住了。 大蛇碰巧咬破了装有大神尸身的蛋壳。 就在大蛇愣神的瞬间,无炎扶起朱棠拼命地夺路而逃。 朱棠踉踉跄跄跑出几步后回头张望,大神坐化时,本来满脸憔悴疲惫,然而此时看上去,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嘲讽的笑,然后尸身开始变成滚滚雾气朝着大蛇席卷而去。 大蛇一接触到这股雾气,就仿佛受到极大的痛苦一般翻滚咆哮不止,被雾气接触的地方竟然皮肉腐烂,深可见骨。 大蛇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朱棠二人,硕大的四只眼睛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连接此处的是一个风格眼熟的地道,朱棠和无炎几步跑出来正和一个土著撞了个满怀,她环顾四周,原来二人跑到了土著献祭无炎的大坑内。 大蛇虽然重伤,速度却依然飞快,眨眼的功夫就追了上来。 “快,去地道!” 大蛇身躯庞大,在平地上二人跑不过它,只有去狭窄的地道才能有一线生机。 无炎了然地点头,却不知往那边走。 朱棠拉着他飞跑,这时,大蛇已经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了。 双首妖蛇族的族人见二人突然从大蛇产卵处跑出来,本能得想加以阻拦,没想到他们眼光古怪的看了看朱棠,竟然纷纷让开路来。 更有甚者,竟然有长老模样的人对着二人念念有词,跪拜行礼。 无炎指了指朱棠身上穿的碧灵战甲道:“他们在拜你身上的这套战甲。” 逃出蛇腹时,为了行动方便,朱棠将这套大神送的战甲穿在了身上。 这些土著人都是大神的后人,对于先祖的东西,自然是认识的。 玄武大神的战甲除非主动赠与,别人无法得到,这套战甲穿在朱棠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大神的传人了。 二人接近连廊时,大蛇已经近在咫尺,朱棠的脖颈甚至能感觉到大蛇呼出的冰冷气息。 二人咬紧牙关拼命跑进连廊,连廊虽然宽敞,大蛇却不如在平地上那样行动迅速了,眼看二人和大蛇渐渐拉开距离,朱棠和无炎喘着气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喜色。 正当二人以为处境安全时,一阵密集的悉悉索索声传过来,原来大蛇见他们钻入地道,竟然召集了它的子子孙孙。 地道里、墙壁上一时到处冒出密密麻麻的小蛇。 这些小蛇的剧毒朱棠记忆犹新,她慌乱道:“完了完了,逃过老子输给小子,这下完蛋了。” “别怕,看我的。”无炎摸了一把头发,摆出个炫酷的姿势,很爷们地把朱棠护在身后。 “野火燎原!”他大喊一声,结出几个法印,顿时前方路上变成了熊熊火海。 这种蛇虽然不怕火,到底是肉体凡胎,在烈火的炙烤下纷纷变成了烤肉。 无炎收回法印邀功似的冲朱棠笑了笑,朱棠冲他伸了个大拇指,他笑得更灿烂了。 大蛇眼看它的子子孙孙都变成了烤肉,好像被激怒了一般,疯一样向地道里钻进来。 地道越往里走越狭小,大蛇庞大的身躯把地道都挤塌了。 朱棠和无炎不敢耽误,赶紧往出口的方向跑。 二人的运气爆棚,朱棠心里还担心会不会走岔了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次就找到了下来时的地道。 然而,二人在这条地道来来回回找了两遍。 可问题是,出口究竟在哪呢? 下地道时,是冰凰用神力做的记号。如今,二人与冰凰走散多日,哪里还找得到出口。 通道一边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是愤怒的大蛇不断破坏着地道。 朱棠急得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摸索,可恨当初二人偷入地道时,为了防止双首妖蛇族发现异常,还特地让上面待命的雪狼等人将入口掩藏好,如今哪能轻易找到。 大蛇破坏地道的轰隆声渐渐接近,却突然停止了。 黑漆漆的地道一头,一只血红色的眼珠正死死的盯着二人。 “别找出口了,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跑。”无炎急得满头大汗,指着地道的另一头。 朱棠方才点头,不远处地道顶部突然落下大量泥土,接着一个脑袋垂了下来。 “月狼!”朱棠大喜过望地跑过去,月狼看见她,拼命将洞口扒开,拉着朱棠出了地道。 跃上地面,久违了的阳光空气一齐向朱棠袭来,她顿时有点眩晕。 大蛇许是发现我二人找到了出口,开始更加拼命得撞击地道,整个地面都变得震荡不止。 “主殿,我们快走!”月狼扶着朱棠的手臂催促道。 “朱棠,拉我一把啊!”无炎在地道里焦急地大喊。 原来月狼扒开的洞口仅容朱棠通过,像无炎这种高大威猛的身形,要钻出来还真有点困难。 月狼冷冷地看着地道里的无炎无动于衷,朱棠只好将洞口扒开一些,拼命将无炎拉了上来。 “快走快走!”不等无炎抱怨,朱棠赶紧招呼他们赶紧离开。 没跑几步,三人面前的土地突然开裂,大蛇从地下猛地钻了出来。 大蛇先是炼化大神失败,接着又被大神遗留在尸骨上的玄机重伤,后又眼看着朱棠与无炎逃出,此时想必是气恼至极。 它两只脑袋由于撞击地道而伤痕累累,身上多处伤痕血迹斑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蛇,用血红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三人。 不等三人有所反应,大蛇的其中一个脑袋嘴一张一吐,一股腥膻不已的液体顿时喷将过来。 无炎想将朱棠护在身后,被朱棠一脚踢开。 朱棠朝地下一个连滚翻躲开大蛇的毒液,只见液体所溅之处,草枯石烂白烟滚滚,这大蛇的毒液竟然如此厉害。 大蛇丝毫不给几人喘息的机会,又一口毒液狠狠地向朱棠喷过来。 见朱棠躲闪灵活,大蛇竟同时甩动长长的蛇尾,重重地砸在她的背上,直将泥朱棠撞出十几米远。 奇怪的是,大蛇的尾巴撞击在朱棠身上,她竟然丝毫未觉得疼痛。 她低头一看,身上的碧灵战甲闪着莹莹碧光,竟然主动变形护住自己被撞击的部位。 好一个碧灵战甲啊! 我朱棠未爬起,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她心念急转,向前连翻几个跟头,堪堪避开。 朱棠抬起头,大蛇的四只眼睛都盯着自己呢。 她看可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碧绿色战甲,心下了然。 朱棠站直身子笑笑,慢慢将战甲脱下来笑道:“大家伙,你想要这个是吧,给你。想要就过来拿吧。” 说罢,她将战甲扔在身前数丈远的地方。 大蛇吐着蛇信似乎将信将疑,它巨尾一甩将朱棠赶开,大嘴一张欲将战甲吞入口中。 “月狼!”朱棠一伸手,月狼马上意会,将背上一柄黑布缠绕的长刀向她掷去。 朱棠跃起接刀,一把将黑布揭起,顿时露出一柄妖气森森的血红色长刀来! 大蛇似乎极为想要得到这副战甲,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朱棠这边的动静。 朱棠趁其不备一跃而上,长刀一挥,只一刀,大蛇其中一颗硕大的蛇头被齐根切下落在地面,大蛇刚刚吞下的战甲也从蛇口掉落,同时,大蛇得额间竟然滚轮落出一颗圆润晶莹的灰色珠子! 是大蛇的妖丹! 第八章.竟还认得他么?(彩蛋) 斩落蛇首,朱棠潇洒落地,血红色长刀上缠绕着层层血雾,熠熠发光。 她将长刀扔回给月狼,月狼将长刀重新封存背在身后。 无炎极为震惊,张大嘴巴看了朱棠许久,小声嘟囔道:“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会使刀的。” 朱棠冲他粲然一笑,伸手去捡大蛇掉落在地的妖丹。 正当她将妖丹捡起细细查看之时,大蛇倒在一边的另一颗头颅猛地睁开眼睛,大嘴一张将朱棠拦腰咬住!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原以为大蛇妖丹掉落,绝无生机,没想到它在死前还能反扑。 月狼、无炎脸上瞬时变色,朝朱棠狂奔过来。 碧灵战甲本来掉落在地,此时竟然荧光一闪,自动出现在朱棠的身上。 大蛇这一口用尽了它最后的力气,本能将朱棠咬成重伤,没想到秘宝护主,它最后的算盘也落空了。 上古大神的本体秘宝竟然如此有灵性! 朱棠看着大蛇硕大的眼睛,大蛇也恨恨地盯着她。 “真没想到,何足道那个老家伙,竟然自愿把他的宝贝碧灵战甲给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蛇一击不中,渐渐松口,向朱棠口吐人言道。 “朱棠。” “朱棠?”大蛇露出一副费劲思索的样子,复又吃吃笑道。 “没看错的话,你方才使的那把应该是妖刀吧,真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能有人驾驭得了这么大妖气的妖刀,劝你不要再用了,否则,总有一天,就算是碧灵战甲也救不了你。” “不劳你费心。”朱棠冷冷道。 “真没想到,几千年努力,毁于一旦啊。早知今日……”说完这些,大蛇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主殿,您没事吧。”月狼围上去道。 朱棠摇摇头,身上并没有要紧的伤痕。 “既然没事,”无炎转身向月狼道,“你是何人,方才本神使在地道里,你为何拒不搭救?” 月狼后退一步,将冷月弯刀握在手里戒备道:“原来是火神使,抱歉,方才没认出来是您。” 无炎并不吃这一套,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月狼发问道:“你为什么要带着面罩?你在棠儿身边是什么身份?” 朱棠听到他嘴里说出“棠儿”二字,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至始至终,只有白零一个人叫她棠儿,其他人要么叫她朱棠,要么偷偷摸摸叫她贱人、恶鬼。 月狼听无炎嘴里冒出“棠儿”二字,也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无炎本来个子极高,此时昂首挺胸意图以气势和身份压人,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月狼毫不退让,蓄势待发冷眼相对。 朱棠冷笑一声将月狼挡在身后道:“火神使大人好忘性,您难道不认得他了么?” 出城以来,她从未对无炎用过这样的语气,无炎顿时一愣。 朱棠回头揭开月狼的面罩,露出一张清秀年轻的脸,而这张脸白皙的面庞上,赫然有着一个狰狞的伤疤,正是一个朱字! 无炎顿时变色道:“你!你就是那个……” “不错,他就是当年被你当成玩具肆意欺凌折磨的低等兽人。”朱棠冷冷道。 “他脸上被你烙上的火字,终生难以去掉,所以他自己不惜多受苦楚改成了朱字。” 无炎脸上写满震惊,他走过去意图揽住朱棠的肩膀解释什么。 朱棠甩开他冷冷道:“神使大人,任务完成,请您回城。要是没别的事,请不要欺压我的护卫好么?” “棠...朱棠,我不是...”无炎脸色憋的通红,语无伦次想要解释,朱棠不再睬他,转身扬长而去。 朱棠向月狼询问冰凰的消息,原来,在他们下到地道的第二日,冰凰就已经悄悄取得双首妖蛇族上古大神何足道人早年用百枚异兽的妖丹炼制的煅体丹。 巨蛇将这枚丹药藏在身下,等待自身万年化形之日服用。 冰凰巧合之下,恰逢巨蛇外出饮水,方才隐秘取丹,从巨蛇饮水的路线返回地面。 与冰凰不声不响完成任务相比,朱棠和无炎简直是把整个双首妖蛇族翻了个天。 冰凰令一队神兵先行一步将秘宝送回灵镜城后,与接应之人在地面之上等待了月余。 由于妖蛇频频骚扰,而大长老赐予的驱蛇药物也已经用完,冰凰只好带神兵们退到外围接应处等候了。 月狼冲一处密林发出响亮的哨音,犀角鹿极为亲热地向朱棠跑过去,用头顶的尖角顶顶她的后心。 朱棠摸了摸犀角鹿的头顶道:“小鹿小鹿,我们赶紧回去,白零等着我呢。” 朱棠骑上犀角鹿绝尘而去,只剩无炎在身后无奈大喊:“本神使的神马呢!哎~朱棠,你认真的啊,等等我啊~” 朱棠归心似箭,赶到接应地与冰凰打过招呼,便先行一步赶回镜灵城。 风尘仆仆赶回去城内,她第一时间到大长老处探望白零。 一路上,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推开殿门,白零向她浅笑的样子。 可当她推开殿门,白零却依然躺在雾气腾腾的三十九瓣莲花宝玉床上。 那白纸一般的脸色深深刺痛了她,朱棠一把揪起身边的一个小药侍怒喝道:“炼体丹不是已经送回来了么?为什么还不给白零服用?” 小药侍吓得魂飞魄散不能言语,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朱棠。 “放肆,放肆!朱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老?长老殿里岂容你胡闹?” 朱棠只一心牵挂着白零,没想到大长老、二长老等好几位长老都在这里。 她赶紧放开吓呆了的小药侍恭敬行礼道:“见过各位长老,朱棠一心挂念守阵使有些失态了,请各位长老见谅。” 二长老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大长老和蔼道:“无妨。我知道你心系白零,我来向你解释。”大长老向袖间一探,摸出一颗气息逼人的丹药来。 朱棠惊疑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白零服用,难道是这丹药药力不够?” 大长老苦笑着摇头道:“恰恰相反。上古大神亲炼的丹药蕴含的神力无穷无尽,若是白零能够炼化,必定能补充之前的亏损。” 朱棠急切地说:“那为什么还不用上!” 大长老摇头道:“问题就在这里,这么庞大的神力,白零若能主动炼化,自然无碍,只是…” 大长老皱着眉头看着沉睡的白零:“白零此时毫无意识,别说炼化了,丹药入体,暴走的神力会将他的七经八脉彻底摧毁,到时候,便是上古医神降临,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朱棠心乱如麻,喃喃道:“这不就是一个死结么。白零若完好,又何须服此丹药;服此丹药,又需要白零清醒。这不是白忙一场么。” 大长老摆手道:“并不白忙,事情还有转机,只是需要你再跑一趟。” 朱棠眼前一亮:“难道大长老有办法?” 大长老捋捋胡须道:“不错。传闻西方大漠灵鼎族有传世灵鼎,能炼化丹药,令人起死回生...” “那我马上前去取来!”朱棠转身欲走。 “慢着慢着”,大长老止住她道,“丫头不要心急,你可知,世代守卫灵鼎的族人千年来从未失手,不可轻视。 况且,现如今的守鼎人分别修水、土二属性功法,相辅相成极为厉害,要取得灵鼎,还需一人相助。” “谁?”朱棠好忙问道。 “木玄。” 彩蛋: 朱棠、流裳、地婵儿三人正在嗑瓜子。 木玄顶着一头青草走过来。 流裳:唉,木玄,你头上除了长草,还能长啥? 木玄:(开出一朵花) 众女:(鼓掌)哇,好棒! 木玄:(手指变成一根黄瓜) 流裳:(鼓掌)哇,好棒! 朱棠:(一脸淫笑) 地婵儿:(这女人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 第九章.噬人巨鸟 “什么?要我带那块木头去?”朱棠连忙摇头,“带他还不如带无炎呢。” “无炎亦与你同去。”大长老笑嘻嘻道,“那孩子应当多些历练,你多费心吧。” 朱棠满腹心事,懒得讨价还价,便不再言语,走到白零身边,执起他的手来。 白零的手有一点冰凉,唯有轻轻起伏的胸膛,是白零还活着的证据。 朱棠轻轻伏在他的胸膛上告诉他,你的棠儿回来了,你起来抱抱我啊。 周遭的人见状,都纷纷背过脸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朱棠问道。 大长老道:“等人到齐就出发,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好。” 整整三天,朱棠一步不离地待在白零身边。 这一走,不知道又要多久不能见面,她的视线一刻都不想从白零身上离开。 侍从们见状,都神色各异地窃窃私语。 整座镜灵城都见证了朱棠为白零受七轮天罚,白零为朱棠挡住致命一击的惊人之举。 所有人都笃定,她和白零一定是不公开的神侣。 可是他们这样说,朱棠却十分恼怒。我和白零,岂是一个“神侣”可以概括的关系。 他们这样传言,简直是亵渎了她的白零。 只因为是镜灵预言中的末日之子,若不是心怀苍生,她和白零本可以一起寄情山水,潇洒世间,又何必落困在这牢笼般的镜灵城。 三日后,整顿兵马,朱棠再度出发。 目标是西方大漠中的灵鼎族。 这次与她同去的是无炎和木玄。 木玄是木神使的同胞兄弟,人称玄公子。 这位玄公子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和冰凰一样的人品,一样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目射寒星,气宇轩昂。 只是木族族人爱穿绿衣,肩头不是插着一支花就是长着一枝叶,更有甚者满头青草,再加上,玄公子是有名的情商低死脑筋,故而有“玄木头”之名。 三日后,朱棠带着神兵们在城门等候,远远看着无炎和木玄策马而来。 木玄不出所料一身冰绿色长袍,肩头一团绿油油不知道什么叶子。 再看无炎的穿着,朱棠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竟然穿了一身红袍,并且带着金色的肩甲束着金色的腰带,越发显得胸宽背阔,勇猛难当。 他脸上挂着招牌式桀骜不驯的笑,看见朱棠之后还潇洒地用手撩了一把头发。 人人皆知朱棠爱着红衣金甲,无炎搞这一身和她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神侣一般。 心思之昭昭毫不掩饰,月狼在朱棠身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木玄策马到朱棠身边,还未开口寒暄,无炎就急着凑上去赖皮赖脸地笑道:“朱棠,你看我这一身行头怎么样,知道你喜欢红色我特地穿上的。” 朱棠闷闷地说:“我喜欢你脱下来。” 木玄好奇地看看朱棠,又看看无炎,纳罕道:“在下看你二人的穿着,倒像一对神侣一般。 可据我所知,全镜灵城都在传言,朱棠和白零大人才是一对神侣,木玄好奇。” 无炎急忙对他摆手道:“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朱棠和白零才不是神侣。” “那么无炎神使和朱棠才是神侣么?木玄疑惑。”木玄肩上植物得叶子都好奇地向无炎伸了过去。 “不是!出发!”朱棠斩钉截铁地道,骑上犀角鹿扭头就走。 “无炎神使,你为什么说白零大人和朱棠不是神侣?木玄想知道。”身后二人骑马并排八卦。 “嘿嘿,不告诉你,我就是知道...”无炎得意道。 “告诉我,木玄好奇...” ...... 朱棠心烦:大长老,为什么派这么两个奇葩来折磨我…… 一路向西,朱棠满腹心事,郁郁寡欢。 木玄小嘴巴巴,惹人心烦。 无炎神采奕奕,真特么烦。 出发以来,无炎第n次向朱棠故意套近乎,木玄无数次没眼力见地问朱棠为什么不理无炎之后,月狼忍无可忍掏出了冷月弯刃,禁止他二人再频频靠近朱棠。 西域遥远,朱棠一门心思全速赶路,越往西走越荒凉,走得绿树变低丛,低丛变荒原。 朱棠坐在茫茫荒原上饮水略作歇息,西面吹来火热的风,将她的衣袂刮得猎猎作响。 无炎小心翼翼在朱棠面前单膝跪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只小野鸭,耍宝似的在她面前摆来摆去。 朱棠皱眉:“你又干什么呢?” 无炎抬头露出一个认真脸:“你看看它们,对不齐鸭。”说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无炎自顾自笑了片刻,看朱棠脸上毫无笑意,顿时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我看你这一路闷闷不乐,只是想逗你开心一下。 我知道上次是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我真诚地向你谢罪。” 朱棠低下头,摸摸小野鸭幼嫩的绒毛:“可怜了,你无故把它们偷过来,它们的母亲就不会再要它们了,白白牺牲了这几条性命”。 朱棠站起身来,直视着无炎的眼睛:“无炎,说到混账,我自问不比你高尚,所以你无需和我道歉。而你需要道歉的也从来不是我,而是他。” 她指向不远处时时盯着这边的月狼:“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使大人,你可能不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低等兽人怎么想。但是人人都应该生而平等,你不该把低等兽人视为玩物”。 她逼近无炎,近得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而且,你若想把我朱棠当成你的玩物,做梦。” 扔下目瞪口呆的无炎,朱棠快走几步跃上犀角鹿疾驰而去,月狼冷冷地望了一眼无炎,快速上马跟在她身后。 几日夜以继日的奔波,荒原变成一片无垠的黑色大漠,朱棠一行人正式到达了灵鼎城的外围。 犀角鹿和神马在大漠里行走不便,她们停下来作最后一次修整,就步行着向大漠的中心——灵鼎城走去。 大漠里永远挂着大大的太阳,她们都穿上大大的斗篷遮住全身,防止被太阳灼伤。 唯有无炎依然穿着平日的长袍,毫不在意阳光暴晒。 他一反常态,进入大漠之后话少了很多。 “唉,炎兄,你穿着这样清凉,就不怕晒伤么?木玄好奇。” 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头顶还长着一顶巨大荷叶的木玄问道。 无炎指了指额间的火神印道:“我们火族天性喜热,越是在炎热的地方神力越是精纯。” “我就不行,我最怕热了,你看我的叶子都蔫了。” 朱棠撇眼一看,果然木玄头顶用来遮阴的荷叶蔫蔫的。 “唉,玄公子,我劝你收起你的叶子,小心太阳给你烫熟喽,哈哈哈哈。”身后的副使调侃道。 木玄一声不响地收起头顶的叶子,异常地没有再唠叨。 一行人默默地走了半日,因为饥渴,谁都没有再说话,一路上习惯了木玄和无炎唠唠叨叨,突然安静下来,朱棠竟然有些不习惯。 落日西斜,天气竟然突然冷起来,入夜后开始起风,狂风夹杂着飞沙狠狠地打在脸上,打的脸生疼。 朱棠白天渴了半日,嘴里又干又疼,还满是沙子。 她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忽听身后扑通一声,竟然是木玄晕倒了。 朱棠蹲下身掂了掂他的水囊,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她正要打开自己的水囊,无炎拦住她说,“我来吧,我喝水少。” 朱棠点点头,无炎将自己水囊里的水喂给木玄一些,木玄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朱棠,木玄这样子不能再赶路了。况且风沙太大,也容易迷失方向。”无炎道。 朱棠点点头,命令扎营过夜,忽然头上传来一声嘶哑响亮的鸟叫声。 她站起来查看,只见,一个黑影猛扑下来,电光火石间,一个神兵就尖叫着被一只大鸟抓起飞上了半空。 彩蛋: 朱棠、无炎一起凝视着天上的噬人大鸟。 朱棠吃多了烤肉,忽然有了屁意。 她心生一计。 朱棠:无炎,想不想听我学鸟叫? 无炎:想。 朱棠:(放屁)嘎~,怎么样,学得像么? 无炎:(捂鼻子)屁声太大,没听清。 朱棠提醒您,放屁的时候,最好调成震动模式哦。 第十章.艰难前行 “敢在老娘头上撒野,你们这些畜生活得不耐烦了!” 朱棠一把抽过月狼的冷月弯刃,朝着抓走神兵的大鸟狠狠地掷去。 锋利的弯刃旋转着,直接将大鸟切成了两半,和方才被抓走的神兵一起落在不远处的沙堆里。 她走过去查看大鸟的尸体,这大鸟尖尖的嘴,翅膀展开有两米长,已经被切成两半,眼珠却还在不断地转动。 朱棠抬头张望,夜空中似乎还盘旋着不知道多少只这种大鸟,只觉得影影幢幢的。 她让方才落在沙堆里摔得一脸懵逼的神兵将死鸟拖回来,木玄刚缓过神来,瞪大眼珠问:“朱棠神使,你要这死鸟做什么?” 朱棠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道:“当然是吃鸟肉。” 她三下五除二将鸟的皮毛剥净,掏空内脏。 没有木柴,就让无炎用火烧热石块,将鸟肉放在石块上烤,撒上随身携带的香辛料,大快朵颐。 天空中的大鸟想是被吓到了,迟迟不敢再扑下来。 神兵们本来被天上突然扑下来的大鸟吓得魂飞魄散,不过看朱棠毫不在意吃烤肉的样子,也都渐渐地放松下来,纷纷抢着吃起肉来。 木玄皱着眉头坐到朱棠身边,捏起一片肉来,看着上面还有血丝,迟迟不肯下咽。 “玄公子,我劝你吃一点,从大漠外围到灵鼎城足有几百里地,我们不知道要走上几天。你什么都不吃,绝对扛不住的。”朱棠用匕首挑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劝木玄道。 木玄犹豫再三,还是将烤肉放下了:“算了吧,我还有点干粮。” 他看着朱棠大快朵颐的样子,眼光极为欣赏。 “朱棠神使,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无炎神使的眼光真是不错。” 朱棠翻了个白眼,他却自顾自接着说:“你是个英武洒脱的女子,这世间百里挑一。我以前只知你好征战,善杀伐,从来都对你敬而远之。现在看来,你是个值得钦佩的女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是镜灵城还是灵鼎城,不管是神族嫡系血脉或者旁系传人,大家都是一衣带水,你又凭什么去掠夺别人?” 朱棠放下手里的肉看着木玄,火光中,他的脸认真而正义。 她不禁笑了起来。 “我的问题很好笑么?木玄疑惑。” “不,你问的很好”,朱棠用匕首指指自己,“先声明,我朱棠从不标榜自己,我不是好人,也不正义,我只做对我有利的事。但是说到掠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族嫡系,难道不是每分每刻都在掠夺别人么?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木玄闻之一愣,似乎一时间被问住了,竟然无法辩驳。 朱棠笑了笑,继续吃她的肉。 “我能看得出,你绝对不像你说的这样。世人对你误解这么多,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变别人的看法?”木玄轻声道。 “因为我不想,”朱棠放下匕首,笑着说道,“我早已被盖棺定论,我曾试图改变,试图证明,可是得来的都是痛苦。所以我干脆变成他们嘴里的样子,我反而活得痛快了,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木玄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懂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朱棠朝他点点头,起身走开。 她看到无炎默默地坐在不远处,正眼光灼灼得看着自己。 想必无炎方才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 他这样不张扬、不聒噪只静静地看着,倒让朱棠浑身不自在。 朱棠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开。 月狼将披风披到她身上说:“主殿,您心急赶路,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让属下盯着,您小憩一会吧。” 朱棠摇摇头:“我睡不着。再说,头顶这些怪鸟不能大意,今晚我必须得盯着。” 她背靠一块巨石躲避着风沙,仰头望着天空。 大漠中的夜空真美啊,这么大的风沙也遮不住满天的繁星。 尖嘴怪鸟在头顶盘旋着,看不清数目,只看到无数黑影掠过。黑影飞过时,便遮住了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安静地看过星星了,她将手枕在脑后,就这样看着天空,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着最近的事,不知不觉,思绪越飘越远。 迷糊中,朱棠只觉有人在轻轻推自己的胳膊。 可能是最近实在太累,她竟然睡着了! 朱棠心头一惊,咕噜一下翻身爬起。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穿着整齐围着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朱棠。 月狼尴尬地收回推朱棠的手道:“主殿,该出发了。” 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空气中热度开始蔓延。 天上盘旋的尖嘴怪鸟已不知所踪,朱棠额间还残留着睡梦中沁出得薄汗。 又是一天开始了。 所有人都已集合完毕,等着朱棠下令出发。 朱棠披好斗篷,一声令下:出发! 面朝黑沙,背靠烈阳,一行人步履艰难一路向西。 一行人本以为以为带够了食物和水,没想到进入大漠,人像失控一样忍不住饮水,即使这样,每个人都口渴得嘴巴像是要裂开一样。 所有人都省出水来多照顾玄公子,第二日下午,玄公子还是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无炎默默地背起木玄往前走,就算是无炎,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说话了。 太阳落山,昨日盘旋在天上的怪鸟再次出现,虎视眈眈地或是盘旋在天上,或是停留在不远处扇动着翅膀望着这里。 入夜,一行人清点行囊,水已经不够再支撑一天了。 神兵们只好在背阴处挖开干燥的表层沙,在底层湿润的沙地上休息,吸收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水汽。 昏迷了一白天的木玄入夜后却忽然清醒过来,如获至宝得在湿润的沙地上施法。 在木玄的摆弄下,沙地上竟长出几株矮矮的小苗,小苗上结出许多丹红色圆润可爱的小果来。 神兵们都稀罕地围过来,每个人都分得几颗红果,兴高采烈地品味着滋味。 朱棠也分得了一小簇红果,摘下这红红小小的果实,红果立马化作一股酸甜可口的汁水,叫人精神一振。 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休息,到第四日中午,所有的水囊里都不再有一滴水了。 木玄整日待在无炎背上,无炎的脚步,也开始虚浮起来。 朱棠仰起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白白的太阳,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正思索着,无炎忽然哎呦一声,连带着背上的木玄一齐跌倒滚下沙丘。 月狼赶紧上前扯住木玄,朱棠一跃而起,拉住无炎的手将他扯了上来。 本来大家都极度缺水,仅靠意志力行尸走肉般向前挪动,这样折腾一回,所有的人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灵鼎城,还没到么?”不知道是谁问道。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 大家都坐在沙堆上死鱼一样剧烈喘息着,整个队伍弥漫着一股绝望得气息。 朱棠习惯性地吞了吞唾沫,喉咙像火烧一样难受。 她意识到,必须暂时放弃寻找灵鼎城先寻找水源,不然他们这样就算到了灵鼎城,也不过是白白送命。 无炎喘息一阵,把脚伸过来抱怨:“没想到沙子里还有石头,把爷的脚硌破了”。 朱棠嫌弃的往旁边挪挪,看到沙子里果然露出半截石头。 她忽然觉得这半截石头有点眼熟。 朱棠爬过去,用手扒开石头旁边的沙土。 沙土扒开后又涌过来,她就更加疯狂地往下挖。 “怎么了朱棠?”无炎凑过去,被朱棠扬了一身沙土。 朱棠顾不上道歉,只是疯狂地往下挖。 等这块石头露出一半,她心里不禁愤怒不已。 这正是他们第一晚进入大漠时,自己靠着睡觉的那块石头! 无炎等人凑上来,看到朱棠脸上的表情,也觉得不妙,全都沉默不语。 原来走了这么些天,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一行人谁也没有心思再赶路,在1原地一直等到晚上。 天刚擦黑,尖嘴大鸟就准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贪婪不已得盯着她们,想要伺机饱餐一顿。 朱棠判断他们一行人一直在原地打转,并说与无炎和月狼,以及几个副官,几人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无炎将一只手在朱棠面前摆了摆说:“朱棠,你渴傻了吧。” 朱棠摇摇头,指着石头道:“这就是我们第一天过夜时我靠着的那块石头,因为这个有个凸起,硌得我背疼,所以我后来躺到地上去了。” 无炎郑重道:“你确定么?” 朱棠坚定地点点头。 “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无炎学着朱棠的样子伸出两个指头道,“一是天亮后,我们往回走,顶多有一日的路程,我们就能回到来时的水源地,可以补充了水源再出发。二是继续往下走,前途渺茫,很有可能死路一条。” 朱棠摇摇头:“都不妥。这大漠邪门得紧,我们本来一直往西走,没想竟然一直在转圈子。就算我们现在扭头回去,你能保证我们不会接着绕圈子了么?我们可坚持不到第二个明天了。” “我们走投无路了么?”无炎绝望道。 “没关系,”朱棠抬头看着天上的大鸟思索着,“我已经找到路了。” 一夜未睡,不是不想睡,也不是不敢睡,而是渴得实在是睡不着,只能慢慢忍耐。 天刚擦亮,大鸟们扇动着翅膀就要飞走。 朱棠把所有人叫起来,让大家追着大鸟的身影跑。 大家都一日多没饮水了,可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好听她的,用尽最后的力气追逐着大鸟的影子。 朱棠跑了没几步,就喘得像风箱似的,胸口痛得像是要裂开,眼前也黑花花的一片,脚步也迈不动了。 一双炽热的大手猛得拉起她的,带着她向前跑,朱棠隐约看得出,拉着自己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已经完全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只感觉爬过一个陡陡地沙坡后,脚下一空,二人便一齐向坡下滚去。 接着,朱棠只感觉全身一凉,整个人落到了水里。 水! 她爬起来疯狂地喝着水,也不知喝了多少,直喝得肚子鼓鼓的,眼睛才终于恢复了视觉。 这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旁边有一片矮矮的大叶子树,大鸟们就趴在树下乘凉,此时无数的鸟眼正直直地盯着朱棠。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别人的身影。 朱棠想到一直拉着她的手向前跑得高大身影,大声叫道:“无炎!无炎!” 没有人回应。 她潜进水里,在水边四处摸索。 什么都没有。 我浮出水面喘口气,再次潜下去,到更深的地方摸索。 她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是无炎! 朱棠连拉带拽地将无炎拽上来,刚一出水,他就吐出一大口水,憋坏了一样坐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息。 朱棠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把:“你还是真的一点水性不通啊!” 第十一章.吸水洞 无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苦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看着我淹死呢。” “怎会。”朱棠轻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 月狼正踉踉跄跄爬上沙坡,朱棠上前扶住他,把他带到水边,又回去接应其他人。 尖嘴大鸟似乎很不喜欢太阳,一群人在水潭边活动,它们全程瞪大鸟眼侧着头看着,却完全没有骚扰的意思。 水潭虽小,里面竟然有许多寸许长的透明小鱼,神兵们捉了一些烤了,美美地吃了一顿。 “神了,神使大人简直神了,您怎么知道这里有水的?”一群人吃饱喝足灌满水囊,副使打着饱隔对着朱棠道。 朱棠挑眉指指头脑说:“靠这里。” 细想起来,她早该发现端倪。 进大漠第一夜,那只袭击众人的巨鸟是她亲手屠宰的。 巨鸟的胃里都是一些糜烂的鱼,有水才有鱼,这说明大鸟是生活在水边的。 而大鸟日出则退,日落则来,这般准时,说明这个水源肯定不远。 退一万步讲,这些大鸟一次袭击不成,连日来只是在我们周边观望,并没有再次袭击,至少说明它们不饿。 那么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上,跟着它们,就肯定能找到水。 “真是奇怪,我们明明是一直朝西走得,也没有转弯,怎么会一直在转圈呢。”无炎纳罕道。 “这应该就是灵鼎城中那个有土属性神力的城主搞得玄机”,朱棠猜测到。 “早上和晚上,我们很容易通过太阳分辨方向,可是中午呢?周围都是沙子,又没有什么参照物,我们很可能不知不觉就转了弯,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这次我们找到水源纯属运气,下一次再跳进对方的圈套,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况且,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原地打转,究竟离灵鼎城还有多远呢。”无炎道。 朱棠点点头道:“我也在考虑这些事。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逗留一阵,想想办法再走吧。” 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朱棠起身,方才掉进水里,又在沙地上活动,再加上这几天风吹日晒,导致她身上黏腻不已。 她走到水塘稍远一点的地方,卸下肩甲散开头发,穿着衣裙走进水里,清洗一身的污垢。 走到水深齐腰的地方,朱棠从后腰掏出木梳,低头梳洗火红的长发。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兵士们的位置看了看,大家都或是小憩,或是聚在一起聊天,并没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但是当众洗澡总归是不好,看这潭水似乎并不深,朱棠一头扎进了水里。 朱棠使劲往潭水深处游了游,潭水清澈见底,她在身上胡乱呼啦了两把,就有许多透明的小鱼游过来用嘴巴在自己身上一啄一啄得,甚有趣味。 朱棠浮上水面换了换气,一头扎下去,使劲往潭水底下游去。 潭水看着不深,潭底长满了深绿色人的头发一般的水草。 朱棠在水底游了一圈,发现有些不对。 从岸边看,这个水潭小得可怜,而潜到水里才发现,这个水潭就像是个葫芦,嘴小肚子大。 潭底的水草也不像表面看着那样矮,不知道有多高,水草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亮。 朱棠正想再下潜一点,忽然有一股非常急的水流冲得她身子一偏,接着就有一股吸力将她往水潭侧边扯去。 俗言将,好奇心害死猫,不作死就不会死,明知道这个陌生的水潭可能有问题,朱棠还往下潜,简直就是找死。 好在她水性熟练,反应灵敏,一把抓住了手边的水草。 水草触手滑腻,朱棠赶忙将水草像绳子那样在手上缠了几道,才回头看吸力传来的地方。 水潭侧面有一个黑黑的洞口,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把周遭的水向里面吸去,相对应的,侧面也有一个相似的洞口,水源源不断地从洞里冒出来。 朱棠试着蹬了两下水,发现单凭自己很难挣脱这个洞的吸力。 她心里暗叫不好,赶忙从衣裙上撕下一条水红色布条,掏出木梳缠在上面,使劲向水面送去。 好在上方的潭水并不被洞口的吸力波及到,褐色的木梳带着一条红色的衣带飘飘忽忽地往上升去。 朱棠仰头看向水面,希望早点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不知道她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火红色的衣带方浮上水面,一个人脸就出现在波光粼粼的潭水上方,接着就“噗通”一声跳了下来。 得救了! 朱棠心里想到。还未来得及高兴,她简直就跟见了鬼一样,心又沉下了水底。 无炎这个傻子! 你不会水性你跳下来作甚! 无炎鼓着腮帮子憋着气,在水里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朱棠,又看了看她的手。 朱棠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无炎做出一个“小意思”的表情,像个蜘蛛一样张牙舞爪地落下来。 他努力伸出手来,向朱棠抓着水草的手伸去... 不!不!你要干什么?!朱棠瞪大了眼珠,使劲冲无炎摆另一侧手。 无炎全部精力都放在“解救”朱棠被水草“缠住”的手上,完全看不到她摇头、瞪眼、摆手等一系列动作。 无炎眼疾手快,一把将“缠住”朱棠的水草扯断,然后邀功似的抬起头看着她。 只看到朱棠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水草断裂,朱棠的身体猛得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不受控制得被吸往水洞。 她凭本能向无炎伸出手,无炎一把抓住,奈何他根本不会水性,也连带着被朱棠往洞口处扯。 无炎惊慌地瞪大了眼睛,朱棠用绝望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他竟然像个八爪鱼一样缠抱住可朱棠! 朱棠相信,人要是能在水里大喊大叫得话,无炎现在一定在哭爹喊娘,自己一定在骂娘。 无炎牢牢缠住朱棠的手脚,她顿时无法踩水,飞快地被吸水洞吸进去。 有几个神兵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拼命向朱棠游过来,然而下一刻,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吸进了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漆黑无比,水流湍急,朱棠拼命想要挣开无炎的纠缠,奈何无炎这时的力气竟然大得出奇,挣扎中,她的后脑猛得砸在了什么坚硬得物体上,然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十二章.城楼茶宴 宝贝爱吃桂花糖 爬上树梢摘月亮 变成一艘小小船 摇啊摇啊行得远 醒来嘴角甜如蜜 阿娘亲我在臂弯 有小孩子甜甜的声音在朱棠耳边反反复复地响,她拼命从模糊的意识里挣扎出来,用力睁开眼睛,两行泪水却乍然从眼角滑落下来。 朱棠抹抹莫名其妙流下来的眼泪,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家徒四壁的贫苦人家,一个3岁左右的女娃娃扎着一个朝天辫,瘦弱不堪,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 看朱棠坐起来,小女孩奶声奶气朝外边喊:“阿娘,阿娘,睡觉的姐姐起来了!” 外面一个妇人应了声,噔噔噔跑进来,慈眉善目地冲朱棠笑了笑。 “姑娘,你起来了。我男人在河边发现的你,你昏过去了,我给你换的衣裳,你的东西都在呢。”说完往床尾指了指。 朱棠的衣裙,马鞭和随身物品都在床尾整齐地放着,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的半旧的衣裙,想必是眼前这妇人的衣衫。 对了,无炎呢? 朱棠忙对妇人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男子?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比我高这么多,高高壮壮的,银色头发,他不通水性……” 妇人摇摇头道:“我男人只看见了你一个人,你要找的是你什么人?” “我,是我兄弟。”朱棠想了想道。 “你别着急,我马上让村里人帮你找找,兴许他被别人救走了…”一边安抚着朱棠,这妇人急急忙忙出了门。 朱棠只感觉后脑有一块地方嗡嗡得响。 应该是在水洞里碰伤了后脑,表面愈合了,内伤犹在的缘故。 朱棠感受了一下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伤势,只是,她竟然感受不到神力了。 所以内伤才没有痊愈吧。 顾不上担忧自己,朱棠此刻满心都在担忧无炎那个旱鸭子。 她无法耐心地在床上休息。她慢慢坐起来,对朝天辫眨眨眼睛道:“想不想吃桂花糖?” 朝天辫开心地咧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原以为,朝天辫家里已经够贫穷,没想到整座城都弥漫着一股衰败的味道。 朝天辫领着朱棠转了一圈,别说桂花糖,就连个商贩的影子都没见到。 街边上躺着许多饥饿的人,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也大多神色呆滞,脸颊瘦削。 找了好久,才在一个看起来较为富庶的街上,看见一个烧饼铺子。 朝天辫啃着手指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朱棠。 “收到!”朱棠对她比了个小意思的手势,对小掌柜说:“来俩烧饼。” 小掌柜懒洋洋的,朝她伸出手道:“有钱么?” 朱棠摸摸身上,顿时有点尴尬。 救她的妇人给她换了衣服,身上哪里有钱。 即便是她朱棠自己的衣服里,也从不揣银钱之物(都靠抢)。 当着小孩的面,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行事。 朱棠摸了摸手腕上从未离过身的天金腕甲,解下来扔给小贩。 “这是金的,归你了,给我烧饼。” 小掌柜一把接住,脸上露出惊疑之色,他仔细地看了看腕甲,又打量了打量朱棠,低头包了一大叠烧饼,脸上挤出大大地谄媚的笑道:“当然当然,客官您拿好了。” 朱棠蹲下来,把烧饼递给朝天辫,这小家伙不知道饿了多久,接过烧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二人高高兴兴提着烧饼回家,朝天辫一边吃着,一边蹦蹦跳跳笑个不停。 刚进门,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迎过来,一把把朱棠搂在了怀里。 “无炎?”朱棠大喜过望,一反手抓住无炎的手臂左看右看,看他毫发无损,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朱棠狠狠朝无炎胸上击了一拳,疼的他直咧嘴。 “你不识水性为啥要独自跳下来救我,你差点害死我们两个你知道嘛!”朱棠怒嗔道。 “我刚跟他们学了几招游泳的窍门,这不是想在你面前表现表现嘛。”无炎挠挠头道。 不知是谁发出“噗嗤”的笑声,朱棠尴尬的看着周围,朝天辫的母亲正一脸“我懂得”地笑着。 她说:“正好这年轻人比你先一步被村民捡到,他也正跳脚找你呢,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你说稀罕不,我们前后脚捡了你们,东边河滩上就来了一大群外界神兵。幸亏我们早一步,不然你们就危险了。” 朱棠和无炎对视一眼,立即意识到应该是木玄他们到了。 朱棠猜想,木玄可以将带有神力的浮萍水草置于暗流中,然后感应水草的走向找到他们二人。 而此刻他们所处之地,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灵鼎城了。阴差阳错间,一行人全部安全抵达。 无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朱棠说:“朱棠,在我们汇合之前,我想把这个给你...”说着就往胸口摸。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队神兵模样的人推门进来,左右扫视了一圈,拿出一个金灿灿的物体说道:“我们城主有令,请这个东西的主人去城楼一叙。” 朱棠定睛一看,正是她的腕甲。 朱棠正欲上前,无炎却拉住她道:“小心有诈,不如汇合后再去。” 朱棠笑着摇摇头道:“怕什么,他们既然知道我的位置,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来请。我就是去和他们谈谈,不会怎么样的。” 朱棠上前一步接过腕甲戴在手上道:“前头引路吧。” 朝天辫眼泪汪汪一把抱住朱棠的腿哭喊道:“不准带姐姐走!你们这些坏人!” 看朝天辫一脸的眼泪,朱棠不禁蹲下来安慰道:“乖,姐姐回来给你带桂花糖。” 朝天辫在姐姐和桂花糖之间纠结着,她认真地看着朱棠的脸问:“一定?” “一定。”朱棠郑重点头道。 朱棠并无炎一起跟传令的神兵走了出去。 朱棠出门时,小小人儿脸上挂着泪珠,还依依不舍地依偎在母亲怀里看着她。 神兵引朱棠和无炎上了城楼,城楼上素练飘飘,茶香氤氲,一个银发的绝美女子和一个灰发的男子已恭候多时了。 那女子面带好奇地打量着朱棠和无炎一身的粗布衣服,客套道:“人传言,战神使红发美颜,眸生异瞳,风采出众,今日一见真是人中龙凤,粗布麻衣不掩神姿啊。” 朱棠二人上前坐定,喝了一口茶道:“咱不要客套浪费时间,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请务必将你们的传世灵鼎借我一用。” 无炎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去,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朱棠一脚。 第十三章.登徒浪子 银发女子和灰发男子对视一眼,一脸的果然如此。 银发女子笑了笑道:“战神使果然直率。 请容我介绍,奴家名叫地婵儿,也是神族嫡系支脉,这是我的神侣沛瑾,有一些水性神力。 我祖祖辈辈依托传世灵鼎才能统率一城,按族规,灵鼎是万万不能外借的。” “我千里迢迢从镜灵城赶来,传世灵鼎非借不可。”朱棠摇摇头坚定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灰发男子暴躁地站起来道:“难道我有一天去你们镜灵城借灵镜,你们会借不成? 将心比心,你们镜灵城仗着有白零这个末日之子,是不是也太张狂了!” 无炎“噌”地一声挺胸站起来,他本来个子极高,居高临下极有威慑力。 “我欢迎你们来借”,朱棠伸出拳头道,“不过,得靠这个。” “你...!”灰发男子气得青筋暴起,地婵儿赶紧站起来抚抚他的胸膛,又躬身对朱棠说道。 “实不相瞒,我早就得到消息,你要来取传世灵鼎。不过,灵鼎确实是万万不能外借的,但是作为补偿,我有一样东西,不知道大人您有没有兴趣。” 朱棠摇摇头道:“不,传世灵鼎我势在必得。” “如果这样东西有关你的身世呢,你也不好奇么?”地婵儿抬起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她。 朱棠猛得瞪大了眼睛,无炎也带着询问的神色地看着她。 “有关我身世的线索?”朱棠将信将疑道,心头大震。 银发女子点点头柔声道:“奴是土神嫡系血脉支脉,本支保管着一块记载着神族密事得传世石碑,上面记载的东西,可能有关你的身世”。 地婵儿用蓝盈盈的眼睛盯住朱棠,颇有诱惑力的小嘴轻轻道:“绝对颠覆你的认知。” 朱棠沉默了。 要说她对自己的身世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朝天辫依偎在自己母亲怀里的画面。 稚嫩的童声回响在她的脑海里:醒来嘴角甜蜜蜜,阿娘亲我在臂弯。 朱棠想:自己的阿娘不知是谁,不知是否在世,自己是否也会有机会,依偎在阿娘的怀里醒来呢。 朱棠抬起头咧嘴邪邪一笑:“如果可能的话,我两样都想要。” “你!...”灰发男子气急语噎,朱棠慌忙笑着摆手道:“别气别气,我朱棠做事还是有原则的,说是要灵鼎就是要灵鼎,我说的第二样东西,是这个。”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碟精致点心:“这个给我包起来,走的时候,我要带回去。” 地婵儿和沛瑾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地婵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朱棠说:“好吧,我二人自知不能和战神神使抗衡,既然您执意要灵鼎,那便容我们上告先祖,一时三刻便将灵鼎送往你的住处。” 不想他二人答应得如此痛快,朱棠心下极为欢喜。 那地婵儿殷勤地为朱棠装了足足一食盒点心,恭恭敬敬送她出门去。 无炎拎着点心,待走得远了轻声问道:“你觉得他二人会这么轻易得把灵鼎给你么? “不会,”朱棠斩钉截铁道,“他们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这太蹊跷了,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还有...” 她踮起脚尖凑近无炎的耳边道:“我这会神力失灵了,若他们偷袭我们,你可要罩着我点。” “什么?”无炎惊得瞪大眼睛跳起来,又马上放低声音道,“怎么回事?神力怎么会失灵?神力失灵了你还敢去赴约?” “可能是撞到脑袋的缘故吧,”朱棠摸了摸头,随即得意道,“没想到我朱棠的威慑力这么强,我这也算是空城计了吧。” “我们还是赶紧和木玄他们汇合吧”,无炎道,“保不准他们会不会来偷袭。” 朱棠点点头:“我们去和朝天辫他们打个招呼立即就走。” “不过在此之前...”无炎一步跳到朱棠面前,坏笑着看着她,“机会难得,我想做一件事情。” “你想干什么...”朱棠大为戒备,忙后退一步,却被无炎猛然拦腰搂住。 朱棠神力失灵,一时挣脱不得,他带着她两个旋步,就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无炎,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朱棠咬着牙说道。 “是么,我一直都是登徒浪子,难道你不知道嘛吗..” 无炎嘴角挂着桀骜不驯地笑,他使劲将朱棠按向自己的怀抱,让她紧紧贴近自己。 无炎身上一片滚烫,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几乎透过衣衫灼痛了她。 “我想让你知道,其实你内心,是有一点喜欢我的,你必须知道,你可以喜欢我,这对我很重要。”无炎收起招牌式玩世不恭的笑,用眼神逼近朱棠。 他的脸近在咫尺,朱棠避无可避地看着他,说实话,他剑眉星目,轮廓清晰,和白零相比是另一种野性的美。 朱棠一时忘了说话。 他的眼神极为认真,极为深情地看着朱棠,看得她有一些害怕。 无炎似乎是下了决心,慢慢低头,将唇慢慢贴向朱棠的唇。 朱棠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心跳得像锣鼓,脸上像火烧一样,却忘了该挣扎。 就在二人即将两唇相接时,他的动作却停止了。 他浅笑着抬起头说:“看,我没说错,你是可以喜欢我的。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还有...” 他摸向自己的胸口:“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唉?东西呢...刚才摸着还在的。” 无炎在身上左摸右摸,就是没摸出东西。 朱棠趁他松手,赶紧挣脱到一边去。 无炎却没再有别的动作,他一边四处搜寻着地面一边将食盒递给朱棠说:“你先回家,我去去就来。” 朱棠脸上依然滚烫,心跳不止。 这奇怪的感觉让她迷惑,同时又让我沉醉。 可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白零那苍白的脸,一颗心又顿时挣扎不已。 她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走回去的。 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竟然没有发现异常。 家里大门大开着,整个世界静的可怕。 朱棠推开屋门,眼前的景象使她手里的食盒“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精致的点心洒落出来,摔得一地残渣。 满地鲜血,一室狼藉。 妇人身体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一摊血泊里,显然已气绝。 朝天辫一动不动地背朝上趴在妇人身边,鞋子掉了一只,露出瘦瘦小小的脚丫,小手里还死死抓着半块烧饼。 一只长长的箭弩插在朝天辫瘦小的身体上,残忍而无情。 “嗖~” 破风声响起,一支冷箭瞬间穿透朱棠的胸口,朱棠忍不住痛哼一声。 一击得中,小小的房子周围顿时冒出许多隐藏在周围的神兵,一瞬间无数的箭头对准了她。 朱棠捂住被射穿的胸口,挣扎着走到朝天辫身边,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轻得吓人,还带着淡淡地余温。 朱棠拿过朝天辫手里地烧饼,咬了一口。 好硬啊。 丫头,我给你带点心来了,你起来吃啊。 第十四章.饮血刀出 只听一声令下,又是几道冷箭直接没入朱棠的身体。 朱棠的身体微微颤动了几下,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这么轻易就...死了么? 埋伏在暗处的地婵儿和沛瑾对视了一眼,不再隐藏身形,身形一闪,站到了朱棠面前。 朱棠僵硬的抱着一个女娃,被箭弩洞穿的伤口处血流如注。 她毫无表情,手里拿着半块烧饼,嘴里慢慢嚼着。 沛瑾看着死去的孩子,顿时有些不忍。 他蹲下身子对朱棠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只是,你不了解,传世灵鼎就是...如果你想要灵鼎,我就必须斩草除根。” “朱棠,我们偷袭虽然胜之不武,但是你应该比我们更明白胜者传千古败者埋枯骨的道理。” 地婵儿一反城楼茶宴时的温婉有礼,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你快点了结了她,河口驻扎的神兵已经注意到这里了。”地婵儿转身走开,向沛瑾吩咐道。 沛瑾伸出手一握,顿时小屋水缸里的水流到他手里,凝成一柄寒光泠泠的水剑。 沛瑾眼光一寒,迅速将水剑向朱棠脖颈间刺去。 铛! 水花四溅,水剑被打回原形,沛瑾的身影猛地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 地婵儿惊得迅速转身,只见朱棠身着粗布衣裳,周身神力涌动,红发如鬼魅般随神力波动。 她以赤手空拳相搏,竟然一击之下打碎了水剑,重伤了沛瑾。 朱棠慢慢将手伸向背后,将背上透体而过的箭弩一根根拔掉,每拔出一根,都会有血从朱棠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埋伏在外的神兵们继续朝朱棠放箭,却再也没有一根箭弩能穿透她的身体。 “竟然是不死之体,还有护体铠甲!” 地婵儿一眼看出,朱棠身上竟然浮出淡绿色铠甲的虚影。 “好疼啊”,朱棠抚着胸口,低头喃喃,“好在神力回来了。” “是我大意了,鼎鼎大名的战神神使,不死之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对付。” 地婵儿一个闪身,闪到沛瑾身边扶起沛瑾说,“让我二人领教战神神使的高招吧。” “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使”,朱棠周身的神力几乎沸腾,她眼底血红,面带疯狂,火红的发丝在她身后烈烈飘扬。 “今天,所有人通通给我留下陪葬!” 话音落下,朱棠狠踏地面,地面上无数的箭弩顿时弹射而起,朱棠一个飞旋,将所有箭弩收入手中,再狠狠往外一甩,顿时埋伏在外的神兵间响起一阵阵惨叫之声。 “先解决掉杂碎,这下,该轮到你们了!”朱棠对着地婵儿二人道。 “朱棠!尝尝我们这招!”地婵儿低头,双手捏出一个法诀,朱棠脚下的地面顿时竟然翻滚起来。 一时间,房屋崩塌,天旋地转,整片整片的房屋竟然都被夷为了平地,地面上泥土翻滚不已,竟形成一个泥土漩涡! 好精纯的土系神力,竟然几乎能媲美白零的地空传承神力! 朱棠在翻滚的泥土上跳跃着,几乎是一瞬间来到了地婵儿面前! 她高高跃起,神姿飒爽,出拳如龙,暴怒的红褐双瞳在半空对上冷冽的蔚蓝色眸子,写满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拿命来!”蓄尽全力的一拳眼看要击在地婵儿脸上,地婵儿面无表情手一抬,顿时一道土墙凭空拔起。 “轰!” 土墙被砸的粉碎,朱棠一个跟头倒飞出去稳稳站住,地婵儿却被拳风冲击狠狠地摔在地上。 地婵儿撑起身来喘息道:“战神神使,名不虚传。” “婵儿!快!” 沛瑾向地婵儿点点头,二人顿时十分默契地同时开始施法。 令人惊异的是,二人的神力竟然交融在了一起,土中有水,水中有土,地面顿时成了一个水土交融的漩涡! 朱棠踩在地面上的脚开始迅速往地下陷入,朱棠心里大叫不好,连忙想跳到一边,没想到泥水交融的地面根本无处使力,朱棠的双脚已然没进脚下的泥土里! “别挣扎了,朱棠,陷入我们的泥龙漩涡,你有再大的力气也别想挣脱,乖乖受死吧!” 地婵儿捡起地上神兵掉落的弓,从袖间摸出一支寒光凛凛的箭来! 箭头似莲花盛开,若扎入心脉,寻常神族必死无疑! “好一个不死之体,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灭神箭,到地狱里好好品尝窒息与痛苦的滋味吧!” 说罢,地婵儿将灭神箭狠狠地射向朱棠! 眨眼间,灭神箭已到了朱棠面前。 朱棠双腿已没入泥间,已是避无可避! “朱棠!” 电光火石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向朱棠冲过来。 他展开双臂,将朱棠稳稳地护于身后。 灭神箭没入体中,他身子猛然一颤,接着便捂住心口,重重地摔在地下。 竟然是无炎及时敢来,替朱棠挡下了这一击。 “你真傻,我是不死之体,你护我干什么。” 朱棠看着倒在地上的无炎,灭神箭不偏不倚,正中无炎的心口。 “给你...。”无炎咳出一口血,向朱棠递过来一个闪亮的物件。 朱棠接过来,是一个小小的鸟型吊饰,是无炎幼时从她那里抢走的,她的宝贝。 朱棠将吊饰握在手心。 她想起他小时嚣张跋扈的脸。 他嬉皮笑脸地将一排小鸭子摆在她面前说,对不齐鸭。 他用眼神逼近她说,你可以喜欢我,这对我很重要。 朱棠还在往下陷落,眨眼间,泥土已经没入腰间! “万藤之术!” 朱棠脚下的泥土里忽然飞速长起无数手腕粗细的藤蔓,脚下有处借力,朱棠立即从泥土里跳了出来。 木玄捏了一串法诀,顿时整个泥土漩涡里长满了藤蔓。 “呼,还好来得及时。”木玄抹着额头道。 终于,木玄、月狼他们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木玄看着倒在地上的无炎,嗫嚅道:“我们已经尽快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无炎他...” 朱棠朝月狼伸手,月狼将妖刀向朱棠抛过来,饮血妖刀被朱棠稳稳地接在手中! 地婵儿二人见泥龙漩涡里藤蔓丛生,自知招式已破,早已再无战意,面露惧色。 朱棠面无表情,执刀向地婵儿二人一步步走来。 饮血妖刀上红色的雾气在朱棠身上缠绕着,隐隐有鬼泣龙吟声传来,她的嘴角却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来。 地婵儿慌忙在朱棠面前跪下道:“神使大人,我二人决定交出传世灵鼎,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沛瑾闻言面色一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饮血刀出,饮血方归”,朱棠面露狠色,已是不管不顾,“杀了我的人,就必须血债血偿!” 第十五章.刀光剑影 地婵儿倏忽站起身来,不退反进,张开双臂将沛瑾护在身后。 “你知道传世灵鼎是什么吗?是我!我就是传世灵鼎,你不能杀我们!” 四周皆惊!传世灵鼎竟然不是一个鼎!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 地婵儿满怀希望地哀哀看着朱棠,希冀她能放下屠刀。 可是她立刻发觉,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朱棠身上的神力波动丝毫未有减弱,她表情凶狠而木然,红褐双瞳凌厉却空洞,她整个人和血红色的妖刀融为了一体,整个人都在释放着不可抑制的杀气! “婵儿,危险!”沛瑾率先反应过来,手指快动,接着一个水波弹朝着朱棠疾飞过来。 朱棠执刀只轻轻一挥,水波弹便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击在一边的地上,化为一片水迹。 地婵儿二人趁此机会赶忙后撤几十丈远。 沛瑾向四周发出响亮的哨音,接着四周便冒出来数十神兵,各执兵器向朱棠冲杀过来。 朱棠咧嘴轻蔑地笑,便迅雷般冲进神兵中,一刀将为首的神兵砍掉半个膀子。 那神兵完全反应不及,血液四溅,痛嚎不已。 朱棠在袭来的神兵中身形如蛟龙翻江,杀人如快刀切菜,一时片刻便将神兵们杀了个干净。 地婵儿本想神兵们能与朱棠缠斗一会,万万未料到,神兵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顷刻间,朱棠带着张狂又空洞的笑,将妖刀向地婵儿砍来。 眼看着自己即将殒命刀下,在绝对的武力之前,地婵儿瞳孔剧烈收缩,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想要坦然地面对死亡。 可是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地婵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接着脸上便一片湿润咸腥。 沛瑾紧紧将地婵儿抱在怀里,血红色妖刀深深砍在他的背上,顿时地上、他的胸前满是鲜血。 鲜血从沛瑾衣服上大片大片流下来,流到地婵儿的手上、脸上,地婵儿惊慌失措的抱着沛瑾的脸,满眼具是绝望。 “不,沛瑾,不要死,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 “小姐,沛...原本只是一个低贱的护卫,能为你而死,值了...” 说罢,他艰难地转过身,对朱棠道:“一命换一命,我...赔你情郎的命,求你...放了她...” 朱棠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赔无炎的命,你不够分量;赔朝天辫他们的命,你还不够数呢。” 沛瑾剧烈地喘息着,眼睛大睁,似乎有无尽憾意,意识却永远的陷入了黑暗。 “不...”地婵儿绝望地摇头悲泣,丝毫不再躲避朱棠的屠刀。 “报应来的真快啊,乖乖给我受死吧!” 朱棠将妖刀高高举起,赤红色地血雾兴奋地围绕着朱棠,渴望着更多鲜血。 “刀下留人!朱棠,无炎还活着!” 耳边隐隐传来木玄兴奋的叫喊声。 是么?无炎还活着么? 朱棠脑海中仿佛翻腾着一片黑雾,此时终于照进一丝光亮。 不,肯定是救人的谎话。 强行将脑海中那一丝光亮驱逐出去,朱棠眸子又迅速恢复暗淡,举起妖刀往地婵儿头上靠砍去! “藤锁之术!”千钧一发间,木玄迅速施法,顿时地上冒出无数藤蔓将朱棠的手脚牢牢缠住,使得朱棠动作一滞。 “朱棠,你回头看一眼!无炎真的没事!”木玄朝朱棠大喊。 木玄用尽全力维持藤锁,却被朱棠顷刻间用力挣脱,术法被破带来的反震力让木玄闷哼一声。 月狼鬼魅一般出现在朱棠面前,用冷月弯刃挡住她手中的妖刀道:“主殿,无炎还活着,传世灵鼎不能死!” 朱棠机械般微微回头,无炎正跪坐在不远处的地下,正捂着胸前的伤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意识开始恢复过来,被她屏蔽的周边的声音也一齐向朱棠涌来。 “哐啷!” 饮血妖刀从朱棠手中掉落,深深地插在地下。 她看懂了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是惊异、是怀疑、是恐惧... 她低头看了看,血撒满地如修罗地狱,残肢断臂似恶魔临世。 她一身粗布麻裙被鲜血染红,异瞳红发似恶鬼出世。 她自嘲地笑了笑,太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杀戮,连自己都开始误以为自己是寻常女子了。 他一定怕了她吧。 她在地婵儿面前蹲下,看着地婵儿抱着沛瑾的尸身,从悲痛到平静,从平静到冷漠。 “地婵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得抓你回镜灵城。”朱棠低声道。 地婵儿漠然的脸上竟然带有一丝笑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不过,世人皆传你和白零是一对神侣,那么白零和眼前这位男子之间,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呢?” 朱棠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发问,不由得噎住:“不劳你费心。” 朱棠转身走到无炎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灭神箭嵌入肉体,距离心脉仅差毫厘。无炎能活着,全凭运气。 “许是被放在胸前的吊坠挡了一下,捡了一条命。”无炎略微唏嘘。 “我们在这里略作休整,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立刻出发。”朱棠对无炎道。 无炎沉默着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灵鼎宫,将宫里守卫尽数驱散后,朱棠等人暂住了进去。 朱棠将地婵儿用锁神环锁住,地婵儿面色坦然,丝毫不加挣扎。 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悲痛的神色。 朱棠去看她时,她脸上带着看好戏的戏谑道:“你那情郎将你的暴戾残忍全看在眼里了吧,他是不是吓坏了?” 朱棠不置可否道:“你说的祖传石碑呢?” “在这里”,地婵儿指指自己的脑袋道,“不要逼问我,我不会说的,我早就给过你选择,你选了灵鼎,记得么?” 朱棠垂目沉默。 三天内,朱棠带人翻遍了灵鼎宫每一个角落,将一个气派非凡的灵鼎宫砸得面目全非,却毫无地婵儿所言祖传石碑的踪影。 朱棠只好无奈放弃。 五日后,无炎伤愈,队伍出发。 有人说,若不情深,便可及时抽身。 回程路上,朱棠还是那个英姿飒爽、气吞山河、潇洒淡然的霸气女子,丝毫未料到前路不见刀剑,却更加艰险。 走出黑色大漠,地婵儿茫然回首,既已痛失所爱,此一去必然是安危难测、处境堪忧。 她要看着她痛不欲生! 她也要夺走她最依恋的爱人! 她要看着她众叛亲离、痛失所爱、无处可归! 第十六章.情肠动人 一路无话。 临近镜灵城,地婵儿略带感慨地遥望着绣闼雕甍、闳敞辉煌的玉宇琼楼,竟然有些许失神。 朱棠走到她身边,她临行前似乎特意装扮过,一路风尘仆仆,丝毫不影响她明眸雪肤、顾盼生辉。 朱棠皱皱眉头,隐约觉得她有些异常。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般娇弱的角色! “战神使,你带我回镜灵城,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你到现在为止,还是活得太天真。你需要知道,有很多事,不是靠武力就能成的。” “你呢?没有武力,如今只能沦为阶下囚”。朱棠看着地婵儿一张婉转动人的脸,毫不在意道。 地婵儿毫不气恼,反而抿着红唇笑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我身怀传世灵鼎的名头,靠着弱民孤城是如何固守这么多年的?你以为只有你镜灵城想要传世灵鼎哦么?” 朱棠皱皱眉头,脑海中浮现灵鼎城积贫积弱的模样,难道,打着夺鼎主意的并不止镜灵城? 回想整个打斗过程,地婵儿身具纯净的地系法术,甚至能在整个大漠动手脚,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输给自己? 这个女人...莫非,她是故意输给自己,她好依附于镜灵城寻求庇护? 可是,那些假意推辞、设伏、悲痛欲绝,又为何如此真假难辨? 近来经过的一幕幕在朱棠眼前闪现,最终凝成沛瑾那张忠诚痴心的脸和地婵儿反常的冷漠神色。 “他可是用一生守护你的人,你竟然也忍心设计让他死?” 地婵儿大笑起来,笑得有些癫狂:“你又如何懂得,不爱却不得不每天装作爱的痛苦。话说回来,我也并不想他死,杀了他的,不正是您么,战神使?” 无炎本来距二女有一段距离,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他略带好奇地催马靠近了些。 地婵儿瞥了无炎一眼,颇带讥讽的神色道:“人人皆传,战神使对天承使百般衷情可歌可泣,没想到也是三心二意的人。” “他就是火神使吧,劝你一句,以你的身世”,地婵儿朱红色的小嘴一字一字地说,“你们俩注定不可能。” 朱棠气得脑仁突突直跳,真想把这个说话带软刺的女人从马上拖下来掐死。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无炎。 无炎自从伤愈,一直与朱棠保持着距离。 朱棠能感觉到他在观望,在挣扎,他的视线依然胶着在她身上,可他的心却在退却。 想必是听到了地婵儿提到朱棠的“身世”,无炎整张脸都沉在阴影里。 他,终究迈不过关于朱棠身世的传言。 地婵儿脸上带着满意的浅笑,不再言语。 入了镜灵宫,朱棠遣散众人,只伙同无炎、木玄三人带着地婵儿进议事殿。 没想到,大长老、二长老等五位长老闻得消息,都已在殿内等候。 见地婵儿迈进殿内,二长老竟然笑着起身迎上前来。 “世侄女一路辛苦,真是委屈了,老朽派朱棠前去借灵鼎一用,没想到侄女竟然亲自来了。” “伯父说的哪里话,同为神族嫡系一脉,自然要守望相助,哪里能怕辛苦。” 地婵儿抬起手轻抚了一下额发,似乎是无意地露出了手上的锁灵环。 “这是...朱棠!你怎能这般无礼!世侄女是我们镜灵宫的贵客,怎能如此对待!”二长老满脸怒意地执着地婵儿的一双柔夷道。 不过顷刻间,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贵客,功臣倒遭呵斥,无炎傻眼,木玄偏过头朝朱棠轻声抱怨:“始料未及,木玄迷惑。” 朱棠只好亲手为地婵儿解下手上的锁灵环。 二长老将地婵儿引入上座,满面堆笑道:“世侄女,不知令堂...” 地婵儿轻轻摇了摇头。 “那老朽就只好求助于你了。” 二长老将白零如何昏迷不醒,朱棠如何取得丹药,又为何需要灵鼎向地婵儿解释了一番。 “情况便是如此,还请问世侄女...” “伯父,您叫我婵儿就好。” “好,婵儿,灵鼎你可有带在身上?为天承使炼丹之事,刻不容缓啊。” 地婵儿乖巧一笑道:“伯父,请容婵儿解释,婵儿自己,就是传世灵鼎。” 满座哗然。 地婵儿将自己这一族的秘辛和盘托出,娓娓道来。 从地族产生灵鼎族支脉起,这一支脉便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 神力精纯的灵鼎族人可以沟通大地之力,将天材地宝置于腹中,从而炼成极为精纯的丹药。 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灵鼎族女子,可以以身将神药炼化,将丹药通过神力过度给他人。 丹药经过灵鼎族女子炼化,药效竟然可以成倍增长,甚至可以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自从我母亲下落不明之日起,这世上,便仅剩一个传世灵鼎了。宗族有难,婵儿本应该全力相助,只是...” 地婵儿皱起眉头,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婵儿你有何为难之处,尽管开口,只要你能出手救治天承使,老朽敢一力担保,倾全族之力也要达成你的要求!” 大长老拍着胸脯应承道。 地婵儿忙倾身恭敬道:“为宗族尽力哪里有何为难,只是婵儿血脉不比母上大人纯净,炼化丹药恐怕只能发挥七、八分药效,而且...” 地婵儿顿时眼含泪珠,泫然欲泣:“战神使实在威武善战,如今我灵鼎城破,婵儿救治天承使后,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个女人! 朱棠和木玄、无炎面面相觑,顿时对这女人的巧言善辩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女人语言里留了多少余地,竟然既想染指丹药药力,又想事后赖在镜灵城! “这个好办,婵儿你也是我们神族嫡系难得的人才,本就该入住镜灵宫,今后你就不要回去了,就跟在老朽身边吧!不过...” 二长老极认真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救治天承使。” 地婵儿这才温婉笑道:“婵儿全凭世伯安排。” …… 二长老与地婵儿继续交谈炼药之事,朱棠挂心白零,找了个借口溜出来,直奔大长老殿而去。 白零孤零零躺在三十九瓣莲花宝玉床上,唯有那轻轻起伏的胸口,是他还生存在世的证据。 朱棠望着他,顿时鼻子一酸。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伏在他的胸口,就像星星终于找到月亮,倦鸟终于找到归巢。 “白零,我多么希望你能立刻醒过来,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朱弦改明镜缺 红装不理 策马惹烽火,烈焰焚空 血染芳华 凤凰浴火,送你君临天下 掩一身荣光,倾风情万种 叹宏图霸业,不过一场春秋梦不醒 独走千里,孤魂一笑 不改英雄 “白零,我真的好孤单啊。” 就像以前在他怀里撒娇一样,朱棠倾诉着自己的心事,一滴滴泪从她脸上划过,滴到白零的衣衫上。 “真是情肠百转,痴情动人呵。”地婵儿不知何时到了门外,静悄悄推开门,笑着走了进来。 第十七章.英雄红装 “你怎么敢到这里来?谁准许你到这里来的?” 朱棠难以抑制满心的怒气,两步闪到她面前,浑身散发出暴怒的气息。 地婵儿毫不畏惧地看向她,表情还是那么从容恬淡:“当然是来替天承使炼化丹药的。” “大长老、二长老呢?他们怎敢让你一个人过来?” “哪里是一个人”,地婵儿灵巧地从朱棠身边绕开,“战神使,你不是在这里么?” 她走近莲花宝玉床,目光触及白零的面庞,顿时脸上一片惊艳之色。 “世上竟有如此俊逸之男子,也难怪你不爱那个火神使。” 说罢,她伸出指尖要碰触白零的面庞。 朱棠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咬牙道:“炼药便抓紧时间炼药,动手动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地婵儿嬉皮笑脸收回手指道:“我不是在等世伯来送丹药嘛,摸一下你就这么大反应,你若伤了我,谁来救你的白零呢?” 正说着,殿门轻扣两下,一个小药侍将一丸丹药送了进来。 朱棠纳闷,上古大神亲炼丹药非同小可,怎么就遣了一个药侍来送。 地婵儿已经将盛有丹药的檀木盒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四散开来。 “好精纯的药力。”地婵儿郑重地看着手中的丹药,仰头一送便吞进了肚里。 她凝神感受着药力,将丹药行至丹田处,催发自身的大地之力,开始慢慢炼化丹药。 药力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她的丹田处竟然像炉鼎一样,冒出白色光芒。 接着,她挑衅般看了我一眼,竟然伸手去解白零的衣带?! 朱棠打开她的手低吼道:“你又干什么?!” “我要将药力过度给他,自然需要帮他宽衣解带”,地婵儿故意瞪大眼睛看着我,“要不然,你来替他脱,也可以。” 朱棠控制不住地脸如火烫,不知是怒气多一点,还是羞恼多一点。 到头来,她还是强忍着把这个女人大卸八块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地婵儿解开了白零的衣带,露出肌肉匀称的上身来。 地婵儿轻轻依偎到白零怀中,紧紧贴在白零身上。 她身上的白色光芒像实质性的雾气一样,开始慢慢融入到白零身体里。 见朱棠站在一边面红耳赤气恼不语,地婵儿露出胜利者的神情。 “战神使,你说我要不要把衣服也脱掉,这样的话药力散发得更快一点呢。” “不要脸”,朱棠咬牙切齿道,“沛瑾尸骨未寒,你就如此妖挑,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情意?”地婵儿冷哼一声,“你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孤守一城有多不易么?沛瑾是我的贴身护卫,为了自保,我不得不委身于他。 我虽不爱他,但他毕竟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本不想让他死的,是你杀了他,所以,我想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地婵儿仰起脸看着白零的脸:“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了,你可不能辜负我。” 说罢,她伸手搂住白零的腰,将脸深深埋进白零的胸膛。 朱棠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再也不愿看眼前这幕,哪怕一眼。 她狠狠地转身推开门逃了出去。 她不知道门口站了两个柱子,从屋内气呼呼冲出来,一头碰在了无炎的背上,直将他撞了一个趔趄。 见朱棠出来,无炎赶忙叫了两个小药侍进屋服侍地婵儿。 朱棠捂着头怒视了无炎一眼,木玄在一边解释说:“大长老让我们俩来送丹药,你们俩女孩子在里面说话,我们就没进去。” “所以你们就站在门口偷听?”朱棠怒问道。 无炎摇了摇头,木玄点了点头。 无炎尴尬道:“你不要生气,暂且忍耐一下,等白零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 “你这是站在什么立场劝我?”朱棠暴怒地捏紧了拳头,不受控制地一拳打在他脸上。 无炎猝不及防,直飞出去数丈远,脸颊上红肿一片。 “你当我朱棠是什么人?你想来亲近便来亲近,想疏远便置身事外?”周围路过的人见朱棠突然暴怒出手,都探头探脑围过来。 无炎捂着红肿的脸,一脸尴尬地退出几丈远道:“朱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你先消消气,今晚,今晚我跟你解释,要打要骂随便你...” 朱棠不再理睬他,利索转身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战英阁,朱棠依然怒气难消烦躁不已。 她令侍从们在汤泉备好热水,准备跳进水里清净清净。 在水里没泡多久,一张秀美的小脸出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方,流裳小妮子气急败坏的嗓音透过水流传进了朱棠的耳朵。 朱棠“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来,看到一个气得直跳脚的小丫头。 “你看看你,洗澡也不脱衣服,头发乱的像鸡窝,我都听说啦,来了一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你再不好好收拾一下,白零就要被狐狸精抢走啦!” 收拾?怎么收拾。 流裳看朱棠木讷的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忙道:“快跟我来,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今天我非得把你打扮成女人不可!” 朱棠被流裳拉着,稀里糊涂就坐在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朱棠纳闷道,我的战英阁里什么时候有的梳妆台? 流裳身边跟着两个侍女,上来就扒朱棠的衣服,她们围着朱棠上下打量,将粉白粉白的衣裙往她身上套。 “我喜欢红色。”朱棠抗议道。 “不妥的,战神使,还是粉白色衬你的发热和瞳色。”一个侍女竟然胆大妄为质疑堂堂战神使的穿衣品味。 侍女们用衣服将朱棠束得几乎透不过气,又开始扯她的头发,把白面红面往她脸上裹,呛得她直咳嗽。 收拾停当,她们又搬了一面铜镜来让朱棠瞧。 镜中人是谁,为何半是忧愁半是恼? 流裳小妮子叽叽喳喳说着,让白零醒来第一眼看见最美的你,让朱棠把狐狸精比下去云云。 朱棠满心满脑子的白零。 流裳闹闹腾腾得来了,折腾完朱棠,又自顾自地走了。 朱棠回过神来时,满室清风,月挂树梢,暮色已然很深了。 墙角底下一阵响动,原来是无炎扛着一个棕黑色的坛子偷偷跳了上来。 他站稳身体,抬头一看朱棠,顿时愣住了。 朱棠站起身来向他走去,她不惯女装,刚走一步,鞋底便踩到长长的裙摆,一下子扑倒在地。 无炎赶忙伸手接住她,她就这么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 第十八章.酒品真差 无炎呆呆地看着朱棠,一只手抚上她的腰肢,略带惊喜地说:“好美,你是为了我特意装扮的么?” 朱棠面目表情向他挥了挥拳头,吓得他赶紧松开手。 “你来干什么?”朱棠挣脱开站淡淡地问。 “我要向你解释清楚,”无炎正色道,“朱棠,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无炎的神侣。” “自从那天在双首妖蛇的卵室,我,我吻了你的脸,你的反应告诉我,那些关于你和白零之间的传言都是假的,我真的生出一种妄想,我妄想可以让这世间最英武的女子做我的神侣...” “我不在乎你是噬神鬼族还是神族,我满心满脑子都是你。可是,和我在一起,你要承受更多的质疑和流言,我不得不和你保持距离,你能明白我的心么?” 无炎眼光灼灼地看着朱棠,深情中略带一些忧伤。 朱棠木然地摇摇头:“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 无炎说话间,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辛辣味道传朱棠的鼻子里。 朱棠吸着鼻子问:“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无炎耍宝一样将手里的坛子举起来道:“解忧壮胆,唯有杜康。知道你心里不爽,这是神民们喝的一种饮品,叫做酒,我来和你喝一杯,希望你能疏散疏散心结。” 无炎在桌子上摆上两个琉璃杯,朱棠嫌弃地将面前的琉璃杯扔到一边,换成大碗,看得无炎目瞪口呆。 “你确定?第一次喝不悠着点?”无炎给她倒了小半碗,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朱棠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无炎张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辛辣的液体下肚,朱棠初时只觉呛得厉害,不过片刻,她只觉从四肢百骸开始浑身燥热起来,腹内也升起一股豪然之气。 朱棠端起坛子给自己再倒上满满一碗,又是仰头饮尽... 再要倒酒,无炎一把按住朱棠,沉声制止道:“不可再喝了,你这个喝法,再喝会出人命的。” 说话间,朱棠眼中无炎的身影竟然开始晃动,一下子变出三个无炎来。 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朱棠再次清醒过来,她正坐在镜灵城最高的城楼上。 夜风吹得她一身白的粉的累赘轻纱飘飘卷卷,饮血妖刀血光大盛,被朱棠牢牢握在手上,无炎衣衫不整,一脸惊慌小媳妇般瘫坐一旁。 镜灵城四处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破墙烂瓦,城楼下大队大队的神兵严阵以待,一个眼熟的火族长老正跳着脚对着朱棠骂娘。 朱棠收起妖刀凑近无炎问:“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无炎双手抱胸,凝重地看着她,确定朱棠神智清醒后委屈大喊道。 “朱棠你今天牛大发了!你当着全城人的面逼着我给你放焰火!你还扒我的衣服脱我的裤子!你必须对我负责!” 朱棠觉得有些头晕,自顾自回到战英阁,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 流裳小妮子去看她,咯咯笑个不停,把我朱棠当晚如何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提溜着无炎满天飞的事讲得绘声绘色。 说到朱棠拿着妖刀架在无炎脖子上,撕扯他的衣服,脱他的裤子逼他放烟花时,朱棠笑得止不住直捶床。 笑完了,流裳侧着完美的脖颈感叹道:“战神使在镜灵城一醉成名,翩跹如仙子临月,威武似神尊下凡,小儿闻之不夜啼。那满城烟火千里之外都能瞧见,交好的部族还以为镜灵城沦陷,都派了使者来打探呢。” 说笑一阵,流裳看朱棠仍然不时陷入阴郁,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去看天承使么?” 朱棠咬咬牙,摇了摇头。 毋庸置疑,朱棠知道。自己若去看白零,地婵儿一定会想尽办法刺激自己。 所以在白零醒来之前,她还决定忍耐。 “你就不怕那个狐狸精对白零不利?” “不会”,朱棠斩钉截铁道,“那女人惜命得很,有长老们看着,她不敢造次。” “你跟无炎是怎么回事?”流裳犹豫再三,小心地问道,“你们不是对头么,怎么最近好像打得火热?” “现在应该是朋友吧。”朱棠思索道。 远古大神亲炼丹药药力雄厚,地婵儿一日日循循炼化,朱棠等得心焦,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白零两次。每次都是被地婵儿气得暴怒而归。 朱棠时时心焦,且喝过一次酒之后,食髓知味,忍不住去找过无炎两次讨酒,均被拒。 “不给喝算了,我自己去神民那里打听不得了。” 朱棠气得转身就走,无炎一把拉住她无奈道:“好吧好吧,让你自己喝,还不如我看着你少喝点。” 无炎拉着朱棠偷偷溜进火族宗祠,绕过一排排灵位,朱棠惊异道:“好小子,口味够重的,把酒藏在老祖宗屁股后面!” 无炎狠狠瞪她一眼,自顾自打开一个机关,顿时灵位后面出现一个空间,二人便猫腰钻了进去。 这处密室极为隐蔽,只有一室大小,中间有一个极大的石头墩子,一边摆着一个小凳子,无比简朴。 无炎从一个角落里摸了摸,摸出一小壶酒并两个杯子。 他白了朱棠一眼道:“你酒品实在不好,这次只能喝两杯。” 朱棠忙点头不止,再三保证不多喝。 无炎斟上两杯酒杯,二人一起饮尽。 朱棠闭着眼睛品味这美妙的滋味,只听无炎幽幽地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藏在这里喝酒么?” 朱棠摇了摇头,示意无炎满上。 无炎一边倒酒一边说:“我以为,这世上最能懂我的会是你。 你和我一样,都无父无母。但你有白零,整天无忧无虑的,全然不似我一般整日思念亲人,所以我才会想着欺负你。” “你有白零,我却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在这里了,这些牌位,父上,母上,兄长,阿姊,他们都为了歼灭噬神鬼族形神具无,一夕之间一切都灰飞烟灭。” 朱棠看着无炎那张整日张扬明快的脸,他落寞语调让她心里一酸。 “如果我道歉能让你舒服一些...” 无炎摆了摆手:“不,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该道歉的是我,是火族,即使你是噬神鬼族的血脉,那又如何?” “你就是你,你不该为已经过去的事承担责任,你不该被火族记恨仇视,你有资格被我,火神神使正大光明地追求!” 说到动情处,无炎使劲拍了一下石墩,只听“卡啦”一声,石墩竟然从中间裂了开来。 酒壶酒杯跌在地上摔得粉碎,石墩中空出露出一个方形棱角鲜明的青石块来。 第十九章.越描越黑 “嚯,这该不是你们火族的秘宝吧?藏在这么个地方。”朱棠取笑道。 “此处密室,只有我和几位长老才有资格进来,你是我未来的神侣,我才会带你进来。” 无炎想搬起青石块观察一番,小小的石块,无炎竟用尽力气才搬得动。 “还挺重...这材质,看着倒像祭天台上的青石砖,咦,这上面还有字,谁这么大能耐能在这上面写字...。” 顾及这石块上的字可能是火族不外传的秘密,朱棠自觉地背过身去。 无炎看了一会,惊疑道:“朱棠,这上面写的,可能有关你的身世。” 朱棠心下一惊,忙凑过去看石块上的文字。 石块上只写着三行残缺不全的文字。 ... 8年,魔族头领 不敌,故以噬族 天命灵火为引,开 ... “就这几个字?这写的什么意思。”朱棠疑惑道。 “这应该只是残缺不全的一部分”,无炎道,再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 二人在小小的密室里翻尽了每一个角落,就连地面上的每一块砖石,都趴下摸了个遍。 正当他们一无所获之时,密室外却忽然有脚步声朝着密室走了过来。 朱棠转头悄声问无炎:“这个密室平时有人来么?” 无炎也是一脸惊慌道:“没有啊,只有...几位长老,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也许只是来灵位前祭拜。”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住了。 朱棠和无炎不禁松了一口气。 脚步声又加快接近过来。 “快,你得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看见你在这。”无炎惊慌道。 “哦,哦!”朱棠应声道,可是这一室见方的密室哪有地方可藏? 无炎还抱着那块青石,像烫了脚的猴子一般慌手慌脚。 “快把它放回原处!”朱棠一边努力压低声音,一边手忙脚乱帮无炎将青石块藏回石墩中间。 石墩上有一个可以开关得机关,两边一对合,石墩便“咔嚓”一声自动咬死了。 做完这一些,来人已经开始推密室暗门了。 朱棠绝望地看着无炎,脑海里已经脑补出被火族长老发现、谩骂的场景了。 无炎张牙舞爪,恨不得将她捏成一团藏到怀里。 眼看暗门即将打开,无炎露出赴死一般地坚决表情:“m的,朱棠,得罪了!” 朱棠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无炎突然将朱棠按入怀中,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无炎用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按倒在石墩上! 哐啷一声,暗门打开了。 朱棠的脑袋被迫埋在怀里,朱棠看不清来人是谁、什么反应。 只听见暗门哐啷一声,又关上了,接着便是噔噔噔跑开的脚步声。 “放开我!这样做真的太蠢了!” “不能被人看到我带你来这里!我们快离开这里!”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带我来这里!我们去哪里不可以?!” “喂喂,今天可是你主动来找的我!” 朱棠用力推开无炎,打开暗门骂骂咧咧就想开溜。 走出暗门,她顿时愣住了。 宗祠门外,大大小小无数双眼睛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准确地说,是看着他们。 无炎紧跟在朱棠身后,一看这阵仗,也愣住了,他挠挠头尴尬地哈哈道:“哈,哈哈,长老,大伯,二伯,五婶儿,小叔叔…,炽小子,你们,都在啊。” 叫炽小子的娃娃穿着火红的肚兜,用肉乎乎的小手指着二人问:“阿娘,他们两个是不是躲起来干坏事了?” 被叫阿娘得妇人一把捂住炽小子的嘴呵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别多话!” 朱棠被围观人群看得发毛,恼怒地对无炎道:“都怪你!看你干的傻事!” 无炎慌忙拉住朱棠的手臂道歉:“对不起,我来跟他们解释!” 说着,他上前一步把朱棠藏到身后理直气壮地大声说:“看什么看!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们都散了吧!” 朱棠无奈扶额,这个傻子,越描越黑。 火族长老慢吞吞走出人群,很罕见地没有对朱棠表露出的敌意。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长老尽量语气平和地说:“你们既然已经…咳咳,我稍后会和其他长老商议,等天承使醒了,我们火族便和他谈谈你们的事,既然无炎喜欢你,我们火族也不会再为难你,你们为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围观人群都默默点头。 彻底洗不清了! 朱棠窘迫至极,跳出窗户逃走了。 “棠姐姐,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流裳小妮子气呼呼站在朱棠的床前,一把揭开朱棠盖在脸上的书本,瞪着眼睛娇嗔道。 “如果说,那晚在全城众目睽睽之下,你和无炎的荒唐行为都是因为醉酒,那么这次呢?全火族皆是见证!整个神族都在传你和无炎的事,你是不是真的和他……和他..……” 朱棠猛得坐起来,看着流裳桃花般粉嫩的小脸道:“和他什么,你接着往下说啊。” “你!”流裳小脸憋的通红,使劲一跺脚,“你无赖!” “我跟他没事”,朱棠懒懒道,“我只是和他找个隐秘的地方办点事。” 流裳满脸写满了“果然如此”。 “唉,我问你,你有没有在你们医族见过大约这么大,上面还刻着字的青石块?”朱棠用手比划着向流裳问道。 流裳是大长老的亲孙女,是正儿八经的医道传人。 她血脉精纯,血统高贵。虽然十五岁依然没觉醒神力,但是以她的身份,依然有可能旁观过医族的核心事务。 朱棠思量,火族密室里暗藏的石块,绝对不止有一块。 也许集齐了石块,拼凑齐破碎的语句,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些石块可能记录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这件事太过私密,太过重要,可能重要到要许多神族共同保守这个秘密。 而火族保管的这块,分明提到了一个数字,还提到了魔族,噬族,火族(天命灵火),以及不敌两个字,那么这些石块很有可能记录了某年的一次神魔大战。 当初地婵儿提出要用灵鼎族保存的一块石碑换朱棠放弃灵鼎,并明说石碑有关她的身世。 地婵儿所说的石碑,会不会就是青石块之一? 灵鼎族作为地之一族仅存的嫡系支脉,既然和火族同样有资格保管石块,那么,医道一族千万年来作为九族之一的神族旺族,没有道理没有这种石块。 流裳蹙着眉头,眨了眨翦水秋瞳思索道:“爷爷倒是保管了很多神秘的物件。不过这些东西都存放在他的长老殿里,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找机会留意一下。” 流裳对朱棠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有你想找的东西。”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阁楼下传过来,无炎用力一跃,稳稳地从窗户跃进了朱棠的房间。 第二十章.冰族探秘 流裳见无炎翻窗进屋,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噌噌噌几步走过去,叉着腰仰起脑袋冲他嗔怒。 “翻窗入室非奸即盗,月狼在哪里,怎么不把这个登徒子给砍了?” “我派他办事去了。” 朱棠咕噜一下爬起来,看着无炎成竹在握的脸道:“我们可能想到一块去了”。 “冰族。”二人异口同声道。 朱棠:“月黑风高夜…” 无炎凑近一步道:“杀人越货时。” “嘿嘿嘿嘿…”二人面对面无比兴奋又猥琐地笑了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俩打什么哑迷。” 流裳把相对而笑的二人从中间推开,疑惑道。 朱棠把话题叉开,三人一顿扯皮不表。 夜刚擦黑,无炎穿着一身黑色的潜行衣再次翻窗入室时,朱棠早已整装待发。 无炎看了看她的着装,顿时皱了皱眉头。 “你就这么喜欢红色?我还是第一次见红色的潜行衣……你裤衩是什么颜色的?” 朱棠一记爆栗打在无炎头上:“闭嘴,办正事。” 朱棠和无炎行走在檐墙之间,悄悄溜进了冰族。 “冰族的宗祠就在冰凰的幽泉宫旁边,冰凰为人十分警觉,我们行动要谨慎点。”朱棠对无炎耳语道。 无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问怎么会对冰族这么路熟?” “因为以前经常来。”朱棠小声答道。 刚靠近冰族宗祠,周围的空气就仿佛变冷了一般,二人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无炎一手覆上朱棠的臂膀,一股暖意顺着无炎的手掌流淌到朱棠的身体里,朱棠感激地回头看了看他。 无炎示意她前进,二人在宗祠门口听了听,确定里面没人,便悄悄开门溜了进去。 冰族的宗祠十分宽敞,足有火族宗祠五个那么大,整个殿内寒气氤氲、寒意刺骨。 奇怪的是,宗祠里并没有放置灵牌、香案之类的器物,反而摆着一排排巨大的黑木箱子。 无炎凑近黑木箱子看了看,悄声问道:“你猜这黑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宗祠里放着的,还能是什么?”朱棠答。 “我靠,看这尺寸,冰族不会是把死人直接冰起来摆在宗祠里吧,这太吓人了。”无炎赶紧从黑木箱子旁边跳开。 朱棠拍了拍黑木箱子,扭头问无炎:“你说,石碑会不会藏在其中一个里面?” “最好不是”,无炎摇头,“小爷我不干哈,要一个个开箱子找,找到天亮也找不完。被冰族发现我们就麻烦了,大晚上的来瞻仰死人?这事儿真的解释不清。” 朱棠点点头,如果需要一个个看完箱子里的东西才能找到石碑,她宁愿放弃算了。 她四周打量了一下,殿内陈设十分简单,没有其他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难道找错了? 朱棠仰起头看了看屋顶,顿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屋顶盘着一条雕刻十分生动的冰龙,冰龙隐藏在氤氲的寒气里,怒目圆瞪,腾云驾雾,极有气势。 奇怪的是,龙嘴里垂下的一条小儿手腕粗细的冰链,伸手便能够到,寓意十分明显。 就差在旁边画个剪头,写个“拉”字了。 朱棠戳戳无炎,指了指冰链。 无炎一脸的恍然,对朱棠比了个牛的手势,然后调皮地装作伸手拉动冰链的样子。 “唉,朱棠,你说我要拉这条链子会怎样?!” 朱棠刚欲扯皮几句,没想到这冰链十分不结实,无炎一触之下,冰链竟直接断了。 无炎反应不及,冰链摔在地上,在空旷的宗祠里回响起巨大的响声。 朱棠头皮一阵发麻,两个人目瞪口呆立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二人心照不宣地想,若有人察觉到此处的动静,二人一定会立刻逃走。 不知是响声在殿中显得格外的响,还是冰族众人都睡着了的缘故,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就在这时,屋顶的冰龙发生了变化。 一双龙目猛地射出极为明亮的光线,照射在地上一块圆形的地方。 朱棠和无炎进来时,只当地面上铺的是石砖。 被龙目射下来的强光一照,二人才发现,地面都是透明的寒冰铺就。 无炎趴在地面上往下瞅,不禁感叹到:“哇,了不起啊,地底下竟然有另有洞天啊。” 朱棠只顾着研究龙目中的强光,听见无炎感叹,忙趴下来一起瞅。 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隔着地面的冰层,地底竟然是连绵的冰山,一片冰雪皑皑。 地底所有的情景仿佛远在千里,二人趴地上使劲往里瞅,却只能瞅见一个个小黑点。 人在全神贯注的时候,最怕被人打断。 朱棠和无炎都撅着屁股拼命的往下瞅感慨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凉凉的手,在朱棠背心猛推了一把。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可朱棠根本顾不上细细回想。 因为她开始飞速往下坠落… 不对啊,朱棠想,自己不是一直在地面上么?!怎么会有坠落感?! 朱棠不敢置信般摇了摇头,她的确在飞速往下坠落,冷风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刮得生疼。 怎么回事! 朱棠用尽全身力气往天上看去,只依稀看见“自己”和无炎依然趴在空中,隔着冰层呆呆地往下张望。 接着,朱棠便猛地跌进了深深的雪里。 见鬼了!这是什么情况? 朱棠从雪里爬出来,寒冷使她浑身发抖,她搓着身体观察着周围。 她向半空中望去,可是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天空。 而从上面看到的连绵冰山,朱棠靠近了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菱形冰。 平整的冰面能清晰地照出来她的影子,行动间,便有无数个自己在雪地里穿行。 “无炎——”朱棠大声喊着,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久久回响。 没有丝毫回应。 朱棠寻思,无炎可能没有一同掉下来。 正当朱棠以为自己要孤零零地冻死在此的时候,一个冰雪凝成的巨大雪影从地面上隆了起来,依稀形成了一个女人的面貌。 “欢迎来到真言冰域”,一个女声木然地响起,“在这里,你可以进行心结试炼,我可以帮你看清你的真心。” 什么鬼东西… 朱棠吃了一惊,飞起一脚踢在这巨大雪影上,不过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雪花四溅。 她的脚好像并没有踢中什么实质性的物体。 第二十一章.真言冰域 朱棠低头看自己的脚,竟然是略微透明的虚影。 “这是怎么回事?”朱棠大惊,不住地打量着自己周身。 “你只是我摄进来的一道神魂,并没有本体的能力。”雪影木然道。 “我该怎么出去?” 巨大雪影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棠道:“你要需要解开自己的心结,否则就会永远留在这里,看看你的四周吧。” 什么?! 朱棠环顾四周,只有一道道菱形冰。 只是...菱形冰里,好像有着黑色的阴影。 她凑近一块菱形冰细看,不禁大惊失色。 人!每一块菱形冰里都冰封着一个人! 这些人或是表情平静,或是面有戚戚,或是勃然大怒...密密麻麻的菱形冰,密密麻麻的人,这片雪域冰封着成千上万的人! “丢一丝神魂的话,本体会怎样?”朱棠摸着一块菱形冰,看着里面一个颇为美貌娇俏的女子哀怨的脸问到,“会死么?” “……” 说话间,仿佛天越来越冷了。 朱棠抱紧自己的臂膀不住地发着抖,对抗越来越浓重的寒气。 “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你要抓紧时间,如果你再意识不到自己的心结所在,你也会被永远冰封在这里。” !? 朱棠冲手心哈了一口气,试探地问到:“我的心结……是我的身世么?” 巨大雪影沉思了一下,接着木然道:“错。” “啥?为什么?我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啊!”朱棠抓狂地冲雪影咆哮起来。 “你要看清自己的心。”雪影道。 心? 朱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心里一动。 “你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心结,现在向我提问。”巨大虚影逼近道。 “这个冰域,应该是冰族人存有心结的时候,用来试炼的一处时空”,朱棠自言自语道:“早听闻上古冰神擅时空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巨大冰影听着朱棠的自言自语,并未接话。 “我猜这个时空应该不止有一个入口,单以这一个入口,不可能冰封这么多人。算了,这些事跟我没有关系,”朱棠摇头道,“现在我要问出我的问题了。” 朱棠深吸一口气怕被别人听到一般,红着脸小声道:“我究竟爱的是谁?” 话音刚落,天地间忽然闪起强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棠儿,起床啦。” 有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在朱棠耳边响起,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皮有千斤沉重。 男子宠溺地笑起来,一个炽热的吻轻轻落在朱棠的唇边。 男子低声笑道:“太累了么?要不要我抱你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了朱棠肩部的皮肤上。 朱棠一惊,猛得睁开了眼睛。 无炎随意地坐在她的床边,衣襟半敞,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长长的银色头发披在宽阔的肩上,此刻他正满眼笑意地看着朱棠。 一些都这么自然,好像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千百年。 朱棠脑子里隐约记得,好像自己忘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 正要细想,无炎附身上来,猛得吻住了她。 朱棠的脑子彻底乱了。 正迷糊间,无炎却赶紧翻身下床,开始飞快地整理自己的仪容。 “棠儿,今天就是我们正式向天地起誓结为神侣的日子,我要早点回去,让他们发现我在这里过夜,他们会取笑我们的。你也赶紧准备一下。” 说罢,他依依不舍地又俯身在朱棠唇角一吻,凑在她耳边道:“今晚,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说罢,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敏捷地从窗口跳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朱棠呆坐半日,想不清楚自己和无炎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只是感觉他们在一起好久了。 那白零呢?白零...醒了么? 朱棠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起来几件衣服,却都是绫罗轻纱、锦绣冰鱿。 朱棠细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穿这些的? 她烦躁地把这些衣物扔到一边,找到一条红色裙服套在身上,胡乱绑了绑头发便跑向白零的承华殿。 推开一扇扇殿门,曾经熟识地摆设尽皆不见,整个宫殿空无一人。 朱棠执着地打开一扇扇殿门,直到只剩最后一间。 刚站到门前,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水声和女子说话的声音。 朱棠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依然推开了那扇殿门。 室内雾气氤氲,有些视物不清。 朱棠摸索着向里走了走。 殿内摆着一个大大的浴桶,一个男子赤裸着上身坐在水里,怀里抱着一个娇媚的女子。 女子听见脚步声,轻轻地睁开了杏眼美目。 竟然是地婵儿! 地婵儿看见朱棠,露出一个妖娆的胜利笑容,她故意往男子怀里使劲靠了靠撒娇道:“抱紧我,真的好冷哦~” 男子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抗,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 朱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男子似乎也听见了动静,回首观望。 眉目温润,面色苍白,额间银白色的天承使印熠熠生辉,同样银白色的头发半挽,越发显得人儒雅出世。 真的是她的白零。 第二十二章.谁在等我 朱棠如遭当头一棒,心里只觉得闷闷地,不自主地退后两步,逃似的出门而去。 “棠儿…”身后传来白零焦急的呼声和出水声,朱棠越发加快脚步,却依然被白零一把拽住。 朱棠回过头来,不知何时,已满面泪痕。 白零只套了一件浴衣,发间、身上仍在滴水。 由于方才疾步追赶,他气喘不止,面带焦急。 “棠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婵儿说,这样药性更易发挥…” 朱棠疯狂摇头,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是熟悉的檀香味。 久违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温度,每个角度都和朱棠如此契合。 朱棠用力呼吸着他怀里熟悉的温度,一直乱跳的心终于跳回原来的节奏。 “我不要你提别人的名字。” 朱棠埋在他怀里摇头道。 “好,好”,白零宠溺道:“我的棠儿还是这么爱撒娇。都是有神侣的人了,再这样可不行哦。” 朱棠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一分,一分地慢慢向下沉去。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白零的眼睛。他看向她的眼睛,永远都是水一样的温润包容。 “那地婵儿呢?你不会理她对不对?” 白零脸上露出一抹迷茫挣扎的神色:“婵儿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清誉,我总不好负了她…” 朱棠猛地挣出他的怀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 “棠儿,你当然是我的…” 朱棠不愿再听,捂住耳朵猛地跑开去。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许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她想听白零未说出口的话,又怕他说出口。心里的殇恸流成了一条汹涌的河,直将她拍打得狼狈不已。 头顶的日头白晃晃地照得朱棠睁不开眼睛,迷茫间,她撞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朱棠扬起脸,是无炎张狂温暖的笑脸。 “你怎么在这里,大家都在等你呢。” 说着便拉着她一路疾走,绕过连廊又过朱檐,穿过一路的影影幢幢,有人将朱棠按坐在凳子上,给她穿上轻纱衣、绫罗履,卸下我的黄金甲、白银鞭,画就朱唇峨眉,玉簪挽起红发。 无炎执起朱棠的手,带她站在高高的祭天台上向天地起誓。 风雨不改,生死相依。 入夜,送走宾客,无炎托着一壶清酒、两盏白瓷杯,轻轻关上房门向朱棠走来。 他为她斟满一杯温柔道:“不喝一杯么?我特意为你藏起来的。” 他将酒杯举到朱棠的唇边,朱棠木然地就着他的手,将甘甜辛辣的液体饮下。 无炎自斟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朱棠看着他突出的喉结,看着他曾经狂傲不已的脸,如今尽是温柔欢喜。 他轻轻将朱棠拥进怀里,满足地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最英武的女子,终于只属于我无炎一人。” 只属于,无炎么? 他的怀抱炽热而有力,朱棠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另一个怀抱来。 她推开他,推开无炎,慢慢地向后退去。 不对劲,一切都这么不对劲。 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无炎疑惑地看着朱棠的动作,张开怀抱意欲上前,朱棠却伸出手止住他的动作。 她烦躁地撕扯着身上累赘得粉纱紫绫、拖尾曳地:“我为什么要穿这些东西…” 无炎执意靠近朱棠,拢着我她的腰道:“棠儿,你喝醉了…” 醉了么?不,我反而很清醒。 她扯掉头上庸俗的花钿,推开无炎道:“不,我不想在这里,我要离开。” 朱棠急转身推开门欲走,无炎扑过来用力拉住她的手,眼神伤痛不已,语气略带祈求道:“别走,棠儿,求你,这是我唯一能够拥有你的机会。” “没人能拥有我,就是白零也不行,我只属于我自己。” 朱棠用力甩开无炎,冲出门飞速离去。 无炎并没有追上来。 晚风凉凉的,吹在朱棠的脸上,她的神志却更加清醒起来。 朱棠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像寻常女子一样伤春悲秋、患得患失?我朱棠岂是其他男子可以拥有的? 既然如此,又在乎什么地婵儿、无炎呢? 白零虽从小抚养自己,毕竟不是自己的长辈。 我想要他,抢过来不就好了么?我不是一向如此的么? 朱棠直奔承华殿,大力推开殿门。殿门“嘭”地一声打开,白零正独自站在窗前,月光流华在发间,玉颜无尽寂寞。 朱棠飞奔过去,猛得抱住了他。 “棠儿?你...你回来了?”仿佛不可置信般喃喃,白零抚摸着朱棠的束发,眼底却是难以掩饰的欣喜,“你不是...” 朱棠踮起脚,猛得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气息一窒,像是不可置信般,犹豫着开始回应。 像繁星围绕着明月。 像归鸟找到了旧巢。 朱棠注定要白零。 脑海中闪起刺眼的白光,朱棠眨眨眼睛,一切尽皆破碎消散,周围依然是皑皑白雪,巨大的雪影静静地立在她的面前。 朱棠摸摸自己的唇,好像还残留着白零口中的淡淡药香。 真是梦中千帆过,醒来茶未凉。 朱棠喃喃道:“冰族幻术,名不虚传。” “你已经通过了心结试炼,获得了离开这里的资格,你也可以继续向我提问,我可以根据我窥得的信息,给你我的答案。”巨大雪影道。 “你不会再套路我,把我冰封在这里吧?”朱棠苦笑着说。 “不会。你如果想离开,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走。”雪影道。 朱棠想了想道:“你是什么身份呢?怎么会掌管这么厉害的幻术境?” 雪影苦笑道:“我本是上古冰神的一个冰雪分身,守护这片幻境已经有上千年了。如今,连本体的样子都不能维持了。” “这些菱形冰里都是些什么人?”朱棠问到。 “他们都在等他们想要的答案。”雪影道。 朱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念一动,想要回去。 “嗯?”她奇怪道,“怎么回不去?” 巨大雪影搔了搔头赶忙道:“哎呀,搞错了,你还不能走,这里有个人一直在等你呢!” 说话间,一块菱形冰忽然放出强烈地光彩。 “这是...” 雪影朝朱棠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 菱形冰光芒大盛,朱棠不得不凑的极近才能看清冰里人的样貌。 “冰凰?怎么是他!” 第二十三章.冰心之痛 “他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去吧,你可以选择旁观,也可以选择拟境。” “什么是旁观?”朱棠疑惑的问。 “方才你所经历的便是拟境。旁观,顾名思义只能旁观。” “那我这次选择旁观吧。” 强光闪过,朱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轻飘飘悬浮于半空。 环顾四周,自己正处于最熟悉的地方——承华殿。 有侍从低头急匆匆地来来往往,好像没有人能看见她。 一个侍从迎面朝朱棠走来,竟然直接从我朱棠体中穿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只是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她忽然想到,这时候能不能在承华殿看见白零呢。 朱棠急切地飘向承华殿,正想打开殿门,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有碰到任何物体一般直接穿过了殿门。 她便直接穿了进去。 此时日光微醺,时光恬淡。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子正端坐于塌上修炼神力,微风从窗户吹进来,些许银白色发丝在他衣襟前撩动。 正是年轻些许的白零。 他的眉毛如同浓墨画就,眸子如同远星一点,如此正气凌然,又如此温柔宽厚。 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朱棠的白零。 朱棠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他发现。又忍不住想靠近,向他倾诉自己的思念与心绪。 她还是慢慢向着他飘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朱棠想,他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吧。 近在咫尺,才能看到他的眉头紧锁着,完美的嘴唇也抿的紧紧得。 朱棠慢慢俯下身,闭上眼睛,向他的唇接近而去。 仿佛真的感受到一点点温度,朱棠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他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看向自己。 朱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过马上,白零就从塌上站起身,从朱棠的身体穿透而去。 推开房门,白零两只手向前伸将过去。 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猛地扑向了他的怀抱,接着便传来一阵清脆的欢笑声。 “白零你看,下雪了下雪了,冰凰的冰雪之力真厉害!” 少女身着火红色襦裙,同样火红的头发半挽半披散在身后,两只异色的瞳仁熠熠生辉。 朱棠想,这不是十年前的自己嘛。 她嘴角上扬,轻轻飘向“他们”。 庭院里,站着这个幻境的主人公——冰凰。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幻境,而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一幕,只不过时间过得太快,朱棠早已淡忘而已。 眼前的冰凰小小年纪,已然能够掌握冰冻霜雪之力,不愧是冰族千百年来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 冰族之人向来性子冷淡,冰凰亦是如此。 他年纪轻轻,已然生得挺拔俊秀,一双狭长的眸子既冷峻敏锐又深不见底。 此刻这冷傲少年的脸上,竟然带有微不可见的…笑意? 朱棠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端详,还真是像雪山之巅的一缕暖阳般,少见的笑容啊。 有多久没见过他笑了呢,朱棠感慨道,还以为他一直不会笑呢。 冰凰捏了个诀,调动神力,顿时落雪又变得更为细密紧凑了些。 “小朱棠”欢快地拉着白零的手大笑着冲进雪里,玩笑打闹着。 看着这一幕,朱棠也不禁跟着微笑起来。 “朱棠真是胡闹,天承使还总是惯着她…” 旁边的一个小侍从小声的抱怨隐约传进了朱棠的耳朵,她不由得往他们跟前凑了凑。 “就是,白零大人畏寒畏热,若冻坏了,神魔封印又要出岔子,到时候吃苦头得还不是天承使大人。” 另一个小侍从低声附和道。 朱棠心下一动,凑近白零细细察看,果然白零的脸色有些许疲倦苍白。 她心下涌上来深深的愧疚,一直以来,自己太过任性,太过依赖白零的包容宠溺。 她不是个细心的人,从未给过白零女子应有的温柔体贴。 正思索着,周围突然斗转星移,等眼前重新稳定下来,朱棠正身处一室之内。 此室内环坐了一圈身着冰族服饰之人,看模样应该是冰族的长老。 冰凰正恭恭敬敬单膝跪地,听从着长老们的教导。 “你身为冰族数千年来天赋最强之人,比那白零也不遑多让,你该清楚自己身上的重担!”一个威严的声音高声道。 “唉,冰族之人,生有不足,我们这样要求你,也是迫于无奈。我们冰族之人,不能轻易爱上别人,若爱而不得,越是思念便越会寒气侵心,所谓冰心之痛...”一个哀婉的女声道。 “唯有此前灭族的噬族可吞噬侵心寒气...”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朱棠乃火凤之后,不死之体,你与之结合...嘿嘿,那你们的后人,便不会再担忧心冰心之痛...”一个尖细猥琐的声音道。 “你身为冰神使,万事不可擅作主张。” …… 四周的长老七嘴八舌地对着冰凰训导,朱棠越听越觉得迷茫、震惊不已。 从来只知道冰族族人为人冷漠,离群索居,处事低调,没想到冰族内部竟有这样的秘辛。 冰凰的嘴唇越抿越紧,肩背也越来越僵硬。 “都别说了,冰凰,你究竟怎么想?”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朱棠紧张地看着冰凰,由于接受的信息量太大,脑子里已经一片迷茫。 冰凰抬起头来,狭长深邃的眸子一片坚定。 “朱棠乃晚辈挚友,算计挚友非君子行径,晚辈不会做。不过晚辈保证,不会自作主张爱上任何人。” 四周闻之,顿时一片寂静。 “唉,终究还是太年轻”,一个苍老的声音叹道:“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过了,你好自为之吧。” 四周之人都纷纷站起离去,唯留冰凰一人仍然低头跪在原地。 朱棠飘到他面前,轻轻蹲下身看他。 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冰冷淡然,只是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神不断地闪烁。 朱棠伸出手摸着这记忆中熟悉又遥远的脸:“原来是这样么?我们原来是这样疏远的。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围的情景又开始扭曲变化,儿时的冰凰与朱棠青梅竹马的一些片段不断地闪过,很多遥远的记忆不断被记起。 朱棠看到,冰凰无数次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他不敢去找她,他怕长老们逼迫自己,也怕自己突然改了主意,和别人一起算计她。 曾经的少年在默默等着,等着曾经的挚友能主动来找自己。 而她眼里却自始至终只有白零一人而已。她的悲欢喜乐里,从来就没有自己。 直等到冰凌长到了心脉里,每时每刻都承受着冰心之痛,他再也没有等来曾经的挚友。 他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来,却马上结成了冰霜。 “我恨你,我宁愿你慢慢忘了我,可笑你从没在乎过。” 第二十四章.举族同庆 画面最后定格在冰凰冰冷漠然的脸上,整个幻境轰然破碎。 朱棠回到巨大虚影面前,胸口沉痛不已。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是你疏远了我…”她喃喃道。 冰凰所在的菱形冰已然破碎,朱棠问雪影道:“他的分神呢?回到本体了么?” 巨大雪影却忽然绷不住哭泣起来:“呜呜呜,我冰族后人真是命运坎坷,你个杀千刀的,竟然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呜呜呜(┯_┯)…” “…”,朱棠跳脚道,“你戏也太多了!你话这么多,还纠结什么正确问题错误问题,你有话直说不好吗?” 雪影摇首到:“我只能提供时空之力和幻术能力,进来的人要想解决心结,必须遵守这个时空得规则…” “停!”朱棠制止她道,“我要回去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耸那~这就走么?我好容易等到个聊天的人…” 朱棠不再理她,心念一动,回到了地面上。 她眨眨眼睛,祠堂地面上冰链激起的冰尘还未落下。 在冰域里不知过了多久,对本体来说竟然只是眨眼间。 朱棠扭头看向无炎,同时,无炎也转头看向她。 不等朱棠说话,无炎瞪大眼睛感慨道:“我的乖乖,你猜怎么着,我刚才掉进这块冰里了。” “然后呢?”朱棠好奇地问道。 “里面有个冰女人,她问我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就问冰族有没有一块刻着字的青石块,然后她就把冰族的密藏石碑给我看了。” 无炎睁大眼睛说。 “!!!” 朱棠想,看来头脑简单的家伙没有什么心结,所以雪影干脆就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吧。 “回去再说,此地不可久留。”朱棠轻声道。 无炎点点头,转过头去的一霎那,朱棠似乎看到他的眼底有无尽的黯然,等她再细看,无炎又恢复了平常明朗张狂的样子。 朱棠想,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回到战英阁,天才刚刚破晓。 不知道冰族发现昨夜有人闯入宗祠会作何反应,不过,朱棠二人是没心思关注了。 无炎嚷嚷着要笔,朱棠从犄角旮旯摸出一支笔来,无炎凝神想了想,写出几行破碎的文字来。 竭尽,本 关祛除,岂料神 以吾儿相挟 屠尽。后世 朱棠看着这些没头没脑的文字,疑惑道:“你就没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摇头。 “那你问她其他的石碑在哪里了么。” 摇头。 “那你有没有直接问她,朱棠的身世?”朱棠耐着性子问。 无炎惶然大悟,拍着脑袋道:“对啊,她说只准问一个问题,我应该直接问你的身世啊。” “你个猪头…”朱棠头痛地扶额。 “唉,不对啊,你这么聪明你为什么不问啊。”无炎叉着腰反问我。 朱棠摆摆手,不愿与他多说。 “那要不我们再去一次?天快亮了…我们可以改天再去。”无炎提议道。 “你以为那是茅房啊,啥时候想去就去,我们这次不被冰族发觉就已经万幸了。”朱棠摇头道。 无炎垂头丧气地坐下,拿起那几行字瞎看。 正当二人无聊之时,尚未天亮的镜灵城突然隐约喧哗起来。 有小侍从不知叫喊着什么从长街跑过,其他侍从听见了,也跟着叫喊起来。 战英阁居高临下,朱棠伸出头去,努力听他们的叫喊声。 “不会吧,我们不就是偷进个冰族宗祠,他们至于这么大反应么?”无炎心虚道。 朱棠仔细听着,忽然心快速跳动起来。 她不管不顾地猛地冲出门,向长老殿跑去。 无炎在朱棠身后着急地大喊,可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因为小侍从们喊的是:天承使醒过来了。 长老殿被人群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见朱棠来了,都自觉分出一条路来。 朱棠穿过人群,白零正端坐于莲花宝玉床上。 像往常朱棠每次回城时一样,他正浅笑着等着她。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眼眸里含着淡淡的水光。 他的身躯微微抖动着,朱棠知道,刚刚醒来,他便在勉强自己维持边界封印了。 见朱棠来了,白零朝她遥遥伸出手来。 “棠儿,过来。” 朱棠一步一步走向前去,贪恋地看着他的眉眼,他的正气凌然,他的宽容温柔。 朱棠心痛到极点。 白零啊白零,你信奉的天地大道就这么重要么?重要到要拿命来支撑么? 她慢慢伏进他的怀里,让眼泪悄无声息地灼痛了他。 “傻棠儿,我不是没事了么?”白零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叹道。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朱棠带着哭音嗔怪道,“你若是再做这样的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咳咳”,二长老在旁边不悦地插嘴道,“天承使此番醒来,还要多亏了婵儿,天承使你莫要...” “她只不过是我抢回来的一个药鼎而已”,朱棠抬起头讥讽地怒视着二长老,“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处处针对我、抹杀我,我真是忍够了,告诉你,你若再多生事,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你...!”二长老狠狠地看着朱棠,没想到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身为长老的他如此不敬。 “好了好了,天承使死里逃生、转危为安,是我神族的大事,理应举族同庆,举族同庆啊”,大长老和稀泥道,“今天神族集体大庆一天,大家都去祭天台下热闹热闹去吧。” 人群欢呼起来,一哄而散。 只余二长老阴狠毒辣的眼睛,与朱棠遥遥对视... 祭天台下热闹非凡。 神族人向来不喜热闹,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许久未有过了。 夜色初上,这热闹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有甚嚣尘上之意了。 司乐使们各执法器弹奏,神女们扭动着腰肢面带轻笑,舞裾飞扬水袖轻甩,侍从们手举托盘,托着果品仙露于人群中来往穿梭。 白零来到祭天台下,向欢庆的族人们微笑示意,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祭天台九层高台之上,供奉着远古真神遗宝,灵镜。 最底层的高台,则像是一个演武场。 流裳小妮子带着一群神女飘然落至祭天台,翩翩然舞了起来。 舞毕,她朝朱棠的方向露出天真可爱的笑脸,向她挥手致意。 朱棠等人亦向她欢呼回应。 “哼,真是上不得台面。” 闻声,朱棠侧首看去,地婵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旁边,妩媚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 “看好了战神使,让我来告诉你,男人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白零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第二十五章.君子红衫(彩蛋) 地婵儿飞天而起飘上台,像九天神女一般,落地回首,粉面酡红媚眼如丝,衣袂飘飘神姿卓然。 同为女人,朱棠不得不承认,地婵儿是极美的。 不知是不是事先说好的,司乐使们一齐停止了奏乐。 人群开始慢慢安静下来,都注视着祭天台上半遮粉面、杏眼低垂的地婵儿。 琵琶使率先起调,如石破天惊;地婵儿抬眸,一双眼睛媚光四射,随乐声起舞,腰肢柔软似春风抚柳,绮袖翻飞如彩蝶绕花。 曲调密集时,宫衣飞旋处垂带翻飞,眼波横流时香肩半露。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无数双眼睛贪婪地看着地婵儿优美的舞姿。 身边的侍从递上来一杯仙露,朱棠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忽然被辛辣刺激的味道呛得直咳嗽。 是酒。 朱棠转头,无炎正满眼促狭地看着她笑。 朱棠低声冲他道:“你疯了,长老会明令禁止宫内饮酒…” 无炎拱拱她道:“地婵儿来者不善,你有麻烦了,和我一醉解千愁吧。” 说罢朝白零的方向努了努嘴。 朱棠看向白零,果然,他亦是用惊艳欣赏的眼神看着地婵儿的舞姿。 若是几日前,朱棠定会吃醋火起。 然而现在…… 朱棠用肩膀顶了顶无炎道:“恐怕天下男人都难过美人关。” 无炎偷偷执起朱棠的右手放在胸口道:“除了我。我心里已经被你装满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白零注意到朱棠这边的动静,扭头看了过去。 朱棠赶紧将手从无炎手里抽出来,冲白零傻笑。 白零却并不看她,眼神直直地看向无炎,二人一时竟对视了起来。 朱棠笑得好尴尬。 “朱棠,太过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流裳小妮子却红着脸直朝朱棠撞了过来,硬生生把无炎挤开,却机缘巧合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她地婵儿算哪根葱啊,敢在镜灵宫内大出风头!你看啊,她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零大人呢!”流裳气得叉腰跺脚,就差七窍冒烟了。 朱棠偷偷看向白零,他虽然仍然看着地婵儿的舞姿,不知怎的,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地婵儿一曲舞毕,对着台下施礼示意。 男性神民顿时一起高声欢呼起来。 地婵儿却并不下台来,眼神直直地向朱棠看去。 二长老在人群最前头,遥遥向朱棠送来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婵儿承蒙长老们看重,得以有机会救治天承使,真是无比荣幸。如今,婵儿已经无家可归,只能寄居于贵城,还望众位族人们多多包涵…另外…” 地婵儿眼波一转,竟然向朱棠看过来:“早听闻战神使朱棠威名赫赫,婵儿钦佩不已,不知神使作为女子舞艺如何呢,今日机会难得,可否指教一二?” 唰…无数双眼睛顿时看向朱棠,事情转折之快,让朱棠彻底呆住了。 “人人皆知战神使专职司战,于舞艺上定然生疏,婵儿小姐是不是有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之嫌?”无炎朗声道。 见无炎出言相助,白零不动声色地看了朱棠一眼。 “哎,无炎世侄不要这么较真嘛,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即便舞艺生疏,舞与众人一乐又有何妨?”二长老站起来看着朱棠阴笑道。 “二长老说的极是,婵儿本没有恶意,只是看天承使大病初愈,想逗他一乐而已,相信战神使定然不会拒绝。” 无炎回首看向朱棠,向她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朱棠看向白零,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语不发,只用一双沉默的眸子探究般地看向她。 看来今天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舞了。 朱棠咬咬牙,意欲上台,流裳死命地一把抓住了她。 朱棠疑惑地看着流裳,流裳恨恨地说:“你这个样子不行,先跟我过来一下!” 说罢对着台上道:“众位稍等,战神使换身衣服就过来!” 朱棠低头一看,身上竟然还穿着夜闯冰族宗祠的夜行服。 幸好是红色的夜行服,未被众人发觉不妥。只是这身衣服,行动方便,却不方便献舞。 流裳拉起朱棠就跑,将她拽到自己的闺房,使劲关上门,恨恨道:“地婵儿这个贱人!你今天要是不能把她比下去,就永远别再见我了!” 朱棠讪笑:“地婵儿舞艺已是登峰造极,这一时半会,你能教得我照猫画虎已是不易,我又如何能比过她?” 流裳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谁让你跳舞了,她说要跟你比舞艺,你就跟她比“武艺”!说到武艺,这天下没人能比过你。月狼何在!出来!” 月狼从窗外探出头来。 “把你家主殿的兵器给她!”流裳冲月狼大吼道。 月狼将长刀远远扔给朱棠,朱棠旋身牢牢接住。 她心下大奇,这小子怎么这么听流裳的话。 流裳在自己房间里猛一通翻腾,终于翻出一身火红色的衣装来。 朱棠皱眉道:“你不会是让我穿着你的裙装舞刀吧,走光咋办。” 流裳红着脸,努力踮着脚把那一袭红装高高举起,恨恨地叫道:“谁说这是裙装了?这是我费尽心思,亲手为我将来的神侣做的祭天服!便宜你了!” 衣服是上好的水红色鲛丝长袍衫,上绣有银白色竹叶密纹,灿若云霞,摸在手里柔软轻薄。 流裳飞快地扒下朱棠的衣服,给她换上袍衫。 朱棠促狭道:“呦,这么熟练,该不是惯犯了吧。” 流裳正趴在朱棠的胸前,给她系上月白色羊脂玉带。 她又羞又恼地道:“呸!没点正行!” 流裳给朱棠整理好衣饰,又将她的红发用白玉珍珠冠高高竖起。 朱棠对着水镜打量自己,真是有匪君子,一表人才啊。 她疑惑道:“你把我打扮成个男人模样做甚,这衣服真是合身,该不是特意给我做的吧?” 流裳看着朱棠满眼流波闪烁,半晌呆呆地启唇吐出一句话:“除去君身三重焰,天下无人配红衫。” 朱棠扭头道:“你说什么?” 流裳已经收了神色认真道:“地婵儿美则美矣。只不过只有蠢男人肯吃她这套,我们女人可都是鉴婊镜。 你尽管放心,把你在战场上的威风样子给大家看,捧场的事交给我。让那小贱人看看,什么叫大势所趋、人心向背!” 彩蛋: 神族生活频道《我是大神星》选秀节目火热报名中。 地婵儿:我为大家带来的是舞蹈“飞天舞”。 (舞姿婀娜多姿,妩媚多情) 观众:好!(掌声雷动) 二长老:选手晋级! 朱棠:我为大家带来一首《套马杆》。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跑调)~~ 观众:下去!下去!下去! 二长老:来人!把她拉下去! 第二十六章.战神重现 朱棠点点头,举起手上的饮血妖刀沉声道:“饮血刀出,必见血光。今天只是舞刀,便借月狼的冷月弯刃一用吧。” 说罢,便将饮血妖刀暂且置下。 月狼将双刀飞旋掷来,朱棠一个旋身双手接住,挽了两个漂亮的旋花。 流裳满意道:“还是月狼的弯刃舞起来漂亮。” 月狼道:“属下去把您的战鼓拉来。” 一切停当,朱棠走向广场,慢慢地登上祭天台。 久等的人群不禁安静下来,各怀心思地注视着我她。 朱棠环顾四周,有人满眼担忧,有人面带嘲讽,有人满脸期待。 无炎用宽大的手掌捂着半张脸,仿佛认定了她会出丑,浑身上下写着“没眼看”三个字。 地婵儿面带成竹在胸的微笑,已经等着看好戏。 战鼓就位,我朱棠沉身蓄力起势。 一声铿锵战鼓响,顿时人群皆是一个激灵。 朱棠眼中寒芒爆射,仿佛面前正对着千军万马,落日黄沙。 双刃出手,寒芒爆掠,带着破云贯日之势,纵横沙场之威。 双刃舞起来极为精彩,行动间袍带猎猎,飞旋间红发张扬。 未见惯沙场之威的人群具是呆若木鸡,地婵儿眼中的轻蔑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慌震撼。 鼓声愈急,司乐使中唯有司萧使跟得上节奏,鼓萧合奏,一面是波澜壮阔,一面是悲壮苍凉。 朱棠手中双刃飞旋,招招大开大闔,杀气凌然,众人如见将军血染战袍,身前是连天烽火,身后是一片枯骨。 她舞得尽兴,忽然听得一声长鸣之声。饮血妖刀竟然自行从月狼手中脱离,直直向朱棠飞将过来。 朱棠慌忙掷下双刃接住妖刀。妖刀鸣叫不已,她抚着刀刃道:“你也想和我一舞么,好,我成全你。” 妖刀在手,朱棠已经不再是在舞蹈。 妖刀的疯狂之意染红了朱棠的双眼,如临身战场,气势暴涨。 每一招每一势都带有风雷霹雳之声,整个祭天台都被一层血红的杀意染红。 围观人群自动退出几丈远,生怕被血影刀风席卷其中。 朱棠仿佛已经入了魔,仿佛面对的已不是神民,而是魔族的千军万马… 此时此刻,她真真正正是一个力匹万军的将军,一个孤身奋战的战神,一个铁血丹心的烈焰朱棠! 白零的眼中满是震撼,身体微微抖动,眼中隐隐有点点晶莹。 无炎是见过她的杀伐之气的,此刻依然目瞪口呆、满目钦佩。 尔等养尊处优的无用神族,紧靠一支靡靡之舞,也敢与我朱棠相提并论! 刀起刀落,天地为之变色,日月为之无光! 不知不觉间,整个祭天台竟然微微抖动起来,九层高台的灵镜竟然发出低低的吟泣之音! 朱棠不得不从刀舞中回过神来,台下的神众们也都满脸惊愕,不知这异象究竟是吉是凶。 灵镜低吟间,一道淡淡的光芒投射下来在朱棠面前,光芒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比她更加赤红的长发,比她更加深邃的红瞳。 朱棠心里疑惑不已,这个人影是谁?明明是初见,为何自己会对这个人影有一股莫名的亲近之意? “你,是谁?”朱棠心下大动,急忙问道。 这个人影仿佛只是一道虚影,并无意识,也并不与朱棠对话。 人影眉似宝剑入鬓,眼如丹珠分明。身高七尺,气宇轩昂。体态威风,观之有万夫不当之勇;龙形虎威,怒目使人肝胆俱裂。 细细看来,虚影仿佛受了极重的伤势,鲜血染红战袍,气喘不止。 他仅靠一柄长刀支持体重。他面色虚弱疲惫,却又愤怒异常,他蹲下身来,以指为笔,在号称不破不灭的青石砖上写着什么。 难道他就是写下青石碑文的人?他就是我身世的关键?! “战神!是战神啊!是我神族最后的真神又临世啦!” 先长老从人群中扑出来,失态地呼喊着。 先长老年逾二百,童颜鹤皮,早已神智糊涂退居养老。此时他却流泪不止,嘴唇颤抖,跪于台下哭喊不已。 “战神啊,是吾等小民有罪啊,请战神降下责罚吧...” “先长老糊涂了,还不把先长老带回宫去!”二长老对身边侍从怒喝道。 来不及想先长老话中的意思,朱棠俯身凝神看人影手下的字,奈何人影暗淡,波动不已,朱棠只模糊看到一句,顿时右眼剧痛,瞬间昏了过去。 他写的是:神族背信弃义,以吾儿相挟,将吾等并见证者火族尽皆屠尽! …… 周遭漆黑一片,朱棠独自一人在这无边的黑暗里走着。 黑暗无边无际,她仿佛已经置身在黑暗里上百年。 没有白零,没有无炎,只有她一个人。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芒,朱棠如获至宝地跑过去,却看见一个陌生又挺拔的身影走在前边。 红发张扬,身躯伟岸,手执一柄寒光泠泠的长刀,整个人充满了豪气与力量。 朱棠心里生出莫名的亲近之感,她快步跑到他身边急切地问:“你是谁?你是不是我的父上大人?” 人影无言转身,只见他身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右肩直到左腹,满身鲜血,目眦尽裂。 朱棠看到了他身前的景象。 一片火海炼狱。 无数人影交错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鲜血漫过了地面,被大火灼烧着,散发着焦糊的气息。 朱棠心里一惊,醒了过来。 正是半夜,流裳就在朱棠的床前支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看朱棠醒过来,马上握住了我的手。 “棠姐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 朱棠看了一眼四周,是她的战英阁。 她想,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捂了捂自己的右眼,那里还残留着轻微的痛感。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痛晕过去的。 朱棠杀伐战场这么多年,被痛晕,还是第一次。 就算是天罚之刑,她也能勉强忍受。 而她这右眼痛起来,竟完全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将自己瞬间痛晕。 “是你将我带回来的?”朱棠看了看身上粉红色的睡裙,定又是流裳的作品。 流裳取笑道:“哪里是我啊,白零大人和无炎神使抢着要抱你,最后还是月狼出面,他俩才罢手呢。” 白零?他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怎么会... 流裳凑到朱棠耳边轻声道:“白零还没走呢,顺便告诉你,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已替你装扮过了,好好把握机会哦!” 小妮子冲朱棠坏笑着眨了眨眼,快步退了出去。 朱棠想,就知道这妮子绝对是老玩家! 第二十七章.为你而生(彩蛋) 房间了一时恢复了安静,只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 朱棠起身下床,轻纱般软薄的睡裙长长地拖曳在地上。 裙子的前胸开得很低很低,有很强的暗示性意味,这让她不禁脸上滚烫不已。 可当她看见白零坐于桌前,单手托腮皱眉浅睡的样子,又不禁看痴了。 朱棠在他面前蹲下身去,月光淡淡地照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眉眼间度上一层珠光。 她伸出手指轻轻描绘他浓墨画就的眉,他笔直坚挺的鼻,还有…蜜色饱满的唇。 他的唇仿佛对她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引力一般,诱惑着她慢慢凑上去,轻轻吻住了他。 他的味道,和朱棠想象的一样美好。 白零从睡梦中惊醒,正与朱棠四目相对。 他猛地睁大了眼,仿若受惊了一般猛地后退两步,转过身去喘息不已。 朱棠站起身轻轻走近,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环抱住他的腰。 “白零,你不喜欢我么?” 白零的手覆在朱棠的手上,他的手有一点冰凉,有一点颤抖。 “我们不能这样,棠儿,你还年轻,而我…我已经老了。” 他的声音是那么悲凉,那么落寞。 朱棠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胡说,你哪里老。只要你喜欢我,我们就能在一起。” 白零偏过头去,努力不看她的脸:“我这一生,注定要困囿在这座宫殿内。棠儿,你应该过自由疏阔的日子,像火神使…他就很适合你。” 提到无炎,他的手,却明显的握紧了。 朱棠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斩钉截铁道:“不要,什么火神冰神,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你。” “真的么?你和他…我还以为…” 朱棠用力吻向他的唇,用身体、用动作给他答案。 白零迟疑着想推开她,却又本能地忍不住回应。 他的眉毛纠结着,表情因犹豫而痛苦不已;他因此时的甜蜜而喘息,上瘾般止不住深入品尝。 许久,他才松开手,凝神看着朱棠。 “棠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朱棠粲然一笑道:“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我为你而生就,为你而绽放华光。 …… 二十年前。 祭天台上尸陈遍地,烈火燎原。战神一手扶刀,单膝跪地,静静地沉睡于火海里。 “怎么办?边界封印竟然需要如此庞大的神力!” “战神已然陨落,谁能维持住这么霸道的封印呢?” “若魔族再次进犯,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我们必须再次启动一次灌神大阵!” “找一个资质最佳的族人!必须要快!” …… “让我来试试吧。”少年脸色波澜不惊,从容地走向祭天台。 “你是谁?外面没有人把守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封印要破了!来不及了!就他吧!” “好!只能放手一搏了!诸位长老,趁天命灵火未熄,噬族吞噬之力尚在,让我们再开一次灌神大阵!” 十二长老催动神力,祭天台以灵镜为中心,陡然形成一个巨大得漩涡。 地面残存的,陨落的远古众神的神力在漩涡里被压缩,不断地灌注到少年的身体里。 澎湃的神力里竟然夹杂着缕缕黑气,不断地钻入少年的体内,少年不禁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不好,灌神大阵里依然混有魔气,这可如何是好?” “把那个噬族余孽抱过来!” “不可!我等向远古众神立过誓言,不能再伤害这个孩子了!” “来不及了!神族一族的性命和一个嗜血鬼族的余孽,孰轻孰重?” “那…好吧…” 一个妇人抱来一个襁褓婴儿,泪光盈盈面有不忍。 婴儿面如粉团、发带赤红,正睡得香甜。 一个男子接过婴儿,毫不犹豫地将婴儿扔到了阵眼里。 澎湃的神力竟然被这小小的婴儿吸引而去,再由这婴儿传送给少年。 缕缕黑气留在了婴儿的体内,精纯的神力则传到了少年的经脉里。 因为痛苦,婴儿高声大哭不止。 少年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怜惜地伸手抱住了婴儿。 婴儿喷出一口血来,落在自己的发间,就像一朵盛开的海棠。 “真是可怜。你我若能撑过此劫,我必以我性命保护你。 你发带朱红,面落海棠,我便叫你朱棠吧。” 婴儿仿佛听懂了一般,睁开眼睛与少年久久对视,两只红色的瞳仁中,有一只正在飞速的变得乌黑! 灌神阵成,少年额间形成了一个银色的环形印记。 而婴儿的额间,竟然形成了乌黑的刀枪印记! 天承使、战神使同时降世! “灌神大阵已成,天承使,将这婴孩给我处置吧。” 少年抱紧婴孩,面色坚定。 “不。从此之后,我不准任何人伤害她半分。她生我生,她死,天下都得给她陪葬。” …… 白零看着朱棠,突然忍不住轻笑着偏开脸去。 朱棠摸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流裳说给我装扮过,很奇怪么?” 白零牵起她的手,领她到镜前。 只见镜中人雪肤嫩白,明眸皓齿,而光洁的额头上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求临幸!? 朱棠大窘不已,想到刚才就是顶着这三个字自信满满地去撩白零,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零轻笑着捧着她的脸,用帕子将她额间的字一点一点拂去。 这既认真又专注的表情……这厚薄适中的蜜色嘴唇…… 朱棠咽了口口水,抱住他的腰,坏笑着问他:“白零,猜猜我在想什么。” 白零无奈地笑:“谁知道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朱棠猛然发力,将白零打横抱起,扔到自己的床榻之上,猛然扑了上去。 白零任朱棠扑在自己的胸前,骑坐在他的腰间。 他捉住朱棠的手略带不快地说:“是谁教你这些的?是不是无炎?我醒来之后,听得最多的就是你和他的传言,你们究竟有没有…” 朱棠凑近他的耳边耳语道:“没有。这种事,我只想和你做呢。” 白零猛地翻身压住她,低头吻了下去。 像星星围绕着月亮,鱼儿找到了水。 一室旖旎,半夜春光。 彩蛋: 三分钟后。 朱棠:白零,最近很累么? 白零:没有…… 朱棠:下次我出差,给你带点“八味天红丸”回来… 白零:我不喜欢你说这些…… 朱棠:嗯?嗯嗯??? 第二十八章.战火再起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帘透过来,照在朱棠的眼睛上。 她翻了个身,才惊觉身边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白零眉头舒展着,沉沉地睡在朱棠的身侧。 朱棠立马停止蠕动,生怕惊醒了他。 她贪恋又心疼地看着他的眉眼,有多久了呢,没见过他睡得如此深沉香甜。 他实在是太累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朱棠屏息细听,喧哗声并不是冲这儿来的。 白零睫毛抖动了两下,继续沉沉睡去。 可是喧哗声又重新向这边涌来。 朱棠不悦地披上睡裙,轻手轻脚地利落下床,此时喧哗声已到了她的门边。 她打开门冲门外轻声怒道:“吵什么吵,搅了我的好事小心我不客气!” 几名侍从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声音颤抖道:“战神使…大,大事不好了!昨夜边界封印不稳,魔将仇不染突破边界,已然占领了苍壁城,长老们传你速去长老殿议事!” “什么…?!” 哐啷…身后传来水杯摔落的声音。 朱棠慌忙回首,白零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面色苍白,咬紧嘴唇,身形摇摇欲坠。 朱棠急转身一把扶住白零,慌忙安慰道:“不,你别多想,不是你的责任。一切有我呢!” 传令侍从看见白零,好死不死地啰嗦道:“原来天承使在战神使这里,真是让小人们好找,长老们令……” 朱棠两步冲出去一脚将侍从们踢了个跟头怒喝道:“聒噪什么,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白零痛苦地坐在桌前,努力调动神力感应边界封印,眉头都纠结成一个川字。 朱棠对他温声道:“不要勉强自己,我去见长老们,片刻就回,你好好歇着。” 她将白零略微凌乱的衣领笼了笼,疾步向外走去。 镜灵城六位留守长老已齐聚长老殿,人人面色肃穆,如临大敌。 朱棠英姿飒爽跨进殿内,顿时六双眼睛齐齐地看向她。 “战神使,具体情况想必传令侍从已经告知与你。边界危急,还望你能肃清闯境魔族,夺回我边境城池啊。”三长老一脸期冀地看着朱棠说。 “好说。还请长老们抓紧调令一万先头神兵与我,我快马驰援,预计十五日内便可大胜而归。”朱棠郑重道。 “战神使昨日突然晕过去…你的身体无碍吧?”大长老温声关切道。 朱棠摸摸自己的右眼,那里还残余着轻微的不适感。 “无碍,不妨事。” “战神使切莫急功近利,你此去边境,除了要肃清魔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二长老不急不慢道:“苍壁城以西有一片无垠雪原,那里生长着一种奇草——雪魄草,你需尽力寻得带回此草。” “为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朱棠冷声道。 二长老捋捋胡须,胸有成竹道:“如果我说,这种草对沉睡已久神识虚弱者有奇效呢?” 朱棠目光闪烁,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春光和白零的苍白。 “好,我会尽全力带回此草。” “神兵已在城外集合完毕,事不宜迟,还请战神使全力驰援。” 朱棠点点头,转身迈出殿外。 她一路跑回战英阁,推开门,却是空空如也。 朱棠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白零身为天承使,长久地在战英阁逗留岂不是惹人非议? 她又转身疾步奔向承华殿,无论此去要分开多久,无论边界如何危急,她都要在临行前看他一眼。 推开殿门,白零正坐在榻前闭目养神。 他的精神好多了,只是嘴唇还是毫无血色。 见朱棠来了,他微笑着向她张开怀抱。 朱棠轻轻地蹲坐在他的面前,将头埋在他怀里。 熟悉的味道…安稳的感觉… “我真恨我自己,不能代你驰骋沙场…让你一个女子如此奔波劳累…” 白零摸着她的头发黯然道。 朱棠在他怀里撒娇般摇摇头:“不,白零,我只有这样做,才配得上你为神族的牺牲…” 朱棠从他怀里仰起头故意狠狠地说:“整个神族都亏欠你,谁敢质疑你,我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白零苦笑着捂住朱棠的嘴,片刻,他托起她的下巴道:“棠儿,我真不舍得你离开我。” 说着话,侍从在门外催促道:“战神使,大军已等待许久了…” 朱棠看着白零的眼睛,举起两根手指保证道:“等我三十日,我保证大胜而归,带着雪魄草回来见你。” 白零握住她的手指,温润地笑着:“三十日,无论胜败,无论是否找得到雪魄草,我都要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你。” 朱棠起身,在白零唇上轻轻一吻,迅速起身离去。 不愿耽误一分一秒,不敢依依惜别,不敢多情回首。 只是还未离去,已盼归期。 行至殿门,正迎面碰上聘聘婷婷走来的地婵儿。 朱棠不欲理睬,拉开距离与她擦肩而过。 地婵儿却转过身冲朱棠叫喧道:“恭喜战神使昨夜心愿得偿,但你此时外出,就不怕婵儿挖墙脚么?” 朱棠未停脚步,头也不回地道:“就凭你?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一路扬长而去,却没看到地婵儿渐渐阴冷狠辣的眼神。 一万神兵大军已经在镜灵宫外整装待发,此次长老们派了无炎和木玄与朱棠同行历练。 二人具是老熟人了,朱棠话不多说,只冲二人点头示意,便跨上犀角鹿,一声令下,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而去。 苍壁城离镜灵城有5日的路程,边界危急,朱棠等一路闷头赶路,早已疲惫不堪。 第五日晨起,他们在一条溪边做最后的修整。 “大家都调整好状态,早则中午,迟则夜间,我们就会和魔军交锋,我希望你们都能发挥出最大的神威!” 副使正在对着神兵们鼓舞士气,朱棠对着溪水,努力用金冠将长发束紧。 一个黑影出现,挡住了朱棠在水中的倒影。 “我来帮你吧。”无炎轻声道。 朱棠没有拒绝,任他在自己头顶摆弄。 木玄凑过来问道:“战神使,边界之事非同小可,为何此次派出的大半都是新兵?” 脑海中浮现出二长老阴鸷的嘴角,朱棠坚定地说道:“无妨,两军交战主要看将军。有我在,你且放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清楚”,木玄愣头愣脑地问,“之前你说过你和白零不是神侣,那为何今天所有人都在议论,白零在你房里过夜的事?” 头顶无炎手中的动作猛地一滞。 木玄唯恐天下不乱地看看朱棠,又看看无炎道:“木玄真的想不通啊,你和白零,还有无炎,你到底…” 朱棠站起身,毫不躲避地看着无炎道:“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白零。” 木玄愕然地张着嘴,不断点头。 无炎看着朱棠,却没有半分的意外,反而有一丝释然之意。 他微微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第二十九章.魔将不染 紧临着苍壁城的,是一个没落的巫祝小城——天星城。 先行军打探回信,魔军攻占苍壁城两日后,已经马不停蹄,兵临天星城下了。 朱棠一行人接近天星城,便听到兵刃相接之声。 朱棠接解开饮血妖刀,目不斜视地对木玄、无炎二人道:“二位神使,此去战场非比寻常,我恐怕顾不得你们,万望小心。” 木玄凝重地点了点头,无炎沉声道:“放心,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饮血刀出,红光赫然。 朱棠一马当先,高举妖刀一声怒喝。 “神兵将士们!跟我一起杀!” 呼声震天,气势昂扬! 一万神兵大军直冲进天星城前战场! 戍边神使铁蛋是金族的金神使,长得……一言难尽。 远远见朱棠驰援,铁蛋松了口气。 他肥胖的身体跳动着,用尖细的声音嗔骂道:“你个杀千刀的,怎么才来啊你!” 魔兵见铁蛋分神,一枪扎在他的后腰,铁蛋“哎呦”一声,扑倒在地上。 “小心!”无炎、木玄大惊失色道。 早知铁蛋底细,朱棠若无其事一笑,从犀角鹿一跃而下,高举妖刀,落地时将一个魔兵生生劈成两半! 鲜血、内脏猛地向四周飞溅开来。 借着落地的力道,朱棠一连串地飞旋、劈砍,顿时十几个魔兵顷刻间身首异处。 无炎肌肉暴起,上身几乎隐没在火焰中,火拳打得虎虎生风。 木玄身上冒出无数坚实的枝条,将自己牢牢围住。魔兵刀劈斧砍却无法近其身,反而被鬼魅般缠住脖颈而痛苦窒息。 朱棠驰援时,魔兵便有些军心不稳,此时只见三名神使神勇非常,魔兵们顿时丢盔弃甲,毫无战意。 朱棠战意正酣,忽觉一道视线冷冷地朝她看来,使她汗毛直竖。 很久没有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了。 她朝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无数魔军涌动的黑影中间,一道白色身影突兀非常。 此人骑着一匹麒麟兽,面带银色面具,受万众簇拥,一袭白衣胜雪,黑发一丝不乱地披在脑后。 难得的是,看着如此清瘦的身材,却自带天地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临危不乱的从容气派。 “退军!” 见大势已去,白衣人一声令下,顿时无数魔兵连滚带爬向后方撤去。 白衣人驭兽利索地转身,隐没在重重黑影里。 饮血刀噬血不足,发出不甘愿地翁鸣声。 铁蛋人如其名,面如铁色,身材似球,飞快地滚过来叉腰道:“朱棠!你在镜灵城呆的好不舒服啊!” 他扭着硕大的屁股,伸出兰花指对着四周指点道:“你看看,你看看打成什么样了,你怎么才来啊!” 朱棠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他不断凑上来的脑袋道:“太近了,口水喷我脸上了。” 铁蛋立马扭捏地退到一边,抹抹齐额短发道:“才没有,表乱说人家。” 无炎、木玄看铁蛋生龙活虎的模样奇道:“方才明明见金神使被敌军刺中,怎的毫发无伤?” 铁蛋朝二人热情招呼道:“呦,打哪儿来的这二位,真是英武不凡吶。 实不相瞒,奴家乃是金神使,水火不惧油盐不侵哒!” 无炎、木玄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无炎侧首轻声道:“怎么这金神使长相如此…五大三粗,为人却…如此女气...” 木玄肩上侧过来一片叶子,猛地捂住无炎的口鼻:“哎~火兄,人前勿揭人短处嘛~” (难道最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不是你木玄嘛?!) 无炎语塞! 朱棠将泣血刀递给月狼,责问铁蛋道:“我看魔军不过如此,怎么会丢了苍壁城?” 铁蛋一脸凝重道:“看到那个白衣魔将了么?他颇有些邪气…不如我们进城慢慢说。” 朱棠点点头:“也好,我带来的神神兵们也确实需要歇一歇。” 我朱棠三人在一众戍边兵将簇拥下进了城。 天星城主已年逾百岁,耳聋眼花,走路颤颤巍巍都需人搀扶。 不容易,他早已摆好琼浆果品款待。 落座后,朱棠忙向铁蛋询问白衣魔将之事。 “这白衣魔将名仇不染,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人物,据说,与魔君棣忍颇有些渊源,甚至有传言说,他是棣忍的入幕之宾…” 铁蛋说到此处,不断地向朱棠挤眉弄眼。 “敢问入幕之宾是何意?木玄疑惑。” 无炎赶忙拉了拉木玄的衣袖,不让他乱说话。 “这白衣魔将有三怪:一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便在自己魔军之中,也从不摘下面具。 二是他从不轻易出手,自他带魔军攻入神域,只射了一箭,而这一箭,便将几里之外的苍壁城主头颅当场射穿。” “什么?”朱棠与无炎等人大惊失色,“苍壁城主驻守边界也算久经沙场,怎么会……” “一切发生的太快,城主一死,苍壁城军心大乱,再加上大批魔军神出鬼没,竟然出现在了城内,内外夹击,我只好保留兵力,暂时撤离求援…” “你做的很对。那第三点奇在哪里?”朱棠点点头道。 “这个仇不染行军做事出人意表、神鬼莫测,而且,他占领城池后从不杀戮,苍壁城的神民们依然如常生活。你说奇不奇?” 朱棠点点头:“确实奇怪。魔君棣忍出现了么?” 铁蛋摇头道:“没有。往年也只是小批魔兵骚扰边界。别说魔君了,像仇不染这样的人物,我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说起来,一切都是因为十几日前的一个夜晚,边界封印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巨大缺口,不知是不是天承使身体不适?战神使等在镜灵城可知缘由?” 哪有不适,他巴适的很。朱棠老脸一红。 无炎看向朱棠面上,她微微不自然地偏开视线,脸上有些发烧。 总不能告诉大家是因为自己和白零……呃,为爱鼓掌,才导致封印出现缺口的吧? 天承使威严何在,她战神使威严何在? “那是因为天承使和战神使他们俩…唔…唔…无炎你捂我嘴干嘛?” 无炎一把捂住木玄的嘴,咬牙威胁道:“不准说,再胡说我烧光你头上的绿叶子。” 木玄赶紧闭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铁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瞧着朱棠。 “咳咳,对了,”朱棠赶忙撇开话题道,“天星城有没有做好防护?若是魔军再次出现在城里该当如何?” 第三十章.黑夜探索 “有,我派出十二支小队日夜轮值巡逻,可是怪就怪在这里…”铁蛋的杨柳细眉几乎拧巴到了一块… “不好了!不好了!魔军又溜进城了~~”正说话间,城内突然喧哗起来。 朱棠从座位上蹦起来,冲到窗前居高临下张望。 只见城内一隅火光冲天,因夜色渐浓,看不清具体的情形。 铁蛋在朱棠身边说道:“我等撤军天星城,加上今天,已有三日了。 从昨日夜间开始,魔军便神出鬼没进城骚扰,然后又踪迹全无。 他们既不打家劫舍,又不偷袭暗算,就这样隔三差五地骚扰,白天又在城前试探般佯攻,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果然,不过片刻,喧哗处渐渐平息下来,天星城又沉入浓浓的黑暗里,只有巡逻士兵所举火把在城内零星闪烁。 朱棠凝重地看着铁蛋问道:“之前在苍壁城有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之前在苍壁城从未发现魔军进城。” “魔军进攻苍壁城之前,夜间是几队人马值守?” “两班啊,前半夜一班,后半夜一班…” “你就没察觉不对劲?”朱棠无语道。 “你,你是说……”铁蛋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眼前这位金神使勇则勇矣,若论戍边的警觉缜密,这么多年来边界安稳,还是得靠斯文孱弱的历代苍壁城城主。 朱棠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想想,白衣魔将难得出手,为何不射你,却偏偏去射一个文弱的城主?” 铁蛋愣住了。 “铁将军,金神使,要不是我朱棠来的早,你的小命很快就没有了。”朱棠笃定道。 “魔兵能神不知鬼不觉出入我城如入无人之境,我猜测,必定是有隐秘的地道,你可有发现魔兵在四周挖掘的迹象?” “并没有。”铁将军摇头道。 “这倒奇了。两城之间相隔如此之远,魔军是从哪里挖进来的? 况且尔等前一日回撤天星城,第二日便有魔军潜来打探,便是挖地道,也没有如此迅速。 “难道说,魔军是从天上飞过来的?”木玄在一边猜测道。 “不会”,朱棠肯定道,“”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从城墙上鸟都飞不过来。” 铁蛋挠挠头虚心道:“我脑子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战神使你看出什么来了,你直接说就好了。” 朱棠无奈地伸出两根手指:“简而言之两件事。第一,魔军此时恐怕已经对天星城的布局、兵力、防卫了如指掌。 第二,魔兵不出两日便会故技重演,内外夹击天星城。到时候,就是你铁蛋神使的死期。” “啥?!”铁蛋惊得魂飞魄散。 “但是我来了,那事情就不一样了”,朱棠挺挺胸道,“那白衣魔将是有些小聪明,不过我杀伐疆场这么多年,有把握反将他一军。” “你打算怎么做?”无炎沉声问道。 “我有些猜想需要验证,需要木玄跟我走一趟。” “我?”木玄指了指自己的叶子。 “对”,朱棠点点头,“事不宜迟,趁夜色正浓,我们赶紧去。” “夜色…正浓?”木玄张着嘴巴看看身边的无炎。 无炎拽了拽木玄的衣袖,朝他使了个眼色。 “啊,我要无炎也跟我去。”木玄举手道。 “为什么?”朱棠叉着腰怒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又不会吃了你,让他跟着你干什么,他又是你的什么人?” “他,他是,是我的…”木玄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现道,“哦,对了,他是我的“入幕之宾”!” “噗~”天星城主正在一边颤颤巍巍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无奈,朱棠本打算与木玄悄无声息打探一番便回,却变成了三个人一同出门。 在夜色的掩饰下,三人溜到城外的一处空地上。 朱棠到处踩了踩,又跺了跺脚,又趴下听了听。 木玄奇道:“朱棠大人,你能听出来下面有没有地道么?” 朱棠摇摇头:“不能,所以我才要带你来。” 木玄诚恳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在想”,朱棠看着木玄头顶的叶子思索道:“你既然有叶子,那一定也有根,把你的根拿出来我用一下。” 木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惊慌道:“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这个女流氓!” 说罢,他藏到无炎身后摇头道:“你祸害了天承使,对无炎始乱终弃,又想对我伸出魔爪,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屈服哒!” “什么跟什么啊”,朱棠一头黑线耐心道,“你想什么呢?我想让你把根扎到地下探一探下面的地道,你究竟乱想什么呢?” “话虽这么说”,木玄从无炎身后走出来扭捏道:“为神族牺牲本该义不容辞……不过,战神使你能不能转过身去走远一点。” 朱棠怪道:“为何…” 木玄大囧:“因为我要脱裤子!行了吧!” 朱棠更加纳闷:“你的根难道不长在脚底么?难道……” 无炎捂着脸冲朱棠点了点头,木玄脸涨得通红。 “噢,骚瑞。”朱棠赶忙捂住眼睛,转身跑开去。 她尴尬地找了个墙根面壁,片刻,无炎也悄悄地站了过来。 夜风吹在二人的身上,无炎向朱棠看过来。 “朱棠。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夜里,无炎的眼神漆黑而深邃。 朱棠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他如此平静、真诚,没有一丝恼怒、反感亦或是纠缠之意,朱棠反倒愈发感到惭愧不已。 “对不起,我本该主动跟你说清楚”,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之前不是故意跟你暧昧不清,我当初确实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 “现在呢,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么?”无炎走近一步,居高临下用坚定地眸子逼视着朱棠。 朱棠决定不再逃避,迎着他的视线道:“我确信,我爱的一直都是白零。之前,我和他谁都不敢再走近对方一步,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一直以来,我没有朋友,也不通情事。你短暂地打乱了我,但幸好,我们并没有错误的开始。” 无炎低声重复道:“错误的开始么……” 朱棠坚定地看着他道:“抱歉,没有尽早跟你说清楚,我不会再逃避了。你是个很好的伙伴,我不想失去你的友情。” 无炎注视着朱棠轻笑道:“好,那就做朋友吧。” 第三十一章.恶战凶兽 经过木玄一番探寻,果不其然,地下发现有长长的地道。 地道之长,竟直接连接了两个城池。 一日之内挖掘出如此之长的地道,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工所能达到的范畴。 三人返回城内,与铁蛋一起商议对策。 “应该是魔力所为,”无炎思忖道,“就像我能烧出一片火海,木玄能生出一片绿园。魔军中应该有精通地魔力的魔兵。” 四人都赞同地点头。 “那么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总体来说,还是二点”,朱棠思忖道,“第一,也许就在明天,白衣魔将会故技重演,在天星城前后夹击我等。 第二,白衣魔将会在大战伊始,试图将我们其中一人一击毙命,以乱军心。” 铁蛋惊慌地捂嘴道:“那个人肯定是我,怎么办好害怕!” 无炎、木玄一起摇了摇头,然后默默指向朱棠。 “好,那我们就根据这些,给他们来个反夹击!” 四颗脑袋凑到一起,火热地商议起来。 第二日晨起,天刚擦亮,城门前果然响起号角之音。 亏得早有准备,朱棠与铁蛋等三人各自按计划行动。 “朱棠”一马当先,无炎等三人位置稍后,带大军出城应战。 只见魔军黑旗展展,人头攒动,没想到封印缺口竟然放过来如此多魔兵。 魔军中竟然夹杂了四辆巨大的木车,上覆有黑布遮挡,不知道木车内装载何物。 战场出现意外再正常不过,只能多加小心应对。 白衣魔将仇不染仍然受万众簇拥,闲庭信步般从容地指挥大军。 两军相隔一箭之遥,排头兵再也不肯前行,两军遥遥对峙起来。 仇不染从手下手中接过弓箭,将剪头对准一处。 魔军顿时安静下来,所有魔兵的眼神都注视着这支箭。 朱棠远远观察仇不染,忽然从他的这支箭上感觉到奇异的波动,让她莫名地如临大敌! 就是现在! 一名水族副将按计划向前一步,捏了几个法诀,张口一吐,顿时两军中间水花四溅。 正当魔军不知如何应对时,无炎从马上一个飞翻跳到了阵前。 “烈焰之域!”无炎以手触地,顿时地面迅速闪过熊熊火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水火相遇,两军之间顿时蒸腾起浓浓的雾气。 几乎是同时,仇不染手中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响了起来! 这势不可挡的一箭击落穿透雾气,准确地向“朱棠”射去。 “朱棠”被这一箭击落马下,然而魔兵被雾气遮挡视线,却没发现所谓“朱棠”只是由普通神兵穿着朱棠的衣物假扮。 真正的朱棠正藏在一边,偷偷观察着战场。 “朱棠”被杀,似乎接到了信号一般,天星城内大批大批的魔兵冒出来,杀声震天,前后夹击而来。 那是什么波动?朱棠眯起眼睛,心下隐隐不安。 城内魔兵追击出城门,才发现大片雾气,四周视物不清,难以前行一步。 正迷茫间,身后城门“哐啷”一声,城内涌出来的魔兵们回头一看,身后的城门竟然又紧紧关上了。 阵前的风属性魔兵,开始馭起风来,吹散浓浓的雾气。 浓郁散去,顿时前后夹击的两队魔兵面面相觑起来。 神兵呢?神兵哪里去了? 魔兵们大惊失色,为鬼魅般失去踪影的神兵惊慌不已。 朱棠带领一万兵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魔兵队伍身后。 她面带邪笑在犀角鹿背上摇晃着身子,将银刃软鞭甩得劈啪作响。 “仇不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朱棠来了还敢故技重施,就不怕我将计就计么?” 魔军阵前消失的神兵大军,也尽皆登上城墙,高声摇旗呼喊起来。 顿时,情势急转,攻守易势,老鼠逃出了陷阱,猫儿钻进了牢笼。 “威武!威武!威武!” 神兵们气势大盛,看朱棠高呼威武。 魔将仇不染驭兽回身,脸上面具冷光闪闪,看不清表情。 他的动作依然从容镇定。尽管神兵们气势大振,朱棠心下却依然不敢放松。 仇不染镇定的情绪似乎对身边的魔兵有着极强的感染作用,魔兵片刻惊慌之后,竟然渐渐镇定下来。 仇不染一言不发,缓缓地举起右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朱棠。 切…赤裸裸地挑衅之意。 仇不染的临危不惧究竟底气何在,朱棠收敛笑容,凝神戒备。 只见右侧魔军缓缓分列,十几个魔兵推了一辆木车出来。 魔兵将巨大的木车上覆盖的黑布揭开,里面的东西顿时让前排神兵一阵骚动。 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异兽! 魔兵将木车上铁锁打开,跳出来一只浑身黑毛,猴面獠牙的巨大凶兽! 这凶兽冲出木笼,立马张开血盆大口,向神兵阵营冲撞而去。 这凶兽身高十余尺,前排神兵根本抵挡不住,立马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凶兽低头咬住几个神兵,顿时撕扯着吞食起来。 场面血腥之极,神兵们恐慌不已。 朱棠接过饮血刀,催促犀角鹿意欲上前,忽然有个人拉住了她。 我转头一看,无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侧,正坚定地看着她。 “你是主将,你留在这里,让我去吧。” 朱棠甩开他摇头道:“你不适合强攻,此刻急需一个人手刃异兽振奋士气,我必须得去。” 朱棠将噬血妖刀背在背上,一个飞跃稳稳地落在了这猴脸凶兽面前,冷冷地看着它圆鼓鼓的眼睛。 凶兽感受到了朱棠的敌意,张大嘴巴吐出剩余的尸块,猛得向她冲撞过去。 朱棠身体前倾,站稳脚跟,两只手猛得抵住凶兽两只獠牙。 这凶兽力大无比,竟将朱棠抵离原地数丈之远。 朱棠用脚蹬住地面,在地下划出长长的痕迹,才堪堪抵住凶兽的攻势。 凶兽张嘴朝朱棠怒吼,顿时分不清口水还是血水,或许还夹杂着尸块一齐向她脸上喷来。 “呸!你的嘴真臭啊!” 朱棠握住它的獠牙使劲向下一拉,借势翻到了它的背上。 凶兽左突右奔试图将朱棠从背上摔下来,她两只手使劲环住凶兽的腰死命一勒,顿时只听“咔嚓”一响,这凶兽脊骨尽断,趴倒在地哀嚎不已。 朱棠趁势从腰间拔出饮血刀,用尽全力插入它的头顶。 “威武!威武!”神兵顿时一齐高呼起来。 朱棠站起身,身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竟将衣服濡湿了。 仇不染冷冷地看着朱棠,伸出手朝她又做了个手势。 顿时魔兵将剩余的三辆木车一齐朱棠推去。 第三十二章.不能承情 三辆木车同时解开锁链,顿时三只凶兽一齐向朱棠靠近而来。 一只三眼赤目虎,一只巨大的人面千足虫。 还有一只,就像一坨粉红色带腿的烂肉,真是一只比一只狰狞。 无炎、木玄蹿出阵来,站到朱棠身边。 “朱棠,你自己应付不了,让我们与你并肩作战吧!”木玄坚定地说道。 朱棠点点头,指着三眼赤目虎说道:“我解决这头三眼猫,那两只先交给你们。” 无炎、木玄凝重地点点头。 三眼虎动作敏捷,体型巨大,朱棠不得不全力以赴。 她手握饮血妖刀一步步接近,三眼虎立马警觉地与她保持三步以上的距离,与朱棠对峙观察。 朱棠猛得向前两步,朝它下盘挥出妖刀,三眼虎敏捷地举起硕大地虎爪朝她刀背上一拍,只听“当”的一声,刀背上传来的余震直震得朱棠手腕生疼。 真是力量惊人。 朱棠正想再加以试探,无炎、木玄二人呜哩哇啦的惨叫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朱棠不得不分神偏过头看去。 木玄被一只巨大的人面千足虫追得满场乱跑,一边跑一边捂着头大声喊:“妈呀,我最害怕虫子啦!不要再吃我的叶子啦!” 粉肉团看不到五官,可四条腿速度惊人,无炎朝它喷出火焰,奈何肉团子皮糙肉厚根本不惧火焰,无炎亦被追得满场乱跑。 朱棠忍无可忍地吼道:“你们两个傻子!不会交换一下嘛?!” 见朱棠走神,三眼虎猛得向前一扑,竟将朱棠扑倒在地。 接着,硕大的虎口就朝着她的脸咬了下来。 情急之下,朱棠连忙将吸血妖刀双手托起,格挡在三眼虎的嘴里。 三眼虎力气极大,硕大的虎爪按在朱棠身上,几乎将她的骨头按碎。 它张大了虎口不断试图朝朱棠咬来,朱棠一时竟无法挣脱。 “主殿,属下祝你一臂之力!” 月狼话音刚落,接着一柄冷月弯刀飞旋着,准确地插进了三眼虎的一只眼睛上。 三眼虎仰头痛呼,朱棠趁机狠狠蹬在它的前胸将它掀翻在地,将吸血妖刀深深地插入到它的胸膛里。 做完这一切,朱棠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赶紧查看无炎、木玄那边的情形。 只见木玄施法,在粉红肉团四周形成一个牢笼,肉团挣扎着却无法逃脱。 无炎也正好克制人面千足虫,他游刃有余地甚至还能注意朱棠那边的动静。 无炎见朱棠将三眼虎一刀攮死,遥遥朝她微笑点头。 正当朱棠想拔出饮血刀助无炎一臂之力时,忽然背上寒毛直竖,心头涌起一股如临大敌的戒备感。 多年征战,朱棠已经有了相当准确的本能反应。 来不及拔刀,她用尽全力向旁边翻滚闪躲。 “小心!”数人朝朱棠惊呼示警。 朱棠方有动作,一支冷冷的箭矢便堪堪从她脸边呼啸而过。 朱棠脸颊一冷,顿时一股暖流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翻滚一旁站起身来,一摸脸颊,竟然满手鲜血。 那是什么力量?朱棠心头大惊。 她多年征战,奇怪的部族奇怪的神力或是魔力也见了不少,但她分明地感觉到,箭头上这股力道,既非神力,亦非魔力。 仇不染依然镇定地骑在麒麟兽背上,右手悠然地握着一张硬弓,左手正接过副将递去的一只箭弩。 无炎一拳打在人面千足虫脸上,巨大的千足虫轰然倒地,挣扎不已。 朱棠脸上传来阵阵刺痛,如今却连带着她的右眼也隐隐作痛起来。 神兵们见仇不染竟然公然朝朱棠放冷箭,一时群情激奋,再难以按捺。 粉色肉团也被木玄制约,难以挣脱。 神兵士气正占上风,此时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顾不得细细感受右眼的异常,朱棠抽出饮血刀,刀指敌阵,振臂高呼! “神兵们,给我杀!!!” 一时间,锦旗烈烈,战鼓雷鸣,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兵士们的战袍,硝烟弥漫遮蔽了天上的太阳。 朱棠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左砍右突,同时还要留神仇不染的冷箭。 她几乎杀红了眼,无数魔兵魔将死在她的饮血刀下。 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个身影冲到了朱棠的前面,她举刀欲砍,一只炽热的手猛得抓住了她的手腕。 “朱棠,是我!你怎么了?!” 朱棠摇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才看清面前原来是无炎。 他一脸紧张关切地握住朱棠执刀地手道:“你的状态不对...朱棠!你的脸,为什么不愈合?” 朱棠赶紧眼睛越来越痛,她摸了摸脸上被冷箭刮出的伤口,那里果然异常地没有愈合。 正说话间,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又来了。 朱棠一把推开无炎,转身看向仇不染。 他果然拉满了弓,用冷冷地剪头对准朱棠的胸膛。 几乎是顷刻间,箭矢飞一般射出,带着响亮的破空声向朱棠射来。 箭矢速度飞快,她已经第一时间侧身躲避,却还是被箭矢划破右臂。 朱棠右手瞬间脱力,饮血妖刀向旁边飞射出去。 无炎欲接妖刀,朱棠厉声呵止到:“笨蛋!你接不住的!” 无炎一脸的莫名其妙,手上动作却未停。他一手握住刀柄,却被刀的重量带飞出去。 朱棠从腰间摸出银刃软鞭,打退冲向无炎的魔兵,从他手中接过妖刀。 无炎一脸震惊地问到:“这么重的刀,你怎么挥得动?” 来不及向他解释,朱棠飞速看了眼自己的右臂。 那里形成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流如注,却没有丝毫愈合的意思。 可是最让朱棠担忧的却不是这个。 这个关键时刻,她的右目竟然剧烈疼痛起来。 朱棠捂住右目轻哼一声,无炎扯住朱棠吼道:“朱棠!这里交给我,你先暂时退下!” 朱棠使劲推开他,凝神戒备。 可笑,哪里有兵士冲杀,战神避阵的道理?! 她凝神看向敌阵,仇不染依然稳如泰山,接过一支递到手上的箭矢。 她用仅剩的理智飞速思考着,这一仗,神兵已握大半胜券,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敌将仇不染了。 朱棠心想,必须在这里,立刻将其毙命! 在今天这个局面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第三十三章.放虎归山 仇不染将箭矢对准朱棠,不知为何,却犹疑着迟迟未放箭。 “仇不染!射呀,老娘就在这里让你射,躲一步我就不叫朱棠!” 朱棠高声向敌阵挑衅道。 她在赌,在豪赌。 赌以他这样文弱儒雅的身板,绝对不能连续使用这种奇异能力。 若是可以,铁蛋也不会活到现在。 且从他刚才射出的这几箭来看,虽然箭势锐不可当,可朱棠确实隐约感觉一箭比一箭势弱。 朱棠和他,谁先倒下,谁便是一败涂地。 可是和朱棠比流血、比拼命,这世上还无人能胜。 听到朱棠的叫喧,仇不染果断地将弓拉满,势如破竹的一箭顿时直直地冲着朱棠的胸膛射过来。 朱棠手握泣血妖刀纹丝不动,咬紧牙关准备硬接这一箭。 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猛地冲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幕多么熟悉,瞬间将一段沉痛的回忆从她心里隐秘的角落生生勾起。 无炎高大的身材将朱棠牢牢护在怀里,他的眼神既平静又深沉,带着一丝决然,一丝甘心赴死的果敢。 “无炎!你干什么?”朱棠急火攻心,用尽全身力气反将他护到身后。 再没有多余的时间抵挡,这一箭稍稍停滞一刻,便深深地扎在了朱棠的后背。 朱棠身上浮现出一套碧绿色战甲,挡住了这一箭的七八成力气。 原来是远古大神赠予她的碧灵战甲。 这一箭何其厉害,连远古大神的本体灵宝都未能完全阻挡。 箭矢入体,朱棠一口血猛地喷出,星星点点落在无炎的脸上。 他一脸惊恐无措道:“朱棠!你为什么不闪躲!” 朱棠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无炎面上,怒吼道:“蠢货!不用你管我!我不想承你的情!” 无炎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受伤和不可置信。 顾不得无炎,朱棠用饮血妖刀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一把将后背的箭矢扯出来。 顿时血流如注,濡湿了她的衣襟。 可是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如果没看错的话,在射出刚才那一箭之后,仇不染的身躯确实是有一丝丝颤抖。 他绝对不是表面上这般从容自若! 朱棠怒吼一声,手执饮血刀猛地向前冲去。 仇不染身边的两名副将向她迎来,被朱棠一刀如切豆腐般斩下马来。(香菜云:神族也是要吃豆腐的吧) 仇不染夺过身边副将腰间的箭弩,再次将冷冷的箭尖对准了朱棠的头颅。 她不闪不避,冲杀间,又是几名副将命丧当场。 仇不染就在眼前,朱棠若手刃主将,则归期可定。 她右眼剧痛,右臂、后背箭伤处血流如注,浑身疲惫不堪,本已到达极限。 可她杀红了眼,今日定要斩下这魔将仇不染的项上人头! 正当朱棠无限接近极限时,她右眼中好像有什么屏障轰然破碎,顿时一股极大的力量和汹涌的杀意向她的身体涌来。 仇不染几欲拉动弓弦,奈何箭矢未发,他的身体却摇摇欲坠起来。 “快!快!撤兵!撤兵!”仇不染身边的副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弓箭,与众人一起簇拥着他飞速撤离。 “仇不染,留下项上人头!”朱棠一声哨音,犀角鹿向我她疾步奔来,她跨上犀角鹿,手握长刀逼近仇不染。 仇不染再也难以维持泰然自若的样子,伏在麒麟兽背上,由众副将簇拥着狼狈逃窜。 眼见朱棠渐渐逼近,仇不染的两名副将回马朝她杀了过去。 从魔兵高举的兵器上,朱棠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左边瞳仁红光闪闪,右边瞳仁不明黑气缭绕,状若疯魔,红衣飘扬,勇武难挡。 饮血妖刀兴奋得嗡鸣不已,朱棠又一刀将两个副将拦腰砍成两截。 这魔将仇不染似乎极有威信,每当朱棠持刀接近,都会有副将自愿舍生前去拦截朱棠。 当仇不染身边仅余两名副将时,他已经距离边界封印不远了。 边界封印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缺洞,数名魔族正施法维持着缺洞的稳定。 朱棠深知,若是让仇不染逃回魔族,无异于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她越发催动犀角鹿加快速度,此时,她与仇不染只有一步之遥! 而边界封印也已经近在眼前,若不能在仇不染逃回魔族前将其击杀,那今日苦战将功亏一篑! 朱棠咬咬牙,掏出银刃软鞭猛地向前卷去。 软鞭堪堪打在仇不染后腰,他身体一震重重地从麒麟兽背上摔下。 他落地之处仅仅距离封印缺口只有两步之遥! 仇不染跌落地上,艰难的转过身向朱棠看来。 朱棠从犀角鹿背上高高跃起,高举妖刀,用尽全力向仇不染面上砍去。 饮血妖刀红光涌动,带着恐怖的威压,刀锋未至,刀身带来的压力却猛地将仇不染脸上的面具压成两半,爆裂开来。 真是妖美非常的一张脸。 若他不带面具,凭着这张脸根本做不得主将。 他的面皮比女子还要细嫩,嘴唇比女子还要朱红,此时他的表情又惧又恨,可是这表情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让人反感,反而想让人狠狠地“疼惜”一番。 更其的是,他的两只瞳仁,竟然一只乌黑,一只湛蓝! 和朱棠一样,生而异瞳! 朱棠心头大惊,不由得收敛了妖刀,一把捉住他的衣襟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生有异瞳?!” 出口的声音激昂又蛊惑,朱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嗓音。 仇不染被勒得喘不上气来,红着脸使劲扒朱棠的手指。 就在此时,一个肌肉结实的臂膀猛地从封印缺口内伸出,一下子将仇不染搂紧了怀里,逃进了封印。 “大胆!将人给老娘留下!”朱棠惊怒不已,朝着此人大吼。 此人闻言回转头来,露出一张邪魅张狂的脸来。 他生就一头蓬松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肌肉雄厚有力,脸上带着邪邪地笑。 朱棠似乎在哪里看过相似的脸,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如果说,无炎的笑是明朗张扬的狂,此人的笑就是不可一世的狂。 仇不染最后的两名副将向朱棠杀去,却被轻描淡写的两招取走性命。 黑发狂人往怀中人脸上深深扫视,朝着朱棠大笑。 “哈哈哈哈!好厉害的女人,今天本君比较忙,等我抽出空来,一定将你捉回来,让你做我们的女人!” “放屁!”朱棠心头大怒,欲持刀闯入魔界,封印缺口却猛地关闭了。 她余怒未消,提刀在封印外疯狂搜寻,却未寻得任何缺口。 第三十四章.庆功宴 大批魔军狼狈逃窜到边界时,看到的却是关闭的封印,和一个暴跳如雷的神族战神使。 等无炎、木玄等追击残敌到边界时,此地已是一片惨绝人寰的地狱猎场。 无数魔军的尸首,几乎堆成了小山,每具尸首上都带有触目惊心的伤口。 毫无战意的魔军残军几乎闻风丧胆,可杀意未消的战神使如何肯善罢甘休。 朱棠飞起一刀将一个走投无路的魔兵活生生劈成两半后,依然四处搜寻可能遗漏的魔族余孽。 神兵兵将们都站得远远的,个个噤若寒蝉。 一根枝条怯生生缠上朱棠的手臂,木玄站地远远的,弱弱地喊道:“战神使,魔军已经清理干净,铁将军已先行返回苍壁城筹备庆功,我们也回城去吧。” 朱棠此时依然气血翻腾,战意汹涌。 她使劲摇摇头,努力平息自己的心心绪,驱散眼前的重重杀意。 她右瞳中的黑光如同实质一般,待她平静下来,又缩回了她的瞳仁里。 朱棠摸了摸脸颊,仇不染的箭矢造成的可怖伤痕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了。 将饮血刀扔给月狼,朱棠带领大军浩浩荡荡赶回苍壁城。 苍壁城两度易主,城中却依然是旧时模样,真让人唏嘘不已。 朱棠登上城楼,铁蛋早已安排好一桌丰盛的宴席。 入座之人见朱棠到来,齐刷刷站起身来注视着她。 朱棠毫不客气地登上主座,待她落座,众人才敢恭敬地坐下。 除了戍边十二长老之外。 朱棠经过他们身边时,不知谁压低嗓子嘟囔:好浓的魔气。 朱棠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她浴血奋战,身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魔族之血,当然会有重重的魔族气息。 她早就看这些老东西不顺眼。 朱棠等血战之时,这些长老丝毫不见踪影,待大军得胜,却又冒出来争相邀功。 戍边十二长老亦有维持封印之责,就是因为这些老家伙平时擅离职守,未能及时修补封印缺口,魔军才会冲破封印,造成大患。 这些神族蠹虫身居高位,惺惺作态,朱棠却又无可奈何。 真是碍眼。 有侍从托着玉壶为朱棠添倒仙露,她皱皱眉头一拳砸在桌上:“把这些索然无味的东西拿走,给我上酒。” “唰”… 顿时无数双瞪大的眼睛朝她看去。 神族崇尚高贵淡然,只有下等神民才会饮酒。 战神使在庆功宴公然要求饮酒,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铁蛋回过神来,马上对侍从耳语。不过片刻,大坛大坛的酒便搬了上来。 铁蛋小心翼翼躬身道:“战神使,可否开宴?” 朱棠挥手道:“开宴!” 顿时歌舞升平,玉盘珍馐、琼浆玉露不断地端上桌来。 朱棠仰头饮下满满一杯,过瘾不已。 天星城主最为年长,坐于朱棠的右手侧。 老人家素来待人亲热。他对朱棠笑道:“战神使年纪轻轻,行事如此大气稳妥,真是我神族之幸。 老朽看神使的那把刀颇有来头,不知可否一观啊?” 朱棠点点头,月狼立马从背上将饮血刀解下,双手托与老城主细看。 无炎看月狼举重若轻的样子,面带沉思。 天星城主摸着长须边看边点头道:“真的是一柄妖刀。不知战神使从何处得来此刀?” 朱棠摸摸下巴沉思道:“有几年了,我在一处寸草不生的荒原寻得此刀,虽是妖刀,我却觉得甚是合用。怎么,有何不妥么?” 老城主翻着眼皮努力思索道:“呃...那个...怎么说的来着...?唉,年纪大了,忘了……” “……” “呵呵呵,战神使如今武能鼎盛,正能降服此妖刀,不足为患,是老朽多言了…” 朱棠牵动嘴角赔笑道:“哪里哪里,老城主,快吃菜吧。” 铁蛋落座于下首,他喝了两杯甚是兴奋道:“几位神使难得来我们边界,明日就由奴家带几位在城里转转,体验一下边陲的风土民情如何?” 朱棠与他遥敬一杯道:“不了,我与天承使约定30日之内必须回城,且中途还有事要办,实在不便逗留,明日一早我就走。” 天星城城主颤抖着嘴角说道:“边界稍定,战神使不坐定边界么?万一魔军再至可如何是好?” 朱棠方为难地皱眉,一个深沉的声音说道:“我会代替战神使留在这里。” 朱棠抬眼一看,正是无炎。 话音刚落,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狠狠地痛饮了一杯。 “无炎,你与我一同出来,却不与我同归,我如何同火族交代?”朱棠拼命斟酌着言辞,“况且边界艰苦,你性子一向好热闹,又怎么受得了…” “我心意已定。你这般苦劝,是舍不得我么?”无炎嘴里玩笑,却没有一丝玩笑的神色。 “那好吧,只是,我在镜灵城又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朱棠忽然心里有些心酸,看着十二长老不阴不阳的臭脸又有些堵得慌,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朱棠酒品太差,可在座之人并不知晓,无炎当日也有些消沉,所以她放肆饮酒,竟没一人阻拦。 等朱棠酒醒,已是第二日黄昏。 耽误了动身,她动了大怒,掏出鞭子责打侍从。 连月狼都被朱棠抽打得浑身血痕累累,还是木玄赶来才堪堪劝住。 “哪里是他们不叫醒你,分明是你睡得像死猪一样叫不醒!我第一次见女人也可以打呼噜打得山响!”木玄大声道。 “你还磨牙、放屁、说梦话!你知道你说的什么梦话么?你说对面主将好俊俏,不如我绑你回去…唔…唔…” 周围来看热闹的神兵都憋着笑憋红了脸。 朱棠红着脸蹦到这块木头面前死命捂住他的嘴道:“闭嘴!你说你喜欢什么,姐姐上天入地拿来给你,你要是再提今天的事,海角天涯我也要杀了你。” 木玄惊恐地使劲点头。 周边人怕被灭口,一哄而散。 月狼给朱棠讲了她醉酒后的事。 讲到朱棠摸着十二长老的脑袋叫秃瓢、扯着他们的胡子逼他们喝酒时,朱棠几乎笑得背过气去。 她决心早日寻得雪魄草回城,在向老城主等人多方打听雪魄草的消息而未果之后,连夜收拾了行李,准备只带月狼,静悄悄前往无垠雪原。 刚出城门,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了。 听见朱棠的脚步声,他悠悠地回首道:“你果然着急见他,连一刻都等不了。” 月狼冷哼一声牵着犀角鹿避开来,只余朱棠和无炎隐没在黑暗里。 第三十五章.落入陷阱 “他还是那么恨我么?我那时小,不懂事。”无炎指着月狼的背影道。 “你真的决定替我留在这里?其实你不用在这里久呆,等我回城,可以多派几个神将过来接替你。” 无炎坚定地摇头:“不,朱棠,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经此一战,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多么可笑。我笃定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超越你,可是如今就连你身边的月狼,都比我强。” 朱棠慌忙解释道:“昨天在战场上,我不是有心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在乎你,我不希望你有事。” 无炎自嘲地摇头道:“不,我并不在意昨天的事。是我一直以来太过自大。我会在这里好好磨练自己,希望再见面时,我能成长为可以配得上你的男人。” 朱棠看着他明朗深邃的眼眸,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希望再见面时,我们还能把酒言欢。” 她笑着向他伸出手,他亦用力地回握。 朱棠转身潇洒地离开,无炎在原地久久地凝望。 我会在这里为你守住刀光剑影... 希望你和他岁月久长... 无垠雪原在苍壁城以西,只有一日路程。 犀角鹿畏寒,一日之后,便变成巴掌大的小兽钻进朱棠的衣襟,再也不肯出来。 朱棠和月狼二人只好踏雪而行。 整整三天,二人在雪原上漫无目的苦苦寻找了三天,依然没有雪魄草的半分痕迹。 虽有神力护体,然而二人长时间呆在雪原里,还是被冻得浑身发抖。 又是徒劳半日搜寻无果,月狼停下脚步道:“主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就没有一丝线索可以利用么?” 朱棠苦思道:“只知道雪魄草五色斑斓,华光四射,能修补久睡之人的神魂……” “有了!”月狼指着一座雪峰兴奋道,“我们可以登上高处,这样如果这片雪原真的长有雪魄草,我们定能看到它放出的华光...” 朱棠使劲拍了一下月狼的脑袋道:“好小子,脑筋真够灵光的,真不愧是我的近身护卫。” 月狼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干就干。 二人朝着最高的一座雪峰登去。 雪峰陡峭,二人不得不手脚并用,才能堪堪在雪坡上站稳。 时间长了,手指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冷风夹杂雪花吹在脸上,朱棠冻得瑟缩不已。 可是想到雪魄草能让白零的精神强大起来,她就甘之如饴。 半日过后,朱棠和月狼互相拉扯扶持着,终于登上了雪峰。 “主殿,你看!”月狼兴奋地指着附近一个方向道,“那里似乎隐约闪着五色华光!” 一片白雪茫茫,朱棠的眼睛竟然有些视物不清。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就在雪峰脚下,一个难以发现的角落果然有奇光闪烁。 “还真是!雪魄草有希望了!”她兴奋道。 朱棠急不可耐地向雪峰下爬去,奈何她太过兴奋,手上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主殿!”月狼扑过去意图拉住她,谁知冰峰上四处是冰,没有任何可以借力之处,二人一起飞速地向下跌落! “啊~~~~~~~~~”不知道多少次狠狠地摔在冰岩上,二人终于在一块雪地上停止了滑落。 “主殿!雪魄草!”月狼站起身,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地喊。 朱棠龇牙咧嘴地扶着老腰,凝神一看,果然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长着一株青白相间的草。 这株草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散发着五色华光,闪烁不已。 朱棠惊喜不已,向着雪魄草走过去。 距离雪魄草只有一步之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白零服下雪魄草后精神奕奕的样子。 突然,朱棠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去。 “主殿!”月狼扑过去,却随着她一同跌落。 “不好,是陷阱……”朱棠绝望地想到,最后关头,她努力将怀里的小兽向上方掷去。 接着,朱棠整个人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中去。 …… 好冷。 手脚都无一点知觉。 朱棠努力想要睁开眼,可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试图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绳子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醒了?”是一个男子冷冷的声音,“真不愧是不死之体,从那么高摔下来,竟然毫发无伤。” “你是什么人?”朱棠尽量冷静地问,“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一切,这世上的一切,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拿来给你。我朱棠说话算话,你考虑一下。” “哦?”一把冷冷地匕首横在了她的脖颈上,“如果我只想让你死呢?” 面前之人深知朱棠是不死之体,又想取她性命,显然是寻仇而来。 可听他的声音,朱棠又觉得实在陌生。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你又是谁哪一个?你不让我看看你的脸,怎么对得起你费的这番功夫?” 片刻的沉默。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面前之人一把扯下蒙在朱棠眼前的黑布,她眯起眼睛,片刻才适应周围的光亮。 朱棠转动着眼珠寻找月狼,却没有看到月狼的影子。 面对着她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神族男子,银发蓝瞳,朱棠却实在不认得他是谁。 这男子相貌俊美,一脸仇视地盯着朱棠。 “呃,你是什么人?我哪里得罪过你么?”朱棠迷茫地问到。 “贱人!你杀我父兄,夺我族秘宝,竟然敢说不认识我?看清楚了,小爷我是冰刃族的凌风!” “杀你父兄?”朱棠疑惑道,“我只不过把他们痛扁了一顿,可是绝对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狡辩!” 男子神力凝聚手上,顿时手中出现一柄寒光泠泠的冰刃。 他手握冰刃,猛得朝朱棠胸口扎去。 “铛!”冰刃即将扎入之时,碧灵铠甲忽然从体表浮现,将男子震得后退三步。 “你已经是不死之体,还穿戴如此厉害的铠甲,看来你的仇家真的很多啊。”男子感慨道。 “哦!我想起来了,”朱棠灵光一闪道,“你是在镜灵城偷袭我的那个冰刃族男子,怎么,找到杀我的办法了么?” “死到临头,你还敢跟我挑衅?”男子怒道,“找死!” 说罢,他将手上的冰刃狠狠地扎进了朱棠不受铠甲保护的手臂之上。 剧痛传来,朱棠咬着牙试图挣脱手脚的束缚冰封,可是身上能调动的神力竟然所余无几!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这已经是朱棠第二次神力失灵。 朱棠想,这次若能逃出去,一定把这个事情解决了,要不然迟早被这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神力害死。 第三十六章.残忍折磨 “怎么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长进呢”,朱棠忍住痛笑着说,“这样可杀不死姐姐啊。” “那我就给你来点新鲜的”,自称凌风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冰盒,从里面拿出三根银针来。 朱棠轻蔑地裂开嘴欲笑,却从这三根银针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仇不染的气息! 她惊怒道:“大胆!你跟魔族竟然有所勾结!” “什么魔族”,凌风脸上闪过一抹疑惑,“昨日不知什么人派人送来的,来人只说对你有用,看你这神色,看来此人并未说谎。” 朱棠意识到大事不妙,心头急转道:“你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看你这里准备如此周全,显而易见早有人跟你谋划此事!我猜,想要我朱棠性命的绝对是上面的高层! 他们既然敢对我出手,必然会谋划得万无一失。你觉得他们会放心把我的性命交于你手么?你觉得你作为知情人还能有活路么?” 凌风脸上赤红,突然勃然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犟嘴!即使大家都要死,也是你比我先死!” 说罢,执起手中的银针狠狠地扎入了朱棠的手腕。 银针入体,瞬间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这根银针上不仅带有仇不染那奇异的能力,还带有冰刃族特有的神力。 银针入体,一边将血肉冰封,一边将血肉破坏。随着银针在血脉里游走,顿时一股难以忍受的痛痒之意在缓缓蔓延开来。 偏偏我朱棠的神力此时衰落到低谷,我她难以抵挡这股疼痛,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等她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雪洞里。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了。 手臂上的银针正在一分一分地朝着心脉接近。 她的双手被紧紧地束在背后,环顾四周,雪洞里并不见凌风的身影。 那股难以言喻的疼痛随着她的意识恢复,也开始渐渐变得剧烈起来。 朱棠闷哼一声,缩紧了身体。 “你醒了?”凌风不知何时回来地,坐到了我她的身边,“生不如死的滋味怎么样?” 朱棠的脸贴在雪上,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痛,嘴巴不住地颤抖:“凌风,你还不明白么?我朱棠虽然暴戾跋扈,可是我杀人是有原则的,若果真是我杀了你的父兄,当日我又怎么会留你的性命! 杀你父兄之人,就是如今得利的黄雀啊!” “诚如你所说,我如今也不能放过你了。我这样折磨你,你若自由了,第一个杀的肯定是我。”凌风冷冷道。 朱棠嘶哑着嗓子大笑起来,笑得直喷出一口血来:“不错,你还不算太蠢,如果你放了我,我肯定第一个把你杀了。” “嘘!”凌风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戒备地站起身来,可能是怕朱棠出声,他回身一拳将朱棠打晕过去。 她就这样昏昏睡睡,偶尔醒来,每次都是在不同的雪洞,甚至有时是被凌风背在身上行走在雪原里。 我朱棠抬头望望天,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天空了。 她已经记不清日子,只是隐约觉得,肯定已经超过与白零约定的回城之日了。 白零,等着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想办法回去见你。 再一次完完全全醒来,朱棠竟又回到了第一次落入的雪洞里。 她的手脚依旧被束缚着,但是我的身下却铺了一张厚厚的羊皮褥子。 手臂上的银针依然在一点一点接近心脉,可喜的是,她的神力又回来了。 朱棠不动声色,依然蜷缩在原地。 见她转醒,凌风将一块什么干肉塞到她的嘴里。 朱棠嚼了嚼,味同嚼蜡。 “我的侍卫呢,你把他杀了?”朱棠一开口,嗓音竟然像老妇一般嘶哑难听。 凌风吃着干肉闷声道:“我把他丢到雪原里了,可能早就冻死了吧。怎么,你很在乎他?” 朱棠不置可否,好奇地问道:“你本可以把我丢下,把我留给想杀我的人,却为什么带着我这个累赘呢?” 沉默。 半晌后,凌风才狠狠道:“我的仇我要自己报,就算我杀不了你,我也要亲眼看着你每天生不如死!” 说罢,他狠狠地抓起朱棠的衣襟,将水壶塞到她嘴里,冰凉的水呛得她剧烈地咳嗽,他才把朱棠狠狠地掷到地上。 朱棠喘息着低笑:“就算不是我,你冰刃族的秘宝也守不住多久。就凭你和你父兄三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有心留你父子三人性命,谁知你们运气太差。” “就算他们不是你所杀,他们依然是因你而死”,凌风转过头,面色凄厉目有泪光,“我已经家破人亡了,除了想尽办法杀你,我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说话间,一只温暖的小兽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到了朱棠的怀里。 朱棠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暖起来了。 “这里已经被盯上了,你竟敢回到这里,不知该说你是胆大还是愚蠢。”朱棠轻笑道。 “无妨,他们万万想不到我敢回这里,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凌风疲惫道,“他们追得太紧,似乎不止有一帮人在找你,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朱棠笑道:“你不是恶人,我要是你,就赶紧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凌风转过头,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朱棠道:“你什么意思?” 凌风话音刚落,月狼的冷月弯刃便从洞口飞旋着砍来。 是时候了! 朱棠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挣断手上的冰索,跌跌撞撞向洞口跑去。 不知道多久没有站起来了,她的双腿几乎是在挪动。 凌风躲过飞刃,对朱棠急怒道:“朱棠!你竟然一直都在伪装!”说罢紧跑几步伸出手向她抓来。 伪装?到洞口不过几步路功夫,她却感觉挪了好久。 月狼冲进洞来,直接与凌风激烈交火。 朱棠像一条干涸已久的鱼终于来到岸边一样,如饥似渴地跑到洞口,拼命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地面跌去。 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住了她,天旋地转间,朱棠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朱棠不由得贪恋地使劲往他怀里靠了靠。 她捂住剧痛的左臂猛得喘息几口,眼前才恢复清明。 无炎正用心疼关切的眸子盯着她。他好像瘦了,满脸的胡茬子。 朱棠虚弱地展开一个微笑:“喂,这样来见我,真丑。” 他毫无笑意地取笑道:“你看,你终究要承我的情。” 朱棠开心地咧嘴,示意他带自己进洞。 第三十七章.天翻地覆(彩蛋) 无炎抱朱棠进洞时,凌风已被月狼拿下了。 月狼狠狠地用膝盖将他压在地下,用弯刃抵住他的后颈。 见朱棠进来,凌风努力抬起头,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她。 “主殿,您要不要亲自动手?”月狼冲凌风头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向朱棠问道。 朱棠点点头,挣扎着下地,捂住手臂一步一步接近他。 “小子,我给过你两次机会,可是你不太机灵。我这次如果再放过你,蠢的就是我了。” 朱棠接过月狼手中的弯刃,朝着凌风的脖子刺去。 “你不想要雪魄草了么?”凌风抬起头,口鼻流血厉声叫道,“放了我,我给你雪魄草!” 朱棠手停在半空,眯起眼睛看他。 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朱棠在掉进陷阱之时看到的,的确是真正的雪魄草。 她对月狼使了个眼色,月狼将他的手牢牢缚在背后,扯着他的头发让他直起身子。 朱棠将手探进了他的衣襟,一寸一寸地细细搜索。 他的脸涨得通红,喘气道:“雪魄草是我为自己留的后路,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知道,我要找的是这个。” 朱棠从他的怀里摸出那个盛有银针的冰盒,揣进了自己的袖内。 “你拿着这个,早晚还会用来对付我,还是我来保管比较稳妥。” “放了我,五日后,在雪顶城门前,我会遣人将雪魄草奉上。”凌风说道。 朱棠点点头,示意月狼放了他。 “主殿,这小子空口无凭,不可放虎归山啊。”月狼犹豫道。 “放了他。”朱棠转过头看着凌风道,“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月狼恨恨地将凌风放开,凌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飞快地逃出雪洞,消失了踪迹。 “此地不可久留,我们也赶紧…”未及说完,朱棠手臂上剧痛传来,一头向地上栽去。 无炎、月狼将朱棠乔装打扮,带到了雪顶城。 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整整昏睡了两天,才休整过来。 朱棠醒来时,无炎和月狼正挤在窗前一边向下张望,一边窃窃私语。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朱棠捂着手臂慢慢坐起来。 见朱棠醒了,无炎、月狼赶紧靠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怎么会这么虚弱?”无炎皱着眉头问。 朱棠握着手臂沉声道:“没事,你们快告诉我,这段时间神界的形势怎么样?” 月狼将朱棠落入陷阱之后的事娓娓道来。 月狼落入陷阱昏迷后,被凌风扔到了雪原等死。 多亏犀角鹿找到了他,伏在他身上替他保暖,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他醒过来后,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蓄谋已久的陷阱。 因为不知道对方根底,为保稳妥,他没有私自行动。 他不敢去天星城求援,因为他不知道哪些人是敌是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他马不停蹄地悄悄潜回天星城,趁夜间钻进了无炎的寝室。 向无炎说明了来意后,他二人便带着几个可信之人回到雪原救人。 他们在雪原整整找了两个月,直到凌风又把朱棠带回原点,他们才有机会把她救下。 “我们回到雪原,你已经被转移到别处。我们靠着犀角鹿一路追寻你们的踪迹。期间,还遭遇了好几波人,其中竟然还有魔族。” 无炎脸色暗沉道:“你究竟惹了什么麻烦,为什么到处都在悄悄地搜寻你。” 朱棠苦笑道:“我还用惹麻烦么,上层早就想要我的命,只是不好明目张胆地出手罢了。” “那你怎么办,你…还回去么?” “回去”,朱棠坚定道,“他们只敢暗中下手,在明处,他们没有理由对付我。” 无炎点点头,不再言语。 五日后,朱棠和月狼在城门处为无炎送行,兼等待凌风来送雪魄草。 无炎见朱棠蹙眉捂着左臂,关切地摸了摸道:“还没痊愈么?” 他的手一碰到朱棠的手臂,立刻有一股暖流顺着皮肤钻进毛孔里,令朱棠舒畅不已。 朱棠忍住贴在他身上的欲望咬牙道:“没事,会好的。” 无炎默默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月狼的肩头道:“兄弟,千万看好她。” 月狼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冷哼一声道:“不用你废话。” 无炎无奈地跨上马,最后深深看了朱棠一眼,仿佛怕自己会后悔一般,飞速策马离去。 朱棠注视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 有个人使劲拽朱棠的裙摆,她低头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玉盒。 “大哥哥,有个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朱棠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凌风的身影。 她蹲下身接过玉盒道:“好啊,谢谢了小姑娘。” 小姑娘甜甜一笑跑开了。 朱棠打开玉盒一看,果然是雪魄草。 她与无炎对视一眼飞速离开了原地。 诚如无炎所说,在朱棠被凌风挟持这段时间,神界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她和月狼决定,一路悄悄潜回镜灵城。 一路风餐露宿不表,本来5日的路程,二人整整用了半月才返回镜灵城。 来到镜灵宫前,两个守门侍卫拦住了朱棠的去路。 “什么人,也敢擅闯镜灵宫?” 朱棠斜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我是朱棠,趁我没生气,赶紧放我进去。” 没想到,两个守门神兵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朱棠?我还是无炎呢!朱棠、无炎两位神使早就隐世而居双宿双飞了,怎么可能还回来。” “你胡说什么?!”朱棠勃然大怒,唰的一声亮出饮血妖刀,“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认不认得姑奶奶这把刀!” 守门神兵顿时跪伏地上颤抖不已。 “给我起来!”朱棠一脚将两个神兵踹开,朝宫内闯进去。 不知为何,守门神兵的话,让朱棠心里非常不安。 她一路跑至承华殿,路上竟然没有撞见什么人。 朱棠的心跳得飞快,总觉得在噩梦里似乎梦见这样的情景。 在承华殿门口,她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来。 朱棠期待白零像往日一样坐在塌上,微笑着朝她伸出双手说,棠儿,过来。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朱棠的动作激起殿内的灰尘,在空气中四处飞扬。 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朱棠连忙回首,只见流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两行眼泪猛然从她面颊上落下,她冲上来抱住朱棠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不是和无炎私奔了么?怎么又会回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彩蛋: 朱棠将手探进了凌风的衣襟,一寸一寸地细细搜索。 凌风:啊,不要...不要摸那里...那里也不准捏...啊...真没想到,你竟然...竟然是这种人! 朱棠:(一脸色笑)没想到吧,老娘就是这样的女子! (早就已遭魔爪的无炎一脸黑线) 第三十八章.反目成仇(彩蛋) 看着流裳悲恸的脸,朱棠脑子里一片凌乱。 她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强作镇定道:“白零呢?白零在哪里。” 流裳哭得抽泣不已,伸出手指指向议事厅的方向。 朱棠长吐一口气。 呼~还好。 她扔下流裳,转身朝着议事厅狂奔而去。 我离开有两个半月了吧。 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零,我回来了。 朱棠猛地推开议事厅大门。 厅内无数双眼睛向她看过来。 白零居于上座,身姿挺拔如松,气势纵横捭阖。 与朱棠离开时,他的虚弱苍白简直判若两人。 他的眸子仿佛不可置信般,定定地盯着朱棠。 她……回来了? 他早已固若金汤的心境,竟然出现一丝波动。 然而,仿佛大海里的定海神针一般,镜心诀马上出现在他的神识里,强行隔离掉任何可能让他心绪不稳的情愫。 朱棠见白零安好,欢喜不已,从怀里拿出装有雪魄草的玉盒,脚步轻快地走进来道:“白零,我来晚了,我带雪魄草回来了。” 白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朱棠。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这个自小由自己抚养长大的战神使更亲密一点。 朱棠在他一步之遥处站定,唇角渐渐落下,疑惑地看着他的脸。 他努力想调动情绪,可是他的心就像一池死水一般,无波无澜,死气沉沉。 他终于垂下眼睑淡淡道:“战神使,你回来了,多日奔波,今日还请歇息去吧。” 一声战神使,就像一记闷捶捶在朱棠心口。 她闷哼一声,捂住胸口,不由得退后两步。 她看到地婵儿站在一旁,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朱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走出两步,蹲在他的脚边哀哀道:“对不起,出了点意外,我来晚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白零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她的眼神就像一只温顺可怜的兔子一样,带着几分祈求,几分哀婉。 他心底的湖面之下,好像有一股力量想要冲上来,要将这平静的湖面搅个天翻地覆。 镜心诀在他周身飞快地流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诫他,唯有与镜灵一心,才可保大印安稳。 他抬起眼,不再看她。 二长老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天承使已然修炼镜心诀,与镜灵同心一体,如今已是半神之境。 他已超脱天地万物人情,战神使,你以后举动间也要多些敬畏才是。” 朱棠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即使那里面,已经是目空一切的淡然。 她上前一步,跪伏在他脚下,将雪魄草塞入他的掌中,卑微道:“不,白零,我不信,我要听你亲口说。” 白零目光平视,再不看她: “战神使,请起来吧,雪魄草,我已经用不到了。” 二长老撇了朱棠一眼,得意地笑道:“天承使以半神之体,已脱去凡骨肉身,以后你战神使就不用如此辛劳,寻丹药觅药了。” 朱棠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好像被狠狠地揉碎,让她痛得喘息不止。 她只觉眼前一片暗淡,接着右目猛然一痛,好像有什么屏障完全破碎了,同时,右手掌心内也传出了莫名的破风之声。 朱棠转过头,她的脸狰狞而绝望,她朝着二长老厉声嘶吼道:“都是你——” 朱棠猛地从地上弹起,凌空盘上二长老的脖子,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二长老顿时一口鲜血夹杂着落齿喷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反应,任由朱棠将二长老压倒在地,一拳一拳打在脸上。 二长老猝不及防,直被打得昏死过去。 “大胆!竟然在议事厅对长老行凶!你们还不给我把她拿下!”地婵儿尖声叫道。 无数双手、无数拳头、兵器都朝她背后挥砍而去。 朱棠仍然疯狂般嘶吼着,拳头雨点般落在二长老身上脸上。 “轰!” 从朱棠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汹涌的力量,所有向朱棠刀剑相向的人,都被这股力量冲击开来,远远地跌在地上。 朱棠慢慢站起身回首,她的样子,不禁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朱棠右眼竟然散发出无数道裂缝般的诡异黑线,黑线中隐隐有黑光流动。 她周身围绕着黑白色神魔二气,神魔二气互相排斥,又纠缠涌动,她一头飘逸的红发在身后肆意飘扬着,如鬼魅出山,似妖魔临世! 她的手心里,有一个诡异地漩涡状黑洞,不断地将黑白二气吸入体内。 有你在,我才是神族的战神; 没有你,我就是神族的梦魇! “这是…是封魔之瞳!”大长老失声惊呼道。 “战神使竟然身染魔气?!” “她手心里的,难不成是噬血鬼族的噬神掌?!” ...... “你,你们”,朱棠伸出手指,一个个指着面前这些心怀鬼胎的神族,“我让你们统统陪葬——!” 朱棠暴掠而起,率先扑向一直在旁边志得意满的地婵儿。 她脸上的窃喜和得意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慌和恐惧。 正当朱棠的拳头即将落到她身上时,周围的空气却突然凝固了。 白零向她凌空伸出手来,朱棠的身躯顿时像被扼住一般,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朱棠转过头看着他,他的表情毫无波动,宝相庄严。 “战神使,你多年来劳苦功高,舍去封魔之瞳。你仍是我神族的战神使,你可愿意?” 朱棠看着他轮廓分明的唇,不可置信地喃喃:“你说什么,你要...我的眼睛?” 白零垂下眼睛,眼神一阵晦暗却终究回复了清明。 他似乎略做思索,声音却毫无波动道:“神魔自古不能相融,这是神界的铁则,你应该懂得。” 应该懂得什么。 她只知道,有白零,才有朱棠。 如今白零已经没有了,朱棠又在乎什么是神是魔。 她万念俱灰,低声道:“不,白零,直接杀了我吧。” 朱棠闭上眼睛,收起神力,一颗心向无尽的深渊里坠入。 没有神力的制约,浓浓的黑气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几乎掩住了她的身形。 “邪魔,拿命来!”一个声音高声喝道,接着一柄锐利的长剑直接透体穿过。 朱棠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 白零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来,朱棠狠狠地跌落地上。 朱棠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眼睁睁地看着白零微垂着眼眸,睫毛猛地抖了两下,却终究以指为刀,俯身向她的的黑色瞳仁探指过来。 一把冷冷的弯刀从厅外飞旋进来,砍向白零时,却像砍在了无形的屏障上,发出“呯”的一声弹射开,深深地插入到一旁的石柱上。 “主殿!”月狼冲进殿来,背起朱棠,顾不得拿回他的冷月弯刃,飞速地逃离开来。 月狼脚程极快,几个跳跃间便逃离了议事厅。 神族众人瞠目结舌,谁也想不到竟有人敢在议事厅将朱棠劫走,一时竟无人出手阻拦。 “全体神将神兵听令!朱棠入魔,现令全域追杀邪魔!不可放过!” 二长老恢复了意识,他满脸鲜血,咬牙切齿地对四周命令道。 身后响起纷乱的追击声,月狼片刻不敢停留,亦不敢往人群中去,只好往西边密林处逃窜。 方逃出城外,月狼的去路上忽然耸起一堵高高的土墙,月狼不得不停下脚步向身后看去。 地婵儿聘聘婷婷地飘落而来,她脸上薄施浅粉,轻描螺黛,行走间飘带翻飞,风姿摇曳。 朱棠从月狼背上跳下来,咧嘴轻蔑地笑道:“你独自一人也敢前来追击,真是好胆量。” 地婵儿嫣然一笑道:“战神使,你对我又了解多少,若无自信保命的手段,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哦?”朱棠轻疑道,“你的手段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如今都不重要了,”地婵儿轻启嘴唇一字一字恶狠狠地说,“因为,你就要死了。” ———————————————— 彩蛋: 朱棠猛地从地上弹起,凌空盘上二长老的脖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二长老顿时一口鲜血夹杂着落齿喷出来。 二长老:年轻人不讲武德,居然偷袭老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耗子尾汁。 朱棠:如果我有罪,请让神律制裁我…… 白零:马上安排。 朱棠:…… 第三十九章.亲手来拿 “我可怜你会死的不明不白,所以,特意来告诉你,白零是如何接受人空传承的。”地婵儿道。 朱棠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你的白零是真的爱你。 你不在的日子,他食不下咽,寐不安枕。 你大定边界的捷报传来,他第一次多进了有小半碗饭。 地婵儿眼神看向远方,露出一个惆怅的笑来:“可是你久久不归,他一日日地开始焦虑起来。 渐渐地,你和火神使私奔的消息铺天盖地地传来,你知道么,他一夜夜地彻夜等你。 他整整等了你两个月。我亲眼看着他心死,看着痛不欲生都那么沉默,看着他终于决定把你放下。 他同意了修炼镜心诀,可是我,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朱棠抓住心口,那里好像被挖了一个大窟窿,直想把她吞进去。 地婵儿弯下腰笑地癫狂,直笑地满眼的眼泪。 看着地婵儿那疯狂的样子,似乎是动了真心。 “放弃沛瑾,跟我来镜灵城,后悔了么?” 地婵儿直起身来,擦干眼泪,她脸上又挂上了一贯的妩媚妖娆表情。 “后悔?你如果每天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你也会像我一样心狠。不过...” 她的眼神陡然狠厉起来:“你既然想死,不如让我送你一程,算是为沛瑾报仇吧。” 话音刚落,地婵儿脚下忽然凝起一条狰狞的土龙,她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站于龙头之上,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向朱棠冲去。 朱棠面无表情,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脖颈。 “乒”~兵器相击发出响亮的声音。 “主殿!”月狼手执冷月弯刃,挡在朱棠的身前,“我来挡住她,你快点走,不然来不及了!” 地婵儿娥眉一皱道:“你这看门狗,也敢挡我的路。” 地婵儿施了个法诀,顿时月狼脚下的泥土飞速地蠕动起来。 月狼在蠕动的泥土上站立不稳,几招就被地婵儿将兵器打落一旁,身形也不断随着蠕动的泥土向地底陷去。 “你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朱棠平静道。 “还得多亏了你辛苦寻来的丹药”,地婵儿得意道,“身为灵鼎,多吸收一些药性也是得天独厚。” 月狼深陷在泥土中不断挣扎,地婵儿秀目一瞪,将匕首向月狼刺去。 朱棠如同鬼魅般闪现在地婵儿身边,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打狗也要看主人,况且,我朱棠的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 地婵儿只觉身体里的神力正顺着被朱棠握住的手飞速流失。 “你是怎么...你...你在干什么...”地婵儿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慌不已。 精纯的地属性神力正源源不断从掌心的漩涡向朱棠涌去。 “噬血鬼族,原来我真的是噬血鬼族,真可笑。”朱棠喃喃道。 “你还不出手么?还在等什么?”地婵儿厉声朝着身后喊道。 一层冰霜从四周迅速蔓延过来,朱棠放开地婵儿,一把将月狼从泥土里拽了出来。 地婵儿无力地趴在地上:“你刚才做了什么?我...我为什么会浑身无力?” 不理会她的疑惑,朱棠看着自己漩涡状不停吞噬的掌心,自言自语般道:“就凭地婵儿自己,万万不敢独自来追我,是哪位想要我的性命?现身来取吧。” 地上的冰霜闪烁了一下,如同幽灵般,冰凰的身影从冰霜闪烁处凭空出现。 正是冰族的幻影身法。 冰凰方一现身,手掌中立即凝成一柄长长的冰锥,直直地向朱棠刺去。 朱棠似乎累极了,几乎懒得闪躲,冰锥穿透她的一侧臂膀,血顺着冰锥一滴一滴的淌了下来。 “主殿!”月狼担忧地持刀上前。 朱棠伸手止住月狼,一手握住冰锥,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冰凰,连个招呼也不打么,好歹我们曾是朋友。” “早就不是了。”冰凰狭长的眸子冷若冰霜,他放开冰锥,手上立即凝成一柄银光闪闪的冰刀道:“小心了,下一次,我会直接刺中你的心口。” 他挥动冰刀向朱棠刺去,朱棠一个跟头向旁边闪开。 冰凰招招凌厉,带着十足的杀意。 看着他冷若冰霜的眼睛,小时的情景一幕幕涌上心头,顿时让朱棠心酸不已。 “朱棠,等我长大了,我要你做我的神侣。” “不行啊,我要做白零的神侣呢。” “嗯...那你先做白零的神侣,再做我的神侣好不好,就一天好不好?” “嗯...那好吧...” 地面上的冰霜爬上朱棠的双腿,将她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冰凰冷酷无情地手执冰刀冲向朱棠,直朝她的心脏刺去。 就在冰刀即将入体的一瞬间,碧灵战甲闪着绿莹莹的光芒闪现,冰刀击在战甲上,顿时冰花四溅。 强悍如大神的本命灵宝,此时竟然也出现了一丝细细的裂缝。 冰凰眉头一皱,另一只手瞬间又凝成一把匕首,狠狠地没入朱棠的小腿之中。 朱棠小腿吃痛,倾身上前抓住了冰凰的衣襟。 好冷,人的身体可以一直这样冷么?这就是冰心之痛么? 朱棠抬头看着冰凰的眼睛,冰凰也冷冷回视。 “你不是要我死么,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朱棠朝他惨然一笑,不待他反应过来,竟将自己的掌心覆于他的心脏之上,顿时一股透骨奇寒顺着朱棠的手臂传去。 好冷,朱棠的手臂几乎瞬时结上了一层冰霜,只一瞬间,她便冷得浑身颤抖不已。 冰凰眼神里有一丝丝意外,他意图将朱棠推开,却发现她的掌心有一股力量,如附骨之疽一般黏住他,让他扯不开,逃不掉。 朱棠闭紧眼睛,咬紧牙关,不断吸收着冰凰心脉里的冰心之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冰凰终于开口道。 她冷得牙关颤抖不已,几乎无法言语。 一丝丝冰冷的气息从她的手心钻入心脉,而冰凰的心,却在一点点恢复火热。 曾经满心的怨恨、仇恨,此刻都随着冰心之痛的消释而烟消云散。 “你可知,你去寻冰魄草的消息是我透露给凌风的,你与无炎私奔的谣言也是我捏造的,知道这些,你还会救我么?” 朱棠无力地笑笑道:“是我先高估了我和他的感情,又怎么能怪你呢?” 直到冰凰体内最后一丝冰心之力钻进体内,朱棠才收回手掌。 心脉里的寒气仿佛在她的周身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她几乎无法站立,直直向后跌去。 冰凰不知所措地俯身接住了她,远远地有破空声响起,冰凰戒备地向镜灵城的方向看去。 一股强大的威压正飞速地向此处接近而来。不出片刻,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棠。 正是达到半神之境的白零。 “朱棠,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跟我回城,我来祛除你的魔气,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战神使。 第二,拒不配合,陨落此处。” 朱棠推开冰凰,咬牙站起来嘶吼道:“来啊,想要我的命,亲手来拿吧!” 第四十章、逃入凡尘 白零眼眸一凝,手指一指,顿时一道无形的气浪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射向朱棠的胸膛。 她万念俱灰,无望地看着白零,准备接受他这恐怖一击。 冰凰咬咬牙,猛得将朱棠扑倒在一旁。 他的神色飞速变幻,沉声道:“快走,一切还可转圜,不要死在这里。” 朱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的问他:“果真?不是骗我?” 冰凰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朱棠似乎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白零皱皱眉头,又是虚空一指,气浪直朝冰凰的后背袭来。 朱棠猛得睁大眼睛,用力将冰凰推开。 恐怖的气浪带着冲破一切的气势击在朱棠的胸膛,碧灵战甲发出最后的悲鸣,竟然瞬间破碎! 气浪的余力直接将朱棠贯穿,她猛得一口鲜血喷出,重重地摔在一边。 一个冰盒从她的怀里掉落,摔在了不远的地上。 “主殿!”月狼冲过来扶起朱棠,用身体挡在她的前面。 朱棠支撑着爬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月狼,我今天在劫难逃了。不必为我白白送死,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自由了。” 月狼眸光晶莹道:“不。” 她推开月狼,准备接受白零给予的最后一击。 “来吧!我朱棠死有何惧?” 冰凰心头急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么?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不。 冰凰咬咬牙以手触地,调动全身每一滴神力道:“冰裂大地!” 话音刚落,地面瞬间结起厚厚的冰层,冰层裂开,露出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里有风吹进来,带着自由的味道。 做完这些,冰凰几尽脱力,他回头朝朱棠低声吼道:“跳下去,快走,到凡间去吧!” “哪里走!”白零朝朱棠伸出手掌,比之前更为恐怖的天地元力在他的手心聚积。 月狼眼眸一闪,拉住朱棠欲跳下缝隙,朱棠却对着他轻笑着摇头,准备坦然赴死。 就在白零掌心的天地元力即将凝聚之时,情急之下,月狼捡起地上的冰盒,病急乱投医般拿出一根银针,朝着白零全力掷去。 白零对这一根小小银针毫不在意,全心控制着恐怖的天地元力。 细小的银针无声无息地击向白零,竟然直接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白零的身体仿佛覆盖着一层无形地屏障,而这根银针却歪打正着,将这层屏障击破一个洞来。 白零手心的五行之力瞬间消散,他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飞快的变换起来。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道:“棠儿,你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白零! 朱棠疑惑到无法思考:为什么,为什么白零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面孔? 她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白零身形一闪出现在朱棠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他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颤抖着触摸着朱棠身上的伤痕和血迹。 “白零,真的是你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零咬紧嘴唇,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之色。 “快逃,朱棠,逃得远远的。”他飞速地说。 “什么?”朱棠迷惑地反问道。 他在她唇上飞速一吻,然后猛地一推,将朱棠和月狼从缝隙处推了下去。 飞速下落间,朱棠看到,他的表情几经变换,所有的不舍与心痛再次被冷漠敌意淹没。 不过片刻温暖,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白零。 朱棠飞速地下落,白零冷漠肃然的身影逐渐变小,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 下雪了。 神元1479年,人间大雪,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歇。 一个面丑的相公带着一个病恹恹的娘子在一个雪夜磕磕绊绊地来到了跳虾村。 他们到来时,整个村华光万丈,瑞气千条,村长还以为有天神降临,光着脚跑出门迎接。 只见那相公背着一把大大的砍刀,抱着他病重的娘子茫然站在雪里。 村长问他是不是专门帮人杀猪的,快过年了,村里正好缺个屠夫。 于是他们就在村头一间废弃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他们来了之后,村里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一是村里所有的枯树春天全部复生。 二是再也没有野兽进村偷鸡摸狗。 三是自称屠夫的相公根本不会杀猪,而他的娘子肯定是在装病。 你看,那个喜欢装病偷懒的女人又要来靠近乎了。 …… 朱棠坐在村头石头上抱着臂膀晒太阳。 人间的太阳太没劲了,晒了半天,还是浑身凉嗖嗖的。 张大虎的儿子蛋儿一边吃着一张大烧饼,一边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她。 烧饼的味道好香啊,朱棠顿时觉得肚子有点饿。 她站起来,弯下腰摸着他的头发,露出大大的微笑说道:“蛋儿啊,蛋儿真是乖孩子。你知道白天怎么让月亮出来么?” 蛋儿眨眨眼,茫然地摇了摇头。 朱棠猛得朝他手里的烧饼咬一口,足足将整张烧饼咬去半边! 她边大嚼着烧饼边狂笑道:“你看,你手里这半张烧饼,它像不像月亮!哈哈哈哈哈~~” “啊~~娘~~我的烧饼~~” 蛋儿茫然地看看朱棠,再看看手里仅剩的半张烧饼,声嘶力竭放声大哭起来! “要死啊你这个外来户,怎么跟小孩子抢食啊!” 圆滚滚的蛋儿妈风一样跑过来,用扫把指着朱棠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又懒又馋的女人,还有没有天理啊,要不是看在你家丑夫的份儿上,我定要把你撵出村去!” 说罢拿着扫把就往她身上招呼。 朱棠笑着嚼着烧饼赶紧一瑟缩,可扫把却没有落到她身上。 月狼打着赤膊,伸出一只臂膀牢牢握住了落下来的“凶器”。 月狼眯起了眼,脸上火红的朱字更显得他面带不善。 “啊,那啥,你看你娘子这么黄瘦,肚子倒挺大,怕是病了吧,你还是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吧。” 说罢,蛋儿娘拽着一脸不情愿的蛋儿一溜烟跑走了... 月狼转过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朱棠。 朱棠懒洋洋地看向月狼背后的背篓道:“怎么才回来,今中午吃啥啊...” “吃鱼。”月狼轻轻将背篓放到地上。 只见满满一背篓的新鲜鱼虾在狭小的空间里蠕动着,最上面一条大鱼嘴一张一合,在濒临死亡的边界拼命呼吸。 朱棠顿时觉得恶心不已,弯下腰狂吐起来。 一个月后,天降异象,好好的竟然下起暴雨。 这场雨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整日整夜的雷鸣声几乎让所有人耳聋,至少蛋儿的爷爷从那开始真的聋了。 雷雨过后,村里人才知道蛋儿娘又添了个闺女。 大家都跑去贺喜时,蛋儿娘正神采奕奕地躺在月子床上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婴儿哄着。 蛋儿二婶好奇道:“也没听说你有喜,怎么不声不响就生了?” 蛋儿娘哈哈笑道:“俺长得胖,娃儿又瘦小,俺自己都稀里糊涂不知道呐。” 蛋儿三奶看孩子哭闹不已,心疼道:“娃儿怕是饿了吧,怎么不给孩子喂奶?” 蛋儿爹在旁边插嘴道:“这可奇了,他娘生了她没有一滴奶,你说这可咋办呢?” “这也不难,”看热闹的大娘说道,“村里多的是奶孩子的女人,每天抱着娃村里转一圈,不就有奶了嘛。” 众人皆说是,热心的二婶立马抱了孩子出门借奶。 全村人都稀罕地看着蛋儿娘新添的闺女,都说这闺女真俊呐,银白的胎发,眉间带着月牙胎记,就像传说中的神女一样。 第四十一章.倒霉流寇染指朱棠?(彩蛋) 朱棠躺在床上一时昏昏欲睡,一时又浑身寒痛颤抖不已。 月狼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端到她面前,轻轻将她扶起来,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边。 “这是什么汤?” “鸡汤。” 听月狼的声音闷闷的,朱棠勉强打起精神,看着他的神色。 自从来到人界,他再也没有遮挡过自己的脸,任由狰狞火红的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 朱棠平时很少注意他的长相,如今一看,他皮肤很白,在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有点像女人的那种细白。 一双狭长的黑眸透露着冷淡和警觉,若没有那道疤痕...他应该也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而这个昔日在她身边,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的男子,如今每天都在打鱼、打猎、做饭、做苦力。 埋没了他一身本领,朱棠心下有些不忍。 “月狼,我已经给你自由了,你不用再在我身边虚度光阴了。” 月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撵我走,我除了跟着你,又有哪里可去呢?” 说罢气呼呼站起身,摸起背篓扬长而去。 唉?朱棠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敢给我脸色看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又一阵寒气上涌,朱棠周身立刻爬满细细地冰霜,浑身上下仿佛要散架一般的痛。 我她瑟缩着缩回被窝,脑中又开始迷茫起来。 一个月后,蛋儿爹来请朱棠二人去喝孩子的满月酒。朱棠“病得起不了身”,只教月狼前去应付一下。 月狼回来时,将一瓶女儿红置于桌上,闷声闷气不肯说话。 朱棠就着瓶口喝了一口,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顿时将她身上的寒痛驱散不少。 “怎么,吃的不开心?”朱棠试探着问到。 “没有”,月狼瓮声瓮气地道,“属下只是想,该给您找个大夫看看才是。” 朱棠噗嗤一声笑了:“你觉得这凡间的大夫能看好我的病么?” 月狼瞪了她一眼:“属下只是觉得,小...月兔小姐实在可爱的紧...” “怎么,你想给她当爹?”朱棠抢白他,“反正别人都以为你我是夫妻,要不要我给你生一个?” 我她掀开被子,特无赖地拍拍床板道:“来,你晚上也不用睡椅子了,直接睡这里好了。” 月狼脸上涨得通红,“呼”地站起身,夺门而去。 一整夜,月狼都再没回来。 当朱棠以为他已经远走高飞时,蛋儿的婆婆颤颤巍巍地推门进屋了。 她手里端着一碗面条,颤颤巍巍地放下,又颤颤巍巍地坐在朱棠的床边,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朱棠端起面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丝毫不顾老太婆惊愕鄙夷的眼神。 “丑夫家里的,有些话必须有人来说,别人不愿意说,就由我这死老太婆来开口吧。”老太婆慢慢道。 (果然) “你昨晚是不是把丑夫赶出去了?我家山儿说,他在江上打了一宿的鱼,一整夜没合眼。” 朱棠挑挑眉,这小子原来没跑路啊。 “丑夫是个好男人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整天病恹恹的,啥也不能干,家里外头全靠他,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啥还总欺负他?” 朱棠低头扒拉面条,忍住想要把她撵出去的冲动。 “嗯...别怪大娘说话难听,你这身子,也难给你男人留后,村东头有个张寡妇...” (正题来了) “年轻好生养,她说愿意给你家丑夫做小,依我看...” “依我看,您老人家今天就把他领走,让他俩一块过去就行。”朱棠抹抹嘴,把碗重重地放一边道。 老太太惊愕不已,瞪大眼睛说:“此此此此此话当真?” 朱棠翻身下床,将老太太连推带抱往外撵道:“我家丑夫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让他和那张寡妇早点生孩子,最好三年抱俩...” “那...这个”,老太太回过头狡黠地说,“那这份家业,反正也是丑夫在操持...” 朱棠瞪大了眼睛,老话说的没错,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老东西,这是在把她往外撵啊。 朱棠咬咬牙道:“好,大娘,我走,我找个犄角旮旯死去。” 她赌气就往外跑,本来寻思这老太会装模作样拦着她的。 只要她肯拦着自己,那她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 怎么……就没拦呢,哪怕装模作样拦一下啊。 朱棠想,我堂堂战神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女将军,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 竟然输给了一个老妪! 她摇摇晃晃走在大路上,一时手臂剧痛,一时寒气复发,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嘤...嘤嘤......” 一阵女人的低泣声幽幽地钻进耳朵,朱棠猛得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 她手脚皆被紧紧束缚,身边坐着几个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女子,或睡或醒,有几个醒着的女子不断地低泣着。 不远处火焰跳动着,几个大汉围着火堆大声笑骂着。 “大哥!今天的收获真不错,这几个娘们一个比一个点儿正,准能卖个好价钱!” “就是,待会大哥先挑,我们哥几个先乐呵乐呵。” “嘿嘿嘿。” 原来是一伙流寇。 朱棠努力抬起头往“大哥”的方向看去,待看清他的长相,不由得愣住了。 这清冷儒雅的长相,略带落寞的眼神,竟活脱脱和白零一个模样。 “大哥”与兄弟们豪饮一番,察觉到朱棠的眼神,越过火光盯住了我她 他眯起眼睛,指着朱棠说:“把那个红头发的娘们给我带过来。” 说完,立刻有两个大汉站起来,拽着朱棠的衣领把她推搡到“大哥”跟前。 大哥一把将我她搂到怀中,邪邪地笑着说:“女人,她们都在哭。你们什么不哭。” 朱棠直直地盯着他,从近处看,他的唇瓣也是一样的蜜色。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朱棠冷冷道:“别笑,你笑起来不好看。” 他挑挑眉,脸上浮现一抹怒意,接着一拳打在朱棠的侧脸上。 朱棠扑倒在地上,他紧接着又把她拎过去,冷冷地说:“落到我手里的女人,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朱棠直直地盯着他每一个表情,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说过,你笑起来不好看。”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傻的!”大哥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接着,他伸出拳头,对准了朱棠另一侧脸颊。 围在火堆旁喝酒的大汉们只听“砰”的一声,却见自己的大哥狼狈地躺在地上。 而他们的猎物,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正骑坐在“大哥”的身上,单手掐着他们大哥的脖子。 —————————————— 彩蛋: 夜黑风高,大哥、小弟相互依偎着走进了一片苞米地。 片刻,里面传出了些许不可描述的声音…… “嗯……” “大哥用力啊……” “哦……” “哎呀,大哥我用手帮你吧!” “呃……出来啦……啊啊啊!!!” 周边弥漫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味道…… …… 临近春节,朱棠提醒您,大吃大喝固然爽,也要小心不要便秘哦。 而且,便秘也不能用手扣哦! 第四十二章.竟然以下犯上(彩蛋) 大汉们看自己头目被鬼魅般压制住,大惊失色,纷纷跳起摸起兵器向朱棠砍来。 “大哥”赶忙伸手制止道:“等等,不要动手,别动这个女人。” 大汉们都呆在原地,目目相觑不知何意。 “大哥”握住朱棠掐住他脖子的手诚恳道:“我叫威灵,我们兄弟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但是我们都守江湖规矩,就是说话算数。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伤害你。” 朱棠鼻子里哼了哼,松开手放开了他。 威灵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他小心地蹲在朱棠身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厉害的女人,我喜欢你,你以后跟着我可好?” 朱棠轻蔑的笑:“可是我病了呢,恐怕活不长了。”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随即坚定道:“无碍。我想办法给你请大夫,你有几日,我要几日。” 朱棠看着他蜜色的唇,鬼使神差地点头道:“好。” 他满意地笑笑,随即将一碗酒递到朱棠唇上。 她仰头一饮而尽。 威灵叫他的兄弟们都去乐呵乐呵,顿时几个大汉各自选了一个女子,拖到了四周的草丛之中。 朱棠听着四周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叫声、求饶声,心下略有不忍。 威灵看她神色不虞,忙又斟酒与她喝。 几碗酒水下肚,威灵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让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而他的手,不知何时竟然围在了她的腰间,身子也慢慢贴了上来。 威灵一只手捏着朱棠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决定真心对一个女子。” 朱棠眼花的不行,咧开嘴极为开心。 “我也是,我的心,都给了你”,朱棠一下一下地拍着自己的心口道,“你怎么能怀疑我。” “你怎么不相信我。” “你醉了。”威灵皱皱眉头,听不懂她的胡言乱语。 朱棠端起酒坛,威灵却接过去放到一边。 他捧着她的脸道:“虽说一醉解千愁,但我有更好的方法能让你快乐。” 朱棠吃吃地笑:“什么方法。” 他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嘴唇,低头吻了下来。 朱棠闭上眼睛,预想中的温热却迟迟没有落下。 四周静得出奇,静得异样。 只觉威灵身子一震,朱棠睁眼看去,一根手指粗细的木棍穿透了他的心口,鲜血不停地从木棍一头滴落到地上。 他不可置信般睁大了眼睛,缓缓地倒在了朱棠的怀里。 月狼从黑暗里慢慢地走出来,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威灵在她怀里渐渐气绝,朱棠摸着他渐渐冰凉的脸,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悲伤。 “有必要把他们都杀了么?”朱棠我无奈道。 月狼轻声道:“斩草要除根。还是您教我的,您忘了么。他们的活动范围离村子太近了,万一……” 月狼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朱棠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动手?”朱棠抱着威灵柔软的尸身道。 月狼抬起脸看着她,月光在他眼睛里跳动着:“因为他不配!” “因为他的凡人身份么?” “怎会,”月狼轻笑着摇头,“您教我众生平等,我又怎会看不起凡人。我讨厌的是他那张脸。” 那张酷似白零的脸么。 朱棠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放下威灵的尸身,捧起酒坛豪饮起来。 月狼一把夺过酒坛,扔到了草丛里。 朱棠心头火起,低沉地说道:“你放肆,我好容易找个乐子你把人杀了,我喝酒你也要管。” 月狼一言不发,哼哧哼哧地将众人的尸首拖到一处付之一炬。 做完这些,他冷冷地对朱棠说:“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我在这里动手,上面会察觉到神力波动。” 朱棠忽然起了牛脾气,双手抱胸往地下一躺道:“小寡妇大姑娘都在等着你,要走你走,我不走。” 月狼气得胸口起伏不止,忽然俯身将朱棠捞起来,扛在肩上疾步走开。 她趴在他肩膀上挣扎着乱喊道:“放开我~~狼崽子养大了咬人了!反了~~” 月狼不吭声,只管疾步行进,朝她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朱棠给打愣了,这是以下犯上!这是造反!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我初见他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降伏了他,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变过。 那一年,无炎还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公子哥。 被朱棠暴揍一顿之后,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特意弄来几个低等兽人肆意折辱玩弄。 这几个兽人不仅被几个公子哥儿玩弄取乐,还在私底下被下人们刻薄虐待,所以很快死了大半。 最后仅余一个,无论无炎怎样对待,依然一如既往地活着。 朱棠觉得这小子很有我的风范,所以偷偷跑到火族的地盘去瞧他。 太阳正毒,他被绳索半吊在树上,浑身伤痕。 朱棠深知,这样将人半吊着最是折磨人,没有人能坚持几天。 她蹲在墙头偷偷看他,他很快觉察,用冷漠锐利的眸子盯住了她。 “你就是朱棠?”他低声问道。 朱棠饶有兴味,见四下无人,跳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他。 “不错,你认得我?” 他身材匀称,浑身都是极具爆发性的腱子肉,遍身伤痕累累,脸上被铁器深深烫出一个火字。 “你就是那个号称要杀尽天下魔族,宣称众生平等的女战神么?”他轻启薄唇问道。 朱棠挑挑眉:“不错。” 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了么? “让我跟你吧,你很对我的胃口。”他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朱棠抱紧双臂,忽然觉得可笑:“你是让我救你?那你应该求我啊,你是无炎的人,我为什么要趟这个浑水?” 朱棠等着他露出祈求的神色,再无情地转身离开。 他却咧咧嘴角无声地笑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朱棠鬼使神差地放了他,第二天,他杀掉了她的贴身护卫取而代之。 所以,当初是他选定了朱棠,而不是朱棠救了他。 朱棠在他背上颠簸得七荤八素,她预感,这小子下一步很有可能会惹出大事来。 —————————————— 彩蛋: 无炎:(一脸期待)听说棠儿和白零闹掰了,你觉得她现在更喜欢我还是他? 月狼:他。 无炎:(失望)为什么? 月狼:(嫌恶脸)狗改不了吃屎吧。 朱棠:(举刀)你说……谁是狗? 第四十三章.竟是棣忍分身 一路颠簸,我寒气发作,在月狼背上昏昏睡去。 我梦见自己回到神域,手执饮血妖刀,一只眼睛红光大盛,一只眼睛黑气翻腾,对面向我冲杀而来的,却是我曾经率领的万千神兵。 即便是在梦里,我依然唏嘘不已。 有只手放肆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惊扰了我的好梦。 月狼这小子,怎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起来。我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这只咸猪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向我的胸口伸去。 我恼怒地睁开眼睛,却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慈祥的蓝色眼睛。 我正躺在一张柔软舒服的大床上,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坐在我的床边,收回了在我身上摸索的手,朝我善意地笑笑。 “你是......”我坐起身来,总觉得这个女子有点眼熟。 中年女子没有答话,反而转头朝外间喊道:“进来吧,她醒了。” 我疑惑地打量着四周,门外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接着两个男子推门而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为首的男子着黑衣黑袍,身材魁梧高大,黑发眼睛像寒星一样熠熠生辉。 他身后跟着的男子身材匀称,面容妖美,一身白衣更显得眼神清冷无比。 不正是魔君棣忍与魔将仇不染么! 我心下大骇,连忙翻身坐起,却不想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竟然直直地向床下摔去。 棣忍疾走两步朝我伸出手臂,我整个人顿时栽倒在他怀里。 他挑起嘴角戏谑道:“战神使真是急不可耐啊,怎么一见到本君就投怀送抱呢。” 说罢,他一只手竟然径直搂住了我的腰。 仇不染见状,用冰冷的眼神剐了我一眼。 我努力挺起身子,不让自己与他有太多接触。 我咬牙问到:“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护卫呢,你们把他杀了?” 棣忍挑挑眉,露出玩味不已的表情:“你是说我那个不听话的分身么?他不就在这里么?” 我不明所以,环顾四周,才发现月狼果然默默无言地坐在角落里。 他无言地向我看过来,顿时月狼的脸和棣忍的脸重合在一起。 他们竟是长着同一张脸! 只不过月狼脸上有一个火红的朱字,加上我与他朝夕相处,反而记不清他的模样。 我总是隐约觉得棣忍长得面熟,原来这个人一直在我身边! 我顿时有股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冷冷地看着月狼:“他说的分身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身在魔界?” 月狼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他走到我身边,单膝跪下道:“主殿,属下的确是魔君的分身不假,我带您来魔界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我因被背叛的愤怒而颤抖不已,“邀功请赏么?” 月狼抬起头,慌忙解释道:“我们虽然在凡间小心地隐藏自己,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上面前去探查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将您带到这里。” 月狼抚上我的手背,在上面悄悄地写了一个“月”字。 我心下了然,仍然追问到:“你觉得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我指了指一脸张狂不驯的棣忍和满眼肃然杀气的仇不染。 月狼瞄了棣忍一眼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保证,魔君对您没有杀意。” “你怎么保证?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么?”我不以为然道。 没想到月狼反而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我愕然地张大了嘴! 棣忍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没办法,他是我用魔族秘术--听心虫造出来的分身。 有个不听话却知道你所有想法的分身真是太不爽了,你还是回到本君体内吧。” 月狼面色一凝道:“不,现在不行。” 棣忍扶额,做了个无奈地表情。 我依然不相信棣忍对我没有杀意。 这些年,我无数次瓦解了魔族的进攻,死在我手里的魔兵魔将数以万计,如今我身陷囹圄,他怎肯轻易放过我。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棣忍大大咧咧在我面前坐下,热络道:“我不杀你,自然是有条件的。 我得到消息,神族的战神使入魔了,我就想,如果你能襄助我族打到镜灵城,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我甚至不需要你臣服,你,我,不染,我们三个人平起平坐,等打下天下,我甚至可以奉你为女君。” 我向月狼投去询问的眼神,没想到,月狼竟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冷笑道:“你以为,我入了魔,就会背叛自己的母族么?” 棣忍连忙握住我的手,我用力抽了抽,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只好作罢。 “朱棠,如果我告诉你,你一直守护的母族,其实是杀害你父上母上的罪魁祸首呢?” 什么?! 一个响雷在我的脑海炸开,让我眩晕不已。 我猛得抓住棣忍的衣领道:“你知道我的身世?” 棣忍笑着拿开我的手,招呼来一个女子,接着自己退到了后面。 这女子看着五十岁上下年纪,保养得很好,银白的头发湛蓝的眼眸,是一个血脉极其纯净的神族。 正是我醒来时所见之人。 她在我面前侧身坐下,慈祥地冲我点头道:“老身也是当年那场大战的见证人,没想到还能遇见故人。” 我急切道:“什么大战?告诉我我的身世吧。” 中年女子点点头,便陷入了回忆当中:“20多年以前,正是魔族最为鼎盛之时。魔君棣夜率百万魔众打到镜灵城,眼看就要全歼神族高层。 神族的火族有个惊才绝艳之人,身具变异火凤不死之力。自请于远古神族陨落处引古神之力灌体,最终诛杀魔君棣夜,将魔族永远封印在荒芜之界。 而神族上层早就忌惮火凤之能,买通噬族奸细使火凤魔气入体。 火凤诛棣夜、设封印后神力竭尽,遭魔气反噬,本欲与助灌神大阵的,你母亲蘅雅所率噬族、火神百里焰所率火族共同闭关祛除魔气,却被十二长老联和以其尚在襁褓的女儿为要挟击杀。 见证者噬族、火族力竭,亦被灭口,唯有火族少数不知情族人尚留存于世。 你的父上火凤在临终之际,尽全力在祭天台青石上以指为刀,指证神族背信。 青石不毁不灭,神族想尽办法只能将其均分九块,由九大神族秘密保存。 战神火凤陨落后,神魔封印动荡不已。为维持神魔封印,当时最为惊才绝艳的神族少年,成为第二个接受灌体之人,也就是现在的守阵人。 而火凤的遗女,因身兼火凤之力与蘅雅吞噬之力,成为守阵人的压阵炉鼎。 这个襁褓婴儿,吸收杂余神力后,竟生就战神印,逃离了十二长老的屠刀。” 这女子哀婉地看着我道:“你就是那个襁褓婴儿,你是火凤和蘅雅的孩子。” 第四十四章.神族背信弃义 听完女子的叙述,朱棠眼前仿佛燃烧起熊熊战火。 在一片喊杀声中,有一个身高七尺、龙型虎威的勇武男子。 他半跪在地上,任由刀风剑雨落在身上。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仅靠一柄长刀支持体重。 他面色虚弱疲惫,却又愤怒异常,他蹲下身来,以指为笔在地上写着什么。 写完后,他回身抱起一个早已气绝的美貌女子,仰天长啸。 又是无数刀光剑影袭来,二人一起倒在了无尽的战火里。 一滴眼泪从朱棠眼眶滴落,原来,这就是她曾经苦苦追寻的身世。 中年女子起身拿起纸笔,凝眉疾书后递于朱棠道:“这就是你父上最后留给你的遗言。” 特打开一看,确实和她所知的青石碑文一模一样。 上书: 神元1458年,魔族头领棣夜率部来犯,神族不敌。 故以噬族吞噬之力为媒,火族天命灵火为祭,开灌神大阵,于远古神魔陨落处引古神残余神力入吾体,以暂掌远古神族之力大败魔族,封印神魔边界。 然噬族误噬魔气,吾血战后神力竭尽,本欲于祭天台与噬族闭关祛除,岂料神族背信弃义,以吾儿相挟,将吾等并见证者火族尽皆屠尽。 吾儿若见此文,切记小心提防… 文未写完,笔记已断。 看完后,朱棠小心翼翼地将此文放到衣内小心收起。 她看着中年女子道:“你当年扮演得是什么角色?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伤心之色:“当年,我也是镜灵宫的住客。 皆因目睹当日之事,纵然我向远古天神起誓保密,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你骤失父上母上,日夜啼哭不已,恰逢我产女不久,我曾经给你喂过奶,你还记得么?” 朱棠茫然摇头。 女子略带悲哀地说:“你怎么可能记得。” 她慈爱地摸着朱棠的头发:“你朱红色的瞳发真的像极了你的父亲,绝对没错的。” 听完女子的讲述,棣忍双手抱在胸前,嘴里冷哼道:“神族果然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奸佞小人。” 说罢,他自觉语失,朝朱棠摆了摆手道:“不过朱棠你不在其列,我对你的鼎鼎大名仰慕已久,仰慕已久。” 朱棠懒懒地靠在枕头上道:“你想让我为父上母上报仇,你得渔翁之利?”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仇不染冷冷道:“你落入我们手中,根本没得选,要么顺从要么死……” “还要多谢不染将军送给本神使的礼物,”朱棠触摸着自己的右臂,内里的银针正在一天天接近心脉,“你们想利用我,不如先将这根银针取出如何?” 棣忍看她神色不虞,连忙调停道:“先让战神使自己好好想一想再答复也不迟,走,今天有新鲜的龙芝果……” 一面说着,一面将仇不染连拖带拉带走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朱棠、月狼和中年女子三人。 中年女衣笑了笑也退了出去。月狼慢慢走过来,单膝跪于朱棠的床前。 “你有没有背叛过我。”朱棠冷冷问道。 “没有”,月狼抬起脸,眼眸清澈,一脸坚毅,“我可以感知他的想法,他却不可以感知我的。今日以前,我和他从没有过半点联系。” 朱棠松了口气,还好。 “而且”,月狼低声道,“属下从魔君想法里探得,他有办法医好您的魔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机会么?她要好好想想。 一整天,魔族没有任何人打扰朱棠。 入夜,她走出房门,发现棣忍竟然没有派人看守。 朱棠试探着运用神力,但棣忍似乎给她下了某种厉害的禁制,她只好作罢。 走廊一边传来轻微的丝竹声和说笑声,朱棠不由自主地向乐声传来的方向靠近。 她站在房前,里面棣忍正爽朗地说着什么,笑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她鬼使神差地轻轻推开了门。 殿内强烈的光线打在朱棠脸上,她不由得伸手挡住了眼睛。 在塌下,数名女子或是奏乐或是起舞,皆是面色酡红,沉浸在靡靡酒色之中。 听见推门声,房内众人一齐向她看来。 朱棠难堪之极,转身欲走,棣忍却吩咐道:“快,把战神大人给本君请来,我们一同饮乐!” 听见动静,伏在棣忍怀里的白衣女子回头来看来。 哪里是女子,分明是仇不染。 待看清是朱棠站在门口,仇不染迷茫沉醉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锐利,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衫,用拒人千里的目光看着她。 朱棠本想转身快步离开,此时却突然不想走了。 棣忍用张狂深邃的眼睛盯着朱棠,他挑起嘴角,朝她张开了一侧臂膀。 朱棠朝仇不染挑衅地笑笑,顺从地依偎到了棣忍怀里。 仇不染表情一僵,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棣忍放声大笑道:“此刻应该重新开席,奏乐!上好酒!” 顿时乐声大作,玉盘珍琼流水般摆了上来。 棣忍用滚烫的大手抚摸着朱棠的脸颊,他赞叹般盯着她赤褐双瞳道:“当日神魔边界遥遥一见,不想竟有美人在侧的一日,真是做梦一般。” 朱棠亦逢场作戏地与他调笑不止,气氛越来越暧昧,二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出格,仇不染冷哼一声将酒杯掷在桌上,气呼呼地离席而去。 棣忍这才发现心爱之人的小情绪,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宝贝,怎么玩的不开心了?” “我讨厌她!以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大君你自己选!” “这……这是为何,我们不是一直……” “她不一样!你说过,最喜欢我的眼睛……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不是一直……”棣忍不知所措地拼命向仇不染解释,仇不染袖子一挥,愤而离去。 棣忍尴尬地冲朱棠解释道:“他这脾气,都被我宠坏了。” 仇不染生气是朱棠所喜闻乐见的,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喝到烂醉如泥,才被侍女们送回房去。 第四十五章.肉搏魔君 清晨,朱棠方才睁开眼睛,侍女们便鱼贯而入。 侍女恭敬地递过来的一套水红色裙装,朱棠轻抚着这夺目的颜色,无限唏嘘。 “如今时移世易,我已经不喜欢红色了。拿一套黑色的长衣吧。” 朱棠将红发简单束起,一身黑衣,作男子打扮。 不知是不是黑色更适合她,服侍的侍女在一旁都露出垂涎之色来。 收拾停当,月狼推门走了进来。 自从来到魔界,月狼总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 棣忍从不限制他的行动,他也从不主动向朱棠汇报。 朱棠不由得猜测,必然有什么缘故,让棣忍对他这个分身毫不戒备。 月狼看着朱棠,眼神光芒流动,露出欣赏之色。 “主殿,大君请您一同出去走走,看看魔域的风土。” 朱棠心里正有芥蒂,冷哼一声道:“如今风水轮流转,我是你魔族的阶下囚,还说什么请不请的。” 她甩袖而去,只余月狼呆在原地尴尬不已。 朱棠本以为魔族会对她恨之入骨,至少,也不会太友好。 没想到,朱棠骑着魔兽走在街道上,却意外地受人欢迎。 “快看快看,那就是神族的战神朱棠!” “如今他是我们魔族的战神了!” “这位女战神打扮得好是英武,不知她喜好男风还是女风。” “我猜是女风。” “啊,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真想做她的姬妾!” 众魔民纷纷涌上街头围观,不过他们的话题很快偏离了正题,让朱棠哭笑不得。 比起朱棠走在镜灵城内神民们的冷眼戒备,魔民们的随和亲热让她倍感亲切。 侍从们将她带出城,进入一处黑色密林之中。 尚未见人,便听到野兽高亢的嘶吼声和男人的怒喝声。 一群魔兵手执兵器,将一处围得密不透风。 一个壮硕的男子裸着上身,正赤手空拳地与一个豹首人身的丑陋异兽肉搏。 异兽怒吼连连,不断张大兽口、伸出利爪朝男子身上抓、咬。 男子全凭肉身力量抵挡异兽的攻击,他浑身的肌肉健壮而充满爆发力,每一拳都恰到好处地打在异兽的耳、鼻、心口等要害处。 男子身上凝成细细地汗珠,顺着起伏的肌**壑间流下。 不出片刻,异兽便被男子打得毫无反抗之力,瘫倒在地。 男子向四周得意地挥手,正是魔君棣忍。 “大君威武!大君威武!” 周围的兵士都一齐叫好起来。 “他并不是先魔君看好的继承人,先魔君将他从小被流放到最是凶恶之地,让他忍耐欲望和苦难,并给他取名为忍。” 月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朱棠的旁边,向她说道。 “神魔一战,先魔君志在必得,没想到反而赔上了自己并两个出色的儿子。所以他才顺其自然地继承了魔君之位。 棣忍此人在穷恶之地养成了坚韧开阔的心胸,反而万众归心。” “你也归心于他么?”朱棠侧首看着月狼。 月狼触摸着脸上火红的朱字,摇头道:“棣忍此人若是做一军之将,必可攻城掠地于不败之地。但是做君王,他还是名不副实。” “这话怎么说?”朱棠疑惑道。 “棣忍心胸太过敞阔,若非多年来不染将军在他身边事无巨细地替他打理,他很难事事俱到。” 朱棠笑道:“你是他的分身,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为什么不帮他,反而去给我做一个小小的贴身护卫呢?” 月狼转过头看着朱棠说:“因为我看好你。我就是为了一句“天下一统,众生平等”才潜入神族,做了你的护卫。 我虽是他的分身,但是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朱棠正琢磨月狼口中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忽听棣忍呼唤道:“闻听战神使曾以一己之力对阵两大异兽,不知可否下场与本君较量一下?” 四周魔兵一齐向朱棠看来,棣忍正单脚踩在一头被打得昏死过去的异兽背上,扬着下巴向她招手。 仇不染骑在一匹魔兽上,银色面具下透漏出满含敌意和杀气的眸子。 朱棠朝仇不染邪邪一笑,并不多说,猛得从魔兽背上高高跳起,稳稳地落在棣忍面前。 她故意与棣忍贴得极近,他火热的呼吸轻轻地扑在她的脸上,随呼吸起伏的胸膛甚至碰上了她的。 棣忍瞳孔一缩,手指在朱棠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之前下在她身上的禁制,随即轻笑着想用坚实的臂膀锁上她的腰。 禁制解除,神力从朱棠身上喷薄而出。 朱棠将手搭上他的肩头,猛然一跃,整个人轻盈地跳出了他的辖制圈,落在了他的背后。 棣忍一击扑空,马上回转身来,以腿攻击她的下盘,同时试探般地向她出拳。 朱棠闪转腾挪,整个人如同一只黑色蝴蝶般四处跳跃闪躲,棣忍的拳头又快又密,不断地试图将她逼入绝境,却每次都被她轻松化解。 几个回合下来,棣忍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反而被朱棠摸清了规律。 她故意如同戏耍一般,在他出拳的间歇在他胸膛上摸一把,或跳到他背后向他耳朵边吹气,惹得棣忍心痒不已,却又偏偏捉不到她。 朱棠转过头去看仇不染的表情,果然他就像雕像般浑身僵硬。 她得逞地朝仇不染一笑,棣忍见朱棠分神,猛得捉住了她的右臂,朗声大笑道:“哈哈,捉住你了!” “是么?” 见棣忍自以为占了上风,朱棠轻轻一挑眉,反手握住棣忍粗壮的小臂,将他用力拉向自己。 棣忍早先见朱棠一味躲避,不想她的力气竟然丝毫不亚于他,不防之下突然失去平衡向朱棠倒来。 朱棠高高跃起,带着胜利的笑,将坚硬的左手肘对准了棣忍的后颈…… “大胆!快住手!”周围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喝声,接着无数魔兵快速向朱棠扑将过来。 朱棠借着起跳之力,利用身上最坚实的部位,这一击就算不会造成严重后果,依然会让棣忍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这一刻,朱棠却突然想起白零来。 自己只不过离开了两个月罢了,他就被人击中了“要害”。 这何曾不是她的要害呢? 原以为深情难忘,却不过脆弱如此。 正想着,朱棠左臂内埋藏的银针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体内的寒气受银针吸引,如同爆发般迅速攀上了全身。 朱棠惨叫一声,顿时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棣忍一时失手,本以为必败无疑,没想到朱棠却惨叫着从空中落下,正跌在他的面前。 而无数魔兵正举起兵器,一齐向朱棠砍去。 魔将仇不染抽出了随身佩剑,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眼看冷冷的刀锋就要刺向朱棠的心口。 棣忍稳住身形,随手一捞,就将朱棠抱到了怀里。 朱棠的手臂接触到了他的胸膛,他不禁浑身一瑟缩,惊叫道:“好冷!” 仇不染一剑刺空,又急又恨道:“大君!方才她明明对你带有杀心,此人乃魔族大敌,此时不除必成后患啊!” 朱棠忍不住凝眉低吟,将头往棣忍怀里埋了埋。 第四十六章.神魔之别真相(彩蛋) 棣忍皱眉往朱棠面上看了看,脸上闪过为难的神色。 “过招比试难免有失尺度,况且,我不是没事嘛,你别太小题大怪了。” 仇不染语塞,恨铁不成钢地将佩剑一收,跨上魔兽扬长而去。 棣忍向仇不染高声呼喊无果,只好低头查看朱棠的状况。 冰心之毒消散之时,朱棠正躺在一片厚厚的草地上。 棣忍含着一根草茎坐在一旁,眼神寂寥。 朱棠慢慢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月狼的影子。 “醒了?在找我的分身么?他又去凡间了。”棣忍回头看了朱棠一眼。 朱棠走到他旁边坐下,学他的样子,将草茎含在嘴里。 “其实不染说的对,我知道你对我有杀心,我也不是没想过杀了你。”棣忍沉声道。 “那为什么不动手?”朱棠歪头看着他。 棣忍站起来,伸出手指着四周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这片土地,与神界有什么不同?” 朱棠看着四周一片贫瘠,有些地方甚至寸草不生,低声道:“似乎极是荒芜。” “没错”,棣忍的声音有些低落,“神族画地为治,将我族赶到最是贫瘠险恶之地,还设下边界大印,分明是想让我族自行灭亡。” “难道魔族不该待在魔域里么?”朱棠疑惑道。 “什么魔族、神族”,棣忍嗤笑着伸出左手,竟然只有四根手指。 “月狼是我以一根手指的骨血、一缕神魂为引,以听心虫秘术造出来的分身,我把他从小丢在神域,如今他身上可有一丝魔力?” 月狼身上的确只有精纯的神力。 朱棠只以为他是血脉低贱的兽人,却从没怀疑过,为何一个兽人会有如此精纯的神力。 “魔族,本来也是属于神族的一个部族,很久以前,应该叫做暗族。你母亲所在的噬族,也是暗族的一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神族驱逐。 我魔族之人,若是从小长在神域之中,那么觉醒的就会是神力。而在这片魔域之中,受四处飘荡的魔气侵扰,便不得不修炼魔气。” “你们频频冲破封印,就是为了回到神域么?” “是,也不全是”,棣忍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这片魔域太荒芜,我魔民积贫积弱,连最基本的口粮都难以保证。 而且,在魔域的边界,是我们魔族都不敢接近的险恶之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们冲破封印,纯粹是为了活下去。” 棣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朱棠想,我这些年为神族守卫边界,斩杀的魔军竟然只是一群拼命寻找出路的无辜魔民。 她顿时对自己、对世道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棣忍面向朱棠,用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淡淡道:“你的父亲火凤是我的杀父杀兄仇人,你亦是我魔族的敌人,我本该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可是你入魔的消息传来,我又不得不想,或许有你的襄助,我们暗族可以再次正大光明地踏上自己的故土,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阳光下。” 棣忍退后一步,竟然向朱棠单膝跪下垂首道:“我替千万无辜的魔民求你,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高高在上、张狂无比的魔君竟然在无人处对朱棠如此低三下四,她不禁连忙上前搀扶。 朱棠扶着他的手无力道:“你也太看得起我朱棠了,我被神族放逐,一身伤痛,自己且管不了,怎么管得了别人。” 棣忍用灼灼的眼眸看着她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有办法治好你的伤痛,还有办法平衡你身上的神魔二力呢?” “什么?”朱棠大惊,“天下当真有这样的奇术?” 棣忍用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朱棠的心狂跳了几下,终究还是冷了。 “不必了”,她背过身落寂道,“魔君心忧魔民我很钦佩,可是他们的疾苦毕竟与我无关,我不想插手,如果魔君因此想杀我,就尽管动手吧。” 棣忍沉默了片刻,直起身失望地说:“月狼真是看错你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在你身上再下禁制了,魔族不再欢迎你,你走吧。” 说罢,他回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朱棠仰面躺到草地上,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这几天的见闻。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坐拥千万魔军,挥师北上,踏平那个将她弃之如敝履的神族。 可是,她还是退却了,因为她心里害怕。 她不怕独面千军万马,不怕败走天涯,不怕山川不念旧人,她怕的是…… 不知过了多久,有侍者向我传令道:“战神使,大君命我请你去宴饮。” 朱棠心下奇怪,他扔下一句“你走吧”,她正为难何去何从,他怎么又派人来请呢。 朱棠恬不知耻地跟在小侍从身后,又回到了魔君营帐。 夜色初上,大营里点燃着熊熊篝火,棣忍坐在首位,魔族的将领们都席地而坐,欢笑宴饮。 魔君的将领们与魔民们不同,他们多数都亲眼见过朱棠在战场上屠杀魔军,所以每个人具带着浓浓的杀意和敌意盯着她。 棣忍看了朱棠一看,冷冷地别过脸去不加理睬。 朱棠顿觉尴尬,心下微微明白,这次请她来的人恐怕不是棣忍。 一时间,朱棠坐也不是,离也不是。 她环顾四周,仇不染也不在席间,自己竟一个人也不认得。 大营中央,一个穿着异域舞衣的女子正扭着腰肢舞动着,她用桃花双目直直地向朱棠看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战神使既然来了,就快快落座吧。” 一个坐于棣忍下首,颇为年长、长老模样的老者,向她招手道。 朱棠点点头,绕过一众魔将坐到老者身边。 无数双利剑般的眸子一路瞪着她,直教她如芒在背。 方落座,一个络腮胡子、长相粗犷的的魔将哼了一声对棣忍道:“这神族的战神再怎么厉害,到底是个女人,大君只管将她收为姬妾,还怕她不能为己所用么?哈哈哈哈……” 棣忍只管喝酒,并不言语。 “传言说,这女战神多年来在神族颇受排挤,即便如此,还能为神族卖命沙场多年,皆是因为,神族的天承使乃是她的男人,此时正是机会,大君可趁机将她拿下!” 一个黝黑精壮的魔将凑向棣忍面前说道,他们竟然丝毫不避讳朱棠,棣忍尴尬地皱了皱眉头。 ———————————————— 彩蛋: 朱棠特别擅长领悟暗示。 除夕夜,白零、朱棠、无炎、月狼一起吃饺子。三男都想饭后单约朱棠。 白零:(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根香蕉,慢慢为其宽衣解带,褪去束缚,露出雪白的嫩肉,递给朱棠。 朱棠:(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月狼:(不悦地瞪了白零一眼)捏起一颗荔枝,用力扯开它的外衣,露出水润光滑的肉来,递到朱棠嘴角。 朱棠:(一口含住)冲月狼羞赧地眨了眨眼睛。 无炎:(剥了个蒜)朱棠你吃饺子怎么不配大蒜啊。 朱棠:(黑脸)你自己吃吧,我晚上有很多事不能吃蒜。 无炎:(懵)什么事?不就看个春晚么? 火神使注孤生。 第四十七章.意乱情迷 魔将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外乎都是劝棣忍将朱棠收为姬妾。 朱棠忍着跳起来将他们都爆打一顿的冲动,看向篝火旁跳舞的魔女。 此女若单论舞技,尚比不上地婵儿。 但她有一双漆黑深邃的黑眸,面上带着精致的珠帘,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当她对着你笑的时候,你会有一种鲜花着锦的感觉。 朱棠被她惊艳,一时竟看住了。 舞女见朱棠看向她,朝她粲然一笑,接着几个旋步绕到她的面前,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摸出一杯酒来,倾身双手将酒杯举到了她的唇边。 朱棠亦朝她回以一笑,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酒极为浓烈,却带着一股女儿家的香气,落入肺腑,一股又暖又柔的感觉顿时瞬间涌上心头。 舞女见朱棠饮尽,朝她一笑便旋身离开了。 朱棠坐在席间了无趣味,魔将们饮的酒甚是辛辣,和舞女递给她的酒完全不是同一种味道,很是不合口味,她又饮了几杯便罢。 朱棠坐在那里看着舞女围着篝火扭动着腰肢,渐渐的,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内里渐渐冒上来。 她摸摸自己的脸,两颊滚烫一片,她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朱棠奇怪,她虽酒量不佳,也不至于两杯就倒。 心烦意乱间,角落里一个冷冷的眼神向朱棠肆无忌惮地看了过来。 此人正是仇不染的副将,因朱棠对仇不染身边的人总是多留意一些,所以认得他。 他的神态让朱棠心头警钟大鸣,同时,一股酥麻酸软的感觉野火燎原般席卷了全身。 酒有问题! 她忍不住低吟一声,轻吟出口,竟是陌生的柔媚婉转。 身旁的魔将皱着眉头看了朱棠一眼,以为是听错了,又转过头继续喝酒。 朱棠捂住自己嘴,生怕抑制不住从肺腑里发出的嘤咛之声,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在她起身的同时,方才盯着我的魔将也同时站了起来。 营帐周围是一片密林,夜色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朱棠跑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四周一片安静,他粗重喘息的声音无比明显,腿也渐渐软了起来。 朱棠扶着一棵树干,慢慢地坐下,妄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当我她静地坐下,一股难忍的燥热变本加厉地向她拍打过来,同时一股酥痒感开始向上攀升。 身后传来细细地脚步声,渐渐走到朱棠的面前。 她蜷缩成一团,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明,抬起眼看来人。 一个面容端正,颇有些俊俏的魔将站在朱棠面前,小心地打量她。 片刻后,这魔将蹲下,用一根手指挑起朱棠的下巴,轻蔑道:“什么战神,再厉害的女人,服用了我们魔族的苏曼香散还不是乖乖任人摆布。” 他的指甲接触到她的皮肤,立马在她身上引起一连串的战栗,朱棠忍不住闭上眼睛,婉转地哼了一声。 这魔将低沉地笑笑,伸手解她领下的扣子。 朱棠心念急转,装作难耐的样子,一手摸向他的脖颈急促道:“他这一招虽卑鄙,但好歹派了个俊俏的男人来,也算对我不错了。” 男子嗤笑道:“他说了,杀了你太可惜,让我把你拿下为大君效力。” “他是谁,是仇不染么?”朱棠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比之前更甚的燥热涌上来,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这魔将听出朱棠的试探之意,便不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变得粗鲁起来。 朱棠全身酥麻无力,此刻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将这魔将退了个趔趄。 她站起身想逃,不料脚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魔将走上来,扯住朱棠的衣领将她背在身上,边走边道:“没用的,苏曼香散是我们魔族最烈的药,除非你从了我,否则你会血脉喷张直至七窍流血而亡。 你乖乖跟了我,我保证你今后荣华富贵。反正神族你已经回不去了,何乐而不为呢?” 朱棠头脑里晕得七荤八素,一片绝望。 想她朱棠一生霸道,没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 可悲可气。 这魔将背着朱棠朝远离大营的方向走,不知道要将她带去哪里。 正当朱棠欲将此人大卸八块而不能够时,这魔将忽然止住了脚步。 一个黑影隐没在黑暗里,泛着冷光的剑尖鬼魅般从黑暗里伸出,指在了魔将的喉咙上。 “把人放下,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朱棠轰鸣不已的耳朵里。 谁,是棣忍么?是他追出来了么? 魔将慢慢地将朱棠放在地上,向后倒退道:“兄弟,都是为了大君办事,千万不要冲动啊。” 黑暗中的人影将剑尖又向前刺来,魔将赶紧转身飞奔而逃。 朱棠努力坐起身,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她身上一片狼藉,有些难堪地想,若面前真是棣忍该怎么办,她下午方才惹恼了他,此时又要他来救。 黑暗中的人影急切地蹲下扶住朱棠的肩膀,略带责怪地问:“我不过外出一天,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如今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了么?” 朱棠看着他脸上火红的朱字,顿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猛地扑到他怀里,惊魂未定道:“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声音出口,朱棠自己都愣了。 她不仅带着哭腔,竟然还撒娇撒痴。 月狼愣了一下,推开她认真道:“主殿,您这是怎么了?冰心之痛又犯了么?” 朱棠摇摇头,喘着气说出四个字:“苏曼香散……” 月狼大震,嘴里结巴道:“这……无炎神使就在边界,不如……属下这就带您过去找他…… 朱棠使劲摇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的发梢滴落:“来不及了……” 说罢,朱棠狠狠地搂住他的脖子,猛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月狼的身体僵硬着,有点不知所措地生涩回应。他的唇有一丝冰凉,立马将她的燥热平息了不少。 可是燥热过后却是难以忍受的空虚,它蛊惑着朱棠,引诱她一步步踏入更加深入的地狱。 朱棠疯狂地撕扯着彼此身上脆弱的布料,只想向他索要更多的清凉。 月狼推开她,认真的问:“真的……可以么?” 朱棠意乱情迷,疯狂地点头。 在她最最难受的时候,月狼却执着地问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主殿,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真的愿意和我……这样么?” 朱棠的理智已经接近崩溃,近乎呐喊一般哭喊到:“月狼!再啰嗦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朱棠猛得吻上了月狼的唇。 几番索要之后,月狼整理着朱棠耳边凌乱的发,我脱力沉沉睡去。 第四十八章.老娘回心转意了! 清晨,朱棠在满身酸痛的侵扰下苏醒。 尚未睁开眼睛,她就察觉有一道火热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的脸上。 朱棠恼怒地睁开眼睛,瞪了床边之人一眼。 月狼穿戴齐整,一身利落的黑衣包裹住恰到好处的身材,乌黑的头发利落的束起,一丝不乱。 见朱棠醒来,他单膝跪在了她的床边。 看着他薄唇上红肿的齿印,昨晚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朱棠不禁有些脸热,起身坐了起来。 “昨晚……”她思索着词汇,想要将昨晚的事揭过去。 “主殿,请赎属下死罪”,不等朱棠开口,月狼将一封信件捧过头顶,却不看她的眼睛。 “早在凡间,我就收到了这封信函,因为顾念您的身体,故而自作主张没有呈上。” 朱棠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接过信件,狐疑地打开,里面是无炎招牌式大大的字体。 上书:镜心决有异,白零危矣,棠见信速来商议!!! 硕大的几个字占满了整张纸,后面的三个感叹号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朱棠满脑嗡鸣不已。 一想到白零,朱棠的冰心之痛迅速蔓延开来。 她顾不得调动神力对抗冰心毒,怒从心中起,一跃从床上跳到床下,抽出月狼腰间的短刀对准了他的喉咙。 “大胆!白零的消息你也敢隐瞒,你以为你爬上我的床,我就不会杀你吗?!” 月狼不闪不避,黑色的眼眸里是温柔如水的镇定。 他微微抬起下巴道:“属下死而无憾,要杀要剐,您就动手吧。” 朱棠的手因为寒冷而颤抖着,月狼仰起头闭上眼,或许是因为紧张,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脖颈上有几块隐约的淤红,提示着朱棠昨夜的疯狂。 她的脸竟然猛地烧了起来,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朱棠后退两步,捂住胸口几乎站立不住。 月狼猛地上前扶住她,用手掌覆在她的胸口上,面带紧张地问:“怎么样,很难忍么。” 朱棠方才睡醒,此时衣衫不整,他的手一附上她的肌肤,瞬间又激起一阵颤栗。 朱棠摇着头强忍着身体的反应,嘴里喏喏道:“不,一定是我身体内还残存着药力~” 月狼紧张地凑近道:“竟然还残存着药力,属下这就帮您……” 嘴里说着,他竟然一手抚上朱棠的脸,向她的唇凑过去…… “放肆!”朱棠一把将月狼推开,向后远远退了几步,“为什么现在又肯告诉我了?” 月狼沉默片刻,低沉道:“因为您梦中在喊他的名字。” 朱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受惊般大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月狼呆愣原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反了你了,好,你不走我走!”朱棠将衣服胡乱一拢,推开门夺门而去。 朱棠衣衫不整地满宫乱窜,魔侍们纷纷异样地看着她。 她来到棣忍的寝宫门前,几个侍女慌忙阻拦道:“战神使使不得,大君还在歇息……” “滚开!”朱棠一把将侍女们推开,一头撞了进去。 宽敞的寝殿内,华丽的锦被下,两个人正相依而眠。 听见动静,壮硕男子揉了揉眼睛,疲惫地坐起身来,将身边人掩在了身后。 棣忍看见朱棠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不悦道:“我不是请你离开么?战神使这个样子来我寝宫是要侍寝么?” 朱棠几步扑到他面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同意了,我们一起打回去。” 棣忍仿佛没睡醒般反问道:“打?打哪儿?” 朱棠使劲凑到棣忍脸前大吼道:“我们联手,打到神界去!让神魔共享平等,打一个太平天下!” 朱棠的声音在宽阔的寝殿里回荡着,她恍如隔世。 她曾经也对不同的人,说过同样的话。 如今矛头转圜,曾经的母族,却变成了她的征伐对象。 曾经威武霸气的女战神,就要调转头,踏碎她曾经苦苦守卫的万里山河。 棣忍清醒过来,激动地跳下榻扶起我道:“果真么?” 朱棠正要点头,寝殿上睡着的另一人慢慢起身冷冷地开口。 “昨夜我的部将并未得逞,但——看战神使这神采奕奕的模样,想必毒已经解了。那个好运的男人是谁?” 仇不染满面春色,眼神却锐利如刀,锦被下是嫩白香艳的身体,泛着诱人的光泽。 朱棠恍然,为何棣忍会如此宠幸一个男人。 朱棠想,若论妩媚,在他面前自己提鞋都不配。 她冷笑道:“不染将军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我恶心!” “你!……” “你们再说什么?”棣忍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迷惑地看着二人。 仇不染咬咬嘴唇,却忌惮地看了棣忍一眼,没有发作。 “好了好了,以后大家都在一个阵营,就不要这么针锋相对了”,棣忍满面喜色,在中间调停道,“不过,你怎么忽然就回心转意了?”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朱棠观察着棣忍的神色道:“不过,让我为你魔族出生入死,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棣忍道:“你说。” “第一,白零必须交给我处置。第二,”朱棠伸出手指指着塌上的仇不染道,“所有魔族都可以在神域立足,唯有这个人,不可以。” “什么?”仇不染怒道,“你以为你是谁,还未出师就先提这种要求!?你以为大君会答应你么?” 棣忍眼眸闪烁间,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仇不染一脸的不可置信,咬住嘴唇呆在了原地。 棣忍看着我的脸问道:“你的脸……为何如此通红?” 朱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再多做逗留,飞速地转身离去。 月狼说,棣忍为人太过疏阔,所以并不是一个优秀的魔君。 在朱棠看来,他错了。 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个看似毫无心机的魔君从无一丝犹豫;魔族阵营,惊人的万众归心。 所以即便仇不染有七窍玲珑心,他也丝毫不敢违背棣忍的决定。 这个魔君,绝对不可轻视! 思索间,一股残余的燥热又朝朱棠涌了过来。 她咬咬牙,朝着汤泉的方向慢慢走去。 第五十章.妖丹?我有(四十九已经屏蔽) 推门而入,仇不染和朱棠第一天来到魔界所见神族女子正坐在桌前等待。 棣忍背着手在屋内焦急地转来转去,见她回来,快步迎了上来。 “神使,征伐神界刻不容缓,我们先谈谈为你疗伤的事吧。” 朱棠点点头,在仇不染冰冷的注视下紧挨着棣忍落座。 棣忍挠了挠一头张扬的黑发道:“早先我说我有办法治疗你的伤势,其实有些夸大。” 朱棠挑挑眉道:“夸大?夸大了几分?该不会是捏造的吧?” 棣忍摆了摆手,指了指朱棠的左臂:“那倒不是,你左臂里面的银针并你身上的冰心之毒我的确没有法子……” 朱棠咬牙切齿道:“就是说你啥也不能治?那还谈什么?” 棣忍道:“但是我有一险招,你可能要吃些苦头,但此事若能成,你的伤也就有治愈的希望了。” 朱棠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棣忍从怀里摸出一个冰盒,打开冰盒,里面有三根银针。 我朱棠着眼熟,似乎正与当日凌风拿出来的冰盒一模一样。 棣忍拿出一根银针递给她道:“你感受一下,这上面附着的奇异能量。” 朱棠接过来,用针头靠近皮肤,果然一阵爆炸性能量隐隐从针头放出,想要穿透皮肤破坏血肉。 这种能量其实并不陌生,在朱棠左臂内的银针,每时每刻都在慢慢消磨着她的血肉,渐渐地向她的心脉靠近。 朱棠不得不每天调动大量神力对抗这股破坏力。 她点点头对棣忍道:“很是恐怖的能量,和仇不染所用箭弩上的能量如出一辙,你们是如何获得这种能量的?” 棣忍看了不染一眼,微笑着抓住他的手道:“是上天生就的。” “竟然生就这般奇异能量。”朱棠不禁感慨道。 “不染是神族和魔族结合所生,所以天生会将神力和魔力柔和在一起使用。这种力量,我叫它——元力。” “元力?” “对。记得我之前我跟你说的么?神族魔族本来没有根本的区别。神族所修炼神力,我更愿意叫它光明力;魔族所修炼魔力,则是暗力。 二者一阴一阳,当它们结合起来,才是这个神域最本质的力量。” “元力?和天地元力一样么?”朱棠问道。 “一样,也不一样”,棣忍解释道,“天地元力是浑然一体的,所以平和安定,而神魔之力结合而成的元力,随着光明力和暗力不断地互相争斗互相吸引,所以会有极大的破坏力。” 朱棠心下一动,看着棣忍道:“既然这种力量如此厉害,你们魔族不会趁战乱抓捕神族女子和魔族结合,大肆制造拥有元力的孩子吧?” “我们的确试过,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棣忍苦笑道。 “神力和魔力相融和需要极为苛刻地的条件,神族魔族结合所生的孩子,非死即残,不染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先例。” “需要什么条件?”朱棠好奇道。 “第一,结合在一起的神魔夫妇必须力量相当。” 朱棠点点头:“这个还算好办。” “难的是第二点,神族女子必须是灵鼎族族人。” “灵鼎族?”朱棠大惊失色,没想到魔族也知道神族的灵鼎族。 “那么说,不染的母亲就是灵鼎族?”我有预感般,盯着眼前的中年女子。 女子对我温婉一笑道:“老身正是灵鼎族后人。” 我点点头,心下惊异不已,没想到在魔界遇到地婵儿的同族。 我忽然想到点什么,不禁问到:“您不会,碰巧是地婵儿那行踪不明的母亲吧?” 女子脸上出现一抹复杂之色,低下头道:“算是吧,只是我何德何能,敢做她的母亲。” 那仇不染岂不是地婵儿的兄弟? 朱棠正欲再问,棣忍在一旁向她摆了摆手,她只好作罢。 “神魔两族血脉难以成胎,只有灵鼎族女子,能以身为鼎,将相互排斥的两股血脉强行融合,并佐以服用天材地宝,保胎儿顺利降生。” 中年女子面有不忍地抚摸着不染的发尖道:“我当年,只想为他的父亲生个孩子,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朱棠点点头望着仇不染道:“既然连降生都如此困难,那么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带有什么隐疾。” 仇不染狠狠瞪了朱棠一眼,反而是中年女子,很是唏嘘道:“我千辛万苦才生下不染,但他从小身体孱弱,成人后依然体弱多病。” 棣忍赞同地点头:“唔,想必神使也发现了,不染的体力很差,连续使用元力一天不能超过五次,超过五次便会体力透支。” 仇不染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很是恼怒地说:“说谁体力差?昨晚向本将军求饶的是谁?” 一时间,中年女子很是尴尬地低下了头。 棣忍强忍着笑意拍着不染的背道:“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你体力透支,如今你的体力越来越好了。” 仇不染咬咬嘴唇,赌气坐下不语。 朱棠挠了挠脑袋好奇道:“所以呢,这元力跟我伤势有什么关系?” 棣忍郑重到:“我派人潜入神族打探过神使的事。除了你左臂的元力银针和冰心之痛,你的右瞳还封有魔气,对吧?” “魔族的探子还真是厉害”。朱棠点了点头。 “而且,神使身为噬族,却掌握不住噬族的吞噬之力,我说的没错吧?” 朱棠心下暗暗心惊,他竟然连噬族的事都打探到了。 噬族的吞噬之力她曾短暂的掌握过一时,过后便没了感觉,这件事连月狼都不知晓,没想到棣忍却一清二楚。 朱棠点点头问道:“所以呢?你说的险招到底是什么?” 棣忍正色道:“神使自己恐怕都不知晓,你的右瞳,又称封邪魔瞳,是以噬族吞噬之力将魔气限制在右瞳内,再以本体神力牵制不致爆发的一种古老术法。 如今右目的封印虽破,然而神使的吞噬之力依然在本能地发挥作用,再加上你神力雄厚,故而能维持暂时平衡,这也是你感受不到自己吞噬之力的原因。” 朱棠看着自己的右侧掌心,那里曾短暂的出现一个漩涡,若不是从冰凰身上吸取的冰心之毒时时发作,她还真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想,以神使的不死之体,若是能想办法将您体内的神力与魔气融合一体为元力,定能实力大涨,同时噬族的吞噬之力也定能再度显现。” 朱棠看着棣忍的神色,他并不像是在胡说。 “你所说的,应该只是一种猜想吧。迄今为止,有人尝试过么?” “没有”,棣忍摇头道,“这的确是我的一种猜想,若要走这条路,绝对九死一生,其中苦楚很大概率会突破你不死之体的极限。” “神族的守阵使已经是半神之体,只有兵行险招,才有与之抗衡的可能。而且这不光是险招,也是一劳永逸的捷径,有了元力,你就能抑制住你左臂里的银针;解放了吞噬之力,你就能吸取火属性神力中和冰心心之毒。 但是走不走这条路,全在你。” 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朱棠,房间里一时无比安静。 朱棠方要开口,棣忍忽然不自然地摆手道:“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要融合神魔二力,一是要找一处能媲美灵鼎环境的绝险之处,这个倒是好说。 二是我需要提前为你准备一颗引导神魔二力融合的阴阳丹,丹药最重要的一味——上古二首妖蛇的妖胆,我寻遍天下异兽都未曾找到,这可如何是好。” 朱棠嘴里“哦”了一声,伸手探入怀中拿出一颗妖丹道:“这不是问题,正巧我有一颗。” “这么巧?”三人睁大眼睛惊叫道。 第五十一章.元力大成,然后果奔? 神魔边界,有一处人迹罕至的火山涧,名为落神涧。 落神涧深不见底,且由下而上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一旦失足跌入,就算是半神之体也绝难生还。 棣忍引导朱棠走到涧底边缘,巨大的压力和滚烫的温度已然令人不适。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棣忍皱着眉头,递给她一粒药丸,“这便是能引导神魔之力结合的阴阳丹。记住,不要逞强,一定把握好度。” 朱棠点点头,不多废话,一个人慢慢朝涧底中心走去。 在涧底边缘,压力和温度都尚可承受,越往里走,身上所受的压力越大,四周传来的灼热温度也渐渐使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可是这还不够。 朱棠一步步吃力地向内行走。 直到压力使朱棠难以直起腰来,灼热的温度使她的皮肉不断地传出“滋滋”声,她才颤抖着停止脚步,就地坐下。 周身皮肉被灼烧的痛楚使朱棠战栗不已,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皮肉被不断地烧焦,而她的不死之力又不断地将伤口愈合。 这种情况下,朱棠的神力被快速消耗,很快便达到了极限。 终于,熟悉的感觉袭来,她的右目猛地一痛,接着铺天盖地的魔气从她的右瞳涌出。 魔气似乎接替被消耗的神力控制了她半边身体,之前的消耗引起的虚弱感一扫而光,朱棠顿时感觉浑身力量充沛。 拿出棣忍送给我的阴阳丹,朱棠仰头吞了下去。 阴阳丹入腹内,就如同在她的身体里形成了一个漩涡一般,将神力和魔力如同扭麻花一样一同吸了进去。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朱棠的身体内互相排斥着,本能地互相争斗消融。 她将所有的压力集中到阴阳丹的位置,努力将两种力量融合到一起。 费了半天劲,终于有一股奇异的能量自阴阳丹的位置出现。 元力出现了! 这股能量如雷电般带着霸道地破坏性,一出现便将朱棠的内里搞得一团乱。 她皱皱眉头,努力将元力引导到经脉之中。 可脆弱的经脉似乎承载不了爆炸性的元力,元力一汇入经脉,朱棠的经脉立刻被破坏得快七八糟。 朱棠皱皱眉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好容易合成的元力在她经脉之内大肆破坏一番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待体内的伤势愈合之后,朱棠歇息片刻,便开始重新凝聚元力。 元力不断地凝聚,每次汇入经脉都会将经脉破坏得惨不忍睹。 猩红的血不断从朱棠口中喷涌出来,连同她身上被灼伤而滴在地上的血液,被高温炙烤着,形成一片片血雾。 体内的经脉经过元力的数次锤炼洗礼之后,似乎一点点适应了这种霸道的力量, 终于,一点元力在朱棠的经脉里绕行一周,而她的经脉却依然完好无损! 顾不上高兴,朱棠赶紧继续将两种力量加速融合。 经脉里流动的元力越来越多,整个凝聚的过程似乎也越来越轻松起来。 朱棠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咬得紧紧的牙齿也开始慢慢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澎湃的神力和魔力终于凝结了大半。 朱棠的右掌之中猛然出来一股吸力,抬手细观,之前所见的螺旋状漩涡再度在她掌心出现。 朱棠想,这就是噬族的吞噬之力啊。 不仅如此,她全身的皮肤都像干旱了许久的土地一般,竟然开始自行吸收周围的能量。 朱棠心下一惊,赶紧停止吸收。 周围的火属性能量太过庞杂浓郁,若是不加控制贸然吸收,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严重后果。 顾不得管身上出现的变化,朱棠强行将精神都集中在元力的融合上。 终于,她体内最后的一缕神力和魔气也融合完毕,而作为媒介的阴阳丹,也彻底化为药力融入了朱棠的体内。 朱棠的经脉之中如今充盈着澎湃的元力,整个人也感觉大有不同,似乎隐隐触摸到了半神的境界。 大功告成,然而机会难得,朱棠决定继续在原地修炼一段时间。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元力,再修炼,她修炼出的就是元力,而非神力了。 眼下,她体内元力充沛,整个人的状态到达了巅峰! 朱棠站起身来,观察着四周。 涧底四处都是火热的岩浆,只有少数石块可以立足, 在此修炼了多日,她已经习惯了此地的压力和热度。 再往里走,里面的环境更加残酷,想必对修炼大有裨益。 然而朱棠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暂时退却。 一则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而眼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要做。二则朱棠的修为还太低,若是往深走贪图有所奇遇,说不定会把小命搭上。 思虑周全,朱棠还是转过身向外走去。 走出涧底,沉重的压力和酷热尽皆消散,冰凉的空气和浑身轻松的感觉使朱棠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幸亏周围没有人。 如若周围有人,就会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疯狂大笑的女人。 不错,朱棠的衣服在火山涧底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她太沉迷于修炼,竟然全然忘了这件事。 然后朱棠红着脸,赶紧钻到树丛里躲了起来。 环顾四周,不远处的地上竟然放着一叠黑色的衣服,想是棣忍考虑到了朱棠的处境,特地为她准备的。 于是朱棠红着脸,上下其手,捂着身上的重要部位,蹑手蹑脚地从树丛里钻出来,拿到衣服又玩命似的钻回去。 朱棠生怕方才我的大笑惊动了别人,正好看见她这一连串低级操作。 朱棠穿上衣服从树丛后走出来,心情依旧很复杂。 一是对元力大成的兴奋,二是……对裸奔的郁闷。 真的,这件事真的非常不体面,很不符合朱棠如今的心境和能耐。 火山涧毗邻边界封印,自从白零修炼了镜心诀,边界封印便固若金汤,无人能催。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试一试自己的身手。 朱棠眯起眼睛,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子,将元力境凝结在石头上。 “道貌岸然的神族大人们,我朱棠回来了!” 说罢,朱棠用尽全力,将石块如流星般向封印掷去。 只听“轰隆”一声,附着着元力的石块竟然将神魔封印砸出一个巨大的开口,在落神涧巨大的吸力下,封印竟然难以复原! 阴差阳错,朱棠一块石子,竟然打出一条通往神界的通道! 第五十二章.再见无炎 走出落神涧底,棣忍和仇不染正翘首以盼,率领魔族大军整军待发。 远远看朱棠走来,月狼将她的坐骑魔兽牵过来,亲手为她带上银色的战甲。 他背后依然背着朱棠的饮血妖刀,但是他的冷月弯刃却丢在了神界,如今只有两把短刀插在腰间。 月狼用狭长的眸子深深看朱棠一看,单膝跪在她脚下道:“曾经的战神,又回来了。” 朱棠咧嘴一笑,驱使魔兽走到棣忍身边。 棣忍双手将将旗奉于朱棠,她高高举起将旗高喊道:“改天换日,一统神魔!” 瞬间喊声如雷,士气大振! 朱棠一马当先,带领魔族大军穿过她在边界封印上阴差阳错打出来的通道。 踏入久违的神界,她不禁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然而由不得朱棠感慨,才刚刚穿过通道,便看到大批神兵在通道前严阵以待。 想来是神魔封印被击穿的巨大响声惊动了边界神兵。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扛着一把烈焰腾腾的大刀,姿势嚣张地背对着魔军,一马当先地站在两阵中间。 朱棠勒住魔兽,在不远处观望。 男子将大刀猛地插进地面,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慢慢转过头来。 那眼眸深邃而沉郁,在魔族千篇一律的黑色中一眼就盯住了朱棠。 正是当日替朱棠留在边界,守护边界封印的火神使——无炎。 他那一头嚣张的银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他仿佛瘦了点,也黑了点,但是那充满爆发性力量的肌肉却越发明显。 他向朱棠一步步走过去,她看着他熟悉的面庞,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来。 “呦,朱棠,我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你怎么会跟魔族混在一起?” 无炎站在离朱棠几丈远的地方,依然是那嚣张张狂的脸庞,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惊疑。 棣忍带着问询的眼神看了看朱棠,朱棠对他摇了摇头,驱动魔兽一人走向前去。 朱棠半带着戏谑道:“神族无情,把我踢出来了。我不甘心,想回去和天承使并长老会谈谈,正好如今故人领兵,你不要拦我,放我过去。” 无炎亦是低头一笑道:“朱棠,如果是你一个人来,我不仅放你过去,还能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可是……你身后跟着这么多臭虫,我怎么能装作没看见呢?” 朱棠身体前倾,故作妩媚道: “那么说,你是一点也不看往日情分,执意要阻拦于我了?” 无炎浓墨画就的剑眉一蹙,两眼中放出烈焰道:“少废话!想过去,先过我这一关!” 说罢,无炎猛地向前一跃,直向朱棠的头顶抓来! 朱棠轻轻一笑,不闪不避,从魔兽背上借力一跃而起,反向无炎扑过去。 无炎粗壮的手臂牢牢把住她的肩膀,妄图将朱棠压制,朱棠冲他妩媚一笑,双手缠上他的双臂,毫不相让。 二人坚持不下,重重地从空中落到地上,顿时,地上溅起数尺高的尘土,挡住了他人的视线。 朱棠看着他的眼睛,微带着笑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长进这么大。” 无炎眼眸里皆是熟悉的温柔:“我日夜苦练,本以为能超过你,没想到只能与你打个平手。” “平手?” 朱棠好像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一样吃吃地笑起来。 尘雾散去,她迅速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轻声道:“小心了!” 朱棠猛然发力,使出七八分力气一拳打向无炎,他全神戒备,以拳接拳,却被她的拳劲打得猛然后退几步才堪堪停下。 朱棠如今体内元力充沛,力量、速度、韧性早已不同往日,即便无炎日夜苦修,修为一日千里,又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他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不等他发问,朱棠的拳头再次又重又密地向他打去。 无炎只能勉强招架,脚下不断地向后退去,朱棠坏笑一下,脚下猛一发力,无炎不防之下,失去平衡仰面倒下。 然而,无炎一年来在边界秣马厉兵,反应速度却是极快,在落地的瞬间,竟然猛得向朱棠喷出一道炽热的火柱来。 滚烫的热浪在朱棠毫无防备的时候向她袭来,虽然她在火山涧底的酷热环境中修炼多日,抗火能力大大增强,然而无炎出其不意,还是灼痛了她的眼睛。 熊熊火焰在四周烈烈燃烧,朱棠后退两步,使劲揉了揉眼睛。 无炎落地后迅速弹起,猛得扑上来,反将朱棠压倒在了地上。 朱棠重重落地的瞬间,无炎将手垫在了她的脑后,接着他坏笑着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钳制住她的手腕将我压在了地上。 他俯下身,深深看向朱棠的眼睛,沉声道:“我知道你出事后,满世界的找你,我还以为你……没想到你不仅没事,还远胜从前,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他的脸近在咫尺,火热的气息扑在朱棠的脸上,让她有些不自在:“这些以后再说,倒是你啊,我最讨厌在下边了。” “哦?”无炎挑了挑眉毛,“那你和白零在一起的时候,谁在下边?” 听他提到白零,朱棠心下一恸,细细地冰霜从她的心脉开始蔓延开来,朱棠不禁猛得一抖,冷哼出声。 无炎探了探她身上,不禁失声叫道:“好冰!这就是冰族的冰心毒吧?你怎么还没想办法解决掉?” 朱棠瑟缩着道:“你放我过去,我解决掉白零,冰心之痛自然消除。” 无炎用力皱着眉头沉声道:“如今的白零已经不是曾经的白零了,我有办法解决你的冰心之毒,你不要去白白送死!” 朱棠咧嘴一笑,一个挺身翻身而起,将目瞪口呆的无炎反压在身下:“我说过,我最讨厌在下面了,而且,我这次一定要将整个神界搅个天翻地覆!” 无炎的眼神飞速变幻着,从惊愕,到平静,再到有些许癫狂。 “抱歉,朱棠,我火族全族一百一十二口人都在镜灵城,我若败了,他们都会没命,我不能因为一个你,就丢下全族的人不管。” 朱棠轻笑道:“我懂得,自我踏足神界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要与故人决一死战的准备,你尽管出手吧,我也不会留情了。” 无炎双目中闪过一丝沉痛,接着他低喝一声,一把将朱棠推开,跃出数丈远,将先前差在地上的那把烈焰腾腾的大刀拔了出来。 “离火刀!”朱棠惊道,“长老会竟然把先火神的离火刀都给了你!” 第五十三章.无炎! 离火刀,乃先火神百里焰的神器。 据说挥刀时,刀体上会迸发出先火神留在刀里的黏着性极强的离火。 火族没落之后,这把刀就一直在神庙中落灰,没想到无炎竟然能驾驭此刀。 无炎拔起此刀,眼神正闪过一起疯狂之色,用尽全力向朱棠挥砍而来! 朱棠向一旁堪堪避过,无炎虚晃一刀,顿时一股赤白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向她涌过来! 朱棠无处可躲,只能凭借自身的不死之力举手遮挡。 赤白色的火焰黏着在她的手臂上,朱棠慌忙在地上翻滚一周,没想到这火焰竟然不息不灭,直将她的皮肉烧得“滋滋”作响。 朱棠捂住手臂痛极低吼,身后惨叫声不断地传来,她扭头看去,只见前排数百魔兵被火焰波及,在火焰中翻滚嚎哭不已。 火神的离火刀果然名不虚传! 神兵副将见战机来临,一声令下,顿时神兵大军气势如虹冲杀过来。 月狼在朱棠身后大喊一声:“主殿!接刀!” 顿时妖气森森的饮血妖刀向朱棠飞旋而来。 朱棠伸出手,将饮血妖刀牢牢地握在手中。 饮血刀多日未曾见血,一股疯狂的噬血之意从刀体上向朱棠传过来。 朱棠朝着无炎大喊:“此处人多不便,你我到旁边再战如何?” 说罢,向落神涧旁边奔去,无炎亦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将无炎远远地带离战场,我一气跑到了落神涧,才回首面对无炎。 朱棠猛地挥刀向前,本以为无炎不擅使刀,没想到单凭刀法,他竟在自己之上。 “没想到,你竟然会使刀。”朱棠用饮血妖刀格挡住离火刀,逼近无炎感慨道。 话音刚落,朱棠忽然想起来,似乎无炎什么时候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无炎紧紧地盯着朱棠的眼睛道:“七岁时,我被你狠狠地打了一顿,从此我便在无人处跟师傅苦练刀法,为的就是有一天手刃我火族的仇人,你现在向我投降,还来得及。” 朱棠哼笑出声,用力挥刀,直将他逼开数丈远。 “好啊,无炎”,朱棠心里微微抽痛,却毫无表情道:“今日我二人恩断义绝,再不论往日恩仇,拼一个你死我活可好?” 无炎眸光闪烁,却点头道:“好”。 说罢,脸上微凝,挥动离火刀全力砍来,朱棠慌忙举刀相接,离火刀上灼热的气息向她扑面而来,朱棠不由得后退两步,在落神涧边缘堪堪止步。 好小子,来真的了。 朱棠眉头微皱,顿时将饮血妖刀挥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红影。 两刀相接,发出巨大的“呯呯”声,周遭已是一片火海,朱棠的脸颊被火烤得生疼。 不知过了多少招,朱棠虽在力量上占有绝对性优势,但先火神的离火刀却令她大吃苦头。 朱棠的手因疼痛而微微颤抖,饮血刀的刀柄烫手得很,她的掌心此时已是一片血红。 无炎双目一瞪,猛然发力将刀一挑,顿时饮血刀从朱棠手中脱离,远远地飞了出去。 朱棠看着无炎,无炎亦看着她,千言万语,此刻只剩沉默。 刀柄离手,朱棠的掌心灼烧出来的伤口开始愈合,她凝视着手掌,顿时两个漩涡出现在她的掌心。 “朱棠,你果然是噬神鬼族。”无炎的声音无波无澜,看着朱棠的手掌道。 “是啊,所以待会下手的时候,千万别留情啊。” 朱棠趁他不备,猛地先行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好暖!”一股火热的神力顺着她的手掌向我的身体内流进来,让朱棠极为舒服。 正是噬族的吞噬之力! 无炎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朱棠的手,慌忙挥刀向她砍去,朱棠不由得撒开手,跳到一边。 流入身体的暖流被迫中断,朱棠意犹未尽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舔了舔嘴唇。 无炎一脸凝重地久久蓄力,朱棠知道,这一刀,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火焰向她袭来。 无炎大喝一声,虚空一刀向朱棠挥去,朱棠本能地后退几步举起双臂挡住面门,却不想身后即是落神涧,脚下一空就要失足跌下。 预想中灼热的火海没有向她扑过来,朱棠也没有失足跌下落神涧。 一只暖暖的手捉住她的小臂,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朱棠一头撞在一个炽热的怀抱中,不禁呆愣了几秒。 她纳罕地抬头,正对上无炎深邃灿烂的蓝眸。 他将朱棠的手心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此时,暖洋洋的火属性神力正源源不断地向朱棠的身体内涌进来。 “你,你在干什么?你的离火刀呢?”朱棠一时搞不清状况,语无伦次地发问。 “你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他的声音有一点落寞,一点悲凉,眼神中却是一片安宁,“你要恩断义绝,一刀两断,我不允许。” 朱棠用力想要拿开按在他胸膛上的手,然而她半悬空在山涧边,无处借力,双手竟然挣脱不出。 火属性的神力涌入朱棠的身体,熊熊燃烧在她的经脉肺腑里,她甚至能感觉心脉上的冰心之毒正在被融化瓦解。 “无炎,你……”朱棠被他前后矛盾的表现搞糊涂了,一时摸不清状况。 无炎俯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抱歉,朱棠,今后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为什么?”朱棠大惊失色,“你放开我,我答应你,放弃攻打神界,我跟你走,我们一起去天涯海角,你先放开我……” 无炎勉强咧嘴一笑,神力快速失去让他虚弱不已。 “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还在为他闪耀着光彩。 他们扣下了我火族族人,逼我立下了军令状,今日,我若放你过去,我火族全族必死无疑。” 朱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忙说道:“你放开我,我撤兵,我们谁都不用死,我向远古众神发誓……” “太晚了……”无炎无力地笑着,眼眸中尽是温柔,“我的神力能缓解你的冰心之痛。我本想……算了,我可真傻,对你,我真的下不了手啊……” 无炎额间的火神印,从原本的火红渐渐褪色,只剩淡淡的痕迹。 几缕极有灵性的火苗自他的身体里钻入朱棠的体内,隐没到了经脉里。 他用尽全部力量抱着朱棠猛地转身,将她远远的摔到一边,自己却朝山涧下飞速坠落而去。 “不!!!”朱棠扑过去试图抓住他的手。 她几乎触摸到了他的手指,那手指上再也没有熟悉的炽热,而是让人心碎的冰凉。 无炎最后向朱棠展开一个释然的微笑,接着飞速向下坠落而去。 “无炎!!!” 朱棠歇斯底里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神魔战场。 火族最后的传承,到底断在了朱棠的手中。 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第五十四章.醉生梦死,木族兄弟 无炎身死,魔军顿时势如破竹,大破苍壁城。 朱棠呆呆地骑着魔兽随着魔军进驻苍壁城时,只见金神使铁蛋被一支箭弩洞穿头颅,瞪大眼睛满面不甘。 一看便是仇不染的手笔。 回想当日,是朱棠看穿仇不染的意图,救了铁蛋一命。 如今,他还是没有逃过既定的宿命。 朱棠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倒在地上的那些熟悉的面孔。 连日来,魔军摧枯拉朽般连破神兵防线,深入神域腹地。 朱棠手握饮血刀,行尸走肉般行走在战场上,无论是魔兵亦或是神兵,竟然无一人向她出手。 而她,也不知道该将刀锋对准谁。 一个身材高大,肩宽背阔的神兵颇有些神勇地与魔军作战,他转过头来,朱棠看见了一样的利落短发,一样自信张狂的脸庞。 朱棠冲上去,两三下将神兵拍晕,扛回了大营之中。 接下来几天,她再也没有出过营帐。 她虽不出手,但是神域部落闻“朱”丧胆,纷纷投诚,不出几日,棣忍竟然打到了镜灵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天门关。 魔军“朱”字号营帐内,一个男子双手双脚被紧紧束缚,被迫与朱棠相视而坐。 朱棠满面酡红,仰头将满满一樽烈酒引入腹中。 她打了个酒嗝,神态妩媚地对面前的男子说:“来,无炎,喝,陪我给一杯……” 说罢,使劲将手中的空酒樽往男子嘴边送。 男子一脸苦笑,小心翼翼道:“战神使,您把我松开,我陪您喝啊……” 朱棠猛地凑到男子脸前,她的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 二人距离之近,朱棠嘴里吐出的带有酒气的温热气息顿时扑在男子脸上,男子顿时紧张不已。 朱棠却一脸严肃,用杀气凌凌的眼睛盯着他道:“不对!你不是无炎,快说,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男子哭笑不得地说:“属下叫晋羽,是您抓我来的啊……” 朱棠露出费力思索的表情,她脸上一时伤心欲绝,一时勃然大怒,一时又期期艾艾,表情不断地变幻。 男子正摸不着头脑,朱棠却猛得将他推到在地上,以膝盖压住他的上身,将一把血光缭绕的大刀对着他举了起来。 叫晋羽的男子几乎吓尿了裤子,惊叫连连。 这时,营帐门猛地打开,一个怒气冲冲地魔将闯了进来。 这魔将走进朱棠地营帐,将一张硬弓狠狠地掷在桌子上大声抱怨。 “我们在前面出生入死,你倒好,躲在这里玩男人!” 这魔将面上的银色面具,都掩饰不住他眼里的熊熊怒火。 闯进来的,正是魔将仇不染。 朱棠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回头,冷冷笑道:“是不是吃瘪了?要不然你不染将军怎么会屈尊到我这里来。” 说罢,手中的饮血妖刀仿佛无意间从她手中掉落,“哐啷”一声,正插在晋羽两腿之间的地上。 晋羽浑身一颤,吓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朱棠指着失去意识的晋羽狂笑不止。 “你!……”晋羽指着状若癫狂的朱棠,气结语凝。 “朱棠,我们真的遇到麻烦了,还请你快快出手。” 一个伟岸的男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什么麻烦能难倒你们二人?” 朱棠一把将插在地上的大刀拔起,痞痞地抗在肩上向外走去。 “正好呆营帐里浑身难受,让我去会会他。” 天门关处于两山之间,凭借天险,易守难攻。 朱棠来到阵前,马上就明白,棣忍所说的麻烦是什么了。 一颗巨大的树木盘根错节,满满当当地塞在了天门关内。 树上开满了大大的蓝黑色妖鸾百合,微风抚动间,蓝黑色的花粉浮荡在大树周围。 大树下歪七扭八地躺着许多魔兵,这些魔兵身上毫无伤痕,却面色乌黑气息全无。 棣忍带魔兵离大树远远地,想必是见识过这些花粉的恐怖之处。 两名身着绿色袍衫的男子,站在高高的树冠上,衣袂翩跹,“二夫当关,万夫莫开”。 正是木族的木佗、木玄二兄弟。 仇不染全力将一支元力箭对准树上之人射出去,谁知那人身影一闪,鬼魅般隐没到树干里,却从大树的另一边浮现出来。 仇不染放下弓箭,一脸的无可奈何。 “如神使所见,有此二人守关,我军根本无法靠近,该如何是好?” 棣忍靠近朱棠,颇为为难的问。 朱棠胸有成竹的一笑,向前一步高升声喊道:“木公子,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放火烧你的根啦!” 木玄凝神向下细看,正看到朱棠颇为张狂地扛着大刀向上张望。 他顿时心中火起,身影瞬时没入树干之中,接着就从底部树干走了出来。 他走到离朱棠不远的地方站定,用疏离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说,你杀了无炎?” 朱棠的嘴脸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她云淡风轻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无炎真的死了。” 话一出口,朱棠只感觉千疮百孔的心,好像再次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划过。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他那么爱你,你却杀了他,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木玄狂怒不已,他将手猛地向朱棠伸去,从他的手心里,一条藤条向朱棠的脖颈锁去。 “锁灵藤!” 藤条将要锁上朱棠的脖颈时,却从朱棠身上忽然冒出来一阵炽热的火焰,将藤条逼了回去。 朱棠看着自己手心,那里跳动着一缕温暖的火焰。 是无炎的一丝天命灵火。 朱棠心里不禁动容,到了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在保护着自己。 “这是无炎的神焰,你是怎么得到的?” 木玄大惊失色,他转念一想,忽然怒不可遏地怒吼。 “你竟然真的是噬神鬼族?你竟然吞噬了无炎的神力?” 说罢,不由朱棠解释,一条花样古朴的木棍从木玄的手里浮现,木玄不顾一切地挥棍向朱棠跳了过来。 正是木族的族宝降魔棍。 “棍法:降魔三十二棍!” 木玄将木棍挥舞得如同行云流水,此时木玄盛怒之下勇不可催,朱棠凝神闪转腾挪躲避着木玄的攻势。 同时,一直在树上观望的木佗手执一朵大大的妖鸾百合,乘着风缓缓地飘落下来。 木玄将木棍朝朱棠面上狠狠刺来,朱棠仰身避过,不料棍尖上却突然开出一朵妖艳的花开。 顿时,一股呛人的甜香味向朱棠迎面扑来。 “不好!” 朱棠心中警钟大作,连忙屏住呼吸,远远遁开。 木神使木佗优雅地站在不远处,手执一朵花放在鼻尖轻嗅着,抬眼向朱棠看过来。 第五十五章、挡我者死 不同于弟弟木公子,木神使是个讷言敏行的风雅男子,人称“花公子”。 木玄棍尖上的花儿散发出的气息颇为诡异,只是吸入一息,已经让朱棠胸闷耳鸣不已。 朱棠顿时脚下虚浮,行动也略微迟缓起来。 木玄却丝毫不给朱棠喘息的机会,一连串的挑、击、劈、砍,逼得朱棠不断退却。 朱棠正凝神应对木玄之时,不想脚下突然冒出一条绿色的藤蔓,紧紧的锁住了她的脚腕。 朱棠忙凝聚元力,将坚韧如铁的绳索挣断。 然而,不过这片刻的分神,木玄瞬间欺身上来,一棍狠狠地打在朱棠小腿上。 朱棠吃痛,闷哼一声,脚下一跛,木玄的木棍便避无可避地朝朱棠面门上击来。 木玄这一棍满含怒气,使了足有十分力气,将朱棠打得直飞出去十余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朱棠只觉口中一片甜腥,她爬起身来摸了一把嘴角,果然满嘴鲜血。 木玄站在不远处,手扶降魔棍怒气未消,喘息不已。 朱棠冷笑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无炎死了,我也不好受,你既然打也打过了,我今天必须要过天门关!谁拦我,我就杀谁!” “虚情假意的女人,有种就来杀啊!”降魔棍在木玄手中挥舞地虎虎生风,他话音刚落,又向着朱棠暴掠而来。 朱棠微微闭上眼睛,调动全部元力,身体周围赫然围绕上一层锐利的光影! “喝!” 木玄向朱棠当头劈来,带着恐怖的威压和摧枯拉朽的气势,这一击若是正面承受,绝对会让人重伤无疑。 就在降魔棍即将击在朱棠头顶的那一刻,朱棠的眼睛猛然睁开,正片空间都好像随着她的动作震荡了起来。 顿时,浩浩荡荡的元力波动,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带着毁天灭地的狂烈气势,迎面向木玄奔涌而去! 木玄这一招本已势在必得,不想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波动打断,他的身形被生生推开十几丈远,落地后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是什么力量,好霸道! 木玄惊疑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降魔棍,大喝一声,继续向朱棠冲过去。 同时,朱棠的脚下鬼魅般出现无数条坚韧的鬼藤,如同蛇一样在空气中摇曳着,朱棠一旦踏入,就会被这些藤条缠住腿脚。 朱棠身形稳稳地站在原地,挥刀迎向木玄的攻势。 刀棍相接间,顿时空间激荡不已,狂风烈烈,响声震天! 朱棠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木玄却被棍上传来的力道震得闷哼一声,嘴里涌上一片甜腥。 木佗本来站在一边观望,他本以为以自己弟弟的棍法,虽说不至于全胜,和朱棠勉强占个平手应该不难。 况且,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即便对手是魔族,他依然会觉得不齿。 不过眼看形势突发变化,他也顾不得顾忌以多欺少、以男欺女了。 他右手间一闪之间,顿时一柄样式古朴的雕花木剑出现在他手中,他行云流水般挽了个剑花,雨燕一般敏捷地朝朱棠飞刺而去。 如果说木玄的棍法是横扫天下般霸道,那么木佗的剑法就是行云流水般飘逸。 朱棠不敢懈怠,双腿凝结元力猛然一震,顿时坚韧无比的鬼藤尽皆断裂。 木佗的木剑本来刺向她的胸口,朱棠以刀格挡,没想到木佗却蓦地从她头上翻过,一剑向朱棠后心刺来。 朱棠反应不及,被木佗一击刺进后心半分,刺痛过后,一股热流从朱棠背上流了下来。 所说对招的机敏灵巧,朱棠曾自满地想,自己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谁知天外有天,木神使木佗素来不喜张扬,没想到今日对阵,竟大放异彩,让朱棠自认不如。 木玄略做修整,与木佗对视一眼,顿时一齐向朱棠冲了过来。 木家两兄弟剑棍配合,木佗身法迅捷剑法奇幻,木玄气势如虹勇不可催,二者虚虚实实,若是寻常人,必定会疲于招架,被寻出破绽击败。 而二者对上朱棠,看似占尽上风,实则心中叫苦不迭。 朱棠已隐隐接近半神之境,再者,她所掌握元力乃与天地五行同源之力,澎湃汹涌,锐不可当! 朱棠的饮血妖刀击在木玄的降魔棍上,以几千年铁木为原料的降魔棍上竟然被砍出道道痕迹! 木玄的小臂被震得麻木,虎口处疼痛不已,竟然一片血肉模糊! 木佗同样没有占到便宜,一击得中之后,朱棠立即对他的身法有了防范之心,她招招大开大阖,木佗百般试探,却不得近身。 月狼在阵前抱着双臂,颇为悠闲地看着。 仅仅在朱棠被木佗一剑刺中时,他紧张地摸了摸腰间的短剑。 棣忍走到他身边,颇为意外地问到:“一对二,你不帮忙么?” 月狼面罩下轻轻掀了掀嘴角道:“主殿才发挥了半成不到,哪里用得着你来担心。” 棣忍莫名其妙地打量着月狼道:“嗨,你可是我的分身,别忘了你的身份!” 月狼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睬。 朱棠与木家兄弟对阵半日,神态丝毫不见疲态,反而嘴角挂着一丝颇为尽兴的笑意。 反观木家兄弟,木玄已然强弩之末,木佗的身法本来就颇为消耗神力,时间久了,已没有先前的凌厉新奇了。 朱棠带着举重若轻地笑,眼若寒星,全力挥刀一招势如破竹,将木家二兄击飞数十丈,二人互相搀扶着才堪堪站定。 朱棠将大刀向地下一插邪邪笑道:“你二人在天门关内种这么大一颗哦御神木,相必需要大量神力来维持吧?我们打斗良久,看你二人的状态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我现在攻击御神木,你说你们还守不守得住?” 众人看向天门关内的御神木,四周飘荡的蓝黑色花粉,竟然都变得极为轻薄暗淡。 甚至有几名魔兵用布条捂住口鼻,闯进花雾里,都毫发无损。 只顾争强斗胜,上了这女人的当了! 木家兄弟脸上陡然变色,二人对视一眼,顾不得再与朱棠打斗,竟然退守树下,重新凝神维持起御神木来。 朱棠一把将大刀抗在肩上,周身可怕的元力吹动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她嘴角挂着坏笑,一步一步走近御神木。 淡不可见的有毒花雾,此时对朱棠已经毫无威胁。 她将元力尽皆凝聚在刀锋之上,顿时刀锋上凝聚上一层耀目的白光。 她眼中闪烁着耀如烈日的璀璨光芒,嘲讽地将刀高高举起,笑着喊道:“又蠢又笨,挡我者,死!” 第五十六章、月狼被取代了? 朱棠势不可挡的一刀狠狠地朝巨大的御神木砍去。 浩浩荡荡的元力波动席卷着天地之力,化作一条无形的长龙,带着冲破一切的威势和挤碎一切的压力,呼啸着朝木家兄弟暴掠而去。 元力长龙尚未靠近,天门关两边的山崖已被震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狂风刮起碎石,狠狠地打在木家兄弟的身上。 这一击,竟然隐隐带着天地元力化形的味道。 尚未达到半神之境的朱棠,竟然误打误撞使出了堪比半神级别的招式! 这片神域,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半神了,天地元力化形,已经是记载在腐朽神籍上的,传说中只有到达半神级别才能使出的神技! 棣忍、仇不染等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得目瞪口呆! 木家兄弟感受到元力巨龙上那恐怖的威势,不由得面色苍白。 他二人虽见识过白零半神级别的恐怖威压,但是朱棠能使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击,还是让二人心头颤栗不已。 二人只有拼命调动神力,尽快修补维持着阻挡魔军的御神木。 眨眼间,天地元力所化巨龙,犹如奔腾的瀑布一般,狠狠地撞击在了御神木之上。 巨大的御神木毫无抵抗之力,几乎在巨龙接触到的刹那瞬间瓦解。 木家二兄弟心神振荡,猛地狂喷出一口血来,失去意识,被狂风吹裹挟着远远地击飞出去。 顿时数万魔军高声叫好,朱棠在魔军中的威望水涨船高! 朱棠冲进元力振荡的中心,将即将重重摔到地上的木家兄弟抗在肩上背了出来。 朱棠将二人掷到地上,蹲在意识不清的木玄面前,使劲扯了扯他头上翠绿的叶子。 “怎么着,木公子,棍子再厉害,还能干的过大刀?” 棣忍等人闻言,都面色古怪的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月狼从惊天动地的天地元力化形中清醒过来,见朱棠的衣衫被木佗的木剑划得千疮百孔,行动间,便有春光泄露。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忙脱下自己的袍衫,欲给朱棠披在身上。 一个健壮的男子快步向朱棠走去,经过月狼身边时,不知有意无意,直把他撞得一趔趄。 “嗯?”月狼纳罕地侧头看着此人。 “神使大人,您的衣服破了,快披上披风吧。” 月狼挑挑眉,拿着自己袍衫的手不禁一滞。 晋羽恭敬地将一片黑色披风披到朱棠身上,还仔细地为她系上脖颈间的系带。 见朱棠将饮血妖刀还插在地上,一手扶在刀柄,晋羽殷勤地说:“大人,让晋羽替您执刀吧。” 月狼眯起眼,正想看这个徒有其表的壮硕男子搬不动沉重的妖刀在朱棠面前出丑。 没想到,朱棠摇摇头道:“你执不动,让月狼来吧。” 说完,她似乎有些疲惫的向自己营帐走去。 晋羽识趣而圆滑地马上收回了伸向妖刀的手,他附和道:“是,就交给月狼吧。” 说完竟然屁颠屁颠跟在朱棠身后,随她进了营帐。 面罩下的月狼张大嘴巴,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操作?月狼想,我堂堂贴身护卫,自己一瞬间混到靠边站了? 棣忍正整合先头兵马通过天门关,所有人都忙乱不堪,没人发现月狼此刻的尴尬。 月狼挠挠头,还是慢腾腾挪到朱棠营帐在,从缝隙往里瞧。 只听见男子不断的说着什么,语气恭敬而俏皮,女子也被逗得不时发笑。 月狼分明记得,自从无炎,不,自从那件事后,她已经很少发自内心的笑了。 月狼咬了咬牙,一股无名怒火从他心中生起,他觉得自己碍眼得很,气呼呼转头向营帐外走去。 月狼在魔军阵营中徘徊,他这里,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碌不堪,他走到哪里都被驱赶。 “哎,这位兄弟让一让。” 一个搬运粮草的魔兵在他身后喊着,他赶紧让到一边。 月狼心里五味杂陈,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也曾远远守护着朱棠和白零一室温存,就连无炎,他虽心里不喜,但他后来接近朱棠,他也是勉强认可的。 自从……那件事后,他心里好像生出了许多莫名的情绪。 月狼惆怅地摸着自己面罩下,自己脸上火红的朱字。 他也曾满心欢喜地将这个字展露于阳光之下,这是他全身心属于她的最好证据。 可是今天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丑陋。 他的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就好了。 月狼满腹心事,向大营外走去。 仇不染从暗处注视着月狼的一举一动,待他走远了,才大帐后面出来,招呼来两个高等魔兵。 “去,远远的跟着,不许打草惊蛇,看看这个月狼每次离开朱棠都去了哪里?” 两个魔兵接命,接着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朱棠懒懒地靠在塌上,晋羽端来一杯热茶,朱棠就着他的手饮了半杯。 “我不是一早就让你走了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晋羽在她面前蹲下,仰起脸看着她略微疲惫地闭目养神。 与他在阵前偷看到的英姿飒爽不同,此时的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忧郁。 “我想跟着您,就算您赶我,我也不会走。”晋羽坚定道。 朱棠睁开眼睛,正看到一双热切地眸子,那里面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恍惚间,朱棠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她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略带忧伤道:“吻我。” 晋羽瞬间石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才还勇不可挡的女战神,此时用樱红朱唇,向他说着私密的情话。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他咽了口口水,脸上火烧一般。 他不是没有过女人,而像今天这样慌张无措,他还是第一次。 他倾身向她的唇凑了过去,二人渐渐靠近,他几乎能听见自己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朱棠,我能进来么?”棣忍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明天我们就要攻打镜灵城,有些排兵布阵的事,我想提前和你商议一下。” 第五十七章、兵临城下 晋羽迅速退到一边,脸上依然滚烫不已。 朱棠脸上却毫无波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晋羽不禁怀疑,如果不是棣忍打扰,自己究竟能不能…… 朱棠:“进来吧。” 棣忍走进营帐,身后还跟了许多条尾巴。 这几名魔将都是棣忍手下最精锐的将领,平日对朱棠总是视而不见的。 如今这几人却一个个满眼放光,满脸崇拜之色。 “哈哈哈,战神使果然名不虚传啊……” “神使这最后一招,毁天灭地,堪比史籍上所记载的半神之境所能使出的天地元力化形啊……” “有神使在,我们何愁拿不下镜灵城啊……” 朱棠被这恭维捧得极为舒服,她毫不做作谦虚,反而颇为得意地扬头笑笑坐于案前,并示意棣忍一行落座。 “如今我们兵临镜灵城下,大君,请容我提醒你,别忘了你出兵的初衷。” 朱棠歪歪地坐着,一脚蹬在凳子上,放荡不羁地对棣忍道。 棣忍正坐于朱棠面前,他正色道:“神魔一统,众生平等,平起平坐,绝不屠戮。” 朱棠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说罢,你想和我商议何事?” 棣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军一路摧枯拉朽,然而今日神族仅凭两人,就让我等无计可施,可见神族人才辈出、藏龙卧虎啊。” “所以”,朱棠了然道,“你想知道神族战力情况?” 棣忍与魔将们对视一眼点头道:“知己知彼,事先布阵,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朱棠:“神族确实有几个鸾凤之才,但金神使陨落、木神使被生擒、火神使……” 提到火神使,朱棠眼眸一阵暗淡。 “总而言之,攻打镜灵城,其他人不足为惧,只需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我们需要注意的,只有两点。” 棣忍:“愿闻其详。” 朱棠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是冰族,冰族行事向来深藏不漏,且冰神使为人深不可测,不得不防。” 众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头:“二是神族十二长老合技,这十二长老各有所长,且互相磨合熟十年,若是发挥全力,威能不可小觑啊。” 棣忍点头道:“神族十二长老曾在边界维持封印数年,我也曾见识过他们的厉害,这不得不防。” 朱棠亦跟着点头。 棣忍略微歪头看着朱棠:“然后呢,你是不是忘了一点?” 朱棠正低头喝茶,不知棣忍所指何事:“嗯?” 棣忍无奈又小心翼翼道:“神族的天承使呢?他已达到半神之境,我们该如何应对?” 听到“天承使”三个字,朱棠一下子愣住了。 一张刻骨铭心的面孔从她刻意尘封的角落拼命要浮出水面,朱棠不由得皱了皱眉,习惯性地捂住了胸口。 难以忍受的冰心之痛却并未出现,反而是温暖汹涌的火属性神力涌向心口,让她浑身温暖舒畅。 她自嘲地笑了笑,亏她还提醒棣忍出兵的初衷,她自己的初衷呢? 难道不是为了一句:镜心决有异,白零危矣吗? 当日无炎舍身身死,自己失魂落魄,竟然忘了问镜心诀如何“有异”。 而他,白零他还好么? 棣忍见朱棠愣神,用手在她面前摆了摆。 “朱棠?” 朱棠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他一向不善作战,就交给我来对付。” 棣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神使虽未至半神之境,然而身具元力之威,又有噬族吞噬之力,且惯于作战,未必会落于白零下风。” 朱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那冰族和十二长老呢,你可有应对之策?” 棣忍胸有成竹道:“明日,我们且如此这般……” 朱棠、并众魔将围成一圈,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第二日。 魔族大军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寸寸蚕食,兵临镜灵城下。 朱棠与棣忍骑着两匹威风凌凌的魔兽并排而行,一马当先。 棣忍黑发张扬翻飞、黑眸冷峻锐利;朱棠红发如火,一双火红的眸子盛气逼人,二人行动间具是散发着傲视天地的王者霸气。 冰凰继朱棠、无炎之后,继任了神族的总将。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凝神看着浩荡而来的魔族大军。 从战场上吹来的烈风让他的衣袂呼啸翻飞,他看着魔族领军的二人,不禁凝了凝冰蓝色的冷眸。 “嗯?”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为首一人,此人一身暗沉的玄色袍衫,红发红眸,极为张狂地与魔族大君并排走在一起。 不是朱棠是谁? 他的身影一闪,竟然在身后隐约出现一片冰凤虚影,接着便鬼魅般出现在魔军阵前。 一阵摄人的寒气从他身边弥漫开来,甚至撩动了朱棠的鬓发。 “果然是你领军,冰凰。”朱棠轻笑道。 “朱棠”,冰凰依然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你竟然真的和魔族混在一起了。” 朱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还要感谢你消除了我的冰心之痛。” “我也要感谢你,当日救了我一命。” “我们已经两清。今日,你我各自为营,也好放手一战。” “好。” “不过,我还是想最后劝你一次,放弃抵抗吧,你们真的以为可以这般轻易打到镜灵城么?如今已是瓮中捉鳖之势,你们注定有来无回,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朱棠骑在高高的魔兽背上,眯着眼睛微微倾斜身子对冰凰道:“瓮中捉鳖?哼,我更愿意相信我们会直捣黄龙,不如你降了我怎样?” “哼,淘气。”冰凰轻笑一声,举起一只手臂向朱棠指过来。 顿时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气向朱棠蔓延过来,以冰凰为中心,竟然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朱棠凝神欲动,忽然从身后窜出来一个年轻的魔将喊道:“神使勿动,让属下来。” 这年轻的魔将手心中散发出一片黑色的魔焰,诡异的是,这魔焰上散发出来的竟然不是热气,而是同样冰寒无比的寒气。 朱棠看这魔将相貌俊逸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第五十八章、神魔大战开启 这魔将的魔焰极为诡异,附着在冰凰的寒冰上不仅不熄灭,反而滋滋作响,燃烧得更加旺盛。 魔焰在寒冰上迅速蔓延,魔焰所波及之处,草枯石烂,万物尽毁! 这魔将虽然修为远不及冰凰,但他似乎知晓自己的魔技正好克制冰神力,竟毫不畏惧地催动魔焰向冰凰靠近。 冰凰如临大敌,飞速向后退却,谨慎地观望起来。 棣忍颇为得意地歪头对朱棠道:“他叫麓离,是我专门为神族的冰神使挑选的对手,他可是当初不染为收服你专门挑选的天才。” 朱棠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顿时恍然大悟。 他不就是那夜,自己误服了苏曼香散后,对自己欲行不轨的魔族男子么? 就在棣忍和朱棠切切私语间,冰凰面色凝重的做了一个手势。 一时间,天地之力猛地停滞了片刻,连风都停滞了。 好像得到了信号一般,一股股火山爆发般的强大能量冲击从四周喷涌而出! 一根,两根,三根…… 整整十二根五颜六色的能量柱一齐向头顶聚拢而来。 正是十二长老的神技合技,万灭杀魔封印! 封印初成,顿时一股浩瀚磅礴的威压由上而下压制下来,修为弱一些的魔兵,竟然直接口吐鲜血失去反抗能力。 麓离正疯狂蚕食着冰凰冰神力的魔焰,在这股威压之下,竟然也倏忽熄灭了大半。 冰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冷眸一凝,瞬时在手上出现一柄寒气逼人的冰剑。 “好诡异的黑焰,不知道你能否吃掉我这柄冰剑!” 麓离的魔焰被大印压制,不过片刻讶然,随后便与冰凰战到了一处。 十二位长老在浩荡的能量柱中凌空而作,闭目凝神,催动神力欲将封印威能发挥到最大。 镜灵城门突然大开,无数神兵杀声震天,顿时乘势冲击过来! 眼看神族已经将魔军全面压制,如今已成收网之势。 棣忍依然稳稳端坐于魔兽背上,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魔军阵营中寒光一闪,一支凌厉的箭发出耀眼的炽白光芒和无坚不摧的破风声,向其中一个凌空而坐的神族长老处呼啸而去。 神族长老正全神贯注于催动封印,没有一人防范从魔军中射出来的一只小小箭弩。 这支箭弩虽小,却如同利刃穿纸一般,势如破竹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万灭杀魔封印。 一名长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只箭弩穿心而过,狂喷鲜血从半空坠落! 棣忍轻笑着回首,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向魔军中一处望去。 仇不染这一箭几乎用尽了全部元力,任由副将搀扶着自己遥遥欲坠的身体,他整张脸苍白无比,却满含骄傲的回望着棣忍。 朱棠在旁看着他们遥遥相望,心中不由得十分动容。 他愿为他燃烧自己化为厉箭,他宠他信他包容他的骄傲放纵。 朱棠愿意相信,这世间,除了生死,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因为这一箭,一时间,形势急转! 十二根彩色能量柱之中,有一根轰然消散,穹顶华盖一般密不透风的封印,顿时塌了大半! 剩下的十一位长老有一瞬间的慌乱,可是木已成舟,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疯狂调动神力稳住封印。 然而大势已去,魔军尤如飞鸟归林、猛虎归山一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棣忍黑眸一凝,举手高呼道:“魔族的勇士们,给我杀!” 顿时从魔军阵营中,出现了十余辆木笼车,笼门一齐打开,十余只形貌各异的恐怖异兽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这十几只异兽。正是棣忍为今日一战所准备。 异兽嗅到神族的气息,顿时发起狂来,一张张血盆大口向着冲击过来的神族兵士咬去。 魔军士气大阵,眼看便要扭转战局,一举将神族击溃! 一声清朗的长啸从镜灵城内传来,顿时一股比万灭杀魔封印更为恐怖的威压波及而来。 棣忍如临大敌,向朱棠高呼道:“神使!神族的天承使要来了!” 他,要来了么…… 朱棠的一颗心不由得跳得忐忑,跳得乱了节拍。 一道白衣身影迅如飞鸟凌空而来,他举重若轻般轻轻抬手,顿时消散的第十二根能量柱拔地而起,本已摇摇欲坠的大印顷刻间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朱棠!” 棣忍在旁边高声叫着她。 朱棠看呆了,那浓墨画就的眉,那蜜色饱满的唇,她好像离他很近,而周围的声音好像都离她很远。 白零漠然地看着魔军阵营,蔚蓝色的眸子无悲无喜,整个人被包裹在玉一般的光芒中。 她看着他,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再存在,这世上仅剩她和他。 “朱棠!你怎么了!” 棣忍大力地一把抓住朱棠的臂膀,高声呼唤道。 “不能让封印结成!封印一成则势不可挽回啊!” 朱棠如遭雷震,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她四下搜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再看到月狼的身影。 晋羽同几个魔兵满头大汗地将她的饮血妖刀搬来,奉于她的面前。 朱棠皱皱眉头,将妖刀握于手中冲天而起,向天承使白零砍去! 眼看着一道雨燕般的黑色身影向自己挥刀砍来,白零蔚蓝色的眸子凝了凝,看向那双陌生却熟悉的火红眼眸。 他一只手凌空一抓,顿时面前的空间有如实体般凝固了! 朱棠冲向半空的身形竟然被瞬时禁锢,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也难以前进一步。 她和他,如今近在咫尺,却无比遥远。 朱棠努力挣扎,却无法脱身,她勉强笑了一下道:“白零,我来救你了。” 玉石一般无悲无喜的面庞毫无波澜,他轻启薄唇道:“朱棠,你身为神族战神使,却伙同魔族杀掠同族,还敢大放厥词,简直罪无可恕!” 朱棠睁大眼睛,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语一般,疯狂大笑起来。 她边笑边说道:“白零啊白零,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就像一个厉害的牵线木偶一样,真是可笑!” 第五十九章、兔兔怕,狼爹抱?(彩蛋) “哼,伶牙俐齿。” 白零冷眸不动声色,只轻轻一指,顿时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压力猛地将朱棠从半空击落下去。 朱棠未至半神之境,尚不能凌空,此时从半空被陡然击落,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地面上暴起一层尘土,朱棠的身影隐没在了尘土里。 白零从半空降至地面,毫不留情地又是一掌向尘土中心拍去。 一声重重地闷哼声穿出来,棣忍眉头一皱,忍不住欲上前相助。 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棣忍回首,仇不染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大风吹散了尘雾,朱棠微弓着身子,玄色的衣衫上满是尘土。 她一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嘴角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泥土里,高高束起的红发凌乱地垂下来,掩盖了她的眼眸。 她吃吃地笑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呵,蠢货。” 白零眉头一皱,仿佛没听清她的话语:“你说什么?” 朱棠抬起头,一双火焰般熠熠生辉的红眸里充满着讽刺:“我说我蠢,竟然又自己送上门来白白送死!” 白零依然是那般不动声色的模样:“上次你流落凡间,侥幸逃得一命,没想到你胆敢勾结魔族大肆进犯,本神一定要在这里了结你,如今,你已经插翅难逃。” “放屁!”朱棠红眸里蕴满了怒气,“老娘让你杀,你才能杀得了我,我不让你杀,你能奈我何!” “你不是白零,你只是披着白零皮囊的行尸走肉,今日,我要你把从前的白零还给我!!!” 朱棠周身的元力猛烈运转起来,周围的沙尘瞬间被烈风卷起,她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暴涨到有史以来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 她红发随烈风张扬飞舞,整个人呈现出疯狂之态,饮血妖刀也发出饥渴的妖异吼声。 饮血妖刀刃之上发出夺目的白光,朱棠怒喝一声,全力挥刀朝白零砍去。 白零举重若轻地伸出手掌,以天地元力在面前凝成一堵无形的屏障。 妖刀砍在虚空处,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从撞击处产生的烈风将沙尘吹拂得遮天蔽日、漫天飞扬。 白零泰然自若的脸上渐渐爬上一丝惊异之色,以他半神之境凝成的元力屏障,竟然被一个区区神使一刀砍出条条裂缝,随后,元力屏障竟然轰然瓦解! 神魔两军已正式交火,在残存的封印影响下,魔族将士们气势稍弱,然而神族兵士们在十几头异兽的撕咬骚扰下,也没有占到便宜。 一时间,两军死伤无数,陈尸遍野。 棣忍却顾不得两军战况,反而无比紧张地关注着朱棠的动向。 仇不染来到棣忍身边,在大阵的影响下,他的脸色依然疲惫而苍白,他注视着棣忍略带紧张侧脸道:“看战况,我军并未落于下风,大君怎么愁眉不展?” 棣忍犹疑道:“此一役关键就在朱棠那里,我担心……” “您担心朱棠不敌?” “不”,棣忍心事重重地摇头,“朱棠如今魔气已除,未必不敌。但她毕竟是神族的战神使,况我看朱棠对白零余情未了,若是……” 棣忍没有往下说下去,仇不染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他站到棣忍的面前,扬头看着他深邃的黑眸轻笑道:“大君不要担心,我早已准备好万全之策。” 棣忍意外道:“哦?小机灵鬼,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仇不染俏皮地笑笑:“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朱棠像一头发疯的黑色凶兽,不停地挥刀向白零砍去。 白零凝成的屏障一次比一次坚不可摧,却一次又一次被朱棠击得粉碎。 白零一手在身前凝成屏障,一手凝成无数的元力剑,他轻轻地向朱棠一指,顿时无数的短剑呼啸着向朱棠刺去。 无数短剑透体而过,瞬间的颤抖之后,她的伤口迅速愈合。 此时,朱棠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恐怖的元力源源不断地向着刀锋涌去,整把妖刀都放出炽白的光芒! 朱棠就要使出对阵木家兄弟时所使出的最强一招,天地元力化形! 且此时朱棠在盛怒之下,倾尽全力,起势伊始便天地变色,此招一成,必将势不可挡! 白零眸光闪动,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 他不退反进,整个身子几乎没进了刀锋所发出的光芒里。 “棠儿。” 这一声呼唤,犹如石破天惊般,传入了朱棠的耳中。 朱棠满带疯狂的面庞,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你不是想要神魔一统,众生平等么,我答应你。” 白零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向她,触摸她的面庞。 “不要胡闹了,我不会再修炼镜心诀,我们一起游览天下,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我把你的白零还给你。” 朱棠猛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妖刀上的光芒瞬间消散。 她嘴唇颤抖着,带着怀疑,带着更多的期待问:“果真么?白零……还能回来么?” 白零点点头,指向杀声震天、惨不忍睹的神魔现场道:“只要你答应,便可少牺牲多少生灵,只要你答应,所有人都可以如愿以偿。” 朱棠犹疑着,手上的妖刀却低垂了下去。 棣忍远远看着,不由得皱起来眉头,低喊道:“不好,朱棠中计了。” 仇不染恨恨地看了朱棠一眼,对棣忍安抚道:“大君莫慌,一切有我。” 说罢,他对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 几名魔兵将两个人带到阵前,交到仇不染手中。 其中一人一身玄衣,带着黑色的面罩,双手被缚,满眼恨色挣扎不已。 另一人,却是个只有两岁左右的,额间带有月守神印,粉色头发、蓝色眼眸的稚嫩女娃。 仇不染将一柄尖刀逼近女娃的脖子,向着朱棠大叫道:“朱棠!是否弃战,你最好仔细看看这个孩子再做决定!” 朱棠凝神一看,一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女娃,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地,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满含着泪花。 她朝着身旁被缚的玄衣男子伸手娇声道:“兔兔怕怕,狼爹抱抱~” ———————————————— 彩蛋: 很多人奇怪,朱棠怀孕,为什么没人发现。 其实她在平定边界之时,就因为身体异样发微信咨询过医生。 朱棠:我总觉得胃不舒服,还老恶心,我该吃点什么药? 医生:喝酒么? 朱棠:喝,在哪?都有谁? 医生:你丫就是喝酒喝多了,少喝点吧。 所以就连朱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第六十章、月如止水(彩蛋) 见了这个孩子,朱棠顿时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时,这个孩子一双翦水美瞳也莫名地向朱棠看过去。 不消多说什么,她知道,这是她的女儿。 她惊惶地向月狼投去询问的眼神,月狼眼神中带着羞愧和悔恨,向朱棠点了点头。 她急怒道:“仇不染!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必定灭你魔族全族!” 棣忍不明白仇不染捉个孩子作甚,他皱了皱眉头地想要阻止仇不染,却被他蛮横地一把推开。 仇不染将刀尖更加逼近女娃的脖颈威逼道:“朱棠,拿起你的刀来战斗!白零和你的女儿之间,今天只能活一个!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哗…… 无数双眼睛一齐看向朱棠,实在太令人震惊,战神使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孩子! 原来,月狼将朱棠带回魔界后,依然不放心小主人月兔的安慰,时常神不知鬼不觉下界探望。 他眼见朱棠宠幸晋羽,失魂落魄想回凡间探视月兔,却被仇不染的部将发觉。 他顾忌月兔安危,不敢全力反抗,二人便被魔族捉了回来。 朱棠眼里几乎喷出火苗,她用力咬着朱唇,狠狠地瞪了月狼一眼,恨不得冲下去将仇不染千刀万剐。 仇不染握紧尖刀毫不相让,他心里很明白,只有朱棠手刃白零,魔族才能真正立足于这片神域。 魔族只有取得一次完完全全的大胜,才能摆脱千百年来被奴役、排挤、摒弃的命运。 这是棣忍的使命,亦是他的使命。 所以即便事后自己将不得善终,他和棣忍,依旧没有第二条退路。 朱棠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她不得不再次高高举起手里的妖刀。 白零深深地看着她道:“她是你的孩子?” 朱棠眼神晦暗变换,心虚道:“是,她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伤害她”。 白零冷然道:“是无炎的么,还是谁的……可笑我竟然还给你选择的机会,如今看来你势必不会回头,我只好将你,连同你的余孽一同抹杀。” 朱棠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什么意思?她只是个孩子,你……你不能伤害她!” “你当日也不过是个孩子”,白零脸上一片无情,“可是祸根神深种,始于当日,皆因我恻隐之心才酿成今日大祸,可见除恶毋早。” 言毕,他手上凝聚起庞大的天地元力,猛地向女娃的方向拍去。 朱棠大惊,迅速将元力凝聚于刀刃,她身形重重地跌在地上,才生生接下这这一击。 朱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失态地冲白零嘶吼道:“要杀要剐冲我来!你不能伤害她!” 白零的捏了几个法诀,顿时面前凝聚起数柄元气刀,他虚空一指,寒光闪闪的元气刀带着破风声呼啸着朝女娃的方向掠去。 朱棠挡在女娃的身前,将妖刀全力向元气刀射来的方向挥去。 轰…… 朱棠一刀瓦解了近半数元气刀的攻势,元气碰撞产生了剧烈的风浪,朱棠来不及抵挡剩下的几支,竟被利刃当胸生生贯穿。 朱棠吃痛不已,俯下身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身后,一只小手弱弱地拉了拉朱棠的衣袂。 朱棠痛苦喘息着回首,正对上一双怯生生的水蓝色眼眸。 “你就是狼爹爹说的,我的亲阿娘么?” 朱棠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她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咬牙对一旁的棣忍道:“把她带远点……” 棣忍朝她点了点头,将月兔抱在怀里,并吩咐左右为月狼松绑。 来不及再看月兔一眼,朱棠咬着牙站起来,挥刀冲向白零…… 朱棠无数次被白零重重地击倒,又无数次迅速地站起来…… 她已是满身创伤,狼狈不堪,连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 就连饮血妖刀,都开始发出一阵阵悲鸣之音。 尤是如此,她依然不准他接近孩子半步。 白零依然衣冠楚楚,攻守间游刃有余。 他淡然道:“若是你方才一鼓作气使出那一招,我对你或许还会有所忌惮,可是你毕竟未至半神之境,所能调动的神力与我怎能相提并论,你已无力回天了,还不束手就擒。” 朱棠喘息着笑道:“老娘这辈子就没认输过,想让我低头,做梦!” 说罢,她大吼一声,调动全部的元力,顿时炽白色的光芒又开始闪耀在妖刀刀刃之上! 白零眼睛微眯,飞快的结了几个法诀,一道实质般坚固的屏障开始在他胸前成型,屏障上亦是闪烁着更加刺目的炽白光芒! 朱棠咬咬牙,全力挥刀向他砍去…… 神魔战场上忽然响起雷鸣般的声音,随后便刮起一阵巨风,兵士们都纷纷捂住眼睛,遮挡四处乱飞的飞沙走石。 朱棠佝偻着身子深深喘息,她紧紧握住一侧臂膀,鲜血顺着她的臂膀,淌到她手中的刀柄上,再一滴一滴滴到泥土里。 饮血妖刀的刀刃竟然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到支离破碎! 朱棠抬起手,看着手中光秃秃的刀柄,不敢相信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饮血妖刀,就这么豕分蛇断。 白零亦不像看起来那般轻松,他猛得倒退两步,脸上涌上一阵苍白之色。 白零努力将翻涌的气血压制回去,冷冷地对朱棠道:“如今你连兵器都没有了,可还能逞强?” 朱棠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咬牙切齿道:“你若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把你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 白零身形鬼魅般一闪,一把钳住朱棠的脖颈,将她提离地面。 另一只手中元力飞快的聚集成型,竟然凝成一柄尖锐的元力锥! 元力锥成型,白零眸光一凌,飞快地朝朱棠心口刺去! “不!不要伤害我的娘亲!”一声凄厉的童声尖锐地传到白零耳中,不知何时月兔竟然从棣忍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一道诡异的光照射过来,白零的手仿佛陷入到了泥土中一般,动作竟然不由自主地缓慢起来。 正是月兔生就的月守神印之力——月如止水! 从月兔的额间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照耀向白零的方向。 白光所照之处,就连翻滚的沙尘,都失去了重力,在空气中停滞不前。 白零凝重道:“不愧是你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资质,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会长成另一个朱棠。” 说罢,他调动神力轻轻向着月兔的方向一挥,月白色光芒便顷刻破碎。 月狼冲上前将小小的身体护在怀里,之后便闷哼一声,两人一齐倒飞了出去。 ———————————————— 彩蛋: 月狼很郁闷。 月狼:同样是一夜温存,我比你还要卖力,为啥你能中我却不中? 白零:(面色铁青) 木玄:山东某会福娃娃,圆你生子梦! 无炎:你们好歹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这章还死着呢。 第六十一章、五行炼狱(彩蛋) 摔落在地时,月狼将月兔牢牢地护在怀里。 月狼马上紧张地爬起身来,可是小小的女娃依旧眼眸紧闭,失去了意识。 “月兔……”朱棠拼命挣扎着,想将白零桎梏自己的手扒开,然而他就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住了一般,朱棠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他的皮肤。 白零喃喃:“月狼,月兔,原来如此……你什么时候起和你的侍卫鬼混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你可真是个放荡的女人。” 朱棠像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一样,咧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白零皱眉道:“你又笑什么?” 朱棠止住笑,却是满目哀伤的神色。 “笑你无情,笑我愚蠢!” 话音刚落,朱棠的手心陡然爆发出一阵吸力,猛地贴在了白零扼在自己脖颈的手臂之上。 白零身上澎湃深厚的神力,竟然源源不断地向朱棠身体内涌去! 他试着挣脱,却被朱棠牢牢吸住臂膀,难以脱身。 朱棠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迅速恢复,白零深知,若是不能摆脱眼下的处境,必二人两会易地而处,扭转乾坤! 他左手手心再一次迅速凝结天地元力,又一柄尖锥出现在白零手中。 尖锥方才成型,白零便冷眸一凝,将尖锥向朱棠的心口刺去。 朱棠痛苦地喘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尖锥穿透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鲜血濡湿了玄色的衣衫,朱棠的双手无力地松开,垂在了身侧。 “朱棠!”月狼撕心裂肺地嘶吼着,若不是抱着意识不清的小月兔,他恨不得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将白零撕碎。 白零似乎松了一口气,将朱棠软软地掷在一边,慢慢转身走向月兔的方向。 他低声仿佛自言自语道:“朱棠余孽,不可轻饶。” 他再次在掌心凝结出一柄元力锥。作势要向月兔刺去。 月狼将月兔放在一边,手握腰间的短剑,就要以命相搏。 白零走出几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错愕地回首,只见朱棠周身鲜血淋漓,红眸冷然红发飘扬,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普通窄刀。 这把窄刀的刀刃上凝聚着让人心悸的炽白色光芒,朱棠踉跄了一下,就要朝白零砍来。 白零脸上第一次显示出不耐的怒色:“真是难缠至极!难道你非得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才肯罢手吗?!” 说罢,白零冲天而起,怒不可遏地向朱棠凌空击出一掌。 白零这一掌在盛怒之下几乎用尽全力,朱棠如残破的木偶一般倒飞出去,在地上重重地翻滚几圈才停下来。 白零飞快地上前,再次扼住朱棠的脖子将她提离地面:“你以为仗着不死之力就可以嚣张跋扈么?你可有听说过天罚塔的五行炼狱!” 如果神族众人此时不是自顾不暇的话,一定会赫然变色。 天罚塔,是为了惩罚犯错的神使而专门设置的五行塔,处罚之地往往设在塔顶。 而五行炼狱,设在天罚塔塔底,则是专为惩罚十恶不赦的神族之人所设。 受刑之人,要承受三日水淹,三日土没,三日冰冻,三日万箭穿心,最后,由无尽的地狱之火焚尽骨肉神魂,被彻底抹杀一切存在于世的痕迹。 多年来,五行炼狱已经成为神族震慑罪人的存在。 白零扼着朱棠冲天而起,向镜灵宫内的天罚塔掠去。 棣忍焦虑得来回踱步,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就要暴冲出去相助朱棠。 “大君,你不能去!你必须留存实力以谋大计!” 仇不染拦住棣忍苦苦相劝。 “若是朱棠失手,此番辛苦都会变成泡影,还谈什么大计!她已是强弩之末,我必须得去助她一臂之力!” “此番对战白零是朱棠的宿命,若要朱棠完全归心,她必须经历此劫,您万万不可搅局啊!” “你方才没听见么?若是进了五行炼狱,必定会形神俱灭!你还谈什么归心!” “置之死地,浴火重生”,一个温婉优雅的妇人向棣忍走来,感慨道,“神族没落太久了,竟然把火凤一族用来突破境界的涅槃塔当成了惩罚犯人的炼狱,真是阴差阳错啊。” 传世灵鼎——地瑶满怀感慨地看着天罚塔的方向,眸光晶莹。 白零扼着朱棠的脖颈,站在天罚塔前。 他捏了几个法诀,顿时天罚塔前浮现一个黑漆漆的圆形法阵,如同一个噬人的洞口一般。 朱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吃力地睁开眼睛,说出一句不成句的话来。 “白零,如何,才能,回来。” “白零”眉头一皱,冷声道:“反正你就要形神俱灭,让你死个明白也好,他的神识大部分已经沉睡,除非我主动离去,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我只是镜灵所生出的一缕灵识,除恶务尽是我的责任,你不要过于怨恨于我。” 闻言,朱棠本已暗淡的眸子突然发出璀璨的光彩! “白零”十分厌恶地骂道:“孽障!此时此刻还敢生出妄想,你这样的资质和心性,竟然不能为神族所用,而执意与魔族为伍,此刻我必须将你形神俱灭!” 说罢手掌一翻,朱棠整个人便软软地向无边的深渊里坠入。 白零冷然挺拔的身影高高在上,蔚蓝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朱棠掉落无底深渊…… 朱棠努力睁开眼睛,向白零伸出手。 错觉中,朱棠却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受天罚之刑时,白零不顾一切张开胸膛,疯狂地向自己扑来。 她唇边挂着一缕寡淡又幸福的微笑,抱住了扑向自己的白零。 却只抱住了一片虚空。 接着,整个人掉入深渊,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白零深吸一口气,调动庞大的神力输入到脚下的法阵之中。 天罚塔嗡鸣一声,顿时连同整个镜灵城都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一时间,城墙民宅摇摇欲坠,神魔战场地动山摇,双方兵士站立不稳,如临大敌地看向振荡传出的方向。 神族长老们顾不得再维持形同虚设的封印,对着全城神族高喊道:“快撤出镜灵宫!天罚塔就要失去控制了!” —————————————— 彩蛋: 朱棠、月狼、无炎正在聊天。 无炎:听说你觉醒了吞噬之力,能给我看看么? 朱棠:(手心出现一个吸力漩涡) 无炎:哇,好神奇。 月狼:(脸红)而且很实用哦。 无炎:嗯?什么实用?怎么用? 第六十二章、涅槃重生,末日之子和战乱神使(彩蛋) 天罚法阵开启,整个镜灵城都被狂乱的五行之力波及。 镜灵城内天地变色,一派肃杀,没有任何生灵胆敢靠近。 除了朱棠和白零。 整整十五日,神魔双方对峙在镜灵城外,紧张地等待着最后从其中走出来的人。 双方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再动手,在两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除了等待,实在不需要白白牺牲。 因为最后走出来那个人,将决定这场大战最后的结果。 棣忍走出魔军大营,笑着向冰族首将冰凰道:“兄台,愿不愿意打个赌。” 冰凰颇感兴趣道:“什么赌。” 棣忍从容不迫道:“赌这最后得胜之人。” “怎么赌?” “若最后得胜的是你神族的白零,那我魔族全族,愿意全族放弃抵抗,伏首任诛。若得胜的是朱棠……” “你以为,朱棠还有生还的机会么?” “若是朱棠得胜”,棣忍不理会他,自顾自说道,“我希望我们两族能够放下干戈,心平气和地谈谈。” 神族的长老们闻言,具是冷笑不止,毫不在意地冲冰凰点了点头。 “好”,冰凰紧紧握住棣忍朝他伸出的手,“一言为定。” 神族势在必得。 魔族要等到最后一刻。 末日之子和战乱神使,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 第十五日傍晚,日落风刹,红日斜沉。 毫无征兆地,一股震天憾地的波动自镜灵城中心处波及开来,神魔两军人人站立不稳,努力站稳身子看向波动传来之处。 神族人人摩拳擦掌,几乎已经笃定了魔族的失利,忍不住要开始一场压倒性的屠戮。 棣忍揽过仇不染的肩膀,二人长久地互相对视,已经准备好应对任何局面。 波动平息,天地肃杀之力也渐渐散去,片刻的平静之后,一只火红的凤凰虚影竟然尖啸一声,冲天而起! 当一切真正的平息下来,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具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两道身影凌空于天罚塔上,女子一头火红长发倾泻而下,周身燃烧着熊熊火苗,燃尽了她的衣衫,也掩盖了她的身姿,只露出手臂和小腿以下的雪白肌肤。 在场的所有男子不由得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她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元力波动,竟然已经晋入半神之境! “怎么可能!” 成竹在胸的几位神族长老本来志得意满,见此情景纷纷哗然变色! 而魔族将士们则欣喜若狂、欢声雷动! 仇不染面色复杂地看着棣忍,没想到,朱棠竟真的能绝处逢生,更上一层。 棣忍紧紧握着仇不染的手,他恍然想到了什么,慌忙起身前去查看月兔的情况。 他二人清楚,拿月兔要挟朱棠之事,恐怕没那么轻易过关。 朱棠手执一柄元力大刀傲世而立,仿佛对眼前的境况毫不在意,恍若仙子,令人不敢直视! 她将刀刃逼近白零的面门,眼眸中仿佛也燃烧着熊熊烈火,疯狂地怒吼着:“你给我滚出来!把白零还给我!” 反观“白零”,他倾尽神力启动五行炼狱法阵,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万万没想到,无人能从中生还的炼狱不仅未能彻底杀灭朱棠,反而阴差阳错助朱棠晋入了半神境界! 棣忍远远看着朱棠,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来。 他对着一脸凝重错愕的冰凰道:“朱棠胜了,神族是否能兑现赌约,过来大营内一叙?” 冰凰用询问的眸子看了看长老们,长老们无奈地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向魔族营帐中走去。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 “朱棠虽得胜,但天承使却并未陨落,我神族兵力尚存,你魔君就想上位统治天下,是不是胃口太大了点!” “我魔族取胜,自然应当上位,否则这一仗岂不是白忙一场!” “那就两族各选一人,两人一起做大君!这样才算公平公正!” “放屁!哪里有一山容二虎的道理!” 神魔双方激烈对峙,棣忍一直在保留实力,此时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他的恐怖威压,顿时大帐内一片剑拔弩张。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个面子?” 忽然,一股热浪涌来,一个身披赤红麟甲,周身火焰缭绕的男子鬼魅般闪进大帐,坐在了两族中间的首座之前。 又一个半神之境! …… 神魔两族即将敲定战后问题,而白零与朱棠,也必须做个了断。 “白零”眼眸中闪烁着绝望的神色,他咬咬牙嘶吼道:“动手啊!杀了我,你的白零也会一同给我陪葬!” 朱棠身上涌出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饶是同为半神之境的白零,也被这股威压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她握着元力大刀的手颤抖着,几乎咬碎了银牙,却始终难以下手。 白零嘲讽地笑:“半神又如何,你到底奈何不了我,你才刚刚晋升境界不稳,等我神力回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朱棠不怒反笑,眼珠一转道:“真是老鼠舔猫鼻子——胆子不小,我虽然不敢把你怎么样,但你既然是镜灵的神识,那么我要是把灵镜砸了,你会怎么样?” 说罢,不待“白零”有所反应,朱棠竟转身飞快地向镜灵所在的九层祭天台暴掠而去! “白零”闻言勃然大怒道:“混账!你怎敢对灵镜不敬!” 说罢连忙向着朱棠狂追而去。 “白零”追上朱棠时,她已经将一柄威压逼人的元气刀对着灵镜高高举起。 元力刀上传来逼人的元力波动,若是砍在灵镜上,恐怕这远古灵宝也不能全身而退。 “不!住手!白零还给你!” “白零”哗然变色,他没想到朱棠急智之下竟如此果断,丝毫不给自己考虑喘息的机会。 一缕灵光从白零的身上飞出,迅速地闪到了灵镜之中。 朱棠的动作在灵镜前生生止住,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疲惫的神色,仿佛极为艰难般,她慢慢回转身来。 白光从白零身上钻出,白零踉跄了几步,才仿佛醉酒之人一般堪堪稳住身形。 像溺水之人好容易抓到一块木板。 他在自己的驱壳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奈何受制于人由不得自己。 白零重新适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踉跄着朝朱棠走去。 “棠儿……” 他朝她伸出手,像往日一般呼唤她。 她回首,看到一双温润而湿润的眸子。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她曾经的白零。 元力大刀在她手中轰然消散,她只觉得累极了,转身便走。 “棠儿,不要走,求你”,白零猛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不该不信你,求你,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朱棠的声音无悲无喜,居高临下看向满目疮痍的神族大地,“你看那断了线的风筝,可还能回来。 我感谢你,在我饱受天下欺凌孤立的时候,给了我唯一的安慰庇护。 我已经用我最脆弱的伤口,对抗过最锋利的荆棘,它血已流尽,疤已结痂,已坚不可摧。 我不再需要避风港,不再需要你。 你已配不上我。” “参见女君大人!” 仿佛呼应她一般,朱棠站在祭天台上向下张望时,台下神魔大军一齐向朱棠屈膝跪拜,顿时一片呼声震天。 万众归心,天下臣服! 朱棠正迷惑之间,一双炽热的手将一件火红的袍衫搭在了朱棠的身上,掩盖了她的玲珑娇躯。 “你穿黑色太丑了,我还是喜欢你穿红色。” 熟悉的声音传来,朱棠心头一跳,猛然回首。 果然是那张明朗张狂的脸庞,那熟悉的火红色火神印,他笑的满足而温柔,贪婪地看着她的眼眸。 “无炎!” 朱棠惊呼一声,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仿佛不可置信般,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到:“你不是跌进落神涧了么?怎么会……” 无炎挑挑眉毛得意地说:“一点奇遇罢了,以后再说,不过我在落神涧里修炼时,一直想要问你个问题,都快把我憋疯了” “你说。” “你那天说,我们一起去天涯海角,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现在还算不算数?” 无炎紧张地看着朱棠,身上的火苗呼啦呼啦作响。 要是在他身上支锅做饭,肯定一下子就烧糊了。 朱棠眼睛里带着一点泪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当然作数。” “太好啦!” 无炎开心地冲着天空呐喊,顿时无数火焰升上天空,在天上爆裂开来,整片神域都是一片火光。 神魔大战就此终结,朱棠就任神魔两族的女君。 ———————————————— 彩蛋1: 朱棠的饮血妖刀断了,她准备从拼dd上买一把原价五万神力丹、砍价免费拿的“金银大砍刀”。 朱棠:微信群发小程序,坐等薅羊毛,嘿嘿嘿。 月狼:主殿吩咐,有求必应,砍一刀。 白零(新用户):微笑,下载、砍一刀,留着app接着为棠儿砍价。 无炎:啥?本神使才砍一毛?这tm费劲,我花钱给朱棠买一个吧。 冰凰:(打开消息看一眼,皱眉锁屏一气呵成)这么多年交情,好容易给我发个消息,就发个这? 棣忍:(砍一刀,并转发给下级,要求人人必砍) 几日后,朱棠收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包裹。 她欣喜若狂的打开,只见两行明晃晃的大字。 “全很大砍刀”。 彩蛋2: 朱棠就任女君,有人心里不服气。 仇不染:你成功当选大君,棣忍都哭了,你忍心么?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朱棠:我会说……你好我的臣民,我是你的女君,有什么委屈可以找我倾诉。 仇不染:…… 第六十三章、来自死魂的口信 朱棠就任女君一年后。 镜灵城墙根下。 一个人指着墙上贴的布告喊声念着: “布告,女君大人后宫空虚,向全域公开选拔男宠,不论神魔,不论血统,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参加选拔……” 妇人一:哎呦,女君大人不是才刚选过一千男宠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妇人二:嘘,女君大人威猛无比,一千男宠哪里够用。 妇人三:吼吼吼,不知道女君喜欢哪种类型的,也不知道我儿子行不行。 妇人一:你儿子行,长得有几分像火神大人,一定能选上。 妇人三:对嘛,大家都这么说,我隔壁李婶家儿子长得就有几分像火神大人,弹得一手魔音琵琶,听说女君一眼就看上了! 妇人二:这么巧?你隔壁家儿子和你家儿子都长得像火神大人? …… 镜灵宫。 火神无炎得了一瓶好酒,兴致勃勃拿去与女君共享。 女君寝殿殿门紧闭,隐隐传出丝竹之音。 无炎正想推门,忽然听到里面好像有床笫摇晃、男女欢笑之声。 无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犹豫再三,到底没有推门进入。 他好生气,快气炸了。 说什么一起去天涯海角,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 都是谎话! 自从她就任女君之位,不仅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还选了这么一堆男宠养在宮里。 今天召幸这个,明天召幸那个。 这些他都忍了,谁让她是女君呢?谁让他就是死心塌地爱她呢? 可气的是那个整天腻在女君身边的晋羽,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像自己么? 无炎摸摸自己的脸,正主就在这里,她怎么也不召幸呢?哪怕一次也好啊。 他生气,他心痒,却无计可施。 所以他准备到更惨的地方找找心理平衡。 天承使白零埋首案上,处理各族部堆成小山的奏表。 他眼圈乌黑,烛台上厚厚的烛泪表明,他已经许久未曾歇息了。 火神无炎哼着曲儿推门进来,他利落的银色短发嚣张的散着,半敞着衣襟,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 他撇了埋首文案的白零一眼,自顾自半躺到榻上,拎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白零叹了口气,幽幽道:“如今连戍边大将火神都这般清闲了,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火神朝天上吐了个葡萄籽大大咧咧道:“如今女君大人一统神魔,众生平等,各部族尽皆震服,我也懒得再四处辛苦奔波。” 他话题一转道:“我听说,她还是不理睬你?” 白零驻笔,面上露出轻微的落寂之色,不答反问:“她对你好么?” 火神满脸的志得意满:“那当然好,我如今在这三千男宠里,可谓是宠冠六宫啊,女君隔三差五就召幸,对我甚是满意。” 白零只觉胸口闷闷的,几乎将手里的笔捏碎。 他将一个文帖扔给无炎,又默默地奋笔疾书。 无炎随意地打开文帖一看,一拍大腿坐起来惊呼道:“什么?她又要大选男宠?这宫里还挤得下么?” 他转了转眼珠,又懒懒地躺回榻上,故意轻松道:“话说回来,只要我们的女君大人高兴,选多少男宠我都不吃醋。” 白零依然埋首文案默默不语。 无炎心里异常痛快地想:你不是能耐么,你也有今天啊。 他露出一抹坏笑,扔下葡萄走到案前,悄声对白零耳语道:“不过,我有个法子,能让她回心转意,你要不要试一试?” 白零沉默不语,却心下一动。 无炎放低声音,对他说如此这般。 白零脸上露出纠结难堪的可疑红晕,轻声薄怒道:“荒唐,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无炎摊开双手无奈道:“守阵使看不上我的法子,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一辈子也别想挽回她了。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陪女君喝酒去喽。” 说罢,他径直跨出门去,只留下白零红着脸,内心挣扎不已。 是夜。 女君大人照例“召幸”了两个男宠。 事后,她伏于案几之上查看传来的秘报。 一阵冷风从窗前吹进来,朱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猛地回身站起,满身戒备。 “什么人?出来!” 一个人影从床边的阴影里走出来,站在离朱棠不远的地方。 “你是…”朱棠仔细辨认着此人的面目,忽然大惊道,“你是沛瑾!你不是已经……你没死?!” 人影冷冷地开口道:“不,我已经死了。” 朱棠:那你……” “我来给你带个口信”,人影道冷声道,“他们,要来了。” (第一部完) 第七十一章、灵镜传送 新神纪元年。 入魔战神朱棠(半神境)率魔军直捣神族镜灵宫,就任神魔共君一年后。 朱棠怀抱孱弱的月公主,火神(半神)、月狼护卫左右,登上九层祭天台,向镜灵“祝祷”,求取救治之法。 长老们跪伏在灵镜前念叨了半天,灵镜却毫无反应。 朱棠耐着性子等了半天,便再也忍不了了。 她将月公主递到月狼怀里,周身元力涌动,吹得她火红的袍衫猎猎作响。 识趣的神使、侍官、将官们都悄么声地退到了一边,连顽固的长老们都撅着腚往旁边挪了挪。 朱棠嘴角不耐地抖了抖,手中凝出一柄杀气逼人的元力大刀来! 她凑近灵镜,不屑地翻了翻眼睛,用哄人的语气道:“老镜子,是我,我朱棠,你再装死,我可拿刀砸你了?!” 灵镜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接着镜面闪烁变换,竟浮现出一张人脸。 这人脸惊怒交集,朝朱棠咆哮道:“神族怎么会奉你这暴虐之徒为女君?真是江河日下,世风不古,¥@$#%♀……” 朱棠嘴角抖了抖,拿元力大刀在镜子上“铛铛铛”敲了几下,镜灵立马闭嘴了。 “是这么回事,我的女儿,月公主,你认识的。她身体实在太弱了。连以我的血脉炼制的补元丹都起效甚微,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没有。”镜灵傲娇道。 朱棠将元力大刀举起来,刀上磅礴的元力翻滚不已,风吹动着朱棠的红发,扰动着她英武果决的眸子。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先把刀放下!”镜灵惊惶道,“我虽然没有办法,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那片大陆广袤无垠、强者辈出,或许能找到救月公主的办法!” 朱棠手心地元力大刀倏忽消散,她凝重又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大陆在哪里?” 镜灵微眯着眼睛道:“我本不欲将此秘密告知于你……” “嗯?”朱棠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向前迈了一步。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我可以传送你们去那片大陆,可是一次只能传送五人,你们商量好!” 说罢,灵镜表面竟然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内传来恐怖的吸力,不知通往何方。 月狼近前一步道:“主殿不可,小心有诈!” 朱棠轻蔑一声,对月狼摆手道:“无妨。” 说罢,她转头向无炎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来?” 无炎双臂抱在胸前,健壮的肩臂一览无遗。 闻言,他露出一个明朗张狂的笑来:“这还用问?” 月狼眸光微闪,抱着月公主上前一步道:“月狼亦愿追随女君天涯海角。” 朱棠道:“加上月儿,这就四个人了,还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木公子木玄本来在人群里看热闹,闻言一路小跑着过来道:“女君大人,请务必带着木玄啊。” 朱棠点点头,五人一齐站在灵镜前,朱棠注视着不停翻腾地漩涡道:“五人已经集齐,请灵镜传送吧。” 灵镜内漩涡翻腾得愈发厉害,顿时一道强光射过来,五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以极高的速度穿过了长长的隧道,五人具是头晕眼花恶心无比。 落地之后,朱棠调整了好一阵子,因眩晕导致的头晕眼花才渐渐散去。 等看清周围的环境,朱棠等人不禁都愣住了。 他们降落在了一片宽敞的场地上,在高台上,写着“小成演武场”五个大字,四周的高台上坐满了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四周人声鼎沸,呼声震天! 而他们面前,正站着五个健壮的大汉,不怀好意地坏笑着看着他们。 “呦,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敢挑战哥几个。” “看,那个戴面罩的还抱着个孩子。” “瞅见没,那俩人连神印都没有,竟然还敢上台,自不量力!” 为首的大汉名叫雷震,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额前暗蓝色的雷犀兽印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仔细看去,这五个大汉每个人的额头都带着不同的印记。 五个人散发出的威压表示,他们都到达了半神之境! 朱棠等人愣住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在他们的神域屈指可数的天承神印,为何在此会如此普遍? 难不成人手一个? 还有,在他们神族千百年难遇的半神,竟然一下子出现了五个? 这又不是白菜萝卜,哪能这么泛滥? 虽然,朱棠隐隐觉得,这五人虽有半神之境似乎有点不对劲…… 此处似乎是一处演武场。 而朱棠等人阴差阳错,竟被灵镜传送到了此比武场地。 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朱棠站出来朗声说道:“我等被误传至此演武场,实则无意与诸位比试,还请见谅,告辞。” 说罢,朱棠等人转身便走。 顿时,四周高墙之上围观众人发出一片嘘声。 并不是因为对方都是半神境而怕了他们,实在是朱棠一心挂念为月兔寻药,不欲多生事端罢了。 “哈哈哈,既然再无人敢挑战我等,那么代表凤凰城前往九幽缥缈神宫寻药的资格,就由我们兄弟五人拿下了!” 朱棠方才迈出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回首问道:“你说去哪里寻药?什么药?” “呦,缩头乌龟不跑了?”雷震等人磨拳擦踵,坏笑着向朱棠等人走来。 “没本事还敢觊觎灵药,真是找死,看我雷震一人便可以将你们全收拾喽!” 黝黑汉子话音方落,大喊一声“凝”!顿时从他额间神印中涌出庞大的神力,神力裹挟着天地元力,竟然顷刻间凝成一匹巨大的雷兽! 雷兽仿佛有着生命一般,成型瞬间便带着滚滚雷声朝着朱棠等人冲撞而来! 朱棠瞳孔一缩,没想到神印还可以这样来用,她回头冲月狼扬了扬下巴,月狼立即抱着月兔退到一边。 朱棠深吸一口气,磅礴的元力从身体里凝聚到手上,顿时从她手心出现一柄白茫涌动的元力大刀! 刀一成型,雷震的伙伴们竟然睁大了眼睛,像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看这几个乡巴佬,连凝神决都没有,还来这里丢人现眼!” “哈哈哈……”高台上众人也发出极为响亮的嘲笑声。 朱棠顾不得考虑他们口中的“凝神诀”为何物,因为庞大的雷兽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嘭! 大刀正对上雷兽,整个演武场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刀兽对冲带来的强风让所有人不禁捂住了双眼。强风散去,所有人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六十九章、来自死魂的口信 朱棠就任女君一年后。 镜灵城墙根下。 一个人指着墙上贴的布告喊声念着: “布告,女君大人后宫空虚,向全域公开选拔男宠,不论神魔,不论血统,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参加选拔……” 妇人一:哎呦,女君大人不是才刚选过一千男宠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妇人二:嘘,女君大人威猛无比,一千男宠哪里够用。 妇人三:吼吼吼,不知道女君喜欢哪种类型的,也不知道我儿子行不行。 妇人一:你儿子行,长得有几分像火神大人,一定能选上。 妇人三:对嘛,大家都这么说,我隔壁李婶家儿子长得就有几分像火神大人,弹得一手魔音琵琶,听说女君一眼就看上了! 妇人二:这么巧?你隔壁家儿子和你家儿子都长得像火神大人? …… 镜灵宫。 火神无炎得了一瓶好酒,兴致勃勃拿去与女君共享。 女君寝殿殿门紧闭,隐隐传出丝竹之音。 无炎正想推门,忽然听到里面好像有床笫摇晃、男女欢笑之声。 无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犹豫再三,到底没有推门进入。 他好生气,快气炸了。 说什么一起去天涯海角,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 都是谎话! 自从她就任女君之位,不仅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还选了这么一堆男宠养在宮里。 今天召幸这个,明天召幸那个。 这些他都忍了,谁让她是女君呢?谁让他就是死心塌地爱她呢? 可气的是那个整天腻在女君身边的晋羽,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像自己么? 无炎摸摸自己的脸,正主就在这里,她怎么也不召幸呢?哪怕一次也好啊。 他生气,他心痒,却无计可施。 所以他准备到更惨的地方找找心理平衡。 天承使白零埋首案上,处理各族部堆成小山的奏表。 他眼圈乌黑,烛台上厚厚的烛泪表明,他已经许久未曾歇息了。 火神无炎哼着曲儿推门进来,他利落的银色短发嚣张的散着,半敞着衣襟,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 他撇了埋首文案的白零一眼,自顾自半躺到榻上,拎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白零叹了口气,幽幽道:“如今连戍边大将火神都这般清闲了,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火神朝天上吐了个葡萄籽大大咧咧道:“如今女君大人一统神魔,众生平等,各部族尽皆震服,我也懒得再四处辛苦奔波。” 他话题一转道:“我听说,她还是不理睬你?” 白零驻笔,面上露出轻微的落寂之色,不答反问:“她对你好么?” 火神满脸的志得意满:“那当然好,我如今在这三千男宠里,可谓是宠冠六宫啊,女君隔三差五就召幸,对我甚是满意。” 白零只觉胸口闷闷的,几乎将手里的笔捏碎。 他将一个文帖扔给无炎,又默默地奋笔疾书。 无炎随意地打开文帖一看,一拍大腿坐起来惊呼道:“什么?她又要大选男宠?这宫里还挤得下么?” 他转了转眼珠,又懒懒地躺回榻上,故意轻松道:“话说回来,只要我们的女君大人高兴,选多少男宠我都不吃醋。” 白零依然埋首文案默默不语。 无炎心里异常痛快地想:你不是能耐么,你也有今天啊。 他露出一抹坏笑,扔下葡萄走到案前,悄声对白零耳语道:“不过,我有个法子,能让她回心转意,你要不要试一试?” 白零沉默不语,却心下一动。 无炎放低声音,对他说如此这般。 白零脸上露出纠结难堪的可疑红晕,轻声薄怒道:“荒唐,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无炎摊开双手无奈道:“守阵使看不上我的法子,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一辈子也别想挽回她了。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陪女君喝酒去喽。” 说罢,他径直跨出门去,只留下白零红着脸,内心挣扎不已。 是夜。 女君大人照例“召幸”了两个男宠。 事后,她伏于案几之上查看传来的秘报。 一阵冷风从窗前吹进来,朱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猛地回身站起,满身戒备。 “什么人?出来!” 一个人影从床边的阴影里走出来,站在离朱棠不远的地方。 “你是…”朱棠仔细辨认着此人的面目,忽然大惊道,“你是沛瑾!你不是已经……你没死?!” 人影冷冷地开口道:“不,我已经死了。” 朱棠:那你……” “我来给你带个口信”,人影道冷声道,“他们,要来了。”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