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佬总在觊觎我》 第1章 《斯文和败类 / 隔壁大佬总在觊觎我》作者：钩山【完结+番外】 文案 又a又佛清冷美人受x时而聪明时而蠢萌狼狗攻 宣誉，内科医生，清冷高贵。 柯蒙，转职从商，性烈如火。 两人因一次意外，滚了床单。 后知后觉对方味道不错，发展长期合作。 但在花钱这点事，他们有很大的分歧。 柯蒙：“为什么不花我的钱？为什么要我花你的钱。” 月光族宣誉表示，我钱多。 集团总裁柯蒙表示，我钱更多。 自成年不花别人钱的宣誉深深看着他：“那我找另一个比你听话的。” 柯蒙：“……” 这是一个大佬被一个穷鬼养着的小故事。 小剧场： 他们吵架了—— 冷战了好几天。 趁宣誉出去，柯蒙以标准的姿态偷偷潜入书房里，想知道他一天天到底想干啥。 然后发现了相当震惊的东西。 《尸检报告》 “……”他写了好多笔记。 《人体解剖学》 “……”那副人骨图画的相当形象。 紧接着没来得及关上平板，正在播放的名侦探柯南。 “……” 柯蒙：这小美人一天天的净想把他送进icu。 宣誉：……过去就是一巴掌。 小贴士： 1前期带点小悬疑，感情线与剧情线同时进行，大纲已写好，基本不会乱，感谢小可爱们的收藏与评论！！ 2有一对副cp，介意慎入。（戏份不多，也就那么一点点，推动剧情的） 3防盗比例60%，时间72小时。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都市 甜文 轻松 主角：宣誉，柯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谈恋爱吗，捐肾的那种 立意：遵纪守法，文明公民从我做起。 第1章 “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凭什么要我捐，有本事你们来啊，我又不是自愿的！” 咆哮声回荡在仁爱医院vip会客室里，余音缭绕，几秒钟后无人回应这位咆哮帝，再次陷入死寂。 柯醇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却趴着，双手紧紧掐住桌沿，涕泗横流的全抹在上面。 他眼睛转着一圈，周围的人，他爸妈，他堂弟，他大伯，无视他的哀嚎，甚至无动于衷，再一次意乱心慌起来。 视线最终停留在刚从部队退下来的堂弟，精壮的体格与盛气凌人的气场给人足以的安全感，柯醇扯着嗓子嘶哑，哀求道：“柯蒙……阿蒙……蒙蒙……” 柯蒙毫不犹豫的脸色发黑，生生掐没了手上未点燃的烟蒂，作势上前想把这孬种扔进手术室。 柯醇他爹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动，自己倒是上前直接呼柯醇的后脑勺。动作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柯醇看见有人理他，尊严都扔了，就差没裸奔。 拖着他爹的手，求饶呐喊：“爸！你舍得吗，你舍得我捐骨髓吗，你舍得吗！” 柯醇他爹瞥了像狗一样的他，一言不发伸出手，他妈很自觉地递了一份合同书，接过后用力的摔在桌上，声音充满浑浊中气：“这是你自愿签的，现在反悔，你算什么柯家儿子。” “……呜呜呜。”柯醇没敢看他爹，只好看柯蒙。 会客室环境极好，搁着一束花，纱窗被漏进来的微风吹，扬起漂亮的弧度，这春天真够暧昧的。 “你看你弟弟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回死也要给我进去！” 柯醇泣不成声，柯蒙看了就烦，跟一小姑娘似的。 要不是前些个月柯醇瞒着家里去过大海去赌钱，还被他所谓的朋友坑了，欠下一屁股债，还把珠海的海景房给卖了。 爷爷知道后，气的差点心脏病发。 儿子作死，家里不能不管，老爷子放出条件，让柯醇去医院验血捐骨髓捐肾，也不知是柯醇狗屎运走得好，还真有一家血型对得上。 虽然签自愿捐赠合同多半是不乐意的，但柯醇那时候走投无路，估计觉得，血型对上的概率，估计就跟出门捡到一百万差不多。 结果这货真捡到一百万，才有今天这场要死要活狗血八点档剧场惊现眼前。 柯蒙难得做了一次旁观者，看的是津津有味，吃瓜吃的甜滋滋。 想到这，他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柯醇忽然就觉得后颈阴风阵阵。 对他莫名有些害怕，但又觉得如果柯蒙开口，他可能就少受一份罪，便硬气起来。 “爸，我不捐，我上学，我也考本科，我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赌钱了。” 柯醇他爹看白痴一样，面无表情，嘴角的法令纹都耷拉下来，看着就渗人。 “就你这脑子，考本科还得家里出钱请家教，你还嫌自己不够赔钱。” 被伤透心的柯醇颤巍巍的指着柯蒙的方向：“弟弟也考研究生，他教我就行。” 柯醇他爹顺着他方向看了眼，很快又转回去：“你弟当年考本科，请了个常春藤毕业的高材生，一小时三千；快高考的时候还请了哈佛跟牛津的两个研究生一起坐镇，一小时三千五，才考上本科的，至于你，一小时一万的人才也带不动。” 柯蒙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对他满满的恶意：“……” 他准备转身就走，柯醇他爹叫住他：“去哪。” 第2章 “二叔，我就是吃口精神粮食，今天我奉爷爷老人家的命令，一定要亲眼看见堂哥进手术室。” 柯醇他爹挥挥手，将他打发走。 科室的另一边，小姑娘巴掌大的脸被呼吸罩和各种仪器吊着命，本来是没有希望了，却因为突然得到一份捐赠者名单，又刚好血型对得上，医院那边马上联系家属。 结果因为捐赠者忽然闹情绪，一家人都赶过来劝，医生认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加上柯家是有名的资本主义地主家，便开了vip室供他们商量。 小姑娘的母亲兰姨却等不到，本来她女儿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灰暗的日子持续来临，但老天可怜，散去乌云留了一丝光芒，她多么希望那个人能做做好人，救救她女儿。 “小雨今天的情况很稳定，你看，那条线连接着她心脏，在屏幕上平缓的跳动，兰姨，不要伤心，你的情绪会感染到病人的。” 那人说话声音如冰泉缓缓留下，洗涤光滑岩石的表层，顺着河流的方向，涌入冰冷的深渊中，冷冷的又很温柔。 兰姨低着头，宣誉伸出手，敛去她眼角的泪水。 “宣医生……” 宣誉缓缓的直起腰，白大褂一丝不苟的将所有纽扣扣上，领口平整干净，在冷白的重症室内，面容白皙的他愈发高岭之花，不可亵渎。 “谢谢你。” 宣誉盯着机器的数据，落笔记下，待会儿交由负责准备手术的林医生：“不客气。” 神圣职业有很多，医生属于其中一种，他们擅长于时间赛跑，勇于跟死神抢人，对于他们来说，一分一秒都是无价的。 当小雨的各项数据越来越差时，连脾气温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宣誉也受不了柯家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柯蒙贯彻养生学问，一边抽烟一边呼吸新鲜空气，等完事走进医院时，缴费处一堆护士叽叽喳喳聊八卦。 聊什么呢，无非就是柯醇的那点破事。 仁爱医院这栋楼谁也不想来，毕竟一进来就是icu，要么生要么死，柯蒙今日有幸把这栋楼都给摸熟了。 他个高，看起来接近一米九，当过兵，参加过射击比赛，也打过佣兵战，整个人往那一杵，默不作声都能吓死人。 刚想离开时，柯蒙前面那堆护士忽然安静有默契往两边站着，他正疑惑，有个人步伐优雅的从前方迎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飘风。 “柯家那个这次肯定要进手术室了。” “连宣医生都出来了，估计这事闹大了，他为什么要出来？” “听说是那个病患快不行了，不手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怪不得宣医生这么着急。” 柯蒙还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宣誉已经从他身侧，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 等他反应过来时，似有一种雪松混着清澈的中性香，在他鼻翼处缭绕不去。 柯蒙忽然舔了舔唇，想尝一口，嘴里空荡荡的，什么味道也没有，错觉么。 宣誉来到vip室推开大门，由于时间急迫，他对柯家前辈说声抱歉：“我可以跟柯公子谈谈吗？” 房门再次被关上，柯醇警惕的看着前面那个人，换做平时，看见这样惊艳又美玉无瑕的脸，巴不得多说几句话，但现在…… 蒙蒙啊，救救你哥。 宣誉眉眼覆上一层清澈隽秀的淡影，那应该是皱眉皱出来的，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柯公子，我姓宣，仁爱医院的内科副主任。” 柯醇抿紧唇线，不想去看他，但眼睛不听话老想去瞄他。 因为这他娘的长得太好看了。 特别是那殷红的唇色，上唇中间有颗性感的唇珠，说话间一张一合的，极其诱人。 “您还记得丁五泷吗？”宣誉这话极轻，好像怕吓着柯醇般。 “……”柯醇嘴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好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你认识他？” 宣誉点点头。 “这混蛋，他骗了我的钱，他……” 宣誉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除了那笔一亿澳门币和那栋房子，他还利用你亏损了柯氏集团的公款，我猜想这事，柯家掌门人应该还不知道。” 他说着极其残忍的故事，漂亮的眼角轻挑着，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的柯醇心里一阵恐慌，他能意识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你想让我捐骨髓！” “嗯，今天的结果，不是那个女孩死，就是你亡。” 柯醇猛地睁大眼睛，那张美人脸在他眼里仿佛扭曲成恶魔狰狞。 宣誉当然不是这样的，他嘴角带着浅浅的弯度，和蔼又冰冷：“而且现在也不用骨髓移植，直接抽取造血干细胞，跟抽血差不多，您放心，如果您还有顾虑……” 说着宣誉掏出一张暖白色的名片，上面正经刻着宣誉两字。 “就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柯醇老爹挺担心的，柯蒙在旁边吊儿郎当的站着，等到大门再次被打开，听见柯醇说，进手术室的时候。 柯蒙才将视线完完整整的放在宣誉身上。 这一眼，不得了。 啧，怎么说呢，这个男的长得有点蓝颜祸水…… 柯蒙再次舔了舔干燥的唇，眼神火辣辣毫不遮掩的直视宣誉。 那道目光赤/裸，燎原的火热蔓延在半空中落在宣誉的半张侧脸上，他忽然扭过头，半晌警告性的看了眼柯蒙。 第3章 然而柯蒙是谁，当下裂开嘴一笑，带着猎人的精光，挑衅般回视。 这一表情在宣誉看来，只有两字总结，幼稚。 宣誉吩咐完林医生的事情，安抚过兰姨，径自离开了手术室，今天一如既往的没有休息。 他很累。 累的话，精神力颇恍惚，并未注意到此时身后那道想吃人的目光。 搓完手掌，擦干手，抬起头，便看见镜面里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尽管气场凌厉，尽管对方的视线有些渗人，宣誉面无表情，甚至连蹙眉都没有。 早已听闻柯家膝下唯一从过军的小儿子，今年退役回来，宣家跟柯家接触不多，但毕竟是名门世家，尽管宣誉没见过柯蒙，也知道他是那位仅用了三个月时间手段雷厉风行的拿下了柯氏集团。 宣誉很想装作看不到他，但还得看在两家门面上去打招呼。 “柯少爷。” 柯蒙倚着门框有段时间了，他一直等宣誉抬头看见他，结果美人洗个手也老磨蹭了。 “哎，宣医生。”他走近几步，闻到了身上的雪松味道，有点莫名的亢奋，当即口干舌燥。 宣誉脚步一动不动，退也不退，尽管在身高上他不占优势。 “你下班了吗？” 宣誉睫毛轻飘飘的动了一下：“柯少爷有事？” 柯蒙正经的点点头，他不了解宣誉，但也知道不能急功近利，怕把人吓，难得看到一个这么对胃口的。 “我送你回去。” “……你哥刚出手术室的检查报告还没下来。” “没事，那不是我亲哥。” “……”对于冷血无情的人，宣誉是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你都说了，抽骨髓不会有问题的，怎么样，宣医生，我送你回家吧。” 年轻人炙热的烈火毫不掩饰的喷出来，眼底是蓄势待发的活火山。 宣誉忽然笑了，深色的瞳孔清晰无比，能看到柯蒙斜斜入鬓，锋利的眉眼。 “你多大了？” 柯蒙反应过来后，莫名其妙的回答他：“25。” 宣誉掀着眼皮问：“你知道我多大吗？” 柯蒙认真的打量他一下，越看口越干，有股火在身体里乱窜，身高腿长比例极好，白皙的脸嫣红的唇，一点也不娘，还特别倨傲狂妄。 征服欲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跟我差不多大吧。” 宣誉哼笑一声：“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柯少爷，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这样浪费大家时间不太好。” “你真要我说？”柯蒙眼睛带笑看着他。 宣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紧接着柯蒙忽然一步上前，在宣誉后退的那瞬间，雪松味道愈发浓郁，伸手挡住他后脑勺，在他耳畔喷吐气息，带着令人窒息的野性。 “我想操/你。” 第2章 隔着头发都能感受到柯蒙灼热炽烈的掌心，他手劲极大，宣誉半天都挣脱不开，只能尽量往后仰，避免太过亲近。 宣誉皱眉：“放开。” 柯蒙自然不会对他做什么，很快便松了手，松开前，手指撩了撩他的耳廓软骨，那是个无意的动作，却让两人明显怔忪。 那也不过一瞬，宣誉面色不虞错开而走。 柯蒙抬脚跨步，高大的身体挡了前面的路，扬唇一笑：“你跟柯醇说了什么他就同意进去了？” 在洗手间的灯光昏黄微亮下，宣誉睫毛长的倒出阴影，鼻梁高挺显得眉眼深邃又深沉。 也抵不过唇珠微张来的诱人。 “想知道吗？自己去查啊。” 嗓音又轻又细，撩人的语气不热却冰。 耳膜好像被羽毛轻轻飘过，挠得心痒痒。 柯蒙下颚紧绷，咬紧后牙缝，差点忍不住把人就在这办了。 “宣医生挺会引火自焚，行，你等着。”柯蒙扯着嗓子嘶哑，临走前毫不客气在他耳边吹气。 柯蒙一撤，空气如同被挤压的开关似的不断沸腾踊跃，宣誉微微蹙眉，在心里评估，此人过于危险。 宣誉刚走出洗手间范围，一个护士慌慌张张的上前，说捐赠者那边想要即刻出院。 “林医生没有跟他们说明吗？” 小护士摇摇头：“他不听……” 宣誉接过护士的检查报告，柯醇的各个指数都很正常，但骨髓捐赠后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院，如果出了什么事，不管是医院还是受惠家属，都很难担当责任。 “没事，你帮我带句话给柯醇先生。” “啊？什么话？” 柯深舟，也就是柯醇他爹，让人开了个vip病房，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但柯大公子依旧不满意，浑身都不舒服。 嚷嚷着非要出院。 老爹老娘都管不住他。 至于柯蒙也不知去哪，不见人影。 正吵得热翻天，原先照顾柯醇的小护士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吞下口水壮胆子说：“柯公子，那个，宣医生说你不要走，要你安静点。” 柯深舟都糊涂了，哪有医生留下病患是这种语气。 原先还以为那个宣誉有什么本事，看来也不过如此，年轻狂妄。 “……” 谁知道，效果让人大跌眼镜，柯大公子安静下来了。 甚至反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请你保持接下来一周的安静，别妨碍其他病患。” 第4章 柯醇彻底沉默，半晌后又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柯深舟都给整懵了，法令纹很在意的抖了抖，心里悄悄为宣誉树立一个专治熊孩子的标签。 回到窝已经是凌晨三点，宣誉将衣服脱下全扔在地上，然后草草的洗了澡，任由水珠漫过脸，洗去这两天的疲惫。 洗完出来，脚边忽然一热，宣誉将猫抱起，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如恋人旖旎般轻轻的说：“丫丫，你帮我洗内裤吧。” 丫丫四脚猛地在空中胡乱蹬腿，嘴里喵喵叫，挣扎着要下地。 宣誉人高一米八二，不弯腰直接松手，丫丫前脚稳稳落地，头也不回高傲的走出了房门。 宣誉挑眉浅笑，自言自语呢喃：“小妖精。” 柯蒙一进门看见装潢金贵的客厅坐满七大婶八大姨，一股脑就是嗡嗡的问，一开始耐心回答，之后他深吸气吼了一声，那些人静悄悄的让出一条大道。 其中还有个大婶不乐意，刚想说话被旁边的姨妈拦住，小声说：“让他走让他走，等会儿打我们怎么办。” 柯蒙：“……” 当然他的脾气不可能这么差。 “喂，小李子，我让你找房子你找好没有？”再待下去他不得烦死。 “我……找了，不过可能不符合你少爷气质，我担心你不喜欢。” 柯蒙嘁了一声：“你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很挑剔一样！” “可是你上上次嫌太大，上次嫌太小，我……” 柯蒙及时打断他，顺便快速转移话题。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我叫你查柯醇查的怎么样？” “哦，关于那个宣医生……” “我让你查他了吗？！” 小李子委屈兮兮：“我没有，我就是想说宣医生跟柯大少没什么关系，倒是找到柯大少输的钱在哪个账户了。” “叫什么名字？” “丁五泷，就是个混日子的小流氓，而且他不是柯大少长期伴友，是突然出现的。” 柯蒙转着笔，若有所思的问：“他接触柯醇的之前，有没有接触其他人？” “他接触的人太多了，基本都是些混混，我找了几个重点排查，都跟柯大少没联系，有过一次柯大少被混混群欺负，丁五泷帮他挡了好几刀，伤得很重，被120送进过仁爱医院。” 这一系列的事情仿佛来的太过顺利，顺利的不自然。 但又挑不出毛病。 柯蒙直觉丁五泷这个人来的太凑巧，而且柯醇肯定还有事瞒着家里的，他那性子怎么会因为医生的几句话而妥协。 “小李子，后天上班，让财务部查一下公司的流动资金，重点是柯醇负责的松园酒店的账务。” “好咧！” 隔日小李子很有效率的远程快递一份钥匙包跟楼房门号。 小少爷开着跑车，来到了所谓的珑悦湾小区。 小区建设一流，鳞次栉比的字母栋，人工湖泊绿化植被，做的像模像样。 a栋504。 小李子人胖胖看起来傻憨憨，做起事来很精明。 里面家具摆设完好，房间整体朝南，就差一些日用品，这个只能让商场快递送来了。 柯蒙正架着二郎腿打算抽根烟，结果小李子的电话打进来，他没点火直接叼着接起：“什么事？” “额……”小李子正在评估他心情好不好，这关乎于接下来说的事。 半天也没回应，柯蒙把手机拿下，看见屏幕正在通话中，皱眉怒道：“有屁快放！” “小柯总……那个，珑悦湾小区有硬性规定，快递不能上门，只能放在门卫室，您瞧瞧，方不方便下楼……” 柯蒙害了一声：“就这事？” 扛牙膏毛巾这些日用品太轻松了，想当初在部队扛着十几斤重跑马拉松，他还绰绰有余。 说罢，便下楼等电梯了。 501到505的房，拐个弯就到电梯门，眼睛厉害的还能透过宽大的走廊看见503504房门。 无聊等候，503的门忽然开了，有条体形成年的狗从里面哼哧哼哧的走到消防通道。 柯蒙看着503没关紧留了条缝的大门，觉得这503主人心真大。 门卫室。 每个盒子上用粗色黑水笔写着门牌号，柯蒙将504的全挑出来，然后放在地上。妈的，这小李子一次性买太多了。 身后响起保安先生的声音：“萌萌又来拿快递啊。” 柯蒙惊吓回头，发现保安叫的不是他，说的也是，陌生人怎么可能这么叫他。 视线往低，看见一条狗伸着大舌头哈气。 “今天快递多，我帮你找找吧。” “汪汪汪！” 原来这货叫萌萌。 “先生，你是不是拿错了？” “嗯？”柯蒙顺着保安的手指往那堆快递，看了看好像还真拿到了一件503的。 保安指了指那个方向，萌萌很是聪明，马上叼着一盒走到门口，柯蒙怎么看都不对劲：“等等，那好像是我的！” 萌萌拔腿就跑。 柯蒙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那一盒，因为那里放着牛肉干！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多彩缤纷，柯蒙死都没想到，他被一只狗抢走了快递盒！ 今天是宣誉调休，他懒在家里，早餐吃了快过期的面包，喝了瓶已经过期的牛奶后，快递到了。 宣誉家里养了一猫一狗，一个叫丫丫，一个叫萌萌。 第5章 猫是拿来薅秃的，狗是负责拿快递的。 生活真美好。 如果还能养个能帮他洗内裤的就更好。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了，宣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纯白家居服干干净净，他笑着道：“丫丫，把柜子上面的刀踢给我。” 高冷的猫的尾巴直接将手术刀往前一扔，准确的丢在地上，宣誉捡起，拆开快递。 拆开后里面是一包包的牛肉干，宣誉皱眉，随即反手翻过上面的登记信息。 大大的黑体字写着504…… 空气沉寂几秒后。 “萌萌，你死了，今晚不用吃肉了。” 萌萌睁大眼睛，两边柔软的耳朵都垂下，仿佛超可怜。 宣誉觉得自己更可怜：“休假日居然让我出门，这是你最大的错误。” 说罢，回房换了条牛仔裤。 宣誉拿着重新黏上的快递盒，站在504房门按铃。 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柯蒙抬头，宣誉错愕，四目对视。 “……” “……” 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世界太小。 不过几秒，宣誉又恢复平静，刚才的波动飞快像是错觉。 “哟，宣医生，你这是不甘寂寞了？”柯蒙煞是惊喜，语调上扬还带着几分调侃。 宣誉面不改色的将快递盒送上：“抱歉，这是你的快递。” 柯蒙垂眸挑眉，眼珠子跟狼一样散发精光，他没接过：“进来坐坐喝杯茶？” “不浪费柯少爷的好茶。” 宣誉站在门口，光从房里透过，直射如玉瓷般的脸近乎透明，轮廓都稍微模糊化，柯蒙仔细一看，才发现宣誉眼角上挑的位置有颗痣。 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停留在圆润冷白的脖颈上微动的喉结。 “你配得上好茶，进来吧，好歹也是邻居一场。” 宣誉礼貌回绝：“不用了谢谢，我没有去别人家的习惯。” 说着就把快递盒塞在他怀里，正打算头不回往左边走，柯蒙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紧的让他不适。 宣誉回眸清冷一笑，眼底的冰凝结成块：“想动粗？” 柯蒙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给人一种青春年少的错觉：“怎么会！我有事想跟你请教。” 宣誉沉默不语冷冰冰的看着他。 沉默就当默认。 柯蒙一把将他扯过来，宣誉没防备，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在他怀里。 “丁五泷。”柯蒙压低了声音。 “……” 宣誉缓缓抬眸：“嗯？” 两人的距离几乎贴近，鼻尖对着鼻尖，能闻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宣医生似乎对柯家的事很了解，作为柯氏集团暂时持牌人，我应该要跟你谈谈。” 宣誉微笑：“我并不认识什么丁五泷。” 第3章 茶只是普通的普洱茶，谈不上尊贵但也是待客之礼。 宣誉被柯蒙硬请半请的送进了狗窝。 是的，狗窝。 宣誉抬眼绕了一圈，快递盒零零散散的堆在地上，五十平方的客厅，只有一套沙发茶几，连电视机也没有。装饰空荡荡，实在没什么情趣。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柯蒙坐在宣誉斜边的单人沙发上，亮着一口森白的牙齿，厚实的肩膀坚实有力。 宣誉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深深的靠在沙发处，他在家里很少直起腰，基本上是软骨头。 “我觉得宣医生是我的福星，这不丁五泷的消息刚到我手机上了。”柯蒙扬起得意的嘴角，目光如渔网罩在宣誉眼前。 宣誉依旧保持沉默，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 柯蒙也不在意被无视，继而说道：“说来也奇怪，丁五泷这人吧，背景就不用说了，资料显示，他去的地方频率最高的竟然是仁爱医院，一周两次的平均率，看来他身体不太行。也不知道宣医生有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宣誉透过眼角的余光，恰到好处的带着茫然与无知：“我每天接触的病患没有十个也有二十个，恐怕无法回答柯少爷的问题。” “他这三年来，经常出入仁爱医院，直到认识柯醇后，身体好像突然健康起来，宣医生，我实在不能不多想。” 柯蒙这番话，有百分之八十都在试探，因为时间紧急，比较深入的暂时没查出来。 就算最后跟宣誉无关，他也乐意得很，那小脸蛋他瞧着甚是欢喜啊！ 宣誉神色恹恹，闭着眼说了一句：“我饿了。” “……啊？”柯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字面意思。” 柯蒙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目光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最后停留在干涸不润的唇珠上：“你想吃什么？不是，你喝口茶啊。” “牛肉干。” “……” 柯蒙把刚才随便扔地上盒子又送回去，宣誉眯着眼道：“开啊。” “……” “别看我，我不会动手的。” 柯蒙这才仔细端详着宣誉，发现他眉眼舒展，身子骨软的不行瘫在沙发上，眼皮是半张开的，显得睫毛更长，唯一显得有精神，大概就是他天生的眼角上挑。 这模样跟在医院里一丝不苟的宣医生天差地别。 柯蒙半天才得出结论。 操，这人是累还是懒？ 比起柯蒙这个少爷身份，宣誉更像个老子。 第6章 耐着性子将一块块的牛肉干用干净的瓷碗装好，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做这件事，很意外，不是特别排斥。 宣誉低头看了眼，手夹筷子很自然的丢一口，细嚼慢咽的足足十分钟。 柯蒙从比较正常的坐姿到横刀阔斧，被他抓挠的头发有几根向外翘着，这人的耐心快到了极点。 仿佛一引爆，宣誉就完蛋了。 “你不用怀疑丁五泷，他的确生病，治疗了三年才好的。”宣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悠然自得回答柯蒙的疑惑。 他说的十分自然，柯蒙下意识问：“什么病？” “前列腺炎症。” “……噗。” 作为专业的血液科副主任宣誉来说，这种病实在太常见了，丁五泷身体极其不健康，他除了那个地方有问题，消化道也有问题，最明显的临床症状就是出血。 “我一开始是他的主治医生，后来转科了，我就跟他没联系。”宣誉精神气不足，却说的坦坦荡荡，目光明亮。 柯蒙一时间还找不到什么理由质问。 宣誉勾了勾嘴角，转瞬即逝。 “多谢柯少爷的招待。我知道的全说出来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茶水滋润过的唇瓣，泛着水光，那滴唇珠像血凝成般，刺激着柯蒙脑里最敏感的神经。 他突然邪性至起：“宣医生，进了狼窝可没那么好走。” 他换了个动作，将手肘撑在膝盖上，背脊弓起，有点像看见敌人做攻击的准备架势，充满着凶狠。 从宣誉的角度上，格外清晰的看见明显起伏的胸膛肌肉曲线，男性荷尔蒙膨胀。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有种莫名其妙的比较心理。 紧接着，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的位置，发现没带手术刀出门。 他们在沉默中对视，宣誉眼睛有些累，主动开口：“你想要什么？” 朝南的房间，透过阳台窗撒了一地春日阳光，勾勒着摆设的弧度，与柯蒙那张俊美又张狂的五官。 “昨晚在医院跟宣医生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宣誉想起那句惊世狂言，懒散轻蹙眉：“你不说我都忘了。” 柯蒙静静等待下文…… “不好意思……”宣誉一直半张开的眼皮，忽然全部抬起，深黑瞳孔似有流星稍纵即逝。 “我是top。” “……” 春日微风透过窗缝飘进来，在他们两人中间，扬了道奇异的弧度。 柯蒙一脸吓呆的表情，他试想过很多理由，比如说最直接的，对不起我是直男、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对不起我不搞419。 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来了句…… 柯蒙被口水呛了一下，随即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好像要把肺咳出来。 “操……” 他霍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你装什么装！害得老子以为你多清纯。” 宣誉一脸懵：“我装什么了？” “我……”柯蒙哑口无言，“你不是才……毕业几年而已吗？” 关于柯蒙的审美，那很简单，他就喜欢清纯好看，最好是大学生，他已经为宣誉一而再再而三降标准了。 宣誉说不上清纯，更多是妖冶与高冷结合，那天在医院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真特么干净，他就，他就被蒙蔽了双眼蒙迷惑了心智。 “谁跟你说的，你不知道我年龄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跟我说了吗。” 宣誉闻言略微诧异，心想他居然没查到自己头上。 “咳咳，我无才无德，今年刚满三十三。” 柯蒙：“……”他仿佛被欺骗了，虽然从头到尾只是他自作多情。 操，居然栽在老司机手里了。 宣誉毫不在意的端起牛肉干，从他身侧经过，雪松味道一闪而去，让柯蒙瞬间回了神。 “谢谢招待，我回去了。” 柯蒙箭步上前，碰都没敢碰他：“你把我牛肉干拿走什么意思？！” 宣誉：“你不是送给我？” “谁说的！” “……多少钱，我给你。” “我不要钱！” 宣誉静静地看着他，柯蒙理直气壮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缝：“你不能自己买吗？非要我的，对我有意思啊？！”最后那句话他说的极其硬邦邦。 宣誉收回视线，护食般道：“萌萌想吃，现在就要吃。” “……什，么？” 宣誉解释：“我家的那条金毛。” “……” 柯蒙已经彻底被他打败了：“你走吧。” 等宣誉离开这地方十几分钟后，柯蒙才反应过来：“卧槽，把碗还给我！” 今晨第一缕阳光——宣誉是看不见的，他比较喜欢阴暗深黑的环境，所以窗帘都买最厚重，一丝光也投不进。 如果不是丫丫跟萌萌需要晒太阳，或许客厅落地窗帘他也会换上同样的款式。 “铃铃铃~~” 宣誉淡定的摁下闹钟。 从昨天到现在医院一个电话也没有，但宣医生心系病人，早早就踏进医院，穿好白大褂戴好口罩消毒，将翘起头发捋平，跟假日里懒散的形象天壤之别。 还没安稳坐下，昨晚值班的护士顶着两黑眼圈急急忙忙的跑进来：“302室病患又开始出现出血情况。” 宣誉心里一咯噔，赶紧起身往住院部走去。 第7章 一边走一边问，语气稍微严厉：“什么叫又出血？他什么时候出过血？” 护士身子抖了抖，似乎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昨晚凌晨吐过血，黄医生稳定过情况，我看没事就……” 宣誉脚步一顿，眉心蹙起不满的纹路：“你是新来的？” “来了一年……”正是如此才很惭愧。 宣誉不擅长骂人，按了按眉心，他就说昨天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 “以后谁负责的病患就找主治医师，下不为例。” “是。” 302室病人患有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中期，这种病症早期常无症状，一般很难被发现，宣誉在这行做了八/九年，很多确诊的几乎都是中期，治愈性较低，只能采取化疗，或者骨髓移植。 他眼前的就是其中之一，治疗费用极其昂贵，家人不理不睬扔在医院，唯一还有点良心就是定期打钱。 但如果再没有渐入佳境的情况，估计会第一时间放弃。 宣誉问：“今天的检查做了没？” 护士摇头：“还没到时间。” “现在做，我开个单子，去药房准备ptk抑制剂。” 护士迟疑了一下：“ptk抑制剂没有了。” 宣誉身子僵了一下：“上个月采购部不是进了一批货？” “真的没有了，昨晚黄医生也打算用，但药房那边没有供货。” 趁着做检查的时候，宣誉走一趟采购部，因为宣家二少爷的身份，那边的人很快调出记录：“那批次的药名都在上面了，我叫人给您打印出来。” 宣誉今早跑了几趟，头发微微凌乱，白皙透明的脸因为热气红润：“多谢。” 打印机运作过程中，宣誉问：“是谁负责这批货次的？” 那人想了想：“金龙马部长。” 宣誉垂眸，纤长睫毛挂在上面，双颊因冷静红润消散，只剩淡然。 “我记得他离职了。” 那人尴尬微笑：“是的。” 第4章 （修） 宣家在a市颇有名望，是著名的医学世家，除却仁爱医院为主要产业与主要形象外，旗下也有涉及餐饮与酒店。 打着医院的名号，宣家在餐饮界上也有一席地位。 宣谦行是仁爱医院的院长，他大儿子宣瑜是宣氏饮食集团的执行总裁。 宣瑜从小就喜欢读书，十岁时发生了严重的绑架事故，为了摆脱阴影就被宣谦行送去国外，今天是他学成归来的日子，宣誉必须到场。 宣誉换班时手里还揣着今早在采购部拿到0-234药品批次的名单，下楼往停车场方向走去，经过圆形柱子，那里很不明显的倚着一个人影，缩着肩膀低着头，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黑。 宣誉面不改色的经过他身边，在监控器死角位置，将名单攥在手心，变成一团皱巴巴的球，丢在那人的脚下。 随后风一吹，流通四面回荡着寂寥。 宣誉已经坐上车，那人也离开了。 车厢内没开暖气，门边座椅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宣誉脸色不太好，正打算挂挡离开，昏暗的环境中，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很快一串铃声便响起了。 宣誉将蓝牙挂在耳边，毫不影响的继续挂挡前进，车身稳稳的打了个转就溜出停车场。 “今晚回来吗？”电话的另一边声音潺潺流水，温柔的不像话。 宣誉笑了笑：“当然回。” “那就好，我叫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多吃点。”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高速拥堵塞的不行，放眼望去的后车灯红彤彤一片，宣誉眼底也被映红了。 “三弟也爱吃，我怕吃多了，他不高兴。” “他还欺负你呢？” “我搬出去了。” “……” 宣瑜在那头突然的沉静。 等车流逐渐在前方分叉口散开，宣誉的车缓缓鱼贯而出，一直快到青龙帘别墅区时，宣瑜也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没挂电话。 他下车后，将钥匙交给管家，抬头望见宣瑜直挺挺的站在那，看着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抱歉，我听不见。”所以也没挂电话了。 宣誉今天穿着丝质烟蓝色衬衫跟显得腿长直的黑色裤管，整体肌肉线条有型又柔韧。 他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很高贵也很治愈，像是天生适合做医生救治人类的。 看着他迎面向自己走来，宣瑜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哥，风大，进去吧。” “好，听你的。” 一楼大厅铺着柔软的地毯，皮鞋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个十分抢眼又温柔俊秀的人并肩前行。 “你刚才在电话还没告诉我，宣复还欺负你？”宣瑜问。 宣誉平静的说：“没有，我搬出去了。” 宣瑜忽然顿了脚步，笑容也消失了。 宣誉偏头看着他。 “走吧。”宣瑜重新笑了。 宣家内部人员结构非常简单，宣谦行齐下二子一女，妻子生下宣依依就难产离世；至于宣誉，他是养子，可以说是个外人，若不是宣瑜的爱护与宣谦行的固执，在家中的地位应该跟管家差不多。 当然，可能也逃离不了本身的学识问题。 学历除了是找工作的门槛，还能在家里保持骨气。 一家人很快就坐落了，方形木桌，宣谦行带头在前端，左右两边是宣瑜跟宣复，而后是宣誉与宣依依。 第8章 吃饭吃到一半，宣谦行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宣瑜看着快被宣复吃完的糖醋排骨，又夹了几块放在宣誉的碟子上。 “一周后吧，我了解行情打个报告给股东们看。”宣瑜笑了笑，“只怕我突然回去，他们可能不满。” 宣谦行老练的点头，坐定入禅般吃着饭。 “大哥！你怎么不留点给我！”在餐桌上，宣复不敢大声喧哗，因为心情本来不好，又看见排骨一个一个飞去了宣誉那边，更是不悦。 “就你要吃，别人不用？”宣瑜保持微笑。 “……不都在宣誉那边了。” 宣瑜最烦他这个态度：“我留学前就跟你说过，这是你二哥，怎么说话的？” 宣复也最不喜欢宣瑜这种护短，呸，他才是亲弟弟，应该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 “行了，跟你大哥吵什么。”宣谦行略微不悦的看了宣复一眼，“你公司最近怎么样？” “还行，就那样。” 宣复自小顽皮，不定性，学习成绩不好，出国又不肯；大专毕业出来就跟室友创业了一家奶茶店，没几个月就倒闭了。 后来三五年的，在贸易进出口摸到了门路，尽管业绩一般也算是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处于二次变声期的宣依依站起来，带着独特的公鸭嗓说：“我吃完了，明天要考试，我回校。” 宣谦行眼神稍微放缓：“嗯，让司机送你。” 宣依依往宣瑜方向看了眼，连假笑都不装，声音又冷又哑：“大哥，我走了。” “路上小心。” 吃完饭后，是各自找乐子，宣复从来就不愿意跟宣誉同在一房子下，尽管有其他人在他也受不了。 所以找理由溜了。 宣谦行跟宣誉讨论了医院几项社区组织活动的细节，关于慈善义诊之类的。 谈完已经是十点。 “今晚留下来睡觉吧。”宣谦行看天色已晚，建议道。 宣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背紧绷，不敢往后靠：“不了，我……” “还是留下来吧。”宣瑜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宣誉看过去，只见他在笑，笑的很温柔：“还是说你跟小时候一样害怕？跟我一起睡？” “还是不了，我在那边养了猫，要回去喂他。” 宣誉坚持不留下，宣谦行也没理由绑着人家的脚不让人走。 没多问几句，自己便上楼了。 宣瑜不想让他走，却无法让他留下。 “我送你回去。” “我开了车。” “这是你家，放多久都没问题。” 宣誉一动不动道：“我上班要开车。” “车放你那。” “那你怎么回来？” 宣瑜笑容弧度忽然变大，眼睛弯弯的，他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更叫人的心漏了半拍。 宣誉没什么感觉。 当年宣家会留下他，也只是侥幸的认为他跟宣瑜长得相似，甚至还跟宣谦行验过dna，发现不是亲属关系。 导致宣谦行一度怀疑是妻子跟外面男人生的孽种，所以跟宣瑜甚至宣复都验过，证实没有关系。 宣家的人才相信，原来这世上真有那么相像的人。 “那你留我下来，我跟你一起睡？自从你上了高中，就没再跟我同一张床了。” 宣誉的眼闪过琉璃色泽，冷静般道：“都长大了，哥你知道我的。” 宣瑜的脸僵了一下，是的他知道，正因为他知道宣誉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那一刻他多么的欣喜若狂。 “好吧，但我必须送你回去。” 在宣誉没说话前，他再次打断：“我会叫司机接我的。” …… “操——”柯蒙咬牙切齿，“拔不出来了！” 随后他掏出手机打给物业：“喂，我等你十几分钟你怎么还没上来！”要不是叫开锁匠麻烦，他还用等破物业！ “额，请您等等，我这边c栋，水管爆了，我还在修理。”这位小柯总听说脾气不好，物业也很难做人，这大半夜的，值班的人又不多。 柯蒙差点怒摔手机，他今晚有酒局，柯家老头说是帮自己弄得洗尘宴，十几个人猛地灌，中途吐过一次，小李送他在楼下，他自己上楼。 结果就给看岔了，把钥匙怼在503门口，插得够严实，要不是怕断了，他肯定废了这个钥匙孔。 空荡荡的走廊开着强光，柯蒙有点难受，头又晕又沉，身体贴在墙壁缓缓蹲下去了。 “我送你上楼吧。”啪塔一声，宣瑜已经取下安全带了，宣誉欲言又止，最终默许了。 “你住哪？” “a栋503。” 电梯门一开后，宣瑜打量周围环境，最终视线落在了靠在墙边的硬汉？ 宣誉：“……” 他走过去，站在柯蒙面前，歪了歪头看见他脸色有点差：“你怎么了？” 这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过，难得出现一把冰泉流水的嗓音，让柯蒙的脑袋被洗刷一遍，爽到爆炸。 “难受死了。” 宣誉扶他站起来。 柯蒙甩了甩头，勉强看清眼前人，虽然还有几缕重影飘来飘去的。 宣誉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味道：“你喝了多少酒？” 站起来的柯蒙，眼神出现涣散，扑鼻而来的雪松清香，加上那张脸，嫣红的唇珠一张一合，这又是哪个小美人在诱惑他？ 第9章 宣瑜皱着眉上前：“他是谁？” 宣誉顿了顿：“柯氏集团的小柯总。” “他怎么在这？” 宣誉还没回答，扶着的那人突然发难，用身高的优势把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借机在他耳边蹭了蹭：“舒服。” 然后头一歪睡过去了。 宣誉脸色铁青，一米九的重量压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5章 年轻气盛的柯蒙在十四岁时对一位清纯不做作的女生发生了所谓的春心萌动后，那天晚上发生了初次梦遗。 从那件事后，他很克制自己身体的欲望。 但是就在此时此刻，今晨他早起平复心情的回忆了昨晚的梦境。 是的，这十几年生涯，最多对着美少年偶尔对着美少女yy，毕竟对美的事物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的他！ 还是做了久违的春梦。 不不不，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对象居然是隔壁邻居兼老司机——宣誉。 这简直是人生最大的错觉之一。 到了现在，还不太清醒的时刻，他总能嗅着若有若无的雪松味道，缭绕不去。 导致柯蒙有些萎靡了。 他突然想起喝醉之前小李给他发的信息，马上收拾收拾自己就准备出门了。 出门时他故意看了眼手机，六点五十九，很好，大概率遇不到隔壁那个美人了。 结果门一开，旁边也响起了动静。 柯蒙：“……” 宣誉将门锁好，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小柯总，早上好。” 柯蒙不想表现的太孬种，直起身子，保持高冷：“哦，早上好。” 清晨过早，楼道里没什么人，等待电梯门前的也只有他们，沉默的气氛悄然而起。 柯蒙很不自然的望了望周围，视线停顿在503大门上，脑海似乎有某些片段闪过。 直到进了电梯里，他才记起：“那个门……” 宣誉看着门的倒映，目不斜视：“物业已经修好了，开锁加换锁总共三百八。” “哦……”柯蒙突然反应过来，“要我赔钱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左右两边推开，宣誉迈开长腿出去，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当然要，门是你弄坏的。” 柯蒙：“…………” 宣誉去到医院后，打算先去食堂吃顿暖暖的早餐。 医院的食堂比较干净，虽说食物混着消毒味道令人怪没有食欲的，但好歹饮食丰富，由宣氏餐饮集团承包的，信任度五颗星。 “蒸饺，凤爪，汤包。”宣誉不免感慨，几天没来，丰富了这么多。 阿姨隔着窗口解释：“昨晚老板突然让加的。” 宣誉面色淡然的点点头。 半天没反应，阿姨问道。 “宣医生不爱吃吗？” “恰恰相反，都是我爱吃的，不过一大早不想吃太油腻，给我来份三明治，打包。” 回科室的路上，跟护士了解情况，ptk抑制剂，是属于国外引进国内的药物，对控制淋巴细胞的增加有显著效果，现在302病人身体趋势呈下降状态，已经拖不得了。 “最快什么时候有？” 护士皱眉：“最快两个月。”其实她认为以医院的速度，怎么着也得拖个四五个月，但她没敢说实话。 宣誉想都不想就矢口否认：“不行，不行。” 三明治静静的搁在钢化玻璃上，宣誉没什么心情吃，将昨天的检查报告来回看几眼后将小护士打发出去。 紧接着打电话到采购部那边。 对方查询了一下后回：“国内生产ptk的，有一家是有资质的，但是价格比较贵，我们医院会超出预算。” 宣誉面不改色，觉得这是预料之中：“单价多少？” “五千八一瓶，一毫升。” 宣誉：“嗯，谢谢。” …… 柯蒙今天一大早回公司开了例会，b市的地产大鳄王亿在柯醇没出事之前认识的。 a市著名景点海月湾那边，政/府批下来的一块地，周围都是河滩与烧烤档，还有著名的历史旅游景点，在没被政/府收购前，是一片荒地。 后来开发成旅游区，人流量开始居多，渐渐地倒成了香饽饽。 王亿，人如其名，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前不久刚拍下这块地，但一个人做不仅赚的少还没什么人脉资源。 所以他就跟柯醇打商量，跟柯氏集团融资合作。 毕竟这是块黄金地，在此之前也有不少公司来上门求合，但王亿还是比较中意柯氏集团。 这可是上赶着的鸭子肉，换谁谁都心动，何况柯蒙上任三个月来，也的确需要一个项目证明自己的实力，他是很感兴趣，但现在因为柯醇的原因，不一定了。 “小李子！柯醇呢？” 小李擦擦汗：“今天开早会的时候还在的，我怎么知道……”他又溜了。 柯蒙脸色不佳，身上绑了个炸/弹，像是能随时引爆的样子。 “松月酒店的财务报表呢！” 说起这个，小李脸色忽然严肃起来：“这个，可能要点时间，我们需要财务总部下去核对数额。” 柯蒙一听有些惊讶，心说那地方果然有问题，柯醇这小子果然有事瞒着。 “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一个字，乱。” “？” 第10章 “松月酒店旗下资金有部分做了假账，而且前年的收入来源金额特别壮观，几乎是咱们主产业，囊括饮食娱乐、服装珠宝、跨国贸易等百分之五十的收入。” 柯蒙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这么多？！” 小李皱眉继续说：“不过去年跟今年的，收益大大减少，可以说是变为正常水平。” 柯蒙努力缕清思路。 “不对……前年还是我爸在主持，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没去查。” 小李说：“因为做了假账，加上那是……柯大少负责的，柯总大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什么事就好了。” 家族内部产业相连的缺点！ 柯蒙有点烦躁：“尽快整理一份给我！今早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要签的合同放在桌子上，等我回来。” 他们没猜错，柯醇的确心虚了，所以逃了，他最近没去处，只能回家，柯蒙要找到他太容易了。 一回家，柯蒙就来势汹汹，进了柯醇的房，让他滚出来。 柯醇面子过不去，嘟囔道：“我好歹是你堂哥……” 柯蒙冷冷的瞥过去，柯醇屁都不敢放跟着他回了书房。 刚坐下，凳子都没焐热，柯蒙突然把一沓资料卷成卷，啪的一下往他身上打，柯醇一哆嗦就没接住，纸张洒落一地。 “丁五泷是谁？！” 柯醇心一惊，没敢说话。 柯蒙看他这种孬样就火急火燎的想扇他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柯醇的嘴唇打着哆嗦，说不清楚话：“我……”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亏空公款也不过才三四百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柯蒙下一句彻底把他炸懵了。 “丁五泷背后的大佬，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贩/毒的！你小子居然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是想干嘛？嫌柯家这几年混的太舒服是吗？！” 谁知道柯醇比他还打反应，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你说他是干那玩意的！” 柯醇回想起跟丁五泷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太像是嗑药的人…… “弟，你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柯蒙觉得他的脑子可能需要回炉重造：“我没说他吸/毒，我是说他在没认识你之前，跟过一个贩/毒大佬。” 柯醇懵了，彻底的那种，被打入深渊的那种，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那，那个大佬抓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警察！” 看着柯醇欲哭无泪的样子，柯蒙很想来气，但又不得不沉住气：“总之，他让你做什么？” 柯醇现在已经混乱了，乱七八糟的一轮嘴全说出来：“我不知道，我就是过海去赌了钱，结果那几天手气都好差，一直输，他让我去借钱，我后来才想起是高利贷，然后搞来搞去的，借了一亿，加一套房子……” “但是不够……他就让我把松月酒店一部分公款先挪来借用，反正也是自己的产业，没关系的……” 听完整个过程的柯蒙心都啪踏碎了一地。 柯醇觉得自己很冤枉，灰溜溜的补丁：“但我觉得没输那么多，应该是丁五泷骗我的。” 柯蒙直勾勾的盯着他，最后淡定的说：“还是报警吧。” 柯醇立马急了：“不行的！弟，我叫你哥都行，擅自挪用公款是我亲自签名的，我要坐牢的，我不要坐牢，你别报警！求求你了。” “滚你妈的！有本事你把丁五泷给老子找出来，限你一周。还有，把公款补上。” 柯醇噎了一下，带着生死相随的表情慢吞吞的说：“王董说，如果柯氏跟他合作的话，那点款他会帮我补的。” 柯蒙第一次有了大义灭亲的想法，如果不是柯醇一直死拉着他的裤腰的话。 “他那笔生意，没那么容易，让上面那些人签字就挺难的，还没算用费方面，跟各种利益纠葛，你想得太简单了。”冷静过后，柯蒙还是先把他的事压下去，至于那些钱，柯醇说他父亲柯深舟帮他还了，除了公款那部分，让他自己来。 柯蒙暂时忽略为什么他二叔这么有钱，反正暂时解决一部分也好，他迟早要整顿，亲戚也不放过。 柯醇当时不敢找家里人，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王亿的头上，王亿也聪明，没有直接借钱，而是要求跟柯氏合作，可把他能死了！ 第6章 （修） “医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想让我们继续花钱，滚你妈逼的，治不好就转医院呗，你们就是抢钱的家伙，怎么不去银行呢！我告诉你，如果他死了，那也是你们医院无能，还想我们继续花钱，呸！真是个败家玩意的地方，养条狗都比你们有用……” 小护士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的，瞅着宣誉面无表情的脸，抖着声音道：“宣医生，你没事吧。” 那边率先挂了电话，宣誉缓缓放下话筒，面不改色：“没事。” 宣誉的办公室在仁爱医院草坪花园的位置，春季花开的时节，室内保持着通风，纱窗被微微吹起，偶尔落在瓷砖上，隐隐有些唯美。 小护士护着宣誉，有些不满：“家属也太不同情医院了，虽然是贵了点，但命更重要……” 宣誉缓缓抬起眼皮，睫毛又长又翘，此刻神态略微复杂：“别这么说，他们也是可怜，这世界偏爱有钱人。” 第11章 小护士的脸上还是写满了茫然，宣誉淡淡的说：“一个家庭里有长期病患者，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作为医生，你只能尽量安抚，避免上升到医闹纠纷。” 小护士有点懂了。 “那现在怎么办？302再拖下去……” 国外引进的药品是无法用医保的，不然也能撑一撑，如果家属放弃治疗的话，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万不得已，宣誉不想将这件事交给医院领导层来选择表态。 因为医院的宗旨就是救死扶伤，人是一定会救，但救过后，医疗费用倒成了问题，毕竟也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领导层那边会做出法律手段，只怕到时候会闹得更僵，如果能私下调解是最好的。 “再沟通一周，如果没有妥协，医院单方面用药，出事了由我负责。” 小护士惊了：“可是……” 值班前后没有按时一日三餐，渐渐开始吃不消了。 宣誉满脸有着通宵后的疲倦：“去吧。” 他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人了，看了眼电脑上不少客人预约的时间，心里想如果再不吃点东西然后休息的话，可能会光荣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大清晨车道很安静，很快回到了珑悦湾，宣誉已经开始双眼发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电梯门缓缓开了之后，宣誉深呼一口气努力保持清醒状态，走进去，结果…… 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发出了重物撞在一起的沉闷声。 宣誉撞得眼冒金星，差点当场晕过去。 “小柯总，财务报表已经出了一部分，但具体……喂？小柯总，你还在吗？” 柯蒙愣是反应过来，一手抱着宣誉，一手心猿意马听电话：“额，你说什么？” “我说，财务报表，松月酒店那边似乎……有其他生意的来源，至于涉及方面，你得亲自来一趟，我当面跟你说，可能柯少爷那边还隐瞒了不少。” 宣誉缓了好一阵，才勉强直起身子。 柯蒙眼明手快的摁下五楼。 电梯门又关上，在上下移动的过程，宣誉腿一软，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柯蒙再一次架住他的胳膊，因为没仔细看宣誉的表情还以为他怎么了，忍不住吐槽：“操，你被下迷药吗？” 小李子将手机拿下，看了眼又重新放在耳边，特别无辜：“我，我没有啊。” “不是说你，我有急事！早会取消。” 都没来得及等小李反应过，电话已经被人挂断了。 如果不是宣誉还留有意识，柯蒙就直接把他背起来了，说实话，宣誉看起来消瘦颀长，但是扶起来挺有重量，不是那种只有骨头的。 “钥匙……” 宣誉皱皱眉，没动。 片刻后才道：“萌萌……” 柯蒙：“……” 他真的快疯了，虽然知道不是在叫他，但是……但是！ 他不是狗好吧。 宣医生，你清醒点，你见过哪条狗身高一米九！ “我问你钥匙！” 宣誉勉强的睁开一只眼，有气无力的说：“按铃，萌萌能开门。” 柯蒙摁了几下，准备迎接狗的到来，然而开门是一位阿姨。 他懵了：“额，你好。” 那位阿姨都没来得及笑，看见宣誉的表情后有些担心：“宣医生又没吃早餐吗？” 在门口处，就能看见一狗一猫一动一静。 这两只宠物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极致对立体现。 被这一声给勉强唤醒的宣誉，松开了柯蒙，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屋里，倒是好了许多，略微虚弱的笑笑：“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柯蒙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宣誉转脸望他，笑容很淡：“多谢了，先……关门。” 大门卡擦一声关上了，入目的是阿姨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满地狼藉，烟盒、零食袋，甚至随处乱扔的垃圾袋，似乎走到哪扔到哪的感觉。 我草，这简直出乎意料。 柯蒙的印象中，宣誉穿着白大褂，整洁一丝不苟，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狗样。 他瞅瞅宣誉的脸色实在不太好。 想开口关心一下，但是又怕这位老司机会不会自作多情。 宣誉闭着眼，沉默几秒后，又睁开了：“麻烦你，去冰箱拿点吃的，牛奶面包之类的，谢谢。” “喵~~”丫丫从高处落下，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紧接着便踩在沙发上，两三步跳跃，坐在了宣誉肩膀的位置。 那神态慵懒的，简直跟宣誉一毛一样。 这时，阿姨已经很速度的把客厅地面全部整理一遍，简直是焕然一新。 柯蒙动身去冰箱门前，打开一看很意外，里面全是一排的牛奶，似乎是新买的，他随手拿出一盒，看看外观与日期。 几秒后，厨房里传来了柯蒙不可思议的声音：“还有两天就过期的牛奶，你还敢买！” 刚差点进入梦境的宣誉被这一狼嚎差点吓懵，睁开一只眼，尾处上挑的慵懒显而易见：“超市搞促销，便宜。” 柯蒙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因为想吐槽的地方太多，导致不知道从哪开刀。 “你等我一下。” 宣誉眼睁睁的看着他出门，没几分钟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箱牛奶跟一箱蛋糕。 “环境条件都不允许你吃更好更美味的早餐，宣医生，委屈你了。” 第12章 玻璃一擦，垃圾一倒，客厅一下子变得窗明几净，阳光都耀眼几分。 这间房的格局跟柯蒙住的基本一致，也没什么好看的，而且，宣誉这里，比起他住了一个月不到的房子来说，居然更像是才住了几天的样子。 这里的客厅电器都很崭新，除了厨房还有点人间烟火味道，这里一砖一瓦基本上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他可以理解为，因为宣誉经常不在家的缘故吗？ “宣医生我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您再叫我。”阿姨用三小时清洁完房子后，便跟他说了声。 刚咬了几口蛋糕的宣誉恢复了点精神气，虽然站起来头晕晕的，还是礼仪周全的送了她出门，还帮忙摁下电梯。 宣誉砰的一声关上门，发现柯蒙还在这：“你不去上班？” 柯蒙横刀阔斧的坐在那，跟个大爷似的。 “哦，因为宣医生的缘故，今早我去不去公司已经不要紧了。” “……” 宣誉一言不发把目光移动在那两箱上，紧接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钱夹，里面寥寥无几的躺着两三张红色毛爷爷。 他抽出一张啪的放在玻璃茶几上。 “应该够了吧。” 柯蒙被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被人用一百块钱打发了！ “……你什么意思？” 宣誉指了指地面的两箱：“我要了。” 场面氛围凝固了片刻，柯蒙眯着眼望了望那干瘪的钱包，嘴角一勾：“宣医生，貌似不够钱花？” 宣誉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继续咬着那半块蛋糕，慢吞吞道：“是啊，小柯总要支援我吗？” 柯蒙很克制没翻个白眼：“仁爱医院的二公子，内科副主任，居然说没钱，那基层群众人民岂不是都成乞丐了。” 仁爱医院的二公子。 宣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很久没听见别人这么叫他了。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慢条斯理的说：“花钱如流水，没办法。” 柯蒙此刻有点想抽烟，下意识摸了摸裤袋，娴熟的挑出一根放嘴里，没点燃。 他嗤笑一声：“神奇……能让宣医生花钱如流水的方式，晚辈还真想知道。” 他用晚辈这样称呼，摆明就是揶揄宣誉。 宣誉也不在意，眼神淡淡的望着他：“也没什么，现在出去嫖要舍得花钱，人家才舍得跟你走啊。” “……” 第7章 a市处于沿海地区，边缘都是旅游待开发业，人不算兴旺。 松月酒店有几十年历史了，虽位于人流贫瘠的地区，但始终有根本，资源财源滚滚而来。 此时正太阳落山，一缕斜晖从远方照射，沿着一路的柯氏集团的大厦，仿佛破开了一道金光。 柯醇眯着眼，下楼去。 正好瞧见倚在街道的布加迪，车的主人似乎有所感应，拉下后座车窗。 “王董！” “你这小子，今天可准时了。” 柯醇露出疑似谄媚的笑容，他今年二十七，眉眼与柯蒙相似，却大大不同。 “换别人，谁能让我亲自踩点准时。” 王亿笑意不明显。 柯醇跨坐进去，望着西装笔挺的胖子。 王亿脸上的肥肉堆积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却依旧能在缝隙中察觉那点精光。 “你跟你弟谈的怎么样？” 柯醇身子抖了一下，随即车子开始发动。 他没好意思说，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柯蒙要对合作的意向推迟了。 现在还是初春啊，春寒料峭，车厢封闭，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柯醇咳了一下：“最近内部出了点问题……” 王亿两边的肥肉一耷拉，不说话时嘴角往下，看着就不太好相处。 “嗯，怎么回事？” 柯醇还是谨记公款问题，立刻以表清白：“没什么事，就内部斗争，过几天就好，王董来这边，先玩着吧。” 王亿的表情似乎不是很严肃，反而散发着一种享受的气息：“行吧，今天带你认识认识人。” 柯醇顺口问道：“谁？” “广来贸易的宣总。” 柯醇皱皱眉没说话，王亿瞥一眼过去，笑问道：“你认识？” “不算吧，见过一面。”柯醇讪讪笑道。 王亿突然将手伸在柯醇的大腿处，捏了捏：“放松点，宣复这人还是不错的，狼子野心，你要是跟他做生意，保证干的盆满钵满。” 柯醇实在太恶心了，咬紧唇一言不发。 王亿觉得不能玩太过，便松了手。 约好的地点自然在松月酒店。 下了车后，柯醇脸色很白，找借口说要去洗手间，王亿只是淡定的说：“三层04，早点过来。” 地下停车场的洗手间在阴暗的角落，那里甚至没有摄像头。 柯醇只是洗把脸，深呼吸再吸气，来回做了三遍后，抬头看见镜中出现一道黑色的阴影，整个人一愣，紧接着是勃然大怒的转头。 “丁五泷！” 对大少爷叽叽喳喳的本事，丁五泷领教了足足半年，这会儿他躬身，掐灭了烟，往垃圾桶一丢，然后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拖到了里面的厕所格子。 这么凶狠的模样，柯醇只有在帮他挡刀的时候见过，那会儿他很感动，心里都认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结果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第13章 丁五泷将门关的紧紧，逼仄的空间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道你怨，有什么赶紧问。” 他有些不耐烦，正想拿出烟继续抽的时候，抬头不免一愣：“你哭什么？” 柯醇胡乱抹了下，从马桶盖站起来，然后眼睛红红的打量他。 才发现他瘦了好多，黑帽子黑外套，总是是一身黑，也就那张脸能看得过去。 “没什么！被人骗了还不给人哭吗？” 丁五泷简直无语。 “你为什么要骗我的钱？” “……”丁五泷是有些心虚的。 “我就骗了你一栋房子，那一亿，是你自己借的。” 柯醇瞪直了眼睛：“你叫我跟他们借的！” 丁五泷淡定的问道：“我上厕所前让你借多少？” “……三百万。” “嗯，我上个厕所兜个圈的功夫就一亿了。” 这话说得柯醇莫名心虚。 这些钱都还上了，柯醇就当破财挡灾，但是，但是！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丁五泷狠狠地推在门板上！ “你为什么要骗我公司的钱？！这事你给我个说法，说啊。” 后背狠狠的撞上去，麻了，但是不疼。 “这事我没有说法。就是单纯骗你公司的钱。” “为什么？” 丁五泷坚决的摇头：“没有为什么，问完了吗，问完就到我了。” 柯醇警惕的松开手，退一步，无法再退了。 “你要做什么？” 丁五泷重新点燃，隔着香烟袅袅，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你今晚是不是要跟宣复吃饭？” 柯醇不想回应他。 丁五泷就当默认了。 “帮我向他打听一件事。” 出去前，丁五泷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鼻子下薄唇轻微勾起：“你跟王亿做了？” 柯醇的脸红了白，白了青，五颜六色可精彩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先不说他是个直的，就柯氏集团大少爷的身份，王亿暂时也不敢拿他怎么办。 柯醇回到王亿指定的房间，里面男男女女的，大多数拥着那两个人，看得出来他们才是有身价的那个。 王董见了柯醇后，两眼发精光：“柯大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广来，贸易的宣总。” 宣复闻言抬眸，标准的客套笑容：“柯大少久仰大名。” 柯醇想起在医院那事，宣复是仁爱医院的三少，估计这个久仰大名是带着讽刺意味的，脸色当下有些难看。 虽然一进门时，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宣复也不在意。 直到酒过三巡，柯醇有些醉意，勉勉强强的仔细打量宣复，发现他游刃有余跟王亿聊天。 而且柯醇记得宣誉的长相是属于那种温润儒雅的，宣复天差地别，如果把西装换下，就跟丁五泷那个老痞子没啥两样。 回到家时，柯醇清醒不少，犹犹豫豫的点开一个陌生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是1.30。” “我知道了，多谢。” 柯醇忍不住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那边似乎很久没人说话，直到柯醇以为已经挂断电话时，才听见一句令人心寒的。 “不关你的事。” 柯醇恶狠狠的挂了电话，骂一句，下次老子帮你忙就是狗！ …… 柯蒙在房间里分析了一整晚，的确发现松月酒店不仅避税漏税，而且还有大量资金流动，那笔数目非常宏观，总之，问题太多了。 如果深入调查的话，反而像陷进了无数层蜘蛛网，怎么都拨不完。 车流近光灯从外面的街道照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为什么是松月酒店呢？ 就在此刻，刺耳的铃声响起。 柯蒙看了好半天才发现是自家老爹打电话来的。 “爸，这么晚还不睡？” 柯正声音略微浑浊，上了年纪后，说话更是容易呛住。 “停止调查松月酒店。” 一片亮光中，柯蒙微愣，随后手指屈起，下意识轻敲桌面：“为什么？” 柯正的声音经过电流有些模糊不清：“就算要查，也不是你动手。” “那应该谁动手？” 柯蒙无声的望着前方的米白色的瓷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再查下去，就只能交给警方处理，我们柯氏也只能配合调查。” 挂了电话后，柯蒙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柯醇偏偏要动自家产业呢，松月酒店真的原本属于柯氏集团旗下的吗？ 翌日在循例开完早会后，柯蒙让小李去联系王亿。 临走时，柯蒙问：“昨晚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你？” 小李立刻觉得神了：“有。” “谁？” “我梦中女神！” “滚，正经点。” “是柯董。”小李收敛了神情。 柯蒙倒是面无表情：“这事先放着。” 柯蒙让小李选个比较安静的地方，结果选中了琉璃阁，那里环境遗留，就是很文雅，像他们这种满身铜臭味的，简直是格格不入。 柯蒙差点一枪崩了他。 “你得庆幸我退役了。也要感谢国家持枪犯法。” 小李：“……” 与此同时，医院内部。 第14章 302家属消条了一两天后，他们就轻松了一两天，刚好又是难得的准点下班，小护士准备开走时，宣誉问她：“要不要吃顿饭，我请你。” 小护士懵了：“啊？” “这些天麻烦你了。”宣誉眉眼很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特别温柔和蔼。 小护士不知不觉就被诱惑了：“好啊。咱们去哪吃？” 宣誉若有所思：“琉璃阁吧。” 一路上小护士的脑袋是一团浆糊，总感觉宣医生好像要把她卖了既视感。 “王董，柯氏找上门来，虽然是我们主动抛橄榄枝，但最好不要太掉以轻心，至于那个柯蒙，才上任几个月，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王董？你看什么？” 宣复抬头，看着王亿的那个笑，有些怔愣，因为没见过，这种痴汉笑，笑的特别浪荡，可以这么说吧。 “那个男的不错。”王亿指着隔三辆车的位置，扬了扬下巴，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下巴。 宣复扭头看过去。 那人笔直修长，穿着米黄色长款束腰款的风衣，显得他身段比例极为黄金，特别是腰的位置，狭窄细长。 紧接着等看清后，不免嗤笑一声：“哦，他呀。” 王亿从他语气中读出点什么：“你认识？” “我家的养子呗。” 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厌恶。 王亿笑了笑，目光始终游移在宣誉身上：“长得很漂亮。” 宣复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宣誉的五官，特别是那双眼，眼尾处上挑的风情连女人都羞愧。 “的确，如果是个女的，指不定我都心动了。” 王亿却不依：“男的才够带劲，带我认识他，我要认识他。” 车厢内，司机已经下了车，在外面等候，里面倒是一派香气袭人，宣复皱皱眉，有些不乐意。 “我不想在公众场合接触他。” “谁让你接触他，我就要他。” 小护士下车后，眼睛直直的，望着庄重的环境，在她眼里化成了金币。 “宣医生……来这地方吃饭，不如还是算了吧。” 宣誉关闭车门，对她一笑：“没事，进去吧。” 正当小护士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宣誉的余光瞥见有两道人影，其中一个尤为熟悉。 “宣复？” 宣复还是那样的冷笑，不待见：“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b市王氏地产的王董。” 他的不待见，已经连寒暄都不需要了。 宣誉还是疑惑着，不明所以。 王亿笑容满满的迎上去，听说这位地产大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在宣复跟他相处下来，是这样的。 宣誉啊宣誉，一个男的跟狐狸精似的。 对待陌生人，宣誉一般都是很有礼貌：“你好。” 王亿感觉一看到宣誉，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 “你来这边吃饭吗？我请你们吧，这位是……” 小护士刚才一直减低存在感，没敢说话，宣誉简单介绍：“我同事。” 宣复眼看事情轨道要偏移，善意的提醒他：“王董，我们待会儿还有事！” 王亿有些为难，冷静过后，对宣复小声说：“不如下次再跟小柯总见面。” 宣复：“……”卧槽？ 宣誉快准备进门了，宣复咬咬牙道：“宣誉！” 宣誉回头。 “一起吃顿饭吧。” “嗯？” “加上你跟你同事，也不多人。” 宣复以为他这样让步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结果宣誉下一秒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陌生人吃饭。”声音冷冷清清的，毫不犹豫。 “……弟弟请你吃，你吃吗？”宣复只好再退一步。 但其中的剑拔弩张的气息，隐隐浮动在冷空气中，小护士紧张了，这宣家兄弟关系都这样的吗？ 第8章 琉璃阁是类似于四合院的装修，为了让人方便停车，甚至还租了隔壁一大片空旷地。 进门前是一条绿意盎然的长廊，入目左边是莲藕池，看着大多数人工造成；右边则是连接着莲藕池的流水淌淌。 无论是圆柱还是横梁上面都有精雕细琢的浮雕，散发着木质的清香，到处透露着高雅又奢靡的气息。 柯蒙不喜欢这种地方。 至少不喜欢谈生意的时候来这种环境中，因为会显得特别的讽刺。 高雅跟庸俗向来是两码事。 而商人，利益至上，谈的永远都是俗世风流。 人没到齐，自然也没点菜。 小李帮他倒了一杯茶，都凉了也没喝上一口。 “小柯总……”小李有些坐不住了，柯蒙瞥一眼，觉得他跟屁股痒似的。 “急什么。” 小李是搞情报科出身的，对于商圈也跟自己差不多，入行不深，只是他性格实在太跳脱了，如果不是这样，估计还在情报所里出不来。 小李抿唇，将第四杯茶一口喝到底。 “我调查过王亿，身家底子还算清白，就是私生活乱了点，曾经一度同一时间段内包了五个男人。” 柯蒙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一丝裂痕：“五个？一起？还是男的？”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宣誉那张脸。 随后甩甩头，觉得自己大白天都魔怔了。 小李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包厢门被打开了。 第15章 首先进来的是身材厚重的王亿，他的身体把整个门口挡住了二分之三。 柯蒙起身，因为身高的缘故，还能看见后面两三个人的存在，至于小李，就只能看见王亿了。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柯蒙一一扫过去，发现也不是陌生人，a市的商圈就这么大，只要有点家世背景跟手段实力，基本上能眼熟。 所以宣复，额，那个小妹妹，貌似没见过，难道是宣家的人？ 柯蒙一路往左看过去，脸部微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连小李都很吃惊：“这位是……” 王亿很是高兴，挥挥手道：“宣总你来介绍吧。” 宣复挑眉，冷笑一声：“宣誉，跟他的同事。” 宣复这人你说他不羁也好像没错，不论在谁面前，就是天王老子来，二哥这一声死活不会唤出口。 宣誉很淡然，可以说是在场最平静的那一个。 柯蒙看得出来，他貌似不大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 王亿率先打破诡异的气氛，站在宣誉身侧，矮了他一个头：“宣医生，你坐我旁边吧。” 就在宣誉打算侧头看他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喊一声。 “宣医生，上次我看病的时候，好像有几个问题没问清楚，你可以帮我解答解答吗？” 宣誉的脖子峰回路转的看向柯蒙的方向，搞不准他想干什么？ 就在他想问什么病的时候，柯蒙特别的大方拉开他旁边的椅子：“都说医者仁心，宣医生应该会热心帮忙吧。” 中年油腻王亿跟年轻气盛柯蒙，长了眼睛的都知道选谁。 宣誉微微垂眸，在王亿的角度看，睫毛十分的翘卷，眼睛形状特别优美。 “不必了，我只是来送王董跟宣复进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柯蒙蹙眉，不太了解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难道是…… 难道不出什么来。 他猜不透宣誉的心思，也不了解王亿的为人。 王亿一下子就急了，赶紧用他那肥胖的身材挡住宣誉的出路：“你还是留下吧，这么多老总在，也不好删了面子，不是？” 随后把冷眼旁观的宣复扯了扯，宣复无奈咬牙。 “宣誉，留下吧，小柯总也在，王董也在，吃顿饭不会怎么样。”他说这话语调正常，眼底却充满着阴狠。 宣誉饶有趣味的笑了笑，惊艳了王亿。 “也好，弟弟都开口了，没理由不留下。” 宣复的太阳穴突突跳，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肯定手撕了宣誉。 最后宣誉权衡再三，选择了比较安全的地方，柯蒙的身边。 小护士当然是紧跟宣誉的，一左一右都有人，王亿为了能看美人吃饭，只好坐落在宣誉的对面。 虽然这个对面的距离很远，这是个圆桌，能坐下十三人的。 现在就五六个人，看着就荒凉。 点菜的时候自然又是一阵推让，最后还是让经理自创满汉全席。 经历过大风大浪，又是宣家二子的宣誉早对这样的情况安于所习，与那几个人仿佛隔着透明的屏障，只专心低头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的。 对王董的狂热视线置若罔闻，静静的吸收人间烟火气息。 “柯氏集团虽然极少涉及地产投资，期房业务，但一旦开始接触，肯定会发展另一波专业人才，需求与付出都是对等的，王董，您觉得呢？” 柯蒙淡笑，举手投足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息，但从小被丢进部队里长大的狼崽，又怎么可能不会盛气凌人。 宣誉吃了胡萝卜，王亿跟着夹走。 宣誉喝了一碗汤，王亿要喝两碗。 宣誉吃了什么，他王亿都要拥有。 宣复咬牙的提醒：“王董，你觉得如何？” 王亿抿唇微笑，腮帮炖肉：“漂亮。” 宣复：“……” 柯蒙风轻云淡的喝了口茶，也不在意。 转头关切身边人：“怎么样？” 宣誉想拿纸巾擦嘴，柯蒙立即递上。 片刻后，他道：“味道不错。” 王亿不作为，宣复不能冷眼旁观：“小柯总上任不过三个月，能把事情想的周到，也是天赋，只是，那块地的最终权依旧是属于王董的，我想如果要合作，大家都要宽心的各退一步，合作才能愉快的进行展开。” 柯蒙颔首，随口道：“你说的不错，宣总是吗？你也是一起投资的，我还以为王董只是先找了我，没想到还有宣总，代表宣家还是……” 宣复脸色微变，直接打断：“不，我是广来贸易的，与宣家无关。” 今次见面不过是了解情况，柯蒙回绝了王董跟宣总的邀请，打算先回公司。 停车场那一边，宣誉依旧被王亿缠着。 眼见暮色四合，云边呈块状，边缘灰蒙蒙的，倒成了一幅画。 美人如画。 柯蒙想了想，走上前去。 “宣医生。” 王亿本来笑吟吟的，看见柯蒙后，收敛几分。 “小柯总不是说，要回公司吗？” 柯蒙挑眉，扯了扯嘴角，离开了琉璃阁，出了谈判场，平静的外表下露出点痞气来：“突然就不舒服，当然要找医生啊。” 宣誉微笑的反客为主：“既然小柯总身体不好，那一定要亲自来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了。” 第16章 紧接着倾身过去，离柯蒙的耳边不过几毫米：“我在医院等你。” 在外人看来，那姿态是极为缠绵的。 柯蒙半边脸都酥掉了。 傻傻乎乎就这么应了一声：“好。” 小李看着柯蒙依旧游荡在外的神情，咽了咽口水：“小柯总，还是我来开车吧。” “哦，嗯，好，你来。” 然后小李子眼睁睁的看着柯蒙上了驾驶座，人就这么站在车门外了。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实在不敢让柯蒙开车。 过了半分钟，柯蒙下车：“你来开。” 小李子面无表情：“好的，小柯总。” 宣誉上车后，先离开这个地方，等彻底看不见王亿的车子，便稳稳的停在了一家超市旁，小护士眨眨眼，望着那超市不明所以：“宣医生，要买些什么吗？” 隔着挡风玻璃，略微有些年代破旧的超市人来人往的，宣誉思前想后，还是稍微转个身对后座的小护士，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小护士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两只小肉手搅紧：“我……我，医院好像不禁止拍拖吧……” 宣誉略微好笑的安慰她：“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男朋友是医院采购部的货物管理员？” 小护士茫然的点头。 “虽然很突兀，但我有件事想请你男朋友帮忙。” 小护士讷讷道：“宣医生，您是医院的二少爷，只要你开口……” 宣誉尽量礼貌的打断她：“非常抱歉，因为这件事，是我个人隐私，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可以吗？” 小护士一瞬间感觉自己能帮得上忙了，实习期一年来，她经常犯错如果不是宣医生力保她，估计早就被医院开除或者调去偏远分医院了。 “宣医生你说吧，你要什么？” 宣誉眼看目的达成：“我只要一份一月三十号出口人员的名单，药品厂跟我们医院管理员的。” 小护士认真的记下了，嘴里还念叨着：“出口人员的名单，厂家跟医院药品仓库的出口人员名单，我记住了！” 宣誉怕她懵懵懂懂的，忍不住提醒一句：“是一月三十号，我只要这一天，别拿错了。” 小护士郑重其事的点头，用力的仿佛要把头甩下来！ 小护士涉世未深，总是一副天真无邪，宣誉也不知道这样做保险不？ “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除了我跟你，还有你男朋友，没有第四个人。” 小护士再次点头：“绝对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第9章 小李子年纪要比柯蒙大上好几岁，当初柯蒙进部队时，他已经是情报科的核心成员了，做事有条不紊；在公司时，如果他不在，小李基本可以代表他。 所以在离开饭局的下一刻，小李马上着手调查了王亿身家背景，要的是详细资料，跟各种生意合作。 摘下蓝牙时，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柯蒙汇报情况。 说到后面，甚至是小李子觉得要注意的地方时。 柯蒙似乎充耳不闻，满嘴都是敷衍的嗯嗯啊啊。 趁着红绿灯，小李忍不住转脸：“小柯总……你怎么了？” 柯蒙此时此刻很想抽烟，心情些许烦躁，拧着眉道：“宣复是进出口贸易的，我记得王氏地产已经很久没干过这一行了。虽说宣复背靠宣家，但毕竟不是主流经商，他不可能一时三刻就能攀上王氏这棵大树，其中肯定有问题，他们之间有生意来往吗？” 小李欣慰的点头，看来小柯总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们只合作了一桩，貌似只是普通的进出口货物，具体是什么，可能要花点时间。” 一般的大企业不会轻易把这些流露出来的。 柯蒙眯着眼想，宣复此人看着也不是好相处的，今天的饭局在细节上处处流露着对王亿的忍让。 王亿是b市的地产大鳄，房地产跟贸易，难道是建材生意？ 柯蒙突然低头扶额。 小李刚发动车，余光撇去：“头疼？” “我在考虑一件事。” 柯蒙说这句话是语气很正经，神情很严肃。 小李正襟危坐等待下文。 “你说，宣誉是不是真的在医院等我？” 小李眉角抽搐着：“不如打个电话去问问？” 谁都知道那是借口。 王亿那不怀好意的心思，周围人只要没瞎都看得出来。 而且宣誉的确有当美人的资本。 柯蒙点头，觉得是应该要打过去问问。 结果摸到手机的那一刻，所有动作都顿住了。 “怎么了，不敢打？” 那瞬间，柯蒙的表情有些古怪，可以说是有点受打击了：“……不是，我好像没有他的电话。” 与此同时，宣誉将小护士安全送回家后，也跟着回自己的小窝。 发现有人站在503门口等着，走近一看，是宣瑜。 “哥。”宣誉这一声唤得很轻。 对方没听到，依旧低着头，神态缱绻的不可思议。 宣誉稍微提高音量的说：“哥。” 宣瑜似乎从梦境醒来般抬头，看见他后，嘴角微翘：“你回来了。” 宣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拿开钥匙开门，萌萌跟丫丫就撒腿跑了过来。 丫丫再一次看见陌生人后，只是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随即垂下眼睛，俨然一副勿打扰的表情。 第17章 波斯猫向来脆弱。 宣誉挺喜欢的。 阿姨每天早上准时准点的过来，一周两次会带着他们去楼下小区逛。 萌萌的性子比较洒脱，也不害怕陌生人。 宣瑜稍微低头逗弄了一下，没几秒就松手：“还真养了一只猫一只狗。” “嗯，要喝点什么？” 宣瑜在那一刻的表情有些不虞：“别我当客人。” 本想直接经过厨房的宣誉充耳不闻，紧接着他听到宣瑜说：“你这里还有拖鞋吗？” “没有。没关系，直接穿鞋进来。” 最后宣瑜直接脱了鞋，穿袜子进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不经过宣誉同意，随便进入书房主卧这些隐私性极强的地方，宣誉因为小时候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对这些的心思极为敏感。 等宣瑜像参观博物馆一般游览完毕后，才察觉出宣誉的态度很冷淡。 “宣誉，其实我……不，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心怀愧疚？” 宣誉懒懒的掀起眼皮，眼中波澜不惊：“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在宣家的时候，对宣复还有依依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外露，你对父亲很尊重，对我也很好，我这个人，只要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都知道，但是为什么呢？” 除却在医院工作，面部微表情会多了很多之外，在家里，宣誉有时候连眉毛都懒得挑：“你是我哥，我尊重你，是应该的。” “是吗，但是你的尊重总是带着一种怜悯，因为我耳朵聋了，还是……” 宣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宣瑜自顾自的喝茶，休闲，当做自己家一样，毫不顾忌：“当初我被绑架了，被人关在一间小黑屋，很害怕，对于一个十岁孩子来说，很害怕，绝望之际，我发现了你，原来绑匪还绑走了另外一个小孩，那就是你。” “我听说是绑匪认错人，把你当成了我。绑匪索要赔偿，抓住我的头颅，将我的左耳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瞬间，流了满地的血，我记得你……” 宣誉皱眉，脸色苍白：“别说了。” “我记得你，也淌了一地血，没有受伤，你身上是我的血，所以爸爸找到地方时，第一时间把你抱回去，而我因为耳朵没了，半边脸都血污，没认出来，最讽刺的是，还得做个亲子鉴定。” “当时的结果很吃惊吧，没想到干净的那个人反而没有血缘关系。”宣瑜指了指自己，“而全身脏兮兮的那个，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大多数人都喜欢干净的东西，从心理学来讲，这是一种遗传下来的潜意识。 人都喜欢白天，因为这代表着一个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宣谦行也同样。 他看见两个长相相似的孩子时，潜意识的反应是抱走那个干净的孩子，剩下的那个就交给警察。 客厅里的沙发是三件套，宣誉坐在三人沙发的左边，而宣瑜则坐在他身侧，忽然他握住了宣誉的手臂。 宣誉不是长期锻炼的，可以说他很懒，医院的事情多，休息时间少，那点宝贵的空闲基本上都拿去睡觉玩手机。 但是手臂肌肉一点也不松弛，反而很紧实，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宣誉，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却没有血缘关系的呢，我们是不是就天生一对了。” 宣誉浑身一僵，想脱离这种奇奇怪怪的触碰。 但宣瑜握得很紧，几乎是指甲嵌入肉里，扎得生疼。 “上学的时候，收到过好多情书，你都给我了，我很开心，宣誉。”宣瑜越贴越紧。 从身高来讲，两人是差不多。 但是宣誉要比他壮实一点。 宣瑜因为绑架事件后，身体逐渐消瘦，一直到现在，也不是特别健康。 而宣誉是标准的三角身材，肩宽腿长。 这也就被有心人恶意揣测，说是宣誉夺走了宣瑜的健康。 宣家那边的对宣誉一直怀有恶意。 如果不是宣谦行力保，二少爷的名号是落不到他头上。 宣誉情绪很淡：“我是你弟，尽管没有血缘关系，这个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紧接着他用力抽了出来，他能感觉到手臂留下了宣瑜的痕迹。 宣瑜忽然皱眉，不甘心不情愿的埋在他脖子上深呼吸：“我不行吗？” 宣誉问：“你想做什么？” “……满足我一次。” 宣瑜是有备而来的，质地考究的缎面衬衫下摆塞在铁锈色的裤管里，显得腰瘦腿长。 他本来就瘦，如此忸怩状态下，更显得迷人几分。 宣誉脑海里竟然浮现了今日王亿的神态，觉得宣瑜比较适合他的眼光。 “一次都不行吗？” 宣誉垂眸轻笑，带着慵懒的气息扯了扯衣领的位置。 “我……” 还没说完，宣瑜似有预告的打断他：“我可以是下面的那个。” 下一秒，似天旋地转，宣瑜被宣誉狠狠地压在沙发上，语气温柔的像跟恋人轻耳：“别恶心我，很晚了，回去吧。” 在准备起身的那一刻，宣瑜伸手拦住他的脖子，力气不如宣誉，拉不下来：“恶心？到底是谁在勾引哥哥。” 就在此时，被宣誉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在暧昧的气氛中突兀响起。 宣誉想走，宣瑜不肯。 “可能是医院那边的。” 第18章 宣瑜才慢慢松开了手。 是个陌生号码。 换做平时，宣誉肯定不接。 但现在…… “喂，你好。” 对面那人省略寒暄步骤，劈头盖脸的问：“你在哪？” 那声音竟然是如此熟悉，宣誉难得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我在家……”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很快又气急败坏的说：“……不是你叫我在医院找你吗？！” 宣誉有些讶然：“你在医院？” 宣瑜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刺眼，宣誉转了个语气：“没事，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过去，在原地等我。” 柯蒙的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不少：“嗯，你快点啊！” 然后非常别扭的挂了电话。 小李子在旁边如拥有了vip特权，看了全程。 挂了电话后的柯蒙冷静的吩咐着让小李自己回去。 “小柯总，恕我多言，你真的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你怎么这么多事呢！” “关爱老板身体，是下属的责任。” 柯蒙一个冷眼扫过去，小李一哆嗦：“好的，我马上滚。” 宣誉开着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奥迪，柯蒙一开始没认出来。 是被近光灯闪瞎了眼。 “操，宣誉你有病！” 宣誉声线冷静道：“上车。” 车厢内萦绕着一股的烟草气息，柯蒙一上车还以为后座还有其他人在，然后茫然的盯着宣誉看。 宣誉倒没什么表情：“觉得难闻就开窗。” 仍是心大的柯蒙也察觉到不同：“心情不好？” 宣誉盯着前方默不作声，半张脸隐没在车流飞驰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有寒芒掠过。 “柯蒙……” 柯蒙眼皮一跳，眉眼锋利的指向他线条极好的侧脸。 “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柯蒙依旧一声不吭，眼眸沉静的如深潭。 片刻后，试探的问道：“所以呢？” 宣誉微笑，从容不迫：“你成年了，该懂的我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010 柯蒙第一反应是，这人不是宣誉。 他认认真真的在宣誉的五官打个转，从眼睛、鼻子、嘴唇，接着是下颚弧度优美的脖颈，最后没入颈窝。 柯蒙猛的一顿，收回眼神。 宣誉蹙眉，强烈的压力充斥在车厢内，让人感觉喘不过气。 “不愿意？” “要是作为别人用来发泄的工具，我想，任谁都不会高兴起来的。” 宣誉挑眉：“也对，我先送你回去。” 还没等柯蒙回应，车身已经缓慢的流入寂静的黑夜中。 仁爱医院距离珑悦湾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加上现在人不多，所以很快就到了。 但是宣誉故意在外面兜了个圈，眼睛只挑上望了望五楼的位置。 灯是开着的。 宣誉将车停在门口，开了车锁。 “下车吧。” 他语气又变得很冷，特别是静谧环境中，如同冰块般。 柯蒙动作一顿，偏头问道：“你跟我上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去？” 他反问好有道理，但柯蒙的意思不是这个。 “你要回宣家？” 宣誉忽然笑了笑：“小柯总这么关心我？” 柯蒙的神情不见玩笑，刚才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503的楼层窗户分明有人存在。 “这大半夜的，宣医生还是不要到处跑比较好，还是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如捎上我一程？” 话里话外透露着关切的味道。 宣誉放松的靠后，语调漫不经心：“小柯总不愿意，我只能另外找人了。” 那一刻，某种隐藏在黑暗的危险透过空气中，无声无息的席卷而来，速度很慢，宣誉神经末梢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有些后悔挑衅这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了…… 慢慢的，柯蒙解开了安全带。 静谧的空气中，啪挞一声尤为明显。 宣誉握紧了方向盘。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连带着宣瑜给的压力，顿时也消失一大半。 柯蒙忽然向侧面倾身过来，宣誉下意识往左边躲闪，然而车厢空间实在有限，很快他就被柯蒙给勾住了下颚。 “其实吧，我真的想狠狠的干你！” 宣誉神经一下子就断了。 柯蒙跟宣瑜给他的感觉，不一样，至少没那么恶心。 他一步一步的凑进来，神情堪称惬意，锋利的眉眼越发渗人，一点也不像调情。 “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愿。” 压迫感蓦然消失了。 宣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岁数小的唬住了。 “下车。” 柯蒙八风不动，甚至有些大大咧咧：“你跟我上去。” 宣誉一声不吭，柯蒙继续调笑：“什么人能让宣医生如临大敌！你别怕，老子罩你。” 宣誉已经过了那种冲动感，又恢复成平时冷静自持的宣医生了。 他不咸不淡的说：“不用了。” 下一秒，柯蒙如猛虎扑食般，直接将宣誉按在怀里。 车厢内，这个动作有些诡异，但的确压得宣誉没法动了。 “柯，蒙！” “别动别动，我很温柔的帮你解安全带。” 第19章 最后宣誉被柯蒙半硬半托着送进了电梯。 不知道发什么疯，宣誉甩都甩不动。 宣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错过了503门口，被他带进了504里。 门彻底关上后，柯蒙一把把他按在门板上，狠狠地嗅了嗅宣誉自带的雪松味道，低声哑气：“你自己点的火，自己解决。” 宣誉刚想开口，柯蒙直接吻了下去，第一时间就将宣誉的上唇咬的紧紧的。 那颗红润又性感的唇珠，已经不是第一回肖想。 第一次见面就很想，用力地蹂/躏。 紧接着，唇珠破了，一股子血腥味浓重的散发在鼻端间。 柯蒙松开了，舔了舔那一点点血渍：“抱歉，用力了点。” 宣誉眉头紧紧皱着，甚至有些窒息感。 那颗唇珠越发艳丽。 柯蒙越看越深情。 因为刚才的挣扎，风衣跟里面的衬衫乱了套，凸起的锁骨在黑暗中依旧泛着光泽。 柯蒙受不住低头重重的咬下去。 宣誉推着他的头。 “你，属狗的？！” 柯蒙有些心满意足了。 毕竟这几天做梦都是他，果然是被这个老司机给灌了迷魂汤！ 很快，他被柯蒙扯进卧室里。 宣誉觉得要跟他好好谈谈。 但是没有开口的机会，两人的动作一顿，很清晰的听见隔壁的狗叫声。 柯蒙能感觉到宣誉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这里的房子并不算黄金地段，装修砌墙都是共用墙体，所以，隔音效果嘛，有待商榷了。 认证了这件事后，柯蒙感觉到宣誉不反抗了，甚至还有点配合的意味。 呼吸间的热气交织中，宣誉微微仰起头，喘息道：“洗澡……” “……” 柯蒙将耳朵凑近，他是真的没听清。 宣誉难耐的仰起头，露出优美的喉结，在他耳边呢喃，那低吟似的冲破耳膜，落入神经末梢，带着微麻的电流，使之让人浑身一颤。 翌日起早，柯蒙一顿食饱餍足，支起头偏身盯着宣誉的神侧颜，忍不住在他耳垂上亲了又亲。 宣誉一阵皱眉，像赶苍蝇一样一巴掌拍了过去。 力道还不小。 柯蒙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有些龇牙咧嘴。 算了，今天就放过你，哼哼。 宣誉还在熟睡，柯蒙落地时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刷个牙都跟卧底一样小心翼翼的。 出来时又把宣誉的衣物全部捡起来。 把外面的放进洗衣机，里面的内裤，啧啧啧。 柯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手洗。 等弄完一切出来，看见宣誉裸着上半身在床头打电话。 身上的痕迹青青紫紫的，一目了然。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震惊。 “你先收好，联系302家属，一有消息打电话给我，今天我调休，但是有消息要告诉我，再犯的话，我只能按医院合同办事了。” 挂了电话后，宣誉看都不看柯蒙，翻个身继续睡觉。 柯蒙就这么被无视掉了。 差不多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宣誉才完全清醒过来，其实还是迷迷瞪瞪的状态。 柯蒙都已经完成好几份报表了。 他想叫人起床，毕竟没吃早餐都没吃午饭，不太行。 刚进去时，迎面一个枕头飞来，他稳稳接住。 “……发什么脾气呢？” 宣誉起身坐着，淡然道：“我衣服呢？” “洗了没干。” 柯蒙笑了笑：“这样吧，我去隔壁帮你拿？” 宣誉：“……” “疼不疼？” 他不说还好，一说，宣誉就感觉不大对劲了。 “你觉得呢？” “我怎么觉得？” 宣誉不想跟他耍嘴皮子，便直起腰，这一下，酸的他差点趴下去。 “我的腰……” 柯蒙懵了，急急忙忙掀开一看，腰侧都呈青紫色，是真的被掐到瘀伤的那种。 “别急，我下楼买点药擦擦。” 柯蒙刚说完就打算离开，然后想到什么原路返回：“你下面疼不疼？我一次性买回来。” 宣誉冷眼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与平时的他简直是两个样的。 不过上床时那种野性倒是……挺性感的。 “我不知道疼不疼。”说完宣誉咬唇不愿意多说。 柯蒙一抬头望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脸：“脸红什么，你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神经病。”宣誉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第11章 砰的一下屋子里落得个清净。 宣誉凝神片刻，掀开被子走在柯蒙的衣柜前，一扫而过，最终拿了条看起来自己还能穿得下的裤子跟衬衣。 袖口跟裤腿卷了几圈。 宣誉不太放心的在落地镜前看。 “……” 感觉有点像准备下地耕田的打扮。 回到屋里的那段路，也不过三四步。 可能是年纪大了，走一步掉一个零件似的走姿着实怪异。 萌萌依旧那么的活泼，金毛的毛发长了，摸起来柔软，但有些扎手。 “等我有空了，带你去剪发。” 随后拍了拍他的头，露出善意的微笑。 萌萌的尾巴摇摆的幅度从激动变成悠哉，打算去找丫丫玩去了，虽然她老是高冷嫌弃自己蠢。 第20章 但她会对我好啊，萌萌这样想。 “帮我去拿个快递。” 萌萌无动于衷，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他。 倒映着那张清隽优雅的脸。 “昨晚吃饱了吗？今晚吃牛肉干怎么样？我把丫丫那份也给你吃，三文鱼罐头。” 萌萌：“……” 他在无声的拒绝。 宣誉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去。 “你顺便去超市买点康多乐或者爱儿的骨头。” 柯蒙身形一顿，停在绿化旁的人行道上。 “狗粮？” “对，回头我把钱给你。” 柯蒙正想说不用，电话就断了。 宣誉微笑：“帮我拿快递，速度。” 金毛一只耳朵微微挑起，原地转了几圈后，还是走出去了。 “萌萌以前很听话的，肯定是你教坏了。”宣誉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丫丫舔了舔小爪子，一双眼睛懒洋洋的盯着远方。 宣誉冷哼一声，没再理会。 等萌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怎么这么多口水。”宣誉略微嫌弃的摸了摸硬皮纸上的透明液体。 三下五除二的便撕开了，抽出里面几张纸。 过了几分钟后，自言自语道：“这是打印单。” 上面的药品名单的确没有显示ptk抑制剂，但年初的时候，他记得主任是上报了，也开过会通过进货的。 不可能突然就消失了。 至于另一张货仓出口人员名单上，宣誉反复看了几遍，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这是同城快递送来的。 宣誉再一次打开通讯录。 嘟嘟两声后，连接通话。 “宣医生。” “还在医院吗？如果在的话，我需要你们当初亲自签名的那张表格，电子版不要。” “那您稍等，我等会儿微信给你，宣医生……”小护士有些欲言又止。 “你说。” “我男朋友说前段时间也有人找他要那份进出口手写签名单。” 宣誉蹙眉，好像摸到了不对劲，沉默片刻后道：“是宣家的三少爷吗？” “……是啊！就是，就是他。” 仁爱医院一直以来的日常用品都是由外面的公司包办的，自从宣复做起了进出口贸易后，便自动请缨让父亲将这方面的生意交给他。 至于药物出口，因为风险极高，宣谦行没敢放手给宣复做。 宣誉之前也没想到这方面。 也就今天忽然的灵光一闪。 宣誉低眸若有所思…… 很快他拉开沙发扶手下的抽屉，拿出打火机，将这些全部烧光殆尽。 “萌萌，把门口那个盆给我拿过来。” “汪呜！” 柯蒙回去的时候，在门口大喊一声，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几秒后，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宣誉？宣誉！” 卧室，浴室，客卧书房都没人。 他猛地一激灵，用力的关上卧室的门，力道之大连门边都有些隐隐震动。 叮铃铃铃铃~~ 宣誉抱着丫丫昏昏欲睡，一脸的不耐，踢了踢脚下正在趴着的萌萌：“去开门。” “汪汪汪……”这几声叫唤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宣誉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语气：“你狗粮到了，开门。” 柯蒙是怒气冲冲的，在门口时攒了一肚子的话，什么走了也不说一声，你不疼吗到处乱跑什么巴拉巴拉之类的废话。 但一看到宣誉抱着猫，柔软的白毛在他脖子上贴着时，这一幅画面，好吧，所有的冲动都结结实实堵回去了。 他将一袋子东西放在餐桌上。 “那是什么？”柯蒙指的是盆里的灰烬。 宣誉眼睛都不抬：“是萌萌弄得。” “……”柯蒙若有所思的看他一会儿，萌萌开心的在他脚下打转，伸着舌头耷拉着耳朵，一脸兴奋。 他半晌才道：“这么不乖，今晚没肉吃。” 萌萌：“？？？” 接着很自然的坐下，盯着宣誉的打扮看了半天。 看的宣誉不得不睁开眼睛：“干嘛？” “这什么衣服？你品味真独特。” 宣誉似笑非笑：“不好看？” 柯蒙标志性嫌弃：“你觉得好看？还卷裤脚。” 越看越不顺眼，柯蒙伸手用力的扯掉宣誉的裤头。 宣誉猝不及防，这是柯蒙的裤子，两人身高体型有差距，在普通人中宣誉是比较消瘦型的倒三角，然而柯蒙是属于强壮型。 所以没有系皮带的裤子，很松，快露底了。 “柯蒙！你别，丫丫跟萌萌还在这……”宣誉死死地攒紧裤腰。 一双蓝眸，一双黑眼珠。 目不转睛的盯着。 柯蒙喉咙一紧，倒是不宜做出黄色动作。 好吧…… 柯蒙起身将宣誉整个人都抱起来，避免触碰到腰的位置。 起身后是一阵晕眩，等宣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扑在床上了。 然而他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味道，猛地一怔。 像弹簧一样，跳坐起来。 柯蒙压不住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就这么反抗？” “不是……我的床，我要换床单。” 宣瑜昨晚肯定趁自己不在，睡了床。 第21章 “哦，你昨晚不敢回家的那个人，谁啊，这么害怕，真的是老相好？” 宣誉没听出那隐隐约约的老掉牙酸气，只是沉思着宣瑜的事。 想多了，就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我迟些在跟你说。” 柯蒙还想反驳。 “我累了，要擦药就快点，明天要上班。” 被拒之门外的丫丫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两只小耳朵竖起聆听，如一尊石像动也不动。 萌萌的体型要比她大很多，此刻就趴在一边，当护花使者。 “你也太敏感了，手指都湿了。” “我硬不硬？” “操，宣誉，你故意的吧。” 丫丫敏锐的抵在门口，萌萌睁开一只眼，挑起一只耳朵，伸出一只爪子打算去摸她。 猫身忽然紧绷弓起，警惕的回头，顺便赏了猫爪子。 萌萌怂怂的放下爪子。 两腿分开的姿势实在太羞耻了，私密部位敞开。 宣誉红着脸一脚踢在他厚实的右肩膀。 “你再试试伸进去，我断你一根手指。”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手术刀，刀尖闪着微弱的银光。 “那怎么行，我还打算下次直接用手弄到你高/潮！” 上完药，柯蒙自己都快浴火焚烧了。 “你一个内科医生，又不进手术室，玩这个多此一举。” 床单换过了，旧的被柯蒙拿去机洗。 宣誉坐在床边，盖着毛毯，神态淡然快要升仙。 “我大学选修的是骨科专业，拿个手术刀怎么了，我还拿过锯子。” 这几年填报志愿都流行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宣誉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内外科一起来，你挺能的。” 其实宣誉对骨科没有那么精通，只是跟过导师进手术室从旁协助，时光不过一两年，之后就认认真真修习血液内科的专业知识。 唯一有念想的，大概就是拿着手术刀的日子吧。 之后宣誉看着手机上，小护士发来的截图。 电子版跟当场签字的有所不同，不同之处，纸质版与电子版有两处地方的签名是被串改过的。 电子版是个普通货仓管理员的名字，至于纸质版，很明显被人用签字笔给涂掉了，但放上去的名字又与电子版的不一样，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估计纸质版上的才是真相。 与此同时，柯蒙也收到了关于王亿的详细信息。 小李发来的文档上面显示，宣复与王亿这段时间正打算合作建材运输。 合同已经是定好了。 奇怪的地方是，王亿是做房地产，主要是别墅跟期房。 这段时间国家政策出台了关于不动产登记与列入了房地产税法，现在的人再有钱也要考虑不买太多的房子。 要是租不出去，还得交税。 但这一方面不影响一二线城市。 b市作为新一线城市，地就那么多，王亿做得再大，这季大概也没法投资新的期房。 □□u那边死死压着地价。 王亿这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建材来起房子。 如果是堆积的话，没必要，王亿不缺钱。 柯蒙分析了一下，王亿不缺钱，但宣复应该是缺钱的。 难道是王亿打算入驻建材市场？ 但是为什么要配合宣复呢，这两人…… “我有事出去一趟。” 宣誉静止了几秒后，才抬头：“嗯。” “记得吃饭，我买了，热好就能吃，等我回来你没吃，就死定了。” “嗯。” 他表现得太平静了，柯蒙忍不住在他耳边暧昧的亲了亲：“我保证，很快回来。” 宣誉嫌弃推开他。 柯蒙回了公司，小李迅速的将上月的地产增值动态报告还有合同订单列出的数据做对比。 “a市那块地的升值率很高，周边是海滩，听说迟点要开发新的海洋公园，未来那边绝对是人流量集中点，那块地有千亩，囊括了这周围最好的黄金地段，建设度假村的话，就发了。” 小李点头，这道理是没错的，商人注重利益，亘古不变。 “哎，小柯总，你听谁说的要开发海洋公园？” 柯蒙脸色不改道：“我爸。” “……” 柯正是上面领导层的人，司/令级别的大佬啊…… 说起来，王亿要主动找他们投资也是正常的，毕竟柯氏有权有财，上面内部各种机关系统领导，基本上看在柯氏的面子，都能过去。 然而王亿不知道的是，柯老为了锻炼自家的小儿子，确确实实已经打通了上面的关系，让他们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往死里整就对了。 第12章 “就是这张，一月三十号出入货仓的人员名单，每次有药物进口的那天都会有很多人，或许没有登记及时。” 宣誉神情淡然的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最后两行涂改液的痕迹清晰可见。 将纸面反过来，涂改液下只有被划过的字体，不太清晰。 小护士的男朋友穿着医院工作的制服，小心翼翼的盯着宣誉看。 他们站在货仓管理室的门口，有太阳直射过来，勾勒出宣誉的侧颜，错落有致，弧度优美。 宣誉好似天生有种淡定的气质，在小护士看来，无论是医闹还是病人去世，还是病危的情况，都能稳妥正确的解决处理。 第22章 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这张纸，能带走吗？” 小护士男朋友有些为难：“可以的，因为有电子版，纸质版的话，还得留一份，如果宣医生非要带走，复印一份就好了。” 宣誉捏着纸说：“但我想要原件。” “也可以，复印一份留在这里备用，原件您拿走就好。” “多谢。” 宣誉转身回到自己的科室，发现有对母女在里面等，他少顷唤道：“小雨，兰姨。” 紧接着收了一下表情，将纸张放在桌面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上回小雨皮肤大面积出现红疹，呕吐的情况，住了一周院才出去的。 至于这次，从面相看，小雨的脸色已经好很多，看来也是把医嘱听进去了。 兰姨说：“我跟小雨过来是想感谢一下宣医生，还有那个，移植给小雨的那位先生。” 说着递了个水果盆过来。 宣誉无奈挥手：“不用，医院规定不收取任何的礼物，不好意思。” 随后，往门外一喊：“青青。” “哎，宣医生。”小护士也就是青青。 “倒两杯水进来，顺便带一瓶风油精。” 宣誉坐下，开机输入密码：“既然都来了，要不要做一次检查？” 兰姨有些迟疑：“不用了，那些检查太贵了。” “好，但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就医。”宣誉撕下一张便利签，打开了名单，将柯醇的号码抄写下来。 “这是柯先生的联系方式，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叫我。” 送走母女之后。 宣誉才将纸铺好，撒了几滴风油精在棉签上，涂在了修正液部分，那些白色凝结的块慢慢的脱落，只剩下风油精的味道。 原本的名字被笔斑驳划掉了，但划掉的人显然很慌张，仍然能看清上面的字。 原采购部副主管——金龙马。 宣誉拿出手机对正拍了个照，发给一个黑色头像的微信号。 然后正式今天的上班。 傍晚八点整。 丁五泷这几天巡逻在松月酒店附近。 白天，松月酒店与正规酒店没什么不同，但夜幕降临时，素净褪去露出一身邪恶的尖角。 笼罩在黑暗中的松月酒店大门闪烁着青青黄黄的灯光，到了三层以上，嚣张的舞池派对，酒池肉林，光芒四射的彩灯，众人私下交换的物品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丁五泷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正打算进去，余光看到那个人后，脚尖转了个方向，往那边去了。 黑色迈巴赫下来了一行人，远远望去大概是宣复王亿柯醇这几个熟面孔。 柯醇这几天颓废的很，领带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从里到外一股败家子味道。 丁五泷还是没有贸然前去，而是混入一批客人中，自个进去了。 王亿自从见过宣誉后，开始放长线钓宣誉复制版，然而并没有让他满意，导致兴致不大，唯独对柯醇还留了点念想。 宣复从侍应手中拿过一杯掺这点东西的酒递过去。 “小柯总那边大概评估完结，只要几天后的谈判让着点，应该能行，柯氏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王亿眯着眼，显然兴致缺缺：“哦？你确定，上次见过说会有进展，也不见得。” 宣复狠狠地抽眉，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色中饿鬼误事…… “这次要看柯大少了，我记得后天就是你复工的日子，不是吗？” 柯醇冷冷一笑：“我做事，不用宣先生提醒，ok？” 宣复不出意外的耸肩，亲眼看着他们把酒喝下后，自己也去找乐子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柯醇跟王亿两人，王亿再愚蠢也能知道宣复是故意的，而且那杯酒，有点问题。 柯醇虽然智商很一般，但早前也是经营松月酒店的主事人，一旦有发现不对劲，他就打算逃了。 “我上个厕所。” 王亿有些陶醉的脸红了，摸了摸他的腰：“一起？” “我肚子疼，要去拉shi，王董要跟着吗？” 王亿笑了笑松手：“那我等你，快点啊。” 迎面走去前台的路上，穿过舞池狂放的群众，不小心撞到人了。 柯醇还没抬头，对方就慌慌张张的走过去。 “什么鬼。” 敲了敲桌面，对前台小姐姐说：“两颗药。” 小姐姐点头，毫不惊讶：“柯大少？” 柯醇点头不欲多说。 开玩笑，他好歹也是驰骋江湖的青年郎，就这点，宣复还不够他玩。 就让那个死胖子自个找男人操吧！ “送两个男的进04号房间。” “好的。” 宣复一边喝酒一边游走在群魔乱舞当中，正在跟一个女酒保聊天时，手机便震动了。 这儿的bgm跟焊工现场工作一般，连对话交流都得大喊一声才能听见。 他拿着手机往外走去，门一关，隔绝世界。 “你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宣复那么冷静，每个字都带着害怕颤抖：“三少爷，有人要杀我，要杀我……” 短短几秒内，宣复的表情从不耐烦转变惊骇：“你在哪？” “松，松月酒店……的后……” 后面的就没声音了，电话没挂，但就是没声音。 第23章 几分钟，酒店后门一处隐蔽的位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嫌弃。 其中戴口罩的那个，还远远退后几步。 丁五泷像拎小鸡一样拎起金龙马的后领。 “操，居然尿了！” 金龙马双手双脚像被固定住一样，僵硬无比，平平的五官更是变得歪斜，看着就很怪异。 丁五泷皱眉：“不就想问你点事？你跑什么。” 金龙马颤颤巍巍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人凶狠无比，跟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没两样，一见面就追着人，能不跑吗！ 他长得黑，比丁五泷的皮肤还黑。 而且因为丁五泷常穿着黑色服装，还能勉强显得黄皮肤出来。 至于金龙马，是真的黑黄黑黄的。 丁五泷转头，像变脸似的兴冲冲看着身后的人。 “二哥，你要问什么？” 那人挥手，直接上前，拿走金龙马的手机。 隔着手套点开了记录。 然后拿出转换头作为手机跟u盘的连接器，将里面的信息全部拷走。 随即扔回去，蹲下，平视金龙马。 “金龙马，你背后是宣复，为他做事？最近搭上哪条线。” 金龙马有些害怕的看着眼前那个戴着口罩的人，浓浓黑夜中只有一双眼睛，连一丝亮光都没有。 “不用你说，我想应该是，跟宣复走得最近，王亿。” “二哥，那……” 金龙马的表情已经是答案，多留无意，那人起身，走了。 丁五泷直接追了上去。 “二哥！” 丁五泷亲眼看着他上车，便有些着急拍着车窗：“你生气了？” “我迟点跟你算账，滚开。” “我……那小子的钱。” “滚，我有事。” 丁五泷只能松手了。 仁爱医院内。 青青小护士脚步轻快的回到科室里，捧着一张纸：“宣医生，302家属终于肯签字了，五千八一瓶是贵了点，但是生命无价，这我们……宣医生，你今晚不值班吗？” 宣誉没有穿白大褂，露出了里面银灰色的衬衫，连工牌也没带。 “嗯，我跟黄医生调班了，今晚有点事。” 青青恍然。 黄医生是老人儿了，向来严肃，青青不是很愿意跟他待在同一科室。 “很重要吗？宣医生……” 宣医生出门前，说：“家里的狗发/情了。” 青青：“……哦。” 宣誉回家后，看见柯蒙隔着笼子捉弄萌萌，这一场景有些滑稽。 但他的第一反应是：“你怎么在这？” 第二反应是，我家的狗，怎么就进笼子了。 柯蒙解释是：“狗开的门，我拿牛肉干引诱的；他舔我，怎么都扒拉不下来，问了朋友说是发情，我就把他关笼子里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 宣誉将钥匙扔在玄关处，打算去看看萌萌的情况，经过柯蒙身边时目不斜视。 毫无预兆被他突然抱住了腰。 宣誉没敢动，警惕的望着他。 柯蒙高挺鼻梁下的唇忽而扬起，带种薄情又凌厉的意思，从面相看，是天生的的狠人。 “宣医生，咱们好好谈谈怎么样？” 第13章 两人僵持近乎几分钟。 直到电话铃声彻底打破了一片沉静。 宣誉推开他的手臂，但那人仍然用身体将他完全包围。 “怎么了？” “宣医生，302病人肺部会出现急性感染，数据显示白细胞急剧增多，增到62.89，淋巴结开始肿大，黄医生正在临床诊断，可能开始转为急性症状。” 柯蒙离得近，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我马上回去。”宣誉蹙眉，将手机放在兜里。 刚走两步，又被柯蒙给挡住了，怒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他平静稳重的声音响起：“我送你过去。” 宣誉偏头看他。 “宣医生……”柯蒙伸手捂住他的眼，接着把他推到玄关处，拿起钥匙，“别看了，等你回家慢慢看。” 尽管病人很急，但超速是使不得的。 宣誉一路无言，看着青青发来的数据报告，慢性淋巴细胞中期已经转为急性，血癌病变，前期用药时因为费用问题，家属那边战战兢兢，基本上吊着命就好。 医院无法替病人做决定，只能遵从家属的意见，此前宣誉为了保证后续麻烦，也让他们签了相关协议，避免医闹纠纷的情况。 所以…… 宣誉叹息着将手机一面朝下。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柯蒙注意到宣誉的情绪变化，欲言又止半分钟才道：“尽力就好，作为医生，你无可厚非。” 他不太擅长安慰人，表达的意思有点别扭，导致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 宣誉抿嘴，仔细回味了半天。 才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如果跟得上五个疗程，还是能控制下来的。”宣誉没什么心情调侃他了。 前期有多明亮，现在就有多绝望。 “希望一直不曾出现的话，或许还没有那么难受。” 宣誉稍微握紧拳头，本来都是打算更新化疗方案程序，结果病变来的如此之快，让他防不胜防。 车子穿过仁爱医院的大门，直接来到急诊部门。 目送宣誉的身影后，柯蒙开了车窗，一手搭在上面，当时就是在这初见宣誉。 第24章 心里想啊，真他娘的漂亮。 现在重新放在嘴里含着，竟然还能砸吧砸吧出甜味。 宣誉消毒穿衣扣紧，刚没走几步，迎面而来是一脸凝重的黄医生。 “病人匹配的程度如何？” 宣誉摇头：“没有合适的。” 黄医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中期化疗，治愈的程度也不太高，如今转为急性更是棘手。 像急性症状，通常出现在儿童身上比较多，他们从事这种内科，见过死去的病人手指头都数不清。 黄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通知家属。” 身体站在悬崖的边缘，在往前一点，就是无尽的深渊，会直直坠下，永无止境。 柯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往前走，直到一脚踩空猛一哆嗦，骤然惊醒后他的右腿疼的直抽筋。 柯蒙醒了。 外面的阳光穿过车窗折射进来。 他抬起手遮挡了半天，才意识到，我的妈，居然在车里睡了一晚上。 柯蒙迷迷糊糊愣了半晌，勉强恢复神智后，才发现副驾驶上多了一瓶未开新的矿泉水和一块蛋糕。 “啧啧啧……” 打开手机一看，上面全是小李的未接来电。 二话不说的拨了过去。 还没开口就听见小李子哭天喊地：“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跑哪里去了，今天早上王董跟宣总要重新过来商量，听说还带了策划书，我们这边的企划案写好了，就等您过目了，小祖宗你不在我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柯蒙翻了个白眼：“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在挡风玻璃外，他看见宣誉走近。 “等会儿再打给你。” 柯蒙快速的打开车门，鞋底一接触地面，那种酸麻的感觉席卷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往地面跪下。 宣誉惊了，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接住他。 柯蒙抱的一脸懵，冷静几秒后才道：“搞定了？” 宣誉打算分开他，结果黏得太紧，扯不断。 “先回家。” 柯蒙挠挠头，一脸为难：“我可能没法送你回去，公司有点事。” 宣誉是在更衣室洗了澡才出来的：“没事，我打车。” 柯蒙却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可能是刚从医院出来，他面色苍白，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 “你跟我一起去。” 宣誉脱口就打算拒绝，但一想到他昨晚送自己来医院，又陪了整晚，想了想，算欠他的：“可以，我来开车吧。” 柯蒙受宠若惊，心想，宣医生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柯氏大厦是在柯正退休后才建立的商业帝国。 根基不稳，但绩效节节攀升，涉及产业餐饮金融投资地产等等各类，几乎在商业龙头中一路冲上顶峰。 当然除却本身实力外，柯正也很有商业头脑，不然哪会在几年之内就攀上高峰。 大楼对面是广场，听说也属于柯氏的；建筑宏利壮观，抬头往上看，顶端那属于柯氏标志的徽章在太阳下闪出光芒。 小李人前镇定的对付王董方，人后在十八层楼的总裁办公室急的团团转。 所以当他看见柯蒙后，就跟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脸扑上去。 柯蒙毫无犹豫无情的将他推开。 “我办公室有卧室，你累了就去睡会儿。” 宣誉点点头，很安静。 小李这才发现还有人存在。 “看什么看，带上企划案赶紧走！” 小李赶紧收回视线，递上了两三份企划案，这都是策划部的人连夜赶出来的，还有一份是按照之前柯蒙的思路理解出来，可能会有些出路。 柯蒙随便翻看几眼，尽量把重点记下：“王董那边大致是想怎么搞？” 说起这个，小李面容有些扭曲：“他们打算弄游乐场。” “……”柯蒙愣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问，“是王董的建议？” 小李沉吟片刻道：“应该是宣总的建议，而且今天宣总没过来。” 柯蒙下意识重复：“宣复……” 就在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宣誉神情顿了顿，随即恢复平静。 诡异的气氛忽然无声无息的弥漫在办公室内，柯蒙也觉得怪异，宣誉成天在医院里，不知道商场上残酷恶劣的竞争很正常。 加上明眼人都知道宣复跟宣誉关系不咋好。 所以…… 柯蒙看不下去了，拿起自己的那份跟小李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谈判会十分的不顺利，两方人员争持很久。 海域广阔的地方，更适合作为旅游事业来发展，那边除了海滩自然景象外，人工设施少之又少，所以王董坚持建大型游乐场。 一来容易得到政/府扶持，二来受众群广泛，能长期收票。 小李悄悄地在柯蒙耳边说了句话：“王亿的本事只擅长运用在房地产销售上，至于商业用地的投资……” 柯蒙沉着冷静的打断他：“我知道。” 出谋划策的是宣复，不知出于哪项原因，王亿很信任他，总之，如果柯氏合作投资的话，游乐场是不可能的。 最终还是很不愉快的解散这次的会议，临近中午，连顿饭也没吃着。 如果不是王亿突然看见宣誉的话…… 其实那只是惊鸿一瞥。 他们的会议室在十八层，隔这一条走廊的位置就是柯蒙的办公室。 第25章 宣誉睡着后，突如其来的咳嗽让他惊醒出去喝水，门没有完全关闭，至于为什么，可能是柯蒙出门前没关紧。 靠着那条缝隙，王董真的把宣誉的美全看在眼里了，那种苍白的羸弱震撼人心。 之后宣誉重新不见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贸贸然进去会出事，加上刚才两方态度掐得很紧，所以王亿很遗憾的走了。 会议室的低气压持续到王董离开后，才结束。 小李也算是经历不少风浪的人了，此时也不免叹息：“其实，刚才……” 柯蒙将厚厚的文件啪的一下放在一边，漫不经心面无表情：“你是想说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强硬，退让几步？” 还没等小李说话，柯蒙便自我否定：“我不是我爹，不可能的，你把今天的内容总结一份出来，我今晚要，做的快就不用加班了。” 说完起身离开，无视掉背后小李怨恨的目光。 柯蒙转回办公室里，下意识放轻脚步，窥视卧室拱起的一隅。 嘿嘿，这么听话。 他走近一看。 卧室里很暗，白天的光照不进来，很适合睡眠。 宣誉侧枕，一只手放在脸的旁边，睡姿很安分。 玉手衬美颜。 柯蒙盯了半天，才道：“你浑身消毒水味就上了我的床，睡完记得负责洗床单。”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的他。 柯蒙最后脱了鞋，掀开另一边的被子，滚了进去。 “算了，我也上床了，我帮你洗床单。” 下午睡眠特别长久，卧室完全是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柯蒙醒来的时候，左手臂是被压着已经没知觉了。 刚打算换个姿势，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想响起。 柯蒙赶紧伸长另一只手摸到手机一把摁下，发现宣誉还在熟睡中，才接起：“什么事？” “蒙蒙，王董在松月酒店被抓走了……” 柯蒙一下子愣掉了，但依旧保持姿势不动：“现在呢？” “柯老下了命令，警局那边不敢进去搜查酒店，所以没什么问题。” “辛苦了，你继续守岗。” 柯蒙的声音沙哑低沉，段临商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行吧。” 与此同时，宣誉的手机也开始微微闪烁着提示灯。 一下子弹出了不少条微信信息。 第14章 宣誉动了动眼皮，缓慢又沉重的掀起，涣散的视线好半天聚焦起来，才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 几点了？ 宣誉嗅到了一股子某人的味道后，翻了个身，瞬息间腰酸背痛的。 “去哪儿？”身后有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宣誉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回医院。” 柯蒙左手臂已经麻的一动就疼，但他面如镇定的道：“我送你过去。” 话音刚落，宣誉的手机便刺耳的响起了。 作为一个内科的副主任，手下病人少说也有好几个，医院通知一般都是坏消息居多，如果不小心错过，那就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宣誉的铃声，特别的诡异又刺耳，很是醒神。 柯蒙是听不惯的。 幸好，宣誉很快就摁下了。 “喂你……” “宣医生，我，我在警局。” 对面的哭泣声如此明显，跳出手机外，久久回旋在寂静的室内。 宣誉倒是很平静，连语调都没有一丝变化：“兰姨？” 柯蒙眉眼一跳，不免多看了几眼。 说了几分钟后，宣誉才挂电话，谁知没几秒又响起，这回是有来电显示的。 宣誉接起，但没有主动开口。 “你在哪？” “……外面。” “赶紧去市局一趟，看看宣复的情况。”宣谦行一开始的声音很正常，直到后面才有些颤抖。 “怎么了？” “……你弟，他进了市局，我不方便，你去看看。” 宣誉蹙眉：“可是医院那边……” “我让你过去！” 宣谦行突然爆吼，隔着手机连柯蒙都听见了。 “行，我过去一趟。”从头到尾，宣誉都表现得很平静，目光始终凝在空气中的某个点上。 满屋子只留下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宣誉静止了会儿，最后拿起外套起身往外走去。 还没走两步，肩膀就被人抓住了，柯蒙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的身体覆上来，宣誉的耳边很清晰的听见他微哑的嗓音：“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市局，一起吧，宣医生。” 从公司到停车场，再到路上，宣誉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难堪的。 就好像忽然一直压制着的小孩，被他发现了自己心底里最弱的秘密一般，偏偏那个小孩不闻不问，似乎毫不在意。 弄得他有些郁闷。 但随后一想，像柯蒙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连宣家的背景资料都不知道，心情倒有些轻松起来。 宣誉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市公安局现在是有种如临大敌，乌云遮蔽的既视感，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举报电话，因为松月酒店属于正规营业档口，扫毒大队其中一个小组组长带领着几个人去抓人。 没想到一抓就是一条鳄鱼一条大鱼。 王亿虽说是商人，但他从b市过来a市是受到了柯氏集团的邀请，明面上他是柯氏的客人。 第26章 抓了柯氏的客人，那就是扫了他们的面子。 这上面都是官官相护，权力越高越能利用职权压下去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而柯正就属于有能力的一个。 他是有军权在身，级别很高。 早年柯正为了分布势力，也提拔了不少官员分布各个实权系统，树大根深的实力雄厚。 就这点已经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柯氏那边交代不了，但人也不能贸然放走；而且市局这边也是要有个交代的，所以只能让他们的人来一趟。 半小时后，柯蒙领着宣誉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市局内部，直接见了扫毒大队副队长。 “小公子，不好意思啊，林队长今儿不在a市，改明儿再叙旧叙旧。” 柯蒙摆摆手：“我今天带我朋友来，见那个宣家的。” 副队长姓顾，名叫顾天成，是个很憨厚的小子，别看他长得年轻，实际上比宣誉年纪还大。 “宣复？他呀，可能得拘留二十四小时接受调查。” 柯蒙没什么表情，偏头看向宣誉，发现他更加冷眼冷面，跟旁观人一样。 他问宣誉：“怎么样？” 宣誉忽然笑了笑：“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顾天成点头：“当然没问题，本来按照规定是不能跟家属见面的……” 宣誉眼珠泛着黑，继续微笑，上挑的眼角看着柯蒙：“我知道，多谢小柯总的面子。” 他的态度很有礼貌也很温和，或许是春寒返潮的缘故，顾天成只感觉到了冷。 “还有兰姨……” “哦，她没什么问题，协助调查就可以走了。” “多谢了。” 让外面的小警察带宣誉离开后，顾天成才微微松口气：“……真吓人。” 说着递给柯蒙一支烟。 柯蒙点燃后，叼在嘴里问道：“哪里吓人了？” “这你以前战友？” “放屁，就他那张小白脸可能吗？” 进过部队摸滚打爬，基本都是经历沧桑风雪的，柯蒙基因问题，不是太黑但也不白，至于其他人，几天下来跟块炭似的。 而且那种气质跟身材一眼就看出是经过野外生存锻炼的，跟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是两码事。 就连整天做情报的小李子，一到冬天皲裂的痕迹特别重。 是早年留下来的后遗症了，不管擦多少乳霜，都没办法，反正也不痒不疼，后面就随便了。 顾天成摸着几天没剃而粗粝的下巴道：“那他可真有意思……” 砰的一下，桌面上的纸笔被震得掉在地上，发出脆弱的声音。 顾天成抬头，只看见柯蒙眼眸沉沉，含着一团黑雾：“收回你的心思。” 顾天成：“……” 沉默了几秒后，柯蒙敲了敲桌面，冷静的问道：“今天怎么回事？” “有人举报呗，去的时候王亿亢奋的要几个人压着他，回来做血液检测，成分是育亨宾，你知道吧这个……” 柯蒙只觉得名字很熟：“有什么功效？” 他毕竟不是化工专业的，顾天成咧嘴一笑：“壮阳跟兴奋的。”接着呼出一个烟圈，感叹道，“估计吃了不少，那个王董真会玩，听说去抓的时候，一二三，三个男的呢，而且个个长得跟天仙一样，说起来，还挺像刚才那……” 顾天成因为接收到死亡光线没敢说下去了。 柯蒙淡定的收回视线：“……谁举报的？” “举报人信息不外露啊，你也不行；对了，我提醒你一件事，别说老哥不给你面子，松月酒店那事瞒不住的，就算市局能给你压下去，到时候捅到上上面，柯司令也麻烦。” 柯蒙狠狠的抽了一口：“……这事暂时交给我处理。” 那会儿柯正虽说不给查，但私底下这老家伙比他还闷骚。 柯蒙找了以前的战友帮忙，当初是一批次退役下来，没找到工作或者嫌工资太低的索性都留在柯蒙身边了，一部分是因伤退役，尽管如此也比普通人的体格强壮很多。 松月酒店的事柯蒙不乱来，就悄悄找人去站岗守着。 最神奇的人，柯正那边也偷偷调人在外面守着，段临商也就是柯蒙战友之一，被那些人发现的时候，他差点没被打死。 所以说，老爹不给他去碰，自己就悄悄调查了。 真的是无敌闷骚鬼！ 而且从侧面反应，这酒店问题大了。 接见室内，四周是灰蒙蒙的墙壁，连空气都沉淀下来，铁门发出年代已久的嘎吱声。 入眼望去，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没有多余的摆设。 宣复坐在那，一脸颓废与不耐。 听见有动静，宣复抬眼，看到宣誉后，震怒不已：“滚出去！” 警察马上怒吼回去：“安静！” 宣誉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意：“不好意思，我可以跟他单独聊几句吗？” 小警察左看看右看看，随后点点头，便出去了。 “你来干什么？” 宣誉歪头一笑：“哥哥来看弟弟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是父亲叫我来的，你干了什么？” 也是在这一刻，宣复心底那种排斥感又浓郁的席卷全身，他从小就不喜欢宣誉，尽管他跟大哥长得很像，但还是很讨厌。 宣誉现在笑着，没有温度，甚至来说有点危险。 宣复蹙眉：“我什么也没做，而且我根本不需要你帮忙。” 第27章 他的确也没做什么，那时候看着王亿吸，自己也只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而已。 “前段时间，因为药房那边货物出了点问题，刚好是金龙马负责的，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宣复撇过头，掩饰心中的慌乱，强自镇定：“你跟我说也没用，药物方面爸爸从不让碰。” 宣誉微微一笑，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线条，这孩子从小紧张的面部微表情就没有变过，还是那么的……可爱天真。 “也没什么，刚好有病人需要，主任说调配的药物并不在清单上，所以想找他出来配合。”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怎么知道他去哪。爸叫你来是问这个的？”宣复气息开始不稳。 宣誉摇摇头，双手交握放在桌前，他的手修长白皙，在阴暗的环境下显得特别亮。 “父亲还不知道，但应该会知道，瞒不住的，毕竟天网恢恢……”他语气一顿，“毕竟金龙马是你招来的。” 静默了两三秒的时间。 宣复身体忽然向前倾，眼底藏着暗潮涌动的情绪：“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跟我说废话了，赶紧叫人放我出去！” 沉甸甸的空气让人吸一下都困难不顺畅。 宣誉起身，带着睥睨的目光看他，凳子四角拖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放心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父亲那边也会帮你的。不过，你也别放太大的希望，或许你会出不去了，或许……”宣誉又笑了起来，“没有或许了，说不定你在拘留所还好过点。” 宣誉离开后，听见身后又凳子被踢翻的咣当声，在幽幽的空间里无限回荡着。 第15章 市局大门的绿荫街道上，临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宣誉想了想走过去，试探性的打开车门，没锁上。 柯蒙听见动静后，着手掐灭了烟，偏头看向他。 “问完了？” 他目光平静且深远，宣誉含蓄的转移话题：“你见过王亿了？” “我为什么要见他？” 宣誉被噎了一下，感到匪夷所思：“公司已经闲的让你一个老总送我去市局了。” 柯蒙低沉的笑了一下：“宣誉，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宣誉正襟危坐，警惕的看着他。 “……还疼吗？” ？ 宣誉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什么。 这都几天了，疼个毛。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柯蒙也不介意，感觉到车内的烟味散去后，关了窗，空间一下子紧密起来。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句话的暗示性很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秒懂。 但宣誉不太懂的是，柯蒙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有必要摊上带着宣家二公子的名号的人吗？ 宣家不管从财力名气以及权势来说都比不上柯家，然而到底也是名门，身份敏感，刚才又发生那种事。 “你要知道我是……” “我知道。”柯蒙打断他，“但我不想你找其他人。” 宣誉微微靠在椅背，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先回去。” 柯蒙反问：“回哪？” “……珑悦湾。” 柯蒙孜孜不倦的问道：“我问的是哪间房？” 他说得暧昧，宣誉觉得这人不要脸。 “你说呢？” “不知道，我打算卖掉504，所以……” 宣誉二话不说一手抓住凹槽，打算下车。 结果被锁上了。 宣誉回头瞪了他一眼。 柯蒙笑的老开心了。 “别生气嘛，我这就送你回去。” 紧接着，在宣誉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柯蒙一脚踩油门，车子一溜烟没入前方黑夜中。 “混蛋，我还没系安全带。” 珑悦湾a座。 宣誉红着脸埋在柯蒙的怀里，压根不敢抬头。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目光似有若无的往这边瞄去。 柯蒙只是侧着身子把他抱在怀里，实际上扶着他，姿态极尽亲密。 他低下头，拍了拍他的脸：“看吧，没吃晚饭你又腿软了，这能怪我。” 在厚实的臂弯处，宣誉扒拉半天才把脸抽出来：“我又不是不能走了！” 他不过是下车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就被柯蒙一路抱回503。 他是a座比较出名的宣医生，虽然找他的人很少，是极其少的那种，毕竟一旦被他主治，那可就是icu级别的。 现在……他的脸面没了，全没了！！ 回到去后，柯蒙将隔壁504的食材全搬过来，然后亲自下厨半小时后就开饭了。 醋酸土豆丝跟清汤煮菜。 好淡…… 柯蒙摘下围裙，单手叉腰，望着宣誉明显冷淡嫌弃的脸：“有这些就不错了，还有你低血压就不要吃太刺激的，我以前在部队也就会这两样，凑合着吧。” 阳台外闪过汽车鸣笛的声音，室内一片暖黄的灯光在餐桌一隅显得<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十分。 宣誉将筷子搁在装好米饭的瓷碗上：“柯蒙，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他说的声音不大，仿佛在确认事实一般。 “我做生意，向来一言九鼎；我做了你，也会承诺到底。” 这番话细究起来，看似很认真，但实际上无关乎情爱，只是某种男性的征服欲罢了。 第28章 这反倒是宣誉想要的结果。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人能成为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柯蒙说的每句话都挺深入他心的。 又是一阵沉默。 柯蒙夹了青菜在他碗里：“快吃吧，看你嘴唇都白了。” “也好。” “好什么？” “等会儿吃完跟你谈个生意。” 十几分钟后，柯蒙不由分说的从他手中夺回碗筷。 宣誉看着他在厨房门口进进出出，便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这是宣誉第一次主动。 柯蒙有些懵。 “你……” “谈谈。” “喵呜——”吃过猫粮的丫丫，优雅的跳下沙发上，没过几秒又跳下地面，优哉游哉的走在笼子前，看着没精打采的萌萌，面前装满的狗粮，只碰了一点。 似乎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就不走了，团成团在笼子门前。 屋内常年开着都是昏黄的灯光。 医院里的白炽灯看多了后，宣誉不太喜欢那种强光刺眼。 他很享受那种温馨的灯光罩在脸上的感觉，有时候眼睛能舒服的眯起来，跟某种动物特别像。 柯蒙想，好像是他养的那只猫，叫什么来着，丫丫。 一个大男人起这么可爱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 两人走在阳台上吹风，清凉细微，掠过皮肤上带走热气。 柯蒙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宣誉伸手抽出来，放在自己嘴里。 “医生不是不抽烟吗？” 宣誉顺着他打火的方向凑过去：“谁说的？” “我说的。” 柯蒙修长的手指重新夹着一根烟，袅袅烟雾在他唇齿间吞吐，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开口，眼角余光看了过去，宣誉的侧脸与外面繁华的景象融成一片，惊艳了一湖春水荡漾。 “我手底下病人多，基本都正在进行化疗组织，昨晚那个，从三年前我就在留意他的骨髓适配度，但很可惜，没有就是没有。” “在化疗方面，他只做了三个疗程，但病情转好的效果实在是太低了，肺部感染到了其他器官上，慢性转为急性，他几乎只有做介入治疗，也就是造血干细胞移植才有痊愈的机会，如果没预估错误，他剩下的寿命大概……” 宣誉比了个数字，是个v。 “在两三年内能否找到匹配的骨髓概率多高多低我不知道，但把希望寄情于此，对于他们来说是很绝望的。” 柯蒙没想到他会冒出这番话，欲言又止的，只能说：“这不是你的错。” “嗯，不是我的错，但做医生的该怎么开口跟病人说呢？他还没死不是吗？” 柯蒙走过去，在微风中碰了碰他的脸，很凉。 宣誉将他的手扯下来，握紧手腕处：“我个人还是很向往及时行乐。刚见面时，我对你说了谎，我没有阅人无数，目前为止，阅过的人只有你，我很荣幸小柯总对我有性趣。” 最后那两个字他咬的很重。 柯蒙听完后没有任何释然的感觉，甚至觉得很古怪，尤其是宣誉说出来的口吻，不像他。 “我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说吗？” “哦，你调查我？” “有必要吗？上个床就知道的事。” 宣誉：“……” 叼在嘴里的烟突然没味道了。 柯蒙暧昧的看着他，贴近过去，眼底是近乎固执的必得：“所以我们现在关系是……”炮/友两字还没说出来。 就被宣誉的下一句话憋回去了。 “我养你。” “……” 柯蒙吓得烟都掉了。 宣誉微微弯腰，手肘撑在栏杆上，望着无边无际的繁星都市，有些微妙的沉醉。 柯蒙半天都没反应，他偏头问：“你不打算跟我住一块？” “……” 柯蒙拧着眉问道：“这跟你养我，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我自成年就不会花别人的钱，宣家的我也只是拿本分的工资，如果你跟我一块，吃住都归我管；如果你安分守己，最好也不要乱花钱，我不知道养你这么一个大少爷要花多少钱，但是，我尽力给你拥有最好的生活。” 不是不是，停停停，这什么逻辑。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柯蒙认真地说。 “两个人住在一起，炮/友跟我养你没什么区别，如果钱财要分明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要分开，偶尔有生理需求才要找对方。” 柯蒙有点无法接受，沉默片刻，他问：“你月薪多少？” 宣誉一脸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神情：“一万二，年薪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柯蒙换了个姿势道：“你知道吗，我做成一单几百万的生意，扣除企业所得税、提取法定公积金10%、扣除个税，我还是有几百万跟几个股东分，到手我至少有一百多万，那么重点来了，我一个月能谈成最少三个项目以上。” 宣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宣医生，我能养你到老，你知道吗？” “不，我不需要，你不同意的话……我们还是分开吧。” 柯蒙几乎要化为一缕烟钻进他的脑袋，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子不稀罕！反正我不会给人做小的，你等着瞧！” 话不欲多说，柯蒙气冲冲的离开了。 第29章 但是宣誉挡住他的路。 柯蒙梗着脖子道：“干什么？后悔了？” “把碗洗了再走。” “……” 柯蒙的肺都快气炸了！ 临走时，还很报复性的拿走玄关处的钥匙串。 哼，第二天他要宣誉亲自来求自己！ 半夜凌晨寂静时分，客厅的狗突然发了狂的在叫唤。 这里隔音不是很好，上次已经体验过了。 宣誉赖床半天，正打算起身，结果狗吠停了。 脾气再好他也不耐烦的将整个人头都塞进被子里。 差不多要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感觉床的另一边有压下去的动静。 宣誉瞬间睁开了眼：“……” 进贼了？ 就在他慢慢摸出床头柜上的手术刀时，黑暗中有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背后瞬间抵在了火热硬气的胸膛上。 浓重的男人气息笼罩在他身后，宣誉一个手肘往后打去，力道不小，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在黑暗中低哑含混的开口：“你谋杀亲夫。” “……小柯总？”宣誉翻了个身面对他，因为两人靠的太近，连下/体变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你不是不答应吗？大半夜的你别蹭我！” “这么富含哲学的问题，我想还是先睡一觉再算。” 说完后，柯蒙整个脑袋都蹭了蹭宣誉的脖子上。 手还不停的乱摸，弄得宣誉狼狈至极。 “神经病，喂你，别碰了——”宣誉脸色瞬间变幻无常，咬牙喘息道，“今晚不行，我还有三小时就得上班了！” 第16章 天蒙蒙亮。 a市西区一连几栋小平楼，小巷七拐八弯，错综复杂，从俯瞰图看下，完全像一副复杂的迷宫路线图。 这里的楼房有一定的年代，贴着瓷砖的墙面被浸染了十几年的烟火，透露着基层群众人民生活的气息。 一间狭小的出租房内，咣当一声。 丁五泷将外卖饭盒放在整间房里唯一一张桌子上。 “过来吃饭。” 金龙马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这里的房间方位不太好，昏暗一片，偶尔掠过的光线一瞬间划在他浑浊的眼眸里。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丁五泷常年背着一个黑色的斜挎背囊，看着很大，也不知装了什么。 “嘿，你看新闻没，王亿被抓了，宣复也进去了……” 金龙马抬起眼，里面是一片震惊。 丁五泷有趣的笑了笑，摸了摸两三天都没剃的下巴，有些磨人：“只要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就算你饿坏了，我也能送你进医院打营养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想金部长大概一辈子都不想去医院了。” 金龙马警惕的放松肌肉，慢慢的挪到饭盒上，叉烧饭。 吃了几口后，他一愣，紧接着又吃了好几口。 等丁五泷反应过来时，已经吃完了。 “宣三少爷，没那么好对付的。”金龙马慢吞吞的说出这句话。 丁五泷盯着他的嘴看了会儿，油光泛滥，在桌子底下拿出一盒抽纸。 “你知道的还不少。” 金龙马摇摇头：“不多，只知道宣三少好像在为谁服务一样，总之他偷偷调换药材跟王亿换取交情，又贩卖违禁物品，肯定有人罩着的。” 这下轮到丁五泷懵了：“一顿饭就收买你，你还……” “这是我吃过最好的。”金龙马擦了擦嘴，满脸阴郁，“我看起来就是天生做这些的人吗？我只是宣三拿出来的替死鬼而已。” “那个p什么的抑制剂。” “对，团购单价也要五千多一瓶一毫升，宣三换成了普通的退烧药跟治疗抑郁的药，什么都有；然后将这批卖给了王亿，中间赚取差价。稀有产品只要有市场，设置平均价格，王亿怎么样都有的赚；我跟在宣三身边几年，也就这几个月才接触王亿身边，干的都不是实质性工作，主要目的是帮他们之间搭建沟通桥梁。” 金龙马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丁五泷却陷入了沉思，语气匪夷所思：“一旦出了什么事，你一定是被拿出来吃子弹的那个。” “对。” “怪不得二哥要我好好看着你，敢情你是颗定时炸/弹！” “你二哥是谁，你还有大哥吗？” 这话一出，丁五泷的眼神瞬间就暗了，就好像当初在巷口被追杀的那种感觉。金龙马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空气凝固片刻后，丁五泷掏出烟盒，娴熟的点燃。 “你把这些说出来，不怕我捅出去，然后你被宣复报复？” “不是你说，宣三被抓了？” 丁五泷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补充一句，二哥说了，宣复迟早会被放出来的，时机未到。” 看着他一脸如遭雷击的模样，丁五泷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被坑了！” 与此同时，珑悦湾a栋五层。 房间弥漫着雪松混合情/欲暧昧的味道。宣誉睫毛微颤，几秒后慢慢地睁开眼，率先感觉到腰间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低头一看，果然，是某人结实的手臂。 宣誉猛地掀开他的手。 然后对着床单某个位置呢喃道：“脏了……” 好像是…… 宣誉想不下去了，起身去洗漱。 第30章 没过多久。 在浴室冲水的声音中，让长期在部队训练出严律作息的柯蒙瞬间清醒过来。 宣誉刷着牙，吐着泡泡，斜着眼看倚在门框的那个人。 “早上好，宣医生。” 然后柯蒙相当自然的的站在一边，看着镜中相当般配的人，他心情好极了，拆开新的牙刷挤出牙膏，哼哧哼哧的刷起牙来。 宣誉低头将泡泡吐出来，擦嘴擦脸，擦肩而过，愣是没理他。 刚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 “做完不认账？” 宣誉又嫌弃又无奈：“你把你嘴里的吐出来，再跟我说话！” 柯蒙不情不愿的放开，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卧室。 半分钟后，宣誉已经在吃包装蛋糕了。 “你不去医院吃？” 宣誉眼睛都不抬：“来不及了。” 柯蒙扯开椅子坐下，发现宣誉已经给他准备好蛋糕跟牛奶，虽然这两样是他叫小李买的，然后又让宣誉给买下的转折过程。 “嗯？你给我两百块做什么？”牛奶盒下面压着两张毛爷爷，在大清晨中十分亮眼。 宣誉施舍般给了他一眼：“免得你说我不认账，给你的。” “…………” 柯蒙依旧是赌气：“我不要。” “那你以后别来了，你昨晚怎么进来的？” 柯蒙拆开面包，两口就解决了：“宣医生，两人在一起呢，别太计较钱，谈钱伤感情。” “我们有感情吗？” “…………” 柯蒙差点被噎死：“可是也别太计较啊……” 喝完牛奶后的宣医生神清气爽的说道：“你还小不懂，到了我这个年纪，都是没钱免谈，而且我包你吃住也没什么不好。就算分开了，也好算账，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感情，感情最难还，剪不断理还乱。” 宣医生洗脑那是一套一套的，柯蒙还真觉得可行………… 但感觉是伏低做小了。 “从存款到身价，我包你才比较符合行为逻辑。”他试图辩驳。 “那不行，因为我年纪比你大。” “…………” 因着这件事，柯蒙回到公司还是一脸纠结郁闷，头顶顶着乌云来到了公司，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生怕被迫害雷击。 宣誉也拒绝了柯蒙的相送，自己开车去医院，第一时间去行政楼找宣谦行。 门紧紧关着，阳光通畅的办公套间只有两个人在。 宣誉来时还没穿上白大褂，墨绿色缎面衬衫的下摆塞在裤腰里，显得腰身精瘦。 “宣复没有被查出有吸食过违禁物品，唯一比较棘手的是，那家酒店的录像，很清楚的录下了宣复与人交易过一袋疑似白/粉药丸一类的物品。” 宣谦行认真听完后，眉头皱起一道严厉认真的纹路。 “是比较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宣誉微微一哂笑，默不作声。 “顾氓昨晚联系我，可能要延迟到四十八小时才能放人。有他在，应该不会出大事。” 宣誉应付性点点头。 “昨晚好像是他带队去搜查的，宣复跟那个王董也是他抓的。” 宣谦行点头：“嗯，回头还得请人吃饭。” 顾氓是禁毒大队中一个小组组长，从南海海关那边转折到禁毒大队中，其中个人努力与心血付出的不会少。 重要的是，顾氓是宣复的表哥，也是宣誉跟宣瑜的表弟，亲戚一场，能帮则帮。 而且顾氓跟宣复年龄相似，从小到大玩得最好，乐的最疯。 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沉默了片刻后，宣谦行态度渐渐软化：“昨晚语气过甚，你别放在心上。” “宣复出事，父亲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记着。” “好孩子。”宣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宣誉回到科室时，发现青青不在，隔壁的黄医生也不在，他记得值班表上，今天是他们当值的。 望着一路无尽的走廊，他打算先穿上白大褂。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叫冲破整个走廊，宣誉转头望去，辨别出那是血液检验科的方向。 二话不说的往那边走去。 门没有关紧，很快就看见黄医生捂着头的模样，从额角顺着流下来的血迹，看起来是十分难堪的姿态。 黄医生是老医师了，宣誉上前扶着他。 只见在检验科一堆昂贵的仪器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凶横的人。 那是302病人家属，宣誉一眼就认出来了。 此刻他正指着青青，嘴里乱喊：“我认得你，杀千刀的，那个坑钱的破医生的人！救不了人，还要我们花钱买一堆药，现在药没用又说骨髓移植，那可是十几万！！他娘的，医院尽坑钱。” 说着就打算一个拳头挥向青青的方向。 她愣在原地，只知道尖叫。 是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不腿软已经是很好了。 黄医生抓着宣誉的胳膊，没说话。 宣誉安心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大步上前，非常精准有力的抓住那大块的手腕，反手一扭转。 离得最近的青青恍惚间还听见了骨头咔嚓的声音。 她一看到宣医生，瞬间眼泪就止不住了。 “呜呜呜呜。” 宣誉松开了手，让青青先走。 第31章 青青抹掉眼泪有些不放心，经过时小声地提醒：“宣医生，不能打人的……” 否则病人家属有权利报警。 这是规定。 宣誉淡淡说：“我知道。” 302家属也知道，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吃准了他们这些医院的人不敢动手。 宣谦行不去市局也是这个原因，这段时间正在接触上面，打算让仁爱医院从三级甲等在名誉上再拿多几个荣誉奖项。 现阶段暂时要安分守己，这是医院内部的通知。 大叔另一只手还能动，看着宣誉瘦弱不堪一击的身材，便打算推他，宣誉让青青退后几步，自己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使得他全身贴在墙壁，动也不能动。 冷静的面具露出缝隙，丝丝透着危险的气息。 宣誉笑了笑说：“我没有穿上白大褂，就不代表医院，也不代表医生，尽管闹，你走着出去算我输。” 第17章 这事很快传播在宣谦行的耳朵里，他没说什么，只是了解简单的情况，知道宣誉没事后，就让他不用太担心，医院会处理。 在医院接手大叔之前，宣誉打算跟他聊聊。 科室内，散发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刺鼻，但还能接受。 “喝茶吧，手还疼吗？” 大叔纱巾挂着手臂，一脸阴郁。 “对于你儿子的事情，我非常抱歉，如果你要投诉我的话，这里是我的工牌号。” “哼，你他娘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儿子现在要死不活的，你们医院怎么负责！？” 宣誉换了个说法：“其实通知你用药的时候，你就打算上门质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为什么突然就同意用药了？那价格如此昂贵，用一次就没了一个月的工资，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了？” 大叔没想到他突然问的这么犀利，一瞬间表情空白。 “我，我儿子，我当然要用全部家产去救，你不仅没良心，还黑心！” 宣誉双手交叉放在桌面，那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别人或许不了解，我接手了你儿子三年，把你们一家人的态度看的明明白白，你可以不说实话，我也不在乎，不过我提醒你，那些隐约浮出水面的真相一旦曝光，触及到资本利益的头上，你可能就混不下去了，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进了局子里。”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大叔的眉头越来越皱，甚至用力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那人被抓了？” 现在的确还在市局里没出来，宣誉觉得自己没说错：“对，被抓了，你没看新闻吗？” 大叔开始激动了：“我整天在工地干的累死累活，我哪有时间看新闻，总之那人说，会全力资助我儿子，如果我儿子到最后还是救不活，就是主治医师没尽力。” 后面那句话让宣医生微微挑眉，这语调一听就很像是宣复的口吻。 宣誉拧开保温杯，打算润润喉，就在这个时候，大叔迟疑的开口：“我虽然没正面接触过，但也谈过话，我觉得他耳朵不好使。” 茶水堪堪掠过嘴唇，没有完全喝下去，宣誉一怔。 “耳朵怎么了？” 大叔：“害，他让保镖转账时，他自个在车里头，开着窗，我喊了好几句都没回应我，差不多三四句吧，他才转过头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见，那不就是耳朵不好使吗？！” 宣誉有些心不在焉的将保温杯放在桌上。 就在此时，走廊远处传来微小的脚步声与青青由远及近的声音。 “院长，那位先生现在在宣医生的科室里。” “好像是在处理投诉信息吧，我不太清楚。” 宣誉下意识手肘往右边一挪，保温杯砰的倒下，撒了一地的茶水狼藉。 “怎么回事？”宣谦行这时候走进来，青青站在他身后对着宣誉打眼色。 宣誉示意让她出去。 接着起身拿出纸巾擦了擦桌子，幸好只是一些开药单跟检验单弄湿，并没有大碍。 “没事，是我不小心而已。” 宣谦行不疑有他，循例说了几句话。几分钟后，便带走了大叔。 临走时，宣谦行忽然回头，慈爱的看了他一眼：“最近钱够花吗？” 正在擦桌子的宣誉手一顿，抬头时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可能不太够。” “一个人在外面住就是花销大，偶尔也回家吃饭吧。” “会的。” 宣谦行离开后。 宣誉将浸了茶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走去墙边打开窗户，早晨的凉风灌进来，散去了沉重的气息。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便蹭的亮起，一条银行到账短信弹了出来。 宣誉抿唇，面无表情的拨了个号码去。 “宣医生？稀奇啊。” 那人的声音吊儿郎当的，没点正经的感觉：“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故意压低声线：“你不生气了？”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要不要？” 柯蒙生怕他反悔，应了再说：“要！” 正想问要不要去医院接他的时候，宣誉就挂断了。 小李握紧拳头放嘴边，咳嗽几声试图挽回柯蒙的注意力，毕竟现在开着会，十几个领导正看着呢。 柯蒙皱眉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想发火发不出来，有种莫名的憋屈感。 第32章 但现在情况紧急，只好作罢。 转身面对十几个人时，已经恢复成小柯总的严肃气势了。 “不好意思，耽误了点事，林部长，您继续说。” 会议结束，回去走廊的路上，柯蒙一路沉思，直到停顿在办公室门前，小李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上去。 “小，小柯总？” 柯蒙一言不发的进门，小李关紧门后。 他才说：“王亿那边有什么动作？” “已经在联系市局那几位大人物，估计很快就被放出来。”小李似乎觉得不严谨，补充一句，“大概一周左右。” 柯蒙低眸，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一份企划案上，关于度假村的。 “不，后天就让他出来。” “……啊？” 柯蒙饶有兴味道：“既然他迟早要出来的，那么柯氏就做个顺水人情，亲自放他出来。” 小李脑子转了个弯，接着脸色呈现怪异：“可是人家上面关系都打通了，钱权到位，你现在才……会不会太迟了？” “被拘留期间王亿有见过人吗？” “……” “没有是吧，那他怎么知道是谁放的呢，而且王家钱多，怕什么。” 柯蒙与小李相视片刻，又道：“至于宣复，等他出来后，你给他放个料。” “什么，什么料？” “海洋公园的事。” 小李在原地愣了半天。 最后才问道：“你为什么不顺便把宣总救出来。” 柯蒙：“……宣家又不是堕落了，哪用我救。” 柯蒙无精打采的翻了几页后，想起什么，又问：“柯醇那边怎么样了？” “柯董让他回来后，安分很多，不迟到早退，下班就早点回家，基本没出错。” 柯蒙冷笑一声：“他当然不敢，王亿被抓进去了，松月酒店的款倒是一边放着了，现在上面盯着紧，里面有毒/品交易呢。如果真被查出来，他第一个死。” 小李谨慎建议：“那先关了？” 柯蒙立马否决：“不行，现在各大媒体新闻都在盯着呢，到时候写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公关那边做不及时，柯氏的形象一边倒，对家全部出来踩一脚，就算日后能挽回，也有那么一点黑历史存在。污渍只能清除表面，内里依旧还留有痕迹。” 那点破事想的头都疼，小柯总罢工了：“不想了，今晚我出去吃饭！” 小李：“……？” 出去吃饭，关我什么事？ “小柯总有约？” 柯蒙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小李子越来越聪明了。” 小李马上收敛嬉笑表情，专业的拿出电话犹如交代上级命令般肃穆：“对，就要你们店里最贵的！” 柯蒙：“……你做什么？” “订花啊。” 仁爱医院—— 宣誉对着检验单上面的数据，在电脑上开药：“典型缺铁性贫血，来月经量多吗？” 女生怯怯的说：“多。” “来几天？” “半个月。” 宣誉手一顿：“建议你转妇产科那边，调整月经周期与控制来经血量。” “我去看过了，没什么效果，发现贫血他们叫我来这里。” 宣誉打着单子：“又不是神仙药，没那么快有效的，平时多补充维c，我给你开一周药，记得回来复查。” 女生再次点点头，明显担忧：“医生，严重吗？” “定期检查，注意饮食，就不严重。” 结束这个病人后，宣誉收到了电话。 “我在医院后门了！” “我还有工作，你再等等。” 柯蒙百般无聊的挂了电话，还没把手机放热乎，抬眼便看见一个全身黑乎乎的家伙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他的车是打着引擎临时停在医院后门边上的，这个地方原本不给停车。 其实那人穿的很正常，普通人一眼就过了；但是柯蒙曾经加入过猎鹰大队中参加过佣兵战，一天一夜伏击盯死对方目标，趴在雪地里，手脚冻僵的情况下还能准确的击杀对方。 靠的全是毅力，和那双五点二的眼睛。 而且上岗了柯氏集团的小总裁之后，记忆力也显著提高了。 毕竟那些数据真不是人看的。 那一瞬间，柯蒙快速点开了，小李前两周发过来的图片，上面赫然是丁五泷一部分照片。 重合对照不过几秒，柯蒙飞快的下了车往那人的方向追上去。 一直往急诊部那边走过去，刚踏进一楼大厅，左边是收费窗口，前面走廊入口更是人满为患，柯蒙走近一看，原来是输液厅。 人就这么不见了。 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因为那人穿的一身黑，反而在医院特别显眼，很快柯蒙便锁定在二楼转角处，二话不说大步流星跟上去。 转折处的时候，差点跟人撞了上去，幸亏柯蒙及时刹车。 “毛毛躁躁的你怎么回事？” 柯蒙收回远处的视线，旋即对上了宣誉的眼睛。 他穿着工作的白大褂，手里还拿着几份单子。 “我就是到处走走。” 宣誉敲了他额头：“十分钟也等不了？快回去，别挡着其他人工作。” 柯蒙气息早就稳定下来，变得跟平时差不多：“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我跟着你。” 第33章 青青这时走上来，她背着包换上平常服，是下班的味道。 “宣医生你还不走吗？” 宣誉将单子交给她：“现在走，你把这些拿给检验科的人。” “好的好的，没问题！” 等人走远后，宣誉道：“我要换衣服，你跟我来。” 柯蒙眼睛一瞬就亮了：“嘿嘿。” “想什么呢？”宣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就在他们转身往科室方向走时，宣誉微微偏头。 在另一反方向的转折处，丁五泷稍微拉低帽檐，趁着空隙溜了出去。 第18章 友意町，包间内。 柯蒙托着腮，敲着桌子，眼睁睁的看着宣誉非贵不点的架势，感到十分迷惑。 “暂时就这些了。”宣誉合上菜单，问，“你还想吃什么？” 柯蒙在服务员与宣誉期盼的眼神中摇摇头。 服务员转身而走，柯蒙就压制不住本性了：“你今天发财了？” 宣誉拆开茶包，倒热水：“也不算，只是有人给钱我，我就花在你身上，很正常。” “谁给你钱？” “宣谦行。” “……” 菜品只有三样，但都是贵价的，这一桌几乎是别家一周的伙食费。 对比柯蒙的风卷残云，宣誉可谓是优雅本雅。 十五分钟后，宣医生放下筷子。 “不是很好吃，下次别来了。” 柯蒙：“……还行啊，哎，不是这多贵啊，你不吃了？” 宣誉拆开湿巾包擦手指，然后又抽出干纸巾，擦嘴。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多碰。” 柯蒙十分诧异：“你也太挑剔了，怪不得这么瘦。” “那你觉得好吃吗？” “可以的。”柯蒙把一大碗米饭给吞了，又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你喜欢可以经常来。” 柯蒙：“……” “我来埋单，你负责吃。” “……” “跟了我，好处多多。” 柯蒙觉得宣誉有怪癖，那就是关于钱的态度，他们两的分歧太大了。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宣誉皱着眉头盯手机。 果不其然，他的下一句。 “我有事回趟医院，你自己回去。” 旋即宣誉招手唤来服务员，直接用手机扫码支付。 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门口，宣誉下车前把家里的钥匙递过去：“把萌萌放出来，罐头粮食在客厅架子最顶层，麻烦你了。” 柯蒙硬生生把“我等你一起回去”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难得宣医生这么主动。” 宣誉临门一脚，动作又顿住了，回头挑眉一笑，眼尾上挑，红唇微翘：“我也可以主动，那也要看看对象是谁。” 砰的一下车门关上，柯蒙一个激灵醒神过来，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宣誉渐入黑暗的背影，呼了一口气。 靠，他刚才在勾引我？ 宣誉一直往急诊部大楼走去，余光瞥见柯蒙的车离开后，脚尖猝然转了个方向，往后门停车场过去。 今早他是开车过来的，普通的辉腾那边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 黑帽子黑衣服，还有个看着像去捡破烂的黑色大包。 丁五泷等人的时候很喜欢抽烟，然而这回他正直的身上一丝烟味都没有。 宣誉往监控方向看了眼，丁五泷立刻就懂了：“我移位了。” 风在停车场内四处回荡着，宣誉根本不怕会有人进来，因为这是宣家内部人员的停车位置，陌生人是进不来的。 “二哥……” 宣誉转动了下手腕，姿态惬意的倚在车边：“很久都没有正经的见过面，我来跟你算算账。” 丁五泷的脸开始冒汗了：“……” “柯醇在珠海的那栋房子怎么回事？你卖了之后钱去哪了？” 短短数几秒，丁五泷脑海里一闪而过是在澳门的那几个场景。 那几个瞬息变化全落在宣誉的眼中，双眸暗色逐渐加深。 “几百万的房子，你打算怎么还？” 霎时间，就好像被冷水浇灌全身，丁五泷动了动嘴唇说：“我会还的，反正是我的错。” 宣誉自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便先将这件事翻篇了。 “那，举报人的事呢？” 如果说刚才只是慌了，那么现在丁五泷肯定是害怕了，腰挺得更直。 “我，我一开始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的病人，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不会让她做枪头鸟。” 啪！ 那一巴掌在空气中久久颤栗，响亮的在四处墙壁荡漾着回音。 丁五泷半边身子都被打偏在车边上。 宣誉冷静道：“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的病人。” 几秒后，丁五泷艰难的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 “对不起，二哥。” “下次做事前一定要问过我，再自作主张行事我就不管你死活了。”宣誉掏出车钥匙，推开他开门上车。 紧接着丁五泷还楞在原地，宣誉拉下车窗：“上车。” 黑色辉腾行驶在夜色深处，路边的灯光快速的往后飞去。 空间有限的车厢内，宣誉缓慢的问。 “金龙马说什么了？” 丁五泷小心翼翼道：“说是想见他的女儿。” 第34章 宣誉目不斜视，侧颜安静平和：“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拿给他看。” 丁五泷照做，拿出了一堆检验单：“这些……血常规跟什么什么看不懂。” “我今天见过他女儿了，有点缺铁性贫血，你回去跟他说，安心就行，没什么大问题。” 丁五泷皱眉点头：“金龙马是害怕宣复会从他家里人下手。” 宣复小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果被他知道是金龙马在背后提供资料，至少在a市是混不下去的。 “你让他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嗯。”丁五泷将单子塞进包里，看了眼周围环境，越来越近繁华热闹的市中心了。 “二哥，咱去哪啊？” 宣誉没有回答，直到车子停在了一家a市标志性银行对面的马路上，他下车。 “你在车里等我。” 没过几分钟后，从atm出来，回到车上。 拿着一叠厚信封给他。 丁五泷打开一看，数了数现金。 “五千，给我这么多？” 宣誉蹙眉发动引擎：“你现在不工作不读书，整日跟着我做事，我就当给你工资，跟买命钱一样，那几百万也不知道你能还到什么时候，按照律法，诈骗三千元到一万元以上，就能立案。” 丁五泷眼神放空，双眼无神：“哦…………” “二哥，你把钱用完了？” 宣誉眯了眯眼：“没有，宣谦行给我打了一笔，应该是试探我，以后估计有补贴，不过想花钱，多养个人的事。” 丁五泷捕捉到关键词：“养谁？” “你不用管。” · 柯蒙抓着萌萌的头，将他的毛发呼噜呼噜，弄得跟杀马特似的。 “我说宣誉也太不厚道了，头发这么长也不带你去剪剪！” 萌萌经历了发情期过去之后，一整个就跟萎靡似的，没啥精神。 “汪呜——” 他一叫唤，身后的丫丫也跟着叫了一声。 说起来丫丫这个洁癖的猫，居然在笼子前陪着萌萌这么久，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然后柯蒙拎起丫丫，猫身挣扎了会儿后，便塞进怀里，强行撸毛。 “单身久了，看只猫都眉清目秀的。” 紧接着抱着猫往阳台走去，放眼望去，茫茫灯海。 某种奇异的心理状态蓦然升起。 “宣誉啥时候回来啊，操，老子怎么跟个怨妇一样。” 话音刚落，门口的铃声便响起了，萌萌最积极的跑过去。 当初宣誉为了懒，故意在门把处打了个粗绳，方便萌萌咬着绳子然后用力开门的效果。 宣誉一进门，抬头便看见，柯蒙一个纯男性气息的人，怀里抱着一个通身雪白神情孤傲的猫，强烈的视觉对比就这么出来了。 他将包放下，解开喉结下两颗纽扣，整个人放松下来：“你今晚要回去吗？” 柯蒙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心想这人又在勾引我了。 丫丫嗅到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扑在宣誉身上，照样坐在他的肩膀处，神情高冷，喜怒不形于色。 柯蒙走过去，从后面揽住他脖子，让他整个头往后仰，贴的很近，皮肤上的温度能相互感受到。 “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我还以为要在医院呆一整晚。” 宣誉眯着眼放松的躺在那：“只是见一下家属。” 然后柯蒙挑逗性的摸了摸他耳垂，声音低哑：“那为什么要把我支使开，没必要吧。” 宣誉微微偏头，眼神何其无辜：“我只是想把车开回来。” 两人相视片刻，半空中隐约兵戎交战，最终还是柯蒙起身绕过沙发坐在他身侧：“我过来时他们吃过了。” “哦，那应该是阿姨来过了。” “她有钥匙？” “有。” “我都没有！” 宣誉戏谑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柯蒙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正当柯蒙在心里骂宣誉做个炮/友屁事这么多的时候，突然后脑勺被狠狠的推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丫丫英明神武的落在地上，走在萌萌身边，孤傲冷漠。 柯蒙咬牙切齿道：“……不错，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什么叫物似主人形！” 宣誉抿唇微笑。 “跟一只猫较什么劲，你要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 柯蒙捂着脑袋，转头一吼：“你敢！” 吼完后就不对劲了，柯蒙咬着牙缝，下颚线紧绷的明显：“宣誉，如果，如果我愿意的话，你就不会找其他人吧？” “这是原则问题，我不会，主要是养你的话，没其他闲钱了。” 柯蒙：“……” 男人有钱就变坏的道理，也不是假的。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才听见柯蒙微哑的嗓音说：“行，你别找其他人。” 宣誉直起身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好的，小柯总。” 刚退离几毫米，柯蒙快速咬住他的上唇，炙热的舌头带着强硬的雄性气息攻城略地。 大爪子往身上扒拉，质地极好的衬衫领口硬生生的扯下来，露出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的锁骨与肩膀。 “唔——”宣誉在喘息中抬头避开，断断续续的开口，“不行，洗澡。” 第35章 第19章 “宣医生早上好——” “宣医生，今天很热吗，我看天气预报，下午二十六度呢。” “宣医生难得迟到了。” 宣誉扯了扯高龄毛衫，一脸阴郁。 从外面走进急诊部大楼的走廊，某处隐蔽的部位每走一步就牵扯的酸痛，更难受的是，还总感觉有种异物感久久不去。 这简直是宣医生历史上浓黑的一笔。 “青青，把今天下午预约的提几个上来，一个一个通知。” 青青迟疑的点头：“哦，宣医生，你嗓子怎么了？” 还没等宣誉开口，青青又说：“上火了吗？嘴唇好红，眼睛也红了，是不是太忙了，宣医生你要注意身体啊。” 宣誉开机的动作顿住了，半晌脸色又青又白，虽然本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没事。” 一大早上，宣誉忙的焦头烂额，工作量在他精神不好的时候成倍增加。 然而手机还不停地响，如果不是因为职业关系，他早就关掉了。 发信息就跟刷屏似的。 一个劲的弹出来新消息。 等空隙时，宣誉打开最后一条，是语音。 “宣医生，今天早上我煲的粥为什么不喝？” 宣誉紧接着再按上一条，一模一样的意思，无非就是问为什么不吃他弄的早餐。 宣誉不听了，高抬贵手回了一句：没空。 然后，下一个。 因为昨天宣谦行的提醒，下午提前离开，预约的病人大部分在上午处理过。 宣誉整理完文件后，因为热扯了扯衣领，一丝清凉风的嘶溜进来，脖子上的吻痕显而易见。 回宣家这事，宣誉没有告诉柯蒙。 刚出门几步，电话就如同闹铃一般准时响起，宣誉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 迟疑片刻还是接上了：“这个时候……” “是这样的，我跟你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宣誉微愣：“……哦。” 柯蒙在一边拿不准，握着手机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王亿要放出来了，所以我今晚可能回不去。” “……嗯。” 柯蒙：“…………” 柯蒙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还是忍不住问：“你没点反应？”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宣誉想起什么，又提醒道：“别乱花钱。” 在柯蒙心里，有个十分殷切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他两之间暂时不要讨论钱这个东西。 昨晚很爽，他承认，但一下床，他连根事后烟都抽不起了。 “请大老板吃饭，怎么着也得花个几千，这没办法。” 宣誉眼睛瞬间微亮：“没事，刷我的。” 青青发现宣医生接了一个电话后，心情就好极了。 毕竟今天宣医生周围的低气压已经弥漫到了整个急诊部，个个都知道他生病了还在岗的敬业精神，让那些想偷懒的感到羞愧。 但当宣誉来到停车场，看见一辆不是很想看的车型时，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对方先看到他，两人很有默契的将上次的事埋藏心底，当做没发生过。 “宣誉，怎么在出风口站着。” 宣瑜看了眼他的打扮后，狐疑的问：“今天挺热的，这么穿不怕长痱子？我记得你很容易长痱子的。” 停车场就他们两个，宣誉走近，眼尖的瞧见他还带了助听器。 “今天不太舒服。” 宣瑜是开了车窗，抬头望着宣誉的五官，果然是有点奇怪。 “先上车吧，今晚爸爸说要去松月酒店吃饭，我送你过去。” 上车后，宣誉刚系好安全带，一只手就突然覆在额头，他躲闪不及。 宣瑜也只是随意的探探体温：“没发烧啊，你眼睛怎么红了，嘴唇也……” 宣誉用指节摸了摸嘴唇，似笑非笑道：“哥，要看吗？” “什么？” 宣誉扯了扯衣领，青紫色的吻痕遍布，刺眼的很。 “有点性生活很正常吧。” 宣瑜手指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用力到关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宣誉，片刻后呼出一口气：“宣誉也长大了，很正常。” “松月酒店出了点事，父亲怎么会想着去那里。”宣誉漫不经心的摩擦着手心，随口问了句。 宣瑜打着方向盘：“你成天在医院肯定不知道，王氏地产的王亿今天放出来了，正好做了个顺手人情，把宣复也给带出来，爸爸请人吃顿饭，说起来，还是柯氏那边的人帮忙，今天带你去见见人。” 宣誉一下子就联想到柯蒙，脸色微变。 “我还是不去了。” 宣瑜快速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不太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的，去到了可能会冷场。” 宣誉这个人自从被接进宣家后，一路埋头苦干的读书，社交圈子极为孤僻冷漠，只要接触过宣誉都知道的事实。 最后宣誉选择了做医生，好像是情理之中又水到渠成的。 宣谦行两个儿子，一个读书不好跑去创业，一个身体不好继承轻松的事业，还有一个女儿，听说是服装设计。 宣家世代的医学，反而给一个养子去继承了。 看热闹的众人多多少少啼笑皆非。 “就是因为这样，爸爸才让你去的，没事，到时候你做我身边，我帮你挡着。”宣瑜低声道。 第36章 三家见面，来人不多。 进门前，宣誉一眼便瞅见宣复，跟几天前没什么变化，就是有些精神不佳，王亿也一样，那啤酒肚是一点也没减。 “哎，宣医生！”王亿站起来，说着就要向前跟他握手。 宣誉强忍着恶心，尽量绅士平和的握手。 结果在放手的时候，王亿还蹭了蹭他的手背。 这一幕让刚进来的柯蒙看见，眉眼一下子就沉了。 小李子跟在身边尤为感受清晰。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问发生了什么。 那种迫人的气势也不过一瞬消散，柯蒙走近时俨然一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样子。 而且还停留在宣誉身侧，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两人挨得很近。 柯蒙的身高已经有种天生雄性强悍的气质，宣瑜觉得他人不好接近也十分危险，所以不想让宣誉接触这种人。 他便说：“小柯总来了，不如先坐下吧，宣复，带王董入座。” 宣誉面无表情的跟着宣瑜的脚步，这个时候别无选择。 然后还没走两步，柯蒙对着他打招呼硬生生的阻挡了前进的脚步：“宣医生，好久不见。” 这话其实带着一种很微妙的刺激感。 宣誉盯着他微挑的眉眼，与上扬的嘴角，当然最欠揍的自然是那流里流气的语调。 精英形象轰然倒塌。 他们怎么会好久不见呢。 昨晚还同床共枕，翻来覆去的搞得你死我活。 宣誉想起这个，就很想打他。 “还好，不知道小柯总的炎症怎么样？好了吗？” 宣瑜听到这话反而停下脚步，关心的问了句：“小柯总怎么了？” 之前在琉璃阁见面时，柯蒙纯粹是不想宣誉去接触王亿那种人，色眯眯的眼神不加掩饰，看着就令人作呕。 然而现在，让柯蒙临时编个病症恐怕有点难。 宣誉主治的是血液内科疾病，很可悲的是，柯蒙只知道什么白血病，血友病，地中海贫血之类的，但他如果这么当借口，估计第二天要见报。 家里老头要藤条伺候。 “哦，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就是前列腺炎症而已。” 宣瑜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样啊，那好像要忌口，爸爸已经在厨房了，我去叫他把几个菜换走。” 宣誉难得对他笑了笑：“谢谢大哥。” 宣瑜一走，宣誉立刻就像离开了保护伞的失散人员，被当做目标。 同时柯蒙上前，在王亿跟宣复看不见的地方狎昵的摸了他的大腿内侧：“宣医生，入座吧。” 宣誉不动声色的离他几步远，顺便瞪了他一眼。 开饭前，王亿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宣誉，偶尔还看了看宣瑜，这两兄弟都长得标致，这里也就宣复跟他比较熟悉，藏不住的心里话自然要跟他分享。 “你大哥也长得不错，两人跟双胞胎似的。” 宣复闷闷的喝了口茶，他自从出来后，就没好过。 “王董，我大哥你别肖想；宣誉的话，你要是喜欢，今晚弄给你就是了。” 王亿眼睛一亮，一声不吭。 但宣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松月这里，要人□□还不简单。” 王亿还是有些忌讳的，只能说宣复年轻壮胆，他们刚放出来，得安分守己一段时间。 “嘁，不过是一些助兴的药，不犯法。” 宣复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宣誉的方向，忽然对方好像敏锐的察觉到，微微抬眼，对他笑了笑。 宣复一肚子火气就这么上脑了：“王董，你就好生等着吧！” 这场以感谢为名义的饭局，实则是各方试探，铺垫为以后合作的路子。 在商言商，所有人的利益都是共同的。 在这场暗潮漩涡中，柯蒙第一次发现，宣谦行也有想捞钱的野心。 包厢充斥着金钱的味道，纸醉金迷又令人沉沦。 柯蒙抖了抖烟灰，眼角往左一撇。 宣誉很喜欢吃鱼，特别是多刺的那种，他那人这么懒，都不介意吃一小块，挑半天刺。 说是够嫩又鲜。 那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放，跟丫丫似的。 柯蒙差点笑出声。 第20章 跟领导吃饭主要目的都不是来吃饭，来谈事的。 宣誉不参与，中途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人一走，包厢的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 宣誉的存在感其实很低，但经不住有人挂念，一桌子的人也就六个，基本上有四个都在盯着他。 王亿表现最明显，仿佛戏开场终有美人落幕，失望至极。 松月酒店地下一层是酒吧，这时候是八点，还没到让人放松的时刻，所以这一圈的摆设都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气息。 宣誉看着吧台上挂着的酒杯，敲了几下，余音微颤，然后又笑了笑。 本来空无一人的吧台，忽然出现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在宣誉面前进行洋洋洒洒的调酒动作，十分流畅优美，紧接着一杯龙舌兰日出，放在他面前，色泽绝美。 宣誉垂眸看了几秒，转脸对渐渐走近的人，报以微笑：“王董，好兴致。” …… 柯蒙完全融入了话题后，喝了一口清凉的酒才发现王亿跟宣誉不见了，鉴于王亿脸上溢出来的恶人思想，他不得不多想，之后几分钟的时间，宣谦行跟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第37章 他脸皮薄，一喝酒容易脸红造成醉熏的假象，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清醒，宣家那三人也没拦着。 松月酒店向来是二叔派那边的人打理，不管是柯正还是柯蒙，都没有经手过，如果不是出了事，估计还会流放。 他脚下一转就来到了酒厅。 那里的人寥寥无几，一眼望尽，在空气中却还能嗅到糜烂的气息。 他走到吧台处，看见一杯只喝了半口的龙舌兰日出，走过去盯了好一会儿。 久到服务员将杯子拿走才逐渐回神。 眼睁睁的看着她全倒了。 “有点浪费了。” 柯蒙接手集团不过才几个月，松月酒店也没亲自下场，那些人自然没见过他。 服务员说：“没办法，喝过的没理由再给其他人。” 柯蒙若有所思：“我是说那人有点浪费了。” 服务员擦了擦酒杯，笑得暧昧又遗憾：“急着约会啊，虽然那个老男人实在是太丑了，亏得另外一个长得跟天仙似的。” 仿若一道闪雷在耳边划过，柯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他迟疑的张了张嘴问：“是不是一个胖的一个瘦的，其中瘦的穿高领毛线衫？” 服务员点头，毕竟这个时候穿高领的，实在少见。 “对，长得真帅。” 而后，服务员又补充了一句：“先生，你更帅。” 她还是比较喜欢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柯蒙笑不出来。 他心思还沉浸在刚才那句话里：“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 “房间的方向呗。” 话音刚落，柯蒙毫无预兆的掉头就走。 服务员看着他捉奸的架势就愣了。 昏暗的套房内，厚实的窗帘关的严严实实，里面也只是开了书房灯，透过虚掩的门照射进来，亮了一片角落。 丁五泷擦了擦脸，穿着松月酒店的服务制服，看着略微滑稽。 宣誉盯了好久，一路上忍了半天：“就没有合适你的尺码？” 丁五泷一愣：“没有，我随便找的，二哥，那肥猪怎么弄？” 宣誉摸了摸喉结，眼神微暗，看着大床上躺着的王亿，莫名的笑了：“躺着吧，我刀呢？” 丁五泷已经把洗干净的手术刀递给他。 半小时后，王董身上的皮肤就没处好了，宣誉没有下杀手，只是变相的帮他整容，全身整容。 但划扣挺长的，又流着血，有些渗人。 宣誉又洗了手术刀，慢条斯理的说：“换药单拷贝好，高清无‖码的发给媒体，让他们注意点发。” “哎，宣复那小子又惹你了？”丁五泷把刚从王亿手机里弄出来的名单与收据给保存好。 宣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略微遗憾：“今年医院恐怕不能评上奖了。”说完，就着淋了水的手指，摸了摸喉结，那杯东西有问题，喝得少喉咙还是痒。 因为太急导致智商下降的柯蒙，像只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十几分钟后终于才意识到，几百间房，找到天亮都找不完。 正打算用自己的职权找前台的时候，往回返的走廊内，电石火花间迎面碰上了宣誉。 意外，惊讶，一瞬无话。 柯蒙第一反应是打量他全身，貌似没什么变化，仔细一看，也就是下摆跟袖口的位置有些湿。 “你去哪了？！”从听见服务员的话，一直到前一秒，柯蒙都是冷静自持的，但是再怎么镇定，他心里存在着真实的慌乱，甚至是生气害怕的。 宣誉眼睫微颤，内心有些复杂，他没想到会碰面柯蒙，理由借口压根没想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找到这里。 喉咙又开始有些微麻发痒，他强硬的咽了咽，开口发现有些干涩：“我……” “你从哪里出来的，王亿呢，你们两个刚才一直在一起？” 柯蒙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难答，他很少在宣誉面前表现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有点像蕴含闷雷的小狮子，随地爆发的那种。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几步，面对面的姿态让宣誉无处遁形。 “我刚才跟王亿在一起，他睡过去了。” 柯蒙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火烧山林的那一刻，宣誉又是一盆清凉的水倒下：“他把掺了东西的酒喝下去，我让服务员帮忙搬过去的。” 这一惊一乍的，犹如心脏一边被热水浇灌一边被冷水冲刷，硬生生弄得抽疼，柯蒙深吸一口气，上前摁住他的手腕。 “跟我走。” 那力道让宣誉感到不舒服，他轻轻开口：“柯蒙，我没事。” 尽管知道这是事实，尽管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尽管…… “你明知道自己不适应这种场面，为什么还要来？来了又乱跑，全世界都知道王亿对你有意思，你会不懂？” 现在的柯蒙在宣誉的眼里，就是急得跳脚的炸毛形象。 宣誉赶紧上前撸毛：“我知道的，就是出来透个气，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来。” 柯蒙虽然年轻，但经历过很多，心智成熟的快，冷静也快，紧绷状态一过他松开了手，按揉几下。 “抱歉，弄疼你了。” 宣誉眯着眼笑，觉得他真乖。 这个“真乖”的想法还没完全落实，就听见柯蒙说：“王亿晕过去了？在哪间房，我去看看。” “……别去。”宣誉的笑容凝固住了。 第38章 宣誉用手术刀其实挺巧妙的，或许是经历过几次主操刀，虽然不多但印象深刻，到现在也还记得那手法。 何况他只是伤了王亿表层肌肤，外伤居多，看起来流血纵横，虽然被清洗过，依旧惨不忍睹。 “以后要跟王亿合作，我就是去关心关心。”柯蒙盯着他。 宣誉还是重复那句话：“别去。” “为什么？” “……辣眼睛。”紧接着他抬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柯蒙顿时春暖花开心花怒放，犹如在战场上赢得了美人归的将军那种满足感。 当然，是不可能这么早回去的。 柯蒙走的时候，刚好谈到高潮部分，现在是小李在吊着他们。 等他们回去，又是差不多十一点，才各自散开。 宣复想找王亿去前台咨询，说是王董开了房，他就作罢，因为刚放出来，今晚没打算作妖，便安分守己的跟着宣谦行回家。 柯蒙负手跟宣谦行并肩而行，前面是宣家两兄弟，定了神似的望着他们，恍惚间觉得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像，却不是亲血缘关系呢。 撇开这些因素，柯蒙舔了舔下唇，他总觉得宣瑜的眼神不大对劲啊。 “听说东区开了新楼盘，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宣誉愣了下，很快就知道他的意思：“不用了，我现在住的也挺好。” “那地方太偏僻了。”宣瑜望着他的眼神带着微小的期盼。 “离医院近，而且我还在付房贷，丫丫跟萌萌也适应了，不想搬走。” 说到这个份上，宣瑜苦笑：“在你心里啊，猫跟狗比我还重要。” 宣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准备上车前，身后传来柯蒙的声音：“宣医生！” 停车场微暗的灯光下，宣誉回头对上他揶揄的双眼。 “宣医生，拜拜。” “……小柯总，再见。”宣誉咳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 第21章 那天晚上宣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闭着眼梦里闪出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过了很久他迷迷糊糊的被尖锐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王董？！” “你他娘的给我滚回来！” 宣复表情空白几秒后，一个激灵马上醒神。 他第一个反应是出事了，赶紧下床换衣服，紧张错乱中差点连裤子都穿反了。 急急忙忙的便赶到松月酒店去。 翌日起早，宣医生喝着牛奶，撕扯着吐司，安然的犹如一尊佛像。 今天他去医院打算摸鱼的。 听说来了领导，宣谦行让宣誉准备下周学术会议要用的材料，至于他，要接待领导，按照往常来计算，应该要一整天。 他看了看挂钟，还有四个小时，那篇新闻报导就要出来了。 到时候一定是个非常精彩的场面。 微微的呼噜声从左边传来，宣誉面无表情的咽下最后一块面包，看着沙发上大躺着的上市公司的老总。 半晌，才冷冷的说道：“昨晚是谁让我早点叫你起床的，起来吃早餐。” 结果起来是起来了，梦游似的刷了个牙后，往沙发一躺又睡过去了。 说罢，丫丫耳朵一动，轻快的跳在某人精壮的腹部上，紧接着用优雅的步伐慢慢的走到柯蒙的脸，一屁股蹲了下去。 上市公司的小柯总差点就在一个清晨被一只猫给捂死了。 一觉醒来惊坐起，丫丫被弹了出去，萌萌眼睁睁的追了过去。 然后肇事者还再惊醒中没反应过来。 “我的错吗，工作到半夜，还得给你洗内裤，我容易吗我？” “我在锻炼你左右手的协调能力。” 柯蒙警惕的看着他，阳光初照下宣誉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你什么意思？” 宣医生微微一笑：“在我不想给你上的日子里，会发挥很好的作用，相信我，我是专业医生。” 柯蒙沉默了几秒后，突然化为一只大狼狗扑倒在宣医生身上，非得在他脸上啃出个印子来。 带着粗重的呼吸声说：“你真他么好看。” 宣誉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印：“滚。” 半小时后，柯蒙洗了澡换衣服出来发现宣誉还在客厅等着，有些小惊喜在跃动：“你怎么不去上班，是不是等我送你？” 宣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是。” 接着，他拿起自己的包忽略柯蒙失望的眼神，往门口走去：“我先走了，小柯总。” 十五分钟后。 宣誉稳稳的开往停车场的方向，入口处是一个下坡，转角时忽然一辆灰色的车一闪而过。 宣誉踩下刹车，车身以一个怪异的旋转停在了死角位置，这里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车。 如果横在前面那辆车不开走，宣誉几乎是移动不了。 等了片刻，对面那辆车在原地漂移了一个转，堪堪停在了入口的位置。 宣誉嘴角微翘，把车停好后，走到那辆车边。 车窗缓缓的拉下，显出宣复那张肌肉紧绷到极致的脸。 “宣复，这么欢迎我？” 宣复想动手揪住他衣领的想法不过一瞬间，宣誉已经退后好几步，他优雅的站在那，只要宣复下定决心，就可以砰的一下，把他撞飞，就算不死也残。 “太生气对肝不好。” 第39章 宣复冷笑：“何必假惺惺，装这么多年你不累吗？王亿那事你干的，你也下得了手！你知道爸爸……” “我不知道，父亲打算跟王亿合作吗？” “你是瞎吗？昨晚那顿饭你没去，你现在坏了爸爸的大事，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宣誉镇定自若的反问：“我是坏了父亲的事，还是你的事；王亿怎么样？没事吧。” 理智与崩溃不过一线，如果宣复再往前一步，估计真的要撕扯他的脸皮，踩下油门撞上去了。 那吃瘪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宣誉忍俊不禁的上前：“你还要把我送到王亿的床上去，对自己的哥哥做出那样的事，还真是悲哀。” “放你的狗屁，我没你这样的哥。王董看得上你，也是你的荣幸。”宣复最后那句咬紧牙关的说，想从言语上侮辱他，践踏他的尊严。 “你是想说你最敬重的哥哥是顾氓吗？” 宣复稍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忽然转移到这个点上，随即他是更加滔天的怒火：“我大表哥是禁毒大队的小组长，你没资格提起他。” “哦。”宣誉若有所思的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就在宣复愤怒的开口时，宣誉接下来的话堵住了他所有的怒吼：“对了，王亿毁了容，需要我介绍整容医院吗？保证焕然一新，还有，你们不敢把我供出去的，如果真的暴露了，你猜父亲是保我还是保王亿。” 在宣誉离开后，宣复在原地隐忍的把牙龈都快咬碎了！ 柯氏集团跟s传媒有合作，本公司的公关部也跟那边有着莫大的联系，就在今早八点二十四分的时候，公关部长传来了一个夺命消息。 是一家小道杂志社忽然收到不明者的消息，因为证据确凿审核过关，他们打算在十点二十三分的时候，将这篇报导出来。 为什么能精准到时间数据的原因，是那家杂志社原本是个套壳公司，版面偏黑暗讽刺，偶尔喜欢散播负面消息，偏偏又很受众，但不符合社会主流思想。 他们外包有好十几家公司，在互联网上有各种大号小号，封都封不及。 这些只有内部做传媒略知一二。 s传媒在这行深水里游走数年，自然有各种渠道拿到手的真实资料。 “这一份关于王氏地产跟广来贸易的私下合作运输的收据与货物单子，特别是其中一批货物上还标上了仁爱医院的标签，这事牵连三家，表面上不关柯氏集团的事，但接下来如果要跟王董合作的话，我们要三思。” 柯蒙低头沉思，底下的人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说完后就噤声了。 差不多几分钟后，他才面无表情道：“通知高层开个会，小方块，你也来吧。” 公关部方部长：“……哎，好的。” 接着柯蒙将他们指使出去，拨了号码。 对方接起后就是一阵哈欠连天：“你说的没错，这里是丁五泷的主要目的地，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住他。” “段临商，如果你是骗子，骗走了几百万后，你会去哪？”柯蒙也忍不住被传染了，抹去眼角的生理泪水。 “我肯定有多远滚多远……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单纯骗财，难道还要是骗色？” 柯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哥被骗了钱才导致的，这是导火索，包括刚才的。” “……” 柯蒙不欲解释太多：“你最近跟着他，有没有发现他接触过什么人？” 段临商蹲在一边吃泡面，呼噜呼噜的：“他现在混进酒店当服务员了，接触的人多了去了，奇怪的是他不怎么像卖粉的样子，倒是整天背着包不知道干啥，我去翻过了，都是些零件电器，跟收破烂似的。” 柯蒙那边没了声音，段临商咽了口面下肚：“你是不是怀疑他团伙作案后面有人，如果真的话，那他后面的人太狡猾了，我整天盯着他，也没发现；要不抓回去吧，就诈骗也能让他做几年牢。”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微风飘来几许，扬起一边的纱窗帘，遮住了半边日光。 “抓不住的，事情还没结束，我总觉得那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一颗关键棋子。你放条线过去。” “什么？” “就说柯氏无论如何也会跟王亿合作，顺便打算跟广来贸易的宣总签一份长期合约。” 柯蒙原来的计划是打算让宣复跟王亿狗咬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咬的猝不及防。 “等等——酒店现在什么人都收？服务员就算没有中专学历，至少也要身家清白的！”作为职业老板的柯蒙终于意识到刚才谈话中出现的漏洞。 “这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你哥。” 这话一出，两人皆愣。 最后还是段临商打破沉默：“哎，你哥还跟丁五泷有联系呢。” 第22章 “宣医生，今天饭堂的菜又更新了，是黄花鱼跟豆腐，要我给你打一份吗？” 宣誉手一顿，嫌恶一闪而过：“不用，你吃吧。” 打定主意今天中午不吃饭的宣医生，过了没多久，青青敲了门：“宣医生，有外卖。” “我的？” “是啊，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宣誉在愣神间道：“先拿进来。” 外卖饭盒极其丰富，肉是一整条蒸红尾鱼，然后切成块整齐的放在盒上，菜是普通的白灼生菜，至于汤，宣誉嗅了嗅，貌似是鸡汤。 第40章 正当疑惑，手机响起。 宣誉看了眼来电显示就什么都懂了：“你叫人送过来的？” 以为宣誉感动了的柯蒙，心里十分满意的做作会儿：“等下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记得你喜欢吃鱼，保证下次给你搞个全鱼宴回来，吃个够，你喜欢吃海鲜不，我下次带你感受一下海洋的世界。” 宣誉：“……” 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另一边大楼传来一阵骚动，宣誉微微转身，视线穿过窗户，落在大楼门口处宣谦行与身边一群领导正猝不及防的接受媒体的访问。 离得太远，柯蒙也只是听见那边嗡嗡的吵闹声，不由得想到今天的事，心下一紧，若无其事：“怎么了？” 宣誉笑意加深，语气却是恰到好处的茫然：“我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别过去！” 宣誉将身子转回去：“那好吧，我先吃饭。” “嗯……你给我吃完！”柯蒙直接下了死命令。 今天晚上，他们都很有默契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宣誉刚停好车，发现宣瑜竟然不在门口等着他，走进客厅时，人未到声先起，啪的一声耳光响亮天彻。 零点几秒的时候，宣誉是有些惊讶的，但当看见旁边有几个媒体扛着大/炮的时候，又瞬间涣然冰释。 宣瑜眼尖的瞧见他，对他招手。 宣誉尽量避开闪光灯，走在他身边。 “哥，怎么回事？” 宣瑜捏了捏他的指头：“待会儿再说。” 宣誉不动声色的将手挪开交叉，一整晚上再也不动了。 无非就是当着媒体的面，宣谦行痛心疾首无愧面对祖宗等等之类的，而宣复也配合的非常好，铮铮男子红了眼眶咬着嘴唇，一副隐忍做错事的模样，演技炉火纯青。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宣誉大概要鼓掌了。 一整晚闹得沸沸扬扬，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宣瑜起身送走了媒体，宣谦行脱下眼镜略显疲惫，让宣复一个人在客厅里自己反省，便走到宣誉身边道：“你跟我上来。” 书房内，开灯那瞬间，强光刺眼的让宣誉眯了眯眼睛。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宣誉脑子里思绪万千，闪过无数的表情，最后定格在微微蹙眉又不会太惹人关注的哀愁上：“之前我手底下有个病人就是因为药物没及时到位，导致状况不太理想。” “那他现在怎么样？”宣谦行问这话时有些紧张，毕竟现在局势问题，仁爱医院成为了被迫受害方，一旦威胁到病人健康，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医院要承担一切责任。 “没有找到血型匹配的骨髓，我已经让他先回家了，医院这边会及时跟进，如果有的话，父亲，我建议让医院出全款，可以安抚病人也能控制舆论。” 宣谦行点点头：“可以，这事交给你处理。” 这是宣誉这段时间来，唯一感到欣慰的。 “多谢父亲。” “因为出这事，采购部那边向来是宣复负责的，现在先交给你处理，辛苦一段时间。” “不辛苦。” 说完后，宣谦行沉默了下来，绕道走在座椅上，片刻抬起头时恍惚了一下，感慨岁月：“我记得你当初来宣家的时候，说话都不怎么利索，转眼是越来越大了。” 宣誉沉思几秒，稍微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我看你最近花销大，有喜欢的人了？” “嗯，有个挺喜欢的。” “怎么样的？” 宣誉表情淡然，悠悠道：“还不错，就是粗鲁了点。” “算了，你喜欢就好，自己觉得差不多也该带回家里见见。” 聊聊家常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临走前，宣誉又听见宣谦行说：“别怪我老盯着你，医院以后都是要交给你的。” 宣誉嘴角浮现笑意：“我知道的。” 另一边，吃饭间柯醇一直低着头，没敢望着柯蒙那一边，生怕揪出其他问题，结果一顿饭下来，安安静静的，柯蒙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看过来。 柯醇心里一咯噔，顿时觉得不好受了。 饭后小花园散步，柯醇斟酌许久，最终还是跟着柯蒙。 “蒙蒙。” 柯蒙面无表情的转脸，嘴上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蒂。 柯醇立刻就懂了，拿出昂贵的打火机正想点燃，柯蒙退后几步，避开：“我没有火吗，要你的？” “……我。” “你要送死，可不要拉上我。”柯蒙自己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夜色中，微小的火焰在柯醇的眼中跳动着。 “丁五泷就这么好，让你念念不忘。” 柯醇的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的，简直无地自容，他果然知道了，而且意外的没有大发脾气。 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憋出一句：“……他对我挺好的。” 柯蒙摇摇头，今天回家吃饭，他想了好多开场白，该怎么去骂醒他哥，该怎么将自己的愤懑表达出来，后来一见到人，想了想再怎么生气，人家也不受你这个情。 最后两个字，白干。 索性他也不想理了。 “你让厨房做一份糖醋排骨跟鸡蛋汤，打包。” 柯醇一愣，下意识道：“你没吃饱啊。” 然而柯蒙已经转身往花园深处走去了。 凌晨十二点的珑悦湾小区，只剩下微风飘动与昏暗的路灯照耀，路再往前看，依旧是一团黑。 第41章 宣誉打开门回去，意外的发现——他的拖鞋烂掉了。 看着啃咬的痕迹，大概是金毛也就是萌萌会干的事。 “你真会，42码的鞋硬生生被你咬成了36码。” “汪汪汪。”萌萌不知危险来临，依旧伸舌头兴奋的不知所云。 就在这时，柯蒙从厨房里出来了，手上还端着盘丰盛的晚餐。 他抬头冲他一笑：“哎，过来吃饭。” 宣誉默默的对比了下两者的笑容，意外发现有点相像。 他把包放下，只穿了浅口袜脚踏地板，看着饭菜不禁笑了笑：“你还知道我没吃晚饭，真不错。” 柯蒙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托着腮笑：“你们家发生这样的事，你能吃的下饭就奇怪了。” 宣誉用湿纸巾擦了擦手，紧接着夹起一块排骨，顿了顿：“这不是你做的。” “唔，我家大厨做的，不喜欢？” “……还行。”宣誉又说，“没你做的好吃。” “噗嗤哈哈哈哈哈。” 宣誉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柯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用力搂着他的肩膀，让宣誉的上半身微微倾向他那边去：“我们家大厨可是五星级的，你是在夸我吗？” 因为姿势的缘故，腰扭得太过了有点酸，宣誉推了推他，挣扎间，筷子夹住的排骨掉在了地上。 还没等宣誉捡起来，一大团金毛便拱在脚下，把排骨叼走了。 宣誉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了丫丫的方向。 在家的时候，宣誉面部肌肉是稍微放松了，眼角也微微耷拉，导致看起来没有攻击性也温柔很多。 他在看狗，柯蒙在看他。 第23章 划口的痕迹从王亿的眼角一直往下延伸到耳后，形成一条长长的疤痕，仔细一看，那条疤痕的肉都微微翻出来，犹如一条带刺的蜈蚣在上面挣扎着。 脸上身上数下来一共十几条，露出来的肌肤上没一处可以见光的。 在了解整件事情经过后，王亿不敢直接对外跟宣誉作对，这才是最憋屈的。 宣誉坐在酒店套房内，这些天见过很多医生，除了整容没有别的办法。 他此刻抽着烟，猩红的一点在空气中微微闪烁。 “王董，现在的形势完全一边倒，你也看到了宣誉的手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拿下柯氏集团的合作，在a市有一席之地后，我再劝劝爸爸，到时候宣誉任你为所欲为。” 还没过清明，这天气依旧冷飕飕的，漂浮着凉意，王亿坐在床上想，这皮肤是不能见人的。 半晌，他冷冷的看着宣复：“宣总，我信了你很多次，除了咱们第一次合作，没有一次能让我满意。” “你可以选择不与我合作。”宣复因为刚掌握了一个秘密而兴奋着，认定了王亿不与他一起合作会亏本。 那股野心真是藏都藏不住，王亿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欲望，感慨这人还是嫩了点：“如果我撤退，你损失也挺大的吧。” 宣复眉尾一抖，语气也逐渐降温：“彼此彼此，在a市买地，利用土地资源赚钱谋财，首先找合作方的条件最好是财权合一，在a市符合这项要求的也只有柯氏一家。” 王亿从鼻子里哼一声就不说话了，宣复知道他听进去。 “我之前掌握到另一边的拆建地打算建一座海洋公园。” “哦？那不跟我们的企划案相冲了。” 宣复颔首：“而且这个消息还是柯氏内部人员透露出来的，所以说王董，这盘海鲜可千万别放过。” 王亿突然伸手摸了摸耳后的疤痕，他很难愈合，怎么样都会留下一条条狰狞的痕迹，片刻后幽幽道：“这盘海鲜，我倒是想先上点开胃菜，你觉得呢，宣总。” 宣复梗着脖子没好气道：“宣誉我动不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宣家人，王董要等不及了，就先自己处理。” “你确定你不插手？” “绝对不，我向你保证。” 半个月后，柯蒙处理了一大堆的事情，总算是从石头缝里挤出了那么一点时间在家休息没去上班，主要原因还是宣誉发烧了。 三餐不按时吃，熬夜通宵手到擒来，脸色憔悴许多，本来身子骨很一般，硬生生把底子给耗尽，然后倒下了。 白天里的主卧也是昏暗模糊的，柯蒙去煮了粥进来时，看见床的一边有微光亮起，眉毛一拧大步向前直接抽掉了某人手中的平板：“看什么看，给老子好好滚去睡觉！” 平板上果然显示着仁爱医院采购部这半年来的货物单数据，这一串串的，看的眼花缭乱。 宣誉冷冷的看着他。 “你那眼睛是激光炮都对我没用，乖乖睡觉，待会儿我还得带人看房子，你看完了还没睡的话……”柯蒙本想放狠话，看了眼宣誉苍白的脸色后，又吞下去。 “算了，你给我赶紧睡！”把被子给捂实，确认一丝风也溜不进去，他才走的。 门没有关紧，聪明可爱伶俐的萌萌很容易就钻进来了，带着丫丫一并上床。 宣誉根本睡不着，昨晚发高烧迷迷糊糊睡了很久，现在虽然还在发热，但脑袋是清醒的。 “给我把手机拿来，在隔壁书房里。”宣誉凑过去，伸过脸去蹭蹭萌萌的毛发，“就那个黑色的。” 怕他听不懂，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个长方形。 第42章 萌萌眼睛微亮耳朵一抬，转身就跑。 十分钟后，他嘴里咬着手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宣誉擦了擦上面的口水渍，都是自家孩子就不能太嫌弃了。 过了几分钟后，宣誉对着空气轻轻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可能……” 随即他翻了个身，将手机倒扣在床上，抱着萌萌蹭了好久，重复喃喃道：“不可能吧……” 小五从柯醇嘴里知道，柯氏打算跟宣复签下长期合同，这件事，他觉得不可能吧。 前段时间柯蒙就说要卖掉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当时很快着手安排下去，因为珑悦湾地段实在不算太好，但价格又高，所以拖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个买主比较有兴趣，约定好今天看房子。 正好柯蒙休息，就亲自现身接待了。 “宣……董。”柯蒙跟宣瑜象征性的握了下手，几秒后放开。 宣瑜还穿着灰色银丝边缎面衬衫，黑色西裤跟皮鞋，穿的正式中带点休闲的感觉，手还挽着一件西装薄外套，应该是刚从公司赶来的。 宣氏餐饮集团，是宣谦行出钱让宣瑜创业的，家大业大，一直稳定在a市餐饮界前三。宣谦行没有参与，所以董事长的位置一直给宣瑜握的牢牢的， 房子不大，柯蒙带着宣瑜逛了一圈后，发现对方也没太在意房子摆设怎样，似乎只是想随便买栋房。 “三室一厅一卫，单独厨房跟阳台，你觉得怎么样？” 宣瑜淡然的点头：“还不错，采光也好。” 他探头往阳台左边看了眼，问：“这一列的房子都是一样的吗？” 柯蒙说出个模糊的答案：“商品房格局都是差不多的。” 从阳台走在厨房，再到客厅，宣瑜情绪一直很淡，加上有些角度长得很像宣誉，柯蒙有时看着看着会恍神。 “听说东区那边开了新楼盘，宣董何必要买二手房。” 宣瑜不答反问：“那小柯总当初为何买了，现在又为何卖了？” 他问的角度如此刁钻，普通人大概只能想着一个总裁卖房子，想卖就卖想买就买，不是很正常吗？ 宣瑜这样问出口，分明就想知道点什么。 柯蒙走到门边，笑了一声：“因为不住了，所以就卖了，我刚好在隔壁煮了点粥，宣董要不要去看一下宣医生？” 就在瞬间，宣瑜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手指掐进掌心，握的生疼。 少顷，他的下颚肌肉才开始松了点：“小柯总是跟我弟弟同居了？” 柯蒙把手放在门把上，下一秒似乎要扭开的架势，对着他笑而不语，犹如胜券在握般。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宣瑜抿唇：“既然来了，我当然要去看他。” 柯蒙一打开门就看见宣誉靠在客厅沙发坐着，家居服有些松垮挂在身上，脖子到锁骨的皮肤一览无余，而且因为发烧缘故显得双颊微红，但嘴巴有些苍白，整个人柔弱单薄。 “怎么不好好回床上躺着。”柯蒙拧着眉道。 宣誉正想回一句睡不着，便看见他身后好似有个人站着，柯蒙身高腿长的，把后面的人挡住了。 “你后面是谁？” 宣瑜已经不请自入了，第一眼便瞧见宣誉脸色不太正常，连鞋都不脱走过去，探探体温，语气担忧：“还没退呢，怎么回事？” 宣誉脑子本来就烧着一团火，被宣瑜这一系列操作被弄懵了，显得有些呆。 柯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游弋在外的状态，马上走过去道：“没事，已经退了很多，今晚就没事了。” “你不带他去医院？”宣瑜不满的看着他，接着拉起他的手腕，“我带你去。” 宣誉默默的抗拒抽回手：“我不去。” 就在此刻，柯蒙一脸无奈的上前，搭把手放在宣瑜的肩膀上：“哥，你弟就是难伺候，也就是我才有耐心照顾他。” 宣瑜像被吓坏了一般，顿时远离柯蒙，钥匙不小心从外套里扔了出来，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尤为响亮。 似乎是预警声，让三个人都停止了动作。 过了几秒后，柯蒙弯腰捡起，还回去。 宣瑜冷冷的接过，柯蒙毫不介意他的态度：“我去倒杯茶，你们先聊。” 等他转身进了厨房，宣瑜就再也忍不住的去低声质问他：“之前你脖子的痕迹是他弄得？！” 第24章 这一列的房子采光都特别好，阳台门正好对着客厅，金黄的阳光在地面上蔓延出不同的光线，连墙上的瓷砖都反射出光泽，整体十分的舒适简单。 宣瑜问出那句话后，客厅里陷入了沉默中。 而宣誉的不作答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让宣瑜的心瞬间坠入寒潭。 “就算你再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也该知道柯氏不是咱们惹得起！” 这话说的不大声，宣誉却下意识望着厨房门口，半晌才不轻不重道：“这事我能处理好。” “你不能处理好。”话音刚落，宣瑜的声音急切的跟了上去。 他在宣誉面前很少有这种焦灼的表现，宣誉看了会儿，忽然道：“你在紧张什么？” “我在紧张你。” 就在这时，柯蒙出来了，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宣誉记得家里是没有茶叶的，一是他自己懒得去买，二是客人并不多，就算有人上门，也是白开水伺候。 第43章 所以这茶叶…… 宣誉不免怀疑是柯蒙从哪个旮旯搜刮出来的 宣瑜认真的看了眼茶水中漂浮的茶叶，想了想，还是没下手。 “不早了，我先走了。” 柯蒙是故意留时间出来的，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就先让宣誉放纵一阵子。 宣瑜临走经过柯蒙的身边：“房子我直接全款，到时候会亲自来柯氏集团一趟，还请小柯总不要拒之不见。” 柯蒙摊手：“怎么会，随时欢迎。” 人一走，门一关，彻底清净。 柯蒙将目光落在宣誉白净的脸上，乌黑的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睛，略显苍白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我记得你跟宣瑜，没有血缘关系的。” 宣誉轻声说：“这是全市都知道的。” 柯蒙笑了笑，走近茶几摸了摸茶杯，还是热乎乎的，然后坐下另一侧单人沙发上：“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但他看你，我一定了解，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宣誉蓦的抬头，盯着他浓黑的眼珠，里面映着自己的脸。 “你好像还没跟我说，那天晚上我碰你的那一次，在你房间里的人是谁？”柯蒙嘴角微弯，却带着冷意。 宣誉坐在那不吭声， 就在这时，丫丫忽然跳上来，柔软的尾巴一下一下的飘在宣誉的大腿上。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分析分析，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你就自己回去了，一接触到床上，你表现的很反抗，说是有其他味道，如果不是经常接触的话，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味道。”柯蒙犀利的言语，像把刀，慢慢的拨开那天的真相。 “我跟你处了也有一两个月，你的交友圈实在狭窄，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休假懒得动，也不会主动交朋友，能让你感到熟悉的，又会让你忌惮躲避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就在柯蒙说出答案的那瞬间，宣誉清冷的声音插进去：“那你熟悉我的味道吗？” 柯蒙看着他。 “你不用猜测，我可以告诉你，那天在我房间的是宣瑜。”宣誉垂下眸，睫毛显得又长又翘，淡淡道，“他那天的确吓到我了，但也只有那次。” “所以你那天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是因为他？”柯蒙低沉说。 因为职业关系，宣誉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温和涵养的学霸气质。 至少在柯蒙看来的确是的。 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又和蔼待人，柯蒙天真地觉得自己被美色蒙蔽了双眼，那天居然什么都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右耳的缺陷，也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当初绑架事件，可以说是我害了他。” 那桩绑架案发生的时候，柯蒙刚学会走路而已…… 但之后调查宣家时，自然也有注意到。 很轰动也很震撼。 “你又不是绑匪，关你什么事，内疚什么？” 宣誉张了张嘴：“心理阴影跟外来创伤的高低程度只会多不会少，宣谦行当时的选择对他来说是一生的阴影，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但也仅仅困在一份愧疚里，你不用想太多，我跟他没有什么。” 对于这番话的内情柯蒙知道的很少，但他依旧十分的不理解：“那么，我们现在的不正当关系，也只是为了让他死心吗？” 说这话时，柯蒙突然站起来，步步紧逼在宣誉的面前。 他故意压低气场让宣誉感到一丝不安，蹙眉道：“有一部分原因。” 话音刚落，下一秒柯蒙忽然将右腿屈起，膝盖抵在了宣誉微微分开的双腿中间，身体带着压迫感欺身向前。 丫丫被扰了安宁，喵呜的一声就往外跳了。 宣誉脸色微变，感到了一丝难堪：“柯蒙……” 柯蒙弯腰，鼻尖对着鼻尖，连呼吸声也异常沉重：“宣医生，成年人的游戏，你已经开始出现背叛的意思了，我当初答应你，是我欣赏你也喜欢你的颜，大家各取所需，如果你要利用我做些什么，很抱歉，我会很生气也会很难过。” 宣誉下意识往后挪，但沙发位置有限，还是被他磨蹭的用膝盖抵着。 宣誉咬着牙，因为发烧跟情绪波动有些喘不过气，声音沙哑：“先放开我。”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只做过两次，每次柯蒙都极尽温柔，不会给人难堪不安。 而这次明显的暧昧，却让宣誉避之不及。 他揪住柯蒙的衣领用力往外推，对方如同一座山般纹丝不动。 宣誉咬着后槽牙，艰难道：“你如果想提前结束关系，我可以答应你，不会……唔。” 柯蒙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了下来，唇齿间满是他强硬的气息。 他们接吻了很多次，却只有这次让宣誉感到了眩晕般的荒唐。 柯蒙一边往前压去，一边用舌头游走缠绕着他的舌尖，荒谬与不堪的结合。 让宣誉羞/耻了。 过了好几分钟，柯蒙才放开他。 宣誉强行抽出自己的双腿坐在另一边，敏感的地方有点酸涩，仿佛刚刚真的做了什么。 他小声喘息，擦了擦没来及咽下去的水渍。 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见颇为沉重的呼吸声。 两人足足休息了三分钟，宣誉才微冷的看着他，道：“你房子卖早了！” 第44章 柯蒙皱眉，紧接着笑了笑：“不会，我们之间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还是说你想回宣瑜那？嘴上对他没想法，其实心里也渴望被他触碰。” 啪的一声。 柯蒙没反应过来，头已经微微偏过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宣誉的眼底浮现冰冷：“给你三天时间，搬出去，咳咳。” 他发烧还没好，身心疲惫，现在只想回房间里。 柯蒙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平静的的如同深潭，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咬牙启齿的笑了。 下午的时候，柯蒙接到电话，说是有几分文件需要亲自签字，而且要跟董事会商榷。 他看了眼熟睡的宣誉后，带着眼底复杂的留恋，匆匆忙忙的走了。 很神奇的是，吵了一架情绪波动后，身体温度稳定下来，加上出了点汗，宣誉慢慢退烧了，在柯蒙走后半个小时，宣誉拖着沉重的身子也回医院跟采购部对数目。 第25章 下午四点零三分，太阳依旧热烈，穿过云层照射在柯氏集团大楼，贴在大楼顶端的专属徽章闪着微光。 小李一言难尽的翻看这几份签约合同书上张狂的笔法，与凌乱锋利的弧度，稍微一琢磨，怎么也看不出这是小柯总的字。 他秉着良心的建议：“虽然我们合同没有必须要按照上面要求正楷，但是嘤嘤嘤，小柯总，你好歹也要签个人能看的字体吧。” 柯蒙咬着大拇指，失魂落魄的接过重新打印全新的合同。 握着钢笔，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的大名写上去。 然后又递了回去，全程一言不发。 小李认识柯蒙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七魂不见三魄的状态，等秘书走了之后，门关紧，他悄声问：“小柯总，是不是刚才开会的时候，那几个股东说了你不爱听的。” “没有。”柯蒙抿唇蹙眉，有些印堂发黑的前兆。 “小李子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十三分。” “我的生活费还没打进来。” 小李子：“……是柯董的？” “不是。” 是宣誉的，之前协议说要养他，每天会在四点左右在他卡里进账五十块，现在过去了十几分钟，没动静。 宣誉平时是用网银转账的，方便快捷，而今天不断奔波在仓库与财务部中心系统，导致错过了时间。 等空闲下来时，已经快五点了。 他坐在椅子上，揉按太阳穴。 大脑放松的同时，忽然间闪过今天跟柯蒙相处的片段。 冷静想一下，从他们约定协议出发，他不对，但从感情出发，他问心无愧；柯蒙今天的那句话着实让他恼怒。 就像被一个整天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突然用犀利的言语去质问他，是不是还对自己的哥哥有着渴望之情，太可笑了。 宣誉嘴角浮现冰冷的笑意。 随即，按揉太阳穴的手指缓缓的捂住了脸，轻叹了一口气。 谁质疑都可以，柯蒙说出来的，却让他无地自容。 叩叩—— 宣誉瞬间抬头，看见青青站在门口。 “宣医生，主任说如果你今天状态不好，让你先回去。” “我知道了谢谢。” 他是打车来的，身子软绵绵的，下个楼梯都全身乏力，他站在医院东门，正好一抹余晖斜来，有些刺眼。 宣誉眯着眼仰首。 橙黄的夕阳，隐约觉得像白天喝醉的样子。 突然一声车载喇叭骤然而起，宣誉往声源地方看去，发现是那辆熟悉的车。 他迟疑着，始终没上前半步。 车内的人似乎被他打败了，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硬朗英俊的脸：“这里不给停车。” 宣誉小声嘀咕，那你还来。 最后还是默默的上了车。 刚系好安全带，柯蒙的手心便覆过来，随后喃喃道：“还是有点热，要不要去打个针？” 宣誉拂开他的手，语气疏淡：“不用。” 柯蒙盯着他的侧颜，想了半天还是回家再说，这儿不能长时间停车。 从医院到家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处以来，沉默的最长时间。 一进去，柯蒙就忍不住了，趁着宣誉在换鞋的空隙，从身后抱住他：“你还生气呢……” 语气放软，头往脖子拱，就差一条大尾巴在后面摇啊摇的。 宣誉被他的偷袭，搞得站不稳，勉强扶住玄关，偏头看他：“我没有生气了。” 柯蒙得寸进尺的往他耳朵呼气，温热酥/麻，宣誉下意识收缩，只听见他说：“那你亲我一下。” 他的另一只脚还在鞋子，宣誉蹙眉，用手肘往后一顶：“先让我换鞋。” 柯蒙笑眯眯的搓手：“好好好。” 等宣誉换完后，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宣誉一怔，随即又觉得好笑。 他们之间的相处向来是很默契的，柯蒙管理一个大集团，就算是休息时间也避免不了要处理事务，所以宣誉便把书房让给他。 柯蒙洗完澡准备休息的时候，发现宣誉已经十分乖巧躺在床上了。 床头灯依旧亮着微光，他窸窸窣窣的掀被上床，看着宣誉的背影，片刻后扳着他的肩膀道：“我抱着你睡。” 宣誉很喜欢背对人睡觉，之前他们刚开始时，就一直这样，后来几天才慢慢改掉他的习惯。 第45章 “我知道你没睡……” “我睡着了。” 柯蒙：“…………” 山不就我，我就他。 柯蒙慢慢的挪过去，用嘴唇蹭了蹭他后颈，黑色的碎发利落干净，气息清新，是他喜欢的味道。 “你翻身，老子看不见你的脸，睡不着。” 宣誉本来是昏昏欲睡的，结果柯蒙一上床马上就清醒过来，此时听见他的话后，克制的翻了个白眼。 如果柯蒙要使力，宣誉根本敌不过，但他就是想让宣誉自动翻身，不然的话，在玄关门口说他没生气就是骗人的。 女人口是心非，他以前在部队兄弟那见识多了，还真不知道男人也会玩这一套路。 柯蒙索性撑起头勉强看到他的脸，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生气了是不是，早上说的话是我混账，都是气话来的，你要气不过，打我吧，绝不还手。” 宣誉今天不舒服，头昏脑涨的只想睡觉，被他晃几下更是眩晕的不行，今天憋着一股火加上现在的欲睡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 骤然翻过身，双手抓住柯蒙的肩膀，然后把他直接摁下去。 柯蒙愣了：“…………宣医生，你好主动。” 宣誉冷哼一声松开手，往旁边一躺：“别废话，我累死了。” 柯蒙心满意足的抱着他：“好好好，咱们睡觉。” 宣誉松了一口气，随手关掉了床头灯。 柯蒙闭上眼一阵，紧接着想到什么事后，在黑暗的环境中，声音清晰问道：“你今天好像没给我转账。” 宣誉差点睡过去的精神线，就这么断了，他骤然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柯蒙立马揪着空调被盖住自己的脸，声音被藏在里面显得有点闷：“你又想打我？” 当然是不会的。 宣誉揉了揉鼻梁处，正打算继续背对着他，还没有动作又被柯蒙的给扳回去，把他的头往温热坚硬的胸膛里摁住。 一夜好眠。 第26章 松月酒店地下二层，五光十色的灯光下，丁五泷端着空盘游走在人群中，目光始终放在那间王亿常来的房间。 许久，直到部门经理找来说柯经理让他上去一趟，丁五泷将盘子递给他，临走时又拍了拍部门经理的肩膀。 部门经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阵不屑，十分不理解柯经理为什么要放这样的人进来。 五楼经理办公室—— 丁五泷门都不敲，直接推开进去，确定门关紧后，坦坦荡荡跟在自家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软皮沙发上，一只脚搭在了矮茶几，姿态粗鲁又透露着惬意。 柯醇表情麻木，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套着透明胶带的制服扔过去：“你试试，这回尺寸应该对了。” 丁五泷挑眉，起身直接拆开，然后脱裤子。 柯醇双颊骤然酡红，说话都打结：“你你你……” 丁五泷已经把裤子脱下了扔到一边：“你什么你，老子整天穿这个，难受死了。” 柯醇二话不说转身背对他，脸蛋依旧发烫，而且刚才惊鸿一瞥，心里震惊，操，同样是男人，怎么区别这么大…… 几分钟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听见丁五泷说：“可以了。” 柯醇转身，坐在老板椅上，两人相对沉默了会儿。 丁五泷抽了根烟，叼在嘴里：“最近那些人有没有找你？” 柯醇摇摇头。 丁五泷继续说：“我查过了，跟踪你的人有两股势力，一个是王亿的，啧，王亿这个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也不怕撑死。” 丁五泷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二哥。 柯醇没什么惊讶：“还有呢？” “另外的就是……咳咳，咱一年前认识那会儿，你被几个人拿着刀砍的那次。” 柯醇猛然想起，一年前，他应酬完，因为吃饭的地方边上都不让停车，大晚上的交警查得很严，司机停在了很远。 他为了捷径走巷子，结果几个拿刀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就想砍掉他的手臂。 是的，手臂。 不是抢劫，也不是拿命。 他们刀刀砍下的目标是左手臂，后来就是丁五泷突然出现，救了他。 “你想说另外一股的，是他们？” 丁五泷点头又摇头：“不确定，但肯定盯上你了，我仁至义尽；你那边呢，了解的怎么样？” 当初他们达成协议，柯醇前段时间被人跟踪，寻求丁五泷庇护；而丁五泷的要求是混进松月酒店。 在丁五泷的强硬暴力下，柯醇还得帮他收集收集资料。 “最近没什么吧，不过听说王亿又想买下一块地，只是那里，我觉得价值不太大，是个废弃的钢厂区，旁边有几家铁皮棚的住户。” 柯醇又补充一句：“在西区东园路那边。” 丁五泷若有所思的点头，许久才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发现不对劲：“啧，你找的什么厂商，卡裆了。” 柯醇跟着起身走过去，下意识看那个位置，结果…… “你看够没有？还是说你想尝尝？” 柯醇的脸瞬间爆红：“大家都有的东西，你嘚瑟什么！” 丁五泷笑了一声，贴近他耳边说：“就凭老子的比你大。” 仁爱医院每年都会跟社区卫生站跟社区居委会有慈善合作，定期几个月举行一次，免费义诊或者上门关爱老人病患的活动。 第46章 正好便迎来了这次的周期。 这种活动主任级的很少下场，但宣誉来兴趣的时候也会去走访一下，特别是术后的白血病患者，会亲自观察情况的。 宣誉忙活了一早上，按照严重程度从高到低走访了三个家庭，中午只来得及扒了几口饭又继续出远门。 等回来时，已经是夕阳斜照大地的景色。 “宣医生，好像漏了一个，他住的比较远。”青青又翻了一页，“比较特殊，血小板减少症，当时送进急诊时鼻出血，肠胃出血，术后半年出院了。” 宣誉皱眉：“他是我的病患？” 青青干巴巴道：“是吧……”日期上写着的是前年，那会儿她还没来呢。 “住哪的？” “西区丰华路那边。” 青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架不住说出来：“那边好像是废品站的集中地。” 宣誉倚在靠背，脸色有些苍白：“我明天去看看。” 今天宣誉回去的时候，一推门就听见书房里传来柯蒙的怒骂声，仔细一听，似乎是关于海关压扣之类的。 接着宣誉没有听下去。 进去洗了澡，换上柔软的家居服后，柯蒙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但仍然待在书房里。 宣誉将毛巾直接披在头上，额前的头发垂下来，甚至还有些滴着水，划过鼻梁，流进下颚线，神态慵懒的打开电脑，插入u盘。 之前在金龙马那里得到的资料，一部分宣复，一部分王亿。 王亿是后来的，宣复是之前的，无非都是非法运输检查不合格的东西，但根据律法，也就判个几年。 如果就这么拿出来，可能在顾氓的帮忙下，宣复大概一年之后就放出来了。 至于王亿的话，或许是人肥胆大，证据是一摞一摞的，有小有大，倒卖过期药品，贩毒，还是低级的□□之类，估计不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敢做大。 反过来一想，王氏在b市岂不是……肆无忌惮。 宣誉缓缓摇头，手伸太长，不好控制。 再加多一项罪名就差不多，可以送王亿进去了。 而且还必须保证在a市犯事，让王家的人，不能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外面客厅有些动静，宣誉将u盘拆下，清空垃圾后，老板键一按，界面瞬间切换网页。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咔擦一声，有人进来了。 宣誉手一抖，不小心点进了右下角的广告，然后就是……上面大大的字体闪烁七彩光芒——哥哥，来打牌啊，输掉脱衣服。 此时，柯蒙已经来到他身后。 宣誉赶紧关掉，毛巾很有效的遮住了他发热的耳尖。 “宣哥哥，我陪你打牌，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 宣誉：“……” “噗嗤哈哈哈。”柯蒙一手摁在他肩膀上，站在身后道，“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 “去哪？” “回学校。” 宣誉的眼光瞬间就不同了，转过身子认真的打量他。 柯蒙从他眼睛看出了一闪而过的疑惑和惊讶。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没毕业？还是个大学生？” “也不是，我初一进的部队，大学去的军校，本科毕业后就出来，后来被我爹赶去读研究生了，经管专业。”柯蒙一边说一边坐在床沿，笑看着他。 然而宣誉的满脑子都是，他没毕业没毕业没毕业，没毕业就是大学生，哦，他包了个大学生…… 造孽啊，宣誉。 柯蒙见他没什么，但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咳咳，我问你件事，你跟宣复是不是……” 听见名字后，宣誉的眼神微微变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是这样的，因为他跟王亿走得近，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想拿到手，宣复吧，他……” 他们都是姓宣的，就算感情再不好，如果柯蒙贸贸然的去坑他一把，也不知道宣誉会不会生气。 “没事，放手去做。”宣誉明白。 柯蒙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然后伸手隔着毛巾揉搓他的头发：“我发现你都不用吹风机。” 宣誉闭了闭眼，安静的享受着：“不想用。” 而后补充一句：“你在就不用了。” 翌日清晨，宣誉对着洗手台镜子看了眼衬衫胸口的位置，越看越不对劲，然后当着柯蒙的面脱下来，露出一大片肌肤。 柯蒙正在刷牙差点把泡沫咽下去，吓了一跳：“我滴乖乖，是我昨晚没用力？” 宣誉今天要去拜访最后一位病患，准备穿好看点，结果，胸口那位置皱巴巴的，完全不能看。 “你昨晚没有帮我熨衣服。”宣医生换了另一件新的，对着吃面包的柯蒙幽怨的控诉。 导致宣医生今天没有漂漂亮亮的小柯总十分愧疚，往他嘴里塞了快松软的面包。 “我的错，快吃吧。对了你下午要去哪？我去接你。” 宣誉勉强原谅他：“西区丰华路。” 柯蒙喝牛奶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宣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也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旋即很有默契的收回视线。 “离钢厂还挺近的。”柯蒙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王亿已经有意向要买下那片地，因为地段一般，那边的价格对于王亿这种身价百亿的来说绰绰有余。 第47章 “怎么了？” 柯蒙还在想要不要告诉宣誉，不过王亿这人对宣誉抱有别的心思，一想到就感觉有几百条虫子在身上爬，鸡皮掉了一地，恶心到死。 “王亿打算发展那边的钢厂，你下午去的时候如果碰到他的人，就走，别打招呼！”柯蒙心里想，他得早点去接他才行。 “唔，跟宣复有关系吗？”宣誉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柯蒙立即摇头：“宣复有计划跟我们合作，但是他的信任度在圈里太低，合作可能性不高。” 宣誉喝了口牛奶，点点头，嘴角隐约带点笑意。 第27章 宣誉回到科室后，第一时间打给丁五泷。 “柯氏那边大概想动王亿，但我觉得他们拿下项目不是因为合作，而是想把那块地吞了，他们应该是利用了宣复，说要长期合作的事情，可以忽略。” 丁五泷认真听了下，发现有点绕…… “二哥，宣复已经很久没来了，王亿也是，他们应该是达成某种协议，最近宣复频繁接触顾氓，我跟踪了两天，没敢靠近。” 丁五泷还把柯醇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宣誉沉吟片刻：“那边不是我们可以管的，你跟柯醇怎么回事？” 丁五泷含混的说了句：“……合作关系。” 宣誉把手伸进口袋，摩挲着u盘的金属外壳：“宣复帮宣谦行做事，如果开始跟顾氓有接触，大概是宣谦行的意思。” 宣誉眼前一闪而过昨晚柯蒙在书房打电话，隐约几个字出现在脑海里。 “有可能是航道运输，a市沿海，码头海关就有好几个，虽然大部分都是柯氏垄断，但别忘了顾氓之前做海关上来的。” 宣复近年来开始摸索海外贸易路线，之前的重心在国内，运输成本适中，稳定发展的还行，就是收益也跟着稳定了。 宣谦行的话…… 除了宣复跟宣瑜，应该还有人在背后帮他的。 “二哥？”那边长久没声音，丁五泷试探的开口。 宣誉说：“我想断了宣谦行的左手。” 宣谦行越肆无忌惮，就是因为隐藏的太好了加上替死鬼一堆，上次的宣复就是很好的例子，想让他自动现身亲自动手的概率太高，除非是没了左膀右臂。 不过关于海关运输这个想法不算猜测，毕竟宣复是长期接触过的，同时也明白宣谦行不会只居于国内市场。 宣谦已经迫不及待想在国外贩/毒？ 这个念头一出来，宣誉就觉得不可思议，宣谦行为人谨慎老练，断不会做出这么气急败坏的事情。 就算要走长期运/毒路线，也不会一下子就让宣复开通航道权，太突然会引起其他行家关注，宣复的广来贸易也不够资格能一手遮天。 宣誉指尖泛冷，单手搜索电脑之前的舆论，跟前段时间医院入选的荣誉奖安全奖之类的，仁爱医院都被除名了。 半晌，他对手机说：“你今天吃饭吗？” “……吃了。”丁五泷没上过高中，智商呢不高不低，在外面闯荡几年人长进了聪明许多，总是跟不上二哥的脑回路。 “对了，最近松月酒店有个人在盯着我。我目前只知道他姓段，来路不明，但看着也不像地痞流氓。” 宣誉眼看着上班时间要到了，问了句：“他怎么盯你了？” “我上厕所的时候，他跟着；我吃饭的时候，他在隔壁吃方便面，我回去的时候也要送我。” 宣誉蹙眉：“……他是想跟你套近乎。” “不是吧，他好像是酒店保安人员。” “哦，他可能想追你。”宣誉说完就连忙转了语气，“我要上班了。” 丁五泷那一边还拿着手机，石化中。 不会吧？？？ 虽然他是长得挺帅的，那都是因为二哥养出来的！ 决不能给猪拱了。 西区风园路跟丰华路只隔了两条街，建筑交错的几乎相融为一体，如果没有指示牌，估计很容易在鳞次栉比的楼房里迷了眼。 在九十年代初时，钢厂那边是个大型的重工型企业，经济繁华的一度成为旧a市的市中心，但还是在时代变化中渐渐衰落。 至于丰华路那边的铁皮棚曾经是工人居住的宿舍楼，原始的设施家具样样齐全，一些外地来的打工族没有足够的资金也会考虑在这里落脚。 而生活在这里的本地人，则是生活困难，或是代代相传的“祖屋”。 宣誉下车前，对着周围环境大概评估了一下，他能想象有多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乱。 司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看见宣誉的脸色后，了然的笑了笑，操着一口本地口音道：“你停下的地方是丰华路口，是要租房吗？” 一眼望去，旁边的残旧的小卖部的墙皮上，大大的写了个拆字。 连路灯杆子下，都脏兮兮的，染了许多年的烟灰。 “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卖录音笔的地方？”宣誉微笑着，阳光在他侧脸打了个光晕。 住在这一片铁皮棚区域的病患名叫李华，前年送来医院，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出现血小板减少症状后，内脏大量出血，根据药服勉强控制下来，加上身体年轻，注意饮食下，半年就出院了。 李华这个病患，一开始并不是他负责的，是后来黄医生转过来的，所以印象不深。 现在是工作时间，人员稀疏。 第48章 沿着坑坑洼洼的积水路口，宣誉根据地址停在了其中一家四号铁闸门口，而且还没关紧门。 宣誉不敢贸贸然进去。 可这连个门铃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沧桑的阿姨从旁边渐渐走近，带着陌生的眼神问道：“你找谁？” 宣医生今天还穿着浅灰色的衬衫，下摆收紧腰带里，显得身段极好也很有气质，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宣誉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双手递过去：“你好，我是仁爱医院的宣誉，请问李华是住在这里吗？” 阿姨接过，眼睛突然酸了一下，手臂微抖，菜篮子里的蔬果隐约颤巍：“不好意思啊，李华他走了。” 长年累月的湿气从地面墙壁缓缓而上，侵蚀着皮肤进入五脏内府。 宣誉手指泛冷，修长的眉眼微微拧着，昏暗中，温度骤然下降，脸色一片冰。 阿姨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对生活的无奈：“不怪你们医院的事，他是撞到了头，诊所医生说颅内出血治不好，所以就……” “谁说的？！”她还没说完，宣誉就打断了他，“只要及时送到医院，及时做手术，现代医学科技发展的很完善，他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那又怎么样，我们连救护车都叫不起，手术费一样能压死一个家，他死了，他死了还算给家里……”说到后面，阿姨哽咽的无法开口了。 几秒时间内，宣誉深呼吸，一时无言。 冷静下来之后的电光火石间，宣誉想起青青给自己递过来遗漏的名单。 “李华去世后，你们没有上报给居委会销户口吗？” 阿姨抹了抹眼泪，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样问：“销了啊……” 宣誉想，社区那边的名单出错了。 但他们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宣誉开始稍微觉得不对劲。 还是说，有人故意引他过来的？ 宣复没那个胆子，顾氓没必要。 那就只剩下一个了，王亿。 风园路那边的钢厂区，王亿打算买下的，而李华住在隔两条街的丰华路这边，只要拐两个弯……可能会见到不想见的人。 宣誉走出了压抑的环境后，紧绷的肌肉放松了，手机忽的震动，他低头一看，是柯蒙。 “喂……” “我打你几百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柯蒙开门见山劈头盖脸的直接反问，语气急促下藏着明显的担心。 “……”想起刚才那幽暗潮湿的巷口，抬头一看都是凸出来的窗台，都快贴合着了，中间只留着一条缝隙。 微光从那条缝投下来，地面积水都无法反光。 宣誉抿着苍白的唇，淡淡的说：“刚才没信号。” “……”良久沉默后，柯蒙开口，“我去接你。” “别来，我还没找到病患，等我走访一趟，你再过来。”宣誉嗓音平淡的陈述“事实”。 另一边的柯蒙，压抑着自身焦急的气息，总觉得宣誉独自一人在那边会出事。 “那你什么时候搞定？或者，我陪你去？” “你别吓到我的病人，得了你没事做吗，我挂电话了。” 柯蒙在办公室内听着手机的嘟嘟声，下一秒又响亮起来。 “小柯总，ciq的人找上门来，说是有批货物检验不标准，总负责人在那边……洽谈。” 说是洽谈，其实是送进去了。 柯蒙知道是海关冻肉检测那事。 “你叫江海过来。” “哎……我可以不过去吗？” 柯蒙咬着牙缝，一字一句：“你说呢？” 小李关了手机后，生无可恋的看着旁边脸色惨白的江海：“好自为之吧，我被你拖下水了。” 第28章 死水一般波澜不起的场面，偶尔泛起的涟漪都能让小李抖上三抖。 柯蒙坐在旋转椅上，交叠双腿，英俊锋利的眉眼微微蹙着，看着面前不太安的江海，出乎意料的平静：“姜总被送进去了，接下来是你吧。” 一句话，足以让江海直接腿软。 柯蒙打个手势：“我不想听，道歉求饶的话听多了也会腻的。” 随即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为什么换了厂商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为什么不经过我签字，就直接把合同给对方，我才是老板吧，小李，你说说看，为什么啊。” 小李在线委屈：“……一直合作的那家近段时间被投诉过，出入境口检验又很难放行，我们才换的，而且这次厂商一直供应宣氏那边，有口碑的，谁知道出了事。” 柯蒙横眉一竖，冷声冷气：“出入境将这批冻肉放出来了吗？谁放的！敢用柯氏的名声搞事，现在ciq的人找上门来了，江海……你利用柯氏的时候，问过我了吗？” 这批冻肉里的激素严重超标，江海贪图利益，利用柯氏狐假虎威，让出入境那边的人暂时放了出来，放出事了。 新闻媒体一个两个抓的死死的，舆论到处飞，杀得总部一个猝手不及！ 江海试图为自己辩驳：“这是宣董亲自介绍的厂商，我以为……” 说起这个，柯蒙更炸：“你以为什么？人家是吃饭拉屎，你他么吃屎拉饭！” 尾音在空气中隐隐泛起波纹，进入小李跟江海全身上下，颤颤抖抖，久久未能消散寒气。 第49章 小李身体微僵，还没松一口气又听见柯蒙说：“江海，念你刚进柯氏满一年，赔偿三个月工资，你现在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但是，如果被我发现跑路了，你就直接进局子吃牢饭。” 冻肉事件是江海负责的，合同打的是江海的个人章，却拿着柯氏的名头到处耀武扬威。 江海脸色惨白：“小柯总，你不能辞掉我，我是柯副总送进来帮他办事的。” 柯蒙抬眸，声音冻住了一般：“哦，给老子滚蛋！” 等江海走了之后，柯蒙叼着一支烟说：“小李，给我备车。” 他眼睛望着前方，眯了眯，要去接他的医生了。 西区丰华路内一条积水小巷旁，宣誉握着刚买来的录音笔，试了一下声音，杂牌的音质很一般，好过没有。 今天的王亿应该在附近……吧。 宣誉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嘴角带着笑意，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出了巷口这里每踩一脚都是那种小石子在上面摩擦着，路口坑坑洼洼的。 顶着烈日在这附近兜了几圈，才隐隐看见钢厂的一角。 宣誉靠在墙边行走，微微低头时，透过地面反光的积水，捕捉到了什么。 没有任何的缓冲，宣誉直接转身，面对着不断从巷口里出来的几个西装革履的壮汉。 从他们的衣着面相脸色气场看出，这是标准的保镖配置。 领头的那个噙着一丝笑，还没开口，宣誉先发制人：“我要见王亿。” “………………” 几分钟后，四五个人围着一个清隽挺拔的男人往钢厂方向走去。 绑架揍人摸黑十余载。 领头的一直观察宣誉的表情，发现他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种超脱的淡然气质。 他们好像不是绑架这个人，而是在护送这个人。 按照王董吩咐，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要伤了他，特别是脸；一般这样的要求，大家心里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对着宣誉的态度十分不屑。 就如同此刻，领头的看不上宣誉，宣誉也看不上他。 废弃已久的钢厂上，灰尘堆积，杂物乱放，一大片的空地明显被人清理过，空地上还有几张椅子，地面有残余的食品垃圾，看着还挺新鲜的。 宣誉被他们带这里。依旧一副淡定从容。 领头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一般王董玩腻的人，大概也是不会要的。 下一秒，宣誉忽然偏头，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微笑道：“王亿在哪？” 说实话，他被震慑住了，强硬把不安压下去后，趾高气扬道：“王董是你说见就见的，给我好好呆着！” 宣誉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忽然身后就听见一声怒骂：“你怎么说话！” 所有人同时回头，王亿从阴暗的角落走来，他没有带任何的遮挡物，一脸横肉布满长条蜈蚣型的疤痕。 宣誉在打量他的同时，王亿亦然，有点惊讶的是，宣誉居然毫发无损，自愿跟来，刚开始知道时王亿不信，现在一看，又有点意思。 “宣医生……” 宣誉轻笑的走上前，没有预兆闪电般伸手拧住他的脖子，他的手劲极大，王亿的脸顿时呈现猪肝色泽。 还没等王亿开口，又把他狠狠的摔在地上，砰的一下，扬起尘土。 王亿大口呼吸的同时，还不忘吩咐那些人：“给我绑住他！” 阳光渐橙，越发的浓郁。 柯蒙开着车子如同碰碰车般在这块地方苦苦前行，差点把今天中午吃的全吐出来。 “该死的宣誉，又不接电话。” 柯蒙咬着牙锤方向盘，心跳很快，眼前一闪而过的念头，抓都抓不住。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总觉得…… 柯蒙又重新掏出手机，宣誉，你再不接电话，老子今晚干死你。 说好的保持联系，放屁。 十分钟后。 柯蒙得到消息，松月酒店常常五点准时出现的王亿，今晚不知所踪。 电话打到关机，丰华路一个人都没有，宣誉肯定出事了。 柯蒙将衬衫的衣袖挽到手肘位置，眯着眼看向钢厂的方向，大步流星的往那边走去。 “咳咳。”宣誉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又笑看着面前那个已经站不起来的人，一脚踩在他肚皮上。 “悲哀，人的一生要经历过多少次的生死起伏，你算好了，我不杀人的。” 王亿叫剩下的人把他绑起来，就算宣誉被制服了，惊惧的神态依旧流连在脸上，他可没忘记，刚才宣誉是怎么样把他打的半生不残。 他，自然是那个领头的。 而且很奇怪，宣誉谁也不碰，就把他往死里的揍。 宣誉手脚被绑在凳子上，束缚起来，脸上的笑意不减：“王董，你这是绑架，你不怕出事吗？” “除了你，这里都是我的人。而且a市那些人都会吃软饭的，稍微压一压到头来一样没事，柯氏很愿意跟我合作，如果出事了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劝你，现实点。”王亿的声线微微颤抖，是刚才的余惊未消。 “哦，那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王亿的脸色忽然变得啼笑皆非，连带着疤痕也一同扬起弧度：“宣医生，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我没有。” “我脸上的……” “不是我弄得。” 第50章 宣誉的眼神坦坦荡荡，王亿却看的一阵恼火：“那是谁弄得？除了你！没人敢这么对我。我算是栽你手里了。” “很荣幸，反正不是我。” 与此同时，柯蒙小心翼翼的走到钢厂对面的拆建楼旁，接着楼房的遮挡可以看见钢厂唯一的大门有人守着。 现在是五点多，春夏季节，天依旧很亮。 钢厂本来有四个门口，但被王亿买下后。就封掉了。 柯蒙避开那些人的眼线，绕着附近走一圈，一层空荡荡的没什么反应，因为钢厂建构特殊，材质也不同普通的工厂房，所以柯蒙将耳朵贴近的时候，就能听见上面有隐隐约约的声音。 心跳的很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以前就算参加什么惊险的任务，都没有此刻砰砰来得快。 柯蒙深呼吸，调整节奏，往四周环境分析，最终锁定在一条水管上。 宣誉跟王亿一直在兜圈子，直到听见细微的声响与动静，脸色微变。 王亿心有余悸，一直跟宣誉保持一段距离。 他可以确定王亿跟他那几个蠢材没有听见，因为声音来自于他身后大开的窗户。 双手被绑在椅子后面，手腕巧劲的扭动，大腿微微偏着，宣誉当机立断的摁掉裤袋里的录音笔开关。 “王董，你过来。” 王亿眯了眯眼，没动，他可算是看透这小子，长着一张美人脸，心如毒蝎。 “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划掉你的脸吗？我那天看见了，我知道是谁，你这种事对王董来说并不光彩，你确定要你手下都听见吗？” 王亿冷笑：“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不丢人吗？” “不不不，那天晚上的王董受到了百般屈辱，这种事不要散播比较好，”宣誉顿了顿，换了种语气，“我悄悄告诉你，好不好？” 透过外面浓郁橙黄色的余晖，王亿打量着宣誉整张脸被映照的火热，心里一动，反正他都被束缚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动吗？ “你们先出去。” 那几个人对王亿的话说一不二，立马就下去了。 人一散，这周围更显空荡萧索，王亿走近宣誉面前，然后俯身。 宣誉战术后仰，紧紧握住把手，手背青筋尽显。 “王董，你身上那恶心的疤痕，是我亲手每一条细心切割，你喜欢吗？” 第29章 几乎是下一刻，王亿就爆发出怒气，猛地伸手往宣誉的脸上抓去。 宣誉身后的大窗忽然砰的一声，发出地面被剧烈撞击的声音。 王亿一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人，随即被一拳揍得鼻子歪了，嘴巴里血水直吐。 他肥胖的身姿在地上滚了一圈，挣扎的撑起上半身，半晌似乎憋得很难受，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带牙的血水。 可见……打人的那位力度之大。 宣誉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脚，接着感觉到身后的人缓缓走向前，低头看了眼晕厥过去的王亿：“这么不经打啊。” 柯蒙轻轻转头，嘴角浮现冰冷微笑：“宣医生怎么也在这？” “这是什么造型啊，玩sm？” 因为宣誉攻击力惊人，所以那几个人用粗绳在他身上围着一圈，看着像一条虫子。 柯蒙走近俯身，英俊的眉眼寒潭般的眼眸瞬间放大，让宣誉的心跳了一下，被吓到的。 他想偏头，却发现无路可退。 最后才缓缓的说：“先报警。” “嗯？” “……报警。”这是捕捉王亿最好的证据现场，只此一次，他绝不放过。 十几分钟后，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在昏暗的环境下，声音由模糊到清晰。 他们来了。 重案组第一分队队长苏醒带领一众小伙伴，以风驰雷电的速度将王亿的几个手下给压制，紧接着又把王亿的身体搬运到警车上，负责人押送至市局。 做完这些工作，鉴证部开始现场搜集证据，而法医那边对宣誉进行活体取证后，开始警察问话。 柯蒙冷眼旁观，直到苏醒过来递了一根烟：“你知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 “什么鬼？” “我以为你快死了，哈哈哈哈。”紧接着苏醒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宣誉身上，他嘴角颧骨有不同大小的伤痕，皮肤白皙衬的伤痕尤为明显。 根据办案多年来看，估计是□□未遂的案子？ 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苏醒心里发芽。 “你一个人跑这边来干什么？” 柯蒙呼出烟圈，眼神始终落在宣誉身上：“我最近处了个对象。” 苏醒恍然大悟，随即反应过来后，犹如鞭炮上身般，差点到处乱窜：“我去，你居然也会处对象？” 当年柯蒙读军校的学长，苏醒队长，毕业后直接进了市局工作，比起以前跟教官耍赖日常来说，现在倒是混的人模狗样了。 苏醒也不是愚蠢，看了看宣誉又看了看柯蒙，一下子醍醐灌顶：“啊，你眼光挺好。” 宣誉刚好回答完毕，他望向苏醒的方向，正好跟柯蒙对上了眼神。 想也没想便走过去：“苏队长。” 宣誉个子算高，皮肤白，睫毛又长又卷，说话时尾处自带懒音，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令人怜惜。 此时他轻笑着：“苏队长，可以单独说两句话吗？” 第51章 苏醒刚想应下，余光瞥见了隔壁那人掐断了半截烟，猩红点点往他那边喷啊喷的。 昂？他只是个尽责尽力的好警察罢了。 这起算是一般性质的绑架案，人少地辟，围起半圈的警戒线让同事做事，周围两三辆警车在夜色中开着灯，一阵嗡嗡声在身后响着。 宣誉跟着苏醒来到一片树荫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我知道你们整理好足够的证据后会交给检察院，正式起诉他，里面是王亿近几年来出入境非法贸易跟一些运/毒的交易记录，这些对你们应该有所帮助。” 苏醒盯着他手心静躺着的机器，里面装载着可以让王亿判刑的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宣誉，名誉的誉。” “啊，宣家老二，你怎么得到的？” 宣誉精神有些不好，加上过度疲劳，眉眼间有遮掩不住的丧气：“u盘是王亿给我的，他想跟我合作，我用了点办法让他主动给我的。” 苏醒比宣誉高半个头，细看对方从语言措辞到面部微表情都控制的非常好，像是个被人强迫却一直隐忍负重，等待时机的鳄鱼。 “所以你现在？” “我想脱离苦海，至于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我相信苏队长可以理解，如果要告我非法挪用他人物品，我随意。” 苏醒挑眉的咧嘴一笑，顺手捞走u盘：“没那事，就算你是个普通市民，我们也不会冤枉好人的。” “什么意思？” “你是蒙蒙的老相好嘛，我不会为难你的！哎等会儿，你为什么不找蒙蒙帮忙呢？” 宣誉语调平平的反问：“为什么要找他？柯氏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醒的错觉，他刚一说完，就觉得宣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了。 结束谈话后，宣誉从柯蒙的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一言不发的往停车方向走去，而柯蒙配合着录完口供后，也上了车。 啪的一声刚关上车门，宣誉直接来个“降龙十八掌”，在柯蒙的胸膛拍了几下：“你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不如直接找个新闻发布会，直接公开效果岂不是更好。” 柯蒙一脸吃惊，心说我都还没发脾气，你他么就开始摆上谱了！ “我说什么了？难道苏醒问我，就说我跟你是炮/友？” 宣誉冷冷的注视他，柯蒙今日来的匆忙，黑发凌乱衬衣也皱巴巴的，不能看。 火气稍微降了点：“这是不能长久的关系，你可以说是朋友。” 柯蒙抿唇，没有开冷气的车内闷热不已，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心率加快，跳动的声音砰砰的要冲出大脑，尖叫而出。 “为什么啊？咱两住一起，大部分人都知道，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这话还是留着等以后分手了再说。” 宣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被柯蒙粗暴的打断了：“给老子系好安全带。” “这是哪，不是回家的路。”宣誉望了望窗外的路途，迷惑开口。 “去医院处理一下，脸上的。” 宣誉摸了摸伤口位置，倒抽了一口冷气，柯蒙连忙呵斥：“别乱碰啊。” 想逞强没得逞，宣誉默默把拒绝的话吞了。 那是他们相处最沉默的晚上，从进房门，洗澡吃饭到躺床上，都没说过几句话。 宣誉临睡前嘟囔一句，切，看不顺眼就走。 结果第二天，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是市局那边的，要去做配合工作。 宣誉起床去洗漱，完事才发现，屋子空了，少了个人。 “汪汪汪！”萌萌伸着大舌头，在客厅转来转去，宣誉蹲下摸了摸他的头：“等会儿阿姨过来会带你去楼下转圈的。” 宣誉笑了笑：“我最近都没买东西，应该让你走一走的，反正你知道我很懒的，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萌萌伸着舌头往他的手腕内侧舔了几下，以表忠诚。 宣誉低头静默了几秒：“好了，我要出发了。” “喵呜~~”丫丫从沙发跳下来，宣誉保持蹲着的动作，摊开手掌心，让丫丫在上面舔了一下。 “好了，一人一次，我真走了，晚上吧，我早点回来。” 这次回市局还是苏醒接待，在审讯室里问几句话，按手印，提供证据等等，一折腾半天就过去了。 “宣医生今天有开车来嘛？”市局两级台阶上，苏醒一手拿着卷宗，一边看着他，模样有几分吊儿郎当。 “没有。” “那我打电话叫蒙蒙来接你？” 宣誉表情一顿，眉毛一皱：“不用了。” “啊？” “我跟他不熟。” 当然宣誉也不是自己回去的，他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也没有闹大，但一直很关注他的宣瑜闻风赶来，倒是解决了这临场尴尬。 一上车，两兄弟又沉默了，宣瑜自个找话题：“宣复最近脾气不太好了，王亿发生那样的事，他之前投资在他身上的估计泡汤了。” 宣誉点头：“我明白。” 宣瑜这是让他多担待担待。 “王亿他……”宣誉欲言又止，宣瑜偏头看了眼，随即笑笑：“没事，他放不出来的，听说证据很全，这次绑架案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当然如果有实质证据最好，毕竟在法庭上，一切按证物与人证说事。” 良久，宣瑜才隐约听见一声嗯。 心里苦笑，真是冷漠。 第52章 就在今天下午两点，重案组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快递袋，打开看是一支录音笔，他们第一时间拿去鉴证科去提取指纹，得出的结果是上面连一点化学物质都没有，几乎是全新的零件，并没有可疑之处。 点开了录音笔后，里面的对话是王亿跟宣誉的对话，很短，但依旧能听出一点内容，这是作为上庭之前，最为重要的绑架案证物。时间地点，声音分析都对得上，做不了假。 调查监控也只能发现一个全身黑的人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就这么送进来的，并没有发现端倪。 “啊，怎么会这么顺利呢。”苏醒眯眼看着被保护袋装着的录音笔，违和感特别强烈。 “能及时破案送人渣入狱不是挺好的，苏队长就不要想太多了。” “嗯，你说得对。” 第30章 宣誉回医院办理休假手续，顺路去行政楼找宣谦行。 “受了伤就不要到处乱跑，你看你，我要知道王亿是那种混球，就不会让宣复跟他来往。” 宣誉坐在皮质沙发上，笑了笑不吭声。 宣谦行坐在上面，桌面还有几分项目学术资料的大标题。 “本来手头上还有个项目要你出差的，可能……” “什么时候？” “下周五，出差三天。” 宣誉点头：“可以的父亲。” “行，这几天你就休息，钱不够了就找我。” 宣誉出了医院门口，心里依旧空荡荡的，好像该交代的也都说了，青青，黄医院，主任，宣谦行，宣瑜，还有活在对话里的宣复。 没什么了……吧。 哦！ 宣誉脑袋里的灯泡一亮，对了，要带萌萌去剪头发。 “……” 算了，明天再去，今天好累啊。 绿灯一路飙，路程十分钟。 砰的一下，宣誉关上门，将钥匙放在玄关门口：“我回来了。” 今早乱丢的衣服现在已经整整齐齐挂在阳台外晾晒，地面干净的反光，厨房一丝油烟味也没有，阿姨的办事效率依旧高，回头得加工资。 那瞬间又是狗叫又是喵咪的叫声，宣誉想着，要是养个鸡鸭鹅什么的，家里不就很热闹了。 之后的整整两天，宣医生堕落了，醒了就吃，吃了就玩手机打游戏，累了又继续躺着，阿姨来过几次，可能是习惯了，都当人不存在。 宣誉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叽叽叽叽，嘎嘎嘎嘎，汪汪汪，喵呜。”各种声音混杂而来。 第三天，阿姨忍不住了：“宣医生，你得买个笼子，不然阳台那儿到处脏兮兮的。” 宣誉抓着小鸡，捧在手里：“他会死吗？” 阿姨面无表情的说：“不会，但是他会到处拉屎。” “……” 最后阿姨腾出一个地方来养着鸡鸭，不过等他们长大了，估计地方也不够，得腾出大半个阳台。 “小心丫丫跟萌萌，他们会欺负的。” 宣誉慈爱的摸了摸他们的头：“不会的。” 翌日清晨，宣誉养了五只小鸡，死掉了一只。 最后宣誉还是听话的买了个豪华大笼子，娇贵的供养。 第五天，宣誉受不了了：“他们好臭。” “是这样的，没办法，嗯……”阿姨也很无奈，是你非要养的。 宣誉盯着那小胳膊小腿的，都不够塞牙缝。 他用虎口的位置捏住小鸡的头，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小命。” 凌晨三点，宣誉正在处理宣复之前的联系的买家与经常出入的地点，基本上是松月酒店居多。 当然像他那样的人肯定会去一些非法场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抓过几次，但都很快被放出来，而且那段时期，顾氓还没被提上来的。 大概是宣谦行。 那时候医院也挺多事的，宣谦行哪有能力，或许是有人在帮他，能在a市游走政/局的不过那几个。 柯家算一个，顾家，还有个比较低调的温家。 屏幕打过来的光幽幽的映在宣誉的五官上，清冷的眉眼总是不经意的蹙起，看着很不安。 咔擦，客厅的门忽然响起细微的动静。 宣誉握住鼠标的手一顿，下意识关掉界面，把电脑盖合上。 静坐不动。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是开灯的声音，紧接着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东西，然后就……然后。 宣誉闭着眼去听，没有声音。 过了会儿，他轻叹一声，起身走到门边开，一张俊脸就定在眼前，对方还维持着准备开门的动作，头发依旧狂飞凌乱，眉眼倒有些憨憨。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都愣了，宣誉破天荒的想起他们第二次见面，也是这样那样的滑稽。 宣誉穿着宽松的短袖，脸上的伤痕浅了很多，除却对病人的态度，平日里习惯保持清冷坚硬的宣医生，此刻在身后灯光的渲染下，脸部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虽然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但柯蒙忍不住放低声音：“你怎么还没睡呢？” 宣誉皱皱眉，一出口就是疏离冷漠：“你还回来做什么？” 这话问的简直不可捉摸，柯蒙都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不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啊？我没跟你说我要回学校几天？我是没给你打电话，谁知道你更狠心，连五十块转账都不给我了……”柯蒙看着他表情不对劲，就没把那次绑架其实他还在生气的事情说出来，硬生生换了个说法。 第53章 “嘎嘎嘎嘎——叽叽叽叽叽叽叽——” 柯蒙摸不着头脑：“嘶……这什么声儿？” 宣誉：“……”他想捂脸往地下钻个三室两房，可以吗？ …… 一只小鸡两只小鸡三只小鸡。 柯蒙把刚梳好的头发又一次给糟蹋了！ 好好的养什么鸡啊！ 宣誉是不是有毛病，喜欢养乱七八糟的东西。 “咳咳，我正在研究如何正确又健康的饲养家畜……” 柯蒙瞄了他一眼，宣誉淡定的往下说：“让你可以得到最新鲜的食材。” 柯蒙内心悠悠的来了句，我信你个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去了学校几天，这里就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养畜场，他现在只担心，自他来这之后，阿姨从每天过来的频率就变成了一周来一次的频率，所以这些个鸡鸭，到最后是他解决啊，凭什么？ 堂堂柯氏小少爷，集团的总裁，凭什么，要在家里帮人养鸡？！ 厨房传来阵阵香味。 宣誉亲自下面给他吃，转向他时不满问：“那你养不养？” “养……” “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养！我饿死了！” “关于冻肉激素过高这事，由于与美国厂商那边签订合约的并不是柯氏集团，但虽如此，江海在谈合作时依旧还是柯氏的员工，我们也会对柯氏做出一定的罚款，警醒且给试图侥幸躲过ciq法眼的一个做法。”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柯氏的名誉还是受创了。 柯蒙在学校喝着咖啡吊着脖子硬是刚完了三篇论文，马不停蹄的回到家还被迫奉上养畜场场长的封号后，浩浩荡荡的回到公司，面见了ciq的人，发布新闻记者会等等一系列工作。 “害！！！”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的柯蒙长叹一口气，凳子都没焐热，旁边待命的小李又说：“等会儿还得开个会，冻肉那事导致股市降了零点几，其他领导的意思是，饮食这方面暂时低调处理，可以先提高奢侈品的市场。” 珠宝服装等奢侈品向来不是柯氏的主流，也是前年才开始渐渐扩大，但因为不受重视，负责这块的人只要达标业绩其他的楞个什么指标都不管。 勉勉强强过日子就得了。 但现在时代不同，社会不断进步，人们的审美跟消费水平有飞一般的增长，在娱乐奢侈品方面的消费要比以前高很多，所以这块，是柯蒙有意要提高的。 但是王亿那块地的事情还没解决，开庭的日子大概在三天后，他问过苏醒，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就算王亿后面有再大的背景，也必须折腰在法律之下。 判刑少不了，那么王亿旗下的那块地成又被政/府回收了。 重新拍卖的日子，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小李，你通知招标办公室那边的人，注意a市长康开发区那地方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咧。” “先去开会。” 柯蒙刚站起来，手机躺在桌面上缓缓亮起屏幕，他接起：“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嗯，我想带萌萌剪个头发。” 小李站的不远，只觉得电话里头的那声线特别的低缓清冷，而且还有点熟悉，想不起来了…… “我不是很想开车，你有空吗？” 柯蒙举着手机，头一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不是很忙？”心思缜密的宣誉很快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没有，我不忙！” 小李诧异的看着他，用口型说：“小柯总？？？” 柯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真的？你最近黑眼圈大了好多，经常很晚才回来。” 柯蒙刚想解释什么，突然转了口：“你这是嫌我回家晚？”这种被老婆嫌弃老公回家晚的错觉是哪里来的。 嗯嗯嗯？ “对啊，你不在，谁帮我洗衣服。” “行了行了，我很忙，再见。” 挂了电话后，柯蒙抬头发现小李还在眼睁睁的盯着他：“看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资料！” 第31章 “服装行业现在几乎被线上垄断了，我建议从奢侈品入手，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工厂的话国内外地点我们都已经找过了，至于研发成本，只要柯总觉得可以，企划案也是准备好。” 柯蒙点点头，拿过一份企划案，看完第一页，划掉：“大众奢侈品已经被国外几个集团给占了80%，你这个方案，成本价高，你有把亏本的款算进去吗，还有，品牌不是说你能创就能创，随便研发一个产品出来，贴个标签就是大牌，怪不得国内假货遍地。” “赵经理，希望你真的有做过市场调研的工作，下一个！” 柯蒙说完后，低头看了眼手机，飞快的解锁。 赵经理抿唇，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宣誉：不是很远，打算走路去。 柯蒙：多远。 宣誉：三公里。 这还不远？！ 平时从卧室走到客厅都说累的人去哪了，还不如开车去。 柯蒙：开你的车，油费我报销。 宣誉：……我不想开，还有别随便乱花钱，我一天只给你五十块。 “柯总，我说完了。” 柯蒙猛地一抬头，眼里闪过猝不及防的懵逼：“你是打算从服装下手是吗？经验不足，你这方案还不如让公司的人顶着柯氏的名声去摆地摊，都比你这方案赚得多，换一个。” 第54章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柯蒙看到了第五个就已经不耐烦了，站在会议桌的首端，声音沉稳的说：“这几个方案我都不满意，剩余的我觉得也没有看的必要，大家心里肯定在埋怨熬了几天甚至几周的，我为什么不看，公司请你们也不是吃闲饭的，回去打起十二精神给我重新做起来，柯氏很缺人才，外面竞争上岗的新鲜血液多得是，你们不重视也别怪被淘汰，散会。” 小李赶紧跟了上去，柯蒙就说：“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回校的那几天他们是不是偷懒了？” “额……有吧，你不在公司的时候，ciq每天都有人上来，估计就这样分散注意力了。” 柯蒙哼笑一声：“行啊，再给一次机会，如果还是这样的，迟点就叫人事部的上来找我。” 迄今为止，柯蒙在这公司已经呆了半年多，公司元老级别的员工报以侥幸的心态，觉得这位新老板年轻，除了是当兵出来看着比较唬人外，管理方面大概是外行，然而短短一个半月，柯蒙却整的他们服服帖帖。 至于那些跟着柯正的老家伙，以叔叔伯伯自居，总是以辈分去压他一头，刚开始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不过现在嘛，柯蒙倒是学会如何将利益转化实质管理，让这些老家伙闭嘴。 只有掌握实权，才是最安心的。 柯蒙握着方向盘，前方的视线一瞬间模糊起来，他甩甩头一阵精神抖擞。 过了几个红绿灯才来到珑悦湾标志性大门口对面，他没有打电话给宣誉，而是差不多等了五分钟后，那位身姿清秀挺拔的他走出来，牵着两绳子，绳子的尽头是一只毛发旺盛的金毛跟最近也长毛还经常掉毛的波斯猫…… 从柯蒙的角度望过去，就像是两团毛在并肩走着，特别是那只大的，恨不得整个身都粘在隔壁那只臭猫上！ 对，就是臭猫。 经常踢柯蒙后脑勺的那只，臭猫！ “还真是走路去……什么啊，其实就想带他们去散步。” 柯蒙下了车，往那边走去。 萌萌体型较大，但十分温顺，宣誉牵着他时没怎么用力，眼睛一直盯着他，余光一黑，他转过头才发现柯蒙的存在。 “开车来的？” 柯蒙嘴角一勾：“不是，走路来的。” 宣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算了，我已经很久没带着他们去散步了，一起吗？小柯总。” 他最后那个笑容有些晃眼，柯蒙咽了咽，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那你给我一根。” “你想要哪个。” “丫丫。” 宣誉又笑了笑。 “笑什么呢？” “没有笑。” “有。” “好吧，我有，你不是很讨厌丫丫吗？” “……现在还好，不讨厌。” 显然这个答案又引来宣誉一次的嘲笑，一定是嘲笑。 柯蒙想，他是有毛病了才会丢下公司一大堆工作，来陪着宣誉溜猫散步的！ 三公里的路对于柯蒙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他得顾及身边的娇气大少爷跟那只优雅猫步的丫丫。 阳光初好，夏日清风，他们走在铺满青石的路子，让连日繁忙的柯蒙感到一丝舒适，他脑海里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又笑了一下。 他脑袋往宣誉那边一歪：“你觉得咱两能不能再好好过一段日子。” 柯蒙的声音放低的时候带着点颗粒感，沙哑的，宣誉微微侧首，白皙的皮肤将眼角一点不明显的黑痣衬托的更亮。 “你乖乖听话，就能过。” 这话换其他人说，柯蒙得揍他，想当年可是妥妥的先锋一匹狼，意气风发狂妄跋扈，好吧，这样的形容过了点，不过也没差，他以前性子的确很拧又很傲。 也是这一两年才慢慢磨下来。 如果是几年前遇到的宣誉，估计……其实也没怎么样，他对霸王硬上弓没兴趣。 顶多会欣赏欣赏这张美人脸，他从未想过会陷得那么深。 当初想要他，掌控他这个人，后来，才意识到，他才是被掌控的那一方。 柯蒙有些不甘心，好像宣誉什么都不做，就赢了一样。 忽然一双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掌心的温热传递的如此明显，一股热气穿透额头涌入脑中，轰的一下，炸的一干二净。 宣誉忽然停下脚步，疑惑的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今天温度挺高的，导致整个手掌轻微发热，他不确定也量不出来。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宣誉想了想，踮脚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一触即分：“有点热，要去医院吗？” 滚烫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上面，柯蒙眼睛发怔，脚下的丫丫似乎很疑惑，在他裤边绕了绕，半晌才听见他讷讷的说道：“小事，没什么的。” “嗯，不是很热，到时候回去买点药……”宣誉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你要不要先回家？” “不用。” 过了会儿，柯蒙抬头摸了摸额头的位置，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翘起：“以前我妈也是这么给我量的。” 柯蒙说完后就有点后悔，觉得这话是不是有点幼稚，宣誉肯定要嘲笑自己，哼哼，不过也没什么，笑就笑吧。 “我妈也是。” 柯蒙下意识顿住脚步，偏头看他，宣誉正好转过来，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 第55章 “你妈妈……”柯蒙只知道宣誉是被收养的，关于那些事，他从来没碰，一是为了尊重人，二是觉得没必要，对于宣誉来说，这应该是伤心事，冷不防听他主动提起，很是吃惊。 宣誉淡然一笑：“她不在了。” 三公里距离的宠物店，店主是个十分热情的小妹妹。 萌萌的毛发已经长到快遮住耳朵了，全身的毛顺着垂下，若不是颜色跟眼睛还在，估计就变成另外一个品种了。 剪毛顺便去做个体检，拍出的片子小妹妹发现右前脚曾经骨折过，她突然提起，让宣誉有些担心：“怎么了？” “没有没有，我就这么一提，先生你养的狗很好看很温顺啊，没想到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宣誉不经意的笑笑：“他以前是导盲犬，所以很温顺，也是因为受伤退休了。” 一直在隔壁带着丫丫看玩具的柯蒙转过头来：“那这只猫呢？” 宣誉揉了揉萌萌的耳朵：“萌萌一个人太孤单了，我带他去宠物店选个伴儿。” “这两还是一对儿？” 宣誉若有所思的点头：“跨种族的爱情你觉得会是he吗？” 就在这时，柯蒙的手机响起，宣誉识趣的转身，回到另一边检查室。 “喂，苏队长。” “蒙蒙，今晚出来喝酒。” “不行，没时间。”柯蒙懒洋洋的道，紧接着看到丫丫跳到人家摆好的模具里钻，一把抱住她。 丫丫顺着结实的手臂往上爬，著名液体小猫咪绕在脖子间，像一条暖洋洋的围巾。 “跟段临商一起，听说他谈恋爱了。” 柯蒙惊了：“我记得让他在松月那待命的，做任务还能做个女朋友回来！” “是吧！很好奇对不对，那你来不来，来不来，来嘛。” 柯蒙再次往宣誉那方向瞄一眼：“谁请客？” “……啊，aa吧。” “那我不去。” “我请。” “时间地点。” “我靠，你不是吧，柯氏破产了，因为冻肉？” 柯蒙心想，你这种单身狗怎么会懂得家里有个人时时刻刻教训你千万不要乱花钱的道理，这叫做有人管。 “因为我对象啊，钱在他那。” “哟呼，想不到啊，你身价有没有上亿啊，算上柯氏集团肯定有，宣医生发财了，那你工资卡都上交？” “嗯哼。” “他会给你钱吗？” “会啊，每天五十呢。” “……”苏醒满脸问号，认真的？ 第32章 位于市中心区一所高级会馆内，夜幕降临这里开始营业了，走廊的灯光装饰低调变幻，每一间房内偶尔会传来嘻哈声响以及节奏感低沉的音乐。 助理将柯蒙带到房间就缓缓退出了。 段临商跟苏醒也早早的来到包厢，还开了几瓶酒，柯蒙扫一眼酒瓶，不禁感叹，这败家玩意。 随即又自个反应，呸呸呸，他以前也这么，嗯，败家。 “蒙蒙，迟到了，自罚十杯。” “不喝，苏醒你得感动了，我发烧了还过来喝你们的局，还敢让我罚酒。” “啊？发烧啦，来给哥哥瞧瞧。” 柯蒙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别碰我。” 他答应了宣誉要早点回去的，只希望能从苏醒跟段临商的嘴里得到有用消息，不然今晚他立马表演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式吐血。 不过像苏醒这样的工作认真生活放浪不羁的人才不会那么进入正题，这次少不了要去调侃段临商一趟。 段临商听后果然一阵惊怒，简直是遇见鬼：“去死吧你，我什么时候说我谈恋爱了，而且我对丁五泷一点兴趣！” “喂——”看热闹看出火的柯蒙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了。 苏醒听到这名字显然一愣，摸了摸下巴思考：“丁五泷，这名字好熟悉啊。”他看向对面的柯蒙：“这不是你表哥前段时间报警的那个，诈骗犯是吧。” “你们怎么不报警呢？” 这话问的他两哑口无言。 “蒙蒙，我还以为你把临商安排到松月酒店是为了让他轻松点，原来你们……” 柯蒙知道瞒不住了：“我就是想知道他后面那人是谁，他绝对是有预谋的把柯醇耍得团团转。” “丁五泷背后的人？没有吧，他不是惯犯，丁五泷在警局没有备案过，身家还挺清白的，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倒是跟过青爷一段时间。”苏醒说着说着又喝了一口烈酒，“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了，青爷死了快几年。” 微暗的灯光渲染下，柯蒙皱眉，眉骨凸起：“青爷，那不是松月酒店的发家人吗，丁五泷跟过他，不是他，他后面绝对是另外一个。” 如果说还是那些混□□的人，他们没必要针对松月酒店，因为现在的松月是柯氏旗下，除非他们想复兴？ 一开始调查的时候，也知道丁五泷这层背景，但柯蒙不会联想到□□的事情，第一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以前残留下来混黑的都只会想方设法的去洗白，而且柯氏家族一代一代都是政官，所以就算是搞针对，那也绝对不会是松月。 第二是他自己的感觉，应该是另外的人，至于是谁，不知道。 苏醒瞄过去，只一眼，看出了柯蒙英俊眉眼间飘过的戾气。 “你别掺和这事。” 第56章 “我就想亲自看看。” 苏醒知道这人一旦倔起来，那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是不行，你得跟警方合作，来来来，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闻言，柯蒙笑着往段临商的方向抬下巴：“那得看临商给不给力了。我不方便，调查的事情一般交给临商。” 被q到的段临商整个身子往后一趟，生无可恋：“没有，我电话里跟苏醒说的是，我怀疑丁五泷跟柯醇有一腿，丁五泷是挺神秘的，我跟踪他，只知道他住在西区小平楼那边，然后他不是一个人住的，大门口那我看到有好几个饭盒，根据丁五泷平时在酒店的饭量来说，这些绝对是二人份，但是我没追查下去，这小子警惕性挺高的；我还找准角度，亲眼看到他在小阳台不知道跟谁通电话，笑的可憨了，但我可以保证不是柯醇，因为那个口型……” 段临商眯着眼艰难的回忆：“有点像什么哥哥之类的，你们知道吧，我学过几个月的唇语，但是太远了看不太清……” 场面忽然一片寂静，片刻柯蒙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兄弟，你真的不是在暗恋他吗？” 现场再一次陷入了谜一样的沉寂，空气隐隐有些噼啪要爆发，果然下一秒，段临商差点掀桌：“神经病啊，我是直的直的！” 苏醒丧心病狂的大笑。 段临商在某人的笑声中想起什么：“他好像在谋划什么，关于西区风园路钢厂那边，应该跟王亿宣复有关的，那块地是宣复让王亿去投资的，但是现在王亿不行，那块地……” 柯蒙应了一声：“这个我可以去查一下，大概率会落到宣复手上。” 苏醒疑惑：“嗯？为什么这么说，我发现你们啊，真无聊，把我们人民好警察的工作都拿去调查了。” “之前柯氏跟王亿谈合作，虽说是因为柯醇那蠢货，但实际上牵线的是宣复；而宣复之前跟王亿保持联系的人，是金龙马，不对啊，金龙马吗？他也涉嫌诈骗的。” 每一根隐藏的线似乎都有联系，渐渐的浮出水面，形成清晰而庞大的蜘蛛网，将他们所有人都包裹在里面，而编织这片网的人，却在某个角落看热闹。 苏醒果断摇头：“重案组档案内没有关于金龙马这个人的立案资料。” “他曾经帮王亿跟宣复牵线，中间有过非法货品的交易，我知道的不多，没来得及了解清楚，王亿就出事了。” 一瓶酒被苏醒直接干完了，他扶额：“我知道，我有证据。金龙马跟王亿的，但是里面没有涉及宣复这个人，你为什么会说金龙马是宣复的人，有证据吗？” 柯蒙反问：“那你有证据吗？” “证据啊，上周处理绑架案的时候就有了，除却绑架案外，也就这个才能把王亿给盯死。” 柯蒙感到一丝不安：“什么意思？” “宣医生给我了一个u盘，还有局里匿名收到的录音笔，里面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王亿走不了。” 就好像是一个炸弹突然从地面破裂而开，柯蒙四肢百骸蔓延着一股过电的惊颤，他嗖的一下站起身，脑袋猛地一阵晕乎。 苏醒起身将他扯下去，简单的跟他概括那天的事。 柯蒙听完后嘴唇不明显的抖了抖：“嗯，王亿对他有别的心思。”但是u盘录音笔之类的事，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柯蒙的手机标志性响起：“喂。” 对面响起宣医生沉稳清冷的声线：“那些鸡到处大小便，很难受，你什么时候回来处理？” “我现在就回去。”说完柯蒙挂电话，苏醒蛇随棍上，“宣医生来查岗了？” “对，羡慕吗？” 苏醒给他比了个中指。 一个小时后，柯蒙眼眶发热红血丝布满眼白，单手撑在门边上，开门。 宣誉刚洗完澡出来，看见柯蒙两手撑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眼皮一跳就走过去撑起他的胳膊，才发现烫的很：“喝酒了是不是？” 冰冰凉凉的手心侵入，柯蒙深呼一口气，雪松混合着沐浴露清香的味道传来柯蒙偏头看他一眼，然后伸手环住他，用滚烫的皮肤去感受他的五官，眼、鼻子、嘴唇，沁凉心脾。 宣誉被他的熊抱弄得猝不及防，但也没拉开他，只是问：“去医院好不好？” 片刻，柯蒙在他脖子上吸出一道印记，才闷闷道：“不想去，你陪我，你不是医生吗？” 宣誉已经感觉到脖颈间一阵湿濡，咬牙切齿：“你是狗吗，我扶你上床。” 在去浴室洗澡时，宣医生差点被吃干抹净了，幸好柯蒙实在撑不过去了，最后在他耳边喘着粗气，喃喃一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宣誉换了一身衣服才帮他探体温，掖好被角，拿出家居常备的退烧贴贴在额头上，明早再看看情况。 床头柜上一座精致的小灯亮着，撒发出的暖黄色映射在他跟柯蒙的脸上，睡相沉静，眉眼依旧盛气凌人却温和许多。 宣誉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淡淡的说一句：“我有事瞒着你，你想听吗？” 第33章 昏暗的小平楼内，只能容纳单人行走的楼梯的声控灯一闪一闪的，逼仄的空间给人一种窒息感。 柯醇面色发青的坐在脏乱的沙发上，双手紧张的攒着膝盖上的布料，而对面则是半睡半醒的的金龙马。 他不认识他，他只担心为什么丁五泷还没有回来。 第57章 屋子内的挂钟在安静的环境下，滴答滴答特别清晰，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地合二为一，柯醇有些受不了：“喂，你为什么会在丁五泷的家里。” 金龙马迷迷蒙蒙醒来，抱着枕头：“你也是被他抓到这的，别想着走吧，这儿比坐监狱好，有的吃有的睡，不过我也快走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啊，你去哪？”这番话信息量太大，柯醇这个脑子运转不来。 “跟……宣复见个面吧，然后……嗯？你是谁？” 这两憨憨终于意识到什么了，立马就闭上嘴了。 一小时后，大门哐的一声，丁五泷带着一身血腥味从外头回来，柯醇看着他额角留下的血，差点就腿软了，瞬间想起前几年的那一场事故。 “操，那些混球真狠，柯醇，你惹得什么人！” 柯醇在原地抖唇不语，七点多的时候他刚出门接人，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紧接着丁五泷出门，两人在附近兜了一圈也没发现所谓的人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几个人，在夜色中行事匆匆，手里拿着不大不小的凶器，刀尖闪着银光，丁五泷太阳穴突突跳，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就赶紧扯着柯醇往其他地方跑。 一开始是躲进酒店里的，但他们的人一直在外面晃，作为今晚主持的柯醇不能缺席，只能现身。 后来各种阴差阳错，将他们引到了西区小平楼，丁五泷给金龙马打声招呼，让柯醇先上去避难，自个去引开他们。 丁五泷没好气的看着他愣在原地，都没心思去骂他了：“给我把药箱拿来。”说完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狂暴的抽出纸巾摁住出血位。 看了眼对面的金龙马，体型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免想起二哥的话，道：“你不是说想见你女儿一面？” 金龙马：“可以？！” 丁五泷面无表情点头：“不过你别忘了三号那天。” 警告的声音低沉中混合着夏日独特的热气，汗水从金龙马的额角留下，他点点头：“我知道，到时候上了法庭我一定说，我一定说。” 丁五泷深呼一口气，脑海里不断绕着宣誉的一句话。 ——金龙马对于王亿来说不是致命，但是对宣复来说，他一定是痛苦的毒/药。 所以王亿的开庭审，金龙马没有出席的必要，他的作用在后头。 柯醇在虚掩的房门内听完后，指尖发抖泛白的抓着药箱，等恢复好后才走出去，丁五泷不满的看向他：“你也太慢了。” 柯醇干涩的说：“找了好久。” 他出来金龙马就进房了，丁五泷没理，皱眉打算自己止血，柯醇将手放过去说：“我，我来帮你。” 丁五泷静静的看了他几秒后，松了口：“随你。” 就在柯醇打算将消毒水滴上去的时候，丁五泷悠悠的来了句：“弄疼我，我就干死你。” 柯醇：“……”消毒水可能不疼吗？ 珑悦湾503。 卧室的一角依旧温暖，宣誉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温度没什么变化，只能起身用冷毛巾帮他擦拭一下。 熟睡中的柯蒙毫无防备能力，倒像只乖巧的大狗，任由别人动作。 静躺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宣誉凑过去，发现是苏醒的消息，心中些许在意，手下的动作缓慢了。 擦完后，宣誉将毛巾丢进盆内，清秀的眉毛微微拢起，一直不得舒展，双手五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最后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做。 虽然不知道柯蒙为什么发烧都要去赴会，但他已经猜出来谈话内容了，宣誉握紧了拳头，事情已经不能再拖。 宣复对他的疑心越大事情越难，他不告诉宣谦行只是不想自己的私利暴露出来，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纸是包不住火的。 宣誉勾唇微笑，仰了仰头。 因为昨晚来不及拉窗帘，天快亮的时候，清晨第一道阳光照进来，将窗框勾勒出模糊的边缘。 宣誉按了按僵硬的肩膀，不敢相信自己就在床边趴下睡着了，他第一反应摸了摸柯蒙的额头，发现没有那么烫，又拿出电子温度计去量。 37度2。 成年人健康的身体就是不一样，一晚上就降温了。 正想抽回手，就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柯蒙睁开一只眼，薄唇干涩，却依旧扯着笑了下：“我的宣医生……” 宣誉坐在椅子上，一整晚趴着不是开玩笑的，他腰有点疼，但没吭声，脸色很淡：“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柯蒙皱着眉，完全清醒过来后头有些沉，他第一次听见宣誉这么温柔的说话，有些不习惯了：“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事。” 宣誉抽回手，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对病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等宣誉转身进了浴室后，柯蒙的嘴角慢慢放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有些事说不清楚，就像心底的感觉与灵魂的第六感告诉他，暂时这么过下去也不错，何况宣誉是个自尊心挺强的人，王亿那些事不想让他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柯蒙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通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洗漱完，柯蒙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连带着脑袋也跟着清醒，他走出卧室，一股子糊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他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厨房，发现宣誉悠哉悠哉的正在用饭勺慢慢的转着锅里的粥。 第58章 “你煮这么多，我俩吃的完吗？” 宣誉关了火，气定神闲道：“我不吃，给你的。” “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宣誉分别拿出一个盆，一个碗，迷之微笑：“也不是只有你吃，鸡跟鸭也要，我还煮了丫丫跟萌萌的那份。” 回公司的路上柯蒙的脸是黑的。 白云渐散，不知从哪来的乌云将a市的天遮得密密麻麻，预示等会儿会有一场暴风雨袭来。 连屋子内都跟着暗，周围如果没有那些家畜在走动叫唤，又是一片被人抛弃的孤独世界里。 他似乎已经习惯，又不是很习惯了。 少顷，宣誉在书房里抽出一本《民法学》，随意翻开几页，里面夹着一张a3纸，打开发现上面分布着不同的路线与地方平面图，按专业的话来说，这是个一比五百的总平面图，旁边是西区钢厂内部的一层跟二层平面图，细节方面处理的很好。 他不方便走动，暗处有宣瑜，明处有柯蒙。 都是让小五去现场拍照，然后自己根据照片画出来，跟现场出入应该不大，这点自信，宣誉还是有的。 钢厂往东走几百米是半荒废的公园，里面的设备比较齐全，也不算完全被抛弃的地方，篮球场，网球场，草坪，甚至人工湖。 至于周围都是些错综复杂且不同高度的平民楼房，铁棚房，诸如此类的导致地形复杂，如果拿来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仅隐蔽性极好，还会得到一大批廉价的劳动力。 宣复的小聪明有时候还能用对地方，真是难得。 宣誉抿唇拿出红笔在上面画了几条逃生路线，如果警察包围到这位地方的话，他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小五的话，到时候负责牵制金龙马，至于宣复，按照计划以及宣誉对他的了解，小小的激将法就可以把他引过来，王亿明天开审，他应该很紧张吧。 宣誉嘴角勾出微笑，用手背摸了摸唇，几秒后又继续动笔。 金龙马跟宣复一场老友，怎么样都会给时间让他们好好谈话的，录音好像没必要，宣复这么忌惮金龙马，只要他还活着能作证，宣复进去的可能性比王亿还大，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宣谦行。 所以必须让警察场捕捉，拿到最有力的第一现场证据，无从抵赖。 宣誉在上面记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条线过去的，如果不是他本身看习惯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这是什么内容。 过了会儿，他将纸折叠好，重新夹在《民法学》这本书内。 封面有些残旧，书角微翘泛黄，翻开的每一页都带着无比清晰的年代痕迹，宣誉的眼光稍微留了点温暖与回忆，对着这本书轻声道：“明天开审了，您开心吗？” “应该不开心吧，又不是宣复更不是宣谦行，但是也不会等很久了。” 宣誉起身将书锁在了书架下的柜子里，他这里的法律书籍跟他的医书一样多，甚至可能更多。 轰隆一声，窗外闪电张牙舞抓的破在天空，映射在窗外玻璃。 不到一会儿，风起云涌，配合着电闪雷鸣落下的瓢泼雨点砸在窗口，地面，将夏日的热浪冲刷干净，混合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宣誉往窗外看，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我的宠物……” 平常柯蒙回来都是他负责下厨的，今天事多又出去喝了点酒，喉咙跟火烧似的，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回到去已经快七点半了。 然而今天他进门时，却被厨房的景象给惊到了。 宣誉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套上围裙在炉前煎蛋！ 虽然煎出来的卖相不怎么样。 “去量一□□温。”宣誉头也不偏的说了一句。 柯蒙咽了咽，发现喉咙有些疼，估计是喝酒的关系，他走近，嗅着他颈窝香气：“我要你亲自帮我。” 宣誉正在翻面，被他吓一跳，翻面失败，心情有些不爽。 “电子不会用？” 柯蒙简直跟树袋熊似的贴紧他，神奇的是宣誉也没推开他。 “我就要你帮我，不要电子量温，你来亲自量。” 宣誉将最后一个荷包蛋放入碟中，转身到洗手池冲刷锅，然后用水浸泡着，回头：“我虽然是个医生，但也不会精准到数据，去量吧。” 柯蒙笑着抱住他精瘦的腰，歪头让他看清，指了指额头中间：“我要你亲我。” 宣誉洗好手转身，眼神定定看着他评估：“你好烦。” “宣医生这么对待自己病人吗？我还在咳嗽，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你还煎蛋。” 厨房内油烟味都没散去，宣誉把他推出去，顺口道：“这是给我吃的，你今早的粥都没喝完。” 柯蒙突然想到什么：“我也想吃蛋。” “……忌口，听医嘱。” “我要的是你的蛋……可以加多一根火腿肠？” 宣誉：“……” 第34章 雨后依然天灰，风刮起一阵凉意，宣誉从浴室出来刚穿好衣服，便看见柯蒙坐在床边拍着他的行李箱，转头问他：“你这是要去哪？” 他将毛巾放在床上，走在桌前坐下喝了口温茶：“明天下午出差。” 柯蒙用指尖敲了敲箱子，紧接着目光落在喝茶的宣誉身上，他白净的脸还带着浴室里的水汽，睫毛轻颤着，一手捧茶杯，一手看书，岁月静好的画面。 第59章 “明天王亿开审你不去？” 宣誉闻言抬眸：“你想我去吗？” 柯蒙顿了顿：“苏醒跟我说，你……你之前被王亿威胁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信任我，还是……” 这问题从前天晚上知道后，憋到现在，脑海里整天都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问，就当翻篇过去了，但还是难受；现在问出去，一直被禁锢的心口突然就松开了，世界瞬间也清亮。 虽然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宣誉的表情还是很正常，没有心虚没有惊讶，就跟平常吃饭那样的语气去反问：“我为什么要找你？” 瞬间柯蒙握紧了拳头，眉骨凸起，嘴唇抿紧冷冷的看着他，宣誉毫不知觉的继续说：“我跟你，说好听点是合作关系，不好听……” 还没说完就被人强制性打断了，柯蒙起身走到浴室，声音嘶哑低沉：“我去洗澡。” 他进去会儿，宣誉一个人维持着看书的动作，平时字字句句精炼的文字如今倒成了蚂蚁般，有些模糊的看不进去了。 半晌，宣誉用书签夹好合上书本，就在此时，浴室里传来哗啦一声，有点像塑料瓶一类倒地的声音。 他下意识起身，才想起柯蒙还有点低热，迟疑片刻后，抬手敲了下门：“没事吧？” 但是没声音，里面连水声都没有，宣誉眉毛拢起，提声道：“柯蒙，应一下我。” 还是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他着急拧开把手，才发现这货洗澡都不锁门吗？ 他拧着眉走进去，空气浸染的水汽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整间浴室里充满着雾气，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人抓住手腕，脸色一顿还没发出什么声音，柯蒙猛地一拉，把他整个身体都紧紧抱在怀里。 有些发烫的胸膛几乎让宣誉在混沌中清醒了一下：“你……” 柯蒙环住他的腰不让他挣扎，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低头吻了下去。 宣誉被迫仰起头，柔软微湿的发根带来一阵清凉，却无法降温此时的环境。 跟之前的温情不一样，这次的吻如暴风雨袭来，含着红酒清香的强硬霸道的独特气息，席卷而来。 唇舌口腔被他越入越深，牙齿咬着乱窜的舌头，以至于水渍溢出嘴角，显得狼狈又色/情。 柯蒙环着他的腰，轻轻抬起，换了个角度，让宣誉的后背抵在墙上。 他用了力，宣誉的拖鞋不知被扔到哪里去，脚无法触及地面，他被人完全抬起，前后夹击，全部重力都压在对方身上。 到了后面，柯蒙的攻势逐渐温柔，用舌尖去描绘他的唇形，同时屈膝分开他的大腿，一种危险到暧昧的缠绕触觉真实传来。 宣誉双眼闭着，眉头紧锁，双手无力的攀着他结实的肩膀，喘着气道：“你还在烧，先放开我。” “你要出差几天？”柯蒙喉咙发炎，说出的话带着沙哑。 “……三天。” “那就做够量，不然你哪都不准去。” “！！！”宣誉心里一咯噔，大脑快速运转，组织措词仅仅用了几秒时间，“纵欲过度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何况你发烧，会……” 柯蒙再次堵住他的泛红水润的唇，痞气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会很烫，死不了人的。” 他五官硬朗英俊，线条明显，不笑的时候富有攻击性，全身上下充满生人勿进的气场，然而在这种散发荷尔蒙的时候，却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宣誉微微偏头，因为柯蒙冲过澡，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单薄的裤子，光/裸的肩膀有些滑腻的水珠，他差点打滑没抓稳。 柯蒙抓了下他大腿：“要是掉下去，今晚加多一次。” 宣誉冷冷的瞪着他，指甲狠狠陷入皮肤上，柯蒙犹不觉痛，身子稍微往前，贴合的距离几乎成负数。 “我……” “这样吧，我提一个要求，你答应的话今晚少一次。提两个，就少两次。” 宣誉两侧脸颊紧绷着，半晌才缓缓点头。 随后，柯蒙将他抱出浴室，摔在床上。还没等宣誉反应过来又欺身而上。 作恶的手往下移动。 “我们违约吧，好不好，我没谈过恋爱，但想试试正常关系，我挺喜欢你的，宣医生。” 宣誉双腿微颤发软，咬唇蹙眉，乌黑的发丝都半干半湿，眼眸微眯看样子是在考虑。 半晌，他咬紧牙关：“我觉得你没考虑清楚……啊。” 不知道柯蒙摸到哪儿—— 宣誉恼羞成怒的凝视他。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多令人心疼啊。”说罢，柯蒙在他眼睛落下轻轻一吻。 两人静默了几分钟，宣誉脸色绯红，声音过度沙哑有些不清晰，眼眸覆上一层水汽，就是不轻易松口，快到临界点时，才断断续续的说：“你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嗯……” 柯蒙自己也忍得辛苦，额头的汗一滴接着一滴，空调也拯救不了这火热摩擦的气氛。 “那又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宣誉，你逃不了的。难道给王亿那种人看上你就觉得自豪了，我不行？” 苏醒说的，什么忍辱负重，哄骗王亿主动拿出证据，柯蒙那瞬间是一万个不相信，但随后一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正因为可能是事实他才会如此气恼。 宣誉突然咬住他的肩膀，眼角泛红发出呜咽声，含混不清：“你松手，让我……我忍不住了。” 第60章 柯蒙笑了笑，贴近耳边：“那你答应嘛，我会对你好的，天天帮你洗衣服做饭拿快递，我就这一个条件，什么都不提了，一个条件抵五次。” 宣誉头发凌乱在他胸膛上蹭了几下，稍后点点头。 “答，应，你……快点松手！” 柯蒙的胳膊，后背，肩膀不是咬痕就是抓痕，他依旧觉得很高兴。 就在下一秒，他将手伸出来，将东西抹在宣誉光滑的后背上。 “宣医生……” 宣誉即可瘫软似的贴在他怀里，感受对方体温不断上升，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没退烧……” （……以下1000字） 第35章 卧室地面、浴室、床上，皱巴巴一团，预示着昨晚的激烈。 宣誉睁开眼，乌黑的眼珠混沌又带着一丝清明。 “咳咳咳……” 宣誉艰难的翻了个身，手往隔壁一放，只留有余温，柯蒙一大早就去上班了，可能大概，反正那时候他还没醒，依稀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 穿好衣服又走到床边低头亲了他一下，迷糊间好像说了句什么话，没听清。 宣誉咬牙起身，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悄然滑落，露出一片狼藉的身体；双腿还是不自觉的发软，他保持着姿势静坐片刻，才落地下床。 今天有事做，不能睡太久。 改明儿，他也让柯蒙试试不能起床却要被迫上班的滋味。 洗漱完后，宣誉双手撑在洗手台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昨晚是不是答应了柯蒙什么事，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刚走出洗手间，电话就响起了，科室的固话。 “宣医生，昨天预约的那个女孩子已经到了……但是您还没来，所以您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宣誉看见熨衣架上早就有人熨好的衣服，随手拿过来穿上：“我这边出了事，大概十分钟赶过去。” 现在是九点半，应该刚好错过上班高峰期。 一出门，宣誉发现猫跟鸡隔着笼子在互啄，就很奇妙。 他走过去将丫丫抱起来，放进客厅里，关上阳台窗，留了条很细很细的缝隙通风。 忽略掉厨房已经弄好的早餐，出门前交代一句：“等会儿阿姨过来，萌萌你是大哥，要看着他们。” 萌萌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眼珠子滚碌碌的看着他，片刻后汪的一声，宣誉就当他懂了。 十分钟后，仁爱医院。 宣誉用最快的速度消毒穿上白大褂，才让青青将金萍送进来。 他看过去，女孩面容消瘦苍白，清秀的细眉一直合拢，看着十分不安。 “坐。” 金萍双手自然垂下交握，手臂肌肉明显有些紧绷，坐下的时候身体十分拘束，与上个月前见到的她，多了几分紧张敏感。 宣誉开了机，又在电脑屏幕下放了个微型机器，上面有个小红灯，白天光线下淡的几乎看不出来。 “我上次叫你两周过来复检，现在都一个月了。” 金萍的头弯的更低了，手指搅动：“我有点事……忘记了。” 宣誉稍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翻开病历本：“现在怎么样？” 终于进入主题，金萍抿着苍白的唇色，摸了摸胸口：“有些气短胸闷，然后上次前几天体育课，我还晕倒了。” 说到这她就停了。 宣誉皱眉问：“还有其他症状吗？不要隐瞒。” 指甲都紧张的开始泛青白色，金萍艰难的说着：“我这个月没有来月经，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男朋友……” “发生关系了？什么时候认识的？”前半句话问的还算正常，后半句就觉得怪怪的，但金萍也没多想。 “发生关系了，四月初认识的。” 宣誉垂眸，手放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你家里人不管？” “我爸不知道去哪里了，已经两个月没见他了。” “那你想他吗？” “想。” “如果他做错事要进监狱的话，你会舍得吗？” “啊？” 宣誉微笑：“我就随口一问。” “警察来抓人，我舍不舍得也没用。”金萍虽然觉得这医生问的问题怪怪的，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宣誉很不明显的换了个坐姿，松了一口气：“先去照个b超，然后做个血液检查。” 金萍起身将单子拿走：“谢谢医生。” 目送着她消瘦的背影离开后，宣誉关掉摄像头，顺便移动了一下坐姿，坐的很不舒服。 与此同时，在西区小平楼内，金龙马对着小小的屏幕，不知不觉捂着脸没再看不下去了。 丁五泷坐在另一边，看不清什么表情，拿起遥控器就关掉了，屏幕一瞬间暗了下来。 沉默了很久，金龙马在手指缝间流露一点闷闷又隐忍的声音：“那个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丁五泷点燃了一支烟，咧嘴一笑：“我听说宣复正在外面很低调的找你，不知道你的女儿有没有被找到，应该有吧，一看她的样子就不想来就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过来的。你想清楚了吗？想清楚的话，我安排你跟宣复见一面怎么样？” 空气中一股烟味呛鼻，金龙马放下手，坐那一动不动的说：“进去前能见到我女儿吗？” “正常来说，只要不是死刑犯，都会有家属探视权，金部长，不用担心。” 第61章 金龙马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听到丁五泷那番话也只是闪烁几下，几秒后便是对现实的妥协。 “你帮宣复做事的也会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金龙马面无表情的问他：“那你呢，难道你就不是帮人做事的吗？” 丁五泷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颇为吊儿郎当的说：“我就没想到活着离开这个世界，早死晚死都得死，不是吗。” …… 在中午十二点前，坐诊最后一位病患后，宣誉开好药单准备嘱咐几句时，发现对方一直望着他身后的窗户出神，语气疑惑又不满道：“你在看什么？刚才我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那位病人马上回神：“不好意思，我记住了，那个宣医生，我这个病是不是很严重啊，能不能治好？” 地中海贫血，属于显性遗传疾病，痊愈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你这个不算严重，注意防护，调养身体，有事立即就医。” 宣誉一般不会直接表示最坏的情况，但也会委婉的表达，见惯生死的人不希望对方失去对生活的希望，有一颗开朗的心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那人嗯嗯几句，又开始迟疑着：“那个宣医生，你后面……” 宣誉满脸问号，回头一看，窗户打开，外面阳光灿烂，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吗？” 那个人嘴角抽搐，最后讪讪道：“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好的，有什么事就来复检，还有——” “啊？” “不要再把病历本弄丢了。”宣医生很严肃的说，每次换了一本新的病历本，之前记录的他还要去翻电脑很麻烦。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人更加脸红的离开了。 宣誉扶了扶腰叹息一声，被刚才那人吓得也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回头一看又一片空白，他带着疑惑走过去，还没两步，突然窗台窜出一个乌黑的头颅，宣誉一怔，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样看着二楼也不是很高。”柯蒙在窗边探头探脑的观察他的科室，上次匆匆而过，都没仔细看。 这简直是太离谱了，宣誉往下一看，发现柯蒙上踩着公用楼梯上来了，原来这附近在建设草坪绿植地，所以才会有个楼梯放在隔壁。 “你过来做什么？”宣誉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处。 柯蒙撑着窗台，长腿一跨就进来了，十分的利落随便。 他拍了拍手：“看你有没有吃饭。” 宣誉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坐下，用力过猛，倒吸一口凉气。 柯蒙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你办公室椅子这么硬，不会叫人买个软的？叫人怎么坐，回头我帮你买个蚕丝的靠枕坐垫，全方位让你感受到温柔的力量，呵护你的屁股。” 宣誉一个冷眼甩过去：“你有病。” “是啊，我有病，宣医生帮我看看？” “精神科在隔壁栋三楼。” 柯蒙大笑一声没接话，趁着他没注意到这边，宣誉无声无息的将摄像头拿走放到白大褂的口袋里。 青青刚吃完饭从外面回来，一看不得了。 她看见了什么！ 看见宣医生被人抱着，哇哇哇哇。 咱们科室所有小姐姐的梦中情人被人抱着！ 去掉滤镜，其实是柯蒙委婉地表示他想去试试医院饭堂的味道，但是宣誉自从宣瑜回来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我不方便。” “没事，我抱着你去。” 然后就是柯蒙将他轻松公主抱起，宣誉一只手还死死的撑住桌角。 宣誉在生气过程中，余光看见青青两眼发光盯着这边，不用看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小姑娘之前在等外卖时间看某纯爱小说被他抓住了，想想都知道糗大了。 “快放我下来，有人有人！”宣誉拍着他的背。 柯蒙视线看过去，青青的心感觉被撞了一下，我去，好帅！ 她咽了咽口水，提起胸膛一步一稳的走进去，帅是帅，就是看着有点凶，原来宣医生好这口。 宣誉瞪着他整理好衣服，回头问：“怎么了？” “今天中午用不用点外卖啊？” 柯蒙已经揽着他的肩膀，动作强硬，语调提高：“不用，今天你们宣医生跟我去饭堂吃饭。” 还没等宣誉拒绝，他已经被拉出门口，外面人来人往的，为了保持形象他也不得不跟着柯蒙下楼。 “我待会儿去枪会俱乐部那。” 宣誉稍微思索：“你要出海？” “嗯，陪个大客户吃饭。”柯蒙亲昵的靠近他，“去之前，想跟你吃顿饭。” 宣誉点点头，心里想着的是，能让柯蒙亲自出面的，大概是为了招标那事。他记得上次隐约听见，宣谦行也想要吞这块肥肉的。 或许里面有什么联系。 第36章 “我也要去？” 下午一点半，柯醇刚把这季度的总结报告打印出来，还没整理就面对着直接闯进来的柯蒙，十分的无措。 柯蒙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轻笑着看他：“二叔说让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既然是他爸开口，柯醇也不好拒绝，只是那脸色怎么看都是不情愿的。 柯蒙把玩着桌上静置的一盒烟，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会抽这个牌子的？” 那是一盒金黄色包装的，上面写着南京两个字，看样子像是女士香烟。 第62章 柯醇心里一咯噔，这盒香烟是丁五泷做服务员有个女的看上他然后塞过去的，紧接着又丢回给他，看着没用就放在这了。 “这是上一个客户留下的。” “你的客户？你这周也就今天回来了，其他时间都在松月酒店。”柯蒙换了个姿势，显得更加随性，“丁五泷还在那？” “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柯醇保持着面部表情直到僵硬，对方一直都没有回应，正当他打算松一口气时，柯蒙起身，特别随意的说：“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聊聊。” 柯醇抬眼过去，眸里映着他的微笑：“关于丁五泷的。” 打印机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是第二份总结报告，柯醇拿过来，一张一张的排好序，略微心虚的说：“我最近没……” “临商跟我说，他前几天受伤了，刚好你前几天也没回家，去哪了？你非要跟着他我阻止不了，他不是个安全人物。” 柯醇张了张嘴，满脸都是惊讶：“你找人监视我？” “我监视你？我打个电话叫二叔来你就蔫了，我还用得着监视你？！”柯蒙拧着眉，对他表示十分失望，“松月酒店的事我会调查，现在你得告诉我他留在那的原因是什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一定知道。” “……蒙蒙，我……”柯醇很想说他对松月酒店的事情知道并不多，但是那些被人追杀的，丁五泷告诫他，最好不要跟人说，到时候警察介入就很麻烦了，最重要的是当年买下酒店的人，也不是他，是他爸柯深舟，背后复复杂杂的东西太多了，导致柯醇连柯蒙都不敢轻易诉说。 柯蒙低头看了眼表：“王亿还有二十分钟开审，你觉得事情就完了？王亿是松月酒店的带货常客，少了他一个大鳄，是不是损失了一小部分钱。” 说到这些，柯醇立马反驳：“我当时不知道他接触这些。其实……丁五泷进来也只是为了调查王亿跟宣复，没别的意思。” “他跟王亿宣复有仇？一个初中毕业的混混，跟着社会上的人瞎搞，他能接触到王亿跟宣复那种人？为什么？”理由也不是没有，但柯蒙就是想亲耳听见柯醇承认。 谁知道柯醇脑回路清奇得很，重点放在了其他地方：“他居然没读过高中。” 柯蒙火气冲上头，一个巴掌拍在茶几上：“他比我还小，你是我表哥，你说呢！你跟他混，成何体统。” 柯醇缩了缩脖子：“……好吧，我实在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可他真的无辜，帮别人做事的。” 终于进入到关键点了。 “谁，你见过吗？” “没有，丁五泷叫他二哥，据说不是亲的，而且金龙马在他们那。” 关于金龙马这个人，还是柯醇那次帮他拿药箱时躲在后面听见的。按照柯醇人小胆小的性格，丁五泷认为他不敢说出去很正常，实际上如果柯蒙没有逼问的话，他的确会把这事抛在后脑。 “！” 柯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另一种表情，震惊到不可思议：“他是王亿跟宣复的牵线人……” “我知道的不多，他们几天后安排金龙马跟宣复见个面……哪一天我也清楚，反正肯定要见面的。”看见柯蒙脸色微变，柯醇就明白这事应该闹的挺大。 “我知道。” 柯醇再次盯着他。 “王亿本案证据齐全，苏醒办事效率高手续流程如果不出问题，检控官给力的话大概是两到三天就可以宣判，就算再不行也会延迟到一周甚至一个月，但我认为丁五泷的二哥不会等这么久，他那么急切的想要宣复失败，估计……” 紧接着，柯蒙没有说什么了。 而是起身，外面强烈的日照透过玻璃折射进来，将他的刚毅的半边侧脸边缘照得模糊不清。 恍惚间，已经不是回忆里那个只会蛮力打架的少年了。 柯醇艰涩的抿唇。 “走了，那几份报告等回来再看。” “……好。” …… 刚从龙悦湾下楼，宣誉拖着小行李箱，其实里面没什么东西，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下楼遇见站在大门出入口的宣瑜，他不知站了多久，硬挺的鼻梁上满是汗珠，身姿挺拔俊秀，光这么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 宣誉眯着眼稍稍仰头，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烈了。 看见他来了之后，一直站在身侧的司机利索的拿过宣誉的行李箱放车后箱内，宣瑜的目光越过他看着身后路径深处。 “他不在。” 宣瑜微微一笑：“我以为他会来送你，没想到我这次还能接到人。” 如果不是柯深舟突然一通电话，柯蒙的确会送他去机场的，中午吃了顿消化不良的饭菜，宣誉看着他匆匆而走了。 由此得出结论，仁爱医院饭堂的饭菜，有毒。 a市的花云机场，人来人往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放着一辆不起眼的辉腾。 现在离登记还有整整一小时，宣誉根本不着急，悠哉悠哉的走进去，清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眉眼间的倦色一览无遗。 宣瑜跟上去，关切问候：“昨晚没睡好？” 进了机场内，中央冷气包裹整个身躯，宣誉一点倦意都被冲散了，炎热的气息被吹散。 “还行。” “饭堂的饭菜好吃吗？” “好吃。” 第63章 “刚才那么热，一下子又吹冷气，你小心着凉。” 宣誉转头看了一眼：“没事，我现在身体挺好。” 排队取了票后，发现宣瑜站在另一侧上，专注的眼神自带灼热的温度，简直要在他身上看穿两个洞。 宣誉其实很不理解，他这种奇奇怪怪的欲望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小时候两人也算是勉强野外生存过吧。 产生了不一样的兄弟情谊，还是变了质的那种兄弟情。 托运行李排队时，宣誉望了望周围，机场面积很大，登机入口慢慢走的话也要十五分钟。 他走到哪，宣瑜跟到哪，几乎是寸步不离。 “要不是爸爸非要让我留下，我肯定跟你一块去。”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宣誉自从工作后就没试过离家远。 但他读医的时候是上b大，得到过出国进修的机会可惜放弃了，一直留在那座繁华城市读了五六年，在大学附属医院规培实习几年才回来的。 然后宣谦行很少带着他出去，像生意场上的事情更加不会让他接触，几乎像是被宣谦行藏在医院的一个人才，是大家公认以后要接手仁爱医院的。 这次三天的学术会议，算是宣誉第一次出去这么久的。 “平时在这边不经常回家就算了，去那么远，记得报平安。” 宣誉点头，侧脸显得很平淡不惊，没什么情绪外露。 等行李托运完成后，两兄弟并肩往登机入口走去，忍了很久，宣瑜还是忍不住了：“你真的打算跟那个人在一起了？” 他脚步稳定往前走，眉目冷淡俊秀，听见宣瑜这番话后，顿了顿：“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先问过自己吗？” “什么？” 宣誉淡淡说：“这次项目学术会议，内容讲稿加议论时间半天足够，如果赶得及，一天来回也是可以的，并不需要三天。而刚好柯蒙今天下午要去见所谓的大客户，我猜，你也要去。因为我跟他尴尬的关系，所以我只能先离开。” 宣瑜突然无话可说。 “我这样猜测自然有我的道理，那是因为宣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父亲想参与长康开发区那边的项目，让宣氏渐入地产事业开发新部门。” 生意上的事，宣谦行他们一向是瞒着宣誉的，然而宣瑜又非常理解宣复那得瑟的性子，要说他会在宣誉面前炫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宣瑜在心里鄙视一次宣复后，脸上挤出一道微笑：“都是为了你好，你跟柯总的关系，我……” “你告诉了父亲，我不怪你，但是别干涉我的选择。”说完后，宣誉给他展现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是有点嘲讽，又带着抚慰性质的微笑，看的宣瑜十分尴尬。 登机入口就在眼前一条道上，只要过了这道关卡，他就不能陪着宣誉走进去了。 他抿唇，略微不甘小声的说：“不能是我吗？” 宣誉用眼角瞥过去：“不能。我进去了。” “……”他说不能的语气简直是跟拒绝吃饭是一样的轻松，就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有，我是自愿听从你们的意思的，所以不用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也不在意。”宣誉补充一句。 宣瑜目送他的背影进去，不见他有任何一丝留恋的回头，苦笑一声：“我宁愿再次回到以前，你还护着我的时候。” 第37章 柯蒙脱下耳罩与护目镜，许久未练过的手法有些生疏，拿起枪支的那一刻兴奋的手抖，简直是情不自禁玩多了几下。 但是这也导致那位大客户玩的不太尽兴，到了后面，柯蒙进退有度，言语舒适巧妙的对话，既不会让对方感到尴尬也不会觉得不高兴。 陪客户都是这点，不是要陪酒就是要陪玩，柯蒙悻悻地想，做生意不是一般的累，说不定还要出卖色相，当然，像他这么一心一意的人，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 回去酒店的路上，正好接到苏醒的电话。 “刚结束一审。” 柯蒙脚步适当放缓，贴着墙壁走：“二审什么时候开始。” “王亿最严重的罪名不是绑架案是运/毒，所以不会拖太久，后天早上开审，应该二审结束，陪审团宣判结果。” 也就是说，那场绑架案只是锦上添花，唯一的作用不过是能让警方顺藤摸瓜从绑架案查寻到其他领域，加上证据确凿，几乎一环接一环，钉死了王亿所有的后路，连让王家去疏通关系的时间都没有。 毕竟是a市发生的事，他们的手就算伸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然而因为宣誉手上的证据，把这段时间给掐掉了，杀他们一个猝手不及。 这一系列，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柯蒙很怀疑宣誉，甚至也有想过绑架案会不会是他精心策划的，或许这样的猜测太过分，也有可能是宣誉自投罗网，总之他无论如何都很难没有嫌疑。 但柯蒙的主观意识却在拼命的阻止他，试图让自己去相信他。 可能是王亿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想到后面，柯蒙自己都开始心虚起来了。 “蒙蒙？” “啊，怎么了？” 苏醒无语：“……我说要不要让宣医生出个庭，他是绑架案唯一的证人，不去旁听吗？” 柯蒙稍微一抬眼，忽然发现了道熟悉的身影，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不了吧，也不是必要的，我还有事，回聊。” 第64章 将手机塞口袋里，大步走上前，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宣谦行，他怎么会在这。 柯蒙站在酒店的走廊t字形，一拐角，又不见人了，正当打算往前走几步时，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听见算是熟悉的声音。 “小柯总。” 柯蒙回头，看到脸后短短几秒间的想法是，他怎么在这，宣家也要插一脚进来了？ “宣董，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上次那栋房子的尾款我已经叫助理打过去了，不知道小柯总收到没。” 柯蒙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这种事我一般交给助理处理，最近忙了点。” “没事，钱到位了，也过户了，我很快搬过去。” 柯蒙紧了紧腮帮，到底有些沉不住气。 两个大男人挤在过道上，的确不怎么美观，很快两人就开始一边走一边客套话：“对了，我来之前送了宣誉机场，他好像瘦了点。但我今天看小柯总似乎没什么变化呢。” “他挑食，还受了惊吓，如果不是我可能更瘦了，当然，宣誉大哥的教训我会记在心里，下次会努力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宣瑜敛了微笑。 直到遇见了宣谦行。 柯蒙心里叹一口气，内心不虞。 面对宣家的人，包括宣誉，每个人都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就令人十分沉重压抑。 当天晚上，他们在这留了一宿，柯蒙带着柯醇游走在各个饭局间，话题永远围绕着业务内容，上下关系，商业互吹这三大方面。 柯醇今晚应付的游刃有余，毕竟是接手松月酒店的人，接待过有身份的客户估计比柯蒙还多，只是一直困在那里也不好，所以柯深舟才会让柯蒙带着他出来见识。 其实这样也好，让他认清丁五泷的为人。 柯蒙今天精神疲惫，在人声嘈杂的酒局阖眼养神，没几秒发出一声啧，听着很不满。 宣誉今天没给他转账，也没有打电话，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小弟弟被诱惑了？ 难道是街头邂逅？ 还是说又遇上像王亿那样的人被缠住了。 然而没让他想太久，就有人过去给他敬酒了，柯蒙起身微笑接过，内心mmp的一饮而尽。 …… h市，天边暮色四合，路灯碎着天色渐暗依次亮起，照亮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刚洗完澡出来的宣誉，开了语音连线，笔记本上的是明天需要用到的论文资料，桌面上是两张被画的密密麻麻的纸。 “那片公园绝对不能往那走，按照警方的立场，我跟你属于可疑人员，那片地方容易被包围，撤退的话往丰华路铁皮棚那边，道路复杂，撤退容易，我们到时候分开走。” 宣誉在那条出发路线打了个勾，紧接着提醒一句：“你到时候看准时间十点左右打电话警局，按照速度，应该半小时能到，或许更早。” 来这边出差除了表面装乖巧外，还有个非常好的点，那就是可以避开所有人，进行他的计划，只要成功了，宣复就锒铛入狱。 正好利用仁爱医院处于敏感阶段，宣谦行不敢动，他要闹大，只有当场捕捉，才能让人防不胜防。 寂静的黑夜中，丁五泷坐在床上，眼珠闪烁着光芒：“二哥，我一定站在你这边，一定。” 其实二哥这个称呼由来非常简单，当初宣誉被送进宣家时，刚好处于老二的位置，但是没人待见他，下面的人，如宣依依，宣复，还有其他远方亲戚的堂妹堂弟等，按理说都要叫一声二哥的。 但是没有，宣誉进去后几年遭受的排斥冷眼，小到佣人，大到长辈。 丁五泷知道后，索性一声一声的叫他二哥，只为了哄他高兴。 他那时候天真的很，哄宣誉高兴也只是为了能让他出钱买好吃好玩的。 宣誉修改论文，听到这话淡淡的嗯了一声。 “二哥，我想你了。” “……” 宣誉手指顿了顿，问：“没钱了？” 丁五泷嘴角抽抽：“我……” “等结束再说，快了，二审在后天早上，审判结束的那一天，我提前回来。” 可能是快看到出头的日子，宣誉心情不错，稍微抚慰几句：“你听话，我什么时候不迁就你。” “……不觉得，我五年级的时候考到八十分，还不是咸鱼白饭标配。”丁五泷嘟囔着往床上一趟，这会儿到有点二十岁出头的青涩模样，“最多就有西瓜吃。” 宣誉无奈叹息：“我小时候连咸鱼都没有，也没有饭前水果，你知足吧。” 还没等丁五泷说什么，宣誉打断他：“有人找，挂了。” 这个人自然是早就待不住的柯蒙了。 “怎么了？”他刚顺便转账过去，一下子就打过来。 “嗝——” 手机躺在桌面，开着免提，宣誉目光落在上面，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打嗝的酒味。 柯蒙还没说几句话，胃里翻滚的难受，冲进洗手池干呕了几下。 宣誉都没心情调侃了，蹙眉道：“你在酒店的话，让人带一杯蜂蜜水或者西瓜汁，怎么喝这么多。” 实在是吐不出什么来，柯蒙有点难受，喝了口水。 “还不如你哥一直在卖力，我肯定不能落后，他们一个两个都在灌我酒。” 这话说得委委屈屈，又带着一丝柯蒙式强硬。 第65章 “叫人带一杯蜂蜜水上来。”宣誉避开不谈那话题。 半小时后，喝过蜂蜜水的柯蒙稍微平复了心情，脑袋也清醒不少。 期间宣誉一直摩挲着手中的笔，直到柯蒙说好很多，才缓缓放下。 “你明天回去吗？” “对，”眼皮有些沉重，柯蒙用手臂压了压，声音嘶哑，：“跟你报个喜讯，王亿后天二审，绑架案也定下来了。” 宣誉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嗯，谢谢你的喜讯。” 今晚纸醉金迷，人情世故的虚假世界，嬉皮笑脸下永远是背后一刀，时时刻刻竖起坚硬的堡垒，警惕的回击每个不善的来意。 柯蒙很累很累，心累大过身体累。 但一听到宣誉的声音，就觉得今天的事不是事。 不愧是老子看上的人。 “我真想马上飞过去找你，我想你了，想死你了。” “是吗？” “嗯，是的。”这时候柯蒙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是撑不住了。 柯蒙已经开始含糊不清的无意识说话了：“老子想干你……” “……”真是可怕，年轻人体力旺盛，宣誉总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在这么下去他不是死在监狱，就是死在床上了。 宣誉修改完一大段文字后，发现对面一直没动静，还以为是自动关机了，结果没有，是亮着的。 他拿起手机，刚想出声，就听见对面有细微的鼻鼾声传来。 刹那间，宣誉哭笑不得，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自觉放柔：“记得早点回家。” 对面似乎感应到什么，有翻身的声音，然后唔了一声。 宣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索性关了机，合上笔记本，对着还没挂断的手机，自言自语：“就怕你真心错付了。” “我就没见过有人像你这么傻的。” 第38章 庄重严肃的法院内，法官面向几十人，旁听观众、法警、陪审团还有被隔离的王亿与检控官等。 他目光肃穆的落在陪审团。，陪审团首端代表拿着一份文件起身，法官问：“请问你们最终决策，是否一致通过？” 代表点头：“是的，陪审团判决，王亿，二十年无期徒刑成立并没收个人财产。” 代表一字一句重重的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像是在敲打警醒着什么。 事情暂时画上了一个分号。 权势再大也抵不过法律制裁，b市的王家也就此落魄了。 柯蒙扫了一眼王亿心如死灰的脸，侧首望向旁边的柯醇：“表哥，那公款的事情，你怎么算呢？” 王亿是柯醇招来的，为了补上亏空的公款才给王亿一个合作的机会，若不是柯蒙警惕点，说不定柯氏也被拉下水了。 这其中肯定有那个所谓的二哥的手笔，这笔账也快到要算的时候。 柯醇从一个纨绔的花花公子都快被他跟丁五泷逼得跟个乖巧大学生似的，他长得白，五官整体小，多了几分秀气少了几分男人的罡气。 “我……” 柯蒙忽然放低了声音说：“我帮你算，你只要做一件事就行，今晚。” 柯醇警惕的看着他那双闪烁危险的眼睛，背后一凉：“蒙蒙，他会出事吗？你要抓他了是吗？” “他诈骗你说呢？要是抓到了他后面的人，他可以减轻罪行，他是执行者而已。” “你想我做什么？” “从今晚七点到第二天早上，这段时间，你拖住他，不要让他踏进钢厂一步。” 法院内的空调十足，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柯醇却浑身冷汗不自知，手指都在轻微发抖：“我，我拦不住。” 柯蒙却不容置喙：“你的事，自己解决。” 说完后，他轻轻一笑的站起身，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他，但是哥，他是诈骗犯啊。” 是啊，他是诈骗犯，可是…… 他会在自己最难的时候帮他用命去保护啊。 柯蒙见他还坐着不动：“走了，今晚靠你了。” 下午五点，宣誉瞒着所有人提前回来了，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后，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拿出两部手机，其中耳边还挂了一只蓝牙耳机。 “宣复什么反应。” “开心到激动。” 宣誉嘴角一勾：“这边天没黑呢。” 虽然金龙马亲自打电话给他出来见面，时间定在九点，但宣复肯定不会准时，按照那他冲动的性子，肯定会提前。 宣誉将一部全新的手机装上电话卡，另一部常用的放回行李箱中。 正常来说，柯蒙这时候不会在家里的，如果现在回去一趟，好像很引人注目。 算了，保险起见，放保安室。 “小五。” “嗯？” “别迟到了。” “好。”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谈话声、脚步声、拖拉行李声音；有些匆匆而过，有些打发时间，谁也没注意到那处角落里的那个人。 收拾好一切之后，宣誉冷淡的眉眼微微蹙起，似乎十分不情愿的去洗手间换了件衣服，是一件连帽薄外套，里面黑色打底。 黑色衬的皮肤越发的白，宣誉照着洗手间的镜子，看着这张三十多年的脸，第一次感觉有种淡淡的厌恶。 时间迫近，丁五泷挂了电话后，准备工具正打算出发时，柯醇忽然打电话过来。 第66章 这时候找来一般不是什么好事，在二哥与柯醇之间衡量着，丁五泷果断选择前者，他没接。 然而对方不停的打过来，一次两次三次……整整六次，如同救命铃声般，丁五泷忍得青筋暴起，他知道如果自己接起来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金龙马本来很紧张的心情都被这电话铃声给扰乱的平静下来了。 丁五泷也不好受，如果不是要随时随地接到二哥的电话，他早就关机静音了。 终于在第八次他爆发了。 “你他娘的要是什么事都没有，老子揍死你！” 柯醇还没反应他居然已经接电话了，下一秒又被吼的哑口无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柯蒙，可能是那双眼睛太有震慑力了，柯醇很快恢复过来。 “我好像被人盯上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丁五泷不耐烦的回了句：“我今晚没空。” “可是那些人带/枪了。” 之前都是拿着棍子，最严重的也就是刀，枪的话严重了。 “现在几点？” “七点十五。” 丁五泷二话不说挂断电话，指着身后的金龙马说：“如果八点半之前我没有回来，自己自觉的过去，你要知道这是唯一扳倒宣复的机会，想让你女儿脱离苦海，这是唯一的办法。” 金龙马黢黑的脸上，难得有些伤感：“我懂，道理我都懂。我一定会去的，你放心吧。” 与此同时，丁五泷突然就挂断电话的操作很迷惑，答不答应是个谜，柯蒙疑惑的问：“他会来？” 柯醇很自然的点头，显然已经习惯丁五泷这样的反应：“一般这样他会来。” “啧，你是抖/m啊？” 柯蒙不给他翻白眼的机会，直接下楼了。 “苏醒就在下面，我还是带着他先走一步了。” 这次警局组织的人，就是个小分队，不多，但还是上报组织了，因为根据王亿的供词，这段时间跟他合作的商家，有海外的，也有国内的，国内外省的还得麻烦外省的兄弟们，时间长，手续杂。 而本市的已经锁定一个，那就是宣复。 接触中间人根据柯蒙的话，貌似是曾经在仁爱医院采购部的副部长，金龙马。 苏醒缕清思绪后，往后座的人看过去：“你确定他们今天在钢厂见面吗？” 夏日炎炎的，夜晚也是燥热。 柯蒙吹着空调靠后坐着，斜睨他一眼：“你怕浪费警力啊，那你一开始别跟我一起来。” “靠，要是让你自个来，那怎么行！”苏醒表示作为学长还是有看着学弟的安全责任意识。 柯蒙没说话，闭目养神。 苏醒却还在滔滔不绝：“而且宣复跟金龙马都是嫌疑人，查案中一点消息都不能放过，哪怕他大概率是假的，都要亲自去查证。” 柯蒙忽然睁开眼，掏出手机，苏醒默默的看着他打电话，似乎是对方一直没接听，又打了好几次。 苏醒打着哈欠，数了数，快七八次了。 “你干嘛？” “打电话给我对象。”柯蒙盯着手机小声道，“怎么不接呢。” “人在飞机吧，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是我对象，不管他管谁，我得跟他说今晚我不回去吃饭，让他记得吃。” 苏醒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吃狗粮，坐正身体，对隔壁开车的小警察道：“出发吧。” 闷热，今晚的天气，很好，一点风都没有。 宣誉站在钢厂二楼的左侧楼梯平台，这个位置下望过去是一片空地，一般人来这会首选这里停车。 黑色的薄外套几乎将他完全遮掩在夜色下，只露出一双微微闪着光的眼眸。 宣誉把口罩往上扯，眼睛盯着某辆车下来的人。 衬衣西裤，眼神阴鸷表情凶狠，是宣复来了。 现在是八点半，果然早来了。 钢厂的楼梯都是特殊材质的，有人踩上来的声音特别明显，宣誉转身，正好看见金龙马比较惊讶的眼神。 “你？” 宣誉淡漠的眉眼在他面前暴露，金龙马盯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宣医生……” 宣誉笑了笑：“宣复来了。” 钢厂空旷，自从上次绑架案后就没人来这边清理过，还是一片乱七八糟，宣复走上来时毫不在意的框框打响，每一步都带着嚣张的气焰。 他被叫来这种地方见面，坏脾气简直要到临界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引爆全场。 宣复朝着空地大喊一声：“金龙马给我滚出来！” 回音震响，在屋内余音不散。 金龙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宣复，他跟他的关系一直都是处于上下属的地位，会形成一种习惯性的听从指引，而金龙马现在就是这样的。 宣誉在他身后，悄悄地说话：“不打算踏出去一步吗？要知道宣复在得知你背叛他的那一刻，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金龙马双唇打颤，皱眉：“不管是他还是你，你们都在逼我做出选择，看着有两条路，实际上我只能靠着你走了，宣医生。” 宣誉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这段时间你想了很多。” 金龙马转头：“我想见我女儿。” “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宣复往墙面一踢，又是咣当一声，随后余光瞥见左侧有道人影，他瞬间偏头，脸部表情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对着他狞笑：“可以啊，我找了你多久了，金龙马，我倒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眼狼！” 第67章 见到人后，金龙马反而平静下来，好似他这段时间不是被人拘禁，而是去了佛寺修养，不仅如此，从外表看还胖许多…… “宣总，是你先做绝的，今天我约你来这里，是希望你可以放过我的女儿。”金龙马肯来，除了想摆脱宣复外，最重要的是，缠着金萍的那个男人，是宣复的人，他跟在身边做事，见过那个人，是个社会败类，他，他会毁了金萍的。 “那谁放过我，王亿什么下场，我就有可能是什么下场，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宣复比普通人长的要高，眉眼长又锋利但不属于那种正气，倒有点像典型的土匪形象。 金龙马还没接话，宣复忽然大步冲上来，单手拎着金龙马的领子，一拳重重的砸下去。 趁着金龙马还在晕眩的时候，宣复面部狰狞的正打算来一拳的时候，忽然手臂被人用力往后拉扯，混乱中他只感到一阵劲风过去，瞬间他半边脸被打了一拳。 宣复懵了几秒，随后噗的一声吐了几口混着唾沫的血水在地上。 “操，你他么！”声音戛然而止，宣复抬头，睁大了双眼望着面前全身黑衣的人。 “操你妈，宣誉！” 第39章 （小修） 他们在对话，内容非常无趣。 宣誉森亮的眼底一直放在宣复身上，直到他开始露出邪恶狰狞的面孔，恶意逐渐加深，有种快要演变成杀人的错觉，当然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过去，阻止了他。 金龙马罪不至死，宣复不过是恼羞成怒，被背叛冲昏了头脑。 一个被情绪主导大脑的人，在宣誉这里，等于智商负值。 宣复扶着后面的栏杆起身，右边脸颊被重重的打击，现在又麻又疼，他怒视宣誉：“你他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相对于宣复全身紧绷的状态，宣誉可以说非常的悠闲，仿佛只是来散步一样，他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 就是这一刻，宣复意识到了某种潜在变化，从小到大，他以欺负宣誉为乐，看到他脸色苍白，每晚梦魇，他会很高兴，高兴到分享给其他小伙伴，说他那个所谓的二哥，是怎么样的胆小怯弱。 一直到宣誉离开家上大学，才消停了点。 后来，没有后来了，大家都长大了，难道还用以前小时候的手段吗。 只是一直处于优势地位的他，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宣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伤害宣家的利益，爸爸不会放过你的，王亿那件事也是你做的，什么都是你，是不是？”宣复冷静下来后，智商从负数变成了零。 宣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噗的一下笑出声。 “有时候你也挺可爱的，你觉得宣谦行真的不知道吗？退一万步，他不知道，你敢亲自告诉他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宣复的大脑先做出反应。 不敢。 他一直是为宣谦行赚钱的，所谓的广来贸易公司，一开始的确是他跟同学一起建立，但没多久因为经验不足差点就破产倒闭了，而他那个同学眼见效益不好，及时抽手就走，但宣复就是不甘心。 他大哥是金融学专业高材生，发生了绑架案后又出国修学，整个人跟镀了一层金似的。 顾氓就不用说了，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至于他最讨厌的宣誉，都是非常的优异的，只有他，成绩不好，上学打架，处分记录，坏孩子该拿的他全都有。 他就是不甘心，但现实真的很骨感。 那会儿除了回家他走投无路了，还是宣谦行帮忙才继续经营下去，此后自然而然一直帮宣谦行做事，宣谦行除了医院那部分，更多的就是私人产业。 他们赚出来的钱，一直都是三七分配，自己三，宣谦行七；他吃的好狠，跑腿办事的都是他宣复，每天没事做的却能拿最大一份。 实在气不过时，宣复才会想着打医院的主意，利用金龙马换了药转手再高价卖出去。 也就是这个契机，才认识了王亿。 王亿在地产界太出名了，想偷偷跟他赚钱是不可能的，宣复想了想，不如大大方方的引荐给宣谦行。 只是表面合作与背地合作又是两回事了，这事宣复想的很清楚，他不能亲自下场，但不能不完全接触，所以他想到了金龙马。 反正医院事情败露后，宣谦行知道也没什么，宣瑜也在帮他擦屁股；但是金龙走投无路，他只能投靠自己，索性就当个中间人做个替死鬼。 这事宣谦行知不知道很难说，一旦合作破裂了，结果难以想象；王亿已经没用了，他不能出事，爸爸知道了不会帮他的。 如果王亿没有出事，这一切一切都是很顺利的。 该死，如果不是王亿看见了宣誉的话！ 所有失败的源头，就是从见到了宣誉开始，一直倒霉到现在。 巧合吗？ 宣复犹如一只受伤的猎豹站在原地，眼底还藏着愤怒的惊惶。 宣誉平静从容的走到另一边将金龙马扶起：“还疼吗？” 金龙马摇摇头，然后讪讪的抽回手臂。 宣医生刚才那打人的狠劲太可怕了，他怕自己还没站稳又要被殴打了。 宣誉低头看了眼时间，丁五泷还没来，他有种预感，事情可能没那么容易结束。 “所以你这次叫金龙马来见我，什么目的？”宣复被打击到了，气焰熄了不少，只剩下一点火花乱飞。 第68章 宣誉没什么表情，情绪又很淡：“没什么目的，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如果你选择好好待在警局的话，或许也不会这么惨。宣复，我一点也不恨你。也不会因为小时候你的恶作剧而恨你，因为我觉得很掉价。” 这个语调又冷又暖的，配合着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宣复咬紧牙关，一步一步上前，金龙马退后了几步。 宣誉转身将他护在身后，定定地站在那，看着他如受伤野兽濒临死亡前，带着一丝丝的挣扎走来。 几乎没有任何缓冲，宣复直接抓住宣誉的衣领，用力往后推，一道强风似的，宣誉也顺着他的步伐，直到腰狠狠的撞在栏杆上，他还在笑：“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宣复喘着粗气往他脖子上狠狠地掐进去，力道很大，宣誉蹙眉表示感觉到疼痛后，二话不说的一脚踢上去。 那一脚踢的生猛，几乎是不留余力。 宣复当场踉跄的退后几步，弯腰捂着腹部，整张脸疼的扭曲起来。 就在此时，钢厂外忽然响起了警车经典的响声，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宣誉脸色微变，往二楼平台往下看，果然是警车。 宣誉心中思忖，表面波澜无惊，实际内心早就乱成一滩浪水了。 不对劲，现在才九点半。 小五还没来，出什么事了？ 宣复一下子反应过来，指着金龙马说：“操/你妈，你敢报警！” 金龙马站在原地一脸懵，但是危险来临将近，他几乎是掉头就跑，除了怕被打以外，内心还是恐惧警察，有种做贼心虚，拔腿就跑的意识。 宣复哪能就这么让他跑，现在警察都来到门口了！ 车厢内，柯蒙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内心正在烦躁开门下车，鞋底刚接触地面时，已经提前进里面探查的小巡警忽然往侧门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别跑！” 这一喊简直把柯蒙憋了一路的气给喊出来了。 苏醒还在车内，一看就不得了了。 他急急忙忙的脱下安全带：“喂喂喂，你等我一起，别单独行动。” 宣誉冷静的望着眼前的状况，预感到接下来宣复跟金龙马被捕，正常来说，他现在应该离开，但是小五……还没来，没到点，现在才九点半，他不会迟到的，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从未食言。 他打了无数个电话过去，打到关机状态也没人接。 如果他提前退场了，丁五泷的话，会不会没收到他的消息，屁颠屁颠就滚过来了，那么极有可能会自投罗网。 短短几秒间，宣誉设想了不同的情况，每一种情况下他能自保，却无法确定丁五泷的处境。 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情绪外露中少见的紧张焦灼。 走？ 宣誉下意识将帽子戴上，口罩也拉上，整个人隐没在黑暗的角落里，眉头蹙紧，在纠结也在思考。 所以说真的是金龙马报警了吗？ 不太像。 宣誉集中视线，猛的一下看到熟悉的身影，尽管对方没看到自己，但身体四面八方已经涌来淡淡的心虚。 他深呼吸往里一躲，不让自己暴露在窗前，手心后背满是湿漉的汗水。 柯蒙跑过去时，忽然顿了下脚步，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刚才他有种被人注视的错觉，可能是是自己太敏感了。 从一层平面图可以看到，钢厂有四个门口，东西南北，因为面积大，楼梯设计在两边，左侧跟右侧。 宣誉站在西门左侧二楼平台上，那里的大门走出去直通丰园路铁皮棚的方向，他算计好退路，却也人算不如天算。 而宣复跟金龙马逃跑出去的方向是东侧大门。 两人扭作一团殴打你死我活非要生出个胜负时，柯蒙刚好赶过去，没用多少力气就把他们分开了，就让身后的警察将他们拷走。 那瞬间柯蒙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苏醒道：“上面可能还有人！” 同一时间内，宣誉已经做好决定。 这条路太黑暗了，如果前面还有另一条更深的没有尽头的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转头，他不能结束，事情还没有结束。 离钢厂最近的那几个小警察，苏醒转头喝道：“上去！” 柯蒙提醒道：“先去二楼！”然后自个跑的还更快跟上去。 苏醒都没时间翻白眼了，以前跟他出过几次任务，都表现的十分睿智冷静，怎么现在年纪越大，越活越回去了！ 哐的一下，西门走进一个人，宣誉刚下楼没几步，稍微侧头看了眼，是个穿制服的小警察。 “这边西门没动静，要上去看吗？” 宣誉维持着一只脚在下层另一只脚在上一层的动作，他一手握在扶手上，全身处于紧绷状态，这是个准备跑的姿势。 “二楼集合，收到。” 宣誉放轻脚步掉头往上走，他没别的路了，只能往上走。 钢厂一共四楼。 因为宣复跟金龙马的缘故，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警察应该集中在东门右侧楼梯那边，他还记得三楼还有另一个货物运输带通道，可那个出口是直通往东走，也就是公园方向，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警察在那边守着，感觉是死路一条，但实在不行，只能从那里出去了。 好几个警察穿着制服鞋走在楼梯上，把这片钢厂弄得十分热闹，宣誉听得十分模糊，他停留在三楼平台那边，只能专注附近周围的情况。 第69章 “没人。”苏醒望着一览无遗的二楼空地，除了残留的打斗痕迹外，几乎可以断定是宣复跟金龙马的。 地面积灰有半个月，因为钢厂四周不是封闭状态，所以很快就被灰尘铺满，人一旦走在上面，会留下不深不浅的鞋印。 现在地面上，离左侧楼梯较近的那块地面有几个凌乱交叠的鞋印。 乍一看还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但仔细分辨的话，他们每个鞋印都不一样。 “宣复是皮鞋印，金龙马是？”柯蒙转头问苏醒，对方沉思了会儿，“好像是运动鞋。” “等等，这个是板鞋的鞋印。” 第40章 一个无风的夜晚，会让空气流通的特别慢，加上温度节节攀升，在钢厂里的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 苏醒走上前几步，比较理智的分析一下：“蒙蒙，这一块不一定是那第三个人的，而且谁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其他人来过，你不能太果断。” 这时候左侧楼梯那有个小警察走了过来，柯蒙提醒一句，他便绕过那片地方：“报告苏队长，西门没人。” 苏醒点头挥手让他归队。 东西南北门，包括货物运输通道都有一个小警察守着，如果真的没人，就没人了，希望蒙蒙不要太失望吧。 一群人把二楼搜的干干净净，苏醒打算带几个人上三楼去。 就在这时，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柯蒙忽然开口：“我也去。” 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苏醒叹息刚想找个人一起去，柯蒙已经转身往左边走去了。 “队长……我们？” 苏醒呼出一口气：“我们去另一边，我怀疑他……”苏醒指了指太阳穴，“这里不太好。” 柯蒙鞋底踩在钢板上，没有丝毫摩擦力的地面，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执着找到那人，其实找到了也只是把他亲手送进局里，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说不定很快就放出来了。 但是，这个藏在后面的老鼠，让一个丁五泷就把松月酒店搞得乱七八糟，绝对是知道点什么的。 或许还藏着更大的计划。 宣誉后背贴紧墙壁，一滴汗从额角从耳边滑落，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微风将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拂开。 起风了。 货物运输通道那宣誉去探了一下，出去后东面公园方向，门口还有个警察守着，除了西门真的无路可走了。 自投罗网的事情，他暂时还做不出来。 咚咚咚。 宣誉身子一僵。 脚步声渐渐往上来，越来越近，心脏也跟着声音咚咚咚的，始终无法落地。 有人上来了。 苏醒？还是柯蒙，还是其他的小警察。 他不知道。 还没等他做决定，苏醒的声音已经回响在三楼了。 三楼比二楼还要小一半面积，只有一个货物运输的通道，小的勉强能挤下一个人。 苏醒往那地方看下去，大喊一声，回音响彻：“有没有人？！” 很快那守着的警察回应一句：“报告，没情况！” 宣誉从兜里摸出手术刀，上面一群，下面一个，只能试着拼一拼了。 他亲眼看着往上走的那人的头颅，浓密的头发，狂乱不羁凌乱的熟悉，宣誉抿唇思索片刻他将刀收回兜里。 一秒，两秒，三…… 柯蒙刚抬头，就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在他面前闪电般划过，对方直接飞踹来一条腿。 刹那间，柯蒙身体下意识做出抬起双手格挡，却不曾想那人腿劲超乎想象的用力，他硬生生的被踢着撞到身后的钢板处，发出剧烈的哐当一声。 混乱中一片黑暗，柯蒙被迫呛着咳了一下。 来不及去管背后的疼痛。 他迅速反应过来后，一条长腿直落半条梯级，正打算扑过去。 然而手差点接触到对方的衣摆，那人反应迅猛的几乎是跳下楼梯离开的。 就在此时，听见苏醒在上面急冲冲的叫喊：“蒙蒙！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变故来的太快，在夜晚中视线又变的极差，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融入了夜色中。 “苏醒，带人包围，钢厂还有人！” 板鞋！ 那人穿着板鞋！ 柯蒙几乎是愤怒到红了眼的追上去。 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强壮，苏醒是恨不得自己身上装上四条腿，然而追到西门口的时候，又不见踪影了！ 身后的小警察将本来守在西门的兄弟给扶起来。 苏醒插着腰大喘气问：“你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了？” 那位兄弟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胸口，刚才被人踹一脚，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不知道谁撞了一下，整个人都晕了。 “额，好像是前面那。”那位兄弟指的是铁皮棚的方向。 那边道路复杂，曲折狭窄，苏醒直接问：“你们有谁开了摩托？” 这次是临时任务，上头也不是很重视，毕竟来源真实性太低了，没人信苏醒今晚真的能抓到人，所以只配了一部警车。 “队长队长！” 苏醒还打算说赶紧跑过去，别逼逼了，他生怕柯蒙在他手底下出了什么事，柯家那位还不把他打死。 “找到车了！” 苏醒不耐烦看过去：“什么？” 等看清是什么工具之后，一巴掌打到他后脑勺上。 第70章 “共享单车，你个傻x！” 苏醒指了指后面几个人：“你们几个骑着单车在附近，其他的跟我跑！” 明明今夜无风，但是跑起来的时候，风却跟刀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刮着表面露出来的皮肤。 宣誉好早就在这里观察过道路，但时日隔太久，此时夜幕降临，与白天的视线完全不一样，他只能凭着直觉去选择一些比较曲折的道路。 试图去甩开身后的那个人。 不知道走了哪条路，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在没有路灯的情况下，这里更加的浓郁的黑。 宣誉没看清，脚下踉跄几步，就在这时，柯蒙已经追上来了。 他简直跟一头不知疲倦的凶猛野兽般，只知道追逐厮杀，眼睛捕捉猎物在夜色如狼一般发出幽幽的绿光。 柯蒙随手拿起一根棍子，毫不犹豫的往那人的后背打过去，力道在落下的时候松了点。 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连柯蒙自己都没察觉。 宣誉咬唇闷哼一声，忍受着背后传来的疼痛麻木，正好前面有个地方正在加建房屋，旁边是堆砌的红砖与几根长长的木棍。 他一个回旋踢，把半高墙般的红砖踢落一个口，失去重心的红砖与木棍哗啦啦的全部轰然倒下！ 柯蒙睁大眼睛，被迫往后退了好几步。 后面倒塌的声音过于巨大，宣誉心里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了柯蒙的眼睛。 那是一双有些渗人的眼眸，浓黑的夜色中闪着微光，多么熟悉的一双眼啊。 宣誉咬牙继续往前跑。 出了清冷的巷口处，却碰到了一个踩着共享电动单车的制服小警察。 宣誉想都不想直接往反方向走去。 小警察正打算追上去，宣誉压低了声线，仔细听还有些喘气：“你最好去看看那位姓柯的大少爷！” “什么？”小警察往巷口深处看去，一看不得了了。 “小小小，小柯总你没事吧！”那位警察被吓到结巴了。 这次他们接到的任务主要抓捕对象是宣复跟金龙马，至于现在这个，完全是因为柯蒙的执念，才配合的。 所以他们首要担心的只有柯蒙的安全。 柯蒙在半空中挥了挥，将灰尘挥开：“呸呸呸，吃了老子一嘴灰！你傻愣着干什么，追啊！” 在铁皮棚复杂的巷口兜兜转转半天，最后转了方向还是来到了公园处，宣誉停顿了下，差点腿一软就跪下去了。 他扶着墙，将口罩落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后背疼后是麻，可能是刚才急速奔跑，所以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停下来，以背脊为中心，整个后背都疼的不行，几乎直不起来了。 这边一到晚上特别安静，每家每户都没怎么开着灯，现在大概快十一点了，应该很早就睡觉了。 宣誉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公园深处走去，一直走到了人工湖旁的浅水人工植被芦苇边上。 那里为了美观，种植了人工了芦苇，随风一飘，所有草尖儿往风的方向而去。 宣誉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不回头，半荒废的公园杂草丛生，他不是很熟悉这边，想要找个隐秘的位置还需要时间。 然而柯蒙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他很快就追上来了。 宣誉只是偏个头，很快又背对着他。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张脸灰蒙蒙的，穿的一身衬衣西裤，都被弄得脏兮兮，完全不能看了。 “你跑啊，再跑啊。” 宣誉口罩下的嘴角勾了勾，真是累人，这事好累啊，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没想到柯蒙会插进来一只脚。 他大半个身子转过去，在柯蒙阴沉的脸色中，举起大拇指，然后渐渐旋转，拇指向下。 那瞬间，柯蒙直接黑了脸，几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的冲上前。 然而宣誉早就预料他会脾气爆炸，直接一脚踩上护栏，身姿灵敏的直接跳进了人工湖内。 扑通一下，没入水中。 柯蒙瞳孔微缩，心里重重的一击，胸口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就在他准备跳下河时，被人拦了下来，狠狠地扯回地面。 “你神经病啊！跟我回去。” 柯蒙从魔怔中醒来，他猛地一哆嗦的抓住苏醒的手臂：“快找人，他跳进去了，跳下去！” 苏醒说：“我等下叫人来，你快给我回去！柯蒙你不是警察，给我清醒点。” 他一直追的那人在市局内根本没有任何的记录，追到了又怎么样，到底执着什么。 柯蒙脸色森寒得很，手心狠狠地就差嵌入护栏上，那护栏是石头做的，苏醒二话不说掰开他的手，翻转一看，都磨破皮了！ 第41章 从湖内看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质，还能依稀看见有人拿着手电往湖面晃来晃去。 冰凉刺骨的水流哗哗作响，宣誉屏住呼吸，往另一边方向游去，他有目的性的游，还要时刻注意在湖面留守的小警察。 身心疲倦下，他稍微靠近芦苇草丛边，稍微探出头，一手抓住草根处，这薄弱的救命稻草是唯一的支撑点了，利用草丛把自己遮掩住。 不知过了多久，宣誉一直抓着草根，尽管身体虚脱无力，手掌心紧紧握着，好像用502胶水黏住一般，纹丝不动。 宣誉眼皮打架，就在快撑不住的时候，守在上面的警察接到什么通知，往湖面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第71章 他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数着每分每秒，差不多觉得可以了，他用力的抓住好几根草，挣扎着从湖面抽身而出，跪落在草丛上。 那瞬间宣誉脑袋天旋地转，胃里翻云覆雨痉挛疼痛，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喉咙冲上去，他捂住嘴，咬牙硬生生的把那股感觉给吞下去。 他浑身湿漉，衣服紧贴在身体上，黏糊糊的，还带着湖底一些不知名的垃圾与矿物质。 但是他没时间管这么多，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赶紧离开这里。 一串钥匙被人丢在桌面上，因惯性还向前滑动了一段，差点就掉地上了。 苏醒找人来，帮忙处理一下柯蒙手掌心的伤口，磨破了皮还出血，伤口小，但禁不住伤口深，血肉模糊的，有点看不下去。 “等会儿消毒疼死你。”苏醒已经数落了一路，回到警局还是忍不住说几句。 柯蒙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 ，但那脸色依旧阴沉阴沉的，除了苏醒没人敢靠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我看你还是不要在外勤组待着了，在后勤打打字记录档案更适合你。” 苏醒面无表情：“然后呢？” 柯蒙说：“然后找个女人嫁了呗，平平淡淡的幸福，真令人羡慕。” “我抽死你个小子！”刚进来的小警察从背后拦住了准备发动攻击的苏醒。 包扎好后，折腾了差不多一整晚，柯蒙眉眼不见倦色，反而还有点精神奕奕的模样，他此刻轻轻笑着：“我是真的挺羡慕这种日子。” 暖黄的灯光下，那笑容恍惚有些复杂。 苏醒一怔，他心想，一个大老爷们的突然变文艺怎么破…… 还听见柯蒙小声嘟囔了句：“宣誉今晚没有打电话回来，他肯定心虚了，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苏醒捂脸，身后的小警察早就松开了手：“赶紧找个人送他回去，三分钟内我不要看见他，快！” 这时候打车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手机浸泡在水里，连开机都做不到了，在路上能看到一辆车实在不容易。 他整整用了一个小时等车。 上车的时候，那司机似乎很嫌弃，毕竟宣誉身上带着湖水那种腥味还有垃圾附着物，司机大叔怕是要回去洗车了。 宣誉直挺挺的坐着，连后背也没靠，闭目养神。 珑悦湾的标志在夜晚中闪着灯。 那司机大叔说：“到了。” 脑袋在晕沉状态中，突然被人强迫的刺激回神，宣誉猛地一睁开眼，深呼了一口气，冷淡道：“麻烦送到保安室那边，我的钱在那里。” 司机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脸色苍白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心里直呼晦气。 车子临时停放在保安室旁边，宣誉下了车走进去，保安看见他后，刚想打招呼就见他一身湿漉：“宣医生，你怎么？” 宣誉的口罩早就丢了，外套在路上也被他随手扔掉在垃圾桶内，现在是穿着黑色短袖跟黑色裤子，整张脸刚从水里捞出来，衬的越发惨白渗人。 “我不小心掉水里了，行李箱……” “哦，在的在的，签字就不用了，你拿走吧。” 宣誉将行李箱拖出来，司机还在等着，他拿出手机，扫码转账一分钟，拉着箱子转身就离开了。 那动作干脆利落的，司机从业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冷的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咔塔一声，宣誉拧开把手进了门，啪的一下开灯后紧紧关上门。 脱了鞋顺手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大步跨进卧室里动作迅猛的把上衣裤子全脱掉，再拿出浴袍套在身上。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这时候柯蒙已经还在警局，他必须快速的将衣服处理干净。 他走到厨房搜刮垃圾袋，平时这里被柯蒙打理的很好，自己又很少进去，原先放垃圾袋的地方找不到了。 不管了，只要是能装就行。 之后随便搞出个大胶袋把衣服裤子鞋子全塞进去。 宣誉伸出头唤一声：“萌萌！” 萌萌正在隔着笼子看着鸡，听到有人叫他耳朵一竖走过去，眼睛水汪汪的看过去，一副被爱情滋润的样子。 宣誉摸了摸他的头：“这么晚的叫你出去扔垃圾是我不对，但是情况紧急，回来我给你好吃的。” “汪！”萌萌熟练的叼着袋子的端口，轻车熟路的出了门。 宣誉还没松一口气又冲到浴室，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淋了一遍，相当于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门已经关好，萌萌也回来了。 宣誉这才全身心的彻底放松下来，从厨房拿出大棒骨奖励他。 “good boy。” 今夜真的好长，不知不觉零点已过，是第二天了。 柯蒙轻手轻脚的开门，关上门时，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黑暗中，他一双眼睛亮的像星星，然而星星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刚脱完鞋就感觉有什么盘到他裤脚边上了。 柯蒙低头一看，是萌萌。 “我去，你居然还没睡觉？！” 柯蒙先是开了厨房的灯，看到里面的锅铲碗筷整整齐齐的，地上也没有外卖盒子。 因为知道会晚回家，所以提前叫了阿姨过来喂猫狗鸡鸭，至于宣誉，阿姨说那时候宣医生还没回家。 第72章 所以如果点了外卖，宣誉肯定不会主动去扔垃圾的，怎么着也得呆一个晚上。 柯蒙走到冰箱处打开，仔细观察一遍，发现少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呢？ 柯蒙瞬间恍然，大棒骨！ 外面架子上的狗粮还没吃完呢，也没到萌萌可以吃大餐的时间，所以…… 所以今晚宣誉吃了大棒骨？ 柯蒙略显无语的关上灯回卧室，看到床边拱起的一角才放心的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时，看见宣誉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床边盯着他。 可能是他眼花了，觉得那双眼睛有种怯生生的错觉，令人怜爱，柯蒙喉结狠狠地滚动一下，走过去还没说什么，才发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 他伸过手去摸，宣誉往被子里一缩。 “……”那双眼睛快沉底了，两人对视半晌，柯蒙将他捞出来，“干嘛呢，头发都没干就睡觉，不怕头疼，起来，我帮你吹头发。” 宣誉穿了件白色柔软的家居服，只开了床头灯的情况下，露出来的大片皮肤都染上了暖黄色，却依然遮盖不住眉眼的病气。 是的，病气。 他的脸比平时还要森白，嘴唇没什么血色，显得那乌黑的眉毛与眼珠越发的深亮。 柯蒙不自觉碰了碰他的脸，好凉：“怎么了？脸色好差。” 后背还一直抽疼着，宣誉坐的直挺挺，隐忍的开口：“没事，去到那边出差水土不服吧。” 柯蒙问：“水土不服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医生吗？” 宣誉淡淡的瞥过去：“医者不自医。” 柯蒙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算了，我先帮你吹头发，让你早点休息。” 他本来藏了一肚子话想去问他，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几点回来的，结果一看到本人。 妈的，见到人就开心死了，还问什么！ 起身的那一刻，柯蒙嘶的一声脸色有点难看，随后动了动肩膀处，宣誉眼皮一跳，问他：“怎么了？” 柯蒙咬牙，语气尽量放平：“没事，撞到了。” 宣誉冷静的想了想，应该是那一脚把他踢狠了撞到钢厂墙壁上了。 就在这时，宣誉拉着他的手腕，柯蒙回头，听见他说：“坐下来，我看看。” “啥？”柯蒙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用，小伤，几天就好了。” 殊不知，宣誉固执的很，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重复意思：“我就看看，坐下来，把上衣脱了。” “……”柯蒙顺势坐回床沿，有些奇怪，又有些受宠若惊，“你真的没事吧？” 宣誉笑了笑：“快点脱。” 柯蒙把上衣一呼噜脱掉，悻悻地说：“你要是在床上这么主动还差不多。” 那灯不够亮，宣誉伸手调高了档次，柯蒙是典型的黄种人肌肤颜色，加上之前出入部队，晒的还有点黑，但能明显看出来，从右侧肩胛骨一直沿着脊背往下，那一片肩膀都是青紫色的瘀痕。 宣誉眼睛微闪，有些心虚也有些心疼。 “明天去医院处理。” “……不用了吧。”柯蒙偏头看他。 宣誉：“你不去，以后别跟我说话。” “好好好，我去。”柯蒙简直被他打败了，但是要加多一条要求，“你得陪我去。” 宣誉的假期快放完了，明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他不是很想回去也不想出门。 “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着去医院。” 柯蒙理直气壮：“反正我也比你小，我不管，你陪我去。” 宣誉盯了他半晌，才将头偏过一边。 “算了。” 第42章 松月酒店五楼处的一间套房内。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没多久，水声停止了，门开，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柯醇光着脚走出来，眼睛红红的，头顶披着毛巾，停到床边上。 丁五泷还在酣睡中。 他平时清醒的时候五官十分的锐利，加上他皮肤黑黢黢的，连眼珠子都比别人黑一度的感觉，现在睡着了，看上去倒挺乖的。 柯醇起身走到边上拿水，动作很小，但还是牵扯到某处隐秘的地方酸疼的很。 这一下的扯动让柯醇瞬间回忆起昨晚……要说意外也不算意外，毕竟是他用了些手段让他留下来的。 但那瓶酒真的不是他设计的。 说这么多无事于补，反正醒来他应该会丁五泷亲自送到那些人面前，然后把自己砍成十几块被丢进下水道里发臭吧…… “喂！” 柯醇猛地从可怕的幻境中醒来，视线聚焦时正好对上丁五泷刚醒的脸，他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声音有些嘶哑：“叫你半天都不应，死了？” “……” 丁五泷翻身下床，经过他身侧时没有一丝停顿，很快浴室里传来水流声。 柯醇想了想，还是跟着走进去，丁五泷刚穿上衣服，阴沉的眼珠盯着他：“怎么，还想□□多几次？” “……没有。”柯醇被这句话急红了脸，“那个，昨晚我……” 丁五泷已经没力气去管了，他把毛巾摔在洗手池里，打断了柯醇的话：“以后没什么事别找我。” 说完后，他侧着身子走出去，柯醇在原地一动不动，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后，没多久大门砰的一下，世界彻底安静了。 第73章 柯醇握紧拳头，慢慢的转向镜面，看着自己眼睛通红，一脸憔悴的样子，举起手臂捂住了脸。 丁五泷跑出松月酒店后，表情空白，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很白，他装作正常的样子走在街上，手紧紧的握住背包的带子。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手撑在墙边低头片刻后，拿出手机，发现没电了。 “！” 惊恐过后又是激愤又是伤心。 几分钟后，他来到珑悦湾楼下时，心情又渐渐的平缓下来，二哥没事吧，没事的，没事的。 他神经质的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喊。 但又不敢贸贸然的上楼去找他。 他站在对面，看着前面的珑悦湾大门，明知道二哥不会在休假的时候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夏日气温节节攀升，烈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丁五泷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站到膝盖有些酸了，他靠在树干上，一直等。 下楼时有些匆忙，柯蒙拎着垃圾袋锁上门。 推着懒懒散散的宣誉走到电梯门前。 一般小区楼下入口都会设置一个大型垃圾桶，柯蒙顺手把垃圾扔进去后，对宣誉说：“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来。” 宣誉满脸写着还没睡醒这四个大字，神情恹恹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往大门走去。 柯蒙：“……啧，懒死你得了。” 阳光落下时是金黄色的，宣誉顶着头顶盛夏烈日，将他苍白的皮肤照的近乎透明状态，他走在门前，正打算抽出手机，结果低头几秒后，似乎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看着对面马路倚在树干的那个人。 宣誉摁下号码给柯蒙打电话：“你现在方便上楼吗？” “嗯？” “病历本没拿。” 柯蒙：“我拿了啊。” “我的没有，胃有点不舒服，顺便去看看。” 他这一说，柯蒙就想起昨晚他那脸色，心里一慌，想都不想就上楼去拿了。 “你再等我会儿。” 宣誉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左右观望着过了马路。 丁五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走来，对方还没说话，鼻子一酸，带着些许哽咽喊了一声：“二哥……” 宣誉一怔，随即轻笑了声：“哭什么。” “我……我没遵守诺言。”丁五泷对于为什么会迟到这件事，不，不是迟到了，是缺席了。不知如何做出解释。 他心急火燎的想解释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终于意识到文化程度太低是什么劣势了。 宣誉的声音清淡中带着一丝安慰：“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二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你赶紧回去，不要出现在这里，回去给我报个平安。” 说完后，宣誉用手背擦了擦他眼角泛起的泪珠。 “你现在只有回去了，才能让我心安，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 丁五泷点点头，吸了吸鼻子，随后觉得有些难堪。 那副样子有点搞笑，委屈的哭出来又觉得很丢人，宣誉嘴角抽搐了下，到底还是没笑出声。 “快回去。” “哦……” 柯蒙把车开来了之后，因为右肩伤得厉害，导致整个手臂都一动就疼，一用力就疼到刺骨。 勉强把车开到大门口，柯蒙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宣誉见状，让他下车。 “我来开。” 柯蒙怕因为失误导致出什么事就不好了，他们本来是去看肩膀的，才不要演变成被人抬进医院了。 综合以上考虑，好吧。 “你别说累啊，你要是因为这事以后都不跟我出来，我……我……” 宣誉冷冷的看他一眼：“你什么。” “我，以后不帮你晾衣服。” “……幼稚。” 宣誉坐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才意识到他后背的伤也是疼的，只不过……算了，仁爱医院的距离不太远，应该撑得住。 路上通畅无阻，但宣誉开的最低速，走的是慢车道，虽然不阻止后面的车辆，但是……要开的这么慢吗？ 等到了医院后，宣誉拉上手刹，后背已经疼得出汗了，不过还好，能忍。 “哎，宣医生，这位是……”骨科主任指了指他身边的柯蒙。 “我朋友，他伤了右肩，给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什么的。” 骨科主任长相亲切和蔼，上了年纪很喜欢抱着保温杯喝茶，他笑眯眯的叫柯蒙进隔壁帘子把上衣脱了。 “你这里是撞到什么硬物了？” 柯蒙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好像是有块凸起来的东西吧，一下子撞过去了。 “是吧，不知道什么东西。” 骨科主任很是佩服他：“都渗出血了，估计是伤了筋骨，忍着点疼，我帮你看看其他地方。” 宣誉正翻看主任放着的老旧报纸，还没看完第一篇新闻，隔壁帘子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吼声，痛苦的厮磨，与绝望的沙哑。 宣誉：“……” 他强迫自己看下去，然而…… “草草草草，你轻点啊，疼死老子了！” “伤到了骨头，我帮你按，你忍着点疼。”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要宣誉，宣誉 ，宣誉——” 那后面几声简直是撕心裂肺的，宣誉一把合上报纸，回归原位，起身走过去手背挑起一角，问道：“怎么样？” 第74章 “肩胛骨那里应该裂了骨头，去拍个片子，确定下情况。” 主任略微嫌弃拿消毒水浸泡过的毛巾擦了擦手：“怎么叫的这么惨。” 柯蒙正坐在那，两眼都叫红了，如果真的是骨裂，那可不是一般的疼。 宣誉还没安慰几句，柯蒙就开始魔鬼控诉：“都怪你……” 他以前骨折了都没这么疼，因为这次是靠近脖子的位置，靠近淋巴位置会比其他地方更疼的。 “对对对，都怪我。”宣誉内心苦笑，脸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笑意。 柯蒙一时看懵了，随即哼了一声：“早知道不来医院了，嘶，老头把我捏的可疼了。” 宣誉交了费用拿着单子回来，然后等排队叫好拍片子，一路上柯蒙叽叽歪歪的说了半天。 宣誉从一开始放纵，到不能容忍，到麻木了。 等待期间，柯蒙偏头看着他，头顶的大灯罩在他五官上，晕染出淡淡的光芒。 他这个人来到医院后，有个神奇的点，那就是全身气质都会变得十分温柔，是个病人看了都能痊愈一半的那种温柔。 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更加治愈了。 但是一回到家里，那五官与气场无一不透露着清冷淡漠，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家里出了几把手术刀，根据宣誉的话来说，那是他实习的时候，留下的纪念品，这个无从考究得知。 然后就是针筒，宣誉大概喜欢收集这些。 然后衣服书籍，除这些必需品外，几乎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点爱好或者喜欢的东西，打游戏玩手办追星看电影等，宣誉都没有，可能是他的爱好比较偏冷门，喜欢医学类的东西。 不过，今天上楼翻他病历本的时候，倒是看到很多法律书，什么《民法典》、《法律人的思维方式》，反正好多关于这方面的，他不懂了，他真的不理解宣誉到底在想什么。 “书房那，为什么这么多关于法律的书，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打算学法律专业的？” 宣誉一直盯着号码，冷不防听见他提起这个话题，稍微一挑眉：“算是吧，当初有想过走律师这条路。” “但是……你为什么最后读医了？” 宣誉笑的很淡：“我这么跟你说，医生是理想，律师是梦想，因为无法实现，所以才叫梦想。” 这时候，有个医生大喊：“六十七号——” 宣誉捏着一张纸，扶起他：“到你了。” 第43章 咚！咚！咚！ 宣誉皱眉翻了个声，之后那撞墙的巨响还是余音缭绕的钻进耳朵中，他微微睁开眼，用被子蒙住了头。 “操，哪个王八蛋一大早敲敲敲，敲个毛线敲！”柯蒙闭着眼都在骂人，浓重的起床气散发的完完全全。 隔壁敲动的声音虽然没有频率可言，但时不时就响几下非常影响睡眠，最后柯蒙还是被这玩意弄得精神崩溃，他率先看向宣誉那边，发现他已经蒙着一股气睁开眼望着一处发呆。 “我去看看。”他准备下床。 宣誉拦住了他，瞥了瞥右肩的位置后，带着刚起床的慵懒声音道：“我去就行，你躺着。” 柯蒙躺在床上，眼睁睁望着他的背影进了浴室，很快洗手台传来水流声，大概是在洗漱。 他像还没睡醒般梦游的想着，自从宣誉出差回来后，对自己好的不像话，这态度转变的猝不及防。 片刻，柯蒙收回视线，仔细回忆前几天他们相处的时候，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但仍然想不通，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一般死刑犯上刑场时伙食都特别好，宣誉难道是不想跟他过下去了？ 想到是这个可能，恍惚间有些难受，柯蒙五指慢慢的蜷缩起来，抓住被单，耳边的咚咚声似乎离他很远，听得模模糊糊。 宣誉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大门关上的声音如此清晰，似乎是出去了。 504？ 宣誉看到这门的号码就觉得有点熟悉，是场景比较熟悉，他迟疑了会儿再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开门了。 宣瑜的脸是自带柔光滤镜的，别人一看都会为他覆上一层暖暖的色调，标准的三庭五眼，虽然他跟宣誉长得相似，但第一眼看过去也能分辨出来。 他看见宣誉那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了。 “……刚好你过来，我打算卧室跟书房连通，所以要拆一面墙，但是又怕装修公司那边给我设计的不好看，你帮我看看吧。” 他直接把宣誉拉进来。 宣誉还有点懵然，进屋后被一股子不知道什么味，大概是拆墙喷出来的石灰给呛到了，猛地咳了好几下，牵扯后背神经疼痛。 宣瑜看他脸色这么差，走过去拍了几下：“别进去了，先去阳台那。” 宣誉退后几步：“别拍了。” 再拍疼死了。 此地不宜久留，宣誉捂着口鼻说：“你等其他人上班了再弄，这样会扰民的。” 宣瑜盯着他，片刻后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随即补充一句：“我吵到你了吗？” “还行，你吵到柯蒙了。”宣誉转身往门口走去，“我先去上班了。” 宣瑜那瞬间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与纠结，他看着宣誉准备离开的背影，不想他就这么离开了，就跟以前一样，交代完事情，处理好问题，抛开他们兄弟的身份，就好像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第75章 他忽然喊出声：“宣誉，你要去看看宣复吗？” 宣复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市局那边虽然极力隐瞒，不外泄任何资料，但王亿、甚至整个宣家在a市都不是什么低调大户，媒体跟人精似的，一点八卦机会也不放过。 所以还是流了许多谣言出来。 宣谦行有些头疼，但也不是不能处理，按照他的话来说，实在不行，要么接受判决，要么就送出国。 宣复这个人能不丢就不丢，宣谦行还有一部分利益跟他连在一起，损失掉了的话…… 宣瑜想，他可能会拿宣氏集团下手。 宣誉稍微侧首，从宣瑜的角度正好能瞧见他嘴角微勾的弧度。 “当然去，他这么惨，我要去看看他。” 宣瑜看着有些怪：“……嗯，那要不要一起去。” “都行。” 宣誉留下这两字就出去了。 在宣誉离开没多久，柯蒙也起床了，他偶然想起隔壁好像是卖给了宣瑜，他现在一想到这个男人，脑海里自动浮现情敌两个字。 但是吧，他们名义上还是兄弟，啧，柯蒙噗的一下把口中的泡沫吐出去，望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下巴，那里冒出硬硬的胡渣。 心里突然开始自我催眠，我不怕，我年轻，我力强，我还是祖国的小花朵。 宣誉他就是喜欢年轻的。 大门咔擦一声，柯蒙立马反应过来，他回来了。 他居然在十分钟之内回来了！ 柯蒙赶紧呼噜噜的弄干净后，马上冲了出去。 这会儿宣誉刚换完鞋，一抬头就看见柯蒙衣冠不整的从卧室里冲出来，那气势犹如龙卷风般，但他停留在宣誉面前时又仿佛安装了刹车键，恢复成平静的状态。 “干什么？” 柯蒙低头轻轻的在他嘴唇上点了点。 “早安~” 那是个极度温柔的吻，尽管他只存留了一秒，甚至半秒，但仍然感觉嘴唇那地方微微发热，有种被缠绵缱绻到极致的感觉。 柯蒙好像浑然不觉进了厨房，继而开始捣鼓早餐，宣誉还站在原地，耳尖有些发烫，对着厨房的方向，喃喃了一句：“早安……” 柯蒙心里刚才一点也不淡定，脸似火烧，如果现在宣誉进来，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他望着洗水池里的青菜，打算早上吃的清淡些，弄个青菜鸡蛋面什么的。 但是手掌心的伤口貌似有点发炎了，因为这两天没注意，所以他现在要尝试单手洗菜。 “我来吧。” 柯蒙撑着洗手台，转个头：“嗯？” “我说我来煮，你出去等着。”宣誉套上围裙，一脸平静的说。 两颗鸡蛋静置在流理台，青菜杂乱的放在洗水池里，热水还在用大火等待着烧开，恍然间真的有种好好过日子的感觉了。 柯蒙不要脸的凑过去，说：“你亲我一下。” 宣誉将青菜从水中捞起，打算再过一遍水，听到这个要求后，只是迟疑了几秒，然后轻轻的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随即看也不看他，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洗菜。 柯蒙却盯着他的侧颜，眼睛酸酸的，二话不说就把人摁在边上，低头亲吻过去，唇舌难以分离，两人温热的鼻息相互纠缠着，难舍难分。 直到门口的一声喵叫，他们才猝然分开。 柯蒙看过去，丫丫跟萌萌两只小可爱蹲在门口那，一个喵呜一个汪汪，跟唱歌似的。 宣誉解释：“他们饿了。” “啊，哦，行，我去拿点吃的。”柯蒙走两步，又返回去，跟个流氓似的他耳边蹭来蹭去，“你脸红了。” 宣誉刚想举手打他，柯蒙笑着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 仁爱医院行政楼。 宣谦行看完那份学术报告总结后，叮嘱几句就没有下文了，在经历过宣复那件事后，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毕竟宣复给他带来的利益非常的可观，他背后的人估计也会着急吧。 现在是敏感时候，如果做出什么手脚来，他们很快就被发现，得不偿失。 宣复犯的罪跟王亿一样，两人是合作关系，证据很全，但也有漏洞的地方，这方面宣誉帮不上忙，他也不想管。 而且，市局里，苏醒这个人还是比较信得过。 “父亲，下午我去看看他。” 宣谦行撑着额角，知道他说的是谁，轻微的点了点头。 “你跟他说，我不是不去见他，只是太忙了，这边会请最好的律师过去。” 宣誉抿唇，忍着没笑出来，忙？ 有什么好忙的，不过是担心惹祸上身罢了。 “宣誉，宣复瞒着我跟王亿交易的那些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对，但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的原因是，宣复他……”宣誉稍微换了种语气，他换的时候十分流畅，让人看不出破绽。 “我也不是不想说，但你让我负责采购部那边，需要跟宣复合作，宣复这个人有时候小孩子心性，谁知道会不会头脑冲动发生什么事，大局着想，我打算迟些告诉你，结果就出了事。” 在小一辈中，欺负宣誉最狠的就是宣复，很多恶作剧都是他带头搞出来的，这些宣谦行也是看在眼里，但养子哪有亲生好。 宣谦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过去就算了。 “行吧，也难为你不计较，但是以后不允许了。”说这句话时，宣谦行的语气稍微带了点警告，那不是一种慈父的表现，而是恶魔终于露出獠牙，稍稍试探罢了。 第76章 宣誉微微一笑：“知道了。” 要说这a市最出名的律师，大概就是温家那边了。 宣谦行却挥挥手：“不找温家那边，他们出了个大名鼎鼎的检控官，专门打刑事案件，我听说市局那边打算请他出面。” 宣誉有些惊讶：“那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宣谦行稍微往后一仰，眼睛里闪过一丝怀念，半晌才叹息着开口：“我们家以前也出过一名律师，不过你那时候应该还不在，可惜了，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可以帮宣复减刑。” 那瞬间，宣誉的脸森寒犹如被冻住一般，下意识脱口而出：“不会的。” “什么？” 宣誉不易察觉的吸了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我是说温家的那位战绩赫赫，巧言舌辩，应该没人能说得过他。” 宣谦行忽然笑了笑，没有直接否决他：“你还年轻呢。” 第44章 今早出门发生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因为柯蒙右肩受了伤，基本上不能用力，开车也是不能的，但是柯蒙又不记得叫小李过来，所以只好让宣誉代劳了。 宣誉自从在医院回来后，思维不在一条线上，进入深思发呆状态，昨晚上柯蒙洗澡的时候右肩疼得要死，在里面喊了半天，最后还是全身赤/裸裸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 宣誉正在喝茶看书，其实有没有看进去都不知道，反正他抬头见那一身白花花的之后，想都不想直接把温热的茶水全洒在他身上。 柯蒙很淡定的用毛巾擦了擦茶渍，往下面披上遮羞布。 又非常的淡定的说：“忘记拿衣服进去，我喊你半天了。” “……我来帮你换药。”宣医生若无其事的起身。 然后一直到今早出门。 宣誉很不情愿的拿着一袋垃圾在门口等着柯蒙锁门，锁好后，柯蒙一转身，嘿，顿时就不对劲了。 宣瑜刚好也在隔壁出来了。 “宣誉，一起走吧。” 宣誉难得没拒绝，点了点头。 柯蒙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懵然：“你去哪？不是回医院吗？” “去市局，看宣复，要一起吗？”宣瑜对着他微微一笑，虽然那笑容多半是挤出来的。 柯蒙没搭这茬，而是望向旁边那个精神恹恹的人：“你答应送我上班的。”也就是说你要是敢滴滴一辆车把我送上去，然后自己跟人走了，回来你就死定了。 柯蒙这个猜测非常符合宣誉的做法。 宣誉说：“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我也不喜欢开车。” 这话表达的有些奇怪，但宣瑜心情好极了：“小柯总，请吧。” 柯蒙一大早的脸色跟吃了shi一样。 柯氏集团离珑悦湾还是有点距离的，加上早班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快一小时，才堪堪见到柯氏集团大楼的楼顶。 宣瑜并不打算开进去，而是临时停在路边，车外都是熙熙攘攘的车辆，柯蒙找准时机下车，然后趁宣誉迷迷糊糊不注意的时候，偷亲了一下，顺便对宣瑜挑衅一下。 在外人面前，小柯总尽管年轻，但经历比普通人坎坷又特殊，所以心性锻炼的非常成熟，但是不知为何，面对着宣瑜，他就有点压不住脾气了。 就很像那种小时候跟自己抢玩具的那种人，讨厌得很。 宣瑜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后，回头问了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宣瑜出身较好，素质学识都是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从小到大都是优雅的绅士，就算是亲吻也会适当问一下对方意见的那种人，他以为宣誉也会喜欢这样的。 结果出乎意料。 这个问题宣瑜问了几百次，宣誉耐着性子回答：“他年轻吧。” 宣瑜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快走吧，这儿不让停车太久的。”宣誉提醒。 市局—— 重案组那边已经被弄得翻天覆地，所有人加班通宵，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满了外卖快递的垃圾与残留的痕迹。 当然，如果他们再不收拾，上头的人估计就要让他们写检讨了。 “喂喂喂，给我收拾了！”苏醒顶着个鸡窝头，带着两眼袋从里面出来。 他这几天的心情就像天边飘过的乌云，随时随地都要下暴风雨的节奏。 正常来说他抓到了宣复那样的大鱼，应该是被表扬的那位，但是表扬鼓掌还没下来，苏醒苏队长就接到了投诉信…… 原因是，那天追捕人的时候，他手下的几个人骑走了共享单车不说，还因为骑得太猛而弄残了，残了就算了，他们还没有按照车辆指示将单车停放好位置，而是随手放在路边上。 上面用苏醒管理不当的原因，让他去写检讨。 就因为这么点事，苏醒他气的浑身发抖，不仅连夜审讯宣复跟王亿，还得让人去搜集松月酒店。 现在的松月酒店暂时处于查封状态。 但是因为二次搜查令一直迟迟不下来，他们没有资格去搜查松月酒店。 苏醒用一沓资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清醒一点：“怎么样，松月酒店那边有什么发现？” 虽然二次搜查令没下来，那第一次去查封的时候，拿到了账本跟部分当值服务员的口供。 “松月酒店晚上经营的一部分情/色交易，我们抓回来都对了下口供，他们每个人的口供都经得起推敲，没有发现。” 第77章 苏醒抓住其中一点问：“其他交易呢？贩/毒什么的。” “没有发现。至于账簿，咱们找了专人来看过，也没有漏洞，只是前年他们进账数额巨大，去年跟今年有几项漏税避税的痕迹，这里我们已经交给税务局那边了。” 苏醒正想说话，外面有个小警察走了进来：“苏队长，有人要探视宣复，预约过的了。” 按照探视规矩，加上宣复犯罪严重，他们只能单独进去，每人只有十分钟。 “宣医生，这回儿你弟弟应该是跑不掉了。”苏醒满脸都是熬夜通宵的憔悴，但依旧不影响那双闪烁的眼底踊跃着兴奋的星光。 宣誉靠在墙边微笑：“看来你们找到证据了。” 苏醒瞥了他一眼：“还行吧，就是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挖完。”他指的是松月酒店。 但宣誉误会了，他垂眸，慢悠悠道：“有人依旧在外逍遥，或许连立案证据都没有，或许早就被你们变成悬案积灰在柜子里。” “我进来这没多久，悬案还不是我能碰的。”苏醒笑嘻嘻的看着他。 宣誉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苏队长，你可以的。” 苏醒眯了眯眼睛，那种第一次见他的违和感越发的强烈，甚至到了一种他居然想把他拘留在警局的心思。 怎么会呢。 “宣医生，你似乎对你弟弟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呢。”他跟宣瑜进来的时候，对比就很明显了，宣瑜眼底浮现出焦急的色彩，但苏醒之前有跟他接触过，宣瑜绝对不是那种经常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关心宣复。 至于宣誉，这个人看起来平淡如水，然后被平静的湖面掩盖下，说不定是隐藏的巨兽。 随时随地就能掀起风浪。 就在这时，宣瑜从里面提前出来了，脸色铁青貌似谈的不愉快。 宣誉多问了句：“他怎么了？” “发了疯似的，拦都拦不住，那脾气迟早害死他。”宣瑜看着他，特别担忧的说，“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宣复闹起来。” 宣誉眼眸微闪，说：“没事，之前父亲问过我，为什么要隐瞒他跟王亿的事，我打算跟宣复聊一聊，很快的。” 苏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宣瑜勉强笑了笑：“好吧，你快点。” 宣复被抓住后已经有两三天没打理自己了，下巴蓄满了胡渣，眼珠浑浊脸色发黑，跟平时意气风发的是两个人了。 苏醒为了能快点得到有用的证据，直接让宣复跟王亿进行了一次隔空对话，当然之前已经让人分开审讯过了，也得到了上头的批准，破例让他们隔空对一次话。 对话内容，里面互骂就占了百分之五十的内容，剩下的就是互相爆料，王亿是豁出去了，反正他已经被判决了，根本没带怕的。 宣复一开始还能用隐晦的对话让他冷静点，但一说到运/毒交易分成的时候，因有一次合作分赃不均匀，两人就彻底谈崩了。 这段录音如果呈上法庭上，绝对是最有力的证供，至于证据的话，他们是打算从金龙马那里下手，他是中间人，每一次交易拍照他都有参与。 金龙马倒是配合迅速，根本不用怎么审，自己一股脑全部交代了，而且交代的很仔细。 宣复手腕还扣着手铐，他刚才见过一次宣瑜，就差跪在地上求他，因为旁边有狱警监管，宣瑜不能表达的太明显，但谈话间，宣复还是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便渐渐地平静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激发他的情绪了，就在他见到宣誉的那一刻，也都是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样子。 其实宣誉这次来，完全是来看热闹的，也想知道宣谦行让宣瑜在搞什么，虽然问不出来，但到了这个时候，宣誉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因为看宣复现在的样子，他想象了宣谦行私底下的表情与动作，嗯……估计现在急急忙忙的转移那些用不法手段赚回来的钱财。 “宣复，你还记得上次进警局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现在已经出不去了，或许你留在拘留所会更好，不管如何也不要抱有其他心思，我是认真的。” 宣誉眼底浮现严肃，宣复一直盯着他，不吭声。 谈话寥寥，宣誉只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 这时候，宣复看着他侧颜，忽然开口：“宣誉，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暴露你吗？” 宣复低沉的笑了，那是一种到了绝境反而无所谓的笑容：“你比我狠，我最多做十几年牢，但是你一定会死。” 宣誉站起来，审讯室里的灯光特别暗，隐约的能看见他下颚线的阴影：“是吗，我也期待着，是你先死还是我。” 第45章 半个月后，宣复被判决，二十五年无期徒刑并没收个人财产，即日生效。 狼从此被禁锢在牢笼里，接受炼狱的洗礼。 而这段时间宣家所有人除了宣誉外，每天都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 …… 叩叩—— “宣医生，有人找。” 宣誉把书放在抽屉里，一抬眼便看见宣瑜从外面文质彬彬的走进来，他对青青笑了笑。 青青脸红着走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宣誉的科室不同外面刺鼻的消毒水味，这儿还泛着一股干燥的木质香，类似于雪松的清香，这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比较自然，但大概率应该是用了香水的。 第78章 “说实话，我回国后，很少来医院找你，没想到你都做到副主任的位置了，刚从门口进来时，那几个小护士不认识我，一直问我有没有预约呢。” 他这话说的三分调侃七分试探。 这会儿正好的中午，早上预约的人已经结束了，下午还剩十几个，宣誉漫不经心的打回去：“是前几年参与过一次比较复杂的手术，正好在评选副主任的岗位，我只是凑巧被投票投上去，当然这里面还有父亲的大力支持。” 宣瑜轻笑：“那也是副主任了，迟来的恭喜，你接受吗？” “接受，找我什么事？” 宣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低头看了看腕表：“都十二点了，边吃边聊怎么样？” “我下午还要工作。” “就去饭堂吃。”宣瑜笑着说，“顺便看看自家伙食怎么样。” 宣誉嘴角紧绷着，起身：“可以。” 这又是一顿消化不良餐。 其实饭堂的菜也不是不合胃口，甚至可以说太合胃口了，都是宣誉喜欢的，一开始没什么，算了随便，但后来只要宣誉说哪个菜好吃或者想吃什么菜，第二天饭堂绝对会上新。 这是不是就证明宣瑜一直在某个角落监视自己，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浑身都不对劲了，看到饭堂都自觉走远。 “你吃的太少了。”宣瑜看见他的盘子就一块肉跟一些南瓜。 “我在医院吃的不多，回去可以再吃，你说吧，下午我要早点开工。” 话说到这份上了，宣誉是一点也没待见他。 “其实也不是大事，哥找你帮个小忙。” 宣誉抬眸，跟宣瑜对视了几秒后，他说：“多小的忙？” “你之前不是知道父亲跟我打算开拓产业，从房地产下手，你可能没怎么看新闻，最近a市长康开发区那边，开始竞标一块地，那块地之前是王亿投下的，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政/府那边又收回去了。” 宣誉听完后满脸迷惑：“你们想竞标，找我帮忙？” 这个逻辑怎么听都不对劲。 宣瑜讪讪一笑：“当然不是，你又没什么钱，找你能帮什么呢，就是我这边调查了一下，参与竞标的公司有十几个，其中竞争力最强的是裕羚地产，丰乐科技公司，还有柯氏集团。” 说到最后那四个字时，他语气顿了顿，眼睛一直盯着宣誉的动态。 宣誉只是点点头：“都是些很出名的。” “里面竞争最强的自然是柯氏集团，宣誉，你跟柯蒙在一起，比较方便，我只想知道一点事情。” 宣誉看着盘里的南瓜，被煮烂了，糊成一团，瞬间没胃口了。 “什么事？” “我想知道他们公司的标底。” 空气似乎寂静了几秒，然后被宣誉的嘲笑声给打破了，虽然那笑声只持续了一秒：“哥，公司招标书是属于商业机密，泄露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不知道吗？” 宣瑜深呼一口气：“我知道，但现在宣氏集团有危难，那块地是势在必得，如果我们能柯氏集团的竞标价，那我们就赢了。” 宣誉皱着眉看他，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不会帮的，犯法的事我不想做，而且你有本事的话，试着去贿赂，如果被查出来了，那就祝你好运。” 贿赂是不太可能的。 宣瑜这次来找他，有一大半应该是宣谦行的意思，能用最低成本去获取最大的利益，一向是宣谦行的做法。 熟悉透了。 “你真不帮我？” 宣誉冷漠：“触及我的底线了，哥，堂堂正正竞标吧，柯蒙之前跟王氏地产竞标还不是输了，你就算冒险知道了他的竞标价，其他公司你也不知道，说不定突然窜上来一匹黑马，把你杀得猝不及防。” 宣瑜忽然有些丧气：，并不想继续谈下去了：“你不帮我就算了。吃吧，吃完回去工作。” 因为宣瑜中午的那些话让宣誉有些在意，今天完成工作量后就准时回家了，他没有开车，坐地铁回去的。 他很久没坐地铁了，被挤得不成人样。 特别是三号线，他双脚都没动就被挤进去了，到站了想出去，又被挤下车了，幸好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反正被偷了也没什么。 今天真是舒服的一天，他都没怎么走就到家了。 阿姨过去清洁时打电话过来说，狗粮不够了，宣誉绕路去买，买完走出去等红绿灯，这里的环境比较偏，加上前方路段在修路，虽然是下班时间段，但几乎没人。 在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时候，宣誉身侧突然站出来一条黄色小狗。 这条路没什么人开车，那条小狗也没有冲马路，而是蹲在边上跟宣誉并排等红绿灯。 直到绿灯亮起，那条狗才慢悠悠的走过去。 宣誉看多了几眼，那是一条中华田园犬，而且是幼犬，体型不大。 那条狗似乎发现有人盯着他，停顿回头，两只黑不溜秋的大眼睛与宣誉对视。 一人一狗对视半晌，宣誉最后蹲下，拆开了一包萌萌的粮食，在地上撒了一点。 “吃？” 那条狗歪了歪头，那条尾巴甩的很慢，似乎在评估着对方是不是好人。 最终还是禁不住诱惑，他走过去舔了几下，发现是好吃了，便开始呼噜呼噜吃起来了。 他走近，宣誉才发现上面背部跟头部一小块地方秃了。 第79章 这条狗毛发有些脏，还打结，还秃了一块，目测像是皮肤病。 “可怜的家伙。” 那一小堆很快吃完了，小狗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宣誉伸出手去说：“带你去看医生，要不要走？” 要说如何最快俘获一条狗的心，非宣医生莫属。 半小时后。 萌萌挑起一只耳朵，盯着面前傻不拉几的小狗，然后冷不防伸出爪子一巴掌拍过去。 宣誉：“……叫什么名字呢，还是等柯蒙回来取吧。” 这几天柯蒙很晚才回来，如果不是右肩有伤，他估计直接在公司过夜了。 “宣誉！你神经病你神经病你神经病神经病！！！”柯蒙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一条狗后心态崩了。 相反那个始作俑者非常淡定：“他很好养的。” “你之前跟我说鸡也很好养的。” 上周他们两个在阿姨的帮助下把鸭给弄去煲汤了，而原本的五只小鸡，现在只剩下两只，其中两只鸡因为没关好笼子跳楼了，估计是逃跑了，还有一只……对，死了。 “人家越养越肥，凭啥到了我们这越养越瘦了！” 的确是的，生米熟米都试过了，伙食那么好，但那只鸡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瘦下去，宣誉由此得出结论：“水土不服吧。” 柯蒙一脸疲倦：“你别往家里养，我最近忙得很，没时间帮你打理。” 他这么一说，宣誉就想起中午那事了：“是竞标的事情吗？” 周围暮色四合，车流的声音在远处不清晰的响起，灿白的灯光将屋内的摆设都镀上一层模模糊糊的边缘，大小狗在你追我打，丫丫在旁边像个女王似的看热闹。 他们却突然沉默下来。 “对，这事你知道啊？”柯蒙说话声音放轻，他不是心虚，而是因为这件事上宣家插了一只脚，他背靠的公司跟宣家是竞争对手关系，如果跟宣誉面对面提起，总觉得有几分不自然。 “之前宣复跟我提过，所以就问了下。”宣誉似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随意问问。 柯蒙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肩膀，在沙发上仰头，深呼一口气：“不过现在好了，我明天可以休息半天。” “做好了？” “嗯，做了好几个，开会定下来第六个，反正就那样吧，尽力了。” 宣誉身上洗完澡的那股香味时不时的飘过来，柯蒙心痒痒的想抱过去：“你给我香一口，就一口。”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宣誉就一脚踢过去了：“先洗澡，浑身臭味。” “哎哎哎，得令。”柯蒙走进去又回头问，“洗完澡可以香一口吗？可以不，可以不，宣医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许是被他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动了恻隐之心，宣誉隔空给了他一个飞吻。 柯蒙直接一个卧槽脱口而出，灵魂飘在宣誉身边，人去洗澡了。 哐当一声，好像是不锈钢杯子落地的声音，宣誉只是淡淡的警告一句：“萌萌，你要是再闹，以后就没有大棒骨了。” “嗷呜~~” 第46章 从开审到判决结束，宣谦行只见过宣复一面，还是遥遥一眼的那种，无声胜有声。 清晨，第一缕阳光有些刺眼，宣复带着手铐从阴冷的拘留所走出来，闭着眼睛稍微抬头，似乎在享受最后的自由。判决书已下，押送车早就在市局门口等着，敞开的车门两边站着两位持枪的警察。 跟随宣复出来的，还有其他一同被判决的两个人，都是些面相凶横，罪恶滔天的不法分子。 弯腰钻上车之后，宣复选择坐在靠车门窗的一边，望着玻璃外的景色，一辆普普通通的辉腾停在市局对面马路上，那是宣瑜。 宣复情不自禁的低喃：“哥……” …… 一大早，外面炎热的天气都快要把混凝土给融化了，室内开着空调但估计是宣誉半夜把温度升高了，导致柯蒙有些热的翻开被子，紧接着清晨十分，男人充血的欲望慢慢抬头。 他已经好几天没开荤了。 迷迷糊糊间，柯蒙凑到宣誉那一边，强硬的把他拉过来，宣誉又背对着他睡觉了。 然后一双大腿跨过去，将他夹住，蹭了几下。 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宣誉自己去医院瞒着人检查过，有轻微肺炎的症状，加上身体之前出了点毛病，所以好的慢。 现在被柯蒙蹭来蹭去，摇来摇去的，宣誉脸色苍白无力，早起甚至还有点恶心想吐的感觉。 索性柯蒙也没持续很久，就蹭了几下，下床往浴室方向去了。 等宣誉洗漱完后，他接到了宣瑜的电话。 手机上一闪一闪的标志与刺耳的铃声，总有预感要发生什么。 宣誉若有所思的咬着一小块方包，片刻后才接起。 “哥……” “宣誉，我，有点事，你在家吗？” 宣誉看了眼柯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应了一声：“在的。” 对面忽然沉默了下来，只听见深深的呼吸声，有点像喘气又不太像。 “宣复他跑了！” 宣誉一怔，嘴里还含着面包，都忘记咀嚼了。 两人隔着电话不吭声，宣誉那瞬间脑袋有些空白，之后开始沉淀下来想，押送车上有狱警持枪，靠自己怎么跑，除非是出了车祸。 “哥，你现在在哪？” 第80章 “在你家门口。” 宣誉下意识抬头往大门方向看去，隔着一道门，他想了想起身走去开门，顺手还挂了电话。 “进来说话。”一打开门，就看见宣瑜难看的脸色。 正好柯蒙从厨房里走出来，心思敏感的他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有些不知所云，但也没有问出口。 宣瑜此时很紧张，仿佛见不到柯蒙的存在，只一个劲的拉着宣誉，寻求一点安全感，这是个小动作。 宣誉发现了也没挣扎。 小时候被绑架的那几天，宣瑜被伤了一只耳朵，连视力都有点受损，阴暗环境下，看不清东西，还是宣誉拉着他的手，源源不断给予安慰。 这个习惯一直长大也没变过。 柯蒙长相锋利，五官像刀刻般，不说话抿着唇时能吓死人，笑起来倒是有一颗小虎牙，柔化了他面部轮廓。 宣瑜压根不敢往那边看去。 “跑哪去了？”宣誉接过柯蒙给的牛奶，毫不忌讳的当着他面问出来。 宣瑜用力收紧五指：“不知道。” 他继续说：“我今早打算在市局门口远远看他最后一眼，也跟了一小段路，结果我看到那辆车的行驶方向好像不太对劲，因为押送车途中不准停下的吧，反正我看见车停在加油站那边，然后宣复还有其他两个，上了另一部车里，我没继续追下去了。” “那你有看清楚车牌号吗？或者拍下来。” 这话是柯蒙提问的，他一脸肃容的坐在旁边听着，宣瑜表达的那么清楚，他猜得出来怎么回事。 “他套住了，我没看见。” 柯蒙反倒不太认同他的做法：“那你不去警局报案，来这里做什么，你这样会让警察那边错过最佳查案时间。” 宣瑜紧张到脸色发青，手腕发抖，他精神脆弱，向来是不受得刺激。 “柯蒙，别吓他。”宣誉转头看向宣瑜，“我带你去警局，报个案。” 柯蒙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 车内三人各怀鬼胎，心思迥异。 宣誉看向车窗外，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射过来，那闪着反光的玻璃面上，他看见了自己深思怀疑的脸。 宣瑜根本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去看他的人，他跟宣复的感情可以说是没有，淡的如一条线般，两人表面保持着兄弟关系，各自利益互不相干。 要说谁跟宣复感情最深，那也是顾氓，绝不会是他宣瑜。 宣誉眯了眯眼，突然静置在大腿上的手被抓住了。 他转头望向柯蒙。 柯蒙抿唇笑了笑，悄悄的用大拇指跟食指交叉合起，给他比了个心。 前面是宣瑜的助理跟宣瑜。 他们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宣誉趁着他们没有转头的意思，用口型说：“幼稚。” 柯蒙松开了手，掏出手机，在上面打上一行字，宣誉仔细看过去，写着——宣医生你好直男，一点都不浪漫。 宣誉：“……” 论直男谁比得过你，小柯总。 这案是苏醒负责的，宣瑜依照原话跟苏醒说了一遍，口供也是录了一遍又一遍，判决了的犯人逃脱了，他们市局是要受很严重的处分。 确认了宣瑜口中的真实性后，苏醒直接说。 “发放全国通缉令。” 手续办完后，临走时，苏醒把柯蒙叫到一边，避开了宣家两兄弟。 “蒙蒙，你今天的话，帮我观察一下宣瑜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柯蒙刹那间抬头，跟苏醒对视，看到那双眼睛里有种熟悉的默契感，半晌他笑了笑：“你也觉得有问题？” “直觉吧，没有证据，警方这边也不好直接调查宣瑜，帮个忙啦，回头请你吃桂林米粉。” 柯蒙：“靠，抠门的你。” 其实苏醒有这样的怀疑也不是错觉，毕竟大义灭亲这种事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很难下手了，特别是觉得宣瑜对宣复不是虚情假意后，就更加的诡异了。 作为亲哥哥怎么可能远远看着自己的弟弟逃走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报警，而是去找另外一个弟弟呢。 而且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要来警局，多此一举。 苏醒撇了撇嘴，往柯蒙兜里抽出烟条。 “妈的，你好抠门。”柯蒙拿走苏醒准备放嘴里的烟条，直接叼着，没有点着。 路上，柯蒙已经绞尽脑汁在想要怎么把宣瑜留下来，毕竟之前两人有点暗潮汹涌，水火不容，一下子态度转变，这不就是要引人怀疑嘛。 啧，苏醒那小白脸居然挖了个坑给自己！ 柯蒙停留在市局门口台阶处一动不动了。 忽然有人将一瓶冰矿泉水贴在他脸上，在盛夏酷暑的天气下，竟然感到一丝丝舒爽。 “怎么不回车上。”柯蒙接过他给的矿泉水。 宣誉今天穿的很年轻，一件白t，牛仔裤，三十多岁的人也不显老，看着居然还比穿着衬衫西裤的柯蒙要青春活泼了。 “等你。” 宣誉站着台阶下，本来身高压制着，现在更是矮了一个头：“我哥今天在我们家吃饭。” 还在想如何将人留下来的柯蒙，突然之间好像被人指了一条明路，一下子豁然开朗：“是吗，那我今天也不回公司，反正回去也就琐事多。”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柯蒙伸手揽他脖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毫米，温热的呼吸互相纠缠，分不清谁跟谁的。 第81章 “反正你迟早是我媳妇，他是你大哥，怎么能仇视一辈子呢。” 宣誉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手指。 柯蒙：“？” 然后手起指落，准确无误的戳到了柯蒙的咯吱窝。 柯蒙一下子弹跳一米外：“卧槽，你挠我痒痒！” 宣誉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柯蒙哪能就这么看着他走，二话不说扑过去，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你怎么就不怕痒呢！” 宣誉没吭声。 “哎，你脖子怎么受伤了？” 那是被宣复用手指刮出来的伤痕，容易被头发遮住，其实宣誉没太在意，但是也没想到柯蒙反应迟钝的现在才发现，痕迹都快没有了。 “被猫抓的。” “哎呀呀，心疼死了，你怎么不去医院。” 宣誉白了他一眼：“来不及去医院，伤口要自愈了。” 他们两个并肩往车那边走去，宣瑜隔着车窗看着他两之间的相处，在他眼里就是打情骂俏。 而宣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放松。 他几乎没见过那样的宣誉。 三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柯蒙似乎玩起了偷情，总是趁着宣瑜不注意的时候，调戏一下偷亲一口，弄得宣誉又是无措又是脸红。 回家下厨的自然还是柯蒙。 宣瑜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待会儿有事想跟柯蒙谈一谈，你之前拒绝了我的帮忙，但是现在你给机会我，让我自己去争取。” 宣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竞标？” “我当着你的面，也不做不来什么事，你下午的时候给个机会我，我需要单独跟他聊聊。” 宣誉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你想做什么？你也打不过他，下药？还是说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离开，你看不见就好。给我一次机会，宣誉，算我求你了。” 他那样诚恳，让宣誉皱眉：“你那么执着吗，那个竞标项目。” 宣瑜苦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看看柯蒙到底有多执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降低档次选择跟b市王亿合作，也不会在王亿被抓进去的第一时间让人时刻关注着项目进展。” 那是一块肥肉，商战如战场，士兵将军在意胜负，而商人只注重利益。 第47章 柯蒙跟宣瑜每一次见面不是私底交战，就是暗自算计，挑衅。 而如今这一顿饭后，他们两的态度都出奇的好，柯蒙警惕性高，一字一句斟酌着，因为苏醒的话让他以为宣瑜会透露出关于宣复的消息，结果聊到最后，话题歪了，变成了竞标项目。 就在这时，宣誉从卧室出来，将拿着狗牌挂在萌萌脖子上，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柯蒙问：“去哪？” 宣誉淡淡的说：“拿快递。” 柯蒙古怪的眯着眼：“萌萌在还用你出去拿，怎么，想趁我不注意在外面偷吃？” “狗粮不够，顺便去买。” 说起这个，柯蒙看了眼在客厅跟丫丫混在一起的不知名黄毛小狗，他们还没起名字呢。 “你可别又捡东西回来。” 宣誉点头应着。 他一离开，空气都散着尴尬的糊味，宣瑜却微微一笑，看来他还是会帮自己的，不会绝情的无视倒地。 “我之前打算将卧室跟书房打通，装修公司那边给出了好几个方案，这儿的格局跟那间房子倒是差不多，我可以去书房看看吗？” 柯蒙心里想，那天扰民的就是你，真是不道德行为。 “行，没问题。” 室内跟外面一凉一热，外面跟火炉似的，宣誉出门接触到空气的温度后，有那么零点秒想回头的。 他出门前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差点全然倒塌，不过萌萌高兴得很，拉着非要出门。 宣誉宠他，就跟着出去了。 拿快递这事也不是假的，奇怪的是他最近并没有网购，正好家里人多，就算是萌萌拿上来，要是一些不见光的东西，那就影响不好了。 宣誉还故意牵着他在楼下小区花园逛了一圈才去保安室取快递，保安一见到宣誉后，特别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宣医生，拿快递，正好刚好送了一堆来，我来帮你找找。” 宣誉轻笑：“谢谢，503。” “我知道我知道。”保安往小盒子那堆搜刮着，很快就从一堆中抽出一个很小的盒子，上面寄件人的信息很模糊，收件人信息的确是宣誉的地址与电话号码。 宣誉还没拿到手，突然感觉牵着的绳子收到了一股拉力。 是萌萌。 他张大着嘴对着那盒子狂叫。 一直叫个不停，保安吓得退后了几步，他来这里工作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跟宣誉关系处的不错，萌萌是一只很温顺的金毛，几乎不会对人做出一些无礼的动作与犬吠，这是第一次。 宣誉拉着他，喝道：“萌萌，闭嘴！” 萌萌一秒收声。 随后他对着保安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可能是他出门忘记装脑子了。” “额……没事没事，我记得狗狗好像都有那个什么，叫什么狂躁期的？哈哈我也不太懂……”保安说的很心虚，接着把盒子递过去了。 宣誉接过，紧接着扯着萌萌赶紧离开。 他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周围是茂密的人工植被，上面还有大树，背靠着阴影下，那儿有个长椅。 第82章 这个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上班了，没人经过，烈日炎炎，偶有蝉鸣。 萌萌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那盒子，咬牙没叫出声，宣誉摸了摸他的头，举起一根手指：“嘘，别出声。” 快递盒是普通棕色的纸盒，拆开前，宣誉拿起来在耳边摇了摇，貌似是一块东西，他拿不准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掏出钥匙扣，上面挂着专门拆快递的小刀。 完全拆开来后，他把上面的信息也一并给撕了。 里面放置的是一个铁盒。 “汪！”萌萌眼睛盯着他，又叫了一声。 宣誉手指指尖在铁盒边缘徘徊，他看着萌萌，低低地说了句：“被你说的我都不敢打开了。” 他又摇了摇，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滚来滚去的，但是响声不大，可以排除不是金属类的东西。 等等—— 宣誉拿在鼻端嗅了嗅，一股铁锈味，但隐隐约约透着血腥味。 阔拉的一声，宣誉稍微用点力气打开了它，萌萌坐在他边上，用舌头舔着他手臂。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宣誉笑了笑，直接把盖子掀开。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晒在地面，形成一块一块的金黄色，还有几块金黄色落在了那盒子里面。 宣誉瞳孔一缩，手指微颤着，用全身力气忍下来，才没有把手中的盒子扔出去。 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三根断指！！ 明明是大白天，高温天气，但宣誉还是感觉全身发冷，甚至出了虚汗，这里不是密封空间，宣誉赶紧用盖子合上去。 刚才惊鸿一瞥，那断指切口的位置血迹干涸，切面整齐，而且从颜色肌肉程度看得出来，切割下来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天。 也就是说是这几天的事情。 谁的手指？ 宣誉脑海里闪过一个人脸，速度很快像闪电般画面，一下就没了踪影，他突然伸手碰了碰脖子那三道划痕。 忽然有一阵风随着热气飘过来，激起冷冷的皮肤表层一片疙瘩，宣誉顿了顿，突然猛地一喘气，捂着嘴往几步远的垃圾桶吐了几下。 他让萌萌在原地，自己去公共厕所去洗漱一下，一来一回不过几分钟，之后他将盒子揣在口袋里。 那犹如烫手山芋般的东西，竟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 宣誉回去的时候，客厅一片空荡荡的没人，他将盒子锁在柜子里，刚转身便看见柯蒙倚在门边看着他。 “狗粮呢？” 宣誉身体一僵，转身道：“忘了。” “你出去了两小时。”柯蒙的语气有些不善，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他的脸。 “宣瑜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高兴。”宣誉在观察人这一项还是比较强的，心思锐利逻辑敏感，有时候柯蒙都被他吓到了，而且也注意到他直接称呼的是全名，而是那一个“哥”字。 “他的确做了什么，但你最好自己去问他，我的立场说的话，会带有感情色彩。”柯蒙想了想，补充一句，“而且我在工作上是有些不近人情，宣家想要合作共同获利的话，我一样可以，当然这前提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虽然我不认为柯氏集团一定能拿下这个标，但如果宣瑜再用这种手段的话，就一定拿不到，而且还可能会进警察局喝杯茶。” 宣誉听完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你说得对。” 他回来之后，后背衣服湿了一大片，额角有几滴冷汗，唇色苍白无色，视线看着也不怎么集中，总是有些恍惚，柯蒙放柔了态度：“我不是在指责你。” 宣誉给予抚慰的笑意：“我知道。” 夏日的夜晚来的特别缓慢，夕阳也持续的很久，今天下午的余晖呈现出一片血红色，云层叠成一块血色的宝石。 看着很美，但看久了总感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血色渐深，深至玄色。 柯蒙看着远处，把衣服收下来：“今晚估计要下暴雨了。” 今晚的宣誉有些食欲不振，看见桌面上的饭菜隐隐有些恶心的感觉，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饭菜其实很清淡的，顾着宣誉的身体，柯蒙从来拒绝高蛋白，海鲜鸡肉很少，几乎都是淡水鱼为主，青菜一盘，偶尔心思来了就煮个鸡蛋汤。 宣誉似乎有些撑不住了，捂着胃部：“我有些不舒服。” 紧接着宣誉拿出纸笔，上面写了几个专业名词：“你去楼下小区药店买这几种回来。” 柯蒙有些慌张，他还以为是今天的话吓到他了：“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那几句话……” 宣誉虚弱一笑：“当然不是，你快去吧。” 现在的天气还在不停地打闷雷，就是没下雨，柯蒙匆匆去楼下买了几种药，回去时，宣誉可能实在难受，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样子，眉头一直皱着，不放松，也不知是晕了还是睡过去了。 柯蒙强行把他拉起来，因为之前刚吃了几口饭填一下肚子，所以能吃药。 “好点没有。” “咳咳。”宣誉擦了擦嘴角的水，脸色还是难受的紧，但比刚才那种胃部刺痛的感觉好很多了。 “算了，今晚早点睡吧，我先去洗澡。”柯蒙小心翼翼的犹如捧着一个瓷娃娃把他放平，再盖上被子。 上床的时候，柯蒙刚躺下，旁边的宣誉就主动转个身面对他，然后贴过去。 柯蒙身上的水汽刚蒸发，为了能早点上床还用了吹风机，换做平时他都等自然风干的，没想到特殊了一下，就来了这么一次美人投怀送抱？ 第83章 “唉，你最近身体太差了，要好好养才行。” 但今晚注定是无眠夜。 暴风雨降临之后，外面的雨不断的砸在窗户上，哗哗作响，偶尔还伴随着雷鸣声，大树被吹得摇摆不定，地上干枯的树叶也被吹得漫天风云。 吵醒柯蒙的是两部手机同时响起的铃声。 那瞬间，他忽然惊醒，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宣誉，他吃过药睡得很熟，雷打不动，但他手机的铃声太刺耳了，便拿过来，关掉。 先接自己的电话。 所以说苏醒大半夜打过来是干嘛？ 接起的那瞬，对面的苏醒一口气都没喘好，就大串大串的说：“蒙蒙，如果等会儿有警察上门找你，千万不要拒绝，配合他们去市局调查。” 柯蒙懵了：“发生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宣复的头。” “头是什么意思，身体呢？” 苏醒穿着雨衣行走在码头边上，瓢泼大雨遮盖了他的视线，眼前一片水淋淋，身后都是同事在做事。 “有目击者在码头边上发现了一颗头颅，然后他的尸体，出现在了标志在柯氏集团的轮船上，而且还断了三根手指，废话我不多说了，总之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后，你安分点别反抗跟他们走，等我回去。” “卧槽？！” 第48章 大雨伴随着码头海边的狂风不断的倾盆而下，唰唰的砸在人脸上，周围的红蓝警车灯映在苏醒的脸上，严肃的面孔没有一丝懈怠。 脚下的地面被积水冲刷的非常肮脏，苏醒穿着雨鞋在上面行走，法医已经初步检查完成，现在叫人把尸体给抬回去。 “怎么样？” 法医摇摇头：“发现的时候已经下雨了，就连表面的血水都被冲下海里，可谓是干干净净，初步分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现在凌晨三点了吧，那就是昨天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具体我还要回去仔细解剖，到时候给你一份报告。” 苏醒皱着眉头，落下的雨挂在睫毛上，遮挡着一部分视线，他伸手囫囵的擦了下脸：“那三根断指没找着，估计掉下海里，明天等雨停，叫蛙人，试试吧。” “那我估计找不到，这一片的，早就被冲的……”法医没说下去，但苏醒也知道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周队长！” “周队！” “周队长好。” 苏醒抬头望过去，眼睛一亮，大步向前走去：“师兄。” 周诚是重案组组长，他此刻穿着黑色的雨衣，额前几根凌乱的头发被淋的塌状，深邃的五官在夜色中非常肃杀；这次案件，死的是a市有名的宣家一子，死法一般残忍，但已经暴露出来，很容易引起人民群众的恐慌。 “通知家属了吗？” 苏醒点头：“还有一个没接电话，然后其他的应该在警局等着了。” “死者身份确认？” “确认，衣服还在，穿的是拘留所那时候的衣服，手铐也还在……而且死亡时间不久，脸色惊恐五官清晰。” 周诚敛神：“你看的还挺清楚的。” 说起这个，苏醒不太想回忆，见到头颅那一刻的场景，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手铐还在？”周诚有些不可思议。 苏醒表示对此非常迷惑：“可能是他逃走之后没来得及解开，不过右手断了三指，报告还要等法医那边出来。” 眼前的暴雨越落越大，完全没有停下的预兆，周诚隔着雨水看向远处朦胧的景色，稍微叹息又复杂：“这手法，有点熟悉。” “啊，熟悉？”他这么一说，苏醒就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有过相同案例。” “二十几年前发过第一起，之后陆续几年都有类似的案件，作案手法都是一摸一样的，地点也都非常均匀的分布在a市或者周围省市，你等会儿回去把二十几前的档案翻出来，我也不确定时间，毕竟那个凶手也有十年没犯过事了，加上这次的死者除了头颅切断外，还断了三指，全力搜索那三根断指。” “是！” 落水后，这是第一次睡得如此深度的一次觉，但不是那种一夜无梦，而是脑髓深处仿佛遭遇梦魇，被鬼火缠绕着，拖着疲惫的身体一遍一遍的往前走，他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但他还是被迫的行走。 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软了，如果不是旁边还要栏杆支撑着可能一步也走不了。 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闪着七彩的灯光，只要一睁开眼就会马上刺的他闭上眼睛。 忽然间，早晨六点，宣誉深呼一口气，呼吸困难的在盖着被子大喘气，过了半晌他才发现原来蒙在被子里了，怪不得……感觉空气稀少了。 宣誉掀开被子，背部湿汗使他非常难受，他转身望向隔壁，发现那片空荡荡的，而且摸上去十分冰冷，不是那种刚走没多久的，而是可能走了有一两个小时以上。 柯蒙不在。 卧室里巨大的黑暗笼罩着他，宣誉抿唇苍白的打开床头灯，因为下了连夜大雨，导致六点清晨，昏暗的不见天日。 他落地打开卧室门，消瘦的身影在门口边上，悄悄的说了句：“萌萌丫丫，过来。” “喵~” 那三只早就醒了，在客厅里乱窜，但也没吵到别人。 “你们还在呢。”宣誉笑着揉了揉他们，紧接着低声说了句：“柯蒙不知道去哪了。” 第84章 萌萌一听这话，脱离宣誉怀中，走到客厅茶几上，那上面放了两三杯茶水。 宣誉带着疑惑走过去，摸了摸，凉的。 “有客人？” 萌萌当然不会怎么回答他，但宣誉可以自己去看，他走到玄关处，发现了几道混着泥土的鞋印，不多，但可以证明的确有人来过，还，还带走了柯蒙。 宣誉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他赶紧回了卧室，打开手机一看，有个他没接的电话，那是个陌生号码。 正常人大概不会想着回拨，但是宣誉会，做他这一行的，病患偶尔有紧急情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是个电话就打过来。 “你好，这里是a市公安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是宣誉，看到你们给我打电话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小姐姐一开始的声音有些机械化，听见他叫宣誉后，稍微有些吃惊：“宣复是你什么人？” 宣誉眯了眯眼：“我弟。” “家属节哀，麻烦您过来一趟公安局认领尸体。” 真是一道冷冰冰的话语，冷冰冰的语气，宣誉低了低头：“好的，多谢。” 挂断了电话后，宣誉有些担心柯蒙的情况，便拨了过去，手机里传来一段非常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昨晚到现在的市局走廊都是一片乱哄哄的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的行驶而过，宣誉过去时，都没人带路，还是靠自己上几回认路才找到了大部队。 宣瑜、宣谦行、宣依依也都齐了。 宣瑜是率先回头的，他明显是红了眼睛，宣誉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发生什么了？” 说这话时，宣誉下意识撇了撇宣谦行的方向，发现他一脸淡然肃容，皱着眉头很不开心，但抱歉，并没有看出什么伤心的地方。 连平时在家里看起来最冷漠的小女儿，倒是哭的比较厉害。 宣瑜把宣誉拉到一边：“简单说，是宣复被人杀了，现在警察着手调查，刚才我跟父亲已经去认过尸体了，确定是宣复。” 宣誉眉眼闪过一丝伤感，不过那是一瞬而已。 半晌，他才道：“宣复罪不至死。” 宣瑜叹息一声，没吱声。 审讯等候室内，苏醒擦了擦头发拿着一张纸走进来，丢过去：“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柯蒙刷刷几笔过去：“可以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柯蒙的领带被弄得松松垮垮，上面几颗扣子打开，整一张愤怒不满的脸，估计这位小少爷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了。 “可以啊，但是这段时间你不能出去，只能待在家里，你的什么出入境户口肯定都被扣溜了。还有你家运输航道那些估计都要暂停营业。” “……”柯蒙不怒反笑，“这关柯氏集团什么事啊？那不行，我这几天有事要出去。” “你现在是有不在场证据，但是蒙蒙，人家死在你公司的货船上，你是总负责人，走不了走不了。” “我过几天有个竞标项目，我必须去一趟，也不远，不跨市不跨省，跨区而已。” 苏醒的眼神写满你死了这条心吧：“会有人专门看着你的。” 柯蒙霍的一下起身，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那眼神犹如从地狱般而来的愤懑。 苏醒淡定的指了指右上角的摄像头：“看到没，殴打警察，你是打算尝尝警局的伙食吧。” 最后柯蒙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好歹也是自己护了这么久的人，苏醒心软了：“你别急，柯氏每年赚这么多钱，就一块地吧，没了就没了，下一个更好。” “a市地价蹭蹭上涨，你懂个屁！”柯蒙简直气急败坏。 苏醒不沦陷商海沉浮，也不懂其中什么纠葛利益，但现在能让柯蒙及时转移注意力的，还真有一个。 “宣医生来了，你现在可以出去，要看看不？” 果然，柯蒙一下子就动容了，片刻后他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胃痛什么的，你们警局给一杯水过去啊，要热的，不要凉的。” 苏醒：“……瞎逼逼什么，你自己过去不就得了。” “哦，对对对。” 走的路上，苏醒稍微说多了几句：“正好待会要跟宣家的人说一说凶手的事。” 柯蒙一顿：“这么快找到了？” 简单来说，是极快的速度，为了对比此案是不是跟二十几年前的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还请出了当年接触过这些案例的退休法医，他们一看，几乎可以认定是同一个人做的。 不管是手法，还是抛尸手段，都很相似，不能说百分百，至少也有百分之85的概率是同一个人。 那人将头颅放在河滩上，伫立着，尸体放在不远处的轮船上，两个东西之间隔得不远，不过最为特别的是，头颅的眼睛是死不瞑目睁大的，眼睛看的方向永远是偏右侧。 这一点是研究了好多起案例才得出来的结论，而这次宣复的头颅也是如此，瞳孔睁大，往偏右侧方向，似乎在看什么人。 苏醒点了点头：“算是吧，这次比较特殊，一般来说警局是不允许像家属透露任何的犯人线索，；根据二十几年前的案例，这个凶手一杀就是全家人，他不会落单的，宣家可能有点危险，就算我们全天候守着，也不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特别是一个医院，一个开公司的，一个上学的，一个整天跟政官打交道的，四分五裂，警局这边调配的警力还可能不够，必须通知家属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第85章 第49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你看他们多幸福啊，你看得见吗？” 市局的冷气忽然降低了温度，宣誉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额角已是汗津津，满脸病气。 “苏队长。”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宣誉转头往门外看去。 正好撞上了柯蒙的眼睛，两人的视线交汇在半空中，一点一滴，仿佛过了很久，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宣誉心里有点悸动，身体也跟着动了动，但很快柯蒙比他还快，两三步就来到他面前，稍微低首，一双眼睛充满着担忧：“好像没烧了。” 凌晨三点起来被警察带走，问话问到现在一直没睡，柯蒙的脸色说不上好，憔悴是一定的，宣誉有些不好意思：“我发烧了？” “嗯，睡着的时候。” 周围都是警察，尴尬的是宣誉身后都是宣家的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亮相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关系一般，虽然地点在警局。 “咳咳。”苏醒从后面赶上来，“你们跟我进来一趟，小张，待会儿周队有事叫我，就说我在忙。” 虽说引起家属恐慌不是明智的做法，但由于凶手实在是太过残暴，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被杀掉，只能让他们提起防范，顺便要一个一个的审问，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那个残忍的凶手重出江湖了，或许能从宣家人身上知道蛛丝马迹。 当苏醒说完后，宣家的每个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其中变化最大的居然是宣谦行。 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最怕死。 “我们警方……” “你们警方难道就这样口头说一声告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然后任由那个变态来杀我们吗？！”宣谦行打断了苏醒的话，然后愤怒的去指责他。 “警方已经是全力去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你们也要明白，我们不可能让你们全部待在家里，凶手不是白痴不会上当，不会自投罗网。” 宣家一共四个人，每人身上都要分配两三个警察过去，警局就不用做事了！ “我可以不用分配。” 就在这时，宣誉忽然开口，苏醒冷不防的看过去，眼角凌厉的看着他。 宣誉轻笑，身边的柯蒙似乎预感他要说些什么，便贴过去：“有柯蒙在，不用浪费在我身上。” 瞬间，好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身上，柯蒙直挺挺的，站的跟军姿似的，这算不算是见家长环节？ 苏醒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抽了抽眉角：“那行吧，宣医生有小柯总也行，至于其他的，警局绝对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宣誉分掉的那份就相应的给其他人多出一重保障，也没什么人反对。 紧接着苏醒从档案里抽出一张资料卡：“凶手的样子只有在二十几年前被拍到过，身份来历我就不跟你们解释了……” 宣瑜皱眉：“二十几年前？这也太久了，那他现在都变了样。” “是，不过我们这边有技术支持，利用生活环境，天气变化多种因素，软件合成他四十岁到五十岁的样子，当然是有出入，我们都没见过凶手真实的样子。” 宣谦行冷哼一声：“那没什么用，如果对方整容了，基本是查不到的。” 苏醒：“……”像宣谦行这种人，在网络上应该称之为杠精键盘侠。 “宣院长说的也是，但现在我们也没别的资料，所以你们先认认样子。” 说着，苏醒举起一张资料卡，上面很多地方都是空白信息，他指了指左上角那张合成照片：“名为黑天，姓黑，单名一个天字。” 此名字一出，周围都寂静下来，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 柯蒙离得近，感觉到宣誉的手有些发抖，便暗戳戳的伸手过去，与他十指相扣。 宣誉像是浮在水面中，忽然抓住了一根木头般，狠狠的抓住了。 这时候，宣瑜忽然走前几步，他屏住呼吸认真的看了眼那张照片，脑海里盘旋着一个记忆闪现而过，嘴唇抖了抖，想说点什么，半天也没说出来。 苏醒将纸放下，皱眉看着他脸色发白的样子。 “宣誉……”似乎中好久没说话的人，突然开口说话，那种嘶哑声，听着就令人不舒服。 “宣誉……”宣瑜一遍一遍的叫唤他，宣誉抿唇，手被柯蒙紧紧地拉着，并没有上前。 “怎么了？” “你，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绑架我们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你还记不记得？！” 合成的照片大多数五官有些不和谐，但大概的样子也是出来的，照片上的黑天，眉眼温润，眼眸深深的看着前方，脸部轮廓也十分柔和不似锋利，一点也看不出是传说中那个杀人残暴的死刑犯。 宣誉身体僵直了，从未放松过，听到宣瑜的问题，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脸如浸了冰一般冷森森的。 “好像不是他。” 苏醒挑眉，跟柯蒙对视一眼。 “不是的，宣誉，你仔细想想，很像他，是他把我一只耳朵弄坏了，很疼很疼，我哭了，但是他也没打我，也没有杀我，我记得他，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宣瑜已经完全乱了，说话也语无伦次的。 然而宣瑜越乱，宣誉越定：“我不记得了。” 然后在所有人出乎意料之外，宣誉说出了一句话：“毕竟受伤的不是我，我印象不深。” 第86章 宣誉给人的印象都是很温柔没有攻击性的，除非是真的激怒他，语气才会带点嘲讽或者冷冰冰的意思，平时那种对柯蒙的不算。 但这种情况很少。 宣誉今天的这句话，是真的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态度，太冷了，宣誉。 柯蒙望着他冷冰冰的侧脸，心里只觉得有些悲哀，转瞬即逝。 宣瑜显然也被打击到，一瞬间蔫了。 “如果是他的话，宣瑜，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宣谦行忽然冷静的开口。 如果说在场谁最关注这个问题，除了受害者宣瑜跟宣誉外，那大概只剩下宣谦行，那是个转折点，也是因为这场绑架，把宣誉抱回来了。 “很像，但应该不是吧，如果按照苏队长的说法，那我跟宣誉岂不是都死了。”宣瑜稍微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又觉得这个不太对劲，一个杀人狂魔，怎么会突然做起绑架的勾当。 都快十点了，苏醒遣散了所有人，分配工作要迟点安排，大家都忙活了很久，现在得先放人回去休息。 柯蒙率先牵着宣誉往前走，把一众人甩在身后，快步的走下台阶，避开摄像头，来到了附近偏僻的小巷口，把宣誉抵在墙上，抱住他。 宣誉愣了愣，感受着他脖子上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与热烈的怀抱，而后听见柯蒙在笑，笑的全身发抖：“我刚才，刚才发呆了，然后居然做梦了，梦见你死了。” 柯蒙埋在他耳边颈窝，深深的嗅着：“这段时间，别离开我的视线。”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接受的讯息太多，一下挤满脑袋，如果不快点消化会爆炸的。 宣誉迟疑了几秒，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后背：“白日梦不会实现的，而且有你在，我没事。” 柯蒙没吭声，只是待在他身上，久到宣誉以为他睡着了，他才起身，眼眶微红的咬着他下颚：“嗯。” 车子让小李送来，现在新的交通政策下来，后座的人也要系安全带，柯蒙帮他扣上，顺便问：“那条中华田园犬，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这几天事情多，宣誉都忘了这茬。 “你来起吧。” 柯蒙内心闪过小恶作剧，笑了笑：“叫玉玉怎么样？” “……”宣誉很克制的白了他一眼。 “不好听啊？那叫宣宣？”柯蒙摇了摇头，“这个不行，跟一个女明星撞名了，还是玉玉吧，小李你也觉得好是吧。” 小李小心翼翼的望向后视镜上的那两双眼，一个是柯蒙兴奋的眼睛，一个是宣医生冷冰冰的双眼，意思是你敢答应你就死定了。 额。 “小柯总，不如叫小李子吧……” 场面凝固了几秒。 几秒后，柯蒙瞬间变脸了：“滚犊子！” 宣誉忍不住嘴角上扬，柯蒙余光瞥到后，耳尖微红，内心疯狂的想，他笑了，不容易，他笑了，老子不容易。 “叫欢欢吧。” 柯蒙看着他：“有什么寓意啊。” 宣誉与他对视：“因为喜欢。” 小李子坐在前面，敏感的感觉到后座上某种粉红泡泡要飘到前面了，额，可是这辆车是他的啊，怎么办，没有挡板，所以…… 这一路，柯蒙嫌小李子开的太慢了：“宣誉！” “嗯？” “我想亲你。” “嗯。” “还有啊，我这几天要待在家里，哪都不能去。”柯蒙补充多一句，“刚才我跟你说了你别离开我的视线，所以你也不能走。” 宣誉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寒意由下至上遍布全身。 “你想说什么？” “咱们来做点运动吧。，刚好家里的都用完了。”还没等宣誉反应过来，柯蒙就立即说：“小李子，掉头去商场，买点东西。” “啊啊啊啊？什么什么？” 第50章 熟悉安静的卧室内，空调运作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清晰明显。 柯蒙睁开眼睛，下意识帮隔壁的人盖好被子，然后落地下床。 身上穿着松垮的v领家居服，走到窗帘边上用两指挑起一角。 看见楼下对面有个穿着便衣的警察，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看报纸，那是苏醒派来监视他的，也有可能是用来保护宣誉的。 现在事情发展的如此严重，尽管警局全力压下，但耐不住宣家所有人整天处在惊弓之鸟的状态；媒体捕风捉影，冲业绩的乱写一通，看起来似乎是个大八卦，但细究起来都是瞎扯的，反正宣家现在自身难保无法追究，他们也不管。 不过…… 柯蒙倒觉得宣誉没啥紧张警惕的，反而跟平常一样，而且若不是他强硬让他留在家里，可能第二天就当无事一般去上班。 “大哥大嫂要回来，回来干嘛？”柯蒙洗漱完就直接去厨房，今天早上就……宣誉估计很难起来。 算了，蒸两鸡蛋。 “看我？不用，你叫他们回去吧，最近事多不安全。” 柯蒙发生那种事，早就有人上报给柯正了，然而还不止，还给柯蒙两位哥哥也给通报了一下，弄得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 作为柯家最小的儿子，柯蒙可谓备受万千宠爱，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两位哥哥都对他溺爱有加，柯正更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他。 唯独实权。 说是柯家一路下来过得战战兢兢，尽管实权大过天，但握在手里的感觉依旧人心惶惶的，不得安宁，到了柯正下一代，大哥是外交官，二哥是到处跑的艺术家，最后是柯蒙。 第87章 从小被抱进军区大院，柯正一路跟到底，后来进入了警校，加入了部队，锻炼出一身本领才正式退役。 若不是柯正反对，柯蒙未来应该跟他一样，走上虚与委蛇复杂曲折的政/治道路。 而且柯蒙从小脾气执拗，又容易引爆，如果是个女的，大概就是娇蛮任性的小公主了。 大哥二哥包括柯正，柯家所有亲戚给他好脸色，他都不会对任何一个人笑一下。 他对所有人板着一张脸，二叔柯深舟就说过，跟柯正以前一个印子出来的，就喜欢板着脸吓唬人，就算是遇到高兴的事，脸上勉强缓和。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但是现在柯蒙历经商场短短大半年时间，不要说笑了，只要给好处，哄你高兴又怎么样呢。 只不过里头到底是真高兴还是敷衍式的高兴，就不得而知，反正脸是给你了，那么相应你也得付出点代价。 柯蒙关掉了火，打算闷一两分钟：“爸别叫他们来，特别是大嫂，我怕她了真的。” 所谓长嫂如母，柯蒙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大嫂还没嫁进来时，偶尔会来家中做客，几乎第一眼看见柯蒙跟个小老头似的脸，就爱上了。 柯蒙那时候五岁，才刚懂事，他就没缺过母爱了。 “大嫂够了够了够了，我不吃那么多。” “你说什么，你再说多一次？”大嫂捧着一个比成年男人手掌还大的不锈钢碗，一个劲的装饭。 柯蒙当时被吓坏了：“我说不太够，您继续。” 那几年的柯蒙惨遭变成大胖墩。 柯正眼睛一瞪：“你怎么说话，人大嫂从外国回来，给你带了点东西，你现在给我马上回家。” 柯蒙霎时急得跳脚：“你怎么不早说！” “你数数日子，多少天没回来了，该不会是金屋藏娇了，舍不得回家了？” 柯正真的是灵魂质问。 “……没有！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挂了电话后，忽然裤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拼命往外扯，柯蒙低头一看，是欢欢。 “干什么？” 欢欢咬着他的裤腿往卧室方向拖去。 柯蒙走近，发现宣誉正在换衣服，线条流畅优美肌肉紧实的后背上全是昨晚烙下的印子。 宣誉听到动静，一下子把衣服罩上。 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柯蒙说：“我饿了。”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柯蒙及时拉住他的手臂：“宣医生，跟你商量个事。” 宣誉不吭声，就这么盯着他。 “咳咳，我今天下午打算回趟家，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宣誉抬起眼皮：“………………” 宣誉挣开他的手，往厨房那边走去：“不去。” 这拒绝的太干脆利落了，柯蒙只是失望了几秒后，又追了上去：“你怕什么，丑媳妇见公婆，迟早有一次。” 宣誉霍的转身：“你说我丑？” 柯蒙讪讪一笑：“…………没……啊，顺嘴。” 宣誉充耳不闻，拿出鸡蛋放在流理台上让他放凉了再吃，而柯蒙一直在后面晃他，摇他：“你去嘛，去嘛，你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而且我都见过你家长，你总得见见我那边的人吧。” 宣誉皱眉：“你什么时候见过了？” 柯蒙理直气壮：“昨天在公安局啊，你们宣家人来的整整齐齐。”要不是怕宣誉伤心，他还打算说，你弟的尸体也见过我了。 鸡蛋壳摸上去还是烫的吓人，宣誉想吃又不敢下手，柯蒙见状，拿起一个，然后一边对着呼气一边剥鸡蛋，很快一颗锃亮发光的蛋就出来了。 “吃。剥了壳就很快凉了。” 宣誉伸手接过，迟疑半秒，迅速放嘴里咬了一口。 “烫……” 柯蒙噗的一笑：“那要不我吹吹你的嘴？” “……倒也不必。” “宣医生……你看你这人就是嘴硬得很，昨晚床上你多热情啊，今天跟我出去见家人就不去啦，你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小白脸了？” 宣誉转身就往回走，柯蒙及时跟上，身体都快像连体婴一样贴着行走。 “你之前在床上答应跟我处对象的，你现在无视是啥意思，想反悔？我告诉你，不可能。” 宣誉忽然瞥到阳台有盆栽摆在那，他疑惑的问：“你买的？” 柯蒙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我叫阿姨买的。”那些鸡鸭没了之后，阳台还是有种奇怪的异味，加上空荡荡的，阿姨就建议说，买几盆当摆设，好看又美观，还能僻味。 宣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不去就算了。”都说到这个份上，逼人上桥也不是上策，反正时间还多着呢，他就等！ 大不了，耗一辈子。 就在此时，柯蒙眼睁睁的看着他回了卧室，没多久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这是我的名片。” 柯蒙愣愣的接过，所以呢？ “如果你要跟家里人介绍的话，可以先从介绍职业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说完后，宣誉给了他一个迷之微笑。 “哦，家里还有点水果也一并带过去，当做是我的礼物吧。” 柯蒙说：“那是我买的！” 宣誉据理力争：“你花的是我的钱买。” 第88章 好有道理，他竟一时无法反驳：“是你非要我花你的钱。”别以为他很穷一样。 每天青菜白豆腐是为了什么，除了吃的清淡健康，就是因为买菜钱给的少！ 宣誉一脸莫名其妙：“可我没有逼你，你自愿的。” 柯蒙：“…………” 最后还是柯蒙一个人唠唠叨叨个半天，带着委屈隐忍的表情背上自己的小行囊出了门。 宣誉抱着丫丫对他微笑挥手，说再见。 门一关，仿佛在心里也关掉了什么一样，少了一个人，少了一半的生气。 宣誉嘴角的笑容渐渐缓下，放下丫丫柔软的身体，走到卧室里，打开抽屉，将那个铁锈盒子拿出来。 拉开的那瞬间，他闭上了眼睛，有一丝丝腐掉的气味，随着而来。 现在天气热，如果不是因为卧室经常开空调，加上前天到昨晚他都没有故意调高空调温度的原因，所以还好，没什么味道传出来。 紧接着，他从厨房找了个小勺子……主要是家里没有铲子。 对着其中一盆盆栽下手了。 一小时后，宣誉满头大汗的将那三根断指给埋进去，旁边的三只小宠物观看了全过程。 “你们要是会说话，估计就能把我作证人，把我送进监狱了。” 宣誉笑着笑着，脸上浮现淡淡的忧伤：“不是我不想交出去，风险太大了，我还有事情没完成，时机未到。” 与此同时，a市市局内。 苏醒眯着眼看档案，翻了一遍又一遍。 关于黑天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已知的信息，就只有性别男的，身材高大，五官还是合成的，身份是a市已经倒闭很久的福利院出来的，五岁时被人领养，之后黑天杀得第一人就是他的养父母。 之后种种的凶杀案就从这里开始。 那么今年的黑天应该是四十多岁了，啧啧啧。 “妈的，困死我了。” 苏醒眼前的文字出现重影，趴下之前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日期，六月二十七号。 嗯？ 六月二十七号？ 昨晚翻找档案的时候，好像同一年同一天，a市出现了另外一个凶杀案来着。 当时时间紧急，苏醒也没理会，但是同一时间出现的凶杀案，还挺稀奇的。 难道是同一个人做的，不可能吧。 反正现在黑天资料太少，没头没脑的，看看另一个，说不定有线索。 苏醒吸溜一下口水，走到档案室内去开始用电脑翻找，很快就找了。 值班的警察在睡觉，看见苏醒后，跟踩着尾巴似的：“苏，苏队长……” 苏醒招招手：“你去档案室把十五年前6.27号的另一个案子给找出来。我自己在电脑找找。” “好的。” “六月二十七，二十七……哦，找到了，悬案啊。” 悬案？好像前几天才听过谁跟自己提起过这词来着。 苏醒撇着嘴，忽然想到什么不好的。 第51章 “有人依旧逍遥法外，连立案证据都没有，或许早已成为悬案堆积在柜子里。” 这大概是宣誉的原话。 苏醒调来市局没多久，不要说接触悬案，手头上的案子太多了，而且处理悬案的也不是他这一分队的活儿。 他继续滚动鼠标，当年的事情，十分的，可以说是用诡异来表达。 他用了整整一小时才看完了当年的另一场凶杀案。 死者有两个，一男一女，男性死者名为张秋衣，身份是a市一间gay吧的，咳咳，鸭。 总之是走那些勾当的活，卧槽，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老婆！ 当时是死在自家里，流了一地的血，死不瞑目睁大了双眼望向三点钟方向。 而另一名女性死者，名为宣谦落，卧槽，这名字……怎么又是姓宣的，而且跟宣谦行啥关系啊。 不过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啊，哪里看过，好像在哪本书上的。 资料显示是，宣谦落杀了张秋衣然后自杀的，本来事情以这样结束，但后来法医验证到宣落两手手臂乃至掌心，到指尖，验出不同程度的氯酸钠，也就是消毒水主要成分。 而且周围也有擦拭过的痕迹，加上里面的居住环境，衣物，甚至是日记本，墙上撕裂的奖状，种种环境证据表示，当时家里还有第三者。 宣谦落留下了遗书，根据字迹鉴定，的确是宣谦落本人书写的。 但很可惜，后来经过一次排查，翻新过后的证据表示宣谦落并不是自杀的，她背部中刀，插入的伤口足足二十公分，直入心脏必死无疑，但是当时鉴证设备太落后，测出不管以哪个角度一个人都无法用刀平行插入自己的后背，那不是正常人。所以无法根本确认到底是不是自杀，便列入了悬案之中。 苏醒忽然想到什么，往里头一喊：“小张，有没有宣家那个户口本资料啊？” 隔壁小张远远地喊了一声：“有，很快！” “苏队长，文件来了。”里头的小警察已经把一堆灰的文件给找出来，苏醒半空中挥了挥手，差点被呛死。 “卧槽，还真的积灰了。” 小警察笑了笑：“那可都二十几年前的。” 他都找了一小时。 苏醒拍了拍小警察的后背，以示安慰，然后温柔的说了句：“那麻烦您把二十几年前到近十年前的同样手法的凶杀档案全找出来，好不好？” 第89章 小警察：他可以说不好吗？ 小警察欲哭无泪：“好的。” 下午两点。 柯家别墅。 柯蒙将车停好后，拿着水果篮走进去，刚进门就被一个女的眼泪汪汪的看着，满脸都是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蒙蒙！” 柯蒙抽了抽嘴角：“大大大，大嫂。” “我的天呐，你怎么结巴了。”大嫂徐箐箐捂着嘴，上前抱了一下他。 总归是疼了十几年的人。 但其实他跟大嫂的年龄相差不大，也就十几岁……主要是跟大哥相差年龄太大了，柯蒙是柯正的老来得子，虽然那老头一直想要女儿。 可惜到最后生出来还是带把的。 “大哥呢？” 徐箐箐擦了擦眼泪：“跟公公下棋呢。” 其实聚在一起最多见个面，聊个天嘛。 餐桌上。柯蒙比较幸运，二哥柯零到现在也没交到女朋友，按照年龄顺序，最先受到遭殃的是他。 “哦，我的女神，克里斯~就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没有她，我会死，我会发疯，我会在你们面前，自尽而亡。” 柯正瞄了他一眼，一个巴掌呼过去：“说人话。” “没有女朋友。”柯零擦了擦嘴，恢复正常形态。 接着揽过柯蒙的身体，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蒙蒙还没找到，怎么能轮到我呢！” 柯颜满脸不同意：“蒙蒙那么年轻，交什么女朋友，好好打理企业，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徐箐箐跟着接话：“对对对，年纪太小了。” “…………” 柯蒙甩开他二哥的铁臂，然后拿出一套投影设备，把名片投影到一面白色的墙上，名片刷的一下惊现眼前。 仁爱医院，血液内科副主任，宣誉。 b大医学院硕士毕业，擅长致力研究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急性白血病与地中海贫血等。 柯蒙一脸傲娇的样子。 但下面的各位看的一脸瞠目结舌。 柯正疑惑：“家里谁得了白血病？” 柯零跟柯颜顿时摇摇头。 “难道蒙蒙……” 柯蒙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我男朋友！” 轰的一声，感觉每个人心中平地都突然被炸了几个坑出来。 徐箐箐手中的筷子啪塔一声掉在桌上了。 最后还是柯正姜还是老的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对柯蒙挥挥手：“来，你过来，咱们父子两好好聊聊。” 柯蒙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哎，好咧！” 刚上楼，柯正瞧着没人，便问了一句：“是不是你强迫人家跟了你的。” 柯蒙：“……爸，他……” 柯正拉着他小儿子，略显沧桑道：“现在宣家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你也敢去招惹人家，还是说你被他勾住了？” “现在不就是，不就是被人盯上了，也不是他们的错。”这事柯蒙了解的不深。 柯正皱眉，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书房内，安静了会儿，他才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记得宣老头当年也是意气风发，只不过他选择从医，要不然跟咱们有的一比。” “只是后来发生了点事，其实只要你喜欢，我不介意你跟谁，但是，宣家的人你好好考虑考虑。” 柯正对着别人说话向来摆正姿态语气严厉，然而此刻他放低语调，收敛了所有的刺，生怕柯蒙受一点委屈。 他说的太笼统了，柯蒙没怎么听懂，他的意思是现在宣家很危险，因为被杀手盯上了，所以要自己远离他们吗？ 就在他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苏醒。 柯正示意他接电话。 “喂。” “你在哪？” “我回家了，什么事儿？” “丁五泷你们还盯着吗？” 柯蒙嗯了一声，随后问：“什么事？” “刚才我查二十几年前到近十年前，这几年黑天所犯下的案子，其中有一户姓丁的全被杀了，留了一个下来，查过户口，证实那人叫丁小五，别名丁五泷，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我们需要他配合。” 柯蒙问：“他要是不配合呢？”虽然没有跟丁五泷直接接触过，但是根据段临商给的信息来看，丁五泷绝对不是善茬，也绝没有那么容易透露任何一点消息的。 “他不是诈骗犯吗？用这个把他抓回警察局。” 挂了电话后，柯蒙急匆匆的跟他说句：“爸，我有事先走了，你跟大哥二哥说一声吧。” 柯正笑眯眯的比了个ok。 柯蒙笑了：“哪学来的，真逗。” 二楼连接到一楼是旋转楼梯，柯蒙跨几步下楼，飞一般的速度，一跳落平地，一百分。 刚一抬头就看见徐箐箐捧着水果盘站在面前，看样子似乎等了有几分钟了。 “大嫂。” 徐箐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不，不能称之为小男孩了，蒙蒙长高了，是家里最高的那个，能撑起一个家了。 “蒙蒙，你男朋友对你好不好？” 柯蒙眨了眨眼，想起宣誉冷冷淡淡的脸，偶尔也是很主动的。 “很好啊。” “那他是对你好一点，还是你对他好一点呢？” “额……”柯蒙皱眉，“都差不多吧。” 徐箐箐有些难过了：“那他对你不够好吗？” 第90章 “大嫂别胡思乱想，宣医生很好的，天下第一好，在我心里，独一无二。” 柯蒙说的信誓旦旦，眼底浮现光芒，说起他整个人都跟灯泡似的亮了起来，徐箐箐忽然笑了一下，忍不住想敲他：“小屁孩，我就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走吧走吧。嫁出去的孩儿泼出去的水。” 柯蒙纠正她：“错错错，等我娶个美人回来喝喜酒！” 距离上次松月酒店被查封的日子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宣复与王亿被捕，现在又演变成凶杀案，这一下子松月酒店反而更加风雨飘摇。 集团总部的意见是要进行裁员。 这事由松月酒店负责人柯醇来处理。 “柯经理，这丁五泷有一个月没联系到了，辞职也得办个手续才能走啊。”当初进来就算是实习期也得签合同，松月酒店是正规的，所有都得按流程办事，要不然一走了之，到时候具有法律效应的劳务合同会产生历史遗留问题。 柯醇眼底浮现复杂的微光，定了定神后说：“他是我招来的，我亲自联系。” 等人离开办公室后，柯醇熟稔的拨那一串号码，嘟嘟几声很快就是被人挂断的时候。 不过柯醇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对面的索性关机了。 柯醇想了想，咬牙在微信上找他：你要是不接我电话，我直接去你家找你了。 打完一行字后，好像费了不少了力气，柯醇放下手机，心里正忐忑着。 过了几分钟后，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柯醇一个激灵回神，果然是他。 “有屁快放。”电话里的声音嘶哑沉重，不怎么好听甚至可以说好像喉咙干涩的几天没喝水一样，柯醇却有些怀念。 “我……你要来亲自办理离职手续，你签了合同，还用了身份证的。” “假的身份证。” 柯醇抿唇：“你真的不来一趟吗？” 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第52章 如果他丁五泷再信柯醇一句话，他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去你老子，我现在……” 柯醇急急忙忙的打断他：“松月酒店被排查了，你的资料还在这，不怕被抓吗？就算是假的身份证，你以为警察就找不到吗，只要你来一趟，我帮你销毁。” 丁五泷对着电话笑了一下，嘲讽意味十足，刚想开口说什么，手机提示有人打了进来，这插进来的电话来得正好。 “那就留着吧，我不在乎。” “丁五泷……”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柯醇二话不说的回拨，但对方却突然变成占线。 客厅内被拉上窗帘，开了空调，宣誉抱起欢欢放在沙发上，接着是丫丫，至于萌萌太大块了，待在铺满了羊毛毯的地面上。 “最近怎么样？” “听你的话，没到处去。” 宣誉摸了摸丫丫的毛，捏着她身上的肉：“黑天回来了知不知道？” “…………知道，看新闻了。”丁五泷皱眉，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二哥，我有事瞒着你，其实那笔钱。” “你说。” “我骗了柯醇那栋房子的钱，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说到这份上，宣誉没懂那就是他白痴了：“你把那笔钱给了他？” “嗯……他去年偷偷回来过，我去找你的路上刚好碰到的，应该也是打算找你，我看他很急还特别吓人，问了他说是打算找你要钱的，我就……给了。” 宣誉面无表情的挑眉：“你现在才说，有什么用，他杀了宣复。” 丁五泷在另一头沉默了。 “他要那笔钱做什么，知道吗？” “不知道，当时他脸色有点差，比几年前见到的时候还要差。” 宣誉停止了抚摸的动作，丫丫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仔细形容一下。” “眼白发黄皮肤发黄的状态，瘦了。”丁五泷记得初见黑天时，犹如十八层地狱而来的绅士恶魔。 带着善意的微笑做出残暴的事情，还特别乐在其中，他长得白，双眼看人的时候，特别的和蔼。 总之跟他内里的性子，完全相反。 宣誉缓缓的吐出一句话：“应该是生病了，眼白发黄，肝病吧。” 丁五泷：“……会死吗？” 宣誉蹙眉：“不知道有没有恶化，亲眼看一看才行，他要了这么多钱，可能去治病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我比较想亲手解决他。” “去认尸体的时候，看过宣复的尸体，头颅切割，但是碎骨特别多，跟他十年前的利索没得比，大概是年纪大了，拿不动刀了，倒是那三根断指，切面还算平整，太恶心了。” 说话间，宣誉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嫌恶，就这么隔空提起一下都让他无比恶心。 “你最近少跟我接触，这家伙又重新盯上我了。”但是黑天认识丁五泷，宣誉还是不太放心，“你出国吧，不行，你市局立案了，无法出境，跨省吧，先避开一阵。” 丁五泷叹了一口气：“二哥，警察那边估计有动作，那个段临商好像是重案组小队长苏醒的人，他盯我好一阵了，刚才柯醇打电话想引我出来，估计我现在逃也来不及。” 柯醇的手段跟上次是一模一样。 丁五泷咬唇，多多少少有点心塞。 第91章 宣誉垂眸，权衡之下，保住他的命要紧：“去自首，诈骗最多几年，但是落在黑天手上，就没有了。” 丁五泷鼻子一酸：“二哥，你不用我帮忙了吗？” 宣誉虚无缥缈的笑了下，很短暂：“不用了，让你休息会儿，剩下的我来。” a市市局内。 “临商，来，跟你苏大哥说说。” 段临商晒得跟黑炭似的，比起以前的黄皮肤，现在更显男人味，当然还有那么一丝精神小伙的味道。 “没有任何线索。” 苏醒：“！！！” 柯蒙：“你这段时间不都在他家里蹲他？” “是啊，人家宅了，每天外卖，外卖，外卖，安分守己，我反而比较像偷窥狂。”段临商已经被折磨的没脾气了，如果不是柯蒙每个月打来的工资稍作安慰，早就掀桌子不干了。 苏醒白了一眼，浪费我时间：“小张，出警抓人。” 突然有个小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苏苏苏，苏队长，有人自首。” 苏醒配好枪，检查资料与手续：“忙着呢，叫其他人看着，等我回来。” “啊，自首的那个，说自己叫丁五泷。” 瞬间，唰唰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小警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可置信的几道重重视线射过来，当下动也不敢动了。 “你确定？”这话是柯蒙问出来的。 苏醒马上反应过来：“调监控。” 技术组的人，用了几秒时间把警局门厅给调出来，只见屏幕画面有个人的头顶，清晰的显示那非常不耐烦的五官。 因为没有警察接待，他又走出了门口台阶上，大白天的监控画面反光看不太清了，生怕他走了，苏醒便匆匆的走出去。 段临商一口断定：“是他是他就是他。” 柯蒙心情有些复杂微妙，他跟着苏醒出去迎接那人。 丁五泷还想再抽根烟，然而在他拿出来一刻，刚想点燃便看见马路对面有个人似乎一直盯着他看。 他仔细看过去，不到几秒，瞳孔微缩。 对面的人穿着黑色的衬衫，消瘦挺直的身材靠在树干，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五官平和。 不过那脸色还是有些淡黄。 丁五泷一瞬间转移了视线，正好对上从里面走出来的柯蒙的眼神。 柯蒙眯了眯眼，丁五泷皱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战了几秒后，很快丁五泷又望向马路对面，那人开始慢悠悠的在对面街道散步。 “进去吧，丁五泷。” 柯蒙随着丁五泷那道诡异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人，头发温顺的贴合额头，相距十四米，柯蒙看的不太清，但依稀能辨别那张侧颜还算长得不错，谁？ 很陌生的侧颜，却又种怪异的熟悉感。 “苏醒，求你帮个忙。” “嗯？” “等会儿帮我套一下他，那个二哥是谁。” “啊，你还记着着呢，行，一碗桂林米粉啊。” “行行行。”柯蒙心说就这么点要求，突然又想到什么，“你上次还欠着我的桂林米粉呢。” “那咱们下次去吃不就可以aa制。” 柯蒙无语：“抠门死了。” 说完后，柯蒙出了警察局，他在某个瞬虚空闪过的点，意识到丁五泷刚才一直看他的眼神，可能是在发射什么讯息。 对面那黑色衬衫走的很慢，但是他也很敏锐的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紧接着脚步加快，柯蒙视力很好，能观察出他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六以上，很高，但也很瘦。 偶尔偏头的侧颜，能看得出来皮肤不白带着些淡黄，嘴角像是做了半永久微笑唇般，永不落下。 但是笑容是给人欢乐的，而他这个，貌似有点吓小孩。 不知为何，柯蒙想跟上去但是跟对方的距离还是那么的长，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没有数着时间，直到过红绿灯的时候，不知道是他幸运还是柯蒙倒霉，正好绿灯跳到红灯，生生把他们隔绝了一条十四米的两道马路。 柯蒙一直盯着他直走的方向，那是珑悦湾还是去仁爱医院？ 他不太确定的掏出手机，很快便翻出那张黑天的合成照，刚才他盯的仔细，很快脑海里那张脸与手机上的合成脸慢慢的重合起来，那种诡异的陌生熟悉感，似乎在心中在那脑髓深处隐约滋长着寒意。 “如果是他的话，是他的话……”柯蒙声音有些发抖，一抬头正好是绿灯，马上冲了过去。 宣誉，在家是吧…… 在家的话，柯蒙的心脏一下被人猛地收缩起来。 他没有一刻这么仔细的发现回家的路是那么远的。 砰砰砰！ “开门！给我开门！” 又是一次砰砰砰，柯蒙快要把门给拍烂了。 如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来上门捉/奸的。 情急之下，他居然忘记了有家里的钥匙，柯蒙拿出钥匙的时候手在抖，等进去后重重的关上门，发现那三只小的在盯着他，似乎写满了不知所措。 正好宣誉脚步凌乱的从卧室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 两人对视了一秒，紧接着柯蒙大步流星的向前，连鞋子都没换掉，就这么把人紧紧地抱入怀中。 那力道仿佛要吃人一般，想用力的嵌入身体里。 宣誉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手臂胸口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冷淡清隽的眉眼满是疑惑。 第92章 “柯蒙，柯蒙，怎么了？” 柯蒙的心脏隔着结实宽厚的胸膛，频率跳动的很快，宣誉的头被他抱在发热的怀中，能清晰的听见那频率，一瞬间还以为他心律不齐了。 粗重的呼吸声再耳边一下一下的，当然还有着一股充斥着男性的汗味，说实在，宣誉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洗澡…… “没事，我就抱抱你，抱抱你。” 他的声音有些虚有些惊慌，尽管他极力掩盖，但还是听出来了。 宣誉试探性的伸出手，回抱了一下：“我没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手掌心放上去之后，柯蒙紧绷的肌肉松了一点，宣誉仰起头，将下颚抵在肩膀上，又拍了几下：“我没事我没事。” 第53章 柯蒙跑了这么久，满头大汗，等心情平静后将宣誉拉开，全身上下打量他，宣誉完整如初一个伤痕都没有，好像是他一惊一乍了。 “你没听见我拍门吗？” “我在语音连线开会，没听见。” “筷子呢？” “吃东西啊。” 柯蒙：“…………” 突然间，柯蒙勃然大怒：“卧室不准吃东西！有味道。” 喵的一声，空气突然尴尬到爆炸。 半晌过后，宣誉难得表现出明显的心虚：“那我去收拾一下。” 刚转身，应该说还没完全转身，就被柯蒙握住了手腕：“你坐着，我去收拾。” 柯蒙卧室厨房来回走了几次，还拿出了独门必杀空气清新剂，然后将窗户全部打开散味。 等他弄好后，发现宣誉坐在客厅上一脸严肃的对手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嗯，需要我过去一趟吗？好吧，有事通知我。” 柯蒙站在门边，凝神静听片刻后，才问：“出事了？” “嗯，宣谦行被带回警局了。” 苏醒搞什么鬼，审讯丁五泷还不够，还得牵扯宣家的人，柯蒙总觉得自己是被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宣誉，你以前是在哪长大的？” 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宣誉抬起眼皮看着他几秒，才缓缓地回答：“父母过世后寄养在居委会社区。” 这大概是宣誉的伤心事，柯蒙一向不敢提不敢问，但是现在有种奇怪的推力使他壮胆去问，问出来的答案，很正常，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你跟宣瑜长得是真像，你爸妈是不是跟宣家有什么关系啊。” 殊不知，宣誉摇摇头说：“没有关系，当年的dna报告写得很清楚了。” 柯蒙向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下，沙发陷进去了：“我还在想那个变态怎么会看上宣家了。” “不要随意揣测变态的思想行为逻辑，等你觉得他做这件事正常的时候，你也离变态不远了。” 柯蒙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戏谑道：“说的这么文艺。” “我只是建议。” 夕阳余晖，两人温暖安静的肩并肩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无趣八卦，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都好久没这么舒服的相处了。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是不是很糟糕啊？”柯蒙莫名其妙的想起在医院那回，简直了，跟个流氓似的，语句粗鄙的大胆调戏医生。 宣誉微微挑眉：“那回医院我不是第一次见你的。” “什么？你见过我什么时候？” “我十二岁的时候，刚被接进宣家，当时柯家长辈请我们过去参加饭局，我第一次看到你在草坪里……” 宣誉忽然笑了，眉眼弯弯的。 柯蒙看着看着有些脸红，等不及的拉他：“说啊，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尿裤子了，然后有人带着你在偏厅换裤子。”宣誉忍不住想笑。 其实是小蒙蒙想尿了，但是不太想脱裤子，就直接……尿出来了，当时还因为太难堪而哭了一小会儿。 柯蒙气急败坏的把他压到一边：“我当时，我当时几岁啊，我没印象。” “三四岁吧，”宣誉小声的重复一遍，“你三四岁还尿裤子呢。” 当然，这话彻底把本来在用炸毛掩盖羞耻的柯蒙弄的更炸了。 “不许说，把那些事给忘掉！” 柯蒙急得脸都红了，宣誉被他压在沙发角上，忍俊不禁：“我本来也没记得，是你提的。” 两人忽然就这么安静下来，宣誉黑白分明的眼珠透着微光，眼底有几分戏谑的笑意。 柯蒙一动不动的用目光去描绘他的五官，一点小细节也不想放过。 “好看。”柯蒙突然傻笑起来了，然后把宣誉抱住，一阵蹂/躏的蹭。 宣誉心想，好傻，跟个大型犬似的。 在柯蒙仔细端详他时，宣誉也在看着他，讲真，柯蒙长相太过锐利，许是过于年轻，不怎么懂得收敛锋芒，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同时还给人一种下一刻就要暴力解决问题的错觉。 但接触过后，他不是那样的人，相反特别细心温柔，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宣誉有种捡了个大便宜的感觉。 “你不酸吗？” “好像是有点，不过我背有点重啊。” 宣誉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当然重，那三只全团在上面了。 作为最底层的宣医生，表示抗议：“快起来，做饭，我等会儿要出去。” 第93章 “去哪，现在还到处走，屁股痒了吧。” 宣誉眼底浮现冰冷的笑意：“宣谦行被请去喝茶了，我得去看看。” a市公安局二号审讯室内。 苏醒拿着一份资料走进去，旁边跟着小张同学负责做笔录的。 丁五泷坐在那，面无表情，双手自然垂放，整体看着很悠闲放松，主动自首的人果然心胸豁达。 “丁五泷，哪里人？” 丁五泷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本地人。” “本地哪里？” “顺庆区。” 苏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档案上写的一模一样。 “对不上，十几年前死的姓丁那户人家，你还没出世。” 丁五泷挑眉，原来是想问黑天的事。 “我是没有出生，死的那家是我大伯，大伯还有套房在，我因为超生，过户了。” 那怪不得档案上丁五泷的名字会出现在那里，所以说是一场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丁五泷软瘫瘫的靠后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继续说：“不过我爸妈也是被黑天杀死的，我刚好躲过一劫，我知道的不多，没见过那人的样子，而且我还不记事，还有要问的吗？你们警察是不是来问我诈骗的事，如果证据齐全了，是不是可以送我进去了？” 苏醒跟小张面面相觑，还从未见过如此迫不及待想吃牢饭的。 苏醒沉吟片刻后，疑惑道：“当时的细节能记到吗？”档案上丁家父母只有一对，没有另一个了。 “我当时才一岁，能记得什么，刚出生懂吗？刚出生。” 那语气有点欠揍的瞧不上警察，小张做笔录都忍不住想上前打人了，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苏醒让他冷静点，做好自己的本分：“所以说黑天当时闯进你家把你的几个兄弟杀了，父母杀了，唯独没有杀你，你自己知道原因吗？你现在长大了难道不想报仇吗？” 丁五泷忽然咧嘴一笑：“苏队长，我对我父母没什么感情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报仇？为什么，我干嘛活的这么累。” 审讯室内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丁五泷那抹刺眼的笑。 苏醒内心几乎要咆哮了，他说的还挺在理的，无言以对。 “你一直一个人过？” “对。” “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有人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哥哥？” 丁五泷终于开始正视这次的审讯，他身体前倾，双手放在桌沿，一字一句的问：“你们的可靠消息哪来的？” 苏醒眉心一跳，表情自然严肃：“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我的亲哥全死了，你说呢？” “丁五泷，你应该知道有了解到最近黑天又重新出来的消息，现在宣家所有人都处于恐慌之中，线索就那么点，人证几乎是没有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丁五泷依旧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哥哥，你们可以去我家，去我工作的地方去查查，几乎只有我一个人，哦，对了，手机也可以，里面的联系方式，你们一个一个的查。” 半个小时后，关于那个神秘二哥的线索毫无进展，其实苏醒对于这位神秘人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但是丁五泷可以对黑天的消息全盘而出，唯独对这个神秘人闭口不言，甚至直接否定不存在这个人，是不是柯蒙一开始就想错了呢，其实丁五泷根本不认识那个神秘人，两者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钢厂里。 宣复被抓了之后，他居然还在里面，那么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黑天跟这起案子应该没什么联系才对，宣复是挣脱了狱警协同伙伴越狱而被杀害的，时间才短短几个小时，也就是说跟他接应的人，问题才是最大的，最有嫌疑的。 可惜关押车那地方正好是没有交通监控的！ 丁五泷暂时关押，苏醒在走廊走了两步，在原地闭上眼，指着某个方向说：“金龙马在哪？” “送去白城监狱，进行劳动改造了。” 苏醒歪了歪头，想了半天：“白城有点远，算了，先放着，宣谦行来了没？” “已经在等着了。” 隔着玻璃板能看见会客室内，宣谦行穿着一身浅灰色衬衫，安逸无事的喝茶，说起来，他现在是年纪大了，但年轻时的五官应该是非常好看帅气的。 苏醒叫小张先出去，他自己会会他。 门关紧后，宣谦行看着苏醒拉下窗帘，才坐到他对面去。 “宣院长，我们就不说些客套话了。”宣谦行毕竟不是什么嫌疑犯，加上他的社会地位也不低，说话间自然要带上几分客气。 苏醒拿出一张照片来，很模糊，那是从二十几年前档案里抠出来的，就算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也只能恢复五成清晰，整体还是比较模糊的。 “您认识她吗？” 宣谦行举起照片看了几眼，有那么一瞬面部肌肉僵硬，假装没事一般放下照片，眼眸里充斥着怀念：“认识，她是我妹妹，落落。” 第54章 二十几年前的照片用的还是彩色的，只是放置已久，颜色仿佛被蒙上一层灰，像是被历史灰烬埋藏着，而灰烬里还留有余温。 照片上的女子看着约莫二十八九，黛眉杏眼，鼻子小而挺，嘴唇更是圆润饱满，唯一的缺点是她的表情，隔着一张纸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 第94章 生活的绝望使她眼神无光，死气沉沉。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尽管她是那么的憔悴，依旧掩盖不住那绝美容貌的光芒。 当年的宣谦落美貌在a市可谓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在法律界，在一场备受瞩目的官司中，胜诉，这位年轻的女子一绝成名。 大名鼎鼎的美人律师。 凭靠着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以专业正直的工作态度，驰骋在法律界，打下的胜利官司不计其数，只要她接过案件，对方也只能在法庭上，被她巧舌如簧的攻击弄得节节退败。 苏醒转移视线，目光落在对面的宣谦行上，他似乎在回忆着。 “很抱歉跟您说起这伤心事。”当年这件事，苏醒后来才知道，是宣谦行有意压下的，包括宣瑜也只隐约知道自己有个过世的姑姑，如何过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只有宣谦行知道了。 而律师传奇界中，宣谦落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已经陨落了，因为一次失误，吊销了律师执照，盛名从此毁灭，律界除名此人。 花儿盛开得早，枯萎的也快。 宣谦行叹了一口气，眉眼是散不去的忧愁：“我明白，但是能否给个理由，你们为什么要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会客室内开着空调，刚好对着纱窗的位置，一点冷风令窗帘很有频率的飘起落下，将外头的余晖泄露进来。 苏醒说：“当年宣小姐死亡的地点与日期时间，与黑天第一次杀人的地点日期时间相差无几，我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所以非常想了解当年的情况。” 宣谦行两手交握，手背有青筋凸起。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落落因为执意要嫁给张秋衣，跟父亲闹别扭，从家里搬了出去，那段时间我没见过她，只有父亲的丧礼，她偷偷回来过，待了几分钟就走了，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她的尸体了。” “那她有孩子吗？” 宣谦行皱眉：“据我所知，她没有孩子。” 苏醒之前看过当年法医报告，子宫内膜比正常人薄，她至少流产过两次以上。 好像真的没什么联系。 得，这个线索又断了。 苏醒表示微笑起身，宣谦行也跟着起身，与他握手。 “多谢宣院长配合。” “不客气，应该的。” 苏醒亲自将宣谦行送出门，正好迎来了宣瑜跟宣誉两兄弟，当然还有柯蒙在。 这下人都来齐了。 “苏队长，周队让你去找他一下。” 苏醒的脸一下子就垮掉了。 等宣瑜将宣谦行送出门时，苏醒回头发现宣誉跟柯蒙还在，便说了句：“蒙蒙，桂林米粉，我请，别拒绝我。” 柯蒙伸手虚空抓了一下：“喂，你不说一些误会的话啊……”然后赶紧转头对宣誉说，“我跟他没关系的。” 宣誉拍了拍他：“没事的，反正你要是出轨了，记得告诉我。” 柯蒙看着他往警察局内走去，那道背影消瘦挺直，追上去喊着：“你别冤枉我！” 办公室内，周队一声吼全市局都要震一震。 “你告诉我你请宣谦行过来，没有任何流程，上报给我了吗？你是想做什么，我还没退休，你就想坐上我的位置了！”周队站着桌前，两手撑在桌沿，对着苏醒一通质问。 苏醒站的笔直，胸挺直头仰起：“报告周队，我只是认为宣谦落一案可能跟这起案件有关联，所以才会请宣谦行过来进行配合。” “你在打草惊蛇你知道吗？！”周队整张脸都紧绷着，这件案他还是分队小组长时也跟过，看着法医、副队长，队长都对此束手无策，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一如昨天初现。 “此事我考虑欠妥，对不起。”堆积在脑中的资料如一座大山，脑子一热就叫人来了，而且他当时也没想到宣谦行会如此配合，如果私下拜访宣谦行或许会更好。 半小时后，柯蒙在内厅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苏醒从里面出来，问：“挨骂了？” 苏醒嘿嘿一笑：“习惯了，今晚我要加班，不吃桂林米粉了。” 柯蒙脸色一黑，霍的一下起身，踢了他一脚，苏醒没避开：“哇靠，疼死了，你下脚能不能轻点！” “不能！你让我跟宣誉等了半小时，等到的是，没有桂林米粉！”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你现在也走不了，我有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柯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而是看向了宣誉那边，对方只是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看着他说：“我等你。” 柯蒙收回视线，瞪了那欠揍的苏醒：“你给我快点。” 苏醒把柯蒙带回刚才接待过宣谦行的会客室。 关上门后，他开门见山的说：“宣誉是哪里人？” 会客室门外的人声渐渐拉远，逐渐模糊，刹那间，柯蒙的神情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沉默了。 苏醒顶着熊猫眼，一动不动的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柯蒙缓缓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醒深呼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一盒空的，有些烦躁在会客室里找到一包烟，拿出两根，递过去一根。 哗的一下点燃猩红。 苏醒夹在手指间，隔着烟雾，说：“黑天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快四十八小时了，上面给的压力有点大，二十几年前的证据早就毁的差不多了，黑天也是狠，一杀杀全家，连个孙子都没留下，其中一户唯一留下的是丁五泷，当年还只有一岁。” 第95章 “刚才被周队骂了一顿，我突然想到，可以从宣家人下手，既然现在宣家是被扼杀对象，那么其中或许有什么蛛丝马迹。” “宣瑜，宣依依，宣谦行，背景都很清晰，唯独宣誉，二十三年前跟宣瑜一同被绑架，才阴差阳错的被宣谦行捡了，验过dna，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柯蒙吐出烟圈，眯着眼听苏醒一句一句的分析。 如果苏醒从宣家着手调查，宣誉的身份的确最值得怀疑，但是怀疑什么呢，怀疑他就是黑天？ 怀疑他是雇了杀手的。 怀疑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令黑天感兴趣的。 这些都是猜测，无从证实。 “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苏醒，你不要随随便便惊动任何一个人，我可能知道周队为什么骂你了，你的确该让人骂醒一下。” 苏醒冷笑一声：“我如果要惊动的话，刚才就该让宣誉进来，而不是现在的我跟你。”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在空气中隐隐颤抖着消散。 半晌，柯蒙道：“而且你都说了，当年被绑架的宣誉才十岁，十岁的他是没有能力解决任何问题的，抱走他的是宣谦行，做决定让他留下的也是宣谦行，你不该怀疑他，按你的逻辑，宣谦行嫌疑最大。” 柯蒙叼着烟，英俊的眉眼有几分痞气外露：“而且宣誉应该是本地人，他当时被寄养在一家居委会社区里。” 苏醒抬起眼眸：“你问过他？” “嗯。” “你怀疑过他？” “不，我好奇而已。” 柯蒙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要去怀疑他，要去相信他。 他自己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宣誉有多神秘，眉眼的心事重重，在某个放松的瞬间是掩盖不住的。 在家里，在外面，不管在哪，柯蒙都很喜欢观察宣誉，一开始是欣赏他的颜，后来，是想每时每刻都看着他。 对他的观察无微不至，有些细节深深烙在心里，现在回忆起来，有迹可循。要说真的怀疑，他最应该去质问他。 发生了重大事件，警局的人力不足，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前台那放着好几个新的外卖盒，飘着饭菜香都没人去理会。 日以夜继的工作忙碌，宣誉越过几个人，走到里面，审讯室外被带出来的正等待签字落实。 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丁五泷暂时被放置在一旁，眼神空洞无趣的望着前方，倏地一瞬，他眼前似乎闪现一道身影。 紧接着，他瞳孔稍微放大，黑沉沉的眼珠映着一个人。 丁五泷嗫喏的动了动嘴唇，口型幅度极小：“二哥……” 宣誉站在的位置，是重案组的工作室，监控严谨，密不透风。 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没有立即回到外边，而是问了路走去洗手间，等原路返回时，柯蒙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等了多久也不知道。 柯蒙低头看了眼他被水浸过的手，白皙的手背上还有几滴滑落的水珠，笑着说：“今晚出去吃呗。” 宣誉颔首：“你想去哪吃？” 他们几乎没有单独外出吃过的，一是因为宣誉休假期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整天抱着书，要么就躺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如果没有柯蒙，能躺到死。 二是因为，从相遇到相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普普通通的日子。 柯蒙上前几步拉过他的手，站在警局外面台阶上，一字一句的说：“桂林米粉。” 第55章 航道运输产业被封了，货物延迟，根据合同，他们柯氏集团要负责全额赔款，赔款金额过大，会抽取柯氏集团一部分流动资金。 加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外界猜测人心恐慌，对柯氏集团持有怀疑的态度，股市比以往要下跌的还要厉害。 此举直接影响到关于竞标价的调整。 柯蒙终于坐回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了，他揉了揉鼻梁：“调低的话，那这块地基本，可以放弃了，裕羚地产势头很足，听闻他们的整体方案往节约省钱的方向走，而我们是娱乐服务的方向，在钱这一方面，肯定是我们吃亏，如果还要往下调整，应该拿不到。” 小李也无话可说了，如果不调整的话，就算拿到长康开发区的那块地，估计也很难，除非去贷款吧。 “要是没有听董事们说，开发新的奢侈品，或许还有钱。”自创奢侈品牌需要一定的时间与金钱，时间越久，金钱也砸的越多，这才刚开始，另一边又要垮掉了。 “不要把自己的路封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柯蒙心想，他还没解禁呢，后天的竞标会大概无法亲自现身了。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小李马上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柯蒙没有指示的话，他一般不用避讳。 “苏醒，我最近看到你的电话就头疼。” “哦，需要我给你买一盒布洛芬胶囊吗？我不跟你闹，昨儿我同事连夜查询了你们那艘运输轮船，根据码头模模糊糊的监控画面显示，宣复不是死后上船，我们猜测，他应该是想搭货船离开。” 柯蒙眉心一跳，他脸色逐渐变得非常难看，不说还以为被带了绿帽子。 他刚才还打算吃完饭去问一下解禁的情况，现在听苏醒这么一说，得了，一天没抓到黑天，他一天也没法走了是吗。 第96章 “不可能的 ，轮船有钥匙，而且有人看守，怎么可能轻易上去。” 苏醒隔着电话轻轻反问：“那你有钥匙吗？” 柯蒙很想说没有：“我是总负责人，你说呢？” 苏醒咳咳一声：“放心吧，那艘轮船有登记，根据宣复的死亡时间推测，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登记上轮船的员工，只有一个叫江海，我查过他的资料，好像有前科。” “江海。”柯蒙对着小李子重复这个名字，小李马上收到讯息，拿起手机去搜索。 “他辞职了。” “什么时候？” “有一个月了吧。” “为什么他还有轮船的钥匙？蒙蒙，我不想怀疑你，但现在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把江海的个人信息递交上来。” 柯蒙最烦他这个语气：“我叫小李准备邮箱发给你。” 然后挪开手机问小李：“怎么回事？” “那个合同当初是江海负责，今年年初签订，所以他可能离职的时候，复制了一条钥匙。” 商家对接的是江海，就算他离职了，只要有钥匙，钱还是能准确无误的进口袋。 苏醒得到消息后，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小李突然啊了一声：“我记得上次江海接受ciq调查，罚款无事后，部门的人帮他弄了个欢送会，我也去了，他说要出国旅游！” 谁知，柯蒙貌似没有听进去，反而差点把小李暴揍一顿，低声咬牙切齿：“你他妈给我小点声，宣誉在里面睡觉！” 小李：“……” 不要离开柯蒙的视线，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宣誉在医院那边把以前堆积起来的假期一起放了，足足有半年多，他负责的病人也在之前给完全分配给其他医生，病症病状都录入电脑中，数据齐全。 但是柯蒙不能一直在家里，他要出来工作，鉴于上次有个长得很像黑天，可能就是黑天本人，往珑悦湾方向过去了，所以不太放心让宣誉一个人在家。 反正他办公室这么大，隔壁还有套房，压根就不担心会互相打扰，他就怕宣誉无聊，幸好他有手机跟书看就行了。 “把资料全扔给苏醒，找人的事交给专业的来，从现在开始，全力投入招标案，没结束之前，你让那个主管准备在公司过夜，这次竞标他代替我去。” 小李在心里替主管默哀。 一整个早上处理了前几天堆积的业务，不知不觉就中午了，柯蒙伸了下懒腰，下意识往卧室门口看去。 或许可能心灵感应，卧室门把那处轻微的旋转了，柯蒙心里砰砰直跳，一眨不眨的盯着那。 紧接着门开了条缝，宣誉从里面出来了。 “开饭了吗？” 柯蒙对于他这种好吃懒做的性子报以谴责的态度，他微笑反问：“宣医生，你在白吃白喝。” 宣誉貌似想说什么，柯蒙做了个手势打断他：“一天五十块是不够的，而且我知道你存款并不多，现在阿姨每周都来一次，一次就没了一两千块，按照市场价来说，你这还是给多了。” “现在你休假，只有底薪没有提成，原本你也没有提成，只有个年终奖，现在还没年尾。” 柯蒙一步一步给他算清楚：“你还要供房贷，就咱们住的那间，是你不让我帮你付全款的，然后每天给我五十块，生活费伙食费早就超了，现在的你还要在公司溜达吃饭，你是不是觉得钱很好挣？” 这还是宣誉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在某些方面并不傻还特别精明，而且居然偷偷观察他的存款…… “你直接点，想让我干什么？” 柯蒙一脸你真识时务的表情，非常满意：“最近公司出了点事，加上也不能到处去了，只能让小李跟其他人代劳，内部的话，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总裁办公室的格局很大，南面窗户，北面会客室，会客室拐角有条很短的走廊，那里就是套房，套房出口还有两个通道，柯蒙的办公桌位置，回头就能看见卧室大门。 刚才宣誉就是从那出来的。 “我不会你那些。”宣誉实话实说，他的专业范畴不在金融。 柯蒙旋转了一下老板椅，撑在扶手上，双手间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 “你只要会打字，会office就可以，我要求不高。” 宣誉被打败了，整张脸写满了不情愿：“小柯总请个兼职助理，外面大把人想进来，你又何必找我这个外行的。” 不愿意。 柯蒙扯了扯领结，私底下的他，是有点正义感的痞气，说他像流氓气质也像，说他正直，也的确正直。 现在一旦穿上正装认真工作后，整个人跟换了个样，少有的严谨肃穆，自信专业。 这是宣誉很难看到的一面。 “行啊，那你就用身体来还吧，现在，过来伺候我。” 宣誉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太闲。 “打字我还是会的，但我不太熟悉弄ppt，word跟excel还行。” 柯蒙差点没忍住，语气自带不加掩饰的揶揄：“是吗，哪毕业的，做什么的，工作经验如何，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宣誉面无表情的转身，“我回家了。” “喂喂喂！” 逼没装成，媳妇也没了，得不偿失。 柯蒙一下子从老板椅跳起来，把人抱回来，放在沙发上：“你也太小气了，不就开玩笑嘛。” 第97章 宣誉瞥着他，那冷飕飕的啊，跟放冰箭似的。 柯蒙不敢继续玩了：“也不算开玩笑，竞标那事我去不了也就插不上手了，小李跟招标主管负责，我这边真没人帮忙，下午有个会议，你帮我整理资料。” 刚才他在卧室也隐约听见了一点，猜测应该是宣复那件事影响太大了。 “那我现在做什么？” 柯蒙走到桌上翻了好几份以前用的会议资料：“我给你一份，你照着来弄就行，我先把笔记本找出来。” 宣誉走过去，摸了摸方桌：“我坐哪？” 柯蒙指着老板椅的位置：“你用我的电脑，坐这就行。” “…………”宣誉蹙眉，百思不得其解，“我用你的电脑，用你的桌子，还坐你的位置，那你呢？” 柯蒙从旁边角落用脚勾了一张没有靠背的塑胶凳子，搁在老板椅旁边：“我就在你旁边，我用笔记本就行，不懂可以随时随地问我。” 宣誉有些为难：“我跟你换吧。” 柯蒙直接把他摁下去，用脚把椅子往里一替，还帮他打开了所有散乱不齐的资料：“乖，不懂问我。” 其实这份工作没什么难度，就是录入整理，分类，然后打印出来，估计是柯蒙已经弄过一部分了，所以划分起来相当轻松。 主要是有些专业名词不太懂，分类的时候容易错，一步错后面的数据也跟着整理错误了。 “那个是季度报告，月季，现在加多了一项日总结，你要是可以，最好也归纳进去。” 宣誉：“……”他有点想念医院。 “难。” 旁边的柯蒙很小声，几乎是气音般感叹了一声。 运输部那边关闭了之后，直接影响到货物运输，航道权，跟上面接触的各位大人物的利益。 至于松月酒店也被查封中，餐饮这块从线状图来看，明显下跌了。 长康开发区，就算拿下了，也难度过建设工程，工程要钱，没钱就停工。 卧槽，而且老头还真的跟所有人说，不要帮他，不要帮他，果然是亲爸，这样的锻炼真是够刺激的。 柯蒙低头翻开其中一个链接资料，那是一个邀请函，做的特别别致，是a市信用社商会的饭局。 这不是政/府的商会，而是a市各大商人之间组成的，当初组建的时候，每个人拿出相应的抵押与金钱，来获取股份。 参加商会的集团公司，每年都要上缴相应的税款，参与重大项目也要上报，如果其中有公司经营危机了，可以从这部分直接拿钱，股权大的拿得多决策力也强，少的就拿的少。 商会越做越大，直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 柯氏集团没有加入股权，那时候正在经营运输业，等拿到航道权时，已经错过商会招商了。 所以这次发来的邀请函是几个意思，不过去看看也无妨。 等等，商会标志有点熟悉。 柯蒙退出页面，搜索了一下商会资料，发现里面参与的股东，其中一位就有宣氏集团，过了会儿，他盯着上面的大图，问宣誉：“你哥是不是学会计的？” 宣誉正在盯数据，冷不防听他提起：“不知道，应该是吧。” “上次带他看房子，不小心把他钥匙甩出来了，我看见了他的钥匙扣，就是这个标志。”柯蒙点了点屏幕图案。 宣誉看过去：“这有什么问题吗？” “宣氏向来只涉及餐饮，其他领域碰都没碰过，但是却在好几年前已经加入商会，而且看情况，应该不是个小股东，但宣氏也就今年开始发展其他领域，第一步还是从房地产下手，房地产的话，没钱可是玩不起的。” 宣誉指尖动了动，半晌才道：“家族产业向来是宣瑜一个人负责，宣谦行是说好了不会插手，但他插手了宣复的企业，现在宣复死了，企业虽然在，但王亿又不在了，基本上属于被废弃，宣谦行想要重新振作，当然会选择家族企业下手。” 看来宣誉也不是完全不理会这些的，柯蒙调侃的说了句：“那你为什么不去参一脚呢？” “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只要医院。” “只要医院？”柯凝神沉思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无欲无求。” “只要是人都不会无欲无求，如果表现出那样，那就只能说，这东西不是他想要的。” “明晚商会举办了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宣誉无奈：“为什么？”他最讨厌参加这些活动了。 “你放心我一个人去那些地方？”平时都是小李子陪自己去的，但是他忙了，就不行了。 而且宣瑜也要竞标，但是他作为股东是一定要去的。 “我很放心你。” “你去不去？” 宣誉一声不吭。 “去不去？”柯蒙抓着他的手臂蹭来蹭去，重复了“去不去”整整好多遍，宣誉被他晃得受不了，“我去还不行吗。” “嘿嘿，好，吃饭！” 柯蒙打电话让人送饭菜上来：“凉瓜炒蛋，鱼汤，浓一点，两份。” 公司饭堂大厨做的很快就送上来了。 送饭的是小姐姐，她低头把盒子递上去，然后习惯性对着坐在老板椅上的总裁说话：“小柯总，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抬头后，瞬间愣住了。 “额……”这不是小柯总。 小姐姐这才发现隔壁还有个人在。 第98章 小小小小柯总，怎么坐在隔壁了，他是谁，这个美男子是谁啊。 那双眼睛扫来扫去，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宣誉盯着她，太熟悉了那个眼神，青青也常常做出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样，看这姑娘的样子，估计脑洞大到能装下整个地球。 “出去吧。” 小姐姐马上低头：“好的好的。” 啊，好好看的男人。 小柯总身边从来都是男性朋友比较多，但是从来不会让人坐在他的位置，看来这回关系不一般，楼下的姐妹，咱们又可以吃瓜了！ 第56章 下午开会时，柯蒙忽然增加人数，从小会议变成了一个大会议，带着宣誉从高楼层走到低楼层，现在所有部门群，微信群都爆炸了，在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小柯总身边的美人助理到底是谁！ 宣誉只是出去接个电话，身边的议论声连绵起伏，源源不绝，像蚊子嗡嗡在耳边响着。 “宣誉，你在听吗？” “嗯，你叫我做什么？” “明晚有个饭局，关乎宣氏集团的，你要不要来参加。”这些场合，向来是宣复跟宣瑜出面，而且宣复还特别主动，在那些地方上攀谈。 宣誉摸着凉凉的栏杆，轻声道：“我不能陪你去。” “……行吧”宣瑜早就知道他会拒绝，多嘴一问而已。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身后从远处便响起柯蒙特别嚣张的声音：“你在跟谁叽叽歪歪的？” “我哥。”宣誉诚实道。 柯蒙炸了：“找你干嘛？” “问我要不要陪他去商会。” 白色瓷砖墙的公共走廊内，柯蒙拿着资料袋，眯着眼上前几步，几乎贴紧他的身体：“那你怎么回答的。” 宣誉背后抵在栏杆上，感觉到某人蠢蠢欲动，便尴尬的提醒：“旁边有人拍照。” 经过此地的妹纸，马上收好手机，假装无事发生。 柯蒙冷笑一声：“不要转移话题，说，你怎么回答的？” 宣誉叹息：“拒绝了。” 雨过天晴，柯蒙满意的点头，然后一把揽住他，大大方方的给拍照，大摇大摆的往办公室走去。 第二天晚上。 “咳咳咳。”宣誉着凉了，去医院检查过引起慢性肺炎，虽然没有发烧，但柯蒙也不舍得让他跟着自己跑来跑去了。 “算了，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呗。” 宣誉低头坐在沙发上，在柯蒙角度看见他的睫毛长而巧的微垂，整体看着消瘦不少；柯蒙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数落：“叫你不盖被子！” 说完后自个又心疼：“怎么会肺炎呢，我还以为只是个小感冒。” 宣誉轻轻一笑，肺炎自然是上次落水的后遗症，至于昨晚，他睡不好才会踢被子的，完全是个意外。 “你真啰嗦，快去快回。” 时间快到了，也不容许延迟，柯蒙临出门前地叮嘱了几百字让他不要出门，等他回来。 门关上之后，宣誉在沙发坐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刚走两步，门外突然被敲了几下。 宣誉迟疑片刻，走过去，问：“谁？”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敲了一次门。 宣誉咬着后槽牙，全身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他尽力抽身而出，恍惚间发觉额前冷汗直流，手心微湿。 他沉默半晌，再问：“谁在外面？” 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敲门声了，宣誉总感觉还有人在。 他走过去马上拧开门，一打开，便愣了。 只见宣瑜抬起手正准备摁下门铃，谁知道门就开了。 两人愣在原地，由于宣誉的脸色森白又虚弱的，宣瑜蹙眉：“不舒服吗？怪不得你没同意跟我一起去。” 宣誉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二话不说就把人拉了进来，宣瑜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耳边风声一闪而过，门就被关紧了。 估计是太用力了，宣誉咳得强烈。 “怎么，了？” 宣誉直起身子，大喘气，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下，便问：“你刚才过来时，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宣瑜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才刚出来，没人啊。” 宣誉的脸色真的很差，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了。 宣瑜不太放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宣誉退后回厨房，喝了口水，宣瑜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是不是黑天？是不是？！” “我不确定。” 喉咙被灌满了清水，凉凉的带走了一丝烦躁与不淡定。 “应该不是，哥，你待会儿自己一个人吗？” 宣瑜严肃的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你在这等着。” a市信用社商会的晚宴。 柯蒙已经跟好几个大客户进行客套话的攀谈，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金钱的腐败气味。 “虽说现在商会不打算大量招商，但如果是柯氏集团的话，我想主席，应该也会同意的。” 柯蒙扫了扫说出这话的人：“说笑了。” 他本来还在想，能聚齐a市大大小小公司的商会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现在一看，好嘛，不就是个大型地下黑吃黑现场，维持着表面一时风光，内里腐败。 那些个小公司上不了台面，每年交那么多款项，都被上面的大人物全吞了，真到了危急关头，还不是各走各散。 第99章 柯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只想尽快结束这荒谬的舞台剧。 “宣董来了。” 在场一部分人都看过去，还有一部分人依旧无动于衷，而柯蒙则属于后者。 “宣董旁边的这位，好像没见过啊，不介绍介绍？” 柯蒙呵的一声。 只听见宣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位是我的弟弟，宣誉。” 仿佛昂贵的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咚的一下，直入心房。 柯蒙缓缓的偏头，隔着宴厅璀璨的宝石般散发的灯光，隔着西装革履的人群，恍若越过山峦起伏，一眼锁定。 “宣董，好久不见。” 宣瑜往柯蒙的方向看去，保持礼仪微笑“小柯总，你也在。” 说这话时，柯蒙却是看向宣誉的。 只一眼，那锋利的眼尾挂着怒火，柯蒙说的每个字都是咬着后槽牙的。 宣誉知道他生气了。 他转身想离开，既然宣瑜已经安全抵达这里，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宣瑜看见他离开的脚步，趁大家不注意，问：“去哪？” “洗手间。”宣誉靠近他的耳边低声回答。 那姿态在别人看来，倒是挺亲密的。 柯蒙气的怒火中烧，要换做去年的他，早就摔杯子了。 大半年的商海沉浮历练全部体现在这一刻。 他看见宣誉离开的背影，重重的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宣瑜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咬牙想了想，还是继续留下了，明天就是竞标，他势在必得。 问了路还没走到洗手间，就靠着墙剧烈的咳嗽起来，柯蒙在后面跟上来，看见他这样，都不忍心说什么了。 赶紧上前去拍了几下：“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柯蒙转身就走：“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隐秘的走廊内，几乎没人经过，璀璨亮眼的灯光将铺满大理石瓷砖的地面，反射着光芒。 宣誉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抽了一口气，声线尽量保持平稳：“别生气。” 说到底，只要宣誉服个软，柯蒙全身都软了，当然下面是绝对不会软的。 “不气了不气了，你来做什么？” 宣誉艰难的把喉咙的干涩咽下去：“好像见到黑天了，怕宣瑜出事，跟了过来。” 现在宣誉的安危对柯蒙来说是重中之重，几乎是放在他心尖的事了，结果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毫不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去保护一个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的人。 刚才他不生气，现在他真的发怒了。 “见到黑天，你去保护他，你自身难保，都跟你说了等我回去！” 柯蒙在原地踱步，火急火燎的没处泻火：“苏醒派了人保护他，你没有，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宣誉盯着他那双竭力冷静又喷火的眼睛，叹了口气：“不会有事的。” 他的抚慰无力苍白，根本没有任何的信服力。 柯蒙盯着他乌黑的双眸，紧抿着唇，满脸寒霜，全身上下的肌肉没有一块放松的。 宣誉咬唇，上前一步站直身体：“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跟着你，希望你不要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音乐缓慢悠扬的响起，应该是到了跳舞环节。 柯蒙才放弃倔强，就着优雅柔和的钢琴曲，一言不发的把他抱在怀里。 竞标会在明天早上十点开始进行，在进去前，柯蒙跟小李子通过最后一次电话。 那边紧张的开始，而这边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苏醒这回没有穿着警服，来的匆忙，他那张脸估计熬了几个通宵，蜡黄蜡黄的，眼袋微垂，仿佛老了十岁啊。 “鉴于上次的失误，我这次私下突兀拜访，宣医生多多见谅。” 宣誉知道他来的目的，便让柯蒙进去倒杯茶。 柯蒙心里实属难耐，他不想让宣誉觉得自己在怀疑他，怕他想太多，怕他会不会伤心。 毕竟他跟苏醒走得近，也不知道宣誉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在质问他。 反过来想，如果可以的话…… 他也不想总是隔着一层纸说话，宣誉，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但那层纸撕开的方式，柯蒙绝对不愿意由苏醒来动手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气得他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冲茶倒茶的时候，他用了苏醒最不喜欢的铁观音，哼，喝吧喝吧，喝死你。 柯蒙看着自己的杰作后，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然后端起拿出去，结果看见，宣誉从卧室拿出一张被子，帮沙发上的苏醒盖好。 宣誉微微笑，在柯蒙惊愕的眼光中解释：“苏队长大概太累了，跟我说着说着话就睡过去了。” 第57章 后来苏醒回想那段光辉岁月时，在上门询问宣誉的这个时刻，是他最想丢掉的一段记忆。 睡着了，他居然睡着了。 哭死。 “卧槽，好吃。”苏醒扒了一口饭后，惊奇发现新大陆，继续大口大口扒拉。 宣誉像看一头史前怪物看着他，筷子小心翼翼的夹在一叠烧肉上，还没碰到就被苏醒给快速的夹走放入嘴里。 柯蒙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块烧肉消失眼前，这让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现在能吃顿肉不容易。 苏醒吃完最后一粒米，放下碗，对着他们说：“你们吃啊，这么看着我多不好意思。” 第100章 作为非常有涵养的宣医生，他脸色收敛的放在筷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吃饱了。” 然后起身走到沙发坐着开电视，此时六点半，新闻播报已经开始一大半内容了。 苏醒的眼神一直跟随过去，然后收回视线面对柯蒙：“他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 柯蒙也没什么胃口了，跟着放下筷子：“他不喜欢有人吃饭砸吧砸吧嘴，我也吃饱了。” “你又是因为什么？” 柯蒙看着桌子一片狼藉，几乎风卷袭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不太喜欢跟猪同台吃饭。” 苏醒：“……” 柯蒙起身收拾碗碟。 苏醒跟着他进了厨房，又出了厨房，再进去：“那是你做的太好吃，我第一次吃，没想到你还挺贤妻良母的，宣医生跟了你真有福气啊。” 印象中的柯蒙，在所有人眼中永远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尽管他调皮倔强，不听人言，甚至还有点作，但大家依旧都会很宠他惯着他。 苏醒是柯蒙大学的学长，也曾跟柯蒙家里的两个哥哥有所接触，那简直是没有底线的宠溺了。 估计柯蒙说要星星，他们也给摘下来。 就这么一个众星捧月的小孩，在他们不知不觉中长大了，然后……把他们给予他的那份宠爱，全部给了另外一个人。 柯蒙将碗筷放进洗水池，用冷水冲刷，面无表情的跟他说：“你不要在这打扰我，出去。” “……你没救了。”苏醒悻悻的说完这句就出门了。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沙发上的宣誉，前面放着温茶，电视上播着晚间新闻，神情安逸的观看。 窗外夜色已暗，屋内灯火明亮，苏醒站在那看了很久，几乎是入神了。 也难怪柯蒙喜欢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都能让人心情放松。 “苏队长，看我做什么？” 苏醒尴尬的咳了一声，清嗓子：“没什么，吃饱了就随便站着。” 宣誉只是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新闻了。 感觉这氛围已经陷入了微妙的沉寂当中，苏醒目不转睛的也跟着看电视，看见画面里几个交警走来走去，他才想起此次来的目的，正好柯蒙洗碗去了，这大好时机的可别浪费啊。 宣誉这人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不太好接触，苏醒正打算拿起茶杯喝一口缓解心情，结果舌尖一触碰那股甘甜的味道后，噗的一下全喷出去了。 宣誉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挪过去。 “这，铁观音？！” “嗯。” 倒茶的是柯蒙，苏醒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后，讪讪的放下茶杯顺手抽了几张纸巾：“宣医生，非常抱歉。” “没事。” “我周围的人都比较喜欢喝普洱茶，铁观音还是比较少见的，宣医生你是我第一个认识喜欢喝的。” “我喝什么茶都可以。” “……”话题再一次打死了。 “宣医生是本地人吧。” 宣誉微笑着点头。 “本地哪里的啊，我就随便问问。” “清丰区那边。” 苏醒点点头，差点习惯性的拿起茶杯：“宣谦行好像是这儿的。” 也就是他们a市市中心天林区。 紧接着，苏醒又小声的呢喃：“宣谦落嫁去清丰区那边，好像。” 宣誉听见宣谦落这名字时，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电视里播报的交通事故新闻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咳咳咳，你们已经查到宣谦落那了？” 宣誉端起茶杯润嗓子。 虽然宣誉是养子，但宣谦落也是他的长辈，名义上的姑姑。 所以苏醒没什么防备：“你有听过这个人吗？” “宣谦行有跟我提过，她是律师，但是如何过世，我不太清楚。”宣誉每每跟宣谦行在书房谈事时，都能见到那张刺眼的全家福，偶尔也会提起她，语气里满是怀念。 宣谦落过世这一段，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苏醒按捺下，没有主动提起：“宣医生跟宣瑜长得真的像，你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当年医院检测会不会出了问题？” 宣誉架起腿，双手交握在前面，姿态从容，语气平缓道：“不会，我当年十岁，宣瑜十一岁，就算是真的，除非我是私生子，但事实证明，我跟宣谦行没有任何关系。” 那件事苏醒有所耳闻，听说还不止做了一次，跟宣复跟宣瑜也检测过，貌似真的没有关系。 但是，宣誉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次，宣瑜第一眼看见黑天的照片，就说是绑架了他的人，你当时在现场，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吗？” 宣誉沉默不语，俊秀的眉眼有着一道复杂的纹路。 苏醒盯着他的脸，继续问：“你是怎么被抓的？” “帮我妈出去做点事，走小路撞见他，被抓的。” “他居然没有杀你。”苏醒这个语调是正常人该有的疑惑。 宣誉微微一哂笑：“是啊，居然没杀我。” “你母亲？” 宣誉挑起眉，稳稳当当的打断他：“苏队长，我不是嫌疑犯，我在配合帮你了解案件过程，关于我父母的情况，暂时来说，并不想透露一个字。” 就在此时，柯蒙从里面走出来，硬朗的五官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醒也知道这次走访问话也到此为止，并不多留。 第101章 “多谢宣医生的配合。” 外人一走，宣誉关掉电视，晚间新闻已经播完，现在放连续剧的时间，他没什么兴趣。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嗯？” 宣誉看过去，眼睁睁的看见他坐下旁边的单侧沙发，质地考究的衬衫下，还有几块的水渍。 但并不影响他此刻的思虑：“当时你被王亿绑架后，那支钉死王亿的录音笔，我有点耿耿于怀，当时在场的还有谁吗？” 宣誉往后一靠，苏醒走后，他全身心放松了，对于柯蒙的质问没有多放在心上。 “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人喜欢玩录音笔吧。” 不，那不是！ 电光火石间，柯蒙否认了宣誉的说法。 苏醒私下拿给他听过一小段无关紧要的片段。 王亿跟宣誉的声音清晰到，像是那种直接拿着录音机怼上去拍的一样。 如果录音的人真的在附近，钢厂根本没有让人躲避藏匿的地方，那么王亿他不会发现吗，宣誉难道真的没察觉？ 排除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能录下这样声线清楚完全的片段，除非是王亿自个把录音笔开着踹口袋里，或者…… 柯蒙抬起眼皮，将宣誉的侧脸收入眸中。 或者宣誉自己带了录音笔。 他那天走访病患，带录音笔已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那么他是不是事先就预判王亿会去绑架他，故意以身犯险去搜集证据，打击王亿吗？ 事实上，王亿的确因为这次绑架案，才让宣誉有机会把证据呈现上去的。 一连撞一连，未免太巧合了。 柯蒙闭上眼，当时苏醒跟他提起有录音笔这事时，他就已经有点怀疑了，但从未深究，如今彻底深剖过后，怀疑的云团越来越大，甚至已经逐渐把他层层包围，看不清又散不去。 几秒种后，他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让他愣住了。 丫丫不知什么时候踩在他大腿上，尾巴漫不经心的扫过他胸前，紧接着团成团的坐下，不一会儿又跟炸毛似的，四腿绷直，肉垫伸出的小爪子，刮蹭着柯蒙价格昂贵的西裤上，看着有点像伸懒腰。 “他怎么了？” 宣誉随意的看过去：“伸懒腰。” 柯蒙嘿嘿笑了一下：“跟你一样。” “胡说，我哪有这样的。” “等竞标结果出来之后，咱们去旅游怎么样？” 这话题一跳一跳跟抽筋似的，前言不搭后语，宣誉心里有些忐忑。 “突然这么有兴致？” 柯蒙：“最近打算缓缓，公司也该降温了，正好就当休息吧。而且我二哥有好多内部机票打折券，怎么样，去嘛。” “你走的动？” “我出入境户口被扣留了，出不了国，国内游一游也可以。” 宣誉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刚才询问录音笔的时候，满脸复杂的阴沉，现在又开怀大笑的计划旅游，这自我消化能力也是强。 说真的，这样的柯蒙，懂事的让人心疼。 “好，你喜欢去哪都行。” 竞标结果要在一周后出来，这几天柯蒙没有回公司，而是选择在家办公，他一到白天就困在书房里，偶尔宣誉进去拿书，都能看见他在开视频会议，然后就会被他抓包，帮他整理资料，录入档案。 宣誉学精了，把一大堆书搬到卧室，还没等感叹终于可以放松的时候，柯蒙直接把整个电脑给搬进来了。 “别跟我客气啊，宣医生。” 宣誉：“……” 第58章 今日是竞标结果出来的日子，但珑悦湾503里周遭的气压瞬间结冰凝固，充斥着冷冰冰的气息。 “竞标结果7.2亿”柯蒙走到书房的窗边，往下看着小区楼下的一片花园丛林，看着一片安逸清新。 但是柯蒙实在是无法接受。 “我们的竞标价是6.5亿上下，你这么说，还有人出的比我们还要高。” 小李子得到结果时也十分吃惊，但的确是有人比他们还要高出好多，按道理来说，柯氏集团是a市最大的上市龙头公司，如果说比他们还能拿出更高的价格，就证明那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柯氏集团了。 而且他们还没有修改调低价格。 柯蒙顿了顿，挂断电话，嗖嗖的准备出门，然后看见宣誉坐在家中，乌黑的眼眸含着迷惑。 “你跟我一起来。” “去哪？” “回公司。” 现在不算是高峰期，柯蒙开车犹如一头猎豹般在宽大的马路疾驰而过，还剩下两秒就红灯的路口，他也快速的踩下油门往前冲，就差半秒，右侧的货车轰轰而来。 “你开慢点。”宣誉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回神过来，便转头对他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竞标出问题了？” 前面又是刚好错过的绿灯，还差一秒，柯蒙还想着继续冲，宣誉咬牙握紧他的手臂：“停下！” “你给我停下，柯蒙！” 宣誉说完后剧烈的咳嗽几声，非常的吓人。 柯蒙脑子里忽然轰的一下，右脚快速的移到另一边，急速的踩下刹车。 宣誉身体猛地往前冲，然后又被安全带给拉了回去，差点没勒死。 车子稳稳当当的停止，柯蒙自己也大喘气，脸色异常难看：“不好意思，着急了。” 宣誉停止了咳嗽后，问：“怎么了？” 第102章 “竞标结果出来了，是宣氏。” 宣誉一愣：“什么？” “宣氏以7.2亿的价格拍了下来。” 宣誉刚才难得缓了口气，又被柯蒙的消息给激起千丈浪花。 他下意识否认。 “不会，宣氏不可能一下子拿出7亿这么多。” 柯蒙抓着方向盘，用力到指尖泛白，青筋凸起：“宣氏集团向来做餐饮一类，因为成立不久，市值估算不超过十亿，他们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你现在急着回去做什么？” 柯蒙咬牙恶狠狠的说：“调查！不是我恶意揣测，而是宣氏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但他们竞标成功，又代表是有实力的，里面有猫腻。” 一间上市企业，短短半个月，也不会突然飞一般的进步，如果是合资外企，或者有什么大人物融资，他这边不会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有个更快的解决办法。” 柯蒙望着他。 “我直接去问他。” “啊？” 宣誉拍了拍他肩膀：“左转弯，去宣氏集团。” 红灯一过，绿灯亮起，柯蒙在直行还是左转弯之间，考虑了零点零一秒后，最后还是听话的选择了弯。 在宣誉说出那句话后，柯蒙的脑袋就是一片空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之后的半小时内，他在宣誉的带领下，表情空白的来到了宣氏集团的大楼下，柯蒙驰骋在商界也有大半年，多少手段阴谋论都盘桓在他每日每夜都要考虑的事情上，然而宣誉一句直接上去问他啊，把他给打败了。 “等等，宣誉你真的没问题吗？” 宣誉一脸淡定，像领导者一般安慰着刚出社会的小萌新：“你不用上去，我去就行，在车里等我。” 刚出社会的小萌新柯蒙瑟瑟发抖的点头。 “你快点啊。” 今天的宣誉穿着短袖浅灰色衬衫，下摆被整齐的塞进裤子里，显得腰劲瘦苗条，腿又长又直的；柯蒙目送他进去，总觉得心里十分怪异，很像古代皇帝送将军出行打仗的壮观画面…… 但是他送的不是将军，是皇后啊！！！ 宣誉一边往高层大厦走去，一边打电话。 这个时候，得知了竞标成功后的宣氏集团全员庆祝，但也不能太过得意忘形，没多久，宣瑜就开展了一个小型高管会议。 所有人的手机都是静音或者关机状态，宣瑜跟其中一位高管正谈到紧张部分，他的手机便静静在一旁亮起屏幕，宣瑜漫不经心的瞥一眼，很快就移不开了。 宣誉？！ 宣瑜不可置信，还是高管唤回意识：“宣董？” 宣瑜做了个手势停止：“我接个电话，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走到一边接，压低了声线：“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我在你公司楼下，我想见你，宣瑜。” “……”宣瑜一下子噎住了，有些不知所措，“我马上下去接你。” 然后在所有高管惊讶的眼中，宣瑜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前台接待人员看见宣瑜后，立马做出一副毕恭毕敬工作敬业的好样子，起身弯腰：“宣董好。” 然而宣董并没有理他们，他走出门口，看见宣誉站在前面，心境还没从诧异中回神。 “你怎么来了？” 这栋大厦看起来很崭新，宣誉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好几年前宣氏开张的日子，不过那时候心里藏着事，也没仔细看。 原来他是这么高，这么让人高不可攀。 “忙吗？” 宣瑜微笑：“不忙。” “那正好，我找你有事。” 他脸色有些正经，都说宣医生是待人温柔的，但那也只限于工作上，私底下对着他们家里人，要不守礼，要不冷漠。 宣瑜深呼一口气：“可以，进来吧。” 宣瑜把他带到一间没什么人经过的会客室内，他刚关上门，转身，宣誉直接把他推到门板上，力道很轻但他也无法逃脱。 “宣誉……” “我问你，你在谋划什么？” 从接电话到现在，宣瑜一直处于游魂状态，但宣誉的问话就让他忽然回神，惊醒。 “你是因为竞标的事情吗，宣誉，我们成功了，你不高兴吗？” 会客室内不大，进去时没来得及开空调，还有些闷。 他们两个身上互相散发着热量，似乎要蒸发掉对方的汗水。 宣誉绷着一张脸没吭声，但宣瑜也是个精明人，很快就察觉到什么。 “你在帮谁质问我，他失败了，就让你上来闹事吗？！” “就算不是他，等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样会问你，是不是宣谦行让你这么做的？”宣誉握起拳头放在嘴边，隐忍的咳嗽几声。 宣瑜第一次拂开他的手，然后走到边上开了空调：“这关父亲什么事？” “那你告诉我，钱哪里来的，我是不懂宣氏经营情况，但是宣家也没有富裕到一下子能拿出五千万，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不就是赚钱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几个亿怎么了，随便一捞都是钱，父亲人脉广，宣氏做点生意赚钱难道就不行吗，你帮别人上来质问我，你理解我的感受吗？” 宣誉脸色浮现失望，语气从激烈变回平缓：“这么说你跟宣谦行在合作，你不要忘了宣复的下场。” 第103章 空调很快把小会客室给凉起来，宣瑜退后几步：“宣复那是愚蠢，如果他没有背叛父亲，私自接货根本不会有事。”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古怪的笑了一下：“而且我们没有死不是吗，宣誉你胆子真小，你明明就认出来那个人，为什么不敢跟警方说，我记得一清二楚，看的明明白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胆小，我没有资格说你。”宣誉笑着重复了这些话。 似乎是对宣瑜丧失信心，宣誉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但那笑意却愈发冰冷，看的宣瑜心惊胆战。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以后都不管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宣誉回头，转身往门口离开。 心里默念着，一步，两步，三步……开门。 “等等！” 宣瑜皱眉难过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我最怕你这样，什么都不管，公司的事父亲说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怕你接受不了。这世上没有什么钱都是清清白白来的，包括很多国内外的客户，他们需要一定的程序将来之不易的钱转换为可以在市面上流通的。” 宣誉缓缓转身，他的侧脸好似被冻住一般，连声音也带着冰渣子：“你帮人洗钱？” 很冷，汗水被蒸发掉了，冷气不断嗖嗖的钻进衣服里。 宣瑜闭上眼，不想看他的眼神：“都是些商会的老客户，还有其他的身份贵重的，这件事做得很隐秘，你不用担心。” “你接手那么多客户，不怕他们反噬？” 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宣瑜重新睁开眼，温柔的看着他：“不会，他们的证据都保留着，一动牵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宣誉才悠悠的来了句：“你是真的不怕死。” “如果我被告发了，那一定是你做的，但我心甘情愿，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宣誉冷冷的看着他，只见宣瑜上前一步，几乎贴在耳朵边上：“因为我可能会死，是被你杀死的。” 第59章 宣氏大楼—— 宣誉刚出了大门，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到另一边，余光瞥见那人的手臂十分的粗重结实，但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原本紧绷的全身瞬间放松了。 “柯蒙？”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把他摁在了被烈日烫的发热的外墙上，低头吻了下去。 唇舌扫过一切，勾着对方不断躲闪的舌头，烟草味瞬间席卷口中，鼻腔中，很容易让人沉醉于此。这个在太阳下见证的热烈的吻并没有持续很久。 柯蒙很快就放开他了。 “你进去太久了。” 宣誉擦了擦红润的嘴唇，拉起他的手腕一看，冷冷道：“十五分钟都没有。” 柯蒙反手把他拉到身边：“一分钟对我来说就是一小时，你看看进去多久了，你再迟一秒，老子就冲进去了。” 宣誉嫌弃的推了推他：“热死了身上黏糊糊的，别靠过来。” 回到车后，车内温度比外面好不了多少，闷得要死，像进了烤箱一般，宣誉冷冷的看着他，几乎可以断定，柯蒙在他进去没多久就从车里出去了。 柯蒙似乎浑然不觉：“热？热你就脱衣服呗，咱们两个男的，害什么臊。” 宣誉不是很能明白他的脑回路，拉起安全带系上，慢慢的说：“我去问了他……” 原本还算轻松愉快的气氛，一下子随着车内空调的温度降低，缓缓地沉重起来。 “我问了他，也没问出什么，应该挺严重的，但是我可以建议，你从信用社商会下手调查。” 柯蒙皱眉，脑子里快速对比了一下：“商会调查会很高调的，我怕会惊动很多人。” 也容易得罪很多人。 “你会查到有用的消息，柯蒙，暂时把宣氏放在一边，源头在商会上，实在不行，你跟苏醒配合一下，让工商局出面。” 柯蒙沉思的看着他，片刻后问道：“这件事，你……” “说到底，我还是姓宣的。” “行，我明白了。” 说是这么说，宣誉倒是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但却要在保证宣瑜不能牺牲的前提下，把他身后的那人抓起来。 宣谦行的替死鬼找的一个比一个高明。 柯蒙，宣瑜，宣谦行。 三人之间他要把自己隐藏起来，然后搜集证据，直接给柯蒙吗，大概不行，之前王亿那事他着急了，如果处理手段再迂回一点，会更好。 小五…… 他又不能直接跟柯蒙去了解他现在的情况。 “我最近要回趟家，大概三天。” 柯蒙猛地转头看向他，只见宣誉的侧脸冷如冰，毫无表情毫无温度，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了，他向来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还打算开车的柯蒙拉起手刹，熄了火，平静的问他：“三天太久了吧，你回去做什么？” “最近家里的事情多，我不能置身事外。” 这么说也的确有道理，但是……柯蒙幽怨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宣誉叹息，对上他的眼，微笑道：“你也可以回家啊。” “算了吧，如果我回去三天，回来保证你都不认识我。” “什么意思？” “我大嫂会把我喂成猪的。” 宣誉扑哧一声，忍不住乐了。 “看来平时还是我委屈你了。” 第104章 “哪呢。”柯蒙举起右手臂，一脸戏谑，“看到没，我这壮硕的肌肉，美好的□□，宣医生，今晚要尝尝吗？” 宣誉笑了笑：“我喜欢吃晒干的，腊肉，咸鱼，你属于那种？” “我属于大香肠，咸的，保证符合宣医生您的口味。” “我什么口味？” “重口味。”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中，良久，宣誉缓缓的举起手，柯蒙瞬间绷直身体：“你干嘛，说不过人家就打人啊，你这不厚道！” 之后宣誉手起刀落，柯蒙猛地闭上眼，结果痛感没有随之而来，反而脸颊被人轻柔的抚摸着。 “快开车回家吧。” 就在宣誉打算收回手时，忽然被他狠狠的抓住了，然后放在唇边亲了亲，感慨道：“三天啊……” 宣誉要回来住三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宣谦行的耳朵里，自从经济独立之后，趁着地价还能在接受范围，宣誉便自己选了个离医院近的房子，瞒着所有人交了首付，之后就很少回来了。 能让他住一晚都很难。 这次一来就三天，让宣谦行在高兴之余还有点疑惑。 宣瑜也很早收到消息，他等待着门口，迎接他的到来，看到宣誉的那一刻，上前去抱着他。 “你很久没回来了。” 宣誉象征性的拍了拍。 “你那房间要不要让阿姨进去打扫一下？”宣瑜笑着补充两句，“你又不喜欢别人进你的房间，这几年一直没动过，不过也偶尔进去扫扫灰尘。” “换一间房吧，反正就睡两个晚上。” 宣瑜脸色微僵：“你想睡哪？” “你隔壁。” 说完后，宣誉率先走进客厅，宣瑜反应了一下那句话，之后欣喜若狂的走了上去，目光跟随着那道背影。 吃完饭后，寒暄了几句，宣誉便上了三楼，打开了那扇好久好久都没进去的房间。 不开灯的情况下，里面阴森森的，家具摆设连轮廓都看不清，因为靠近大树的缘故，且不说夏天蚊虫滋生的厉害，冬天亦是又黑又凉，没人能想象到十岁的他，多么害怕一个人睡在这里。 宣誉在门口站了片刻，便抬脚摸黑往里走进去。 身体陷入了黑暗中，他凭着记忆走到床边，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下，感官被无限放大，大到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就只有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生命也如此鲜活。 他稍微弯腰用手指点了点床垫，上面果然一尘不染，看来是有定期清理过的。 接着，宣誉转身，往书桌的椅子也跟着点了点，力道很轻。 他心里忐忑的坐下，一瞬间不知道触到什么机关，一面墙壁忽然亮起的惨淡的灯光，一张女鬼的画面嗖的一下展现出来。 紧接着，整间房都布满了鬼哭狼嚎的尖锐叫声，几秒过后，又开始变成阴森可怖的咯咯笑声。 回荡在整间房里，缭绕不停。 尖锐的叫声，刺破耳膜般，一瞬间袭进大脑深处，形成久久不散，盘桓不去的阴影。 宣誉忽然低头，闭上眼，跟着这周围的刺耳的笑声，低低笑了起来。 宣复，太幼稚了。 看，你死了，我还在。 宣誉一起身，声音戛然而止，墙壁也黯淡下去了。 他小时候还一直怀疑着，这么大声为什么没人听见，没人来救他，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只有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了。 他孤立无助，没有人帮他。 宣誉静静的站了有一会儿，接着他开灯，转身弯腰把椅子坐垫给拆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根电线与连接器。 他很久以前才意识到，为什么这破东西一直都不坏，原来宣复都会定期上来检查过。 小朋友的恶作剧。 但是现在宣复死了，他又不舍得拆了。 宣誉又走到床边，掀开床单，发现床褥下也有一个电线跟连接器。 这就是宣复要的结果，不论是他坐着还是睡着，都是一种痛苦。 “我就当这是你留给我的遗物了。” 宣瑜脱下助听器后，耳朵一声轰鸣，嗡嗡的将外面的声音与世隔绝，他最近工作强度太大，还导致有些头晕。 洗完澡站在浴室门口，闭着眼，久久都没能恢复过来。 “哥，我给你拿了药来。” 宣誉等了差不多一分钟，里面也没动静，应该在洗澡，或者说，他在工作，没有带助听器，听不见了。 之后宣誉用力的拍门板，一直拍。 宣瑜猛地抬头，耳边嗡的一声，太阳穴如被针狠狠地戳进去。 “来了！”他极力仰起头喊了一声。 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是宣誉后，略微扬起一抹微笑，宣誉皱眉看他的脸色：“耳朵是不是严重了，没有定期检查吗？” “什么？” 之前是单只耳朵出事，现在两边都开始不行了吗？ 宣誉走进去，把门关紧，大声道：“是不是没检查？” “……”宣瑜仿佛被抓包一般，心虚，“最近太忙了。” 宣誉拿起一袋药，对他招招手。 宣瑜一下子就懂了：“帮我上药吗？” 宣誉点头。 凉凉的药水进去耳蜗里，宣瑜全身抖了抖，歪着头忍不住直起来：“好凉啊，这不是我用的。” “帮你改过的，加了点东西。” 第105章 “你说什么？” “……”宣誉贴近他耳朵，温热的呼吸声异常响亮，“帮你改良的，有助睡眠。” 宣瑜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睡不好，耳朵总是隐隐疼，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 宣誉乌黑黑的眼眸盯着他的侧脸：“你没事就好。” “啊？” “没事，早点休息，睡前还要再用一次，我在隔壁，叫我就行。” 宣瑜点头，拉过他的手：“如果你能一直住在这就好了。” 宣誉无声无息的将手抽回去，拧好药瓶盖：“等我想回去的时候，只怕你不会让我回去了。” “怎么会。” 三天时间不过是宣誉给自己定的一个期限，如果能及时抽手会比较好，大概是宣复死后没多久，宣谦行才接触了宣瑜，而宣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同意干了那些勾当。 现在的宣家已经除去一只害虫，宣瑜跟宣依依在某种程度来说，都是无辜的。 哥哥啊，被陷进去了。 僵硬着身子坐在床沿，片刻后宣誉看着手中的药水瓶，用指腹摩挲着瓶身，眯了眯眼。 这个时候，他该睡了吧。 第60章 “我知道你不会甘心留在我身边的，说吧，想要什么？” 寒冷刺骨的风化为刀刃一下一下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坚硬干涩，冻僵的双手毫无知觉，十岁的宣誉坐在石阶上，两手平放在大腿上，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平静无波。 因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十分瘦弱，脸色苍白衬的眼珠乌黑，全身上下大概也只有脸上那点婴儿肥看起来还算健康。 “你帮我？”稚嫩的声线带着不属于小孩子的警惕。 “帮，全世界我只帮你。” “我要见宣谦行。” 黑天儒雅的眉眼，轻轻挑了一下：“宣誉聪明点，要见到宣谦行有什么难度，要不要来点更刺激的。” 宣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黑天微微一笑，贴近耳边：“直接打进内部怎么样？” “怎么打？” “你自己想。”黑天抬头望向公园中心伫立的大钟表，“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想，想不出来，我今晚再杀多一个人。” 他说的一人指的是一户。 宣誉脸色白了白，平放在大腿的双手慢慢的攒紧，五指收拢。 愤怒并不能解决事情，冷静思考才是上策。 “还有四十五秒。” 宣誉皱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上次，远远见过宣谦行儿子一面，跟我长得很像。” 黑天双手插进口袋，一只脚踏在一层台阶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宣誉继续说：“或许可以试试。” “试什么？” “把我跟他绑在一起，宣谦行不会看不到我。” “他不留你怎么办？” 宣誉面无表情的说：“他要是能留下我，就是我的本事。” 黑天嘴角扬起一抹笑：“知道有个成语叫鱼目混珠吗？特别符合你，但是那颗明珠，是你也不一定，反正在我这，你宝贝得很。” “你记住，这绑架是你想出来，以后警察叔叔上来，抓的是你。” 宣誉也不知听没听懂，总之点头就对了。 “走了。”黑天临走瞥了他一眼，问，“手里拿的什么？” 宣誉冷淡的看着他，手掌缓缓的打开，是一颗沾染了些许血迹的弹珠。 “姓丁的那家吧，这垃圾你也捡。”黑天抓起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这夜里总是那么的可怖阴森，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 宣誉猛地睁开眼，然后不断剧烈的咳嗽喘气，他按在胸口上，一深呼吸都感觉抽疼的厉害。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宣誉拿起药瓶出门，下楼对阿姨说了句：“有没有给大哥煮牛奶？” 阿姨愣了一下，宣先生很久之前就不要喝牛奶了。 “可是……” “麻烦了。” “现在煮的话要半个小时。” 宣誉在二楼栏杆上，头顶着不太明亮的昏黄灯光，他的半侧脸陷入了暗色中：“可以。半个小时您送上来。” 因为先前提醒过宣瑜，所以他并没有锁门，宣誉轻轻松松的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宣瑜早就睡过去了。 宣誉走到床边，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 竟然睡的那样熟。 紧接着，宣誉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书桌上静置的笔记本。 然后起身缓慢的走过去，发现笔记本没有关掉，是开着的。 但画面显示着用户密码解锁，宣誉想了想，坐下，在键盘上输入几个数字。 回车键。 ——错误提示。 宣瑜设置密码的习惯，喜欢短的，不喜欢太复杂的，因为被黑天打过脑袋的缘故，那几年他还有点神经错乱，太复杂的记不住，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忘记的密码。 大概是生日了。 1985324. 回车键一摁，画面忽然变了，鼠标变成圆圈，一下子来到了主界面。 宣誉还翻到里面有几个加密的文件夹，那几个解不开，不过百度是万能的。 阿姨把牛奶送了进来，宣誉装作在照顾宣瑜，送走了阿姨后，他把牛奶放在笔记本边上。 之后又继续解锁解锁。 第106章 一小时后。 他找到了跟信用社商会那几个大鳄洗钱合同的复印图纸，拷贝一份后，又继续翻。 宣誉有些失望的往后一靠，这上面没有一丝关于宣谦行的痕迹。 他退出文档，再次翻下去，看到一个关于仁爱医院的文件夹。 点开一看，是几年前的事，当时仁爱医院因为某个外科医生手术失败，术前没有跟家属协商好，被告上了法庭，而且家属成功了，那时候医院的名声一落千丈。 当时是在升级的。 甲等三级升二级，外界很多人猜测这次仁爱医院黄了，估计升不了，但出乎人意料。 仁爱医院成功了。 还举行了庆功宴，文件夹里全是庆功宴的照片，都是宣谦行跟那些领导吃饭的。 继续往后翻，翻到一张照片，宣誉手一顿，停止在那，照片上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宣谦行单独跟他合照一张，两人微笑着握手，十分的客气。 那是柯深舟。 他也在庆功宴。 难道那事柯氏有插手？ 宣誉把照片也拷贝一份，删除了所有的访问记录后，将那几个文件重新上锁，密码就随便打一个上去，反正宣瑜也未必会记得。 退一万步来说，他没有忘记的话，那也无补于事，根据《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洗钱罪，他得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宣瑜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正确来说，现在是大半夜，凌晨三点多，他惺忪的睁看眼，发现宣誉安静的坐在他的床沿上，看书。 《夜颂》——诺瓦利斯。 宣誉有所感应的望过去，与他的视线相碰，随后合上书，开了床头灯，把亮度调到最低，不会很刺眼。 宣瑜睡得很沉，骨头都散了。 他强撑着身子，拿过床头柜上的助听器戴上，轻笑：“还是睡着了，是要用药吗？” “时间过了，没必要，下次再用。” 暖黄的灯光把宣誉的五官刻画的尤为深邃，宣瑜看着看着入了神，情不自禁的举起手伸过去，指尖距离脸颊不过几公分。 只听见宣誉淡淡的说：“你可以不跟宣谦行合作吗？” 宣瑜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他说：“你为什么总是对爸爸有这么大的敌意，他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我们。” “你不认为他是错的。” 宣瑜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这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你是见的太少了，爸爸说得对，你只需要在医院在他的扶持下，好好努力就行。” 宣誉忽然弯了弯腰，面对面的看着他，这样的距离，能看清他长而卷的睫毛与沉甸甸的乌黑眼珠，里面反射着灯光。 “你现在陷得不深，还来得及，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 “你什么意思，在威胁我吗？” 宣誉缓慢的直起身子，淡淡道：“长康开发区那边，柯蒙对于那里是势在必得，你现在抢了，还是没有逻辑的抢，他会深入调查；公司的那些钱，是不是清清白白的，自己清楚，就算没有柯氏，也会其他竞标公司去查你，宣瑜，枪打出头鸟，你就这么确定会没事吗？” 尽管分析的如此透彻，宣瑜也还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出事了有父亲，而且他身后会有贵人帮忙的。” “谁？” “不知道，没见过，只知道他一出手的话，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十分简单轻松。” 宣誉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打算收手吗？” “……”宣瑜将目光移开。 两人相对沉默少顷，宣誉才起身：“那我先休息了，现在还没天亮。” “嗯，晚安。” 天刚亮，苏醒在自己的狗窝里睡下没两小时，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我的fuck，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啊，你都不看看几点了！” “七点啊，您老还没起床呢，我有个事想告知你一声。”柯蒙脸色阴郁的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宣誉不在家的日子，他连回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我不想听。” “关于宣家的。” “啊啊啊，不要告诉我。”苏醒听见宣这个字，脑壳痛。 “小李调查到他们资金来源问题，想跟你说一声。”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柯蒙握着手机不说话了。 苏醒闭着眼睛，最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你说吧你说吧。” “这次不是要找你帮忙，我要举报，给工商局的人，调查信用社商会，里面有好几个，大量资金来源不明。” “无锤举报，一般要等很久很久的。” 柯蒙突然想到什么，把搭在桌子上的腿放下，走到电脑前，翻找了这几年他们跟外面合作的项目工程，其中一个，工地工人出事了没解决，但后来销声匿迹，工程进展没有影响继续进行，还有的是，资金大量紧缺却在一日之间起死回生。 那时候是商会刚建立没多久，根基未稳，突然涌入的资金，难道税务局工商局那边就没有深入调查过吗？ 这其中的猫腻肯定不小。 “有锤，不过是两三年前的，我怀疑他们受贿了。” 这问题就很敏感了，苏醒有些为难：“这这这，当官的不好说啊，你自己家里不就是，找我我也没办法。” “我家……”柯蒙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 第107章 苏醒听着没动静，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柯蒙深呼一口气，单手撑在桌子上：“我突然想起松月酒店前年收入总额非常巨大。” 苏醒沉默了会儿。继续说：“那是因为王亿跟宣复吧，你表哥他……” 柯蒙定定的望着前方，冷静缓慢的说：“他不会，他没那个胆子。” 第61章 这柯氏家大业大，最重要的是，柯正早年培养提拔了很多人才，人脉树大根深，遍布全国。 一般人哪里惹得起他们家。 这事不在苏醒管理范畴：“松月酒店还有几天就解封了，你自己去了解吧，我最多帮你打通打通工商局那边，让他们快点去调查，你最好在这几天拿出点实际证据，几年前的有什么用，如果按你说的，上面记录的肯定篡改过了。” 谈了几分钟，苏醒也头脑清醒几分：“你该不会是输了，恼羞成怒以为别人作弊了吧。” 柯蒙对此嗤之以鼻：“我心胸狭窄，行了吧。” 苏醒：“……我挂了，我得睡了。” 挂了电话后，办公室又陷入了沉寂当中，这比他一个人呆着，难受多了。 还有两天呢…… 柯蒙烦躁的摸出烟盒，娴熟的点燃，放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 刚才跟苏醒通话时信誓旦旦的说，柯醇不会参与那些事，但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不过自从被诈骗了之后，柯醇整个人安分许多，也没做出什么事来。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心里真的百分百相信他。 虽然他之前确实挺混账的。 柯蒙现在的心绪九转十八弯，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拿起车钥匙准备出去了。 他二叔柯深舟跟他们是分开住的，但是离得并不远，大家都是同一块地盘的别墅区。 这几天松月酒店出事后，柯醇都没怎么回公司，回去了也没事做，这个点他应该还没起床。 柯蒙啪的一下关上车门，熟门熟路的往柯醇卧室方向大步走进去。 在看到柯醇的那瞬间，柯蒙定在原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去打量他。 这几天好吃好喝的待在家里，讲道理不会变成这样吧。 柯醇整体看起来跟以前无异，但总感觉少了点生气，眼神空洞无神，看人也不怎么聚焦。 怪怪的，有点像行尸走肉的感觉。 “哥？” 柯醇挤出一抹笑容：“怎么这个时候找我。” “有点事想问问你，不过，你还好吧？”他的状态看起来比宣誉这个大病人还要差。 咋滴，二叔虐待他了？ 这可是二叔唯一的儿子，谁舍得。 柯醇的房间挺大的，里面还有客厅厨房，书架衣帽间，娱乐吧台桌球，齐全的像个小房子。 他绕过吧台帮他倒了一杯茶，柯蒙刚想拿起来一喝，发现上面漂浮着油状物质。 “……”柯蒙咽了咽，没敢喝。 “说吧，找我什么事？”柯醇变了许多，稳定沉着了，气质也跟以前大相径庭，这大概就是长辈想要的结果吧。 柯蒙倒是心里有点难受。 “想了解一下关于松月酒店的问题，前年的收入怎么回事？” 柯醇皱皱眉，似乎在回忆：“我是五年前才替爸爸管理酒店的，然后下一年就跟丁五泷混在一起了，爸爸也没有说全部交权，我不太懂，你直接问他比较好。” 说起这个话题，也是怪。 柯蒙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当时都没有稳定下来，性子跳又混的烂，你到底怎么说服二叔把酒店给你管的？” “我没有，是爸爸突然让我管的，我当时都不想要！”柯醇垂眸，脸色复杂，“不过当时接手之后，总是碰到好多奇奇怪怪的事。” “什么事？” “无端端被人砍呗，拿着刀追你几条街的那种，那时候如果没有丁五泷……”柯醇一说到这个名字就闭嘴了。 柯蒙眯着眼打量他：“你该不会是给别人带绿帽子吧？人老公都砍上门来了。” 柯醇白了一眼：“我玩女人也是有要求的，你不懂，跳过。” “那现在呢？” “现在，偶尔吧，少了。” 这么说还是有，以柯醇的身手居然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柯蒙仔细想了想：“丁五泷，他在保护你？” “嗯……”柯醇有些不耐烦，实在不想提起这个人了，“前年收入暴涨，是因为做假账的人失误了，而且有贩毒生意。” “……”柯蒙太阳穴突然跳的厉害，“贩毒？你居然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干这玩意？你是不是想死！” 柯醇扶额：“你误会了，不是我干，是我偷偷看到有人记账的，我跟你说，春药助兴剂，这些没有瘾的，我知道是有的，但吗/啡、海/洛/因我是偷看才知道的，私底下有悄悄卖。而且菜单也会有写，用一些行内话来代替，懂得人会点。” 真这样的话这事就重了，柯蒙握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说，这些事爆出去，咱们柯氏就完了！” “爸爸不让我说，他会解决的。” 柯蒙来之前自信满满的想得到一个答案，现在看来，反而进入了另一种漩涡里，脑海风暴了。 更懵了。 “所以说那年总数额可观的原因是……贩毒？” 第108章 柯醇点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柯蒙忽然冷漠严肃的看着他：“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柯醇对上他的眼神，仿佛只要他说有，就立马大义灭亲了。 “没有，但我知情不报，算吗？”柯醇自嘲一笑，“我这几年，过的一点都不好。” 他自己隐约觉得，那些追杀他的人，杀的只是坐上松月酒店管理人位置的人，而不是针对他柯醇。 柯蒙沉默下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忽然，他站起身，走到门外：“不要告诉二叔我来找过你。” 柯醇点点头。 柯蒙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看着他：“二叔他……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你……” “如果是真的，我想亲自问他。” “问什么？” “他是不是把我推在了一个必死的位置上。” 柯蒙匆匆的回家了，没有知会任何人，而是直接冲上了书房，找柯正。 他现在一刻都等不了。 “爸！” 柯正正坐在贵妃椅上喝茶，被他那一声喊吓得抖了抖茶水出来。 “进来不敲门，谁教的你！” 柯蒙没时间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确定门关紧后，走到他面前蹲下，整张脸都崩起来了。 他很少会出现这样的表情，柯正疑惑的看着他。 “松月酒店那事，你知道不知道？” 柯正的脸经历了不同岁月的折磨显得异常沧桑，看起来却十分的精神奕奕，一双利眼闪着光，丝毫不比现在的年轻人差，到底是年轻的时候打拼下来的身子骨头就是硬朗。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调查吗？” 柯蒙冷笑一声：“迟早的事，谁干的？二叔吗？为什么要隐瞒到现在！” 这事一旦曝光了，柯家是真的完了。 私□□/贩，这事不是小的。 严重会被抄家。 柯正重重的放下茶杯，肃穆的神情隐约透出年轻的锐气：“这件事是柯深舟一个人干的，但是他顶着柯家的名头，作为领导者你要清楚，什么该舍弃，什么该留下，解决一个敌人的办法绝对不是把整体拖下水，没用的长了毒性的该扔就扔，但也要顾全大局。” “我不是不交给你管，而是现在的你未必管得了，除非你能做到不把整个柯家拖下水！” 柯蒙紧皱眉头，仔细思考。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腿蹲麻了没知觉。 “爸，这么说，现在的松月酒店必须解封，然后分离开来。” 柯正重重的叹息：“酒店冠的是柯氏集团的名声，当年不顾所有人反对收购酒店的是柯深舟，签字的是……” 柯蒙抬头望着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签字的是，柯氏集团所有的高层，包括我，其中也有柯深舟。” 柯蒙暂时没想到好的办法，但他知道柯氏绝对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毁于一旦。 “为什么苏醒他们不能彻查酒店？” 柯蒙看着他的脸色，忽然一变：“二叔干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柯深舟自己承认那些事都是他做的，不然事情暴露，柯氏要跟他一起陪葬了。” 这不行，太严重了。 柯蒙有些无法理解：“收购下来之后，经营者一直都是二叔，我们可以的……” 柯正哂笑：“谁信啊，他是你二叔，也是我弟弟，说我们没有包庇，你以第三者角度来看，信吗？” 蹲的腰都麻了，柯蒙咬牙站起来，扶着一旁的木桌。 “不是，爸，有办法的，那些毒/品如果有交易记录的话，可以的，我们柯家，都没有接触过这一类，加上经营权一直在二叔手上，收集证据可以的，我们可以脱离。” 柯正笑了笑，欣慰柯蒙反应的很快：“证据我有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我找不到。” “为什么找不到。” “我查到他有合伙人。”柯正好歹也是私下调查好几年，今天就把有用的消息托盘而出，“宣谦行，仁爱医院的院长，你应该接触过，他做事谨慎，交友广泛，上面重量级的人他就认识几个，做了什么事都会有人帮他兜底，搜集他的证据才是最难的。” 其实搜集柯深舟的证据也不容易，只是近水楼台，比较容易点。 柯蒙眼角狠狠一抽，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宣誉的脸。 “不行不行不行……” 柯正：“？” “我在想，爸，当年收购松月酒店时，不是说你们都反对吗，有没有当年的会议记录？” 柯正模糊的回忆了一下：“这很久了，你得找我当年的助手才行。” “在哪啊？” “将军林。” 柯蒙的脸色一下垮掉：“那是坟场啊……” 一天一夜过去后，宣誉给宣瑜的时间已经超了，他甚至都不在家，而是在公司待了一天，都没回来。 “今天中午不用煮我的饭，我出去一趟。” 阿姨看见他换上一身黑色衣服，特别少见，点头：“下午呢？” 宣誉沉默了一会儿，才捂着嘴说：“咳咳，不了，我该回去了。” 下午夕阳昏黄之时，宣誉才回来，白天出门时的黑色衣服已经换掉了，变成白衬衫牛仔裤的打扮。 没多久，宣瑜仿若浑然不觉无事发生回来了。面对着宣誉他笑着道：“你今天要回去了。” 第109章 宣誉淡淡的嗯了一声。 宣瑜正想说，我送你回去，结果还没开口，铁栏栅远远处就有个人在大喊：“宣医生！” 两人同时望向声源处，只见柯蒙站在那边，挑眉微笑的招手，十分帅气。 宣誉眼底浮现温柔的笑意，不自觉的嘴角勾起，明明才三天没见，却仿佛过了很久。 “宣医生，我来接你回去了！” 第62章 宣瑜也一同跟了上去，他跟柯蒙一见面私底抬杠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小柯总，难得这么早啊，要不要进去吃顿饭？” 柯蒙表面微笑，内心简直想吐，从老爸那得到的消息，知道宣谦行不为人知的一面后，他就无法正视宣谦行，连带着看宣瑜也有点不对劲，毕竟那个竞标的事情，他还记着。 还是他家的宣医生养眼，幸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多好多好。 “宣医生要留下吃饭吗？” 宣誉摇摇头：“我没有叫阿姨帮我留饭。” 像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宣誉经常这么做，宣瑜连变脸都麻木了：“好吧，你不在我也没什么胃口，不知道小柯总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也对，宣瑜买了之前柯蒙的房子。 柯蒙却出乎意料的咧嘴一笑：“抱歉，不能。” 宣瑜嘴角一僵，宣誉不给面子就算了。 柯蒙表面上对他还是客气，这么直面拒绝还是第一次。 紧接着，柯蒙哎呀一声，语气有些欠揍的说：“不是我不想啊，主要是交通工具他不给力。” 这回连宣誉都满脸问号了。 柯蒙抬脚往右边走去，宣誉跟宣瑜同时跟上去，转弯绕过遮挡的灌木丛，看见一辆有些破的男士摩托车停在那。 宣誉：“……” 宣瑜讪讪一笑，彻底说不出话了。 宣誉抬起拳头猛地咳了两下，然后转头对他说：“哥，你回去吧。” 他都这么说，还留在这丢人现眼吗。 在柯蒙客气微笑的注视中，宣瑜黑着一张脸回去了。 这人一走，宣誉便不多掩饰，走在摩托车边，观察了一下，这车胎上满是新鲜的泥土，还有柯蒙的裤脚，泥浆践踏的不忍直视。 转了一圈后，宣誉又走到柯蒙身边，还没说话，就突然捂住鼻子，皱眉道：“你身上什么味？” 柯蒙一愣，往自己的身上闻了下，然后尴尬：“没洗澡……” 什么？ 宣誉一脸警惕犹如看到什么怪物，掉头就走。 对象要跑，哪能给他成功，柯蒙手疾眼快的拦住他：“现在咱们回家，一起洗一起洗。” 宣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伸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掐，柯蒙扭了一下腰：“嘿，现在不打人，改掐人了！” “你去哪了？”既然没洗澡，那就肯定没回家，全身上下狼狈的不行，排除在公司过夜的可能性。 “我去了趟将军林，拜访个老人家。” 宣誉疑惑地看着他，然而柯蒙已经把他推到摩托车旁边。 “这车我大哥的，好使，来来来戴头盔。” 说起来，宣誉从小到大并没有接触过摩托车，跨上去坐下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怪怪的。 “没有安全带吗？” 柯蒙噗的一下，笑出来：“你没坐过啊。” 宣誉：“……” 为了挽回面子，宣医生皱眉严肃的说：“太不安全了，下次别搞这些。” “你怕摔，搂着我呗，我不介意让你吃豆腐。” 刚发动的时候，轰轰的几声，宣誉吓得抓住旁边能抓的东西，之后直接飞奔而去的时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搂腰。 柯蒙在马路上一边开一边大笑着，整个人都特别的神气。 半小时后，宣誉的神识估计丢在飞驰的马路上没追上来，所以他下车时缓了一口气，才上楼的。 刚进家门，好久没见过他的两个小儿子跟女儿了，刚蹲下想一个一个摸过去，就被柯蒙拉去洗澡了。 进卧室的一路，柯蒙直接呼噜把上衣给脱了。 他扯着想从浴室门口出去的宣誉，衣服领口被拉出一个大口，咬牙解释：“我洗过了！” “洗澡不怕多，再来再来。” 刺啦一声，宣医生的上衣彻底牺牲了。 柯蒙摸了摸浴霸下淋的水，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然后就跟土匪抢人似的，把人直接抱进去。 “三天啊，想死老子了。” 水哗啦啦的从头顶淋下来，宣誉被水帘糊了一脸，模糊间感觉他这话有点像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不过，他身体未必吃得消啊。 宣誉做最后的挣扎。 “我肺炎还没好全。” 柯蒙大喘粗气与他交颈亲昵：“我知道，我轻点。” 翌日清晨，厚重的窗帘把光纤遮挡在外，卧室里依旧是昏暗的。 宣誉是被胸膛一股莫名的压力给挤醒的，他深呼吸一口，睁开眼发现是某个人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了。 紧接着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一片混乱。 他们连晚饭都没吃，辗转多回地方，战况激烈，到了最后，两人倒在床上，宣誉已经意识模糊，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了。 柯蒙似乎也坚持不住，还在他体内就这么睡过去了。 第110章 没法正视昨晚了，感觉就是宣医生的黑历史。 宣誉一把把他推开，这一下用了全身的力气，他突然就虚脱了。 宣誉忍着酸痛，撑在上半身起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温温热热的，僵坐在床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没有下次了。 宣誉这么想着。 他转头望向柯蒙的睡颜，整个人是趴着睡的，呼吸声浅浅，头发凌乱的披在额头，看得出来，他很累。 也不知道这三天他去做了什么，居然跑去坟场了。 宣誉收回视线，就这么坐了半晌，他目光落在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深呼一口气，心里想确认一件事。 他伸手拿起其中一部黑色手机，然后抓起柯蒙的的食指确认指纹，手机一下子就打开了。 宣誉翻了一下，看到主屏幕上有几条新通知消息，其中一项是提醒您收到了一份新的邮件。 上面的域名，宣誉只是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便退出，锁屏，重新放回原位。 厨房滋滋的做早餐声音传来，还有柯蒙自我抱怨的声音：“昨晚没能让宣医生吃上饭是我的过失，这下给你补偿补偿。” 宣誉动也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他洗完漱，喝了热水后，就一直坐在那。 柯蒙弄好了，他依旧没动。 “要我抱你过来吗？” 宣誉默默地放下手机，盯了他几秒后，迟疑的点头：“要。” “是不是发炎了？” “……”他不想回答。 柯蒙有些为难：“我今天……” 宣誉流畅的接话：“回公司吧，我今天哪都不去，等你回家。” “好！” 这话是宣誉觉得能让柯蒙最放心的了。 希望今天你收到邮件也是高兴的。 柯蒙风风火火的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就筹备打算如何处理松月酒店的事情，但根据老爸的话，还不能惊动柯深舟，所以只能私下进行调查。 “临商。” 段临商是柯蒙留在那的眼睛。 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段临商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他之前听过柯蒙的分析，然后把自己怀疑的说出来，让柯蒙自个去理顺思路。 “白天的时候，松月酒店不会搞这些，只有过了十点之后，陆陆续续，地下酒吧，交易色/情，挺多的。” 这些柯蒙都知道，当时的心思没放在那，所以没多在意，现在一想，松月酒店的业务还真是广泛。 “贩/毒的话，我很少见过柯深舟，至于宣谦行，上次还跟着你一起来吃饭的，他们就没有同时出现过。” 柯蒙认真考虑了一下，他必须先把松月酒店里面的勾当全部取消，但是松月酒店的底还没摸清，在被柯氏集团收购的时候，松月酒店的前身是什么？ “蒙蒙，还有一件事，我之前看到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不对劲，我不小心经过看见柯经理，也就是你表哥被人拿着刀砍啊，最后还是丁五泷帮忙挡的。” “我看那几个人的身手虽然不是专业，但是浑身上下的感觉就像是那种混□□的气质。” 柯蒙低声重复了一下：“□□？现在提倡反腐打黑，以前的□□什么的，早就溃不成军了。” 柯醇好歹也是披着柯家的名声在外面游荡，如果真的出现没有瓦解的□□，那也不会盯上柯家的人，他们哪来的胆子。 “临商，你跟小李配合，帮忙调查一下松月酒店之前做什么的，越快越好。” 段临商挑眉，任务来了，等于钱来了：“没问题。又要跟小李子并肩作战啦。” 柯蒙最近没什么心情了，严肃的提醒：“你别玩，认真点，这事很重要。” “知道，我懂。” 挂了电话后，柯蒙烦躁的扫了扫头发，打开电脑看见邮箱里一大堆邮件，一个一个的去点开，跟皇帝批奏折似的，有用的就回复，没用的浏览一遍就扔在一旁了。 他一路往下看，惯性的差点越过一个陌生域名的邮件，那个邮件还没有主题，柯蒙掠过了。 等所有邮件都回复一遍之后，全部都显示了已阅符号，只有那陌生域名的邮件单独拎出来，放在了未读列表那。 柯蒙活动了下肩膀，想了想还是点开来。 之前也有几次，合作的公司会发这种没有主题的文件，以前不懂事直接删除了，后来知道了之后，是对方公司的行政办事不利。 鼠标转着圈圈，很快刷的一下，一个差不多几百m的文件停留在那。 柯蒙下载了之后点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显示着数据与合同复印，他甚至都没有去甲乙双方的名字，已经被其中的内容给震惊到了。 第63章 乱七八糟的办公地，所有文档都杂乱无章的放在桌上，仔细一看全都是过去的卷宗。 这段时间所有人被一个案子弄得头昏脑涨的，隔壁的八卦小黄看了眼小张的桌子，发现在所有人都趴着睡觉的时候，他精神奕奕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小黄特别好奇的看过去，发现他在刷短视频，里面的视频是，有人把两个明星画在透明卡片上，然后再慢慢的重叠起来，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小张啊，你不休息会儿，看什么短视频啊。” 小张摸了摸鼻梁，整张脸都非常专注的看着：“我在研究案情。” 第111章 “哈？你这叫什么研究法？” 小张按停了视频，转头跟他小声说道：“你认为张秋衣跟宣谦落真的没有孩子吗？” 这卷宗大家都一起看过上百遍了，法医报告上已经说明宣谦落流产过两次以上导致子宫内膜较薄，就算怀孕了，也很容易流掉。 “报告写得很清楚，没有就是没有。” 小张继续压低声音说：“可是照片现场你没看到墙面撕裂的奖状吗，这一看就是学生用的，他们肯定有小孩。” “就算有，也未必说他就存在啊，宣谦落有精神病史，你结合一看，精神病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小张不太同意他这个论调：“她双手有沾染过消毒水，可是她胃部并没有残留的消毒水，证明她没有喝下去，那这个点怎么解释。” 这个点小黄解释不来，他要是能解释，说不定已经当上队长了。 “所以你打算学视频那样，把他们的样子印在透明卡片重合起来，看看到底是谁吗？”小黄叹气，也不知道说他天真还是愚昧，“你这个办法就相当于，没有知识的山里人得了癌症，然后不相信医术科学治疗，而是去弄什么偏方来治病，是差不多的意思。” 小张：“……现在没有进展，什么都可以试试嘛，说不定真的……有用，我材料都准备好了！” 小黄无语的沉默了几秒后，刚张开嘴要骂醒他，就听有人喊了一声：“苏队长。” 最近一段时间是没法睡好的了，被柯蒙一通电话吵醒后，接连几天开会上班，他两三天加起来，睡得都不超过五小时。 他面对着睡成一片的警员们，拍了拍手：“开会了，别睡了，赶紧起来。” 苏醒说着说着走到小张那边，看到他再把两张透明卡片重合着，世纪迷惑：“上班时间别带玩具上班，这么大个人了，还玩卡牌。开会了。” 小张充耳不闻，而是小心翼翼的把两张透明卡重叠起来，然后成功得到了一张宣谦行的脸。 小张：“……” 小黄拿起资料经过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宣谦行，哦，原来宣院长是他妹妹跟妹夫的儿子，哈哈哈哈。” 苏醒却看入神了，他鬼使神差的拿过来一看，这乍一看还真像宣谦行，不过也只有眉眼相似，鼻子跟嘴巴可一点也不像。 “宣谦行跟宣瑜的结合吧。” 小张一眨不眨的看着苏醒：“队长，我也觉得。” “你觉得个屁！宣瑜长得像亲姑姑跟他爸有问题吗？” 苏醒把卡片扔回去：“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不信谣不传谣，好吗，开会了。” 小张在身后嘀咕了一句：“可是宣誉长得像宣瑜啊……” 苏醒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张吓懵了，一下子站了军姿。 这开会过程，苏醒精神有些恍惚，很难集中，他懊恼的想，有点被刚才小张的话给影响到了。 到会议结束后，他也只是草草收集了，只能安慰自己待会儿再仔细看，刚出了门口就有人告知，柯蒙找上来了。 “让他去我办公室。” 柯蒙面无表情的拿着一份资料，走进去时连警察都不自觉避开着他，因为这位大神实在是有点凶哈。 一不下心靠太近，怕是会全身起鸡皮。 门一关紧后，苏醒还没说话，柯蒙直接一份资料啪的一下放在桌面，然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让苏醒看。 苏醒翻开几页后，眼睛都瞪大了：“我去我去，卧槽卧槽，不是吧。” 翻一页感叹一声。 “公司印章，签名，指纹全都有啊，原件呢？” 柯蒙开门见山的问：“这些够不够举报，让工商局去调查。” “这都能直接立案了，洗钱啊，等等，让我看看他们对接的公司是什么，宣，宣氏集团。”苏醒忽然沉默了。 柯蒙找了个地方坐下，也是沉吟道：“宣氏的，一旦工商局去检查，宣瑜大概走不了。” 苏醒问：“你怎么得到的？” “一大早邮箱发现的，苏醒，能让我觉得这么陷害宣瑜的人，我怀疑是黑天干的。” 苏醒沉默了几秒，对于这个观点他保留意见：“我这段时间研究了黑天杀人的手段，他选人下手是没有规律的，而且他杀人干脆利落，应该不会用这么迂回的办法。” 柯蒙低头垂眸，可他想不到还有谁了。 宣谦行吗？ 能赚钱的活，他不太信宣谦行会自爆出来。 “发件人的信息有吗？” “有账号，我查过，注销了。” 苏醒将资料放好：“没事，找技术组帮忙找ip地址，只要对方发了，就一定找得到。” “大概多久？” “今晚你再过来一趟。”苏醒撇了撇他的脸色，“你今晚有事做？” 柯蒙往后一靠，有些累的揉了揉鼻梁：“我不太想留宣誉一个人在家，如果真的黑天做的话，那么就代表他开始下手了。” 他这样的感觉其实很正常，但苏醒却恰恰相反，他觉得就算宣谦行出事了，宣誉也未必会出问题，他这样的想法一点逻辑都没有，完全靠猜。 开会前小张那句话依旧盘旋在他脑海里。 “蒙蒙，我征求你的意见。” “嗯？” “我想试着彻查宣誉。” 柯蒙皱眉的看着他：“为什么？” 第112章 “我觉得他跟宣家一定有关系的，血缘关系或者其他渊源，总之没那么简单。” 办公室里被拉上窗帘，但依旧很亮，像一道光射进眼底里，把里面黑暗的虚光给浮现出来。 柯蒙别开眼，眉眼未得到舒展：“苏醒，暂时，暂时我来试探看看吧。” “好吧，别拖太久。”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强/奸罪，以暴力或其他手段胁迫强/奸/妇女。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客厅的萌萌突然汪的一声，欢欢也跟着大哥一起叫唤，宣誉抬头一愣，就听见大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他合上书，将其锁在柜子里。 然后起身开门，发现是柯蒙回来了。 宣誉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挂钟，才五点多。 “你这么早回来。” 柯蒙低头一边脱鞋一边说：“今晚要出去，早点回来给你煮饭。”然后把钥匙往玄关处一扔。 “也不用故意回来一趟，我自己可以解决。” 柯蒙笑了笑：“没事，我得看着你。” 也不知是不是宣誉的错觉，总感觉他心中压了许多事情，按道理来说，拿到邮件的那一刻，不应该是挺高兴的吗？ 但宣誉只能隐藏着情绪，走到架子边，拿出一瓶牛奶出来：“喝吗？” “……”柯蒙低头看了眼，“你喂我？” “那你别喝了。” 柯蒙突然抓住他收回去的手，两人静静的对视片刻。 宣誉心里不安的预感逐渐攀升，脊椎处窜上来一股阴冷的感觉。 “宣誉，我之前去坟场，是去扫了我爸多年好朋友的墓地，我突然想起，你父母死的早，咱们在一起也有一两个月了，不如改天找个日子，咱们一起去扫墓吧。” 宣誉的表情似乎被冻住了，被他握住的手腕，有些发麻的感觉。 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凝固许久。 平时欢欢最会热闹，也最喜欢拉人看热闹，这会儿他歪着头，在宣誉裤脚边蹭了蹭，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 宣誉没什么表情，放轻了声音问：“怎么突然说这件事，我们的关系还不算太稳定，要不，等……”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巧妙的绕过了。 柯蒙心头微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父母，扫墓这种事也不一定清明才去，我这辈子，大概就你了。” 柯蒙把他拽过来一点，贴近他，面对面，鼻尖对鼻尖，声音低哑极尽温柔：“去扫墓，好不好？” 那眼神灼灼烈焰，烫的吓人，宣誉难以掩饰的回避了：“等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柯蒙意识到自己可能着急了，应该再放缓放缓的。 但他又没法控制自己。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有事瞒我。” 为什么？ 宣誉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宣谦行没有解决，黑天还活在他的世界里，他没法坦坦荡荡的面对每一个人，特别是柯蒙。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白衣天使，救治扶伤，是不是？” 柯蒙不太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依旧是回答了：“我当时，第一眼，只觉得，怎么会有人把白大褂穿的这么好看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白色衣服下，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干净。” 宣誉的眼睛有些酸，他略微悲哀的开口：“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对自己极度不自信，怕会让你失望。” 第64章 失望？ 他现在已经在失望了。 “如果我说你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你听着肯定会觉得我很假吧，反正你也不会信的。” 柯蒙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把这话无所顾忌的说了出去。 那种沉甸甸的空气，包裹着那句话一并传送过来，压得宣誉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说：“抱歉。” 柯蒙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没必要，你的道歉在侮辱我。” 说完，他大步走向厨房。 很快里面响起了做饭的动静声响。 宣誉无声静止的站在原地，耳边是厨房起火炒菜的声音，片刻后他缓缓把手上的牛奶放下，微垂着眼皮。 人长大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落得个白茫茫的一片干净。 柯蒙只做了一人的饭，他摆好在餐桌上，丢下一句话便出门了：“我大概很晚才回来，你先吃吧，碗筷放洗手池，等我回来洗就行了。” 宣誉没什么反应，慢慢的夹起放嘴里，味如爵蜡。 等他出门后。 宣誉沉默了会儿，放下筷子，不是很有胃口了。 市局徽章在夜色下闪着光，身处黑暗被侵蚀着，依旧屹立不倒。 柯蒙站在门下，深呼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走了进去。 早就被吩咐过的小警察等在门口，微笑的说：“小柯总你来的真早，苏队长还在吃饭呢。” 柯蒙挥挥手：“没事。” 苏醒也没想到柯蒙这么早就来了，嘴里含着一口饭，巴拉巴拉的说：“技术组那边还要等十几分钟。” 柯蒙依旧是那两字：“没事。” 苏醒把那口饭咽下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仿若失恋的脸。 “你真没事？怎么不在家多陪陪宣医生呢。” 柯蒙双手环抱的坐在沙发上，听见那名字后，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第113章 “能不能不要跟我提宣这个字。” “哦豁，天道好轮回，你前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也不想听到宣这个字。”苏醒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嘿嘿一笑，“跟宣医生吵架啦，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今晚回去哄哄就完事了。” 柯蒙索性闭上嘴闭上眼，假寐一小会儿。 苏醒自讨没趣，便专心扒饭。 时间流逝的很快，柯蒙一开始没打算真睡过去，结果他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开始盘旋着光怪陆离的梦境，没有任何内容，没有任何的逻辑，柯蒙走在这一片空虚的地面上，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人，他一直在喊着什么。 刚开始他自己都听不清，后来应该是有人在叫他，在脱离梦境的最后一刻，远远地传来虚幻的声音，是宣誉。 “技术组送过来了，叫你半天都不醒。”苏醒跟老干部似的在泡茶。没好气的看着他。 做梦睡觉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柯蒙并没有觉得自己得到很好地休息，但依旧要强打精神。 “怎么样？谁干的。” “ip发射地址，在容方小学附近的巷子里的其中一间黑吧。”苏醒对着茶杯呼呼的吹了两口气，接着道，“根据对方发给你的时间，我已经叫人去拿相对应时间的监控录像带，然后顺便查封了，再等等吧。” 柯蒙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今晚的他沉默的可怕，苏醒抬头看了他一眼，问：“喝茶吗？” 柯蒙刚想拒绝，就有人敲门，接着进来：‘报告队长，拿到了。’ 苏醒放下一切东西走过去，然后插进电脑里，柯蒙立即走过去，撑着桌子一角，静静地观看着。 “那会儿的时间大概是下午，我调一下。”苏醒拉着进度条，非常准确的拉到发件信息的时间点上。 现在是放暑假的时候，很多学生跟社会混混都在这聚集着，忽略角落那些强买强卖的欺负事故，就网吧里杂乱无章毫无秩序的网吧厅里什么人都有。 “八号电脑。” 柯蒙指了指，屏幕上左上角的模糊位置，八号电脑前赫然坐着一位身穿黑衣的人，他有意无意的避开摄像头，连一双眼睛都看不到，只能看着背影。 哪怕柯蒙一双明亮不近视的眼眸，都看的眯起了眼，十分辛苦。 “这录像带，也太不高清了，用座机拍的吧。” 苏醒就更糟糕了，他不近视，但动态视力也不咋好，没有柯蒙的好，他只看到了一团黑，加上还有走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帮忙遮挡着。 不要说是谁，连是不是人他都不知道。 一般网吧流速很快，上传一份几百m的文件，也不过才几分钟的事情，所以那位男人很快就走了，他起身的时候，可以看得出身材修长，很高。 性别特征十分明显。 紧接着他混在人群里，出门口时刚好碰到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走进来，正好有效遮挡住他整个人。 画面中似乎有阴影闪过，几秒后，穿黑色衣服的便消失在录像带里。 “……” 苏醒看完一脸懵。 柯蒙分析了一下：“鸭舌帽跟卫衣帽，帽子叠带，口罩，手套，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他有点熟悉。” 苏醒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希望能说出点有用消息。 柯蒙皱眉回忆，视频里被苏醒停止在黑色衣服的人坐在电脑上的画面，渐渐地与钢厂那人的身影重叠起来，但他极其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只能想到，那天咱们去钢厂追的那个人，身材身高都很像，但我不确定。” 他这话跟说了没说一个样，可惜的是当初在钢厂也没抓到那人。 门又被敲了几下，苏醒看过去，发现是周队那边的人，他眼睛一亮：“排查到什么结果了？” 周诚跟苏醒兵分两路的合作着，周诚负责排查当年被害家属附近的邻居，一个一个的去访问，而苏醒的主要任务是留在这保护好宣家的人。 “一张很重要的照片。”那人交给苏醒之后，拉到角落说了几句话。 苏醒一脸严肃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当初顺庆区公安分局那边接到消息后，警察第一时间赶过去，凶手路过大钟公园，那边刚好有监控拍了下来，但是拍的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草草而过的背影。” 毕竟是二十几年前的，能拍到就很不错了。 苏醒低头看着被放大的照片，那道黑乎乎的身影几乎跟夜色融在一起了，这没什么用，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 “黑天有儿子？” 照片上显示一个成年人身高旁边还有个对比差异巨大的小孩子。 “不知道。” 那位同志也是一脸懵逼。 “苏队长，我先走了，你慢慢。” 苏醒点头：“好的，谢了兄弟。” 然后他回头看见柯蒙正在来回反复的看着那个视频，苏醒叹气，看来今晚又得加班了。 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一点，苏醒已经看得眼睛都酸了，偶尔翻一下卷宗，或者出去跟周诚讨论一下，但是柯蒙却犹如坐定入禅般一直反复观看那个视频。 都几个小时了。 “蒙蒙，你不回去吗？” 柯蒙反复拉着进度条，反复观看：“等会儿吧。” 苏醒叹气。 真是奇了怪了，平时不到点回去，还咋咋乎乎的。 第114章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苏醒竖起耳朵，集中精神的走到他身侧坐下，望着看了几百遍的视频里，也没发现出什么东西。 “视频里那个人好像做了几个小动作，你有没有看到。”柯蒙停止了一下，指着。 苏醒眯着眼，几乎都贴在屏幕上，然而很尴尬的是，他依旧只能看到一团黑。 “……” “苏醒，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还没能升职，还好我没有从事警察，不然我肯定是你顶头上司。” “去去去，你眼睛好行了吧。” 柯蒙恨铁不成钢啊。 “你仔细看，他的左手臂是不是抬了一下。” 苏醒脸色扭曲的再认真仔细看看。 突然间，他用手捂住眼：“草，眼花了。” “……” 很快，苏醒放下手又抬头重新看，可能是被柯蒙的话给影响到，貌似真的看出来，他抬手做了个小动作。 柯蒙又切换到他出了门口时的画面，被那几个男女遮挡住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旁边凸出来一块黑乎乎的。 “这个是手肘。” 苏醒这回真的惊讶了：“这你也看得出来！” 柯蒙再拉一下进度条，黑乎乎的地方再往前突出来，这回清晰多了，看得出来是手肘。 苏醒模仿了一下抬起左手肘的动作，疑惑：“他在干嘛？” 柯蒙没说话，而是又拉回前面，这回给他看的是动态图片，但持续了一秒而后：“看到没？” “什么？” 柯蒙又拉，就这么来回十遍，苏醒看到他的头歪了一下。 紧接着，苏醒抬起左手肘，头往左边歪了一下，嘴角自然而然的贴在左手上。 “他摸嘴唇干嘛。” 柯蒙不再一步一步的引导，直接说出自己看出来的东西：“他好像在咳嗽。因为头歪过去的下一秒，他背部也跟着动了动。” 苏醒有些佩服。 那个细节真的不是人能看出来的。 但苏醒没能get到柯蒙的点，弱弱的问：“咳嗽怎么了？” 柯蒙忽然双手捂住脸，低头撑在大腿上，一声不吭的。 半晌，他缓缓地说：“宣瑜那事，不是黑天干的。” 苏醒很复杂的嗯了一声，他本来就认为是黑天做的几率不大。 柯蒙深呼一口气，从指缝中露出一双眼睛，眼睛看的很疼，干涩的不行。 “宣瑜回国没多久，他这边应该没有什么敌人，能熟悉他的人，五根手指都能数出来。” 至少柯蒙能确定。 竞标那事，宣瑜虽然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但他出事的时间太快了，其他公司包括他自己的公司也只是刚开始着手调查而已。 柯蒙不认为有哪间公司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偷偷潜入宣瑜的电脑把资料偷取出来，还要交给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苏醒的侦查能力弱了点，但神经里的思维逻辑非常的敏感，感觉到柯蒙有些不对劲，应该说他今晚一直都很不对劲。 “蒙蒙，你是不是想到了谁？” 柯蒙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没有，我没有想到谁，直接把资料给工商局，让他们调查，这件事我不想理了。” 如果苏醒仔细听的话，能听得到柯蒙最后说的每个字都带着隐隐的颤抖，那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令人十分难过的冲动。 第65章 在沉睡的梦境中，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所以柯蒙在里面无端端的玩起了神庙逃亡，每一秒都过得惊心动魄，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冲到悬崖边，一脚踩空，刷的一下。 柯蒙全身都战栗了，心脏感觉在上吊。 他猛地睁开眼，喘了几口气后，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搭在桌面的腿被迫承受着另外一个人的腿的重量。 柯蒙面无表情的转头，望向另一个睡死过去的苏醒，一脚扔开，之后整条腿都是麻的，他用了好几分钟才把那种被电过麻痹的感觉给缓过去。 这期间他才想起昨晚跟苏醒讨论的太晚，说着说着两人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静默了几秒后，柯蒙起身走到隔壁卫生间去擦了擦脸，在警局过夜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所以他们的卫生间甚至还备好了一次性洗漱用具，柯蒙没得选择，简单洗漱一下，招呼都不打准备回家。 清晨起来的天气带着一丝凉意，还有点干燥的气息吹过人的嘴唇上，带着点瑟瑟的感觉。 不知不觉快九月了。 柯蒙回到家掏出钥匙插进门孔时，怔了一下，然后带着点呆愣的状态去顺时针扭开，发现已经是被卡住，可以说扭不动了。 紧接着他反过来逆时针去开，转了两圈后，门咔哒一声，开了。 门从外面反锁了，证明里面没人。 柯蒙自己都没发现手在抖，只是轻轻放在门板上，也就几秒时间，然后推开，紧接着听到一声汪汪。 他低头一看，有些感动的是，丫丫向来喜欢冷漠的在一旁远远地站着看他回来，这次也来到他裤脚下转悠了。 柯蒙弯腰抱起她：“总算没有白疼你，一点也不像宣誉那家伙没良心。” 说起来，宣誉真的不在家了。 柯蒙放下她，大步走向卧室、书房，阳台，厨房都没有他的身影。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柯蒙的目光环视一圈，一瞬间怒火加委屈遍布全身。 第115章 他不过是一晚没回去而已。 宣誉就直接玩失踪了，还一个电话都没关心过他。 柯蒙转身回到大门，打算出去找他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紧接着他顿了一下。 宣誉也是一脸茫然，没想到家里有人：“回来了？” 柯蒙险些没绷著脸，忍着忍着他现在还在生气：“嗯，回来换件衣服。” 说完后，柯蒙打算潇洒回卧室，结果好像忘了什么事，转个头问他：“你去哪了？” 宣誉关好门，无所谓说：“倒垃圾。” 柯蒙一脸不信的点点头，然后重新回卧室，宣誉想了想，也跟上去。 之后两人一直保持沉默，谁也不理谁。 等柯蒙从洗手间出来时，发现床上整整齐齐的躺着他的家居服，他疑惑的盯了几秒，随后目光转移到旁边在看书的某人。 他的视线灼灼，宣誉稍微偏头用眼角看他：“回家了，就先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 然后他把头偏回去，背对着柯蒙低头重新看书，看什么书呢，看他不好吗？ 柯蒙撇撇嘴，在他背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事实上，洗了个澡后柯蒙脑袋晕晕的，的确很想休息，出来后发现宣誉已经开了空调，温度适中不冷不热；他用吹风机吹干后，头沾了枕头，便彻底不想起来了。 睡得着急，姿势嚣张的不盖被子，宣誉看了眼，便起身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角。 手指刚抽离没有几公分，就被柯蒙无意识抓住了，他的力道很轻，只要宣誉稍微挣扎一下他就抓不稳了。 他嘴里还在嚷嚷着：“你别走，等我醒来，很快，几分钟……” 然后彻底陷入了睡眠中。 柯蒙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虚弱憔悴，估计是太累了，宣誉伸手在他额前探了探，没什么事。 宣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似乎要深深的印在脑海中，过了会儿，他不知说给谁听。 “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早上九点，天晴，微风。 宣瑜很早就回了公司，这几天奔波在与官员吃饭跟地皮的事情，不是在参加饭局就是在参加饭局的路上，回到公司还得急急忙忙的开会。 多年静养下来的身体，就这么短短半个月又给弄垮了。 本来今天还要出去的，结果被助理一句突如其来的工商局上门调查给弄懵了，紧接着他意识到什么事后，马上打开电脑搜索那几个重要文件。 一般没什么事，他都不会去故意翻那个文件夹。 而且他记性差，只是那几个号码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用了宣誉的生日来锁的，然而今天怎么输入都提示错误。 就在试过两次失败后，宣瑜手一顿，忽然不想再尝试输入其他密码了。 他是忘性大，又不是傻子。 “打电话给我爸。” 助理马上反应过来：“好的。” 工商局是接到确切的证据才会上门调查的，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抓人回去，而是把宣氏集团这几年的财务报表跟税务数据之类的全部搜刮一遍后，才打算将宣瑜带走。 就在这时，宣谦行才慢慢赶来，作为一个自以为知识分子的人来说，就算遇到最麻烦的事，他还是保持着风度翩翩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 他从口袋拿出一副眼镜带上，然后看了看桌面被人调查出来的数据报表，很多种类，他就这么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只能说暂时没什么问题，应该能稳住。 宣瑜被带走时，只是喊了一声：“爸。” 宣谦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在工商局的人面前不好说话。 工商局几个人围着宣瑜带下楼，其他员工窃窃私语的议论着，宣瑜仿佛超脱红尘般什么都不理会，他下来前早就脱掉了助听器，听不到周遭的议论声，只有嗡嗡声音围绕耳边，他突然意识到听不见的好处了。 宣谦行一路了跟下楼，跟到街边停靠的带着工商局标志的车边，宣瑜到底是他第一个儿子，从小亲到大，心里总是不舍的。 亲眼看见他上了车后，宣谦行没忍住上前跟他说句话：“有我在，没事。” 宣瑜其实没怎么听清他在说什么，但隔着寂静的世界中，也能感受到他担忧的心情。 “嗯。” 等车子驶远之后，宣谦行静静的站在路边上，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整张脸都是严肃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辉腾从另一边缓慢的停在对面马路上。宣誉把车停在临时停车的位置上，之后下车走到路边，正好站在宣氏大楼对面。 隔着几条马路大道，他看见宣谦行站在边上，站的笔直，鼻梁上戴着眼镜；像他这种快六十岁的人来说，老花眼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一般在外场合，宣谦行是不会戴上的。 所以宣誉很少见他戴着眼镜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这回应该是匆匆而来，又匆匆下楼，没来得及脱掉眼镜。 宣谦行收回视线，心里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什么，这回大概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他没了一个儿子，不能没了另一个。 忽然间，似乎感应到什么，他转过头，看向马路对面。 猝不及防间，就与宣誉的眼神对上了。 宣谦行眯着眼，紧接着把眼镜摘掉，放回兜里。 第116章 宣誉今天出门前换了身衣服，一件质量考究的白衬衫，锁骨下方两颗纽扣微微敞开，并不像素日严谨的他，下身是西式休闲直筒裤。 白衬衫的款式版型选的非常好，把他脖颈到肩膀的线条衬托的十分有型。 宣誉不轻易露出锁骨，加上脸又长得好看，这么一站着，恍惚间，宣谦行似乎透过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两人隔着两道马路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片刻。 宣誉双手插兜，忽然歪了歪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左边的眉毛轻轻挑起，看上去挑衅味十足。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了，没什么人在大道上，稀疏几辆车经过，也无法遮挡住他们两人的对视。 宣谦行眯了眯眼睛，正打算抬脚跨前一步。 就看见宣誉忽然举手，右手食指顶在左手掌心上，这是一个停止的动作，宣谦行皱眉，正疑惑中，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响起。 他接起，只听见宣誉压低了声线说：“不用过来了，小心被车撞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宣谦行忽然醍醐灌顶，这是隐藏的敌人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打算进攻到底了。 宣谦行就这么看着他，在电话里轻轻的问，语气与平时无异：“你怎么在这？” “听说哥被人带走了，来看看。” “打算再回家一趟吗？” 宣誉笑了笑：“要的，怕父亲无聊，我来陪陪你。” 宣谦行也跟着笑了：“好，我等你。” 天色昏暗，夕阳余晖，窗帘被人拉开一角，柯蒙迷迷糊糊醒来，望着那抹泄露进来的橙黄色，看了半晌。 忽然毫无预兆的起身，他拿起手机一看，我去，他睡了差不多一天！ 紧接着他下意识伸手一摸，摸了个空，然后又赶紧下床，穿上拖鞋咚咚咚的往外走，便听见厨房有人在。 柯蒙眨眨眼，走上前去，看见厨房里，宣誉穿着白色家居服，套着围裙对着烧开的水，放青菜。 宣誉只是瞥了他一眼：“洗手，吃饭。” 柯蒙捏了下自己，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青菜用锅铲压了压，完全被水浸住后，宣誉盖上盖子，再看到柯蒙跟个傻子似的，还杵在那。 正想开口，便看着柯蒙一步一步走过来，脚步十分坚定，宣誉也这么看着他，没吭声。 直到在宣誉面前停下后，柯蒙稍微低下头，能清楚看见宣誉眼睛很亮，眼型很好看。 宣誉侧着头与他对视，可能是靠的炉火近，他胸膛有些热，之后鬼使神差的微微仰头凑上去。 柯蒙迁就他再低下头。 彼此交换了一个深吻。 第66章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柯醇一般是不会从卧室出门的，然而这回常年不主动找儿子的柯深舟，破天荒的来敲门。 自从柯深舟把酒店的事情交给他打理之后，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就开始毫不顾忌的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身材体型没控制好，比几年前胖了差不多几十斤。 不过这反而柔化了他原本刚毅的面孔，现在看着倒像是个和蔼的胖子。 “爸，找我有事？” 柯深舟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变化，只是自然而然的走进去，说：“酒店快解封了，怎么一天到晚的待着这，不去上班吗？” 柯醇帮他倒了杯茶，柯深舟拿起来一看，发现茶面飘着一层油状物，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杯子，柯深舟眼角一抽，还是没敢喝下去。 “蒙蒙打算调整一下酒店，我在家视频会议就行。” “调整？怎么调整？” 这话问的…… 柯醇内心笑了一下，表面不显。 “爸，最近警察查到了酒店的一些证据，说咱们酒店贩/毒呢，蒙蒙担心东窗事发，让咱们最近低调些。” 柯深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考量他这话的真实性：“不可能，那几个小警察连搜查令都申请不下来，他们有权利查吗？” 柯醇笑着坐在他对面：“爸，你要知道那小警察是蒙蒙的朋友，他要是心思坏点利用他，那可不就……”他故意没说下去，但柯深舟一定能猜出那个意思。 柯深舟沉默半晌，最后幽幽叹一句：“蒙蒙这孩子……心太大了。” 紧接着，柯深舟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而是掉个头问了其他的问题：“那个丁五泷是怎么回事？” 这名字一跳出来，柯醇心里就咯噔一下：“没什么……” 柯深舟敲了敲桌面，把这次的来意给摊牌：“我听在警局那边的朋友说，他前段时间去自首了，然后你又把人家招进来做服务员，为什么？” 当初报警立案还是柯深舟主动的，但丁五泷自首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丁五泷不简单，自从诈骗事情一出，松月酒店接二连三的不太平。 先是老客户王亿，再接着宣复被杀，酒店财务泄露。 这些事情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后来又得知，柯醇招了他进去当服务员。 这些个种种线索连起来，不是很明显吗？ 丁五泷进去肯定不是单纯做个服务员，这其中的事情大着呢。 他本来还不确定，但柯醇说不出理由的沉默让他心里渐渐笃定了这个想法，所以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知道了多少？” 柯醇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轻轻反问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爸，你当初让我坐上那个位置时，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得到很好地锻炼？” 第117章 柯深舟一愣，紧接着笑道：“你当时那么混账，我不给你点压力，怎么行，你看你现在就很好。” “……” 柯醇却笑不出来了。 “你不说，丁五泷那事爸爸也会去查的，算了，你自己安排时间吧，这事当个教训。” 柯醇隐约感觉到不安，但又说不清楚，他爸爸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嗯，好的。” 夏秋之间过渡时，永远是夏日更胜一筹啊，昨天的清风仿佛是错觉，到了今日又变成那熟悉的盛夏酷暑。 还以为今日只是一时错觉，没想到接连好几天都是三十几度高温。 这天气，想让人给融化在空气了。 但市局内却隐约散发着寒意，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最黑暗的部分，也是最难以直视的残酷现实。 自从黑天跟一个小孩的身影被放出来之后，周队那边全力搜查黑天的身世，当时清丰区公安分局是有留下记录的。 黑天五岁时因长相好看聪明伶俐，最重要是没病没痛身体健康，被一对家境良好的夫妻给领养了，而其中养父母的职业都是差不多的，养父曾经是散打手冠军得主，经历过十几场比赛的漫长生涯后，就陪着他老婆一同退役，开了一家散打馆。 黑天被接回去的时候，五岁就开始练散打，也不知是天赋原因还是他聪明，总之他学得快，打得准，力道狠，技巧灵活丰富。 有时候灵感来了还能自创自己技能。 在往届青少年散打赛中有记录过，他直接越过十二岁到十四岁的少年组，去参加了十四岁到十六岁的青少年组。 这些资料公安局清丰分局那边都有记录。 按照成长年龄与他养父母死亡时间推算，黑天杀死父母的那一年，他大概十八岁。 根据鉴证科报告，那一天还是下过一场暴雨。 他们住的那地方的巷口因城市排水措施做的不恰当，还水浸了，导致很多有用的证据都被水给淹没浸透。 当然都二十几年过去了，清丰区经历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下早就焕然一新，房价翻几番，变成接近天林中心区最繁华的城市。 黑天毕竟生活在那个家有十几年，指纹这东西当然是有记录的，十八岁少年的模样也有留下。 那么今年的黑天大概四十多岁，相貌五官变化那是一定的。 会议室中，几个负责这案子的重要负责人坐在上面，周诚把自己这段时间来研究出来的分析讲述一遍后，他看向旁边的苏醒：“你有什么意见？” 苏醒拿出一份档案，起身。 严肃又敬重的面对每一位警察后，才开始把自己的分析报告阐述出来。 “根据周队所说黑天的杀人手法与习惯，他一般会选择一户下手，而这次宣复被杀，显而易见他针对的就是宣家的人，所以我从宣家下手……” 说到这，周诚皱眉。 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黑天杀人是没有目的性的，你为什么会选择从宣家入手调查？” 苏醒冷静的做出解释：“因为我发现了一个蹊跷，在当年绑架案中，宣瑜指证黑天就是当年的绑架犯，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惯性杀人的凶手，为什么会突然干起绑架的勾当呢，这是其中一个疑点。” 另一位身穿着两杠一星的警服的人提出质疑：“你不给他缺钱，要绑架吗？” “有这个可能，但当时黑天是没有拿到赎金，宣瑜跟宣誉两人在小黑屋足足一天，宣谦行按照指定时间地点交赎金的时候，暗中有便衣警察待命，当时黑天没有出现，反而给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黄队留下了线索，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窝藏点，那么当时的黑天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而且之后黑天便消失匿迹再也没有犯过案，这是第二个疑点。” 苏醒再翻一页，继续说：“紧接着，宣誉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被接进了宣家，我想试着查他的身份，但因为没有得到允许而中断了。” 警方有规定，家属不愿配合的话，也不能去勉强他人，不然就是违法行为。 “再让我们来结合二十年前的清丰区黑天第一次杀人的地方，正巧这个时间点同一个区域的另一栋小楼里，宣谦落，也就是宣谦行的亲妹妹，跟她丈夫一同死在楼里，报告周队，我记得这是一起悬案。” 周诚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得到允许后，我翻查过资料，法医报告显示的是宣谦落是流产过两次以上，然后我再去宣谦落曾经待过的五山精神院去深入调查，发现……” 他话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 周诚疑惑的仰头。 苏醒却深呼一口气：“发现宣谦落在那里只住过一年，成为被那里的精神男性病人发泄的工具，后来宣谦行的父亲，宣沉无意得知此事后，便托关系让人把她放了出来，放出来没多久，就是之后双双死亡的案子了。” 苏醒再翻一页，强忍着不适继续说：“关于宣谦落跟张秋衣这对夫妻之间的事，他们的结后的感情似乎破裂的很快；根据宣谦行提供过的消息，张秋衣不经常在家，几乎半年回去一次或者一年都不回去一次。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二十多年前的邻居走的走散的散，几乎是找不到了，所以无从调查。” 他说完后，空气中隐隐带着些许战栗的种子，慢慢的流入在场每个人的体内，寒气遍布整间会议室内。 第118章 似乎过了很久，周诚才提出疑问：“宣谦落一案跟黑天一案有联系吗？” 苏醒艰难的咽了咽：“暂时没有发现，但疑点重重，我希望能重视起来，宣家的悬案跟绑架案。” “宣谦落为何被判精神病？” 苏醒记起来：“在一起未成年女子性侵官司中，宣谦落为受害者作辩护律师，突然就在二审法庭上，发了疯似的要撕了对方的辩护律师，也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严重处分，被吊销执照，之后被验出狂躁性精神病。” 周诚双手交握放在桌面，认真冷静的分析：“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一般家庭不会将自己的子女送进去的，加上宣氏医学世家，他们属于专业范畴。尽量找到宣谦落的病史，做进一步分析，不排除当时宣谦落是被人强硬送进去的事实。” 苏醒听到后面这个不排除因素，浑身狠狠的抖了一下。 “是，周队。” 第67章 六点到七点的晚间新闻，非常准时的开播了，每个频道都是差不多的播送新闻，而这几天最轰动也最引人注目的也就是关于宣氏集团董事长宣瑜被工商局接去配合调查的事情。 厨房洗水池里哗哗流水声，持续了几分钟后停下，柯蒙把围裙一脱挂在墙上，悠闲的走出去，帮自己倒了一杯水，就被新闻里记者导播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柯蒙扬起手一饮而尽，把水杯放下后，目光转移到坐在沙发上，抱着猫看新闻的宣誉。 丫丫白色柔软的毛发几乎要与宣誉身上的白t恤融在一起，两个的表情都一样高冷淡然的看着电视。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会被罚几年？” 宣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是电视，耳边是导播的声音，柯蒙的话突然插进来，显得异常突兀。 “暂时，不会。” 柯蒙挑眉：“怎么说？” “搜集集团漏洞洗钱证据，要很长一段时间，工商局不会一直扣着人不放，而且宣谦行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柯蒙坐在沙发上，身体跟他靠着，内心却是天各一方：“你认为是我找的证据举报上去的吗？” 宣誉抚摸猫的动作顿了顿，侧脸平淡如水，眉眼却稍微拧着，不仔细看看不清。 柯蒙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自语自答：“当然是我举报的，可惜那些证据不是我找的，我没有能力在两天之内能找到这些，然后我就找了苏醒帮个小忙，你猜怎么着，还真让我给看到了，有个人给我发邮件。” 柯蒙换了个姿势，微笑的看着他：“毕竟是黑吧，不用留身份证就可以进去上网的地方，加上那儿的安全措施太差了，监控画质用座机拍出来似的，说起来，那个人跟你身材差不多，得亏我看了一整晚，眼睛都瞎掉了。” 空气中忽然就剩下电视广告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混着嘈杂欢乐的广告中，异常明显。 宣誉松手将猫放开，拍了下她的屁股，丫丫很不满跳得远就走了。 “证据我找的。” 瞬间，柯蒙瞳孔一缩。 他那一刻脑袋就是空白甚至冒金星，紧接着就是很吃惊，他居然就这么坦诚的说出来了！ 在柯蒙的潜意识内，那个发给他邮件的人，跟钢厂丁五泷二哥的身份是渐渐重合的，所以他下一句是：“你跟丁五泷什么关系？” 宣誉转脸，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他，不是诈骗犯吗？” “……不是你给我发邮件的？” “我找到证据后，直接交给其他人处理，我当时在宣家，随便出入会引人怀疑，在事情没确定好前，我哪都不去。” 但是这个借口……柯蒙不太敢百分百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证据就随便交给一陌生人吗？” “里面的证据固然重要，但都是要曝光的，就算不是你，也有可能是接受委托的那人起了贪念，自己曝光或者威胁勒索宣瑜；而我给自己定了个时间，如果到点了还没曝光的话，我自己也有备份，当然，我更希望的是你。” 柯蒙的心脏被吓得一跳一跳，心律不齐的：“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你直接交给我不行吗？” 宣誉看着他的眼睛，给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解释：“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摸了这趟浑水。” “还是那句话，说到底，我也是姓宣的。” 也就是说，他可以理解为，宣誉想帮他，但又不能明着帮他的意思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柯蒙居然无法接受。 宣誉收回视线没再去看他了。 柯蒙却暗搓搓手的，抓住他左手臂，往自己怀里带：“所以，你其实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宣誉没搭理他。 柯蒙一把把他拽着，摇晃着：“说啊，是不是，是不是？”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随着摇晃的频率，晃得他头晕，最后宣誉似乎放弃挣扎，只能无奈的说：“你怎么像个小孩。” “我跟你比，的确就是个小孩。” “……”宣誉冷冷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很老？” “…………” 此时此刻的柯蒙才意识到，原来男人也会很在意年龄：“男人三十一枝花，还是已经被我开/苞过的，等你老了我养你啊。” 宣誉跟条鱼一样全身上下没骨头软趴趴的，陷进沙发里，他带着细微的笑意抬了抬下巴，调侃道：“你毕业了吗？” 第119章 柯蒙：“…………” …… 几天后，宣瑜放出来了，的确像宣誉所说的那样，平平安安光明正大的从工商局走了出来。 而这段时间宣谦行已经在宣氏财务上动了不少手脚，尽管有一些实锤证据无法改变，但能改变的是对于宣瑜的判决结果，按照这样的进展，说不定到了最后，宣瑜只是随便缴交罚款，这事就过了。 经过此事，宣谦行就建议他回家住，在外面始终是不安全，他说的模棱两可，但宣瑜知道父亲指的是谁。 “他只是想劝我不要碰这些。” “身在富贵中，不知人间苦。”宣谦行在人前和蔼慈祥，第一次在宣瑜面前不加掩饰的露出一抹冷笑，“他是过得太舒服了。” 宣瑜抿唇表情有些复杂。 “回去收拾东西，让司机接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东西不多。”说是安排司机一起去，其实是起监督作用，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想单独跟宣誉聊聊。 宣谦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开车的一路上，宣瑜都在想跟他见面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我被放出来，你失望了吗？ 宣瑜甚至都没有开进珑悦湾停车场，而是直接停在马路边上，他下了车，仰头望了望楼上，一边数着，一二三四五。 他的目光停留在五楼那一层，一直没离开过。 也不知在太阳底下站了多久，宣瑜都有些腿麻了，他才准备抬脚过马路，谁知道余光瞥到一道身影，他脚步一顿，看过去。 宣瑜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动也没法动了，其实他对那人的脸感到十分的陌生，同时也会觉得害怕恐惧，这是小时候形成的阴影，能跟随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黑天的五官侧脸被阳光勾勒着，他似乎很享受晒太阳，丝毫不觉得热或者刺眼。 在宣瑜注视下，他缓缓转身面对他。 宣瑜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一动不动的打量着，他大热天还穿着长袖t恤，那张脸跟十三年前几乎无差异，就是瘦了憔悴了不少，而且眼白不同正常人那样的白色，里面是泛着黄。 看起来更加的可怖了。 黑天打破寂静尴尬的气氛，微微一笑：“不记得我了？” 宣瑜偏过头不去看他，紧张到额角流着汗，沿着太阳穴滴下，都没有任何反应。 黑天不介意他的不吭声：“我来找你，帮我做一件事。” 宣瑜忽然退后几步，离得他远远的，眼睛往周围看了一圈，黑天笑出声：“不用看，这边没有监控，就算有，我也不介意，我甚至可以把手机给你，打妖妖零，当然这得比速度了，不知道是你先死，还是警察先赶到呢，要试试吗？” 宣瑜的嘴唇在微微发颤，很快他用力咬着，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条件反射，半晌后，他压低的声音如嘶哑一般的说：“你要杀了我吗？” 谁知，黑天闭着眼摇头：“我对杀你没兴趣，宣谦行，宣依依，都没有兴趣。” 在他说出没兴趣的时候，宣瑜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黑天嘲讽一笑。 只是既然没兴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等人吗？ 宣瑜下意识望向五楼的方向。 “那你找我，做什么？” 黑天不浪费时间，只是举了一根手指：“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此刻忽然飘过一丝热风，枝桠跟着飘动，阳光晒下来的斑驳的阴影，洋洋洒洒的。 宣瑜的背部全是汗，他一声不吭的盯着黑天，等待接下来的话。 黑天双手插在兜里，姿态慵懒随意的慢慢的靠近树干边，他一动，宣瑜也跟着动，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这样的行为似乎逗乐了黑天，他嘴角的括弧越来越大，之后掩面而笑，肩膀随着抖。 宣瑜皱眉，不是很能明白他。 笑完后黑天吐出一口气，陷入了某种怀念：“我很想见他，几年没见，他身边貌似出现了个碍事的家伙，我暂时没法靠近。” 一开始，宣瑜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后来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是谁。 “宣誉？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黑天耸肩摊手：“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他在笑，但眼底微露精光，那是威胁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来的闪光。 宣瑜立刻摇摇头：“你直接上楼去见他不就好了，还是说，你在害怕柯蒙，以你的本事，想杀谁就杀谁，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黑天抿唇，双手环抱，笔直笔直的站着，跟树干保持平行的姿势。 “大概率他有点难缠。”黑天嘴角一勾，“这个答案你开心吗？” 宣瑜真的无法理解一个神经病，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神经，没想到……是他井底之蛙了。 “所以你让我把宣誉引出来，然后，让你们见面吗？” 黑天点头，他的声音很轻：“嗯，差不多。” 第68章 十几平方的小书房里开着灯，拉开窗帘让阳光毫无顾忌的蔓延进来，宣誉坐在一方的小桌子上的，非常熟悉的整理资料，对接数据。 旁边的柯蒙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后，然后把会议内容让宣誉去整理一遍，自己继续忙其他。 两人就这么和谐相处了一个上午，偶尔柯蒙还会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一开始，宣誉觉得不自在，后来，柯蒙时不时伸手扳着他的脸，左亲亲右亲亲的，他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 第120章 “五年前的资料，你也给我？”宣誉拧着眉问。 “哎呀，怕你无聊，我这是在关心你。” 宣誉冷笑无语：“多谢你的关心。” “生气了，来，亲亲。”柯蒙直接快速在他左脸颊上留下一大口印子。 宣誉猛地推开他，抽出桌面纸巾擦了擦脸，冷冷的道：“你怎么不去上班？” “之前就跟你说过，现在的经济情况要缓缓，你怎么跟失忆了似的。” 宣誉没忘记，他记得，但是……柯蒙一直在家里，他身体吃不消了。 他正想说什么，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宣誉接起。 “哥？” 柯蒙一听见这个称呼，便竖起耳朵，神情狐疑的聆听，也甭管能不能听见声音。 宣瑜紧张的抠手掌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在家吗？父亲让我回去，我可能不会在住那边了，借此机会想跟你单独见个面，可以吗？” 宣誉沉默少顷，问道：“你现在在哪？” 宣瑜眼珠子往左边一瞥，对上了优哉游哉的黑天的眼睛，只见他稍稍抬下巴，笑意明显。 “我就在珑悦湾楼下，小柯总……” 听见宣瑜提起这个名字时，宣誉有些意想不到，他跟宣瑜现在的感情应该算是破裂了，只能维持表面的兄弟情谊，而柯蒙在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围绕这个来说的。 这是第一次，宣瑜撇开感情因素，第一次提起柯蒙。 “小柯总在你旁边吗？” “嗯，你找他有事？” “这几天他都在你身边吗？” “都在。” 对面又沉默了，宣誉说：“今天应该不行，你哪天有空跟我说一声，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突然改了时间……要怎么说，宣瑜无措的看向黑天的方向，黑天思虑一番后，用气息说话：“第二天。” “那就明天吧，我在珑悦湾对面那个小公园等你。” “…………”宣誉更奇怪了，晒着大太阳的聊天不觉得热吗，咖啡店奶茶店都行。 “啊，不对不对，我在公司等你吧，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可能会很忙。” “嗯，好。” 挂了电话后，柯蒙迫不及待的就问了：“你跟他约会啊！” 宣誉莫名其妙的说：“你怎么曲解成这个意思，明天跟他谈点正事。” 明天！ “怎么不今天呢，明天中午，苏醒让我跟他吃桂林米粉。” “今天不行。” “为什么？” 宣誉忽然瞪着他，眼睛明亮的写着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我不舒服。” 得到满意答案后的黑天，很快就走了，宣瑜紧绷的神经跟断了线似的，赶紧回到车上，开空调。 他呆愣了半晌，才意识到拿出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宣瑜非常的不安，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把刚才黑天的话在脑海里旋转了无数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的品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黑天认识宣誉？ 十一岁时他被绑架进了小黑屋，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在，那是十岁的宣誉。 他比自己更早被抓了。 宣瑜猛地深呼一口气，紧接着用力踩下油门，奔着一个方向去了。 他超速开车，还连闯两个红绿灯，违章拍了一路。幸好现在不算高峰期，不然肯定会出事的。 紧接着他把车停在市局门口，下车时腿软了，差点跪在地面上，但很快他又站起来，脸色苍白喘息着冲进去对早上值班的小警察说：“我要报案！” 翌日清晨。 柯蒙刷牙透过洗手台镜子反射，看着他换衣服，然后呼噜呼噜的吐出来后，手肘撑在门边，不满道：“去见个不重要的人，你穿的这么好看干什么？” 浅灰色衬衫加黑色直筒裤，有问题吗？ 宣誉这件衣服还是穿了好多回，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网购了。 出门前，柯蒙揣着垃圾袋下楼，轻声问：“我送你过去？” 宣誉摇头：“不用，他来接我。” 这个他，指的是宣瑜。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两边开。 柯蒙一手垃圾袋一手牵着他走出去，撇着嘴：“都撕逼了，还装没事，你们成年人的世界我不懂。” 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这些人情世故要是不懂，估计要被人弄死了。 宣誉一言不发的漠视他的无理取闹。 柯蒙目送他上了车后，才自己开车准备去市局。 结果到了市局门口，他还没下车，就看见苏醒站在路边。 今日风大，苏醒身上的t恤被吹得鼓了起来，远远看见柯蒙的车后，二话不说拉开车门。 柯蒙摁下解锁，苏醒裹着外面的热风刷的一下进来了。 “今天休息，你想去哪？” 苏醒没接话，而是打开手机导航：“那条路有点塞啊，换一个。” “？” 过了差不多几分钟后，苏醒连接车内导航，很快车厢喇叭缓缓的响起， “向右行驶五百米，红绿灯左转。” 柯蒙一愣一愣的：“咱们这是去哪？” 苏醒嘿嘿一笑：“抱歉，接到个临时消息，人员不够，我还以为要一个人去，没想到还有你啊，我爱你！” 柯蒙一阵恶寒：“滚滚滚，能不能好好说话，去哪？” 第121章 “清丰五山。” “五山……什么？！五山？”柯蒙拉下手刹，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脖子，“操/你大爷，一大早叫我过来陪你去精神病院？！” 苏醒为了防止不被人掐死在美好一天的清晨上，以最快的口述解释：“当然不是，我本来今天休息结果前几天联系的五山院长今天回来，我肯定不能放过这机会，但是其他人都有工作安排了，我就没办法……一起嘛。”最后他抛了个媚眼过去。 柯蒙略微嫌弃的盯着他，怪不得半个月多苏醒都没消息，他跟断了片似的跟不上苏醒现在的思维。 开车的路上，柯蒙问：“你不是在跟黑天的案子吗，关精神病院什么事？” 苏醒在他车上看看能搜出什么吃的，结果一无所获，心里吐槽一下，唯一一瓶水还是半年前的。 “黑天的案子现在由周队全程跟了，我负责的是宣家的悬案跟绑架案，上头已经审批下来了。” “绑架案，宣瑜不是指认了黑天吗？” 苏醒点点头：“宣誉没指认，而且里面疑点很多，比如，为什么黑天没有杀了他们。” 两人就在车上讨论着一名死刑犯不得不说的隐秘故事。 到达目的地，柯蒙下车前说：“宣瑜洗钱的证据是宣誉收集，然后交给其他人发给我，这条线你可以去查一下。” 表面上，这两条线没有任何关系，属于平行线，但现在勾勒的事情太多了，苏醒只能说：“希望你的直觉是对的。” 一般精神病院都会远离市中心，所以这边的环境都比较……说好听点就是鸟语花香，不好听就是荒郊旷野。 加上头顶着毒辣的太阳，苏醒一下车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部队时期。 五山精神院历史算是比较悠久了，在a市也属于比较有名的精神院，很多人开玩笑都说，你是不是有病，你就适合上五山。 不过当然，在二十八年前，五山精神院还算是比较乱的，管理差风气差，每一届院长都只是为了捞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可怜了，那位宣谦落啊。 五山精神院在山顶阴凉处，不能开车上去，只能徒步行走。 路上，苏醒跟柯蒙叨叨着宣谦落的那些事，越说心里感觉挺难受的。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过她的事，在a市本地人就没人不知道她，但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宣家封了这个人，大家自然而然闭口不谈。”苏醒今年三十，也就说，宣谦落在全盛期的时候，他才一岁。 柯蒙就更年轻了，还没出生。 “她老公呢？老婆进了精神院，他一次都没去看过啊？” 苏醒摇头：“这几天查到的消息很少，好不容易能找到二十八年前的清丰区老人……”说到这，苏醒又要感慨，那几天为了拿资料陪着几位老人耍太极的故事了。 “据说是骗婚。” 他们前方面对的是不是很陡的上坡，但是道路很窄，只能容下两人并肩行走，柯蒙一脚踩上去，顿了顿：“骗婚？” “根据那几个老人七嘴八舌的讲八卦，我自己总结了一下，大概是在律界一夜成名的宣谦落，事业刚刚起步前景无限，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向严谨自律的女人突然三番四次的下酒吧借酒消愁，也就是这时候认识了张秋衣。” 两人继续行走，走到平地时，很有默契的停下脚步。 苏醒继续说：“张秋衣呢，他是做那种特殊服务行业的，就是干色/情的，而且只服务男性。” 柯蒙惊了：“操，还真是骗婚！” “宣谦落大概是喝醉了，跟他发生了关系，不过那个张秋衣居然还能对着女性硬起来实在不容易，我姑且认为他男女通吃，但偏男性的那种，然后大概奉子成婚吧，宣沉是非常不同意这件婚事的，但是没办法啊，女儿都怀了，最后只能嫁过去。怀孕的那段时间宣谦落的工作强度很大，但有些人说她生了，有些人说她流产了，总之什么版本都有，我也分不清。” 柯蒙很认真的听，听到这偶然抬头，望着面前恢弘建筑的大字——五山精神院。 “我们到了。” 第69章 五山精神院的建筑十分崭新精致，但看起来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并没有苏醒所说的那么的陈旧古典，可能是翻新过的缘故，加上周遭环绕丛林，从感觉这里面有寒气丝丝透出，在阳光下显得更冷了。 柯蒙回头，发现苏醒在低头看手机。 “不进去？” 苏醒抬了抬手，皱眉：“刚才市局发来消息，在海源码头那边抓到了江海，原来这段时间他知道宣复死了之后一直躲着，他一现身就被抓了。” 之后他又沉默着，柯蒙静静地看着他，风过林梢，两人站在水泥平地上，各自相对默不作声。 “昨天，宣瑜来报案。” 柯蒙一怔，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昨天宣瑜给宣誉打的那通电话，动了动嘴唇问道：“突然报案？发生什么了。”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苏醒还真想抽一口烟，最近的事情全部堆积起来，简直要把他压垮。 “宣瑜说昨天去珑悦湾的时候，看见了黑天，而且怀疑黑天跟宣誉是认识的。” 当时的宣瑜其实表达的语无伦次，全身颤抖，最后还是周队出面把他安抚下来，才断断续续的解释，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苏醒刚才说的那一句话。 第122章 柯蒙直接否认：“不可能，宣誉跟黑天不可能认识的，你问他，所谓的认识是指什么，绑架的时候见过面吗？那宣瑜跟他也是认识的。” 苏醒跟柯蒙的立场不同，思维不同，就连感情也不同。 柯蒙喜欢宣誉，维护他很正常，但作为外人来说，苏醒在很早之前就怀疑过他，只是一直没有实质性证据，但如今，或许是个机会。 “宣瑜说，黑天威胁叫他引出宣誉，他要跟宣誉见面。”这个说法就很匪夷所思了。 引出宣誉。 柯蒙一下子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极其阴沉可怖，他二话不说掉头下坡，苏醒不假思索的挡在他面前。 柯蒙咬着牙，沙哑道：“让开！” 今天就是宣誉跟他见面的日子，他必须马上回去。 苏醒抿唇，严肃的盯着他。 柯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叫我陪你来精神病院只是为了引开我，你昨天提前打电话给我，也是因为这个？” “倒也不是，我昨天是真的想吃桂林米粉，只是接到报案通知后，临时改变了主意，蒙蒙，宣瑜报案，警方接手，这是一次逮捕黑天的好机会，你不要捣乱。” 柯蒙被气乐了：“你们为了抓凶手已经神志不清了，人质受伤怎么办？宣誉怎么办，你有想过吗，就算你在暗处保护的再好，始终也会受伤，他不是警察，你们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如果宣誉不是无辜的呢？黑天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既然如此，当时在市局宣誉为何要瞒着。” 苏醒喘着粗气，补充一句：“最重要的是，宣誉身世成谜，我着手调查过清丰区的事情，都没人听过见过叫宣誉的人，他有没有生活在那个地方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很快就知道答案，你也一样。” 当苏醒说你也一样这句话时，柯蒙的心底隐隐颤抖恐惧着，他不是很想知道。 被时间尘土掩盖的真相，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说服宣瑜帮你们？” “时间紧急，只有他可以帮忙，黑天指定是他，我们也别无选择，宣瑜也走投无路了。” 世界仿佛静止了几秒。 柯蒙猛地上前一步，伸手臂将苏醒推到背后的树干上，狠狠地撞了上去，苏醒疼的闭起眼：“操！” 疼痛过后，他勉强睁开眼，只见柯蒙神情紧绷的指了指他，很快就松了手。 苏醒咳了几下，知道他算是半妥协了。 “什么？你们院长还没回来？” 值班的保安点头：“院长是昨天回来，但今天去拜访了，一般的话，他会直接回家。” 院长住的地方离这儿有点远，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太多了，何况他现在还有任务在身，得了，这次泡汤了。 柯蒙只是一言不发的掉头下山，苏醒看了看他的背影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保安：“谢谢。” “蒙蒙，你等等我啊！” 苏醒跨大步跟上去：“你走那么快也没用，现在这个点，他们早就见面了。” 柯蒙伸手将他衣领拉过来，冷冷的质问他：“你不在现场，你肯定有办法联系，我就不信你没有在宣瑜身上做手脚。” 只能说柯蒙想的挺准，苏醒眼皮一跳，挣扎开来，站直身体：“在宣瑜身上装了窃听器算不算？” 柯蒙眯了眯眼，伸出手心：“耳机。” 苏醒讪讪一笑：“在车上。” 柯蒙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向前跑了起来，苏醒看得眼睛发发愣：“喂，等等我！” 两人就跟在警校时休息时间在操场比赛谁跑得快的时候一样，幼稚的不肯互相谦让。 就这么一路你挤我我挤你，终于来到停车的地方，柯蒙第一时间掏出钥匙，滴的一声，拉开车门上车，动作行云流畅。 他一看副驾驶位置上被遗弃的两只蓝牙，果然是苏醒下车前掉了下来，柯蒙气都没喘匀就拿起戴在耳边，就在这时，苏醒也气喘吁吁的赶上来，拿起另一个戴在左耳上。 “你他么，做了总裁不是没时间锻炼，怎么比以前还厉害了。”苏醒大喘气，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柯蒙嘘的一声，接着拉下手刹，准备开车。 苏醒也不敢在开玩笑了，认真的听着里面的内容，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这个。 …… 宣誉跨上车，才发现宣瑜是亲自开车的，而且神色凛然，少见的表情，不免多疑问了句：“家里的司机没来吗？” 宣瑜僵硬的偏头：“就这么一小段路，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好。”宣誉坐在副驾驶拉开安全带系上。 他们一路沉默来到了宣氏集团，因为开的慢，所以足足花了一小时才到，这期间，正好是苏醒跟柯蒙上山的时候。 差不多这里。 苏醒才听见他们的对话。 柯蒙一手扶住方向盘，一边压着蓝牙，他集中精神的听着。 宣瑜将车停在路边，他望着周围没有一丝人烟气，确定好没什么人后，才缓缓的说道：“你说有事跟我聊，关于洗钱的事情吗？” “差不多。”宣誉有些奇怪他的态度，平时一说到这个问题，两人不免意见分歧，“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你暂时放出来而已，洗钱不会判很严重，你肯定不会主动接触这些，背后有没有人教你？” 第123章 宣誉在前几天想了很久，唯一能让宣谦行露出马脚，只能从宣瑜身上找突破口。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主动接触，洗钱让我认识到赚钱是多么的容易，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会。” 宣誉抿唇，脸上没什么情绪，也不会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愤怒之类：“那么宣氏集团大概已经成为a市商界政界的闪耀之星了。可惜你没有这样做，这背后一定有人教你。” 答案呼之欲出。 宣瑜跟宣誉不一样，他是大儿子，是真的备受宠爱的那种，除了那次绑架从小也没受过委屈，宣谦行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他。 所以无论他做的多过分，在亲情上，并不想出卖他。 “如果你今天来跟我说这些事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 “哥。” 宣瑜闭着眼，有些不耐烦：“你不要叫我。”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凝固结冰似的。 宣瑜慢慢反应过来：“抱歉，我只是……” “没关系。”宣誉淡淡的说，“那你今天找我来，想说什么？” 宣瑜拉开手刹，车子引擎便停了。 他往后一靠，揉了揉鼻梁：“我只想问你，小时候绑架的那天，你说过会保护我，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算。”宣誉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件事他对宣瑜有着深厚的愧疚。 “那么你跟柯蒙怎么回事？” 车子奔在高速上，车速稳定在一百左右，苏醒撇了撇柯蒙的脸色，发现他原本严肃紧绷的神情，听到那句话后嘴角一耷拉。 这哥哥撬墙角啊…… 突然理解柯蒙为啥不喜欢宣瑜了。 宣誉是过了几秒后才回答：“他挺好的。” “所以是他了吗？” 宣誉垂眸：“我是不会随便抛弃一个人的，除非他说分手。” 柯蒙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差点就想隔着耳机，对着里面的人大喊，老子才不要分手！ 尽管这破耳机连接不到那边去。 “那么你是怎么被抓的，你是不是认识黑天，你到底瞒着什么。”宣瑜已经忍不住等不到警察去质问他。 这些年来，在国外，他过的有多辛苦，每天靠着宣誉的那几句话过日子，虽然他一回国，宣誉对自己不冷不热，他不介意。 但是如果从一开始，都是假的话……假的，他就这么稍微一想象，整个人都轰了一般。 宣誉眼眸微闪，但表面不露，依旧冷静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 就在这时，宣瑜那边的车窗从外面被人敲了几下，打断了宣誉的话。 车窗透明的纸膜只能看见一道隐约的身影，而且看不见头。 紧接着那双手抬起来又敲了几下。 车内的他们，包括窃听的柯蒙与苏醒都突然屏住呼吸。 第一次两下，第二次三下。 宣誉瞳孔微缩，眼底浮现诧异。 宣瑜呼吸声逐渐加重，他开始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 外面那人忽然用力在敲一下，宣瑜安慰自己，这周围有警察的，他不要害怕，必须等真相全部出来才可以…… 宣瑜将手放在车摁键上，将宣誉那边的车船缓缓拉下，就在这时，他从后视镜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后面绕到另一边。 宣誉皱眉，心底有几分不安，紧接着他没有转头，只是用余光瞥见了，车窗缓缓往下，露出了一张微笑下露出獠牙的脸。 黑天的眼底浮现欣慰的笑意，丝丝透出危险的寒气：“好久不见，宣誉。” 宣誉的脖子似乎僵住一般，侧脸被冷冰冰的冻住了，如果说黑天像地狱而来的黑白无常，那么宣誉就是那来自人间炼狱的魔鬼。 宣瑜从未见过这么凶的宣誉，登时都不敢看过去了。 第70章 在黑天说出话的同时，宣誉迅速用力摁下车窗键，黑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所以他伸出一手夹在上面，无论宣誉如何摁，车窗都被固定在那只手的距离上，合不起来。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 说完后，黑天强硬的伸手进去，打算去拉开那个车锁，宣誉直接抓住，往上强行一翻，那手腕间的骨骼貌似咔嚓一声，听起来很疼的样子。 但黑天还是笑着的，森寒冰冷。 “宣瑜，不想死就开门。” 宣誉下一秒转头警告宣瑜：“你敢？” “…………”宣瑜愣住了。 他完完全全被宣誉给吓唬的不敢动了。 黑天转而看向他的侧脸，冷的像块冰，白的透明：“哦？你这么胆小，还是说，你不敢啊，你心虚啊，怕我在警察面前把你爆出来？” 宣誉冷冷的盯着他：“自己说的话自己负责，自己做的事你心里有数。” “那就开门。” 就在两人僵持间，宣瑜的手机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那两人同时望向他。 “闹钟……我关掉。” 然而等他拿起来发现，是苏醒给他发的消息。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开锁。 高速出口收费站处排了长长的队伍，柯蒙不能看见他们三人的画面 ，但能听见里面的动静，特别是宣瑜情绪外露的呼吸声，时而重时而轻。 他能猜到些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过去他身边。 第124章 “艹，前面是死了吗，收费站的人能不能快点！” 他这骂的毫无逻辑，苏醒刚发送过去，正想说出什么安慰的话，结果柯蒙就冷冷道：“你刚才发什么消息出去了。” “……市局那边的。”苏醒把手机放好，“你也别太着急了，宣瑜周围都有人保护着。” “老子用得着担心他！”柯蒙喝道。 苏醒说不出话了。 他的意思是，保护宣瑜的同时，尽量也不会让其他人受伤的。 不过暴怒的他，大概也不会理智听他讲话的。 咔的一声，车内四道门全部开了。 宣誉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不可置信的看了宣瑜一眼后，紧接着，车门被人拉开，他的手做出最快反应的按在安全带扣子上，打算解开。 然而在他做出反应的一秒，黑天也伸手闪过打走他的手，他们几乎是同时操作的。 黑天另一只手忽然凌空横向飞来，宣誉眉眼一紧，手臂伸进座椅跟车门之间往下的把手一拉。 电光火石间，座椅重心往后移动，背靠角度一下子就平躺，硬生生躲过了黑天那破风而来的一拳。 黑天做出反应，一只脚踏进车门，宣誉抬脚往他胸膛一踢，一踢一抓，宣誉速度却跟不上多年来专业散打的黑天。 腿被狠狠的压制住，紧接着，脖子被黑天用力的五指收紧，手臂肌肉发了狠般的青筋凸起，看起来满脸可怖。 宣誉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对方明明那么的瘦弱，爆发力却跟从前无异。 他拼命的往下扯，黑天的手臂跟金刚一样纹丝不动。 黑天似乎很享受他扭曲痛苦的样子，兴奋起来又稍微再用力，再用力一点。 宣誉的脖颈被挤压到极致，顿时眼前一黑，脑袋晕眩。 他们在做什么？ 宣瑜模糊的想，几秒后他忽然奋力扑上去，也要扒开黑天的手：“你再用力他就死了！” 然后打算发射求救信号。 “操！！！！！”柯蒙打算开车门下去，苏醒直言吼道：“你疯了，还有八公里！，蒙蒙给我回来，你就算现在跑着回去，宣誉早就死了。” 随即苏醒切换频道，跟兄弟们开始下命令：“准备抓捕！” 然后拉过柯蒙的手臂：“给我回来！” 就在宣誉呼吸不顺，肺部快被人抽空氧气的时候，黑天却突然没了兴致般松开手。 “舒服吗。” 宣誉难受的想蜷缩身体，猛地咳嗽起来，喉咙像被火烧一般，灼人心肺。 黑天忽然在后视镜中，感应到什么，手疾眼快的从后座上车门，拿起刚才跟宣誉扭打时，他裤兜掉落的手术刀，顺便从后面伸手锁车门，下一秒刀尖浅浅的扎进宣瑜的脖子里。 “开车。” 宣誉皱眉睁开眼，将靠背角度调整后，声音撕扯沙哑：“黑天，别伤他。咳咳。” 这把声音又沙又哑，还带着撕裂的痛苦，柯蒙听得急死了。 最后出了高速路口就开始飙车，苏醒在一路违章拍照中留下微笑的眼泪。 黑天充耳不闻，反而再用力往里面扎，宣瑜白皙的脖子边开始淌淌流血，一开始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宣瑜不想死，就算警察赶来了，也赶不到他被刀狠狠贯穿脖子的速度。 所以他发动车子了。 小张接到通知后，动作迅速的跑过去。都快摸到车身了，结果嗖的一下，车子往前飞去，他一愣：“苏队长，车跑了！” 苏醒冷静吩咐：“把车牌记下，追！通知交警，把路口给我堵死了！” 型号辉腾，黑色车身，车牌号xa 96324。 宣瑜抓着方向盘，还想偷偷地放缓速度拖延时间，然而黑天看出猫腻，温柔地警告他：“你不会开车的话，我就把你手指给断了，就像，宣复那样。” 宣瑜脸色苍白，他很难受，宣誉深呼了一口气，问出了他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要杀他？”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就帮了你，有问题？”黑天面无表情的瞥了下宣瑜的领口，笑意加深：“而且他还伤了你，那三根断指，可还欢喜？” 啪的一下，苏醒的三观简直要被震碎了。 “他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柯蒙目眦尽裂，仿佛他开的不是车，而是在杀人，像一头野兽般隐忍着，挣扎着，而那凶狠的表情下，隐约还能看出些许悲伤。 车子已经毫无章法的在马路上奔，摇来摇去的。 “蒙蒙你开慢点。”苏醒觉得他可能不会死在罪犯手上了，而是会提前死在车祸。 说起那三根断指，宣誉还是恶心到想吐，他瞪着他，咬牙说：“宣复罪不至死！” 这句话，当初在警局的时候，宣誉也说过，宣瑜当时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一听，感觉都不一样了。 “他伤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死人。”黑天似乎不想拖延时间，他说出最后打击他的话，“你不要以为把丁五泷送进警局我就找不到他这条漏网之鱼，被你养了这么多年的狗，始终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砰—— 苏醒整个上半身因为惯性往前冲，又被被安全带勒住往后带。 他甩了甩头，看了眼前面的情况，很想装死晕过去。 追尾了。 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苏醒一看见柯蒙的侧脸后，只见他眼底一片泛红，也不知气的还是哭的，总之他身体都在抖，颤抖的厉害，表情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125章 前方那辆被追尾的车主下车后，柯蒙咬着牙，痛苦低哑又很委屈的说：“他骗我。” 苏醒不知说什么，他下车通知交警：“你别动，就在车里，我来处理。” 他想，这回如果抓不到黑天，估计要被处分了。 跟前面车主协商后，苏醒走到窗边让柯蒙把车开到旁边去，不要影响后面来车。 但是他低头一看，只见柯蒙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声音夹杂着哽咽听起来却无比凶狠：“他把我耍得团团转！我那么喜欢他，他耍我，把我当白痴一样。” 苏醒手足无措的说：“其实，可能宣医生有什么苦衷吧。” 一分钟过去，气氛沉默了，柯蒙没有回应他，苏醒今天一直处于无言以对的状态中，直到现在也是。 黑天说完那句话后，突然伸手抓住宣瑜的领口，拔下了什么东西，他低头关掉，然后举起来给宣誉看：“你看，你信任的哥哥，是怎么对你，想让他死吗，我可以帮你。” 黑天透过后视镜看到有辆车一直尾随着，意识到前方路段可能会有人阻拦，他稍微分析了一下。 “往右转。” 宣瑜愣了下，按照他的话执行下去。 黑天满意一笑，之后看向宣誉，发现他居然露出了所有害怕恐惧的表情，黑天感到十分的神奇。 他居然也会害怕，怕什么，看来那位小柯总对他还挺重要的，把他放心上了。 宣誉已经彻底无视黑天行径，他看向宣瑜，脸上没什么情绪：“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了如今，他还不了解全部过程的话，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他活该。 黑天的指的那条路，没什么车，而是往深山的方向去。 在心情急躁又愤怒的条件下，宣瑜踩下油门，冲了上去。 反正现在窃听器被人摘了，他也不在乎什么。 “你要是能坦白点，我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你跟黑天认识，那我呢，我被他威胁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处境吗？！” 宣誉冷冰冰的点点头，被冻住的脸跟冰山似的：“所以你怪我，也是，你该是怪我的，恨我也行。” 宣誉双手交握在大腿上，闭上眼睛似乎放弃了什么，身体往后一靠，选择了比较舒服的坐姿。 他那种任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是黑天最欣赏也是最喜欢的，那个样子真是让人狠狠的记在心上，死了也忘不掉。 前面拐角的地方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的车辆，宣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扭转方向盘，看看擦肩而过，然后才发现那车子跟了上来。 那不是警察的车。 小黄负责看路，小张负责开车，后座还有几位协助的警员。 “周队已经赶到另一边，我们必须超在他们面前。” “但是，但是，我分不清哪辆车了！” “什么？” 小黄抬头一看，只见两辆同型号同车牌号，同颜色的车在宽敞的道上行驶中。 “车牌号也给复制粘贴了，这么特么肯定有假的。” 但是现在所有警力都在周队那，他们只分配了一辆车。 导航显示，前方了路段是分叉口，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迫近千钧一发的选择：“跟哪辆啊！” 两辆车都有人。 黑天是有备而来的，两辆车的人都是三个，穿的衣服也差不多。 而且因为贴了纸膜的原因，他们后面的还看不清前面驾驶的人。 “周队，我们需要增援，有一辆车……”小黄看了眼指示牌，“进入东华路，另一辆车进入西科路。” “已经安排摩托车过去了，你们选一辆跟上，我这边会配合，你们苏队长呢？” 小黄立马切换频道，叫了几声苏醒但是对方没回复，之后听见蓝耳内传来悠悠的声音：“后车行驶过程中没有保持安全距离，苏队长不好意思，追尾前方车辆，你们后方车辆负全责，请跟我们去一趟交警中心做记录。” 这次任务配备的蓝牙设备都是连通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周诚：“………………” “苏醒你个混账！” 第71章 出了事故后，苏醒不敢再让柯蒙开车，而是缓缓下了国道，跟周诚会和。 结果他被单独叫到另一边去。 “开锁的命令是你下的，苏醒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人质现在出了事，你作为一个分队队长，下命令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员的安全性。” 苏醒说：“根据宣瑜给的口供，证明宣誉跟黑天是认识的，他们之间绝对不止你死我亡这么简单，周队让他们面对面接触会有更好的反应，而且就算我们抓捕成功，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我相信宣誉也会成功逃脱。” 按照他的逻辑来思考，周诚是整个人都暴怒了：“你用赌博的态度来接手这次任务，苏醒，我可以说对你非常失望，作为一名警察，最重要的是人命，你连最基本的素质要求都没有，那么我也可以在表面判定，这次的相关案件，你已经没资格插手了。” 苏醒对于后半部分充耳不闻，还在辩驳：“宣誉绝对不是无辜，他隐瞒的事实可能正是黑天一案的关键！”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 苏醒喉咙一梗：“没有，但是我有感觉……” “上了庭审，法官是看你的第六感办事还是看证据办事，查案最忌讳感情逻辑，你糊涂胡闹！”周诚气的胸膛此起彼伏，最后瞪着他，“你的问题我会如实上报，做好准备，这段时间停职调查！” 第126章 “我可以停职接受调查，但是根据窃听器来说，黑天跟宣誉，还有丁五泷的关系，绝对是有问题的，周队，你仔细想想，当年十八岁的黑天，宣誉几岁，那张照片上的小孩，有没有可能……” 周诚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就算有可能也不关你的事，你擅自离岗擅自下判断失误的命令，已经严重违反市局条例。这次任务结束后，你自己回去写检讨，还有，给我滚到一边去！” 苏醒闷着一口气：“是！” 周诚还要联系黑天三人的情况，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苏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双手擦了擦脸，提起精神，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抬头看见柯蒙站在不远处，眼神发沉的看着他。 苏醒没动，而是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自己面前走来，然后眼前一道阴影闪过，带着风狠狠的一拳就砸了下来。 苏醒当即就吐了血，然而没等他反应，柯蒙拉起他的衣领往树干上狠狠一撞：“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打算逼死我！” “如果十几年的案子，宣誉有份插手的话，你还会是这样的吗？” 柯蒙登时大怒：“那也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管的！” 苏醒深呼一口气，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喉咙一顶：“抱歉，是我主张计划的。我承认我在赌能不能套宣誉说出更多话，但同样是我做错了，指挥错误。” 柯蒙突然松了手，他今天的情绪已经是坏到极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愤怒；苏醒要是死不承认还好，一旦道歉了，他就觉得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道歉就是犯贱，有什么用。 “你这句话还是等他们没事了，再说吧。” 但由于任务还在进行中，苏醒作为分队长依旧要出一份力。 “车子不会跟丢，黑天应该没有把窃听器扔窗外，那里有信号。” 周诚看着机器屏幕上的红点，淡淡的吩咐。 “西科路，我安排的摩托车手跟踪了这辆车，让小张追到那辆假的，把那几个造假抓起来。” “小张他们没有收到信号吗？” 苏醒摇头：“因为那辆假的车上有干扰器，他们接收不到，现在两辆车分开后，信号重新恢复。” 西科路的有三个出口，每个出口都有人守着。 而东华路却九转十八弯，出口也连着西科路的那边，按照苏醒所说，如果互相干扰的话，到最后还真的不好确定了。 柯蒙到了如今也只能按照他们的节奏，他观察到什么忽然说：“为什么黑天不丢掉那个窃听器？” 作为一名专业的杀人犯来说，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早就被抓好几回了。 周诚深深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的沟壑深的看不见底。 “不排除诱导因素。” 黑色辉腾驶入西科路后，黑天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微微冷笑：“那群警察连基本判断力都没有，不够打啊。” 宣誉闭着眼睛反驳，声音有些虚弱：“是你在交叉路口的时候，故意扰乱视线，让他们判断错误，侧面说明，你很有预判能力。” 黑天转过头，眼眸温柔款款的看着他的侧颜：“难得你夸我。” 宣瑜：“…………” 诡异，只有他才是正常人还是说他不是人。 感觉掉进了狼窝里。 宣誉向右偏头，躲过他的视线：“幼稚跟无聊也算夸你的话，你就洗耳恭听吧。” 开了快一小时的车了，宣瑜有些体力不支，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现在唇色已经泛着青灰，加上精神紧张过头，大概会比平时开车更累。 宣誉想伸手过去，探一探温度，结果宣瑜跟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儿弹跳般，躲过了。 “……”宣誉收回视线，回头看黑天，“你要带我们去哪？” 黑天慢悠悠的说：“既然这么久不见，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还没等宣誉反应，黑天突然指着前面的放着一辆车的方向说：“宣瑜，停在那辆白色车的后面。” “啊？” “停！” 宣瑜缓缓的踩下刹车，然后正襟危坐的一动不动，手心已经出了汗，方向盘被他抓的发热。 紧接着，一米多高的丛林里缓缓走来两个青少年。 黑天不疾不徐的下车，然后打开驾驶座的门，将宣瑜暴力的扯出来。 另一只手指了指车身：“这辆车是你们的了。” 黑天一笑，把宣瑜送进前面的白色车里，中途宣瑜还想反抗，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他只是稍微用手术刀划了他一下，当做警告了。 “宣誉，你要过来吗？长大了我不强迫你，自己选择。” 宣誉稳稳的坐在副驾驶上，那两个青年似乎很好奇，这送车难道还送人吗？ 然后瞥一眼过去，其中一个兴奋的吹起了口哨：“长的可以啊！” 这样轻浮的语气听着就让人很恼火，宣誉脱下安全带，然后下了车，打量着眼前那两人。 他们眼袋肿大，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加上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长期吸/毒的。 连打他们的兴趣都没有，宣誉嫌恶的转身离开，其中一个倒是不爽他的态度：“喂，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黑天转了转手里的刀：“我上次刚杀完人，因为那个人啊，不小心划了他三指，你们也想试试吗？” 青年呆住了，二话不说直接上车，急不可待的轰轰开走了。 第127章 车子一骑绝尘后，黑天心情似乎很不错，转着手里的刀一下一下的 ，然后唰的一下，猝然被人正面砸了一拳。 当然他反应很快的把那人狠狠地返身一翻，背后抵在山边。 宣誉死死地定住身形，两人的动作关节被卡住了，只有双方的手还算能自由行动。他拿过刚才黑天没注意时松开手的手术刀，刀锋一下一下的堪堪刮过他的侧颈。 黑天眼底浮现激动的因子：“你刚才要是狠点，我就死了。” 宣誉眉梢一跳，一脚踹到他腹部上，腹部是人体最软的一部分，紧接着他觉得不够，跨步上前，在他背部位置找准肝俞穴的点，狠狠的一拳过去。 那瞬间，黑天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张脸陷入了扭曲痛苦的症状，身体痉挛的扶着山边。 当知道他肝有问题的时候，很想这么试试打下去了，滋味一定很爽。 “杀了你，不值得，并不想为了你坐牢。”说完后，宣誉喘息着走到白色车边打开门，看见坐在里面的宣瑜忽然像晕过去一样，闭着眼睛，身体没什么感觉躺在一边。 宣誉摸了摸他脖子，还有温度也就没事，接着往下按了按心脏，有点弱，不过还好，问题不大，看样子有点像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刚一放手，忽然间，鼻尖闻到一股什么香味，他循着香源看过去，发现是车载香水瓶，味道有些奇怪，宣誉被迫摄取一小部分。 大脑第一时间明显感觉到晕眩的症状。 宣誉及时抽身，退出车内，捂着嘴巴干呕了几下。 肚子里翻滚着冲上喉咙处，结果什么都吐不出来。 太难闻了。 那种掺杂了毒/品的迷/奸药香。 干呕的过程中，眼前的山林出现一片重影，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山林中的新鲜空气，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趁着黑天还不能脱离痛苦，他必须先离开。 他扶着马路上的栏杆，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辛，恍惚间好想回到那个暴雨天气，也是那么的寸步难行，一眼过去黑漆漆的天空，绝境中看不到尽头的深夜。 不行，不行。 不能被抓住。 手机…… 宣誉掏出手机，尽管视线已经变成重影无法聚焦，他根据本能拨了个号码出去。 另一边，周诚收到消息：“摩托手已经到了车牌号96324的车，苏……” 这种时候，对于被案件冲刷脑子的苏醒来说，其实不太适合再出去了。 柯蒙刚想自荐，紧接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就震动起来了。 第72章 这个时候谁给他打电话？ 柯蒙抽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着两个大字——宣誉，他屏住呼吸盯了几秒后，马上接起。 然后故意大喊：“宣誉，你在哪？宣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正在前方等待车辆出来的周诚立马转头：“联系电信局定位！” 一条空荡荡的大道上，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艰难，宣誉迷蒙着眼睛，坐在地面上，再也走不动了，他拿着手机，张了张嘴，但是好难开口。 “我，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嘴唇翕动，泛着青灰色。 但他只能听见电话那边柯蒙的喊声，自己的声音传递不过去。 “你说话，让我知道你在哪？有没有受伤，说话啊！”柯蒙来回踱步，脸上跟火烧似的，急得跳脚。 宣誉颤抖的拿下手机一看，信号格弱的不行。 绝境中最后一丝希望一点点的破灭，宣誉用力呼吸的放下手机，头往后靠着栏杆，慢慢地手机从手心滑落水泥地，他撑不住了。 柯蒙。 在宣誉看不到的阴影上方，黑天忍过一阵疼痛后，没两步就追上去了，如果不是迷晕过去，就这么看着还以为他睡着了。 宣誉静静的坐在马路边上，闭眼仰着头靠在栏杆上，眉眼微皱有些不安，总体上来讲，睡颜看着还是很安逸的。 黑天缓缓地低下头：“都十三年了，还是那么的心软，做不成大事，我来帮你吧。” …… “定位在西科路第二条拐角急转弯的位置上。”周诚备好枪，紧接着同时收到了小张跟摩托手的消息，“都是些吸毒犯，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问话，小张，你负责做笔录，其他的，跟我来。” 周诚准备上车前，余光瞥到柯蒙，这位小柯总在a市还算是比较出名的。 “你，作为家属，就在这里……” 柯蒙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我能跟上去吗？” “不能。” “…………”空气似乎被凝固一般，柯蒙想了想上前去，在周诚耳边说了一句话，很快就离开了。 其他的警察只见周队长眉角一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柯蒙依旧没有情绪：“反正我要去。” “…………”周诚扶额，“跟上吧，听从指挥啊，犯了事我一样惩罚。” 柯蒙挑眉：“多谢周队。” 上了车之后，其中一个跟着周诚比较长时间，大胆的问他：“周队，那个小柯总跟你说了啥？” 周诚很无奈：“他说，他爸是柯正。” “额……”惹不起惹不起。 周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算给柯老发了条信息过去，他身为重案组的总队长，总是能接触一些大人物，也听说过某些人的传奇，柯正属于其中。 第128章 心底里，他很佩服这位英勇正气的大队长，柯正也跟他见过几次面，几次三番在很多人面前表达对自己欣赏之意；但要是他小儿子在他那出了什么事，那估计就不欣赏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几辆警车有序的从不同入口绕进去，其中周诚跟柯蒙坐的那一辆是直接往宣誉手机定位的方向过去的，快达到目的地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他们停下。 精准的定位只能算出个大概的范围，所以周诚尽量扩大范围来圈起警戒线：“通知鉴证科。” 柯蒙刚想走进去，周诚拦住了他：“在鉴证科来之前，不要破坏现场，我听苏醒说过你视力很好，你就站在远远看着。” 鉴证科的人没来之前，周队也不会擅自进入这范围内，毕竟路程也不算太远，他们来到之后，搜集了地面的车胎痕迹证据跟细微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之后，周队被允许进去了，其实不仔细发现，一眼过去没什么。 “周队！你衣服好像弄到东西。” 周诚抬了抬手，转头一看自己的白色短袖上衣蹭了栏杆上的白灰。 他跟柯蒙的距离都好几米远了，蹭的地方特别小。 “周队，你走过来一点，不要转身。” 周诚想了想，向他靠近。 柯蒙眯着眼道：“你那蹭的地方有血迹。” 周诚招手让鉴证科的人过来：“我相信苏醒说的，你视力很好了。” 来自重案组总队队长的夸奖，换做平时，柯蒙肯定得自吹自夸一下，但是他笑不出来，真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打起十二精神。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快日落黄昏，滴油未尽，他完全感受不到饿，脑海里的一团血肉被人碾碎了又重新粘合，之后又被重重的打击的不成样子，变成一摊血水融化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柯蒙都累成三眼皮了。 “周队，苏队调取前方监控录像有发现。” 周诚拿过手下的电话，放在耳边：“发现什么了？” “有辆白色车辆，逆行；监控画面很清晰的拍到了开车的人穿着黑色衣服，脸被挡板挡住了。” 这条深山道路是属于单行道，下山的路应该绕去另一边，如果是逆行的话那的确很值得怀疑。 “车牌号没有，整个卸掉了。” “把照片传输到交通系统上，通知国道304路口、西南交替路口的交警进行排查。”这两处是出去西科路必经的地方。 周诚放回手机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黑天是打算计划着什么。 例如那奇怪的十三年前绑架案一样，当年还是总队长的黄应和负责执行此任务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分队的队长，有幸被安排跟随办事。 他们靠着简陋的科学设备跟黑天故意留下的线索，短短一天一夜内就找到了两个孩子，虽说宣瑜是受了伤，脑震荡加耳鸣，但命好歹是保住了，如今—— 周诚脑海里忽然闪过柯蒙那会儿说的话，为什么黑天不扔掉那个窃听器，难道他不知道上面有跟踪系统吗？ 所以，周诚猛地看了看腕表的时间，现在一天过去了，还有一夜。 “不要傻站着等结果了，马上排查附近垃圾场所有的仓库！离国道304跟西南交替路口最近的旧置废弃仓管，都搜一遍。” 就在此时，鉴证科搜集物证完毕，急急忙忙说：“我先拿回去做检验。” “多谢，请尽快。” 事出必有因，周诚突然这么大反应肯定有问题，柯蒙跟上去，问：“怎么回事？” 这两人一路往警车方向走过去，周诚看了他一眼道：“我怀疑黑天想案件重演。” 柯蒙脑袋里翁的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我曾经尝试调查过这件事，一天一夜之后你们就找到了他们，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宣誉会有危险吗？” “不，他反而是最安全的，现在该担心的是宣瑜。” 周诚眼睛深邃，里面藏着沧桑而成熟的历练，柯蒙紧盯着他心里反而更加沉重，这是不是说明宣誉跟黑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通知家属，现在没法再瞒下去了。”周诚吩咐其中一个小警员，回头看见柯蒙愣在原地。 周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大致能猜出来。 “你如果不想跟过去的话，可以先回去等消息，我会尽量早点通知你。” 柯蒙下一秒就拒绝了：“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 昏暗，脑胀，头晕。 这是宣誉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 他想动一动双脚双手，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条棍子上，手指翻上摸了摸，粗绳加铁链。 眼睛被蒙住了，耳朵，鼻子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在黑暗中，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冲进心里。 宣誉张了张嘴：“哥？”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宣誉是坐在地面上，双手被双重捆在后面的一根大概是管道的柱子，紧到很难挣扎开来，他尽量把头往后仰在柱子上蹭，试图能不能摘掉这个碍事的蒙眼布。 紧接着，他又听到左前方好像有人向他走来，那人离得他很近，双手放在他脑袋后面，把蒙眼布给摘了。 取下来的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刺眼的亮光，因为他们身处的地方没有光线，黑的五指都看不清。 黑暗中，宣誉靠着对方身上自带的体香，意识到是谁。 第129章 “哥，没事吧。” 宣瑜咳了一下，然后往旁边一坐下，虚弱的回应：“没事。” 一时间两人无话。 宣誉在暗处适应了会儿，勉强可以看得清人，虽然线条十分模糊：“能帮我解开吗？” 宣瑜摇摇头：“我试过了打的死结不行，这里什么工具都没有。” 是啊，什么工具都没有，宣誉将腿缩起来，看着前方虚空的无边的深渊，黑白分明的眼眸微闪着。 “我感觉很神奇，十三年前的事情重演了，为了什么啊，宣誉你知道吗？”宣瑜忽然站起来，摸了摸仓管的墙壁。 “你看这触手的感觉都跟以前一模一样，我十一岁了，当年被抓来的时候害怕的不行，结果一看到你在，又不害怕了。” “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很奇怪，黑天把我的头砸在地面的时候，还是你救我的，但你年纪也很小，哪里打的过他。最后我还是不行，差点就半身残废了，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了，我去医院检查过，另一只耳朵也快不行了，说不清什么感觉吗，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到愧疚呢。” 宣瑜忽然回过头看宣誉，他耳朵不好导致视力也很差，其实他不怎么看得清，但凭着感觉仍然准确的来到了宣誉面前，蹲下与他面对面。 “因为你这份愧疚，我就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才能理解我，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最需要什么，我回国了之后你对我很冷淡，后来我听阿姨说起你在家过得一点也不好，我就以为你在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其实不是，从头到尾，只有我自作多情。” 宣瑜低下头，随后抬起头，带着点棕色的眼珠干涩无神：“其实，你为什么要对我愧疚，为什么要让我误会。” 宣瑜忽然想起那时，他主动来宣氏集团找自己的时候，他对宣誉说的一句话。 “我可能会死，是被你杀死的。” 或许会一语成谶。 第73章 浓墨的虚空中连时间走到哪都不知道了，宣誉想，按照十三年前的话，差不多时候，黑天是要进来的。 只是今夜似乎很漫长，连带着心被细条慢捻的折磨着，精神被压得崩溃无边，在悬崖边缘处摇摇欲坠，只要现在有人轻轻一推，便即将掉进无尽深渊。 哐的一下，仓管的门被打开了，门缝边上有一些灰尘掉落，看起来是空置很久，没人清理过的。 外面的月光洒进来一点，宣誉跟宣瑜同时抬头望去，被高挂悬月的阴影笼罩下的面孔，犹如从地狱深处而来的索命魂。 黑天拖着地面，鞋底磨着地面的沙石缓缓走进来，紧接着哐当一声，门又关上了。 “宣誉，很疼啊，你那一拳。” 宣誉半睁着眼，没理他。 黑天到现在也感觉身体不舒服，感觉那一拳是有备而来的。 “你不说话，没关系，待会儿你想说恐怕都没机会了。”说罢，她拿出一卷黑胶，撕扯开一部分将宣誉的嘴贴的严严实实。 宣誉冷冷的注视他，仿佛在问你在做什么？ 然而黑天只竖起了一根手指：“做，十三年前我没做完的事情，你应该会高兴，痛恨厌倦的宣家人，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的感觉。” 宣瑜头皮发麻的同时就想跑，但是又能跑到哪里去，他浑身被禁锢在这里，连思想都开始被腐烂了。 宣誉双脚往前一伸想踢他，黑天也不躲，他全身上下都被束缚着，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道，根本就不够看。 “封住你的嘴，是万不得已，你要是向我求饶了，我一定一定会放了他的，所以我暂时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宣誉皱眉摇摇头，一直摇头。 黑天微微一笑的转移视线来到了旁边的宣瑜身上，他露出了惊恐的目光，双手十指紧紧地抓住宣誉的胳膊，不想放开，不想死。 然而能让黑天动了心思的人，就算是抓住了金箍棒也没用，只见他伸出手，攒紧他的衣领，硬生生的扯开，宣誉的胳膊都快被宣瑜抓的挠破了皮。 还是抵不过黑天的力气，指尖离开的最后一刻，宣瑜被狠狠地拖到地面上，砸过去，后脑勺直接往墙壁上发出了哭泣的声音。 宣誉挣扎了手，铁链击打在仓库的墙上，像铃铛一样，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黑天充耳不闻，他从上往下的抓起宣瑜的脑袋，抬起，然后松开后，往地面碰撞上去。 咚的一声。 宣誉瞳孔逐渐扩大，双脚开始用力的跺。 心里的呐喊着，不可以继续下去。 黑天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还不够刺激。” 话音刚落，他一脚踩在半晕过去的宣瑜的耳朵上，似乎要把他的头狠狠的嵌入地面上，然而这还不是瓷砖铺盖的，这是仓库，是水泥地面。 宣瑜连发出反抗挣扎的声音都没有，尽管有也细微的听不见。 他真的会死的。 宣誉从未有过这么痛苦的时候，不管他如何发出任何的声音都无法让黑天回头，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咳咳。”宣瑜没有彻底晕过去，而是吐了一大口血。 溅了黑天鞋子，他稍微不满的一脚飞踢过去，宣瑜的身体犹如风正断了线，狠狠的撞在墙壁上。 “秽气。”黑天看了看自己黑色鞋面上的污渍，心中不爽。 跟死了一样。 第130章 黑天眼珠子转了一圈，紧接着转身回到宣誉面前，撕开他的胶布。 宣誉忍不住破口大骂：“差不多得了，恶心的死刑犯！” 黑天哈哈大笑，指了指他：“你总会有那么一天走投无路，别忘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啊。” “我相信那位被你放在心上的人，大概对你失望至极，真可怜，不如就回到我身边好了。” 那只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宣誉皱眉，漂亮的脸蛋毫无血气，从里到外仿佛被人抽干了灵魂。 黑天缓缓站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术刀扔过去：“那帮蠢货要来了，你就自己解开绳子，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他走后没多久，大概过了几分钟，宣誉看见地面缓缓留着一滩血，慢慢的向外扩大。 …… “周队，发现白色车辆的踪迹了，在国道304附近的废弃仓库边上停着。” 周诚摁着蓝牙指挥他们的行动：“带三个人跟我进去，其他的留守在门口，不要让黑天给逃了。给我听好，第一时间保护好人质，人质第一！” 不过去到了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因为柯蒙自顾自的跟上去了，其实以他的体质来说，比起训练有素的警察来说，他甚至更胜一筹。 参加过部队大大小小不少的训练也拿过奖，升过级，柯正却让他临到头来放弃，着实令人惋惜，当然人家也有自己的考量，周诚就不多干涉评价。 砰—— 周诚看向柯蒙，只见他一个回旋踢把门都快踢凹了。 “队长。” “让他破门，其他的准备掩护。” 因为对里面还是属于未知情况，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等会儿门打开后，到底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哐的一下，门瞬间破裂，他们面对着黑漆漆的环境下，并没有人冲出来反抗，而是闻到了一股浓厚铁锈的血腥味。 周诚经验丰富，马上就反应过来：“打120！” 宣誉刚手术刀艰难的割完粗绳，还剩下铁链的时候，忽然门就被狠狠地撞击着，那一声声震撼的他心都跳。 紧接着满门一开，外头半月瞬间倾斜而来，他错愕的抬头，眼底泛着红色，在银河碎片下，映出了柯蒙仓促喘息的脸，眼底残余着困兽般的惊惧。 真见到人的那一刻，看到他平安了，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隐瞒、欺骗、不信任统统都往身后随风飘远。 他那时候只想狠狠的去质问他，他就那么的不堪，那么的不值得你信任。 宣誉闭了闭眼，又睁开了，很短暂的笑了一下。 柯蒙的心忽然被攒紧一般，尽管他今天已经被碾碎了，但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力气走过去，拥抱他。 “你个混账！” 柯蒙把他的头用力的按在怀里，让他感受着自己心跳声，他低头吻在头发上，熟悉的雪松味道一如初见。 宣誉很难受，他的双手被绑住了，没法去怀抱他，但是又很感动，很有安全感。 “对不起，谢谢你。” 柯蒙不接受他的道歉，不接受他的谢谢，他生气，他委屈，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去好好的关心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过去的是否曾遍体鳞伤，是不是有人在欺负你，一定要好好地。 “回去你死定了，老子把你干晕！” 宣誉只是蹭了蹭他的胸膛，没说话，在无人看得到的地方，眼睫微湿。 周诚已经没眼看了，宣瑜已经被担架抬走，昏迷不醒，气若游丝，正在救护车上中途抢救中，但是现场不能破坏掉，所以只能让人划好警戒线。 解开了铁链后，宣誉刚被柯蒙带出去，周诚就在面前公事公办挡在面前：“宣誉，麻烦跟我们去市局一趟，现在暂时不要说话。” 粗绳跟铁链的双重束缚让他白皙的手腕凌/虐得红肿不堪，基于窃听器上的内容，他现在也属于嫌疑犯之一，按照规定，送上警车时要铐上手铐。 那银色的手铐在月光下反射微光，散发出冰冷无情公道的气息。 宣誉伸出双手没做反抗，就在周诚准备拷上的那一刻，柯蒙突然抓住宣誉的手腕，心疼的抚摸几下。 “能不能不要拷，我跟他一起上警车，我看着他，他不会跑的。” 周诚似乎在考量般的审视他。 柯蒙抿唇，语气比平时放低了半个度：“求你通融一下，周队长。” 算是个生来骄傲尊贵的小少爷，也有这么放低姿态的时候，周诚就看在人情的面子上通融过去了。 当然他本来可以让一名警察带宣誉过去，现在要带两个，防止他们逃跑。 是有些浪费警力的，回头要找柯老算算账。 上车之前，柯蒙借用了他们的急用药箱，帮宣誉的手腕清理。 都是些外伤，严重点的就伤了骨头，这得去医院，柯蒙只能简单处理一下。 “疼不疼？”柯蒙捧着他的手腕扭头问他。 宣誉手正好与他交握，这回他笑的很明显，眉眼弯弯的特别好看：“还好，我也不是一个怕疼的人。” 其实能牵扯起其他五官的微笑，对于宣誉来说，算是大笑了，代表他心里其实很高兴，但很少见。 在家里的时候，宣誉平淡如水，；连皱眉都很少，但他很喜欢发愣发呆，经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是堆积成垃圾场一样，挖不走烧不尽，看得人也跟着疲惫了。 第131章 而且更多的是，眼睛无神的望着远方，似乎下一秒就要化成风一样，让柯蒙有时候觉得宣誉这个人其实就是他人生的错觉。 他不存在，没有来过他的世界。 从见面到现在，柯蒙其实更多的是难受，明明是愤怒的心情一下一下的撞在心上，他却是说不清的难过。 车外有两个警察在守着，车内就他们两个。 他现在应该去质问的，为什么要骗他，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我。 但到了这个地步又觉得没什么了，他在等一等，等他愿意说出来。 “至少你愿意跟我好好的过日子。”柯蒙在他唇上轻轻点了点，“我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平安健康。” 宣誉闭了闭眼睛，忍不住嘴角上扬。 “干什么你，老子好不容易这么文艺表白一次，你可别得寸进尺。” “？”宣誉嘴角弧度凝固，不解反问，“我哪里有？” 柯蒙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往他那边挤了挤，鼻尖对着鼻尖：“那你怎么想的？” 宣誉：“……” “说话啊。” 被他挤得都快没位置了，宣誉特别无奈：“……你讲点道理，谁会在警车上跟人表白的。” 第74章 叩叩—— 车窗被人敲了几下，把暧昧温情的气氛都给敲没了。 柯蒙一开始不想理，但对方锲而不舍的一直敲。 宣誉推搡着他，眼神示意让他开窗。 柯蒙忍了忍，咬牙的拉开车窗，车窗缓缓往下，呈现出一张欠揍的脸。 “操/你妈，老子要是娶不到老婆当一辈子和尚，你下半辈子准备给我贡献香火钱！” 苏醒：“……” 同时，宣誉也跟着斜觑过来，当对上那双眼睛时，苏醒还是很心虚的，所以他此行前来，其实是通风报信。 “我刚收到风，我停职期间，隔壁禁毒大队派了个人来暂时顶替我的位置。” 柯蒙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叫顾氓。” 一时间，围绕着他们三人的风忽然就静止了一般，柯蒙神情有些奇怪，至于宣誉，他没什么表情。 苏醒咳了一下：“可能也不是他，正式通知没下来之前，还是周队负责，放心吧。” 警车外还是人来人往的，仓管那周队在配合鉴证科的人勘察现场，苏醒不能离开太久，也知道他们自个关上窗估计想说悄悄话，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车厢再次回到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宣誉双手交握平放在大腿上，眼睛望着前方，脑袋已经开始神游太虚了。 这是柯蒙最无奈最不喜欢他的一个点，想到什么事情就藏在心里，自我消化。 “顾氓平时对你怎么样？”按照辈分来说，顾氓还得叫宣誉一声二表哥，柯蒙对于他们那家事不了解，但根据宣誉在家里不受欢迎，能猜出来，顾氓应该是不喜欢他的。 宣誉打量着他，言简意赅：“小时候恶作剧比较多，长大了没接触过。” 因为这句话，柯蒙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打算回去的时候，让小李重操旧业，发挥原情报科最擅长的领域之一，找八卦！ “你不要乱来。” “额？” “不管待会儿我怎么被审问，你也不要乱来。” 柯蒙深深地注视他一眼，半晌无奈的点头。 宣誉往另一边扬了扬下巴：“他们收队了。” “宣誉，你……”柯蒙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也没什么感觉。 宣誉疑惑的看着他。 柯蒙最后讪笑：“没什么。” 很快负责开车的警察坐上来，车子没多久就跟着前面的大部队开始出发回去。 路上，柯蒙的身体随着车子颠簸一动一动的。思绪也跟着无限跳跃着。 其实他刚才想问，他是不是跟着黑天，曾经也杀过人呢？ 柯蒙有些恐惧这可怕的猜测会得到证实。 从法律上来说，不管你是被迫还是自愿，只要杀了人，手沾了血，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顷刻间，柯蒙忽然抓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放。 他的掌心干燥又温暖，宣誉不免看多了几眼，发现他额角流着汗，嘴唇抿得紧，一副很不安的表情。 紧接着，宣誉手一翻，跟他掌纹相贴的握着。 “不用担心。” 宣誉很冷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惊慌失措，除了门被踹开的第一脚，第一眼看见他眼神里出现惊愕无措，又可怜的情绪，而那维持的时间很短，除此之外，他都是一副冷淡从容的样子。 也不知是他太自信还是真的没做过，毕竟牵扯到黑天的事情，总是让他惴惴不安，或许是他多虑了。 这时候是凌晨一点多了，审讯室里开着刺眼的白炽灯，宣誉第一时间被带到那里，这次审讯由周诚负责。 苏醒跟小张负责进去录制设备，三米宽的走廊道上，柯蒙整个身体拦在半个路口中央，就一眼，苏醒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了。 “把保密协议签了。” 柯蒙毫无犹豫，直接把自己的大字签上。 柯蒙被带到隔壁的单面玻璃外，上面都是些监控设备与录音设备，专业齐全。 他进去时，审讯开始了几句话时间。 “宣复被杀的时候，我在家睡觉。” “有人证吗？” 第132章 “柯蒙。” 周诚私下已经让人调取珑悦湾五楼监控录像，为确认宣誉这番话的真实性。 “你跟丁五泷什么关系？” “我二十岁的时候捡了他，他的家人是被黑天杀死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周诚点了点头，他翻过丁五泷的档案，除了诈骗，还留下了当时跟几个混混街头打架的案底，没有犯过重大刑事案件。 “那么宣誉，你跟黑天是什么是关系？根据窃听器内容还有伤者宣瑜的口供，你跟黑天似乎认识一段时间，可以说说吗？” 这才是此审讯的重头戏。 毕竟隐瞒了这么长时间，周诚还以为宣誉会采取继续隐瞒话语透露的方式来跟他们这些人兜圈子，没想到的是，宣誉坦坦荡荡的。 “黑天比我大十三岁，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被领养好几年了，我跟他是一家福利院出来，他的养父母商量过打算再领养一个，然后选中了我，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黑天。” “你当时几岁？” “五岁。” 周诚让他继续说。 “但是我不肯，因为黑天很吓人，我不愿意跟他同住，所以我逃了，那是一个暴雨天，我……”宣誉皱着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应该是分局隔壁那条垃圾桶道上，重新碰见他的，当时他手里拿到刀，刀刃不断有血往下滴，在他身后的地面上都是血迹斑斑，我是真的很怕，但是跑了几步就被他抓住了，那时候应该是想杀我的。” 宣誉明显顿了一下，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下杀手，总之我被他带走了，在a市b市c市这几个城市来回流浪，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治安管理特别宽松也不够严谨，加上黑天的确很有天生的反侦察能力，洞悉人心也厉害，身手不错，我试过几次逃跑都无果，直到他盯上了宣家。” 那段最艰苦的日子对于宣誉来说，不过是人生轨迹上的一道坎坷，试图几次逃跑无果的下场，无非就是杀人填命，黑天太年轻气盛，想杀就杀，几乎是毫不犹豫，心情好心情不好都想杀人。 后来，宣誉索性就不逃了。 这段话，他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反正周诚他们知道事情如何就可以了。 “他为什么会顶上宣家的人。” 问出话的一瞬间，宣誉眸光微动，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黑天杀人难道有目标吗？” 他这句反问可谓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问住了，是的，黑天挑人下手没有规律，都是看上一个杀一户。 只是…… 柯蒙隔着单面玻璃看着宣誉，他微微抿唇，吞咽唾液的时候，喉咙疼的干涩。 宣誉在隐瞒。 这是反问技巧中最基础的方式，如果一个人想隐瞒某件事某句话，只要提出合理的怀疑，扭转对方的思路，就可以让人彻底的顺着你的话而想下去，达到隐瞒的目的。 被冲刷了打量信息的周诚，到底也是被混过去了，宣誉问的话的确很合理。 “但是……”黑天下手向来干脆利落，都十年了，宣家人还是活的好好的。 “宣家跟他以前的目标不一样，是属于比较大的家族，在a市有一定的地位与名望，不过我看得出来，黑天大概是想玩，他当时让我想一个办法混进去，如果想不出来，他就再杀一个人。” 这属于变相的威胁。 “我想到了绑架。” 周诚抬头看着他：“十三年前的绑架案是你提出来的。” 短短几秒时间，宣誉的表情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之后他有些无奈干涩：“是，也可以不是，我提了出来，执行的是他。宣瑜也是他伤的。”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口被人敲了几下，鉴证科的人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 “拿去指纹库最对比，证实二十几年前那几户被杀案提取下来的指纹，符合这位宣先生的指纹。” 当场的几个人面色瞬间一变，特别是柯蒙，他往前几步，隔着玻璃望他，不想让自己心中最可怕的猜测得到验证。 不会的。 宣誉不会杀人的。 鉴证科的人说完就出去了。 周诚翻开看了几页，报告写得很清楚，被切割下来的头颅，上面有属于宣誉的指纹。 “你怎么解释？” 宣誉半睁开眼，深呼一口气，语气很平常的说：“我没有杀人。” 周诚只是看着他，之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开口：“那么，你家里的三根断指，你又怎么解释？” “一样是黑天寄给我的，不信的话，可以查保安亭监控。” “查我们是一定会的。” 宣誉缓缓往后背一靠，紧绷的肌肉瞬间就放松了：“黑天杀了人之后，逼迫我去摸那些尸体，为的是不让我说出去，因为当时律法没有得到成熟的体现，而我也请不起律师，一旦判刑，我这个未成年人大概就是毁了，但是我没有杀人，当年黑天下手的工具一般是菜刀，还有医院的手术刀。” “手术刀哪里来的？” “偷来的，他比较喜欢用手术刀，体积够小够锋利。”慢慢切的话，只要手法干净，还能切下完整漂亮的头颅。 “那把刀在我家里的书房下面锁着，指纹保留得很好，你们可以去查。” 宣誉说的有理有据，几乎是滴水不漏，如果一旦验证那把刀属实黑天的话，那么他倒是从嫌疑犯变成受害者了。 第133章 而这些零散琐碎的证据，要是呈现在法庭上，很容易逐个击破没有任何的信服力，那跟直接放走宣誉有什么区别，还容易浪费钱，浪费法律资源。 在问话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周诚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要帮黑天混进宣家？” 宣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他轻轻挑眉，坦坦荡荡的反问：“周队长，当时我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跟着黑天，要么混进宣家，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你会选择哪条？” 周诚打量他几眼。 说实话，宣誉长得特别出众，跟宣家人也没有说特别格格不入，反而很像是亲生的，说话时可温柔可凌厉。从这次审讯问话中，周诚可以认识到，他还很聪明，做每件事都知道留下证据为自己保住最后一条路，法律意识很强，是个逻辑严谨的人。 周诚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出去时，刚好遇见了从隔壁出来的柯蒙。 他们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周诚上前几步，问：“他很聪明。” 柯蒙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他绝对没有杀人。” “事情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小柯总，我愚昧的问一句，你如何确定他是无辜的，就因为你喜欢他？” 在审讯查案中，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如果柯蒙真的如此糊涂的话，那么他必须收回之前欣赏他的眼光。 “第一，如果黑天真的威胁他去杀人的话，那么这近十年来，宣家很安全，反而没有事情发生；第二，根据证据跟检验报告，你们也能证实他去过现场，包括你们拍下的那张模糊的照片，黑天带着宣誉，杀人，一个五岁到十岁的小孩，是没有力气把一个人的脑袋切割下来。” “而且根据法医报告，那些头颅的切割面都很整齐一点骨碎都没留下，证明下手的人绝对是用了力，力气在四五六十公斤，可能更甚，那么对于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孩来说，不可能。” 柯蒙吸了一口气，走在周诚面前，带着从部队野蛮生长的压迫感，强烈的让人呼吸不顺畅。 “最后，老子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杀人，毕竟宣医生平时在家连内裤都不愿洗！懒得要死，让他去杀人还不如回家睡觉！” 周诚眼角一抽：“……” 第75章 尽管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警方有权利扣留七十二小时，而且暂时不允许探视，柯蒙只能在宣誉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仓促短暂的叮嘱几句。 宣誉很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跟他道别：“你先回家，尽量在家等我。” 黑夜过去了，可是宣誉还没过去。 都忙活了一天一夜，柯蒙可以回家洗澡睡觉，可是宣誉呢……想到这就很难受。 柯蒙回到去后，看了眼三小只，确保他们吃饱没事，洗了澡就回去书房，处理这一天下来堆积的公务。 跟皇帝批奏折似的，一页一页翻过去，之后提出修改意见，标注好哪些是开会要注意提醒，哪些是关于策企划案需要根据新晋政策而变化修改的…… 天出破晓，柯蒙趴着桌子上小小的眯了一会儿。 毕竟身体在早年积攒下来还不错，执行任务的时候好几天不休息长期保持集中精神也是正常的。 反正任务结束后，该吃吃该喝喝该补补，醒来照样是一条好汉。 只是眯了一小时而已，柯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正想打电话问小李子查的进度如何，结果是苏醒先打进来了。 “你没睡吗？” “正式通知下来了，代替我的人已经来报道了，我跟你说一声，要是碰到宣誉的案子，你不要跟他硬碰硬，找周队处理。” 柯蒙敏感的皱眉：“顾氓？” “对，他跟宣复感情很好，刚才报道的时候，我跟他聊了几句，他说‘如果宣复死亡查实与宣誉有关的话，他一定会亲手送他去枪毙。’” 这哪里是小朋友之间的恶作剧，这就是明晃晃的恨意。 他简直是一刻都待不了，风卷残云般出去后，脑子里开始想着对策，之后他才领悟到，这世界上，权利确实能压死人。 柯蒙考虑再三，指尖上上下下的划着通讯录，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李叔，还记得我吗？” 柯蒙小时候的成绩还算可以，小学到初中，年级前十不是问题，但到了高中之后，反而迟迎了叛逆期，成绩退步的厉害，后来柯正请了不少的老师给辅导，结果高一高二还是不行，高三才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习，或许也有天赋的原因，最后考了个重本高分。 大学期间也很争气，成绩算可，每个学期都能争取拿到奖学金，柯蒙脾气虽然差，但胜在孰轻孰重分得清。 所以后来在警校没有继续读下去，是李导比较觉得可惜的。 “记得，蒙蒙啊，咱们大年初四的时候才见过，你记性啊……” 柯蒙：“……”是吗，他好像没啥印象，不是不是，现在有要紧事。 “李导，想找你帮个忙。” 李叔离开学校在政/委处当了个清闲官后就很少有人叫他李导了，这回倒是新奇。 整一个通宵，小李熬的眼睛都坏了，扯着嗓子哭着喊着要赔偿费。 柯蒙回到公司后，二话不说给他写了张支票：“你别走啊，你这报告的字难看的死。” 这份报告其实是电脑打出来的，但是有时候机器也会出错误，还有内容的差别，所以小李就手动改了，毕竟时间赶，想要整洁好看的，那得再等等，奈何小柯总等不及啊。 第134章 柯蒙一目十行的查阅，最后仿佛原地升华感叹一般：“我现在终于认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天生就看你不顺眼的！” 顾氓跟宣誉其实没多大的仇恨，就单纯是宣复很讨厌这个人，连带着顾氓也跟着戴有色眼镜，反正小时候到现在都十几年了，也讨厌了十几年，久而久之就恨了。 …… 啪的一下，宣誉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稍微清醒了。 “我问你，宣复死亡的前一天，你在哪你做了什么，有没有人证！” 说真的，这样反复审讯的技巧，不仅警察累，他也累。 “我一直在家，宣瑜跟柯蒙都能作证。” 顾氓不屑一笑，架着二郎腿略微嚣张的看着他：“一个是你哥，一个是你情人，如果你让他们帮你窜口供也不是很难。” “……”宣誉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说的也对。” 空气被凝固成冰一样，却消不掉顾氓心中升腾的怒火。 “这么说你承认了，不要耍花腔，给我说实话，你前一天到底去了哪里，保安亭监控显示你拿走了快递盒子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然后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你才出现在电梯上，这二十分钟你在哪做了什么？！” 宣誉：“……可能去吃了趟早茶，咖喱金钱肚。” 顾氓整个身体都仿佛定住了一般，随之来的是浪潮汹涌般的滔天怒火。 “你不要给我胡说八道。” 宣誉冷冷的盯着他：“胡说八道的难道不是顾队长你吗？” 顾氓也狠狠地盯着他，两人之间无声中较量，空气隐形的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你不要狡辩，你跟黑天认识，但是这么多年了，黑天又怎么会精准的了解宣复的消息，又如何熟知变化几年的a市，就算这几年他在a市生活，你们私底下就一定没有接触吗？” “按照你的想法，因为宣复讨厌我小时候欺负我，我长大了想复仇，所以找黑天帮忙的意思吗？” 顾氓冷哼一声，眼睛里写满了这分明如此。 宣誉冷笑：“既然如此，顾队长，你跟宣复从小在一起长大，你成绩突出宣复差之千里，多少年的优越感让你骑在宣复的头上；长大后宣复的生意越做越大社会地位越来越高，而你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海关警察。” 宣誉优雅的架起二郎腿，。双手交握的放在上面，微微一笑：“根据我所知，之前宣复有意开通码头航道权，找你帮忙你却拒绝了，之后我在某次酒会听见酒醉后的宣复在骂你，当时你在场脸色很不好看，我猜测你们的关系可能没有从前好……有可能在生意上起了冲突，或者是你嫉妒了。” 顾氓皱眉：“你想说什么？” 宣誉抬了抬下巴，姿态散漫却傲慢：“基于这些条件组成的逻辑链下，我充分有理由怀疑宣复死亡的前一天，你在哪你做了什么，你有人证物证吗？” “你！” 宣誉打断他：“宣复是死在码头的，刚好顾队长也是从海关码头闯出来的，做上了禁毒分队的队长，现在还是重案分队的代理队长，难道这些事串联起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吗，顾队长，我有理由怀疑你，你认同吗？” 做笔录的小警察：“……” 顾氓登时暴怒，双掌拍在桌面上，脸色涨红怒吼：“混账，现在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审讯室内，顾氓的吼声隐隐颤抖在空气中飘散。 宣誉从容不迫：“当然是你，我只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就在此时，审讯室大门被人敲了几下然后打开，有人走进来在顾氓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顾氓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警告的盯了宣誉一眼就转身走了。 审讯室内的等开了一整夜，在这种强光下有些眼皮累，宣誉伸手敲了敲桌面，修长的手指屈起泛着白皙的光。 “麻烦你，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 做笔录的小警察应该是来了不到一年的，有些惊慌失措的拿不准主意：“好的好的，你，你要热水还是温水，还是凉水？” “……”宣誉抿唇一笑，这模样倒是让他想起了青青，那个小护士。 “温水，谢谢。” “徐厅早上好！”回到办公室接到领导电话的顾氓站都站直了，声音都带着几分中气。 “嗯嗯，顾问？”顾氓很迷茫。 “对，安排了实习顾问在你手下，本来是苏醒负责，既然你暂定位置，由你负责。”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顾氓点头：“好。” 刚好有人敲门，顾氓放下电话后扬声问：“什么事？” “顾队长，有一名自称实习顾问的上来，说是要跟你报道！” 这么大胆，这么快？ 顾氓转头，眉头微皱：“让他进——” 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因为刚好门开，小张身后跟着一名所谓的实习顾问悠悠的走了进来。 仿佛喉咙一下子被硬生生的塞了个鸡蛋，然后被喉管挤压，里面的的蛋黄粉粉的黏在喉咙，呛的他不上不下。 “顾队长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顾问，柯蒙，多多指教！” 顾氓一脸吃了瘪的样子，无力挥手让小张先出去。 小张左瞥瞥右瞥瞥，心惊胆战的出去顺带关上门。 柯家的小少爷。 顾氓很无奈，因为惹不起。 第135章 “怎么是你？” 尽管他是警校毕业，但谁也知道他正在考经管的研究生，早就脱离这一行了。 上下级之间的距离，还有市局的严肃态度，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柯蒙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而是正正经经的回答。 “是这样的，警察这一行代表着光荣的象征，我打算向你们学习。” 柯蒙是正儿八经警校侦查系毕业的，一般来说就应该直接加入小警察行业，从派出所做起，结果毕业两三年还是转了行。 “你……”叮的一下，顾氓邮件收到信息，他打算待会儿看，结果柯蒙微笑建议：“你先看看比较好，对接下来我的评价会有参考意见。” 顾氓皱眉，迷惑的行动不能自如。 他打开一看，邮件硕大的标题写着——李科平导师推荐信。 得，大官都搬出来了！ 第76章 仁爱医院。 重症病房内躺着的宣瑜被插满了管子，闭着眼呼吸微弱，在被救起送进医院的一刻，医生与护士在死神手里抢回了这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宣谦行隔着玻璃，面无表情的盯了好久。 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往走廊顺便掏出手机。 “另一条线也死了。” “不，没有结束。”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沉重的声音。 宣谦行行到走廊尽头，在门口吹着风，快六十的身体依旧硬朗。 “你的意思是宣誉？” “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各自动手吧。” 宣谦行皱眉，稍微低着头，声线压着，连日来的奔波使他憔悴不少。 “宣誉他……” 柯深舟呵呵一笑：“我可以不动他，宣谦行，你有多少证据落在他手上呢，可以先试探一下。” 宣谦行眯了眯眼心中已有思量，问他：“你打算对付谁？” “丁五泷。” 宣谦行想不到他这么大胆：“他现在在警方的手里。” “那又如何，一个诈骗犯而已，中途死了的话，谁会在意，这事交给我处理，你最好先把自己家里事搞定了，我不希望下次合作的时候，还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周诚排查监控，搜集证据，在短短一天之内，洗脱了宣誉的嫌疑，虽然在审批过程中，顾氓极其反对，认为宣誉跟黑天一定不止一次交易，可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警方已经无权把人再继续扣留住了。 顾氓据理力争，最后坐在上方的警督直接下了最后一次命令：“宣誉隐瞒事情，阻碍警方办案，按照规矩，拘留十五天并罚款。” 在此次会议上，警督发话，顾氓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一回去，他下意识瞥到靠近门的桌子一堆衣服洗漱用品，凌乱的摆在上面，把卷宗压得完全看不见。 本来就憋着一股火，这下子有了爆发的理由。 他指着那一堆衣物质问：“你们是来上班还是来度假的！” 整间办公室忽然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小张颤巍巍的说：“顾队长，那是柯蒙的位置。” 柯蒙第一天来上班，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带回来，宣誉专用沐浴露洗头水，还有宣誉每天换洗的衣服，和剃须刀。 呵。 柯蒙成功的被顾氓单独教训了。 “他是犯人，你是现在是实习顾问，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犯人，上面不是说他无罪了吗？” 顾氓敏感的嗅到什么，这通知刚下来而已：“你怎么知道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警局就是罗马，上面还铺满了蒲公英，一吹风就知道了。” “放你的狗屁，分明就是找人打听了。” “对啊，我就是找人打听了。” 顾氓气的啊，心脏病发作差点当场去世。 “好好好，那你带衣服过来什么意思，拘留所的人待遇都是统一的！你这样让其他人怎么想，到时候放出来外面的人怎么评价我们警局。” 拘留所都是犯罪特别轻的人，待的地方；比如违章驾驶全扣分、入室盗窃但未遂，街头打架的混混等等。 待遇其实都很差，正因为如此，柯蒙才觉得他有必要改善宣誉的生活质量。 “顾队长，你有所不知，宣誉他有洁癖，不适合跟人拘留在一起，而且他皮肤差，用不惯警局的沐浴露会不小心长疹子的，加上他口味叼，我怕十五天出来只剩下骨头了。” “你！”顾氓指着他，气的满脸通红。 柯蒙唉了一声：“我还没说完，你想想啊，要是拘留所反而把一个人弄得这么惨兮兮还以为你们滥用私刑，那才是破坏警局的名声，听我的，准没错。” “你这是歪理！” “我这是正道，而且我绝对不会阻碍到你们的工作，我只会在拘留所逗留的，放心吧！” 作为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大总裁，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好相处的，没想到第一天进来直接抢了狱警的活干了——送饭。 大伙们表示，这真是个很接地气的关系户了。 中午的时候，柯蒙把宣誉带到了审讯室内，因为被关的地方没有桌子，只有个硬邦邦的床板，不好进食。 两人面对面坐着，柯蒙将三层盖的长方形保温饭盒拆开，底下一层是米饭，中间一层是鱼跟青菜，最上层则是热滚滚的排骨汤。 宣誉喝下一口热乎乎的汤，整张脸都红润起来，冲刷着喉管跟胃，舒服极了。 第136章 他刚洗了澡，发根微湿，氤氲升腾的汤水将他眼底映的水光潋滟。 宣誉双手捧着碗，轻笑：“好暖。” 他的声音很软，柯蒙听得心头微热，恨不得马上把他接回家，好好休息。 “你喜欢的话，这段时间我变着花样给你做，反正也不是很浪费时间。” 宣誉似笑非笑的拆穿他：“这是老火汤，至少也得三四个小时。” “怎么着，想让你感动一下不行吗？” 宣誉没忍住笑了，被汤水浸过的红唇泛着光：“很感动，行了吧。” 柯蒙来之前就让人关了监控的，肆无忌惮的起身前倾在他鼻子上亲了一下：“那你怎么不感动哭呢？” 宣誉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个地方再把我弄哭吧。” “艹，你这个时候还勾引我。”柯蒙咬牙切齿。 宣誉若无其事的低头。 柯蒙趁他在吃饭，用脚去勾他的腿，缓缓的从下往上的滑上去，暧昧调情到极致。 宣誉耳尖泛着潮红，尽量保持淡定把剩下的饭菜都给吃完了，喝了口热水擦嘴，忽然想到什么，便问道：“宣瑜怎么样了？” “最坏的结果，变成植物人，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宣誉眼神闪动，将调羹放下后，压着声音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宣谦行是坐不住的，宣复那件事是导火线，我跟小五……” 说到这，宣誉猝不及防的抬头，撞上了柯蒙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紧不慢的重复着：“小五……叫得可真亲密。” 这是要算账的节奏了。 结果两人大眼小眼的对视半天，柯蒙也没想出来什么去控诉他，骂不舍得，打下不去手。 好吧，还有一个办法。 柯蒙学着小时候那样委屈，摸了摸自己曾经骨裂的右肩膀：“你那一脚可疼死我，毫不留情。” 宣誉咳了一下，特别心虚，伸手摸了摸鼻子：“对不起。” 柯蒙冷哼一声，像个高贵的皇帝一样警告下次再犯，那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老子干到你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 说起这个，当时谁不是疼，宣誉本来没打算说出来，但是他这样子看着实在嚣张，忍不住打击一下：“你也打了我一棍呢。” 柯蒙一下子醍醐而上，眼睛都瞪大了：“对对对，我也打了你，你疼不疼啊？” 话音刚落，他起身坐到身边，直接下手打算掀开他的衣服看看，宣誉被他的举动吓得猝不及防：“都多少天了，不疼，你坐好，你别乱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想着这人跑的太快了，而且你！你居然还敢跳水，把我吓得啊。” 宣誉扑哧一笑：“我当时太累了。” 柯蒙亲了亲他的眼角，嘴唇上下微动：“现在想起来，我的宣医生身手还算不错。能文能武，我赚到了。” 鉴于这里还是市局，宣誉是正经人，他推开他：“别胡闹，有正事要跟你说。关于小五的，他之前有段时间在松月酒店工作过，在柯醇的帮忙下，搜集了不少证据。” 这件事，柯蒙有所耳闻：“听过，他自首的时候，我还挺意外。” 宣誉叹息一声：“是我让他去的，因为不确定因素出现，我怕黑天对他下杀手，诈骗最多就几年，他帮了我很多，剩下的我也不想他涉险。” 柯蒙越听越酸，酸的冒泡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他还叫你二哥，什么来头。” 宣誉显然没听出来：“他叫我二哥，是因为我是宣家老二。” “那我也叫你二哥。” “小五年纪比你还小，他七岁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了，我当他是儿子。”说完后，宣誉笑看着他，显然这个笑，还特别的得意。 “……”如果柯蒙叫他二哥的话，那岂不是，当了他儿子？ “让丁五泷下次叫我爸爸。” 宣誉抓住他的手，传递着有力的信息与温度：“听我说，就算他送进了警局，我也担心会出事，柯蒙，你最好多观察观察柯深舟。不瞒你说，我上次搜集证据的时候，发现他跟宣谦行有来往。” 柯蒙眼皮一跳， 他自己也在怀疑着柯深舟，只是没想到宣誉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小五给我的信息，我没来得及看，但是你现在要抓紧收好，不能放在家里了，至于在什么地方。” 宣誉伸手指，指尖往下点了点：“在狗粮下面。” 柯蒙点点头：“我自己也有在暗中调查他，我爸，也有一部分柯深舟的，但是，不知道你那边……” “不会多，但有用，总之为自己留有最后的证据，我不是很懂柯深舟，但很了解宣谦行，他就像条泥鳅，在各种危险环境中游走不留下一丝痕迹，唯一确定的是，他只负责行动，背后有人兜着的，那个人，猜测应该是柯深舟。” 之前柯蒙处理松月酒店的时候，把一部分在里面卖的都上交了，全面清理一遍，但经营权始终不在自己手上，他只能趁柯深舟还没把心思放在这里，与时间赛跑。 接下来，宣誉计划了自己之前想过的几条路线，一一跟柯蒙说明，他们两人各有各的优势，宣誉针对宣谦行，柯蒙利用职权暂时压制柯深舟。 但这种平衡的情况，到了临界点，会被打破的，现在要的就是速度。 第137章 说到这，宣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似乎过了很久，他才感觉到眼睛酸，回过神来发现柯蒙一直盯着他看。 “看着我做什么？” 柯蒙随口说了句，然后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下：“好看呗。” 宣誉眼底隐隐带着笑意，他靠近，贴着耳边，喷薄着清浅的热气：“其实你也很好看，所以……” 说到这他停顿了。 “所以什么？” “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自卑。” 柯蒙：“……” 小柯总忍不了，伸出恶魔之爪对着他的腰没轻没重的掐了起来。 宣誉没躲过，嘴里求饶：“我错了，这里是警局！” 柯蒙环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着，在他脖颈间轻轻地咬了口：“你不在家，我都睡不好。” “再等等我。” 宣誉心里孤窗漏影，世界的另一半仍然是灰色的。 第77章 不知不觉就十几天过去了，柯蒙经常滚去拘留所，跟其他人都快混熟了，天天都在聊天吃瓜，那些个个都是奇人异事啊。 其中一个醉酒驾驶的商业人士就分析出：“那个竞标绝对有内幕的，我当时还买了柯氏集团的股票，结果落选；当然我留了第二手，投给了裕盈地产，但万万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一个宣氏集团，可把我给恨透了！” 柯氏集团总裁本裁柯蒙连连点头：“我当时也这么怀疑。” “兄弟你也这么认为！太好了，不过我最近听说，虽然现在宣氏集团的董事长出了事，但是倒不下。” 作为宣氏集团的二少爷宣誉竖耳聆听：“为什么？” “我有内幕消息，听说宣瑜的老爸背后找了人来，给竞标那边的人撑住了，找的都是大人物，这块地大概吐不出来了。” 另一个混社会的人表示不屑：“这都什么，柯氏集团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没去过松月酒店吗？” 拘留所属于那种混合型住宿现场，里面什么人都有，平时被关在这除了写检讨就没别的事情干了，所以自然而然的解闷环节来了——吃瓜。 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床板上，位置不够就坐在地面，围着一圈。 现在包括柯蒙宣誉在内，还有好几个围着他们一块说，因为柯蒙属于暂定实习顾问，大家也不知道他能待几天，所以连警服都没有，就是个兼职当差的。 加上柯蒙一旦收敛了那股子正义凛然的气息，配合他那副不说话也很压迫的五官，还挺像一个犯了事顶撞警察的人。 “我大哥告诉我，松月酒店在九十年代就存在了，当时一帮特别有名气的□□，青帮听过没，里面的大哥青爷，在a市可是响当当的名声，他从商之后，松月酒店就是最大的娱乐场所，本来节节攀升，结果出了内鬼，把青爷打的措手不及，正好遇上政/府打黑，青帮就此成为传说。” 那小混混说着突然顿了一下，想造成一种紧张勾人的气氛，他压低声音说：“但是我大哥说，其实青帮没有成功瓦解，他们可能在跟松月酒店的人在做生意，那你们看啊，现在主持松月酒店的，不就是柯氏吗！” 柯蒙立刻来了句：“胡说……啊。” 宣誉掐了他一下，所有人都看向柯蒙了。 面对如此多探究的目光，其中小混混就不爽了：“柯氏就是资本主义，就只会赚钱，这谁不知道！” “那你知道柯氏每年要交多少税，每年要扶持多少政/府公益项目，你不能一棍打死，以偏概全。” 小混混：“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柯蒙眯了眯眼，忽然思考起松月酒店的来历：“我记得我爸开会的……不是，据说当年柯氏集团专门开会讨论收购松月酒店的事，但资料显示，松月酒店的来历还算清白，也没有说还有□□的人在里面混。” 小混混戴着有色眼镜的看着他：“小兄弟你犯了啥事进来的，我看你家境不错把。” “额，开车违章，闯红灯，追尾。” “反正当时收购的内幕我大哥也不清楚，隐约知道，那个人当时很想收购松月酒店的，当时附近其他帮派的也没想到，就这么被柯氏集团给纳入了，好多人羡慕呢。” 柯蒙把他这番话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慢慢品出一些味道。 宣誉瞥着他，突然牵起他的手起身，往外走去：“去放水。” 柯蒙愣愣的点头。 身后一群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其中小混混眯着眼，看着比较高的那人突然揽着另一个的腰，走路贴紧着，看起来有些怪。 宣誉只是在走廊上停下了，观察周围暂时不会有人经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说：“松月酒店的事情你没有调查过吗？” 话音刚落柯蒙的脸色变得十分沉重：“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就因为深入彻查过没有问题了……算了，那小混混说的话也未必可信。” 宣誉转了个身，后背抵在墙面上，与柯蒙并肩站着。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小五找松月酒店下手？当然，我不是针对柯深舟或者柯醇，我针对的只有宣谦行。” “你的意思是……” “酒店应该是有点问题的。或许被隐瞒了什么也说不定，在政商界，谁会不给你们姓柯的面子。”宣誉最后的语调稍稍降温了。 柯蒙若有所思的点头，即可反应过来，不虞道：“什么叫你们姓柯的，你搞针对呢。” 第138章 “……”宣誉无奈道，“我只是针对那些用权利做坏事的人。” 宣誉慢慢的靠近，眼角微挑，一下子明亮起来，他伸出手点了点柯蒙的胸膛：“小柯总，你是不是也干了什么坏事？” 柯蒙眯着眼，抓住他的手指：“宣医生，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宣誉笑了笑没吭声。 柯蒙周围望了望后，把他抵在墙上，手往下在某人的屁股上一捏：“屁股痒了是不是！” “快松手。”宣誉满脸窘迫的压低声音。 下一刻他就松手了：“等事情完了，你就乖乖洗干净躺床上等我回家。” 趁现在黄昏未近，柯蒙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家一趟，虽然宣誉还没回来，但还有那三只小崽崽，总得要照顾他们一直都看不到主人的心情。 柯蒙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上面有人贴了张便利签——宣医生，家里的狗粮跟猫粮都没有了，记得买。 阿姨留下的纸张。 柯蒙看过之后丢进垃圾桶了，萌萌伸着大舌头，在他耳边绕着，他向来都很热情，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喜欢盯着人；而欢欢的话，比起萌萌来说，更加的激灵活泼。 至于，丫丫。 只见她舔了下自己的脚，之后优雅的起身走在萌萌旁边。 她从前都是看热闹的一方，柯蒙都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丫丫都会跟一起出来迎接。 柯蒙蹲下把她抱起，近距离闻了一下，对着她说：“宣誉在家最喜欢抱你，十多天都没抱过你，连他的味道都没有了，没事，再等几天，他就出来了。” 丫丫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尾巴摇啊摇的，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反正就喵了一声。 “行吧，我先给你们买，然后我就得帮宣医生做饭了，还要处理一些合同……”柯蒙挠挠头，他觉得自己白头发都出来了，幸好自己的精神力还能撑着。 出去时带上门，柯蒙正打算往前走，突然感应到什么，往消防楼梯看去，但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柯蒙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坐电梯。 在柯蒙离开后，消防楼梯闪过一个黑色人影，戴着鸭舌帽，穿着珑悦湾的物管衣服出现在503门口处。 珑悦湾小区到超市来回要二十分钟，在排队付款的时候，看见前面几个阿姨，忽然举着手机，声音都是慌张：“哎呀，小区着火了，你们有看吗，我的天，我要回去一趟，我孙子还在家呢！” 紧接着好几个把没有付款的货物都直接丢在收银台，直冲冲的出去了。 柯蒙一头雾水，把几大包放上去，小声嘀咕一句：“怎么回事？” 收银员刚好听见了，一脸担忧的说：“好像是珑悦湾a栋失火了。” “a栋失火？”柯蒙二话不说，也跟着那群阿姨一样，风头火势的出去了。 有人很快就打电话报警，消防车赶来的及时，柯蒙走过去时他们正在疏散人群。 旁边都是匆匆下楼的居民，柯蒙穿过人群，绕过障碍物，周围的警笛声嘈杂声模糊一片，眼睛一直往高处看去，盯着五楼的一层，被浓重呛鼻的烟雾重重包围着，他心里一咯噔，打算进去。 却刚好被正在拉警戒线的消防员给拦住了。 “里面危险，不能进去的！” 柯蒙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扯着消防员的手臂问：“哪栋房失火？都安全出来了吗？” “五层楼的居民闻到烟味就报警及时，人员都已经安全出来了。” 消防员还在推着柯蒙，希望他能退后警戒线外。 柯蒙被推的脚步踉跄，之后想到什么，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两只狗一只猫的，503，你们有进去吗？” 消防员皱眉，他负责保护现场，不让其他人随意进入。 “起火源就在503房间，不好意思，我们只能保证人命第一。” 火势逐渐变小，周围开始有扑灭的迹象，燃烧的路径越来越逐渐减小，柯蒙离得近，一双眼睛却烧红了。 他转身就打算冲进去，消防员立刻伸手拦住吼他：“里面还很危险，人员都已经安全撤离了！” 柯蒙扯着嗓子喝道：“所以你们就放弃救援了吗？！” 消防员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他拉着领子，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到吓人，一下子就愣了。 “他们也是，命啊，怎么办，你们消防员也很辛苦，抱歉。” 柯蒙抿着唇，眼底红了一片，仿佛从深渊而来的气焰燃烧了遍体全身，他刚一松手，往前走了半步，突然五楼那处仿佛天崩地裂般在空中轰然爆/炸。 烈焰碎片从五楼犹如烟花四面扑来，柯蒙脚步一顿，望着那处被烟雾火焰掩埋的503，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第78章 今天安静待在拘留所的宣誉，周围一切如平常一样，除了晚饭的点，柯蒙还没出现外，都很正常。 他抬起头往空荡荡的床板看过去，眼前忽然出现重影虚浮，差不多几秒后，眼睛才渐渐清明起来，意识到大伙都去饭堂吃饭了。 宣誉还以为柯蒙路上有事耽搁了，等了好一会儿，等的不知时日，直到那群人从饭堂陆陆续续回来后，他才讶然发现，现在挺晚了。 “简直了，突然就爆炸了，隔着屏幕都把我吓得半死，所有说，做传媒有时候也挺危险的。” “有什么好怕的，不都说了人员都遣散完毕了，就是不知道谁引起的火灾。” 第139章 小混混双手一插，身形吊儿郎当的：“反正不关我事，就算是有人赔钱也赔不到我身上。” 经过时，意外发现宣誉还坐在那，平常这个时候不应该啊：“咦？你朋友呢，丢下你一个人吃大餐去了吧。” 宣誉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站起来，往外走去了。 另外几个人上前几步走到小混混旁边，不满的评价：“假清高。” 如果他真的去吃大餐，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宣誉走到狱警面前申请打电话。 很快就被得到允许后，他重新拿到自己的手机，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你在哪？” “公司临时发生状况，我回去处理一下。” 对面柯蒙的声音不似平常那样镇定，每个字都带着很隐秘的颤音，宣誉微微皱眉，转了个话题：“那今晚我自己解决，你不用过来了。” “……嗯，我先挂了。” 宣誉一声好字都没有出来，耳边就已经是嘟嘟嘟的声音了。 珑悦湾。 柯蒙站在警戒线外，亲眼看到医护队的人从破损糜烂的503门口抬出一具焦/尸，已经被爆炸的危害破的不成人样了，几乎是瞬间没了性命。 之后消防医护队又从里面用白布托起一团东西，柯蒙眼睛死死地盯过去，刚才拦着他的消防员，拍他的肩膀同时闭了闭眼睛。 “503死亡情况，一猫一狗一人。” 柯蒙抓着他的手臂：“不是说人员遣散完毕，为什么会有尸体。” 其中刚从火场出来的负责人，带着一脸的碳灰解释道：“因为起火源在503，我们在保证消防员自身安全的条件下，进去草草观察，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怀疑是躲起来了。” 随即他转头问：“你就是503住户？” 柯蒙：“是。” “那个男的……” 柯蒙站在那，就连旁人都能感受到他在极力按捺着什么情绪：“我不认识，我只想知道那三只宠物的情况。” “三只？”负责人跟消防员面面相觑，“我们现场只找到了一只猫跟一只狗，没有第三只。” 负责人看他有些精神恍惚，比较理解的走过去：“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皮肉烧成一片，很抱歉，你可以过去再看他们最后一眼。” 天空飘着黑雾，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群众，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与各种媒体直播都仿佛飘得很远，柯蒙直勾勾的盯着那白布，咽喉滚动，他连悲伤的情绪都没来得及淹没自己就已经在想——怎么办，怎么跟宣誉说，他说不出口，怎么办？ 心脏剧烈搏动，明明只是轻轻的一块白布，却犹如千斤重一般，柯蒙只是掀开了一个小口，就已经绝望了。 那是萌萌骨折的小腿，他看到了骨头，被烧得不完全的。 这么说，被烧之前有打斗过。 之后柯蒙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快速的盖上了，现场有人直播，有摄像机，到了最后也要保护好他们的尸体。 萌萌庞大的身体被烧得骨头都蜷缩起来，围成一个半圈，中间凹进去的部分是丫丫，他在保护她。 好样的，男子汉。 可是最后爆炸了，却不见了欢欢。 掀开了白布的手一直在剧烈颤抖，柯蒙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握住，指甲掐进去，冷静点。 那位消防员看着他的背影也有些心疼，养了这么多年的宠物，也是有感情的，他抿抿唇，上前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请节哀。” 最近市局犯案的人比较多，丁五泷被留到最后一批押送，因诈骗金额过大，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如果心思宽阔点，大概老人常说的，时间眨眨眼就过去了。 反正都会被送去服劳役，在那里好好锻炼心性，三年出来踏踏实实的，又是一条好汉。 丁五泷连手铐都没带直接上了押送车，这时候是晚上，他靠在窗边，仰头望去，漫天无星。 随后他收回视线，在车窗玻璃反光下，停着一辆开着灯的车，丁五泷条件反射的转头一看，那车牌号倒是熟悉的紧。 那瞬间，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丁五泷收回视线暗暗的哼了一声，算他还有点良心，知道来送他最后一程。 柯醇从各种渠道得知今晚丁五泷要被送走了，当时想见他最后一面都没机会，如果这次不来的话，估计以后都见不了了。 等押送车开始离开市局看守所后，柯醇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点了点，最后还是身体先于思想，一脚踩下油门的跟了上去。 空旷的高速公路上，押送车如一头安静的猎豹疾驰在上面，但是柯醇越看越奇怪，这条路是往白城的方向吗？ 正在他出神思索的片刻，忽然间后面有两辆极速奔驰的摩托车嗖的一下从柯醇车辆两边飞奔而过。 怎么回事？ 那摩托车快速行驶的引擎声隔着车窗都能听得他脑袋一阵嗡嗡。 就在这时，柯醇眼心脏漏了半拍似的，忽然间，时间静止了半秒，他们摩托车有预谋有目标的直接往那押送车上撞。 砰的一下，在寂静无边的黑夜马路上剧烈碰撞，发出尖锐的烈焰花火，整个押送车的车胎打盘不稳，车身往旁边的栏杆撞了上去。 栏杆被迫承受压力，撞出一个巨大的凹痕，硬生生的把车给堵在边上，就差一点，掉下无尽山河中。 这前面十公里就是隧道了，旁边都是山水，又深又静，阴森的吓人。 第140章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柯醇猛地踩下刹车，在黑夜中眼睁睁的看着摩托车下来几个人，手上拿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他眯着眼看，最后才发现—— 丁五泷被撞的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什么事，耳边风吹呼啸而过，只听见尖锐的枪声在空中响起，两个狱警爆破脑袋一下子倒在车里了。 操？ 丁五泷躺在一堆犯人之中，乌黑的眼珠显得尤为亮眼。 “丁五泷是谁？” 霎时全身上下的血液冻成冰，丁五泷的脑袋里一闪而过，他们是来找自己的，他们来杀自己的。 丁五泷手臂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借着那堆人阻挡着对方视线，匍匐在边上，蓄势待发。 柯醇的车就停在后面，那几个大概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专业杀/手，其他人不管，就只要他们的目标。 他听见了，听见了他们叫丁五泷的名字。 是那些人吗，在酒店杀他的那些人开始转移目标了吗，难道不是只针对酒店管理者吗，为什么会这样啊？ 柯醇脑袋在混乱中踩下油门，车身轰的一下往前冲去，那几个杀手受到惊吓，身体在训练有序的情况下，动作迅速的往旁边一退。 电光火石间，柯醇用尽全力打开副驾驶的门，大喊一声：“上来！” 仅仅半秒时间，丁五泷就知道是谁了，他身体灵敏的犹如闪电般撑着车门跳进去，几乎同时，那些人反应过来，拿着枪击杀对方。 飞速破空而来的子弹乒铃乓啷的全打在了车门上。 柯醇一点也不敢耽搁，加大油门剂量直接往前冲去，正好这条路上没什么车，柯醇紧张的手心都在发汗，差点就抓不住方向盘了。 丁五泷回头一看，语速很急：“他们跟上来了，往左打。” 啪的一下，地面一个飞起的子弹险些碰到轮胎上。 柯醇紧张的发汗发抖，他说：“丁五泷，现在怎么办？” 丁五泷抓着他方向盘的手，一边看后面，一边移动方向盘，连自己都察觉到他在贴着柯醇的耳朵说话：“听我说，待会儿跳车，无论如何，也会被打中的。” 柯醇紧张的点点头，车子在快速的行驶中，慢慢的贴近旁边的环山护栏边上，右边一片都是稻田，如果跳的话……可能死不了，但是会很疼吧。 不行，光是想想他腿都软了。 “丁……”下一秒，他的话堵在喉咙中，因为他看见丁五泷上半身倾斜过来，嘴唇擦过他的头发，耳边清晰的听见一声啪。 安全带解开了。 “看到那个石头没有，撞上去。” 车子是自动的，尽管松开油门，他的速度因为惯性还不会立刻减速，就在距离眼前的岩石越来越近的时候，丁五泷打开门，拉着柯醇的手，用力拽进怀里，然后跳跃而出，险些没定住身形摔了下去，但丁五泷平衡力尚好，反应极快的脚踩护栏直接往稻田一跳，噗的一下，水花四溅。 柯醇心惊肉跳，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他们两人划拉着，往地面爬上去，丁五泷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松开，直到柯醇开始走不动。 “怎么了？” “我，我腿软。”柯醇用手臂擦了擦眼睛，：“对不起，我马上……”话没说完，他身体一下没了重心，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他被人抱起来了。 “快走了。操，阴魂不散。” 柯醇在他怀里感受剧烈跳动的心脏，问：“他们是那些人吗？” “不是。” 丁五泷环视地形，最后决定往另一条深山老路走去，反正都是一片迷茫，哪条路不是路。 第79章 夜风毫无温度的刮着皮肤呼啸着向后飞去，丁五泷的裤腿被浸的湿透，被环山遮蔽的天空连路灯都没有，深色无边的远处，往往是没有终点的终点。 丁五泷四周环视，面色没有异常。 随后转头望了望，确定才三四个人跟在身后，心里开始有了计算。 这附近连藏匿的地方都没有，丁五泷头也不回的脚步快速的往旁边的树林走去，这都是自然生长的大树，比起城市的人工植树要高大阴森。 其中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双手，估计是里面的头头，很有经验往地面上的鞋泥印跟上去。 丁五泷抱着他，随后靠在一个比较茁壮的树干，确认能把他们两个都隐藏之后，把柯醇放下。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丁五泷喘息的声音把柯醇的眼睛都喷成雾状。 砰的一下。 柯醇下意识抱头一缩，丁五泷护住他自己也跟着低头。 不知哪处响起枪声。 丁五泷心想，跟上来了。 柯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忽然间被丁五泷捂住嘴，压低声音，嗓音嘶哑着仿佛从远处而来：“反正我对你也不好，这回估计……” 柯醇眼角忽然渗出泪水，大概是被吓的，也有可能是预感到什么。 到底也是个富二代公子哥，丁五泷擦了擦他的眼泪，动作堪称温柔。 “没必要跟我在一起吧，我这辈子本来就该死，如果不是二哥，就没有我，所以我不值得。” 冷风将大树吹得沙沙作响，同时不远处，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柯醇的眼睛瞪得老大，目光描绘着丁五泷的五官，其实他算不上传统的帅哥，典型的混混形象，态度也很差，平时相处的时候，基本都没有好脸色。 第141章 可是，跟他相处，真的很好。 他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会用命去护着你一生。 丁五泷在他看不到地方悄然举起手，手起刀落的一瞬间砸在后颈上，柯醇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怀中的重量一下子沉了，丁五泷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树干下，保持坐着的姿势，然后用杂草随便堆积。 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开始往前一步，抓住了其中一个漏单的人，手肘箍住他的脖子，用力往右边一扭，那人无声无息的死亡。 丁五泷摸了摸他身上，只找到了一把刀，敏感的反应过来，他们应该不是每个人都有枪的。 他把刀塞进去，闪身往树林深处跑去。 动静声闹得不小，鸭舌帽男本来正往柯醇的方向走去，也突然改变了线路，往前面追。 丁五泷对于这片的地形实在不熟悉，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去走，每一步都没有回头路。 树枝草丛擦过皮肤，是他曾经留下的痕迹。 几米之外，鸭舌帽男举起手枪，往不断往前跑的阴影用力按下扳机，丁五泷反应快速的往右边躲开，本来打算往前走，硬生生转变了线路。 另一边的丛林长得有人一样高，丁五泷唰唰的大步跨过去，连他自己都意识到在哪，身体已经不断的往前，突然鞋底落在平地上，他一愣，站直了观察。 抬头一看，是长长的石阶。 丁五泷皱眉，难道是山？ 可是山的话，没有路了。 丁五泷咬咬牙，登上台阶，大步跨上去，好过死在这里不是吗！ 追杀逃亡变成一次你追我赶的爬山。 到了也不知道几级的情况下，丁五泷喘着大粗气看了看旁边的立牌——还剩下4999级。 妈的！ 丁五泷决定绕路疾走，身后的鸭舌帽男，担心子弹不够的突发状况，毕竟谁也不知道会跟踪到这个地步。 注定是命不好吧，丁五泷绕路上来的竟然是绝路。 那是一个环形平台，周围建设了护栏，除了他身后的一条路，就没有别的路径。 丁五泷累的满头大汗，在迎风口的位置，大风毫不顾忌的吹来，把他全身上下吹得舒爽。 …… “一群白痴。”丁五泷从居委社区逃出来后，表情阴冷紧绷的走在大街上。 但是……丁五泷本来大步大步的走，现在变成小步小步的走，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有点饿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丁五泷刚好走到路口，前面绿灯跳转红灯，他被迫停下脚步，紧接着后面有人涌上来，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绿灯亮起，丁五泷跟着那个拿肉包子的走了一路。 走着走着前面那人突然停下来，丁五泷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传来一把很好听的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丁五泷低着头，试图摆出很凶的表情：“谁跟着你了！”说完后，转身就跑。 宣誉看着他一溜烟跑的背影，面无表情。 之后宣誉跟往常一样在公园的长椅一边看书一边吃包子，只是这回多了个看着他吃的小鬼。 夜晚，宣誉偷溜出来带着丁五泷换了身衣裳然后走到河边，黑天从暗处走出来，这时的他看起来比较健康，此刻轻挑眉，说话温柔：“这是你打算养的狗？” 宣誉眉眼素淡：“是人。” 丁五泷依旧警惕的看着他们，这个黑漆漆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这个穿的比较正常的，给他吃的还不错。 而且这个人，长得好好看。 此时的宣誉是最青春的年纪，眉眼平淡五官俊逸，只是那面相总是带着一丝伤感，看起来就很惹人可怜的那种。 “你几岁了？” 丁五泷抿唇，片刻后说：“七岁了。” 宣誉点点头：“读小学的年纪。” “你，你多大了？”丁五泷有些不爽。 “二十了。” 丁五泷一直到十三岁的时候也不懂为什么宣誉会因为自己当时的一句话而偷偷养着自己。 “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 “父母呢？” “死了。” “你姓丁？” “嗯。” 宣誉蹲下的了摸他的头：“你不想回社区的话，要不要跟着我？” 丁五泷愣愣的，看着他的手，觉得特别好看修长又白皙。 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我不想读书，我读不下去了，你别逼老子，操！”丁五泷烦躁的关了电话，本来今晚还想说好好学习，结果宣誉突然打电话来查岗，他一下子就不想学习了。 叛逆期一旦上来，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二十六岁的宣誉在北上本硕连读，接受附属医院规培，每年必须抽空回来一趟，去仁爱医院帮忙做兼职。 其实时间是不允许的，但这是宣家一大帮子亲戚提出来的，要让宣誉自己赚生活费，毕竟他实习的医院是没有钱的。 宣家养了他十几年，一些拿着分红的亲戚已经开始不爽了。 丁五泷在没有他管制的情况下，头昏脑涨的加入了一个叫青帮的组织，他是看见他们打群架觉得特别帅，然后被带着去赌博，打架。 宣誉回来的时候，他就出事了，因为赌场出千。 他迫不得已打电话让宣誉过来帮他。 第142章 接到电话的那瞬间，丁五泷就被挂断电话了，他以为这次宣誉要彻底放弃他，结果半小时后，他小喘息的过来了，丁五泷盯着他的背影跟赌场的人交涉，还赔了钱，至于多少他不知道，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他半年的生活费。 被领回家的路上，丁五泷第一次见宣誉真正意义上的生气，他不是那种骂你打你，而是眼神冷冷的看着你，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冻住了。 渗人的很，他把丁五泷送回帮他租的房子里后，就离开了。 夜晚月光将屋内的摆设勾勒出阴影，很久都没有的安静了，丁五泷偷偷的在阳台下看着他离开。 手握住栏杆，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丁五泷向来是行动派，坐不住，让他安静的写作业还不如去打个架来得爽。 所以他出门了。 按照记忆中的路，摸索着宣家别墅的路。 那时候的别墅都特别高，但丁五泷他能爬，吭哧吭哧的爬到上面，趴着看见宣誉脚步稳稳的走进去，结果…… “哟，你父亲生辰你也好意思让一大家子就等你一个人吃饭啊！” 宣誉神色淡漠的望了望周围几个亲戚的眼神，跟一根根针似的射过来。 他抿唇，眼睛带着稍淡的歉意环绕一圈，弯了弯腰：“不好意思，突然有临时状况发生。” “一句临时有事就打发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另一个关系好的阿姨拉着她：“你别乱说了，免得他到时候在表哥面前胡说八道的。” 丁五泷其实离得远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看着那几幅尖酸刻薄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本来想退了，打算另找个时间跟他道个歉啥的，就在顷刻间，又看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泥巴，往宣誉的身上撞了过去。 “切，站在这干嘛，挡着道。” 随后一个差不多成年的男生走出来，大笑：“小琳琳，有点礼貌，这是你二表哥。” 那副嘴脸，是宣复。 “我才不要，妈妈说他是假的。” 说完后，她抬头不怕死的看了眼宣誉，对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睛后，一下子愣住了，之后就开始嚎啕大哭。 宣复皱眉上前几步，教训的话还没出来，就被宣誉拍了拍肩膀，然后越过宣复径自进去了。 …… 环形休息平台上，丁五泷走到栏杆处，望着黑夜下阴森寂静的无尽山河，本来很疲惫的身体突然又充盈着一股冲动。 “二哥，我走了！！” 丁五泷抓着护栏，半个身子都快倾斜，拼了命的往前喊，山间大气回荡着一句，随后重复着飘向远方。 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明亮尖锐的枪响。 丁五泷一愣，其实在死亡来临之际他没有感觉的，只是一瞬间，双手双脚都开始无力起来，因为重力缘故，他上半身渐渐掉落，腹部擦着护栏往前倾，之后睁着眼，像脱了线的风筝一样直坠而下。 坠入深渊的一刻，最后的想法是，没有当面离别……二哥可能又要生气了。 与此同时，装修豪华的书房内，布满精致的茶具。 柯深舟用镊子在热水中夹起一个青釉茶杯，淋上热茶，颇为享受的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淡淡的抿了一口。 “醇厚浓香，入口甘甜，不愧是十几万的好茶。” 第80章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宣誉是被一股气刺激喉咙，剧烈咳嗽而醒来的，半梦半醒间，他突然被人托起头，抱在怀里。 “突然咳得这么厉害，我去帮你倒杯水。”柯蒙刚起身，宣誉就抓住他的手，他声音在夜晚中听起来有些虚弱，“为什么不回家？” “……”柯蒙牵扯一抹笑来，“最近事多，就不想回家，想来看看你。” 宣誉撑着床板起来，老旧的木板因为一边的压力发出咯吱咯吱声，他双腿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毫无情绪的看着他：“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 柯蒙僵硬的保持着坐在床板的姿势，久久未语，他突然下地，单膝跪在他面前，然后用力握住他的双手，凉浸浸的。 “我在拘留所，不是彻底断了外界的信息，报纸电视，众人窃窃私语，我都能看见听见，你一天没出现了。”宣誉低下头，语气顿了一下。 就当柯蒙还以为他会埋怨自己没照顾好家里的时候，就突然被他抚摸着脸，耳朵清晰的听见他说：“没怪你，不用躲着我，我一个人在这里，怪无聊的。” 柯蒙怔怔的抬头，宣誉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以后回到家，你不在了，就没人了。” 随即宣誉抿抿唇，皱眉：“好像家也没有了。” 柯蒙上前紧紧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中，汲取温暖的同时又想给他传递力量，低声道：“会回来的。” 宣誉的手渐渐往下，轻轻勾起柯蒙的下颚，然后低头靠近，两手捧着，两人的脸不过咫尺距离，连对方温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天一亮，我就可以出去了，柯蒙，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那么大度，法律是公平的但也是有漏洞的，而那些人最擅长在阳光下寻找阴沟渠道，干着丧尽天良的事情。”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柯蒙单手接起，对面只是简单描述几句后，他整张脸都变了色，随即挂了电话，抬头对宣誉说：“押送车上的两名狱警当场爆头死亡，还有其他的犯人都逃了，顾氓正赶过去。” 第143章 似乎印证了很久之前宣誉最担心的事情，他的声音极轻，像是从远方飘来的：“小五估计出了事。” 宣誉能想到的事情，柯蒙第一时间也反应过来。 “这两天你不在，黑天用一些很隐晦的方法联系我，宣谦行找上了他，他死了两条财路，打算从军火方面下手。” 柯蒙心脏停了半秒，然后就是剧烈搏动的反击，他被吓了一跳：“黑天居然赶在警局找你！” 宣誉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往下说：“黑天之前离开过a市，在南美那边生存过，手里有渠道，在国内或许有很多掮客，但千千万万，宣谦行还是选择跟黑天合作，背后的原因归咎于柯深舟，你应该懂。” 柯蒙压低着喉咙，变得极为哑又沉：“黑天是死刑犯，一旦出了事，他们完全可以拖到他身上，自己独善其身，甚至可以说被黑天威胁，他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对，在此之前，柯蒙，我有一个从很久以前就想杀死的人，想亲手手刃的那种。” “……” “是黑天。”说完后，宣誉很抱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我的童年也不完美，导致整个人很缺乏安全感，甚至说就算哪天死了也没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养猫吗，除了给萌萌作伴以外，我听说主人死了，猫一直得不到食物的补充，他会把主人给吃了，我觉得如果这样离世的话，对我来说是很幸福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先走我一步。” “要是换做以前，我应该说一句，柯蒙，我不是你的良人。” 宣誉放开了他，然后轻轻在他唇上点了点：“跟宣瑜在车上对话那次，你应该也听见了，只要你不放手，我不会主动分手的。” 柯蒙听得眼眶都红了，他站起起来，狠狠的在他洁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你没有听到的后半句话是，老子死也不分手。” 宣誉疼的直皱眉。 还没来得及喊疼，柯蒙就轻轻的舔着那道齿印，含糊不清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宣誉忽然正色道：“我要确定小五的下落。” 其实不止宣誉想知道，市局的人也想知道，包括柯家的人，因为高速公路监控显示，当时还有一辆车尾随在押送车后面，查询车牌号发现是柯醇的车辆。 而在押送车在环山公路十几公里前的一块大岩石上，柯醇的车前盘已经被撞毁的不成样子，而车里空无一人。 顾氓直接下命令在附近寻找。 远处连成一条线，天地间交织成一片混沌的景色，太阳微微露出了个头，清风随之而来，公路下的稻田水里的虫儿游荡，放眼望去，碧水连天。 不过倒有个很毁气氛的坑。 顾氓一只脚踩在护栏，头往下望，这个稻田的坑，行走的方向一直往深山老林那边去了。 “好像去是天水寨的地方。” 天水寨是国家aaa级景点，这附近的村庄的每栋房子袅袅炊烟的，一般都是老人小孩去锻炼散步的地方。 大人们都去城里工作去了，这些山水常常会被他们遗忘在后。 顾氓吐出一口气。 “走。” “小柯总！” 小张在远处叫唤了一声。 顾氓头皮发麻，转了个身：“你就在原地……” “报告队长，我表哥似乎不见了，我心里着急可以批准让我一起去找吗？” 柯蒙风尘仆仆的赶来，身上的湿气还留在上面。 顾氓皱眉：“一起吧，分头行动。” 他的确很不爽柯蒙，但奈何人家背景强大，动不得惹不起，顾氓的家庭背靠宣家，一直拿着分红在宣氏集团挂个名，这代也就出了个顾氓。 从海关调到市局也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转折买通了人脉关系好不容易进去的。 不像柯蒙那样，说进就进，到底是原生家庭不够打。 这路上留下的痕迹可以说特别容易找到了，只是进入了树林中，那些茁壮的树干像跟金箍棒似的戳在那，连路都难走。 柯蒙反而对这些景色极为熟悉，他曾经也在类似的环境下，狙击瞄准，猎人等待猎杀。 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晕过去的柯醇。 “表哥，柯醇！”柯蒙探了探他脖子，感觉到有跳动的节奏，转头大喊：“有救护车吗？！” 柯蒙将那些草堆扒拉掉，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虽说人还有呼吸但他身上的温度太低了，怕是再迟一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将柯醇送上车后，柯蒙给宣誉打了个电话。 “吃东西没？” “吃了。” 过了凌晨十二点之后，柯蒙直接拉着宣誉办个手续就离开，一刻都不耽搁的回到柯蒙前一天叫人过去清洁的小公寓，那是很早之前就置办的。 本来宣誉要跟着来找人，但柯蒙好说歹说把他劝着。 “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会儿，我去找，找不到丁五泷，我也就不回来了！”柯蒙后面那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宣誉冷冷的瞪着他：“不要乱说话。” 柯蒙忙不迭出门：“……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你别老乱跑，我会查岗的 ！” “吃了就好，柯醇找到了。” 宣誉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绣花精致的窗帘问道：“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柯蒙看了眼神后，“丁五泷这小子大概往山上跑了。” 第144章 宣誉眼神晦暗不明，脑海里闪过一片片回忆，破碎的凌乱的，不完全的。 “他……” 柯蒙举着手机跟上去大部队，手机信号格逐渐减弱：“嗯？” “他不喜欢爬山。” 好像是神经线崩的一下断了，信号彻底没了，手机走动挂断两人的联系。 已经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一连串的打击让宣誉的内心一下一下的沉下去，永远浮不起来。 宣誉将手机放好，用手背轻挑起窗帘一角，果然看见站在下面的黑天正抬头望着他，嘴角一如既往的带着笑。 黑天做了个口型。 宣誉认真辨别，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来找你了。” 宣誉面无表情的把窗帘放下，刚打算躺回床上，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面毫无意外的是黑天的声音：“有没有兴趣合作？” “什么？” “那批军火生意，是个很好的切入点。”黑天的声音里从容不迫，似乎打定了宣誉会答应。 宣誉举着手机，表情冷淡警惕：“黑天，你是不是一定要让宣家的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哦？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宣谦行，你心底里一直想杀的人。” 宣誉嘲讽的笑了笑：“你就这么确定我想杀的是他？” “我了解你。” “有多了解？” 黑天忽然沉默下来，这是他发火的前兆，宣誉往后一仰，喉管暴露在空气中：“为什么你下手都要把一户都杀了。” “哈哈哈哈，你现在才问这个，会不会太迟了。宣誉，养不教父子过，我成为这个样子，你成为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啊。何况，死了他们下一代，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死了痛快，我这是在救赎。” 宣誉笑了，为他的不齿：“能把杀人如血说的那么大道理，也就你一个人。所以呢，下一个是宣谦行，下一个是不是我？” “哎？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对付宣谦行，都是为了你。” 宣誉皱眉打断他：“不，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一天不死，我注定没法安宁。” “谈判地点跟时间，下周五，大会堂。” 大会堂？ 宣誉低下头，反复的思考中：“你差点害死了他儿子，宣谦行不会放心跟你合作的，大会堂，绝对是一场陷阱。” “你在提醒我吗？” 宣誉冷笑：“你自己猜得出来，不用我提醒。” “不过你放心好了，宣谦行跟柯深舟会更需要我。” 宣誉五指收紧，心中升腾不安。 “宣誉，我跟他们合作的交换条件，就是把你的身世给暴露出去了，也许你身边最危险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想杀你又舍不得杀你的宣谦行，他当初有多喜欢宣谦落，现在就多想把医院亲手送给你，接下来感觉是一场好戏。” 第81章 深夜。 搜救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尽管没有夸张到把整座山都翻过来，但到了后面出动了几分钟的直升机，也毫无所获。 丁五泷就这么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柯蒙的运动鞋，裤脚上面的泥浆已经凝固成一块块，昂贵的衬衫休闲裤都变得一文不值，他仰头看着环山围绕的飞鸟青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在他印象中，丁五泷就是个没上过学的混混，他命不好，但又不差，从小就有宣誉护着他，如果这次踏踏实实的坐几年牢，出来后大概会是个重新上进的小伙。 但是很可惜，他的生命应该已经截止了，柯蒙闭了闭眼，突然能理解宣誉的感受了，丁五泷的人生还很长，他才二十岁，前途无限。 草丛那边有人唰唰的走过来，柯蒙一下子睁开眼，发现是小张：“第二分队的人过来支援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嗯……”柯蒙往回走时，唤住了他：“能确定丁五泷在哪里遇害吗？” 小张点点头：“能，第5999级处有休息平台，鉴证科的人发现是血迹，但很奇怪的是没有打斗痕迹，边角处有勾勒的衣服布料，也证实是丁五泷的，怀疑是掉下去了。” 柯蒙一脚踩在岩石上，仔细回忆刚才那一路上来的景色，他低头一看，黑不见底：“下面那边我们搜查过也没有。” “嗯。”小张抿抿唇，“难道这年头还有人捡尸体吗，还是说这么高跳下去没死成？” “就算没死，也残废，走不了多远，何况下面的路曲折蜿蜒，残废的人，能走十几米都是本事。” 柯蒙若有所思的想。 但他今天心里不太/安，加上这山上的信号太弱了，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便跟随小张坐缆车下了山。 柯蒙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十几个未接电话，他回拨过去：“怎么了？” “小柯总，你总算接电话了，因为发生案件我们跟国外交接的那批货物中被留在国内，今天被检查出一份可疑的包裹，打开一看，全是枪/械之类的什么型号都有，现在他们怀疑我们运送军火。” 小李子的话跟爆炸一样，一连串的把他脑袋都炸出花来了，柯蒙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想到什么：“江海，找江海，是他签字负责的！” “小柯总，江海……” “对了，苏醒跟我说过，江海被抓起来了。” 第145章 所以江海这个人还在看守所里。 顾氓还得回家一趟换衣洗漱，柯蒙没有回去，而是直奔警局，把江海带入了审讯室内，顺手抓来了值班的小警察去做笔录。 “小柯总，这不符合规矩吧……” 柯蒙偏头，神秘的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我们帮顾队长提前摸个底，加上江海曾经是上下属关系，我比较清楚他的行为作风，有没有撒谎一眼就看出来了！” 柯蒙笑了笑，伸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口：“你要么看起来不好惹，要么就正经点，记得你穿着警服呢。” 小警察没好意思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跟裤脚。 审讯室开着白灯，江海一直低着头两根手指不断纠缠着，忽然就听见耳熟的声音：“小，小柯总！” 柯蒙咧嘴一笑：“来跟你拿点资料。”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起，柯蒙盯了江海一眼，走到角落接听，声音放柔：“怎么了？” “柯蒙，明天一早帮我做件事情。” “……” “很重要。” 翌日清晨，仁爱医院内。 滴滴滴滴——机器的声音缓慢而有序，上面的线路连接着宣瑜的呼吸与心脏跳动，尽管很微弱，但依旧是存活着。 宣谦行站在外面，玻璃上的倒影映出他略微沉重的面孔，紧接着在玻璃的倒映上看见有人缓缓靠近，然后停在一米的距离外。 两人隔着玻璃倒映中无声的对视中，直到宣谦行打破了这场平衡的寂静，声音苍老沙哑：“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能亲自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之前答应过，要来跟你见一面。” 宣谦行微挑眉，转身，正面对着他，那张脸慈祥善良，每道皱纹里的沟壑里却藏着蛆虫，爬满了整张脸，甚至钻入心肺，包裹着心脏。 “这十几年来，我倒是很好体会到一个成语。” “说来听听。”就在宣谦行还以为他要教训人的时候—— “认贼作父。” 话音刚落，宣谦行脸色微变，变化的幅度很大，甚至于没来得及隐藏下来。、 “宣誉，你可能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你叫我一声父亲，也不枉此生了。” 宣谦行负手向前几步，表情非常怀念当初，他好像在回味着什么美食：“可能你的母亲没跟你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我不应该这样表达，落落她长得很好看，你也不差，不然第一眼我怎么会抱走你。” “至于科学上的dna检测，那都只是做给人看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其他人做了手脚，毕竟多了一个人财产方面分割的多，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你。” 宣谦行经过他身侧，找了张长椅坐下，单手支起扶额：“我当时还以为她真的打掉了，没想到你原来还在，事与愿违，我也不想她嫁给那个张秋衣。” 宣誉转身：“你搞错了吧，她跟你的那个早就成为死胎，只是因为医院的检验单让你以为她继续怀着，但其实没有一个月就胎死腹中了，那样畸形的孩子你觉得能生的下来吗？” 宣誉深呼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质问他：“你当时做出这样事情之前，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清晨十分，特别是重症病房外人很少，连护士也少，空旷反射光的瓷砖地面上，映着两人的影子。 “她没理由拒拒绝我。” 宣誉立刻说：“你这是强/暴。” “宣谦行，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种，传统意义上，我可能不姓宣，姓张吧；而且张秋衣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出生的时候没有上过户口，这世界上不存在我这个人。” “你接走我之后，我才有机会进户口里。” 宣谦行似乎在躲避着现实，他眯着眼睛很不愿意相信宣誉的话。 “到底是落落的儿子，我……” “没必要，张秋衣是你的人，送她进五山也是你建议的，趁着我那所谓的爷爷病入膏肓，自己倒是逍遥快活，可怜我那母亲，在那里接受非人的残暴，知道我当时几岁吗，四岁半。” 宣誉一贯冷淡的眉眼，渐渐的覆上一层仇恨夹杂着伤感的复杂颜色：“你在逼她往绝路走，她都这样了，你也不放过她。” “我给过机会的，是她不懂得变通，为了气我，宁愿嫁给张秋衣。” 宣誉单手拎起宣谦行的衣领，用力一推，背部不断往椅背挤压着，按耐不住喝道：“她当时怀孕了，你要她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的流产这么多次，还能怀吗？你是医生吗，是你亲手把她送上葬送台。” “我亲手？是她不懂得珍惜，只要她服个软，所以事情迎刃而解，如果不是她非要告上法庭，我也不会用手段去对付她，我那么爱她，正眼不瞧我一下，这样的女人，自以为是的高贵，没了男人，还不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宣誉松开了手，并不打算进一步对他做什么，然后脚步微动，在这一小片地方走了两三步。 “这间医院除了你的回忆之外，你还很害怕吧，虽然当时摄像技术还很不完善，但到底也是录下来了，你对我妈做的那些事，第一次在医院是吗？” 这是宣谦行藏了几十年的事情，一下子被人血淋淋的连着皮肉撕扯开来，不是一般的痛。 第146章 宣誉盯着他的脸色：“监控在她手里，如果不是你阻止她告上法庭，说不定你现在都放出来了。” “你知道在哪？” “知道啊，可我不知道密码，听说藏在医院里，宣院长，请问你找了这么久，结果如何？” 宣谦行打量着他的神色，在评估他的话的真实性。 “啧，太阳出来了。”宣誉罕见的微笑一下，指了指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宣谦行啊，你还是跟第一次见我那样，容易情绪失控，不过这回你没有认错人，躺在里面的的确是宣瑜，而我也的确是宣誉，现代科技进步的那么快，估计我们两个的对话也很清晰的记录下来，说起来，我是个很有法律意识的人，什么都讲究证据，这个道理，是我妈教给我。” 宣誉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的时候，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劝你不要再折腾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你只会死的更惨。” 其实仔细一听，宣誉最后那句话是在警告他，换做平时的宣谦行大概会听见一些猫腻，他在警告什么，难道跟黑天合作的事情他知道了，他跟黑天难道不是仇敌关系吗？ 但恍惚中的宣谦行，脑海里想的是各种大人物关系表格，综合衡量，到底还能找谁救自己。 宣誉走出大门，他最近一段时间很少进入医院的大门，之后回头看了眼牌匾，甚是怀念。 他在大门处等了会儿，柯蒙便从另一栋大楼的走出来。 “按照你说的做，已经录进去了。” 宣誉接过，放在手心，小小的u盘装载着沉甸甸的现实。 柯蒙偏过头，在监控室的时候心脏都在颤抖，垃圾桶里都是烟头，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而不断的抽烟，让那种尼古丁气味让自己冷静一点。 “我能抽烟吗？” 柯蒙将目光转到他的脸上，随后低下头：“我把你那份也抽了。” 宣誉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描绘着他的五官，刚才冷静极致的面具有一点点裂开了，灵魂都开始懦弱的蜷缩起来。 “可我想抽烟了。” “不介意的话，来试试柯蒙牌的。”柯蒙贴近他嘴角，混着独特的雪松味道，一如初见时。 回去的路上，宣誉稍微打听了下丁五泷的情况。 “没有找到？” “嗯，能找的地方都找到了，比较险峻的地方也让直升机无人机都搜过一遍，都没有找到。” 柯蒙说话时偶尔瞟了眼宣誉红润的嘴唇，之后又转回头，当做无事发生。 “针对小五的，不是宣谦行就是柯深舟，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但我认为柯深舟会把他的尸体藏起来，他既然敢直接在押送车下杀手，那就证明他有恃无恐。” 车稳稳的停在公寓楼下，宣誉的眼睛直视前方，那个位置下，对着的是窗口，他忽然开口：“那天你不在，黑天过来找我。” 柯蒙皱眉，之后就是咬牙切齿的打方向盘：“简直阴魂不散。” “不，他在玩，玩一个游戏，黑天跟柯深舟还有宣谦行在合作，军火生意。” 军火，枪/械。 柯蒙灵活的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说起来我下山的时候，小李给我打电话，宣复死的那艘轮船上的货物里夹杂着一小批枪/械，而那次是江海负责，他说，当时是柯深舟突击检查。” “他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因为那批次已经通过验收合格了，能上船的除了我就是江海，我是总负责人，江海是联系人，要不是宣复突然死亡，这批货会很安全的运送到那边，至于能不能通过入境检查，就是柯深舟在那边的本事了。” 宣誉紧皱眉头，思考的时候睫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黑天手里有一批货，连卖家都找好了，如果……” “你想都不要想！”想法刚露个尖，柯蒙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我这个其实还很天真，黑天只不过想看我跟宣谦行斗，柯深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黑天没有锁定的人，是不会主动下手的。” “他是正常人吗，你了解个屁！”柯蒙是决计不会再让宣誉接触黑天的。 “这或许是一网打击的好机会，跟市局的人合作。”宣誉一旦开始计算人时，眼睛都亮的同时眼角都翘了。 “最好找周队，他经验丰富；顾氓不太行，冲动有余，决策不足。” 柯蒙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黑天他想合作的人只有你，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再次回到他身边？宣誉啊宣誉，你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吧。”柯蒙点了点自己的喉管，又往下移动，在左胸心脏位置停下：“就这两地方，狠狠戳死我吧，然后你就可以去了。” 眼不见为净。 第82章 这边属于高档区公寓，装修一流，空间流通性极强，连娱乐场所也有，虽然比较小，但也足够了。 宣誉刚进来时，习惯性住在客卧，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当时情况紧急，柯蒙来不及说什么就走了。 今天下午柯蒙把他送回来，就回公司了，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才回家的，屋子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他轻手轻脚的进门拖鞋，生怕会吵醒他。 他悄悄的打开卧室门，看上半天才觉得不对劲。 宣誉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腾空的一瞬间，清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看见世界天旋地转的，意识到自己被人扛起来了。 第147章 然后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刚睡醒的声音慵懒沙哑：“睡得好好的，你干什么？” “回我那，你在这边怎么行。” 宣誉揉了揉眼睛：“你过来不就好了。” “我不，你得过来迁就我。” 也就两三步距离，柯蒙把他扔到大床上，宣誉困顿的翻个身，眼皮都撑不住了。 柯蒙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宣誉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家居睡衣，泛着微光的肩窝脖颈处皮肤细腻，衣领松松垮垮的，一眼就看进去。 过了会儿，柯蒙伸手碰了碰他冰凉的脸颊，之后起身去了浴室。 宣誉感觉到身侧有陷进去的感觉，下意识翻了个身，还没完全翻过去，就被人用力扳过来。 这一动静，都让宣誉给醒过来了。 迷迷糊糊的抱怨一句：“你好霸道啊。” 柯蒙却没理会他这次难得的撒娇，而是俯身过去，不断在他唇角轻咬着，低声道：“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了，你打算亲手解决他，是不是？” 宣誉混沌的睁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不是不同意吗？” 柯蒙心想，我不同意你就不敢了，这还是宣誉吗？ “我要看你手机。” “……” 本来半睁眼的宣誉，一下子就完全睁开了：“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 这一般查手机的不就是以为对方出轨的信号。 “艹，你想哪去了？” 柯蒙撑起上半身，准备落地，手机大概落在隔壁客卧了。 突然身体一顿，柯蒙回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宣誉双手保持着姿势：“不用，我可以告诉你，下周五，小会堂。” “原本是大会堂，但是卖家安排见面肯定不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具体位置他没有告诉我，所以我必须靠近他。” 柯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很久才慢慢的说一句：“你拍戏呢，宣誉，当卧底？市局再没有用也不至于让你去。” “他们的军火生意我管不着，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柯蒙生闷气的甩开他的手，背对着坐在床沿；宣誉稍微起身，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低声道：“我有个非杀不可的理由，算是我五岁到十岁这段时间的强烈愿望。” “我知道他如果被抓了，一定是实行枪/毙判决，像他这种人，吃一颗子弹就完事反而是最好的超脱。对那些死去的人就太残忍了，黑天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每一颗都放好在平台上，眼睛统一偏右，他们看的站在黑天左边的我。” 柯蒙面颊紧了紧，他握住那双冰凉的手，跟他人一样，似乎毫无温度，他试图让自己给他给予温暖，让他不要这么冷。 “宣誉，你听着，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往前走，但要记住你的背后，一定有我在，不要妄想撇开我。” 宣誉的回应，是一个平淡又轻柔的笑容。 三天后，市局重案分队办公室内，准备带着几个手下出门的顾氓看见大步走进来的柯蒙，有些惊讶：“你还在，不回去当你的总裁了？” 柯蒙正经的说：“实习期还有一段时间，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来又随随便便离开呢，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嘛？” 顾氓无语的盯着他，满脸写着，你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算了，谁叫人家权势大，宣誉倒是好眼光，找了个这么结实的靠山。 顾氓转念一想，这回儿可说不定。 柯家可能会受损。 柯蒙才发现他们是准备出门的：“你们要去哪？” “关于柯氏集团轮船货物的军火携带物，根据江海提供的信息，我们准备把柯深舟带回来问话。” 顾氓一边说一边盯着他的脸色，想从蛛丝马迹中探出点什么，但很可惜，柯蒙非常淡定，甚至还点了点头：“也对，我可以一起去吗？” 小张从旁边蹦出来，刚想说可以，就被顾氓砸了一拳过去：“你跟柯深舟是亲属关系，还是要避嫌的，关于这件案子，小柯总，我们还有可能会请你过来协助调查的，就在这等着。” 柯蒙还是一脸无所谓：“好的。” 顾氓不免多看了几眼，最后还是离开了，柯蒙目送他离开时，低头望着腕表上的时间。 大概率接不到柯深舟回来了。 俯瞰而下，各种细条电线交织下的城市交通道路，熙来攘往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景，严谨有序。 西北方向边上的一栋西方教堂式的建筑，就是a市著名的大会堂，而反方向一边的中式高层建筑，则是小会堂，这两栋建筑之间其实毫无关系，也就名字上听着还以为是亲兄弟。 宣誉站在地铁b站出口，戴着口罩跟随人群过了条马路，来到小会堂隔壁的巷路口。 光天化日，阳光洒满大地，给繁华的城市独上一层金光，但也会忽略一些角落阴暗的位置。 啪的一声，倚在某个的人合上怀表，慢悠悠的说道：“虽然晚了点，但你还是来的，我依旧很高兴。” 黑天上前拥抱了他一下。 宣誉身子一僵，警惕的退后几步，他没兴趣跟黑天玩套路，开门见山就问：“他们呢？” “柯深舟貌似出了点问题，没来，宣谦行过来了，刚看完样品。” “小会堂？” “那可不，所以才说你来晚了。” 第148章 话音刚落，宣誉对他戏谑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敏锐的发现他手腕处有几道抓伤的痕迹，已经是渗出血了，难道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他还能当众闹事。 宣誉冷冷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天伸手把他揽过去：“既然你都来了，我就送你一个礼物如何？” 宣誉一把拉开他：“宣谦行在哪。” “我说了会送个礼物，当然要留给你啊，走，先离开这里。” 宣誉在原地看着他大摇大摆往前走的背影，微微皱眉，迟疑片刻后跟了上去，才发现他是开车来的，还很大胆的停在了路边，收到了交警夹在他雨刮器那的罚单。 这是一部旧车，跟上次把他跟宣瑜接走的那部差不多，不仅上了车牌号，还拿去洗过了。 “等等，我去五金店买点东西。” 黑天没什么意见。 几分钟后，宣誉上车，看见黑天把挡板拉下来，随即车子穿梭在城市中间不停的往前行驶，直到开出了繁华热闹的市中心，沿途的风景逐渐荒凉偏僻起来。 他们一路无言以对，直到地面的路开始不平坦，山路蜿蜒，坐车跟坐蹦蹦车似的。 这里已经离开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了。 黑天打了个急转弯，宣誉的眼前逐渐显出一个废弃工厂的建筑。 “这是你的专场，我在车上等你。” 宣誉刚落下一只脚，就听见黑天一手扶着方向盘问道：“这次，要不要跟我去南美？” “跟着你？” 黑天微微一笑，刚想回答，就被宣誉给冷漠无情的打断了：“我嫌命长？” “你有现在的成就，难道不是靠我？” 宣誉收回一只脚，重新坐回副驾驶上，对他刚才那番话十分服气：“你说的是身手，还是游泳，还是铁头功；我记起来了，六岁被你打，七岁被你用头撞墙，九岁把我摁在水里，我没死成，现在还会游泳会打架，所以是你的功劳。” 黑天不觉得这个逻辑有任何的问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读这么多书不懂吗，在怪我什么，我现在肯让你跟着我……” 宣誉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直接转身离开，用力关上车门，整个车身都抖了下。 黑天轻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脾气倒是挺大的。” 周围都是一片荒凉的草丛，烟火气息特别微弱，旁边有个公示牌，上面写废水处理池。 工厂就是一栋空荡荡的屋子，宣誉踩着下面的小石子，脚步稳稳的走进去，入目而来的被绑在椅子上的宣谦行。 他额角流了点血，剪裁良好的西装被弄得皱巴巴，绳子一圈一圈从下往上的把他绑住，像一条蛆虫般。 宣谦行没有晕过去，从被黑天绑到这来，他一直是清醒的，正因为如此，才觉得羞愤。 以他现在的社会地位，谁还敢这样对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死刑犯。 “你怎么来了？” 宣誉淡定从容的在兜里掏出一个外科手套，缓缓的带上：“有人通知我，你在这边，作为你的养子，我当然要过来。” 宣谦行一看到宣誉那张脸，就想起昨天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跟他母亲一个样子，没有一点感恩之心，看看，宣谦行，你都养了什么白眼狼。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只要我消失了十二个小时以上，苏醒安排的警察就会立刻找到我，到时候你一样逃不了。” 宣誉苦笑一声：“那怎么办，我也怕被抓。” 宣谦行在打量他细微的表情，之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把我放了，只要你听话，医院还是你的，我不是不给你。” 这工厂空荡荡的，比起a市的钢厂还要空，这儿连窗户都被拆了，风从屋子里梭巡着，清晰而有点强劲的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你是真心给我的吗，还是说你想知道密码？” 这么明显的目的，宣谦行也不屑掩饰：“我要是不在了，宣家就完了，宣瑜还躺在医院，依依还那在读书。” 宣誉明白事理的点点头。 之后他有从另外一个兜里拿出很多细长的钉子，稍微在手心里颠了颠，发出微微的碰撞声。 “是啊，你有么有针灸过，有时候您老人家辛苦，也要点了一下穴位吧，我之前看书，刚好回忆到人体穴位不同的作用，实践才能检验真理，书本上讲的五彩缤纷，也不及行动来的真实。” 宣谦行脸色巨变，甚至变得恐慌起来，他开始有些挣扎：“宣誉，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没有吧，我在孝顺你。”宣誉微微一笑。 “你母亲到底跟你说什么误会我了，宣誉乖，你真的误会我，你，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的不是吗。” “尽管真相被掩埋，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当苏醒重新把妈妈的悬案翻出来，一切就该浮出水面。”宣誉瞳孔失去的颜色般，空洞的看着他，“我妈妈的日记你没看过吧，她是没跟我说什么，我年纪小也看不出什么，但她崩溃的时候我在她身边，记得好清楚，日日夜夜的噩梦。” 宣誉走近他面前，宣谦行脸色吓成青色，不断往后挪动，直到背后已经到底了。 “太阳穴我就放弃了，你要死了怪可惜的。” “膻中穴，我又怕救护车来不及，我很担心啊。” “那就点缺盆的位置好了。”宣誉扒开他肩膀的衣服，把一根钉子的尖放在他锁骨尾端往上的位置，然后用力的戳进去，顶针顺着皮肉陷进去。 第149章 “身体别抖，要是不小心了，你就死了。” 一小时后，宣誉把手套用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给烧了，用胶袋盖住便不疾不徐的走出去，发现黑天站在车边，脚边有几颗烟头。 宣誉无视他直接上了车，黑天也不在意，反而走到工厂门口逗留，结果看到满身血淋淋的宣谦行，不过流血的口子倒是很小，但血量可不小，这么下去得失血过多而死亡了。 黑天回到车上，看着宣誉在车上冷静的打120电话，看他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怎么把他弄得动弹不得，里面大有讲究。” 宣誉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报仇的快感：“学以致用而已，开车。” 黑天饶了一圈车头回到车上，宣誉正在低头不知道给谁发消息，他的声音悠悠响起：“你在给谁发消息。” “给阿姨转账而已。” 宣誉关掉手机，放在车门旁的凹槽里，闭目养神：“走吧。” 市局内。 柯蒙收到消息后，突然一下站了起来，不小心带翻了桌面的文件，撒的一地都是，留守的小黄本来在打瞌睡，一下子就从梦中颤抖着醒来，用力过猛还导致右腿抽筋了。 “小柯总……” 正巧，柯蒙的手机响起，接通后里面是他大哥柯颜：“蒙蒙，有警察去二叔家里，说要带走他，怎么回事？” “爸爸没跟你们说吗？” “没来得及。” 柯蒙揉了揉鼻梁，走到角落边压低声音说：“二叔他利用柯氏集团在贩/毒，可能涉及军火生意，你让大嫂不要……” “蒙蒙……”柯颜打断他，“箐箐已经通知她爸了。” 柯蒙闭了闭眼：“随便吧。” 他的计划里，本来就不打算让顾氓成功带走柯深舟，不然的话，黑天跟柯深舟的交易可就完不成了。 柯深舟湿了鞋，就不能回头了，所以这场交易，他硬着头皮也得做下去。 第83章 整整大半月，宣誉离开的时候，还是秋风起，现在都快深秋落叶满地，城市街道一片寂寥。 柯蒙坐在大排档门口，呼噜呼噜的解决一碗桂林米粉后，擦嘴喝水一气呵成，苏醒看的直愣愣：“三分钟，你这臭小子要是忙就不要约我出来。” “心情不好，美市跌了？” 大排档热闹非凡，城市夜晚的烟火气息都聚集在角角落落，柯蒙沉默了会儿便道：“我过几天要出去一趟。” “去哪？”苏醒不小心溅到自己衣服上，低头用纸巾擦了擦，抬头时发现柯蒙已经说完了。 “你说了啥？” “没听见就算了，你明天帮我做件事，很正经的，你去市局，通知周队。” 苏醒皱眉：“蒙蒙……你，你要大义灭亲了是不是？” 自从那次顾氓因为上面的压力，抓捕失败后，柯深舟就走了，出入境都没有他的消息证明还在a市内，他的儿子在医院待着也不管了，走的无声无息。 现在全城都在大范围的搜捕，也有快一周时间了，还是一无所获。 “差不多，但在此之前，我先杀个人，顺便再带个人回来。” 啪塔一声，苏醒的筷子落在桌面上，然后滚动的掉在地面，他也毫无动静：“蒙蒙，你可别做傻事，你现在好歹也是实习警察，知法犯法很严重的，最少十年！” “你他妈是不是吃粉吃傻了。”柯蒙懒得说太多，“放心吧，就算十年出来我也就三十五岁，男人三十一枝花。” 柯蒙一敲桌面，特别大义：“这顿，我请！” 深夜，满天繁星，无月。 宣誉席地而坐，靠在墙边仰头而上，星光点点，乌黑的眼眸里却依旧玄色一片，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a市跟b市的分界线其实就是一条湖泊，毕竟整个省靠近沿海，a市也算的是水乡之地，湖泊江河虽然算不上到处可见，但每一个景点里，肯定会有水。 “其实所谓的卖家是没有的。”宣誉面色无常的瞥了眼隔壁的黑天，他正在丢石子落水，溅起的水花也能让他笑半天。 “以前你就不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我把你摁在水里，只会咕噜咕噜的，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哈哈哈哈，咳咳咳。”黑天笑着笑着开始狂烈的咳嗽起来，那声音仿佛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 在这片寂静的丛林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宣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比从前更加的消瘦，之前只听过小五提起是面部肌黄，眼白泛黄，表面看是肝病，现在见到真人仔细琢磨，可能不止。 “你为什么不吃东西？” 黑天突然回头，眼眸闪过一丝精光与恶意：“你在试探我？” “什么病。” “我死了你会开心的。” 宣誉轻笑，拿起地面的烟盒抽出烟条，夹在手中缓缓点燃，黑夜中猩红一点，将他极具美感的五官衬托的若隐若现。 “除了安乐死跟吞服安眠药自杀以外，病死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对于你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归宿，所谓报应。” 黑天不屑的嗤笑：“那宣谦行呢。” 黑天看着他，眼底映着湖面的波光粼粼，语气又是欣慰又是狠毒：“看新闻说，他活了，可是半身瘫痪，还得截肢一根手臂，宣誉，到底是我残忍还是你残忍，我最多一刀致命，而你，是生不如死。” 第150章 宣誉平淡的陈述事实：“安乐死在国内是犯法的。” 黑天弓着腰起身，似乎左边的腰的位置有点难受，他虽然掩饰得很好，在浓郁的深夜下，宣誉其实没能看得太清，但职业病的第六感告诉他，黑天现在很难受。 他行走的每一步把高高的草垛给踩下去，就像他对待生命那样，不屑一顾。 翌日清晨，丛林中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展翅低空翱翔，掠过树枝，将自然清新的空气也跟着飞扬起来。 湖面白雾上朦朦胧胧的只有几只小雀。 宣誉半睁着眼，冷淡俊秀的眉眼得到了一丝放松，这半个月来，都没怎么睡过好觉。 黑天出去丛林了，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根树枝，看这架势，他想钓鱼。 宣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时间流逝的很快，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稍微皱着眉，不耐烦的问道：“柯深舟呢？” 黑天对着他略微一挑眉：“不如先钓个鱼，如果是大鱼的话，柯深舟心情好，说不定就出现了。” “开个玩笑而已，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是警察找到了，那不就是，一锅端。” 宣誉有时候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脑海里天马行空，流淌着腐败的血水。 “好了，不逗你。”黑天开始沿着湖边小石子路边开始走，脚底下沙沙声响起，宣誉缓慢的跟了上去。 直至停留在一片无人经过的湖泊边。 这前面是一座村庄，但极少人会来这边，因为这附近有着恐怖吓人的传说，女鬼出没，水怪横行，什么稀奇古怪的谣言都有。 农村长大的人，都特别信奉这些，久而久之，这片就没有任何的人烟痕迹。 瑶瑶望去，湖泊白雾皑皑，连绵起伏的山峦藏在云雾中，犹如仙境一般，但在所有村民的印象中，这里却不是什么仙境，而是炼狱。 黑天指着中间那处：“看见那艘船没有？” 当然是看见了。 这广袤无边的湖泊，什么都没有，水面清澈湛蓝，风一吹过，一道道波纹粼粼发光。 中央处一艘乌篷船停靠在那，特别显眼。 黑天上前两步，靠着他：“柯深舟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宣誉目光迅速扫视一番，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过去？”没有绳索，码头那处只有一艘渔船。 “坐船？”宣誉问，“柯深舟怎么过去的，这里就两艘船。” 黑天扬了扬下巴：“我送他过去的。” 那艘小渔船破的正好能载两个人，宣誉上去的时候，身体不稳，还是黑天帮忙扶着一下才勉强安全的过去。 宣誉一跨脚，先落在了船板上，鞋底跟木板发出咚咚的声音，紧接着黑天松开了渔船。 “柯深舟在里面？”宣誉狐疑的确认。 黑天微笑的点头。 那笑意掺杂着不少阴险诡计。 他们两人站在门帘面前，近距离看着门帘的材质很厚实，但也不至于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黑天说话的吐息喷在他脖子边：“你先进去，要不要我帮你拉开，要是累了告诉我。” 宣誉额角青筋凸起，腮帮子咬的紧紧得，突然他转身伸手用力攒紧黑天的衣领，然后一甩，把他给踉跄的撞开门帘扑了进去。 黑天站的不稳撑在桌上，依旧是那样笑，而他撑着的桌面，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头颅的眼睛瞪大了死不瞑目，而他的方向则是看着门帘的出口。 宣誉嘴唇轻微颤抖着。 眼前的一片失去了颜色，他木讷的看向旁边床板上，是柯深舟的身体。 柯深舟不是失踪了，他是被杀了。 黑天仰起头，伸手将头发往后一梳，低下头时已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可怖至极。 “我等着一天，也等的很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话音刚落，黑天猛地上前，飞身而去，宣誉身体紧绷着飞速往后一躲，硬生生的挨过黑天的凌空一拳。 下一秒，宣誉找准位置往他腹部攻击，然而黑天似乎有所预感，直接抓他的脚腕，往后一扯，宣誉脚底打滑的一瞬间，勾过旁边的桌脚，哗啦一声，桌面的东西连带着那颗头颅往黑天身上翻滚着。 头颅撞在墙上，然后反射的掉在地面，滚了半圈停留在宣誉的旁边，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与不甘。 宣誉脸色巨变，紧接着条件反射的胃部翻涌，差点没忍住，就在这时，黑天忽然攀着他的腿向前，大手用力的箍紧脖子，狠狠地掐着挤压着喉管，骨头都发出不可承受的错位声音，宣誉的脸一下子变得涨红起来。 “我一直，”黑天喘着粗气吐了一大口血在旁边，一边说，：“我活不长的，宣誉，临死之前，我需要你给我献祭。” 宣誉双脚不断的挣扎着，另一只手，摸索到什么东西狠狠地往他头上一砸过去，黑天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看都不看碎掉的花瓶。 “我可不怕死，你有本事就把我……” 那艘船被他们弄得摇摇晃晃，在湖泊中央随着河流缓慢的流动着。 黑天的眼睛都瞪得又黄又红，如地狱而来的魔鬼一般，膝盖一屈往他腹部挤压，仿佛要把他五脏内府破裂成血；宣誉闭着眼浑身难受着，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死相一般的青灰色。 “不死……” 就在还剩下一条线的断掉的情况，黑天邪笑着，来自内心深处的满足感充斥着全身，就在他沉迷于此时，忽然间就被人从后面用力的拽出去，噗的一下，后背撞在船上，导致整艘船都剧烈的往前移动着。 第151章 黑天再次喷薄出一大口血！ 他的肝脏处开始出现痉挛痛苦的征兆，整个人不断蜷缩着，柯蒙全身湿/漉漉的，他往前一步，眯着眼，脸色森然的抬脚一踩，直接让黑天痛叫出声。 之后他又重新走到宣誉那边，抱起他眼底映着他青紫交错的脖子，手都在颤抖着探了探鼻息，只有一片冰冷。 他脱下浸了水的外套，让自己的皮肤去接触他，给他给予温度。 “宣誉……你说说话。” 第84章 空气大量的争先恐后穿过喉管灌入肺部，宣誉难受的皱起眉头，猛地一激灵，咳的惊天动地，隐约吐出点血沫。 宣誉无声的张着嘴，等他懵懵懂懂的反应时，已经在温暖的怀抱里，尽管…… 他闭上眼笑了笑，声音像砂纸擦过一样，嘶哑干涩：“你游过来的啊，黏糊糊的。” “到现在你还嫌弃。”柯蒙把他抱在怀里，喘着粗气神经质的一遍遍，劫后重生般：“吓死我了，你刚才吓死我了 。” 黑天忍耐力倒是比平常人厉害，其实从昨天开始他一直在疼，连止痛药都没有，但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尽管被柯蒙落井下石的踩了一脚，也很快反应过来，阴寒着一张脸，飞扑向前，直接回旋一踢，破空而来。 宣誉正处于虚弱的状态，忽然被柯蒙拉到另一边，很不温柔的撞到了后板，他疼的闭了闭眼睛。 睁开眼时，画面凌乱的仿佛船都要沉下去一般。 柯蒙一拳出击，他从小学的都是正统的军体学术，身体看着也比黑天强壮，而黑天是训练出来的散打技巧，力道不足巧劲有余；两人几乎都是逐个击破，所到之处乱成一团。 连地面的头颅都被足球似的给他们踢来踢去。 宣誉白着一张脸，眼睁睁的看着柯深舟的头，连五官都揉作一团，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样貌了。 因为船体无法承受这么激烈的打斗压力，稍微往宣誉靠墙一边倾斜，而头颅也随之滚了过来，宣誉颤抖的伸出脚，直接把头颅往黑天的方向轻轻一踢过去，就在他们两个不分上下，扭作一团时。 黑天没注意到脚下情况，直接一脚踩了上去，脑浆像豆腐似的喷烈而出，洒了一地。 千钧一发之际，柯蒙巧用手肘从后面把他的脖子狠狠的掐住脖子，力道不断加强。 就在此刻，宣誉撑着桌角站起来，随着船体不稳，连带着身体开始摇晃，他在混乱中捡起手术刀，往前摁住黑天的胸膛，然后对准心脏口的位置，直戳皮肉，越过组织，刺入心脏。 柯蒙眼见这种情况后，微微松开了手，肌肉回收的厉害，跟着酸痛起来。 黑天在最后一口气，眼睛带笑看着宣誉，用尽全身力气只断断续续的说：“丁，五，泷。” 之后黑天凝固着张嘴，眼睛瞪着的动作，缓缓地没了气息。 宣誉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他抓住黑天的衣领，喝道：“是你藏了，是不是，在哪啊！说话！” 突然脑海里一道闪电猛地穿过，宣誉被人掐住喉咙似的，一张脸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往床板的方向走过去。 柯蒙看见他的样子，浑身一震担心的不得了。 “宣誉，宣誉。” 宣誉甩手掀开被褥，上面赫然躺着的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丁五泷体型偏精瘦，他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但是吃的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还会给他省米饭钱了。 所以绝不会是现在床上躺着的，富态肥圆的尸体，这一看可就是过得养尊处优的生活。 宣誉轻轻转过身，看到柯蒙一直站在他身后，低下头：“不是他，吓死我了……” 这个地方不能待下去了，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奇奇怪怪的味道，在整间屋子里充斥着。 柯蒙拉着宣誉的手打算出去，结果发现宣誉有些走不动了。 “我……” 柯蒙话不多说直接腾空抱起来：“宣医生杀了人，害怕了？” 柯蒙把他放在船板上，又从兜里拿出一包已经浸过水的纸巾：“这是苏醒临出门前给我的，说是对你十分抱歉，想着等解禁之后，再还你，妈一个清白，谁知道，你差点出了事。” 里面的纸巾都潮湿的不成样子，但至少还能擦擦。 “都处了这么久，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敢看我，可能还会想，杀了人，柯蒙会怎么看他，讨厌，还是憎恨，厌恶。我告诉你，都没有。” 宣誉的手上都是花瓶碎片割破的伤痕，加上脖子上那条蜿蜒青紫，柯蒙是碰都不敢碰。 “你受伤了。” 柯蒙抬头蓦的看着他。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还是柯蒙自嘲一笑：“没啥事，我都好久没运动过了，没想到……” 柯蒙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宣誉拿出另一张贴在他手腕处，被纸巾渗出了血。 “我昨晚在另一边看到了很多星星，不知道你那里是不是，我以前小时候看书里面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昨晚好多，那么多，没有一颗是属于我的。” 柯蒙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捏住然后又松开，痉挛的疼。 他表面不显：“这都是骗人的，我大嫂也喜欢这样哄我……” 柯蒙看着他宣誉微捶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慢慢的帮他从手掌擦到手臂上，交错的伤痕不满整条手臂，黑天巧劲厉害，柯蒙的手臂还有很多瘀伤要等几天才能浮现。 第152章 “大嫂我哥还有我爸，他们都会摘星星给我，我小时候当真了，你要是喜欢，我现在都留着，全送给你，好不好。” 柯蒙拿起宣誉的一只手贴在脸上，很想忍但忍不住，他这么冲动执拗的人，竟然强忍着半个月，从公司到家里，清清冷冷的，没有声音，耳边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明显。 眼泪就是忍不住从眼角渗透出来，他亲着宣誉布满伤痕的手背：“我很想，让你回家……我，我太担心了，不想让你再这么辛苦了。” 绿水青山，湖泊中央飘着一艘乌篷船，船中载着沉甸甸的人与事。 宣誉唇角微微扬起，眼睫微湿，他看起来十分的狼狈，脸色苍白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不行了，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多大的人了，还哭。” “我现在就跟你回家，我现在很想回家，我也想回去。”宣誉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哽咽。 隐忍负重的十几年来，宣誉一直夹在黑天跟宣谦行之间游走，他想报仇的同时又觉得生活没意思，他在家里养了狗跟猫，不想生活过得太清冷，不然他会忍不住结束这种无聊的生命。报了仇之后，他世界尽头唯一的亮光彻底关上了门，是柯蒙硬生生的掰开的。 沿着地面泄露的微光，是指引回家的方向。 沿着丛林陆陆续续经过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带头的是面容严肃的周诚，后面紧跟着顾氓的小队。 “苏醒，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顾氓不满的向前质问他。 “我们小组的人已经在这附近搜过了，都不见人，你不要告诉我他们在湖里。” 苏醒喝着水，用眼角莫名其妙的看他：“我要是知道，还跟你们兜圈子呢，蒙蒙压根没告诉我。” 他们是分两批次向四周搜寻，之后周诚队伍的其中一个副队长从另一边冲过来，小腿裤子都湿透了：“周队，前面有发现。” 其中一个警察站在码头边上，警犬一直对着漂泊在湖上的渔船不断的狂吠。 周诚似乎看出了什么，立即往左边跑了过去，果然看到乌篷船，拿起望远镜一看，发现了宣誉跟柯蒙两个人。 刚才他们以为会在陆地上，或者附近的村庄上进行交易，倒是忽略了水路这个东西。 “准备救人。” 周诚为人老练，经历丰富，很快组织下手进行搜救工作，仅仅半小时内，就乌篷船给人力拉了过来，才发现这船差不多沉底了。 周诚果断利落的掀开门帘一看，转头喝道：“来些人，船要浸水，不要破坏证据了。” 船拉过来的一瞬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宣誉跟柯蒙坐在船板上，头靠着头给睡过去了。 似乎也不管船会被飘到哪里去，仿佛只要对方还在就行了。 他们醒来后，柯蒙扶着宣誉落地，还没踏踏实实放下心来，顾氓忽然上前，一脸公事公办：“不好意思，宣誉，你要跟我们去回市局一趟。” 顾氓手中拿着手铐，当众给宣誉拷上了。 周诚看过去，拧着眉没出声。 “等等，现在的情况，谁都看得出来。” 顾氓毫不留情的打断柯蒙：“现在的情况谁都看得出来，死刑犯黑天，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尸体，警察办事讲究证据效率，初步判定，宣誉跟黑天不仅认识关系还非同一般，宣谦行跟宣瑜还躺在医院里，就他没有事，你敢给我保证，跟宣誉一点关系的没有吗？” 柯蒙阴沉着脸，森寒道：“顾氓！”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向前一步。 宣誉伸手拉了拉柯蒙的手，目光微凉的转移到顾氓身上：“没事，我相信顾队长也是公事公办而已。” 顾氓嘲讽微笑：“多谢配合，带走！” 现场交予周诚负责，清理证据还得等鉴证科跟法医到来，顾氓只需要留下几个人来帮忙清理现场就可以了。 跟随顾氓跟几个手下穿越丛林，路上，宣誉稳稳的分析思路：“这世上还有一个词语，叫死无对证，黑天是死刑犯，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柯蒙微挑眉，接过他的话：“加上船体沉了差不多一半，毁掉的证据大概也很多吧，比如指纹一类的。” 宣誉微笑：“而且，那具无头尸体，死亡方式，不正正是黑天的杀人手段，哦，爆出脑浆的也是黑天做的……” 柯蒙与宣誉的手交握在一起，他轻笑对着宣誉说，又仿佛是说给前面的顾氓听的：“我们属于正当防卫的安全范围内，毕竟对方是攻击力极强的死刑犯。” 顾氓停下脚步，回头瞪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简直要把他气爆：“法律不会这么儿戏的！” 宣誉冷冷的回答：“这些正是基于刑法基础得出的结论，顾队长，说起律法，你还嫩了点。” 第85章 由于苏醒还在停职期间，留下来也没用，所以他跟着顾氓一起离开现场，他们四个人一辆车，沿途风景都是山路环绕，差不多一小时才逐渐看见一些城中村的地方。 “师傅，麻烦左转。” “……” 顾氓气得跳差点把方向盘抽下来：“你说谁师傅？” 柯蒙若无其事摆摆手：“不好意思，叫习惯了，麻烦左转，谢谢。” 左转是衡山公路，往直走是青连高速，那才是回市局的方向。 宣誉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第153章 “咱们回家换套衣服。”柯蒙自己都受不了身上的味儿，一股子湖水味。 “放屁，你以为旅游呢！” 最后还是回了市局，柯蒙本想利用自己现有的实习生身份，以学习的名义打算跟进去，结果被顾氓给带进另一个审讯室了。 “关于轮船军火携带物方面，还请柯氏集团小柯总，配合录个口供。” 柯蒙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从气场强势压迫他，沉默对视两三秒，咬着腮帮子，最后作罢。 “小柯总，这边请。”小警察带路。 送走了这座瘟神后，顾氓走进另一间审讯室，看见宣誉头顶着白炽灯，坐在那，前面放着一杯水。 他本就生的白净，那条盘桓在他脖子上的青紫伤痕衬托的越发阴森骇人，从颜色看，当时应该真的是生死一线了。 其实宣誉所说的正当防卫也不完全错，毕竟只要让法医做个活体取证，证实当时真的命悬一线，那么的确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但除了这件事外，顾氓还有问题。 “把监控撤了。” 宣誉意味不明的抬眼看着他。 “舅舅那些伤是你弄得。”顾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审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做笔录的都没有。 “是或者不是，我相信顾队长心里很清楚，如果你要告我伤人罪，我随意。” 顾氓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嘴角忽然上扬些许弧度，他往后一靠双手环胸：“是，现在宣谦行是没有死，但他的生命一度降得很低，当然还是救回来，你算走运的。” 宣誉微微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呢？” “……” “顾队长，我承认我杀了黑天，与柯蒙无关，黑天致死的那把刀是我的，也是我亲手插进去的。” 黑天是死刑犯，死了也没多大的事。 顾氓嗤笑：“宣氏集团，仁爱医院，群龙无首，作为户口本上仅剩的两个宣家人，一个是宣依依，一个就是你，宣誉，你是大赢家。”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 顾家靠宣氏集团与仁爱医院的分红来过日子，顾氓虽说在经济上已经自主独立了，但心里始终有根刺，不舒服。 他要这么想，宣誉也没办法。 顾氓敲了敲桌面：“最后，还有一件事，当初大伯带你做了多次dna检测，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果？” “因为那不是我的，是黑天自己的。” 法医那边很快就证实那具无头尸体的确是失踪了好几天的柯深舟，尽管有被水浸泡过，很多证据都被冲刷掉了，但根据手段与细节处理方面至少能让宣誉跟柯蒙脱离嫌疑。 所以上面决定让他们签一份各自的口供后，就可以回去了。 另一方面，对于之前苏醒审批下来的悬案也有了进一步处理，在这里，宣誉最有发言权，他提出证供，明明白白的说，宣谦落是自杀的，那把插在她后背的刀，是她与张秋衣打斗时不小心弄进去，伤口很浅，是她误杀张秋衣后，自己往墙上一怼，刀口直穿心肺，错过了救治最佳时间，失血过多而亡。 顾氓问：“当时只有你在现场，你怎么说都行。” 宣誉声音平静：“现场只有我一个人证，我说的都是事实，事情过去了二十几年，你们也无从查证。” 也就是说，这番话的可信度，能不能作为证供写进档案里，那就是市局的事了。 柯蒙提前开了车送他去医院再回家的。 “脖子暂时不要碰水，回家我帮你擦，想吃点什么，不能空腹吃药。” 宣誉刚想说些什么，柯蒙的手机便响起，只见他连接蓝牙：“行了，这件事等我回去处理，明天让那两个废物来见我。” “……” 柯蒙意识到刚才的语气太凶了，把蓝牙摘掉后，快速的瞄了宣誉一眼：“我明天回公司，到时候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送过去。” “哪用这么麻烦，自己煮点就行。” 柯蒙心想那可不行：“我那里刚收拾完，根本没有……”存粮。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空旷的马路一片寂寥。红绿灯的秒数比白天的时候快了，柯蒙习惯性的开往珑悦湾的方向。 柯蒙刚想开走，但他想到什么往路边贴近停下：“不上去看看吗？” 在珑悦湾火灾事件发生后，这还是第二次重新提起，后来的宣誉似乎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柯蒙也来不及去想。 “不就一片废墟，有什么好看的。”宣誉笔直坐在副驾驶上，鼻端处带着路灯射过来的微光。 柯蒙看着他的侧颜，张了张嘴道：“我只是在珑悦湾住了几个月，都会习惯性回来这边，而你呢，住了快十年，房贷今年年底你就还清了，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情都没有。” 宣誉疲惫的闭了闭眼，声音接近哀求：“可不可以不要提了。” “那我今天不提，明天呢，后天，甚至明年，丫丫跟萌萌不在这，已经送去火化放进墓园了，只要你愿意，我明天推掉所有的工作来陪你去。” 忽然，宣誉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开车吧，我今天真的累。” “……”柯蒙说，“好吧。” 接下来的几天，宣誉的性子比以前里说越来越沉闷了，他嗓子没好，身体尚处于虚弱期间，还有点肺炎积水的症状。 第154章 还是需要在家里养着一两个月，索性现在事情都完结了，反正都放了这么久，不介意再放多一个月。 柯蒙是挺怕他一个人在家会很闷。 但宣誉似乎乐在其中，每天看看书玩一下平板，就是说话少了。 况且他身体这么不经折腾，柯蒙也没碰他。 柯氏集团内。 小李得知老板回来后，专门从外省赶过来，然后就透过柯蒙办公室的帘子缝隙看到他在教训人。 新请来的女性助理小米表示：“今天小柯总脾气不太好。” 小李习以为常，内心吐槽，他什么时候脾气好过。 柯蒙翘着二郎腿，转着价值几万的钢笔，不屑一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入了这么股价，现在一句话不说，修域集团直接收购了德运轮船，我请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其中一个还在辩驳：“我们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偷偷让散户一点一点的买股，涨幅太小了，没注意到。” 柯蒙气笑了：“没有仔细盯紧对方动态，跟股价上涨幅度，你们还有理由，这么说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了？” 隔着办公室都能听见里面散发出来的火势，小李摇摇头，打算不主动进去了，里面已经彻底变成火焰山了。 “你手里拿着的什么？” 小米解释：“是前个月需要用到的会议资料，这些要给小柯总亲自过目，今天一大早小柯总让我打印出来的。” 小李接过翻了好几页，越看越不满意：“这都谁整理的会议资料，你，你办事真不利索，错漏百出的，待会儿小柯总迁怒你。” 小米立刻无辜 的摇摇头：“不是，是……” 就在此时，柯蒙往门外一喊：“小李，给我进来。” 小李子浑身一震，整理好着装就走进去了。 里面那两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灰溜溜的出来后，柯蒙直接说：“让人事部准备两份辞职信。” 小李讪笑：“投资部这事的确……不过现在怎么办，修域集团今年倒是风头火势的，我听说……” “这还用听说吗，宋渊跟他儿子宋琏斗得你死我活的，但宋渊这老头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既然他这么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必要给他面子了。” “可是，柯总那边……”宋渊跟柯正好歹也是一场相识，这自家儿子这么不给面子，柯总人情上也过不去吧。 柯蒙喝了一口咖啡，抿抿嘴：“之前我不是让你负责收购泰国那家投资公司吗，听说宋渊也想要得到，正巧之后几天宋渊的分公司要在新加坡上市，他就是想两手收购加上市，市场浮动变化的大，到时候股价上涨的跟火箭一样。” 小李子眨眨眼，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我要让宋渊求我跟他合作！”柯蒙手里抓着筹码，引人上钩。 “小柯总你这样做的话，摆明了要跟宋琏作对，那不是好惹得家伙。” 柯蒙分析的头头是道：“宋琏这人我见过，年纪比我还小，学着人炒股，赚了点小钱就自立门户跟自己老爸斗，可惜太年轻，做事冲动，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他无法周全，这场战，始终姜还是老的辣，我当然要选择更长远的做法。” “小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市宋家，a市温家，温灼裴要掺一脚的话，那就更有趣了。” 小李点点头，这日后的市场还真说不定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小柯总，这份会议资料……” 柯蒙醍醐灌顶的接过，翻了几页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小李完全看不懂了：“这资料错漏百出也不知道是谁整理的，回头我得……” “说什么呢？！”柯蒙不满的打断他。 “宣誉做的超好。” “……” 估计这份资料就算是一张白纸，柯蒙也不会说半点不好。 “对了，今天饭堂是不是做了鱼汤？让人打包一份送去我私人公寓那，你知道地址的。” 小李点点头，安静的记在心里。 回去的时候，柯蒙洗完澡出来，发现宣誉坐在圆凳上玩平板，脖子那条伤痕已经开始慢慢变浅了。 他拉掉挂在脖子的毛巾走到宣誉边上。 “今天的鱼汤好喝吗？” 宣誉从平板那露出一双眼睛，点了点头：“嗯。” 他最近的话是真的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闷出来的，柯蒙有点担心，打算过几天搞定手头上的事，就带他去旅游散散心。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柯蒙打算跟宣誉说一声今晚要晚点，结果他进了浴室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但他急着去开会。 开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一对老年夫妇，因为是邻居，前几天也遇到过几次，老婆婆多嘴问了一句：“小柯总，今天回来吃饭吗？” 柯蒙急匆匆的往前面电梯走过去，声音带风似的回了一句：“可能会晚点。” 老婆婆转头问她的老伴：“他说什么？” 老爷爷是有点耳背的：“他说今晚不回来了。” 平常晚饭，柯蒙就一定回来，然而今天宣誉看着满桌子的菜，做的飘香四溢，旁边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人，他却没什么胃口了。 这屋子一到晚上四面瓷砖摸着冰冰凉凉，又空荡荡的。 可能是快入冬的缘故了，宣誉搓了搓手，拿起手机打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发现没电了，可能是忘了冲。 第155章 等待开机的时候，他打算下楼倒垃圾，正巧碰上隔壁刚好出门，他们这对老夫妇是有吃完饭就去散步的习惯。 “宣医生，你自己一个人吗？” 旁边的老爷爷提醒他：“你又忘了，今天小柯总说了不回来。” “啊？” 宣誉有些吃惊。 他很少说不回来的。 但是其实今晚柯蒙比自己预想的要早些回来了，他关上门后，发现一桌菜肴都没怎么动过，心里咯噔一下，连鞋子都没脱直接冲进卧室门、浴室、客卧、厨房，甚至是阳台都没有人。 整间房子里墙面干净的连倒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柯蒙太阳穴处狠狠地跳了几下，立刻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然后主卧放着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响破天际。 “手机没带，钥匙还在。”柯蒙抓着手机，身体的温度都在急剧下降。 突然发现玄关处一袋垃圾放在那。 柯蒙门都没反锁就直接出门了，他不知道宣誉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这一路上心里忽上忽上的，就没稳稳的停过。 夜晚九点，珑悦湾小区，爱呀宠物店—— “你到时候给他洗澡的时候要擦点药，身上皮肤病都是细菌跟虫子引起的，特别是他还有一些烧焦的印记，记得定期带他过来打针就好了，顺便说一句，这是一只母的，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呀，好可爱。” 虽然被剃短了毛，对于女孩子来说大概就是没衣服穿了。 宣誉犹如怀抱珍宝一样，抱在怀里，在暖黄色灯光渲染下，笑意绚丽：“欢欢啊。” 到了付账那，宣誉才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要说现金，他连手机都没带。 “手机支付？” “刷卡？” “现金？除了外币，我们小店什么都支持。” 宣誉为难的看着她。 小姐姐笑了笑：“先生，那您是住在这的吗？” “不是。” “那您怎么过来的？” “有公交卡。” 当然这公交卡还是柯蒙的。 就在宣誉在要不要打电话给柯蒙打扰他跟把欢欢放在这抵押之间考虑了零点五秒时，身后突然有人递了一张信用卡，那人的身体贴的很近，体温很高，高的烫人。 他稍微喘着气，沉声道：“刷卡。” 第86章 “你怎么就穿了一件单衣出来，不冷吗？”柯蒙伸手扯过他的手往自己口袋一放，现在的天气忽高忽低的，但入夜过后就一定是凉的。 小姐姐一边打单子出来，一边偷瞄着他们。 宣誉自知理亏也没开口，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欢欢：“看看。” 被剃了毛的欢欢彻底来了个改头换面，柯蒙冷漠的盯了几秒后：“你有空养这些，怎么不去看一下丫丫跟萌萌。” 还没等宣誉说话，欢欢忽然挣扎的下地，缠在柯蒙的裤脚边，张嘴咬着他的裤脚往外扯。 力气很小，但指引性特别强。 这熟悉的画面与感受…… 乌黑的眼珠，耷拉的耳朵。 柯蒙心里一怔，将她抱起：“她……她是不是，欢欢？” “先生，单子……” 宣誉微笑的接过放在兜里后，拉着柯蒙离开那处：“是她，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咱们欢欢是女孩子。” 现在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周围连路灯也变得昏黄起来，上面不少虫子围着那处飞。 他说咱们…… 柯蒙抿抿嘴，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感动但因为还在气恼宣誉乱跑的事，所以憋着情绪的脸，刹那间变得有些扭曲，但还是倾向于高兴的。 他抱着手中的欢欢，软绵绵的，似乎一捏就碎了。 满足感充斥着心脏，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很好。 宣誉偏头看他：“你可别哭，我这回不哄你。” “切，我还没说你，这几天不说话，你想吓死我。” “你先不说话的。” 在宣誉的眼里，这几天的柯蒙就是忙来忙去的，不管是吃饭还是洗完澡，都在打电话打电话，必要时候还得用上蓝牙。 其实宣誉打算找个时间跟他说，在家里太闷了，要不就回医院销假，现在宣氏集团跟仁爱医院群龙无首，底下的人开始作乱，不能不管。 可是柯蒙并没有给他机会，一两天下来，他索性也不想说话了，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我以为你自闭了。”如果不是宣誉不理自己，他也不会醉心工作，当然前段时间堆积的太多也是原因之一。 “你才自闭。” 柯蒙笑了一下。 宣誉凝视他。 “咳咳，你今晚突然深得我心。” 宣誉打算把手抽出来，结果被他抓的死死的：“是不是还要我跪下来谢主隆恩。” “没有，我知道你需要时间。” “你明白就好，我发现我们之间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不如这样，我们分开住吧。” 柯蒙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你要是敢……” 宣誉仰着头，眼眸微闪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敢？现在宣谦行不在家里，别墅那边空无一人，我为什么不回去，非要跟你憋在一间小公寓里。”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宣医生在哪我就在哪，你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柯蒙挑眉微笑的推搡他。 第156章 柯蒙力气大，宣誉无奈的随他去了。 “哎，你头发是不是长了。我的也好像长了，要不要一起剪个头发。” 宣誉自我感觉还好，不算长。 柯蒙突然灵机一动：“剪个情侣头。” “……” “现在很流行的，寸头，然后在上面弄个符号什么的。” “…………” 宣誉满脸写着你别搞我。 虽然这边的路灯不经常维修，导致小路上总是晦暗不清的，但他们的视线一片清晰，前方明亮，不会迷失。 前段时间宣誉精神恍惚，看着一副好像把他放在路边就会随时冲出马路的状态，柯蒙尽管工作忙，仍然会很在意。 也私底下找过医生来问，他们的建议是给点时间。 柯蒙理解是因为那天他提起的丫丫萌萌，就是因为这样，之后他就不敢说话了，说多错多，宁愿用工作来掩饰自己。 没想到双方都误会了。 宣誉用了一周时间来思考，打算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再去墓园，他心里忐忑的还吊着一件事，关于小五的。 警方在天水寨没有找到小五的尸体，那就是说被人带走了，如果被追杀的那天，黑天全程跟随，但他也没有出手相救，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其实很难理解再怎么没心没肺的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看着一个算是从小带到大的人被杀死的。 小五虽然跟着宣誉多，但那几年宣誉身边都有黑天出没，他是黑天唯一不反对的人。 不算亲近也不算陌生。 有时候黑天心情好，甚至还能跟小五说上几句话，所以当宣誉分析出那样的结果后，他心寒。 黑天就是一个冷血动物。 晚上七点。 柯蒙将宣誉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在床上，然后又用白色透明胶袋给装好，浴室门咔塔一声打开，宣誉擦着头发走出来，默默的扫了眼铺在床上的衣服。 “衣服不够。” 柯蒙头也不回的说：“够了够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 “……” 宣誉在没有认识柯蒙以前的生活可以说过得非常小资，月光族中的白月光。 在吃食住行方面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衣服隔三差五买几件，快销品牌、名牌、小众都有。 光穿在身上，每个月就得好几千，用宣誉的话来说，这叫做享受生活。 但自从认识柯蒙后……从此戒了网购的手。 柯蒙收拾好后，从衣帽间那边抽出来全新的行李箱，在地面摊平打开，用湿毛巾把里面擦一遍，宣誉低头一看标签。 “这行李箱……” “怎么了不喜欢？丑是丑了点，放在这好几年没用了，咱们要是旅游，肯定买新的。” 十几万的行李箱……哪敢嫌弃。 宣誉一言不发的坐在床沿，看着他把行李箱晾着一旁，然后再把包好的衣服一个一个的塞进去。 宣誉放下手机抬眸望去，发现他坐在地面发着呆。 表情有一种空洞，又消愁的感觉。 “怎么了？” 柯蒙哀怨的瞄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趴一下倒地，倒在一堆衣服中，尽管用胶带隔离，还是能嗅到宣誉身上独特的味道。 维持坐着的姿势，上半身倒在行李箱里，他这个动作特别考验腰力。 “有必要回去半个月吗？”柯蒙闷着头，忽然灵机一动，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不如我也一起回去吧。” 宣誉好笑的看着他，先不论宣家别墅离他公司有多远，就单单这附近住的亲戚，已经够烦了。 一家独大，就好像有义务帮衬亲戚。 家大业大的，亲戚都住在一堆，隔壁就是顾氓的家，前面几栋还都是几位表姨表兄。 “你会打理宣氏集团嘛，请我啊，我愿意的，倒贴工作都行。”柯蒙一下子又弹起来。 宣誉没好气的说：“我可以申请职业经理人，但是在此之前，还得先稳固军心。”宣氏集团牵扯太多人的利益了。 宣瑜跟宣谦行的情况，大概是当一辈子植物人了，宣誉情况不明，或许过个十年八年的，还有可能醒来；但宣谦行全身关节受损严重，脑颅内积血块较大，做手术也很难完全清除，现在能留这一条命算不错了，醒来的几率比月亮变成星形状的还难。 不过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免了宣谦行一些牢狱之苦。 “我请不起你，小柯总。”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也没什么吧，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你还打算瞒多久，我不见得人？” 宣誉将双腿放在床上，抱着，这样姿势让他特别的有安全感：“不是，我带你过去的话，怕他们说闲话给你听，而且……” 宣誉笑了下：“你现在最多是我男朋友，除非你嫁给我，这样他们就可以闭嘴了。” 柯蒙立刻很认真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宣誉笑倒侧躺在床上：“我现在是三无人员，无存款，无车，无房。我怕是连彩礼都给不起。” “不用不用。”柯蒙赶紧站起来，坐在他身侧，床沿边瞬间塌了一下，“我倒贴都行，怎么样，这么好的媳妇你要不要？” 宣誉垂眸思考了一下后，撑着上半身，快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没有一丝停留的痕迹，快的仿佛不存在。 “我也舍不得你。” 第157章 第二天一大早柯蒙推了所有的业务，陪着宣誉来别墅。 偌大的宣家别墅似乎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死气，人一旦踏进这个区域，都感觉有些呼吸不顺畅。 现在时间还很早，今晚会有一个简单的家庭会议，宣誉已经叫律师帮忙整理一些决策人信息。 “你今天就陪我吃饭。” 宣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柯蒙微笑：“我怕你接下里这半个月吃不惯。” “……有可能。” 他们可以说是出去逛了一天，然后柯蒙手里多了好几个名牌袋子，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物件。 “这东西有什么用？”一整块畸形玉石，买来干嘛？ “装饰。” “这幅画呢？” “装饰，” “这束花……” “装饰。” “我没见过你练书法。” “买了就能练了。” 这笔墨砚台花费十几万上下了。 宣誉终于正面认知柯蒙到底多有钱。 “放心，你也可以用，我买的东西都是考虑两个人的行使权，所以不是我一个人。” 柯蒙呵呵一笑：“……” 不过这一路逛下来，宣誉的心情倒是很不错，比起前段时间的愁云惨淡，今天的他脸上笑容多了很多，特别漂亮。 宣誉的爱好之一，逛街，非贵不买。 “买点狗粮吧，” “好。” 等柯蒙把他送回去的时候，宣家的大门那处已经集聚不少人，七大姑八大婶的，柯蒙最能理解，因为他们家也差不多，只是没有这么奇怪，都住在一堆里。 宣誉刚下车的时候，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顾氓与顾家夫妇。 还有以前对宣誉态度不好，尖酸刻薄的表姨表婶们，现在每个都带着灿烂笑容迎接宣誉。 大势已过，主权已变。 转风使舵的墙头草，把宣家大门渲染的一片绿油油。 但也有一部分人始终抱着怀疑不屑的态度，顾氓算其中一个，柯蒙刚好没开走，眼睁睁的看着他经过车前。 之后柯蒙拉下车窗，笑容璀璨的对他打招呼：“顾队长，有段时间没见了。” 宣誉正好上台阶，回头看过去。 顾氓冷漠的说：“小柯总，别来无恙。” “还行，这儿可不是警局，顾队长应该会分场合的吧。” “哼，犯法可从来不分场合的。” “也对。”柯蒙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对着宣誉的方向大喊：“老公，我走了！你最棒你最猛。谁给你气受，记得给我打电话，有些渣渣不需要你亲自出手的，拜拜，么么哒。” 说完后，柯蒙在所有惊讶、空白、愣住的眼神中开车扬尘而去。 全场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片刻，宣誉表面无异的继续往里面走，耳根的绯红已经悄然蔓延到脖颈处了。 第87章 宣家别墅大厅内，天花板绚丽无边，中间一顶水晶吊灯，各种切面反射不同的光芒，也折射出客厅里每个人不同的人生与抉择。 宣谦行跟宣瑜这两个话事人已经在躺在医院了，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又经历过什么。 对宣誉是恐慌又怕他会直接回收股价。 顾氓坐在沙发上，跟宣誉正好是面对面的。 “宣氏集团在向法庭申请职业经理人下来之前，由我暂时担任董事长的位置，宣瑜跟宣谦行的股份也暂时寄存我这里，至于其他人的，不变。” 当宣誉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全场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氓冷笑说：“暂时寄存？我怕是直接吞并吧，别人不知道舅舅，的情况，我知道，他已经被你伤的很深了，又何必非要上诉法庭，继续判决他。”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他还是一副装作无知的样子，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靠着一张脸博同情，尽管宣谦行真的做错了，但他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惩罚，已经是一辈子都只能在医院里吊命。 “周队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让我们尽快处理宣谦行的问题，如果不是你向法庭申请的，还有谁。” 宣誉架着腿，好以整暇的看着他：“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做过的事自然会承认，但我没做过的，亦不会替人背锅。” 空气隐隐带着硝烟蔓延的气息，流动旋转着在每个人的心里。 宣誉收回视线，在所有人扫一遍后，叫律师把拟定的合同一份一份的发在每个人手里：“基于之前宣氏集团陷入洗钱风波，虽然被压了下来，但参与过之前的洗钱活动的人，我希望自己主动站出来请辞，如果你们光明正大，那就签下这份合约，内容上并不会损害你们半分利益，签下的只是你们的诚信度。” 简单的会议内容很快就结束了，有些人根本心虚的不敢久留，不用宣誉开口，就提前灰溜溜的走了。 一有人带头，客厅里容纳的十几个人一下子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顾氓留在这，刚才顾家夫妇尴尬的想拉他一起，顾氓固执的不肯走。 宣誉却不想接待他，直接冷漠的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刚才那么多人，你不肯承认我理解，现在只有我们，除了你，没人会让宣谦行继续死，宣誉，够了，二十多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牺牲了宣复，宣瑜跟宣谦行昏迷不醒，你还想怎么样，打算弄死依依吗？” 第158章 宣誉抿嘴喝道：“顾氓，我只承认宣复跟宣瑜出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宣谦行不值得原谅，我手上的证据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判他死刑，可我没有做过，最后我提醒你一句，宣谦行再怎么死去都无法消灭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吩咐我做任何事，就算我真的把他告上法庭，那也是我应该做的。” “你……” “宣谦落是你小姨，是我母亲，希望你尊重她。” 几天后，宣誉去仁爱医院处理剩下的事务。 自认阅历，他没有黄主任那么丰富；学识方面，也没有内科主任，那么的稳重，这个院长职位是万万坐不得，但宣谦行已经无法胜任，由a市医院联名提议，他们统一推出b大临床医学教授来担任仁爱医院院长。 而宣誉依旧跟从前一样，留着一个血液内科副主任的位置下来。 回去的时候，青青眼泪抑制不住从眼角渗透出来，什么都不管直接扑上去：“宣医生，你终于回来了。” 已经是初冬了，南方这边总是潮湿阴冷的，透过厚厚的衣服渗入骨髓，宣誉的手指都冷的没有温度，他拍了拍爱哭小姑娘的后背：“都实习快两年了，性子还那么毛躁。” 青青站直身体，擦了擦眼泪，又笑了起来：“我就是太高兴了。” 宣誉缓慢的往科室方向走去：“我要一个月后才正式回来，今天是新院长上任期。” 新院长上任该要的面子，他这个作为宣家的人，也是要该给的。 宣誉在宣氏集团跟仁爱医院来回穿越的这段时间内，柯蒙并不在国内，而是去意大利看婚纱展，其中柯氏集团旗下的珠宝设计作品展览在国外的比赛中获得了名次。 但由于设计展览还没到时间，正好收到了国际婚纱展的邀请函，就顺便去看看。 柯蒙坐在观众席上，t台的灯光在场地中映来映去，将他无聊的一张脸映出了一朵花来。 “我不懂的欣赏。” 这次行程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珠宝设计部的主管严笑小姐：“小柯总，我以为您贵人事忙，不会来的。” 柯蒙雾沉沉的眼珠子瞄了一眼过去，心想要不是家里的某个人比他还忙，怎么会来。 “我听说这次设计展上，唯一一款男戒获奖三强作品叫什么……来着。” 严小姐马上提醒：“natural。顺其自然，而且还是全场唯一一款情侣对戒，也是寓意着世间的爱情都是顺其自然的走在一起。” 柯蒙撑着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小柯总，是打算买下来吗？”这次珠宝设计展的线下活动就包括拍卖会，进入三强的作品都会展示在拍卖会展品上，得出来的竞价三成给设计师，三成给主办方与合作方，剩下的则是捐给世界儿童基金会，总体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 “我看起来很有钱吗，说买就买。” 严笑：“……” 不过严笑严小姐作为柯氏集团里工作十年的元老，从一无所获的小白做到现在职场白领的位置是很困难的，也就磨练出一身社畜必备的技能，对于老板的脾性也摸得差不多。 今晚的拍卖会，他绝对是举牌子举的最狠的那个。 “走了。” 柯蒙放下腿，在第四套主题婚纱出来时，隐秘的贴着墙壁走了。 严笑低头看了眼时间，珠宝设计展要准备开始了。 其实那天顾氓说的话，宣誉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几天跟医院高层到处应酬，参加各种复出的学术会议，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某一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只看了眼后，接通。 “你好。” “你好，请问是宣誉先生吗？” 宣誉放下笔，看着前面的台灯：“我是。”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姓温，有些事想跟你见面谈，不知你哪天有时间呢？” 对面的那把声音磁性又低沉，仿佛窜着电流而过，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声带颤抖出美妙的旋律。 这是一把听着就很贵的声音。 宣誉低头想，温家的人，还能这样随便拿到自己的电话，估计就是那个温家了。 就这么出去，怕是容易引起怀疑。 “有什么事，在手机里说也可以。” “很重要的事情，关于宣谦行的。” 脑海里一闪而过上周顾氓说的话，历历在目，句句清晰。 宣誉一点即通：“上诉宣谦行的是你。” “正确来说，是我爷爷叫我这么做的。” 宣誉皱眉：“你是？” “我姓温，名灼裴。” 宣誉挂断电话后，垂眸思索，睫毛的阴影打在眼圈下方。 温灼裴。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私密性比较强的会馆包厢里。 宣誉处理早会内容，匆匆而来，发现对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温灼裴起身，对他报以微笑：“我也是刚来，请坐。” 宣誉微笑。 刚坐下，温灼裴递了一张名片：“非常抱歉，昨晚打扰你，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想我应该以私人理由来请你吃顿饭的。” 包厢内点起袅袅的檀香，烟雾很淡，但面前的人的表情看着十分不真切。 宣誉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我跟温先生素不相识。” 第159章 “你说的没错。” 正巧服务员将两杯咖啡送上来，宣誉眉头轻蹙，并不作答。 “我喜欢意式浓缩，不知道你的口味。” 宣誉淡淡的说：“我都行。” 他的语气由礼貌转淡，代表对于温灼裴的自作主张的行为已经感到不满了。 “我爷爷曾是xz大学法学院的教授之一，他曾经有一个非常骄傲的学生，叫宣谦落，也是我这一行里的长辈。” 宣誉挑起眼皮看他。 温灼裴继续说：“宣谦落是我爷爷最爱护的学生，他等到了悬案破案，非常欣慰，同时亦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宣谦行是一定要接受法律裁定。” 宣誉收回目光低头抿了一口，皱眉，这味道很苦，但也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无所谓，你们怎么样做，我都接受。”宣誉起身，“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很欣赏宣谦落的做事风格，她打出名头的那几场官司，从开审一来一审二审，还上了终审庭。我看了无数遍，她字字珠玑，将对方一步步击溃。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爷爷常在我面前提起，就好像我接触过她，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发生了那样的事，感到伤心的也不只有你一个。” 从神态看得出来，温灼裴应该是一个样貌气质十分出色的精英人士。 宣誉轻笑出声：“你是在为你的偶像感到难过吗，温先生，你在律界十分有名，相信你很自律也很清醒，我母亲已经成为了过去，既然你要对付宣谦行，也没必要让我知道，只是法庭上诉通知下来后，被人说绝情冷血的不是你，是我。” “如果你出面负责打这场官司，那么也只会雪上加霜让媒体乱写一通，有些事情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告辞。” 温灼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头顶上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直挺的肩上，勾勒出刚毅的轮廓。 “有句很老土的话，正义是不会迟到的，你做到了，我也佩服你，但是你没有对宣谦行赶尽杀绝，这么做对宣谦落一点也不公平。” 宣誉顿住脚步，回头：“我信奉的法律从没有主动帮我，在权势地位压倒性下根本不堪一击，宣谦行的下场我去争取的，要怎么判决，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有一定的权利决定宣谦行的生死，可我要让宣谦行生不如死，而温先生是基于律法来解决这世上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们是没有机会继续喝茶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宣誉还在埋头伏案，打理一家上市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宣誉还是中途暂时转职，他并没有天赋能很快上手处理，尽管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也让他十分头疼。 宣誉撑着脑袋，心里默默地想，如果柯蒙在，还能帮他解决一点。 就在这时，桌面的电话响起。 他眼皮一跳看过去，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跨国电话。” “你说的嘛，让我在回去之前只能打两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准备回来了。” 柯蒙躺在床上，勾着笑意，指腹摩挲着两枚对戒，期待一下宣誉看到会是什么表情：“明天的飞机。” 第88章 桌面的灯光明明不刺眼，但宣誉的眼睛酸涩极了。 他调整呼吸伸手关掉灯，吐气般的说了个好字。 他的声音很细，柯蒙顿时停止了摩挲的动作，一下子坐直身子：“怎么了？” 那边的电话窸窸窣窣的，是宣誉盖被子的声音：“没怎么，想我哥快点醒过来。” 宣瑜？ 一下子激荡的心啊，船啊，一下子破了水，浸了心。 柯蒙想想还躺在医院的宣瑜，最终还是把酸味吞了下去，差点没把喉咙给呛死：“等我回去，帮你催一下法庭那边，早点把经理人申请下来。” “……”宣誉侧躺在床上，看着另一边空着，眼神望向远处，“你这么做，媒体又要大做文章了。” “不就是股价跌一跌，钱嘛以后都能赚回来，我亲爱的老公熬坏了身子可不值得了。” …… 宣誉脸色微微发热，明明对方不在身边，却还是把头一点点的往被子里塞：“你能不能……” “啥？” 柯蒙忽然想到一件事，等他回去都超半个月了，之前宣誉承诺会回去的。 “对了，你搬回去没有？” “没有。”宣誉的意思是，柯蒙不在的话，住哪都一样，“我把欢欢带过来了。” 柯蒙咬牙切齿：“……宣誉，你又皮痒了是吗？” 意大利飞回a市要十多个小时，就算柯蒙紧赶慢赶也得第二天晚上才回得来，这天，宣誉去医院看望宣谦行了。 他伤的重，当时送到医院时，致命要害流血不止，抢救过来后，便躺在icu一天半月，很快就转去单人高级病房。 “他情况怎么样？”宣誉见他面瘦肌黄，脸颊两边陷下去，眼窝凹陷眼球突出，他全身都动不了，只有一双眼珠动来动去。 “正在恢复期，能救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不过年纪大了，营养吸收的很慢，宣医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主任说了宣院长未必能撑过两年的，只能等待奇迹发生了。” 宣誉沉默的听着，之后抬眸隔着玻璃去看他，淡淡的说了句：“帮我准备一条毛巾跟一盆热水，多谢。” 第160章 护士有些懵。 宣誉解释道：“帮他擦擦身子。” 护士笑了笑：“宣医生，我们每天都会……”护士顿了顿，“好吧，我帮您准备。” 宣誉摸了摸盆里的温度，有些烫，他加了点凉水进去，皮肤接触的刚刚好，不温不热。 浸了温水的毛巾刚接触宣谦行的皮肤时，肉眼可见他瞳孔收缩，特别恐惧的样子，仿佛是滚烫的热水糊在身上，嗓子却叫不出身子动不了。 宣誉当做看不见，慢慢细致的帮他擦拭。 一个小时后，宣誉将水倒掉，然后把毛巾挂在边上，拖了张椅子坐在他床沿侧。 宣谦行索性闭上眼，什么都不想知道，一副放弃的模样。 “我现在说话，你应该是听得见的。”宣誉摸了摸指腹，这冬日干燥，室内暖和，皮肤都开始失去水分，喉咙忍不住咽了咽。 “你养了我十多年，一直记在心里。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偶尔过来帮你擦擦身体。” 宣誉低下头，似乎想起温灼裴那天的话，跟刚才护士所说的对比了一下，貌似哪个结局都差不多，也就是早死跟晚死的区别而已。 “关于你做的那些事，我没有资格说原谅你，因为有资格的那个，已经不在了。” 隔壁的宣瑜比宣谦行要更早的转去普通病房。 最后，宣誉起身，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他这样做法跟黑天也没什么区别，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别抵抗治疗，我走了。” 临别的那一刻，宣谦行微微张开眼皮，眼眸化作叹息，又闭起了。 往事本落了一层灰，是他宣誉亲自擦拭，崭新的重新翻出来，然后闹了个天翻地覆。 对于宣瑜，他从来都是愧疚的，等他醒来，宣誉什么都不能给，只能将手上的东西原路归还。 “我帮你保管着，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醒来。” 刚出了医院后，宣誉就接到一个电话。 “有人恶意收购宣氏集团？” 董事会的组成除开宣家的一些亲戚外，还有几个是开国元老般的宣谦行的老朋友。 宣谦行跟宣瑜一倒台，他们纷纷不看好宣誉，正巧这会儿有人到处收购宣氏集团的股份，也就让对方乘隙而入。 “那几个老家伙手上持有的股份已经超过5%，虽然不多，但因为公司股票分成比较散，宣董跟宣老手持的也不多。” 相对于那几个忠心手下的心急火燎，宣誉拉开车门，收拢风衣下摆跨脚坐进去，显得冷静沉着：“能不能查到什么公司做的？” “立峰国际贸易。” 那是当初信用社商会的会长黎平的公司。 这其中的利害，一想就知道了。 “这是报复。”既然现在的宣氏集团能避免洗钱带来的负面消息，那么在a市占有一席之地的立峰国际贸易，一样能。 “立峰贸易在丑闻爆出后，因为黎平社会地位比较高，认识的高官特别多，所以反噬的厉害，现在元气恢复了，第一时间就开始找我们下手。” 可是这前前后后不过才两三个月，正处于风尖浪口的立峰贸易不可能还有人冒险去帮忙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复了。 “还是有人帮忙的，但不是看在黎平的面子，而是看在柯氏集团的面子上，在立峰贸易出事之前，他们跟柯氏集团有合作，之后出事了，有谣传说柯氏集团趁着立峰市价暴跌打算收购，所以并没有急着解约，加上b市宋家两父子也打算争相收购，硬生生把立峰的市价抬高了不少。” 宣誉听得直皱眉，没想到这里面绕的弯子这么多。 “哪家优势较大？” “当然是柯氏集团啊，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小柯总还是人中龙凤吧，家里的背景也能罩着他，而且黎平也比较看好柯氏集团，之前商会的晚宴，就是他邀请小柯总去的。” 宣誉伸手揉了揉鼻梁，一听见小柯总这三字，头更疼了。 职业经理人很快就批下来，但重大决策性方面肯定还要跟宣誉商量的，比如现在的股份私卖。 千丝万绕的思绪，像昙花一现般突然有了灵感。 宣誉仔细考虑其中的关系，现在的立峰收购了宣氏集团5%的股份，等时机成熟后，柯氏集团就收购立峰，那么……那么…… 柯氏集团就相当于拥有了宣氏集团5%的股份，虽然这么大的上市公司可能看不起这么一点股份。 宣誉放了点私人感情因素进去，就他跟柯蒙现在的关系，这操作也太奇怪了。 如果最后结果是这样的，那还好，但他必须要确认柯蒙是否真的要收购立峰，但这关乎上市公司的商业机密，他就这么问，感觉不太好。 在生活上，宣誉很少过问柯蒙生意上的事，所以这回，他还是不要越界了。 “立峰明天开市的时候，跟他抢股份。” “啊？可是他们背后有柯氏集团支持，我们……” 正面硬刚，这显然宣氏集团处下风。 宣誉不容置喙：“抢就是了，我们好歹也是上市公司，剩下的我来处理。” 天色渐暗，时过已久，柯蒙那班机在没有延误的情况下，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准时落地，在此之前，两人已经说好了，不用来接机。 “明天把合同收益给打出来一份，开早会，让人都到齐了，特别是投资部。”柯蒙吩咐完后，低头看了眼严笑，“要送你回去吗？” 第161章 严笑眼睛一亮：“富华区，谢谢小柯总。” 其实柯蒙心里不是很想早些回去，反正那间房子肯定也是空的。 “多谢小柯总，停在这就行了，我老公下来接我。” 柯蒙及时反应过来：“好，慢走。” 严笑走了几步后，又从外面钻个头进来：“小柯总，那个，祝你求婚成功。” “啊？”柯蒙一脸懵逼。 严笑也没说明白，转身就走了。 从富华区回去的路上，足足用了半小时，柯蒙掏出钥匙，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凉飕飕的气息，这边的天气，又冷又潮湿。 柯蒙吐出一口雾气，推门而入。 换了鞋后，第一时间大步进卧室，那光秃秃的一片光景，很好，他肯定是没来过。 柯蒙面无表情看了半天，随即撇撇嘴，很快兜里的手机忽然就震动起来。 他接通后，语气超凶的喂了一声。 “……”宣誉毫不留情的挂断。 柯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被挂断的手机屏幕。 随即两人互相拨通对方的号码。 占线占线占线。 宣誉忽然明白了什么，等待对方拨来。 在对方重新接通的一瞬间，柯蒙恨的牙痒痒：“宣誉！” “哎。” 听到声音后，柯蒙皱眉：“我现在去接你回来？” “……”宣誉抿抿唇，明天公司上市，跟立峰抢股份，抬高市价，恐怕会惊动柯氏集团，要怎么开口才好呢，他并不希望柯氏集团介入。 “我跟你说件事。” “嗯，我不想听。” “……挺重要的，关于明天。” 柯蒙打断他：“你想明天才回来，这都多久了，一个月了！” 宣誉一口气吐出来：“你先听我说，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理，特别是关于我的。” 这话会不会说的太严重了，柯蒙想，他转念一想，又问：“怎么了？医院还是公司，你要是应付不来，跟我说。” 宣誉不欲多言：“过了明天就行。” 趁着他有发火的预兆，宣誉给予适当的抚慰：“法庭那边申请下来了，我明天上午回公司处理最后的手续，下午你接我回去。” 柯蒙总算松口气：“行吧。” 宣誉嗯了一声后，两人忽然沉默起来，电话里只留有对方淡淡的呼吸声。 柯蒙说：“那我挂断了？” “嗯。” “……” “……” 宣誉狐疑的问：“你还想说什么？” “老子想你了，行不行？” “……哦。” “呵，你就这态度。” 宣誉头一次觉得柯蒙这么难哄：“不然呢。 “嘟嘟嘟嘟……” 宣誉：“……” 小少爷太傲娇了。 第89章 连日来的多云阴冷天气，在翌日清晨时初见太阳，那些阳光撒在人上，晒得暖洋洋，暖走了冬日寒冷。 明天开市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分。 七点五十分，柯氏集团二十层一百多平的会议室内，坐满了柯氏集团的高管人员，其中坐在首端上的则是负责与组织此次会议的老总，柯蒙。 “黎平先后几天已经面见过不少人了。”投资部经理把他见过的人都排列出来，柯蒙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些都是之前商会的成员。” “是的，根据立峰市场浮动价，他应该到处找人融资。” 柯蒙看了眼指数表格与图形，像是一声叹息：“就那么一点融资，就算我放手，宋氏那边也不会放走这条大鱼。” “策划部那边，长康开发区的报建图做得怎么样？” 之前宣氏因为洗钱而没来得及签约中标仪式，这块地前前后后遭遇了那么多事，很多人都觉得邪乎了，市场价一跌再跌，不可能重新投标，只好选择其中最有实力的柯氏集团接下。 “已经送过去审图，按照小柯总的意思，度假区的预算可能比我们预想的高出3%。” 3%，柯蒙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又转头问向另一边：“财务那边如何。” “松月酒店被卖了一部分价格后，资金也算是扩充不少，但是……” 松月酒店在柯深舟被彻查的时候已经曝光出来了，柯氏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一时间处于风尖浪口，那时还有人猜测会不会就此倒台。 而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的想法始终也是泡汤了。 柯氏好的很。 财务主管这话里有话，大家心里都懂，公关部主管主动接话：“柯氏集团的形象跟信誉在银行还有各区政府，媒体，都有一定的受损，但是自从那件事后，轮船运输事业重新开展，也挽回了一定的形象，至于其他的可以随着时间消磨……” “时间？”柯蒙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词语，“你再不解决，我现在让你提前结束你的职业生涯。” 这话一落，全场静悄悄的。 就在此时，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人打开，新来的实习助理小米气喘吁吁的：“小，小柯总，有人在市面上大量收购立峰股份，而且有备而来。” 柯蒙下一秒一个冷眼飞去投资部那边，主管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赶紧让手下打开电脑上的运行系统。 “我现在查。” 今早柯蒙一进门，比起外面的阳光美好，柯氏集团大楼却被乌云密布的笼罩起来，气氛沉重的一直延续到开会时间。 第162章 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惹了这位小祖宗不高兴了。 会议期间，每个部门的主管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出乎意料柯蒙倒是很理智的看待每一件事。 但是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被小米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打破了。 而柯蒙本人，从昨晚憋着一口气到现在集聚起来，现在释放出来那就是毁灭周遭一切的。 他现在虽然没有在说话，但是那脸色，像是在表达着，到底哪个王八羔子敢在柯氏集团的地盘上拔老虎须。 小李跟在柯蒙时间最久，最了解他，若是被查出来，那家公司铁定被砸倒闭了。 “查，查出来，是宣氏集团。” 这下子大家都在底下七嘴八舌的讨论。 “不是宣瑜吧，我记得宣谦行也不行了。” “好像是那个养子。” “他是医生啊，没什么用的，吓死我了。” 柯蒙刚才还气冲冲的烈焰刷的一下被冷水浇的干干净净的，心里一下就凉了。 反观投资部的主管这下子觉得好办了，笑眯眯的看向小柯总那边：“需要我们……” “不用！” 主管一愣：“……”第一次不顾场合的不小心：“啊？”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柯蒙还在神游太虚，他想起了昨晚宣誉说的，不管明天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理他，当时想着没什么，今天他就知道了，原来宣誉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用了，还有什么事情一并汇报上来。” 主管的瞳孔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这，这就不管了，但是…… “小柯总，要是让宣氏集团再这么下去，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成功收购立峰的。” 柯蒙虽然也吃惊，但很快就缓下来，甚至那种隐藏的暴躁脾气也消失不见了，此时他懒洋洋的挑起眼皮：“不用了，立峰也不是什么有用的，既然宣氏想要，给他就是了。” 小李把他这种变化完全看在眼里，突然想起今早起床收到的临时消息没有看，那时候一眼瞄过，貌似有宣氏集团的字眼。 他此刻拿在手里，快速浏览一遍然后总结出来：“小柯总，好像是立峰先越界的。” “嗯？” “立峰私下吞并了宣氏集团的股份。” 柯蒙一听，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是人家错了，我们柯氏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抢了人家的东西，就得还回去，是这个道理吧，李主管。” “是是是。” 家里的阿姨帮忙把宣誉的行李箱给收拾一遍，宣誉将东西放在大门处，表情温和道：“如果不想回去的话，你们就在这里也可以，工资我会定时发。” 之前宣誉打电话给宣依依，问她寒假要不要回来，她拒绝了，说要去打寒假工。 宣誉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她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宣家别墅这，大概是要空着的，而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的阿姨保安管家，一辈子都留在这了。 既然不想退休回乡下，宣誉自然就随便了，反正房子就是拿来住的，要是一点人气都没有，那可真是变成鬼屋了。 前面突然传来动静，宣誉跟身后的几个人都望过去，发现是柯蒙跨着大步的走过来，整张脸是笑着的。 宣誉有些微妙的感觉，他知道今早的事情，柯蒙应该会有话要问他，而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柯蒙忽然上手伸过来，紧接着将宣誉横抱起来。 身子一下子腾空，重心无法落实，宣誉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涨红了脸，慌乱中压低着声音：“你这是干什么？” 宣誉想了一百种回答柯蒙的方式，但万万没想到他直接上手了。 “干什么？接你回去啊。” 这分明欠揍提高的语调，宣誉知道他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这身后十几个宣家的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被他抱走……这以后面对他们的时候，脸往哪搁。 宣誉正打算挣扎落地，只感受到柯蒙的唇忽然贴近额头上，充满着威胁又低沉的嗓音清晰的响起：“你再乱动的话，我不介意当着他们的面，直接亲你。” 这话十分有效，宣誉立即就不动了，反而埋在他颈窝处，一向素淡的宣医生，此刻有些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柯蒙突然提高声音道：“老公，你别亲我啊，回到家再说，乖！” 宣誉：“……” 宣家十几个人：看热闹jpg. 将宣誉抱回副驾驶位上，柯蒙又返回去将行李放在车后箱，之后要他们有几个人追出来，是资质比较老的。 “宣医生，有空多多回来。” 宣誉微怔，这个他还真无法回答，毕竟这个地方留给他全是噩梦。 这里太多人对他十分不友好，甚至有一些阿姨曾经也对他做过不少苛刻的事情，但时过境迁，事过已久。 宣誉也记不起了。 “有缘吧。” 这路上，柯蒙一边开车一边笑道：“还没说声恭喜，被三大上市公司竞争的立峰，快要被宣氏集团给收购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配上阴阳怪气的话，组成现在阴阳怪气的氛围。 宣誉叹了一声，揉了揉眉眼：“我没叫你完全停止攻击吧，谁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做。” 柯蒙在快速转弯的时候，瞄了他一眼：“我才没空为这些小利小惠在生气，你知道外面怎么讨论宣氏集团的？” 第163章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知道你还这么高调，你早点告诉我立峰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帮你要回来。” 宣誉嘴角勾了一下：“柯氏集团帮宣氏要回股份，这又是什么大新闻啊，我就是不想连累你，柯氏的名声本来就在缓和期，你还做出这些事，找死吗？” “这怎么能算找死呢，就当我给你的聘礼了。”柯蒙戏谑的笑。 宣誉反唇相讥：“不是嫁妆吗？” “是是是，都随你。”柯蒙将车速降低，然后开进地下停车库内，“明天，你有空吗？” 宣誉脱下安全带，下车前说：“有个学术会议，然后参加一场宴会就结束了，估计陪不了你。” 这次的学术会议除了在研究上面大作功夫外，最主要还是为了恭喜宣誉成功复工。 所以宣誉穿的比较隆重，深灰色缎面衬衫一条剪裁合身的西装直筒裤，坐下时，裤脚微微提上，露出白皙的脚踝。 幸亏这是在室内，不然得冷死。 宴会是简单举办，参加的人大多数都是医院的老朋友，宣誉走了一圈，已经酒下三杯。 他酒量一般，也不是经常参加应酬的人，尽管在处理宣氏集团的时候，必要的应酬他也都有理由拒绝过，或者叫人代饮。 所以几杯下肚，他脸颊泛红，已经不宜多饮。 青青越过人群，一脸担忧的递上一杯清水：“宣医生，你要不要先回去？”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看在宣氏的面子上来参加几分钟就走了，剩下的都是医院的年轻小伙跟护士小姐姐们。 宣誉喝了一口后，红唇润了润：“没事，我等人来接，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 青青盯着他的神态好一会儿后，突然猛的一下，脸色爆炸了：“好，好的，那我走了，宣医生……你可千万别到处走啊。” 宣誉：“？” 青青咽了咽：“小心有人非礼你。” 宣誉：“……” 离开的时候，宣誉是静悄悄的，并不想打扰他们难得欢乐的疯狂。 下台阶时，感觉头脑晕晕的，扶着把手低头盯着梯级，免得眼花晕眩踩空了。 直到落在平地上，看见一双做工良好的皮鞋停在那，还没抬头，忽然一件厚重的带着浓浓的气息的外套披上来。 把他冻得没知觉的身体，瞬间包裹起来，暖气侵袭，逐渐回温。 宣誉笑了笑：“外套忘记拿过来了。” 柯蒙没好气提醒道：“现在四度，宣医生。” 这天气冷起来，冻僵不至于，但怕是要生病了，肺炎刚痊愈难道又想待在家里休养了。 宣誉眯着眼，眼角微微挑起，将他的提醒收入腹中：“我知道。” 悬月挂天，月色朦胧间，透过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拖得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缥缈的不真切。 柯蒙看愣了眼，低头在他脸颊边蹭了蹭：“喝酒了。” 他的脸被风吹的冰凉凉，宣誉贴上去，感觉舒服：“就一点点，酒的度数比较高。” “喝完酒之后有没有到处乱跑？” “没有。”宣誉反应过来时，想起青青的话，“就这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 下一秒，柯蒙揽着他的肩膀用力横抱起，在月下衬托，形成美好的画面，宣誉不满道：“你不要每次搞偷袭好不好？” 柯蒙掐了他一下，愉快的调侃：“不好。” 来之前，小公寓那边已经开了暖气，宣誉在路上吹了会儿冷风后，也清醒不少。 回到家后就把柯蒙几万块的外套给扔到沙发上。 宣誉今天穿的整齐，衬衫下摆塞进西裤里，腰臀处的线条格外明显，柯蒙一抬头就看见这幅美景了。 他眯了眯眼，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宣誉愣了愣，回头看他：“没有吧。” 柯蒙抿唇一笑，历经商场风雨的人习惯性掩饰着什么欲望：“我手动量量不就知道了。” 终于在这一刻，宣誉意识到危机感的来临。 不过说起来，他们的确已经很久没有亲密接触过了。 柯蒙走两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将他环在怀里，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清新的雪松，仿佛是被人上餐盘后洒下的情/欲迷/药。 “明天有没有空？”说着，柯蒙的手逐渐往下，宣誉耳尖泛红，顺着血管往脖子边发热。 “有。” 宣誉顺着他的意，在怀里偏过头，红唇微润，眼底带笑，柯蒙忍不住乐了，低下头去与他纠缠深吻。 很细微的动作间裤子纽扣被人打开，宣誉被他翻了个身，面对面的姿态坐在就近的沙发上。 上面还铺着羊毛毯，暖洋洋软乎乎的。 柯蒙稍微隔开一些距离，扬唇一笑：“今晚，小别胜新婚，老公，我疼疼你。” 宣誉微闭着眼，羞的开不了口。 （赠送三千字。） 情事过后，宣誉偏头躺在臂间，人还在轻微颤抖。 他稍微闭上眼，迷迷糊糊听见他咬耳朵：“带你去洗澡，乖。” 宣誉想，他不该撩拨的，这受伤的还是他自己。 快要睡过去前，宣誉半睁眼，喃喃道：“立峰那件事，以后别再提了。” 柯蒙微挑眉：“哦，这算是你给的报酬？” 宣誉闭着眼，不去理会。 柯蒙将他抱在怀里，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胸前，已经很满足了，轻声道：“不用你还……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164章 第90章 终章 被人反复摆弄，到了后半夜，宣誉几乎是晕眩状态，除了下面痉挛到抽筋的感觉，全身无力也无从感受到。 宣誉微叹着气，阻止的话到嘴边又吞下了。 但柯蒙懂他意思，欺身而上，咬着他的红唇，舌尖抵进不可测的深度。 “真是，怎么都爱不够了。” 宣誉听到这句话，微睁开眼。 卧室内已不知何时昏暗，勾勒着家具摆设的残影，宣誉伸手摸上他汗湿的后背：“别累着自己。” 柯蒙无奈一笑：“我以为你要骂我，打我，结果是这句话。” 听得他心都酸软了。 翌日下午，清冷冬日的潮湿天。 准备奔四的宣誉完全感受到了什么叫下半身瘫痪，几乎是动都不能动，他已经不是疼了，而是肌肉都僵掉了。 昨晚过度放纵，今日有些气虚了。 宣誉神色恹恹的坐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吃，尽管柯蒙变着花样来，他都没胃口。 “稀粥，什么都没放，你就吃一小口，吃嘛。”柯蒙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脸色，心想昨晚做得太过了。 他自己难以自控，没好好照顾到宣誉的身体情况。 宣誉自暴自弃的想，反正今天他不想去医院了，不想工作了，伸手搭在柯蒙的手腕上：“下周找个时间去墓园。” 柯蒙微怔放下调羹，只听见宣誉继续说：“珑悦湾在重建，我不能不重建了，欢欢还在，带她一起去。” 他突如其来的觉悟让柯蒙猝不及防，他讪笑道：“难道是昨晚被我打通了任督二脉？” 宣誉面不改色的瞥了他一眼，半晌忽然灿烂微笑，温柔的拍了拍他：“下次你试试？” 柯蒙拼命摇头，然后放下瓷碗，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明天有时间吗？” 这句话柯蒙似乎问了很多遍，宣誉都不是很懂他什么意思。 “明天我值早班，上两周来了位新的白血病儿童患者，我估计要去帮个忙。”似乎想到开心的事情，宣誉笑了一下，“小女孩比较幸运，来医院没多久就匹配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刚好分到我这里，这周末配合林医生做介入手术。” 这当然是好事啊，柯蒙挑眉，也是替他高兴：“你刚复工就遇到这种事，走运了，看来以后要宣医生罩着我了。” 宣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是没忘记，柯蒙的明天到底有什么事。 “你到底什么事？” 柯蒙含糊着一笔带过：“等你有空再说。” 他搞得太神秘了，但很快，宣誉便把这事抛之脑后，这几天他很忙，柯蒙也没空搭理。 另一边，在柯蒙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立峰成功被宣氏集团收购旗下后，这件事轰动了几位商界大佬，分分钟觉得柯蒙此事办得不妥。 在商界，向来是靠实力说话的。 在a市，领头羊是柯氏集团的。 柯蒙此举已经违反了一定的商场规律，现在外界不仅用舆论攻击宣氏集团，甚至还在背后诋毁柯氏集团。 “不过是被宋渊那老头带动的替罪羔羊，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也就这批蠢货做得出来。” 柯蒙嘴角抽了抽，对于这样的行为表示无聊，幼稚。 舆论虽然能打击到一部分形象，但柯氏集团整体的股票还蒸蒸日上，根本就没有下跌的痕迹。 而且这次的传播事件还帮宣氏集团打出了一定的知名度，这以后的路，慢慢走就是了。 感谢各位大佬开路。 柯蒙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白色方盒包装的两枚对戒，其实这一款设计的非常朴素，相比于设计展上其他作品来说，他上面连碎钻的没有，放大来看，戒指一圈上是细密的纹路，做工十分精致。 他按下桌面的座机：“这次的设计展什么时候引进国内？” 很快便响起小李的声音：“电视台安排的时间表在十二月三号晚上九点零五分播出。” “那就是这周六。” 然而这周六宣誉要配合林医生做一次介入手术，这段时间内，他完全与外界失了联系，柯蒙也没有提前联络他。 宣誉一旦忙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无我世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柯蒙摩挲着手机边缘，黑屏幕映出他沉默的脸，半晌他叹息一声，明知道宣誉今天是绝对不会接电话的。 桌面的文件铺满着红木桌上，数据报表密密麻麻的，他一点心思都没放进去，而是拿着手机沉默片刻，最后点开绿色图标，打了一行字上去。 接着把手机往旁边一甩，只要他不看，就不会有失望的情绪发生，未知的答案会令人有所期待。 仁爱医院手术室内，红灯已经亮起了快一个小时，家属徘徊在门口，一刻都坐不住，心脏咚咚的加速跳跃。 那种被时间折磨的心情漫长无限，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忽然刷的一下变成绿灯，大门打开后，作为母亲第一个冲上去，整张脸惊慌失措：“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这次主刀并不是宣誉负责，此刻他被紧紧抓着，感受到了父母的焦虑：“手术很成功，还有问题的话，等转到病房，你们详细问一下林医生。” 先是清理一番，脱下口罩，整张脸被汗水浸湿，宣誉对着镜中的自己吐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的紧张情绪释放出来。 第165章 他的手还在隐隐颤抖中，那不是害怕，是激动。 刚上手术台的时候，他看到托盘上放着的工具，眼前就很自然的浮现黑天的一幕，那一刀插进去的触感，尽在昨日发生。 不过幸好，他也熬过去了，用一个手术的时间，自我治愈自我安慰。 如果心理防线都崩溃的话，那么他可以彻底离开这行了。 其实手术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主要是前期检查的项目比较多，各种琐碎各种检验数据都要进行对比，也不是说血型配合就万事大吉。 宣誉回到科室时，天色已暗，时间是八点半，他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柯蒙打过电话来，也发过信息。 柯蒙：今晚八点四十五，来一趟宝利国际酒店。 其实现在宣誉想回家，阴影余韵未消，哪都不敢去。 “青青。” “宣医生，什么事吗？” 宣誉微微笑：“你跟黄医生说一声，我今晚早点走。” “回家休息吗？” “嗯。” 车流鱼贯而出，宣誉开着车混入其中，眼底映着前方车尾灯，一片亮红，搁在凹槽的手机毫无预兆的响起，宣誉低头瞥了眼，拿起蓝牙挂在耳边，温和道：“怎么了？” “宣医生，刚才你走的太快，忘了跟你说，下个月初八我跟我男朋友要注册结婚了，我可以邀请你过来吗？” 宣誉有一瞬怔愣，之后微微笑道：“下月初八好日子，当然去。” “嗯嗯，也祝宣医生早日得到幸福！”青青那种快乐的心情隔着手机都能感染到。 “好的，谢谢你。”宣誉将蓝牙脱下后，正好绿灯亮，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之后似乎下定决心般，车身开往路口边时，旋转方向盘，车身在他控制下掉头，换了路线。 宝利国际酒店。 其实现在已经超出柯蒙约他的时间，宣誉本来打算直接回家，但心里总是放不下，还是来看看。 恢弘气派的大门口，少见的冷清。 夜风落入屋内，宣誉走进去时，发现大厅灯光全打，光洁瓷砖地面倒映着上方天花的灯饰，还有宣誉自己的影子。 宣誉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走廊边转角处挂在墙上的几个电视屏幕一直在不断重播着今年最火热的珠宝设计展展品。 正厅内，足足三十几寸的电视机屏幕置于正中央，上面播放着这次设计展唯一获奖的一款男戒。 不知为何，宣誉驻足于前，看了许久。 忽然间，身后有人揽过他的腰身，耳边轻吐气息，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端处，他低沉轻笑，引得胸膛微颤：“还以为你不来了。” 宣誉被突然撞进这熟悉的怀抱中，随即转过身，面朝向他：“本来打算回家的。” 柯蒙挑眉：“那是什么原因，让宣医生忽然改变主意了。” “……”宣誉顿了顿，无奈笑道，“因为你吧。” 偌大的正厅内，红毯从正厅门口袭至宴厅门口，大理石铺满墙边，正中央的屏幕正不断循环播放着对戒展品与主持人的滔滔不绝。 他们两人置身于绚丽无边的大厅内，对戒的获奖誓言不断在耳边环绕不绝，宣誉隐约明白了什么。 柯蒙牵着他的手缓缓走上红毯的另一端，笑道：“林氏地产的老总嫁女儿，跟我预定了这地方，因为还在布置中，我就过来看看了，怎么样，还行吧。” 宣誉眼捷微颤，环绕四周，点点头：“还不错。” 突然又想起青青下个月也准备结婚了，不免笑道：“今年底，真是结婚的好时段。” “是啊，好时段，好时间，比如现在，此刻，每分每秒。” 宣誉忽然回过头，撞入柯蒙意味深长的眼底。 “你……”宣誉一下子没了声音，因为他看见柯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色精致小盒。 柯蒙难得的有些羞赧：“其实这次婚场布置我也算有份，但你肯定也不喜欢形式上的，咱们就在这也挺好。” 宣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你这是沾了人家的光。” “那你答应不？”柯蒙缓缓打开盒子，宣誉一眼就认出与屏幕上的展品无异。 “拍卖会的时候就在想，我一定要得到，那是我对你的执念，从一见面我的目光一直跟随你，说起来也是我太冲动了，感谢你包容我所有的不懂事，宣誉，我爱你。” 宣誉心跳得很快，此行是来对了，他没错过这一番心意：“你不跪下吗？” 柯蒙短促的笑了下，毫不犹豫的准备单膝跪下，宣誉却退后一步，弯着腰将在他膝盖落地的一瞬扶起。 就着柯蒙低腰姿态，宣誉在他额前吻了一下，柔软的唇轻轻触碰，随即分开：“我愿意。” 柯蒙抬眼，眸里映着山川河流，里面只有一个他。 宣誉继续说道：“……也爱你。” 柯蒙手指微颤，不顾阻拦仍要跪下，然后拿出一只戒指，端起宣誉的手，轻而缓的套进去，然后放在嘴边，深情亲吻磨蹭：“我还算年轻，这一辈子太早太早栽在你手里，是我柯蒙愿意的。” “所以你要是辜负我的话……” 宣誉敛眉低头看他，心想，这小犬依旧压制不住暴躁的小脾气，这才几秒。 柯蒙吸了一口气：“你要是辜负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又舍不得动你。” 第166章 宣誉扑哧一笑，将他扶起，拿出另一只套进他的无名指处，然后盖在手掌心下：“不会，我也舍不得。” 柯蒙将他拥入怀中，深情对视两眼后，轻轻吻在那柔软的唇上，唇舌交缠，呼吸交错，至死不渝。 这一路走来，猜忌、隐瞒、保护，一切一切化作风，飘向远方，却印在心中，成为我爱你的证据。 丫丫跟萌萌的墓园是柯蒙亲自找人选的风水宝地，虽说被火化成骨灰，但依旧埋在这湿润的的泥土中。 冬日阳光初照，将墓碑的棱角边缘都折射出温润的光芒，边上的泥土长不出枝桠，干干净净的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宣誉蹲下的一瞬，与那张照片平视半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快递盒，里面装载着美味的大棒骨，要是直接放上去，估计很快被野狗吞食了，这样至少能延迟。 “你脾气这么好，肯定不会生气，但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宣誉仰起头看柯蒙：“他们死之前，怎么样？” 柯蒙将欢欢放下来，落地的欢欢似乎感应到什么，一直踮起小爪子，不断伸舌头往照片上吐。 “丫丫被保护的很好，他是大男子汉。”柯蒙想了想，继续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殉情呢。” 宣誉轻轻笑出声，脸上带着少有的小骄傲：“他一向有所担当。” 萌萌在的时候，就特别勤奋，开门、拿快递、保护家里的一切，尽管宣誉没有开口，他都会主动去守护这个家。 他曾经守护的地方却成了他的葬送之地，这不是一场意外，却又是最好的结局。 宣誉伸手搭在墓碑边缘，指腹不断摩挲上面的小石子，破损了皮肤也毫不知觉。 “珑悦湾重建了，你不用担心……” 就在此时，柯蒙一言不发将他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内，干燥且温暖传递着力量。 “不用担心了，这个家，有人接你的职位，继续守着了。” 两人的手在这片土地上，这张照片前，紧紧相握，对戒在阳光下微闪着光芒，像是在宣告着什么誓言，永生永恒。 natural immortality——自然永生的。 第91章 番外一 番外一 见家长（上） 风波渐过，柯氏集团被之前打压下的事业也慢慢回春，柯深舟退出后，本属于他的股份转接到柯醇手里。 他脸色淡然，几乎看不出当年那意气风发又四处游荡的花花公子气息了，可以说是彻底改变。 柯深舟从某个方面也该石头落了地，放心了。 柯蒙叼着烟，烟雾缭绕眼前，一片模糊光景：“你可能不想要，但二叔的东西，我也没资格收回去，你好好保留。” 柯醇淡然一笑：“好。我没事，公司要是只有你打理的话，估计会很累的。” 这种时候，柯蒙也不好打击他，目前为止，柯醇在公司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日后就难说了。 “堂哥，我等你回来。” 柯醇微笑点头，想起家中还有人在：“大堂哥他们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吧。” “哦，上次大伯跟我说，趁着大嫂他们在，让你带人回去看看。”柯醇说话时，撇了撇他手上的戒指。 “带什么人？”柯蒙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人。” 柯蒙：“…………” 柯蒙被烟呛住了：“什么时候？” “这周末。”柯醇清了清嗓子，用柯正的态度跟他说，“不成体统，要是能结婚了，是不是户口本都注册出去我还蒙的鼓里。” 柯蒙拧着眉，这周末，那不就是后天。 他沉默片刻，说：“可以，我带回家看看。” 柯醇点头，没什么事他准备离开，临走一刻，他问：“蒙蒙，你现在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柯蒙挑眉，不懂他的意思：“当然有，不过他会在家等我。” 之后柯蒙顿了顿，问：“哥，你是不是想见谁？” 柯醇摇头：“我并没有想见的人，不太懂你们的感情，随口问问，别放在心上。” 柯蒙要带宣誉见家长的事情，从那一天起，不知在哪走漏风声，柯氏亲戚几乎一个传一个。 柯正笑：“终于带那位医生回家了，好好准备好好招待。” 柯颜感叹：“蒙蒙长大了，要带媳妇回家了。” 徐箐箐欣慰：“蒙蒙要结婚了，好好准备。” 姑母嫌弃：“蒙蒙的小孩都出生了，现在才见家长。” 表姨无语：“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哟，这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连户口本都没上。” 苏醒吃惊到掉下巴：“什么？蒙蒙都准备二胎了？！” 等等，两个男的怎么搞？ 苏醒风中凌乱了。 仁爱医院内，宣誉循例查完房后，回到科室，看见青青眼神闪躲的站在门口，出口问：“上午没有预约病人吗？” 青青如同炸毛小猫站定：“下午还有，那个，宣医生你多多休息，别太操劳了。” 放下病例后，宣誉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觉得累，当初就不该选这行，出去吧。” 听闻孕期的人，脾气是不怎么好的。 脑子里全是abo小说的青青非常理解：“宣医生，你，有什么生育计划吗？” 宣誉：“…………你说什么？” 而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其中一位，还在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第167章 当晚柯蒙奇迹般的没有加班就提前回来煮饭了，宣誉视线由远及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将包放下走过去。 “你在煮什么？” 柯蒙头也不回道：“青菜豆腐，番茄猪肝，鸡蛋羹。” 他顿了顿，回头瞥一眼：“喜欢吃吗？” 宣誉更奇怪了，这食谱听起来怪怪的。 “很丰富。” 吃完后，宣誉用筷子敲了敲瓷碗边缘，终于把憋在心口的话问出来：“听说你在外面到处说我生了好几胎？” 第92章 番外二 番外二 见家长（中） 柯蒙吓得筷子都掉了。 室内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 半晌，柯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的说：“我没有，谁说的？” 宣誉无奈的将筷子放下，双手交握，一脸公事公办：“谁说的并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想传宗接代，何必找我？” 谣言四传，无风不起浪，总是有那么点事实透露出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卧槽，柯蒙要疯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紧张兮兮的该怎么跟宣誉开口，然后就有人开始离间他跟宣誉的感情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没有那个意思，跟你在一起，就没想过要孩子什么的，而且我大哥二哥还在，也轮不到我。”柯蒙说着就觉得开始不对劲了，霍的一下起身，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很快。” 柯蒙急匆匆的跑进卧室。 宣誉面不改色的盯着那背影，眉头越来越皱。 柯蒙接了个电话后，脸色释然的走出来，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 “那个，谣言，其实是我表姨那边胡说八道的，别放在心上。”柯蒙望着宣誉的脸色依旧没有改变，心里一咯噔，“其实是……” 本来就难开口的话，现在就更难了。 “有什么事就说。” 柯蒙咬咬牙，一股脑的说出去：“我爸叫我带你回家。” 他完全不敢看宣誉的脸：“你看，现在快过年了，我爸的意思是，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先见见大家长，我觉得也挺对的，所以，你，你觉得呢？” 宣誉敛眉看着他无措的模样，自己也很茫然：“这么说，你家里那边的人，除了你至亲，那些亲戚都不知道我？” 柯蒙艰难的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到了关键点，柯蒙卡住了，毕竟他母亲那边的亲戚，太八卦又很喜欢在背后窃窃私语，他比较担心宣誉听进去，心里不舒服。 “你不用管她们，你跟我过，又不是跟她们生活。” 过了很久，空气都静止了似的，才听见宣誉缓缓道：“什么时候见？” 柯蒙小心翼翼的抬眼，好像不可置信一样，嘴角微勾着笑：“这周末吧，去，去我家住一晚，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回来也行。” 宣誉垂眸：“都可以，听你的。” 说完后，宣誉起身将碗筷收拾叠在一起，柯蒙及时起身按住他的手：“我来就行，你休息会儿。” 柯蒙进去洗碗的时候，宣誉在沙发上逗弄了欢欢一会儿后，问她：“就你一个会不会太闷了，给你找个伴要不要？” 宣誉盯着那双圆润的乌黑眼珠，突然叹了口气：“算了，这辈子你有我们也行。” 当晚睡觉的时候，半夜惊梦，柯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宣誉都被他那不大不小的动静给弄醒了：“睡吧。” 柯蒙将他的头搁在臂弯，闭了会儿眼，又睁开，叹气。 宣誉微仰头看着咫尺间的他：“公司出问题了？” “没有啊。” “那怎么了？让你彻夜不眠。” “你说，我们到时候去的时候，要不要买点什么，空手过去会不会很不好，但是我回家还得买东西回去又很奇怪。” 宣誉皱眉，疑惑道：“那也是我该买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不是啊……”柯蒙顿了顿，然后蹭在他脖颈间，闻着那气息，“我好紧张，怎么办呢。” 宣誉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紧张不紧张，到时候你别说话，我来就好……”说完后，宣誉自己都觉得奇怪，该紧张的应该是他吧。 柯蒙沉默片刻后，忽然伸手把他抱紧，这个姿势宣誉睡不习惯，不免身体往后一仰，但他抱得太紧，其实也没拉开多大的距离。 “乖，好吧。” 柯蒙淡淡的嗯了一声，依旧没动。 宣誉表示很无奈，随他去了。 第93章 番外三 番外三 见家长（下） “买点水果吧，我爸喜欢吃柠檬，大嫂也喜欢，大哥要橙子，二哥，不知道他来不来，都买吧怎么样？”柯蒙回头问他意见。 楼下高档超市内，人来人往，宣誉穿着米黄色风衣，身形消瘦挺直的立在人群中，背景模糊一片。 宣誉淡淡的点头：“可以，你看着来买。” 之后他顿了顿，问：“营养品要吗？” “不用，国庆有好多人送，到现在也没处理掉。” “也不用太隆重。”宣誉环视一周，也没什么好送礼的，主要是柯氏也不缺你那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柯蒙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恐怕到时候，不止我爸他们，该怎么开口好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满意。” 第168章 宣誉走近身旁：“别太紧张，有我在。” 那股宣誉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柯蒙很快就平息焦虑，点了点头：“可以了，买单。” 见家长的这天，根本没有柯蒙想的那么严重，反而很日常，就是简单吃个饭，走个过场，屋子内也就柯正，柯颜跟徐箐箐在，就连保姆阿姨都被遣散，只剩下一个了。 徐箐箐的意思是，太多人了，怕宣誉不自在。 柯正放下筷子，摆弄出自以为很慈祥的眼神跟笑容，但长居于上位者的人来说，气势不管怎么放软都会有一种压迫感的：“不知道家常饭菜还算可口？” 宣誉礼貌微笑的放下筷子：“叫我宣誉就好，饭菜很入味，做得很好吃。” 说话间，徐箐箐不眨眼的盯着他，直到柯颜在桌下蹭了蹭她的脚，嘴角微笑在齿缝间挤出话：“你别老盯着人家看。” 徐箐箐假装咳嗽，低声道：“他好看。” 之后又补充一句：“比蒙蒙好看。” 宣誉似乎有所感应的看过去，徐箐箐瞬间被砸中了什么一样，心花怒放：“喜欢吃排骨吗？多吃点。” 柯蒙这会插个嘴：“他不喜欢，有肥肉。” 徐箐箐识趣的道：“那韭菜煎蛋。” 宣誉轻抬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差不多吃到最后，柯蒙突然起身，轻声对宣誉说：“我帮你盛碗汤。” 宣誉刚想说不用，结果餐桌上的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 也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就说不出了。 最后还是柯颜温声道：“蒙蒙，你也帮我盛一碗吧。” 柯蒙面不改色的盯着他，空气寂静诡异，就在宣誉不明所以的时候，就听见他道：“好啊……” 尽管有几分不太情愿的味道。 徐箐箐微挑眉，柯正也有些讶然，柯颜更是受宠若惊。 在场的三人心中都在想，有生之年，他们也能使唤柯蒙做事了。 等柯蒙转身进了厨房，徐箐箐笑了笑：“蒙蒙很乖的。” 柯颜跟柯正内心：乖个屁。 之后的形势就变成了—— “蒙蒙，切个水果吃吧。” “阿姨已经回去了，帮忙洗个碗吧。” “顺便清理一下厨房，去油哦。” 柯蒙做到最后咬牙切齿，差点狐狸露出尾巴，但还是在宣誉疑惑的眼神中硬生生的憋回去，几乎是咬碎了回答：“……好啊。” 之前说好了，宣誉跟柯蒙要留下来住一晚的，家人之间相处其乐融融，并没尴尬的话题不会聊起，柯正对他也很满意。 “既然蒙蒙喜欢你，我当然尊重他的意见，虽说国内不承认，但我们形式上也要走一趟。” 宣誉懂他的意思：“我这边就不用了。” 柯正蓦然想起宣谦行那些事，稍有遗憾：“祝早日恢复健康。” 宣誉收下柯正的祝福。 柯蒙终于忙完事后，打算跟宣誉聊几句又被柯颜跟柯正给拉走了，虽不满但也没得反抗，之后客厅里就剩下两人。 徐箐箐抿唇微笑，宣誉垂眸喝了口茶，他知道这位徐大小姐的身份，背景不容小觑，是省级徐厅的唯一的女儿。 当初柯蒙能够轻易进去市局当实习生，徐厅也是出了一小部分力。 “柯太太……”但是对方的眼神过于灼热，宣誉不得不开口唤她。 “叫我大嫂就好！”徐箐箐依旧是笑着的，之后她很不好意思道，“其实蒙蒙之前拿过照片给我看，没想到见过真人才令人喟叹。” 宣誉尴尬的笑了笑。 “就普通长相。” 徐箐箐忍俊不禁，又想起今日柯蒙做的那些事：“蒙蒙在这里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们也很不怎么敢使唤他，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宣誉倒是有些吃惊：“不做家务？” “是啊。蒙蒙对你真好。”徐箐箐回忆起往事，与现在渐渐重合，他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带过来见家长了。 “我看着他长大了，第一眼，他才这么小。”徐箐箐比了个高度，“我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像蒙蒙那样独树一帜的小孩，我自己也有个女儿，她很少在我身边，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也无法在我身边，所以我真的把蒙蒙当半个儿子看待的，宣誉，我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柯蒙刚出生，母亲就难产过世，第一眼都没见，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的模样只存在相册中。没有在母爱的光辉下成长，性子难免孤僻倔强。 徐箐箐把他当儿子看待的，所谓长嫂如母。 这里面蕴含的感情，宣誉了然于心，他正色道：“我答应你，会对他很好的。” 徐箐箐欣慰的笑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徐箐箐跟宣誉同时回头，发现柯蒙站在楼梯中央处，看着他们。 徐箐箐识相的起身：“我先回房了，蒙蒙，明天我想吃三明治。” 柯蒙忍了又忍：“……行。” 今晚睡下的地方，自然是柯蒙的卧室。 卧室的布局很大，几乎是一间小型公寓了，书房厨房、衣帽间、玩具柜、整面书柜、一应俱全，从这些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确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宣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他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了。 明明天上地下的区别。 第169章 脚下的毛毯十分柔软，宣誉穿着浅口袜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端上，这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他踌躇几秒，看着柯蒙翻找衣柜的背影，轻声道：“我还是睡客卧比较好。” 柯蒙一愣，回头：“为什么？” 宣誉想了想：“不太好。” 两人大小眼对视着，柯蒙深呼一口气：“他们都知道，不用担心。” “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我都带你回家了，在他们眼里，我们跟普通正常的配偶没两样，按你这么说，大哥大嫂一回家就分房睡了？” 宣誉意识到自己有些钻牛角了，自我止损：“好吧。” “这件怎么样？”柯蒙拿出一件崭新的白t恤，宣誉看过去，忽然想起他们两个第一次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的就是柯蒙大号的衣服。 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那套衣服他穿过就丢了，也没告诉柯蒙。 “太大了。”宣誉身形偏瘦，特别是生过一场大病后，几乎都没胖过，而柯蒙的体型向来是比他宽的。 “那正好，连裤子都不用穿了。” 宣誉瞪了他一眼：“……”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小号的了。”柯蒙愤愤不平的继续翻，“都怪你，叫你吃多点，欢欢都比你吃的多！” 宣誉看着他往一堆衣服里拱来拱去，不知戳中某个笑点，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就不穿裤子吧。” 他心想，反正也一样大，松垮垮的难看。 睡觉而已，可以放松要求的。 他往深一点想，不穿也行。 柯蒙的几根头发弄得繁乱，他从衣服堆里抬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你又在勾引我！” 宣誉轻咳一声。 他们两人动情的方式其实很明显的，一个狂放，一个内敛，而宣誉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但今日着实不合适。 “把衣服给我，洗澡了。” 柯蒙甩在床上，宣誉顺手拿起衣服的一瞬间，看了眼标牌…… 爱马仕…… 然后他默默的换了个方式，不去抓衣服，而是捧着衣服，然后放在干湿分离的地方。 “等等，我帮你放水！”柯蒙急冲冲的跑进浴室，调试好温度之后，一点点的放着。 宣誉走进去：“我不习惯用浴缸。” 柯蒙身后的浴缸开始稍微冒着水汽，他拍着浴缸的光滑的内壁说：“解锁新姿势，怎么样？” “明天起不来。” “那些亲戚下午才过来。” “你要帮你大嫂做三明治。” “没事，他们能理解。” “你能轻点吗？” “都听你的，老公。” 宣誉嘴角微勾，伸手解开前面几颗扣子，锁骨下白皙透明的肌肤若隐若现，他眼角轻挑，带着点引诱气息对他勾勾手指。 “过来，抱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