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是个病秧子》 第一章:冥界西北有女王 冥界西北有山,位于人界和幽冥界之间,三不管地带,时常游荡一些没有什么杀伤力,又无法投胎转世的小鬼。 十年前,幽云山突然发生了变故,山上突降一红衣女鬼,打服了众小鬼,一举成名,人称幽云山鬼王。 山中来了个管理者后,幽云山开始渐渐崛起,等到冥界察觉到不对劲时,西北方已经被瓜分,成了冥界中不可撼动的一股势力,隐隐还有发展的势头。 一时间,各路人马蠢蠢欲动。 幽云山上 暗沉的冥界,有一座明亮的建筑物,红绸罗带环绕着,云雾缭绕间,有人坐在有卧榻上。 石钟乳锻造的石柱,东海珍珠粉研磨而制光洁明亮的地砖,中间一个硕大的温泉,引地下暗河而至的温泉。 暗红色的绸缎自空顶而降,犹抱琵琶半遮面,仙气缭绕。 只一眼望去,误以为是仙境,谁能想到这里是冥界。 谢云遥抱着手里的黑猫,轻轻的抚摸,肥肥胖胖的黑猫温驯的轻轻蹭着她的温凉掌心,红色的小肉垫,踩在她另一只掌心,端的是温驯可爱。 只有绿油油发亮的眼神透露着一股邪性。 谢云遥不由得笑了笑,手下的动作轻轻慢慢。 “喵!” 谢云遥怀里的猫一声惨叫,凄惨地扭动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被谢遥从黑猫的身体扯出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黑猫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而黑影在空中翻越几下,最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出现在谢遥眼前。 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幽云山崛起的鬼王真不简单啊,竟然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谢云遥把猫放了下来,小猫乖乖的趴在她身上,轻轻地舔她的手,尤其是右手的第二指节处,有一个红色的小痣,就像是白雪上落了红梅。 “我的猫,可不会像你一样,笑起来像一个傻子。” 看不清的这连真面目都不敢显露的人,但他身边因为愤怒明显加重的黑气,让谢遥心情大好。 “若没有什么事,赶紧从我的地盘滚出去,我幽云山可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山头,被我轰出去,不太好看。” 黑衣人尴尬的黑了脸,但是没人能看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的古铜色的镜子,卖弄玄机道:“幽云山鬼王,你可知这是何物?” 谢遥如没有听见一般,没有抬头,没有给一个云眼神,只是逗着怀里的猫,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台下的人。 “我再说一遍,再不走我们就轰人了。” “谢云遥,你!”黑衣人动作一顿。 “我怎么?”谢云遥戏谑的盯着他笑了笑。 “你以为你现在能够在幽云山称王,就能一直守得住吗?你连魂魄都缺失了,你觉得你还可能有继续往上爬的资格吗?” 谢云遥心中一凛,略微狭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下面的站着的人。 她确实失了一魂,在这冥界中也是人尽皆知,正因为失去的这一缕魂魄,她既不能轮回转世,也不能成为冥界的鬼帝,尽管她已经有可以与他们一较高下的本领。 黑衣人见她没有在出言赶自己,暗暗猜测谢云遥怕是心动了,更加得意。 “我这里有一面神镜,可照出你的生前,助你恢复记忆重新找到你丢失的魂魄,此外,你这么厉害,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年纪轻轻就陨了命吗?报仇雪恨吗?” 谢云遥抬起头,微微笑了笑,薄红的嘴唇带着轻蔑,一个清脆的响指自手上传来。 四面八方的小鬼迅速涌了进来,把黑衣男子围在中间。 “谢云遥,你可真是软硬不吃的刺头。” 众小鬼一拥而上,这些年在谢遥的整治之下,小鬼们勤加修炼,功力大增。 这也是这些年幽云山鲜少有外人挑衅的原因。 谢云遥抛开手中的猫,小猫吧唧摔在了地上,而她飞身上前,一把掐住被众小鬼钳住手脚的黑衣人颈脖。 迫使他抬起头,眼睁睁从他怀中取走了乾空镜。 掀起他帽子的手,触及到他额间淡蓝色的印记时,缓缓放下了。 “我竟不知道,我这小小的幽云山也值得仙君下界来做客,失敬失敬啊。” 谢云遥挥了挥手,众小鬼退散,沈岚一把扯下身上掩盖自己仙气的鬼袍的帽子。 “谢云遥,你别太得意,我们走着瞧!” “尊主,要不要拦下他?” 黑猫躺在谢云遥,睁着绿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仙君远去的身影。 “不必了,拦他没用,他就是故意来送东西的。” 这是,石柱上慢慢走出一个隐藏在其中的人,方才说话的原来是他。 “你可认识那人?”谢云遥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同样额头上有着相同的天火纹路,刚刚哪位小仙君是蓝色,而他却是黑色,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堕仙才有的标记。 “认识,同门师兄弟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这么愚蠢。” 他看着谢云遥手里把玩的镜子,微微挑眉,眉骨一道深深地疤痕,微微上扬,略带几分野性。 真不知道一身匪气,以前怎么成为洛羿神君座下弟子,谢云遥暗想。 “不过,你这小镜子倒是不假,不知道某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谢云遥不在意的照了照,没有其他用处当个梳妆的镜子也不错,正好她也没有。 “行了,你走吧,我自己研究研究。” 冥界没有白天,但是黑夜来临时候,总是比其他时候更加深沉,寂静。 谢云遥坐在妆台前,轻轻叹息,指尖散发出青蓝的划过镜面,镜面中先是露出她的脸,一阵波动镜面出现空白。 空白消散后,谢遥看到了自己,从幼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包括自己被人押在刑场,跪在风雨里。 从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到看着自己被绞死在刑场,抛尸乱葬岗,谢云遥从头到尾没有眨一眨眼。 记忆在脑海里翻涌,缺失的灵魂带走了人的感情。 怀里的小黑猫,无声的蹭了蹭她颤抖的手背,暴涨的鬼气形成了旋转的圈把她紧紧包围住,猩红的眼睛泛着冷里狠戾阴冷。 “谢景元!好皇弟,我要你费尽心思得到的皇位都是为他人做衣裳。” 窗边的红绸在风中飞舞,好像人间曾经也是这么热闹,人间是个好去处啊。 谢云遥摸了摸小猫的耳朵,轻轻在它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猫喵喵地叫了叫,从窗边跳了出去,黑色矫捷的身影在黑夜里融为一色。 第二章:借躯重返人间路 “尊主,你,你你,放放心,我一定会会,会,守好幽幽,云山的。” 谢云遥把怀里的黑猫放在了李陟手中,拍了拍他的头,看着他不舍又不敢说的样子。 安慰他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别说话了,我听着费劲,这里交给你我放心,但是记住别太相信程子昱。” “好,好的。”李陟费劲说完话,摸了摸自己流汗的额头,太折磨人了。 不过一想到,幽云山空荡,没有人陪他说话还能不嘲笑他,心情又变得的郁闷起来。 “小,黑,你可得,乖,乖,乖的,听话。”望着谢云遥远去的身影,眼巴巴的表情慢慢收敛,幽云山右使又变成了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样。 附近小鬼戏称冷面哑巴,殊不知,某人就是一个不爱讲话的小结巴。 谢云遥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破落的房子里,她没有好奇自己在哪里,只是嫌弃的望了望身边的快要发霉的淡青色棉绸薄被褥,下脚的踏板一地灰尘。 这具身体是谢云遥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昨晚小黑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生死簿,她从中发现的绝佳容器,不仅和自己原来的长相有几分相似,还和她有几分血缘关系。 按辈分谢云殊算是她的堂妹,只是从小寄养在关外,以前她从没见过。 谢云殊体弱多病,生魂薄弱,本来根本就活不过昨晚。 谢云遥也不是白拿了她的身体,昨天晚上谢云殊已经和谢云遥达成了共识,把身体给谢云遥,谢云遥帮她报仇。 谢云殊是一个软弱又可怜的人。 这不,她还没有死呢,就有人来收尸了。 “王嬷嬷,三姑娘真死吗?” 谢云遥看着两个人,摇摇晃晃,嘴里碎碎念着往这边走来,悄悄的站在门后慢慢隐去身影。 “不知道,听说昨天晚上李婆子那个黑心的跑到王妃面前说人就要死了,这三姑娘是她照顾的,她害怕着呢。” “天杀的,晦气。”王老嬷嬷气呼呼的加快步伐,一脸的褶子越来越皱了,人老了就越来越忌讳。 “哐”红色的门板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咳咳!怎么这么多灰?”面前的稍微年轻一点的丫鬟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瞬间呛得人咳嗽不止。 一眼望去,房间里光线晦暗,透过门框照进去的阳光漂浮着被人惊扰四浮的尘埃,木板上有浅浅的脚印通向屏风后的床幔。 淡青色的床幔随着风吹起又落下,隐隐约约看见里面高耸的被褥。 “小雅,你先去看看。”王嬷嬷站在门口,有点避讳不想进。 小雅脚步踌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王嬷嬷,轻轻跺了跺脚,闭着眼拾起床幔挂上,正准备睁开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耳畔一阵风声。 “啪!”窗户突然被风关上了,小雅一惊,一转头发现王嬷嬷也惊恐的望着她,原来不止是窗户,门也关上了。 “小雅,这门怎么邪气得很,快来帮我把门打开,咱们快点回去吧。” 王嬷嬷使劲拉着门,但是这门丝毫不动,不由得低声骂道:“天杀的,这到底哪来的邪风?小雅快点过来。” 等了一会不见小雅过来,王嬷嬷又累又气,一撒手转身就要教训小雅,却看到小雅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嘴,死死地盯着自己身后。 王嬷嬷只感觉后面阴风阵阵,突然一只手摸上了她的颈脖,冰凉滑腻,就像是死物一般。 王嬷嬷腿脚一软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却谢云遥扯着头发按在了门板上,正面对上谢遥,看见她披散着头发,猩红的眼睛,惨白着一张脸,薄红的嘴唇轻启:“嬷嬷,在找我吗?” 阴冷的声音传入王嬷嬷耳中,她尖叫捂着眼睛,滑落到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的磕头道:“三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不要杀我。” 小雅早就吓得跪坐在地上,手忙脚乱不停地往屏风里面爬。 谢云遥看了看她,轻轻挥了挥手,红色的长鞭突然显现,缠绕到了小雅的脚踝,小雅只觉得脚踝一凉,转眼就被拖到了谢云遥面前。 谢云遥勾着唇笑嘻嘻地盯着她看,猩红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想去哪啊?我送你,保证比你走的更快!” “三姑娘饶命,奴婢不敢,奴婢哪也不去。” 谢云遥看着这吓得也差不多,是时候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了。 “王嬷嬷,虽然我死了,但是我不太甘心啊,想在人间多住一会,你懂得回去和晟王妃怎么说了吗?” 王嬷嬷一听,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不用死了,也不鬼哭狼嚎了,随意抹了一把脸惊恐的眼泪,试探的问:“三姑娘想老奴怎么说?” “听话的人我很喜欢,不过地狱下面爬出来的恶鬼,向来随心所欲,你可得好好听话才是。” “听听听,我以后都听三姑娘的。”王嬷嬷苦着脸赔笑道。 “你呢?”小雅一触到谢遥的眼神立刻把头低了下去,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摆。 “听,小雅,都听你的。” 晌午,谢云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十年没晒太阳了,谢云遥太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虽然她的手脚再也不可能温热起来了,但是现在变成了谢云遥也能够见到阳光,却也实实在在感到温暖了。 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可别说,这位王嬷嬷和小雅还真是挺聪明的,一点就通,自请前来照顾她,这会正在费心打扫那个不能住人的房间。 谢云遥动一动耳朵,不远处的两人对话传入她的耳朵里。 “王嬷嬷,你说这三姑娘会不会一不高兴就把我们吃了?” “造孽啊,你个小妮子能不能说一点吉利的话,你可别做错事连累我老婆子。” ………… 谢云遥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温暖的阳光自树梢穿过,夹带着点点光斑在淡青色的裙摆上渲染出碎花,白皙的脸庞慢慢变得有红润起来。 日暮西山,薄云晕染。 不远处的墙角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小猫,气呼呼地盯着某个丢弃它独自来享福的主人。 等了一下午之后,小黑猫终于忍不住跳了下来,眼看一个飞脚就要踩在谢云遥脸上了,墙角默默无闻晒太阳的长剑一个剑柄打飞了黑猫,而后又迅速归位。 吧唧! 谢云遥终于不装睡了,故意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锤了锤酸疼的脖子,看到被甩在墙上留下一个小坑的小黑猫时,故作惊讶地说:“小黑,怎么来这里了?” 小黑从墙上的小坑里爬出来,一脸怨气的钻到谢云遥怀中呼哧呼哧地生气。 生气归生气,主人的怀抱不可不睡。 谢云遥强忍着笑意,安抚地摸了摸小黑的乱毛。 就知道你会跟过来,傻猫。 第三章:长临城外何归依 夏夜星河荡漾,微风吹过柳梢头,千里送婵娟,明月星光照耀着整个长临城,却照不进长临城外的乱葬岗。 趁着夜色深重,谢云遥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乱葬岗,这是她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最后的归宿。 乱葬岗附近居住的人口比较少,最近的一户也是在十里之外。 这里腐烂的气味,肮脏的土地,没有人愿意涉足,也只有专门的扔送尸体的人为了几两碎银,把那已死的人随意裹了个草席扔过来,忒声晦气,草草离去。 但是谢云遥一眼望去除了遍地寻食的蛇鼠虫蚁,还有一群无处归依的亡魂。 冥界中的小鬼往往都有两个途径回归冥府,一是像谢云遥这般在人间身份显赫的人或者逆天修道之人,一旦殒命立刻被押往冥府唯恐生了变故,另一种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无牵无挂的人,她们会立刻感应到冥府的存在。 而像这种依旧浑浑噩噩游荡在尸体上,不肯离去之人,多半是死于非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不能离开自己的尸体,或者就是心中怨念极深,放不下的人。 谢云遥刚靠近,就被一动不动坐在树下呆滞的衣着破旧的年轻男子吓了一跳。 鬼吓鬼,容易吓死鬼! 对视几秒之后,男子眨了一下眼睛后就没有丝毫反应。 他的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痕,从眉心斜贯鼻梁至左耳边。 谢云遥只匆匆看了一眼,没有不尊重地仔细打量,本想和他聊一下这附近的情况,远处却又有悉悉索索的响动传来,立刻噤声。 “该死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们干,这赵公子真不是人,好好的姑娘家,就被折磨死了。” “就是,这姑娘听说还是个平民女子,平白被人抢了去,还作弄死了。” 两个人慢慢拖着一个草席靠近,谢遥隐去身形站在老爷爷身边,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眼睛又一眨不眨地盯着远方。 谢云遥注意到他身上的残破衣服竟然是一个被刀剑划得破碎的盔甲,这好像是一个士兵,而且看战甲的颜色和残破的装束并不像南梁的军服,反而和前朝的士兵有一点像,如此推算,这年轻的男子怕是在这里游荡了好多年了。 只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吗?还是在等什么人? 两个仆役青年把人扔在里就跑了,嘴里还在碎碎念:“姑娘,冤有头债有主,可不要跟着我们两兄弟……” 谢云遥嗤之以鼻,脚下虚晃一动,跑在后面的人,脸朝地,吧唧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前面的人赶忙回来搀扶人。 “哥,刚才有人绊我。”被叫哥的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片惨白。 两人鬼哭狼嚎的跑远。 腐枝枯叶中只剩下一个被拖的破破烂烂的草席,草席一下隐约可见被鞭笞的血肉模糊的身体,这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她的灵魂在草席上方凝聚成形,迷迷糊糊的看着谢云遥,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 天青色的外衣,淡黄色的下裙已经沾满了鲜血,她脸上都带着深可见骨的鞭痕,青青紫紫,但是却在看到谢云遥的时候,突然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就是向日葵一样朝气而又不失美丽。 “姐姐,请问这里是哪里啊?我家住在长临城内的小东巷中,姐姐知道怎么回去吗?” 谢云遥这些年见过很多惨死的人,这姑娘甚至排不上名,但是她的笑容倒让谢遥心中升起了异样。 她是自冥界里爬出来的恶鬼,本来不该有什么恻隐之心,但是那一瞬间,有了一丝疑迟。 这就是天道轮回应有的生存法则吗? “你回头看一看吧。” 对上谢云遥略带怜悯的眼神,姑娘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回过头,她的身后,赫然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自己。 青衣姑娘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半步,半响应该是想到了自己死前的事情,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谢云遥悄悄在袖口挥过,眼前即刻出现了只有她能看见的淡金色卷轴。 这是生死簿,盗窃小能手小黑偷来的。 谢云遥快速的看清了这位名唤青宜的青衣姑娘,一生良善温驯,最后却死于非命,等到轮回时,希望不会像今世这么惨。 但是是非得失最终的造化还是掌握在个人手里。 收起卷轴的时候,前面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轻灵而又空阔的声音响起,回荡在乱葬岗:“汝等阳寿已尽,尽快归阴冥界。” 多数游魂恍然惊醒,慢慢的都消失了,谢云遥忍不住叹息,这叫什么事?恶鬼还干起了冥府差使的工作。 惟有老树下的年轻男子还在闭着眼,岿然不动。 枯枝腐叶被轻轻踩中的声音吱吱作响,他始终没有抬头。 “你还不走吗?” 所有的游魂已经尽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年轻男子睁开双眼,疤痕使他原本还算俊秀的脸,平白多出了撕裂的破碎感, 低哑嘶沉地说:“你是来捉我走的吗?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她说今年的七月初七她在长临城外等我,可惜,我没有活着等到她。” 谢云遥看着他混浊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那是期待。 看他的岁数还算年轻,但是眼底的沧桑却无法遮掩。 原来是等的自己都已经忘了时间了。 活着等,死了等,等的自己记忆已经混乱了。 “那您知道,今年是多少年了吗?” 年轻男子本来陷入回忆中,带着笑容的脸慢慢平复:“多少年了?不是康成三十一年吗?” 谢云遥突然有了疑迟。 “如今已经是新朝了,南梁靖远十七年。” 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身后粗壮的老槐树,掩面苦笑。 “这么多年了,原来这么多年了,我说这树一夜间怎长这么大了。” 老槐树上枝青葱挺拔,下面却像是没了生机一样,这不符合一棵树的生长原理。 但是当眼前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谢云遥突然发现,他的腹腔插着一把剑,把人和槐树的树干钉在了一起。 怪不得,怪不得,近百年他还能留在世上,原来是靠这个手段啊。 “你该走了,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或许你要找的人也在忘川河边等你多年,再拖,你可能魂飞魄散再也等不到了。” 望着他原来越透明的魂体,谢云遥心中明了他已经清醒了。 “等一等,前辈以前可曾见过我?” “哪个你?” “我身体里的灵魂,当年我应该身着红衣。”准确说是谢云遥的另一个魂,或许曾经丢弃在了这里。 “红色的衣服,我……” 年轻男子正准备摇头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留下了一句话,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说:“好像有一个眉间带着红痣的和尚曾经带走过一个红衣女子。” 第四章:护国寺再遇沈臻 说到眉间有红痣的和尚,谢云遥脑中即刻浮现出一袭白色的身影,清远峰上护国寺中的无味。 无味此人年岁不详,百年前据说就是如今这副年轻的样貌。 容貌清俊,不穿僧袍,常年云游在外,谢云遥记得她与他并没有任何牵扯,不知道这小秃子为何要带走自己的一魂。 回到府中,谢云遥打算明天去一趟清远峰,有了一点头绪要好好抓住。 第二天,说来也巧,谢云遥正攀着窗子,准备偷偷出门。 门外有人轻声敲门:“姑娘?” “进来,何事?”谢云遥风一样飘回桌前,正襟危坐。 王嬷嬷脸色不太好地走了进来,一直低着头,也不敢乱看,想来是上次被谢云遥的装扮吓到了:“三姑娘,沈府沈将军邀请姑娘去护国寺礼佛。” “沈将军是谁?” 谢云遥仔细想了想,以前从未曾听过南梁有一个姓沈的将军。 王嬷嬷惊讶地抬头看了看谢云遥,接触到她黝黑的沉眸时,确实带着一丝疑惑。 立刻低下头,心中却像打翻了热水一样,急忙想要远离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一定不是三姑娘,她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沈将军是沈府的次子沈臻,将军他……” “啪!”谢云遥手中的杯子碎了一地,但是她的表情比杯子碎的还要完美。 开什么玩笑?镜子中瘦瘦小小的病秧子,爱哭鬼都能成为将军了? 谢云遥记得镜中的沈臻就是一个小药罐子,每次喜欢窝在她身边柔弱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小声地叫着:阿遥姐姐。 尤其是鼻尖一个红色的小痣,越发可怜。 谢云遥带着小雅出了府,门外有两架马车,三个女子,和两个男子。 分别是晟王妃和他的一双儿女,以及晟王侧妃的一双儿女,看着她们虚伪的和颜悦色,谢云遥倒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多余。 谢云遥在门边没过几分钟,晟王妃眼尖的看到了她。 “云殊来了,快上车吧,不早了。”谢云遥挑眉,这是嫌弃自己来迟了? 果不其然,二姑娘谢雨眠遮了遮太阳,一脸不高兴,阴阳怪气的看着她:“这一家子就等你了,你可真娇贵。” 要说谢云殊确实比她高贵,毕竟谢云殊可是和她皇家公主谢云遥承一个辈的云,而晟王妃是谢云殊娘亲死后,晟王爷由侧妃抬上来的。 如果这要是在冥界西北,谢云遥非给这个小作精打的亲娘都不认识。 “好了好了,都上车吧,一家人置什么气?” 晟王妃见目的达到了,见好就收,这女人有几分心机。 谢家大公子谢云深和三公子谢云清上了后面的马车,前面的大马车是她们四个女眷乘坐的。 说实话谢云遥一点都不想和她们一起,她一个瞬移的法术就能赶去清远峰,现在却偏偏要和三个女人挤在一起,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不得打起来。 不过还好谢云遥机智,这会儿谢雨眠腿疼的厉害,晟王妃也担心的不得了,没时间找她麻烦。 脑海中浮现刚刚上车的时候,晟王妃上车后,谢雨眠恶狠狠剜了一眼谢云遥,用力的踩着小凳上车,谢云遥手上轻轻一动。 啊!小凳子突然翻倒,某人直接咔嚓一声崴了脚,坐在地上抱着腿哭,死活不愿意再去清远山了。 谢云遥暗自好笑,这谢二姑娘有点傻憨憨的,她都不好意思使一些小手段回击了。 这会还是晟王妃温声细语哄骗过来的。 到了清远峰,远远望去,这护国寺不愧是历代皇家都尊敬的寺庙,传承了几百年,仍然香火鼎盛,香客信徒络绎不绝。 谢云遥打算直接尿遁,但是谢雨眠这个小尾巴烦的很,非要和她一起。 不过还好被谢云遥半路上甩了。 谢雨眠回头看了看刚刚还在自己身后的,现在已经消失不见的谢云遥,忘了自己的伤腿,气的直跺脚。 脸色瞬间惨白,跳着脚哭去了。 枝头的梨花落了一地,小沙弥闷头一遍一遍的扫。 谢云遥穿过梨花林,来到了后方禅院,前面信徒众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后院倒是清冷得很。 “女施主,这是后方禅院,快和我回到佛堂前殿。” 无声看到后院来了一个女子,大惊失色,连忙跑了过来。 谢云遥双手合十,态度恭敬:“小师傅,敢问无味大师可在院中,小女有事想要询问。” 小黑却早已偷偷跑到了后院乱窜了。 一听是问无味师叔,无声这会反倒是轻松了,无味师叔佛法高深,相貌不俗,颇得众多女施主心意,每天都有许多翻墙而来的轻狂之徒,这位女施主还算礼貌。 “无味师叔外出云游还未曾回来归来,女施主请回。” 谢云遥也没有多做纠缠,她有的是手段找人,比如探险小能手,小黑! 回到佛堂前的路上,谢云遥不想被小师傅领着走,七绕八绕竟然走到了断崖边。 恰好遇见了一个人,站在悬崖边,黑发如墨,白衣胜雪。 眼看他步步前驱。 这是要跳崖的节奏啊? 要不要凑热闹?冥界小鬼已经挺得多了,再多一个不是给小孟熬汤添麻烦吗? 谢云遥使劲咳了两声:“这里真美啊,公子好品味。” 沈臻莫名转过身,看到谢家那个已经和自己订过亲的三姑娘谢云殊,如此不知羞和地自己搭讪,心中越发不喜。 行为举止粗鄙至极,简直侮辱了和谢云遥相似的脸。 若不是这张脸有八分与谢云遥相似,自己又实在是被逼无奈,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妻。 “谢家三姑娘,如何来到这里的?你我虽然有婚约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私下见面吧?姑娘是不是长年养在关外,不懂何为矜持?” 谢云遥本意是想做一个好人,挽救一个自杀的颓废卸甲将军,却莫名被人劈头盖脸羞辱了一番。 如今凭着这番刻薄的话,还有他和小时候依然相似的脸,谢云遥百分百肯定这人就是沈臻了。 没想到这小时候嘴还甜甜的,天天阿遥姐姐,阿遥姐姐的叫,这长大了,脾气倒是见长。 “沈二公子,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这眼睛不太好使,远远的望过来,还以为是哪家姑娘来到这断崖边,寻死觅活来了。” 沈臻身姿清瘦,没上战场前确实经常被人调侃像姑娘,这也一直让他心中不忿。 闻言瞬间黑了脸,冷哼一声。 谢云遥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断崖边,丝毫不畏惧的站在崖边,往下看了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不知道这下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沈臻看着原本距离自己三米开外面,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谢云遥,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怕沾上事。 然而这个姑娘,十分彪悍的踩在悬崖的最边缘往下看了看。 一脸不屑的说:“这样看,风景也就一般般,你自己看吧,我走了。” 第五章:清远峰遇险逃脱 沈臻一点都不可爱,谢云遥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没必要。 本来想转身就走,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层层落叶,飘飘洒洒划破浅淡的雾色。 等风止叶落的时候,谢云遥挑眉,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了她们前面,把退路切断了。 谢云遥暗忖,如果自己说,她和沈臻不熟,他们会不会让自己先走? 然而还没有说出来来,这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也不问她们是不是一伙的,提刀对着她的脑袋砍了过来。 谢云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红鲛在袖中倏然出现。 三米之外,谢云遥还未出手,崖边一片歪脖子树林中,另一伙人迅速飞身而下,与黑衣人纠缠打斗起来。 刀光剑影,尘雾并起。 谢云遥悄悄收了红鲛,盘腿坐在了崖边的石头上,被迫和沈臻在一起看了一场刀与剑的厮杀。 简直热血沸腾,想起了她曾经在冥界西北打江山的那些年,一拳一个,一脚三个,一鞭子横扫不知道多少个,手有点痒。 一番打斗之后,最后一个拼死挣扎的黑衣人被消灭在剑下,剑饮血风止戈。 谢云遥松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可以走了。 怪就怪在,临走前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一步,回头看了看沈臻。 这一眼可不妙,见他面色惨白,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直接晕倒,推卸责任? 谢云遥脚下生风,还没有逃出一步,就被人拦腰制止,扑倒在身下。 谢云遥摔在地上,黑着脸推开压倒在自己身上的沈臻,你倒是聪明还知道拉一个垫背的。 抬起头,除了一地的鲜血和尸体,杀人的人早就没了,而远处有人已经寻声赶了过来。 谢云遥好像对沈臻的脸来两下,看他还装不装,最后怕留下明显印记,坏心地在沈臻腰间狠狠掐了两下。 沈臻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最毒妇人心。 谢云遥从地上摸了一手鲜血,随意在自己脸上还有沈臻脸上摸了两把,瞧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偷偷扬起嘴角。 装睡是吧,大家一起! 晟王妃和沈将军随从赶来崖边的时候,被眼前一幕吓坏了。 清远峰地处高位,此处又尤为险峻,天色渐黑,大雾开始酝酿。 谢云遥和沈臻一起躺在血泊中,两人发丝凌乱,面色惨白,脸上还带着鲜血。 晟王妃大惊:“云殊,你怎么了?年纪轻轻怎么就,就……我怎么和你王爷交代啊?” 谢云遥听着她夸张的表演,差点没绷住:我还没死呢。 沈将军的随从连忙上前检查,最后尴尬的告诉晟王妃:“夫人,我家将军和姑娘还没有死。” 死亡寂静…… 没死就得赶快救人,一行人手乱脚乱的把人带到了寺庙中休息的地方,请了山上的大夫看了看。 这一看两人都看出来了问题。 晟王妃尴尬的站在一边,差点没背过气去。 听着大夫数落这三姑娘的身体状况,堂堂晟王府小姐竟然气血不足,体虚得紧,换句话说,营养不良。 照理说,这三姑娘去年已经从关外回到王府,修养了大半年不至于身体还这么差。 “云殊平时就怕吃胖,我让她多吃一点,她都不愿意,你说这小姑娘家家的都爱美。” 众人心中心照不宣,明面上却赞同的点了点头。 谢云遥要不是躺在床上装死,非得蹦起来好好和她唠嗑一番。 谢云殊人都快瘦成皮包骨了,被扔在后院里自生自灭,早已丧命。 这会儿她倒是把自己都摘了个干净。 听诊沈将军时,老大夫更是一惊。 “沈将军这身体亏空的厉害,不好好调理怕是,怕是……” 闻言,沈府随从都是一帮大男人,哭的却比晟王妃她们还要响亮,尤其领头的随从,看着高高大大,嚎得比谁都响亮,生生挤出了一滴眼泪。 沈三心中暗道:将军,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谢雨眠本来捂着手帕偷笑谢云殊,结果手帕都被吓掉了。 恐怕不出三日,所有人都知道沈将军征战多年,身体亏损,暗处的人再想要动沈臻,恐怕就要审时度势了。 等到晚上,所有人都各自休息了,谢云遥翻身望了望沈臻,轻轻推了推,没反应? 那你就好好睡一觉吧,一个利落的砍刀手劈在了沈臻后颈,狗男人,好好睡吧,睡死你。 纵身跳出窗外,谢云遥隐去身形,直奔后方禅院,无味可能身藏在其中。 但是找了几间房还没有找到人,小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 突然身边有了一丝异样,谢云遥表情微凝。 瞬移至后山悬崖处。 “跟着我做什么?出来吧!” 突然的尽头,一道淡青色的幽光一阵波动,三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尽头处。 两个身着冥界官服的使差苦哈哈的拖着一个昏迷的人,不,应该说昏迷的魂魄走了过来。 “幽云山尊主,你看这,这人,怎办啊?” 两个小使差面面相觑,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想来找谢云遥,平时看到她恨不得躲十丈远。 谢云遥一看就明白了,这两个刚上岗的小鬼明显是勾错魂了,这人明显阳寿未尽。 但是她想,自己与冥界鬼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必要帮他们擦屁股吧。 “你这,不应该找我吧?我又不是你们的人。” “幽云山尊主,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一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谢云遥踏着清辉,走至三人眼前,漫不经心抬起昏迷的倒霉鬼的下颚。 嘶…… 手感不错,不是胡子拉碴的,还挺光滑。 一入眼,谢云遥右眼一跳,倒不是因为这人出色的容貌,而是这人她刚刚才摆脱掉,恨不得踹上两脚。 就是沈臻这个狗男人。 不过,沈臻这个病秧子容貌是真的令人惊叹,还美的有特色,鼻尖上褐色的小痣,就像白纸上的一点泼墨,素静中平添一点风姿谢云遥知道他睁开眼的风采,绝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女人。 这回落在我手里,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我自己刚刚被你耍的团团转。 想到这里,谢云遥冷笑两声,两个鬼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女人太可怕了。 “你们走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对上两位鬼差不放心的眼神,谢云遥收敛了笑容,面露不愉,把人吓跑了。 沈臻在手上,谢云遥也不好带着他去找无味,但是也不打算轻易放他回去,正好可以通过沈臻了解一些朝廷内部的事情。 一个漂亮的响指唤醒了沈臻,他乖乖的盘腿坐在地上,谢云遥坐在石头上居高临下俯视他,沈臻睁着漂亮的眼睛,抬着头懵懂的看着她。 “沈臻你是谁的人?” 如果他是谢景元的忠臣良将,谢云遥就算今日放过他,来日一定会拔刀相见,神不知鬼不觉解决这人,免得养虎为患。 哪知,沈臻一直呆呆地望着她,听到她的问话,突然冲了过来,谢云遥一不留神被人紧紧抱住了双腿,沈臻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瓮声瓮气地说:“阿臻是阿遥姐姐的人,一直都是,一辈子都是。” 推搡的双手一顿,谢云遥愣怔在原地,记忆中好像有人,总是枕在她膝边说:“阿遥姐姐。” 但是那些日子永远回不去了。 第六章:薄雾浓云愁永昼 夜色深沉,悬崖边渐渐起了大雾,大雾中,隔绝了所有视线,谢云遥轻轻地抚了抚沈臻的头发。 夜间山中微风徜徉,零碎的发丝在手边缠绕,又被慢慢梳理好,有人忒自叹息:“你若是真的还念着我,希望我们不要将来成为敌人。” 谢云遥牵着沈臻自大雾中走出,身后是雾色遮掩的崎岖,退一步即是看不见的悬崖,只能往前走,不回头。 把沈臻的灵魂推进身体之后,谢云遥看了看他渐渐皱起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望了望月光投在镜子里折射出的一抹身影,头也不回的走了。 婚约她会想办法退了,尽量不让沈臻卷进来,权当是感谢,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她吧。 梁顶上潜藏的两个暗卫被她直接无视,或者说没当成一回事。 但是,上面的两位却提着气,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深更半夜,竟然看见自家将军的未婚妻,偷偷跑到了将军的房间里,动静一点都没有收敛,而且向来警觉的主子竟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一副虚弱至极任人采撷的样子。 这不是装的谁信? 他们两人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下面的一切,不是说不喜欢这谢三姑娘吗?将军看来是口是心非啊。 所幸这谢家三姑娘只是在将军床头,静静站了一会就走了,不然他们将要面临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主子被非礼了,救还是不救? 谢云遥返回住处,随意地合着衣躺在了卧榻上,看这天色,还能短暂的休息一会。 第二日,这云遥早早地来到了殿前,没想到其他人比她来得还快。 谢云遥只恨自己脚步迈得太快,来不及回头,大庭广众之下已被人看见,不然非得瞬移消失。 “云殊,快点过来,沈将军在等你呢。” 晟王妃挽着谢雨眠微笑着冲她招手,而她口中的沈将军静静坐在蒲团上,闭目不语,仿佛已经神游天外,不为外物所动容。 这副姿态怎么也不像等人的样子,这是想看自己出丑吗? 过往来跪拜神像的香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虽然不好直接看笑话,但是个个都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生怕错过什么趣事。 毕竟沈臻沈将军自从战场上下来,对外一直宣称身体虚弱,足不出户在护国寺中修养,别说,各路想要拉拢他的人都没有办法,就连见一面都难。 自去年冬末入京以来,发生最大的事情便是在今年春末,突然被皇帝赐婚,这婚礼的对象就是这晟王府长年弃养在关外的三姑娘。 如果说陛下忌惮沈臻才将晟王府不受宠的三姑娘赐婚与他,借机打压他,但是这这三姑娘毕竟是根正苗红的皇亲贵族,又颇有拉拢联姻的姿态。 这帝王心果然难以揣测。 晟王妃这一句云殊,成功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谢云遥身上。 谢云遥立刻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小黑平时爱玩的聚光球,在角落里聚集了所有的眼光,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焦点。 踩着平缓的步伐,在众人眼中款款而来,谢云遥已经不是那个出生在关外多年食不果腹,生性怯弱的谢云殊了,她生前锦衣玉食,死后依旧众灵簇拥。 哪怕现在穿着普通随性,依旧掩盖不了周身的贵气,连本来不被人注意的清丽容颜也变得耀眼起来。 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是晟王府三姑娘吧?” “应该是,比那四姑娘贵气多了。” 谢雨眠黑着脸瞪了瞪谢云遥,臭丫头,丑死了。 “晟王妃,沈将军正在行礼跪拜,为我朝祈福,王妃娘娘可别惊扰了他!不如云殊随您去解签?” 晟王妃赵心兰瞬间面色变了又变,捏紧了手里刚抽的签条。 谢雨眠黑着的脸瞬间瞪大眼睛,怒目圆睁,颇有几分小奶猫要打架的声势,张嘴就要破口大骂谢云遥,突然被赵心兰扯了扯衣袖。 而赵心兰的脸上,早已和颜悦色,温柔地说:“但是我想的不周了,考虑到你们的婚事一高兴就昏了头。” “娘亲,她!” “雨眠!” 赵心兰厉声呵斥了谢雨眠后,不顾她气呼呼的撅着嘴,伸出保养的白皙细嫩的手,冲谢云遥招了招。 “云殊过来,正好你也抽一支姻缘签,陪我一起去解。” 姻缘树下坐着一个年老的和尚,白胡长须,面容和善,拿着一个签条一直看了看,微笑地祝福了他眼前站着的两位年轻男女。 “所求为何?” 短衫男子面容普通,举止憨厚,红着一张脸看了看旁边略显机灵的蓝衣姑娘,姑娘触及到他的视线,脸上瞬间浮起薄红。 娇俏地说:“看我做什么?问你话呢。” 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憨憨一笑:“自然是求姻缘的。” 老和尚和蔼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签条递给男子:“上上签,可以择良辰举办婚事了。” 姑娘竖着耳朵倾听,闻言,红着脸跑了,男子慌忙跟了上去。 谢云遥觉得这个老和尚倒是有趣,笑眯眯的,不像平时她印象中古板教条,不沾世俗的模样。 排了一会队,很快到了谢云遥一行人。 赵心兰先将手中的签条递了过去,双手合十,拜了拜:“无空大师,有劳了。” 无空大师回以礼,接过签条:“施主所求为何?” “一介妇人,只求家宅安宁。” 安宁二字,说的颇为有力,这怕又是暗中内涵有人搅的家宅不宁。 无空大师看了看签中一行小字,眉头微皱,倏而眉头舒展,轻轻叹了一口气:“中下签,但是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夫人切记,不可逆势而为干涉过多,一切随缘即刻。” 签条被赵心兰接过时,掉落在地上,谢云遥俯下身去捡。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王妃娘娘,签条拿好了。”谢云遥勾起唇角笑了笑,明媚的笑容,不知道让几人心中愤愤不平。 谢云遥最后递上自己的签条。 在老和尚一番端详之后,说出上上签时,倒有点错愕。 这老和尚莫非就是个糊弄人的,她和沈臻怎么可能是上上签。 但是老和尚自己说完这话,也摇了摇头陷入沉思,口中喃喃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地七章:百思不得其解中 明明签条上除了像鬼画符的图案的图案什么也没有,但是无空大师却喃喃自语起来。 “无空大师,你还未问我,所求为何?”谢云遥看着陷入沉思的老和尚,忍不住提醒他。 旁人过来都问所求为何?为何到了她这里却没有问她。 无空大师拢了拢袈裟衣袖,放下了签条,目光沉静地看向她,不知为何谢云遥感觉无空大师仿佛透过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真正的她。 谢云遥无所畏惧地对他笑了笑,甚至还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这和尚远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她的无畏对上的却是老和尚颇带可惜的目光。 “姑娘这是姻缘签,老衲虽说是上上签,但是稍有不慎,可能酿成惨祸,情之一字,慎重。” 谢云遥心中郁闷,这老和尚忒不厚道了。 “多谢大师,只是我这人向来不信这些,每个人的命途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人定胜天不是吗?” “非也,非也,是!也不是!” 寥寥几语,道不尽玄机。 后来她也没有来得及多问,就被身后排队的人,焦急的推到了一边。 解签之后,晟王妃面色一直不好,一行人很快打道回府。 坐上马车,掀起车帘的时候,谢云遥看见沈臻站在烟火袅袅的香炉边,面色不虞的看着她。 而沈臻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那身形和昨晚镜子里映照的身影一模一样。 尽管相隔甚远,谢云遥肯定那随从一定把自己昨晚看见的事情,添油加醋讲给了沈臻听。 沈三确实冤枉,添油加醋倒不至于,他只是凭借自己敏锐的观察能力和丰富的想象力,凑近沈臻耳边,讨好地问他的主子。 “将军,昨晚我聪明吗?” 沈臻不解的皱了皱眉,望着沈三一脸求夸奖的表情,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凑近他的人。 “发什么癔症?” 沈三瞪大眼睛,将军怎能不承认呢。 “我和沈七,昨晚一点没有打扰你的好事,是这沈三姑娘自己害怕了,所以才又回去了。” 沈臻:“……” 隔着众人,对上谢云遥古怪的视线后,沈臻不由得怀疑昨晚他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大家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护国寺回来之后,谢云遥也知道无味那不着调的小和尚确实不在寺庙中。 小雅也把在府中听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原来那一天,根本不是沈将军邀请她去护国寺中。 那么是谁引她和沈臻见面的呢? 定不可能是晟王妃自作主张假意宣布的,毕竟护国寺一见,晟王妃确实不知情。 这几天,谢云遥总是躺在枝繁叶茂长青树下的摇椅上,沐浴着零碎的光点,吃着晟王妃忍痛送过来的葡萄,享受着小雅在一旁尽心的挥扇驱热。 昨日,她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时,一滴水滴落到她正好去拿盘子里的点心的手背,倏而抬起头,她见小雅早已大汗淋漓。 谢云遥尴尬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们体温不同,这凡人是受不了炎热的夏天,连忙挥了挥手。 “行了,你回去吧!” 所以今天,她是一个人出来晒太阳,自己手持流萤小扇呼啦呼啦的扇风。 小雅不知三姑娘这是出了什么毛病,大夏天非要一连几日在外面晒太阳,心中颇为不满。 此刻趁着谢云遥闭目养神间,在房间洒扫时和王嬷嬷抱怨,姑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别家姑娘一到炎热的仲夏,都躲在闺房足不出户,生怕把自己晒黑了。 她家姑娘都成了恶鬼了,还不安分,天天往外跑,闹着要晒太阳。 小雅照了照自己被晒黑几个度的小脸,欲哭无泪,心想着,这三姑娘怕是怀恨在心,存心捉弄自己。 自己可不能上了她的当,被她一个不开心,找理由吃了。 她们所有的悄悄话在谢云遥这里完全没有隐私,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她心中开始盘算如何给谢云殊找出害她的凶手,懒得理会。 谢云遥向来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毕竟谢云殊的死,可不是简单的饿死,而是中毒。 谢云殊的母亲是一个平民的女子,这就是戏文里的最爱的一套烂俗悲剧。 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王爷随军西行时爱上了一个关外无意救了自己的贫民女子。 力破所有阻碍娶了她王妃,但是最后明知道谢云殊母亲死于非命,却没有任何追查。 终究是薄情的人,厌倦了这样无权无势的姑娘。 自然是她生命的终结,人命比纸薄。 沈云殊母亲死后,她还不满周岁,直接被晟王爷谢允晟送回了关外,长期寄养在她舅父家。 这也是一个疑点。 一个姑娘而已,晟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何为非要这般年幼的时候,就急匆匆送出去。 谢云遥凭借自己的破碎的记忆也弄不清头绪。 前段时间,皇帝突然提到这件事。 单独召见了晟王爷,谢琛晟心中顿感不妙。 “听说皇叔还有一个养在关外的女儿,朕昨日偶然听人提起,如今按年龄也该婚配了吧,不知皇叔考虑好了没有。” 晟王爷只能尴尬地赔笑,别说是婚配了,连这个女儿他都忘了。 心中想,陛下却突然提起此事,莫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却有一女,年岁17,寄养在她舅父家,尚未婚配。” “不知道皇叔是否钟意沈将军?” 晟王爷还能说什么呢? 自然是钟意的不能再钟意了,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罢了。 别说与给沈将军为妻,就是皇帝说的是一个平民,一个乞丐,他也得迅速把女儿接回来。 于是,这才有了后续。 所以皇帝谢景元亲自说要接回来的人,就算借晟王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谢云书下黑手,最多是不闻不问。 若是谢云遥死在了晟王府,她这个管家的王妃,想必难逃罪责。 只是除了的是晟王妃,还剩下两位,一个是侧妃,对外端的是温柔的姿态,儿女双全。 另一个只是一个小妾,无儿无女,为人素来清冷,不怎么出门。 看似都没有理由对她下手。 但是不管是这王府之内,还是那不愿意娶妻的沈将军,甚至是皇宫里的那一位都有可能是凶手。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这人间来一趟,倒是越发觉得不亏了。 第八章:突如其来的聘礼 谢云遥的惬意的好日子在今天突然结束了。 原因是沈臻来提亲了。 谢云遥做梦都没想到,沈臻下手这么快,不是不愿意吗?还能拖一拖的时间都没有吗? 但是这还不是最让谢云遥生气的,最让人生气的是,来提亲的竟然不是沈臻,不知道是他府上的哪个随从。 虽然聘礼还算华贵,但是晟王爷谢琛晟全程黑着脸。 正厅内 谢琛晟和赵心兰坐在堂前高位,连为客人看茶的仆役都没有喊,望着正前方恭恭敬敬站着,前来下聘的年轻人。 “怎么我的女儿还不够格让沈将军亲自来提亲?”一脸愠怒的谢琛晟死死盯着来人。 沈三连忙道:“不敢,令千金身份尊贵,只是我家将军身体不太好,昨日从清远峰搬下来之后,病倒了,又怕耽误了良辰吉时,这才出此下策。” 沈三面上不显,心中叫苦连天,自打那日他告诉自家主子,沈三姑娘夜里偷偷看看主子,不仅没有被夸奖,还天天去干苦差事。 将军确实病来的突然,虽然不至于下不来床,但是身体虚弱的厉害。 谢云遥隐去身形,抱着小黑坐在一旁,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她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谢琛晟,镜子里也曾见过。 不过那时候是十年前,谢琛晟还算年轻,三十而立,年轻气盛,殿前公然怒骂谢云遥干涉朝政,而现在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但是看起来也更加有城府。 如果当初没有死,她也到了而立之年了,可能在不经意间也老了。 啪!谢琛晟黑着脸拍了一掌桌子,震天响,赵心兰一口茶水还没送到口中,抖动的桌子还留有余威,差点把杯子摔了出去。 “不敢?沈臻有什么不敢的?他不想娶,我还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呢,有什么不满,让他自己去找皇上理论去。” 说到底就是怕被人看了笑话,晟王府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若是受了这样的委屈,府上的的人也不管,其他几个怕也会被人看清。 连带着整个王府都成了笑话,无非还是顾忌自己的颜面。 谢云遥看着对面坐着的一声不吭的谢云深,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带动着指腹杂乱无章轻敲桌面。 她无意识地揪了揪小黑的胡须,惹来它喵喵叫的不满。 有好戏看! 果然不出一柱香的时间,沈三被人称温润如玉的晟王府世子揪着领子扔了出去,连带着三箱送过来的聘礼一起扔的远远的。 可怜沈三一个武功不弱的暗卫,不,现在变成明卫了,只能乖乖的不敢还手被人扔了出去。 谢云遥也没有想到,她本来觉得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大哥,也最多就不耐烦的摔杯而去,没想到这么威武霸气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人不可貌相啊。 谢云深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三:“带着你的聘礼滚,让沈臻亲自来。” 沈三只能灰头土脸的带着聘礼回去了。 扔完人世子爷闷头就往后院走,谢云遥一看他去的方向,暗叹不妙,连忙消失在了正厅。 谢云深一进澜庭院,一眼就看见躺在桃树下晒太阳的人。 一道阴影遮住了阳光,站在了谢云遥面前。 谢云深不解,自己的妹妹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点问题,这么热的天还晒太阳? 谢云遥不解,这个兄长是不是真的有点不太正常,为什么挡在自己身前不让她晒太阳,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大哥找我有事吗?” 谢云遥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望着,前方站立地比身旁桃树还要笔直的人,忍不住想要扶额。 谢云深面无表情,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在谢云遥担心他“憋岔气”的眼神中,终于说了:“云殊,婚约的事,你别太担心,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云遥略带吃惊的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感谢的话话,来彰显兄妹情深,谢云深红着脸,红着耳朵,大步流星地走了。 谢云遥呆滞了。 这个大哥还挺可爱的。 谢云遥前思后想了一下,只觉得越想越觉得谢云深有趣,对一个回来没多久的妹妹,也能如此。 也不知几分真假。 小黑被她没有良心的扔在了正厅里,七拐八拐跑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它的主人,像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 吧唧一脚飞上谢云遥的肩膀,随即跳入她的怀里。 房间里小雅和王嬷嬷躲在瑟瑟发抖,今天三姑娘看着不太正常,还是远离的好。 可千万不能被她看见。 不过,她们的祈祷似乎没有被神明听见。 谢云遥从摇椅上起来,抱着小黑放在肩头,单手拎起摇椅回到了房间。 她突然觉得这太阳晒得自己有点不舒服。 看了看蹲在墙角的一老一少,难得没有什么心情逗弄她们,摆摆手让她们出去。 谢云遥抱着小黑坐在窗下,喃喃自语:“或许我可以和沈臻结盟呢?” 沈臻似乎已故老丞相唯一的儿子。 似乎他小的时候一直在清远峰和丞相府之间来回往返。 曾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谢景元登基前的那几年,沈臻做了他几年的伴读。 谢景元登基后,后来他又回到清远峰,只是偶尔还没给她写信。 谢云遥死后,也就就她不知道的这十年里,沈臻去了战场上。 至直去年冬天两国签了停战协定,边疆暂且恢复安定,结束了长期紧张的局面。 沈臻被调任回来,一直住在清远峰。 因为谢景元突然赐婚,婚期将近。 沈臻只能从清远峰再搬回来,皇帝特许将原来的丞相改成了现在的将军府,沈相府所有的家眷还是住在府中不动。 只是改了府名,也昭示了权利的旁落。 而此时,沈臻坐在书房里,望着灰头土脸的沈三听着他期期艾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自己在晟王府被世子直接扔了出来的悲惨遭遇说出来。 其实,沈臻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本来双方都对这场婚事不满,自然想办法,合情合理的发泄出来。 沈臻的案桌前,砚台平稳地压着一幅画,庭前的风穿过窗,没有吹起一角。 而画中是一个绝美的女子静静靠在窗边,手捧着书,娴静优雅。 第九章:十年等一不归人 月夜沉寂,澜庭院中,悄无声息,皎洁的月光照进窗台。 小黑等着圆溜溜,绿油油的大眼睛看着谢云遥。 谢云遥把小黑抱上床,再把床上的被子给它盖好,床上鼓起了小小的包,除了小黑猫,里面还有枕头。 捏着它的一片黑毛中不易发现的小白毛点的耳朵尖。 耳提面命道:“小黑,好好躺着,有人来了,你就是动一动,但千万别出声知道吗?” 小黑舔了舔小肉垫,懒得理眼前的小主人,也不知道听明白没,踢了踢猫腿,歪过头闭上眼睛睡觉觉。 谢云遥黑着脸看着它踢腿伸腰,摆好姿势开始睡觉,忍不住挠了挠它颈边软密的毛毛。 安顿好小黑,谢云遥熟练地翻窗偷偷跑了出去。 将军府距离晟王府不算太远,寻常人走路也能很快赶到,谢云遥瞬移的速度很快了。 但是行至半途中,谢云遥脚步一顿,抬起头,月朗星稀,空旷的黑夜无边发放黑暗,在无不知名的某一片领域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喊她的名字。 这声音明明不在耳边,却在心头激荡,让她心中一紧,难以排遣的烦躁在心中郁结。 循着声音追去,谢云遥一路飞奔,在黑夜中留下一缕残影,青白的衣裳划破了纯色的黑夜。 三更天,打更人走街串巷,不厌其烦地敲着更鼓,喊着熟悉的话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色深沉,往日繁华的街巷,空无人烟,沿路只留下带着打更人困乏的步伐。 自家媳妇临走前挂在手上的油灯,灯火将熄,晦暗得很,这也是提醒他,回家的时候到了。 穿过最后一个街巷,他可以顺路回家了,想起自家娘子此时还在油灯下缝补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的小衣服,心中一阵暖意。 打更人重新又提起精神,抖擞了衣衫,希望尽快结束。 抬头昂首,向前走去,然而这一抬眼间,仿佛看见了一个青白的长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移动,并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打更人连忙擦了擦眼睛,什么也没看见,只当是眼花了,复又提起挂在旁边的油灯。 提起脚才走了一步,耳边一阵风吹过,油灯瞬间熄灭,四下暗沉,别说什么影子了,什么东西都难以看清。 打更人脸色变了又变,心头溢上了惶恐,连忙把更鼓挂在腰间,手忙脚乱地往前跑去。 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还摔了一跤,油灯碎了一地,也不敢回头去收拾。 谢云遥没想到这一路竟然来到了皇宫高墙之外。 难道那个声音是在皇宫里?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坟墓”里,还有人记挂着自己,恐怕是害怕自己死得不够彻底。 一墙之隔,墙外谢云遥站了良久。 如果可以她想光明正大的进去,而不是在黑暗中像一个盗贼潜入自己曾经居住了二十年的宫殿。 谢云遥隐去身形,飞身跳上高墙。 站在墙头上一眼望去,这里的视线广阔,宫墙高柳,灯火阑珊,甚至还能听见宫墙里琵琶的靡靡之音。 在她目光不能触及的地方,酝酿着波澜。 宫墙深处,一所荒废的宫殿里,闪动着红黄的微光。 “娘娘,时间到了,快随碧月走吧!”小宫女守在门外急得得团团转。 宫中守卫森严,夜间巡逻的禁军时不时就会路过此处。 看起来年轻病弱的女子,置若罔闻,固执地蹲在地上,烧尽最后一张纸。 红色的火苗照出微光氤氲着她苍白瘦削的脸颊,她瞳孔映射着窜动的火焰。 眼中没有一滴泪,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却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 “公主,过了今天就是第十年的开始了,我实在太想你了。” 嘶哑的声音响起,就像枝头被困的鸟雀,撕破了自己的喉咙。 清寒而空旷的寝殿因为没有人气,而显得无比荒凉,檐梁上系着的薄红绸缎,都染上了悲情。 随着渐起的夜风鼓动,发出悲鸣。 宫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碧月睁大眼睛,面露惊恐,还没来得及提醒主子,已经被谢景元抬起手制止了。 殿门外一群护卫簇拥着高大的暗红色身影立于殿前。 黑暗中,谢景元面色严峻,看着窗边映射出的火光,心中越发气郁。 宽袖遮掩下的双手,死死地捏着衣角。 十年了,他给的宠爱还不及皇姐当初一点点知遇之恩吗? 门口的碧月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黎烟不是没有听到殿外的动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她像是一个纸人,不会笑,不会哭,但是却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谢景元一脚踢开挡在门前低着头的碧月。 碧月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鲜血瞬间溢出,满头鲜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身后的禁军队伍突然有一阵骚动。 高大威武的禁军统领紧紧地皱着眉,凝视了队伍,瞬间骚乱平息。 队伍正中有一个低着头的人,被身旁两人死死按住。 “别冲动。” 虽然那人低着头,但是眼神却死死地锁住,殿阶下昏迷在地上,死生不知的恋人。 谢景元循着火光走去,有一个清瘦的背影,蜷缩在角落里,头发随意披散着,甚至还光着脚,踏在冰凉的地砖上,不断往火盆里添那些烧纸。 表情凝重,面色越发难堪,三步并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抱起瘦的不像话的人,踢翻了火盆。 烧毁的碎纸,泛着烟黑和明阎在空中像是破碎的蝴蝶随风逝去。 “暖暖,随我回去。” 安静躺在他怀里的人,听到耳畔这一句称呼,无力的挣扎了起来。 干涩的声音略带嘶哑:“别叫我乳名,你不配。” 一个为了权利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痛杀亲友,早就不是人了,再也不配叫暖暖两个字。 墨色的沉夜中,谢景元抱着怀里的人,昂首阔步离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夜风缓缓,闹剧落幕,巡逻的军队脚步声渐渐远离。 台下的碧月被人轻轻抱起,微弱的呼吸,却让抱着她的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谢云遥被枝头夜莺的响动惊醒,叹了一口气,退下了墙头,总有一天光明正大的杀回来。 第十章:黑夜深处暗流藏 退下墙头时 腰间挂着的短鞘亡灵发出嗡嗡的响声,不停的震动了起来,急躁的像一个贪玩急着出门的孩子。 还没有等谢云遥把匕首拿出来,锋利笔直的匕首已经展露锋芒,寒光乍现,飞至半空直指皇宫的深处。 谢云遥望着皇宫深处皱了皱眉,清冷的眉目染上了凌厉。 皇宫里竟然有邪祟,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实力,能够隐藏在皇宫之中。 谢景元真的越活越回去了,一身的本领,也就是对付亲友厉害的不行。 应该是感应到了谢云遥的存在,宫中的戾气相互碰撞,陡然消失藏匿,亡灵嗡嗡作响,失去了方向在半空旋转,被谢云遥随手收了起来。 谢云遥对着小鬼怪偷偷摸摸的行为不由得冷笑,巴不得这宫中被这种肮脏的东西搅的天翻地覆。 随手抚下飘落在肩头的落花,走远。 行至将军府门前,街巷转角处,突然出现的一顶轿子。 软红的八抬大轿没有人抬,自己漂浮在半空中,飘飘忽忽缓缓的前进。 难闻的鲜血的气息顺风吹过来。 怎么今晚老是遇见这些小东西?谢云遥忍不住踢了踢脚。 诡异的红轿见到人,非凡没有退缩,而且狂热的奔了过来。 谢云遥冷哼:“不自量力。” 谢云遥望着街巷空无一人,心想我倒要看看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祟。 青白的长裙在空中翻飞,闪身追了上去,抽出红鲛,红鞭划破黑夜像一条火舌,劈向空轿中。 轿中一个里面的虚晃人影迅速感到危险,变成一团黑雾迅速飞了出去。 谢云遥唇角微微翘起,小东西倒是反应够灵敏,只是还不够快。 小小的一团黑影,非常灵活,一眨眼带着谢云遥回到了原处。 谢云遥望着兜兜转转最终抵达的将军府大门,颇感无奈。 这算一举两得吗? 谢云遥没有在府中四处寻找,顺着一丝相似的气息,直奔沈臻的院中,沈臻是个天然适合夺舍的灵体。 他的灵魂不稳定得厉害。 上次在清远峰上,冥界差使勾错魂时,就看了出来。 灯火明灭,纱窗上映出的影子,是两个人,一个人就像是操作着提线木偶一样操作着另一个人,沈臻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惨白着脸。 黑影见好事被人撞见也没有就此放手,散作一团黑雾把沈臻包裹住,竟然想在谢云遥面前把人卷走。 谢云遥摸了摸红鲛,看来抽得还不够疼。 但也颇为不解,这沈臻这些年是怎么安然无恙的活下来的。 黑影企图穿门而过的时候,谢云遥一脚踢开了黑色的鬼影,夺回了沈臻,放回了床上,鬼影只能放弃沈臻和谢遥周旋,鬼影会散形,在谢遥四周不停的奔跑变化方向。 谢云遥云在西北原来人嫌鬼厌的幽云山摸打滚爬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被一个小鬼迷惑了眼睛。 幽蓝的流光在指尖划过,黑色得瞳孔突然变成了幽紫色,盯着不断散形不断凝聚试图攻击自己的黑影,陡然拔出亡灵直接奔鬼影而去,直接把黑影定在了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一张黄色的小纸人,在黑夜中燃烧,发出去淡蓝色的磷光。 而它放大的凄厉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不,不是仿佛,是就在这间小房间回荡,谢云遥警觉不妙,抬起头。 果然,两个傻大个躲在房顶上目瞪口呆。 沈三惊恐的望着下面刚刚发生的一切,差点要脱口而出:这他娘的,老子今天真是见鬼了。 沈七对上他惊恐的表情,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兄弟,别怀疑,你就是见鬼了。 不过两人最后一致盯着谢云遥,忍不住露出相同羡慕而又惊惧的表情。 某人:“爷可真是厉害。” 附和:“爷不愧是爷,看中的女人就是这么,这么……”独特? 沈臻被刚才的黑影扔在床下,一脸阴郁摸了一下被摔的有点疼的前额。 大意了,差点被那脏玩意着了道。 至于某些小鬼,奇奇怪怪的小鬼,沈臻早就见怪不怪了,不然这些年,他早就被夺舍了。 刚刚沈臻只是在对上谢遥幽紫色的瞳孔时,顿时有点被蛊惑的感觉,深邃而又瑰丽的一眼,像是望进了他这些年荒芜的心。 那一瞬间,这么多年苟延残喘的活着有了意义。 但是倏而反应过来,脸黑如墨,望向谢云遥的眼神都变得狠戾起来。 这人根本不是谢云遥,自己竟然有这种荒唐的念头。 沈三和沈七被他眼神示意离开。 谢云遥挡在门口拦住了人。 “放心,他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没必要拦他们。” 谢云遥收回脚:“行,随你便。” 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谢云遥和沈臻。 沈臻下床,披上外衣,走到桌边,点燃了蜡烛,自行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谢云遥被他这不慌不慢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 权当他是在压惊好了。 “谢云殊,你住这么多年,长的尽是这鸡鸣狗盗的本事?” 沈臻这个人看起来文弱,小时候又可爱,但是现在真的是牙尖嘴利,气死人不偿命。 谢云遥如果不是来谈判,对他心存几分别样的情感。 直接杀了便是,快刀斩乱麻,哪里还需要成亲,人都没了,成哪门子的亲。 “今日若不是碰上我,你可就直接被那小东西直接夺舍去,你就直接去投胎吧。” 沈臻低着头,把玩着手里干净的茶盏,一句话也不说。 白皙修长的指节捏着白玉的杯盏,就像是温文如玉的公子低眉摆弄腰间的玉佩。 哼,附庸风雅。 谢云遥心中骂道。 一只纤白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沈臻没有防备,温凉柔软的指腹碰到了自己冰凉的指节,手一缩,白瓷玉茶杯从手中滑出。 千钧一发之际,陡然被稳稳当当地接住。 “怎么,对自己拆桥过河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了?” 谢云遥将差点掉落的杯子,反手扣在桌子上。 一室寂静。 第十一章:深夜详谈达共识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沈臻剪去烛心罩上灯罩。 “谢云殊,怪不得谢景元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你送回来,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谢云遥皱了皱,谢景元派人送她回来的? 谁说的? 这谢云殊难道没有那么简单,故意甩锅给她,但是仔细一想,谢云遥立刻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想来一定是谢景元故意放出消息来恶心人的。 即将成亲的妻子是陛下放在自己身边明晃晃的棋子,这就是在敲打沈臻。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不是谢景元的人,他还没这个资格来使唤我。” 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他的面前,问他踏着鲜血坐稳的皇位,扎屁股吗? 谢云遥勾起沈臻的下巴,心猿意马的想,盯着他鼻尖的小痣,小屁孩长的真不错。 “你别转移话题,我就是来找你结盟,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帮你赶走这些总喜欢找你玩的小玩意,我们一起把婚退了如何?” 沈臻茶色的瞳孔充满嫌弃,黑着脸拍下谢云遥的手。 这人,怎么和长公主一般没有男女之防,随意调戏人。 不,她们根本没有可比性,这就是关外长大的野孩子。 “皇帝想方设法找个机会惩治我,我是不可能去答应你什么退婚的小把戏,被他捉住把柄,夜深了,人言可畏,谢三姑娘请回。” 自打关外回来,谢景元一心想要把沈臻从清远峰弄出来。 只要沈臻待在清远峰护国寺一天,他就拿沈臻没有办法,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就等着沈臻去退婚,好敲打他。 沈臻没有理由去触这份晦气,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一但谢云殊进门后,将她置于后院不理睬,等到一两年,风波过去,就把人送走,对外宣称暴毙而亡。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谢云殊竟然和手下的人调查出来的相距甚远。 到底是他的管理松懈,手下人的能力退步了,还是这谢云遥曾经被夺舍过。 谢云遥知道沈臻怀疑她的身份,尽管他面上冷着一张脸,像是在看一个平常人。 “你用猜测我是谁,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确实不是谢云殊,以前我也不认识你,我们只是暂时合作,我保护你,你把婚约退了。” 沈臻沉默了片刻,这确实对他来说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好办法。 若是今晚之前她来找自己,沈臻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他以为自己可以抵挡那些邪祟,毕竟他自诩这些年也算练出了一些本事来对付这些玩意,但是今晚却中招了。 护国寺中,依靠佛光的庇佑,这些邪祟不敢轻易进入,现在回到了府上,没想到他手腕上戴的舍利子都没有用了。 无味那个疯和尚也不知道去哪云游了。 思至此,沈臻磨砂着手腕的红舍利,点了点头。 三日后,就是两国正式友好往来互访仪式,晚宴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参加,到时候可以趁机解除婚约。 毕竟只是朝堂上口头约定,圣旨还没有下达。 谢云遥一听,觉得可行,若是谢景元不答应,送他来黄泉直接和自己面谈,正好了事,不用费尽心机推他下位了。 只是这样,太便宜谢景元了。 “行,那后天宫宴上见。” 谢云遥见事情解决了,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出门。 “等一等,说好婚约退了保证我的安全,你打算怎么兑现承诺让我相信你?” 谢云遥停下脚步,一思量,确实是这样。 她随手取下腰间的亡灵,转身挂在了沈臻的腰间,戏谑的看着她说:“戴好了,关键时候可保你无虞。” 沈臻低着头看着半弯着腰,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头发,带着冷淡的雪后白梅的清香,束着红色的发带,略显活泼。 青白的衣领,随着略微低垂的小脑袋,露出白皙光洁的后颈。 沈臻的呼吸一屏,腰腹略微收紧,默默转开视线。 谢云遥正在摆弄他腰间的亡灵,感觉到腰带一松,不解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间,沈臻拱手合唇,咳了两声。 仅一眼,谢云遥不由得轻笑出声,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沈臻左耳耳廓通红和左耳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个别扭的小孩一样,声音低哑地问:“为何不带发钗?” 不是已经十七了吗? 谢云遥手上的动作一滞。 挂好亡灵,拍了拍沈臻的肩膀;“与你无关。” 沈臻也不再多问,谢云遥懒得再继续聊下去,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眉眼压得很低,不耐烦的样子很明显。 回去之后,谢云遥躺在床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略微有点不习惯。 往日这里都睡着亡灵,现在却不见了,睡觉摸不到武器,没有安全感。 亡灵陪了她近十年了,刚去冥界被发现少了一魂之后,孟婆死活不让她喝汤去投胎。 只能在冥界里游荡着,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小鬼怪想要欺负她。 谢云遥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负,以前是不想理会,懒得搭理。 但是那天,气急了,直接把两个小鬼推进了忘川河里暴打一顿。 忘川河是阴魂最怕的地方,被推下去的两个家伙疼得死去活来的,谢云遥在其中却一声不吭,轮着拳头往两人身上揍。 也是那天谢云遥在忘川河里摸出来一把短鞘,经过河水的洗涤,对一些妖魔鬼怪气息敏感至极,并且杀伤力也很强。 当年她就是凭着亡灵打下了半壁江山,红鲛是后来孟婆送她的蛇蜕做成的,一起帮她稳固了地位。 如今贴身不离的亡灵暂且给了沈臻,谢云遥又把红鲛拿了出来。 这天夜里,枕着红鲛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她刚满十五及笄礼的那天,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为了庆祝。 然而,画面一转,鲜血满地,沾血的发簪掉落在血泊中,她最终也没能礼成。 南梁元华二十年,成王兵变逼宫,宫中死伤无数,后动乱平息,成王自刎而死,家眷尽数斩杀,其党羽牵涉甚广,皆诛九族抄家灭口。 史称阋墙兵变。 朝堂内部大换血,宫中又重新恢复了生机,而那位年少的姑娘,及笄礼未成,痛失母妃。 后来,身边突然却多了一个名唤黎烟的小宫女,和一个叫谢景元的小跟屁虫。 第十二章:出府游街捏糖人 梦里不知身是客,院外落花一晌随风去。 梦醒了,人也醒了。 长夜漫漫,昨夜到底梦见了什么,也没有人记得了。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不至于让谢云遥在家等三天发霉吧。 谢云遥突然觉得这人间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西北到处溜达打架去。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雅和王嬷嬷看见她绕着走,但是有好几次迎面碰上了不停转悠谢云遥。 谢云遥看着两人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直叹气,为什么胆子这么小呢。 王嬷嬷去小厨房藏着了,小雅蹲在院里的小花坛边剪枝。 这是这两天她和王嬷嬷倒腾的,说是小院的花坛不用浪费了。 其实她们是怕就在谢云遥身边,宁愿跑到外面去做一些事。 谢云遥也就随她们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如今再看,小院确实清雅了不少。 心中突然有了一份归属感。 “小雅,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雅慌乱的看了谢云遥一眼,又吓得低下头。 手里沾土的小铲子,被她和罗裙一起捏在手心里,把淡青的衣裙染了脏也没有察觉。 谢云遥半躺在摇椅上,用手挡在脸上,苍白的面色,略长的眼尾,半低垂时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但语调却略显软儒,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问:“小雅你觉得我很可怕吗?” 小雅直摇头,小声说:“不可怕。” 谢云遥躺在摇椅上晃荡了两下,挑了挑眉,啧,头都不好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可是我太难看了?” 小雅连忙抬起头,看了一眼谢遥云,这才惊觉三姑娘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仅一步的距离,对上她戏谑的笑容。 连忙同手同脚的吓退几步。 “不难看,三姑娘看好,是小雅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倒是真心话,小雅自小在王府长大,没去过外面,所以真心觉得整个王府里三姑娘是最好看的人。 “你倒是会说话,你们听话点,我又不会亏待你们,人心险恶胜似妖魔鬼怪,你可知?”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过是人心而已,妖魔鬼怪可除之,欲壑却难平,人心也难测。 说完后,谢云遥闭上眼,不再说话。 小雅听着她的话,心中隐隐有点动容,其实这段时间在这澜庭院里,虽然有点提心吊胆,但确实是她过的最安逸清净的日子。 于是她酝酿了几次,终于轻轻地说:“三姑娘,可是觉得无聊了。” 谢云遥晃动着摇椅,不搭话,等她继续说。 小雅羡慕地说:“这几日听说要,通什么商,外面的集市可热闹了。” 四姑娘的丫鬟小云前两天就和四姑娘出去了,整个好多她没见过的小玩意。 ——————————————————————— “姑娘,外面可真热闹啊。” 谢云遥面上不显,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 以前在宫中很少有机会出来,儿时年幼,只来被母妃带来过舅父家,即使每次出来,也都是在众多随从的保护下,小心翼翼地出来。 如今看这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原来寻常人家就是这样的生活。 小雅看着姑娘,突然觉得这一刻姑娘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也只是一个小姑娘。 以前总有一种压抑的气息笼罩着,现在虽然举止有度,但是浑身却散发自由的味道。 就像脱缰的小马驹,在风里欢脱的奔跑。 可能是谢云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乐了大家,街上两旁的眼睑小贩小商寻思着,这又是谁家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偷偷跑出来玩了。 手里摆弄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热情的拉拢她。 “姑娘,看看我手里的糖人吧,我能捏出个和你一样漂亮的人儿来。” 谢云遥过去看了看,还真的很好看,粘稠的麦芽酱熟练的画出了一个和她有点相似的糖人,然后用不同颜色的酱一遍一遍填充立体。 谢云遥瞪大眼睛看着,平时略微向下,自带压迫感的眉眼,现在略微上扬,带着活力显得稚气未脱。 “真好看,你能再给我捏俩个吗?” “是要送人吗?” “一个送我旁边这位小乖乖,另一个嘛……”谢云遥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坏笑。 一旁小雅吃惊的看着姑娘,又开心又纠结,踢着小脚小声道:“我不需要的,姑娘。” 谢云遥没说话,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她的头发。 一旁卖手绢的大娘,坐在货架上的凉棚下,闲适的打量着四周,听到这边的对话,脸上笑开了花。 圆圆的脸像弥勒佛一样和蔼,但是却戏谑的说:“姑娘,莫不是要送给那意中人?” 谢云遥刚想让这小哥帮自己捏一个沈臻来着,顿时梗在了喉咙里。 难道这是什么风俗? 捏糖人就是要送给喜欢的人。 小哥把捏好的糖人递给谢云遥,以为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了,无奈的说:“谢大娘就爱说笑,没有冒犯姑娘的意思,你看还想捏什么,亲人朋友都可以。” 谢云遥冲小哥招了招手,低声问他:“你认识沈臻,沈将军吗?给我捏一个他,行吗?” 小哥听完名字,现时愣怔了片刻,黑黄的脸上挂满了憨厚的笑容,忍俊不禁到:“姑娘真爱开玩笑,你看我这一介平民,怎么会认识沈将军呢?” 沈将军一向不出现在人前,就算是班师回朝也不在队伍中,只听闻他容貌迤逦,身姿清俊,虽然是将军但是看起来却像书生一样。 谢云遥没想到沈臻这么低调,但是她很只是想撒一下气而已。 “这样吧,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自己来做,价钱还是一样的怎么样?” 小哥连忙点头,当然没问题了。 自以为心灵手巧无所不能的幽云山女王,半个时辰之后,手里捏着两个糖人。 一个漂亮可爱和她深思,而另一个奇形怪状,丑的惨目忍睹,像一个大头娃娃,正脸中间还有一个红色的大圆点。 但是谢云遥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我捏的好看吗?小雅。” “好,好……看。” 对面靠窗的酒楼上,却有人默默黑了脸。 第十三章:一口咬掉小糖人 风雨楼是长临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十多年一直风生水起,没有那家能够比得上这家酒楼。 听说这酒楼老板是个有背景的人,想来这里闹事的人,都得掂量掂量有几分本事。 去年来了一个外地的富商在对面开了个惊鸿楼挑衅,没挺到第三天连夜搬走了,没人知道什么原因。 直教人感叹果然是惊鸿一现。 而且这家酒楼确实有几分经营手段,没在装饰华贵而不庸俗,淡雅却又不失格调。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这家酒楼有身份限制,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一些富家子弟,文人墨客就爱往里面窜。 宴请贵宾往往也在这就酒楼。 不巧的是,沈臻今日就被一个昔日故交请到这里。 沈臻话不多,但是旁边那位朋友就不一样了。 长着一张浪荡的脸,多情的桃花眼看起来就像个不好家伙,开起来眉飞色舞,还爱咧着嘴笑,笑起来右边有一颗小虎牙,又有一股潇洒和稚气的糅合感。 小时候沈臻在护国寺养病的时候,李钰经常偷偷跑去找他玩,话非常多。 现在翰林院做了个闲散的修书小官。 前几天约了几次都没成功,今天可算是约到了。 一见到沈臻,无视沈臻冷淡的表情,毫不见外的又是拍肩膀,又是搂脖子。 “大兄弟,你可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你这瘦弱的小身板……” 一个熊抱,咦,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吗? “不过你一声不响抛弃我去了战场,也不回来看看我,不厚道啊。” 沈臻嫌弃的看了看搂着自己的爪子,忍无可忍,一句话没有说,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直接把对面的房门撞开了。 房间内正在吃茶交谈的人顿时惊坐起。 李钰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对上了房间里目瞪口呆的几个人,尴尬的笑了笑。 呵,都是熟人啊! 这下好了,有人付账了。 连忙转身推着沈臻进入房间,高声吆喝着:“各位,不请自来了,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我的好友,沈臻,沈将军,大家欢迎啊!” 一室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好好的朋友聚会被人踹门打断,你带一个冷面阎王过来砸场子吗? 过了半晌靠在靠在窗边的一位白衣少年,冷哼了一声,打破了寂静。 谢云深仔细打量了沈臻一番,不得不承认这沈臻确实好相貌,但也就皮相能看。 看起来病怏怏,散发着寒气,十分不好相与。 连皇上亲自指定的婚事都敢怠慢,说什么身体不好,昨天还卧床,今日就能把人踢飞了。 云殊又是一个温和怯弱的性格,如若嫁给他可不得被人欺负死。 沈臻一眼望见窗边横眉冷对自己的人,这面相有几分熟悉。 李钰凑到他面前轻声说:“这人就是晟王府世子,你未来的大舅子。” 沈臻没有理会谢云深的挑衅,李钰招呼着他上了桌,正好坐在谢云深对面,气的他脸红的不像样。 转开脸望着窗外,眼不见心不净。 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对面蹲在地上捏糖人的姑娘和自己的云殊妹妹几分相似。 谢云深不解的望向沈臻。 沈臻手里握着茶杯,眼神却落在了窗外。 果然沈臻也在看着窗外的姑娘。 “沈兄在看什么?” 沈臻低垂着眼睫,苍白的薄唇紧抿着,面色却不太好。 站起身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在人群里比较显眼的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个姑娘正拿着两个大大的糖人,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淡紫色的烟云罗裙,随着走动,步步生莲。 谢云遥看着丑丑的沈臻开心的笑死了起来,眼下笑出了小小的卧蚕,明眸善睐。 李钰吃惊地看着楼下的女子,“哗”一把收起随身携带,佯装风雅的折扇。 “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生的如此美貌?为何我以前没有见过?” 李钰一嚎叫,其他几个爱玩闹的那里忍得住,都跑过去看。 几个人趴在大窗前,观望是谁家的姑娘。 还不忘整理整理衣冠,防止有损形象。 其中一个已经有了妻室的礼部侍郎的二公子被扔出了包围圈。 “回家看你娘子去,别起哄。” “就是就是,郑兄一边玩去……” “………” 小雅跟在谢云遥身边,手里拿着糖人,越来越喜欢,心中对谢云遥的惧怕少了几分。 不过那个糖人真的是丑的惨不忍睹,却不忍心打击姑娘。 谢云遥本来想直接一口咬掉“沈臻”的大脑袋,但是突然她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 有种淡淡的药香味,这种味道她只从沈臻身上闻到过。 他在附近? 谢云遥环顾了一周,复又抬起头。 对面的酒楼坐着一个人,墨青色的长衫,衬得他面冠如玉,额前没有碎发,眼神总是带着淡淡的戾气,谢云遥位于窗口的左下方,正好对上了沈臻的视线。 谢云遥一看见沈臻就想到了亡灵,她也感觉到了亡灵的异动,小家伙也想她了。 谢云深在谢云遥的视觉死角,她只看见沈臻旁边围了一些陌生的人正在看着她。 想来是沈臻的朋友。 没想到这个小病秧子还有能够聚起来的朋友。 沈臻被人围在中间,窄小的环境,围着这么多陌生人,腰间的亡灵发出微弱的共鸣,心中越发郁闷,放下的茶杯被重重地掷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其他几个人只来得及看了谢云遥一眼,就被沈臻吓跑了。 谢云遥遥遥地看了看沈臻,举起手上丑丑的糖人对他晃了两下,张口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谢云深默默地看了一眼沈臻,又看了看谢云遥,没明白他俩在互动什么。 但是沈臻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桌旁的其他几个人,以为是刚才大家太跳脱了,都不敢说话,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挤眉弄眼,无声地询问李钰:啥时候把这个冷面阎罗送走? 谢云遥当着沈臻的面,一口咬掉了糖人的大脑袋,挑衅的挑了挑眉,最后带着小雅走了。 沈臻对上了谢云深探究的眼神,脑海里想起来,刚才谢云遥举着一个丑的人神共愤的糖人对他说了一个“你”字。 第十四章:进宫前夜群聚宴 午后阳光炙热,光色晕眩,鲜有人还在路上。 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的两个人,最后也空着手而归,尽管也遇上了想买点东西,但实在是囊中羞涩啊。 说出去不怕人笑话,谢云遥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狼狈过。 摸了摸口袋,没有几两碎银。 以前听过一些在人间的小鬼啰啰,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变出银两坑蒙拐骗,但是谢云遥瞧着人家辛苦的成果,总不能随便变出点假银两欺骗人吧。 但是出府一趟确实开心了许多,尤其是让沈臻那小子吃瘪。 傍晚时分,乘着廊前的回风,小雅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谢云遥摆弄着红鲛,心里想着,又是思念亡灵的一天。 不过总感觉这两天身边少了什么东西。 听见小雅的脚步,谢云遥不解得问: “何事如此慌乱?” 小雅惨白着脸,颤抖着,半晌才带着哭音说:“小黑不见了,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它在小院里玩,但是现在到处都找不到它了。” 谢云遥一听,重新闭目养神,暗自感叹:我说感觉少了什么东西呢,原来是小黑软软的小肚子。 对小雅摆了摆手道:“没事,它就是出去玩了,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小黑那个小机灵鬼,多半跑回冥界了。这只傻猫可能就是偷偷跟过来玩两天。 玩累了,就走了。 以前在冥界也是一样,突然来到谢云遥身边,呆了一段时后,就经常三天两头找不到它。 但是小雅不放心,还是说出去找一找。谢云遥也就随她了,真是一个固执的小丫头。 毕竟总不能和她解释小黑跑到冥界去了吧。 但是,出门没一会儿,小雅复又返了回来。 这回没有苦着一张脸,满脸笑容。 “姑娘,有好事来了。”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谢云遥这会连眼都没有睁开,懒懒散散的问。 无非就是要讨论明天进宫的事情,带着自己去皇帝面前诉一下苦,挫挫沈臻的锐气。 “王爷传唤姑娘过去呢。” 果然! “这是什么好事?” 但是小雅脸上却挂着明晃晃的欢喜,笑着说:“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姑娘了。” 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外面,都是用赢得皇帝或家主的喜欢,来提高在自己的地位。 可悲,却又无可奈何。 这种想法已经深入人心,谢云遥也没必要改变小雅的想法。 谢云遥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衫,坐在了妆台前。 小雅在身后轻轻的为谢云遥束发。 一番妆罢,小雅红着脸说:“姑娘真好看。” 谢云遥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很漂亮,尤其是眼睛,就这般淡淡地看着也觉得有万千故事,和自己之前的样貌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素蓝的发带,中规中矩。 小雅挑了一个白玉簪对比了一下。 “姑娘,这发簪特别配你,要戴上吗?” 谢云遥怔怔地看了一眼,也罢,都过去了。 点了点头。 谢云遥随着小雅穿过小院来到正厅。 这是她第一次在王府和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一顿晚饭。 平时都是在小厨房自己备一些简单的饭菜。 饭桌上,座无虚席,其乐融融的交谈着。 倒显得谢云遥来迟了。 正位上的晟王爷看到姗姗来迟的人,黑着脸,一言不发。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在这时候发话。 谢云遥也不说话,她就站在沈王爷对面的廊下,月光洒满了一地,投下她淡淡的身影。 也不知道往日里,他们是不是都是这样一起吃饭。 还是只是今天有事,所以特意把大家召集在一起。 僵硬的气氛在蔓延,晟王妃热情地打破僵局,面带笑容的,仿佛才看见她一样,温声细语招呼她:“云殊来了,快快坐下,我们一家可好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就缺你了。” 谁跟你是一家,八百年前是一家吗? “王妃对我真好,可怜我自小没了母亲,寄人篱下,几时受到过这样的关怀。” 谢云遥红着眼眶,冲上前抱了抱赵心兰。 赵心兰全身一僵。 心中的恶心蔓延开来,芒刺在背的感受令她极度不安,想要推开谢云遥,却被人死死抱住挣脱不来。 只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手把自己死死地按在原地,想要说话,张着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抬起头对上的是谢云遥诡异的笑容。 亲密的接触,不知道还真以为,她们母女情深呢。 但是谢云遥自始至终叫的都是王妃,而不是母妃。 饭桌上,有人轻笑了出来,是晟王侧妃。 “姐姐和云殊差不多就行了,大家知道你们母女情深,可别再让我们羡慕了。” 羡慕的语气一转,继而又朗声说道:“你看,姐姐,高兴的连给云殊安排个位子的事情都忘了,李嬷嬷,再去挑一把过来。” 谢云遥放开晟王妃,牵着她,想牵着自己以前的提线木偶一样,带着她回到了座椅上。 自己坐在了侧妃旁边,轻声说:“王妃向来是太忙了,忘记了。” 晟王爷看在眼里,懒得理这些女人的小把戏。 “好了,食不言。”率先动起了筷子。 而这时候,赵心兰才觉得刚才桎梏住自己的力量,再慢慢消失。 她面色惨白的拿起筷子,期间偷偷看了看谢云遥,发现她在对自己扬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晚饭结束的时候,下人把所有的餐具都收了起来。 今晚的正题要来了。 谢琛晟终于开始今日最后的话题。 “明晚,宫中有一场宴会,可以携带家眷,我打算带着云深和云殊一起去。” 谢云深贵为世子必然要去的,只是这谢云遥一出来,其他几个子女面色各异。 虽然最不明显的就是谢云见,但是想必他是最不甘心的。 本来就处处被谢云深压一头,如今这般进宫的好机会也被另一个关外来的野丫头剥夺了。 只是他善于隐藏情绪。 因为自有出头的人。 谢雨眠不解的望向父亲,抱着他的胳膊委屈地问:“为何你只带哥哥和她去,去不带去?” “胡闹,我带她去,是为了云殊的婚事。” 桌子被拍的震天响,晟王爷一生气,谢雨眠就不敢在置气了。 这件事也就这定了。 第十五章:宫宴退婚进行时 漠北国和嘉昱国使者于昨日晚抵达了长临城。 傍晚时分,暑热渐散,不少人被疏散至道路两旁偷偷打量着外国使者。 两国人长相颇为不同。 南梁位于初中间,嘉昱靠南临水,温和湿润。 漠北临北偏西,气候干旱。 嘉昱国人普遍看起来俊美秀气,而漠北使者则人高马大,豪放粗犷。 一路上除了这些好奇的围观群众,各个隐蔽的地方还潜藏着不少危险。 三国混战,死于战场上的人,数不胜数,谢云遥虽然没有去观看那前来盟约的邻国使者。 但是想来也清楚,一旦踏入长临城内,每个人身边都有看不见的怨灵,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果然第二天就传出了驿站使者遭到了刺杀,幸好守卫森严,伤亡不大。 但是却足矣威慑。 次日晚,谢云遥和谢云深随着晟王爷一同入了宫。 谢云深在进入宴会的前一刻,在身后轻轻拉了一下谢云遥。 “云殊,宫中规矩繁琐,等会切记不要乱跑知道吗?” 谢云遥自幼在宫中长大,尽管记忆退散,但是一些小规矩自然还是清楚的。 不过听见谢云深偷偷的叮嘱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入宴会,谢云遥就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不知道是对晟王爷身边这个陌生的人感到好奇,还是一些其他原因。 而谢云遥只一眼就看见坐在右侧中位的沈臻,沈臻今日穿的非常淡雅,依旧是墨青色的衣衫,白玉冠束发,只余下额前一点碎发,鼻尖一点红痣,斯文儒雅。 如若不是认识他的人,绝不敢想她是一个将军。 此时,他没有抬起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吸引了不少官家小姐和夫人的注意。 沈臻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倒映着一团黑色的雾气,徘徊却不敢靠近,不由得觉得好笑。 身旁两边的位置都空了出来,谢云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人愿意坐在他身边。 相隔两个座位之后,一些官员坐在一起热情的攀谈。 别人主动疏远他,而一些小玩意,意外的喜欢他。 在沈臻的身边,一团凡人看不见的黑色影子,和那日她在沈臻府中打散的东西,一模一样。 谢云遥心中暗探,不自量力。 亡灵还在沈臻身上呢,这些小杂碎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着。 宴会即将开始时身着常服的谢景元牵着一个美貌的女子走了进来。 谢云遥终于再次见到了谢景元,这是时隔十年之后,亲眼见到的第一面。 这十年对于谢云遥来说没有什么,冥界的黑夜已经让她对流逝的时间不再敏感。 如今换了这个谢云殊的身子,也是一个青葱的女孩。 但是再看谢景元,恍惚之间,谢云遥就感受到了岁月催人老,上位者多磋磨。 明明和沈臻一样的年纪,看起来却比他老了许多。 可能是谢云遥肆无忌惮的目光,令谢景元察觉。 在招呼完使者之后,谢景元恰好一眼洒在她的身上,对上她的眼神后,谢景元面露异样。 这人,怎么会,那么像她。 不止谢景元,所有见过谢云遥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世上仅有如此相像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谢云遥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谢云深见妹妹眼睛不眨的盯着皇上看,吓了一跳,连忙扯了扯谢云遥的衣袖。 谢云遥默默垂下了眼睫,不再看他,所以也错过了,谢景元身旁那位贵妃通红的眼眶。 秦黎烟用手抹去眼眶里将要落下的泪,她不能让身边的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公主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 眼神和动作是不会错的。 使臣接见后,一番互相吹捧之后,各自交换了当地带来的特产和贵重礼物。 双方交谈中,难免提到了让他们头疼不已的将军,沈臻。 漠北国前来的使臣,举着酒杯过来敬沈臻,虽然心中不忿,自己的国家竟然输给了这么一个文弱的将军,但是在别人的领地上只能转弯抹角的沾点口头便宜。 居高临下,洋洋得意地说:“贵国将军这般文弱,不知道可有妻室。我漠北的姑娘们,可都只喜欢高大威猛的男儿。” 沈臻不语,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竟然生生比眼前这人高了一寸。 “使臣觉得我不够高,还是仗打的不够你们好?” 噗… 一瞬间寂静之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取其辱,活该! 漠北使臣黑黄的皮肤罕见的爬上了红晕,就像是刚出土的红番薯。 谢景元哈哈大笑,朗声说:“元察使节真会开玩笑,我们将军是我们南梁谁人不想嫁的男儿,不过是他已有婚约罢了。” 使臣见南梁皇帝给了台阶自然顺势而下。 “不知是哪位姑娘,我可有荣幸一见。” “正是我们皇室的血脉,晟皇叔家的三姑娘,云殊一直养在关外,这次宴会正好让大家认识一番。” 谢云遥吃着荔枝的手一顿,这荔枝不远万里放入冰块,快马加鞭送过来,寻常百姓根本吃不到,她向来喜欢吃荔枝,这才吃了一颗,就被人点了名。 这一站起来,婚事可就难退了,这位漠北的使臣是不是脑子不够机灵,管别人的婚事。 谢云深一直用眼神示意谢云殊快点站起来,所有都望向这边,谢云遥只能站起来,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参见陛下,臣女谢云遥。” 要她给谢景元行叩拜礼,是不可能的。 本来这样微微的行礼是不尊敬的,但是谢景元看到她和谢云遥这般相似的脸,微微晃神,但也没有责怪。 只是感慨道:“这位就是皇叔的女儿,果然天姿国色,和沈将军天造地设的一双。” 使臣一脸尴尬,没想到这沈将军的未婚妻也如此貌美。 嘉昱国两位出席的使臣,互相看了一眼,暗藏笑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沈臻和谢云遥两两相望。 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说退婚的话,本来想好的一同请愿退婚,直接被这漠北使臣搅和了。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我个沈将军八字不合,怕是不能成婚,” 众人脸色一变,尤其是晟王爷和谢景元,脸色铁青,当着外国使臣的面,这拒绝不就是当众再打陛下的脸吗? 这是有几条命够活,果然是关外的野丫头,天不怕地不怕。 第十六章:退婚是不可能的 谢云遥突如其来的拒绝,可谓震惊四座。 谢云深不敢置信看着谢云遥,她怎么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安然无恙的保住她的姓名。 秦黎烟偷偷的取下发簪,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警惕的看着谢景元,一旦他想做什么不利于公主的事情,那么…… 圆圆的杏眼,却杀意渐显。 谢景元感觉到秦黎烟和众人的凝视,为了保持一国君主的风范,谢景元强忍着怒意,面上风轻云淡,但是他黑沉的眼中酝酿着暴风雨。 紧抿着嘴角,左手手指不停的磨砂着右手第二关节处。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每次心里压抑着怒气,无处排遣时无意识的动作。 “谢云殊,你好大的胆子,公然抗旨,今日看在他国使节的面子上,我容你解释一下。” 谢云遥身姿清瘦,脊背却挺立如松,无声地立于殿前中央,台上的歌姬伶官都吓的停止了动作立于两旁。 此时沈臻放下酒杯,急步走过来,与谢云遥并肩而立。 躬身行礼,动作行云流水,不卑不亢的说:“启禀皇上,我与三姑娘,前两日一同去了护国寺,本意是为了为我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婚姻而祈福。 但是没想到意外算了一卦,挂上却显示我们命里似乎并不相合,日后恐成怨偶。” 谢云遥暗自称赞沈臻没有拖自己后腿。 谢景元不死心,这两人竟然不惜皇命来拒绝婚事,怕不止命里不合这么简单。 “可是测了生辰八字?晟王爷你知道吗?” 谢琛晟哪里知道这件事,急忙推辞。 “这,这事臣并不知情啊。” 心中越发疑惑,加之今日见着了谢云殊的样貌,谢景元已经下定决心必须把她们绑在一起。 沈臻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不能收为心腹。 “回皇上,生辰八字并未,晟王爷也并不知情,只是前两日恰好在护国寺碰见了三姑娘,一同去求了姻缘签。” 那日去了护国寺求姻缘签,不少人都看见了,也算是找不到任何错处。 “胡闹,一支姻缘签而已,怎么能随意相信,你们的婚事,我早已让宫中的钦天监观测过了,实乃天赐良缘。” 谢景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让谢云遥暗自称赞,她纯良的本性谢景元没有学到,这狡诈的小缺点,倒被他学了个十成十的好。 见谢景元打定主意不肯退婚,谢云遥紧紧的盯着沈臻,无声的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约定。 谢景元怒气正盛,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话。 漠北国使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惊的愣怔在席上。 沈臻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选择低头闭目视而不见。 谢云遥气极反笑,她低着头。 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深黑的眼瞳慢慢变成了幽紫色。 一瞬间一股无形的灵光从谢云遥身发出,在整个大殿扩散。 再度回望时。 整个大殿都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保持原来的动作站在原地,时间静止仿佛在了一瞬。 冻结了一切。 谢云遥看着站在自己旁边,已经失去了五感和意识的沈臻,气愤地戳了戳他的鼻尖上的小红痣,又使劲地揪了揪他的耳朵,看到通红一片才收了手。 末了又踢了踢他的小腿,嘟囔道:“小骗子,关键时候这么不靠谱。” 在她转身的时候,身后的人,眨了眨眼睛,复又一动不动。 谢云遥快速地走到殿前,忽略了他身旁的嫔妃,单手挑起了谢景元的下巴。 忍不住啧啧出声:“真想就这么杀了你,但是太便宜你了,等我找到那失去的一魂,找回我对你的恨意,这样看着你痛苦,才痛快。” 谢云遥放下手擦了擦,用近乎从前的声音在谢景元身边轻声说着:“抬起头来。” 景元瞬间抬起头,但是面容僵硬,眼神没有任何聚焦。 “谢景元,立刻下令取消婚礼,重新给沈臻再找一个姑娘。 记住我说的话:天命难违,朕顺势而为,今取消沈将军与谢三姑娘的婚事,双方各不相干,再择良缘。” 谢景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谢云遥满意的点了点头,迅速后退。 退至沈臻身边,眼瞳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手下微澜的灵光微微一闪,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刚才那场怪异,依旧屏住呼吸不敢讲话。 谢景元眼神涣散,在他的脑海中,恍惚之间,突然听到了自己皇姐在他面前说话。她说,不能让沈臻和谢云殊成婚。 像是被蛊惑一样,谢景元开口道:“罢了罢了,天命难违,既然云殊和将军都对……” “啪!” 席下不知谁的酒杯怦然摔在了地上,寂静的宫殿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景元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眼神里一派清明,环顾了下方的坐席,面色如土。 而那位把酒杯摔在地上的官员,早已吓得伏跪在地上求饶。 谢景元烦躁的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冷声说:“宴会到此结束,两国使节先回驿站,等过两日定带你们好好游赏我南梁美景。 朕乏了,沈将军和云殊的婚事就这么定了,违令者,皆按抗旨处罚。” 谢景元牵着秦黎烟回到了宫殿里,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宫女照顾好她,急匆匆的出了门,走进御书房后,没有了任何动静。 而此时,御书房里,竟然已经空无一人了。 宴会完毕,众人依次退场,沈臻和谢云遥走在后面。 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沈臻低着头,心中复杂的情绪快要把自己淹没。 “怎么办?你说吧。”谢云遥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沈臻盯着谢云遥,眼神中带着迷惘。 “你说话,看我做什么?” 谢云遥感觉沈臻这眼神有点莫名其妙,让她感觉有点芒刺在背。 “谢云殊,你可有意中人?” “与你何干?” 谢云遥自然是没有的,这世间还没有能让她心动的人。 “如果没有的话,婚礼就照常举行吧。” 什么意思? 第十七章:公主我们成婚吧 夜风吹拂,发带迎风飞舞,谢云遥烦躁的扒拉被风吹乱的发丝。 突然有一只手将她鬓边的头发置于耳后,温凉的手背擦过谢云遥的耳廓,痒痒的。 谢云遥心中一惊,一把推开了沈臻,身旁的人毫无防备的跌坐在地上。 右手半撑在地上,左手捂着脸,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这是在哭还是在笑? 额...... 我这也没有使劲,这掩面的样子,是被打哭了吗? 好小子又想碰瓷我? “你干嘛?快点起来。” 沈臻低着头偷偷勾起了唇角。 沈将军突然被自己未婚妻推在地上,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沈臻这些年风头正盛,不少人等着他落马呢,不过看不到落马,看他被家暴也心中痛快。 有人窃窃私语:“听说这三姑娘是关外长大的,脾气不太好。“ “天哪!沈将军被她打了,你看都站不起来了。” “可怜沈将军这般温柔的人,今后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年老的官员,不屑于凑热闹,看了之后,摇摇头走了。 一物降一物啊,拥有这样的妻子,沈臻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谢云遥站在风中凌乱,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竟然有人觉得他弱不禁风。 “云云,腿疼。”沈臻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谢云遥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这是精分了,还是刚才被人夺舍了。 “沈臻,你是不是突然走火入魔了还是你脑子刚刚摔傻了?云云?你叫谁云云?你为什么不叫殊殊呢?” 因为你不是谢云殊啊。 “沈臻,你起不起来,你不起来我就走了。”谢云遥下出最后的通牒。 沈臻向谢云遥伸出手,细瘦的手腕上带着一枚朱红的舍利。 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起来遒劲有力。 “你拉我起来。”面对沈臻一副你不拉我,我就躺着不起来的样子,谢云遥忍住踹他两脚的冲动,利落的撩开裙摆,转身就要走。 走.....没走动。 “沈臻,沈大将军,你还要脸吗,大庭广众之下,你扯我裙子,你名声不想要了吗?” “谢云遥.....“沈臻低着头喃喃道。 “你说什么?”谢云遥扯出自己的裙角,躲得远远的,没有听清。 “谢云殊,我们成婚吧!“公主殿下,我们成婚吧!此后年年岁岁,再不离散。 冬日温酒待卿归,夏夜斟酒候天明。 “你在说什么屁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就是想等我们成婚后霸占我的亡灵,在名正言顺让我保护你,还不用花钱。” 沈臻沉默了半响,说得好有道理。 他叹了一口气,也罢! 沈臻自己站起身,嫌弃的看了看身上的灰尘,随手掸了掸。 一步一步走向谢云遥,谢云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逼近自己,生怕他下一瞬就大喊:“打劫!” “停停停,你别动,有话就站在那说,怎么弄得这么猥琐。” 沈臻立刻停下了步伐,低沉着嗓音说:“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隐瞒了,如今婚事是定了,你必须答应,当然除非你死了。” 谢云遥笑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盛满了笑意。 死,是不可能再死一次的了,现在只有她送别人去死的份。 “你在跟我开玩笑?这么说你死了也一样了。” 她摸上了沈臻腰间的亡灵,亡灵感应到谢云遥的气息,差点自己飞出来。 “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它拿走,你能活过今晚吗?你死了,婚礼不也就完了。” 势均力敌的谈判总是败兴而归,谁也别想讨到好处。 不过,沈臻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谢云深随着父亲走在前面,一路上不少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谢琛晟脸越来越黑,半辈子的老脸都被谢云殊给丢尽了。 “父亲,别生气,妹妹才刚回家中,就被通知要嫁人,心中定然十分不愿意。” 谢琛晟冷哼一声,甩开袖子。 “我看她就是没有规矩,无法无天,今日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我定饶不了她,驾车,回府。” 马夫被晟王爷的怒吼吓了一跳,好久没有见过王爷这般愤怒了,不敢多言,驾车马车离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谢云深叹了口气,这妹妹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艺高人胆大。 但是回过头发现谢云殊还没有跟上来,心中又隐隐有点担心,在皇宫里可不比在家中,若是遇上什么危险…… 况且她不久才惹了陛下发怒。 连忙交代小厮在这等一会,他去去就回。 他回到宫门口时,宫门已关,两个人站在门外,相隔一步之遥,剑拔弩张。 谢云深忍不住扶额,这要是成了亲还了得,可不得天天吵闹。 谢云遥回过头看见谢云深走了过来。 谢云深走到谢云遥身边,理了理她额前吹乱的碎发,笑着说:云殊,天色不早了快随我回去吧。” 沈臻阴沉的脸,盯着谢云深的乱动的爪子。 无视沈臻的眼神,把谢云遥拉至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 谢云深收起笑容,冷面说:“有什么事情,等沈将军亲自上门提亲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回府的路上,谢云遥坐在车上闭目不语,白来了一趟,心情不佳,提不起精神。 谢云深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安慰一下自己妹妹。 谢云殊在关外养到这么大,说来惭愧,他根本就忘记了这个妹妹,如今突然被召令回来也只是赐婚的事情,他除了一点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马车寂寂的往前走去,除了车轱辘碾压倾辙的声音,就只剩下微风撩动车帘的声音。 耳边也没有了马夫赶车的叫喊声,就好想突然来到了空阔无人的地方,一瞬间什么都安静了下来。 谢云深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福贵,发生什么事了吗?福贵?” 驾车的人没有一点回应。 谢云深想要出去看看,刚起身,就被人一拉手臂,坐了下来。 “别出声。” 回头一看,谢云遥早就睁开了双眼,眼中一派清明,死死地盯着车门。 第十八章:幻境夜索生死簿 夜风卷起车帘一角,福贵躺在横栏上,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 谢云深心中一惊,到底是什么人? “妹妹,你别动,我下去看看……” “啪!” 谢云遥直接伸手利落的打晕了谢云深,将他拖进车厢里安置好。 你别动才是最好。 撩开马车门帘,看了看瞪大眼睛,昏死没有动静的福贵,伸手按了一下他的颈脖命脉处,没死。 将马车移出幻境后,谢云遥站在原地。 “谁在这玩弄小把戏?滚出来。” 眼前已是一片荒林,杂草丛生,明明是夏季,入眼却是无边无际的枯草,随着风吹沙沙作响。 鳞云遮蔽的夜空,无数微光透射而过,银光在枯草间流转。 月光下渐渐走出两个身影。 白衣服的人面白如粉,容貌清秀,头戴白色的高帽,高帽上有“一见生财”四字,手持白色番旗,上面写着:西方见客来,漌花朵朵開。 而他身旁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则全身都是黑色,高帽上有“一天下太平”四字。 右手右手执黑伞,左手拿黑锁鞭。 竟然是黑白无常。 也不能用竟然,毕竟谢云遥早就知道会有人来。 黑白无常的责任是负责拘魂,是夺取活人的生命,使之变成死人,再把人的灵魂带到阴间听候处理。 但黑白无常要拘魂的时候,也不是乱来的,他们自己没有决定权,只能接受冥王的命令,也就是“生死簿”,上面记载着世间所有人的姓名和寿元,某某人,某年某月寿终。 如今这生死簿突然丢了,冥界乱作一团,到底谁把生死簿弄丢了? 冥王有一面往生镜,放在事发的地方,可以回溯过去。 在镜中亲眼看到有一只黑色的小猫,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冥王殿,趁着冥王喝的烂醉,发酒疯的时候,偷偷摸摸从冥王怀里,不费吹灰之力,偷走了生死簿。 冥王脸色铁青,我不要面子的吗? 吧唧,扣住往生镜。 周围的鬼吏吓得不敢说话。 一看见黑猫,冥王立刻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公文被他摔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谢云遥,你给我等着。” 黑白无常立于左右,立刻拉住了冥王。 “王别气,你不能随意出冥府去人间,还是我等前去夺回吧。” “算了,懒得和她计较,你们去吧。” ———————————————————— “谢云遥,把生死簿交出来。”白无常挥舞着旌旗指向谢云遥,平日总是带着和气的脸,现在变得冷面无情。 “竟然是你们两位无常,我还以为墨尘那个家伙会亲自过来呢。” 墨尘这个暴躁的冥王竟然没有跑出来,真是罕见。 黑无常甩了甩黑锁鞭,长鞭发出嘶嘶的鞭响,像是一条长蛇在谢云遥面前叫嚣。 谢云遥笑了笑,尔等蝼蚁,还敢叫嚣? 徒手扯过一节黑锁鞭,飞身而起踩在锁边前端,把黑锁鞭甩了出去。 黑锁鞭打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灰色的地面变得焦黑。 谢云遥悬浮在半空之中,摸了摸腰间,什么都没有摸到,亡灵给沈臻了。 双手合十张开,红光中抽出红鲛,一鞭劈向黑无常。 我的红鲛可不是吃素的。 黑无常感觉到强大的灵气逼近自己,右手扔起黑伞,黑色的雾气挟裹着黑伞挡在自己身前。 然而红鲛的鞭尾变成一条全身红色,唯有瞳孔是幽紫的半蛇,吐出蛇芯,一点一点撕碎黑伞劈向黑无常。 千钧一发之际,白无常手中旗番飞起挡下红鲛,连退数十步,才站稳身形,将黑无常救了下来。 而谢云遥风轻云淡地收回红鲛,一点没有受到伤害。 “谢云遥,你竟然想杀无常,你活的不耐烦了。” 若不是刚才白无常出手够快,黑无常怕是真要消散在红鲛手下了。 黑白无常在冥界上千年,是上界钦定的鬼吏,他们两个不论是在在冥界,还是在这人间都就流传着不少传奇。 这谢云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下死手。 她不怕天罚吗? “不敢?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况且是你们先动的手,技不如人就生气了?” 谢云遥摸了摸身边红鲛的小脑袋,红鲛龇牙咧嘴的冲着黑白无常示威。 “今日是我们冲动了,但是生死簿本就是冥界的东西,还请你归还给我们。 若是耽误了正事,怪罪下来,怕是你也不能在这人间逗留了。” 白无常扶着受伤的黑无常试图平心静气地与谢云遥谈判。 “你在威胁我?还是在教我做事?”原本平和的语调却渐渐变得低沉。 “谢云遥你本来借用别人的身体回归人间,就是不合规矩,这样错乱秩序的存在,若是传开了,必然会有人绞杀你,这可不是你一个幽云山可以阻挡的。” 谢云遥幽紫的眸色越来越深,眼中戾气仿佛在看一个蝼蚁在身边无谓的挣扎。 “想要生死簿就把你的诚意拿出来,还是不在在这里威胁我。”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说:“你把生死簿给我们,你在阳间的事情我们冥府不会再插手,但是你不得做一些有违阳间法则的事,如何?” “什么叫有违法则?你定的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比你清楚,你只管告诉墨尘,别管我在人间做的任何事就好,不然我把生死簿毁了,大家都别好过。” “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谢云遥划破手指在空中以鲜血写下字据。 “画押吧,两位大人。” 黑白无常无奈的签下了契约。 血契一出,任何人不得违反条令。 谢云遥扔出怀里的生死簿,满不在乎的说:“还给你们,一个对我来说没用的东西。” 无视后面两位气的扭曲的脸,走出了幻境。 谢云深睁开眼,抚了抚被酸疼的后脖颈,是谁打晕了自己。 回过头一看,马车中空无一人,妹妹去哪了? 谢云深连忙跳下车车去寻找,看着街边只躺着的福贵。 他上前去查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有睁大的眼睛,在黑夜中特别慎人。 “福贵,福贵?你怎么了?” “他没事就是被吓晕了。” 第十九章:你说的很有道理 谢云深突然听见身后的声音,连忙转过身。 是谢云遥站在他身后。 “云殊,你刚刚去哪了?”明明刚才身后还空无一人。 谢云遥随口说:“我刚刚醒来时,发现你们都晕了,我就想去找人来帮助我们,但是很不巧没有找到。” 看着月至中天,谢云深惊觉竟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没事就好,今晚的事我会弄清楚的,我们先回去吧。” 谢云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福贵,暗自称奇,这世上竟还人睁着眼睛晕过去的? 蹲下身拍了拍福贵的脸:”福贵,醒醒!“ 福贵感觉到疼痛陡然惊醒,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世 “世子,你怎么下车了??”福贵大惊。 “福贵,你刚才晕倒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在马车外面你看到什么了吗?” 福贵蒙了,自己竟然晕倒了,会不会是不小心睡着了,这可不能说实话,这样一定会受到世子责罚的。 福贵心中想了又想,然后磕磕绊绊的说:“好像是有人偷袭我了,脑袋一疼我就失去知觉了。 看着他拙劣的演技,谢云遥笑了笑。 “既然人已经醒了,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回去吧。” 谢云深点了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气氛更加安静,因为刚才那件事情,谢云深一直觉得不太安全,始终提高着警惕。 回到王府之后,谢云遥看到谢云深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毕竟是一些凡人不可能相信的事情,多说无益。 夜间,谢云遥刚刚上床躺下,突然听见有人打开了自己的窗子,翻了进来,尽管动作很轻,但是谢云遥还是听到了轻微的响动。 她抽出红鲛,半坐在床头。 但是敞开的窗户吹来一阵风,风里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谢云遥收起红鲛,慢慢躺下假寐。 过了一会,可能是潜入房间的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只能慢慢走了过来。 绕过屏风,行至床前,那人站在床幔前,隔着薄纱似的床幔,微微撇开脸。 低声的咳了两声。 但是床幔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响动。 沈臻心中略带疑惑,谢云遥这人素来警觉,不可能发现他,除非…… 突然他有点担心。 “云云。” 谢云遥刷睁开眼,面容逐渐扭曲,去你的云云。 谢云遥撩起床幔,红鲛从手中飞出,惊若游龙,卷起沈臻扔出了屏风外,然后披上外衣穿好。 整理好之后,谢云遥慢慢踏出了屏风。 “你这身体,这么晚跑来找我做什么?不怕半路被撕碎了。” 沈臻默默坐在谢云遥对面的梨花凳上。 “三姑娘,婚事已经这样了,我想找你好好谈一下。” 谢云遥手里轻轻抚摸着红鲛,讥讽地笑了:“怎么?不叫云云了?” 沈臻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不喜欢吗?不然我可以继续叫。” 谢云遥捏紧红鲛,连忙阻止道:“那倒没有必要。” 她不知道沈臻突然执意要与自己成婚,盯着月光射进来的一缕银白,沉声说:“你且说出一个我必须和你成婚的理由。” 沈臻抬起头,本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慢慢荡漾出深色的波澜,他动了动嘴角,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云遥对这个眼神尤其不喜,她不喜欢这种猜不透人心的眼神。 “没有的话,沈将军请回吧。” “三姑娘是因为你和我的婚事才被皇上召唤回城中,但是凭三姑娘的本事和个性应该不喜欢被拘在一个地方吧。 你即想退婚,又想名正言顺的留在长临城,必然是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沈臻停了下来,眼神依旧落在谢云遥的脸上没有转移,像是在求一个肯定。 谢云遥无所谓的说:“是又怎样?” 沈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既然你必须留在这里,与我成婚有何不好,我只需要你保护我不受那些东西的侵害,其余的我们互不干涉。 但你若是非要退婚,你违抗圣旨,你觉得这个家还有你容身之处吗?晟王爷只怕会更急切地为你寻一门婚事,好将你赶出家门。 如此,你不觉得烦吗?你该要一个一个退吗?” 谢云遥拿着红鲛的手,不断的叩击着木桌,一下两下… 吧嗒吧嗒的声响在黑夜里,特别响亮。 这么说,也有道理。 这沈臻也算是知根知底,不是什么坏人。 和他假成婚,不仅可以保护好他,让他欠自己人情,没准将来还能策反他。 就算不能,沈臻毕竟是个将军,说不定到时候和谢景元兵刃相见的时候,也可以说服沈臻中立。 如此一想,甚好。 谢云遥收回红鲛,拍了拍桌子说:“行,我同意了,但是我们婚后各不相干。” “那我们说好了。”沈臻对着谢云遥温柔的笑了笑,谢云遥那一瞬,觉得他眼睛很漂亮,笑得就像是得到了心爱的宝贝一样纯真。 而沈臻想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成功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谢云遥看了看夜空,心想你也知道天色不早了,还这么大晚上跑来扰人清梦。 虽然她睡不睡都一样,但是谢云殊毕竟是人,还是要休息的,否则第二天就会精神不振,皮肤也会变得不好。 谁人不爱美呢? “滚吧。” 谢云遥轻轻打了一声哈欠就准备回去,但是在转过身一晃眼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沈臻背上有东西。 “等一等!” 沈臻正蹲在窗前准备翻出去,正好听到谢云遥的声音,脚下瞬间黏住一样,一动不动蹲在了窗台上。 “怎么了?”沈臻赶紧从窗台上跳回来,希望刚才的举动云遥没有注意,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了。 谢云遥快步走到沈臻身边,拎着他的衣服,盯着他的脊背看。 沈臻对谢云遥莫名的动作感到疑惑,僵硬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 谢云遥沉声说:“你进来这里之前去了哪里?” “去了皇宫。” 谢云遥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出了皇宫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沈臻皱了皱眉,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吗?” “你惹上大麻烦了,你背上有一个东西你知道吗?” 沈臻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亡灵。 “你给我的匕首,我一直带着呢。” “它也不是万能的。” 亡灵:“……”不服气的抖了抖。 第二十章:黑不溜秋小玩意 沈臻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见什么异常,但是谢云遥的表情却很怪异。 难道这次他又被什么难缠东西盯上了,还是他背上此时正背着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 他伸手下意识去摸了摸后背,没有摸到。 谢云遥此时站在他身后,刚好看见沈臻背上的东西,如何跳来跳去,巧妙的逃脱了沈臻的抓捕。 看着那蹦蹦跳跳额奇怪东西,谢云遥强忍住笑意。 哪里来的丑东西,简直没眼看。 它没有四肢,就像一个圆圆的球一样,说这是一个脑袋吧,它又没有五官,而且黑不溜秋的。 “你到底从哪带出来的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沈臻看着谢云遥的笑意一时摸不清她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地缚灵。”谢云遥盯着那那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企图分辨这倒是像个什么样子。 “地缚灵?地缚灵不是常年被困于某地吗?” 确实,一种情况是地缚灵一般它们只能留在一个地方,要么是死亡之地,要的是死前最留恋的地方,因为各种执念,被困在原地,上百年,甚至上千年。 当然还有一种更恶毒的是被人故意困在一个地方不能投胎不能转世,活生生失去理智变成地缚灵。 “不过你这背上的地缚灵有点奇怪啊。”谢云遥摸了摸下巴,越看越觉得奇怪。 “怎么奇怪了?” “它好像不太有意识,面目丑陋且混沌。” 谢云遥把它从沈臻的背上拿下来,它还不情愿的使劲扒拉着沈臻,圆圆的身体,不停的变换着,又变成长条,又变成方块,但是始终不能阻碍谢云遥把它从沈臻背上拿走。 最后圆圆的身体还变出了一个大大的口,气呼呼地吞了谢云遥的手。 谢云遥看着自己被吞进去的手,不疼,还软软的,这小东西没有牙齿。 而且竟然还有实体,摸起来像棉花糖一样软棉。 沈臻这才看见谢云遥说的东西,小小的一团,只有她的巴掌大,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大麻烦。 或许是感觉到了沈臻的视线,小团子吐出谢云遥的手,恢复到了圆圆的一小团,黑不拉几的没有五官的圆球脸上竟然诡异的勾出一个笑脸。 沈臻看着黑漆漆的地缚灵,果然是一个看着很奇怪的东西,心中不确定的想:这玩意在冲自己笑? 谢云遥看着沈臻如遭雷劈的样子,把地缚灵转了过来,刚好看见小东西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 谢云遥手下一抖,差点把这丑玩意扔出去。 太丑了,笑起来更丑了,幸好是小小的一团,还有点丑萌,如果长大了…… 简直惨不忍睹。 或许是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嫌弃,小黑团收起了笑容,缩得越来越小,只有掌心那么大了,一动不动。 谢云遥看着它备受打击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对沈臻说:“这小玩意,还挺喜欢你的,想来是和你有点渊源,你到底从哪背过来的?” 沈臻也摸不清头脑,他仔细想了一下自己来的路线,也没有经过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突然他眼神一沉,难道是? “想到了?”谢云遥见沈臻脸色一变。 “来的路上经过了一处剑冢,不知道是不是从那里带回来的。” 自古以来,去了战场就等于把半命都交了出去,战场上死伤无数,但是几乎所有死去的人,都很难马革裹尸还。 为了纪念这些人,或者说是安慰活着的人,南梁一直有一个地方。 剑冢。 剑冢虽然叫剑冢,但是里面不仅只有剑,还有刀,和各种兵器。 里面都是死去的战士留下的兵器,按照南梁的习俗,每一个客死他乡的人,带着他们随身一件物品回来,就能够为他们指引回家的路。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孤魂。 死在战场上的人,不让他们死了都找不到家,所以留下他们的武器带回城外的剑冢里埋葬。 今天晚上参加完宫宴之后,沈臻去了剑冢一趟。 “为何今日去?”谢云遥捏了捏手中的黑团子引起它不满的扭动。 “我有一个救命恩人,今日是他的祭日,带了两壶酒去看他。” 后来就直奔晟王府,也没有路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谢云遥看着这个丑不拉几黑不溜秋的小团子,这怎么看也不像剑灵吧。 不过这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直接把在手里蜷缩的小团子扔给了沈臻:“他是跟着你来的,你自己想一下解决吧。 地缚灵找上了你,肯定有原因,你自己去寻找吧,反正也要不了你的命,我看它还挺喜欢你的。” 沈臻手捧着小团子,皱着眉看着它,对上它突然变出来两个眨巴眨巴的小白点。 这是眼睛吗? “行了,你快点走吧,我困了。” 谢云遥把沈臻赶出去就不在管他了。 而沈臻抱着小团子被关在门外,一脸无奈,半晌之后,沈臻把小团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回了剑冢。 他走进山洞里,地面有很多小土堆,每一个土堆里都埋着一个武器,代表着一位英烈,把小团子放进洞里之后,沈臻就出去了。 但是刚一出洞,就感觉背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轻飘飘的就像树叶一样。 沈臻往后一抓,果然一个黑不溜瞅的团子,没有五官,扯着一张像嘴一样的形状,冲他傻笑。 沈臻沉着脸,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放在身边,他扔下手中的地缚灵,小团子棉花一样掉在地上还弹了弹。 沈臻继续往前走,脸上突然有了重力,他低头一来快要变成长条状的地缚灵抱着他的脚一动不动。 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赖上了自己。 沈臻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从来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在纠缠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黑团飞起来悬在沈臻面前,两只白色的没有黑瞳仁的眼睛竟然滚出去两颗泪珠,一种奇怪的近似哭啼的声音从它身体里发出。 沈臻看着即将滴落的眼泪,摸摸伸出手。 两颗豆粒大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心里。 是滚烫的。 罢了。 夜色静谧,月光下一个青年男子,从山林缓缓走出,他的肩膀上有一团黑不溜秋的不知名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长腿的小黑团子 踏着一地的月光,回到府中之后,沈臻随手把小团子扔在地上,小黑团子在半空跳了两下,稳稳落地。 沈臻走进房门,黑不溜秋的小团子想要跟着他进门,却被沈臻眼疾手快地啪叽挡在了门外,撞在门上,原地转两圈头,昏脑胀的。 沈三靠在墙角隐藏,通过窗口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看到月下,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在黑夜里信步而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本来想和沈臻一起出去的,毕竟这将军的体质在百鬼夜行的外面太过危险,他虽然不像无味大师那样会法术,但是也能有点帮助。 但是被沈臻一个面无表情的拒绝了,让他在房间里守好,沈三拗不过将军,只能躲在角落,抓耳搔腮的等啊等。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那我出去了。”沈三试探的问。 脚下却没有停留,急忙从角落里跑出去,他敏锐地感觉到沈臻心情似乎不太好,生怕他这个路人遭殃。 “等一下!”沈臻关紧窗户,转过头看着沈三。 “将军有何吩咐?”沈三暗道不好,嬉皮笑脸地问。 “外面那个小东西,你给我带走,晚上吵人睡不着觉。” 沈三有点摸不着头脑,将军这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了吗? 但是还是随口答应了一声好。 刚打开房门,突然眼前划过一个黑影,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自己面前穿过进,了将军的房间。 沈三脸色一变。 “将军,小心暗器!” 立刻拔出了剑,迅速跑回去,却看见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正坐在将军的肩膀上,而将军黑着脸看着自己身上蹲着的小家伙。 面色不虞的捏起巴掌大的东西,从身上撕扯下来,对着自己扔了过来。 沈三连忙收起剑,手忙脚乱在小团子落地前一秒把东西接住了。 于是他捧着小黑黑团子,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它。 这也太丑了吧,这到底是啥玩意?将军的审美实在是堪忧啊。 养点什么不好,非要养这么丑的黑不溜秋软不拉几的东西。 这玩意能有啥用,放下手里天天捏着玩吗? 不过没有等他想清楚,沈臻已经发话了。 “沈三,你快把这玩意给我弄出去,别让它晚上进我的房间。” “好。” 沈三压下心中的疑惑,拎着小团子走了。 主动忽略了小黑团子又是咬他又是踢他的动作,只以为小团子就是喜欢乱变形状,最后带着它出了沈臻的房间。 捏着这黑不溜秋的玩意沈三在门口茫然站了一会,这个丑东西到底要怎么处理? 突然他想到小九这个年纪应该喜欢这个玩具吧。 反正将军那么嫌弃,应该不会介意。 沈五过来接班的时候,沈三把怀里藏着的地缚灵给沈五偷偷看了一眼。 沈五没有看清,只看着他宝贝似的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只给自己看了一眼就躲躲藏藏的。 瞬间失去了兴趣。 “你看见了没有?” “我不看,再也不上你的当了。”沈五向来老实忠厚,以前可没少被沈三坑过。 沈三哼哼两声:“不看就算,反正不是给你的,我拿去给小九。” 第二天,天色渐渐敞亮了起来,天边的微光在尽头微微晕染开来,映带一方。 沈臻素来起的早,每天清尘梳洗完毕后,都会按照军营里一贯的方式训练一番。 今日训练完后,他看了看天色尚早,就想着这次亲自再去一趟谢王府,早日把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回到庭院中却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这些人都去哪了?往常这个时候沈三必然会在院中等他。 “沈三?” 院落里静悄悄的,沈臻素来不喜欢旁人在身边伺候,他刚从清远峰回来,丫鬟仆人都在后院照顾夫人小姐们。 他这落池院向来只有沈三他们几个人。 沈臻低垂着眼睫,略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大步走出了庭院,前去沈家暗卫休息的地方查看。 小院在沈府前院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不大,院落前面是一片小竹林,传过去在能看见清幽的小院,非常隐蔽,但是里面…… 沈臻进入圆形的拱门,一眼望去,额角突突直跳,这是遭了贼了吗? 他站在原地,一时竟然乱的不知如何下脚,地上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沈三?”低沉的声音在小院里回响,正对门的小屋里面传出了一点响动。 “三哥,有人来了,听声音有点像将军,是将军来了。” “将军可算来了。” 沈臻看着自己的明卫暗卫们,一脸憔悴的从房间里冲出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的嫌弃,因为他们看起来太脏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这是昨天晚上睡在地上打滚了吗? “你们怎么搞成了这样?” 沈三就像是看到了多年不见的老父亲一样,一见到沈臻,热泪眼眶,使劲挤出了一滴泪,挂在脸上。 “将军,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发生什么事了?”沈臻不解的望向他们。 沈三正好情绪之后,伸出手抹了一把心酸泪,却没有注意到把整张脸抹的更加脏了。 然后才从背后拎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 把小黑团送到沈臻眼前,让他仔细看。 沈臻对上小黑团眨巴的小豆眼,沉默了。 “将军你没发现它变了吗?它张腿了,昨天晚上突然长出了腿,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兴奋还是怎么回事到处乱跑,我和小九追了他一夜。” 沈臻从沈三手中接过小黑团子,拎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不可是吗,原本黑不溜秋的一个小团子,现在的颜色变得浅了一点,虽然没有长大,但是身下却又了两只短短圆圆的小腿。 在沈臻手里不停的扑腾,小短腿踢来踢去,想要跳进他怀里,却没有办法摆脱沈臻的魔爪。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沈臻扯了扯它的腿,还是软的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吱吱……”我才不是一个玩意。 第二十二章:岁月如故怨难消 沈臻盯了小黑团半晌,没看出这小东西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最后把小黑团拢进了袖口里。 想着等会带去给云遥看一看。 忽略了小黑团子百般不愿意待在袖子里的想法。 解决了小黑团之后,早早的请来媒婆按照礼制准备好了聘礼。 长临城第一媒婆覃泠泠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失宜的地方之后,沈臻紧皱的眉头舒展,也慢慢放下心来。 他整理好衣衫,在原地来回踱步。 听覃泠泠催促道:“将军全部已经准备好了,三书六聘,样样不失礼数,保管让谢三姑娘满意。” “走吧。” 踏出门槛下了台阶之后,沈臻突然看见一个抬着聘礼的仆人,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沈臻停了下来,视线逐渐上移,他看了看原本的丞相府的牌匾现在变成了将军。 脑海中浮现一个瘦弱的身影,曾在他小时候把自己绊倒在门槛时,温柔的安慰哭鼻子的自己。 “将军,可以走了。” 沈臻惊觉,拉扯缰绳翻身跨上马,但是他又迅速跃下马,往回跑去。 突然的变故,众人愣怔在原地。 覃泠泠从马车跑了下来,大喊:“沈将军,你去哪里,别耽误了好时辰。” 沈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将军突然撒腿跑了,对上覃泠泠无语的目光,只能耸耸肩。 覃泠泠挥着手里的手绢,一跃坐在马车横栏上,小声嘀咕:“这又是什么画风清奇的将军,无语子。”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说我们将军坏话?” “干你屁事?”覃泠泠翻一个白眼,扭过头懒得理他。 “你!你这个粗鲁的女人。” 覃泠泠冷哼一声,无知的臭男人,自顾自哼着歌: 我无名分,我…… 我与你难生恨, 扣我心门,唤我名温吞。 …… “你唱的什么小曲?跟个深闺怨妇一样。” “反正你没听过,滚滚,别烦我。” 沈三:“……”你狠! 沈臻直奔将军府后院,到了后院门口,却脚下一顿,看着熟悉的院门,脸上露出纠结和无奈。 但是最后他转过身思量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踏入了那扇门。 轩窗院内,一位年老的嬷嬷正守在门外。 天色尚早,但是她已经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带着小丫鬟站在门外面随时听候差遣了。 许是听到有人不加掩饰沉重的脚步声,她面色不虞地回头望去。 沈臻就这么站在离她不远的原地,四目相对间。 老嬷嬷脸上原本责怪的表情,瞬间化为错愕。 她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她再三确认不远处站着的人是谁时,慌乱的忘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咳咳,谁这么没规矩?” “夫人是我,公子,公子他来了!” 一位衣着朴素的夫人,跪坐在蒲团上。面对着小佛堂,闭着眼,拨佛珠,小声念着佛经。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一颤,手上的佛珠突然摔在地上,扯断了线,散落的佛珠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夫人抬起头,不确定地又问:“你方才说是谁来了?” 老嬷嬷抹了了抹眼泪,笑着说:“回夫人是公子,真的是公子,他来了。” “是介溪,是我儿介溪吗?” 看起来病弱的夫人,不顾老嬷嬷的阻碍,执意要出去看看。 但是不等到夫人走出来,沈臻已经走了进去。 在清晨已经慢慢明朗的房屋内,沈臻顺理成章的违背了诺言,默默的打量眼前的人。 他看着已经不再是记忆里年轻美貌的母亲了,恍然之间发觉原来已经十年未见。一个人可以变化的如此大。 乌丝变白发,霜尘满云鬓。 但是在面对这样苍老而又病弱的老妇人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说出母亲那两个字。 沈臻捏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压抑着情绪,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我快要成婚了,虽是陛下赐婚,但是我也很喜欢,今日就去要下聘。” “是该成家了,是该成家了,也老大不小了。”沈老夫人反反复复说着这两句话,不敢多言。 沈臻沉默地听着她小心的念叨完,再次问:“你可什么东西。要让我带给她” 尽管就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询问,却令沈老夫人泪流满面。 沈臻看着她背过身悄悄的擦掉眼泪,转过身故作轻松,甚至颤巍巍的躲过了老嬷嬷的搀扶。 面上带着笑容,来到了一个旧箱子面前,费劲的打开一个被掉色的朱锁紧缩的箱门,从里面掏出一个木匣子。 “介溪,这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是当年我出嫁时,你外祖母送给我的。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未来的妻子,你带过去交给她,将来有机会的话,带她过来见我一面就可以了。” 沈臻一言不发,没有给予沈老夫人任何言语上的承诺,只是点了点头。 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在他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原本明媚的房间突然昏暗下来。 两个老妇人相互搀扶着站在门边目送他远去。 “呦,我的大将军,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重视礼节呢,还是不重视这谢三姑娘呢?” 沈三不服气,这覃泠泠是怎么成为长临城第一媒婆的。 “你说什么呢?没看见将军手里东西,明明是将军忘了拿重要的东西,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而已。”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覃姑娘,快点上车吧。 这沈臻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了晟王府,另一边,谢云遥难得清闲,兴致正好。躲在院子里看书。 却突然看到小雅急匆匆的跑过来,谢云遥暗道不好,小雅步履匆匆,准没好事。 “又发生什么事了,慌什么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姑娘,沈将军来了,他亲自过来提亲了。” 小雅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划过,简直就是魔音穿脑。 正喝着水的谢云遥,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姑娘,怎么了?”小雅担心的问。 谢云遥放下茶盏,连忙摆手,边咳边说:“没事,没事,就是茶水有点烫。” 这个沈臻还真是行动派,说提亲就提亲。 “我先去看看吧。” 第二十三章:辨别真假覃泠泠 谢云遥进入正厅的时候,沈臻和晟王府众人已落座。 看着院内没有抬进来的红绸木箱,旁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子,全身喜庆的红色,夸张的发饰。 触及到谢云遥的视线时,冲她笑了笑。 谢云遥看着她明显与身体不太符合的灵魂,回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 这好像是是来自异界的灵魂。 “云殊,来的正好,圣旨也到了,婚事就这么定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谢琛晟掷地有声的宣布。 沈臻站了起来,在众人不解地眼神中走到谢云遥身边,笑得纯良:“我来商量我们的婚事,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定一个好日子。” 谢云遥笑着点头,内心想的是,等会就定一个最晚的日期,让你得瑟。 媒婆喜笑颜开的走过来:“我们三姑娘是个有福的人,今日提亲可是将军特地寻得好日子。” 沈臻对上谢云遥明显不相信的眼神,也没有解释。 “两位听说是皇上钦赐的婚姻,这纳彩、问名、纳吉的步骤就省去了,今日正式纳征,沈将军备下彩礼,就等双方定下迎亲的好日子了。” “麻烦覃姑娘把好的日子都说出来,我和云殊寻一个。” “姑娘?她还没有成婚?天哪,我瞧着年岁也不小了吧。” “有何大惊小怪,这长临城有谁不知我覃泠泠? 我覃泠泠就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不需要没有爱情的婚姻。” 谢云遥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位姑娘,这女子心性倒是与众不同,在她们那个世界里,对待女子应该开明的多。 “覃姑娘别生气,你把婚事的日期拿来我看看。” 覃泠泠也懒得理会这些娇纵的官家小姐,对谢云遥笑了笑,转身去拿来了红色的薄帖。 将写好的日期以及每个日期对应的好时辰放在了谢云遥身旁的桌子上。 选好日期之后,覃泠泠和沈臻满意的走了。 谢云遥回来后,越来越觉得这个覃泠泠十分有趣。 “这个覃泠泠什么来头?” “姑娘是在问我?”小雅站在谢云遥身边给她研磨,不解地问。 谢云遥手中的笔一顿,重新搁在砚台上。 “小雅先出去吧。” 小雅心中一惊,面上也带着惊恐,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出来吧。” 沈臻突然出现在了窗台外面,纵身一跃,跳了进来。 “婚事都定下来了,你还不走?” 沈臻面色未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面。 黑色的东西全身缩在一起,因为酣睡不停喘息微微颤抖的小身子,彰显这并非死物。 谢云遥捏着小黑团子的后颈,把它拎了起来,一眼看到了她的不同。 小小的短腿在空中乱踢。 “这小玩意竟然还长腿了,有趣。” “它为何会这样?” 谢云遥把小黑团子扔给沈臻:“我说了是地缚灵,只是它太混沌了,应该是模仿人类的样子在生长,说不定将来……” 说到这里,谢云遥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臻一眼。 沈臻面不改色的问:“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它会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沈臻:“……”一想到这个画面,沈臻心中隐隐有点不舒服。 收起小黑团子重新拢进了袖子里。 朱红色的楠木案桌,玉色印章下押着宣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覃泠泠。 “覃泠泠,你对她很感兴趣?” “是有一点。” 覃泠泠原本也是出生官宦世家,到了适婚的年纪,因为一次落水醒来后就性情大变,好好的温柔的姑娘,突然变得泼辣起来。 后来因为不愿接受家里的逼婚,痛打了好几个和她有婚约的年轻男子后,终于没有人敢在与她结亲了。 五年前被扫地出门,自立门户。 现已年岁二十有八,在京城颇有名望,到就是这样为许多人牵线搭桥的媒婆。 谢云遥看着仪态端庄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对沈臻说:“就没有人好奇这个覃泠泠,为何突然心情大变吗?” “怎么了,这个覃姑娘不对劲吗?” 谢云遥闭口不谈。 沈臻回想当年的事情,零碎的讲起来了。 “当年听说事情闹得挺大的,礼部侍郎覃越乔甚至找到了无味大师设法驱邪,说面前这个覃泠泠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不过那时候覃家因为站错了队伍,日渐衰落。 后来辞官带着妻子和孩子回了老家,覃泠泠却一直留在了长临城内。” 谢云遥对上看着目光哀伤的年轻女子,对沈臻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沈臻临走前,看了看没有任何异样的房间,却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 绿衣女子在沈臻走后,终于开始说话。 “你能帮一帮我吗?” “你才是真正的覃泠泠吧?为什么会有人占着你的身体而你却只能游荡在世间呢?” 原来真正的覃泠泠早在十年前就被很夺去了身体。 十年前,覃泠泠突然被父母订了一个陌生的婚事,而她心中却早已心有所属,一番推拒无果之后万念俱灰,一时想不开,在夜里跳了水。 但是被人及时救了上来,更深露重当晚就引起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 恍惚之间,灵魂就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怎么也回不去了。 只能守在床前等待契机重新回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变故就在一瞬间,一阵冷风吹过,还以为自己是人的覃泠泠急忙去关窗。 一回头,就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灵魂竟然在和自己的身体融合,覃泠泠心中一紧,连忙去阻碍,却没有成功。 就这样,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外人掌控,开始偏离自己的人生。 他们都说覃泠泠生病之后,性情大变,却不知道早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原本爱慕的人,早已经成功考取功名,如今已经有了妻儿。 而她一无所有,只能每天跟在自己的身体到处游荡。 “你恨现在覃泠泠吗?” 覃泠泠摇了摇头:“我不恨她,虽然一开始确实非常非常的恨她,但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我也知道她也是偶然才进入我的身体里面。 其实她以前也试图自杀过,想回她原本的家乡。” 第二十四章:原来本是旧相识 谢云遥看着绿衣覃泠泠,皱着眉头问:“那你找我,我能帮你什么呢?” 众生百苦,何为遗憾? 我都能帮到你什么呢? 看着桌子上遒劲舒展的三个大字。 覃泠泠这个名字再也不属于她一个人了。 “我不想在人间游荡了,但是死之前,我希望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绿衣覃泠泠面带祈求的看着谢云遥,圆圆的杏眼带着淡淡的忧愁。 谢云遥见过这双眼充满自信,闪着灵动样子,但她们不是一个人。 “你甘心吗?” 被人霸占了身体十年,看着别人用自己的身体快意人生,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无为。 “原来是不甘心,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在等待了。” 晃晃十载,父亲已经辞官带着母亲回了乡下,心爱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切早已经改变了。 “你有没有想到还有另一个结果,就是你把她赶出去,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绿衣覃泠泠摇了摇头。 “或许我已经死在十年前了,我也没有什么继续生活下去的欲望了,我感觉到自己快要消亡了。” 谢云遥不知道要不要笑这个姑娘傻,竟然对一个偷走了自己生活的姑娘抱有同情之情。 “你怎么觉得我会帮你呢?” 绿衣覃泠泠微微弯着眼尾笑了起来,小小的酒窝显得异常可爱。 说出的话也很天真,她说:“因为你对我笑了。” 她在覃泠泠身后做了近十年的影子,那是唯一一次有人一眼看到了她,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神情,还对她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原来如此。 出进门时,只觉得这覃泠泠身上有异魂,但是在回去的时候,竟然看到她身边不远处的大瓶盆景遮掩下,竟然有一个身着绿衣裙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悄悄的蹲在地上,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谢云遥当时就是觉得十分,一个鬼魂你不遮掩也没有人能够看见你吧。 但是她也不知道,这竟然就是覃泠泠本来的魂魄。 没有到误打误撞被人当成了一个热心的人。 “对你笑,也不一定是个好人。” 什么不可以伪装?别说一个本来无意的笑容了。 谢云遥红唇微微弯起,勾出薄凉讥讽的弧度,纤白细瘦的指节,抬起覃泠泠的下颌。 黑褐色的瞳仁映照着眼前人纯真的眼睛,笑容逐渐放肆起来,瞳孔渐渐变成了雾紫色,暗红色的纹路从眉心,经过左脸,蜿蜒到了下巴,像一朵野蛮生长的花,印刻在了脸上。 绝美而诡异,透露着邪性。 “好看吗?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绿衣覃泠泠仔细的打量着谢云遥的脸,谢云遥从她的脸上没有看见任何恐惧,甚至带着点点惊喜。 “有没有人说过姑娘特别像一个人。” 谢云遥心中一惊,不会又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吧。 松开覃泠泠的下巴,谢云遥又重新恢复到了正常的面容。 指节敲打着书桌,风轻云淡地说:“像谁?” “一个已故之人,说起来她也过世近十年了,但是有时候我觉得她和我一样,说不定就活在某一个角落。 毕竟……毕竟她这么厉害的人,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不知道何时拿下了镇纸,风吹起刚才书写的覃泠泠随着风飘落到了窗外,覃泠泠一意识想去捡。 谢云遥及时拉住了她的臂弯。 “不要捡了,我陪你去一趟。”看在你认识我的份上。 说起来,这覃泠泠也二十有八和谢云遥原本的年龄相仿,也许我们之前真的认识呢。 两人有啥好都死在十年前。 覃泠泠不敢置信的睁着大眼睛看着谢云遥:“真的吗?实在太谢谢你了。” 刚踏出门,谢云遥却又缩回了脚,她看了看日头正好的天空。 “你就这么出门没问题吗?” 覃泠泠摇了摇头,率先跑了出去。 谢云遥没有错过她走出去的时候,变得发白透明的身体,但是也没有阻止。 没有必要打破别人精心伪装出来的坚强。 覃泠泠走在阳光下,很疼,但是已经可以忍受了。 跟着绿衣的覃泠泠走进现在这个覃泠泠建造的府宅内。 府中人数不少,谢云遥和覃泠泠走在路上,是不是碰见一些仆人。 不过一路上碰见的都是丫鬟和一些女眷,没有看见任何外男。 许是看出了谢云遥的疑惑,绿衣覃泠泠解释:“这个府上没有异性,全是女性,这些人有些是朱祝在青楼妓院买下的,有些是她在路边捡回来的孤女,还有的是曾经请她做过媒人,后来被休弃无处可去的可怜女子。” 耳边的风静静听着她细说这些人来的来源,又将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的吹像山川大海。 “朱祝?” “朱祝是她的本名,我曾经见过她一遍一遍在纸上着她的名字,嘴里念叨着,你叫朱祝,不是什么覃泠泠。” 谢云遥回想起初见那个朱祝的女孩子,她的眼神确实没有任何黑暗的地方,带着淡淡的灵动。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循着覃泠泠的步伐来到朱祝的书房,她正在书桌旁翻看着手里已经泛黄的书籍。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谢云遥仔细一听,她是在背剩下的月历。 看来这长临城媒婆也不是光靠一章能说会道的嘴,肚子里还是要储存大量的知识才行,各种礼制,包括忌讳都要铭记于心。 覃泠泠看到她在背书,连忙想要回避,却被谢云遥按在原地不能动弹。 “你跑什么?” “朱祝在读书。” 所以呢? 谢云遥抽起红鲛,一鞭抽向窗户外的树枝,翠绿的新叶带着红鲛的劲道冲进窗内,落了一地,还落在了朱祝的树上。 朱祝放下书,疑惑的看了看窗外,刚才她好像听见了鞭子抽打空气的声音,是错觉吗? “朱祝!大胆妖孽,竟然抢夺别人肉身取而代之。” 窗外突然射进一道金光,伴随着威严的女声在朱祝耳边不断回响。 朱祝面色惨白:“谁,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情人节的小番外 上界仙域辽阔,每一个仙君仙官都有自己的府邸和地盘,年复一年清心寡欲的修仙让所有人都习惯了寂寞,往往没有召唤或者宴会,都躲在自己的领域,互不干涉。 于是乎,上界多的是单身狗。 月老牵的钢丝线,都能被这些小仙女小仙男扯断。 月老每天工作特别清闲,上界的婚事几乎不用他管,只需要每天在姻缘树下观看人间的动向。 这上界中唯俩位被他拉了红线的情侣此时正在凡间历劫呢。 几百年了,牵的红线比钢丝还结实,怎么闹都不断。 这不,这一世两人又相遇了。 月老正坐在姻缘树下,观看沈臻和谢云遥婚后日常。 腻腻歪歪,羡煞人也,不看了不看了。 天下太平之后,沈臻励志要带着谢云遥游遍山川大泽。 她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西北的草原。 沈臻记得她们第一次坦露心迹的时候,遥遥说过:“如果有机会,我想去西北旷野的草原,吹着劲风,骑着烈马,在蓝天白云下无拘无束的奔跑。” 这里的人很热情,谢云遥和沈臻被邀请做客。 白色的帐篷群聚在一起就成了一个部落,游牧人往往居无定所,经常随着草原迁徙。 他们见到外人都很和善,哈赤努是沈臻以前救过的一个牧民。 这次在看到沈臻非常高兴,热情的向他介绍自己的家人,他有一个可爱的大女儿,和一个活泼的小儿子。 哈赤努黑红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引沈臻他们坐下后,热切地让女儿去拿当地的饮食给她们尝尝。 沈臻推拒不过和谢云遥在哈赤努家中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午餐。 中午谢云遥和沈臻想要去草原上转悠,但是这里海拔过高,阳光强烈,对于她们南梁人来说,可能会晒伤自己。 哈赤努让他们等一等,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山风渐起,此时最好的欣赏时刻。 傍晚推辞了哈赤努的女儿莫依桑想要带领他们游赏的意愿,谢云遥牵着一匹棕红色的马和沈臻并肩离去。 莫依桑看着她们远去,本来布满红晕的脸上,带上了浓浓的失落。 哈赤努看出了女儿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发:“沈将军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该想的人,就不要想了。” 谢云遥低着头,越走越快,直到把沈臻甩在后面。 沈臻莫名的看着谢云遥,这又是怎么惹小公主生气了。 没办法只能先哄着。 “遥遥,有这么快做什么?”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沈臻伸出手去牵谢云遥,却被她一把甩开。 沈臻无奈,只能跟在她身后,来到一个土坡上,谢云遥把小马拴在旁边唯一枯瘦的树干上。 独自在草地上,看着天边的落日。 白色的云朵被晕黄氤氲开来,淡紫的泼墨在天边作画,粉白的勾线笔在太阳周围画出来领地。 沈臻哭笑不得地坐在谢云遥身边,一点一点慢慢靠近。 然后慢慢圈在了谢云遥的盈盈一握的细腰上。 微风吹过小土坡上一丛明黄色小野花,带起一阵战栗。 “怎么了,不是说看日落吗?”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沈臻收起脸上的笑容,难道自己的得意这么明显? 终于抱得自己的梦中都肖想的爱人,陪着她游遍大江南北,向这世间的每一处名山,江河,草原,山风,甚至是眼前这株不起眼的小野花,宣誓自己的爱人,不值得得意吗? “我是有点得意。” 谢云遥捏紧了裙摆,看着沈臻脸上笑意不假,心中越发郁闷。 “你滚!去找你莫依桑妹妹,别妨碍我看日落。” 谢云遥用力扳开沈臻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沈臻怕她弄伤自己,只能松开手。但是听到她说的话后,竟然笑得更开怀了。 沈臻揽过谢云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因为压抑不住笑意,胸腔随着笑声振动,带动着肩膀抖动。 谢云遥有点生气,白皙瘦削的脸上气的起了红晕:“你还笑?你是不是觉得有人看见你脸红,你很得意?你变坏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沈臻挽起她耳边地青丝置于耳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沈夫人这是吃醋了吗?我可真是荣幸至极。 我们遥遥貌若天仙,法力高强,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多看别人一眼。” 沈臻看着肩膀上靠着的人,微微低下头,吻了吻谢云遥的额头。 “有的时候,我生怕一眼没有看住,你就不见了。” 沈臻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他的两鬓开始有了白发,有时候他甚至像女人一样担心自己的容貌会变老,会变丑。 因为他的妻子,永远年轻美丽。 “不会的,我会陪你一直到老,就算你死了,我也会一直寻找你。” 莫依桑找来的时候,谢云遥和沈臻正挨着肩一起看日落。 “沈将军,沈夫人。” “桑姑娘来了,有什么事吗?” 莫依桑笑着说:“今天是我们草原上的情人节,没到这一天,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玩,三年一次,特别热闹,留在前面的山头,你们晚上可以去看看。” “谢谢桑姑娘。” 莫依桑连忙摆手,示意不用谢,最后红着脸说:“沈夫人和沈将军真般配。” 少女梦还没有开花就死在了黑夜前。 这可真是一个盛况,几十个年轻男女围在一个高台搭制的火灶,昼夜温差大,明亮的火焰攒动,带来了温暖和光明。 她们一起玩游戏,一起唱民歌,若是相互喜欢,就可以借这次情人节篝火晚会表露心迹,名正言顺宣布自己的爱人。 沈臻和谢云遥做在一旁看热闹,看着一对又一对情侣牵手成功。 两人推杯换盏,一时间竟都有了醉意。 谢云遥面色潮红,草原上的烈酒在酝酿之后开始发酵。 不知是月色正好,气氛正酣,谢云遥牵起沈臻的手,带着他迎着夜风奔跑。 趁着夜色正好,爱意正浓,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世俗的牵绊,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 微醺的醉意,踉跄地被草地上的野花绊倒,沈臻害怕摔到谢云遥,把自己垫在身下。 谢云遥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游离着醉意,她靠在沈臻胸前,听着他被打乱心跳声。 “阿臻,你的心跳的好快好乱。” 谢云遥不老实的扒扯沈臻胸前的衣服,想要听的更仔细,沈臻紧紧握住她细瘦的手腕。 低哑的声音压抑着喉间的痒意:“遥遥,别闹。” 夜晚白色的帐篷在燃起了篝火,却窥不见一点春光。 第二十五章:朱祝从哪里来的 覃泠泠目瞪口呆的看着谢云遥欺骗朱祝,悄悄靠近谢云遥,不好意思的问:“谢姑娘这是在干嘛?” 谢云遥面不改色,抚下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轻描淡写的说:“吓唬吓唬她而已。” 朱祝放下书,手里捏着胸前的红色锦囊,一步一步走向窗边。 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撤退……” “她在干什么?”谢云遥看着她神神叨叨的,不由得问。 覃泠泠一副见怪不怀的样子说:“她怕鬼,所以每次半夜的时候,都喜欢念叨这句话,想必是被你吓到了。” 朱祝望着窗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中越发害怕,急忙想要把窗户关上,谢云遥眼疾手快,从树上手里的灵力立刻把还没有关上的窗户弹开。 朱祝猝不及防被弹开的窗户挡了一下,脚下不稳,后退一步撞在了桌角。 “嘶……”朱祝忍不住扶着腰,强忍着害怕一点一点蜷缩进桌角边。 “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就直说,别躲在暗处吓人。” 谢云遥摘下树枝上的一片叶子,随手飞至半空中,悬浮在上面出一行字。 新绿的叶子,带着淡红的字体,飘到了朱祝的面前,见她抱膝蹲在桌边,低着头。 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绕来绕去,吸引她的注意里。 终于朱祝偷偷的抬起头,叉开手指露出一个眼睛,却被一个绿色的叶子挡住视线。 她气急败坏的想要把叶子扔出去,拿到手上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上面淡红的字,就像是新叶浸泡了血水一样。 “朱祝,我覃泠泠回来了。” 朱祝瞬间惨白着一张脸,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颤抖的说:“覃泠泠,是你回来了吗?你别冲动,我可没有害你。” 绿衣覃泠泠看了看谢云遥,对她笑了笑,示意剩下来的交给她就行。 谢云遥也没想在继续掺和,她走进朱祝给她眼睛开了光,然后迅速消失在原地。 朱祝只觉得眼睛一疼,忍不住闭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看到自己身边蹲着一个绿衣姑娘。 而她的面容竟然和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面容,一模一样。 她吓得摔倒在地上:“覃泠泠,是你吗?我没有害你,我不是故意要借用你的身体的。” 覃泠泠睁着明媚的大眼睛,甜甜的笑着说:“我知道,我不怪你,你别害怕了,我的时日不多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谢云遥坐在悬梁上悠闲的看着她俩。 朱祝慢慢站起来,跑到了桌子后面,距离覃泠泠一米多远才慢慢开始大喘气。 “泠泠啊,你听我说,我其实一点都不像待在这个世界占用你的身体,我也是被人坑过来的。” “朱祝姑娘何意?” 朱祝很好奇覃泠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貌似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啊,被人叫自己名字的感觉真好。 这一刻仿佛才有了归属感。 所以她尽管害怕,还是追问:“何意我等会告诉你,但是我现在最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覃泠泠看着她的书桌,苦笑着说:“我不仅知道你叫覃泠泠,我还知道你所有的秘密,甚至是你的习惯。 因为,我已经跟在你身边十年了,我快要了解你的一切了。” 朱祝晚上睡觉喜欢把书都抱在床头的枕头边,经常做梦,夜里总能听见她的梦话,她晚上读书喜欢默背,下午读书就喜欢想在一样小声嘀咕,早晨喜欢大声朗读。 朱祝平时看着灵动大度,但是生气时,总会在没人的地方偷偷说说脏话。 覃泠泠都没有细说,但是朱祝却仿佛受到了十万伏特的电击,当场糊了。 “朱祝姑娘?你可以和我说,你为什么会跑进我的身体里吗?” 朱祝摆了摆手,还没有从被人观看了十年的直播中走出来。 覃泠泠看着她呼吸不畅,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连忙撩起袖子给她扇扇风,缓解缓解。 虽然朱祝只感觉一阵阵阴风扑面而来,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很有镇定的作用。 毕竟,害怕着害怕着,人就习惯了。 “其实,我也是被一个小秃头害的。” 谢云遥听到秃头二字,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脑中立刻浮现某位在逃小秃头。 朱祝以前生长的地方不在这个世界,那个世界人们都没有灵力,没有什么三界,只有宇宙和大自然。 在她们那个世界,万能的不是神,大概是钱。 那里流行着一句话: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没了钱就难以生存下去。 朱祝是一个刚毕业的医学生,就职于省立医院,每天下班特别晚,一年到头也没有假期。 出事那天,正好是除夕夜,她加班加到很晚,直到有人来换班,她才得以回家好好休息。 但是没想到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路过回家必经的一条小巷时,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回家过年了,路上格外冷清,往日的路灯也是忽明忽暗,朱祝心中隐隐不安,越走越快只想着快点到家。 但是一条小巷她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到头的时候,她害怕了。 颤抖着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恍然间惊觉,平时三分钟就能走出的小巷,她已经走了十分钟了。 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她强忍着害怕,想要报警,但是却发现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一点信号都没有。 她咬咬牙不断安慰自己:“朱祝别害怕,你是一个好人,好人有好报,你只管往前跑,别害怕。” 朱祝加快步伐,奋力往前冲,佛祖保佑,大慈大悲观世音保佑,吾王起灵保佑…… 终于跑着跑着,看到了小巷尽头有一束金色的光芒她急促冲过去,但是却“嘭”撞到了什么东西。 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年轻和尚。 这难道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罗汉? 这也太帅了吧,你看看这小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眉间还有血红的朱砂痣。 这……嘭! 第二十六章:谎话连篇的故事 朱祝摸着自己的额头,晕乎乎的说:“你干嘛敲我的头?虽然我头铁,但是也不能随便乱敲啊?” 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看到她,二话不说,抄起自己的武器吧唧对着她的头就是一下的小和尚。 那和尚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块修佛的料。 然后我就被小和尚敲晕了,在醒来我就莫名其妙到了你的身体里” 谢云遥坐在悬梁上,听着她讲了一堆废话,覃泠泠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朱祝,不由得冷笑。 一个小骗子忽悠一个小傻子,还挺顺溜的。 关键是一个敢讲一个还敢信。 覃泠泠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解过来,突然在脑海里听到了谢云遥在和她说话:“覃泠泠,你到底是是来干什么的?来听她编故事的?” 她两忙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谢云遥,朱祝也仿佛没有听到谢云遥的声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她的心酸之路。 “朱姑娘,你听我说完,我不在乎你是怎么来得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带我去看他们一眼,我不能离你太远,我没办法一个人去,但是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们,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见一见她们。” “好,我答应你。”朱祝没有任何疑迟就答应,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别人也说不过去。 谢云遥看着他们达成共识,商量着如何动身,但是心中还是存疑。 朱祝提到了无味,她必须要弄清楚。 想到这里,她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对上覃泠泠疑惑的眼神,直接封住了她的意识。 朱祝正在和覃泠泠说话,但是说着说着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覃泠泠突然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覃姑娘?覃姑娘?” 喊了两声没有反应之后,朱祝心中有点害怕,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戳一戳覃泠泠。 但是还没有戳到人,覃泠泠突然迅速后退躺在了她的卧榻上。 而这时有人抚上了她的肩膀。 她害怕的转过头,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啊!” 她拿起手边的砚台就要砸人,谢云遥一脚踢飞砚台。 然后三下五除二,扭住朱祝的胳膊,把人按在了地上。 最后把人捆在了桌腿旁。 等谢云遥把人捆好了之后,她手指从后面勾了勾,原处的凳子突然飞到了她的身后,谢云遥看都没有往后看一眼,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椅子上,敲起一条腿。 勾起唇角一脸笑意的看着朱祝。 看着她由惊慌失措到震惊不已。 “谢三姑娘?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朱祝姑娘,别来无恙啊!” 朱祝使劲的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束缚,但是却没有办法挣开。 “”谢三姑娘,你这是何意啊?” 谢云遥也没有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我对你和覃泠泠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只是你故事你的那个和尚,到底是真是假,他叫什么名字,微视要带你来这个地方。” 整个府邸仿佛都陷入了静谧之中,唯一灵动的大概就是朱祝不老实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的乱转。 谢云遥扣住朱祝的下巴破势她抬起头,居高临下地说:“朱祝姑娘,别和我耍花招,我可不是覃泠泠,她心地善良,能信你的鬼话,你猜我信不信?” 这个朱祝虽然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小心思确实弯弯绕绕,一套一套的。 谢云遥有一种直觉,朱祝绝对和那个无味脱不了干系。 “覃泠泠不过是我今日才认识的一个魂魄而已,你觉得我会不会为了她而不杀你?” 赤裸裸的威胁隐藏在浅浅的笑意中,谢云遥正在掐断朱祝的退路。 她把手放在了朱祝的头顶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看你也挺聪明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这么认为了。但是你好像有点不识好歹。” 随着头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朱祝感觉到了一种蚀骨的疼痛从头顶蔓延开来。 但是她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说话,也不喊疼。 谢云遥虽然佩服她这种坚定的意识,但是她也擅长打垮这种意识。 她冷哼一声:“你不会你为你不说话就没了吧,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 她的手慢慢放松了压制,从朱祝的头顶逐渐转移到了她的前额正中心。 “朱祝姑娘,你知道一种名叫引梦的法术吗?只要点一点你的额头,探入你的脑海深处,然后就能窥探你的秘密,不过有点代价,就是你会,特别特别的疼,疼到一定程度,可能会变成傻子。” 说到这里,谢云遥顿了顿,然后肯定的说:“是一定会变成傻子。” “你是疯子吗?”朱祝咬牙切齿的看着谢云遥。 她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她觉得美貌漂亮,沈将军都配不上的女子,竟然是一个魔鬼。 “我当然不是疯子我只是魔鬼而已,我也不想害你,你只需要说出你见过的那个和尚是谁而已,有这么难吗?” 谢云遥放开朱祝的下巴,站起身后退几步,给她思考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 她听见朱祝平稳的声音:“你不是已经猜到那个和尚是谁了吗?整个南梁最厉害的和尚不就是无味大师吗?” 谢云遥没有转过身,她看着窗外的落叶,新绿的叶子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哪怕是被风吹落在了地上,也展现生机,这就是本不该遗失的生命。 “为何被他带来?” “我承认刚才的故事,后面确实是我乱编的,但是我前面没有说谎。 迟迟找不到出路之后,我就蹲在墙角哭,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们拖着我就要走,我惊恐的回过头,却发现我身体竟然在原处。” 这是遇见鬼差了? “我被他们一路拖到了你们这个世界的上空,我看着下面古色古香的建筑物直接惊呆了,后来我就被他们扔了下来,恰好砸在了无味大师的面前。” 谢云遥仔细看着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然后,这个无味大师看着我的眼神特别奇怪,嘴里念叨着,终于来了。” 第二十七章:巧合都不是偶然 谢云遥解开朱祝的束缚,冲她伸出手,细白的指节有一颗明显的红痣。 朱祝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谢云遥的手,气愤的拍开,自己站了起来。 谢云遥看了看自己被拍开的手,笑着说:“朱祝姑娘,脾气有点大。” 话刚落音,轻轻的勾了勾手,就把已经跑到门口的朱祝拖了回来。 朱祝想要大声喊人,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而此时所有的门窗都立刻被一阵诡异的风关上。 整个房间里都变成了黑色,谢云遥站在朱祝身后,看着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东西不断后退。 眼看就要撞她了,谢云遥特别“好心”地扶了一把。 “朱祝姑娘小心。” 朱祝惊恐的回过头只看见谢云遥泛着幽紫色的瞳仁,谢云遥眼中流转过一抹异样,朱祝立刻呆滞在原地,眼中无神。 “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朱祝面无表情的扯动嘴角说:“他说,覃泠就是我的前世,我此生注定会回来历我的劫。” 朱祝以为覃泠泠已经去投胎了,所以才会有异界的她,但是她没有想到覃泠泠竟然一直呆在她身边。 那她到底是谁呢? 但此时谢云遥却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怪不得朱祝这个异魂可以和覃泠泠的身体融合,没有任何排异反应,覃泠泠的魂魄跟着朱祝飘了十年也没有鬼差来捉拿,她也没有失去意识化为厉鬼。 甚至覃泠泠对朱祝这个占据她身体的人竟然丝毫不生恨意,还产生了共情。 谢云遥仔细一看她们的魂魄看起来没有缺少,是因为直接被撕裂开了,缺了魂不能投胎,不完整的竟然可以,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暗度成仓。 这个无味竟然可以一眼看穿,可见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无味现在在哪里?” 朱祝摇了摇头。 “无味大师说,天域的魔花开了,他要去采一朵回来,此去凶险,他让我呆在长临静待有缘人。” 谢云遥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抹疑惑。 天域辽阔地处东北,这里没有国家,有一个很大的城,这个城市就像是一个自由贸易区,城主是一个非常神秘且厉害的人,不仅人界里的国家不敢动这个地方,连冥府办差都尽量避免这个地方。 她在冥界也曾听过一些传闻,比如这天域之所以叫天域,是因为他可以通往上界。 还有人说这天域的统治者就是上界的神仙,目的就是划分统治区域,平衡人界的势力。 但是她从未听说过,天域有什么魔花。 谢云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覃泠泠和面前的朱祝,牵着被封闭意识的覃泠泠,让她们面对面站着。 让她们灵魂融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然无味应该很早就动手了。 她唤醒了覃泠泠看着她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黑暗,她和朱祝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或许这就是灵魂撕裂带来的不同,就像她因为缺了一魂而情感缺失一样。 “覃姑娘,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些话,最后的决定权属于你。” 覃泠泠身处黑暗中,只能从谢云遥的语气中感觉到她的情绪。 “有什么话,谢三姑娘姑娘但说无妨。” “我刚刚发现你和朱祝姑娘其实一个人。” 谢云遥对上覃泠泠疑惑不解的眼神,从覃泠泠的身体里面强行抽出了朱祝的灵魂,看着她们面面相觑。 “看见了吗?你们本来就是一个样。本来就是一体,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分开了。 谢云遥撤了法术之后,房间里争先恐后涌进亮光,原来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 朱祝羞愧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她从第一眼见到覃泠泠的时候已经吓坏了。 她以为自己是覃泠泠的转世,但是没有想到覃泠泠竟然还留在世上。 朱祝以为无味骗了她,她根本不是覃泠泠的转世,她害怕自己被谢云遥设法驱逐出体内,所以没敢实话实说。 “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是把你们撕裂的灵魂重新融合在一起,但是谁也不保证合一后的覃泠泠到底是谁。” 谢云遥看出了覃泠泠复杂的心情:“覃姑娘,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冥界也投不了胎你只能一直等到朱祝死后你们才能一起去投胎。 冥界晦暗,终年无光,各种欺凌时常有,你可要考虑清楚,况且你们本来就不存在谁输谁赢,谁取代了谁。” 谢云遥把视线转向朱祝:“你说对吗?朱祝姑娘?” 虽然不知道朱祝原来是在哪个世界长大的,但是她的身上却带着强烈的利己主义思想。 谢云遥起身看了看已经完全日落西山的天边,随手弯下腰牵起一片绿色的新叶,那是一份很独特的树叶,前面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开始分开,直至末梢,一叶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罢。 “我走了,覃姑娘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了,我想问也已经问完了,你们自己想想,不过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们。” 等婚事结束后,她立刻前往天域寻找自己的一魂,灵魂归位后,在杀回来解决了谢景元,赶紧回幽云山去。 不知道小黑有没有想自己,这么多天没有来找自己了,怕是又搞什么乱子被人关起来了。 晚间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还是不知道魔花到底是何物。 谢云遥打算回幽云山一趟,查一查。 她看了看天色,估量了一下回来的时间,放下淡青色的床帘,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离!” 再度睁开眼,望了望还在端坐的身体,谢云遥转身离去,送进黑夜里,走向深处。 一瞬间来到冥界入口,谢云遥望着冥界入口把手的使差,抽出红鲛走了过去。 立不出意料立刻被人拦住了。 “生魂不得入内。” 谢云遥直接甩开红鲛抽了出去,带起一阵风,把两个鬼差横扫在地上。 两个冥吏看见谢云遥手中的红鲛,立刻对视一眼,幽云山鬼王回来了! “还敢挡我路?打听打听我是谁!” 第二十八章:小黑重新获自由 自上次两位无常大人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之后,告知了冥王大人,谢云遥偷走了生死簿拒不归还,还打伤了无常大人,谢云遥的名字在冥府更加不能提了。 今日是他两人刚刚上任没多久,就看到谢云遥,不由得暗叹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你说两人直接强硬的拦人,可不就是找死吗?若是不拦就这么把人放进去,冥王大人肯定要找他们麻烦。 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两个冥界差使,谢云遥也没有为难,越过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谢云遥一路直奔冥府阎罗殿而去。 路上的一些小鬼看见她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谢云遥最不喜欢的判官也没有遇见,一路顺畅。 此时的阎罗殿中,墨尘那里拎着用玄铁打造的笼子,笼子里面有一只小黑猫。 张牙舞爪“喵喵”嘶吼着,两只小爪子不停的从笼中探出,但是却因为腿短抓不到拎着笼子的人。 小脑袋也没发从笼子的空隙种出来,呼哧呼哧的伸着耳朵生气。 “小猫崽,还敢偷我东西吗?天天偷我一些小玩意也就算了,你竟然连我的生死簿都偷,非得给你关进来好好教育教育。” “我的猫还需要你来教育?”谢云遥在踏进阎罗殿的那一刻,一身青白的衣衫瞬间变成了火红色,眼睛也泛着幽紫色的光芒。 墨尘看着自己的宫殿被人大摇大摆的闯入,面色铁青。 他把笼子放回自己身后,扶正自己的冠冕,撸起袖子,抄起案桌上的案板使劲一拍。 冠帘抖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云遥,你竟然敢说小黑是你的猫,你没来之前我才是它的主人好吧,是你拐走了我的猫,还天天让它来我这偷东西,你到底有没有点规矩?” 小黑天生地养,随着冥界的诞生而诞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来自哪里,几千年前它一直跟在墨尘身边混吃混喝,十年前谢云遥来了幽云山,小黑就跟着她跑了。 墨尘这是有苦说不出,养了几千年的爱宠,说抛弃自己就抛弃自己了,到底谁才是被豢养的爱宠? “小黑明明天生地养,天性自由,它不喜欢你,另选我这个新的主人有什么不对?你竟然还把它放进笼子里关起来,你觉得你那一点像一个好主人了?” 墨尘低下头看了看笼子里可怜兮兮趴着的小黑,一阵语塞,明明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谢云遥一来你就装可怜。 “小黑必须放我这,你擅闯我的殿有什么事?不会就是单纯来找小黑的吧?” 笼子中的小黑不自觉的竖起来耳朵。 “当然……不是。” 笼子中的小黑耳朵有耷拉下来了。 “墨尘,你没有有听说过,天域有一种花?” 墨尘眼角微微一抖,把桌边的一本书放在了案桌中央。 自信满满的说:“什么花?说来我听听,这天上地下还真没有我墨尘不知道的事。” “天域的魔花,你知道吗?” 墨尘脸上的笑意固化在脸上,他尴尬的咳了一声:“什么魔花?你该不会是故意说一个不存在的花,来打压我的自信吧?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受到你的蒙骗。” 谢云遥紧紧的盯着墨尘,原本干净的丹凤眼,因为幽紫色的瞳仁,染上了摄人心魄惊艳,一不注意就会深陷其中,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 墨尘主动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别用这招催眠对付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谢云遥笑了笑看着他双手紧紧捂住眼睛的样子,但是下一秒用力掰扯他的手指:“你不知道,你让我试探一下不行吗?” 墨尘死死护住眼睛:“谢云遥,你想都别想,谁知道你会不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你当不放手?” “不放不放,死都不放。” “真的不放?”不知道为何,墨尘总觉得谢云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 “不放不放,你在逼我我对你不客气了。” 谢云遥抱着小黑,站在门外看着墨尘还在捂着眼睛,像一个傻憨憨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好吧,那你就在这继续玩吧。” 墨尘警觉的抬起头,谢云遥早已不见了踪影,再回头看了看小黑,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笼子了。 他松了一口气,把方才书本下压着的一张纸,抽了出来。 盯这上面的酷似彼岸花形状的魔花,陷入了沉思。 而谢云遥把小黑送进幽云山附近之后,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寝宫,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去。 在她转身后,李陟抱起蹲在地上的小黑,一人一猫看着她远去,都没有阻止。 知道再也看不见谢云遥的身影,李陟和委屈巴巴的和小黑对视了一眼。 “小,小,小黑,你说,说,尊主是不是,是不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回答他的只有小黑的无敌大白眼。 谢云遥重新返回房间,床上的闭着眼的人立刻睁开了双眼,幽紫色的瞳孔,一笑而过,又恢复了深褐色。 舒展了一下腿脚,谢云遥不禁想到刚才在冥殿内墨尘怪异的表情,明显就是没有说真话。 至少通过他的反应,谢云遥可以百分百断定,魔花是绝对存在的,并且还是让人闻之色变的角色。 一晃到了第二日,谢云遥怀里抱着昨晚又偷偷回来的小黑躺在摇椅上休息。 小黑昨日凌晨才回到谢云遥房间,悄悄进来之后,也没有喵喵的乱叫,只是很乖巧的跳上床,睡在了谢云遥枕边。 谢云遥感觉到枕边的小黑,伸出手摸了摸想给的小脑袋,一人一猫静静蜷缩着睡去。 谢云遥手揉着小黑软乎乎的脑袋,回想着某猫昨夜潜逃回来的经过。 但这时,小雅突然跑了过来,低声告诉她:“三姑娘,覃姑娘来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不来那只是时间问题。 “请她们进来吧。” 小雅略有疑惑的姑娘为什么说的是她们,明明来的人只有覃姑娘一个,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小步后退出去通报。 她安慰自己,可能姑娘以为覃姑娘带着其他人一起来的。 没错,就是这样。 第二十八章:小黑重新获自由 自上次两位无常大人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之后,告知了冥王大人,谢云遥偷走了生死簿拒不归还,还打伤了无常大人,谢云遥的名字在冥府更加不能提了。 今日是他两人刚刚上任没多久,就看到谢云遥,不由得暗叹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你说两人直接强硬的拦人,可不就是找死吗?若是不拦就这么把人放进去,冥王大人肯定要找他们麻烦。 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两个冥界差使,谢云遥也没有为难,越过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谢云遥一路直奔冥府阎罗殿而去。 路上的一些小鬼看见她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谢云遥最不喜欢的判官也没有遇见,一路顺畅。 此时的阎罗殿中,墨尘那里拎着用玄铁打造的笼子,笼子里面有一只小黑猫。 张牙舞爪“喵喵”嘶吼着,两只小爪子不停的从笼中探出,但是却因为腿短抓不到拎着笼子的人。 小脑袋也没发从笼子的空隙种出来,呼哧呼哧的伸着耳朵生气。 “小猫崽,还敢偷我东西吗?天天偷我一些小玩意也就算了,你竟然连我的生死簿都偷,非得给你关进来好好教育教育。” “我的猫还需要你来教育?”谢云遥在踏进阎罗殿的那一刻,一身青白的衣衫瞬间变成了火红色,眼睛也泛着幽紫色的光芒。 墨尘看着自己的宫殿被人大摇大摆的闯入,面色铁青。 他把笼子放回自己身后,扶正自己的冠冕,撸起袖子,抄起案桌上的案板使劲一拍。 冠帘抖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云遥,你竟然敢说小黑是你的猫,你没来之前我才是它的主人好吧,是你拐走了我的猫,还天天让它来我这偷东西,你到底有没有点规矩?” 小黑天生地养,随着冥界的诞生而诞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来自哪里,几千年前它一直跟在墨尘身边混吃混喝,十年前谢云遥来了幽云山,小黑就跟着她跑了。 墨尘这是有苦说不出,养了几千年的爱宠,说抛弃自己就抛弃自己了,到底谁才是被豢养的爱宠? “小黑明明天生地养,天性自由,它不喜欢你,另选我这个新的主人有什么不对?你竟然还把它放进笼子里关起来,你觉得你那一点像一个好主人了?” 墨尘低下头看了看笼子里可怜兮兮趴着的小黑,一阵语塞,明明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谢云遥一来你就装可怜。 “小黑必须放我这,你擅闯我的殿有什么事?不会就是单纯来找小黑的吧?” 笼子中的小黑不自觉的竖起来耳朵。 “当然……不是。” 笼子中的小黑耳朵又耷拉下来了。 “墨尘,你没有有听说过,天域有一种花?” 墨尘眼角微微一抖,把桌边的一本书放在了案桌中央。 自信满满的说:“什么花?说来我听听,这天上地下还真没有我墨尘不知道的事。” “天域的魔花,你知道吗?” 墨尘脸上的笑意固化在脸上,他尴尬的咳了一声:“什么魔花?你该不会是故意说一个不存在的花,来打压我的自信吧?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受到你的蒙骗。” 谢云遥紧紧的盯着墨尘,原本干净的丹凤眼,因为幽紫色的瞳仁,染上了摄人心魄惊艳,一不注意就会深陷其中,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 墨尘主动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别用这招催眠对付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谢云遥笑了笑看着他双手紧紧捂住眼睛的样子,但是下一秒用力掰扯他的手指:“你不知道,你让我试探一下不行吗?” 墨尘死死护住眼睛:“谢云遥,你想都别想,谁知道你会不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你放不放手?” “不放不放,死都不放。” “真的不放?”不知道为何,墨尘总觉得谢云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 “不放不放,你在逼我,我对你不客气了。” 谢云遥抱着小黑,站在门外看着墨尘还在捂着眼睛,像一个傻憨憨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好吧,那你就在这继续玩吧。” 墨尘警觉的抬起头,谢云遥早已不见了踪影,再回头看了看小黑,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笼子了。 他松了一口气,把方才书本下压着的一张纸,抽了出来。 盯这上面的酷似彼岸花形状的魔花,陷入了沉思。 而谢云遥把小黑送进幽云山附近之后,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寝宫,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去。 在她转身后,李陟抱起蹲在地上的小黑,一人一猫看着她远去,都没有阻止。 直到再也看不见谢云遥的身影,李陟和委屈巴巴的和小黑对视了一眼。 “小,小,小黑,你说,说,尊主是不是,是不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回答他的只有小黑的无敌大白眼。 谢云遥重新返回房间,床上的闭着眼的人立刻睁开了双眼,幽紫色的瞳孔,一笑而过,又恢复了深褐色。 舒展了一下腿脚,谢云遥不禁想到刚才在冥殿内墨尘怪异的表情,明显就是没有说真话。 至少通过他的反应,谢云遥可以百分百断定,魔花是绝对存在的,并且还是让人闻之色变的角色。 一晃到了第二日,谢云遥怀里抱着昨晚又偷偷回来的小黑躺在摇椅上休息。 小黑昨日凌晨才回到谢云遥房间,悄悄进来之后,也没有喵喵的乱叫,只是很乖巧的跳上床,睡在了谢云遥枕边。 谢云遥感觉到枕边的小黑,伸出手摸了摸想给的小脑袋,一人一猫静静蜷缩着睡去。 谢云遥手揉着小黑软乎乎的脑袋,回想着某猫昨夜潜逃回来的经过。 但这时,小雅突然跑了过来,低声告诉她:“三姑娘,覃姑娘来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不来那只是时间问题。 “请她们进来吧。” 小雅略有疑惑的姑娘为什么说的是她们,明明来的人只有覃姑娘一个,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小步后退出去通报。 她安慰自己,可能姑娘以为覃姑娘带着其他人一起来的。 没错,就是这样。 第二十九章:婚前焦虑怎么破 朱祝和覃泠泠来到院子里,谢云遥坐在梨花木镂空的摇椅上,抱着小黑闭目养神。 清朗明亮的日光泼洒了整个小院,笼罩一地的静谧。 小雅站在阶下:“三姑娘,覃姑娘已经带到。” 朱祝对小雅微微颔首,小雅笑了笑,慢慢退去。 在走出庭院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覃姑娘说:“三姑娘,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裙摆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我们愿意把灵魂融合在一起,本来我们就是一个人,让谁活着,让谁去死,都不公平。” 谢云遥抱起小黑:“那就和我一起去找无味吧。” 远在天域的一位眉间带着朱砂和尚,多情的眼眸,突然一凛,打了一个喷嚏。 “谁又在说我坏话,八成就是沈臻那个为老不尊的小兔崽子。” 朱祝白皙的脸上越加惨白,她低垂着眼睑,纤长的睫毛不安分的跳动。 “你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无味大师在哪?” 小黑从谢云遥手中跳进了摇椅中,一只猫睡在上面,暗享舒适。 谢云遥款款而至朱祝身边。 轻声在她耳边说:“朱祝姑娘,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你的前世的?” 朱祝瞪大眼睛愣怔在原地,谢云遥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覃泠泠站在距离朱祝不远处的绿树下,阳光挥洒着光斑投射到她的身上,绿色的衣衫和绿树相印成趣,黄色的斑点,更加清新。 她不知道谢云遥和朱祝靠在一起亲密的再说一些什么,只看到谢云遥抬起头,素来清冷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看着他。 开心的冲着谢云遥微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我答应你,你说该怎么融合?” 传说千面前,有一个上界的女神仙,因为下凡历劫,爱上了一个无缘仙途的凡间男子。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一心追随他,甚至想要放弃神位甘心做一个和他厮守的凡人。 但是上界有规,不允许上界的天神和凡界凡人相爱。 女神仙被押回来天庭,历劫强行结束,从冥界取了一碗孟婆汤灌了下去。 此后女神仙一直呆在自己的府邸拒绝外出,所有人都以为原来的清冷不近人情的女神仙回来了。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女神仙喝下的孟婆汤是假的,女神仙和孟婆原来是旧相识,早已经串通好了,用假的孟婆汤。 等到上界在没有人关注她的时候,女神仙偷偷撕裂了自己的半魂,置放入凡间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了一生。 就这样年复一年,一生一世的不断轮回。 有一世,她的半魂成为了一个修仙的修炼者,修的是无情道,竟然忘了她前几世一心追随的爱人。 重登大道,飞身上界。 这时候,在登仙台等待新神降临的众仙君傻眼了,这人不就是上界的女神仙吗? 神主大怒,将来女神仙和她撕裂的残魂一同打入了冥界炼狱中受苦。 直到有一天她心爱的人一路追到了上界未果,又来到了冥界寻她。 最后想尽办法帮她把分开的两个半魂融合在了一起。 这个人就是程子昱。 后来灵魂融合的时候,因为神魂不稳,再加上上界派来的人,三番五次干扰,两人心神不宁,最后尽管融魂成功,但是他爱的人却失了心智。 自那以后,幽云山上多了一个堕魔的程子昱,一个躲在幽云山养精蓄锐的程子昱。 “你们要想融合魂魄就去幽云山吧,西北方,人界和冥界交界处,找一个程子昱的堕仙。 带成功之后,回来找我,那个时候,我也应该可以自由的去做我的事情了。” 朱祝招了招手示意覃泠泠过来,覃泠泠提起裙摆跑了过来。 “怎么了?” “我们可以走了,先去看望你的爹娘,然后再去幽云山找人帮我们融合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顺利融合,先去了结了覃泠泠的心愿在毫无留恋的放手一搏。 覃泠泠丝毫不知情,她与谢云遥道了谢以后,被朱祝牵着走远。 谢云遥抱起昏昏欲睡的小黑,躺在自己身上静静蜷缩着。 等待着一场久违的婚礼。 ~~~~~~~~~~~ 南梁景元二十九年,六月廿六,宜嫁娶。 沈臻坐在桌前翻看明天的日历。 沈三蹲在房梁上表情扭曲的看着已经把明天的日历翻看了四十八遍的将军。 他已经能够背下了。 “将军,你还不睡?明日还想要起洗漱,准备迎娶夫人的一切事宜。” 沈臻闻言又看了一遍,他想着明日的婚事,面上没有显露任何窃喜,心中却早已心花怒放。 “你懂什么?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十年了。” 沈三突然听到将军略带遗憾的辩驳,脚下一滑差点从悬梁上掉下来。 这说的是人话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晟王府的三姑娘,今年才年岁十七,那十点前她多大? 七岁就被将军盯上了?细思极恐。 沈臻收起手中的日历,但是却没有打算就此去注意。 看着有点凌乱墙角略显凌乱的书架沈臻忍不住动手把所有的书籍都整理好。 看见墙上被风扬起的画卷,沈臻上前把画卷一点一点小心的卷起来,放入了画筒里。 ………… 看着满屋子乱转的将军,沈三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快晕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难道! 难道将军有婚前焦虑症?看着他比平时凌乱而无章法的走路步伐,到处整理东西的小习惯,沈三确定,将军绝对是焦虑了。 沈三在沈臻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之后,捂着自己的眼睛和他谈判。 “将军,你明天就要成婚了。” 沈臻脚步立刻一顿,随即又加快步伐走了起来。 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但是不断跳动的左眼,不断提醒他,此时他的躁动不安。 沈三无奈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将军,你不早早休息,明天怕是会有黑眼圈影响你的帅气,到时候夫人会不会嫌弃你?” 沈臻立刻呆滞,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不能慌不能慌,好好休息,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自己的新婚妻子。 第三十章:迎亲一再遇风波 一晃到了婚期,谢云遥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子里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这场婚事迟来了十年,谢云遥的心理年龄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尽管镜子里的自己,凤冠霞帔,美艳华贵,到却再也激不她的期待之情。 昏黄暗沉的铜镜里,映照着脸颊的红霞,这就是脂粉掩盖下的真相。 岁月是一缕沉香,愈久弥藏。 透过镜子,谢云遥看见身边正站着另一个年老的红衣老婆婆。 这是张罗新婚的另一位媒婆,朱祝带着覃泠泠去了幽云山,至今未归,所以便另找了一个人代替。 年老的媒婆脸上挂着笑容,像是在办什么,天大的喜事。 这种客套,只是她的职业素养。 她似乎一点也奇怪,这么显贵的王府,女儿出嫁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谢云殊的亲生母亲早死,不在身边,所以晟王府这边的婚事,全权交与晟王妃一手打点的。 小雅平日里总是一脸被人欺负,受气的样子,唯独这次,她面色不虞,竟然有几分狠戾藏在里面。 她沉默的给她梳着发髻,戴上婚礼的凤冠,直到看着她美丽的样子,这才笑着对她说:“姑娘从今天起,你就是将军夫人了。” 戴上红色的头盖,遮挡了午日的阳光,她的视线印着一片猩红,她低下头,脚下是自己红色的绣花鞋。 听说寻常人家的女子出嫁,嫁衣鞋子都是新娘子在出嫁之前,自己亲手缝制的。 婚礼当天,热闹是热闹,但是祝福想来却没有几个。 谢云遥被小雅牵着出房间的时候,踏出院门外,才看见晟王妃和晟王爷,两个人站在院门边等她,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原因,连院门都不愿意踏入。 到了正厅,小雅将红绸放入谢云深手中,由他这个兄长,拉着红绸带着谢云遥把另一端的红绸放到了沈臻手中。 沈臻把红绸在手腕饶了几圈之后,缩短了距离,成功牵着谢云遥宽袖下温凉的手。 谢云遥受视线阻碍,触觉更加灵敏,在感受到不知名的,炙热而又滚烫的东西触碰到自己时,差点直接抬手把沈臻送到九霄云外去。 不过周围欢闹的环境,喧天的锣鼓告诉她,要克制,今天是你的婚礼。 “夫人,这边走。” 谢云遥搭着沈臻的手上了轿子,坐在轿中,百般不舒服,但是为了不破坏规矩,她没有拿下红盖头。 这是对谢云殊的承诺,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 抬着花轿行至一个窄小的街道时,迎面竟然听见了唢呐的声音。 不止唢呐还有哭泣声。 红白喜事迎亲送葬竟然撞到了一起。 小雅的面色瞬间惨白了起来,路边观看婚礼的人,已经被迎面而来额送葬吓得闭门不出。 “怎么了?”谢云遥撩开车帘看了看不远处的境况,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题。 这到底是有些人故意为之,还是…… 两家僵持在原地,寸步不让,都等着主人发话。 小雅站在车帘边,着急的说:“姑娘,你别急我立刻就去看看情况,让他们给我们让路。” 沈臻见状,脸色铁青,竟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添乱。 眼神狠戾的望了望前方,浓墨翻涌,沈三很快接受到主人的不满立刻带着人前去阻拦。 但是谢云遥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她抬起手制止。 “不用了,死者为大,让他们先过吧。” 一旁的老媒婆立刻瞪大眼睛,撕扯着破铜锣似的嗓子说:“姑娘,不可,不可呦,这怎么能随便让路呢,不吉利,福气都让他们带走了。” 谢云遥压低声音说:“怎么,我说的话能轮到你来质疑。” 强大的气压压的老媒婆立刻住了嘴,但是心中却骂骂咧咧。 沈三闻言也带着人立刻停了下来,望着沈臻,等他发话。 沈臻跳下马来到了谢云遥的花轿边。 轻声问:“遥遥,真的要让他们先走吗?” 谢云遥点了点头,但是随即想到自己还在轿中,没有人看到她的动作,非常确定的告诉沈臻 “让他们先走吧。” 就这样将军府的迎亲队伍被送葬的队伍挤到了角落里。 大摇大摆的从街道中穿行而过,纷纷扬扬的纸片像下雪一般落在了满目的红色上。 棺椁与花轿短暂的接触又背道而驰。 仅仅是那一刹短暂的接触,谢云遥竟然从里面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谢云遥透过不太透明的红盖头,看着抬走的棺椁后面,有一个奇怪的符号,脑中突然一闪而过奇怪的记忆,但又消失不见。 她掀开车帘看了看站在队伍后面正在打听送葬队伍是何人的小雅。 没想到一掀开帘子,看到的竟然是沈臻凑在窗前放大了三倍的脸。 不仅仅是脸,连鼻尖的红痣,都仿佛变大了许多。 “夫人,有什么事吗?” 谢云遥强忍住怒意,看着他面带笑容,暗暗告诉自己,不能生气,沈臻就是故意惹自己生气,好捉住她的把柄。 一旦今日的婚事是因为她而终止,她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云遥白皙的指节紧紧的握着布帘,最后一把放下。 过了一会儿。 “姑娘,我刚去后面问了一些人,我发现这家的送葬队伍,好像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据说人死之后都要在家里停灵三天,但是这家的老人,昨天晚上刚刚去世,连亲戚朋友都没有人前来吊唁,就急匆匆的准备下葬。 今日着送葬队伍中,也不见老人的亲人,连一路上吹吹打打,哭哭啼啼的人,都不像是这位老人的亲人。 但是在白色的丧服里面,有一个脚颇的中年男子格外显眼,他的悲伤不像是装出来,但也只有他一个。 听说死去是一位百岁老人,这个年纪自然死亡,也算是安乐死,不算是一件坏事。 但是她们的做发却很古怪。 迎亲的花轿还在继续,一切都恢复正常,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的赶往将军府,趁着黄昏吉时。 然而却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云遥全是想明白了,今天这婚礼就别想安稳的举行。 第三十一章:精心设计的迎亲 将军府和晟王府,恰好在一条河的两岸。想要从最短的距离到达,需经过望月桥。 望月河两岸都是繁华之地,风景优美,烟柳画桥。 到了夜晚更是十里长灯,灯影幢幢,绵延不绝。 白天的时候,你可以看见撑船的老人家,清波绿影,带着游客在河水上荡漾。 洋洋洒洒的长队,走过长桥,两岸围着众多百姓。 这样盛大的婚礼,或许只有显贵人家婚嫁才可以见一次。 谢云遥坐在轿中,沈臻骑着马走在轿旁。 嘭! 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浪,望月桥两边的河水溅起一片雨幕,飞出了很多身着红色衣衫的不明刺客。 现在刺客都写猖狂了吗?还穿红衣? 沈臻回头看了一眼谢云遥,立刻飞身跳下,一身红衣像是红色的蛟龙银白的剑光划破雨幕,又陷了进去,不见踪影。 抬花轿的人跌跌撞撞地被吓走,只剩花轿停留在了望月桥上,处于正中间,远远望去像一朵盛开在碧波的红莲。 “姑娘,你先随我下轿躲一躲吧。” 上了轿子,岂有半途而下的道理。 “小雅,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谢云遥竟然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是……”小雅犹豫地想要带着谢云遥一起走。 谢云遥觉得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刺杀这么简单,离开她怕是这场戏就唱不下来了。 “没有可是,难道你忘记我的厉害了吗?” 小雅听到谢云遥变得冷漠的声音,没有说话,她低头想了一会儿。 她好像忘了三姑娘根本不是之前柔弱的三姑娘了。 并且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由畏惧变成了真心的追随。 最后她吞吐地说:“那,姑娘好好保护自己。” 没有小雅在身边,谢云遥不再担心轿外会有其他变故,她安稳的坐在轿子中静静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身边空无一人,但是桥的两端,一眼望去,竟然能看到不少人,躲在家里观望。 窗户,门缝,甚至是绿树上,都会露出一双双发亮的眼睛。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花轿的后面,是媲美十里红妆的嫁妆,马儿受惊的在原地打转。 雨幕后面,迅速飞出一行人,解决了沈臻带来的几个随从之后,凌风飞奔着轿子而来。 他们抬起轿子,一同飞入雨幕中。 谢云遥捏着红鲛,双目紧闭,耳朵灵敏的观察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破轿而出。 突然云雾雨幕散去。 桥两边两栋的高大的酒楼,飞出来数十条暗红色的红绸连接两端,上面挂满了风铃。 陌生的红衣人们,凭借着超高的轻功,稳当当的踩在红筹上抬起了轿子,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共同谱写一首欢快的歌曲。 而此时,桥面另一边。雨幕也渐渐散落。 沈臻从雨幕中飞出,踩在另一个红绸上,一袭红衣立于空中。 原本以为遇见刺杀的平民百姓,这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刺杀,而是一场婚礼的前奏。 原来宽敞的街道又变得拥挤起来,人人都观望着这场与众不同的婚事。 红衣人抬起轿子,踩着红绸与沈臻迎面而来。 在桥两边停了下来。 轿帘被掀开,谢云遥端坐在轿中隔着红色的红盖头,不甚清晰的看着沈臻立在最后一条红绸上。 沈臻抬起手,视线落在谢云遥的眼中,他弯起唇角,笑得像一个给长辈准备了惊喜带孩子一样。 许是感觉到了谢云遥的视线,漫天的桃花从空中落下,沈臻袖口一滑,红绸从袖口落下, 上面是烫金的几个大字:恭迎夫人。 谢云遥看着他笑得意气风发,心中不由得想。 看来还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才会这么无聊的想要消耗消耗体力。 然而围观的群众却惊羡不已。 “好想嫁给沈将军。”有人惊呼出声。 谢云遥额头青筋暴起,谁愿意这花轿谁来坐。 “你做梦去吧。”有人及时泼了一瓢冷水。 “说一说不行吗?” “想一想都不行!” ………… 最后因为刚才抬花轿和送嫁妆的人都被吓跑了,只能由方才作乱的红衣人们充当苦力,抬着花轿,大摇大摆穿过人群前往将军府。 入目一片红色,只是不同的是抬花轿的人只是上衣略带薄红,而坐在马上的沈臻却是一身暗红。 而此时的将军府已经高朋满座,眼看吉时就要到了,新人却还没有到场,不知道何时才能赶到。 沈七站在门口观望着街口,一脸担心的说:“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眼看吉时就要到了,该不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吧?”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尴尬的低下头,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小少年。 “我说,将军会不会有危险,你没听见吗?” 沈九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手里抱着一只灰不溜秋,毛茸茸小狗一样的东西。 “你在和我说话?” 沈七咬牙切齿的说:“难不成我再和小黑团子说话?不,现在它已经变成小灰团子了。” “别急,我估摸着应该快到了,将军这么重视婚礼,一定不会耽误时间的。” “你在搞什么鬼?”谢云遥问沈臻。 “高兴吗?我的准夫人,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有所不同,让你一辈子都会记住。” 听着沈臻满怀热切的追问,谢云遥突然觉得还是别泼冷水了。 “你开心就好。”这场婚礼本该是你和谢云殊的,按你们喜欢的来就好。 “将军回来了,终于到了。”沈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听到有人兴奋地呼喊,轿子也慢慢落地,意识到终于抵达将军府的时候,谢云遥的心放了下来。 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了。 沈臻翻身下马,掀开车帘牵着她走了出来,最后背着她跨过火盆进入喜堂。 在放下她的时候,谢云遥听到他轻声在耳边说:“怎么这么轻。以后可要多吃一点,” 面对堂前时,这是谢云遥才发现本来坐着父母长辈的堂前却没有一个人。 一旁来吃酒的客人,面露尴尬,这才想起沈臻的家族情况。 家族人丁单薄,父亲又去世的早,还一个闭门不出,终日礼佛的母亲。 第三十二章:沈兄是个妻管严 或许是因为堂前的空席位,让谢云遥在拜过天地,二拜高堂时并无不适,若是堂前有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拒绝跪下去。 夫妻对拜的时候,竟然还闹了笑话,沈臻因为动作过快,抬头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谢云遥的前额。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谢云遥压抑的闷哼,火辣辣的额头一度让谢云遥怀疑自己的前额已经变成寿桃了。 围观的人放声大笑,调侃沈臻的迫不及待,把新娘子撞疼了。 谢云遥捏紧拳头,强忍住把沈臻踹飞的冲动。 成个亲,怎么还把智商给丢了,还带着她丢脸。 大概是感受到了谢云遥红盖头下的死亡视线,沈臻牵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你就没了。 隔着红盖头,沈臻抬起左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谢云遥的额头。 “疼吗?” 嘶…… 你说呢? 谢云遥想要挣脱开,但是没有挣开,也就懒得管了。 任由他牵着自己来到了婚房,啰啰嗦嗦叮嘱一大堆话,最后被几个朋友推出去喝酒了。 夜里,谢云遥坐在床边,无聊的想到了从镜子里看到的一切,真的很不可思议。 曾经的豆丁软儒的小孩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夫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入夜,前院的声音逐渐由喧嚣开始慢慢沉寂,酒会宴席渐入尾声。 谢云遥正想问小雅现在几时了,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给我倒杯茶来,不要太凉。” 嗓子过于干哑,太凉了伤嗓子。 “好的夫人,请稍等。”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谢云遥这才发现原来一直站在屏风外的身影,并不是小雅。 “你是谁?小雅呢?” 谢云遥看着送到自己盖头下的茶水,面色一凛,垂下眼眸,并没有接。 虽说是夏夜,喝点凉茶清热解火,但是这昏黄的茶水一看色泽她就知道这是隔夜的茶水,而且这茶的品种也是不知名的。 这就耐人寻味了,才刚刚过门就有人上杆子来找不快了。 “夫人,您要的茶水。” 杯子又往谢云遥身边送了送。 “我说话听不明白,小雅呢?” “夫人,你在说什么,什么小雅?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是你要的茶水!” 谢云遥一把推开还想往自己面前送的隔夜茶水,白玉杯混合茶水碎了一地。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夫人,这个称呼还真是承担不起,谁知道你到底是把我当成将军夫人,还是把我当成你敷衍的人。 这种不入流的茶水也敢端过来给我,你是觉得自己有几斤几两,可以在我面前显摆。” 清枝愣在原地,前两天明明听说谢家的三姑娘是一个懦弱而又没有主见的人,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一杯凉茶突然对自己发难。 而这时候,屋外传来脚步声,混合着几句调笑的声音逐渐靠近。 看来是沈臻回来了。 “噗通!” 谢云遥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清枝,巨大的冲力让她为清枝的膝盖感到痛,这丫鬟倒是个狠人。 想着她心中龇牙咧嘴的模样,谢云遥忍不住勾了勾唇。 姿势摆好了,就要开始表演了。 果然,谢云遥听见她哭哭啼啼的说:“夫人,对不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不喜欢您喝凉茶,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着这肝肠寸断的哭啼声,夹杂着“咚咚咚”的磕头声,谢云遥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过年了,这位婢女是想要自己的红包了,所以才会受如此大礼? 或者她对眼前的婢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微微撩起红盖头下面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清枝,谢云遥忍不住感叹:好一个梨花带雨,清新脱俗的脸。 看来是某些人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房门被略带暴力的推开,三四个人扶着沈臻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一入房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几个年轻的青年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最后都把视线转向了沈臻。 李钰冲沈臻使劲地眨了眨眼,状似癫痫发作。 其实就在问他:你这什么情况? 沈臻这本来就没怎么醉,现在一看更是清醒了几分,他望着一地的狼藉。 看了看跪在自己新婚妻子面前,不停磕头的婢女,又看了看“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妻子。 沉默了片刻…… 清枝跪着走了几步来到沈臻面前,抬起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娇弱的说:“将军,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她不喜欢喝凉茶。 求你惩罚我吧!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谢云遥听着她一遍一遍重复着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冷笑出声。 连一句解释都不屑给。 沈臻绕过挡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婢女。 三两步走到谢云遥面前,踢开正对着谢云遥的碎杯残渣,半蹲下身握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与她平视。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伤到你?” 额! 不对不对,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此刻沈臻不是应该大声质问:“谢云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们互相抨击对方,最后不欢而散。 于是明天整个长临城立刻传出,昨日新婚之夜沈将军与新婚妻子发生矛盾,大打出手,最后愤然离去。 此时不敢置信的还有跪在地上的清枝,她瞪大眼睛,不甘心的想,从来没有见过将军如此紧张一个人。 屋内的几个朋友看着沈臻的背影,眼珠子都快要掉了来了。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沈臻素来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样,都快成了小孩子口中会吃人的怪物了。 如今这副温柔的样子,让他们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李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心中奔过一万头发了疯的羊。 最后脑海中火花迸溅。 明白了! 沈臻一定是再给陛下面子,毕竟这桩婚事是陛下御笔钦赐的。 而已经成婚过的郑兄,面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看来沈将军也是一个妻管严啊,日后不愁没有话题聊了。 第三十三章:这酒好像有问题 沈臻仔细看了看确定谢云遥无事后,吩咐一旁的沈三去找一个小厮来收拾一下。 沈三从震惊中被惊醒。 “好好。” 很快找来的年轻小厮非常干练的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 婚房中,气氛诡异,小厮紧张的低着头。 “请问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小人就先下去了。” “等一下!” 本来已经准备转身就走的小厮,一个急转身,慌忙道:“将军有何吩咐?” “把这个人也带下去,以后别让她出现在夫人面前出现。” 清枝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臻,红着眼,落魄低语:“我是清枝啊!” 小时候总喜欢跟在你身后等你的小丫头啊。 纵然一别经年,难道你竟一点没把我放在心上过。 “吩咐下去,从今天起不管是谁,只要惹夫人不高兴,就别在这里呆下去了。” “好嘞,好嘞,我知道了,将军放心,我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宣布下去。” 沈三带着小厮扶着清枝走了出去。 沈臻转过身的时候,看到几个好友还站在门口。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想闹洞房吗?” 李钰一听,嘴角一咧,露出两个小虎,甩了甩手中的折扇,兴奋的说:“那是自然,沈兄可是第一次成亲呢。 我……唉你们干嘛!” 李钰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几个兄弟死死地拖住。 “沈兄客气了,不敢不敢,那我们先走了。” 李钰瞪大眼睛,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然而被人死死捂住嘴,拖了出去。 “走走走!” 几个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出去,沈臻掌风一凛,把关上门了。 李钰本来想回过头调侃沈臻两句,结果差点被关上的门拍到他的脸上。 “这洞房谁敢闹呀,不想要命了吗,算了,都走吧,回家洗洗睡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沈臻和谢云遥。 之前媒婆走后点燃的龙凤蜡烛,还在摇曳生姿的人燃烧着,映照出他们两个的影子,透射到纸窗上。 沈臻回到床前,伸出手,慢慢取下了红盖头,看着带着华贵发冠,画着精致妆容的姑娘,一时之间,突然觉得或许有那么一刻,上天还是眷顾了他一秒。 谢云遥总算是摆脱了这该死的红盖头,疾步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 没走两步被沈臻直接拦了下来,沈臻望着桌子上的酒杯。 “交杯酒还没有喝,礼还没有成,你到哪里去?” 谢云遥扯开沈臻的手。 ”交杯酒就算了,不能耽误你日后娶妻生子。” 沈臻面无表情,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捏紧了手心。 “谢云殊,既既然答应了婚事了,哪怕是假结婚,该有的礼节,我希望你还是能完成,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沈臻站在桌前,随手斟了两杯酒。 “再说,只是挽着喝两杯酒罢了,你不要多想。” 谢云遥下意识啧一声。 “我怎么会多想,我只是怕你会多想。毕竟,我这么高贵冷艳又貌美如花。” 谢云遥直接端起两杯酒,一个递到沈臻手中,随意想和他碰一下杯,却被沈臻一个退步,碰了个空。 “我又不是你兄弟,你这么和我喝酒?” 你要是我兄弟,我直接给你摁着灌一杯。 “你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赶紧喝完,我还有事。” “今晚你还想走出这里?” “你什么意思?有我走不出的地方?” 沈臻端着酒杯凑近谢云遥,贴在她耳边说:“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你想去哪里?” 谢云遥的左耳动了动,随意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扯着沈臻的衣领,对他说:“房顶上三个,还有正北方的那棵树上,东南方的院墙上,西南方的竹林边,我可以随时灭了你信不信?” 沈臻看了看酒杯中的陈酿,不由得想,有时候夫人太厉害,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多少杯酒可以把人灌醉。 “所以,给我一个你今晚必须出去的理由。” “我要去找我的小丫鬟。” 谢云遥漫不经心回复,心中想的却是,到底先从哪里开始解决这些麻烦的人。 还不知道危险靠近的房顶三人组,还在暗自讨论,自己将军什么时候会被夫人扔出房门。 沈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大婚当夜必须出去的理由,竟然是要出去找一个小丫鬟,原来他沈臻在自己夫人的眼中。连个小丫鬟都比不上。 天理何在! “什么小丫鬟,值得你亲自去找?” “一个挺有趣的小丫头,陪我一起来的,望月桥一别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小丫头,在夜里太过危险,我得出去找一找。” 沈臻死死捏紧自己的小拳头,生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就把另一只手中的酒杯捏碎了。 “先把这杯酒喝了再说,我马上会派人去找,不用你亲自半夜出去找。” 谢云遥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但是看见沈臻一副快要气得冒烟的样子,在心中反思了一下,自己有做什么错事吗? 两个红色的袖口挽在一起,白皙的指节各自端着自己的酒杯,往自己的唇边送,交叠的手腕,无声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谢云遥闻着手中清冽的酒香,还有身边淡淡的药香,恍惚觉得今日的酒让她有点晕眩。 心中隐隐有几分灼热感难以排遣。 她悄悄看了一眼沈臻,却不想直接撞入他灰褐色的眼眸中,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转移了视线。 谢云遥饮下杯中酒,看着沈臻目光灼热的看着自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而后,她伸出手,使劲一拍桌子。 嘭! 温香暖酒酿出的醉人气氛化为乌有。 果然,确实是这酒的问题。 不然他和沈臻似乎都有点上头呢。 尤其是沈臻的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想到了,自己当年刚刚当上幽云山鬼王的时候,有一个总想把她拉下王位的恶鬼,也是这样阴鸷的看着她。 谢云遥不由得感慨,还好自己清醒,及时察觉出了这酒不对劲,拉回来两人的理智。 第三十四章:小雅竟然失踪了 沈臻对于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散了所有旖旎气氛,下意识闭了一下眼。 溯游从之,道阻且长,平心静气,方可成就大事。 谢云遥拎着酒壶把酒都从窗台倒在了外面,这才安心下来。 然而她转过身,看见坐在木椅上自始至终没有动作的沈臻,突然觉得不对劲。 “沈臻,你怎么了?” 谢云遥一触碰到沈臻的肩膀,就发现他整个人颤抖的厉害。 连忙扶起他,看着他面色惨白如纸,紧皱的眉头上不断落下细密的汗珠,划过鼻尖的红痣,无声低落。 “痛成这样也不吭一声,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人吗?” 谢云遥把沈臻的手揽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慢慢把他扶到了床边。 扶着他躺下之后,谢云遥撸起他的袖子开始为他号脉,但是沈臻却像惊弓之鸟一样,突然抽回自己的手藏在的被子下。 谢云遥紧紧的盯着沈臻的脸,在他死活不愿意接触自己吗视线后,放下了垂在半空的手。 “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号脉?” “不打紧,只是一些旧伤而已。” 谢云遥流转的丹凤眼微微挑了挑眼尾,随即不在意地低垂下眼眸。 然而转瞬之间,她突然伸出手抓紧沈臻的手腕,准确无误地切中了他的手腕。 “沈臻,你中毒了?不对,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 “谢云殊,这不重要,我自己会解决。” 沈臻背过身,拉高杯子,一言不发,做出抵触的动作。 “不愿说就算了,你的事本来就和我无关。” 谢云遥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一入口劣质的茶水差点让她吐出来,然后奈何这杯是他自己倒的水,再难喝也得咽下去。 “你要去哪?”沈臻听见谢云遥朝门口走去的脚步,立刻转过头。 谢云遥没有说话,刚刚推开门。 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回过身,发现沈臻竟然从床上掉了下来,面色惨白,手死死的心口,额角青筋暴起,还不忘质问自己要去哪里。 “你乱动什么?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是吗?” 沈臻甩开谢云遥的手,固执的转过头不看她,谢云遥看着他满脸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扶额。 怎么平时看起来这么冷漠无情的人,一生病像一个闹脾气带孩子一样,还要人哄。 “我扶你起来,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 回到床上之后,沈臻就背对着谢云遥,一动也不动。 谢云遥叹了一口气,这那里是给自己找夫君,简直就是给自己找儿子。 谢云遥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就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沈臻立刻睁开眼睛,眼中平静的像一汪死水。 走吧,反正我总会在原地等你。 沈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门边又传来动静,谢云遥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她将盆里的手帕拧干,递到沈臻面前。 “擦擦吧,一身汗臭味,我可不想和你呆在一个房间里。” 沈臻盯着面前捏着白帕的手看了一会,这只手看起来这般柔弱,但是当年在他心中确实那样有力量,牵着他走出别人的包围圈里。 “吧唧!”白帕被谢云遥扔在了沈臻的脸上。 沈臻拿下白帕,谢云遥走出了屏风,她无聊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今夜的圆月 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的碰了碰照进来的一缕月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等到屏风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谢云遥放下酒杯,把一缕月光扣进了杯中。 “好了吗?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谢云遥一入屏风内沈臻正在整理衣衫,内衫可能因为颤抖的手,并没有系好,松松垮垮的披盖在身上,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 谢云遥只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然而还是看见了他身上的一些陈年旧伤。 收拾完毕之后,谢云遥把婚床上的一条锦被拿了出来,想要在一旁的卧榻上休息一晚。 若不是今夜看出沈臻的身体确实有点问题,这舒适的床肯定就是她的了。 “夫人,夜间风有点凉。还是留在我这休息吧。” 沈臻往墙边挪了挪,露出身旁一大片空白的地方。 谢云遥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在上面滚一圈都没问题,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去睡那个硬梆梆的木塌。 她抱着自己的小被回到床上,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沈臻,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人,也慢慢闭上了眼。? 她现在已经是谢云殊了,沈臻是不会认出她的,况且他现在这么讨厌自己。 谢云遥在自我催眠中慢慢睡去。 然而靠墙睡着的某人,却突然睁开双眼,他静静的睁着眼睛,听着耳旁浅浅的呼吸。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似乎就是一个人。 双手虚虚地抱着谢云遥。 沈臻眼中越来越模糊,还好,还好,有幸还能与你再见,还能满足自己一直膨胀的欲望。 第二天,还没有被清晨第一缕阳光唤醒的。谢云遥却被门外一声汇报吵醒。 沈臻眼神清明的看着怀中等谢云遥,看着她皱起眉头,被人吵醒的样子,勾起了唇角,却慢慢抽出被她压在脖子下面的手臂,重新回到了小角落里。 “将军,我们昨日派人出去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小雅姑娘,属下无能。” 谢云遥这才清醒过来,喝酒果然误事,昨晚就不应该自己贪杯多喝了几口,没想到竟然睡得这么沉。 门口的侍卫迟迟没有听见将军的声音,以为使自己办事不利,一直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而不知道,沈臻此时就是在面壁思过,故意装睡。 谢云遥收拾后,打开房门,看着门外跪着的几个人,看起来身后都不错,但是竟然没有找到人看来小雅昨日确实可能遇见了什么危险。 “夫人,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你这幅样子我哪里好带着你,你还是好好养好身体再说吧,” 沈臻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三十六章:遁云珠逃之夭夭 中年男子满目狰狞的看着小雅,不顾她的挣扎拖着她来到永生剑旁。 谢云遥看着他举刀劈过来,这副样子,哪里是取一点血而已,分明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脱袖而出的红鲛凛冽地破开黑暗,瞬间缠住了刀柄,将中年男子连同他的刀一并甩了出去。 小雅闭着眼睛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是良久却没有感受到被刀劈下的疼痛,反而听见中年男子的闷哼。 她恍惚睁开眼,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拦在她身前。 “姑娘!”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谢云遥回过头安抚的冲着她笑了笑。 钟石清提着刀站起来,警惕地看着谢云遥,刚才的冲击力,让他有点敢轻易靠近。 “你是谁?为何要坏我的好事。” 谢云遥甩了甩红鲛的鞭子抽打在碎石上,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捉了我的人,还敢在我面前放肆,谁给那个胆子?” 钟石清不想和面前的人过多纠缠,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想要通过谈判解决。 “我看她只是一个小丫头吧,你要愿意把她给我,我答应你事成之后,带着你一起长生怎么样?” 钟石清只把谢云遥当成一个没有见过世面,好糊弄的小姑娘而已,连拉拢都这般敷衍。 “长生?笑话!古往今来想以凡人之躯长生的人,有几个能落得个好下场?”谢云遥看着他贪婪浑浊的眼睛,这样的能长生岂不是个祸害。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怪我,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不是不可以。” 见诱哄不成功,钟石清勃然大怒,提起身边的刀像谢云遥砍了过来,看起笨拙的刀,在他手中却变得灵活起来。 谢云遥眼见大刀横面削了过来,脚下一动,迅速弯下腰来,刀背从眼前划过,引起一阵风,带起一缕发丝。 飞旋而起后翻至钟石清面前,一脚踩下他手中的刀,单手掐住他的颈脖将他摔在地上。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谢云遥来不及避开,鲜红的血迹有些零星的滴溅到她的衣领上。 强忍住恶心,谢云遥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看着他面色由涨红到青紫眼看就要断气。 “等一等,我,死了,她也别,别想活。” 钟石清从喉咙里发出极度嘶哑的声音,艰难一字一句吐出来。 谢云遥手中力道一松,回过头看见小雅睡在地上,面容扭曲,非常痛苦的样子。 “你做了什么?” “你放开我,不然我不会告诉你的。” 谢云遥慢慢松松开手,看着他匍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用脚踩着他的背。 “快说!” “我说,我说……”突然他回过头,手中一扬,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谢云遥一挥手,感觉到危险逼近,连忙后退一步。 遁云珠,他怎么会有这玩意,谢云遥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钟石清的影子。 “算你跑得快!” 连忙回到小雅待的地方,发现她还在原地,谢云遥连忙把她扶起来。 “你怎么了?” 小雅感觉浑身像是在被火烤一样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仿佛快要燃烧起来。 “疼,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谢云遥没有说话,她拉起小雅的手腕,一搭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你先随我回去。” 至于这把剑,谢云遥盯着看了一会,手中续起灵力一掌劈了过去,竟然毫发无损,看来不是好摧毁的。 反倒是周围的剑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发出阵阵嗡鸣。 谢云遥只好先把小雅带出去。 回到将军府中,沈臻正坐在桌边等她。 谢云遥把昏迷过去的小雅安顿好,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短时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疼起来却很难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 而另一边,从她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桌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只把视线随着她转悠的沈臻。 终于让谢云遥忍不住问他:“你一直坐在这里?” 当然不是,沈三在心中想,将军这般自律的人,哪怕是大婚第二日被新娘抛弃,依旧雷打不动去练了一会功夫,就是气的早晨吃了两大碗饭,到现在还有点撑,只能坐在桌边缓缓。 “嗯。”沈臻低下头轻哼了一声。 谢云遥不由得头大。 “用过早饭了吗?” “你看我吃得下吗?” 沈三站在一边,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这面不改色的谎言,谁能看得出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谢云遥:“……” 沈臻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 “我等了你一上午了,随我去见一个人。” 谢云遥捏着手里的杯子,不解地问:“谁?” 沈臻面色一僵,尽管尽量放缓了语气,但是还是略显生硬地说:“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是谁? 沈?难道是沈臻的母亲? 说起来婚礼第二天确实需要给长辈敬茶,喝了茶,如此才算正式被接纳。 只是昨日婚礼上,堂前并没有人坐镇,谢云遥还以为沈臻的母亲并不在将军府而是回了青州老家。. 沈老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消息了,多年前也是名动长临的美人,自打沈丞相病逝后,长临所有的宴会上再也见不到沈老夫人,人人都道她已经悄悄随沈丞相去了。 但是沈家的葬礼并没举行,外人也不敢妄自揣测。 多数人都认为沈老夫人独居青州老家,没想到沈老夫人竟然一直留在长临。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谢云遥不知道见寻常长辈备什么礼适合。 沈臻站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的木匣子。 “这个给你,戴着去见她就够了,不需要什么礼物。” 谢云遥接过木匣子,拉开锁甲,看见了里面的红绸缎包裹着的东西,是一枚手镯,质地圆润,白玉无暇。 “这?” 沈臻从里面取出玉镯,拉着谢云遥的手,给她戴上。 白玉衬得谢云遥的手腕越加细白纤瘦,沈臻放开手,温声的告诉她:“你先戴着,若是不喜欢,回来以后我们再取下来。” 第三十七章:不欢而散各退让 我家夫君是个病秧子正文卷第三十七章:不欢而散各退让谢云遥看着手上的玉镯,隐约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多问。 沈臻牵着她的手没有放下,带着她往前走,但是谢云遥却停在原地,盯着宽袖下两人紧握的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云遥皱着眉,面色不好地站在原地,让沈臻不由得问。 “你这样一直牵着我合适吗?”咱俩一点也不熟。 沈臻下意识紧握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的说:“好歹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吧,府中这么大,路上人多眼杂,自然装作的恩爱一点,才不会在母亲面前穿帮。” 谢云遥本能抵触这种暗中带走威胁的意味的道德绑架。 “穿帮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是赐婚,没有感情,何必装什么恩爱?” 谢云遥声音不由得提高,引得路旁经过的小厮婢女侧目,两个人不免都有一些尴尬。 沈臻落寞地放下手,刚才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就像是失去了阳光的向日葵,整个人暗淡了下来。 “沈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和她因为一些原因,避而不见,前两日订婚左思右想还是告诉了她,她把这个玉镯给我了,让我转交给你。” 沈臻看着谢云遥腕间的玉镯,苦笑了两声。 “她可能还以为,我们非常恩爱。” 谢云遥轻轻的抚摸右手的玉镯,审视地看着沈臻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样子,有的时候,她真的弄不明白,他一而再再而三把自己的弱点和伤口摆在她面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沈臻,有话直说,别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 “夫人,牵!” 沈臻期待的目光像是粼粼波光,不够璀璨却胜在耀眼,就像是初绽的晨光拂过清泠的湖面,星星点点。 “看在这玉镯的份上,今日就允许你牵着。” 沈臻扬起唇角,紧紧握住谢云遥的手。 “是,夫人。” 初见沈老夫人,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看起来温婉而美丽,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总在沈老夫人身上在适合不过了。 反而可能因为长年礼佛的原因,一举一动显得更加温柔而又亲和。 谢云遥看着她满眼温柔的盯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玉镯,虽然看向沈臻的眼神略有一点闪躲,但是在沈臻低下头时,也是带着欣慰地看着他。 去的时候,谢云遥就怕会收到什么无形的刁难,但是并没有,沈老夫人看起来很喜欢她,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但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的目光是很容易感受到的。 直到现在,被沈臻牵着走出院门,谢云遥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仅仅是坐在桌边,甚至带着淡淡的疏远,交代了几句话,随即就回来了。 谢云遥试探的问:“这就结束了?” 沈臻一言不发,牵着谢云遥的手,回到了她们的院落中。 谢云遥感觉到他的不高兴,也就是沈老夫人对她说了几句沈臻的一些儿时的喜好和丑事罢了。 沈臻就绷着脸,拉着她走了,但现在面色不太好。 “你在生谁的气?你觉得这里有谁应该看你的脸色?” 谢云遥环顾了四周低着头,不敢大声出气的仆人,朗声道:“你们都出去,没有的允许快,谁都不要进来。” 谢云遥转身也不想再理会身后这个像小孩子一样喜怒不定的人。 却不想突然被他紧握住手腕,一个转身拉进了温热的怀里,谢云遥动作一滞,随即伸手想要推开沈臻,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低沉着声音说:“我没有生别人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年少的蠢事我不觉得让你知道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听她说这些。”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夫人,你要是想听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我不想让你听她说,她没有资格在说起当年的事。” 谢云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不是她好插手的,不了解情况,没有资格劝说。 不想在和沈臻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谢云遥去了隔壁看了小雅。 小雅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呆呆地坐在床前望着窗外。 “小雅,感觉怎么样了?” 小雅慌乱的回过头,望着谢云遥走到她身边。 “没事,谢谢姑娘搭救,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是吗?” “是的,已经好多了。”颤抖而又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尤其显得突兀。 谢云遥没有错过小雅惨白的脸色和慌乱得神情,尤其是接触她探究的眼神时,更加不敢抬头。 谢云遥没有说话,她来到窗前随意打量了一眼,向来一尘不染的窗台上,一片被踩碎的叶子,还有不甚明显的灰尘。 向下望去,东倒西歪的青草地,小片小片的延伸向远方。 望着原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上,谢云遥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 “那你好好休息,身体的的毒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个人帮你解除的,安生修养,不要想太多。” 合上门之后,谢云遥冲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而另一边,在看到谢云遥出门后的沈七立刻回来禀报了沈臻。 “将军,夫人刚才偷偷翻墙出去了!需要跟着她吗?” 沈臻望着谢云遥远去的方向,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算了,随她去吧。” 他知道谢云遥很厉害,寻常情况是不会有危险的,而且她生来自由,若是过分步步紧逼,反而会适得其反,召来她的厌恶,得不偿失。 所以要忍住,她只是出去办点事情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谢云遥没想到这人竟然溜达的这么快,她才稍微慢了一步,已经不见踪影了。 循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谢云遥一路来到了原来的丧葬铺子。 这里依旧和她之前看过的样子没有发生变化,紧闭着门户,没有一个人,寻常百姓嫌弃晦气也不会轻易上门。 于是看谢云遥再门前时间有一点长了,对面的铺子中有一个人走了出去。 “这位姑娘,可是要寻找这间铺子的主人?” 第三十八章:意料之中的意料 两家铺子隔着一个街道,街道宽敞,闹市经常会有小贩和一些农闲的百姓来路边买一些小东西。 这一片距离官区比较近,环境也比较好,大部分的铺子背后都是一些官员的产业,背后颇有财力和势力,才能立足。 谢云遥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恰好看到有一位年轻的公子走了过来。 蓝白交襟的常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气度不凡,脸上挂着风流而又多情的笑容,但是面容稍显稚嫩,一对小虎牙驱散了几分浪荡,多了一分可爱。 “姑娘,可是要找这间铺子的主人?”陌生的男人又问了一遍,谢云遥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而且有点自来熟。 “你认识这间铺子的主人?”谢云遥后退一步,警觉的看着眼前这位热情的有点过头的陌生人。 李钰故作潇洒的甩了甩手里的折扇,从容地笑着说:“不认识! 不过,我消息灵通,这家主人已经去世了,店铺早就关门了,马上可能就有人来这里换一个其他的行当了。” 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为什么昨日才传来消息,又匆匆下葬。 明明已经举行了葬礼,但是人却没有入葬,反而被带了回来,有被那个跛脚的男人偷偷送出去烧了。 那么在这一段时间,这个跛脚的男人为什么要把老人的尸体留下来呢?他对这具尸体到底做什么? “多谢这位公子!”谢云遥拱手致谢,不想再做纠缠。 但是故意她多时的李钰,哪里愿意好不容易看重的姑娘就这么走了。 他伸出手连忙把人拦住,虽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就般行径已经无礼至极了。 “姑娘这般着急去哪?天色已晚,不如我请你吃个饭?” 饭这么好吃,应该没有人会不爱吧?要是再来一杯小酒,美人,美酒,美味,简直就想做梦一般。 吃你个大头鬼!马上请饿死鬼来陪你一起吃。 谢云遥看着身边男子轻狂的微笑,听着他略带调笑的声音,心中一冷,寻思着还怎么甩掉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麻烦。 正当谢云遥打算直接打晕扔了他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钰,你拦着我夫人的路做什么?” 沈臻脸色铁青,两颊紧绷,眉眼也积蓄着怒意。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夫人没把好友打死,还是还生气李钰竟然调戏自己夫人。 快步上前一把打下李钰不安分挡在谢云遥面前的手。 “哎呦!你夫人?她竟然是你新婚夫人?” 沈臻下手的力道可真没有收着,李钰抱着手,差点跳起来,原地转悠几圈,吹着自己被发红的手背,嘴里鬼哭狼嚎的叫着。 太狠了,就算是夫人也不能这么对他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夫人,我没来迟吧?”沈臻扬起明媚的笑容,鼻尖的小痣都带着一丝灵动,试图掩饰自己偷偷跟在谢云遥身后的罪行。 本来沈臻是打算让沈七暗中跟着就行,但是长临这段时间不太平,谢云遥又是一个喜欢涉险的人,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若是有危险,也好有一个照应。 “你一直跟着我?”谢云遥盯着沈臻眨巴的小眼睛问他。 沈臻无辜地眨着眼,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收敛尽眼中的心虚。 然后看着转开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闲散地说:“当然没有,我就是出来逛逛透透气,走到转角,然后正好看到你和李钰在这边,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这什么破借口,谢云遥都懒得拆穿。 但是她也不管,不想说便不说。 “那你继续散步吧,我先走了。” 谢云遥就没有再理会身边的两个人,她快速的走到这间铺子西边没有人住的地院墙,然后利落地翻了进去。 这次进来庭院仍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看起来荒凉破旧。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庭院里少了一个关棺椁。 那个盛有老人尸体的棺椁被那个跛脚的男人推了出去。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普通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丧葬铺子一样,后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木匠的生活。 木锯,木料,油刷……还有很多谢云遥不认识的专业用具。 木屑像是夏天的柳絮一样到处纷飞,微风一吹,肆意飘荡。 踢开庭院唯一一间房门,谢云遥看了看没有任何光亮的里间,这才发现这个房屋的构造有点奇怪,它的窗户紧贴屋顶并且只有寻常窗户的四分之一大小,延伸出来的屋檐又把光亮几乎全部隔离开。 这样的屋子,从采光上来讲根本不是活人会住的地方,构造和义庄的房屋反而有点像。 看着房屋上的痕迹,建成最起码有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愿意在这样不适合活人的屋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年? 谢云遥带着疑惑,缓慢的走进房间里,幸好夏日的阳光充足,从门外穿透进来的阳光还是大有用处的。 刚刚往前走两步,谢云遥就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粘哒哒的,皱着眉低头一看。 地上有一道画出来暗红色的线条,谢云遥蹲下身,伸出手摸了一下,随即一股刺鼻的腥臭的味道,在脑海中充斥。 是鲜血! 地上是用鲜血画出的一个六芒星的形状,星星的中央似乎刻着什么古老的咒语,在图案的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祭坛,围绕着一圈红绳。 台前供奉的香炉还插着完全燃尽的熏香,看来一个小时确实有人来过这里。 谢云遥盯着中间的刻下的咒语,总觉得这个咒语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六星芒辅佐的咒语,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呢? 突然,台前的红绳莫名的抖动起来,红绳上不知何时,挂上了铃铛,随着抖动叮铃铃作响。 谢云遥突然转身,跛脚的男人猝不及防与谢云遥对视了一眼,瞳孔一缩,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谢云遥好像突然有点眉目了。 永生剑,百岁老人,一连串怀疑的事情,不知道一切和她想的是否有出入。 第三十八章:意料之中的意料 两家铺子隔着一个街道,街道宽敞,闹市经常会有小贩和一些农闲的百姓来路边买一些小东西。 这一片距离官区比较近,环境也比较好,大部分的铺子背后都是一些官员的产业,背后颇有财力和势力,才能立足。 谢云遥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恰好看到有一位年轻的公子走了过来。 蓝白交襟的常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气度不凡,脸上挂着风流而又多情的笑容,但是面容稍显稚嫩,一对小虎牙驱散了几分浪荡,多了一分可爱。 “姑娘,可是要找这间铺子的主人?”陌生的男人又问了一遍,谢云遥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而且有点自来熟。 “你认识这间铺子的主人?”谢云遥后退一步,警觉的看着眼前这位热情的有点过头的陌生人。 李钰故作潇洒的甩了甩手里的折扇,从容地笑着说:“不认识! 不过,我消息灵通,这家主人已经去世了,店铺早就关门了,马上可能就有人来这里换一个其他的行当了。” 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为什么昨日才传来消息,又匆匆下葬。 明明已经举行了葬礼,但是人却没有入葬,反而被带了回来,有被那个跛脚的男人偷偷送出去烧了。 那么在这一段时间,这个跛脚的男人为什么要把老人的尸体留下来呢?他对这具尸体到底做什么? “多谢这位公子!”谢云遥拱手致谢,不想再做纠缠。 但是故意她多时的李钰,哪里愿意好不容易看重的姑娘就这么走了。 他伸出手连忙把人拦住,虽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就般行径已经无礼至极了。 “姑娘这般着急去哪?天色已晚,不如我请你吃个饭?” 饭这么好吃,应该没有人会不爱吧?要是再来一杯小酒,美人,美酒,美味,简直就想做梦一般。 吃你个大头鬼!马上请饿死鬼来陪你一起吃。 谢云遥看着身边男子轻狂的微笑,听着他略带调笑的声音,心中一冷,寻思着还怎么甩掉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麻烦。 正当谢云遥打算直接打晕扔了他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钰,你拦着我夫人的路做什么?” 沈臻脸色铁青,两颊紧绷,眉眼也积蓄着怒意。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夫人没把好友打死,还是还生气李钰竟然调戏自己夫人。 快步上前一把打下李钰不安分挡在谢云遥面前的手。 “哎呦!你夫人?她竟然是你新婚夫人?” 沈臻下手的力道可真没有收着,李钰抱着手,差点跳起来,原地转悠几圈,吹着自己被发红的手背,嘴里鬼哭狼嚎的叫着。 太狠了,就算是夫人也不能这么对他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夫人,我没来迟吧?”沈臻扬起明媚的笑容,鼻尖的小痣都带着一丝灵动,试图掩饰自己偷偷跟在谢云遥身后的罪行。 本来沈臻是打算让沈七暗中跟着就行,但是长临这段时间不太平,谢云遥又是一个喜欢涉险的人,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若是有危险,也好有一个照应。 “你一直跟着我?”谢云遥盯着沈臻眨巴的小眼睛问他。 沈臻无辜地眨着眼,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收敛尽眼中的心虚。 然后看着转开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闲散地说:“当然没有,我就是出来逛逛透透气,走到转角,然后正好看到你和李钰在这边,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这什么破借口,谢云遥都懒得拆穿。 但是她也不管,不想说便不说。 “那你继续散步吧,我先走了。” 谢云遥就没有再理会身边的两个人,她快速的走到这间铺子西边没有人住的地院墙,然后利落地翻了进去。 这次进来庭院仍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看起来荒凉破旧。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庭院里少了一个关棺椁。 那个盛有老人尸体的棺椁被那个跛脚的男人推了出去。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普通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丧葬铺子一样,后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木匠的生活。 木锯,木料,油刷……还有很多谢云遥不认识的专业用具。 木屑像是夏天的柳絮一样到处纷飞,微风一吹,肆意飘荡。 踢开庭院唯一一间房门,谢云遥看了看没有任何光亮的里间,这才发现这个房屋的构造有点奇怪,它的窗户紧贴屋顶并且只有寻常窗户的四分之一大小,延伸出来的屋檐又把光亮几乎全部隔离开。 这样的屋子,从采光上来讲根本不是活人会住的地方,构造和义庄的房屋反而有点像。 看着房屋上的痕迹,建成最起码有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愿意在这样不适合活人的屋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年? 谢云遥带着疑惑,缓慢的走进房间里,幸好夏日的阳光充足,从门外穿透进来的阳光还是大有用处的。 刚刚往前走两步,谢云遥就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粘哒哒的,皱着眉低头一看。 地上有一道画出来暗红色的线条,谢云遥蹲下身,伸出手摸了一下,随即一股刺鼻的腥臭的味道,在脑海中充斥。 是鲜血! 地上是用鲜血画出的一个六芒星的形状,星星的中央似乎刻着什么古老的咒语,在图案的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祭坛,围绕着一圈红绳。 台前供奉的香炉还插着完全燃尽的熏香,看来一个小时确实有人来过这里。 谢云遥盯着中间的刻下的咒语,总觉得这个咒语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六星芒辅佐的咒语,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呢? 突然,台前的红绳莫名的抖动起来,红绳上不知何时,挂上了铃铛,随着抖动叮铃铃作响。 谢云遥突然转身,跛脚的男人猝不及防与谢云遥对视了一眼,瞳孔一缩,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谢云遥好像突然有点眉目了。 永生剑,百岁老人,一连串怀疑的事情,不知道一切和她想的是否有出入。 第四十章:一把有脾气的剑 眼看钟石清想要带走小雅,谢云遥疾步跃起,一脚踢上他的肩膀,骨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钟石清捂着肩膀,面目狰狞,被巨大的冲击力推着后退几步。 谢云遥趁势连忙扶起小雅,拉着沈臻先退出去,沈臻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但是突然发现洞口多了一层结界。 谢云遥迎着结界抽出红鲛劈了上去,虽然短暂的出现了一个小裂口,但是很快又合拢,像是丝毫没有受到损害一样。 这就是一个非常刁钻的结界,且不说它并不是非常厉害,但是胜在够顽强。 “哈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这个就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来了就别想逃。” 谢云遥转过身红鲛直接朝着钟石清劈了过去,凌厉的风,扬起她的头发,钟石清来不及躲避,肩膀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逃?我看断了自己后路的人是你吧。” “嘶……谢云殊!” 钟石清看着谢云遥心中泛着决意致自己于死地的狠辣,心中一惊,看来真的没有办法招降她了,既然不能成为合作伙伴,那就永绝后患。 他没想到谢云遥竟然强到如此地步,真把那个姑娘从自己手中夺了过去,只好强行拔取长生剑。 夺了长生剑,还怕一个没有任何来历的黄毛丫头不成。 想到这里,他不在与谢云遥纠缠,径直跑向剑冢中央,想要趁乱拔取长生剑。 尽管强行拔剑谁不知道会有什么风险,但是对欲望膨胀的人来说,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你想干什么?”谢云遥看着钟石清飞到剑冢中间,用剑划破自己的手,鲜血瞬间涌起随着他紧握住长生剑,滴滴鲜血注入到剑中。 长生剑瞬间发出阵阵嗡鸣,黑色的雾气不断从土壤中溢出,不详的气息蔓延整个洞中,连带着其他武器都发出了震颤。 钟石清面色惨白,不断流失的鲜血顺着剑身一点一点汇入泥土中,他的手不断收到强大的冲击,感觉自己就快要握不住了。 突然,剑底旋起大风,卷动黑色的雾气形成一个包围圈,直冲洞顶,从上到下极速旋转成圈,包裹住里面的人。 谢云遥和沈臻后退一步,狂风鼓动她的的衣袍,发丝被吹得凌乱,谢云遥把小雅放在一边。 专心攻结界,趁着钟石清被包围的这段时间,谢云遥可以解开结界。 谢云遥收回红鲛,看着站在她身边也在专心研究结界的沈臻,摸上了他的腰间,在沈臻不自觉睁大眼睛的表情下,取下了他腰间的亡灵。 亡灵锐利,戾气重,比起红鲛更加适合对付这种难缠的结界。 奋力劈下去一道口子豁然变大,亡灵在结界中不断扩大开口,终于慢慢变成了一个人能够通过的大小。 “沈臻,先把小雅扶过去。”谢云遥此时不能动,她要保持住这个开口,不然很快又会紧闭住。 沈臻没有多说,扶起小雅将她送出了结界,但是自己却站在洞中结界内,没有走。 谢云遥看了看他,不解地问:“你还不走?留在这里想被夺舍吗?” 沈臻还是没有动作,他略带担忧的看着谢云遥:“我走了你怎么办?” 结界像是一摊活水,在外面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各色的光彩,波动着人心。 谢云遥内心一震,还是沉声说:“你现在留在这里才是最大的累赘,你快点出去,我才能出去,在耽误时间,一个都别想出去。” 沈臻没有办法,为了不拖累谢云遥只好出去。 出了结界之后就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沈臻没想到,他一出结界,结界的破口立刻紧闭了。 谢云遥没有出去,她必须留在这里把钟石清解决掉,不然拿到长生剑的钟石清必然成为祸患,一日不解决,一日不得安宁。 谢云遥望着沈臻在结界外慌乱的摸索,用力的砸着软绵绵却始终打不破的结界,竭力的喊她的名字。 “谢云殊,你给我出来!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谢云遥轻轻的把手抵在沈臻方才用力敲打的地方,喃喃道:“真是一个傻子。” 谢云遥手中续起淡紫色的灵光缓缓划过亡灵,亡灵在灵光中变成了一把长剑。 握起剑柄冲向黑色的圈阵中,但是却被挡在外面进不去,谢云遥和黑色的雾气死死地僵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黑色的包围圈慢慢变成了透明色,旋起的狂风也慢慢降速下来。 谢云遥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的场景,钟石清竟然死在了里面。 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筋骨。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是血痕,是剑伤,每一处都深可见骨,血肉淋漓,看着非常恶心。 谢云遥忍不住皱起眉头,多行不义必自毙。 看着钟石清的灵魂慢慢从身体里跑了出来,看见谢云遥之后,立刻想要逃窜,却被谢云遥手上一动,定在了原地。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竟然可以看见我?” 谢云遥忍不住笑了笑。 “拉拢我之前都没有弄清楚我是谁?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谢云遥在冥界混了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来你?你就等着鬼差来收了你吧。” 直接捏碎了他的魂魄也不是不可,只是太便宜他了,弄清楚他的罪证送他下地狱去接受无穷无尽的酷刑,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一切终于平息下来,黑色的雾气尽数散去,只留下一柄褪去黑暗气息变得有灵性的一把剑。 谢云遥看着长生剑,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邪剑竟然是一把泛着佛光神剑。 在钟石清贪婪而又不可得的狰狞表情下,谢云遥一步一步走向长生剑,正想要拿起来仔细仔细打量的时候。 突然长生剑剑锋一转,对准了谢云遥,随时准备刺向她。 可是谢云遥偏偏不吃这一套,竟然还是一把有脾气的剑,更加合她的心意了。 然后没等谢云遥拿到手,长生剑突然飞起来冲向了结界外。 糟糕!谢云遥回过头,沈臻她们还在外面等自己。 第四十一章:被中伤生命垂危 长生剑像一闪电带着银光一击未中谢云遥之后,刺向结界,发出耀眼的火光。 啪!破除了结界,飞了出去。 在谢云遥惊恐的视线中,径直冲向沈臻。 “沈臻!快闪开!” “夫人?” 沈臻才刚看到谢云遥站在不远处担忧的看着自己,下一秒,眼中就出现一把长剑直直冲向他的命脉。 长剑抹入胸腔的那一刻,沈臻听到了谢云遥像一片落叶以全速奔向自己,最终他躺在谢云遥的怀中,而不是摔到在泥泞中。 “沈臻,沈介溪,你不会躲吗?你不是将军吗,一把破剑都躲不过去?” 不是不能躲过去,只是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只有你。 “夫人,你别哭。” 谢云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她生气的说:“我才不会哭,你死了更好,我想去哪就去哪。” 死了好,死了她就可以去天域寻找无味,找到自己的一缕魂魄,尽快了解这一切。 “我……”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溢出,谢云遥不停的擦拭,却无法制止住。 或许鲜血是最为醒目的,让人感受到生命的不断消逝,以一种决绝的姿态。 “你别说话。” 谢云遥手中续起灵力,只要护住沈臻的心脉,她就有办法保住他的性命。 灵力不断探入鲜血暂且停住了,谢云遥心中默念咒语,呼唤鬼差解决掉钟石清。 须臾片刻,面前就出现两个摸不着头脑的鬼差,一脸惊恐的看着谢云遥。 她找自己干嘛?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双腿发抖。 “看我干什么?看里面!一个已经在外游荡几百年的孤魂你们都没有发现,混吃闲饭。” 两个鬼差差点委屈的没哭出来,他俩当上鬼差还没有一百年呢,哪里知道几百年前就游荡在外的孤魂。 钟石清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几百年的老滑头,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坑了,但是他现在被谢云遥施了法根本动不了。 只能被两个小鬼差拖走,路过谢云遥他还贼心不死的说:“你们凭什么只捉我,你看她怀里的那个,不是也死透透了,把他也带走。” 谢云遥死死按着沈臻的手,狠戾的望了钟石清一眼。 “管好你自己吧,带他滚!” 钟石清被带走之后,谢云遥看了一眼长生剑,轻声对昏迷的沈臻说:“忍着点。” 慢慢的把长生剑从沈臻的胸口拔出,幸好偏离了一分,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剑出的那一瞬间,连忙撒上了止血的药粉,从身上撕下衣摆帮沈臻临时处理好了伤口。 搂着沈臻,一路将人送回了府中。 “怎么回事?将军这是怎么了?”沈三看到鲜血淋漓的沈臻,魂都差点吓没了。 谢云遥把人扶上床榻,厉声道:“还不去找一个信的过大夫过来,记得封锁消息。” 沈脚步踉跄着跑了出去,一路不小心撞到了沈九。 沈九一个小孩子,差点没被他撞翻过去。 “沈三,你见鬼了!” 怀里的小黑,不现在叫千寻了,差点被他撞飞。 “你让开!”沈九拦着路不让沈三走。 “不让,你做什么这么慌张?” 沈三低声说:“将军受伤了,我得赶紧去找师傅过来,你快点去看着将军,夫人那边,我信不过。” 沈九不敢置信的望着沈臻的院落,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将军受伤的消息了,将军虽然体质特殊,偶尔也会特别虚弱,很少受过外伤。 唯一受伤的几次也是凶险万分,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千寻也被他抛下去寻找将军,一路飞跃从屋顶越下来到沈臻院落。 还没有落地,就被不知名的的东西直击他脑门,沈九被打的晕乎乎的,使劲摇了摇头,才发现有一把剑漂浮在他面前,扭来扭去。 什么鬼东西? 沈九揉了揉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院角的一棵小树还在迎风招摇,婚礼上还没有取下的红绸在飘荡,大红色的灯笼也在静静挂着。 然而额前的疼痛,摸起来的有点红肿却是不假。 沈九警惕的慢慢靠近房间,再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来到里间,看着将军面色惨白的放在床上,胸口的青白绷带,已经染上了血红。 “夫人,将军为什么会受伤?” 面对一个半大孩子红着眼眶的质问,谢云遥没有说话,这次算是她的失误,她对不起沈臻。 “嗷呜!” 一个毛茸茸像小狗崽一样灰黄的东西突然飞了进来,谢云遥眼疾手快,一脚踢了上去了。 “啪叽!”双手拢起那么大的小东西,直接被打到了窗户上,又掉落到了地上。 沈九都没有来得及阻止,千寻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谢云遥被他莫名其妙又瞪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这孩子又发什么疯。 沈九连忙抱起千寻,看着它有点酷似人的脸被撞的通红,还有鼻血流了出来,不禁气得打了一个寒战。 待看到沈九抱起这个小玩意之后,谢云遥仔细一打量,竟然是地缚灵,这小东西竟然变换的这么快,半个月前还是小黑团子呢。 现在倒是有鼻子有眼了。 千寻本来好好的躺在沈九的怀抱中,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攒动着小鼻头,奋力挣脱了沈九的怀抱。 撒开蹄子,快速跑了出去。 谢云遥只当它跑出去玩了,不在管他,查看沈臻此时的情况如何。 但是她只能用灵力暂时稳定,肉体凡胎具体还是要大夫专业的救治。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难道是大夫来了? 为何一直在门外不进来? 谢云遥正打算出去看看,小黄毛又回来了,冲着身后龇牙咧嘴的威胁,明显是身后有什么东西。 沈九不明所以的上前抱起千寻:“你在干什么?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就在此时,沈九和谢云遥同时看见一把剑像一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 竟然是长生剑,谢云遥不禁冷笑,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被大卸八块。 刚才的一剑之仇岂有不报的道理! 第四十二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谢云遥看着小黄毛扒拉着长生剑剑拼死相互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所以这小黄毛竟然是因为长生剑而生的吗? 沈九把千寻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让他乱动,小黄毛龇牙咧嘴的,咿咿呀呀不知道再说一些什么。 长生剑见情况不妙就想撤退,但是却被谢云遥拦住了后路。 “往哪去?伤了人还敢跑?” 将长生剑一脚踩在地上摩擦,它嗡嗡作响,不甘心的反抗在谢云遥脚下却不值一提。 一时间小黄毛的“嗷呜”声和长生剑的悲鸣声,在空气中不断回荡,场面一度混乱。 连床上昏睡过去的沈臻在感受到外界的干扰,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沈臻也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事情是他今生不可能遇见的。 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中,天边的云织成彩锦,平铺整片天空,一切被淡紫色笼罩。 他变成了一只鸟,人们都叫他青鸟。 青鸟涅槃前无性别,它是凤凰的前身,色泽亮丽,体态轻盈,是具有神性的吉祥之物,是神界的信使,后人将它视为传递幸福佳音的使者。 南萃和茳晰一类,通身碧绿剔透,油光水亮,看起来像上乘的翡翠,头上平添了一缕殷红的细软羽毛,羽翼是青羽,但是其中却夹杂了几丝朱红羽。 他在九重天每日过的悠闲自在,但是它心中却不宁静,这分悸动是沈臻带给它的。 偶尔往返于凡界的仙山,传递消息,在再漫长而又无聊的日子里,时不时会有一些美貌的仙君给它投喂食物。 奇怪的是,她们都默认自己是男性,经常有人会笑着对它说:“你要努力长大,你将来一定是九重天最好看的男神仙。” 或许是这类的话听多了,它恍惚间已经认为自己有性别了,对它应该是天上地下最帅气的仙君。 直到有一日,他突然受伤了,他堂堂神鸟被凡人猎伤了。 强劲的弓箭穿透他的翅根,破裂空气而来带来鲜血气息,在空中蔓延,他受伤了,掉落在地上。 在不懂自救的情况下,胡乱的在草丛中挪动,还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的彻彻底底。 那种真实的疼痛,和羞耻的感觉,让沈臻觉得那么清晰,太难为情了。 在梦中被人拎着脖子捉到眼前打量。 看不清眼前人,只听声音感觉略显稚嫩,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晃悠着自己受伤的翅膀,毫无半点愧疚,惊讶地说:“哎呀,不小心打错猎物了,但是还挺漂亮呀,不亏了不亏了。” 一只鸟能有什么气量,差点被当场气死。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尤其是在被人挂在烤架上,眼看自己漂亮的羽毛就要被烧成黑炭,耳边还听着某人再说:“真漂亮,以前从未见过,想必烤起来应该挺好吃的。” 不过最后上天眷顾,梦中看不清面容的小丫头,被她师父当场逮到竟然在后院放火烧烤东西,气的追着她在院子里跑了三圈。 所幸她师父见多识广,认出了青鸟,对于自己徒弟差点把青鸟烤了吃了的行为,大惊失色。 揪着某人的小辫子,让她照顾好青鸟,不准只想吃,把青鸟养好之后,让他回家。'“知道啦!” 从那天起,他就被人照顾了起来。并且那人再也没有说过要把他烤了吃了。 但是却经常人被人拽着尾羽说:“小家伙,你可真漂亮,不能吃可惜了。” 或者被人戳着额头说:“师父说你来自九重天,是一个神鸟,我看明明就是个傻鸟,该不会神界都是这种傻鸟吧,你可真是一个傲娇的小家伙,将来一定是臭屁的小仙君。” 哼!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人一鸟也不吵架了,反而玩到一起了。 梦中人经常给它换药,或者带着它去玩,两个家伙,相处的其乐融融。 不过,毕竟是短暂的接触,不久两人就迎来了离别。 小丫头哭着抱着他说:“我才不要傻鸟走!” 傻鸟:“……”马上就走,气死人了。 后来答应了女孩每次送完信件都回来找她玩的要求,小姑娘破涕为笑。 青鸟也没某说谎,一年他都会过来看望小姑娘,时间对于他说,并没有概念,但是它从,小丫头,渐渐不在稚嫩的声音时,它才恍惚间惊觉原来人类的时间过得如此快。 小姑娘后来再一次门派争夺中被人杀了,听说,才二十岁,真可惜。 从此青鸟在凡间再无留恋。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沈臻从梦中惊醒,有人在他耳边喃喃自语,一起交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仿佛梦中的丫头还在对他说话。 一阵迷糊之后,沈臻手指轻轻的摸了摸身下的淡青色的床单,触手熟悉的感觉,告诉他,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了,而不是整天翱翔在九天之上。 “他到底怎么了?这伤竟然如此凶险,哪怕是稍微偏离一分,今日谁也别想能够救他了,你们去冥界捞魂吧。” 谢云遥望了望眼睫轻颤,眉头紧锁的沈臻,不以为意的想,若真是死了,那就闯一趟冥界,把人直接扣回来。 但是她对这个被沈三带回来的不知名老人,却不怎么满意。 现在的大夫,都喜欢一进门,也不整治一番反而把伤员骂的头血淋头,然后才慢悠悠的把脉? 这是在以毒攻毒吗?把人气死了,直接不用在救了。 云莫子替沈臻把了脉,发现沈臻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心脉却被一种灵气护住,内息也很平稳,应该是有会法术的人,给她调理了一番。 想到这里,谢云遥感觉到这位老大夫紧紧的盯着自己,她看着老大夫怀疑的眼神。 “喏,就是被那把破剑不长眼,戳到沈臻了,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谢云遥把所有责任都退给了角落里被困住的长生剑头上,本来就是它没事习惯到处乱飞,把人中伤了。 云莫子一看角落里一看就不像凡品的剑,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这竟然是,长生剑? 第四十三章:那些年被扎过针 云莫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理由把人都轰了出去,谢云遥在离开之前,把亡灵复又放在沈臻的枕边。 她也不管沈臻是否能听见,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若是死了,将军府以后就落在我手里了。” 云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将人赶出去后,把门摔的震天响。 沈三和沈九在门外静静的等候,而谢云遥在云莫子前脚把门关上时,后脚就准备走了。 “你去哪里?”眼看谢云遥就要绕过自己离开,沈九怒气冲冲的拦住了她,瞪大眼睛盯着她。 “我饿了,天色不早了,我去吃点东西。” “你,你,你……怎么能走?”沈九不敢置信的望着谢云遥,这是人说的话吗? 将军为了她生死未卜,她竟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我什么我?我又不会医术,站在这里饿晕了怎么办?抬进去一起被救?” 沈九一个半大的孩子,虽然自幼沉稳老练,但是看到谢云遥转身就走,差点被气哭,真心为自己将军感到不值。 清澈的眼眸此时红的像兔子一样,他抱着可怜兮兮的小黄毛,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她怎么能这样对将军,太过分了!” 谢云遥走出院门,听到小孩在门内大声的抱怨,不由得觉得好笑。 但是同时又觉得如隔夜的陈茶泼洒了整个心房,苦涩涌上喉间,只能生生咽下。 她不知道该不该为沈臻高兴,尽管他身边亲人零落,血缘关系单薄,但是却又这么多亦兄弟亦属下的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为他担忧。 刹那间,三尺心房,刹那雪崩。 而她……这么多年,似乎一直孑然一身。 也罢!世俗的情欲本来就不是她的追求,一时兴起而产生的好奇不过是庸人自扰之。 谢云遥捏了一个隐身的法术,重新穿过人群,从后院的窗户轻轻翻了进去。 许是刚才开了窗户的缘故,书桌上的一张纸被吹落到了地上,谢云遥恰好一脚踩在了边缘,连忙后退一步。 弯腰捡起,刚放到书桌上,拿砚台压好,一眼却被纸上的画吸引了。 谢云遥怔怔站在原地,看着画里画的惟妙惟肖的人出神。 耳边响起云莫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真是个傻小子,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你非要跟着她凑什么热闹,就差一点,我这个老头子就可以过来给你收尸了。” 沈臻看着师父一脸无奈的样子,想要起来,却被云莫子一把拦下。 “不要乱动,刚施完针,不要命了!” 沈臻面色惨白,刚才在梦中感受到熟悉的的疼痛的时候,他就完全清醒了。 他一向内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就像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从来不懂得示弱,也不会告状一样。 或许他这一身,所有的死缠烂打和撒娇示弱都用来把谢云遥困在自己身边了。 但是现在明明已经成婚了,她们的关系已经变得最亲密了,沈臻却突然发现自己是这般弱。 枕边还放着亡灵,这本来应该是谢云遥保命的武器,现在却成了他的一层保护。 就连这次突发的事件,他也不能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成了拖累。 因为自己的原因,沈三还特地去请师父出谷来救自己,师父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应该在谷中安详晚年才是。 云莫子何尝看不出自己小徒弟眼中的愧疚,心中不由得叹息。 这孩子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埋在心中,什么事情也喜欢往自己头上拦,迟早要把自己压垮。 但是孩子大了,也不能什么事都挑明。 “怎么?你还在受两针?”云莫子佯装生气,举起手中长长的银针。 沈臻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避缩。 尽管表面上装得再平静,这种从小时候就带来的恐惧是成年后依旧无法摆脱的噩梦。 沈臻从小就在清远峰上长大,所有人都以为他一直住在护国寺内,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经常待的地方却是清远峰下的暮云谷。 暮云谷地处清远峰后院山崖下,地形像一个盆地,山下有一个名叫云莫子的神医。 所以其实暮云谷在外的名声更大的名字是神医谷。 因为地势险要,且为海拔较低的盆地,暮云谷上空是终年不散的云雾,下面的空气略显湿热。 四季如春,绿树常青,风景优美。 但是其中却也隐藏着不少危险,湿热的土地滋养着繁密而又青郁的植物,还孕育数不清的生物。 沈臻因为小时候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府中人都以为小公子是疯子,他的父亲虽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是童无戏言,看孩子确实不像是装的,没有办法只能把人暂时送到护国寺内,希望可以帮助孩子解决这件事。 但是年幼的孩子白日念经,晚上还是不抵挡侵害。 一日晚,被一个面容狰狞的恶鬼,追逐不慎跌入清远峰后山。 不久醒来后发现被人救了,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小孩子,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 发现他醒了之后,咋咋呼呼跑出去,大喊:“师父,师父,你带回来的小哥哥醒啦!” 后来,沈臻就经常趁着护国寺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偷偷顺着师父留下来的云梯,跑到山下玩。 别看沈臻虽然从小就不爱笑,但是小孩子内心还是比较贪玩的,哪怕是看着别人玩。 他对医术不感兴趣,就和师娘学着耍剑,但是却经常被师父拉去给他做人体铜柱,扎针! 每次发现什么新的针灸法,总要偷偷拉着沈臻出来,给他扎满一身。 沈臻也问过师父:“师父,为何谷中,这么多人,你偏偏只扎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云莫子给的理由是,那几个小孩子太吵闹了,扎上一针,整个山谷都是他们的嚎叫,你不一样,你又不叫,还能陪我说说话。 小沈臻:“……”不会哭的孩子只能天天被扎针? 后来他竟然可以通过扎的深浅和力道,辨别出是不是云莫子扎的针,但是幼小的心中也留下了深深地阴影。 第四十三章:那些年被扎过针 云莫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理由把人都轰了出去,谢云遥在离开之前,把亡灵复又放在沈臻的枕边。 她也不管沈臻是否能听见,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若是死了,将军府以后就落在我手里了。” 云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将人赶出去后,把门摔的震天响。 沈三和沈九在门外静静的等候,而谢云遥在云莫子前脚把门关上时,后脚就准备走了。 “你去哪里?”眼看谢云遥就要绕过自己离开,沈九怒气冲冲的拦住了她,瞪大眼睛盯着她。 “我饿了,天色不早了,我去吃点东西。” “你,你,你……怎么能走?”沈九不敢置信的望着谢云遥,这是人说的话吗? 将军为了她生死未卜,她竟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我什么我?我又不会医术,站在这里饿晕了怎么办?抬进去一起被救?” 沈九一个半大的孩子,虽然自幼沉稳老练,但是看到谢云遥转身就走,差点被气哭,真心为自己将军感到不值。 清澈的眼眸此时红的像兔子一样,他抱着可怜兮兮的小黄毛,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她怎么能这样对将军,太过分了!” 谢云遥走出院门,听到小孩在门内大声的抱怨,不由得觉得好笑。 但是同时又觉得如隔夜的陈茶泼洒了整个心房,苦涩涌上喉间,只能生生咽下。 她不知道该不该为沈臻高兴,尽管他身边亲人零落,血缘关系单薄,但是却又这么多亦兄弟亦属下的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为他担忧。 刹那间,三尺心房,刹那雪崩。 而她……这么多年,似乎一直孑然一身。 也罢!世俗的情欲本来就不是她的追求,一时兴起而产生的好奇不过是庸人自扰之。 谢云遥捏了一个隐身的法术,重新穿过人群,从后院的窗户轻轻翻了进去。 许是刚才开了窗户的缘故,书桌上的一张纸被吹落到了地上,谢云遥恰好一脚踩在了边缘,连忙后退一步。 弯腰捡起,刚放到书桌上,拿砚台压好,一眼却被纸上的画吸引了。 谢云遥怔怔站在原地,看着画里画的惟妙惟肖的人出神。 耳边响起云莫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真是个傻小子,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你非要跟着她凑什么热闹,就差一点,我这个老头子就可以过来给你收尸了。” 沈臻看着师父一脸无奈的样子,想要起来,却被云莫子一把拦下。 “不要乱动,刚施完针,不要命了!” 沈臻面色惨白,刚才在梦中感受到熟悉的的疼痛的时候,他就完全清醒了。 他一向内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就像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从来不懂得示弱,也不会告状一样。 或许他这一身,所有的死缠烂打和撒娇示弱都用来把谢云遥困在自己身边了。 但是现在明明已经成婚了,她们的关系已经变得最亲密了,沈臻却突然发现自己是这般弱。 枕边还放着亡灵,这本来应该是谢云遥保命的武器,现在却成了他的一层保护。 就连这次突发的事件,他也不能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成了拖累。 因为自己的原因,沈三还特地去请师父出谷来救自己,师父这么大年纪了,本来应该在谷中安详晚年才是。 云莫子何尝看不出自己小徒弟眼中的愧疚,心中不由得叹息。 这孩子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埋在心中,什么事情也喜欢往自己头上拦,迟早要把自己压垮。 但是孩子大了,也不能什么事都挑明。 “怎么?你还在受两针?”云莫子佯装生气,举起手中长长的银针。 沈臻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避缩。 尽管表面上装得再平静,这种从小时候就带来的恐惧是成年后依旧无法摆脱的噩梦。 沈臻从小就在清远峰上长大,所有人都以为他一直住在护国寺内,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经常待的地方却是清远峰下的暮云谷。 暮云谷地处清远峰后院山崖下,地形像一个盆地,山下有一个名叫云莫子的神医。 所以其实暮云谷在外的名声更大的名字是神医谷。 因为地势险要,且为海拔较低的盆地,暮云谷上空是终年不散的云雾,下面的空气略显湿热。 四季如春,绿树常青,风景优美。 但是其中却也隐藏着不少危险,湿热的土地滋养着繁密而又青郁的植物,还孕育数不清的生物。 沈臻因为小时候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府中人都以为小公子是疯子,他的父亲虽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是童无戏言,看孩子确实不像是装的,没有办法只能把人暂时送到护国寺内,希望可以帮助孩子解决这件事。 但是年幼的孩子白日念经,晚上还是不抵挡侵害。 一日晚,被一个面容狰狞的恶鬼,追逐不慎跌入清远峰后山。 不久醒来后发现被人救了,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小孩子,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 发现他醒了之后,咋咋呼呼跑出去,大喊:“师父,师父,你带回来的小哥哥醒啦!” 后来,沈臻就经常趁着护国寺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偷偷顺着师父留下来的云梯,跑到山下玩。 别看沈臻虽然从小就不爱笑,但是小孩子内心还是比较贪玩的,哪怕是看着别人玩。 他对医术不感兴趣,就和师娘学着耍剑,但是却经常被师父拉去给他做人体铜柱,扎针! 每次发现什么新的针灸法,总要偷偷拉着沈臻出来,给他扎满一身。 沈臻也问过师父:“师父,为何谷中,这么多人,你偏偏只扎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云莫子给的理由是,那几个小孩子太吵闹了,扎上一针,整个山谷都是他们的嚎叫,你不一样,你又不叫,还能陪我说说话。 小沈臻:“……”不会哭的孩子只能天天被扎针? 后来他竟然可以通过扎的深浅和力道,辨别出是不是云莫子扎的针,但是幼小的心中也留下了深深地阴影。 第四十五章:糖葫芦隐藏过去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在远道…… 远处的歌声回荡,暝色入高楼,楼上的望着楼下的人,人生看得几清明。 高楼处,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望着人群中最显眼的红衣女子,纤长的睫毛遮掩住她的明眸中的情绪。 “好看吗?我说过会带着你出来看河灯祈福,就不会失言。” 但是当初说好的三个人,为今只剩下两个貌合神离的人。 谢景元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皎洁的月光,倾照而下,斜过柳梢头。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拉着身边人隐于袖口的手腕,将人轻轻带到自己身前,秦黎烟温驯的靠在谢景元胸前,微微转身。 恰好挡住了他往下看的视线。 “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久了,可我,我也何尝不是等了很多年呢!” 谢云遥隐没在长街中,姑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想要说一声谢谢,恍然惊觉,自己很失礼的忘记了她的名字。 “姑娘!要面具吗?” “姑娘,猜灯谜吗?” “……” 本来徘徊其中不知该去哪的谢云遥,突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谢景元,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边似乎还站着一位女子,谢云遥仔细望去,觉得略显眼熟,好像是谢景元的贵妃。 看着他拾起摊前的发钗,一脸笑意的替身边人戴上。 谢云遥不由得冷哼,真有闲情雅致,竟然在河灯祈福这天,带着自己的贵妃出来游街赏灯。 真的以为所有危机都解除了吗?你可以安享这盛世繁华了。 谢云遥死死地捏紧衣裙,满身的低气压,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裙被人拉住了,她低头一看,是一个七八岁,扎着羊角的小姑娘。 看到谢云遥看着她,立刻扬起了甜甜的笑容,软儒地说:“姐姐,要糖葫芦吗?我阿娘说,我家的糖葫芦,特别特别甜,你要吗?” 看着小姑娘努力微笑,却略显拘谨的举起比自己还要高的糖葫芦架子,谢云遥所有的戾气,瞬间化为乌有。 应该是经过人特意改制的,尽管已经矮了很多的架子,还是比小姑娘高一个头。 谢云遥只略微弯下腰就能看见架子上一颗颗饱满红润的糖葫芦,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恍惚之间一个画面在谢云遥脑海里闪过,这是镜中不曾看到的一幕。 一个半大的姑娘坐在亭子里聚精会神的看书,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她旁边,也像模像样的读书。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越加柔和,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美好。 直到…… 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小家伙从院门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甜甜的糖葫芦。 “阿姐,阿姐,你快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年幼的谢云遥从没见过,但是她已经过了嗜糖的年纪,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大惊小怪。 “这是糖葫芦!”身边的小人儿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说。 “对,大伴说这是糖葫芦,是宫中采纳出宫时,他偷偷让人带给我的,阿姐,你也没吃过吧,我们一起分着吃。” 糖葫芦在市井实为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但是谢云遥长这么大一直未曾出过宫,对她来说,也算是稀罕物。 只是,她在看见身边的小男孩,也眼巴巴盯着谢景元的糖葫芦时,抿了抿唇。 “你可曾吃过?” 小沈臻乖巧的摇了摇头,父母原来从不准他独自出府,寄养在清远峰的三年里,他也是在暮云谷渡过,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在父亲怀中见过。 “景元,你看一共有六颗糖葫芦,阿姐吃一颗,阿臻也吃一颗,剩下的都归你怎么样?” 小景元闻言不开心的撅起了小嘴,不满的瞪了瞪沈臻。 “为什么要分给他,我想和阿姐平分,才不要给他。” 谢云遥摸了摸小景元的头,温声哄他:“怎么能不给阿臻呢,阿臻是你的伴读啊,你们将来要一起读书,一起建功立业的。” 两个小孩子被谢云遥拉到一起,不情不愿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在阿姐期盼的眼神中,只能互相假笑。 最后谢云遥吃了被谢景元不依不饶的劝着吃下了两颗糖葫芦,沈臻吃了一个,还遭了谢景元一个白眼。 那天的糖葫芦特别甜,三个人看起来不和谐,却又其乐融融的渡过了一个明媚的午后时光。 “姐姐,你要糖葫芦吗?” 想来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散去。 谢云遥蹲下身,平视小女孩,理了理她额前细小的绒毛,轻声问她:“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来卖糖葫芦?你阿爹阿娘呢?” 小女孩听到阿爹阿娘后,眼中慢慢续起了眼泪,豆大的泪滴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的说:“阿爹,不知道去哪了,阿娘生病了,不能动,要吃药。 但是小云没有钱,小云卖糖葫芦赚钱,给阿娘看病。” 又是生病? 谢云遥从银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放到小女孩腰间挂的小布包里,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叮嘱阿云说:“钱要收好,回家给阿娘,带她去看病,若是阿娘没有好转,可以来带着这枚玉佩沈将军府找姐姐。” 说着谢云遥把腰间压衣摆的玉佩取了下来,又从解开了自己头发上的红丝,把玉佩穿好,挂在了阿云的脖子上,顺带在上面留下来一层保护,放入了她的衣襟藏好。 处理好以后,谢云遥从架子上取下两根糖葫芦,揉了揉阿云的头发。 “天色这么晚了,快点回家去了,不然阿娘就要担心你了!” 阿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架子中还剩许多糖葫芦,甜甜的说:“谢谢姐姐,糖葫芦都给你!” 谢云遥哭笑不得,她要这么多做什么。 “姐姐只要两根就够了,阿云快点回去吧。” 阿云不舍得看了看谢云遥,三步两回头的慢慢走远。 谢云遥看着手里红润的糖葫芦,静默了片刻,转过身不再留恋,重新回到了府中。 第四十五章:糖葫芦隐藏过去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在远道…… 远处的歌声回荡,暝色入高楼,楼上的望着楼下的人,人生看得几清明。 高楼处,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望着人群中最显眼的红衣女子,纤长的睫毛遮掩住她的明眸中的情绪。 “好看吗?我说过会带着你出来看河灯祈福,就不会失言。” 但是当初说好的三个人,为今只剩下两个貌合神离的人。 谢景元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皎洁的月光,倾照而下,斜过柳梢头。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拉着身边人隐于袖口的手腕,将人轻轻带到自己身前,秦黎烟温驯的靠在谢景元胸前,微微转身。 恰好挡住了他往下看的视线。 “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久了,可我,我也何尝不是等了很多年呢!” 谢云遥隐没在长街中,姑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想要说一声谢谢,恍然惊觉,自己很失礼的忘记了她的名字。 “姑娘!要面具吗?” “姑娘,猜灯谜吗?” “……” 本来徘徊其中不知该去哪的谢云遥,突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谢景元,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边似乎还站着一位女子,谢云遥仔细望去,觉得略显眼熟,好像是谢景元的贵妃。 看着他拾起摊前的发钗,一脸笑意的替身边人戴上。 谢云遥不由得冷哼,真有闲情雅致,竟然在河灯祈福这天,带着自己的贵妃出来游街赏灯。 真的以为所有危机都解除了吗?你可以安享这盛世繁华了。 谢云遥死死地捏紧衣裙,满身的低气压,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裙被人拉住了,她低头一看,是一个七八岁,扎着羊角的小姑娘。 看到谢云遥看着她,立刻扬起了甜甜的笑容,软儒地说:“姐姐,要糖葫芦吗?我阿娘说,我家的糖葫芦,特别特别甜,你要吗?” 看着小姑娘努力微笑,却略显拘谨的举起比自己还要高的糖葫芦架子,谢云遥所有的戾气,瞬间化为乌有。 应该是经过人特意改制的,尽管已经矮了很多的架子,还是比小姑娘高一个头。 谢云遥只略微弯下腰就能看见架子上一颗颗饱满红润的糖葫芦,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恍惚之间一个画面在谢云遥脑海里闪过,这是镜中不曾看到的一幕。 一个半大的姑娘坐在亭子里聚精会神的看书,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她旁边,也像模像样的读书。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越加柔和,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美好。 直到…… 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小家伙从院门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甜甜的糖葫芦。 “阿姐,阿姐,你快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年幼的谢云遥从没见过,但是她已经过了嗜糖的年纪,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大惊小怪。 “这是糖葫芦!”身边的小人儿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说。 “对,大伴说这是糖葫芦,是宫中采纳出宫时,他偷偷让人带给我的,阿姐,你也没吃过吧,我们一起分着吃。” 糖葫芦在市井实为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但是谢云遥长这么大一直未曾出过宫,对她来说,也算是稀罕物。 只是,她在看见身边的小男孩,也眼巴巴盯着谢景元的糖葫芦时,抿了抿唇。 “你可曾吃过?” 小沈臻乖巧的摇了摇头,父母原来从不准他独自出府,寄养在清远峰的三年里,他也是在暮云谷渡过,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在父亲怀中见过。 “景元,你看一共有六颗糖葫芦,阿姐吃一颗,阿臻也吃一颗,剩下的都归你怎么样?” 小景元闻言不开心的撅起了小嘴,不满的瞪了瞪沈臻。 “为什么要分给他,我想和阿姐平分,才不要给他。” 谢云遥摸了摸小景元的头,温声哄他:“怎么能不给阿臻呢,阿臻是你的伴读啊,你们将来要一起读书,一起建功立业的。” 两个小孩子被谢云遥拉到一起,不情不愿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在阿姐期盼的眼神中,只能互相假笑。 最后谢云遥吃了被谢景元不依不饶的劝着吃下了两颗糖葫芦,沈臻吃了一个,还遭了谢景元一个白眼。 那天的糖葫芦特别甜,三个人看起来不和谐,却又其乐融融的渡过了一个明媚的午后时光。 “姐姐,你要糖葫芦吗?” 想来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散去。 谢云遥蹲下身,平视小女孩,理了理她额前细小的绒毛,轻声问她:“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来卖糖葫芦?你阿爹阿娘呢?” 小女孩听到阿爹阿娘后,眼中慢慢续起了眼泪,豆大的泪滴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的说:“阿爹,不知道去哪了,阿娘生病了,不能动,要吃药。 但是小云没有钱,小云卖糖葫芦赚钱,给阿娘看病。” 又是生病? 谢云遥从银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放到小女孩腰间挂的小布包里,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叮嘱阿云说:“钱要收好,回家给阿娘,带她去看病,若是阿娘没有好转,可以来带着这枚玉佩沈将军府找姐姐。” 说着谢云遥把腰间压衣摆的玉佩取了下来,又从解开了自己头发上的红丝,把玉佩穿好,挂在了阿云的脖子上,顺带在上面留下来一层保护,放入了她的衣襟藏好。 处理好以后,谢云遥从架子上取下两根糖葫芦,揉了揉阿云的头发。 “天色这么晚了,快点回家去了,不然阿娘就要担心你了!” 阿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架子中还剩许多糖葫芦,甜甜的说:“谢谢姐姐,糖葫芦都给你!” 谢云遥哭笑不得,她要这么多做什么。 “姐姐只要两根就够了,阿云快点回去吧。” 阿云不舍得看了看谢云遥,三步两回头的慢慢走远。 谢云遥看着手里红润的糖葫芦,静默了片刻,转过身不再留恋,重新回到了府中。 第四十七章:幽云山有人来了 明月归途,沧海桑田瞬息万变,但是月落日升经年不变。 一夜随风而过。 零星的日光透过窗前的绿荫明晃晃的照到谢云雅的脸上,不刺眼,却也不舒服。 谢云遥睁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收拾好衣服掀开帘幕,款款走了出去。 沈臻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虽然不太好,但是比起昨日已经红润了几分。 唯有春色唇色尚显几分苍白,嘴角微微干裂,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倒显得几分纯良而脆弱。 但谢云遥知道沈臻除了体质特殊了一点,实际上能力一点都不弱,只是这长生剑,为何追着他呢。 现在也不知道那把剑和小黄毛跑去了那,若是能寻到,谢云遥必定要查清楚。 毕竟那日长生剑完全是直奔沈臻而去。 谢云遥看了看桌边白玉杯,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移动,她随意提起紫砂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昨日竟然没有人守夜,也没有人来添茶水? 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切一如往常。 小院里不在是原来的空落,因为谢云遥的到来,沈臻特地命人增添了几名奴婢和小厮。 长廊里还有几人在路上徘徊。 谢云遥随手招来了一位端着食盒步履匆匆的姑娘,温声问了厨房在哪里? 来到厨房之后,吩咐下人,做点清淡淡的粥,等会给沈臻送过去。 路过西北的小院时,一枝未凋谢的海棠花,横在窗台,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停留在末端,迎风颤动。 谢云遥脚步一顿,这不是她前两日从林外采来放在小雅房间里。 她好像忘了什么! 糟糕,出大事了。 谢云遥立刻奔向剑冢, 昨日太过匆忙,一心担心沈臻的伤,竟然忘记了还把小雅留在了剑冢的外面。 一夜未归,此时生死为卜,谢云遥不由得头疼。 她已经做好了最危险的打算,深林夜晚寒冷,而且还可能有野兽出没,一切危险隐藏在黑夜降临的那一刻。 然而,当她赶到那里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她万万没有想到。 没有什么消失,也没有什么死亡,一切都平静的像一幅野炊的悠闲画。 眼前只有两个人在洞外,她们围着还没熄灭的柴火,烤着不知从哪里猎来的小兔子,一起聊着天。 谢云遥一眼就看见,坐在她对面的小雅,而小雅对面的姑娘,也是背对着谢云遥。 谢云遥盯着那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默默走上前。 一靠近,小雅就看见了谢云遥,她惊喜的站起来。 “姑娘,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而背对着她的那位姑娘闻声,也默默的站了起来。 她捏了捏身上的披风,缓缓转过身。谢云遥才发现原来是覃泠泠。 也不能说是覃泠泠,也可以说是朱祝,谢云遥不敢妄下定论。 但是谢云遥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人,她的身边没有覃泠泠也没有朱祝的异魂。 “你,现在是谁?” 小雅开心的跑到谢云遥面前,听她略带疑惑的提问,凑到谢云遥耳边,小声不解道:“姑娘,你再说什么?她不就是覃姑娘吗?不久前还来拜访过你呢!” 谢云遥看了看一脸“姑娘你傻了”的表情的小雅。 嗯! 活蹦乱跳的,没有什么问题,也放心了下来。 覃泠泠笑了笑,笑容中透露着苦涩,谢云遥一眼就觉得,这个笑容不像是朱祝那个姑娘可以展现出来的愁苦。 “所以,你是覃泠泠?” 小雅安心的点了点头,还好姑娘还认识覃姑娘,不然她都不知道还怎么提醒了。 谢云遥一直注意覃泠泠,她感觉到可能是收到覃泠泠的影响,她反而洒脱了不少,谁也不知道她和朱祝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突然笑死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 “不算吧,我们还没有真正的融合,我现在还可以听见她在我耳边嘀咕。” 谢云遥看着她的笑,也猜测到这朱祝怕是没说什么她的好话,不然覃泠泠也不会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们没有找到程子昱?” “这件事还得多夫人,我们找到了,不仅找到了,他也愿意帮我们,但是情况最终没有那么理想,毕竟我们已经分开那么多年。” 回想了融合的那段时间,覃泠泠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回过神继续说。 “况且,这次我也不是一个人回来,我还带了另一个人。” 谢云遥不解的望着覃泠泠神秘的笑容。 她能从幽云山带回来什么人,幽云山上的众鬼大多是厌弃人间,不愿意下山的,让他们出来,还不如让他去忘川河洗一次澡呢! 谢云遥前思后想,不会是是把李陟带出来吧? 想着李陟每次眼巴巴瞅着自己出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大人关在家里不许出去的小孩,委屈又不敢阻拦。 覃泠泠要保持神秘,自然不愿意说,谢云遥坐在她们身边,理了理衣摆,拿起了架子上烤得流油香气四溢的小兔子。 继续翻烤,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覃泠泠放心的交给她。 然后和小雅接着聊天,聊着聊着,一股糊味扑面而来,覃泠泠转头一看。 面色一惊本来烤得红红的小兔子,现在变成了漆黑的小焦兔。 额…… “谢云遥,你干了什么?” 谢云遥望着手里的小黑团,如遭雷劈,脑子里想的都是:“对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会,你还烤?” 谢云遥惊了,烤个兔子还是有手就行吗?还要学? 不过这么不能怪她,她从小锦衣玉食,死后有不用在冥界吃凡间的食物,自然没有亲自动手烤过东西。 不过好在没有纠结多久,剑冢洞中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这声音,谢云遥仔细一听,并不像李陟的脚步声,所以是谁会跟过来? 谢云遥盯着洞口,直到一身黑色,带着帽子的男人走了出来。 竟然是程子昱,他竟然出来了。 谢云遥记得程子昱信誓旦旦的说,天界不乱,他不会出山。 第四十八章:阴魂不散的家伙 纵然相貌不俗,但是程子昱一身混沌的邪气让谢云遥不喜,终年黑色衣袍掩盖的面容,苍白而又死气。 枯瘦的指节从谢云遥手里夺过黑炭似的兔子,扔进了火堆里,瞬间化为灰烬。 “两只兔子也能被你烤成这样?看着窝心。” 谢云遥觉得自己手头又开始痒了,想打人! “你出来做什么?” 整个冥界不够你溜达,来着人间搞什么乱子? “怎么只许你出来玩,不许我出来?” 程子昱坐在谢云遥旁边带着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她,在看着她身旁的小丫头不善的目光,挑了挑眉。 “怎么,你这小丫头,对我有意见?” 小雅被他狠戾的眼神吓到,悄悄往谢云遥身边躲了躲。 “吓我家小丫头做什么?又发什么神经?” 谢云遥挡了挡身后的人,不满的瞪着程子昱。 程子昱勾起唇角,颇为邪气的笑了笑, “我看是她先对我有什么意见吧,还敢瞪我,我到底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 话音刚落,中间的原本已经奄奄将息的火苗,陡然蓬勃而起,火势蔓延升高。 小雅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谢云遥想要后退,但是却被谢云遥按在身后。 “没事,别怕。” 明火只嚣张了一秒,迅速呈现衰退的迹象,而在这过程中,没有一丝火舌敢靠近谢云遥。 她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所有肆虐的火舌全都阻隔在外面。 也就转瞬之间,嚣张的火焰变得奄奄将熄,衰退的火苗蜷缩着收敛。 谢云遥嫌弃的挥了挥袖子,燃烧的烟灰瞬间消散。 小雅蹲在身后,又一次被子自家姑娘的厉害所折服。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怪怪的蒙面人,尤其是他阴鸷的眼神盯着姑娘,一看就不像什么好家伙,那么没有礼数,放肆的打量姑娘。 “小雅,走吧,我们回府。” 谢云遥带着小雅回府,但是身后却多了两个小尾巴。 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她。 只是这山中出路这一条比较好走,顺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出了山林,回到城中,这两个小尾巴还跟着她,就说不过去了。 谢云遥带着小雅去了街边一个餐馆,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吩咐小二上一点招牌菜。 “坐下来,一起吃吧!” 小雅立在一旁,看着一桌子的好菜,默默地捂了捂肚子,谢云遥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立刻想到的今天被她烤毁的两只兔子。 小雅连忙摇头,退了两步,圆呼呼的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 “过来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小雅在谢云遥对面落了坐,谢云遥坐在窗边看着对面小小的酒肆雨棚外,捏着酒壶捻着花生,阴魂不散的程子昱。 小雅回头望去,正好有对上程子昱黑色帽檐下得逞的笑容,吓得连忙收回视线。 “姑娘,他怎么还跟着我们,还有覃姑娘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走?” 阴魂不散,必然是有所求图。 “别管他们,你先吃!” 谢云遥本就不饿,随意吃了一点,就搁置了筷子。 看着楼下悠闲自在的两个人,把酒言欢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两个性格迥然的人身上,妙哉! 再看这说变就变的天色,谢云遥行至危栏前,望着诡谲云涌的天边,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界到底怎么了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可笑至极。 天色越来越阴沉,很快路边的人,纷纷归家或者寻找避雨的地方。 谢云遥带着小雅安闲的等着雨来。 很快雨水倾盆而下,雨幕升腾的水帘遮挡了谢云遥的视线。 谢云遥坐回原位,看着已经停下筷箸的小雅。 “吃完了,那我们就走了。” 再不走,那两个怕是要跟上来了。 心中的想法还没有说出来,这房间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谢云遥,我救了你这小丫头,你一句谢谢都不说,就想一走了之?” 程子昱和覃泠泠走进房间,转身合上了房门。 “是他救了你?”谢云遥一点都不相信程子昱说的话,他会救人,怎么可能! 小雅连忙摇头,把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谢云遥。 昨夜在深夜醒来,小雅抚了抚巨疼的额头看着周围的环境,却陷入一片黑暗中,心中惊惧万分。 “姑娘!这是哪里啊?” 她直记得自己在府中修养,上午的时候还收到姑娘送的一束海棠,本来想把海棠放在窗台的花瓶里,但是突然后劲一疼,失去了所有意识。 夜间,林中风声呼啸,携带着古怪的声音,穿林过耳,时不时还能听见野兽的嘶吼。 她不敢乱动,只能紧紧抱紧自己的双膝,希望可以平安等到明天。 然而……她的运气似乎没有这么好。 月光在云间穿行,时隐时现,而白日里寂静的剑冢,此刻却隐隐躁动起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黑夜不知道是让它们畏惧还是兴奋,各种刀剑和不知名的武器,在黑暗中嗡嗡作响。 剑光在洞口时不时闪过,很快这里的动静就引来了不知名的生物。 丛林中多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小雅以为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她躲进剑冢里,捂着耳朵,听着洞中的嗡鸣和洞外的狼嚎。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无声而又绝望,她从小就在王府长大虽然是奴婢,那里见过这种阵仗。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外突然没有了野兽声音,但是却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脚步声。 她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从身高和姿势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来到洞中,他们观望寻找了一会。 黑衣男子语气不岔的说:“看来,我们来晚了,这长生剑,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我们去哪里找?” “找?我们不需要去找,这洞中还有他们必定会回来寻找的东西。” 小雅惊惧的抬起头,对上了程子昱黑沉的眼眸。 第四十九章:有意轻慢不招待 一进剑冢的时候,程子昱已经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遍寻长生剑无果,只能把角落里那个人从角落里揪了出来。 小雅就这样被人从角落里拖了出来,看不见的东西紧紧缠住了她的腰,卷着她飞到剑冢的半空中,摇摇欲坠。 而她的身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是已经出土的各种兵刃,要是不慎落下去,说是万剑穿心也不为过。 小雅心中惊惧万分,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人手下了,怎么可能是他救了自己。 谁能对这样一见面就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有好感,坏种。 还好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正是覃泠泠。 小雅把自己身家性命全部压在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姑娘身上了。 “覃姑娘,救救我!” 这一句喊得情真意切, 所幸最后她确实得覃泠泠相救。 想到这里她轻声对谢云遥说:“姑娘,不过覃姑娘救我,也是因为她说你会回来找我!” 小雅到现在还有点惊讶,现在看起来这么温和的一个姑娘,当时竟然敢拦住这么可怕的人。 谢云遥看着不请自来一直跟着她的人,总算明白了,原来是为剑而来。 “你们想要剑?跟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有拿!况且盗剑之人昨日刚被押去冥界,你会不知道?” 一把傻兮兮的破剑也值得千里迢迢赶过来。 程子昱面色不虞,他看向谢云遥,额头上黑色的天火纹路隐隐闪过金光,皱起的眉头,眉骨的疤痕更加深刻,凶意毕显。 “谢云遥,剑不在他身上,你要这剑也没有什么用,你把它给我,我们互不干涉。” 谢云遥自然不会理会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找,凭什么找她要。 “小雅,雨停了,我们走吧!” 夏日午后的雨,像一场呼啸而来风,匆匆而来,带走了盛夏的炎热,吹散了看不见的污浊。 窗外的声音,不再是喧嚣的瀑刷,滴滴答答,缠绵而粘腻。 小雅主动上前开门,但是手搭在门框时,却感觉到了莫名的阻隔,使出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打开门。 “姑娘!这门……”打不开。 谢云遥回头看了看已经气定神闲坐在座位上的程子昱。 “小雅,让开。” 谢云遥伸出手,红鲛凭空出现在她手上,蓄积着灵力,夹杂着摧枯拉朽之势,劈向眼前门。 一瞬间,两种灵力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嘭!” 两扇门崩坏,木屑漂浮在空中,半碎的两扇门,轰然倒地,巨大的的声音立刻引起了隔壁的人。 店小二,店家,还有避雨的客人,都被声音吸引了过来。 她们被人团团围住,周围的眼神蹭亮亮的,带着疑惑。 看着谢云遥和小雅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这两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把门踹的粉碎的人。 但是偏偏实事摆在他们眼前。 “你们怎么把我的门踢坏了,你们是来搞乱的吗?为什么要踹我家门?快点赔钱!” 店家被旁边的店小二扯了扯袖子,店家才从眼前的乱象中惊醒,他的门被踢坏了。 这还了得? 谢云遥对此时的处境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怒火和尴尬,额角青筋暴起,想要把程子昱一脚踢回幽云山的心都有了。 她拉起腰间挂着的钱袋,一把全扔给了店家。 “给你,算是赔偿。” 店家慌忙抓紧扔进他怀里钱袋,连忙打开一看,一片片金叶子显露在众人眼中,引起一阵唏嘘。 这又是哪家娇蛮的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来了,出手这么大方。 他们此时多希望被踢的是自己! 众人见没有什么好看的一哄而散,本来还以为是有人挑事情来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人群散尽,谢云遥转身就走。 突然一阵凌厉的风自身后而来,身后的发丝迎风而起,扬起不羁的弧度。 谢云遥脚下生风,旋转着后退几步,在转眼一看,她原本站的位置已经站着另一个人。 “你想和我动手?” 谢云遥眼中杀意尽显,看在程子昱是幽云山的元老,放任在幽云山肆意,现在竟然想要和她动手。 如今已不是在幽云山,若是他太过放肆,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要在这人间和程子昱把账算清楚。 这长生剑究竟有什么魔力?难道他一个老不死的堕仙也需要这个东西续命? “玩闹而已,想让我不打扰你也行,请我去府中坐坐?” 谢云遥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站在程子昱身边的覃泠泠,触及到她的视线,覃泠泠立刻低下头,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一直跟着她了。 “府中人丁凋敝,院落也少,怕是没有地方招待,你们想去,恕招待不周!” 带着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才入府中,沈三立刻闻声而来。 “夫人,将军找你半天了,你回来就去看看他吧!” “夫人?谢云……”遥。 “闭嘴!”谢云遥立刻打断了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带他在身边果然不靠谱。 程子昱笑得邪气,一身黑色都包裹不住他不正经的气质。 谢云遥你可真会挖坑给你自己跳,来一趟人间还把自己嫁了,你到底是来报仇的还是来再续前缘的? 不过他也对那位愿意娶谢云遥的勇士,更加好奇了。 沈三疑惑的转了转滴溜溜的小眼珠,暗自揣度这个野男人和夫人什么关系。 将军现在卧病在床,他可要看好这天天到处乱跑的女人,不能让将军头顶青青大草原。 “夫人,这两位是,可要安排住处?” 谢云遥微微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不必,他们不需要。” 话语中暗含的轻慢,沈三这个人精哪里看不出。 瞧瞧这剑拔弩张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好朋友,死敌还差不多,心中放心了不少。 谢云遥回到院中,视线落到窗台上,在沈臻房间里,他正半躺着望着窗外,像是在等谁。 视线相撞,沈臻立刻唇边立刻挂上了浅浅的笑意,微光散入眼中,轻轻颤动的睫毛,揉碎了斑斑点点的光彩。 第五十章:总有将军不听话 “阿遥,你去哪了?”略带委屈的声音却配上严肃的表情,谢云遥忍不住“虎躯一震”。 沈臻看着谢云遥进来后,她身后竟然还出现了其他陌生人,表情瞬间僵硬。 一室寂静…… 沈三忍不住想要冲到将军面前,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大声地说:将军,咱们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威风? 谢云遥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出去有点事情,你伤还没好,好好休息就行了。” 沈臻看了看了谢云遥身边带着小雅也就算了,为什么覃泠泠会跟着她一起来,总不至于他手上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吧! 而更加令他不舒服的是,谢云遥左边与她并肩站着的一个陌生而又装束诡异的男子。 一番打量之后,见谢云遥并于介绍的意思,所以他不配知道阿遥身边的朋友吗? 想到这里,沈臻默默捏紧了被角,装作不在意道:“阿遥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 谢云遥并不像介绍,毕竟程子昱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但是话已至此! “这位是我今日出门在路边捡到的拾荒人,我瞧他可怜,脑子不太聪明,在路边被一群人欺负,暂时带他回来医治一下。” 谢云遥一脸从容,仿佛自己说的就是没有任何捏造的实话,而小雅躲在她背后强忍着笑意。 程子昱抬起头恰好对上沈臻探究的视线,眉骨的疤痕,深黑的眼眸无不透露着狠辣,这样的人哪里会是智障,说是手上沾了人命的逃犯还差不多。 但此时两人都没有拆穿谢云遥的谎话,程子昱的目的只是留在这里,其他的他不在乎,而沈臻但是想要看看这个留下来的目地是什么。 “夫人,将军今日的伤还没有换药,你看,是不是……”尽快替我们家主子上药,别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气我家将军了。 沈三利落的从书架上拿下了一个小药箱,递到了谢云遥面前。 “师父已经走了,这是他留下来的上药,每日早晚需上药一次,但是将军到现在都不让人给他上药,厨房里的药已经热了好几次,将军还不愿意喝!” 沈三不顾沈臻的视线,把将军不配合上药吃药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谢云遥接过药箱,置于床前,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沈臻,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爱上药。 而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嗤笑。 谢云遥面色不虞的回过头,程子昱带着调笑看着她,眼中戏谑藏着不屑。 程子昱越看越不明白谢云遥这样的人,为何要选择一个看起来病怏怏而又软弱的男人。 谢云遥瞪了瞪发疯的程子昱:“牙疼是吗?沈三把他们带下去!” “两位,这边请!”沈三指了指门外做出请的姿态,送客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覃泠泠看了看程子昱,程子昱戴上自己的帽子不在意的转身离去。 小雅也随之把门关上,一起出去了,留给将军和她家姑娘私人相处的时间。 谢云遥掀开被沈臻紧紧捏住的被褥,看着他白色的绷带又带着淡淡的红色,就知道他不会老实,一定是偷偷下床了。 触及到谢云遥责怪的眼神,沈将军破天荒觉得自己做错事了,薄红悄悄爬上颈脖蔓延至整个左耳,耳尖通红发烫。 谢云遥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心口,换来沈臻忍不住的轻嘶…… “阿遥,疼!” “你还知道疼?疼死你算了!” 沈臻本来为了不压到伤口,衣衫半敞,谢云遥为了替他上药,替他把上衣褪下,露出上半身。 沈臻衣衫下藏着的身体,倒不似他脸那般文弱,薄薄的腹肌,宽肩窄腰,看起来还算有力量也不会显得虎背熊腰。 毕竟战场奔波了好几年,他的身上肉眼可见的大大小小伤疤,有的凹陷,有的带着红痕凸起,还有许多已经淡的快要分辨不出的白色旧疤。 谢云遥解开他心口的绷带,绷带顺着心口自后背缠了两圈。 谢云遥靠近沈臻半弯着腰,温热的指节擦过胸膛,掠过肩胛骨,以半搂的姿态,因为身姿没有沈臻高大,从背后看去像是紧紧抱着他,整个人快要蜷缩进他怀里。 沈臻低着头看着她的略显凌乱的发丝,在红丝绳的中微微翘起,轻轻颤动,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发丝,却在即将触碰的时候,仓皇收回。 转了两圈之后,总算取下了就得绷带扔进了一旁的水盆里,从小药箱中取来了干净的白纱布,按照箱中分配好的药粉,取出一瓶轻轻洒在伤口处。 伤口不大,但是刺的深而险,却又不会置人于死地,谢云遥不由得怀疑那把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伤口的换药很快处理好,一旁热好药汤的仆人早就候在门外,谢云遥取来汤药放在沈臻面前。 “来把药喝了之再好好休息!” 沈臻没有表现出沈三所说的抗拒心里,接过汤药皱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良药苦口利于病。 然而沈臻才刚刚躺下,谢云遥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一股强大的剑气破门而来。 谢云遥立刻拦在沈臻面前,可还未等她出手,飞进来的长生剑,剑身一弯,咸鱼一样翘着尾巴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沈臻惊坐起看着被撞开的房门,还有装死的长生剑,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程子昱,他追着长生剑飞奔进屋,看着地上的长生剑,直接动手想要去抢。 却被谢云遥脚下踢了过去,脚尖顺带一勾翻起长生剑,成功收入手中。 而程子昱下意识后退,没有来得及拿走长生剑。 “剑给我!” 谢云遥没有理会程子昱几欲疯狂的眼神,把长生剑扔给了沈臻。 “借着!” 沈臻再次摸到了长生剑,这把想要害他姓名,插入他心口的剑,再入手,为何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沈臻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热,长生剑手中慢慢散发出金色光芒,伴随着灼热感持续升温。 第五十一章:让我摸摸怎么了 金色光芒越聚越胜,长生剑包裹其中,倏而之间化成了点点星光,融进了沈臻的体内。 并进的光芒散发强烈的张力,吸引了正在打斗的两个人,程子昱停下了打斗,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臻。 他怎么敢,他竟然以命强行让人长生剑认了主。 谢云遥看着沈臻身边的金光慢慢退去,她狠狠瞪了一眼程子昱立刻跑到了沈臻身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臻以凡人之躯继承了长生剑,谢云遥真怕他的身体会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压制,一向凌厉的丹凤眼中带着担心。 沈臻紧紧捂着心口,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灼烧的疼痛像是身处烈火中,火舌蔓延过心房,他费力的抬起头,冲着谢云遥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紧紧抓着被褥的一只手,捏的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程子昱气急败坏的看着沈臻,看到他胸前的伤口,金光蓄积着不散,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被长生剑中伤了心口。 这样还能活着,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但是沈臻魂体不稳,看起来就是一个众鬼伺机以待的祭品,怎么可能会被长生剑选中。 众人对长生剑,一知半解,一直以为它能帮人获得长生,获得长生剑就能够获得其中暗藏的剑谱传承,继而修炼至一定境界必然可以长生,甚至飞仙。 但是程子昱却知道它正真的来历,因为这把剑锻造成功之时,他亲眼见过它的诞生,也见识过他威力。 想到这里他就气得牙痒痒。 这把剑当年洛羿神君不顾他的喜爱亲手送给了青凰,为此他生气了好久,一直看青凰不顺眼,直到后来青凰突然被贬入人间,这把剑随着他一起流落人间。 但是如今他又被人抢先了一步,心中自然不痛快,但是长生剑一旦认主,除非饲主生死道消,不然谁也没有办法逼它易主。 若是动了沈臻,谢云遥这个疯女人,必然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想到这里,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让我看看他!”既然不能易主就绑着他一起去天域。 谢云遥挡在沈臻身前,不准程子昱靠近一步,上挑的眼尾带着浓浓的警告。 “当着你的面,我不会动他,你不必这么防着我。” 不过若是死于意外,就怪不得他了。 谢云遥慢慢放下手,她知道长生剑是天界的东西,程子昱知道的必然比她多,或许真的能知道怎么减轻沈臻的痛苦。 自己在一旁看着,谅他也不敢乱动手脚。 程子昱指尖探出灵力进入沈臻的心脉,竟然发现沈臻的心口的内部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长生剑的灵力都被压制在他的心脉深处,心脏跳动的力量完全不像是一个体虚的人该有的。 他竟然承受住了长生剑的力量,并且在慢慢融合,这代表这他本身灵脉就宽阔的不似常人,也代表着长生剑主动接受了他。 这是程子昱没有想到的,长生剑脾气大的像是一个小顽童,以前碰都不让它碰一下,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和他的主人一样,现在竟然真的接受了一个凡人。 程子昱甚至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是青凰的转世,但是青凰一直一袭青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剑眉星目,看起来就让人想痛扁。 这小子一脸温温润润,文文弱弱的样子,还会撒娇,那里像了,绝对不可能是他。 程子昱收回手,没好气的说:“放心,死不了,因祸得福了!” 沈臻摸着心中渐渐降下的温度,连带着痛感也减轻了几分。 “夫人,没事,我不疼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他能感受到伤口在愈合,所幸动手想要拆了绷带看看怎么回事。 谢云遥经过刚才的事情,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只有她知道,她到现在手心都是温凉的。 温凉的掌心握住沈臻的手,白皙的指节像是白玉一样紧紧捏着他的手背。 “乱动伤口做什么?” “无事,我感觉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现在一点痛感都没有了。” 谢云遥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的伤口,见他拆绷带如此灵活,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就没有在阻止他。 直到绷带脱落,谢云遥亲眼看到不久前还伤口狰狞的心口,现在已经没任何伤口了,只余下一个黑色的长剑纹路。 看起来不大,只有一根指节那么长,纹在身上。 沈臻也看见了,他和谢云遥对视一眼,两人都带着疑惑。 谢云遥越看越觉得奇怪,她伸出手细白的指节,带着凉意摸了摸小小的剑。 竟然不是平滑的,摸起来微微略带凸起,就像是增生的疤痕一样,不过这是黑色的小剑模样。 谢云遥没忍住捏了捏,滑腻腻的,她很好奇,关键时刻这把破剑是不是就从这里跳出来。 沈臻却不自在的微微颤抖,整个胸膛都泛着红色,挣扎着往后挪了一点。 “怎么了?”摸摸都不行? 沈臻原来苍白的面色现在一脸通红,半响才说:“有点凉!” 谢云遥惊觉原来如此,她迅速的把沈臻挂在腰间的上衣提到了他的肩膀上,提他拢了拢衣襟。 “快点穿好了,别着凉了。” 可别再生病了,照顾病人真费劲,就像照顾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让人操心。 “傻子!”身后突然出来程子昱阴阳怪气的声音。 谢云遥回过头,看着他一脸戏谑得盯着她和沈臻,原来就看着不像好人的脸,此时更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夫妻当着我这个外人,拉拉扯扯你觉得像不像话?” 谢云遥一把抽出沈臻枕下的亡灵,冲程子昱扔了出去。 “你都说了夫妻,我们夫妻之间亲密一点,你还站在这里不知道滚!” 亡灵得到指令,追着程子昱就砍,程子昱黑着脸,最后被成功赶了出去。 谢云遥对上沈臻沉沉的黑眸,从床边站了起来,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略微尴尬的说:“多穿点,别着凉了,我出去看看亡灵追上程子昱没!” 第五十二章:找地方偷偷埋了 谢云遥追了出去,沈臻想拦住她,奈何谢云遥跑的太快,一转眼人就跑了出去。 沈臻呆呆地坐了一会,望着自己胸前的小剑,皱了皱眉,很快系好自己的衣衫。 伤口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他走出房门,天色尚早,太阳微微斜在半空中,沈臻看着刺眼的眼光,抚上眉角遮了遮阳光。 明明才躺了两天,再次站在院中,却生出了恍然隔世的感觉。 沈臻抬起脚还没有走两步,突然有一个小东西迅速飞到了他的脚边,沈臻一脚踹了过去,小东西顺势爬上了他的腿,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沈臻。 “千寻?” 沈臻差点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开始脱毛的小家伙。 黄白的毛发变得稀疏,身体的颜色开始贴近人类的皮肤,小脸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小毛猴,颇有几分像人样。 微风吹过,小家伙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沈臻捏着它的后颈脖将它从肩膀上提到了面前。 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看着有一只成年的胖猫那么大了。 千寻蜷缩着两只腿,两个小爪子也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胸口,活像一个被人欺负父母逮到的顽皮孩子。 忽略它一身稀疏迎风而动的毛毛。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越看越觉得小东西的毛茸茸脸上的五官有点眼熟啊。 沈三听说将军伤好了迅速赶了过来,一进院落就看见沈臻手里捏着千寻,正在细细的打量它。 他本来不想惊动沈臻,但是看到沈臻疑惑的眼神,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声了。 极力压在喉咙里的笑声并不好听,听起来像个大傻子,沈臻一脸嫌弃的看着憋笑的沈三。 “想笑就笑,我难道说过不准你笑吗?” 沈三努力憋住笑意,小小的眼睛快要眯成一道缝了。 沈臻捏了捏小东西的脸,手劲可能大了点,惹得它不满的哼唧。 “你有没有觉得它,有点眼熟……” “噗………将军,你没有发它长的越来越像你了吗?” 沈三在悄悄退到安全距离的时候,不怕死的大声的喊了出来。 沈臻拎着小东西的手一用力,小东西也不害羞的抱着胸,使劲的踢着腿挣扎起来。 另一只手撸起它满脸的毛看着他小小的五官,确实有几分像自己,沈臻不由得想到那天阿遥说的话,本来以为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它竟然敢? “谁准你照着我长的,不要命了。” 沈臻放下提着它的手,拎在身边大步流星的掠过沈三。 沈三没有受到“摧残”略微有点不敢置信,他跟在沈臻后面。 “将军你去哪里啊?不会想要把千寻挖个地偷偷埋了吧?” “……” “将军可使不得,沈九那个孩子还挺喜欢这小东西得。” “……” “将军,要不然你把它脸蒙上?这小东西也就脸有点像!” 沈臻突然停下脚步,眸色沉沉的看了一眼沈三,沈三一瞬间噤声,讨好的眯起了眼笑了笑。 “闭嘴!” 小东西被人拎着,眼巴巴的回头望着沈三,沈三只能视而不见,他也没办法,埋了就埋了吧。 ———————— 谢云遥追着亡灵找到了程子昱,他收起自己通体黑色的灭煞刀。 “你到底要那把剑做什么?” 程子昱垂眸,过了半晌,闭口不谈,反而转移了话题。 “谢云遥,你要去天域找人?” 谢云遥看着他笃定的样子,这事知道的不多,只有覃泠泠了。 “覃泠泠告诉你的?” 程子昱挑了挑眉全当默认。 天域虽然看似平静但是水深的很,一般人不会轻易去,每个定居在那里或者前去人,必有所图。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我也要去,我们可以一起结伴而行,多一个多一个照应不是吗?” 谢云遥掏出手绢擦了擦亡灵剑锋上的血渍,刚才不小心划伤了程子昱的额角,留下的鲜血,使用完毕立刻在手中化为了粉末,洋洋洒洒的抖落,又随风散去。 “你到底是想和我结伴还是再打沈臻的注意?” “有何区别?难道你不就是因为想带着他,这才嫁给这个臭小子吗?” 谢云遥听着他满口胡言乱语,懒得理他。 她和沈臻成亲虽然确实是利用,但也只是局限于长临中,她有信心在保护好他的前提下,灭了谢景元。 到时候许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当做补偿,而不是现在拉着他去天域送死。 而在竹林外,沈臻拎着小东西脚步顿了顿。 他看着谢云遥默不作声,心中一紧。 还好,原来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我不可能带着他去,这是我的事,天域本来就不是凡人应该去的地方。” 程子昱不以为意的冷笑:“你现在不也是凡人了?沈臻必须去!” 两人身上的灵光瞬间爆发,碰撞,卷起庭前回廊的落花和身侧的竹叶,化为利刃袭向对方。 “程子昱,你别太过分!为何非要紧抓着沈臻不放?” 灵力散去两人都微微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脚步,程子昱嘴角流下了一丝血渍,被他随手抹去。 “你若是不想带着沈臻也行,那我必须杀了他取出长生剑,谢云遥,你在厉害,也不可能时时护着他,到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谢云遥看着程子昱逐渐变得猩红的眼眸,眉间的黑色纹路聚集起浓浓的黑气,额角青筋暴起,随时都要走火入魔。 “程子昱,你给我清醒一点,言昭还在等你!” “言昭?言昭还在等我。” 猩红慢慢退去,程子昱的眸色又重新变成了黑褐色,他捂着心口,那里因为反噬现在痛不欲生。 所以他也不想让谢云遥好过,他忍着痛意挪到谢云遥面前,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的小郎君,现在怕是很伤心吧!” 他抬起眼眸正好与沈臻对上视线,他勾起唇角,讥讽的笑容明晃晃挂在脸上,像是在笑沈臻是一个傻子。 谢云遥睁大眼睛,眼中闪过疑惑,一把推开了程子昱,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隔着稀疏的竹林看着沈臻拎着一只小东西死死地凝视着程子昱。 第五十二章:找地方偷偷埋了 谢云遥追了出去,沈臻想拦住她,奈何谢云遥跑的太快,一转眼人就跑了出去。 沈臻呆呆地坐了一会,望着自己胸前的小剑,皱了皱眉,很快系好自己的衣衫。 伤口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他走出房门,天色尚早,太阳微微斜在半空中,沈臻看着刺眼的眼光,抚上眉角遮了遮阳光。 明明才躺了两天,再次站在院中,却生出了恍然隔世的感觉。 沈臻抬起脚还没有走两步,突然有一个小东西迅速飞到了他的脚边,沈臻一脚踹了过去,小东西顺势爬上了他的腿,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沈臻。 “千寻?” 沈臻差点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开始脱毛的小家伙。 黄白的毛发变得稀疏,身体的颜色开始贴近人类的皮肤,小脸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小毛猴,颇有几分像人样。 微风吹过,小家伙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沈臻捏着它的后颈脖将它从肩膀上提到了面前。 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看着有一只成年的胖猫那么大了。 千寻蜷缩着两只腿,两个小爪子也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胸口,活像一个被人欺负父母逮到的顽皮孩子。 忽略它一身稀疏迎风而动的毛毛。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越看越觉得小东西的毛茸茸脸上的五官有点眼熟啊。 沈三听说将军伤好了迅速赶了过来,一进院落就看见沈臻手里捏着千寻,正在细细的打量它。 他本来不想惊动沈臻,但是看到沈臻疑惑的眼神,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声了。 极力压在喉咙里的笑声并不好听,听起来像个大傻子,沈臻一脸嫌弃的看着憋笑的沈三。 “想笑就笑,我难道说过不准你笑吗?” 沈三努力憋住笑意,小小的眼睛快要眯成一道缝了。 沈臻捏了捏小东西的脸,手劲可能大了点,惹得它不满的哼唧。 “你有没有觉得它,有点眼熟……” “噗………将军,你没有发它长的越来越像你了吗?” 沈三在悄悄退到安全距离的时候,不怕死的大声的喊了出来。 沈臻拎着小东西的手一用力,小东西也不害羞的抱着胸,使劲的踢着腿挣扎起来。 另一只手撸起它满脸的毛看着他小小的五官,确实有几分像自己,沈臻不由得想到那天阿遥说的话,本来以为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它竟然敢? “谁准你照着我长的,不要命了。” 沈臻放下提着它的手,拎在身边大步流星的掠过沈三。 沈三没有受到“摧残”略微有点不敢置信,他跟在沈臻后面。 “将军你去哪里啊?不会想要把千寻挖个地偷偷埋了吧?” “……” “将军可使不得,沈九那个孩子还挺喜欢这小东西得。” “……” “将军,要不然你把它脸蒙上?这小东西也就脸有点像!” 沈臻突然停下脚步,眸色沉沉的看了一眼沈三,沈三一瞬间噤声,讨好的眯起了眼笑了笑。 “闭嘴!” 小东西被人拎着,眼巴巴的回头望着沈三,沈三只能视而不见,他也没办法,埋了就埋了吧。 ———————— 谢云遥追着亡灵找到了程子昱,他收起自己通体黑色的灭煞刀。 “你到底要那把剑做什么?” 程子昱垂眸,过了半晌,闭口不谈,反而转移了话题。 “谢云遥,你要去天域找人?” 谢云遥看着他笃定的样子,这事知道的不多,只有覃泠泠了。 “覃泠泠告诉你的?” 程子昱挑了挑眉全当默认。 天域虽然看似平静但是水深的很,一般人不会轻易去,每个定居在那里或者前去人,必有所图。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我也要去,我们可以一起结伴而行,多一个多一个照应不是吗?” 谢云遥掏出手绢擦了擦亡灵剑锋上的血渍,刚才不小心划伤了程子昱的额角,留下的鲜血,使用完毕立刻在手中化为了粉末,洋洋洒洒的抖落,又随风散去。 “你到底是想和我结伴还是再打沈臻的注意?” “有何区别?难道你不就是因为想带着他,这才嫁给这个臭小子吗?” 谢云遥听着他满口胡言乱语,懒得理他。 她和沈臻成亲虽然确实是利用,但也只是局限于长临中,她有信心在保护好他的前提下,灭了谢景元。 到时候许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当做补偿,而不是现在拉着他去天域送死。 而在竹林外,沈臻拎着小东西脚步顿了顿。 他看着谢云遥默不作声,心中一紧。 还好,原来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我不可能带着他去,这是我的事,天域本来就不是凡人应该去的地方。” 程子昱不以为意的冷笑:“你现在不也是凡人了?沈臻必须去!” 两人身上的灵光瞬间爆发,碰撞,卷起庭前回廊的落花和身侧的竹叶,化为利刃袭向对方。 “程子昱,你别太过分!为何非要紧抓着沈臻不放?” 灵力散去两人都微微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脚步,程子昱嘴角流下了一丝血渍,被他随手抹去。 “你若是不想带着沈臻也行,那我必须杀了他取出长生剑,谢云遥,你在厉害,也不可能时时护着他,到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谢云遥看着程子昱逐渐变得猩红的眼眸,眉间的黑色纹路聚集起浓浓的黑气,额角青筋暴起,随时都要走火入魔。 “程子昱,你给我清醒一点,言昭还在等你!” “言昭?言昭还在等我。” 猩红慢慢退去,程子昱的眸色又重新变成了黑褐色,他捂着心口,那里因为反噬现在痛不欲生。 所以他也不想让谢云遥好过,他忍着痛意挪到谢云遥面前,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的小郎君,现在怕是很伤心吧!” 他抬起眼眸正好与沈臻对上视线,他勾起唇角,讥讽的笑容明晃晃挂在脸上,像是在笑沈臻是一个傻子。 谢云遥睁大眼睛,眼中闪过疑惑,一把推开了程子昱,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隔着稀疏的竹林看着沈臻拎着一只小东西死死地凝视着程子昱。 第五十四章:唯求你所求如愿 谢云遥看着沈臻踏着光一步步缓缓而来,流云青纱在走动间流光溢彩,如涉水而来,粼粼波光轻点微皱。 千寻在她手中不耐烦的踢了踢脚,仿佛在说:“放我下来!” 谢云遥回过神看了看它踢腿龇牙想要逃离她的手中,冲着沈臻而去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她索性一把抱起了千寻送到沈臻的面前,戏谑的说:“沈将军,你快看看,它是不是长的有点像谁啊?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沈臻无奈的看着她,从她手中接过千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大一小同一个高度,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谢云遥。 “想到像谁了吗?” “噗哈哈哈哈……” 太像了! 沈臻扭着千寻的脖子强迫它看着谢云遥,语气中尽是威胁。 “看到吗?不能只照我长,看看她记得结合我们两个的容貌一起长。” 谢云遥还没收回的笑容瞬间僵硬,她瞪了瞪无辜躺枪的小东西。 “你敢照着我长,我就把你宰了,烤了吃!” 千寻的稀疏的小绒毛瞬间倒立起来,瞪大眼睛,撒开小短腿就要跑,却被沈臻押着递到了谢云遥面前。 “千寻,快快,多看几眼,记住了吗?” 小东西在谢云遥死亡视线中,被强按着头点了点。 谢云遥气急败坏的去抢千寻:“沈介溪,我看你是想找死了!” 小千寻撒开腿一去不回逃命去了。 只余下沈臻一脸笑意的看着谢云遥,时间仿佛放缓了速度,谢云遥能听见它缓缓流淌的声音。 片刻的玩闹在静谧的时光中,褪去了颜色,慢慢沉淀下来的只有淡淡的尴尬。 “咳咳!”谢云遥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 “程子昱有没有对你乱说什么话?” 沈臻定定看着谢云遥:“你觉得他会对我说些什么?” 谢云遥仔细的看着他,眼中并没有什么波动,没有害怕也没有熟悉,她放下心来。 “不管了,反正你伤也好了,我出去溜溜。” 谢云遥不想在这里和沈臻大眼瞪小眼。 她要出去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带着沈臻,沈臻愿不愿意去,或者说,他能不能走。 沈臻跟在谢云遥身后,不近不远,但是谢云遥每次回过头都能看见他。 “沈臻,你跟着我做什么?” “夫人,我想和你一起去集市玩。” 谢云遥不敢置信的望着沈臻,受了伤是伤到脑子了吧,憨憨的。 “你到底跟着我做什么?我要是想要甩掉你还不简单?” 沈臻加快步伐与谢云遥并肩,他看着前方的青石板路,低沉着声音说:“你们要是必须带着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你知道什么了?” 程子昱不会把自己身份抖出来了吧,明明来之前她千叮铃万嘱咐,让他管住自己的嘴。 “我方才正好听见你们说的一些话,今日那位黑衣人不是说我有长生剑,必须要带着我吗?我没问题,我可以跟着你!” 谢云遥没有看他,她脸色一沉,其实她内心竟然没有缘由,笃定沈臻一定会愿意跟着她去,所以她才不想让沈臻知道。 沈臻到底为何愿意去呢! 难道仅仅认为自己和谢云遥有几分相像? 或者他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还没有发现。 “有什么理由跟我走?谢景元会放你走?他好不容易才把你弄来着长临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你怎么跟我走?走了以后怎么回来?” 随便一个罪名都能治你于死地,而我若是寻得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一走了之,你有想过你自己吗? 沈臻伸出手摸了摸谢云遥的头发,平静的说:“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你说什么时候走?我明日早朝像陛下请旨,马上就要到我父亲的忌日了,我带你会青州祭拜。” 沈丞相做过谢景元几年的老师,谢景元明面上还是带着敬意的,况且沈臻是沈丞相如今唯一的儿子,带着新婚妻子会青州祭拜也说的过去。 谢云遥拉着沈臻的袖子,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巷口。 “你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臻沉默被谢云遥拉着进入小巷口,巷子很窄,但是一眼望去很悠长,因为两边的房屋挡着光线,尽头黑洞洞的,里面像是隐藏着另一个世界。 所幸这里没有任何人,看着也清净,只有一些压垮的东西堆积在一旁。 “你真确定了?” 回答她的是沈臻认真且笃定的眼神,窄窄的巷口两人面对站着,谢云遥仿佛可以从沈臻眼中看到自己。 “你可知这一去归途不定,甚至可能丢了性命,值得吗?” 沈臻不在意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唯一有光亮照进的上方。 “我曾听人说过,天域是所有人有生之年都想去走一趟的地方,去了哪里的人,终会得到所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我也有所求。” 我也有所求,唯求你所求皆能如愿。 谢云遥不在劝他了,每个人都有所求,既然他想要去寻一番,她也不好阻止。 她只能尽量保证沈臻可以平安归来,她带着沈臻乱入这一切,就不应该坐视不理。 一切皈依平静,而在这时候,突然巷口深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谢云遥警觉的望了一眼,沈臻看了她一眼。 走在她前面,慢慢朝着巷口中前进。 越过最后一缕光,沈臻在一堆废旧的东西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蹲着地上,低着头,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身子不停的发抖。 沈臻和谢云遥对视了一眼,不甚明朗的光线中,谢云遥总觉有不对劲。 “小姑娘,你怎么了?” 听到沈臻的声音,角落里小小的身子哆嗦的原来越厉害。 沈臻想要触碰一下,却被谢云遥一把拦住,她看着沈臻摇了摇头。 这不是一个人,她已经死了。 谢云遥走上前,轻声问:“小妹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谢云遥的声音,小姑娘瞬间停下了颤抖,她僵硬在原地,像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头。 谢云遥看着她的脸,恍如隔世,才短短几天而已为什么会死了? 第五十五章:长临城寻找死因 小姑娘前襟鲜血淋漓,脸上沾染了血污,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谢云遥进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的眼睛一如初见那么明亮澄澈,眸光中蓄积着惊恐的泪光。再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谢云遥从她眼中看到了希冀。 “你还记得我吗?”谢云遥拿出一块素白干净的手帕轻轻的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看着她露出青白的面色,心中暗自叹息。 小姑娘怯生生的将一只已经染上了鲜血的糖葫芦递到谢云遥面前:“记得,姐姐,姐姐吃糖葫芦,糖葫芦甜甜。” 沈臻看了一眼她手中和谢云遥夜里带回来的糖葫芦一模一样,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谢云遥注意到她胸前自己给的玉佩并没有遗失,看来并不是因为抢夺钱财才伤人,那么到底什么原因可以让人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呢? 但是她把手中的玉佩拿到手中,却突然发现触感不对,仔细一看玉佩上竟然有一道裂纹。 “小雪,你能告诉姐姐,姐姐走了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雪挠着头想了想,脸上慢慢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睁大眼睛,拼命的摇头。 “小雪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谢云遥指尖轻点她的眉间,小雪一瞬间僵硬在原地,慢慢的瞌上了眼皮,细细小小的眉头依然紧皱。 “她怎么了?” 谢云遥抱起小雪,轻声说:“没事,让她睡一觉,我们现在去找她的尸体。” 看她魂魄的状态,应该没有死去多长时间,谢云遥还能感觉到她身体对灵魂的牵绊,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多么害怕才能从自己的死亡之地跑出来。 “我来吧!”沈臻走到谢云遥前面想要从她手中接过小雪。 谢云遥微微转过身,错开了沈臻的手。 沈臻动作一滞,垂下眼帘,默默收回了手。 “你的体质不适合接近这些已死之人,会让你阴气更重,又招来一些不怀好意的脏东西。还是我来吧。” 沈臻立刻抬起头看着谢云遥抱着小雪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谢云遥跟着一种身体对灵魂强烈的牵引来到了上次她买糖葫芦的那个街角。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起来不比那日花灯祈福的夜晚人少,长临毕竟是三朝古都,自古以来就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望月桥两边,楼阁高高低低,茂盛如云的树木,环绕着湖边。 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也有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热闹非凡,过往行人不见有谁鬼鬼祟祟。 里湖、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钓鱼的老翁在这晚霞中欢快地吹奏羌笛,浣纱的姑娘乘舟而归,嬉笑颜开。 偶尔有马队簇拥着高高的牙旗,缓缓而来,维持市场秩序,声势暄赫。 谢云遥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感受到她越来越躁动,怕是快要醒了。 谢云遥使了隐身术,此时除了沈臻和一些修道之人怕是没有人可以看见她。 沈臻站在人群中,微微侧身护着她不被行人撞到。 “跟我来!” 谢云遥一直顺着街道往前走,走到尽头有两个岔路,都比较窄小,这种城中老建筑当初多是群聚在一起,一条巷口往往会有很多户人家。 谢云遥带着沈臻往里面有去,第一家房门紧闭,看起来像是门上面挂满了蛛丝,看起来久无人气,门槛前落了一地灰尘。 那股强烈的牵引还在附近波动,谢云遥正打算去另一家看看,还没有停下脚步,第二家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 看来也不是这一家。 不过这姑娘看起来倒有几分眼熟,谢云遥匆匆掠过一眼,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看着她低着头缩着肩走路的样子,这人多半是身上有伤。 在一家一家摸索的过程中,天色也完全暗沉了下来,最后一缕霞光隐没于天际。 黑暗真正降临了! 最后一家和其他在巷口两边你人家不同,走到尽头正对着门户,大门敞开,但是却毫无生气。 明明一眼望去还能看见屋内点的油灯还在默默燃烧。 谢云遥刚准备踏入门槛,怀中的小雪瞬间睁开了双眼,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看了看前方,突然全身都哆嗦起来。 “啊啊啊啊!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小姑娘竭力的嘶吼声,在谢云遥耳边震耳欲聋,但是这世间人却再也听不见她的害怕和无助的叫喊声。 谢云遥伸出手想要安抚她,不想被这小姑娘一口咬住了手腕。 一阵刺痛之后,谢云遥感觉到有血液从自己手中流出,瞬间隐身术失了消。 鲜血滴落到青石板路上,谢云遥强忍着痛意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她僵硬的身躯让沈臻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没事!” 谢云遥只能把小雪放下来,刚想让她陷入沉睡,却不想小女孩脚一落地,立刻松开了满是鲜血的牙齿,撒腿就想跑。 还好沈臻眼疾手快把她拦了下来,一把制住她之后,谢云遥在背后轻轻一点她的后脑勺,小雪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睁开的眼眸中却滚落一滴又一滴眼泪。 她在害怕,绝望在她眼中蔓延,谢云遥有一瞬间的疑迟。 夫人,不进去吗?” 谢云遥蹲下身揉了揉小雪的头,安抚她说:“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抬起手腕的那一刻,沈臻透着甚明朗的月色看见谢云遥的手腕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 他疾步走上前,伸出手抓住谢云遥细白的手腕,没料想谢云遥轻轻“嘶”了一声。 他看见了谢云遥手腕正在流着血,上下两排齿印清晰可见,周边已经开始红肿青紫起来。 谢云遥不在意的抽回手,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沈臻从她手中抢过手帕,轻轻的抚上她的手腕,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谢云遥抬头看着沈臻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看起来很不高兴,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异常的轻缓,真不敢相信他是拿过刀剑,上过战场的人。 第五十五章:长临城寻找死因 小姑娘前襟鲜血淋漓,脸上沾染了血污,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谢云遥进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的眼睛一如初见那么明亮澄澈,眸光中蓄积着惊恐的泪光。再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谢云遥从她眼中看到了希冀。 “你还记得我吗?”谢云遥拿出一块素白干净的手帕轻轻的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看着她露出青白的面色,心中暗自叹息。 小姑娘怯生生的将一只已经染上了鲜血的糖葫芦递到谢云遥面前:“记得,姐姐,姐姐吃糖葫芦,糖葫芦甜甜。” 沈臻看了一眼她手中和谢云遥夜里带回来的糖葫芦一模一样,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谢云遥注意到她胸前自己给的玉佩并没有遗失,看来并不是因为抢夺钱财才伤人,那么到底什么原因可以让人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呢? 但是她把手中的玉佩拿到手中,却突然发现触感不对,仔细一看玉佩上竟然有一道裂纹。 “小雪,你能告诉姐姐,姐姐走了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雪挠着头想了想,脸上慢慢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睁大眼睛,拼命的摇头。 “小雪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谢云遥指尖轻点她的眉间,小雪一瞬间僵硬在原地,慢慢的瞌上了眼皮,细细小小的眉头依然紧皱。 “她怎么了?” 谢云遥抱起小雪,轻声说:“没事,让她睡一觉,我们现在去找她的尸体。” 看她魂魄的状态,应该没有死去多长时间,谢云遥还能感觉到她身体对灵魂的牵绊,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多么害怕才能从自己的死亡之地跑出来。 “我来吧!”沈臻走到谢云遥前面想要从她手中接过小雪。 谢云遥微微转过身,错开了沈臻的手。 沈臻动作一滞,垂下眼帘,默默收回了手。 “你的体质不适合接近这些已死之人,会让你阴气更重,又招来一些不怀好意的脏东西。还是我来吧。” 沈臻立刻抬起头看着谢云遥抱着小雪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谢云遥跟着一种身体对灵魂强烈的牵引来到了上次她买糖葫芦的那个街角。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起来不比那日花灯祈福的夜晚人少,长临毕竟是三朝古都,自古以来就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望月桥两边,楼阁高高低低,茂盛如云的树木,环绕着湖边。 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也有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热闹非凡,过往行人不见有谁鬼鬼祟祟。 里湖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钓鱼的老翁在这晚霞中欢快地吹奏羌笛,浣纱的姑娘乘舟而归,嬉笑颜开。 偶尔有马队簇拥着高高的牙旗,缓缓而来,维持市场秩序,声势暄赫。 谢云遥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感受到她越来越躁动,怕是快要醒了。 谢云遥使了隐身术,此时除了沈臻和一些修道之人怕是没有人可以看见她。 沈臻站在人群中,微微侧身护着她不被行人撞到。 “跟我来!” 谢云遥一直顺着街道往前走,走到尽头有两个岔路,都比较窄小,这种城中老建筑当初多是群聚在一起,一条巷口往往会有很多户人家。 谢云遥带着沈臻往里面有去,第一家房门紧闭,看起来像是门上面挂满了蛛丝,看起来久无人气,门槛前落了一地灰尘。 那股强烈的牵引还在附近波动,谢云遥正打算去另一家看看,还没有停下脚步,第二家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 看来也不是这一家。 不过这姑娘看起来倒有几分眼熟,谢云遥匆匆掠过一眼,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看着她低着头缩着肩走路的样子,这人多半是身上有伤。 在一家一家摸索的过程中,天色也完全暗沉了下来,最后一缕霞光隐没于天际。 黑暗真正降临了! 最后一家和其他在巷口两边你人家不同,走到尽头正对着门户,大门敞开,但是却毫无生气。 明明一眼望去还能看见屋内点的油灯还在默默燃烧。 谢云遥刚准备踏入门槛,怀中的小雪瞬间睁开了双眼,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看了看前方,突然全身都哆嗦起来。 “啊啊啊啊!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小姑娘竭力的嘶吼声,在谢云遥耳边震耳欲聋,但是这世间人却再也听不见她的害怕和无助的叫喊声。 谢云遥伸出手想要安抚她,不想被这小姑娘一口咬住了手腕。 一阵刺痛之后,谢云遥感觉到有血液从自己手中流出,瞬间隐身术失了消。 鲜血滴落到青石板路上,谢云遥强忍着痛意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她僵硬的身躯让沈臻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没事!” 谢云遥只能把小雪放下来,刚想让她陷入沉睡,却不想小女孩脚一落地,立刻松开了满是鲜血的牙齿,撒腿就想跑。 还好沈臻眼疾手快把她拦了下来,一把制住她之后,谢云遥在背后轻轻一点她的后脑勺,小雪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睁开的眼眸中却滚落一滴又一滴眼泪。 她在害怕,绝望在她眼中蔓延,谢云遥有一瞬间的疑迟。 夫人,不进去吗?” 谢云遥蹲下身揉了揉小雪的头,安抚她说:“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抬起手腕的那一刻,沈臻透着甚明朗的月色看见谢云遥的手腕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 他疾步走上前,伸出手抓住谢云遥细白的手腕,没料想谢云遥轻轻“嘶”了一声。 他看见了谢云遥手腕正在流着血,上下两排齿印清晰可见,周边已经开始红肿青紫起来。 谢云遥不在意的抽回手,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沈臻从她手中抢过手帕,轻轻的抚上她的手腕,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谢云遥抬头看着沈臻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看起来很不高兴,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异常的轻缓,真不敢相信他是拿过刀剑,上过战场的人。 第五十七章:他看起来没我帅 沈臻回过头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后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盯着他的人就是,他刚刚安顿在一旁的小雪。 沈臻握紧了匕首,盯着前方,这些人应该和小雪一样都已经死了,现在却突然起尸,怕是受到了什么召唤。 望着他们动作僵硬,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沈臻试着转了一个方向,试探一下他们是否是在跟着自己。 却发现这些人看似动作僵硬,反应却很灵敏,竟然很迅速的随着他转移了方向。 看来就是冲着他来的来。 沈臻握紧了匕首,看着他们抬起头,眼神慢慢变得猩红,迅速朝自己奔跑过来。 而此时谢云遥站在风眼中,已经锁定了那个黑雾的活动轨迹,十几个纸人围成一个圈,那团黑雾总是有规律的在这十几个纸人间跳跃。 而此时,尽管谢云遥没有回头,她也知道那团黑雾此时正藏在她身后的那片纸人中。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此刻,左后侧方,谢云遥一个转身,亡灵瞬间穿透了黑色的雾气,连带着破灭了他隐藏的纸人。 又不是它的本体,谢云遥越来越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了。 而破碎的粉末中,谢云遥看见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子在冲她温和的笑着,又迅速散去。 眉目间略带熟悉。 而那团雾气瞬间消散之后,这次留下来的却不是纸人,这是一个木制的鱼函。 谢云遥捡起鱼函,里面有东西。 她随手放入袖口中。 旋风渐渐散去,最后化为一道弱风,吹过谢云遥的发梢远去。 谢云遥现在院落中,耳边传来嘶吼的声音,她转身一看,沈臻此时正在和一群人对抗。 其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越看越熟悉,他们就像不要命一样,发疯似的往沈臻身上撞,而沈臻可能是手中的匕首,在他们眼中一点不足为惧。 “沈臻!” 而沈臻明显在避开那个小小的身影,不想伤害她,却不想被身后的人,咬伤了肩膀。 谢云遥立刻冲上前去帮忙,陷入人群中,这才发现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他们泛红的眼珠全然陷入癫狂。 谢云遥一脚踢飞一个,他们又前赴后继的冲上来,沈臻的匕首砍断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丝毫没有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但是奇怪的他们都没有流血,地上明明有很多残肢,这些尸人的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但是他们都没有流血。 沈臻和谢云遥迅速汇合,背靠着背。 他呼吸略显不稳,迅速调整好呼吸之后:“夫人,怎么样,小雪的魂魄带回来了吗?” 谢云遥点了点头,算是带出来了。 她已经把所有的留下的纸人都带了出来,不过此时还不知道哪个纸人中困着小雪。 眼下先解决这些人,按说阵法已破,操控者已经跑了,应该不会起尸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 谢云遥拦下沈臻:“你先退后,我把他们先捆上再说。” 亡灵被谢云遥顺手挂在沈臻腰间,红鲛在手中惊现,长鞭在空中翻滚,在黑夜中像泼洒出血红色的长虹。 谢云遥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尸人都踢到一起,红鲛越变越长,绕了三圈把他们都捆在了一起。 尸人捆起来之后,红鲛死死地固定住可他们,纵然耳边是他们疯狂的嘶吼,眼中是他们癫狂的表情。 满地狼籍,所有的一切都被破坏殆尽。 黑暗掩藏了黑暗,粉饰太平,用近乎墨色的画笔,勾画一方天地。 一颗不知名的东西突然从角落里滚了出来,正好碰到谢云遥脚边,终止了它的旅程。 谢云遥低头一看,是一颗饱满的山楂,外表已经裹上了糖浆,但是却染上了脏。 沈臻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沉默不语低头盯着脚下。 “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谢云遥回过神,摇了摇头,她抚上了沈臻的肩头,看着他渗血的伤口,略带黑红。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沈臻。 “清热解毒,快点撒在伤口上!” 这些尸人携带的尸毒可不容小觑。 沈臻连忙接过,给自己上了药,谢云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一片巷口深处的人家应该全都在这了。 沈臻收拾完毕之后,谢云遥已经转了一圈回来了。 “沈臻!” “怎么了?” 谢云遥看了看红鲛中捆缚的十几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就是小雪才七八岁,年纪最大已经满头花白。 “这条巷口的人都没了!” 沈臻皱了皱眉竟然有东西在皇城脚下如此放肆。 没有等到沈臻出言安慰,谢云遥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不对,还有一个人,我们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女子。” 但是现在耽误之急并不是寻找她,而是解决眼前的现状。 谢云遥从袖口中拿出所有的纸人,这些纸人每一个模样都不一样,虽然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红色纸人漂浮在半空中,谢云遥仔细打量它们。 在十几个纸人中,有一个红色的小纸人最为明显。 首先它比其他的纸人看起来似乎都要小一圈。 其次它从侧面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 所以这就是小雪! 除了这个小的红色纸人,谢云遥还注意到,有一个红色的小纸人,看起来身量颇高,它的形状从正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在读书的人。 而在那群尸人中,确实有一位身着书生衣袍的年轻男子。 尽管面色惨白自然呈现颓败之势,但是看起来颇为俊朗。 谢云遥仔细打量,这个比起其他张牙舞爪要咬人的尸人,这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倒是略显的安静了一点。 “夫人!” 谢云遥听见沈臻突然大喊自己,以为他遇上了什么危险,连忙转过身。 却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不满的盯着她,看起来并没有遇见什么危险。 “怎么了?” 沈臻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她对面的书生,不满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他看起来也没有我好看啊!” 第五十八章:青云路上莲溪生 黑沉的低空飞过一群乌鸦,一种莫名的尴尬让谢云遥感觉无地自容,这人是傻了吗?与一个死人比谁更好看? 看了一眼他的后肩,已经上好药了,看来没被毒傻。 “他有什么问题吗?” 沈臻刚才随口的戏称像是一个笑话已经过去了,有谁会没事盯着一个死人。 谢云遥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戏谑道:“怎么,不和他比比谁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 沈臻转过头躲避谢云遥的调笑,摸了摸鼻子。 心里想的是,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回倒是抓着我的丑事不放了。 手中的红色小纸人在手心不停的发烫,提醒她再耽误下去怕是很快就要自毁了。 谢云遥看了看他眼前的书生,暗想,先从你开始吧! 把书生模样的纸人贴到他的额前,随即又将最像小雪的那个纸人贴在她额头上,很快十几张都已经找到略带相似的人贴了上去。 等到手里的红色剪纸全都贴完之后,谢云遥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最后一个人。 这是一个面目沉静的夫人,尽管她的表情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其他贴上纸人的尸人已经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偶尔还有些看起来不安分的被跟在后面的沈臻揍了几下也老实了不少,尽管他们感觉不到疼痛。 刚刚她在风中斩杀黑雾毁坏的就是她的小纸人了吧。 可惜谢云遥只来得及看她一眼,化为灰烬消散在风里,浓浓的可惜像是打翻的泼墨,迅速晕染,扩大,在心底蔓延开来。 望着沈臻疑惑的表情,谢云遥叹了一口气:“她的灵魂和纸人被我在阵中打散了,她……” “夫人,你已经尽力了!” 你不是救世主,那里救得了天下人。 谢云遥恍然,她不是救世主,她只是一个恶鬼,一个从冥界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这世间人,她出手搭救也不过是为了圆那夜对小雪的约定罢了。 她谢云遥没有亏欠任何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才过世没多久的人,将纸人贴在他们身上,只是为了将纸人中被困住的灵魂牵引出来。 但是他们发狂的原因,还要另外寻找,人体与灵魂触碰只能让他们短暂陷入平静。 谢云遥把小雪从众人之间带了出来,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紧皱的眉头,正想试着用灵力把她的魂魄强行引出来。 突然前方感觉到了一丝波动。 一抬头,入眼的就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从红色的小纸人中走了出来,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周围,尤其是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尸体之后,差点吓得跌坐在地上。 却因为红鲛的束缚既不能逃跑,又不能地下,眼神慢慢由迷茫到清醒,再到最后的绝望。 谢云遥知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了。 “别看了,你已经死了!” 谢云遥丝毫没有留情的又补了他一刀,让他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是书生并没有在意谢云遥的话,他神情凝重地把自己身边的尸人一个个打量了遍,应该是在寻找些什么。 全都辩识一番之后,他面色凄怆但是又透露出平中庆幸。 “你在庆幸什么?” 谢云遥盯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书生掩面。颓然叹息:“幸好她不在,幸好,我没有害了她,她若是……” “青云!” 一声悲怆的声音穿透破败的小院,传入她们耳中。 沈臻和谢云遥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外,在她们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沈臻现在谢云遥前面,一把拦住了她的的去路。 “你是谁?” 年轻的女子陡然被沈臻拦住了去路,面色惊慌的看了他一眼,被沈臻面无表情甚至略带戾气的样子,吓得后退半步。 但是当她看向前方的时候,眼中却闪着坚定。 “青云!我求求你们把青云放了!” 她突然跪在沈臻脚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面带哀求的神色。 “莲溪,你快点起来,快跑啊,你回来做什么?” 谢云遥本来想让沈臻把这个姑娘送出去,但是眼下看来,她身边的这个书生似乎和这位姑娘认识。 “她是你的什么人?亲人?爱人?” 青云红着眼眶看着莲溪跪在地上祈求别的男子放了他,心中一阵刺痛。 不是让你滚了吗! 他甚至对莲溪动了手,赶她走,为何还要回来。 怎么这么傻? “姑娘,这位姑娘,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帮我把莲溪带出去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谢云遥看着他,使劲的扯着束缚自己的红鲛,想要逃离出去,但是怎么也撕扯不来,连带着其他尸人隐隐躁动起来。 “别动了!我又不是来害你们的。” 谢云遥见他满眼都是不远处的女子,只好对沈臻招了招手。 “把那位姑娘带过来。” 沈臻面色僵硬的被人扯着衣角,沉声说“你起来,我带你过去!” 莲溪怯生生的笑了起来,跟着沈臻走到了谢云遥面前。 谢云遥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是看到了陆青云的尸体才会如此激动。 而陆青云在莲溪靠近他时,眼光落下的位置并不是自己时才意识到,原来莲溪此时根本看不见他。 甚好,如此甚好! 谢云遥盯着走到她面前的女子,她的走路姿势,不就是他们来的时候在巷口碰到的那个姑娘吗? 还没有等到谢云遥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时,莲溪却盯着谢云遥的脸暗自出神,突然她略带试探的问:“姑娘,是你吗?河灯祈福那天,你保护了我河灯,你还记得吗?” 谢云遥仔细打量了莲溪,原来是她! 那日月色虽好,但是谢云遥却只是觉得河灯的寓意不错,在她身边观看了她当河灯,最后也只是看谢雨眠那丫头张狂的厉害这才出手帮助了一下。 她记得那日莲溪说,她有一个生了病的未婚夫,她想要通过河灯许愿,祝他早日康复。 如今想来这夫君一定是个眼前这个书生陆青云了。 可惜这河灯祈福许下的愿望一点也不灵验,这心上之人,最终还是没有挽回。 第五十九章:哪怕是生生不见 莲溪望着谢云遥身后站着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她所熟悉的面孔。 最吸引她视线的除了陆青云,便是最前面那个表情狰狞的铃音姐姐了。 明明每次她来找青云的时候,只要碰到铃音姐姐,她都会笑着送她两只糖葫芦。 明明她每次都不好意思的说:“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怎么还像抚摸小雪一样摸着她的头,给她糖葫芦呢! 铃音总会温和的笑着说:“你再大,也是我的小妹妹。” 而如今,青云没了,她没了,一直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小雪也不在了,想到这里,莲溪只觉得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仅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你让我出去!” 陆青云看着莲溪悲痛欲绝的样子,眼中的痛苦快要蔓延出来,他本意不是这样的。 他要赶莲溪走,让莲溪这辈子都不要踏入这里,去寻找新的生活,心中不要留着他。 谢云遥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陆青云,无声的动了动唇:闭嘴! 莲溪流着泪看着陆青云的尸体被和其他人绑在一起,不解地问:“姑娘,你为何要绑着他们?” 自那日看见谢云遥身手非凡,她就觉得谢云遥不是一般人。 谢云遥也没有隐瞒着她,毕竟这件事还要通过她来了解。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却起尸了,若是不将他们绑起来,他们一旦发起疯就会像她一样。” 谢云遥指着还在想困兽一样挣扎的铃音。 莲溪根本无法想象他们都像铃音一样发起疯是什么样子。 “她们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云遥不答反问:“我也想问问你,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你这些天可曾发现什么反常的事情?” 莲溪泪眼朦胧的看着陆青云,缓缓的靠近她,陆青云的魂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拉着莲溪。 谢云遥挑眉,突然打开了陆青云的手,站在莲溪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不要靠近他,他现在也不是很稳定。” 莲溪眷恋的看着陆青云,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只能一寸一寸的打量他,望着他青白瘦削的面色,泪水模糊了视线,擦也擦不尽。 莲溪摸着肩上的伤,很疼,每次一动手臂,就忍不住想要哭。 那时候她死活不明白,明明从前这么爱自己的人,为何一生病,每天对自己横眉冷对。 冷眼相待就算了,甚至什么伤人话的都说出来了。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青云不爱自己了,因为她从陆青云的眼中真的看不见光了。 遇见谢云遥的那天,她正好从陆青云家中走了出来,那时候陆青云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她还是坚信青云可以好起来,她带着河灯存着自己的心愿,飘向远方。 而最后一次去去见陆青云,却让她完全死心了。 “所以,他对你动手了?” 谢云遥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身上有伤。 莲溪盯着陆青云最后摇了摇头。 “他赶我走,推了我一把!” 就那一下,让她摔碎了手中盛着药的碗,还不小心烫伤了手,后肩磕到了桌角。 那天她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心底的委屈让她哭着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 而现在她后悔了,这一别真的是永不相见了。 如今手上的红肿已经褪去,但是磕到的肩头还在隐隐作痛。 今天她忍不住向来偷偷看一眼,没想到却发现这里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以为所有的人都搬出去了,但是再回去的路上莲溪想到自己偶遇的姑娘,猛然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陆青云听着她把这段时间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竟然这么严重,悔不当初,却又无可选择。 自从他自己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他只希望可以让莲溪逃过一劫。 谢云遥记得不管是陆青云还是小雪的娘亲都是从生病开始,看来这一切和这场病有莫大的联系。 “我能让你和陆青云再见最后一面,但是前提是陆青云必须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遥把眼光转向陆青云等他抉择,若是他不同意谢云遥也有办法逼他说出来,毕竟莲溪在这里,等于成了她的人质。 在陆青云纠结的眼神中,谢云遥抬起手轻轻搭在了莲溪的肩膀之上,望向陆青云的眼中暗含威胁。 陆青云瞬间懂得了谢云遥的意思。 而莲溪在听到她可以见陆青云最后一面的时候,不敢置信看着谢云遥,苍白瘦削的脸上,更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真的还能再见他一面吗?” 谢云遥点了点头,但是话锋一转:“选择权不在你,也不在我,而在陆青云身上,看他愿不愿意见你!” 莲溪看着陆青云的尸体,原来因为可以见陆青云带来的窃喜,慢慢转变成无奈。 “他不会见我的,他让我滚,说再也不愿见我!” “这样啊,那就别见了吧!” “等一等!” 陆青云看见谢云遥在莲溪身后抬起的手。 “我说,但我……” “他不见你,你走吧,是遗憾终生,还是郁郁而终,都与他无关!他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让你看见。” 谢云遥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戏谑的看着陆青云。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还信誓坦坦地说: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他见了莲溪最后一眼,却不愿意让莲溪最后见他一面。 谢云遥越想越觉得生气,她甚至…… “夫人!别动怒,为了他不值得。” 沈臻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右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手心,谢云遥觉得有点发烫,一路袭上心房。 “放手,说正事呢!” 谢云遥不自在的想要挣脱沈臻的手,却被沈臻紧紧握住,凑在她耳边说:“刺激刺激这个呆书生。”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沈臻心中想的却是若是有一天他也面临这样的生死抉择,他希望谢云遥可以不卷进来,最好可以忘了他,哪怕生生不见。 第六十章:回忆往事寻病因 陆青云看着默默流泪的莲溪,瞬间红了眼眶,他心一横,快刀斩乱麻,一字一句艰难的吐露出来。 “我不见她,你带她走吧!” 谢云遥心中一沉,像是有块大石头瞬间砸在了她的心口,沉重感在心间积淀。 “确定?” 谢云遥从沈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紧紧捏住手心。 “确定!” “好好!” 谢云遥转头看了看莲溪,右手慢慢抚上她的眉间。 “抱歉了!” 眉间红光流转,瞬间莲溪就闭上了眼,全身瘫软下来,谢云遥接住她,把她安置在一边。 “说吧,等一切结束了,我自然会把莲溪送回去。” 陆青云看着身边一个个惨死的人,红着的眼眶终是落下泪。 他用低哑嘶沉的声音说:“都是我的错,一起的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大家。” 陆青云是一个非常聪明且勤苦的人,他向来做学问精读苦学,十二岁考中秀才,也算是年少小有名气。 至少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没有人不夸赞他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没有辱没他的名字。 然而,在中了秀才之后,恰逢乡试,他年少意气正酣,一鼓作气参加了秋闱,没想到却陷入了衰退阶段。 秋闱向来是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又叫乡闱,因为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 长临城内举生员与监生均可应考。 主持乡试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其它官员若干人。 陆青云那时连主考官都不知道谁,空凭着满腹经纶,一腔热血企图一举成名。 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 乡试考中的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 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 放榜后,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这大概是每一个书生心中所畅想的第一个荣誉。 第一次秋闱结束之后,陆青云虽说不是信心满满可以中举,但是少年轻狂,哪能长他人志气。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意,名落孙山。 同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背地里没少笑话她,那段时间他心情烦郁的厉害,父母虽然有心安慰但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还是小莲溪天天往他家里跑,拉着他玩,还逗他笑。 三年之后,他再一次参加乡试,这一次同样是落榜。 陆青云一度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年少成名成了一种负担压在他身上。 看着自己的文章,一气之下,陆青云直接卷起自己的文章,多方打听到了主考官的府邸,想要亲自登门拜访。 最后,陆青云找到了主考官府上,但手中的文章没送到大人面前,自己甚至没有踏进你府中,人就被轰了出来,连带着送上门的文章,也被扔进后门外的的泔水桶了。 几个小厮面露讥讽的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笑骂:“连点碎银都没有,还想进我赵府,打发哥几个办事?我呸!” 陆青云永远记得,那时他被人拒之门外,躺在地上被人言语侮辱,尽管气得涨红了脸,他也没有哭。 小小年纪他第一次体会这种丑恶的嘴脸,他生气于这些人的仗势欺人,也心疼于自己浪费的笔墨纸张。 这次失败后,陆青云的父母害怕自己的儿子太过于执着于功名利禄,一旦落榜心高气傲的人怕是要走上极端。 连忙在乡试前给陆青云和莲溪订了亲,莲溪虽然不住这边小巷,但是从小就爱往这边跑,她自小就温柔可爱,这里的人都喜欢她。 小巷人不多,但是胜在纯朴,邻里和谐。 陆青云和莲溪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人人喜闻乐见。 定亲之后,陆青云莲溪感情一如往常,所有人都以为陆青云已经慢慢好了起来,开始重新准备乡试。 然而自己有陆青云自己知道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失败和冷眼让他开始变得扭曲。 他开始试图接近那些名门二世祖,试图得到通过他们能够打破上层垄断。 他不信以自己的才学竟然排不上名,入不了榜,一定是他背后没有人。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在酒楼听说书的人谈到了长临第一纨绔子弟赵泽川,说书人迫于赵泽川在长临的恶臭名声,不敢多说。 而陆青云醉意当头,怒火中烧,拍桌而起,厉声与说书人争论起赵泽川所做的罊竹难书的坏事。 没想到这一骂竟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突然听到有人请自己上楼一叙。 对方态度恭敬,进退有度,说是自己家主人是宫中的官,今日恰好听到陆青云如此刚正直率的对峙,觉得他是一个品行不错的人。 还说非常欣赏他,今年的乡试定会格外关照他。 陆青云突然得到大人的青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改高兴还是该难过。 不过他确实受到了莫大额鼓励,他猜测他们的主人一定是宫中翰林院的官员,能得如此赏识,实在是他的幸运。 倒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自那日之后,陆青云经常会在看书时把自己有感而发的文章写下来,等到约定的日期便把文章交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 那位大人也是非常有学问的人,每一次他文章中有错误的地方,第二次在约定的日期,总会让人把他修改的原稿拿回来。 时间一长,陆青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他越来越好奇这位满腹才华的官员到底是谁? 他何日能与大人见上一面。 但是每次询问的时候,送信的人总会推辞,说:“陆公子别急,我家大人说还没到时候。”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快要半年,突然有一天,送信的人再把信交给他时说:“恭喜了公子,我家大人说,时间到了,可以见面了。” 那时他完全被喜悦之情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有看见送信之人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 如今想来,他总是忍不住痛恨当时的自己,为何这般容易受他人摆布。 第六十章:回忆往事寻病因 陆青云看着默默流泪的莲溪,瞬间红了眼眶,他心一横,快刀斩乱麻,一字一句艰难的吐露出来。 “我不见她,你带她走吧!” 谢云遥心中一沉,像是有块大石头瞬间砸在了她的心口,沉重感在心间积淀。 “确定?” 谢云遥从沈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紧紧捏住手心。 “确定!” “好好!” 谢云遥转头看了看莲溪,右手慢慢抚上她的眉间。 “抱歉了!” 眉间红光流转,瞬间莲溪就闭上了眼,全身瘫软下来,谢云遥接住她,把她安置在一边。 “说吧,等一切结束了,我自然会把莲溪送回去。” 陆青云看着身边一个个惨死的人,红着的眼眶终是落下泪。 他用低哑嘶沉的声音说:“都是我的错,一起的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大家。” 陆青云是一个非常聪明且勤苦的人,他向来做学问精读苦学,十二岁考中秀才,也算是年少小有名气。 至少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没有人不夸赞他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没有辱没他的名字。 然而,在中了秀才之后,恰逢乡试,他年少意气正酣,一鼓作气参加了秋闱,没想到却陷入了衰退阶段。 秋闱向来是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又叫乡闱,因为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 长临城内举生员与监生均可应考。 主持乡试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其它官员若干人。 陆青云那时连主考官都不知道谁,空凭着满腹经纶,一腔热血企图一举成名。 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 乡试考中的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 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又因为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 放榜后,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这大概是每一个书生心中所畅想的第一个荣誉。 第一次秋闱结束之后,陆青云虽说不是信心满满可以中举,但是年少轻狂,哪能长他人志气。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意,名落孙山。 同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背地里没少笑话他,那段时间他心情烦郁的厉害,父母虽然有心安慰但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还是小莲溪天天往他家里跑,拉着他玩,还逗他笑。 三年之后,他再一次参加乡试,这一次同样是落榜。 陆青云一度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年少成名成了一种负担压在他身上。 看着自己的文章,一气之下,陆青云直接卷起自己的文章,多方打听到了主考官的府邸,想要亲自登门拜访。 最后,陆青云找到了主考官府上,但手中的文章没送到大人面前,自己甚至没有踏进你府中,人就被轰了出来,连带着送上门的文章,也被扔进后门外的的泔水桶了。 几个小厮面露讥讽的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笑骂:“连点碎银都没有,还想进我赵府,打发哥几个办事?我呸!” 陆青云永远记得,那时他被人拒之门外,躺在地上被人言语侮辱殴打碾碎自尊是何其可悲。 尽管气得涨红了脸,他最后也没有哭。 小小年纪他第一次体会这种丑恶的嘴脸,他生气于这些人的仗势欺人,也心疼于自己浪费的笔墨纸张。 他先去前所未有的迷茫,读书的意义何在? 陆青云的失意彷徨,在他父母眼中也成了心病,他们害怕自己的儿子太过于执着于功名利禄,一旦落榜心高气傲的人怕是要走上极端。 连忙在乡试前给陆青云和莲溪订了亲,莲溪虽然不住这边小巷,但是从小就爱往这边跑,她向来温柔可爱,这里的人都喜欢她。 小巷人不多,但是胜在纯朴,邻里和谐。 陆青云和莲溪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人人喜闻乐见。 定亲之后,陆青云莲溪感情一如往常,所有人都以为陆青云已经慢慢好了起来,开始重新准备乡试。 然而自己有陆青云自己知道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失败和冷眼让他开始变得扭曲,他虽然心中依然渴望建功立业,造福百姓,但是也要报国有门才行。 他开始试图接近那些名门贵族,试图得到通过他们能够打破上层垄断。 他不信以自己的才学竟然排不上名,入不了榜,一定是他背后没有人。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在酒楼听说书的人谈到了长临第一纨绔子弟赵泽川,说书人迫于赵泽川在长临的恶臭名声,不敢多说。 而陆青云醉意当头,怒火中烧,拍桌而起,厉声与说书人争论起赵泽川所做的罊竹难书的坏事。 没想到这一骂竟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突然听到有人请自己上楼一叙。 对方态度恭敬,进退有度,说是自己家主人是宫中的官员,今日恰好听到陆青云如此刚正直率的对峙,觉得他是一个品行不错的人。 夸赞之词溢于言表,甚至抛出橄榄枝,今年的乡试定会格外关照他。 陆青云突然得到大人的青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不过他确实受到了莫大额鼓励,他猜测他们的主人一定是宫中翰林院的官员,能得如此赏识,实在是他的幸运。 但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自那日之后,陆青云经常会在看书,把自己有感而发的文章写下来,等到约定的日期便把文章交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 那位大人也是非常有学问的人,每一次他文章中有错误的地方,第二次在约定的见面日期,总会让人把他修改的原稿拿回来。 时间一长,陆青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他越来越好奇这位满腹才华的官员到底是谁? 也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越发谦卑起来。 他何日能与大人见上一面。 但是每次询问的时候,送信的人总会推辞,说:“陆公子别急,我家大人说还没到时候。”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快要半年,突然有一天,送信的人再把信交给他时说:“恭喜了公子,我家大人说,时间到了,可以见面了。” 那时他完全被喜悦之情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有看见送信之人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 如今想来,他总是忍不住痛恨当时的自己,为何这般容易受他人摆布。 第六十一章:南梁大祭司交托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二个,第三个慢慢从纸人中走了出来,他们看着自己的尸体又惊又怕,面面相觑,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看着自己的尸体和自己一起被捆绑在一起,疑惑的互相询问。 有人看到癫狂的铃音吓得尖叫起来,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但是被红鲛束缚着,尸体对魂魄的牵引,只能尽量往相反的方向蜷缩起来。 终于一个人的慌乱引起了一群人的躁动,他们慢慢聚集在一起,不敢置信地望着铃音。 平日里,这是一个多么,文静柔和的女子,衣着总是质朴而干净,逢人带着三分笑意,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生气与人红脸的样子。 而现在,且不看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铃音的脸色也是青白泛着死气,脸上还能看见散发着黑气。 她眼睛猩红的不正常,面目狰狞,像是随时要把靠近她的人撕碎。 他们互相推搡着后退,哪怕曾经他们的关系是多么融洽。 但是此刻,所有人都不寻常的一幕被镇住了。 他们暂且忘记自己已经死亡的实事,恐惧让他们只能后退。 只有小雪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不知不觉被推搡着来到了前方。 也有人想伸手拉过她,但是却被小雪挣脱。 那些想躲远的人此时却因为自己的尸体站在原地而无法躲远,渐渐也平静了下来,而唯一不想多远的人,想要靠近,却无法靠近。 “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的眼睛干涩发疼,但是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她使劲的眨巴着眼睛,除了干涩,什么都没有。 就像她全身的血液,一滴都不剩,供不上心脏再一次敲动。 她恍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望着谢云遥。 红着眼,带着哭腔,用最天真的语气撅着小嘴小声嘟囔:“姐姐,我娘亲她到底怎么啦,她怎么不对小雪笑了,也不抱抱小雪了?” 谢云遥看了一眼陆青云,没有说话。 “姐姐,你帮我救救娘亲。” 天真的孩子只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病了,才会这样,就像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了一样。 谢云遥沉默着把小雪的尸体从人群中抱了出来,连带着她的魂魄一起走了出来。 寻了一处地,把小雪用布条捆绑在木桩上,防止她突然被控制住。 “姐姐,你为什么要绑住另一个我?” 看着小雪蹲在地上,不解的望着她,谢云遥摸了摸她的头,细软柔顺可以想象她的娘亲经常温柔的打理小雪的头发。 “乖乖的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等会姐姐向你解释。” 看着小雪点了点头,谢云遥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了众人面前。 沈臻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谢云遥把陆青云也从众人之间揪了出来,他缓步走到了正前方,看着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众街坊邻居。 双手撩开衣摆,缓缓跪了下去。 “我对不起大家,是我害了你们。” 原来那日,他听说可以见到那位赶紧院士时,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他是在太好奇了这个人了。 若一开始只是为了攀附他,那么再后来的过程中,他生生为他的才华所倾倒。 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天文地理,这人仿佛无所不通不所不晓,总能一针见血的点出他的问题,并且给出适当的指点。 然而当他被带着进入往常的雅间时,屏风里隐约朦胧可见的人影,让他心中更是窃喜。 然而绕过屏风之后,眼前人的着装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这人穿着略显神秘的深蓝色的流云衣衫,阳光透过窗台照进来,浮动的流光就像是不安分涌动的海水,潮起潮落,潮涨潮息。 腰间挂着一面小巧的八卦镜,背面画着一些充满异域风味腾图。 一眼望去,他的肤色很白皙,白皙的不似活人,没有血丝,眼窝深陷,眉眼深邃,瞳孔的颜色也是深蓝色。 这是一种神秘的色彩,陆青云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或者说他不敢再多看。 他的眼中,陆青云仿佛见到了广阔而又深邃的另一个时空。 这样的人具有绮丽的魅力,过分危险。 但是也让陆青云知道,他这样的着装并不是什么宫中翰林。 直到身边引路的人,回到他的身边,恭敬的说:“祭司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陆青云不敢置信的看着桌边作者的人,温和的对他笑着,示意他坐下。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当朝祭司。 南梁祭司是何人?那是人人都尊敬却也惧怕的人。 自开国以来,大祭司就一直担任南梁国祭司一晃已经三代了,白云苍狗,世事浮沉。 而这位祭司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二十出头的年岁,不过浑身却带着一种青年人没有的沉稳。 他仿佛不会老。 陆青云局促的坐下之后,大祭司也没有和他云里来雾里去的的绕弯子,他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明了他的来意。 “陆青云,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和注解,说实话,你是一个有实力的后生,我也不想你被众人隐没。” 陆青云到现在还记得大祭司脸上的惋惜之情,仿佛他是真的害怕陆青云这颗“珍珠蒙尘”。 陆青云又惊又喜,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俯身倾耳以请。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先生但说无妨!” “我这里有一个锦囊,你给我带回去,切记不要打开,但是务必妥善保存。” 陆青云不解的看着大祭司,为何要把一个看起来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大祭司和善的笑了笑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却不能待在我的身上,为不能交于我的下属,我已经细心观察了你半年,确定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我把手中的东西托付给你暂且保管。” 言罢,大祭司紧紧的盯着陆青云,而陆青云在看着他信赖的眼神中,迷失了自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把锦囊接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一夜之间全没了 陆青云看着手里的锦囊,想要跑回去扔了,却没有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知道一切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厅里,父母正在忙着中午的午餐,陆大娘转身看见自己儿子正站在门口,面色憔悴,失魂落魄的模样。 拾起帕子擦净了满是水的手,一脸担忧的走了过去。 “青云怎么了?可是出去遇到什么事情了?” 陆大娘不是很瘦,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和善慈祥,笑起来更是一副纯朴善良的样子。 此时她面容忧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会这样深受打击的样子。 陆青云看了看自己已经头发花白的母亲和行动不便的父亲,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恍惚之间他们就老了。 “娘,我可能做错了事情了!” 第二日,陆青云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莲溪听闻陆青云生病了,陆大娘她们又出门坐诊去了,连忙赶来照顾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陆青云对她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 以前见她总是满心欢喜,而自那之后,每一次都不愿意见她,甚至赶她走。 没有人知道陆青云此时内心的纠结,他捏着手中锦囊,几次想要把锦囊扔进火盆里,焚毁殆尽。 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死亡了。 有些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不对,早早的出门逃命,但是还是传来了死询。 铃音姐的夫君就是其中一位,说是要出门做生意,但是连长临城的门都没有出,死在了在小巷边,被野狗分食,最后火葬了。 铃音也因此一病不起。 一切仿佛始于病因,却又扩散于思虑。 由爱故生怖,由患故生惧。 终于有一天。 所有人都死了。 一夜之间! 都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一刻他庆幸自己把莲溪赶走了,希望不要连累她。 ** 谢云遥打量这里的人,他们睁着迷茫的眼神的观望着。 走到现在唯一癫狂的铃音身边,看着她眼中的猩红,脸上隐隐散发的黑气。 蓝蝶? 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呢? 红鲛紧紧束缚着铃音的双手,谢云遥伸出手,一手紧紧的捏住了她的眉心,另一只手缓缓的拨开了她凌乱的头发。 近距离的打量着她。 她张大嘴,血淋淋的被抬出来的口齿像野兽一样,急于咬住猎物,但是却被谢云遥紧紧的按住。 谢云遥摸了摸她的脸,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过分苍白,但是一触手,干瘪不似常人。 血液没了! 谢云遥从脸上摸到她的下颚,收回手,看着手上的粉末,送到鼻尖闻了闻,很香! 怪不得没有闻到尸臭。 纤细红润的指腹,轻轻捻了捻。 带着银白的光泽,在黑暗中,并不显眼,但是在月光下,微微闪动着亮银。 蝴蝶幼虫一般在有毒的植物上取食,把一些毒素选择性储存起来,等到它们破茧化蝶,则幼虫那种浓绿色的体壁不见了,而毒素却还存在身体中。 正常的蝴蝶喜欢在白天活动的,鳞片能够避免体内光活化毒素,更好的阻挡了光线。 而这些蝴蝶却在夜间出没,色泽艳丽,杀人夺命。 不同颜色的鳞片组合在一起,具有反光作用,出现绚丽的颜色,可以躲避敌人的攻击,也能够迷惑敌人。 谢云遥在宫中居住了那么多年,但是镜子中往事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大祭司这个人,可见这人的神秘。 沈臻在看着陆青云,但是却时刻注意着谢云遥那边的情况,尤其是她现在正在危险的铃音身边。 听到大祭司的时候,他突然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人曾经随着南梁开国皇帝,开疆扩土,一同打造了一个不可破灭的神话。 原本天下是两分的,天楚和星褚。 南梁开国皇帝在两者之间开辟了一方天地。 打下了两国国都,占据了中心位置。 天楚的西北边被溃败的楚军将领退守,最终变成了漠北,星褚的东南边是星褚的一位王爷镇守,最后变成了嘉昱。 南梁简直成了一个神话。 自古以来,有人北下,有人南上,后方必然是最安全的地带,才敢挺军直上。 从来没有人能够崛起于行伍之间,并且起兵于中心位置,向两边扩散。 两国夹击必然困死无疑。 谁也不知道南梁如何居一席之地,拓一方天地。 可能只有当时的皇帝和如今唯一还活着的大祭司吧。 这位大祭司在南梁开国之后,立刻销声匿迹,少数人说他一直深居后宫中。 不过更多的人都认为这样传奇的人物一定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困居皇宫。 沈臻很小的时候在宫中见过他。 那时候他还是谢景元的伴读,他被谢景元捉弄陪着他捉迷藏,却被引到了皇宫深处,迷了路。 皇宫虽大,但是那天似乎显得格外的宽阔,他走了好久仿佛还在原地,尽管他表现的再无畏,毕竟还是小孩子,心中已经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开始慌乱了。 直到有人路过他身边。 他捏紧了小拳头,松开紧抿的嘴角,快步跑过去,恳请眼前人带自己出去,天快黑了,他担心宫门关了,父母在家里会着急。 但是这人垂下深蓝色的眼眸,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紧抿着薄唇,甩开他的袖子,直接绕过他离去。 小沈臻不知他的身份,虽然看着不像是宫中的侍卫,但是也应该不是皇族的人。 壮起胆子把自己的父亲搬了出来。 “我乃当今宰相之子,你可以带我出去,我让我爹爹感谢你!” 那人果然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戏谑的看着小沈臻,漫不经心道:“你的父亲,可是沈舟野?” “为何直呼我父亲的名讳?你认识他?” 深蓝色的衣服衬得他面色惨白,偏偏嘴唇红润,同样深蓝色的眼睛因为染上了几分兴趣,流转着瑰丽的色泽。 “你生气了?你出生那天可是一见到我就笑了呢。” 沈臻记得那双眼睛,看他的眼神不想是在看同类。 还有那句,他至今不曾明白的话。 “可能是因为我在没你出生的时候,就事先和你打过招呼了吧!” 第六十四章:白白胖胖小蛊虫 沈臻记得一直记得容貌瑰丽,深蓝色眼瞳的男人,以及那天从他身上飞出的银蓝色蝴蝶。 “傻小子,跟着它们出去吧!”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力魔力。 月色如白藏的霜雪铺满了空落的庭院,沈臻不自觉的跟着在月下起舞的银蓝色蝴蝶。 最后遇见了前来寻找他的宫中侍卫。 彼时他回头身后已经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了。 心中带着疑惑,一回到家,他立刻把这件奇怪的事告诉了父母。 但是当他看见父亲听闻消息,面色突变后,悄悄的噤声! 之后几天,父亲把他关在家中,外界都传闻他沈丞相家的小病秧子,又病了。 可是他无聊的坐在书桌旁,不解的抄着手里的书,也不懂为什么不让他出去。 “娘亲,昨天的蝴蝶好美,臻儿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蝴蝶,我本来想带一只回来给你,但是我抓不住。”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千万不要被迷惑,更不要去追逐!它会要了你的命!” 后来沈臻无意中听到父母的悄悄话,才知道,那种银蓝色的蝴蝶是苗疆的一种蛊虫。 浴血化蝶,以血喂养。 * 谢云遥手中的动作一顿,摸到了! 后劲有一个小小的凸起,触感像是一个普通的红疹,但是仔细一按里面好像是活物。 蛊虫! 谢云遥掏出亡灵,黑色的短鞘,流转着亮银嵌入皮肉,不多时挖出一个血淋淋白胖的蛊虫,全身仅剩的血液似乎都用来温养它了。 蛊虫落地在地上翻滚,看起来异常恶心,离开人体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干瘪化为灰烬。 而本来在挣扎的铃音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因为红鲛的束缚才没有倒在地上。 她的面容恢复平静,就像是一具寻常的尸体。 谢云遥放开铃音转过身看着陆青云。 “这些蛊虫都是银蓝蝶寄养在人体,我不知道为何那个所谓的大祭司会看上你们,只能说你们倒霉吧,等我把蛊虫都取出来你们就去冥界吧!” 算算时间,冥界的差使也应该来了,这里这么多亡魂,还不能按时赶来,谢云遥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玩忽职守了。 但是其他人却暴动起来,凭什么他要为陆青云的贪心负责。 陆青云的父母含着泪看着自己的儿子。 两个老人生前怎么能没有感受到陆青云的异样呢,却不知到底是因何而起。 如今小巷中,大大小小十几条人命全部因为陆青云一时的犹豫死于非命。 众人怎么能不愤怒。 谢云遥收回红鲛,众人百态仿佛尽收眼底。 他们都是市井小民,生活虽然不富足,但是也努力的活着。 大街小巷有他们奔波的身影。 为了几两碎银,他们或起早贪黑,或委屈求全,有的也可能曾经违背原则。 但是没有一个人做过正真的坏人,世俗只让他们变得世故而已,为何偏偏是他们死于非命。 跪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扶着自己的妻子默默的流泪。 一旁的小雪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娘亲,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快要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她再也吃不到娘亲做的糖葫芦了。 陆青云的父母走到自己儿子身边,看着跪在地地上请罪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取出来吧!” 沈臻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没有人去管自己的尸体,死亡的悲痛已经把他们淹没,很快就把所有人的蛊虫取出来。 最后一个到了小雪的时候,谢云遥拦住了沈臻。 她从袖口抽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不知何时装着小半管鲜血。 “让我来吧。” 沈臻抿了抿唇,后退一步。 谢云遥摸了摸小雪的凌乱的头发,小丫头看着她手中的短鞘,不由得蜷缩起来。 “别怕,不疼的!” 白胖的蛊虫这次并不是被扔在地上消散而是在破口之后闻着鲜血的味道,自己爬进了竹管中。 谢云遥见蛊虫爬进去之后迅速封住管口。 待她拿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番。 解决了蛊虫之后,一切都仿佛迎刃而解。 但是谢云遥始终觉得一切结束得太突然,并且从头到尾这场谋杀中都缺少了动机。 丑寅交接之时,冥界差使姗姗来迟。 望着眼前十几个亡魂,并没有让他们过多惊讶,这些人的死亡和他们无关,他们只负责引路。 况且在战场上,他们见过的亡魂数都数不清。 但是偏偏谢云遥出现在这里,让他们止步不前,两个差使,面面相觑。 心里犯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鬼王会在这里。 左边略微机灵一点的鬼差正想上前打招呼,被谢云遥一个眼神杀过去,瞬间噤声。 “少说话,多做事!” 满满的威胁让两个鬼差心中毛毛的一阵发凉。 他们很快把这个亡魂系上红绳,准备一起带走。 小雪年岁最小,站在最前面的,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所有人都在就是不见她的娘亲。 她路过谢云遥时,停下了脚步。 “姐姐,我娘亲呢?” 谢云遥微微扫了一眼左前方的墙角,轻声说:“小雪先去,你娘亲很快就去找你了。” 陆青云站在最后排,他的眼神始终看着靠在一边的莲溪。 至直再也看不见时,他回过头大声对谢云遥说:“你们帮我把她带出去,让她以后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出了院门之后,所有亡魂瞬间消失,只余下了一具具尸体。 沈臻与谢云遥并肩而立,看着散场后狼藉的一地,眸色染上了浓墨,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天快要亮了,我们回去吧!” 谢云遥摇了摇头,眼神紧紧的盯着左前方,沈臻循着视线望过去,在拐角看到了灰褐色的衣摆。 “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听到谢云遥的呼唤声,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此人眉眼和善,但是面色惨白,脸上带着局促,挣扎,和痛苦。 谢云遥本来以为铃音的魂魄被她打散了,没想到并没有。 “方才为何不出来,小雪一直在等你!” “我,无法面对她!” 第六十五章:牵一发而动全身 铃音的夫君察觉到不对劲时,恰好打算出一趟远门,没想到横死街头,尸骨无存。 这件事她悄悄瞒住了小雪,只想等她长大之后告诉她。 长大之后总会习惯离别。 没想到她却有一夜突然在梦中见到了银蓝色蝴蝶和诡异的笑声。 第二日开始卧床不起之后,她就非常害怕自己也会发疯,看到自己昨日刚做好的糖葫芦,尽管内心十分放心不下,还是让小雪拿着小的架子出门了。 临走时吩咐她不要走远,附近的人也能帮忙照看一点。 晚间,寒意袭上心头,床上的被子都裹在了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全身的血液在急速的流 面色惨白,唇色变青,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 求求时间再慢一点,让她能够再见自己女儿一面。 月上柳梢头,横窗斜过,照进门户。 微风穿过重重青纱,床上躺着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 不多时,地面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红色的小纸人,慢慢地攀爬到了她的身上。 摇头晃脑的在她身上踩了两下之后,静默了片刻,突然悄悄躲进床头。 门外传来哒哒的跑步声,小雪怀里抱着糖葫芦的架子和谢云遥放在她荷包里的银两,开心的跑了进来。 “娘亲,我有银子啦,我带你去看大夫。” 床上的指尖微微颤抖,脸上隐隐散发着黑气。 “娘亲?你醒一醒?我们去看病了!” 床上的的人突然睁开眼,猩红的眼睛充斥着弑杀。 而此时已经跑到了窗台的红色小纸人,困着一个女人竭力的嘶吼和无力的挣扎。 “小雪,快走,快走!” ** “我怎么还敢见她!” 谢云遥从怀中取出了她递给小雪的玉佩,眼神复杂。 如果她没有遇到小雪,没有让她早点回去,或者她当时和她一起回去。 会不会小雪的结局就不同? “她在等你,既然觉得对不起她,如今更不应该让她等你,去吧!” 铃音无措的捏着自己的双手。 “我害怕……” 我害怕她看到我害怕的眼神。 “她也害怕,害怕见不到你,冥府之路太过黑暗,去陪着她吧!” 铃音红着眼眶,拾起袖口擦干净脸,又重新把头发盘起来,凌乱的发丝,被她规矩的别在耳边。 复又整理了衣领,看到上面的血迹,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手。 谢云遥见她对自己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夫人,我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 她送了一口气,轻声说:“那我去了,谢谢你。” 谢云遥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出去,在快要看不见她的时候。 扬声说:“那天晚上是我让小雪早点回家,我……” 铃音转过身,没有任何惊讶和不忿的表情,只是释怀的抿了抿嘴角。 “看到玉佩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还是要感谢你,解脱了我们这么多人。” 转眼间,只剩下谢云遥和沈臻两个人了。 谢云遥收起玉佩,转过身看着一旁的沈臻,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臻不解的摸了摸自己脸,应该没有脏,但是谢云遥睁着灵动的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让他实属不知道原因。 谢云遥没说话,但是手里却没有闲着,把亡灵重新挂在了他腰间。 “好好戴着,它在你在!” 沈臻挑了挑眉,看着腰间的亡灵,轻笑了一声。 随即跟上了谢云遥比平时要慢一些的脚步。 将军府中 黑色的身影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潜入昏暗的房间。 “将军,有何吩咐?” 沈三被沈臻急召进书房,低声问道。 沈臻写着手下明日准备送上去奏折。 “去找个人去府衙报个官。” 沈三不解的抬起头看着沈臻,为何这事要让他去,但是沈臻没有抬头,坐在案桌上,伏笔不知在写什么。 最后只能摸了摸后脑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谢云遥一回到府中,踏入院子,就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推开门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程子昱。 “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子昱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举起酒杯,对着谢云遥轻轻拱手。 “今夜月色不错,本想邀你赏月,没想到你不在,所以只能等你回来!” 话未尽,复又响起。 “你和你那个小夫君一夜未归,去哪了?” 黑色的帽子被他放了下来,露出了苍白而又略带痞气的脸,眉骨的伤痕轻轻挑起,脸上还挂着戏谑。 谢云遥靠在门边,丹凤眼微微翘起的眼尾带着狠戾,踢了踢门框,哐哐作响。 仿佛脚下踢的不是门,而是某个人。 “关你屁事,快点滚出来!” 程子昱充耳不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沈府的酒,还算不错,没有白来!谢云遥要不要来一杯?” 谢云遥把红鲛放在手中,卷起两道,使劲拉扯了几下,在空气中啪啪作响,威胁尽在不言中。 “行,我也不多说了,你和沈臻谈好了吗?我希望我们可以尽快前往。” 突然谢云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愠怒。 “我和夫人怎么想的,和你这位陌生的客人应该没什么关系,但是你擅闯我和我夫人的房间,是不是不合礼数?” 沈臻面色不虞的走到门边,宽大的袖口覆盖了谢云遥抬起的手,她慢慢收起红鲛。 沈臻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 屋内有一只蜡烛,因为穿门而过的风,忽明忽暗。 沈臻牵着谢云遥走入时,带着一阵风吹灭了本来就摇曳的明烛。 本就昏暗的房间,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明亮,门外不甚明朗的光线被眼前牵着手的两人挡住了一半。 因为站着而高出自己大半的身影,携带着压迫感。 “怎么,月黑风高,你们想杀我灭口?” 得到的却是一声轻笑。 沈臻牵着谢云遥坐下,自己转身去拿起火折点亮了屋内蜡烛,罩上灯罩,放到了桌上。 撩开衣摆,坐到谢云遥身边,面无表情的说:“怎么?程公子的腿好的这般快?如今已经不疼了!” 第六十六章:你为何偏向别人 第二日,天色正好,风轻云淡。 谢云遥坐在水榭亭台边,看着池台中的快要败落的荷花,暗自出神。 原来这朱明也快要结束了。 小雅立在一旁看着姑娘心定神闲的看着夏末残荷,撅着嘴瞪着对面的同样饮酒作乐的人。 “姑娘,你什么时候把他赶走?” 谢云遥拿起鱼食撒入池中引得一群鲤鱼游过来挣食。 偶尔还有欢快跳出水面的小蠢鱼。 “急什么?不急,赶了他,他还是会来,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他蹦哒。” 一晃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谢云遥瞧着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沈臻今早要打的硬仗,何时才能胜利。 ** “今日在朝堂之上,你说的话了想清楚了?” 沈臻抬起头,虽然没有触碰到谢景元的眼神,但是眉宇之间不卑不亢,丝毫不被谢景元暗含威胁的语气所影响。 “回陛下,微臣喜得陛下赐婚,家父远在青州,我理应携妻子前去祭拜。” 沈臻垂下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书桌上,宽大的书桌上,摆着一摞摞奏折,偏偏有几个摊开落在书桌边缘。 一眼望去可尽知其中内容。 沈臻对其中的弹劾视而不见。 “沈爱卿,你可要想清楚,此去青州,山高路远,归期难定,朕实在是想念,朝堂之上也需要你。” 谢景元磨砂着手上玉扳指,叹息一声。 沈臻伏跪在地,闷声说:“臣乃一介武将,并不懂朝堂之上的事,如今,边塞安定,臣已交出兵权,烦请陛下允许我请离,暂归青州。” 诺大的御书房中,没有一点声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只有中间的香炉依旧缓缓的散发淡淡的龙涎香,在空气中酝酿发酵,氤氲出一缕岁月的沉香屑。 哒哒的声音从身前传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檀木桌,让压抑的气氛,得到一丝缓解。 “沈将军,朕不是不答应你,只是……” “陛下!” 立在谢景元身边的李公公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愠怒爬上了他的眉眼,让本就眉眼狠戾的他,眼中更是散发着凉意。 某种程度上说,谢景元和谢云遥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说眼睛。 李公公连忙俯跪在地,他是谢景元身边的老人了,平时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见,主要是外面那位同样不能得罪的贵妃,已经够在外面多时了。 门口的小太监多次眼神示意他。 “滚!” 一盏茶摔碎在他的眼前,破碎的瓷片划破了他的脸颊,李公公一动也不敢动,忍住脸上的刺痛。 “回陛下,贵妃娘娘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谢景元动作一顿,眉头紧皱。 “她来做什么?” 平时避之不及,今日怎会在外面等他。 谢景元沉默着看了一眼俯跪在桌前的沈臻,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宣贵妃进来吧!” 须臾间,有一个脚步从自己身边走过,径直走到了案桌边。 “陛下!” 轻柔而不失端庄的声音想起,碎玉落珠盘。 “爱妃来了,快来朕身边来!” 谢景元伸手制住了秦黎烟行礼的动作,牵着她的手,与他坐在了一起。 屋内的人都习以为常,看来谢景元对这个贵妃果然不一般,只是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宠在手心。 “沈将军也在我是不是打扰陛下谈国事了?” 秦黎烟在坐下之后,不露痕迹的挣开了谢景元的手,两只手紧握与身前隐藏在袖口中。 谢景元面色不虞,强忍住怒意,捏紧了手中的奏折。 “将军想要带着新婚妻子归青州祭拜老师,只是路途遥远,我有点担心将军,所以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爱妃可有主意。” 秦黎烟轻抬眼睑看了一眼沈臻。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况且我也不懂这些事。 不过,过两日也是我父亲的忌日了,不知道臣妾能不能出宫去祭拜一下。” 此话一出,谢景元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沈臻心中不明,他和这位贵妃素不相识为何会主动帮他。 “行,那就准奏,爱妃和将军有如此孝心,朕不准岂不是不孝了!” 沈臻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是一座不会说话,但是会吃人的牢笼。 所有的人都被谢景元赶了出去。 秦黎烟站起身也准备出去,没走两步,被人拦腰抱住。 “你干什么?”她慌乱的伸出双手推搡谢景元。 谢景元方才的从容已经消失,脸上挂着怒容,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将秦黎烟扛在肩头,打开了书架密室的门,走了进去。 “我不要进去,不进去!” 秦黎烟最怕的就是这个暗室。 昏暗,黑沉。 有过她太多不堪的回忆。 被摔在软榻上的时候,秦黎烟脑海里充斥着鲜血,哀嚎。 当年宫变的时候,她被关在这里整整一个月,没有一点温度和阳光。 只有冷冰的夜明珠和忽明忽暗的烛火陪着她。 纤瘦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却被压在软榻上,细白的手腕从淡蓝的衣袖滑出,被谢景元用手拢在一起,强硬的举过头顶压制住。 “黎烟,你为什么要帮沈臻说话?你认识他?什么时候的事?你说话!” 秦黎烟扭过头不愿意看他,谢景元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转过头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黎烟,看着我说。” 谢景元喃喃的在她耳边说,温热的呼吸划过她的侧脸。 点点水滴,滴落在耳边,颈侧,带着嫣红的色泽,捻进胭脂扣中。 “你放开我,我不认识沈将军。” 细白的手腕像是上等的温玉,被指印染了色,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凌乱的衣襟相互交叠。 “黎烟,烟烟,为什么总是忤逆我,嗯?为什么要帮外人说话?” 精致的发髻散乱,玉簪早已不知被谢景元扔到哪里去了。 秦黎烟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谢景元。 “谢景元,你还记得云遥姐姐吗?你看到谢云殊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过公主,也没有在内心产生一丝丝愧疚之情?” 第六十七章:忙趁东风放纸鸢 “你觉得她像皇姐?”谢景元忒自放开手,坐在塌前,明黄的烛火,看不清他的表情,身后的墙壁映照出他的侧影。 秦黎烟沉默着没有说话,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像与不像内心自有一杆秤。 谢景元转过身,拿起一边的烛台,往深处走去。 密室不是什么藏宝的地方,虽然有些上一辈留下来的秘密财物,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小物件。 比如现在仍然挂在墙上的纸鸢,小蝴蝶的扇翼已经破损,原本的色彩已经看不出来了,如今只是泛黄而又破旧。 纸鸢在皇宫中,不算是稀罕的玩物,这是唯一个能在天上飞的东西,尽管它的线还被人握在手中,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皇宫里的孩子,都心之所向的玩具。 况且这个纸鸢有些特殊意义。 因为眼前的纸鸢他和皇长姐偷偷做的。 宫中的孩子不多,她们这一代,除了皇姐和他,宫中还剩下四个和他们平辈的人。 他和皇姐到处乱跑的时候,那些小孩子才刚刚出生,牙牙学语,或者步履蹒跚。 上学的适龄皇子只有他一个,功课自然紧张,他又是一个不该学习的孩子,到处调皮掏蛋,不愿意学习。 老皇帝无奈,后来给他找了一个伴读,沈丞相家出了名的病秧子,出了挺说读书比较用功之外,也没有几个人见过他。 偏偏老皇帝把沈臻夸的像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样,谢景元一见面就不喜欢他。 他经常闯祸让沈臻背锅的事没少干,沈臻又是一个锯嘴的葫芦,也不知道告状,不欺负他欺负谁。 不过真正让他不开心的事,还在后面。 某天,他逃过老师的学课想偷偷跑回皇姐寝宫时,路过沁园时却看见沈臻拿着一只风筝在放。 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包括皇姐在内。 她们看着沈臻把风筝放的高高的,眼中都闪耀着他看不懂的光亮。 风筝放完之后,谢景元看见沈臻把风筝交给了皇姐。 那个臭小子,瘦瘦小小的,还敢红着脸送皇姐东西,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长大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某人也忘了他也只是一个小童,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气呼呼的坐在墙角,等到沈臻离开皇宫以后,谢景元不顾宫中嬷嬷的阻拦,闯进了谢遥的寝宫。 果不其然,看见了放在书桌的风筝,谢云遥正在为风筝再着一些彩墨。 “今日听说你又逃课了,你怎么这么调皮?” 谢景元撅着嘴一言不发,等到谢云遥察觉不对劲是,抬起头,看到他嘴上已经可以挂油壶了。 忍不住笑出声。 “这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谢景元指着她手下的风筝。 “这是谁送给你的?” 谢云遥放下笔,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我看你坐在墙角看了半天了。” 本来还气呼呼的小脸瞬间红了一片,头顶都快要冒热气了,地缝都不够他钻了。 “我也要!”所以你破罐子破摔,不满的跺脚。 “你要什么?” “我要风筝。”被逗的小孩,差点喊破嗓子。 “你要风筝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做。” “我们一起做,不要他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谢景元看着墙上挂的纸鸢,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每一只竹条都是他们夜里偷偷用刀削的。 颜色最深的那一处,是谢云遥不小心伤了手,染上的血迹。 秦黎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你对长公主到底有没有愧疚?” 南梁七年,长公主谢云遥,妖言惑众,危乱朝政,贬为平民,其罪当诛,不入皇室陵园。 那一天适逢大雨,被绞杀的长公主被曝尸荒野,无人收尸。 远在宫墙之中,歌舞升平,举杯换盏。 高大的墙头上,立着一个人,迎着风雨眺望远方,夜风贪凉携带着密集的雨滴摇曳。 “陛下,小心着凉。”一把伞横陈在谢景元的头上,小心翼翼随着风向打转。 “李远,你说,皇长姐她冷吗?” 李公公低着头,手里的伞柄紧紧捏在手中,颤巍巍的说:“陛下,人死如灯灭……” “罢了,你去找人把她的尸骨找到,烧了带回来。” 你说,我可曾愧疚过! ** “姑娘,将军回来了!” 谢云遥拾起蒲扇摇了摇,把手里的鱼食尽数散落,语气轻快。 “竟然比我想的要早一点!我们去看看吧。” 谢云遥来到前院书房。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沈臻也没有隐瞒,直言道:“陛下同意了,你若是急着赶路,我们明日便可以出发。” 谢云遥看着他轻轻松松的样子,围着他转了一圈,确实不像是受过什么刑讯。 “他竟然没有为难你?” 这不像是他一贯的做法。 “倒也不急,你……” “谁说不急了?”熟悉的声音打断她们的对话,谢云遥循声望去,原本在亭中喝酒的人,不知何时也跟着她来到这里。 此时正躺卧在庭院的树上,肆无忌怛的偷听她们讲话。 “明日就走吧,你拖不得了。” 魂魄分离太长时间,怎么可能没有危害,拖的时间越长,越影响她的主要魂魄。 沈臻闻言看着谢云遥的眼神一紧,带着询问和审视。 谢云遥没有说话,避开了他的眼神。 “收拾一下吧,我们明日上路。” “我说了不急!” 谢云遥拉住了沈臻的袖子,抬起头倔强的说。 沈臻难得看着她就像孩子被踩着脚一样,着急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说:“乖,此去路途遥远,我们还要先往东去,等到青州,甩开眼线再北上。” “懒得理你们,赶紧收拾,明天上路。” 程子昱看着他们腻腻歪歪的动作,眸色一沉,嘴上说的轻快,望着一地的落花,面上却染上了愁思。 因为路程遥远,沈臻也不打算带很多人去,只告诉了沈三和沈九。 让他们随着自己去青州。 沈三抱着剑听沈臻把话说完后,然后又自己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将军你的意思是,你不去青州?到了青州我们兵分两路?” 一路继续入青州,一路悄悄北上。 第六十七章:忙趁东风放纸鸢 “你觉得她像皇姐?”谢景元忒自放开手,坐在塌前,明黄的烛火,看不清他的表情,身后的墙壁映照出他的侧影。 秦黎烟沉默着没有说话,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像与不像内心自有一杆秤。 谢景元转过身,拿起一边的烛台,往深处走去。 密室不是什么藏宝的地方,虽然有些上一辈留下来的秘密财物,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小物件。 比如现在仍然挂在墙上的纸鸢,小蝴蝶的扇翼已经破损,原本的色彩已经看不出来了,如今只是泛黄而又破旧。 纸鸢在皇宫中,不算是稀罕的玩物,这是唯一个能在天上飞的东西,尽管它的线还被人握在手中,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皇宫里的孩子,都心之所向的玩具。 况且这个纸鸢有些特殊意义。 因为眼前的纸鸢他和皇长姐偷偷做的。 宫中的孩子不多,她们这一代,除了皇姐和他,宫中还剩下四个和他们平辈的人。 他和皇姐到处乱跑的时候,那些小孩子才刚刚出生,牙牙学语,或者步履蹒跚。 上学的适龄皇子只有他一个,功课自然紧张,他又是一个不该学习的孩子,到处调皮掏蛋,不愿意学习。 老皇帝无奈,后来给他找了一个伴读,沈丞相家出了名的病秧子,出了挺说读书比较用功之外,也没有几个人见过他。 偏偏老皇帝把沈臻夸的像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样,谢景元一见面就不喜欢他。 他经常闯祸让沈臻背锅的事没少干,沈臻又是一个锯嘴的葫芦,也不知道告状,不欺负他欺负谁。 不过真正让他不开心的事,还在后面。 某天,他逃过老师的学课想偷偷跑回皇姐寝宫时,路过沁园时却看见沈臻拿着一只风筝在放。 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包括皇姐在内。 她们看着沈臻把风筝放的高高的,眼中都闪耀着他看不懂的光亮。 风筝放完之后,谢景元看见沈臻把风筝交给了皇姐。 那个臭小子,瘦瘦小小的,还敢红着脸送皇姐东西,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长大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某人也忘了他也只是一个小童,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气呼呼的坐在墙角,等到沈臻离开皇宫以后,谢景元不顾宫中嬷嬷的阻拦,闯进了谢遥的寝宫。 果不其然,看见了放在书桌的风筝,谢云遥正在为风筝再着一些彩墨。 “今日听说你又逃课了,你怎么这么调皮?” 谢景元撅着嘴一言不发,等到谢云遥察觉不对劲是,抬起头,看到他嘴上已经可以挂油壶了。 忍不住笑出声。 “这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谢景元指着她手下的风筝。 “这是谁送给你的?” 谢云遥放下笔,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我看你坐在墙角看了半天了。” 本来还气呼呼的小脸瞬间红了一片,头顶都快要冒热气了,地缝都不够他钻了。 “我也要!”所以你破罐子破摔,不满的跺脚。 “你要什么?” “我要风筝。”被逗的小孩,差点喊破嗓子。 “你要风筝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做。” “我们一起做,不要他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谢景元看着墙上挂的纸鸢,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每一只竹条都是他们夜里偷偷用刀削的。 颜色最深的那一处,是谢云遥不小心伤了手,染上的血迹。 秦黎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你对长公主到底有没有愧疚?” 南梁七年,长公主谢云遥,妖言惑众,危乱朝政,贬为平民,其罪当诛,不入皇室陵园。 那一天适逢大雨,被绞杀的长公主被曝尸荒野,无人收尸。 远在宫墙之中,歌舞升平,举杯换盏。 高大的墙头上,立着一个人,迎着风雨眺望远方,夜风贪凉携带着密集的雨滴摇曳。 “陛下,小心着凉。”一把伞横陈在谢景元的头上,小心翼翼随着风向打转。 “李远,你说,皇长姐她冷吗?” 李公公低着头,手里的伞柄紧紧捏在手中,颤巍巍的说:“陛下,人死如灯灭” “罢了,你去找人把她的尸骨找到,烧了带回来。” 你说,我可曾愧疚过! ** “姑娘,将军回来了!” 谢云遥拾起蒲扇摇了摇,把手里的鱼食尽数散落,语气轻快。 “竟然比我想的要早一点!我们去看看吧。” 谢云遥来到前院书房。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沈臻也没有隐瞒,直言道:“陛下同意了,你若是急着赶路,我们明日便可以出发。” 谢云遥看着他轻轻松松的样子,围着他转了一圈,确实不像是受过什么刑讯。 “他竟然没有为难你?” 这不像是他一贯的做法。 “倒也不急,你” “谁说不急了?”熟悉的声音打断她们的对话,谢云遥循声望去,原本在亭中喝酒的人,不知何时也跟着她来到这里。 此时正躺卧在庭院的树上,肆无忌怛的偷听她们讲话。 “明日就走吧,你拖不得了。” 魂魄分离太长时间,怎么可能没有危害,拖的时间越长,越影响她的主要魂魄。 沈臻闻言看着谢云遥的眼神一紧,带着询问和审视。 谢云遥没有说话,避开了他的眼神。 “收拾一下吧,我们明日上路。” “我说了不急!” 谢云遥拉住了沈臻的袖子,抬起头倔强的说。 沈臻难得看着她就像孩子被踩着脚一样,着急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说:“乖,此去路途遥远,我们还要先往东去,等到青州,甩开眼线再北上。” “懒得理你们,赶紧收拾,明天上路。” 程子昱看着他们腻腻歪歪的动作,眸色一沉,嘴上说的轻快,望着一地的落花,面上却染上了愁思。 因为路程遥远,沈臻也不打算带很多人去,只告诉了沈三和沈九。 让他们随着自己去青州。 沈三抱着剑听沈臻把话说完后,然后又自己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将军你的意思是,你不去青州?到了青州我们兵分两路?” 一路继续入青州,一路悄悄北上。 第六十八章:动身离开长临城 晚间,提前准备好一切,沈臻忙着交接事务,尚未回来,临走前还留下一句。 “夫人睡外间吧,我今夜大概会在书房留宿。” 想到这里,谢云遥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既然不回来,就睡外外间吧。 月色静谧,但是却总有不识趣的东西耐不住这清净。 躺下没多久,谢云遥就听见悉悉索索的攀爬声音。 动作轻巧一点一点向她靠近,谢云遥睁开眼睛,感受着熟悉的气息。 轻巧的触感落在她身上时,瞬间弹跳开,然后又在她枕边轻轻挪动,最后归于平静。 谢云遥转过身,迅速钳住某只傻猫的小爪子,若是再慢一点,怕是这小肉垫就要啪在她脸上了。 两只手揪住肥猫的小毛脸,使劲揉了揉。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敢调皮吗?信不信我给你胡子扯了?” “喵!”残暴的人类,来个玩笑而已。 谢云遥坐起身,把小黑放了下去,黑色的身影轻巧的跳下床。 一般最少要出去浪个十来天的小黑,也是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性子,这次突然半夜来袭,怕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小黑跳下床之后,在地上巴拉巴拉了两下,黑夜中出现了银白色的卷轴,墨色的字体慢慢出现在了空白的页面。 “昨夜井坪巷十多余人的亡魂,皆在半路失踪,两位冥府引路差使也不知所踪。 根据亡魂上烙下的牵引印记,可寻之。” 须臾之后,银色卷轴咻然消失,复归黑暗,只余下绿油油发着光的小圆点和谢云遥对视。 谢云遥面色微凝,竟然和冥府抢人,这人看来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昨夜之事本就觉得结束的太突然,密谋者怎么可能一动不动让自己的计划被人打乱。 可是仔细回想过去,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到底躲在哪里暗探这一切呢。 鳞云江上,惊涛拍岸,青绿的潮水涌动着浪花,雪白的浪头层层迭起,不甘落后。 身着深蓝色衣袍的男子,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冠相映,背脊挺直,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突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 “祭司,事情已经办妥了,所有人已经送上路了!” 冼渊转过身,棱角分明的下颚,稍稍抬起,深蓝色的眼睛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闪动着瑰丽的色彩。 “不要出了差错,这可是我为他们备的地一份大礼。” “是!” 江面尽头缓缓引出了薄红的光芒,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 微光斜照,府中的人忙忙碌碌个不停,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 谢云遥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 她感觉到自己怀里似乎有一个人,不,应该说,她感觉到自己在别人怀里。 昨日听到小黑的告密,谢云遥左思右想,看来那个祭司织的局中,早就把他们拢了进去。 以后还是会再见的! 为了明日的奔波,谢云遥枕着玉枕,嗅着熟悉的药香,很快入眠。 没想到昨日竟然睡得这么沉,连身边何事睡了一个都没有察觉,想到这里,谢云遥眸色一沉,脸上染上了浓墨。 尽管没有回头,但是谢云遥凭着这份熟悉的气息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说好的晚上不回来,如今躺在她身后的人,不是他是谁? 突然有一只手拦在她的腰间,带着她往胸前靠,颈脖前贴上了某人的下巴,还轻轻蹭了一下。 痒痒的。 谢云遥挑了挑眉,看着肩膀上挂上的人,黑鸦般的的羽睫,轻轻颤动,高挺的鼻梁上,鼻尖有一枚黑色的小痣,在白皙的脸上像是落了一点墨梅。 薄唇紧抿,但是嘴角略微上扬,看起来美滋滋的。 嘭! 一个人影从床上滚了下去,摔在了地上,谢云遥不理会,轻轻伸手,放在屏风上的衣服飞到手中,自顾穿好衣衫。 沈臻坐在床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谢云遥感觉自己好像在生气中看到了一点点委屈。 “夫人!” “快点起来,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沈臻看了看谢云遥的身影,重新回到床塌之侧,尚有余温。 夫人,你何时才能开窍? 一番收拾以后,谢云遥和沈臻并肩踏出府门。 “将军,夫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沈三看到沈臻两人赶紧把手中被他蹂躏的的粽子扔给沈九,上前禀告情况。 还好沈九轻功还算不错,接住了小粽子。 谢云遥随意看了一眼,只有一辆马车,她和沈臻乘坐,看来某人还是挺识趣,自己先上路了。 “走吧。” 谢云遥踏着小凳,正准备上马车,突然有人从后面冲了过来,沈臻一惊,脚下飞旋,挡在谢云遥身前。 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架在了眼前人的脖子上。 莲溪瞬间脸色惨白,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谢云遥迅速伸出手,扶着她的手臂,莲溪这才没有摔到。 她略带怯弱的问:“姑娘,你能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夜间见面不觉得有什么差距,但是这青天白日,看着谢云遥一身明艳的罗裙,未施粉黛却白皙通透的皮肤,精致的眉眼,带着淡淡的高贵。 身侧有将军作陪,出行还有侍卫,一时间懊悔不已,自己怎么如此莽撞,冲撞了人。 谢云遥看着她,没有立刻开口。 昨夜事情解决之后,她已经走到了巷子口,本来想等着官府的人来安置她。 但是转念一想,官府的人可能会因为案情羁押莲溪,她答应了陆青云将莲溪安顿好,还是把人带出来吧。 莲溪寄养在叔父家,谢云遥靠着陆青云临走前给她留得地址,找到莲溪家的地址,悄悄带着人潜了进去。 那日,谢云遥把人放在床上安顿好之后才离开。 原本以为那次将会是最后一次见面,没有想法到莲溪竟然找到了将军府。 到底是无意间看到了她,还是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看来这莲溪被陆青云的感情确实不一般,想必一定是为了陆青云而来。 感谢章(要上架了,贡献你们的首订,票票,月票给我吧,爱你们。 新书到现在要感谢的人太多,太多了,大家都很好很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能告诉大家,你们的好我都记得。 上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混全勤的开始。 还有就是上架前还有一个小插曲,差点吓死我了。 编辑要放假了,三十号通知上架要找她,我三十一号才看见。 我当时就被吓懵了,差点哭了,我想了好多好多,如果一号不能上架,我现在还忙着存稿吗?这个月拿不了全勤怎么办? 想想就想哭(?_?)。 还好萝萝小仙女,放假了还回复我,说没问题可以上架,我太感谢了。 本来想要爆更的,但是写的太赶了,感觉有点怪怪的,索性就不写了,毕竟质量也很重要啊。 从一月份一直写到现在,我要开始混全勤了。 感觉自己语无伦次了。 中途有过想要放弃,总觉得自己文笔过于稚嫩又矫情。 但你们不要骂我,因为我会难过。 感谢有大家的陪伴,码字路上本来是孤独的,但是有了小伙伴们就不孤独啦。 发感谢章的时候,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就说到这。 【ps:还有一个小群,喜欢都可以进来玩。 群号:1045132057 我是一个小话唠,水群找我就对了,哈哈哈哈(?w?)hiahiahia。】 感谢章(要上架了,贡献你们的首订,票票,月票给我吧,爱你们。 新书到现在要感谢的人太多,太多了,大家都很好很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能告诉大家,你们的好我都记得。 上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混全勤的开始。 还有就是上架前还有一个小插曲,差点吓死我了。 编辑要放假了,三十号通知上架要找她,我三十一号才看见。 我当时就被吓懵了,差点哭了,我想了好多好多,如果一号不能上架,我现在还忙着存稿吗?这个月拿不了全勤怎么办? 想想就想哭(?_?)。 还好萝萝小仙女,放假了还回复我,说没问题可以上架,我太感谢了。 本来想要爆更的,但是写的太赶了,感觉有点怪怪的,索性就不写了,毕竟质量也很重要啊。 从一月份一直写到现在,我要开始混全勤了。 感觉自己语无伦次了。 中途有过想要放弃,总觉得自己文笔过于稚嫩又矫情。 但你们不要骂我,因为我会难过。 感谢有大家的陪伴,码字路上本来是孤独的,但是有了小伙伴们就不孤独啦。 发感谢章的时候,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就说到这。 【ps:还有一个小群,喜欢都可以进来玩。 群号:1045132057 我是一个小话唠,水群找我就对了,哈哈哈哈(?w?)hiahiahia。】 《我家夫君是个病秧子》感谢章(要上架了,贡献你们的首订,票票,月票给我吧,爱你们。 第七十章:真做假时假亦真 小二把马车安顿好了以后,清秀而又稚嫩的脸上堆满笑容把谢云遥他们迎了进门。 篱笆内的小院看起来非常整洁,东南角有一株看起来粗壮的柿子树,想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枝头上挂着一颗颗通红熟透的柿子。 东北角有一棵一丈多高的红海棠树,枝条被修剪得疏密适度,整个小院更显得古朴静谧。 只有当阵阵清风吹拂,墙角的盆菊和海棠树上落下的黄叶在地上沙沙作响时,才会打划破院中的沉寂。 这里的虽然说地方偏僻了一点但是环境确实不错。 谢云遥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小二,指了指前面的柿子树,装作好奇的问:“这位小哥,冒昧问一下,你们家这柿子为何熟的这般早?可是有什么催熟的秘方?” 小二面上没有任何诧异,语气不变的说:“客官说笑了,哪有什么秘方啊,可能就是品种不同,笑成熟的时间快了一点。况且啊,这柿子树一直如此。” 谢云遥扯起嘴角笑了笑,温声说:“是吗!原来如此。” 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臻与谢云遥对视一眼,随即不再说话了。 虽然看起来像一个隐居富贵人家的房屋,但是还是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后屋冒着袅袅炊烟,客栈里面细细杂杂的话语声。 一入客栈里,谢云遥脚步一顿,眼皮不自觉跳了跳,随即踏了进去。 沈臻见了坐在显眼位置,含笑注视着他们的人,也不觉奇怪。 若是这两人不跟着来,他才会觉得奇怪。 沈三看到客栈里坐着的两个人,表情一滞,差点脱口而出,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简直阴魂不散。 但看到的自己将军和夫人气定神闲,仿佛不认识,丝毫不被影响的模样,这才压下了心中不满。 小二利落的擦干净桌子,谢云遥沈臻入了坐。 沈三提着刀和沈九抱着粽子立于一旁。 谢云遥看了看菜谱,没有什么山珍海味,都是田家小菜,这般想起来倒有几分野游的乐趣。 合上菜谱,对小二说:“随便来一点,你们店的招牌菜。” 小二得了指令,堆着一脸笑意退了下去。 沈臻看了看沈三他们,指了指旁边的空桌:“都坐下修整一下,好好休息,过了这家店,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在遇到客栈了。” 沈三他们也不见外,将军向来体恤下属,招呼着人坐下休息。 小二端着菜走了上来,两边各用各的,仿佛之前的认识根本不存在,除了一进门的时候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汇。 酒尽饭足之后。 “大家都去休息吧。” 天色已晚,僻静的山路边,只有虫鸣鸟叫,还有风吹过山林的沙沙声。 只余下沈臻谢云遥和程子昱他们还在桌边静静的坐着。 程子昱提着一壶酒,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这次他没有一身黑色把自己紧紧包裹住,反而穿着略显风流,一袭玄色衣衫,黑色发冠,眉间的黑蓝色的纹路被掩盖,面容看起来与之前有了几分的变化。 光洁的额头,垂下一缕碎发。 眉骨的标志性疤痕并没有消失,看起来像是一个江湖浪客。 身边带着一个清秀干练的姑娘,仿佛是一对闯荡江湖的侠侣。 “相逢即是有缘,两位要不要来我席上共饮一杯?” 谢云遥和沈臻却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工夫陪他演戏,她站起身远离这个醉醺醺的人。 略显疲惫地对着沈臻道:“我累了,我们走吧!” 沈臻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却被来人不识趣的堵住了路,大声嚷嚷道:“怎么,不给我面子?你可知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喝一杯怎么了?” 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空着的另一只手拍上沈臻的肩膀,讥讽地笑着说:“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养尊处优,吃喝玩乐贵公子了!” 沈臻一把扫落他的手,失去支撑的人,脚下踉跄,撞到了桌子上。 覃泠泠手里端的茶,不小心泼洒了出来,她无奈的扶着头。 程子昱撑着桌子站起来,手里的酒壶一把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壶中剩下的酒洒落一地。 酒气溢满整个楼下,吵闹声引起了里间人的注意。 年轻的小二连忙跑了出来。 “客官,客官,消消气,不要闹事,小本生意,经不起砸。” “你滚,爷今天就要砍死他,爷的刀呢?泠泠,把我刀给我!” 失去理智的人,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开始到处找自己的刀。 覃泠泠放下泼洒的茶水,从小二手中接过程子昱。 扶着他路过谢云遥他们身边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他喝醉了,就爱说胡话,希望两位可以海涵。” 谢云遥目光沉沉,没有说话,覃泠泠也没有等她回话,带着人上了楼。 在最后一阶楼梯上,覃泠泠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楼梯上。 “小二,刚才那位客人如此无礼你都不管管吗?” 小二突然被叫到,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嘴角立刻挂上了一抹苦笑。 “夫人,您又说笑了,你看刚才那位客官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这小店哪里敢得罪这种人啊,可不得把我们小店砸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好欺负了?” 谢云遥冷着脸望向年轻的小二,小二尴尬的收起笑容,自觉说错话,连忙道歉,声音清亮。 “夫人,你看我这张嘴不会说话,你们都是有礼的人,和他们这些整天喊打喊杀的不一样。” 谢云遥笑了笑没有说话,后门一个红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算了,阿臻,我们走吧,别为这点小事扰了心情,今天你也累了。” “我为两位客官带路。” 随着小二的引路来到了二楼中间的走廊,谢云遥环视了一周。 左右两边的房门紧闭着,她们的房间处于中间的位置。 小二打开门,小声说:“我为两位客官挑选的最好的房间,绝对是我们客栈布置最娴静,最适合观赏的地方。” 谢云遥没有注意听小二的吹嘘,她此时正盯着沈臻,目光里都是疑问。 沈臻对上她近乎凌迟的眼神,不自觉的转移了目光,连忙打断小二的滔滔不绝的夸赞:“费心了,你可以出去了。” 激情演讲被戛然而止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