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爷有空间》 第1章 [穿越重生] 《隔壁王爷有空间》作者:章白【完结】 被害身亡,重生归来的寿王很满意自己多了个空间,这下子他有地方存粮草,等着造反了,这年头,造反不易啊! 无辜身亡,穿越而来的四**很满意自己多了个空间,这下子她有地方偷偷摸摸存嫁妆了,这年头,庶女难嫁啊! 突然某一天,两人都发现自己的空间是可以扩大的,所以他们挖啊挖,终于把空间挖通了…… 第一章 【虞家庶女 “天啊!天狗吃太阳啦——” 随着一声惊恐的叫喊,人们突然发现,原本高悬在天空上光芒四射的太阳,此时光芒正一点点的减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黑影在将它慢慢吞噬。 百姓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凶险天象,个个惊恐万分,可最为惶恐不安的还是当今朝廷与天子,因为“天狗吃太阳”预示着国家即将发生灾难,是对他们大祁王朝的严重预警。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消失,无尽的黑暗就要笼罩大地,景孝帝带领着文武百官一路小跑来到殿前。 此时天文官已经在殿前设好了祭坛,摆好了贡品,神情肃然的等候在一旁。 匆匆赶到的景孝帝来不及多言,撩袍跪倒在地开始焚香祷告上天。 天色越来越暗,众人的恐惧也越来越深,声声祈祷中,天地彻底陷入了黑暗。 太阳被吃光了? 绝望中的众人以头触地,哀求一片,深怕太阳会永远消失,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大祁的末日就到了。 也许真的是上天慈悲,天空中露出了一丝亮光,大地也逐渐明亮起来,面对此情此景群臣热泪盈眶欣喜交加——天狗终于把太阳吐出来了! 仰望着重新普照大地的太阳,汗湿一片的景孝帝轻舒了口气,在潘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想回转身对百官说点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六弟你怎么了?” “寿王晕倒了!” 寿王,瑶妃所生,乃是景孝帝的第六子,因瑶妃上面的两子一病一死,所以景孝帝赐儿子封号为‘寿’,希望他平安康健取长命之意。 如果是平日里,寿王无故昏倒得是多大的事?可如今和这天狗食日一比也就不算事了,他都不算事,那小小谏议大夫家的庶女病倒,就更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了。 身着绿裙的香绮手捧着碗汤药来到内室,见床上的纱幔仍旧放着,她对屋内守着的香柏努努嘴:小姐还没醒呢? 香柏摇头,又瞥了眼垂着纱幔的绣床,才无声招手叫她出去。 放下汤药二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香柏红着眼对香绮道:“你说咱们要不要请周妈妈与夫人说说,再给小姐请个大夫?小姐从昨天上午就昏昏沉沉水米不沾的,这要是时间长了可怎么是好?” 姨娘刚刚入葬没几天,她是真怕小姐也有个三长两短。 香绮双眉紧蹙心中为难,香柏这两天一直守着小姐不知道外面的变动,她却知道,昨日天狗吃了太阳引得人心惶惶朝廷震动,她们家大人身为谏议大夫,掌议论,正是水深火热之际,如今全府上下人人自危,这个时候还想出府请大夫?简直就是妄想! 左思右想之下,她咬牙道:“别去找周妈妈,她是夫人的乳母,又素来对咱们姨娘不满,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我去找二少爷想想办法,姨娘不在了,二少爷就是咱们小姐今后的依仗,想来他不会不管。” 一句话说的香柏心中越加酸楚,忙对香绮道:“你等等。”说着,她进屋取来一物递予香绮道,“这是小姐亲手为二少爷绣的荷包,上面的竹叶还差两片,你拿着这个,让二少爷瞧瞧。”说到最后,已是泪水潸然。 不是她们胆大包天想算计小姐的亲胞兄,实在是虞家家规甚严,二少爷虞之润刚满七岁就被送到了前院,那时小姐还不足三周岁,多年来二少爷倒是谨遵孝道晨昏定省,可这侍奉的人却是主屋的夫人,兄妹俩感情本就不深,如今姨娘又不在了,二少爷要是不管,小姐今后可倚靠何人? 见香绮藏好了荷包匆匆离去,香柏转身回到内室,摸了摸药碗已经微温,她挑起床头的纱帐挂在床头上方的铜钩上。 架子床很大,因姨娘去世撤去了粉嫩的颜色,满目的梨花白略带清冷,身量小小的女孩躺在清冷的床铺上,更显得娇弱可怜,看着自家小姐几天的时间就瘦尖了下巴,毫无血色的脸颊比满目的梨花还要苍白,香绮心中酸涩难忍,微微俯身轻声唤道:“小姐,四小姐?咱们要吃药了,奴婢喂您吃药。” 苦,真苦…… 她就说药不能随便吃,要吃也吃糖衣片或者是胶囊类的,这什么皮儿都没有的让人怎么吃?呃,不对,如今身体倍儿棒的她为什么要吃药?谁给她塞的药? 虞姣猛然睁眼,床梁上那精致的浮雕让她微微一愣,看做工应该是宋时的手法,可这花案又是汉魏贵族常用的花案,这俩年代的跨度也太过久远了点……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都昏迷两天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看到旁边那张喜极而泣的小脸,收回散发性思维的虞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她想多了吧?是吧?是吧?为什么这对话如此诡异的熟悉? 扫了眼屋里的摆设,她带着微薄的希望举起自己的手臂……而后,干净利落的再次闭眼‘昏’了过去。 第2章 虽然按照书上的说法,失忆是最好的办法,可那是小说,她这是现实,万一身边人知道她失忆而有所欺瞒呢?再说也不知道是撞的还是病的,暂时还是先晕着吧,不管什么时候少说多看总是最安全的。 “小姐?小姐?”转身端过热茶想给自家小姐润喉的香柏,见刚刚清醒的小姐又晕了?顿时急红了眼。 正六神无主之际,门一开,只见香绮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她慌忙上前急声道:“二少爷没来?”说话间还忍不住朝对方身后看去,似乎期盼有人推门而入,只要人能来,哪怕责罚她没规矩她都心甘情愿。 “你别急,别急,不是二少爷没来,是我去的不是时候,此时二少爷正在望月轩读书,外面有人守着我根本就进不去。” 听了香绮的解释,香柏也不知该忧还是该喜,咬了咬下唇她低声道:“那一会儿,你再去?” 香绮顿了顿才道:“二少爷的随从德立说让我回来等消息,如果晚饭前还没消息……我再去。”可真要是等到那时候,估计去也是白去了吧? 俩丫头满腹惆怅相对无语,却不知床上装晕的小姐,此时却是真的晕了过去。 第二章 【空间初现】 说起上辈子的虞姣,命运也是蛮坎坷的,别误会,没什么豪门恩怨苦大仇深,她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代女孩,从小还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深受父母的宠爱,其宠溺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身为男娃的弟弟,可就是这么一个连连越级、样样全能的小姑娘,却在十岁的时候不明不白的病了。 这一病就是半年,明明去哪检查都没毛病,却怎么打针吃药都不见好,实在没辙的虞母四处烧香拜佛,终于在个得道高僧那求来四个字——“慧极必伤”。 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家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可和聪明伶俐相比,他们更想要个身体健康的女儿,所以从那以后,虞姣手里的百科全书变成了漫画大全,家里的琴棋书画变成了网络游戏,总之,所有和学习有关的东西全部消失,就这样,被教育热爱生活、享受娱乐的虞姣奇迹般的好了。 虽然和最初的畅想有些出入,但卧病半年的女儿重新开始活蹦乱跳,虞家父母也欣慰的认为‘健健康康就是福’,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在十年后因为救人而被车撞死,一定会后悔没教育女儿后半句话——平平安安才是真。 此时得知自己穿越的虞姣已经被迫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不是她没心没肺不想念上辈子的父母,实在是最初的冲击过后她想起来了,自己上辈子为了救个小朋友,已经被辆大卡车给撞飞了,想想那卡车的体型,她不认为自己的身体还能完好无损,要是穿回去让父母照顾半残的她,她情愿两位老人没她这个女儿,好在,她还有个长大成人的弟弟。 正在感伤父母的她只觉得脑袋一晕,而后,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孤单寂寞的头半生。 那女孩和她同名,也叫虞姣。父亲虞长文,官居谏议大夫,是大祁从四品的官员。而母亲却是这父亲的姑表妹。 人常说自古表兄表妹磨难多,要虞姣看这就是在瞎作。 随母亲回娘家探亲的冯婉梅,也就是原主母亲,要死要活的爱上了自己的表哥,而这个时候的虞长文已然订了亲,未婚妻是当时吏部侍郎张家的女儿,换个主都知道这事不可能,可谁让当娘的疼女儿?冯婉梅去她娘面前哭,她娘就去她外祖母面前哭,哭的老太太心疼了,就想把外孙女许给亲孙子好亲上加亲。 虞长文的娘本就看那风吹就倒的小姑子不顺眼,又岂会让儿子抛下大好姻缘娶她的女儿?为了这,嫂姑俩第一次掐上架了,最后惊动到虞长文的爷爷那……好在大家长还不糊涂,当场将老妻一顿好骂,把闺女连着外孙女一起打包送走,转头尽快给张家下聘,虞长文的终身大事算是尘埃落定。 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人家冯婉梅没完,回到家想表哥想的茶不思饭不想整日以泪洗面,转眼一年不到,好好的人眼瞅着快不行了,病重间她给表哥写了封信,说就想临终前见他最后一面,已经娶妻并快当爹的虞长文尚还年轻,心一软就去了,而这一去,在冯家父母的帮助下直接生米煮成了熟饭。 想也知道,回来又是一场大闹。 但人都睡了有什么办法?他奶奶要把外孙女抬为平妻,他娘就是不干,最后因为这事怀有身孕的虞夫人险些小产,冯婉梅这平妻算是没抬成。 为这事冯婉梅算是彻底把婆婆兼舅妈给得罪了,好在有老夫人护着她,她自己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下了虞长文的次子虞之润。 那个时候的虞之润是虞家的宝贝,受宠程度甚至超过了长子虞之堂,可惜他六岁那年老夫人两眼一闭走了,这母子三人的生活一下子变成后妈养的了。 当然,以上事件都是虞姣通过小女孩记忆中姨娘的哭诉自己整理出来的,这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根本就不知道,正房那个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她?身边的这个姨娘为什么总是哭?不是这孩子心智没长成,实在是小小的梅园就这么几个人,她姨娘整天哭,身边的人整天劝,直至冯婉梅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她才想起来女儿的针黹女红她一样没教,打着精神教女儿绣了半个荷包,还差两片竹叶没绣完,这个失败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了。 看到这的虞姣脑仁都泛疼了,她要是再不明白那些记忆就是她这身体的头半生,简直都对不起她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可就这样她才更觉得难以接受,枉费她看电视时还觉得《还珠格格》里的夏雨荷长残了脑子,现在一看,妈蛋,这姨娘还不如人家夏雨荷呢,比起把女儿教成才女的夏雨荷,她简直差远了。 第3章 说起这个原身,虞姣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挺可怜,从小被哭儿子的姨娘忽视到大,刚刚得到姨娘的关注,姨娘就走了,孩子伤心悲痛之下就变成了现在的她,想到记忆中那个神情怯怯的小女孩,虞姣心中轻叹:愿那孩子到了地下,能真正得到母亲的疼爱吧。 呃,好吧,依照姨娘那性格,好像有点悬。 知道自己身边除了俩丫鬟就是个不被关注的小可怜,新任虞四小姐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的性子早在众人惋惜嘲讽的眼神中,磨练的得过且过随遇而安,毕竟只要活着在哪不是过呢? 再次清醒的她听听窗外没了动静,索性无聊的在那反省自己,来之前的这段日子,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庶女重生小说,可那只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的,没人告诉她小说看多了会穿越?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多看点空间小说,虽然那空间听起来玄之又玄,但万一要是…… 呃,这是哪? 梨花白的缎被瞬间变成了木质地板,抬头看穹顶颇高,雕绘着数不清的仙人走兽,左右看这地界大约能有十米见方,东西混沌不清,南北素色墙面。 惊讶的虞姣摸了摸地板,探了探木墙,半响才木然的蹦出一句:“靠!真的有空间!” 第三章 【隔壁王爷】 就在虞四小姐因为空间突现而兴奋异常的时候,同在京城的寿王府里,昏迷了两日的寿王楚煜终于睁开了眼睛。 “王爷,您终于醒过来了!”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方总管这张激动的脸委实过于年轻了些,想到自己临死前,鸩酒下肚肝肠寸断百爪挠心的场景,楚煜不动声色的垂眸道:“本王昏迷了多久?” “王爷,您都昏迷快两日了,昨天上午天狗吃了太阳可把奴才给吓坏了,谁知太阳刚刚被吐了出来,您就被宫里的人抬了回来……”弓着身子的方总管老泪纵横的啰嗦着近两日的事件,并未发现,他面前躺着的男子神情一震、瞳孔骤然缩紧。 天狗吃了太阳? 细看自己带着厚茧却没有伤疤的手掌,楚煜紧紧压抑着心中的沸腾,虽然不知为何,可此时的他只想仰天大笑——他楚煜又回来了! “这两天陛下曾让潘公公多次询问王爷的病情,瑶妃娘娘也派人……” “知道了。”楚煜出声打断方总管的话语,而后无力般的闭上了狭长的双眸,沉声道,“本王这一病,必是让父皇母妃跟着受惊了,你速去派人回禀父皇,就说本王已然清醒,没什么大碍,半个时辰后让人给我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送来,下去吧。” 哑然而止的方总管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怪怪的,可主子的话不能不从,只能忍住诸多未诉的话语退出了房间。 方总管不知,他之所以觉得怪,是因为他面前这个根本不是年方十七、未经磨练的寿王,而是那个曾领百万雄兵、浴血沙场归来,却被景孝帝一杯鸩酒赐死的寿王。 前者是家之燕雀,后者是展翅大鹏,怎能一样? “天狗食日?呵呵……”低沉的嘲笑声倾泻而出,楚煜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 天狗食日,他怎么能忘? 大祁十八年天狗食日,父皇带领群臣朝拜终是将太阳请了出来,本是举国欢庆的好事,却因他的昏迷蒙上了阴影。可笑当时的他太过天真,真以为父皇再三的派人来探是关心自己,实不知他将自己当做吞噬太阳的那只贪狼星。 若是他从此厌了自己也就罢了,本就不是东宫储君,从未有过不臣之心的自己大可当个闲散王爷安度一生,偏偏他做出一副慈父之态,硬把自己推到朝前那风口浪尖之上替他卖命。 十三年的沙场生涯,十三年的战场厮杀,那群蛀虫只看到他的皇恩宠赐,谁知道他为大祁卖了多少命?谁又知道他曾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间? 一次次的明示暗示,一次次的赐赏加封,就在他以为父皇真的看好自己,想让他黄袍加身的时候,一杯‘美酒’要了他的性命! ——你出生时贪狼星现,天文官说贪狼属木,主福也主祸,朕当时以为,你会是辅佐我大祁的盖世英才,却没想到你竟是我大祁的亡国祸端!若不是我父子福泽深厚,压住了你这食日的贪狼,我大祁的天下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灭亡了。 “贪狼星现,亡国祸端?呵呵,父皇放心,儿臣这次回来,必让你这大祁易天!” 想到愤恨处,楚煜狠狠的捶向床铺,却不想时空斗转,这一拳砸在了光秃秃的地板上? 看着陌生而狭窄的空间,饶是经历了死而复生的楚煜也不禁有片刻的慌乱。 这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我已经死了?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境?他不怕死,他怕的是死不瞑目,刚刚生出的一点复仇希望就这么破灭,这比活剐了他都让他难以忍受。 不甘的以手撑地站起身来,他试探的绕着空旷的屋子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混沌墙壁前,伸手推了过去。 如果有门,应该就在这里了吧? 一身白色中衣的寿王不知道,对面也有个光着脚丫子的小萝莉,正和他抚摸着同一片墙壁。 和寿王不同的是,看过空间小说的虞姣对这空间的套路非常了解,她只是好奇手底下的这片混沌墙面:按照正常情况,凡是混沌的地方应该会开辟出另一片空间,只是不知道这升级的条件是什么?而另一片空间里又有什么?农夫山泉有点甜?还是脱胎换骨好成仙? 第4章 不过,“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今后我这没了亲妈的小白菜,也不知道能混成啥模样,有这么个地方,至少能偷偷摸摸的存点吃喝,留点私房钱。” 心满意足的虞姣喊了声我要出去,转眼间出现在自己的床铺上。 另一头的寿王在耗空了耐心之后,错有错着的怒喊了声让本王出去,也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间。 好在空间里的时间流逝可以忽略不计,否则,必然又是混乱的一天。 看完了原主的短短数年,又心惊胆战的做了番空间冒险,虞姣以为这时间不得多长呢,岂不知全程下来还没有两盏茶的时间。 此时俩丫头正在门外愁眉苦脸的守着,就见一位十五六岁,容貌俊朗、体型清瘦的青年从院门处疾步走了进来。 香柏见到那青年不禁眼睛一亮,立刻如见到救命稻草般过去俯身行礼道:“二少爷,您快救救我们四小姐吧,四小姐从昨天上午就昏昏沉沉水米不沾,刚刚睁了一眼又晕了过去,四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只能以死去给姨娘谢罪了。”这不是混话,伺候不好主子的奴婢有几个能得到好下场的?死是注定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闭嘴!”低喝了一声,眉头紧锁的虞之润绕过香柏,推门进了虞姣的房间,等他来到内室手打纱幔,看到记忆中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如今瘦成了一点点,紧绷的心脏顿时缩成了一团。 第四章 【难兄难妹】 外人都觉得他们兄妹不亲,恐怕姣姣自己也觉得他这个兄长与她不亲,可同胞兄妹,他怎么能不亲?即使当初年幼,他也记得幼时的姣姣是多么的招人疼,粉粉糯糯的一小团摇摇摆摆的追着他喊哥哥,每每想起来心都快融了,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却是一去不返了。 握着妹妹瘦弱的手臂,虞之润不自觉的想起了从前,手中力气下意识的加重,直到床上的人儿传来轻哼,他才慌忙松手俯身去看:“姣姣?姣姣你醒了吗?我是哥哥啊,快睁眼看哥哥一眼。” 虞姣的手臂不疼了,她也不哼唧了,闭着眼睛心安理得的继续装晕。 最初装晕是不了解情况,这次却是听到脚步急促,情急之下的应急反应,毕竟听声音不似女孩家的轻快,不了解昏迷后情况的虞姣又实在想不起外人,没想到,来的却是原主那并不亲近的哥哥? 脑中分析着现状的虞姣,突然感到有一滴水滴落在脸颊处,心中顿时一惊:这是泪水?难道,他哭了? 她努力的支棱起耳朵,以为对方在感性之时会说点什么,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只听到衣衫摩擦的声音,而后男子清朗的嗓音从略远处传来:“今天的事做的很好,以后你们四小姐再有什么大事小情随时去前院找我,我若不在就告诉前院的那个姓张的门房,他会替我传话。大夫一会儿就来,探诊后所需的药材我会让我的贴身随从德立送来,你二人不用多管,只要照看好四小姐就好。” 似是停顿了下,虞之润又道,“姨娘不在了,姣姣还有我这个哥哥在,只要你们伺候的尽心,等年纪到了,我自会许你们一个好去处。” 按照虞之润的心性,他更想做的是狠狠罚她们一顿,让她们长长记性,昨天姣姣就昏迷不醒今天才想到去前院找人?早干什么去了?可是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姨娘已然不在,自己又不能经常出入后宅,要是两个丫头再和姣姣离心,妹妹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处境,他再次看了眼床上的妹妹,而后咬咬牙转身离去,刚才收到德立的传信,他是借着如厕的借口跑出来的,现在就是腹泻也已然迟了一刻钟,再拖延下去就不是一顿手板能应付的了的,他不怕被打,可在这深宅大院,想要护住姣姣他一定要有个好前程。 七岁离开母亲的虞之润,在母亲去世、妹妹病重的一瞬间,再次成长了…… 见少爷走了,香柏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咱们二少爷板起脸来越来越像老爷了。”看的人心里怕怕的。 香绮也是放松了心神道:“可不是,刚来时那一眼吓得我腿脚发软。”不过好在,二少爷还是顾念兄妹情的。 俩丫头有了虞之润的保证心里也有了主心骨,上前放下了纱帐,找好了帕子,就等着大夫来给自家小姐就诊。 而见纱帐落下的虞姣也终于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脸上水滴消散的地方,心里升起一股苦涩之感。 通过这滴泪水她不只明白了虞之润的无奈,也更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她是姨娘生的!她是小老婆养大的!重病无人医治,当兄长的心疼妹妹想哭都不敢让丫鬟看见? 欲哭无泪的她暗暗一叹,这真是有妈的日子难过,没妈的日子难熬啊! 纱帐被撩起个缝隙,香柏轻轻拉过自家小姐的手腕,盖好白色的帕子,见香绮领着那胡子花白的郑大夫走了进来,忙端过一个杌子摆在小姐床前,自己则垂首站到了床尾处。 只见那郑大夫坐在杌子上,伸出两指准确的搭在虞姣盖着帕子的脉搏处,过了会儿,二话没说干净利落的起身离开。 “这?”望着大夫离去的背影,香柏莫名其妙的求助香绮,“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她家小姐到底是什么病啊? 香绮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道:“你别急,我出去问问德立。”说罢,忙后脚跟了出去。 院子里,德立正垂首听那大夫说话,过了稍许,才走过来对着香绮施礼道:“姐姐别急,大夫刚刚说了,咱们四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过度悲伤身子有些发虚,小的这就去随大夫取药,一会儿给姐姐送来。” 第5章 德立今年十三岁,身量没有长高,比起香绮还略低了那么一点,别看他身材瘦小其貌不扬,香绮却并不敢小看,这可是二少爷身边伺候的,小姐他们兄妹感情不深,对方歪歪嘴就够她们喝一壶的。 想到此处,她忙俯下身子回了一礼:“那就辛苦弟弟了,回头小姐好了,定让小姐在二少爷面前给弟弟讨赏。”说话间,手里递过去一块银子道,“这是药钱,多了就与弟弟买茶吃。” 刚刚二少爷能来的那么急,显然是德立把小姐的病当回事,抓了紧,否则岂能她前脚回来二少爷后脚就到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她不能不领,更何况今后还要对方多多关照的。 因着早年姨娘受宠,再加上大夫人即便不喜,总还要看丈夫的三分薄面,所以梅园除了冷落日子倒也并不难过,谁知见到递过来的银子,德立咬手般的连忙后退:“使不得,来时二少爷已经吩咐过,两位姐姐只要伺候好四小姐,旁的不必多费心,姐姐们辛苦,小的这就去随大夫取药。” 开玩笑,别人不懂少爷的心他还不懂吗?刚刚一听四小姐生病脸色都变了,甚至甘冒被责罚的风险跑了出来,由此可见,再怎样都是同胞兄妹,他几个胆子敢要四小姐的赏钱? 怕香绮再急,德立连忙施礼退出了院落。 第五章 【兄妹初见】 等德立将药取来交予香绮,两个丫头又将药熬好了端进卧房,真真假假昏迷了三次的虞四小姐,终于‘醒’了过来。 眼角泛红的香柏吸取上次的经验,一句废话不说,忙把药碗端到近前,执起调羹舀到嘴边:“小姐,这是二少爷特意请来的大夫给您抓的药,快吃了它,吃完这药您的身子就好了。” 看着那颜色诡异气味浓重的汤药,虞姣蹙眉深思,她又想晕了怎么办? 再不甘药还是得吃的,别说虞姣挺大个人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就是她硬挺着真不想不吃,估计这俩丫头心急之下都能给她灌进去,后者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原主性子懦弱毫无主见,伺候姨娘的冯妈妈也在姨娘故去后,被府里的管事以回家养老的名义赶了出去,所以别看从小伺候她的俩丫头够忠心,但主子威严这东西在原主身上还真找不着,这样一来,就经常会有主子不像主子,丫头不像丫头的行为出现。 例如现在,虞四小姐刚拿起个荷包,香柏就极其不安的走了过来:“小姐,奴婢知道您想念姨娘,可如今您的身子刚好,实是不易悲伤,真要熬坏了身子,姨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香柏的苦口婆心,虞姣无奈的放下手里的荷包。这荷包是冯姨娘为了教原主刺绣亲自绣出来的,她之所以拿着它,不是因为替原主思母,实在是因为太闲得慌。 这屋子里的摆设虽然古香古色,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目了然,除了一个九连环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让有阵子曾自诩为宅女的她都有些汗颜。 记忆中小姑娘除了偶尔逛逛院子算是消遣,剩下的,也就是听姨娘哭诉了吧? 问题是原主受得了虞姣受不了,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个事干,就是捡起原主学了两天半的刺绣,想着这休闲应该够娴静、够闺秀、够符合原主性格吧?谁知刚把荷包拿起来,又被过于担心的丫头认为想姨娘了? 这真是,刚刚脱离了你妈觉得你冷的年代,又进入了你丫鬟觉得你伤心的王朝,人生啊! 咽下胸中的叹息,虞姣想了想原主的性格,当即有些落寞的道:“香柏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就是想着,姨娘刚教我绣花就走了,所以我想绣个完整的荷包,等七七的时候烧给姨娘看。”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香柏当即心中一酸,红着眼睛强笑道:“奴婢的绣活虽然不怎么好,可绣个花花草草还是能看的,等小姐身子好了奴婢教您,七七的时候咱们烧给姨娘看。” 五位小姐里,属她们小姐最是乖巧懂事,有时懂事的让她这个丫鬟都心疼,可惜老爷早已厌烦了姨娘,如今姨娘又不在了,小姐是彻底的没人管了。 虞姣的一番话连香柏这个丫鬟都如此的心酸,落入虞之润的耳里更是心痛难言。 昨日就知道姣姣醒了,可因为逃课被先生狠罚了一顿,今天才能抽空赶来,没成想却听到妹妹的话。 其实对于亲生母亲,虞之润的感情很复杂,打心眼里讲,他并不喜姨娘的作为,聘者为妻奔为妾,妾是那么好当的吗?如果母亲不是妾,他们兄妹又岂会出生就矮着一头?但他又知道,姨娘这种做法或许伤害了许多人,但她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幼时的千般疼宠百般疼爱且不说,就是自己离开后院去了前院,姨娘也是殷殷盼望日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忽略了年幼的姣姣。 姨娘忽视姣姣的事他也是近日才知道的,父亲不喜他与姨娘接触,所以他几乎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每每看到怯生生的姣姣,习惯了内敛的他实不知该如何接触,有两次带了点小零嘴,结果没等碰到姣姣,就被姨娘哭的晕头转向,等出了内宅才发现,他把东西又给原样带了出去。 两次过后,想着姨娘对自己以前的照顾,即使父亲现在不喜,必定也亏待不了姣姣,就没再多费心思,哪知姨娘竟会如此的忽视姣姣?十一岁了连针线女红都未教? 掩住心底的酸楚,虞之润迈步进入内室。 只见矮榻上斜靠着一位柔弱女孩,本就白皙的女孩,因丧母穿着一身素色更显纤弱,此时的女孩许是心有伤感,弯眉似蹙非蹙,眼中波光点点,小小的贝齿轻咬红唇,尖尖的下巴更显得小脸一点点。 第6章 见到这样娇弱的妹妹,虞之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妹妹的长相属于青出于蓝,否则也不会被父亲取名为姣,要说不好,唯有这性子随母,以前每次来都是他坐着听母亲哭,如今,不会变成他坐着听妹妹哭吧? 想到那个场景,不知道怎么的,虞之润迈出的腿突然有点发沉。 不知道自己这颇似林黛玉似的长相吓到了亲哥哥,虞姣嘴里搭着话,眼睛仍旧望着手里的荷包,倒是丫头香柏一转头,看到了不请自来的虞之润。 “二少爷?”习惯了和虞姣没大没小的她,此时正陪坐在矮榻上,突见虞之润,惊得她慌忙下地俯身施礼,而后又想起自家小姐的性子,忙回头脆生笑道,“小姐,二少爷来看您了,这两天二少爷一直挂念着您的身子,今早还特意让德立来问呢。” 说话间,她一个劲的给虞姣使眼色,打从昨天小姐醒了,她和香绮就开始给小姐洗脑,希望她能改改自己害羞的性子,与二少爷多多亲近,也不知这关键时刻,小姐能不能给争点气? 第六章 【我家妹妹真好】 曾经的四小姐或许不会争气,如今的四小姐却是极会动脑,昨天她就知道,自己爹爹不疼奶奶不爱,唯一的依仗也就是这个同胞哥哥,好在昨天那一滴泪水让她知道,这哥哥心里还是有她的,虽然挺大个人依靠个半大孩子有点丢人,但受形势所限,她也是无可奈何了。 心里想着动作却不慢,虞姣下了矮榻对着虞之润福了福身子,按照原主以往的性子怯生生道:“哥哥安好,姣姣、让哥哥担心了。” 姨娘去世后,这是兄妹俩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见面,见妹妹没哭,虞之润暗暗松了口气,有心伸手相搀,可到底平日里关系不亲,想要搀扶的手伸到一半顿了顿,最终还是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压着性子道:“和哥哥不必多礼,你身体刚好快到塌上坐着去。” 老成的动作由少年做起来并没有不合时宜,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不迫似乎本该如此。 兄妹落座,虞之润先关心了一下妹妹的身体,等吃没吃饭、喝没喝药、吃了多少之类问题全都问完了,这个从未哄过妹妹的兄长没词了。他七岁离开母亲独自去前院生活,为了心底的那股不甘自堕,他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哪知道小女孩平日里该做些什么?所以即使他有心和妹妹话话家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年纪不大的兄长在内心做着自我反省,却不知他的宝贝妹妹正在偷偷打量他。 十五岁,正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因父母容貌出众,虞之润的容貌也是颇为俊雅,看外貌应该是个性子随和的主,可那眼底透露出的那抹坚毅,却显示这个青年很有主见。 此时坚毅的眼神里多了丝懊恼,让他不经意间带了股孩子气,看的虞姣有些好笑,不忍兄长尴尬,她只能主动找话题道:“哥哥,姣姣昨日才知道,我绣的那个荷包,被香绮拿去送与哥哥了。”说话间,小姑娘水润的双眼望向兄长的腰间,似乎没想到兄长真的会佩戴,苍白的脸颊多了抹红霞,眼底更透出点点的喜意。 那个荷包说是原主绣的,可原主毕竟是第一次做东西,所以大半都是姨娘做好了,她再添了些针线,这么一来,针脚什么的也都说的过去。想着这是妹妹第一次给自己做的东西,即使少了两片叶子,虞之润也毫不犹豫的戴上了,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会让妹妹这么高兴? 心中一喜,他挑眉望向姣姣:“怎么?姣姣这个荷包不是送哥哥的?” 女孩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啊?不是的,这是要送给哥哥的。就是,就是还没绣好,还差两片叶子呢。”说到最后,垂着粉颈,已然变成了喃喃自语。 我家妹妹怎么会这么可爱? 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让虞之润卸去了拘束,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妹妹的发髻,笑道:“那等姣姣身体好了,就再给哥哥绣个好的,哥哥等着。” 女孩欢喜的抬头似乎想要应下,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垂头道:“恐怕哥哥要等好久,姣姣还没学会呢。” 虞之润唇边的笑容一僵,终于想起妹妹的最大问题:姣姣十一岁了,还什么都不会。同是虞府的小姐,虞夫人身边的那几位,不说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精通,却也懂得了大半,妹妹这样,就算他明年大考能高中,又有什么好人家会要个样样不通的妻子? 看到妹妹那如芙蓉初开般的娇嫩面容,做兄长的更是心中发痛:再不下苦功,总不能以色侍人吧?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念头辗转,他瞬间做下了决定,只是面上不显的笑道:“不怕,姣姣这么聪明一定能尽快学会的,哥哥等着。” 送走了二少爷虞之润,香柏为虞姣换了杯热茶,笑道:“小姐您这样就对了,都是自家兄妹有什么可害羞的,瞧咱们二少爷对您多好?昨儿送去的荷包今天就贴身戴着,明儿个您学好了针线再给二少爷绣几枚好的,二少爷收到了指定高兴。” 后进来的香绮也跟着抿嘴笑,近日来心中的不安总算是落了地儿,二少爷顾念兄妹情,她们主仆三人的日子就会更好。 虞姣垂眸一笑,望着手里的热茶轻声问道:“哥哥的学业是不是很忙?我瞧他脸色似乎不太好。” 不好的不只是脸色,刚刚香绮端来茶水,她为了表示亲近亲自给对方奉茶,虞之润高兴之余也伸双手来接,动作的幅度虽然不大,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半握着的左手心红肿一片,显然是被打了。虞之润再怎样也是虞家的少爷,那先生如此的不留情面,到底是先生过于严厉?还是另有隐情? 第7章 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想套话,急于拉近她们兄妹关系的香绮笑道:“咱们二少爷的学问是顶顶的好,学业自然也是忙的,昨儿个我去请二少爷的时候还是晌午,二少爷已经到先生处上课了。” 虞姣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被她给连累了?即使对于这个刚见面的哥哥没什么深厚感情,但想到对方为了她忙前忙后,以致被先生打了手板,虞姣的心里也有些不安。 见她表情有异,香柏在一旁忙道:“别看学业忙但二少爷的身体一向很好,常听说大少爷身体不适,咱们二少爷可是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今天许是担心您的身体,平日里二少爷好着呢。” 听到这话虞姣牵了牵嘴角,大少爷是夫人生的,人家有亲妈惦着自然是想怎么不适就怎么不适,她二哥一个妾生子,他敢吗?在夫人面前还唧唧歪歪那纯属是找抽。 第七章 【搏前程】 不过,说到大少爷…… “大哥的身子还是不好?”相比同胞的二哥,那位大少爷原主见到的更少,只记得前年老夫人的寿宴上,旁人都换上较薄的单衣,只有那大哥还捂着厚厚的大氅,身子是真的不好。 香柏极少出院子,所以这回话的还是香绮,只听她轻声道:“这半年来大少爷的身子倒是有所见好。”想了想又道,“许是去年的童生试考的不错。” 听到最后一句,虞姣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她总觉得香绮这话似在暗示着什么。 她知道原主的父亲虞长文膝下共有三子,除了长子是虞夫人所生,剩下的两子皆是庶子,可和平常人家不同,这虞府的的三个儿子不分嫡庶都在前院一同学习…… 捋顺清楚的虞姣突然有些懂了,姨娘进门时夫人有孕,第二年就生下她兄长虞之润,这么说来,大少爷虞之堂和虞之润只相差一岁,这两人的学问进度应该也很相当,换了谁,本身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下面却有个颇为优秀的弟弟追着撵着,这心里的压力想必都不会小,更何况他自己的身体还不好? 此时忆起往事的虞姣心里是真的不好了,还记得这身体的姨娘之所以没当上平妻,是因为虞夫人险些小产,她大哥的身子不好,该不会和这有关吧? 想起二哥临走前的神情,虞姣一咬舌头——妈蛋,这下惨了! 今天对着虞之润的那些话她并不是白说的,要知道原主今年十一岁,除了长相好点可以说是身无是处,她不了解这个朝代的历史,不了解这个朝代的民俗,但从庶子庶女和官员称谓来看,这也是一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封建社会。古代女子的地位本就低下,更何况她这没有依靠的小小庶女?所以她点出了自己的处境,希望虞之润能帮她通融通融,至少别圈在这小院子里,如果能学些所长更是再好不过,可她万万没想到,原主的母亲和虞夫人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现在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否则,呵呵,她这颗小白菜是真的要在地里黄了。 不得不说,虞姣这个伪萝莉再次真相了! 当初因为平妻事件,虞夫人曾被气的三次落红,虞之堂生来体弱和这有没有关系无人敢保,但虞夫人自己是坚信不疑——如果没有冯婉梅那个贱人,她的儿子绝对不会体弱至此。 其实这些原委虞之润在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所以这些年他兢兢战战小心翼翼不敢让虞夫人抓到半点错处,可如今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他只能咬牙把自己的把柄亲自送了上去。 还是那句话,姣姣已经十一岁了,再不学点东西,来日就算自己位极人臣,甚至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姣姣在夫家也没人能看得起,要想站得住脚,还是得自立。 咬咬牙,狠狠心,当晚他来到了父亲的书房,看到门口守着的中年男子,他笑着过去拱手施礼道:“忠叔,之润想求见父亲,劳烦您帮着通禀一声。” 笑看着仪表堂堂的二少爷,虞尽忠忙俯身回礼道:“二少爷稍等,老奴这就去。” 片刻后,他从书房出来,示意虞之润进去。 书房很大,两旁的书籍种类繁多,并不拘正史还是野史,身着便服的虞长文端坐在桌案后面,看到高大俊朗的儿子进来,儒雅的脸上不禁多了抹笑容:“之润来了?可是昨日被先生责罚,今日找为父诉苦来了?” 施礼的虞之润脸颊一红,讪讪道:“昨日是儿子的错,万不该耽误了功课,先生责罚是应该的,哪有脸面和父亲诉苦?父亲就别打趣儿子了。”他就知道,自己等人有个风吹草动全都瞒不过父亲的眼,可这更令他寒心,不管怎样姣姣都是父亲的骨肉,病成那样他就真的不管了吗? 似对儿子的害羞感到愉悦,虞长文哈哈一笑后,和蔼道:“既然不是来诉苦的,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明明是顺着刚刚的话题说的,可那话中的深意却让虞之润心中一惊:诉苦?指的是姣姣吗? 思绪微转,虞之润再抬眼已是一脸的羞愧之色,他撩袍跪在父亲面前低声道:“儿子是来求父亲帮忙的,儿子知道,当初姨娘顶撞母亲非要将四妹姣姣养在身边,从而伤了母亲的心,对错与否以之润的身份并不敢言,可如今姨娘去了,姣姣再过四年也即将及笄,如此的无人管教可怎么是好?儿子没脸亲自去求母亲,故而希望父亲帮忙能劝劝母亲,不求姣姣像其他几位妹妹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希望她学些女子所长,今后在夫家也能够自立。” 第8章 虞长文神色复杂的望着地中央跪着的儿子,许久才出声道:“你、真的想好了?”到时候所要承受的不只是艰苦的学习,接踵而来的还有严厉的责罚,刺耳的嘲讽,他那个已经被养废的女儿真的能接受的了这些? 脊背直立的虞之润回答的斩钉截铁:“是!”苦上四年总比她苦上一辈子要好,至少在虞家还没人敢随意的残害子嗣。 虞长文点了点头道:“回头我会和你母亲说,你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用功学习,你大哥身体不好还在用功苦读,你万不可过于松懈了。” 虞之润心底一松,笑着应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回去一定用功读书,明年的大考上给父亲必给父亲长脸。” “还长脸?不丢脸我就知足了,去吧去吧。”挥挥手,虞长文不再理会跪着的儿子,低头看向桌子的案卷。 为了一个天狗食日多少人丢官罢职?风起云涌之时,他可要万万小心才是。 第八章 【虞夫人】 梨花白的垫子上,虞姣先是全身放松的平躺,做了几个完整的深呼吸后,她手肘撑着身体,胸部上挺,头顶顶着地……换上不明真相的俩丫头来,非得以为她家小姐鲤鱼成精,因为缺水而翻肚皮了,实不知小丫头是在这练习瑜伽呢。 深受父母‘健康是福’教育的虞姣,上辈子常年练习瑜伽,她深知,大人有大人的练习方法,孩子有孩子的练习方法,像她这种十一岁的小萝莉,最适合练习这种提高自身柔韧性、挺拔身姿、提升气质的儿童瑜伽,而且练好了还能长个儿,上辈子168的个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据她目测香绮俩人也就158左右,记忆中虞夫人等人和香绮俩人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她要是长个168的个头儿傲视雌雄,呵呵呵…… 正在做美好畅想的虞四小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声,这让她慌忙拽着自己的垫子闪出了空间,稳稳的落在床上后,快速将手中的垫子盖在脚上,而后钻进被窝、面朝里做沉睡状。 姿势刚摆好,纱帐一撩,香绮探着身子轻声唤道:“小姐,醒醒,小姐?” “嗯?天亮了?”做不来睡眼惺忪,暗喘的虞姣只能半眯着眼回过头来,心说这身体还是太弱,两个动作就能喘成这样? “没呢。”匆匆将纱帐挂在铜钩上,香绮转身给自家小姐找来绣着暗花的淡青色褙子,没办法,今儿个这是要去见夫人,姨娘没了要守孝,可见夫人的时候要是太素气,夫人心中也会不满,只求这样能过关吧。 见香绮紧绷着脸,拿衣服的手都在发颤,心底有了猜测的虞姣也没有多问,直到俩丫头给她换完了衣服洗完了脸,被香柏按在梳妆镜前准备梳头了,她才问道:“今儿个起的这么早,可是有事?” 看到镜子里一脸稚气的小姐,香柏执发的手顿了顿,而后笑道:“瞧奴婢高兴的,都忘了与小姐说了,夫人身边的莺莺姐姐刚传话来,说夫人知道小姐病了想要见见小姐,一会儿咱们去了小姐可要叩谢夫人。” 听到这话的虞姣心生感慨,心说这年头真是干啥都不易,当个丫鬟还得熟读心理学,要真是单纯年幼的虞姣听到此话,可能就真以为虞夫人惦着她的身体,从而放下担忧对虞夫人生出感恩亲近之意,问题她不是那个不解世事的原主,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一定是二哥中间使了力,所以虞夫人不再把她当空气,至于不当空气的后果?唉,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下了无用的担心,因梳头而不敢乱动的虞姣,斜眼看向一旁犹豫着是否该为她擦胭脂的香绮道:“那咱们的早饭是在母亲那吃吗?”小说里的东西不能为准,她还是问明白了好做到心里有数。 香绮抽了抽嘴角,不明白这么紧张的时刻,小姐怎么还能想着早饭的问题?不过再瞅瞅虞姣那稚嫩的脸颊,她心中一软好声道:“小姐,除了夫人留饭,小姐是不能在夫人那用饭的,府里的其他四位小姐每天卯时过半就要去夫人那请安,请完安再回各院吃早饭,咱们也是一样的。”想了想,她还是拿起胭脂给虞姣轻带了一层,嘴里不忘叮嘱道,“一会儿到了那,小姐一定要留心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举动,你们都是姐妹,行动一致最好。”三小姐是夫人亲生,五小姐太小,能对照的也只有那两位小姐了。 这真是不想还好,越想俩丫头越慌,自家小姐因为姨娘的关系常年不出梅园,以前礼数如何对错也无人过问,如今姨娘不在,夫人要是真想挑错可如何是好? 要不说俩丫头还是见识少,虞夫人要是真想抓谁的错,可挑的又怎会只有礼数?声音大了都能治你个不敬之过! 她们心中慌乱,实不知虞夫人的心情也是不好。 看着自家夫人眉间那团解不开的愁绪,周妈妈心疼道:“夫人,时间还早,您再去榻上眯一会儿吧。” “不了,睡不着躺着倒是难受。”揉了揉鬓角,虞夫人睁开半眯的眼道,“给梅园传去话了?” “传了,我让莺莺亲自去的,说是四小姐还没起来,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没主见,听到消息慌得厉害。”周妈妈边把梅园里的事当做逗趣给夫人听,边伸出温暖的手掌在夫人的两鬓轻揉着。 知道伴她长大的乳母是想让自己开心,虞夫人脸上露出抹轻笑,只是笑容却未达眼底。那个可恶的女人不但毁了她所有的幸福,更毁了她儿子的身体,如今丈夫又为她的女儿来说和,这让她怎么开心? 第9章 想到当年刚有身孕、对未来满心期待的自己,听到丈夫要纳平妻时的痛不欲生,再想到为了拉拢丈夫不得不听从婆婆指示,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个又一个的往丈夫房里抬人,虞夫人眼中含恨唇边的笑容也越发扭曲。 “夫人,”帘栊一挑,大丫鬟茗烟从外面走了进来施礼道,“夫人,三位姨娘来了在门外求见。” 虞姣不知道,和姨娘们相比她们还是幸福的,她父亲虞长文卯时上朝,自然是卯时未到就要出府,姨娘们要踩着卯时的点前来报到,而她们还晚了半个时辰,真的是念及她们年幼贪睡格外体贴了。 当然,和原主母女那睡觉睡到自然醒还是比不了的。 平心而论,虞夫人还不是一个太过刻薄的人,至少表面上不是,以往听说姨娘们来了当时就让她们进来伺候,可今儿个这位心情不好,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那贱人的女儿,她心中烦躁打不起精神,摆了摆手道:“让她们在门外候着。” 茗烟道了声是,转身出去传话。至于借口?夫人不想见她们还需要借口吗?真是笑话! 不知道今天又是哪阵风不顺,三位姨娘忐忑的对视了几眼后,不约而同的沉默,直到院门处传来欢快的笑声,几人才把期盼的目光望向门口。 第九章 【虞家姐妹】 虞家家规甚严,几位少爷都住在外院学习,几位小姐则养在夫人身边,意在培养他们手足情深,以后的结果如何还要待定,总之现在看着倒是一团和气。 只见年幼的五小姐虞纯由乳母领着,而身姿高挑的大小姐,与容貌清秀的二小姐,簇拥着一脸娇俏的三妹虞瑶,姐妹三人一起踏进院门。 “茗烟姐姐,我母亲还没起身?”看到门口这一溜的姨娘,虞瑶出声询问。 年纪最长的大小姐虞嫣则是有些担心:“昨儿个夜里凉的厉害,母亲可是身子不适?” 望着自家俏丽的三小姐,茗烟笑着道:“二位小姐放心,夫人身子好的很,不过是老爷临走时吩咐了些事,夫人还在合计罢了。”说罢忙挑起帘让道,“小姐们快进里间,夫人看到你们再大的难题都解了。”这么冷的天姨娘们冻得,小姐们可冻不得,特别这三小姐还是夫人亲生。 虞嫣听罢笑着回头对虞瑶道:“妹妹们快走吧,大冷的天咱们这些小棉袄快去给母亲暖和暖和。” 虞瑶拿着粉嫩的帕子掩唇娇笑,跟着姐姐一起迈步往里走。 唯有二小姐虞蝶,在路过三位姨娘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却被望过来的莲姨娘狠瞪了一眼,知道莲姨娘是在埋怨自己刚刚没有同姐姐一样出声问候母亲,她无奈的收回了目光,匆匆赶上了姐妹们的步伐。 “母亲,我们来了。” 听到这欢快的叫声,虞夫人的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看着率先进门的瑶儿,她半真半假的数落道:“没进门,就听到你们几个吱吱喳喳的声音传了来,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再这么不成体统,回去都给我抄出一篇经文来。” 落后一步的虞嫣跟着虞瑶来到母亲近前,施了一礼巧笑道:“母亲又吓我们,一篇经文那么长您才舍不得呢。” 虞瑶拉着母亲的手亲昵道:“就是,回头累坏了我们,又要疼在您这个娘身。” “你们两个小皮猴儿……”点着女儿的额头,虞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茗烟来传,“夫人,四小姐来了。” 一句话,室内一片宁静,只有虞夫人的笑容反而更胜:“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四小姐进来,四小姐的身体本就不好,别再受了风寒。” 听到母亲这关心的话语,虞瑶未动,虞嫣和虞蝶对视一眼默默后退了一步,只有懵懂的虞纯睁着大眼睛,等着看记忆中的漂亮四姐。 虞姣一进屋就看到这众人瞩目的阵仗,扫了眼容貌出众的四姐妹,即使心里紧张也不得不承认虞家的基因真好,却不知在众人眼中,她才是那个极美的存在。 来之前香绮告诉她一切照大姐二姐看齐,问题人家姐妹几人是手拉手来的,她这个已经来晚的怎么看齐? 想着记忆中大姐施礼的样子,她盈盈上前俯身一拜,喏喏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动作娇柔声音娇媚,在虞夫人的眼里,虞姣这一举一动都像她那贱人母亲,这让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直到耳边传来女儿的痛呼,才忙松开虞瑶,朝虞姣招手笑道:“快起来快起来,我可怜的姣儿,都是母亲管教不严,听说前些日子你病的厉害,母亲却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快过来让母亲看看,这孩子,几天不见怎么瘦成了这样?”尖尖的下巴简直和那贱人病重的时候如出一辙,看着就让人厌恶三分。 从听到三姐的那声惊呼,虞姣的心里就凉了半截,等被那双冰凉的手掌疼惜般的握住,她整个人是彻底掉进冰窟窿里拔不出来了。 对方见到自己气的险些当众失态,你说在这么个人手底下讨生活,她今后的日子能好的了吗? 其实将心比心她理解虞夫人的感受,刚刚新婚有孕,正是对未来憧憬幸福甜蜜的时候,跑出来个要做平妻的女人,这得多膈应人?光膈应人不说,因为这个女人儿子的身体还垮了,换了谁心里不恨?问题是理解是一回事,自己变成她仇人的女儿又是一回事,上辈子舍生取义了一回,直接被撞到了古代,她可不想再舍生取义一把,只为了消灭仇恨。 第10章 心里一片哀嚎,虞姣的脸上却满是孺慕之色:“姣儿的身体已经无碍了,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抓紧表现抓紧表现,反正原主妈已经死了,万一这是个大度的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虞姣想的挺好,说的也不错,可坏就坏在她那张脸上了,她的小脸妥妥就是一架空版的林妹妹,眉头微蹙就显得委屈,眼帘半垂那就委屈的不行不行的了,此时说完了话她眼帘一垂,把虞夫人恨的手指一掐,疼的虞姣差点叫出来。 妈蛋,说好的暗地里使阴招呢?你也不能明打啊? 旁边的周妈妈见此情景慌忙劝道:“夫人,四小姐身子弱你快让她坐下来和小姐们亲近亲近。”她也是这么想的,看不顺眼咱们有的是招折磨她,直接用手掐这也太招摇了。 “哎呦,瞧我?看到姣儿的这张小脸就想起故去的冯妹妹,我们姐妹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说走就走了?唉!”叹了口气,虞夫人拉起虞姣的小手道,“快让母亲看看,碰疼了没有?瞅瞅这小手娇嫩的,一碰还真红了。” 三言两语掩盖住过失,虞夫人打发虞姣去见过她的几位姐姐。 身为长姐的虞嫣看着久未见面的妹妹,笑着惊叹道:“四妹的肤色可真好,细润如脂、莹白如玉,嫩的好似要掐出水来。”说是这么说,人却离着两步之遥,更未伸手相扶。 一旁的虞瑶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她的肤色随母亲,虽然也是娇嫩,却在鼻尖的两侧有那么三四个淡淡的斑点,别看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但女孩家最重容貌,所以小小年纪的她每次出来,都要在脸上扑上一层薄粉,就为了遮掩那几个斑点,如今关系最好的姐姐夸别人皮肤好,她哪能开心? 这位备受宠溺的娇小姐,当即拉着姐姐的手嘟囔道:“一天天的都不出来见人,皮肤可不是好?” 刚要伸手相扶的虞蝶听到此话,犹豫的收回了手,看了眼和三妹紧紧相握的大姐,她温和的对虞姣笑笑,嘴上却是再未多言。 再看到边上那被乳母紧紧拉住不让过来的小妹虞纯,虞姣暗自一叹:看来她这人缘是真不怎么好啊! 第十章 【古代文盲】 见她们姐妹相处‘亲热’,虞夫人满意的笑道:“姣儿,你父亲昨日与我说,冯姨娘不在你也没人照顾,想让你来正院与嫣儿姐妹一同学习,母亲我本来是想让你也搬来绮院,可想到你与冯姨娘住在梅园多年感情颇深,而绮院的几间房子又都被嫣儿姐妹住满了,剩下的几间后罩房年久失修,也不能委屈你住那种地方,要不,你就先在梅园再住一冬?等明年春天母亲再与你父亲商量看看?” 虞姣乖巧的微微屈膝,施了一礼,笑道:“劳母亲费心了,梅园住了那么多年女儿确实有些不舍,如今母亲疼惜女儿,能多住一冬自是再好不过。” 想到今早来时的路程,虞姣心里的面条泪都流成河来了,虞家姐妹住的绮院就在虞夫人院子的隔壁,是个小跨院,人家姐妹几个出了院子就能过来问安。梅园听着好听,还是以冯姨娘的名字命名,可那毕竟是虞家的冷宫,离这边不说有十万八千里远,早上她也走了近二十分钟,天气马上就要入冬,这是让她再次上演下大雪天徒步求学的节奏吗? 见她不吵不闹的应允了,虞夫人满意的又念叨了几句健康嗑,而后让她们姐妹各自回房准备,等着辰时女先生来讲课。 人家姐妹几个开开心心的回隔壁吃饭坐等,可怜的虞姣吭哧吭哧的爬回梅园吃饭,而且吃完饭还要跑去绮院上课,想到自己这一天要来来回回的n遍爬行,虞姣扶着发软的腿头都大了。 妈蛋,好想抓住穿越大神,让对方再送来一辆自行车。 虽然路途远了点,但因为时间尚早,所以当虞姣急急吃过早饭赶到绮院的时候,女先生还没有到。 看到三位姐姐都在拿书静读,连六岁的虞纯都用小手执着毛笔在描红,虞姣暗暗松了口气,泛着腼腆的笑容上前给几位姐姐施礼,而后自觉坐到后面的空位上,等着女先生来讲课。 虞嫣见妹妹来了,颇为关心的回头道:“四妹,先生昨天讲了《女训》里的修身篇,今天要一一对考。” 虞姣眨着水润的眼睛怔怔道:“我没读过《女训》。”我看的都是野蛮女友。 虞瑶听后挑眉道:“没读过?不能吧?我听说冯姨娘的《女训》学的可好了,曾经被祖母罚抄了二十遍,那么多遍的《女训》,你就是看也该看会了吧?” 虞姣还真不知道原主的姨娘有这光辉历史,但想到冯姨娘的身份,打不得骂不得,能惩罚的也就是手抄了。 本着自己装熊示弱的原则,她涨红着小脸低头不语,见她这样,虞瑶得意洋洋的转过身去:“大姐,昨天先生讲的这儿我还有点不会,先生马上就要来了,你快给我讲讲。” 虞嫣朝虞姣抱歉的一笑,回头给虞瑶温和的讲了起来。 虞姣貌似委屈的低着头,实则心里却在暗叹,看来今后的几年都得这么夹着尾巴做人了,这位大小姐小小年纪就玲珑八面;二小姐明哲保身紧跟大姐的步伐;三小姐性子天真最是受宠,坏心眼没有,就是有点看不得有人比她好……如此一来,她只要做一个乖乖听话性子懦弱的小可怜,相信还是可以平安度日的。 正想着,只见从旁边的座位上悄悄递过来一本薄册子,虞姣侧头一看,正是二姐虞蝶。 第11章 虞蝶见她望过去朝她含蓄一笑,而后默不作声的摆好了纸张开始写大字,用行动表明,这本书她只是暂时不用。 看着对方的动作虞姣心里一暖,有些开心的翻开了薄薄的册子,然后就傻眼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七年应试教育的虞姣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特么是个文盲!这绝对不是繁体字,或者说这绝对不是她以前曾经看过的那些繁体字,不过再一想,中国的汉字演变了几千年,而她来的地方更是一个架空的王朝,所以这字变的多胳膊少腿其形各异,她应该可以理解,嗯,真的可以理解。 不断为自己洗脑的虞姣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她心里的小人把桌子一掀,就差没仰天长啸:那个谁谁谁你给姐出来,敢不敢把姐放到正经的历史中去? 正愁呢,帘栊一挑,一名较为严肃的中年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那女子穿着件石青色素面妆花褙子,双唇紧抿,进来后最先看向虞姣,等看到她手里握着的书册面色一缓,似乎颇为满意。 接着她检查了虞嫣等人昨天写的大字,挨个品评之后才来到虞姣近前,声音和蔼道:“可是四小姐?” 虞姣慌忙起身施礼:“先生好。” “嗯,坐。”那女先生笑着点了点头,拿起她桌上的《女训》道,“四小姐的功课学到哪了?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今早上就被告知多了名学生,是虞府上的四小姐,虽然没见过这位四小姐,但想到府上的几位小姐知书达理表现都很好,再加上刚刚一进来,就见小姑娘打扮得体的坐在椅子上看书,所以这先生对虞姣的印象颇为不错,觉得这会是一名好学生。 她哪知她心中的好学生,听到这话差点找地缝钻进去?饶是虞姣觉得自己脸皮够厚,想到接下来的话也忍不住面上发热:“禀先生,学生尚未读过书。” 女先生怔了怔,而后温和的笑道:“可是未曾读过《女训》?那《女戒》读了多少?” 不忍这先生满含期待的问下去,虞姣硬着头皮直接道:“先生,学生还尚未启蒙。”这话够清楚了吧?不能再听不懂了吗? 尚未启蒙?看看身子比自己矮上半头的虞姣,再看看手拿毛笔一脸懵懂的虞纯,女先生大受打击的单手扶额,双唇又下意识的紧抿,明显是一副‘让我死了吧’的表情。 虞姣不忍直视的缩了缩脖子:呜呜呜,她也不想啊,都是穿越大神的错! 第十一章 【孺子不可教】 “先生?”虞嫣慌忙起身扶住女先生,同时担心的解释道,“四妹从小在冯姨娘身边长大,冯姨娘常年身体不适,无心力教导四妹,因此耽误了学业,望先生细心教导,其实四妹姣儿还是很聪明的。” 姣儿?“哪个姣?写来我看看。” 虞姣再次涨红着脸无措的看向先生,这次是真红,绝对不是装的,她的姣是代表美人的姣,一个女加一个交,问题是,天知道这朝代把这‘姣’字演化成啥妈样了?万一写错了就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自己的名字都能写错,先生会怎么看她? 似乎知道她的难处,虞嫣忙提笔写下大大的姣字递与先生,那先生一看纸上的字,脸上的柔和不在,看向虞姣的目光也分外严厉。 姣,有两个读音,一为骄的音,意为美人。二为洨的音,意为淫乱。 这府中的小姐不管嫡庶都养在大夫人身旁,只有这位四小姐却是由姨娘养大?姨娘还‘体弱多病’以至于无法启蒙,这话显然是留了情面,定是那姨娘是个以色侍人的,她自己就是烟花媚形之色,用什么教导孩子? 再细看虞姣,穿着虽然得体,可身如杨柳,下颚尖细,小小年纪眼中波光流转,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秀气? 因为一个名字,这女先生彻底厌恶了虞姣,可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虞府上的四小姐,她虽清高却也是受聘于此。按捺着心中的不悦,女先生回头找出给虞纯准备的大字,放到虞姣的桌案上道:“既然四小姐尚未启蒙,那就和五小姐一起描红吧。”说罢也不再看她,转身开始给虞嫣三人上今天的课程。 看着纸上那秀丽端庄的字迹,虞姣没辙的开始坐下练字,没教笔顺没教握笔姿势,连这字叫什么都没教,这先生纯属在放羊吃草。 一节课半个时辰,先生休息,几位小姐也可以喝点茶水吃些点心。 见虞暇拉着两位姐姐有说有笑,虞姣很没出息的来到虞纯边上,低声道:“五妹,能教教四姐怎么执笔吗?” 正因写字厌烦的虞纯,一听这话当场来了精神:“四姐,我教你。”说罢,她重新执起毛笔对虞姣道,“先生教的是五指执笔法,因为我人小没力气,所以要把左手垫在右手腕处,这叫枕腕。” 刚刚摆好了一个姿势,就见门口处守着的奶娘过来道:“五小姐,夫人交代过,您写字半个时辰必须要起来走动走动,否则对您身体不好。” 见对方满脸堆笑却又满眼警惕的神色,虞姣默默的挪回座位:呜呜,她又被人嫌弃了…… 一个上午,不管是大小姐二小姐还是三小姐,甚至连五小姐都得到过先生的表扬,只有虞姣,先生拿着她那鬼画符似的两张大字,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整张脸上都写着‘孺子不可教也’。 这也就是虞姣萝莉身御姐心,否则非得被打击的哭鼻子不可。 第12章 将要晌午,人家姐妹手拉手一起准备吃饭,苦命的虞姣又捣腾着她那两只小脚往自己的梅园跑,别误会,这地儿不实行缠脚,她是天生脚小,原主又长时间不运动,今天来来回回这几遍,简直快把她给走废了。 回到屋里顾不得伺候小姐洗面,香柏先端来热水,脱去虞姣的足衣,把那一双红肿的小脚泡在水里,见虞姣小声的抽着气,她忍不住道:“小姐,要不咱们和夫人说说,后罩房咱们也能住,奴婢好好收拾收拾,再拿熏香熏熏屋子,想必住着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也比这来回走路要强啊?” 感受着脚上的阵阵刺痛,虞姣强笑道:“没事的,母亲说的有理,再说我也确实舍不得离开梅园,就这么住着吧,多走几次习惯就好了。”虞夫人就是想让她跑,跑少了说不上还有什么招,只要对方能高兴就先这么跑吧,权当锻炼身体了。 端饭回来的香绮正听到这话,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脚,她狠了狠心道:“小姐说的没错,这走路全在锻炼,你看咱们俩来来回回不也都没事?多走几天就好了,小姐,奴婢把饭桌放上,咱们这饭在床上吃?” 香柏心里本来就憋闷,听到这话当即愤愤不平道:“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和咱们比?”以前姨娘在时小姐辰时过了才起床,逛个园子还要歇一歇,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小姐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路?姨娘要是还在岂不是要心疼死? 香绮的心里也正难受呢,本想鼓励小姐免得心生委屈,谁成想碰到香柏这个二愣子?气的她当即回道:“不想让小姐走你去和夫人说,别弄的小姐出尔反尔,惹夫人厌弃。”而且后罩房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丫鬟婆子住的,小姐若真答应住在那里,岂不是承认自己是奴婢? “我……” 见香柏被说的红了眼睛,虞姣忙插嘴道:“好了好了,我都饿了,香绮,今儿个厨房给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一听小姐喊饿,俩丫头顿时休战,擦脚的擦脚,放桌子的放桌子,虞姣跟大爷似的坐回了床上等着吃饭,可等她看到今天的饭菜,突然发现自己又不饿了。 饭里没肉她理解,不管怎么说原主也是冯姨娘生的,为她守守孝忌忌口也是应该,可为什么连油都没有?这两天的菜除了蒸就是煮,要不就是一锅粥,简直了。 这丫头显然是忘了,古代没有植物油,所有的油都是动物油,动物是荤的,吃了你那叫忌口? 草草的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午饭,虞姣小歇了片刻,而后套上已然发紧的绣鞋,匆匆又往绮院走。 下午的课程比较多样化,琴、棋、画,还有半个时辰的刺绣,刺绣是每天都有,那三样则是换着天的来。今天下午正好是绘画,见仅比自己大一岁的虞暇,提笔不到半个时辰就是一副水墨画,再次被打击的虞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画画她也会,前提是穿越大神给她送根2b铅笔,妈蛋,她只会铅笔。 第十二章 【好兄长难为】 知道妹妹今天去上课,虞之润的心从早上一直提到了现在,终于等到先生下课,他匆匆忙忙就往梅园赶,谁知没等进屋,就看到门口处哭丧着脸的丫头香柏。 隐隐升起不好的感觉,他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你们小姐有事?” 见是二少爷,香柏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忙施了一礼道:“二少爷,您快看看小姐吧,今天小姐从梅园到绮院来来回回走了六趟,都走出水泡了。” 虞之润哑然,从小身体健康四处行走的他,还真没考虑过路程的问题。 其实梅园以前离正院没那么远的,只不过太夫人去世后,老夫人以冯姨娘总是身体不好为由找人看了下风水,结果看完就说梅园的风水不好,而之所以不好,完全是院门没找对方位。所以原先的院门封死,现在的院门却是整整掉了个个儿,正是犄角旮旯的偏远地区,而且你要是从院子里直线走没多远,可出了正门,来绕过凉亭饶过假山等等等等,这地界儿可就不是一般的远了。 虞之润一大男人还是当哥哥的,自然是没注意过妹妹的小脚,但想到娇娇弱弱的妹妹来来回回走了六趟,不觉也开始头疼。 心里盘算着,姣姣万一要是哭闹他该怎么安抚,虞之润迈步进了房间。 “哥哥来了?”同样因为学习而头疼的虞姣看到兄长,立刻欣喜的道,“哥哥你用饭了没有?香绮正要去取饭,要不要将哥哥的饭菜一起端来?” 不知道妹妹是想把他留下当先生,虞之润面色惭愧的道:“今日初一,稍晚些要去主母那里用饭。”每月的初一、十五全家人都会聚在老夫人那里用饭,只是这里面从没有虞姣,显然这次也是没有。“对了姣姣,你应该称我为二哥。”上面还有一位兄长,万一叫顺口了什么时候当着大伙的面叫哥哥,父亲母亲该怎么想? 见妹妹应了,他又笑着道:“姣姣,今天去母亲那怎么样?母亲同你说了什么,和几位姐妹相处的可好?”以前有姨娘在他匆匆来匆匆走,也没觉得哪不对,如今才知道长兄为父的为难,道出口的都是担忧。 怕自家少年老成的哥哥少年白发,虞姣笑道:“挺好的,母亲和几位姐姐对我都挺好的,就是来回道远了点,不过母亲同我说了,姐姐们住的绮院没有空房,等来年春天她再与父亲商量,哥哥你就放心吧。” 第13章 见妹妹如此懂事,虞之润欣慰的一笑,再道:“那功课呢?女先生教了什么,你可有不懂的地方?” 虞姣就等这句话呢,一听对方提起,她忙下地拿起桌上的大字描红道:“二哥,先生教我写大字了,可先生说的笔顺我没记住,你再教我一遍好吗?” 虞之润不疑有他的迈步过来,看到纸上的大字皱了皱眉,这是一个‘潘’字,对于初学的姣姣来说有些难了。心中想着,他提起一旁的毛笔道:“先生没给你笔画描红吗?”当初他一个‘一’就练了多少天。 虞姣眨了眨眼道:“先生一个人要教我们五名学生,恐怕是忘了,二哥你帮我写一个吧。” 虞之润手中笔顿了顿,没再多问,蘸了蘸一旁早已磨好的浓墨,边写边对虞姣道:“这是一个潘字,多指姓氏。写字运笔的时候用右手执笔,拇指为按,食指为压、中指为勾,无名指为顶,小指为抵,五指各司其职才能写好字。写字的时候要按照顺序先左后右先上到下。” 认认真真的写下一个潘字,他提起手中笔,垂直着让虞姣看,“瞧,这就是紫毫笔,由野兔项背上最好的毛制成,笔头浑圆饱满弹性适度,下垂时自然收拢,尖如锥利如刀,最适合写竖直方正之字。还有墨,”说着,他一点写好的潘字,“墨要磨浓,但浓度要适中,太浓了稠如泥浆难以写字,太稀了笔迹会在纸上洇出水渍。瞧,这就是太稀了。” 说实话,虞姣一向不喜欢文人,看小说喜欢看心狠手辣的,看电视喜欢武功高强堪称大侠的,可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突然发现自家这小兄长好帅,写字时眼神刚毅气势如虹,哪有半点书生的文弱迂腐之气?到底是她不理解文人,还是自家兄长与旁人不同? 不知道身旁的妹妹已经开始泛起了花痴,虞之润手把手教着妹妹磨好了墨,握好了笔,而后他重新拿过一张纸,大大方方的写下了一个一字:“逆锋起笔、中锋运笔、回锋收笔。”手中笔一收,好哥哥顿时变成了酷斯拉,“今晚把这一字写上五张,明早让你的丫头送到前院。” “嗯,我一定好好练习。” 见妹妹如此乖巧懂事,虞之润心中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姣姣,别嫌二哥严厉,你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没好意思说的是,只要熬过了这几年,哥哥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等虞之润走了,虞姣坐在对方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执起了那支紫毫笔,看着那饱满的毫毛,她想了想道:“香绮,这笔是姨娘留下的吗?”紫毫笔她听说过,因为只有野兔项背上的毛可以制笔,所以售价昂贵,没想到姨娘手里还有这种存货? “不是,姨娘的东西都在厢房放着呢,这是今天早上二少爷让德立特意送来的。”想起惦着兄妹情的二少爷,香绮又是一笑。 “原来是二哥……”紫毫笔、松烟墨,对方为了她这个妹妹,也是什么都舍得了。 第十三章 【瘟疫】 当晚,虞姣伏在平头案上仔仔细细的完成了虞之润留下的作业,等丫鬟们熄灯退下了,手腕发酸的她又捧着自己的小炕桌进了空间。 两辈子加起来,今天是她最丢人的一天,即使做好了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备,她也没想把自己真的变条虫,上辈子的不作为是因为她身体所限,可即使是那种情况她也是心底有数的,人家会的东西她也会,只不过是不争不抢不往前冲罢了,今天呢?被先生视为朽木,连几岁的孩童都不如,这样要是还能忍下去,她不如找条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不然活着也是个蛀虫。 虞姣很聪明,她的聪明不只是理解能力好举一反三,基本她还能过目不忘,可毛笔字这东西真不是你脑袋好使就能行的,手腕不稳手指无力,稍一偏差那字就变了形,好在她的心性已定,空间内的时间也流逝缓慢,有时间让她慢慢磨蹭。 先用毛笔蘸着清水在纸上练习,一张纸写满放到一边,等纸张干透她再拿回来重新练,没办法,谁让这纸是有数的,你浪费个十张八张没人去查,浪费的多了可就不一定了。 宽阔的空间里,小萝莉盘腿坐在地板上,时而皱眉时而抓狂再配上四周那散乱的白纸,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和这一比,隔壁的空间可是要好的多得多。 巨大的紫檀桌案静穆沉古,散发着悠远的芳香,桌案后端坐一年轻男子,男子剑眉入鬓眼眸狭长,高挺的鼻子下面,薄唇紧紧的抿着。 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楚煜。 如果说虞姣最近的日子有点可怜,那楚煜最近就是非常不爽,虞姣的可怜是无人问津,楚煜的不爽却是打着不明目的来关心他的人太多了,而为首的,自然就是他那个好父皇。 当今皇上的举动就是个明晃晃的指向标,自打楚煜醒了,这位就一天早中晚三遍按着顿的派人慰问,你说面对这种情况,别的王公贵族得怎么想? 上辈子傻傻的楚煜还真以为是父皇疼爱自己,蠢死了一回才明白,原来这是把自己当靶子耍呢,尽管心中恨的牙痒痒,表面上他还得做出一副感激零涕的样子,这让曾经手握重兵的寿王极其不爽。 想到如今的年龄他微微暗叹,兵权啊,他什么时候能拿回他的兵权呢? “王爷,徐明求见!”听到外面的声音,楚煜心思微动,人已经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手中拿着未动的书籍,他头也不抬的沉声道,“进!” 第14章 徐明推门而入来到寿王的近前,单膝跪倒低声道:“禀王爷,卑职一直守在通政司附近,刚刚看到通政使严大人已经坐着马车进宫了。” “进宫了?”楚煜慵懒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就在徐明以为自家王爷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却听上面传来清朗一笑,“把你的人撤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理会他们,下去吧。” 徐明被这命令弄的一愣,迟疑了下才称是退了出去。 将他的迟疑看在眼底,楚煜无奈一叹:他的铁血亲兵啊,他的虎狼卫队啊,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招募呢?比起上辈子军令如山的虎狼队,这徐明简直差得远了。 其实他这虎头蛇尾的命令吩咐下去,除了他那些‘我家寿王天下第一’的铁血亲兵,恐怕没人会不疑惑不怀疑的,前脚让人盯梢后脚没事的,这不是逗人玩呢吗?他们绝对想不到,楚煜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在印证自己的记忆,顺便再盯梢。 通证使深夜入宫必有要事,而这和自己上辈子的经历是否相同,看的就是明天了。 第二天的早朝如每日一样,景孝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下面的臣子一一上奏,神态之悠闲,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心焦,直到该吵的都吵完,该争论的也一一定案了,他才笑着看向儿子堆里的寿王道:“老六近两日身体如何,可完全康复了?” 寿王心中骤缩,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兴奋,身子已然迈出一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劳父皇挂念,孩儿的身子已经无碍。” 景孝帝似是安心的一叹,指着俊朗的儿子道:“你啊,朕看就是锻炼的太少,这么多群臣随朕前去祭祀都没事,你还心焦的晕倒了?这样吧,给你个锻炼的机会。”说罢,他从龙书案上抽出一份奏折道,“抚州的由区、定安、曲阳三县遇天灾颗粒无收,你近日闲来无事,索性代替父皇前去赈灾,到那要好好安抚灾民,不要失了我皇家的风范。” 把奏折递给一旁的宦官,让对方送与殿下的寿王,那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好父亲在告诉儿子,别一天老在家里闷着了,对身体不好,父亲我给你找了个得名得利的美差让你借机溜达溜达,顺便瞅瞅我大祁的风土人情,你可给我好好干。 寿王手捧奏折满脸感激的领旨谢恩,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望着他,谁都没有发现殿上景孝帝眼里的那抹深沉,更未见龙书案上剩下的那份奏折。 昨日通证使严舒连夜觐见,为的就是被他扣押下的那份奏折。 抚州地区九月份连天大雨,致使庄稼颗粒无收损失惨重,犹记得最初皇帝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曾下令取消今年抚州省地的税收,并准许当地官员视情况而定开仓放粮,关键时期可以先斩后奏。谁知那由区县县令胆大包天,不但未放官粮还私收税银,致使其治下的百姓卖儿卖女惨不忍睹,而他之所以这么大的胆子,全是因为那抚州刺史乃是他的表亲,若真有那不开眼的上告,也被抚州刺史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压了下来,哪成想这世上总有压不住的东西,比如说——瘟疫。 第十四章 【朽木】 最开始饿死了个把人,那县令还全然不在乎,等他得知某个小村庄的上百口全都染上相同的病症,并持续低热不退的时候,才警觉大事不妙,急匆匆找到自己的刺史表舅,那抚州刺史听到此话也是大惊失色,慌忙派人将那村庄封锁,想在朝廷得到消息前控制住局面。 毕竟天气渐凉,一般的病症不会在冬季发作,而且今年本就是灾荒之年,偌大的抚州平摊一下,死个百八十人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谁知他们想的挺好,但此时再封锁已经晚了,不只是有区县大面积染上了瘟疫,连它附近的安定、曲阳两县也先后有人出现此等病症。 当抚州刺史得到两县县令递来的急信时,人顿时瘫坐一团,他知道,如今不只是头上乌纱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也是难保,但现在自己死已经是不足为惜,再不抓紧上报,这抚州城恐怕将要变成一座空城。 想到那满城枯骨的场景,抚州刺史阵阵发寒,这才忙写了封800里加急奏折送到京城。 交给寿王楚煜的奏折,乃是早几天抚州刺史有心隐瞒时写的奏折,那里确实说抚州的由区三县遇天灾颗粒无收,望陛下能批下些粮食草药以备赈灾,这两封奏折一个是300里不急,一个是800里加急,正巧在昨日傍晚同时到达了京城的通政司。 通政使一看面色大变,不敢延迟,当即拿着两封奏折深夜晋见。 这内里的细情,景孝帝自认除了他和通证使严舒并无二人知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大殿之下,手捧奏折满口感恩的儿子楚煜会知道详情。 楚煜怎么会不知道?纵使上辈子不懂,这辈子却是全想明白了。 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被父皇派去抚州赈灾,当初他是什么心情?感恩?激动?自觉受到父亲的重视?结果呢,到了抚州才知道,哪是什么赈灾?大面积瘟疫爆发,他这堂堂皇子被困进围城,在那种情况之下,别说是他,就是当今太子也不敢冒传播瘟疫的危险带人离开灾区。 他那时抱着必死之心坐镇抚州,纵然心系百姓,可每日面对那些痛苦的疫民,听着那随时随地的哀嚎啼哭,他又岂能真的不怕?但为了父皇的那句‘不要失了皇家之风’,他每日带领亲随上街安抚百姓,整整在抚州住了一冬。 第15章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之所以被困是父皇有意为之,他还真以为是那抚州刺史的胆大妄为,以至于延缓了那份写有瘟疫的奏折,可昨晚上通证使严舒的举动已经彻彻底底的告诉他,他错了,除了瘟疫,赈灾这种事还不值得他深夜进皇宫。 想着大殿上满目期待的景孝帝,坐上马车的楚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父皇,你绝对不会想到,你心中必死的贪狼星福大命大,这次抚州之行不但未死,还得下贤王的美名,这大祁的江山必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楚煜雄心勃勃的走了,虞姣还迈着她那小短腿在梅园与正院之间瞎捣腾,如果光是身体上的痛苦她还能忍,她忍不了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再有空间作弊,这练字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是你用功了一个晚上就能成的。 第二天,当她把自己写好的大字递与先生时,那女先生瞅了一眼二话未说,抽出一旁虞纯写好的大字,将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话虽未说,可虞姣明明白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鄙视、厌恶、不屑一顾,她真的很不懂,同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对方是怎么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再说我一个刚刚开始学习的学生,哪值得你做出这种表情? 当然,作为一名学生,和老师置气是最不明智的,别说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王朝,就是在现代,你和老师对着干也是没好果子吃的。所以虞姣缩着脖子当鹌鹑,心里则在暗暗打气:你等着,姐早晚有一天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她想是的息事宁人,却不知当一个人对你有偏见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如今见她貌似羞愧的低头不语,那女先生看着更是不耻。 这女先生年近四十还未曾许人,全因她性子过于分明,你要说她性格不好吧,对待自己的学生哪怕是那愚笨的,她也能不厌其烦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教,可要是有一点不如她的意,惹得她心生厌弃,那你在她心里是怎么都不会好了。 此时她看着虞姣,怎么看都是一副畏畏缩缩不敢承担责任的小家子气,心说不愧是姨娘养大的,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想着,这女先生走到前面的平头案前,提笔写下两个大字放到虞姣的桌子上:“每个字写两篇,明日交上来。” 虞家姐妹一看那两个大字顿时脸颊通红,也不知是替姐妹羞愧还是想笑。 见姐姐们的表情这么奇怪,小虞纯好奇的探过小脑袋:“巧、木?” “扑哧,巧木?哈哈,巧木?”一旁本在忍耐的虞瑶听到这话,再也憋不住的笑出声来,她一手掩唇一手指着妹妹想说什么,却被虞嫣拉着袖子不住的暗示,发现先生面色阴沉的望着自己,她这才强忍着笑重新坐好。 女先生对虞瑶的态度还是非常宽容的,毕竟在她心中,尽管几位小姐都养在夫人身边,但嫡庶有别,从根本上就不一样,所以对她的动作只是警告的一瞥,便再不多言,转而拿出《女训》,开始给虞嫣三姐妹讲‘慎言’、‘谨行’篇。 “夫人之所以克圣者,莫严于养其德性,以修其身,故首之以德性,而次之以修身……” 听着耳中的诵读,垂首的虞姣淡淡轻笑,为师者自身的德行都没有修好,自己跟她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呢?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点不悦,她拿起兄长赠送的红木镇纸压住宣纸的一角,而后提起自己的紫毫笔,一笔一划的开始写那‘朽木’二字。 第十五章 【悲愤】 “四妹,别写了。”听先生讲完课的虞蝶没想到四妹竟然真的在写?不知怎的,刚刚还觉得好笑的她只感到脸上发烧,见对方停下动作睁着清纯的眸子静望着自己,她滞了滞低声道,“别听五妹的,那字不念巧,念朽,别摆着了,快收起来吧。” “原来这字念朽啊?昨儿个先生留的字,我还是问了二哥才知道念‘潘’,今日不用问二哥了,真好。”轻轻一笑,女孩垂下白净的脸庞,继续默默描红。留下独自尴尬的虞蝶不知该不该继续劝。 “喂,我说你没脑子啊?二姐都告诉你了那念‘朽’,念‘朽’,你没听过朽木不可雕吗?”虞瑶本来在一旁有滋有味的吃着点心,看到这一幕也不知为何心里的怒火蹭蹭上窜,让她忍都忍不了。真是见过蠢的,却没见过这么蠢的?更可气的是竟然还是她的同胞姐妹?她到底长没长脑袋啊? 虞姣停下手中笔诧异的看着三姐:“可这是先生留的作业啊,念什么都得写啊。” 虞瑶被这话堵的一滞,看着对方那一脸的理所当然,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不说点什么心里难受,想说什么又觉得没理,这位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抛下手里的点心就走了。 一脸莫名的虞姣暗暗好笑,没想到这姐姐除了有点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心思倒也不是那么太坏,完全是被宠骄了。 此时正房里的虞夫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周妈妈打发走了前来报信儿的小丫鬟,转身对自家夫人道:“这宋先生倒是帮了个大忙,今后有这么个名头顶着,看哪个好人家敢要她。”娶了块朽木回家,是准备当柴烧吗? 翻着手里的账本,虞夫人似漫不经心道:“我倒觉得宋先生此举有些过激了,十一岁才开蒙,她就真是个才女也可以养废,如今这样……”不满的摇了摇头,她又道,“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也别浪费了宋先生的一片心意,让人传出话去,就说咱们四小姐在姨娘身边长大,胆小懦弱目不识丁,先生屡教不懂,被评为朽木。” 第16章 听到这话,刚刚还笑着的周妈妈不禁有些担心:“夫人,老爷要是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吧?而且这对咱们三小姐怕是也不好吧?”对外来说都是虞家的女儿,出来一块朽木,别的女孩又该如何? 虞夫人叹了口气,幽深的目光看向远处:“妈妈,你不觉得那死丫头太美了吗?按理说我是她的母亲,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怕她翻我的手掌心,更何况凭她那胆小怕事的样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可你别忘了,当初冯婉梅那个贱人后来居上,靠着那张娇娇弱弱的脸有多么受宠?男人好色,她又和瑶儿年纪相当,万一瑶儿找夫婿的时候她从中作梗,哪怕是不成功也不免让人恶心。” 在做母亲的眼里,自家女儿自然是好的,可受过此等教训的她同样相信,在男人的眼里,十个得有九个会被长大后的虞姣吸引,为了女儿以后不被恶心到,也就别怪她狠心了。 半天时间不到,虞家四小姐朽木的美名传遍了虞府,而且尚有越演越烈的架势,等德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四小姐是他们少爷的亲胞妹,她是朽木,那他们少爷是什么? 这位一路小跑跑回了松园,看到正在吃饭的少爷不由一阵心酸。 桌上摆的是两素一荤,荤菜一口未动,虞之润就着素菜吃着碗里的米饭,等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德立那苦着的脸,他咽下嘴里的饭菜温和笑道:“可是灶房里的热水又没有了?” 近年来虞夫人在吃穿上从不克扣他,不过神仙好过小鬼难缠,灶房上的人为了讨好夫人,这边的吃食不是今儿个饭凉了,就是明儿个热水完了,以至于他这小厮每次都气呼呼的回来。 其实虞之润倒是看的很开,作为天生没有投到好胎的庶子,他能有现在的待遇已经很知足了,至于今后人生如何?靠的还是他自己。 望着自家少爷那温和清朗的笑容,德立心中不禁更苦,他蔫头耷脑的走到近前低声道:“少爷,我在外面听了个消息,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 “哦?”虞之润放下碗筷笑看着德立,“说来听听。” “他们说,早上给小姐们授课的宋先生看完小姐写的大字,转头写下‘朽木’二字,不但如此,她还让小姐把这两个字当功课写,小姐不认字,写了。”想到那个场面,德立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娇娇弱弱的四小姐要是知道实情,今后还哪有脸见人?这先生也太狠了。 室内气氛一变,半晌,虞之润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朽、木?” 德立刚想要劝,却见他家那从不发脾气的少爷,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子,无视那杯盘破碎的满地狼藉,他浑身煞气的站在地上,平日温和的眼里简直要瞪出血来,“宋婉贞,你欺人太甚!” 他知道妹妹的求学路程不会平静,可哪怕是打手板、罚跪、不让吃饭他都可以接受,对方怎么能仅凭一天的学习就判定他妹妹为朽木?而且她昨天真教了吗?想到昨晚姣姣遮遮掩掩的问他那字念什么?应该怎么写?虞之润心如刀割。 他妹妹又不是傻子,仅仅一个字,仅仅一个字她怎么会记不住笔划,不知道该怎么写?而且今天早上让香绮送来的五篇大字,明显就是用了心写的,那么用功的孩子,对方怎么能忍心称她为朽木? 宋婉贞,我妹妹才十一岁,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厌弃她? 第十六章 【我是小树,当不得朽木】 不对,该厌弃姣姣的不该是宋婉贞,该是那个女人,只有他那贤惠大方的好‘母亲’才会如此,自己是男孩,而且很多事她照顾不到也不敢照顾,可姣姣不一样,姣姣在她身边,容貌还最似姨娘,她怎能不厌弃? 以前虞之润从来没有怨恨过虞夫人,哪怕暗地里受了委屈,他也觉得是自己姨娘的过错,他能健康的生下来,可以安安稳稳的读书学习,他已经很满足了,不是他多良善,而是他坚信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不会永远囚禁于此。 可今天他才知道,他之所以不恨,不过是因为对方没有碰到他的逆鳞与底线。如今的他,好恨! 他的姣姣名誉没了,哪个男人会甘愿娶一个被先生冠名为朽木的女人?娶回去做什么?生一堆朽木渣吗? 想到姣姣在众人的嘲笑中,一脸懵懂却又认认真真的写着朽木二字,虞之润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就不该去求父亲,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的妹妹才十一岁,他的妹妹还什么都不懂,如今就这么被那两个恶毒的女人给毁了,被她们给毁了! 见少爷面色发青全身发颤,修剪圆润的指甲已然狠狠陷入掌心的肉中,德立慌忙道:“少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是不是去看看四小姐?她现在指定知道实情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她?” 虞之润恍然清醒过来:“对,你说的对,我应该去看看姣姣,我要去看姣姣。”什么午间的课程,授课的先生都被他抛在脑后,如果姣姣有个三长两短,他哪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姨娘。 虞之润以为,自己到了梅园见到的必定是个悲伤的场面,最轻的是姣姣在哭,俩丫头在旁边劝,更甚者姣姣羞愧之下寻死觅活,屋内乱成一团,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俩丫头一个在室外绣着帕子,一个在室内帮姣姣磨墨,自家妹妹端坐在平头案前写着大字,气氛一片平和。 看到姣姣笔下那不甚工整的朽木二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来的及时,看样子姣姣还没得到消息,这想法让他心中一松,毕竟有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比从丫鬟或外人嘴里说出来要好。 第17章 想到此处,他挥退了与他施礼的香绮,近前一步牵了牵嘴角道:“姣姣,可曾用了午饭?”这话,他到底该怎么说? “二哥?你怎么过来了?”虞姣先是一愣,而后恍然,这定是听了消息不放心特意赶来的。心中一暖,她笑着起身道,“用过了,二哥用过了吗?”来的这么急,恐怕还没吃吧? “用过了。”胡乱的点了点头,虞之润还在为难应该怎么说。 不忍再看他一脸的为难心酸,虞姣率先笑道:“二哥,今日先生教了两个字,比昨日多教了一个,一个朽,一个木,二哥帮我瞧瞧,这两个字我写的怎么样?” 一向沉稳的虞之润僵在当场:姣姣知道了?她知道那个字念什么了?她怎么还这么淡定?难不成,是不知道含义? 自觉真相的虞之润清了清嗓子道:“姣姣,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如果可能,他希望妹妹一辈子都不理解这字的意思,但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为了让妹妹有个心理准备,他准备狠心道出实情。 谁知他刚想说,就听虞姣认真道:“知道,上午二姐告诉我了,朽木,就是老树、枯树,意指腐烂的木头。”见对方还要详细解释,她笑着宽慰,“我知道二哥是想说那句朽木不可雕,意指不堪造就,但姣姣今年才十一岁,我是小树,不是老树。”那个女先生才快老掉牙呢。 看着如此聪慧体贴的妹妹,虞之润只觉心酸难忍,如果姨娘不忽视姣姣,如果姣姣不是被主母厌弃的庶女,他的妹妹该是多么的出众? “二哥,你还没说我这字的不足之处呢,到底好不好啊?”昨晚上练了半晚上的基础比划,瞅着是比最开始平稳了些,也不知道在专业人眼里到底怎么样?妈蛋,早知道她上辈子就学点软笔书法陶冶情操。 看着娇娇软软的妹妹,鼻子发酸的虞之润慌忙笑道:“二哥这就看,嗯,下笔比昨日有力多了,姣姣真聪明。” 虞姣不好意思的笑笑,顺势道:“二哥,我听五妹说,她最开始学习的是《三字经》,可她都学完了,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能教我?二哥那有三字经吗?我想先借来看看。” 虞之润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姣姣是个女孩,他没指望对方能学富五车考取功名,但做个当家主母管家看账本总要行吧,再说自家姣姣如此聪慧,那老虔婆凭什么说他妹妹是块朽木? 心里藏着气,他面上不显的道:“二哥的就是姣姣的,咱们兄妹哪用道什么借?下午好好上课,等晚上二哥给你送来。”他虞之润的妹妹他自己教,每天舍出半宿不睡觉,他就不信教不出个大家闺秀来。 这位当哥哥的是悲愤而来,豪情壮志而去,他已经想好了,每天晚上偷偷来教妹妹学习,只要来年大考他能考出个一官半职的,转年就开始给自己相看妹婿。若是找不到好的,大不了我自己养成! 可怜这小兄长自己还没媳妇呢,就开始满脑子想妹婿了。 第十七章 【走向不同的三字经】 因为上午的朽木之说,下午的棋艺老师压力颇大,她先让虞嫣三姐妹打乱对弈,自己则坐在一旁指着棋盘为虞姣单独授课。 “四小姐,您来看,围棋的棋子分为黑白二子,此二子象征着日月阴阳昼夜,圆形棋子象征着天象苍穹,棋盘四角可比地向四方,由此可见,围棋不只做娱乐之用,它更能抒发意境、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生慧增智……”至于后面的兵法策略、治国安邦等就不用说了,女子只要领会了前面的四点就受益无穷了。 虞姣点点头,她听懂老师的话了:你是朽木不要紧,只要学好了我的围棋,朽木还是可以开花的。 因为这一点,她对这老师多了几分好印象,至少她没歧视自己这个愚笨的学生。 接下来,讲解完规则的棋艺先生开始和虞姣对弈,结果一盘棋下完,她对虞姣的印象完全改观。 古人云闻琴声知雅意,其实观棋子也可知其心,别看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有些拘谨,但她子落棋盘时的动作不骄不躁,下棋时不管是吃子还是丢子,全都是一副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的样子。此时她终于知道,上午受了委屈的虞姣为何会如此安静了?这不是怯懦,也不是不懂,完全是小姑娘本心就淡定从容。 她不知道虞姣这不急不躁的性格是多年的磨练,外加死过一次的结果,还以为小姑娘天性超然,以至于这先生对虞姣的好感蹭蹭大增。 其实这个时候的文人墨客都颇为感性,他们擅长在自己的领域抒发情怀,追求的就是那种心理的共鸣,而我们的虞姣不懂这个,她之所以对上午的事不生气,完全是因为她已经是个理智的成年人,和虞之润一样,她也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出这个牢笼,和无关的人生气犯得着吗?至于下棋一事,围棋她早就学过,再说下个棋而已,不争房子不争地的有什么可着急躁的? 不过没人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好,见棋艺先生态度温和,语气里充满了谆谆教诲,伪萝莉也从心眼里觉得,这老师挺好。 上完棋艺课休息了两盏茶的时间,由女红师傅开始教刺绣,这位师傅不管学生聪明不聪明,毕竟女红针黹是每个女人必会的,差别只是好与不好罢了。 打着领虞嫣姐妹复习的旗号,让虞姣熟悉了一遍绣线颜色,而后教虞姣绣了两片花叶,今儿个的课程就算完活。毕竟刺绣和写字一样,不肯下苦功,你再有天分也是白扯。 第18章 上完了一下午的课,虞姣拖着自己的小短腿又从绮院爬回了梅园,她靠在矮榻上休息了半盏茶的时间,而后起身开始给自己安排课程。 一、字是要写好认好的,要是让她一辈子看自己的狗爬,那她绝对忍受不了。 二,《女训》、《女戒》等女四书是一定要学好的,别跟她说新时代的女性如何如何,她只知道这是封建王朝,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读懂得了这些她才能更好的钻空子,你看现代那些被抓坐牢的,他们多数都是不懂法的,真懂法的人家踩着警戒的边边走,绝对是让你抓不着,所以为了在这个朝代生活的更好,她一定要做个有‘学问’的人。 三、女红要学好,否则过几年自己发育了,她可不想给丫鬟画图教对方如何爱护胸部,而且这是古代女人贤惠的标准之一,以后做不做是一回事,会不会做却是另一回事。 四、琴棋画根据当天的课程回来练习,这三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至少拿出去一样不能被人笑话。 一样样做好了时间表,趁着丫头不在,她把时间表格丢到了空间里,然后坐那继续写大字,一篇大字没写完,虞之润来了。 虞之润中午因为探望妹妹回去上课又迟到了,但今天不知道是先生怜悯他有个朽木妹妹还是怎么的,破天荒的没罚他,所以上完了下午的课程,他就拿着自己曾经学过的课本来看妹妹。 结果一来才发现,这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他是真真没有想到,自家的姣姣仅凭着自己的两遍口述,就能照着书本读个十之八九?这是自认记性颇好的他也达不到的。 此时他是真心惋惜姣姣是个女孩,如果是个男孩,凭借她这聪明的头脑,他们兄弟二人互相扶持,十年后在朝堂上何愁没有一席之位?可惜,唉! 暗暗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妹妹的发髻,温和笑道::“姣姣,既然你能背下来,二哥就不需要经常来了,你照着这《三字经》先把字一一记熟,而后从前往后每日写下五篇大字让香绮送到前院,等二哥看过后再给你送回来,你看可好?” 知道二哥来一次不容易,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以前又岂会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这两天二哥的频频探望,恐怕已经引得某人的不满了。不想给对方找麻烦,虞姣笑道:“二哥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以后每天的大字我会让香绮送去,有不懂的地方再让香绮告诉你。” 虞之润欣慰的笑笑,再次摸了摸妹妹的发髻,又领着她写了一会儿字,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哥哥走了,虞姣先用饭,而后写好今天的几篇大字,等俩丫头都退下了,她才钻到空间里打开《三字经》自己温习,其实最主要的是照着它认字。 虽然都是《三字经》,但历史的走向不同,里面的内容自然也不同,例如她学的《三字经》,是高祖兴,汉业建,至孝平,王莽篡。而这里面却是高祖兴,汉平建,至榆阳,何曾篡? 不了解这时空历史的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们炎黄的历史是,汉高祖打败了项羽,建立汉朝。汉朝的帝位传了两百多年,到了孝平帝时,就被王莽篡夺了。 如此照搬一下——“难不成这是有个同名同姓的汉高祖,打败了某某某,建立汉朝,等传位至榆阳帝时被个叫何曾的人给篡夺了?” 第十八章 【抚州赈灾】 “笨蛋,那是旻高祖在汉平建立了旻朝,结果五代以后被他的不肖子孙把京城搬到了榆阳,没等坐稳就被何曾给篡夺了!”隔壁空间里,正昏沉入睡的楚煜,就听到耳边有人在磕磕绊绊的背《三字经》,如果只是背的磕绊也就罢了,偏偏对方还胡乱解释,解释的东西都词不达意。这让沉睡中的他很是不满,连个《三字经》都读不明白,你是想蠢死自己吗? 清醒中的虞姣没听到‘高人’的指点,不过她自己也想通了,我还是别浪费时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认字,等字认明白了,让二哥给我送些史书来对照着看,想必也就全懂了。 想到此处,她拿着书继续诵读,只是诵读的过程慢了点,毕竟她的目的是在认字。 她正常了,蹙着眉的楚煜也缓缓松开了眉头,听着那轻柔娇嫩的嗓音缓慢却带有韵律的读着《三字经》,他终于心满意足的陷入了睡梦之中。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想着,人虽然蠢了点,声音还是蛮好听的,以后再睡不着觉,可以把她抓来给本王读书。 楚煜自打重生以后,只要闭上眼就是整夜整夜的战场厮杀,而且每次当他浴血奋战的杀出重围,都能看到手持利剑前来救援的景孝帝,梦中的他看到父皇自然是惊喜交加,结果每每准备父子俩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的时候,就会看到勃然变色的景孝帝,挥剑向他刺来。 每晚都被自己的亲爹杀,这感觉简直不能再糟心。 前几天晚上都是在自己的寝室睡,惊醒后坐起来喝杯热茶,他能闭上眼睛躺回去等着再被杀,可今晚上是在路上,唯恐自己失眠多梦的弱点被人知晓,楚煜想了想直接跑到空间里睡觉…… 一夜好眠,楚煜神清气爽的出了空间,此时的他已然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这宝贝确实不是凡物,睡个觉都有助于睡眠。 见王爷精神抖擞的上了马车,一行人拉着大批的粮食草药,浩浩荡荡朝抚州行去。 重活一世的楚煜自然知晓这病症的来源,大灾之年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本就吃不饱饭,结果由于县令还太过贪婪,他管辖内的百姓东借西凑,将仅有的一点余粮都交了赋税,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饿极了的他们全挖了耗子洞,打死了四散奔逃的耗子都给扒皮吃了。 第19章 吃了死耗子大部分人都没事,可极少数人却出现了头部肿大,高烧不退的情形,这病本就及其难治且传染性极强,又碰到个企图蒙混过关的刺史,才会越演越烈,险些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当时疫情的惨状,楚煜不禁心中焦急,出了京城管辖就传令下去,让随行官兵分成两队轮流看护粮草,昼夜兼行,务必在十天内赶到。他自己也以马代车只为了加快速度。 这命令一传下去立刻引起了不满,作为此次行军副手的副尉李毅撇着嘴道:“咱们这位寿王殿下可真是爱民如子啊!” 骑马行在他左侧的戴玉林,目不斜视的淡淡道:“咱们此次是去赈灾,爱民如子总比不急不忙要好,你哪那么多废话?” 李毅被好兄弟堵的一滞,而后嘟嘟囔囔的不满道:“赈灾赈灾,陛下早就发下圣旨让抚州各县开仓放粮,咱们这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用得着这么急吗?”还不是这寿王殿下,为了表现自己的劳苦功高才如此急切?根本就不顾下面士兵的死活。 这话一出被戴玉林狠狠瞪了一眼:“闭嘴!有这时间还不赶紧去安排人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寿王殿下岂是他们能质疑的了的?这小子是越来越短练了。 不说士兵们听了这话怎么在心中哀嚎,单说楚煜,心里盘算着到了抚州后的安排,根本就不知道,身后有人因为他的急切差点累断了腰。 急匆匆追赶了一路,腰酸背痛腿发软的沐瑾瑜,坐到寿王殿下的马车上就迈不动步了:“我说寿王殿下,虽说赈灾是个急事,可人家当地的父母官早就开仓放粮了,陛下让你去也不过是让你有个差事走动走动,您这是赶得什么劲儿啊?” 他得到消息不过晚了半天,再加上收拾东西告别家人,结果晚了一天他追了整整八天,这都快到抚州的地界儿了,他才把人追上?这速度,真是不知让他说什么好了? 看着面前略显狼狈却仍风姿不减的青年,楚煜心中复杂脸上却是笑道:“瑾瑜,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说?”咕咚咕咚的灌了口温茶,沐瑾瑜难得不计形象的抹了抹嘴道,“第一次出来办事,还是办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去后宫和姑母说一声?” 没错,他之所以和寿王说话如此的不讲究,完全是因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 瑶妃娘娘共生了三子,长子生下没出半月就早夭身亡,二子康王虽说站住了,可直至今日还用汤药盯着,也不知哪场重病会一命呜呼?唯有三子寿王,不但身体健壮而且相貌堂堂,真是让瑶妃当眼珠子盯着,谁成想一个没盯住跑抚州赈灾去了? 在瑶妃的心里,灾民待的地方得是乱成什么样啊?也不知儿子去了能不能吃好,能不能休息好,这一着急就叫来了沐瑾瑜,让侄子前去照顾。 听到表兄的话,楚煜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半响无言,其实上辈子他没走的这么匆忙,毕竟是第一次出来办事,临走前心中忐忑的他特意去探望了母妃,母妃当时也是不放心,特让长他两岁的表兄同行。结果到了抚州自己无恙,表兄却是染上了瘟疫险些去了。 怕重蹈覆辙,他此次故意没去看望母妃,没想到表兄还是来了? 第十九章 【吞天牢笼】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表弟沉默不语,沐瑾瑜还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成年人了,搞不好明年回去就要选妃了,让姑母像个孩子似的派人盯着确实说不过去。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把话往回拉:“其实也是我想出来走走,你也知道我那个爹,天天磨叨我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如今和你出来透透气,也省得听他再磨叨我了。”说到最后,他又想起了这一路的辛苦,忍不住翻起了旧账,“我说寿王殿下,这么好的事你也不说带我这表兄,还得我追着你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楚煜好脾气的道:“好,是我的错,等到了抚州我给表兄设酒赔罪。” “酒啊。”摸了摸下巴,沐瑾瑜很是矜持的道,“要是有陈年的桑落,为兄倒也颇为宽宏大度。” 看着一脸窃喜的沐瑾瑜,楚煜淡淡一笑:喝酒?就你这破体格,真进了城就等着给我灌药吧。 第二日,一路人马到了抚州,看着城门处等候的抚州长史,楚煜下了马沉声道:“抚州刺史汤明贤呢?” 那双腿发软的长史听到这话,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他本以为这次来的最大也就是个三品官员,谁想到会是当今寿王?这可是皇子啊!可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又实在不敢多言,只能以头触地悲声道:“启禀王爷,汤大人已于昨晚酉时自缢于家中,这是他的亲笔书信,请您过目。” 一旁笑眯眯的沐瑾瑜一听此话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见楚煜看完了书信面沉似水,不禁上前一步低声道:“有问题?” 自己来时家中长辈一再叮嘱,关键时刻宁可自己有事也不能让寿王有事,当时他还以为家里老头子磨叨病又犯了,谁成想刚到抚州就碰到刺史自缢?要不是抚州地界离边界还有段不小的距离,这位都要怀疑是不是外敌进犯了。 看着抚州刺史的罪己书,楚煜低低的吐出俩字:“瘟疫。” “喝!”沐瑾瑜大惊失色。瘟疫?他终于知道那汤明贤为何会自尽了,发了瘟疫还知情不报试图隐瞒,皇帝要是知道能活剐了他! 第20章 见周围是不知情的的官兵百姓,沐瑾瑜第一次犯了难: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扛起楚煜拔腿就跑,可这无数的官兵百姓看着,如果今日寿王不敢进城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千百年后史书上都会留下今天的一笔。 该死的,他到底该怎么办? 不同于短短时间就汗流浃背的沐瑾瑜,楚煜面不改色的叠起了那封罪己书,扬手递给沐瑾瑜,人却是对戴玉林道:“戴校尉,你派一小队人马护送沐世子回京城,将此书信送与陛下。” “王爷?”沐瑾瑜蓦然高声,紧接着他又想起周围的人群,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急切出声道,“王爷,来时瑶妃娘娘一再叮嘱,要微臣侍奉王爷左右,”想了想进城的后果,他一咬牙撩袍跪倒,“王爷,陛下派您押运赈灾粮草,如今粮草已经运到,还是由您亲自回禀为好,微臣虽然才疏学浅却愿意替父前去赈灾,望王爷成全!” 瘟疫是什么?十死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往往是村空无民,巷中无声……那是绝户的根苗,屠城的祸端,他怎能让寿王亲自犯险?就像父亲说的,哪怕赔上自己这条命也要保殿下平安。 如今他也顾不得会不会遗臭万年了,相信如果让姑母选择,也会希望有个活着的儿子,而不是死后追加的封号。 面对单膝跪地的沐瑾瑜,楚煜的眼里带着一抹幽深:上辈子他整整比现在延迟了八天,到这的时候瘟疫大面积爆发,直至自己进城才看到忙乱中的抚州官员,所以他从不知道,这个今后会和自己貌合神离的表兄,也会情愿为了自己舍命探险。 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天意弄人? 收起了复杂的心思,楚煜面色一整:“戴校尉,没听清本王的话吗?速速让人带沐世子离开!” 此时戴玉林再傻也知道事情有变,心中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沐世子如此震撼,他上前一步神色肃然的对沐瑾瑜道:“沐世子,请!” 沐瑾瑜深深的看了眼寿王楚煜,知道对方主意已定,他握紧了双拳转身离开。不是他贪生怕死,实在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有误,以至于运来大半的粮食都是赈灾的,身边只带了一名随行的太医,到了这瘟疫之地能做什么?所以他要速速回去禀报陛下,让太医院纠集人手好前来救人。 沐瑾瑜是怎么想的,楚煜已然不再多管,他飞身上了赤色骏马,狭长的眼眸从众兵将身上一一掠过,沉声道:“进城!” 那抚州长史一听此话顿时瘫软在地上,此刻他情愿这位寿王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扔下粮食早早的滚蛋,如今这样,万一有个闪失他抄家灭门也赔不起啊! 此时城中百姓还没有得到瘟疫的消息,生活尚还稳定,见到几百人的运粮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城,一个个不免露出欣喜的表情。 戴玉林暗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人却紧跟着寿王殿下,想到那刺史的自缢和沐世子走时的表情,他总觉得他们进的不是抚州城,而是一个吞天的牢笼,进来就是九死一生。 一行人等到了刺史府,楚煜撩袍端坐在大厅中央,他挥退了随行的左右,独留下此次的押粮官戴玉林,而后望着那抚州长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本王速速道来!” 那抚州长史也是被逼到份了,一听这话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对着楚煜就哭上了:“王爷,您可要救救这抚州的百姓啊……” 第二十章 【瘟疫】 这位长史大人觉得没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了,本来自家的地界儿发生了瘟疫,就犹如头悬利刃,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切个脑袋开花。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一睁眼罪魁祸首还死了?苦逼的他成了妥妥的替罪羔羊,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合计着自己能是先病死,还是先被砍死的时候,皇子竟然入城了?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他就想知道死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个痛快。 他真的冤啊…… 听着他的诉说,戴玉林的脸色也不禁白如薄纸,他此刻终于明白了沐瑾瑜的心情,瘟疫?十户九空,寿王他怎么敢? 没人理会他的惊骇之色,楚煜面色阴沉的道:“传令下去,抚州各城镇严加看守,不得再让百姓随意出入,如有不从者立即严办!立刻通知各城镇医馆,凡是有相关症状者,全部留下查看。” 长史听到这话不由有些迟疑:“王爷,这恐怕会造成百姓慌乱。”不让百姓通行百姓岂能不乱? 楚煜看向他的目光犀利而又冰冷:“你是怕这瘟疫的扩散的还不够快吗?” 长史心脏一缩,伏地叩首:“微臣不敢。” “不敢就给本王速速去办!”看着那长史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楚煜恼怒的一甩袖袍,等看到一旁的戴玉林时,恼怒不禁又变成了长叹:“戴校尉,这次是本王连累你们了。” 戴玉林慌忙俯身抱拳:“王爷实在是折煞卑职了,本就是卑职职责所在,何来连累一说?倒是王爷,”想到来时众人对连日赶路的不满,他不禁又羞又愧,“王爷心系百姓,卑职惭愧!” 如果说一路的旅途劳顿是在做戏,那到了抚州城门之时,对方明知有瘟疫却毅然进城,这是大多人都做不到的。要知道他不是别人,他是寿王,是当今皇帝的儿子,沐世子明明给找好了借口,他完全可以转身就走,可对方偏偏就进了城?这气魄,实属让他心生敬佩。 第21章 听到对方这真心敬佩的话语,楚煜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的骄阳:“瘟疫已经蔓延了三个县城,京城却至今还未得到消息,尽管那抚州刺史可恨,可他欺上瞒下掩盖了如此之久,也说明了朝廷对抚州的疏忽,如今本王在这,希望抚州的百姓能少受些磨难吧。” 一席话说的戴玉林肃然起敬,他只以为寿王殿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却未想对方已经想的那么远?原来对方之所以入城,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完全是以自己做饵,希望能引起朝廷乃至当今圣上对抚州的重视? 如此的舍生为民让戴玉林心中震撼,他忍不住单膝点地俯身而拜:“王爷仁慈,戴玉林愿听从王爷调遣,竭尽所能助王爷平息这场灾害!” 贫苦出身的他,最怕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跟随的人为官不慈,以至于他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此次虽然不是保家卫国,却也同样是为国为民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王爷为了抚州百姓都甘愿舍身为饵,他又怕什么?纵然舍去这一身皮囊,肝脑涂地他也在所不惜。 这位被心中所想激的是热血沸腾,给楚煜施了一礼,就疾步出去召集人手。 他明白楚煜留下他们的用意,瘟疫之事传播出去必将引发一阵恐慌,若是不及时疏导制止,恐怕又会是一场大乱。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煜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忠武将军啊,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抚州的百姓慌了,抚州的百姓乱了,刚刚欣喜于朝廷派来赈灾的他们,没想到转身就听到个晴天霹雳,原来寿王之所以亲临于此,不是因为送粮赈灾,而是因为他们抚州爆发了瘟疫? 尽管这些人从未碰见过瘟疫,却不影响他们对瘟疫的了解,听说那是看一眼就死,碰一下就亡,其霸道程度绝对高过号称杀人无形的鹤顶红,若不是寿王殿下亲自坐镇于此,他们恐怕真的要拖家带口四处逃亡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个也忍不住心底发慌。 “哎,你们说那几个县城的瘟疫能不能传到咱们这来?听我爷爷的爷爷说,那瘟疫死起人来老吓人了,那是鸡犬不留片草不生,最后全村就剩他一个喘气儿的,他老人家一看没了活路,捧着个破碗一路讨饭讨到这的。”据说当时的场景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如今想起来更是惴惴不安彻夜难眠。 显然听的那位比较光棍,喝了口面前的大碗茶道:“我说你们都怕什么啊?没见人家寿王殿下都留在抚州了吗?寿王是谁?那是当今圣上的龙子龙孙,有殿下和我们同在,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说句不当讲的,那皇帝老子就算不惦记他们这些黎民百姓,也得惦记自己的儿子吧?更何况当今皇帝还没那么昏庸。 不得不说,寿王的名头是真的好使,想到那是皇帝的儿子,抚州的百姓全都心安了。 而让他们心安的源头寿王楚煜,此刻正在刺史府里和临时组织的防疫小组研究措施。 看着眼前这些服装各异的白胡子老头,随行的赵太医连哭的心都有了,还以为此次和寿王出来是趟美差,谁成想一不小心就成了断头台,眼瞅着就要呜呼哀哉了。 正在那暗自悲叹,就听寿王问道:“赵太医,对于孟大夫所描述的病症,你有何想法?” 赵太医一听此言顿时端正了态度,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说辞,他拱手道:“启禀王爷,照孟大夫所言,病者初觉憎寒体重,次传头面肿甚,目不能开,咽喉不利,舌干口燥,似是风热所致。当人体正气不足时,容易导致风热内袭,故始有憎寒、发热,继而肺胃热毒迫蒸,出现壮热烦躁,口渴引饮,咽喉疼痛等气分里热炽盛证候表现,可这个头大如斗,传染性极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微臣还是闻所未闻。”妈蛋,他只是个小小的太医,哪能治得了瘟疫? 这个是闻所未闻,那个是见所未见,唯一见到过的楚煜还不能说‘你们靠边,我来办’。其实他对那方子记得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当时的他只要知道有方可治就好,想他堂堂皇子之身,怎么也不至于把方子背下来。 第二十一章 【大榆村民】 见研究再三也没有个方案,楚煜沉吟道:“这病的来源可曾查清了?” 抚州的医学博士一听这话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上前道:“最早发病的是由区县的大榆村,该村共有村民一百一十二人,除了几名外出未归的村民,剩下的,皆已病卒。”全死了。 屋内一片寂静,饶是众人对瘟疫都有不同程度的了解,听到这话也不免心生震撼,这真的是村空无民,灭其满门? 最先出声的还是楚煜:“大榆村那几名外出未归的村民现于何处?” 可怜的抚州长史刚办完王爷分派的任务,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往里进,听到楚煜的这句问话他又想哭了。都是那死鬼汪明贤办的好事,怎么倒霉的回回都是自己?见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他无奈的迈步上前,又是撩袍跪倒在地,硬着头皮道:“启禀王爷,大榆村的几名幸存者,现正在大牢看押。” 看着下面那抖作一团之人,手中无人的楚煜忍了又忍,才压着怒火喊了声传。 说起这几名村民,命也是真够大的,最开始闹饥荒的时候他们因外出干活避了过去,等再回村庄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已经被官兵围住不让进了?以为是本县的县令派人围困,这几人壮着胆子跑到抚州来告状,谁知抚州刺史与由区县令狼狈为奸,一听是大榆村的村民,二话没说当即就给抓了起来,一直关到现在。 第22章 此时一听说大榆村百十来口全部遇难,这哥几个哭的险些背过气去,半响才缓声道:“王爷,小的们离家的时候家中尚好,未曾听说有人发病。” “不对,有了。”旁边一个红脸大汉道,“赵二哥你不知道,你们回家送钱那天我没回去,两天后我家二弟来找我,让我务必想办法买些粮食,说隔壁的吴老六一家老小因饿得狠了,挖了耗子洞,将洞里的耗子都剥皮吃了,由此得了大脑袋病,混混僵僵神志不清,吓得村里人都躲着他走。”想到当天的场景,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禁哭出声来,当天为了买粮兄弟俩还不欢而散,那曾想那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见几名壮汉哭的犹如稚龄孩童,在场人不免心中发酸,楚煜一再叮嘱让人安顿好他们,这才再次召集人手商谈发病的来源。 现在的问题已经基本明朗了,若无意外的话,这个病就是由老鼠最先传播来的,而后才是人的传播,所以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灭鼠!除疫! 楚煜不懂得什么叫消毒防病菌,别说他重生一回,重生八回他也不懂,但结合上辈子最后的胜利他明白一点,有老鼠代表着脏,脏了才会有老鼠,而防止人为传染就是一定要隔离,病人的东西不能碰,病人的衣物不能动,总结起来就俩字——干净! 所以他这边让太医等人熬制清毒药材,那边吩咐下去,让抚州各个地区举行清鼠灭鼠行动,务必要全州大扫除。 而后,抚州的各地居民都看到了一份清晰明了的避疫之法:庭堂房室洒扫光明,厨房渠沟整理清洁,室内窗户通风通气,病人衣物至于甑上蒸…… 如果虞姣看到了一定会告诉他们,还要饭前、便后洗手,多喝板蓝根提高免疫力,房屋多撒石灰粉消毒,可惜虞姣没看到,此时的她还在家里写大字呢。所以,咱们还说寿王楚煜。 前面这些说起来很多,其实所有的事从吩咐到做也不过半天,自觉安排的差不多了,楚煜坐到刺史府的太师椅上刚想歇歇,就听外面来报,说城中发现数百例疑似瘟疫者,抚州长史束手无措,求问王爷应该怎么办? 其实上辈子并没有爆发的这么快,偌大的一个抚州,有几例发热受风头脑肿胀的简直再正常不过,谁也不会闲着没事疑神疑鬼的往瘟疫那想,而这病的传染期又特别快,一传十十传百,三天以后倒下一片。 这次楚煜一来当时就贴出告示,恨不得挨家盘查,这才能如此快的控制局面。 其实尽快控制住局面,对于想要表现自己,进而在百姓心中留下好名声的楚煜而言,是极不明智的,明智者应该等事态爆发到不可挽回时再力挽狂澜,这样才能在经历过苦难中的百姓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楚煜到底是没那么狠心,哪怕前世经历过战场无数,哪怕他自己都死过一次,他还是不忍看到百姓因为瘟疫而流离失所的惨景。 都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虽然不是君子,但若重一世,还需要百姓的枯骨来助他登上皇权顶峰,他情愿自埋于枯骨之中。 见楚煜面色阴沉满身煞气,那报事者小心翼翼道:“王爷,那些被传染的百姓该怎么处置?”如果可能,他希望送的远远的,最好送到深山老林里任其自生自灭。 揉了揉眉间,楚煜道:“将原刺史府中的一干人等先关进大牢看押起来,府中的一切财物封闭到库房,将空出的刺史府暂为临时医馆,申时过后,让染病的百姓和救治的大夫全都住进刺史府。”然后,隔离。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想在抚州城内找一座能把大夫和病人都装里的空院子不容易,而且要是太偏远了,还易让百姓以为染病了就要被抛弃,这种负面情绪要是生出来,很可能躲躲藏藏增加染病率,如今把刺史府空了出来,应该就没人会认为,当官的不把老百姓的死活当回事了吧? 他合计的挺好,那报事的一听汗都下来了:“王爷,那您住哪?” 我住哪?楚煜很随意的一挥手:“本王就搬去长史家住吧,听说他家的院子也不小。” 可怜的抚州长史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又‘惊喜’的瘫软在地。 第二十二章 【论空间的正确用法】 “王爷,这院子与房中堆积的都是从刺史府中搜罗的财物。”看着满院子堆积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副尉李毅简直恨的牙痒痒,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他妈得有多少银子?一个个的都得用米缸装。 “哦?”身着银色大氅的楚煜,踱步进了刺史府最偏僻的小跨院,面对满院子的金光闪闪,他淡淡道,“可曾造册?” 戴玉林抱拳施礼道:“时间匆忙,还未曾造册,不过原府中应有账册。” 楚煜浓眉微挑:“那汪明贤自知必死,这几日领着儿女妻妾说不得怎样醉生梦死,那本账册上的数目岂能当真?你派几个得力的把这些东西重新造册,而后让把守的士兵将院门封锁,不要和前院多有牵涉,以免染病。” “是!” 见寿王殿下迈步进屋前去查看,李毅欣喜的拉着戴玉林小声道:“王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咱们可以从中捞点?”派几个得力的,那不就是说亲近之人吗? 戴玉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等你有命花的时候再说吧,还不干活?”真是,明知故问。 那说,楚煜是那意思吗?他还真是那意思,这些人是跟他出来的,干的还是掉脑袋的活,不给点好处哪能笼络人心?他可不像他的某些兄长,认为我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天生的龙子龙孙,你们一定就得忠于我,傻子才信呢。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侍,家里老婆孩子饭都吃不上,谁跟着你?上辈子的楚煜之所以屡战屡胜,完全是因为他手底下有一群舍命相随的将士,像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他最喜欢做了。 第23章 当然,这次做的可不只是慷他人之慨,有了个随身空间的他还顺便填了一下自己的腰包。 挨个屋晃悠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楚煜左一箱,右一箱,把那上好的金银珠宝装了不少,想了想那罪魁祸首由区县令,他回到刺史衙门把人调了出来。 挥去了左右,楚煜端坐在大堂之上,俯视着抖做一团的由区县令勾唇轻笑:“吴良善?呵呵,你们舅甥俩的名字还真的很应景,一个是明贤,一个良善,结果却害得抚州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横行,你说,本王该怎么拿你以平民愤?” 吴良善确实没有他表舅那魄力,如果有的话他早就给自己来个了断,也不会等到今天,此时听到寿王的话他连连叩头如小鸡啄米,求饶道:“寿王饶命寿王饶命啊,下官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求寿王殿下饶了下官这条狗命吧!” 楚煜一听嗤笑出声:“本王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这由区县令的?若有半点活命的机会,你当你那表舅会自缢在家中?算起来,他的罪名似乎比你还轻了少许……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条选择,一,本王当着抚州百姓的面,活剐了你以泄民愤。二,将你押送京城由父皇定夺,不过那种死法,应该也不会比活剐了轻。想怎么死,你自己选吧。” 上辈子的楚煜可没有这好脾气,看到抚州百姓的惨状,再想到自身的安危,他直接下令将吴良善处以极刑,当时做的是痛快了,现在想来,上面那位显然是极其不满的,既然把他当作灾星,又岂会希望他杀伐果断留下美名?如今他根基未定,他还是稳扎稳打为好。 吴良善不是没有脑子,只不过比起汪明贤来他更加贪生怕死,此时听到寿王的话,他终于死了那份活命的心。想到寿王所说的活剐之刑,他趴在地上哭道:“求王爷给下官来个痛快,下官愿将自己的私藏献与王爷,求王爷成全。” 这位也想明白了,寿王都要活剐了他,皇帝那能好的了吗?既然都不能好,他还是花钱买个痛快吧。啥?你说他怎么知道楚煜有那意思?没听对方说两个选择吗?他想贪污受贿的时候都给人俩选择,这已经成了<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惯例,呜呜,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 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府中的藏银之地,楚煜叫人将他带了下去,并叮嘱戴玉林道:“好生将他看押,等疫情过后送到京城由父皇发落。” 送是指定不能送了,想要杀却也不急于一时,完全可以待疫情好转的差不多时再做定夺。 做好了这些,楚煜轻车简装的搬到了长史府,看到他的这一举动,抚州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皆口称赞:寿王殿下为了他们这些贫民百姓,不但空出了刺史的住宅作为临时医馆,更是如此的勤俭,实乃是大祁之幸,百姓之福啊! 因为楚煜的这些举动,抚州百姓恐慌之下却也多了份安心,而京城的恐慌却是刚刚开始。 住在瑶光殿的瑶妃失手打碎了个浮云献寿杯,娇艳不减当年的脸上满是惊恐:“你说什么?给本宫再说一遍!” 宫女素蓉急声道:“娘娘,奴婢听闻那抚州刺史传来急奏,说是抚州地区爆发了瘟疫……” “瘟疫,瘟疫?”瑶妃面色惨白的跌坐在贵妃椅上,“我的煜儿,我的煜儿,快,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求见皇上,本宫要求皇上把我的煜儿追回来,不能进城,不能进城啊!” 此时的景孝帝正在御书房内,与户部人等商议瘟疫一事,瘟疫历来是国事的重中之重,一个不好就会泛滥成灾殃及全国。 由此可见,为了坑儿子,景孝帝这个当爹的也是够拼的了。从这点来看,楚煜比起景孝帝确实差得很远,他还不够狠。 实不知足够狠的景孝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从楚煜离开他就在心中盘算着时日,并暗暗张罗着应备的药材,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哪怕快马加鞭也追不回来了,这才让通证使严舒在朝堂之上宣读了那份奏折。 此奏折一出,顿时引起了满堂哗然。 第二十三章 【瑶妃娘娘】 其实景孝帝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这皇帝做的也算是勤政爱民了,可妈蛋,先是天狗食日,后又开始瘟疫横行,老天接连降灾这是在预示什么?犯错的既然不是他这个皇帝,普通人等还不值得老天降下这么大的预警,那错的指定就是楚煜这个天狼星儿子了。但灾星一说容易被人诬蔑妖言惑众,为了做个有为的皇帝,他豁出去让抚州和楚煜一起消失了。 您想啊,为了抚州的百姓他连儿子都搭里了,谁能说他这皇帝当的不够贤明? 众大臣不知细情,听了这消息有在那忧国忧民的,有在那替楚煜担心的,还有暗地里幸灾乐祸的,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阵恐慌之色。平日里这些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个不休,可这次大家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除疫!一定要尽快除疫! 瘟疫这东西可不看你有没有权,做了多大的官,真要传染到京城大家都得玩完,所以赶紧除疫。 想到除疫,大伙一致看向户部尚书沈修平,心说你户部既管财政,又管民事,这次我们谁都不跟你争,你赶紧拿出个态度来吧。所以,沈修平才被留到了现在。 此时的沈修平心里也在骂娘,去年的一场大战就耗费军需无数,今年秋天抚州等地连着两场水灾,渝州等地还来了一场大旱,刚把那些钱摆平现在又碰上瘟疫,眼瞅着春节过后又是皇帝的大寿……钱钱钱,哪都是钱,再这么下去还不如让瘟疫过来大伙特么一起完蛋。 第24章 这位满头大汗的正想着从哪抠钱呢,就见瑶妃娘娘哭着冲了进来:“陛下,陛下,抚州之灾如此严重,煜儿年幼不堪重任,望陛下派人将他召唤回来,陛下,康儿前日又病情加重,臣妾身边就剩下煜儿了,婉容求您了。”说到最后俯身叩拜,装扮精致的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沈修平见到此景顿时尴尬不已,瑶妃如此失仪岂是他该见的?更何况有他在,皇帝哪好意思改口叫自己儿子回来?瑶妃娘娘这是急傻了吗? 他不知道,瑶妃并不是急傻了,本来她是没想直接冲进来的,在来之前她都没忘了更衣装扮,哪会不知皇帝的忌讳?可就在刚才,她接到了兄长沐国公递来的消息,那是侄儿沐瑾瑜五天前让人送回来的,说寿王等人昼夜兼程赶往抚州,他现在还没追到影呢。如此一算,再派人去召必定是来不及了,她这才不顾失仪的冲了进来。 能为陛下生下三子并坐到她这个位置,又岂会没有点脑子?既然儿子已经进城,那指定是召不回来了,煜儿生死难料她总要为她们母子的今后做打算,这才冒然闯入御书房。 再说端坐在龙书案前的景孝帝,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妃,心中既有酸楚又有气愤。酸楚的是,对方总共生下三子,今后却只有一个病弱的康王在前尽孝,而这个儿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走在瑶妃身前。气愤的是,朕宠爱你多年,你怎么给我生出个孽畜来祸国殃民? 但不管怎么说,是自己把她唯一的希望送上了断头台,而且还要把慈父心肠做给天下看,因此他格外开恩的叫了瑶妃的小名:“婉容,朕也与你一般心痛,可煜儿是大祁的皇子,大祁的百姓需要他,”说到这,似是格外不忍,他闭眼挥手道,“你、去看看康儿吧。” 即使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瑶妃仍旧忍不住痛哭失声,想到唯一健康的儿子,可能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就这么去了,她再次俯身叩拜:“陛下,煜儿是陛下的皇子,他为国尽忠臣妾不敢多言,只求陛下准许,让臣妾准备些人手药材,让她们随着救治的队伍前去照料煜儿。” 人手药材?景孝帝的眼波微动,而后沉声叹道:“去吧,回头朕会让潘公公送去些上好的药材,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看着眼前父严母慈的场景,饶是沈修平也不得不感叹陛下的爱民如子,与瑶妃娘娘的深明大义,这位咬牙舍出了三十万两白银,才被恩准离开了御书房。 离开御书房他不能闲着啊,调集银两采买药材等等等等,这都是他要干的事。而此时的谏议大夫虞长文就更不能闲着了,随着朝堂上的震惊,瘟疫之事已然传开,前不久刚刚熬过了天狗食日,此时瘟疫之事要是再闹大了,二者合一,别说他的官位保不住,皇上要是真想找个泄愤的,他连脖子上的脑袋都难保。 想到最近的心烦事,他眉头紧锁的回到了内宅。 见丈夫面色阴沉似有不悦,虞夫人笑着上前道:“老爷,再过几天就是您的生辰,今日母亲提起,我们娘俩一算,发现那天正是您休沐之日,如此好的机会,不如请……” “谁也不要请了。”撩袍坐在矮榻上,虞长文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饮了一口才叹道,“抚州瘟疫爆发,上面正是焦头烂额之时,如此的多事之秋,告诉母亲,约束他们一些,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说起虞长文也是一把辛酸泪,父亲不靠谱,靠谱的祖父又早早就走了,好在下面还有两个听话的庶弟帮衬,否则这家非得散了不可。 第二十四章 【冷冬】 “唉!”虞长文长叹出声,“可恨那抚州刺史为一己之私延误时机,因他上报是灾荒之年,陛下连当今寿王都派了出去,此时,也不知如何了。” 见妻子一副不安之色,他皱眉道:“近两年全国各地连番摊灾,边关处也蠢蠢欲动,可见是多事之秋,你这做母亲的要教育好他们兄弟,万不可让他兄弟离心手足相残。我知你心中之郁,可你要知道,兄弟合心其利断金,若没有二弟三弟的帮衬,为夫也守不住这大片家业,夫人,堂儿是我虞府的长子,这是不可变更的事实。” 他祖父本是大祁的五虎上将,因常年在外征战,家中只有妻子生下的一子两女,本以为有个儿子甭管从文从武也算是后继有人,谁知打了多年的仗后,回家一看才发现,儿子已经被老妻养废了,好在下面不管嫡庶还有三个孙子,怕唯一的嫡孙也像儿子一样不着调,这才不分嫡庶把三个孙子养在前院,由他找人亲自教导。 虞长文因从小离开母亲,又和两个庶弟感情颇深,所以觉得祖父这教育方法特别正确,照样学样,他也把自己儿子都搬到前院。在他的心里,大儿子同他一样既是长又是嫡,只要长子友爱兄弟,庶弟们敬重兄长,今后这都是大儿子的左膀右臂,可聪明如他却算计不到女人这一层。 他的母亲早对丈夫死了心,反正没有家中的妾室也有外面的女人,知道公爹重视嫡孙,所以虞母紧紧把俩庶子笼络在自己的身边,暗地里还天天给妾室们上思想政治课,就为了告诉她们,只要你们的儿子别有想法,别越过我的儿子,今后咱们和平友爱,老了那天我都会让你们舒舒服服的含饴弄孙。有这样的母亲在,虞长文自然觉得兄弟亲。 可虞夫人不同,刚进门时夫妻恩爱,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冯姨娘,也就是虞之润和虞姣的亲母造成的,在心中有恨的情况下她能一碗水端平吗? 第25章 虞长文不懂妻子的心里,只觉得头些日子四女的‘朽木’之名,妻子做的有点过激了,即使对这女儿不亲他总要顾忌儿子之润的颜面,传出去有个朽木胞妹,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同样,他本身没有亲胞妹,对家中的几位庶妹感情也不亲,所以他自然没有想过,虞之润在乎的可不只是颜面问题。 自觉点明了妻子,他起身去虞母的院子拜见母亲,顺便把今儿个的事说一说,免得老太太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实的传闻,再徒增忧心。 留下四肢冰冷的虞夫人差点没气晕,扶着胸口道:“妈妈,你听到没有?他在说我什么?他竟然告诫我别让之堂他们兄弟离心?”这是在说她不贤吗?身下给他养着四个庶女,还想怎么贤惠? “夫人!”周妈妈忙去门口查看,见丫头们都远远的站着,这才关上房门,转身劝道,“夫人,别怪老奴多言,您要想想,咱们老爷再不待见冯姨娘,四小姐也是他的骨血,如今传出个朽木之名老爷脸上也无光啊。”当初她就觉得这事不妥,暗地里打压打压也就罢了,哪能把这名声传出去?可夫人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她也是无可奈何。 虞夫人咬牙闭了闭眼:“没错,你说的没错,怪我总是忘记……”那个男人,与她从来都不是一心。 就在周妈妈刚要放心之时,却见虞夫人双眸一睁眼中亮的吓人:“可我就是传了他又能将我怎样?他还能为了个小小庶女为难我这正妻?” “夫人……” “别说了。”虞夫人一摆手,一派端庄的坐回矮榻之上,“让茗烟去管家那里传话,让他给三位少爷每人房里再送去两筐麸炭,冬夜寒凉,务必不能耽误了少爷们的苦读。” 不是要兄弟齐心吗?几个儿子我都给你一碗水端平了,再不齐心就怨不得本夫人了。 因天气渐冷,梅园的丫头烧上了屋里的火墙,由此虞姣才知道,原来这么冷的天梅园正房之所以没有炕,完全是因为冯姨娘从小在南方长大,因而住不惯炕?所以当年为了迁就她,这屋子被设计成火墙暖阁的形式,屋里一律摆床。 从兄长嘴里听到这段历史的虞姣,简直快被冯姨娘给蠢哭了,她这个姨娘到底是多能作啊?分了人家的丈夫不说,自己本身还是个妾室,你到底要不要这么嚣张啊?结果嚣张完你拍拍屁股蹬腿走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冯姨娘在时,尽管谁都看她不顺眼,可谁也不敢亏待了她,深怕不着调的虞老爷时不时的舅爱大发,关心一下这个外甥女,所以她们至少吃穿住方面是不愁的。如今冯姨娘走了,只剩下虞姣这个无人过问的小可怜,今年的取暖就成了严重问题。 屋里要是有炕她们可以省着点烧,只要炕热别的还可以将就,如今倒好,满屋子都是通开的火墙,烧少了完全不管用,想烧多纯属在做梦。如今刚刚入冬就这么冷,这整个冬天过去简直要人命啊! 其实虞姣上辈子也住过火炕,不但住过,小时候还颠颠的跟着父亲扒过两次炕,凭着她的好记性完全可以胜任搭炕这个角色,可瞅了瞅这屋子精致的摆设,再看看自己这双小嫩手,还不算走入绝境的虞姣泄气的摆了摆手道:“不烧了,我和你们搬到厢房去住。”有现成的住所就别糟蹋这房子了。 厢房?俩丫头面面相觑,香绮道:“小姐,这要是传出去,不太好吧?要不,咱们再找二少爷想想办法?” 见香柏赞同的连连点头,虞姣苦苦一笑:“咱们也不知道二哥在前院过的是什么日子,看个书拿个纸算做是二哥本身用的,也没人计较那一点半点的,可这房子一冬所需得要多少干柴?二哥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别再难为他了。” 看着小姐眉间的轻愁,香绮不得不感叹自家小姐长大了,可再一想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又难怪小姐长大了。 掩住心中微叹,她拉住想要再说的香柏笑道:“其实咱们的厢房也不比正房差多少,没见二小姐她们也住厢房吗?咱们好好收拾收拾保管让小姐住的舒心。” 见香绮拉着不情愿的香柏出去收拾厢房,虞姣心中好笑,这香绮要是在现代,一定会是个以鼓励为主的开明家长,想完了她自己又囧了一下,对方才多大啊?还家长…… 第二十五章 【袖炉】 当晚,虞姣拎着行李箱搬进了香绮两人所住的厢房,屋里本是东西厢,俩丫头一人一铺炕,如今虞姣一来自然是住在东厢,俩丫头一起住西厢,反正主仆三人在一间屋子里躲一躲,取暖暂时是可以保障。 第二日,因得了特赏的两筐麸炭而想起取暖问题的虞之润,也忙来看望妹妹,见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就搬进了丫头住的厢房,当兄长的既是心酸又是欣慰,满心的感慨不知如何诉,只能不住的笑道:“姣姣的字进步非常快,可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千万别累着自己。” 这不是哄妹妹开心,他是真觉得自家妹妹是个神童,半个月不到,大字已经写的像模像样,想也知道下了多少苦功,让他这做哥哥的心疼之余又难掩惭愧,从而更加发奋刻苦。想他为人兄长,总不能连妹妹都不如吧? 听到二哥的表扬,虞姣有点小羞涩,先是请教了几个不会的问题,而后装作不经意道:“二哥,我记得父亲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看到一脸期盼的妹妹,虞之润不由心疼道:“父亲的生辰是快到了,但今年抚州地区发生瘟疫,京中所有的喜事一律停办,因此父亲的生辰也不敢大办。”想了想又婉转道,“姣姣,父亲平日里公务繁忙,祖父祖母又年事已高,父亲忙完了公务还要堂前尽孝,而且来年正值大考之年,更要兼顾哥哥们的学习,所以父亲后院来的比较少,就是大妹二妹她们也是不多见的。” 第26章 说了一堆就是告诉虞姣一件事,父亲不是不重视你,他是真的太忙没时间,以至于对你们姐妹有些忽视,你千万不要有负面心理。 听着哥哥善意的谎言,虞姣乖巧的笑着颔首,实在是没好意思说,我不是想见那个父亲,我是想着他过生日大伙围到一起能吃顿好吃的,天知道这些日子她吃的比兔子都素气? 看到现在的生活,她不得不感叹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话说那些大半夜出去偷吃东西的前辈们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她这边动一动就有人问是不是要起夜,没人跟着自己连房门都出不去,还想偷吃的?做梦去吧。 不知道自家妹妹是想吃肉想疯了,虞之润怕她不开心,笑着又道:“二哥得了两筐麸炭,晚上让德立给你送来一筐,到时候让香绮点燃了放到袖炉里,也省得你来回走路身上凉。” 麸炭算不得什么太金贵的东西,一般官宦人家都用它来填袖炉,可这得分对谁说,姣姣这能连个柴火都供应不上,就更别说锦上添花的麸炭了。 虞姣听明白这是填袖炉的,就是具体不知好在哪,但她知道,二哥给的,还要等天黑才背人送过来的,一定是不易得的,冲着这份心意她也是感恩的,因此扬起俏脸笑道:“二哥对姣姣真好。” 虞之润莞尔轻笑:“傻丫头,你是我妹妹,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只可惜他现在没有本事,连个暖阁都不能让姣姣住上。 冬日里太阳落得早,虞之润走的时候天已经渐黑,因此一会儿的功夫,德立就气喘吁吁的送来了一筐麸炭。看到那麸炭,香柏欣喜的翻出了刻着梅花瓣的铜质小手炉,笑着对虞姣道:“二少爷实在是有心了,奴婢正想着天凉路上冷怎么办,二少爷就把麸炭送来了。这下好了,明儿早小姐不用受凉了。” 虞姣好奇的道:“这就是麸炭?” “是啊。”想到以前小姐不出门极少用到手炉,更不了解手炉里燃的是什么东西,香柏忙给虞姣做了遍解释。 其实古代的麸就像现代麦片一样的东西,颜色微白重量也很轻,而这种麸炭燃尽后就好像麸一样,炭灰白白的没什么重量,最适合放在手炉里填装,可惜这种炭炼之不易,普通的贫民百姓还是消受不起的。 被扫盲的虞姣研究完麸炭,又研究了一下那古香古色的铜质小炉,而后满怀期待的回去继续写字。 明天,她终于能体会一把大家闺秀的感觉了。 事实证明,大家闺秀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好,人家电视中的大家闺秀,手捧着袖炉走起路来不说一步三摇,也是稳稳当当端庄秀气极了,可今早下了层小雪,还降了层薄霜,走在上面一步三摇是有了,唯独不见了那个秀气端庄。 直到进了正院,见丫环婆子多了起来,她才缓下脚步找回自己端庄秀气的范儿,一步步来到正房门前,对着等在此处的莺莺轻笑道:“莺莺姐,姐姐们可曾进内室给母亲请安了?” 看着因急促行走而俏脸嫣红的四小姐,莺莺福了福身子脆生回道:“四小姐来得早了,几位小姐还没到呢,四小姐稍等,奴婢这就进去回禀夫人。” “不忙。”虞姣忙道,“姐姐们马上就要过来了,我等姐姐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开玩笑,她得多想不开才会自己进去当眼中钉啊? 其实莺莺也就是那么一说,见虞姣果不其然的回了,她也没管对方等在门外会不会冷,只是径自站在那笑着不动。 好在等候的时间不长,虞家姐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虞瑶今天外罩一件窄绒裘披帛,见到等在门口处的虞姣,她难得主动的先一步上前道:“四妹,你来的路上看到雪了吗?昨夜的雪大不大,厚不厚?好可惜,难得下场雪还被她们给扫了。” 阵阵寒风吹过,因急着赶路而出了身薄汗的虞姣,拢了拢自己的素色斗篷,笑道:“怕是要让三姐失望了,昨儿个的雪不厚,也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层,我来的时候倒是还有,等过会儿日头上来恐怕就要融了。” 第二十六章 【大姐虞嫣】 “啊?”虞瑶失落的不满道,“那么少啊?还是你好,早上过来还能看到雪,哪像我,想看个雪景都看不到。” 要不是知道这三姐的性子从来都是看不顺眼直接嘲讽,虞姣非要以为对方是在说反话了,起大早就顶着寒风踏雪而行,真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要是能选择,她情愿和对方一起看不到。 见三妹还有意多问,虞嫣忙道:“你这丫头的爱好就是与旁人不同,也不知道下个雪有什么好看的?好了好了,别遗憾了,过会儿我和母亲说,等再下雪的时候院子里的雪谁都不许扫,更不许踩,就等我们虞三小姐看过了再扫,好不好?” 虞瑶一听忙扔下虞姣,拉着姐姐撒娇道:“大姐你说的,这话由你去和母亲说,不许说是我要看,不然母亲又要磨叨我了。” 虞嫣笑着应道:“好,我说的,咱们快进去吧,母亲指定等急了。”看个雪不是大事,要是把瑶儿凉着了可就是她的罪过了,所以只要赶紧进屋,凡事都好说。 看着虞嫣驾轻就熟的把虞瑶哄了进去,虞姣松了口气,忙拢着自己的斗篷跟了上去。 绕过厚厚的落地帘拢,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心里想着回去定要喝杯姜汤发发汗,她脱下自己的斗篷递给香柏,迈步随姐妹们进入了里间。 第27章 此时的虞嫣姐妹已经进屋施完了礼,见姐妹们都到齐了,虞嫣上前笑道:“母亲,您也知道嫣儿素来喜欢观花赏雪,可惜今早难得下了场雪,却因打扫的太早让嫣儿无缘得见,好母亲,您就疼嫣儿一次,下次降雪的时候让院里的婆子晚点打扫,等嫣儿看过后再扫可好?” 孩子养了这么久,谁有什么爱好虞夫人还是知道的,听到此言她笑着望向女儿虞瑶,假意责怪道:“瑶儿,是不是你又欺负你大姐了?” 虞瑶瞪起圆眼无辜道:“哪有?我只是和大姐想法一致罢了,那么美的雪景要么被扫的一干二净,要么被踩的一塌糊涂,多可惜啊!大姐你说是吧?” 虞嫣忙点头,而后继续拉着虞夫人撒娇道:“母亲,您就答应了吧?” 见虞夫人先是故作犹豫,最终似被她二人纠缠不过笑着点头同意,虞姣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个大姐会来事,虽然几次有踩着自己的嫌疑,但对方作为庶女,却能把嫡母哄的视她为亲女,这功夫不服不行啊! 她不知道,虞府的每个女孩都是三岁送到虞夫人的身边,因为这个年纪多少有点懂事,却又不是那么太记人,教育好了完全可以把虞夫人视为亲生母亲。正巧虞嫣被送过来的时候,长子虞之堂被送到了前院,虞夫人的身下没有孩子,再加上虞嫣的母亲是她亲自给丈夫找的妾室,有那个被她视为阶级敌人的冯姨娘在前面冲锋陷阵,剩下的姨娘她真是瞅谁都不恨了,所以看到这个娇娇嫩嫩、缠着自己叫母亲的女孩不禁心生喜欢,更别说这孩子一送来,她就被查出怀有身孕,这让她对虞嫣不免又看重了几分。 虞嫣也确实是个会来事的,自小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对三妹虞瑶那是好的不能再好,对方喜欢的她再喜欢都能忍痛割爱,对方不喜欢的她也绝对不碰,像这种替对方背黑锅的事简直是数不胜数,姐妹俩好的那真是跟一个人似的。你说这种情况下,虞夫人能不高看她一眼吗? 如今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长得亭亭玉立,眉目间还有些许丈夫的身影,她一时也不知是该心酸还是高兴,但再看女儿虞瑶因愿望达成,亲昵的拉着姐姐笑,她终究还是笑着拢了拢虞嫣的鬓角道:“嫣儿,母亲那有套点翠的头面,过会儿让莺莺她们给你送去,那套首饰配你那件粉白撒花的缎面褙子正好,晚上去祖母那吃饭的时候可要记得穿上。”说到这,她转头望向女儿虞瑶,“这套首饰是给你姐姐的,今晚有大用,你不许跟着要。” 虞瑶先是不服的嘟嘴,可紧接着她眼睛一亮:“难道是……” “三妹!” 虞嫣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娇羞的呵斥了虞瑶,可抬眼一看,见虞夫人和周妈妈等人都在笑,她不依的一跺脚:“母亲——” 这一声回波荡漾的声调把屋里人都逗笑了,当然,除了莫名其妙的虞姣,这个被排挤的傻孩子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她就是觉得如此<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的场景自己却格不入难免有点可惜,也在想什么情况下能让玲珑八面的大姐如此羞臊……正想着呢,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心知不妙她忙以手掩鼻,可还是没挡住那突如其来的喷嚏。 这一个喷嚏顿时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虞夫人更是担心道:“姣儿可是着凉了?这梅园的丫头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连自家小姐都伺候不好?茗烟,一会儿给我好好敲打敲打那两个丫头,顺便告诉她们,回去就给四小姐准备些姜汤,做的热热的好让姣儿多喝两碗发发汗。”说完,她朝虞姣一叹,“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加小心,本想今晚带你去拜见你祖母的,既然身子不好,还是在房里休息吧,免得老夫人看着担心。” 泪流满面的虞姣:呜呜呜,难得吃大餐的机会,又被一个喷嚏给打没了,喷嚏,我恨你! 第二十七章 【亲事】 “小姐会着凉还不是为了等那几位小姐?那个莺莺也是,咱们小姐赶了那么远的路,又走的一身汗,她也不说让咱们小姐去暖阁里等,回过头来还说咱们……” 听到香柏的小声抱怨,香绮无奈地道:“你是不是想让小姐听到,然后也和你一样对那个莺莺心生抱怨?” 香柏泄气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了,这不是咱们姐妹说话吗?要是小姐在我指定不会说这话,我没那么傻好不好?” 香绮再次无奈地摇头,这还叫不傻吗?夫人之所以让莺莺敲打她们,一是想让她们主仆离心,二是想通过她们俩的嘴挑起小姐的不满,只要小姐有半点流露对方就能有借口责罚小姐,偏偏这傻丫头有什么话都喜欢往出说,也就是自己对小姐没有二心,否则一捅出去又是个事。 不再管她,香绮端着熬好的姜汤进屋给虞姣服下,见对方连热带辣发了一层薄汗,她笑着劝道:“小姐,不舒服还是早点休息为好,今晚就别看书了。” 用帕子试了试额头的虚汗,虞姣笑道:“好,你和香柏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说完,由香绮伺候着上了炕,拉下四周挡风的幔帐。 躺在炕上,虞姣不由想起今早发生的事:虞夫人赐下一副头面,还着重告诉三姐不许抢,说今晚有大用,难不成,是要相亲? 想到大姐那娇羞的样子虞姣心中越发肯定,可就是这样才让她更加无奈,没记错的话,大姐今年才十五岁吧?十五岁就要相亲,那自己呢?还有四年也要步入对方的后尘?想到古代的盲婚哑嫁她心里就凉了半截,再想到自己和虞夫人的‘深仇大恨’,她已经彻底变成了透心凉。 第28章 知道虞姣受了风寒,所以今晚这炕烧的特别热,她睡不着一翻腾,身上这汗可是出的透透的了,满被的潮湿还不敢掀开晾,最后一难受她直接抱着条小被跑空间里待着去了,空间里冬暖夏凉自动恒温,腰间搭了条薄薄的被子,虞姣终于抛开一切烦恼进入梦乡。 今晚除了受寒早睡的虞姣,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虞嫣的生母柳姨娘,此时手拿着帕子在自己房里坐立难安,见贴身丫鬟翠儿推门进来,她忙焦急的上前道:“怎么样?那郎中夫人对大小姐的印象如何?大小姐今晚穿戴可好?表现的怎么样?” 别看孩子被送到了夫人面前,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本以为年纪到了夫人慈悲,给找个殷实的人家就算是好日子了,没想到女儿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其实也难怪柳姨娘会如此焦急,实在是这次相看的人物太出色了。 说起来虞长文的父亲不怎么样,可他的母亲虞老夫人却是名门之后,父亲更曾是大名鼎鼎的平西将军,当年他的长女,也就是现在的虞老夫人,看在已逝老太爷的份上嫁给了虞长文父亲,次女则嫁给了方家。方家当时的家主为国子监祭酒,掌管着整个国子监,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下面的儿女虽然没有太成才的,但在各路‘桃李’的照料下,也算是官运发达。 如今虞老夫人的妹婿就是吏部的一名司郎中,别看官不太大,却主管着考核各地官员的政绩,乃是实实在在的肥缺,而带来相看的就是这郎中夫人的孙子,方旭。 当然,凭虞嫣的身份对方自然不是嫡孙,可这孩子不是嫡孙却占了个长字,再加上他小小年纪熟读诗书、博览诸子百家,对琴棋书画更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所以别看现在身份尴尬了那么一点,等明年大考必能科场高中,再加上有他祖父在上面栽培,平步青云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柳姨娘能不急吗?也就是虞嫣从小长在夫人身边,而且家里除了她也没有年纪相当的女孩,否则这好事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自打知道这个消息,柳姨娘就开始天天念经诵佛,今晚是至关重要的日子,她紧张的心都跳的不成个数了。 “姨娘您别着急,奴婢都打听清楚了,老夫人那伺候的妈妈说,那郎中夫人对咱们大小姐的印象特别好,拉着大小姐的手,连说咱们小姐性子沉稳容貌俊俏,还说今儿个大小姐打扮的可像样了,夫人特赏了套点翠的头面,全屋子的小姐们数咱们小姐的样貌最打人儿。”翠儿自打进了虞府就在柳姨娘身边伺候,柳姨娘一子一女都不在身边,也把她当作半个孩子养,所以主仆的感情非常深,此时见小姐得了造化,不禁打心眼里替姨娘高兴。 柳姨娘一听这话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忍不住的双手合十连连道:“阿弥陀佛,这真是佛祖保佑,不对,应该是夫人保佑,不枉咱们大小姐把夫人当亲生母亲似的敬重,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看着喜极而泣的姨娘,翠儿笑着又道:“姨娘,奴婢还见到三少爷身边的德福了。” “真的?”柳姨娘脸上就是一亮,“三少爷最近怎么样?夜里读书会不会太过辛苦?你有没有告诉德福,如今夜里寒凉让他多给三少爷添加衣裳?” 翠儿扶着柳姨娘的身子让她坐下,好笑的应道:“说了说了,这些奴婢都说了,这回德福来找奴婢是三少爷授意的,他偷偷告诉奴婢,说三少爷让奴婢禀告姨娘,那位方少爷长相不差于府中的二少爷,学问不差于府中的大少爷,当得上品貌非凡,好着呢。” 柳姨娘一听这话,眼睫毛都笑得直打颤,拿着帕子掩唇道:“这孩子,小小年纪也知道关心他姐姐的婚姻大事,真是,让我说他怎么好?”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亮堂的很,女儿就要嫁个好人家,儿子今后有家里和他姐姐照顾着,再有个好出路,她这辈子也就别无所愿了。 第二十八章 【好肥啊】 人都有个亲疏远近之分,三少爷虞之楠也是一样,听说这是亲胞姐的相看对象,就暗中把那方少爷从上到下观察了个遍,直看的他那张偏黑的小脸隐隐放光。 对此,虞之润表示嫉妒极了,因为他也看上这个方家少爷了。谈吐不凡,清俊优雅,更好的是他那个出身背景,简直就是好妹婿的不二人选,可惜这位的年龄稍大了点,和姣姣不相当。 也许是他的眼光太过炙热,对面和虞之堂对话的方旭转头望了过来,偷看被抓的虞之润笑着举了举手中杯,见方旭的表情微微一怔,而后温和一笑也与他举杯对饮,虞之润忍不住再生感叹:要不是姣姣还有四年才及笄,他说什么也得把这婚事抢过来不可,这么好的男人配那个满腹心计的虞嫣,实在是可惜了! 郁闷的虞之润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二小姐虞蝶的亲母莲姨娘也是这么想的,别看虞姣年龄尚小,她的女儿却不小了,年芳十四,还差一年就可及笄,只恨那丫头老实憨厚从来不会逢迎拍马,如今嫡母不上心,她上哪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家? 伺候虞夫人这么多年,她绝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是位慈悲心肠,对方要是慈悲,那冯姨娘又怎么会早早的就没了?后来受宠的翠姨娘又怎么会难产走了?所以要她看,如今的这个方旭纯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让虞嫣那丫头撞上点了,等轮到她的蝶儿,就说不上是哪家落魄的凡夫俗子。 第29章 她知道和虞夫人对着干没有好下场,可她许英莲这辈子就是伺候人的命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活的窝窝囊囊! 清冷的夜晚,莲姨娘独坐在床榻之上,将口中的银牙咬的吱吱作响,为了她身上掉下的那块肉,她豁出去准备搏她一搏…… 出了一身透汗,带着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虞姣又精神抖擞的爬起来,准备前去正房拜见嫡母。这真是做了古代的孩子才知道现代的孩子有多么幸福,如今的现代都是当妈的进屋叫孩子起床,哪有孩子起床拜见的?两相对比之下,也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 正胡思乱想着呢,路过抱春园的主仆三人突然听到沙哑的‘咕嘎’一声,吓得三个小姑娘脸色顿时一变。 “什么东西在叫?”香柏哆哆嗦嗦还不忘把自家小姐搂在怀里,香绮则是四处张望,终于借着微弱的亮光,在抱春园的东南角看到两个身影,看了看那东西的体型,香绮不太确定的道,“小姐,好像是两只鹅。”不过也不对,鹅似乎不是这么叫的? “鹅?”好久没吃肉的虞姣顿时来了兴趣,她拨开抱着她的香柏往前凑了凑,等看清了两只鹅的外形,不禁泄气道,“不是鹅,这应该是天,呃,应该是鸿鹄。”她记得古代的天鹅都叫鸿鹄,而且这家伙在古代还被赋予了特别美好的寓意,平常人家可是不多见的。 知道不是怪物香柏也不怕了,紧跟着虞姣的她也跟着探头瞅了瞅:“红狐?这名字好怪异,不就是好看点的鹅嘛。”怎么叫狐? 听到自家祖母亲自挑选的礼物被称为好看点的鹅,一墙之隔的方旭不禁有些莞尔。 昨晚他们来时天色已经不早,虞老夫人与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所以就把人留了下来。和虞长文一样,那方郎中也是卯时上朝,所以他们两家的请安时间也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虞老太爷没有官职在身,所以早起的是虞长文,而虞老夫人喜爱清静,就免了孩子们的晨昏定省,每月吃几顿团圆饭算是全了儿孙们的一片孝心。 咱们再说方旭,别看他是庶子,可他也是长子,当初方夫人后三载未有所出,心急的方老夫人直接下令停了姨娘的药,这才有了小方旭,难得有个心肝宝贝,当祖母的怎么想都不放心,最后直接抱到她的房里亲自抚养,所以方旭在方家的地位极其特殊,也是因为如此,他对自家祖母特别孝顺。这不是,即使住在虞府,他也没忘了卯时过半前来请安。 这两位一个住前院,一个住后院,却不想一墙之隔走成了同一路线。 虞姣不知隔墙有耳,听出香柏的疑惑她笑着道:“这个鹄可不是狐狸的狐,你看它长得像鹅其实它是能飞的,它会像燕子一样春北秋南的来回往返,只是比燕子飞的更高更远,对了,神话中还有说鸿鹄是白色的凤凰,所以有志向的人常会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来比喻自己远大的理想……” 香柏不管什么志向不志向,她只对那白色的凤凰感兴趣,再见自家小姐说得头头是道,不禁笑着赞道:“小姐就是聪明,读了不多日的书就懂得这么多。” 香绮也跟着笑道:“是啊,可见多读书还是有道理的,奴婢两人比小姐年长还没有小姐懂得多呢。”这丫头是时时刻刻鼓励虞姣,就怕自家小姐在先生那再受打击。 对于这种现代人都懂的事,却得到了这么大的评价,虞姣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就是随便说说。”说到这,她不禁再次瞥了眼那两只天鹅,还是没忍住的低低道,“这两只鸿鹄好肥啊。”红烧起来一定好吃。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前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明显到让墙那边的方旭打了个趔趄,险些撞到墙上。 听到前面的话他只觉得这小姑娘见多识广,后听到那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甚至隐隐生出了结交之心,若对方不是位姑娘家,他非要跳墙头过去认识一番不可,结果正在这心潮澎湃的感慨对方的胸怀大志呢,那边软软诺诺的又冒出一句好肥啊! 现在的他除了哭笑不得,就是哭笑不得,满脑子都是那句好肥啊! 第二十九章 【玉骨小扇】 显然两个小丫头也觉得不妥,互看了一眼对虞姣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再迟怕是几位小姐已经到了。”她们提前了没人说什么,她们要是去晚了对方可是什么都能说,不敬嫡母,骄纵懒惰,哪顶大帽子下来都够她们小姐喝一壶的。 若是不用沙漏,虞姣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时辰是怎么计算的,一听俩丫头此言,也顾不得管那天鹅肥不肥了,忙道:“快走。” 听这主仆三人走远了,方旭才好笑的看向身边的小厮:“方安,你知道这是虞府的哪位小姐?”听声音年纪似乎不大,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虞府的小姐们都这么有趣吗? 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对未来妻子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相信祖母的眼光,更相信祖母不会害他,所以即使有些许的好奇,倒也没过多打探,但此时被虞姣勾的,他是真开始期待自己的未来妻子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这么博学多才,且不失率真? 方安从小就跟随方旭,不能说是他们家少爷肚子里的蛔虫也正在进化中,见对方的双眼隐隐透着笑意,他左右看了看,讪讪的低声道:“少爷,如果奴才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虞府的四小姐,据说虞大人的几位千金都养在虞夫人身边,唯有这位四小姐是由姨娘养大的,头些日子那姨娘病逝,才由夫人代为照看,不过……” 第30章 “不过什么?”方旭皱眉,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不会是自己喜欢的。 “不过据传言,这四小姐胆小愚笨、为人怯懦,被虞府中的先生批为朽木,据说那先生气的亲自写下朽木二字让对方写,四小姐目不识丁,竟然真的写了。” 方旭笑容收敛:“一派胡言!” 看到一脸岂有此理的少爷,方安无奈哄道:“少爷您别气,这也不是奴才说的,这是奴才昨晚打听来的,她们虞府上下都这么说。”小厮也不是白当的,昨天一到虞府就开始探听未来少夫人的各种消息,结果虞府上下还都是爱泄密的,一不小心就了解了这么多。 瞥了眼委屈状的方安,方旭转头就走,只是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昨晚听了一堆虞府的大小姐怎么怎么好,今天又听到一堆虞府的四小姐怎么怎么不好,可事实呢?他们方府的几位姑娘初见鸿鹄,也不过是读书最多的二妹猜中了大概,这虞四小姐张口就道出这是鸿鹄,并把对方的习性特点说的不差一毫,这要是朽木,那才女该是渊博到什么程度? 其实想到这些,他倒不是为了虞姣抱不平,而是心目中的那个美好形象突然垮了大半,昨晚听到对虞嫣的夸赞还有些暗喜,此时通过虞姣的对比,只感觉众人所言全都不可信,而且这个虞夫人也极似自己那嫡母,手握大权掌握着府中的言论,入她眼的都是掌中宝,不入她眼的全都贬成地下草,着实引人厌恶。 一时间,这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把对自己嫡母的那点厌恶,都放到虞夫人身上了。 满怀不悦的走出了抄手游廊,过了垂花门左拐,一路朝着虞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可就在离着那院落不远的地方,地中央放着把玉骨小扇——这小扇真的很小,整个加起来没有方旭的半个巴掌大,翠色的扇面精雕细琢,看起来风雅极了。 方安看到这小扇诧异了一下,就想过去捡,却被方旭一手拦住:“等等,先别动。” 这玉骨小扇如此精巧,一看就知道,不是小姐就是少爷家的心爱把玩之物,虽说男女皆适宜,但堂而皇之的落在他的必经之路?方旭敏感的察觉,这东西应是女子之物,如果是女子之物放在这里…… 想了想,他亲自上前捡起了那把小扇,将之放入衣袖之中,余光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淡淡的对方安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随我去给祖母请安。” 见这俩人走了,不远处的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探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匆匆朝正房走去…… 此时的虞姣也到了正房门外,见莲姨娘的小丫头冒失失的和自己走了个对头碰,她不禁疑惑的瞅了对方几眼,心说这丫头的脸色怎么瞅着有点小激动?这念头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见绮院里是虞嫣姐妹走了来,不再多想,虞姣忙上前给姐姐们见礼,而后姐妹几人一同进屋拜见母亲。 等几位小姐都进了屋,莲姨娘的小丫头巧兰,悄悄的来到自家主子身边,忐忑的道:“姨娘,成了。” 莲姨娘眼中一亮,待要出声,忙拿起帕子掩住唇角假做咳嗽了两声,以掩住自己的激动。 见姨娘那欣喜的样子,小丫头惴惴的道:“姨娘,若是小姐们不去老夫人那里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家姨娘怎么能这么大胆?竟然偷了二小姐的玉骨小扇,让她扔在方少爷的必经之路上?若是方少爷置之不理呢?若是对方捡起来之后私下交给虞老夫人呢?这里面的变动简直太多,姨娘怎么就觉得自己能成功? 听到小丫头的话,莲姨娘以帕掩唇,慢条斯理的道:“会去的,一定会去的,两家既然有意相看,昨晚未让他们见面,今早一定会找个由头让他们见上一面。” 莲姨娘之所以这么肯定,就是因为她了解虞老夫人的性子,毕竟没有许给虞长文前,她曾是虞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如今又伺候了虞夫人这么多年,这婆媳俩的性格她自认可以了如指掌。就如那把玉骨小扇,如果是荷包、帕子那方少爷很可能置之不理,但玉骨小扇这种男女皆可的把玩之物,对方一定会捡起来看,果不其然,那方旭不就是捡了吗? 第三十章 【小可怜】 接下来也是,方旭不管是私下还是当众拿出那扇子,都会被虞府之人认出那是蝶儿之物,虞老夫人自然会生气,可她更丢不起这个脸,想她身为长姐,妹婿是朝廷命官,自己却嫁了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这脸已经丢的净净的了,若再承认自家孙女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不择手段,从今往后她还怎么面对亲妹妹?所以,她会打落牙齿活血吞,承认两人是天注姻缘,毕竟姐妹俩皆为庶女,年龄又仅差一岁,娶谁不是娶呢? 当然,过后不管是虞老夫人还是虞夫人的怒火都不会小,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蝶儿能坐上官夫人的位置,她这个做姨娘的就是被打死又怎样?再说蝶儿已经大了,今后还有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们要是做的狠了,就不怕那孩子与虞府离心吗? 自认为算计好了一切的莲姨娘,在看到虞夫人领着众位小姐出来,心中更是志得意满:果然,她又猜对了。 不得不说,对于虞老夫人的心思,莲姨娘猜的真是很准,虞老夫人当初的话说的确实很含蓄,毕竟方旭虽为庶子可谁都能看出他的前途无量,她也怕妹妹不情愿再驳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当时说的是,自家的两个孙子明年同要大考,希望妹妹把方旭带来,让几个孩子互相讨教讨教。 第31章 方老夫人那边心知肚明,也想着姐夫虽然不怎么样,但外甥是好的,据说几个孩子也是好的,若是亲上加亲,以后旭儿也会有个帮衬。来了一看,几个女孩中属虞嫣最长,昨天打扮的也最是喜庆端庄,凭着姐妹俩的默契这事大致也就定了,谁知被莲姨娘钻了个空子? 虞夫人昨晚就接到婆婆的消息,说今早让她把虞嫣带过去,可一个女孩家怎么好意思带?正想找个借口带几位姑娘一起过去,就听虞瑶讨好道:“母亲,今儿个姨祖母住在祖母那,咱们是不是要过去给姨祖母请个安?” 这丫头自打知道姨祖母带了个少年郎给大姐相看,心里就好奇的不得了,谁知昨晚去的时候,人已经被哥哥们拽走了,今儿个要是再见不着,还不知道得等哪月哪天,所以早上一来她就抓紧时间。 虞夫人正在心里想借口呢,听到虞瑶这话,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小滑头,就你知道孝顺姨祖母?”看了眼虞嫣那羞涩又期待的眼神,她好笑的道,“好吧,既然你们姐妹都有这个孝心,母亲就带你们过去给两位祖母请个安。” 虞嫣感激的和虞瑶对视一眼,而后忙垂下粉颈,乖乖的跟在母亲后面,看的虞姣暗自憋笑,这哪是看姨祖母啊?摆明着就是看情郎呢。 心思各异的姐妹几人,一路跟着虞夫人,过了几个穿堂,直接来到老夫人的院落,这距离近的让虞姣眼红极了,她那梅园要是有个后门,也不至于每天都跑这老远。 此时两位老夫人早已起身,正和前来请安的方旭闲谈,见儿媳领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孙女进来,虞老夫人笑着对妹妹道:“瞧瞧,我这儿媳知道她姨母起的早,带着孩子们来请安了。” 说话间一眼看到最后面的虞姣,笑容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又回转过来看向最前面的虞嫣,笑道:“你们姐妹几个还没见过你表兄吧?快去见礼,这是你们表兄方旭。” 虞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旁边站着个清俊少年,气质出众,相貌甚为不凡,心中又喜又羞却又不好多看,此时听到祖母的话,这姑娘脸颊嫣红的过去盈盈一拜:“虞嫣见过表兄。”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这身材高挑,面容端庄的女孩,方旭规规矩矩的回了一礼:“表妹安好。” 见到这俩人正正经经的样子,虞瑶憋笑的拽了拽二姐的衣袖,姐妹俩也过去见礼:“见过表兄。” 方旭一成不变的继续回礼,心里则在思量这两个女孩,身量高一些的虞蝶容貌清秀,此时看着有些羞涩拘谨,身量矮一些的虞瑶略显娇俏,此时却是眼含促狭,难不成,那扇子是这虞蝶的?不管是不是,自动送上门的好借口,不利用实在是可惜了。 最后上前的虞姣绝对想不到,眼前这斯文俊秀的表哥脑子里正打着坑人的主意,见对方和二哥年纪相当,她两相对比了一下感觉还是自家哥哥更帅后,当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怯怯上前道:“见过表兄。” 如果说刚刚的方旭,已经把这虞四小姐定位成了饱受嫡母压迫的小可怜,如今看到虞姣本人,他算是彻底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虞姣本就长了一副娇娇弱弱的容貌,自大病一场后,半点荤腥不沾,天天和素菜对着干,更别说从梅园到绮院一天往返n遍,真把那白皙的小脸瘦成了一点点,看到这样的楚楚可怜的小人儿,方旭终于知道这聪慧的孩子为什么见到鸿鹄都眼馋了,特么纯属是给虐待的。 一时间,这个算不得太正直的少年,把自己那点少许的同情、怜悯、博爱都放到虞姣身上了,即使他家中也有庶妹,却没有虞姣这样身处逆境还如此孜孜不倦的。 可再同情现在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深深看了虞姣一眼,声音下意识柔和了许多:“表妹安好。” 这举动在外人看或许没什么,看在虞老夫人眼里却是大大的不对,当初她的长文看到那冯婉梅时,就是这么小心翼翼深怕吓到对方,结果呢,最后闹的家宅不宁,险些坏了长文的前程…… 忆起当初,明明知道此时的虞姣尚还年幼,虞老夫人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不悦,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伺候的婆子来报,说三位少爷前来给老夫人请安。 第三十一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平日里虞家兄弟真没有给祖母请安的习惯,因为虞老夫人起得晚,今早兄弟几个正在晨读,就分别得到方少爷前去请安的消息,这下子谁也坐不住了,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前来请安。 比起身体健康一身简装的俩弟弟,虞之堂更惨了点,一身厚厚的狐裘围了个严严实实,等走到虞老夫人处已经是满身大汗,顾不得收拾自己,他匆忙脱去狐裘递给随行的小厮,站门口缓了口气,才率先领着俩弟弟迈步进了正厅。 “之堂给二位祖母请安!姨祖母昨晚睡的可还习惯?” 看到自己孙子来了,虞老夫人心里终于圆满了,笑着道:“好好,你姨祖母一觉到天亮,比祖母我睡得都好。”见孙子额头见汗,当祖母的忙道,“又是刚刚晨练完?祖母说你多少次了,入冬天冷,要注意身体,巧丫头,快带大少爷去暖阁换件衣裳。” 瞧瞧这祖母多像样?知道孙子身体不好怕着凉,连借口都给想好了。 虞之堂与方夫人告了个罪,跟着巧丫头去暖阁换衣裳,再说虞之润,昨晚就听说妹妹着了凉,刚刚进门看到旁边的虞姣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小丫头面色红润精神头也不错,当兄长的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32章 虞姣的注意力也在自家兄长身上,见二哥看她,她抿着红润的唇,调皮的朝对方眨了眨眼,惹的虞之润眼中含笑。 屋里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虞老夫人和虞之堂身上,没人注意这兄妹俩的小互动,唯有方旭,看到虞家三兄弟进来,他猛然想起虞姣的亲兄长是虞之润,下意识的,他就把眼神落到了虞之润的身上。 昨晚上他对虞之润的印象只是一般,毕竟对方既不是长也不是嫡,更不是虞大小姐的亲兄弟,除了相貌算是三兄弟中最出众的,据说连文采都比虞之堂差上一层。 但通过今早的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又受骗了,想想虞姣那句‘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他绝对不相信那是虞姣的女先生教的,既然不是女先生还能是谁?此时见到虞之润进来就先看妹妹,兄妹俩的感情显然是极好,这位大悟了,原来真正胸怀大志的,是虞家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虞二少爷? 本就对虞姣的处境心生怜惜,如今又对虞之润惺惺相惜,再见兄妹俩困境中感情深厚,方旭把心中对虞家的那点好感都塞到这兄妹俩身上了。 此时的虞之堂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暖阁中走了出来,见方旭独站在一旁,他笑着过去道:“本想找旭表弟一起来给祖母请安,没想到旭表弟来的好早。” 虞家几兄弟的容貌中,属虞之润最像父亲,外表看容貌俊朗,态度温和,举手投足都给人以从容舒适之感。比起容貌略微粗犷的虞之楠,虞之堂也比较像父亲,可不知是他身体不好,还是幼时太祖母对虞之润的重视给他的压力太大,这位虞家的嫡子,灰暗的面色间总有一股解不开的郁气。 此时一笑那郁气稍解,可落在心中不爽的方旭眼里,和昨晚的感受却是天差地别。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方旭苦笑着道:“表兄的话真是让我惭愧了,昨晚和表兄聊的畅快,因而休息的有些晚了,今早一睁眼见卯时已过,吓得我起身就奔祖母这来了,深怕表兄们都到了就我没到给祖母丢脸,没成想是我来早了。” 方老夫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我说这孩子今天怎么迟到了盏茶的时间,原来是贪睡起来晚了?” 见众人面上带笑,方旭突然疑惑道:“咦?既然我是第一个来的,那方安捡的东西是谁的?”在众人的不解中,他回头对门口的随从道,“方安,把你捡到的扇子拿来,看看是不是几位少爷之物。” 说罢,他回头解释道,“刚才来的路上方安捡了把玉骨小扇,我见那小扇做工不凡,以为是哪位表兄的心爱之物,就让方安捡了来,谁知我是第一个来的。” 听到玉骨小扇二字,这屋里很多人都有些不好的预感,等看到方安从怀中掏出的实物,众人的脸色当即大变。 虞瑶惊呼出声:“那不是二姐……” “瑶儿!”虞夫人嘴里呵斥着女儿,心里却是气的发颤。 瑶儿年幼不明白扇子被捡的含义,她却是再清楚不过,这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枉费她还防着年龄尚幼的虞姣,没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就有个不要脸的?可当着方家众人的面,天大的怒气她都得忍着,真要让女儿把事情捅出去,虞家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此时的虞蝶已经被吓傻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玉骨小扇,怎么会落到旭表哥的手里?不对,那不是旭表哥的手里,那明明是从小厮怀里掏出来的?天!她的贴身把玩之物落到了小厮的怀里? 说起来,莲姨娘的这个计策真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这么简单的计策却考虑到虞家所有人的心思,虞老夫人的脸面,虞夫人的顾虑,虞瑶姐妹的单纯愤怒,唯独没有考虑到的,就是方旭已经见过太多被故意丢失的东西,若不是有意借此机会毁了这门婚事,他岂会什么都捡? 其实莲姨娘不是不想找个万全之策,只是想要操纵起来实在是太难,如醉酒走错房之类的,在虞家这种院落分明、进出都有专人把守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真想要私相授受也要有那个时间,过了今天方旭就要走了,哪来的时间给她女儿和方旭接触感情?纵使如今的男女大防没有虞姣想的那么严重,可她们母女,一个为妾,一个是不受宠的小姑娘,过了今天谁又能领她们母女出去?所以种种顾虑之下,莲姨娘才用了这个看似最简单,却最能达成的计策。谁知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三十二章反误了卿卿性命】 三十二章反误了卿卿性命 看到由方安手里呈上来的玉骨小扇,虞之堂的脸色已经不只是灰暗了,他简直都青了,别人或许不认识,他能不认识吗?因为这本来是他的东西。 有一次过年,年幼的瑶儿将一碗芙蓉汤都撒到了虞蝶的身上,把小虞蝶新做的一件百蝶度花裙全都弄脏了,见二妹虽不敢哭但满脸委屈,怕祖母怪罪瑶儿,他这才随手将自己腰间揣着的玉骨小扇给了虞蝶,没想到时隔多年,会以这种形式回到自己手上? 虞之堂深深的吸了口气,强笑着接过了那玉骨小扇道:“多谢旭表弟,这小扇是幼时二妹送与为兄的,昨晚不慎落下,没想到被表弟的随从捡到了。”不然他还能说什么?说他们虞家姑娘为了抢姐姐的男人不择手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虞姣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听到三姐的惊呼,嫡母的呵斥,再见二姐那惨白的脸色,她几乎已经猜到了个七八分,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方旭到底好到哪,能让二姐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当吗? 第33章 再怎样她也是现代人的思想,无法理解古代女人对嫁人的执着,没有个好父母,还可以想着嫁个好人家,若是嫁人再嫁错了,这辈子几乎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对于虞蝶来说,此刻的她已经是没了指望,这可怜的姑娘完全想不通,自己的玉骨小扇怎么会落到外人的手里? 虞家不管是愤怒的还是害怕的,全都强颜欢笑的将这场戏演完,直到方老夫人吃过了午饭,带着孙子起身离去,虞家的气氛才赫然大变。 “混账,还不给我跪下!”虞老夫人手拄着龙头拐杖气的直打哆嗦。 本来想的好好的,亲上加亲,以后对几个孙子也是个帮衬,谁曾想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这要真是方旭捡到了,两人的婚事成了,也算她有本事,可人家方旭明显是看破了她那点小伎俩,把个女儿之物塞到了小厮的怀里,还有比这更打脸的吗?刚刚对着妹妹她简直臊的不行,因为这个小贱人,自己这张老脸算是丢到家了! 虞蝶刚刚就以身体不适的名义躲到了暖阁,此时听到祖母的呵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哭着摇头道:“祖母,真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我没有!” “不是你做的?那还能是旭表哥的小厮爱慕你,亲自摸到了你的房里?”虞之楠气愤之下口无遮拦,直砸的虞蝶面无血色。 “三弟,慎言!”眼圈发红的虞嫣呵斥住弟弟后,悲痛的看了眼二妹虞蝶,而后含着泪跪在虞老夫人的身前道,“祖母,是嫣儿不孝,没有管教好二妹,事已至此,这方家,嫣儿不嫁了……” 虞老夫人怒极而笑:“不嫁?就是你想嫁,你当我还有脸和方家提这亲事吗?” 听到此话,虞嫣垂首跪在地上再无言语,可她袖下的双拳却忍不住握的泛白。就因为一个虞蝶,自己就要和那清雅少年失之交臂了吗?想到刚刚那少年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紧咬着双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虞蝶,我怎么对不起你,要让你毁了我后半辈子的幸福?你既然如此对我,也别怪我今后不念姐妹情谊! 虞瑶此时才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杏眼圆睁,愤怒的瞪向虞蝶:“大姐的未婚夫婿你也想抢?二姐,你好不要脸!” 从刚刚虞之楠说完话,虞蝶就一直静静的跪着,此时听到虞瑶的话她再无半句分辨,就在大伙以为她无话可说之时,她猛然抽出头上的玉蝶簪,反手朝自己的颈间扎去。 虞姣本在一旁看着事态的发展,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些人里除了个虞之润是她所牵挂的,剩下的都属于狗咬狗一嘴毛,和她半点干系都没有,可她没想到虞蝶想自杀? 天啊,天啊,这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脆弱啊? 心里想着,站在旁边的她忙扑过去紧紧抱住虞蝶的右臂,急声道:“二姐,你做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虞蝶挣扎着哭道:“你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她没脸活在世上,现在的她只有以死明志才能以示清白。 虞蝶毕竟比虞姣大着三岁,姐妹俩一争一夺,那簪子正好在虞姣的手背上划了一道血痕,迟来的虞之堂和虞之润刚刚赶到,见姣姣的手背流血了?虞之润气愤之下再没客气,用力一捏虞蝶的手腕,狠狠夺下她手里的簪子。 虞老夫人简直快被这孙女给气死了,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敢当着她的面要死要活?她手指着抢下簪子的虞之润道:“把簪子给她,让她死!我虞府最不缺的就是姑娘,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让她死!” 虞之润再怨对方伤了妹妹,此时也不能给这簪子,否则过后他虞家二少就成了不顾亲情的畜生,听到此言刚想跪下求情,就听外面哭喊道:“老夫人,是奴婢做的,不关二小姐的事,都是奴婢做的,您不能冤枉了二小姐啊!” 莲姨娘自打听说了早上的事,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只是她想不通,那方旭怎么会把如此精致的玉骨小扇放到小厮的怀中?不管猜没猜到这事有异,对方的做法明显就是在打虞府的脸面,将主子的玩物交予小厮,他真的不顾及两家的情分吗? 这位显然就忘了,再青年才俊也免不了少年气盛,更何况当时的方旭正对虞府没有好印象,又凑巧碰到这种腌臜事,他不来气才怪呢。 自知大势已去,莲姨娘很光棍的将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前脚听说方夫人走了,后脚她就主动就来投案自首,结果刚走到门外,就听里面老夫人愤怒的让虞蝶死,这下她是真的怕了,如此的机关算计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身上掉下的这块肉?若女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死了她都闭不上眼。 怕女儿受自己牵连,莲姨娘没等通报,哭着就进来了。 进屋一看,女儿发髻散乱孤零零的跪在地当中,看在当娘的眼里心中就是一疼,如果说进来前她还自认做的没错,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 第三十三章 【命如纸薄】 紧走两步与女儿并排跪倒,莲姨娘边与老夫人叩头边连声道:“老夫人明察,扇子的事不是二小姐做的,是奴婢动了贪心,昨晚让丫头偷了二小姐的扇子,今早扔到方少爷的必经之路,这都是奴婢做的,二小姐完全不知情,请老夫人明察!” “姨娘?”怔怔的看着叩头如鸡啄米的莲姨娘,虞蝶再也忍不住的哭道,“你到底要怎样害我你才甘心?” 第34章 这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姨娘啊?柳姨娘见到大姐总是关心大姐的身体,宋姨娘见到五妹也是叮嘱五妹听嫡母的话千万别淘气,只有她的姨娘,见面就是让她争,让她抢,她一个小小庶女争什么抢什么?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是上面一句话的事,她到底在帮自己争什么?非要害死她才算甘心吗? 听到女儿话里的怨气,莲姨娘心如刀割,可此时的她还能说什么?说自己拼了命想让女儿一步登天吗? 她以膝当脚向前紧爬两步,急声道:“老夫人若不信可以叫奴婢的丫鬟前来询问,这事真是奴婢做的,二小姐全不知情,老夫人慈悲,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好人?”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虞老夫人此时冷冷一哼,“有你这么个姨娘,她好的了吗?”她最恨这种心比天高的下贱东西。 厌恶的瞪了眼下面哭泣的母女俩,虞老夫人当即叫人传来了二人的丫鬟,盘问之下,虞蝶的丫头如实交代,确实是莲姨娘交代,让她偷偷把小姐的玉骨小扇拿过去,二小姐对此完全不知情,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习惯使然,二小姐对莲姨娘一向是任取任求,知道了也是照办,所以她没什么犹豫也跟着照办了。 知道不是孙女做的,虞老夫人的心气稍微顺了顺,这至少说明她们虞家的家风还是好的,她儿子的血脉也是好的,但是,这种事有一必有二,所以绝对不能姑息! 飘着雪花的院子里,莲姨娘被按到冰冷的地上,两旁的婆子手举着板子,毫不留情的打在她单薄的身上,听着那凄惨的叫声,虞姣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虞之润趁人不备,偷偷给妹妹塞了一个烧暖的袖炉,见刚刚被自己简单包扎上的手背不再流血,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老夫人怒火正盛,能忍还是忍上片刻为好,否则要是把这怒火引到姣姣的头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依着虞老夫人的意思,是真想把这自作聪明的小贱人打死了事,可想到昨儿个儿子同自己说的,最近乃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少一事,坐在软榻上的她放下手里的热茶,对身边伺候的素秋道:“你去外面盯着点,看打的差不多就让人绑了送到庄子里去。”要死也死在外面,省着在眼皮底下碍眼。 “是。”素秋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刚刚还惨叫不止的莲姨娘,此时已经连哼哼都略显无力。 见到自己姨娘被打的如此之惨,虞蝶天大的怨气也都变成了慌乱,她跪在虞老夫人的正房门口连连往里面叩头,见无人理会,她又跪爬到虞夫人的面前哭着求道:“母亲,求求您救救莲姨娘,莲姨娘她知错了,她保证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救救莲姨娘,女儿给您叩头了。” 虞夫人慢条斯理的拢了拢肩上的狐裘,半垂着眼道:“蝶儿,虽然你是莲姨娘生的,但名分上你是主,她是仆,她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偷,连主子的名誉都敢毁,这得是多大的胆子?如今老夫人想要严惩,母亲有什么脸面去求情?老夫人没治母亲个治下不严之罪,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虞蝶本就惨白的脸色听到这话更无血色,可看了眼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莲姨娘,她哭着抱住虞夫人的腿道:“女儿知道让母亲为难了,千错万错都是莲姨娘的错,求母亲发发慈悲救救她吧,女儿一辈子都会感激母亲的恩情,母亲,女儿求您了……” 面对苦苦哀求的虞蝶,虞夫人的心里没有丝毫怜悯,若说对虞嫣还有半分母女情分,这虞蝶对她来说都不如亲近的丫鬟,如今嫣儿的大好婚事都被她们母女给搅黄了,还想求自己开恩?简直是做梦! 正这时,门一开,虞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素秋走了出来。 求助无门的虞蝶顿时生出一丝期望,忙扑过去道:“素秋姐姐,祖母开恩了是不是?祖母原谅莲姨娘了是不是?” 看着双眼红肿狼狈不堪的二小姐,素秋不禁心下暗叹:这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个什么劲儿?你们再厉害还能硬过老夫人去? 瞥了眼垂死的莲姨娘,她出声道:“都停了吧,老夫人慈悲,见不得这些,让把这许氏收拾一下送到庄子上去,等着听候发落。”这话大伙都懂,挺不过去死也就死了,万一侥幸挺过去老夫人那还有后手,总之莲姨娘这辈子是别想好了,没听见连称呼都变成许氏了吗? 不说哭肿了眼的虞蝶跌坐在一旁喜忧参半,单说虞姣,见半昏迷的莲姨娘被两个婆子毫不怜惜的拖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她腿一软,直接靠在了二哥的身上。 倒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从小到大她哪见过这个?她们那个和平时代,犯了天大的错也是活蹦乱跳的被警察带走,了不起带回去给颗枪子一枪毙命,何曾见过这种私设公堂,硬生生要把人打死的?即使知道古代不拿人命当回事,可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喊还是免不了让人胆寒。 见妹妹紧靠着自己小脸煞白,见多了‘大世面’的虞之润忧心的低声道:“姣姣别怕,那许氏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没事的。你过会儿随母亲回去后直接回梅园,哪也别去听到了吗?二哥去给你找大夫,一会儿就去梅园看你,千万记得哪都别去。” 不管这事虞蝶知不知情,如今她算是彻底遭了虞夫人的厌弃,若姣姣心软前去探望必定会受到牵连,虽说都是妹妹,但妹妹也有远有近,他只能顾好自己眼前这个,别人他实在是无力再管。 第35章 其实这方面他倒是想多了,刚刚若不是虞蝶要自尽,虞姣也不会出手相拦,如今她在虞家的地位自己都是过河难保,她哪有那圣母心肠去帮别人? 第三十四章 【晕血】 空着肚子走了一早上的路,又被逼着看了场杀鸡儆猴的血案,回到梅园的虞姣身子都软了,无力的坐在热炕上,刚想让香柏给自己倒杯水喝,却一眼看到自己手背上染血的帕子——淡蓝色的帕子让她想起了莲姨娘那宝蓝色素面罗裙,同样是浸染了鲜血,猩红的血液饱满的似乎一碰就要沁透而出,想到对方被拖出院子时留下的鲜红血痕,虞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么多的血,裙摆下面的臀部想必都打烂了吧? 这么一联想胃里翻滚,这丫头趴炕沿就吐上了。 “小姐你怎么了?香绮,香绮你快来啊,小姐吐了!”香柏吓坏了,明明走的时候好好的,如今一回来就手上带伤小脸惨白,没一会儿就吐上了,那老夫人的院子是龙潭虎穴不成? 俩丫头正忙做一团,虞之润领着外请的大夫来了,刚刚那一顿板子下去,据说老夫人气着了,小姐们惊着了,即便虞姣曾经舍手救人,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也没人把她这无甚大碍的‘小伤’放在心里,所幸虞之润这当哥哥的早就让德立出去找了个大夫,这才掐着时间赶了来。 见虞姣吐的泪眼汪汪,虞之润是又心疼又着急,还记得年幼的自己第一次看人被打板子,连做了两天的噩梦才缓解过来,姣姣本就是女孩,又常年在梅园陪着姨娘,身边连个大声责骂的都没有,哪见过这个?他可怜的妹妹,上午一定是吓坏了。想到此处,他忙让门口等着的大夫来给虞姣诊脉。 这大夫还是上次探病的那位老大夫,来的路上他已然知道,虞府责罚了一个偷窃的姨娘,此时见虞姣侧着头呕吐不止,他心里有了个大概,诊完脉才对虞之润道:“四小姐只是受了些惊吓,吃些压惊的药就好,无碍。” “那这吐?” 老大夫坦然道:“等老夫将四小姐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四小姐见不到血,想必就好了。”说白了,虞姣惊吓过度晕血了。 闻了老大夫提供的带有清凉薄荷香的鼻烟壶,虞姣这边的恶心劲终于算是止了,那边她可怜的兄长又有了新的担心:“大夫,舍妹这伤可会留疤?”他妹妹的名声已经差的很了,这好好的手背上要是再留道疤,今后可怎么嫁人啊? 天知道这未满十六岁的小兄长,已经是第几次担心妹妹的婚事了,他是真怕这如花似玉的妹妹嫁不出去。 老大夫收拾着自己的药箱慢悠悠的道:“伤口划的不深,无碍,回头老夫让小徒送瓶凝香露过来,等结痂后每日擦上两遍就好。” 连听了两个无碍,虞之润总算放下了些许的担心,送走了大夫,他回头对妹妹道:“大夫说了,这伤要好好将养,千万不能磕到碰到,更不能沾水沾凉,不然这手背上就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再也好不了了,姣姣,你听到没有?”若说一开始还带着安抚的意味,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恐吓了,因为这苦命的哥哥终于想起来,妹妹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转头吩咐俩丫头一个去厨房煎药,一个去前院请示虞夫人,说虞姣受伤可否休息一天。见屋子里就他们兄妹俩没有外人了,虞之润的怒气当场爆发:“你想没想过你多大,她多大?她那手里的簪子要是一个不小心扎你身上怎么办?在场那么多人其中数你最年幼,你凑什么前?” 若不是怕影响自己在姣姣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这位当哥哥的恐怕就要直接说了,要死让她死去,又不是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不得力不讨好的,闲着没事你管她? 被训的虞姣没觉得委屈,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把二哥给吓着了,当时她受伤虞家上下无一人过问,只有二哥,见莲姨娘进来后没人理会他们俩,忙将自己带到一旁,拿出帕子仔细包扎,包扎的时候对方气息不稳,连手都是颤的,可见急成什么样了。 想到此处,她用没受伤的手拉着二哥的衣袖,讨好笑道:“二哥,别生气了,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再也不敢让自己受伤了。” 惨兮兮的小脸蛋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看的虞之润顿时又心软了,细想想,他这妹妹从小单纯,当时人命关天又怎么能怪她? 暗叹了口气,无奈的兄长坐到妹妹的身边,把今天这点事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给对方分析,最后更是着重指出,从今往后二妹虞蝶算是遭到虞夫人的厌弃,所以就算没人陪你玩,你宁可自己玩也不能找她,和个落后同学一起玩耍是没有好结果的。 虞姣瞪大眼睛认真听着,直到二哥说完了她才用力点头道:“二哥你放心吧,我们本来就不住一起,平日里我往返梅园也没时间和她们多接触。”所以我肯定不和她一起玩。 见平日里悠然娴雅的二哥,此时犹如被唐僧附体,操起心来没完没了,她忙回头在炕尾的多宝阁里拽出自己的绣匣,从里面拿出个绣有白鹤展翅的银丝荷包,庆幸着道:“好在昨天没偷懒,不然这荷包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绣好,二哥,这荷包从裁剪到刺绣都是我亲手做的,第一次做,你别嫌我做的不好。”说着,她满面带笑地递了过去。 小小的银丝荷包以月白色暗花绸为底,下方打籽绣了朵如意云头纹,上方一只白鹤展翅欲飞,布局疏朗有致,色调素雅,绣工虽然算不得精细,针路倒也规整匀齐,可见做时小心翼翼是用了心的。 第36章 见妹妹才学了月余就能绣出这么规整的荷包,虞之润仅剩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了,好心情的接过荷包刚想往身上挂,他一下子又停住了,突然发觉自家姣姣变圆滑了,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收买了?好笑的瞥了眼一脸无辜的小家伙,当哥哥的没觉得不好反而满心得意,心说不愧是他虞之润的妹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讨好,比那不知变通的强多了。 其实虞之润很欣赏有风骨的人,但这风骨要是落到自家妹妹的身上,他只会认为那是傻。 第三十五章 【沸水煮之】 如今该说的都说完了,简单叮嘱了几句听话吃药,虞之润满足的系好了新得的荷包,匆忙赶回前院上课。 送走了二哥,虞姣倚在炕上想着今早发生的事,通过今天的事,她发现自己的思想还是没有转变过来,纵使看过再多的宫斗宅斗小说,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没什么危机感的现代人,就比如今早,明明看到三姨娘的丫鬟满目惊慌,她竟还是像现代一样,把这当做别人的事,完全没有多加理会,如此下去,说不上什么时候,那大厅里求助无门的可能就要从虞蝶变成自己了。 一桩小小的婚事就惹出这诸多波澜,这岂是习惯了现代安逸的她能想到的?但不管怎么样,今后的她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让自己和二哥落入虞蝶母女那般田地。 因右手受伤,不能练字的虞姣拿着本《百家姓》继续认字,虽说那《三字经》与原时空的大为不同,好在这百家姓倒是没什么变动,她这边看的正来劲呢,虞之润的贴身小厮德立来了,说是奉了二少爷的命给四小姐送书。 说起我们这位虞二少是真不容易,七岁被送到前院自力更生,多年的摸爬滚打总算是把庶子的求生法则弄明白了,转头又多了个虞姣,如今爹不亲娘不爱妹妹自己还不给力,把这哥哥愁得,无奈之下又开始研究庶女生存法则。 这不是,刚给妹妹讲明白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去的路上他还是觉得不放心,想着姣姣也认识大半的字了,他转头就让德立给送来两本《史记》的世家篇,就想让妹妹知道知道,后宅真的不是那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 虞姣没体会到哥哥的良苦用心,只觉得自家哥哥实在是及时雨,她手里就缺少这种和历史接轨的书籍,正好今天休息,慢慢读吧。 咬文嚼字逐句分析,看到晚上一本书她才看了个三分之一,见俩丫头去西屋睡了,她偷偷钻进自带光亮的空间里皱眉继续啃,宜禄?这个宜禄到底是地名还是人名呢? 今儿个没人替她讲解了,因为那边的楚煜忙到现在还没休息呢,最开始知道传染者寥寥无几,他还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哪知第三天刚到,那些潜伏期的病者就大面积爆发了,如今想要像最开始那样单独隔离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命其在家疗养,困难者每日发放药材。 从听到手下的汇报,坐在临时府衙之内的楚煜就忍不住双眉紧锁,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有异,沉思片刻,他拿出这城内的居民分布图,细细研究过后终于发现了疑点。 最开始得病那百十余人,虽然也分布在城内各处,但相对比较,城西的多一些城东的少一些,因为城东所住居民多是富户,病发的几个城镇多为穷乡僻壤,所以往来并不多,可如今染病的这些人却很值得推敲,因为他们分布的很是均匀,按理说城东居民本来得病的就少,他颁布的那些措施又很及时,有钱人家贪财惜命就更该注意,怎么会和城西一样,也有这么多患病的? 此事若不是天意,那便是人为了吧? 深沉的目光中划过一抹狠戾,楚煜转身叫来戴玉林,命他速去派人查探城内的可疑人群,特别是那种最近从外地而来,带着大批货物,又城东城西四处走窜的。 戴玉林知事情紧急,带着大批人手前去挨家排查,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两个时辰不到,他就从城西的一户民房中,找出了七八个据说是前来贩卖货物的商贩。 这些商贩卖的东西很杂,大到精美的陶瓷陶碗,小到胭脂花红梳子针线,如果只是这些东西并不足以说他们有罪,但当戴玉林带着手下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八个人中已有三个人染病极重,不但如此,那染病之人更是直接与货物睡到一起,而且他们吃喝用的就是准备卖的器具,只不过用过之后拿清水冲洗干净,再放到货物里继续贩卖,这大头瘟的传染性本就极强,不是高温消毒根本就阻挡不了它的传染性,这要是被卖出去还好的了吗? 见这情景不只是戴玉林恨的牙痒痒,周围的官兵也面色铁青,面对这种一不小心就可灭族的病症,如今的抚州上下真的是军民一心,谁想到竟会有这种阴损毒辣之人?他就不怕殃及池鱼祸及满门吗?要知道,这瘟疫可比皇上下旨抄家来的严重,打个喷嚏传染着就过去了。 不用说,那批货物当场销毁,随之销毁的还有三个重症患者,这仨人都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楚煜哪来的慈悲心肠还想救他们? 随后赶到的楚煜派人将剩下的几名重犯带回去隔离盘问,又让人将几人的相貌画影图形贴在城市各处,看谁家要是买了东西赶紧销毁,而后,他才在一干百姓的叩拜中回到了长史府。 坐在太师椅上,楚煜半闭着眼睛一时觉得有些心累,他不怕明刀明枪的战场厮杀,也能理解朝廷中人为了争名夺利铲除异己的不择手段,可他是真不明白这四处传播瘟疫之人是怎么想的,覆巢之下无完卵,别忘了历史上的大燕国就成因为一场瘟疫,万巷皆空,全国人死了近半,这些人就真的不怕重蹈覆辙? 第37章 “王爷,”戴玉林有些为难的进来禀报,“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应该怎么办?” 他不是没办过这种事,按常理言抓回来该抽抽该打打,哪怕是扒皮抽筋他也不心软,问题是这几个小子不知道有没有病啊?要隔离盘问,好多手段都用不上,又怕他们有同伙有后手耽误了时间,这才无奈之下来请示楚煜。 听到这话,靠在太师椅上休息的楚煜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淡淡道:“还记得本王那避疫之法是怎么写的?病人衣物至于甑上蒸,病人用具则需沸水煮之。既然他们也接触了病人,那就和用具同论,沸水煮之吧。” 第三十六章 【会变大的空间】 此话一出,戴玉林心中就是一凛,连日来,寿王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简直是再仁慈不过的一位王爷,恪尽职守勤政爱民,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抚州的黎民百姓,慈善的他险些忘了,这是一位龙子龙孙。但戴玉林是什么人?他是一员武将,相比那性格良善的,他更崇拜这种杀伐果决之人,所以这位听到楚煜要水煮活人,不但没觉得恐惧害怕,反而兴奋的抱拳道:“是,卑职这就去办!”说完,他迈大步回到了临时看押囚犯的牢所。 见他回来了,李毅不禁上前道:“王爷可有交代?这帮杂碎该怎么处理?”要不是想审问出背后之人,他现在就想把这群混蛋全宰了,就因为这帮该死的杂碎,最近的抚州城多了多少患病之人?他们那风采过人的王爷都快熬出黑眼圈了,这帮该死混蛋竟然在私底下想着怎么害人? 看着满心愤慨的众位弟兄,戴玉林眼含煞气,冷冷的扯开了唇角:“王爷说,不听话的就活煮了他!” “嘶……”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两口凉气,“王爷真的这么说?”不会吧?别看寿王尚还年轻,但人家老仁慈老仁慈了,那真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委屈手下和黎民百姓,这话真是寿王说的? “咱们王爷是什么人?岂会戏言?”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戴玉林朝着寿王居住的地方一拱手,义正言辞道,“王爷是当今圣上之子,是咱们大祁的龙子龙孙,平日里仁慈,是咱们王爷爱民如子,把抚州百姓视为手足亲人,和这种残害百姓不仁不义的鼠辈岂能一概而论?你们要记住,这些人已经不是大祁的臣民,传播瘟疫想让我们灭族?他们就是我们大祁的仇人!” 面对亲人可以如浴春风,面对仇人自然是怎么解气怎么来。现在抓住这么伙罪犯,不但官兵恨,连百姓也恨的的牙痒痒,听说要超级大锅煮活人,这个拎水,那个劈柴,一会儿的功夫这水就架上了。 穿着特制服装的几名官兵,进牢里挑了个骨头最硬的拽出来,然后五花大绑就给塞到锅里了,随着温度的加热,这人凄厉的咒骂求饶声简直传出了二里地,把整个抚州城都快轰动了。 抚州百姓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听到戴玉林特意派人散发出去的言论,这些深受其害的百姓无一人觉得楚煜残忍,都觉得有这么个对百姓仁慈,对敌人残忍的王爷,实在是百姓之福、大祁之幸! 将猪肉煮烂需要一个时辰,将人煮烂半个时辰就够了,刚刚观看了水煮活人的几名要犯,本就吓得魂不附体,再见到官兵给端来四碗飘着油花的肉汤,这几人时顿时就吐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出声求饶:“求王爷开恩,别煮了我们,我们招供,我们招!” 吓瘫了的几人没看到,那官兵临走前还惋惜的扫了眼无人关注的肉汤,那可是长史家炖的纯正的羊乳汤:擦,用来做引子实在是白瞎那汤了。 很快,几份言语不同、但内容相同的口供被送到了楚煜的案前,楚煜从头至尾看了一番,没觉得震撼,只觉得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事其实很简单,随着朝代的变迁,哪朝哪代都有哭着喊着要兴复大业的,不管啥时候总有那么一小撮分子和你捣乱,他们大祁建国一百多年,传到景孝帝手里已经是第四任皇帝,暗处那些想‘反祁复兴’的叛乱分子更是不知道传了多少代,问题是,这些人明明连个大兴朝的米粒都没吃着,可为了大兴朝的复兴倒是蹦跶的欢。 这不是,头些日子听说抚州一带发生了灾难,他们立刻组织人手就跑到了出事地点,本想着先杀几个贪官,而后趁机鼓动老百姓扯旗造反,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咱们总得把态度做出来,不能让上面的狗皇帝坐安稳了。谁知到这才发现,我擦,竟然是瘟疫?这事大发了。 自觉不用扯旗,就能让狗皇帝睡不着觉的叛乱分子们,怀揣着美好希望刚想撤退,楚煜来了,到这后嘁哩咔嚓脆,几个政策下去,民心安稳了,瘟疫暂时止住了,这哪行?替瘟疫的止步不前而深感捉急的叛乱分子们,立刻想出了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阴损主意,反正他们的老小都不在抚州,再说了,为了大兴朝的千秋万代,他们哪个不能舍小家顾大家?没有这点觉悟能当得了叛乱分子吗? 结果刚忙活了两天,又被楚煜给抓住了。 对于这些没脑子的极端分子,楚煜都懒得亲自过问了,让手下把他们脑子里的那点东西全部掏空,准备明天就让人推到菜市口当场问斩,也算是给那些在暗地里的人看看,和我们大祁作对,最终会得到个什么样下场? 都忙完已经是深夜了,楚煜和衣躺在暖暖的炕塌之上闭目沉思:自己来到这抚州已经是第三日,此时的京城应该会有动作了吧?毕竟他带着队伍一路疾行,以那人的耳目不会不知道,对方即使恨不得他立刻就死,也不敢真的让这瘟疫四处蔓延下去。 第38章 想到因为这叛乱分子而增多的病人,楚煜不禁心生期盼,那个上辈子最终研制出治疗之法的贺太医,应该快来了吧? 左思右想的结果就是,翻来覆去过了二更他还了无睡意,无奈的楚煜身形一闪进了空间。 他的本意是换个地方睡觉,谁知一进空间却不禁愣住了——原本混沌不清的两侧,此时有一侧已然退去了混沌,显露了原型,和东西两侧同样高大的墙壁正中,多出一道丈高的门。 楚煜谨慎的先观察了一下四周,而后执起床头的宝剑握在手里,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近前,缓缓的去推动那扇突显出来的门,看似厚重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所见之处是个四五米宽的院子,院落的尽头还是一片混沌不清。 第三十七章 【差距】 饶是楚煜没看过空间小说,他也明白,自己的这片空间不知为何被扩大了?深感兴趣的转了一圈,楚煜不自觉的生出了好心情,抚州刺史的那些财宝让他发现了这空间的妙用,正愁屋内的空间装满了怎么办,没想到这空间还会自动扩大?如此扩展下去,是不是粮草兵器都不用担心了呢? 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他关了房门重新回到了室内,看着仍然混沌的另一面墙壁,不禁生出了些许的期待,那面墙壁是个院子,这里面又会是什么呢? 是什么?是个睡眼朦胧的小萝莉。 整整看了半本书,虞姣终于感到了困倦,左右室内无人,她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就准备练练瑜伽躺下睡觉。 不得不说,她这条件比起寿王楚煜的可是差的老远了,人家寿王睡的是金丝楠的床榻,冬天不凉,夏天不热,是极其难得的皇家宫殿专用品,被子也是明黄色坐底,上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总的说来,人家这一屋子的摆设就没有一样是不高级的。 而虞姣这里直接是一条薄被睡地板,对比之下艰苦的不能再艰苦,好在这丫头不知道隔壁还有个土豪王爷,所以对于自己只装了一堆废纸的小空间还有些得意。 今儿个也是,看完了书再次美美的感慨了一番,有个空间真是好,她刚想折腾折腾好睡觉,突然发现:咦?明明混沌的墙壁竟然有一侧不混沌了? 看着那略显厚重的棕色房门,虞姣兴奋的就奔了过去,握住鎏金铜环的瞬间,满脑子都是农夫山泉有点甜,结果拽了好几拽没拽动?假门? 虽然和自己想象的东西有点远,但假门她也爱呀,这说明空间还是可持续发展的,她能不高兴吗?不同于楚煜的谨慎,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光着脚丫子,喜滋滋的摸着自己的大门板,幻想着开门之后能有点啥呢? 兴奋过后的俩人同时坐回自己的床榻,呃,虞姣是地板,反正俩人静下心来开始琢磨,我今天干了什么?空间怎么会变大了呢? 相比楚煜的固定思维,散发性的虞姣很快想到了答案:难不成是因为我舍己救人了?所以空间感受到了,这是给我的奖励? 若是空间有灵,必定会给机智的女主人点个赞,因为她完全猜到了正确答案。 说起来这对儿龙凤空间,还真是一对功德空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寿王那边的空间属刑罚,他只要严惩罪大恶极之辈就会多长一分。虞姣这边的空间属行善,她只要救下一人就会多长一寸。别看楚煜今日用非常手段杀死了几名叛逆,可这几名叛逆要是不杀死,后面必定会有无数的黎民百姓遭受其害,所以他那边的空间不但开了道门,连院子都给开辟了好几米,这么一对比,虞姣这边的又惨了点,仅仅救了一个人的性命,也只够那混沌墙壁显出原形,想开门还差得远呢。 但不甘这东西完全是比出来了,此时不知道隔壁有个样样领先自己的寿王,我们的虞四小姐满心欢喜幸福得够呛,自觉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位美美的躺下睡觉了,倒是隔壁的楚煜,手指弹着桌面还在忍不住的研究,本王这空间怎么就变大了呢?到底是怎么触发的呢? 因为虞姣受伤,虞夫人特派人叮嘱让她休息两天,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嫡母怎么突然这么和善?但大冷的天不用来回折腾,虞姣确实挺开心的。 闲来无事,被俩丫头逼着喝完药的她,靠在素面迎枕上,翻着昨日看了一半的《史记》,当看到一则祝寿篇,她突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不对,过两天就是原主父亲的生日,虽然二哥说不会大摆酒宴,可怎么也会吃个团圆饭吧?若是团圆饭上别人都送上点什么以示孝心,那自己岂不是惨了? 想到这,她忙对香绮道:“香绮,你去问问德立,父亲过生辰可需要准备礼品?” 被她这一惊一乍吓一跳的香绮,听到这话也是一怔:可不是?老爷的生辰小姐岂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自打她来到府中伺候小姐,整日里面对的就是冯姨娘悲春伤秋,以泪洗面,哪想过上面的人过不过寿? 心里埋怨着自己的失误,她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往外走,没一会儿的功夫,不但人回来了,还拿回昨晚送给虞之润的那个荷包。 看着那荷包,虞姣不解道:“可是哪做的不好?二哥怎么让你拿回来了?” 香绮笑道:“二少爷说,每年老爷生辰,几位小姐通常会送上自己亲自做的绣活以表孝心,小姐您今年刚学刺绣,也不用送太复杂的,把这荷包奉上就好。” 第39章 本来虞之润没想让妹妹准备礼品,毕竟姣姣刚接触女红,若是做得太难看,他怕虞夫人在‘朽木’的基础上再给妹妹添个什么名头,真那样还不如装作不懂,反正父亲对姣姣的印象可有可无,再差也不过如此。可昨天看到姣姣绣好的荷包,他又动心了,前脚当着妹妹的面开开心心的带在身上,没等出梅园的院子,就被他摘了下来藏到了怀里,想着父亲生辰的前一天再交予妹妹,好让她当做寿礼送给父亲。 毕竟虞姣的手受伤了,现做也已然来不及了。没想到今天小丫头自己想起来了?当哥哥的嘴上没说什么,心情却是好的很,只认为妹妹这《史记》没白读,父亲生辰都想着送礼物了。 虞姣知道这里面的岔头,她拿着昨日送出去的荷包,只觉得心里暖的不知说什么好,上辈子她是家中长女,虽然弟弟比较懂事,但和哥哥这种处处关心、处处维护的感觉还是大有不同,想到昨天二哥看到荷包时候的欢喜,她不禁将目光投入到一旁的绣匣,那里面还有个前两天练手的扇套,父亲生辰还是送那个好,毕竟自己是初学,做的太好又怎么对得起那‘朽木’的称号?这么早就打嫡母的脸,可是极不明智的。 第三十八章 【便宜爹爹】 不得不说,虞夫人打的还真是这个主意,不是说她一个做嫡母的收拾不了一个庶女,而是有些时候她也有很多顾虑,若是被人标注了不慈善妒的名声,今后女儿的婚事也容易受到影响,而且收拾一个小小的虞姣,还真不至于大动干戈,前面的每日‘请安’尚且不提,比如这次,她心善的让虞姣休息两日,两日后夫君生辰,她教养的女儿们都为父亲献上寿礼,唯有虞姣在一旁干看着,孰优孰劣,这不就对比出来了吗? 想到夫君和婆母对那小贱人更加厌弃,虞夫人不禁轻舒了口气,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好气色,她笑着道:“周妈妈,庄子可传来消息,许氏那贱人死了没?” 周妈妈轻声道:“今儿早刚送来的消息,说是高烧了一天一宿,又缓过来了,不过夫人放心,她做了这种腌臜事,能保她一命已是老夫人慈悲,再想回来那是想都不要想。”现在的莲姨娘已经是不足为惧。 虞夫人冷笑的一哼:“没想到,她倒是个命大的?让莺莺去二小姐房里说一声,就说莲姨娘无恙,让二小姐放心。” 对着镜子扶了扶头上的云鬓,虞夫人满意的起身,如今四个姨娘去了两个,三少爷的生母柳姨娘又素来对自己忠心,只等着明年长子高中,她也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尽管朝廷最近事务繁忙,可毕竟是自己的生辰之日,虞长文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凑巧今日沐休,他难得晚起了半个时辰,收拾妥当后没有去前院,而是坐在妻子房中等着女儿们前来请安。 就像虞之润说的,其实除去全家固定的团圆时间,虞瑶姐妹一年里还真见不到父亲几面,毕竟不管是虞长文的祖父还是父亲,都没有和女儿闲聊的习惯。所以这位爹也是有样学样,女儿生出来全都交给妻子管。 虞嫣姐妹知道,这一年里除了过节过年也只有今日能与父亲多亲近,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来给父亲请安。 前两日的事虞长文早有耳闻,毕竟他后院少了个姨娘,怎么也不能越过他去。今日见到面容憔悴的二女,这位当父亲的难得和女儿多说了几句:“蝶儿,那许氏心性不纯,今日之事也是她罪有应得,你万不可因那许氏对你祖母心生埋怨。”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是个心怀不轨的妾室? 双眼仍旧红肿的虞蝶半低着头,掩住眼底的悲痛道:“让父亲操心了,女儿知道是姨娘咎由自取,祖母能宽恕姨娘已经是格外开恩,而且今早母亲还派人告诉女儿,说姨娘的伤势已经无碍,让女儿放心,女儿如今就希望姨娘能在庄子上,为自己的错误好好的反省自己。” 听到这话,虞长文忍不住赞赏的看了眼妻子,觉得妻子除了在冯姨娘的事情上有些想不开,平日里还是很大度贤良的。 见虞夫人因为这赞赏的眼神对虞蝶面露温和,虞嫣心思微动,笑着上前道:“我说昨日里劝了那么半天也不见你开心,今儿早上怎么突然这么高兴,原来是母亲给传了消息?这回安心了吧?我就说祖母最是慈祥不过,不用担心,你这丫头非得哭哭啼啼让母亲操心,该打!”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的照着虞蝶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 见两个女儿没有因为方家的事心生间隙,虞长文不禁更加舒心,只觉得除去那心思不纯的许氏,他虞家的姑娘还是好的。 正想说点什么,就听丫鬟来报,说四小姐前来请安。听到这话,虞长文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对于这个自己曾经放弃的四女儿,他的心情还是蛮复杂的。虞长文年轻时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都觉得娶妻当娶贤,娶回来能相夫教子才是好的,因此对虞夫人颇为敬重,对后面进门的几位妾室也没有过多的宠爱,要说唯一动过心的,还就是被称为冯姨娘的表妹冯婉梅,毕竟他曾经看到过对方为了自己痛不欲生的场景,有如此一位温婉动人的女子因为思慕与你连命都不要了,放到谁头上能不动心? 所以,他唯一一次的违抗母命,就是在妻子有孕之时娶了表妹冯婉梅,而抗争胜利以后,两人还正经过了一段你侬我侬、幸福甜蜜的日子,可随着激情退去,好多的弊端都出来了。 第40章 首先就是冯婉梅的那个性子,那真是水做的泪人,若换个简单点的人家或许还能好点,可放到这复杂的虞家,虞长文时时刻刻都得哄着她,不是今儿个夫人给气受了,就是明儿个婆母给脸子看了,要不然就是他又去了哪个妾室房里,更别说后面这种在他眼里鸡毛蒜皮的事,连虞夫人都不敢多管,他却每次都要和表妹解释一番,一开始还是个情趣,时间长了,事务繁忙,他哪有心情天天照顾个心思过于脆弱的泪人? 特别母亲又给他找了个和表妹同样娇娇滴滴却特别会来事的翠姨娘,他对这表妹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 如果冯姨娘是那有心眼的,会来点事往回哄哄,也不至于后面遭到厌弃,毕竟虞长文对她有过真感情,而且两人还有孩子,可这位从嫁进虞家就有外祖母护着,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份摆正,虞长文不疼她,她就去外祖母身前哭,当时健在的虞太夫人心疼外孙女,转头就去敲打孙子,直直把虞长文心底的那点旧情全打散了,以至于祖母去世,母亲借着风水之说改变了梅园的院门,他都没有半句阻拦。 其实当时他是想把虞姣这个四女儿放到妻子身前养着,但一提起这种事母亲就满脸不悦,妻子虽然没说什么也是面带不甘,再看冯姨娘,在一旁搂着个小号的泪包哭起来没完,因此头大的他算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女儿,就像虞老夫人说的,他们虞家不缺姑娘,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只要儿子教养好了就好。 没想到时隔多年,那孩子还是被放在了妻子身边。 正心生感叹,门帘一挑,虞姣走了进来。 第三十九章 【简易的如意云头纹】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杏黄色素面妆花裙子,毕竟是父亲生辰,她也不好太过素气,但亲姨娘去世还没过百天,她更不敢大红大绿,此时不知是风吹的还是走的急了,挺翘的鼻尖有点红红的,水润的杏眼因偷偷观望显得又大又圆,让个原本袅袅婷婷的女儿家顿时俏皮了三分。 在虞长文的印象中,这女儿一直和冯姨娘一样,柔柔弱弱似风吹杨柳,有点风吹雨打就如柳絮翻飞哭个不停,今日一见,他觉得自己似乎想差了,若是早点将对方养在妻子面前,说不定这性子早就改过来了,瞧瞧现在,比起以前不是强上了许多吗? 这位和虞老夫人的观点还是一样,他虞家的血脉是好的,就是女儿没碰到个好姨娘。 因着这些想法,他对虞姣多了些许的歉疚,觉得自己当初放弃的太早,同时对妻子又瞥去一丝赞赏,觉得妻子在养育儿女方面还是尽心的。 连着一早上受到了丈夫两次赞赏,即使虞夫人看不上这俩庶女,此时也不免心花怒放,因此格外和蔼的对虞姣道:“姣儿快过来让母亲看看,昨儿个母亲还担心你这手被划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姑娘家,万一落了疤该怎么办?” 虞长文一听此话也想了起来,据说四女为了救二女,手背上被划了一道,想到这他不禁责怪的瞪了眼虞蝶,沉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轻言自尽?回去将《女戒》抄上五遍!” “好了,孩子也知道错了,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嘛?”貌似亲热的拉着虞姣的手,虞夫人慈母般的劝着丈夫。 虞嫣一看,笑着上前道:“母亲说的是,大好的日子就该说些喜庆的事。”说罢,她捧出一条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腰带,对着父亲福了福身子道,“女儿祝父亲青松增寿年年寿、丹桂飘香户户香!这是女儿亲手做的,望父亲能喜欢。” 见那腰带配色稳重大气,制作也算精细,虞长文不禁笑道:“嗯,比起去年嫣儿这女红强了不少,至少这条腰带,为父终于能带的出去了。” 虞嫣听到此话羞涩的一跺脚:“父亲!” 见大姐被夸奖了,虞瑶忙上前捧着个本子道:“父亲,这是女儿为您抄的《般若心经》,女儿可是和母亲学的,每抄一句心里都跟着念上一句,心诚着呢。” “哦?”虞长文拿过《般若心经》翻看了几眼,点头道,“嗯,瑶儿的字迹相比去年也是见长,回头再给祖母抄上一份,她老人家见了指定高兴。” 听到这话的虞瑶,得意的表情不由一顿,嘴里悻悻的应了声是,转身站到大姐的身旁。 虞蝶见大姐和三妹都送完了,才笑着上前道:“父亲,女儿的字迹没有三妹好,绣工没有大姐好,所以给父亲做了件贴身的复襦,望父亲穿着保暖。”说罢,她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别看虞长文不关注几个女儿,但通过这三份礼物,他也能看出三个女儿的性子,大女儿外向,二女儿内向,三女儿年年抄书,估计是性子跳脱坐不住,毕竟相对比较,写字可比绣花快速的多,这么一来,他不由得期待起虞姣的礼物,这丫头的骨子里能是什么性子呢? 见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虞姣的身上,虞嫣眼珠一转,笑着道:“四妹,父亲知道你学习时间尚浅,所以你也不用害羞,不管做成什么样都是你的一片心意,父亲只会欣喜,指定不会怪罪与你。” 虞夫人笑瞥了眼这懂她心意的大女儿,也温和出声道:“你大姐说的不错,不管做成什么样都是你的一片孝心,跟自家父亲有什么害羞的?” 看着笑眯眯的俩狐狸,我们的虞四小姐略心塞,她都装的这么乖巧了,怎么总有人想踩她一脚?不过人家脚大,自家脚小,这气儿还不能不忍,只能顺着二人的语气低声道:“母亲说的是,是女儿想差了,父亲,女儿初学女红做的不好,只挑简单的给您做了个扇套,望您别嫌弃。” 第41章 看到那个扇套,虞长文不由有些好笑,只见那扇套以淡绿色暗花绸为底,四角绣了四个大的如意云头纹,中间绣了四个小的如意云头纹,云头对云头瞅着倒也别致,再配上那匀整的针路,他不得不承认,若换了旁人,还真看不出这是个初学的新手。如此看来,这四丫头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把自己所会的东西灵活运用? 见父亲看着四妹的礼物笑了,虞瑶又不爽了起来,自己辛辛苦苦抄的经文,还比不上那几朵糊弄人的云头纹吗?想到这,她不禁出声道:“四妹,你手不是受伤了吗?还能做的了扇套?”该不是让丫头代做的吧?毕竟师傅教绣花的时候,可是没看这丫头做。 虞姣俏脸一红,对着父亲糯糯道:“师傅教了我就开始准备了,怕我自己手笨,赶不上日子。” 听听她这姑娘多有孝心?学会了一个云头纹就开始准备,实不知她准备是准备了,却是给她二哥准备的,后来发现这种小东西只要画好了图案,掌握好要领,除了要有耐心总的来说还是挺简单的,所以这丫头又抛弃了这个简易扇套,改给二哥绣起了荷包,对于亲兄长她是有好东西绝对不送次品,呃,对于这个便宜爹就随便了。 不知道自己是捡了儿子不要的破烂,虞长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么长时间没见,女儿刚刚学会了刺绣就想着给自己做扇套?看样子这孩子的本性还是蛮孝顺的。 其实天地良心,虞姣真就是对虞瑶的挑刺找了个借口,对这个本就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她能不说点好听的吗? 第四十章 【渣祖父】 谁知这再简单不过的借口,却引起了虞夫人的极大不满,在虞姣等人走后,她气愤的对周妈妈道:“没想到这死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的狡诈?冯婉梅那贱人没长脑子,她生下的小崽子却一个个的都这么狡猾?”这倒是实话,当初冯婉梅那贱人要是有这份心机,这虞家哪还有他们母子的活路? 周妈妈好生劝道:“夫人,也许您想岔了,以前那丫头一年也见不到老爷两次,即使见面也是远远的瞧着,这次终于有个机会尽孝,小姑娘羡慕父亲也是正常的,毕竟她身边还有个二少爷在呢。” 虞夫人气愤的表情渐渐郑重了起来:“没错,有心计的应该还是虞之润那个小崽子,明年就是之堂的大考之时,我不能为了个小丫头坏了之堂的大事。”说完,她又忍不住狠狠的道,“死丫头,先便宜她了,等我收拾完虞之润,再来收拾你这个小贱人。” 不知道嫡母那边把自己恨的牙痒痒,虞姣一上午都是小脸带笑,喜气洋洋,你说为啥?当然是因为中午能吃顿好的了,难得有顿团圆饭能让自己赶上,她能不乐吗? 见她这样虞瑶倒是不酸了,心说对方被父亲夸一句就乐成这样,就这小家子气的模样,跟她比实在是太跌份了。 不管外人怎么想,带着对肉肉的美好憧憬,虞姣上完了课也没回梅园,姐妹五人随着母亲直接去了虞老夫人处。 今儿个因为都是自家人,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为了图个圆圆满满,大大的厅堂里摆了三张月牙桌,虞长文夫妇一左一右陪着母亲坐在主桌,桌上陪同的还有虞长松和虞长庆两夫妻。 剩下小一辈的男孩坐东侧,女孩们坐西侧,虞家老少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这么三张桌。 虞老夫人据说前两天身体不适,也是,她自认在妹妹面前丢了脸面,能适的了才怪?可今儿个是她儿子的生辰,都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自我开解了两天的老太太也就乐呵呵的起来见人了。 此时的她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笑看着下面的满堂儿孙,嘴里却是小声的问儿子:“你往那边送信了?那边怎么说的?”儿子的大好日子,那不着调的老东西可千万别回来搅合。 “父亲挺好的,娘您放心。”虞长文笑着让母亲宽心,没好意思说的是,他手下的人前去送信的时候,明明是正当午时,结果他那父亲还在屋里没睡醒呢,家丁隔着门问了一句就被骂了出来,中气十足绝对死不了。 没错,虞长文那个仍然健在的爹根本就没住在虞府,不是几个儿子不孝顺,实在是那老头太不着调了,动不动的夜不归宿,儿女们也就不说啥了,可他时不时找个戏班子回来唱戏,是真的让人接受不了。因为和别人家那正经八百的唱戏不同,他找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进院子这个十八摸,那个情哥哥的,虽然不和孩子们住一个院子,可万一瞅着一眼也够呛啊。为了还虞家一个良好风气,哥仨直接在外面收拾了一个庄子,买了几个戏子往里一塞,回手把老爹也塞里了。 按理说儿子生辰一家团圆,怎么也该把老爷子接回来,可虞家上下老小一致认为,还是在那边呆着吧,家里没他挺好。 当然,这些内情虞姣是不知道,虞之润再想给妹妹科普,也不好意思跟她说这种事,万一妹妹问起那十八摸是什么曲他该怎么解释?所以我们不知情的虞四小姐,刚才还真思索了那么一下下,光看到二房三房的人了,怎么没看到那个是冯姨娘亲舅舅的祖父大人? 每次想起这混乱的关系,虞姣都忍不住庆幸,他们兄妹不痴不傻还长得如此健康向上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在菜上桌的那一刻不翼而飞,闻着那久违的肉香,小丫头感动的快哭了,她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吃货,到这硬生生吃了这么久的素,她真怀疑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第42章 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菜,这丫头就等着菜上齐了,上面喊开饭了,她好大吃一顿,结果最后一个菜还没等端上来,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请安声:“奴婢给老太爷请安!” 听到这动静屋里的人都是一僵,除了莫名其妙的虞姣,连小小的虞纯都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这举动看的虞姣莫名其妙,心说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祖父大人已经吓人到了如此地步? 正想呢,就见从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光进来不说,大好的日子这位还穿着一身孝服,并且进来就哭道:“我可怜的梅儿啊!你怎么早早就走了,舅父都没见你最后一面,舅父对不起你啊!” 见虞长文转眼变成了黑黑的包公脸,虞姣简直都要哭了,她终于知道自己这祖父是个什么坑爹的货色,他们兄妹俩这日子过的是小心翼翼犹如步履薄冰,一天天四处装孙子,就怕勾出冯姨娘的旧账,引起上面的不满,这位爷爷倒好,特么纯属就是回来给勾火的。 要知道她姨娘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而且就算你才得到消息,谁见过当长辈给小辈穿孝衣的?这是嫌他们兄妹俩还不够惨吗?有这么当人祖宗的吗? 正想着自己好可怜的虞四小姐,还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更可怜,因为她那不着调的祖父扭头就奔她来了:“梅儿?真是梅儿?我的梅儿呦,舅父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体谅舅父的一片苦心,还特意回来看望舅父……” 古代人本就忌讳这些,一听这话,一桌子的人刷一下子都没影了,连两个小不点都被那些很有同胞爱的大姐姐们给拽走了,此时的虞姣已经不想哭了,她就想伸出爪子大义灭亲,结果小拳头还没等举起来呢,就忙被铁青着脸的虞之润拦在了身后。 虞之润也快气疯了,冯姨娘再不好也是他姨娘,如今人都走了还不让安稳,他这当儿子的能高兴吗?更别说现在还牵扯到他妹妹?这特么要不是亲祖父,他都想问候对方八辈祖宗! 第四十一章 【躺着中枪的虞姣】 怒火上涌,虞之润的脑子却不晕,这年头孝之一字压死人,否则他那额头青筋乱蹦的老子又岂会无可奈何满面隐忍?强忍心头怒火,他将年幼的妹妹护在身后,朝着虞老太爷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朗声道:“祖父想必是太伤心看差了,这是姣姣,是父亲的四女,是您的孙女。” 一身孝服的虞老太爷浓眉一挑,用和儿子极为相似的一张老脸道:“怎么可能?你母亲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这做舅父的还能连自己的外甥女都认不出来?起来,别挡着我与你母亲叙旧。” “祖父……”虞之润还要再说,就听上面的虞老夫人气道,“今儿个是长文的生辰,你到底是在闹什么?”斥责完丈夫,她厉声对身边的婆子道,“把那丫头给我带下去,看好梅园的门,冯姨娘没出百天谁都不许让她出来!” 说是带下去,有虞之润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些人倒是没有敢硬拽的,再说虞姣也用不着她们拽,自动自发就跟着她们离开,问题是离开后心里那个气啊!她招谁惹谁了?好好吃顿饭……啊啊啊!想起那满桌子一口没动的珍馐美味,虞姣第一次升起扎小人的冲动,那个可恶的死老头子,咱们俩这梁子结大了! 那说,虞老太爷这是作什么妖啊?儿子大过生日的,他真不想好了?他又不傻,能这么作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起来这位虞老太爷,从小被母亲宠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后来常年打仗的父亲归家了,他才算是稍稍收敛一点,可随着父亲的病逝,这位又觉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问题是儿子们都已然成家立业,而且仨儿子甭管是嫡是庶,都和妻子抱成团的对付他,他想了想挺没意思的,也就应了儿子们的想法,领着几个家养的戏子住到庄子里去了,左右好吃好喝都得给他送来,住到这没人磨叨他玩的更安稳。 谁知就在前两天,他身边的一个戏子被查出了怀有身孕,这老爷子立马就来劲了!他已过了知命之年,眼瞅着奔花甲了,这年纪要是还能老来得子,这得是多光荣点事?问题是这话不能明着说,他要是把儿子叫来,明着一说,为父我要给你生个小弟弟,他深怕他那老来子就保不住了,所以这位用仅存的那点脑袋瓜想了个主意,就是回来作,作的这些人谁都受不了,儿子们自动退一步,估计这老来子就能保住了。 可想作总得有个名目吧?脑子一转,他就想起他那苦命的外甥女了。 以前虞老夫人不敢亏待冯姨娘怕的就是这个,因为这位想作的时候,只要找不到借口就拽上冯姨娘,本以为那贱人总算是死了,谁成想死了大的还有小的,现在不只是闹心,更加了个晦气! 见父亲一身孝服在那蹦跶,母亲气的直哆嗦,虞长文这生辰哪还过的下去?忙让屋里的人各回各屋,兄弟三人把父亲连搀带扶给拽去了暖房。 不说虞长文为了他爹那身不合时宜的孝服怎么割地赔款,单说虞姣,蔫蔫的在俩婆子的陪同下回到梅园,往屋里一坐那个心塞就别提了,你说她就想吃点带肉的,招谁惹谁了?一屋子的人不找,怎么就想起她那个姨娘盯上她了? 前脚刚刚坐下,虞之润后脚就到了,做哥哥的也没用通传直接挑帘子迈步进屋,见妹妹可怜兮兮的坐在炕沿,他不禁心疼的过去道:“姣姣,祖父就是那么个性子,祖母和父亲都知道的,想必祖母让你回来,也是怕祖父当着大伙的面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不是针对你。” 第43章 不然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祖母本就看不上他们姨娘,这回连妹妹都被厌弃了? 想起二哥刚才二话没说就拦在自己身边,现在自己前脚走,对方后脚就跟了来,虞姣压下心中的烦躁,扬起稚嫩的俏脸安抚的笑道:“二哥放心,我没事的,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起的多早,这么冷的天一天要往返好几次,跑的累死个人了,趁着这次机会我终于能偷个懒了,要是能等明年春暖花开再去绮院学习,那就更好了。” 现在老夫人看她晦气,大过年就不晦气了吗?所以年前的日子她估计自己都不用出去了。 对着强颜欢笑的妹妹,虞之润心底一酸,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道:“姣姣莫怕,没事的,有二哥呢。” 虞姣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无奈的,二哥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可对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刚想再劝几句,就听对方似喃喃道,“二哥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更不会让你一直这么被欺负。” 唔?什么意思? 看着妹妹迷糊的小脸,虞之润淡淡一笑:“姣姣,你只要平日里安下心来多看书,好好练习女红,剩下的都交给二哥。”到时候,二哥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话虽然说的模棱两可,却也让虞姣猜到这哥哥心里的不平静,可等对方走了,看到俩丫头摆好的饭桌,不平静的立马就换成了她——白菜豆腐,又是白菜豆腐,敢不敢给我放块肉啊? 虞姣觉得她一定是有史以来最憋屈的穿越女,不说那些宅斗宫斗的,哪怕是穿入种田文家里穷的叮当乱响的,也能讨两副不要的猪下水,炒吧炒吧改善伙食,瞧瞧她?刚看到美食的影就被人踩了一脚,简直不能更悲催了。 她也知道二哥疼她,可再疼她那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亲娘没过百天妹妹就要吃肉,对方不抽她才怪。 憋屈的虞姣白天一脸没事的样,晚上回到空间里,心里的这点火却是再也压不住了。 “虞程峰!”她祖父叫虞程峰,“你个不着调的老混蛋!想娶小老婆自己娶啊,干嘛非要踩着我?我爹不疼娘不爱,奶奶不喜欢,这虞家上下满打满算数我们兄妹最可怜,你就这么心疼你外甥女的?你就这么当人爷爷的?你也不怕你那早逝的外甥女半夜找你谈谈?” 第四十二章 【空间下雨】 想起下午香绮打听到的消息,虞姣简直要气炸了,据说前脚从庄子接回来个戏子,后脚那死老头的孝服就脱了,而且那戏子还被安排在老夫人的偏院,就等着明早上敬茶好抬为姨娘。这么明显的事还用猜吗?还不是那死老头想娶小老婆,怕媳妇儿子不同意,所以闹了这么一通?合着到最后他们都没事了,只有自己被厌弃了? 饶是虞姣的心够大,不愿与人计较长短,心里也不免觉得委屈,好好的娇娇女穿越到这种破地方,她还不够惨吗? 悲从中来,小丫头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而且通过这事她又发现一可怜之处,自己穷的连桌子都拍不起,能捶的就剩地板了。 小丫头这边哭的是泪如雨下,实不知隔壁真的下雨了。 这段日子楚煜除了偶尔在空间里睡觉,平日里根本无暇进空间,所以他也不知道外面的小院子还会天气变幻,今儿下午他拿着几名逆贼的口供,顺藤摸瓜又抄了个大户,看到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我们英明神武的寿王殿下一个没忍住,又顺手往空间里装了几箱子。 等晚上回到暂住的长史府,他就想回空间把东西规整规整,将那些箱子都挪到院子里去,这屋里看着也舒坦,谁知刚打开门,就发现上次看还湛蓝湛蓝连朵云彩都没有的天空,现在阴天了?正纳闷这云彩是哪来的,暴雨倾盆而下。 楚煜蹙眉站在门口,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怪异,外面的天空有太阳有云层,即使是天气晴朗也给人鲜活之感,这里面的蓝天看着如同屋里的房梁一般,瞅着就是个装饰,所以他从没想过这里也如外面一样会阴天下雨? 正疑惑不解呢,又见一道闪电划过,随之咔嚓一声惊雷响起。 【此时的隔壁——虞姣悲愤捶地:虞程峰你个大混蛋!】 对这多变的天气再次皱了皱眉,楚煜转回身关上了房门,决定过两天让人做个木屋摆在院子里,否则金银不怕雨淋,旁的物品却是不行。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又瞥了眼门外:好好的,怎么就下雨了呢? “王爷!”听到门外有人求见,楚煜心思一动人已经出现在卧室之中,“进来!” 门一开,他的贴身随从邵安一脸惊喜的进来报:“王爷,沐世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后闪出一人,正是风尘仆仆的沐瑾瑜。 沐瑾瑜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苦过,先是追楚煜追了好几天,可算是到了抚州地界儿,结果连城门都没进又心急火燎的往回赶,就在他真以为自己要一路赶回京城的时候,正碰上京城派来的大队人马,这位心里有底之下才快马加鞭的返了回来。 此时见到好好的楚煜,沐瑾瑜提着的心落了地,顿觉腿软,左右室内没有外人,他也没跟表弟客气,自动自发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哑着嗓子道:“让人给我弄点吃的,把我那马也好好喂喂。”他们这一人一马,已经是大半天水米没沾了。 看着狼狈不堪明显瘦了一圈的沐瑾瑜,楚煜转身亲手给对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可是碰到京城的人马了?” 第44章 一杯热茶进肚,沐瑾瑜缓缓的舒了口气:“没错,据说你离开没几天,那抚州刺史的折子就到了,陛下看到折子大怒,立即着手准备药材,并任命礼部侍郎杭天奇为新任的抚州刺史,命他带着救助药材速来就任。三天前我们两方正走了个对头碰,我就把原抚州刺史的罪己书交给了杭天奇,自己就先赶了回来,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随后就到,最迟不过明天。” 楚煜沉默片刻,笑道:“辛苦了。” “竟说混话,别说你是主子我是臣子,抛开这一层,你也不看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已经进城了,你别想再把我扔出去。”好吧,说到最后沐瑾瑜还有点小心虚,他是把自己忙够呛,问题是除了两边提前一步通通信,剩下的好像什么忙也没帮上。 正说着话,邵安端着一碗什锦面进来,躬身笑道:“沐世子,怕您饿着,小的就让他们先做了碗面给先垫垫,爱吃的菜过会儿就得。” 见面的顶头撒着细细的牛肚与菘菜,沐瑾瑜忍不住赞道:“别说,本世子现在真不图什么好吃的,有碗面吃可是再好不过。”说着,他接过碗筷挑了一口吃在嘴里,咽下后笑望着楚煜,揶揄道,“我还以为就我家那个矫情的妹妹喜欢在热面下面埋丸子,没想到有人也喜欢啊?” 笑过后他低头继续吃面,并没有看到楚煜僵住的脸。 沐家身为武将,对大祁历来都是忠心耿耿,当初瑶妃怕楚煜体弱,所以特向景孝帝请示,希望每年将儿子送到国公府习武两月。在瑶妃眼里,娘家可是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没见家里的兄弟侄子个顶个的身强体壮?也是因为如此,沐瑾瑜才和这王爷表弟如此的不分大小,更因为如此,沐瑾瑜的亲妹妹沐婉莹才对楚煜许了一片芳心。 上一辈子的楚煜本对这娇娇弱弱的表妹没什么感情,可舅舅一家对自己极好,母妃又喜欢表妹,甚至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希望能通过自己和沐府亲上加亲,所以楚煜并没什么反抗心理,只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一心等着表妹及笄,好迎娶对方做自己的王妃,谁成想自己被困在抚州四个月,再回去,表妹已然成亲,嫁的还是自己的同胞二哥康王。 不管对方嫁人是出于什么心理,从那以后,他与沐府的关系渐渐疏远了…… 自打重生归来,楚煜脑子里都是杀身之仇,如沐婉莹这种‘小事’,他从来就没有记起过,可如今被对方揶揄似的提起,楚煜的心头却突然一动,上辈子沐婉莹嫁与二哥,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即使同为王爷,但王爷与王爷也大不相同,更别说二哥与沐府的关系并不亲近,婉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嫁给了二哥? 纵然心里疑惑,楚煜却并没想干涉,他本就对那表妹没有什么爱慕之心,何况不管这事是否有内情,对方上辈子嫁了是真,既然如此,他更不可能对个轻易放弃自己的女人再动真心。 第四十三章 【悲催的新任刺史】 见沐瑾瑜吃的狼吞虎咽,楚煜坐到一旁又给添了杯茶水,问道:“你说此次前来就任的是杭天奇?” 礼部历来掌管着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这个职位不可谓不重,能把堂堂的礼部侍郎派到这水深火热的地方当刺史,可见这人是入不得皇帝的眼了。 一碗什锦面下肚,沐瑾瑜终于有再世为人的感觉,缓了口气道:“可不是?也不知道这位侍郎大人得罪谁了,给顶了这么个倒霉的缺。” 得罪谁了?这位侍郎大人都快冤枉死了。 说起这位杭天奇本是科考出身,能爬到如今的位置确是有真才实学,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多了,怎么没见别人坐上礼部侍郎?所以说,在有本事的基础上,他还得会来事。咱们这位杭大人就很会来事,例如前些日子的天狗食日之后,皇上要举办祭祀大典,身为礼部侍郎的杭天奇就在准备好的折子里多了句嘴,顺口表扬了一下,在食日当天忧国忧民以致昏迷的寿王殿下。 他觉得自己是在给皇家贴脸,毕竟任谁看,这忧国忧民以致昏迷都比那受惊昏迷要强上百倍。哪成想如今风向变了,他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皇帝觉得能为寿王说话,这小子一定是和那孽畜一伙儿的,为了提早扫清障碍,直接就将他送来和寿王作伴了。 别看同为四品官员,可傻子也知道这是被贬了。 此时不知真相的杭大人忍不住琢磨,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我使的坏呢?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自己,我得想办法自救一下……想来想去他就想到留在抚州的寿王殿下了,寿王殿下如此的不顾安危舍生取义,若能抱住他老人家的金大腿,想必以后的前程也会大大的好。 展望着美好的未来,这位新任的抚州刺史到抚州了。 没进抚州城的时候,杭天奇还想着怎么拍寿王马屁,等进了抚州城,见很多人家门口都挂着颜色不一的布条,他不禁好奇的派人前去打探。 时间不长,打探的人回来了,原来那挂了布条的人家都是家有患者的,黑色为一人,灰色为两人,由深入浅以此类推,既方便官府清点患病人数,也避免了很多尴尬问题。 听到此话杭天奇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多? “那白色的呢?” “白色者一家皆已染病,全住到临时医馆。”家里没人了。 听到这话,杭天奇的那点小心思全没了,此时的他终于清楚明白的认识到,能不能回京城那是后话,此时要想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第45章 因着沐瑾瑜的推断,楚煜早就派人在城门口等消息,听说对方带着救治人员进了城,忙亲自出来相迎。 两方会合是圆满的,寿王殿下感念对方的一路疾行路途劳苦,刺史大人则感念寿王殿下的爱民如子多日辛勤,这俩人给全抚州的百姓看了个正面形象以后,手拉手回府衙研究后续问题去了。 此次太医院派来了五名太医,还有从京城各大医馆征集而来的数名医者,这些人到了后都没有略作休息,就被楚煜送到了临时医馆,同早到的赵太医等人研究此次的疫情。 楚煜则端坐在府衙内,欣喜的对杭天奇道:“杭大人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几日的时间,抚州的药材已然用去十之七八,你们要是再不来,本王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即使现在的药方不是特别对症,但有药顶着总比没药强,为了买这些药材,抚州的库银用光了不说,原抚州刺史的老本也用去了大半,再不来人,楚煜就要筹集善款连带着动用私房了。 一路听了对方的一些决策,对于这个实干型的寿王,杭天奇决定抛弃拍马屁这一绝学,当即起身抱拳,将此次携带的物品汇报了个清清楚楚,听的楚煜满心欢喜之下还有些莫名,上辈子的杭天奇可没这么干净利落?到底哪不对? 抽空将两辈子的事仔细对比,楚煜终于明白了哪不对,对方的性子是不会变的,那变的只能是自己,上辈子的他初出茅庐,即使后面做了许多决策甚至亲力亲为,但内心的忐忑是避免不了的,最初的部分失误也是避免不了的,和这辈子根本无法可比,显然随着自己的能力改变,对方的态度也变了。 明白了关键所在,他对这杭大人的态度更是温和。 别看楚煜态度温和,但能把人活煮了的寿王,杭天奇可不会缺心眼的认为对方是性子和善之辈,他只认为这王爷是真看得起自己,更觉得应该紧抱寿王的大腿。 想到此处,晚饭之时借着点酒劲,他就把‘实心话’说了:从陛下的仁慈,到他对寿王的敬仰,连写个折子都不忘上报寿王这样忧国忧民的好王爷值得嘉奖,陛下知他仰慕寿王,所以特将他派遣到此地来辅佐殿下,他这可是用生命在崇拜寿王。 这位只是想借着酒劲往自己脸上贴点金,实不知一不小心触发了事情真相,楚煜虽然不信他对自己的崇拜,已经达到了不畏生死的程度,却也知道这倒霉的家伙纯属是被自己给连累了。 不管对方为什么而来,他对杭天奇的能力还是信任的,更别说最终研制出治疗办法的贺太医也已然就位,这让紧张了数日的楚煜难得安了份心。 送走了杭天奇,楚煜迈步回房准备休息,正被邵安伺候着洗脸净面,就见从外面进来一位端着托盘的女子。 该女子大约四十上下,脸上虽然难掩憔悴,仍带着暖暖的慈爱之色,来到近前施礼道:“王爷,这是奴婢刚炖好的参汤,奴婢也知道王爷不喜欢参汤的味道,只是这参是来之前娘娘亲自挑选的,就盼着王爷用了后能保重身体,王爷想想娘娘的一片苦心,把这汤喝了吧。” 能这么对寿王又哄又劝的,自然是瑶妃娘娘身边的老人,该女子名叫玉璧,从瑶妃未出嫁就开始伺候着,后来跟着瑶妃入宫,又亲眼看着寿王出生,所以这挺拔的楚煜,在她心中既是主子又是孩子,照顾起来自然格外尽心。 第四十四章 【身染瘟疫】 仔细打量了玉璧的脸色,楚煜接过汤碗笑道:“玉姑姑,本王的身体无碍,倒是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跟着大队人马一路疾行,若是累病了,本王该怎么和母妃交代?”想了想,他觉得以对方的性子似乎怎么说都不保险,干脆叫来邵安道,“让长史府派两个丫鬟来伺候玉姑姑,务必不能把人累着。”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上辈子就是玉姑姑前来照顾自己,结果自己没事却把对方累倒了,在这瘟疫泛滥之地,有病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对方的病没两天就变成了瘟疫。感念是母妃身边的老人,他没忍心将对方送到医馆,没想到玉璧怕连累自己,竟在深夜无人之时悬梁自尽?对方如此忠义,他岂能不好好照顾? 玉璧并不理解寿王的苦心,在她想来,自己明明是来照顾王爷的,被供养起来算是什么事?但如今的寿王独断专行惯了,谁敢不从?长史府一听说要丫鬟,来了俩小丫头就把玉姑姑给请走了。 见人走了,楚煜犹豫着端起那碗汤,想把这带着母爱的参汤咬牙喝进去,可闻着那人参味他还是没下得去口,想了想不能浪费,他再次喊来邵安:“把这碗汤给沐世子送去,并派人通知医馆,让他们把防病的汤药熬好了送到长史府。”重点是,“沐世子和玉姑姑一定要喝。” 自觉亲近人的安全都得到了保障,楚煜安心的躺下休息,谁知三天后就有人惊慌失措的来报,说玉璧与沐瑾瑜都染上了瘟疫。 此时的楚煜再傻也知道事情有异,他仔细回忆了上辈子,似乎玉璧也给自己做了参汤,他当时也是不愿喝,正巧被赶上的瑾瑜喝了……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亲自赶来报信的长史都快被吓死了,俩祖宗染病就够吓人了,更吓人的是,这俩祖宗还都住在自己府上,自己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 “将他二人送去医馆,隔离出个僻静的院子好生安置。” 第46章 得到答案的长史终于松了口气,怕对方再改变主意,慌忙出去派人想将染病的二人送走。 背光的楚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棱角分明的脸庞隐在一片阴郁之中。 过了没有半个时辰,就听外面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报:“王爷,玉姑姑自知身染重症命不久矣,不愿让王爷担心,已撞墙自尽!” 真的死了!即使自己给她重新找了养病地点,她还是以这么一个引人发笑的借口死了? 半垂着眼眸,低低的笑声从勾起的薄唇中倾泻而出,听的人阵阵发寒,就在那报信的小厮要被吓破胆的时候,才恍然听到一句:“火葬吧。” 沐瑾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特么倒霉了,寿王表弟在抚州待了多日都安然无恙,自己才进来三天就被染上了瘟疫,要是把这种死因传回京城,那帮狐朋狗友还说不上怎么埋汰他呢,不得说他是被女人掏空了? 看着自己帅气的脸颊肿的像个猪头,我们的沐世子简直不能更心塞,就在他想让人笔墨伺候,给父亲写封绝笔家书的时候,医馆里传来惊天的好消息,终于有一位患者被治愈了? 顿时,这位心也不塞了,身上也不畏寒了,每天按时吃药按时睡眠,就希望能抵抗病魔,好挺到制出药方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一天并不远,十天过后,肿胀的脑袋恢复了原样,他又是那个风采依旧的俊逸青年。 大难不死的感觉无疑是非常美好的,所以沐瑾瑜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研制出药方的贺大夫在哪?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贺大夫正在长史府给王爷看病,寿王殿下病了。 寿王殿下病了,据说是连日操劳过度劳累,此时见疫情得以控制,心里一放松,人就病倒了。 在抚州刺史杭天奇的大力宣传下,抚州百姓那个感恩戴德都别提了,有许多得救之人,都在家中摆上了功德牌位,一日三炷香就为了保佑寿王殿下长命百岁。 别看研制出药方的是贺大夫,但这帮人谁都忘不了,是谁不顾自身安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进抚州就组织人手研究病情,并亲自下令开放库银采买药材,抚州的百姓才能免费得到药品。更别说寿王的起居生活简的不能再简,据说为了省下银两给百姓采买药材,那日子过的老艰苦了……试问这样一心为民的好王爷,哪个百姓能不心生感恩? 而此时,被人们口口称颂的寿王殿下,正好好的端坐在大厅里与一青年男子品茶,这场面让闯进来的沐瑾瑜就是一愣:“王爷?您没事?”有外人的时候,这位还是很注意身份的。 看了眼面色不变的寿王,那面容严谨的青年男子起身施礼道:“王爷好生休养,恕卑职先行告退。” 楚煜点了点头,出声道:“邵安,送贺大夫出去!” “贺大夫?他就是研制出对抗瘟疫之法的那位贺大夫?没想到这么年轻?”深感与救命恩人失之交臂的沐瑾瑜,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追上去结交一下,不过在他心中,到底是这王爷表弟更重要一些,遗憾的望了眼门外,他转身看向楚煜,“看你这也不像有病的样,外面怎么传的那么严重?没事吧?” 对于染病被送出去他倒是没什么想法,别说这是表弟,就是他亲爹在这也得把他送出去,不送还能等着死全家吗? 楚煜淡淡一笑:“前几日偶感风寒,就找贺大夫来看看,没想到外面传的越加严重了。不过……” 话未说完,就听外面有人来报:“王爷,大牢里看押的重犯吴良善,刚刚被人发现,不知为何死于牢中。” “死了?”楚煜浓眉微蹙,他倒不是可惜那个吴良善,那家伙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死多少次都不多,关键是对方怎么会无故死在牢中?更何况对方供出的那笔私藏自己还没有去取,也不知他的被杀和那私藏有没有关系? 第四十五章 【猪一样的队友】 想到此处,楚煜沉声道:“吴良善是重犯,本应押回京城交予父皇亲自发落,如今有人将他杀死在牢中,也不知这背后有什么阴谋?速去派人查他的死因,务必要抓住真凶!” “是!” 本以为这次查案不得多复杂呢,没想到一个时辰不到,原因找到了。 话说当初大榆村外出的几名村民跑到抚州来告状,结果被抚州刺史抓了个正着,进而关进了大牢,那时的他们只想着能有位青天大老爷替他们做主,没成想等他们真等到楚煜这青天大老爷的时候,才知道全村的人都死绝了。 如今的大榆村已经被吴良善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无家可归的几人怀揣着楚煜补偿的银两,暂住在了抚州城,而后,瘟疫大面积爆发,京城派来兵马押运草药,碰巧这些兵马里就有他们大榆村唯一飞出去的金凤凰——乌洪泽。 别看这乌洪泽只是名小小的伍长,但这位却是有真才实学的。当初想的挺好,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因此他毅然投军,就想着混个一官半职,好光耀门楣奉养双亲,没想到出去三年,难得返乡一次却得到这么个消息?如今双亲也不用他奉养了,一家老小都被特么个吴良善给灭门了。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何况是灭门灭村?即使是瘟疫闹的,那吴良善也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乌洪泽含恨之下安顿好几位兄弟,转身就去报仇,他凭借自己的身份白天在大牢踩好了点,晚上施展缩骨功,钻到牢房里就把吴良善给杀了。 第47章 本来这事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想到都是同村兄弟,尽管没有血缘现在也就剩下这几人,所以他一激动就给那兄弟几个透个信,大意是我给咱们父老乡亲报仇雪恨了,哥几个可以安心了。谁知道这几个没心眼的二百五,买黄钱纸的时候就给叨咕出来了:“这次多亏了乌大哥,不然咱们大榆村的血海深仇,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报?咱爹娘地下有知也能闭上眼了。” 别看那卖黄钱纸的郑老板是个商人,可他却是寿王楚煜的头号粉丝,因为他家就买了那几名叛逆卖出的物品,若不是楚煜发现的早,告示张贴的快,他们一家老小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两说,所以那哥几个前脚走,他后脚就截住了盘查的官兵,把这伙人给举报了。 此时被抓的乌洪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怎么就特么这么点背,碰到这么一群猪队友?再说都是大榆村出来的,你们这是相煎何太急? 看着从进来就跪在地当中低头不语的乌洪泽,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楚煜一叹:“你让本王说什么好呢?那吴良善是重犯,即使回到京城也是被处以极刑,如今你杀了他痛快一时,回头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父母若是地下有知该多么的痛心?枉你本身还是个伍长,就不替你乌家的传承想一想吗?” 若是换了旁人审问,乌洪泽必定宁死不招,你们说我杀人了?我怎么杀的,谁看见了?那几个二百五说的不过是我对他们的吹嘘之言,谁让你们当真了?可面前这是寿王楚煜,就算不论对龙子龙孙的身份,对方也实实在在对他们大榆村有恩,面对这么一个心怀百姓的王爷,他怎么也没脸狡辩,只能继续跪在那低头不语。 正这时,有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来,进来与楚煜施礼道:“王爷,那吴良善的死因已经查出来了。”说罢,他一手掀开托盘上的白布道,“对方是被这三十六根牛毛针刺入三十六道穴位中,因痛窒息而死。” 别看说的轻松,其实那吴良善死的一点都不轻松,酸麻痒痛,各种滋味被放大了数百倍,折磨的他想咬舌自尽都张不开嘴,那滋味绝对不比活剐了他强到哪去,想也知道,这乌洪泽辛辛苦苦钻进大牢里,岂能一刀宰了对方就甘心? 听到他这话,屋里人恍然大悟,他们就说嘛,四处找不到伤口,人怎么会死了?原来不是没有伤口,而是作案凶器太小了? 乌洪泽也没想到,自己打入吴良善体内的三十六根牛毛针会被人取了出来?听到此处他不禁诧异的抬头,想看看是什么高人能取出他打出去的牛毛针?结果他一抬头,倒让一直没见到他真面孔的楚煜一愣。 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 翻着脑中上辈子的回忆,他终于想起这是何人,别看如今这男人身材瘦小其貌不扬,可十年后,大祁的朝堂上却有他一席之地,对方靠着他这一身的本领,从个小小的伍长,一路杀到了正三品的云麾将军,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大榆村的人? 想起上辈子,这位云麾将军曾远远朝自己抱拳施礼,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感念他将吴良善活剐了的恩情? 说实话,重活一世,楚煜从未想过把上辈子的名臣良将找出来给自己卖力,他本身算不得刚愎自用,却也极其自信,若上辈子不是自己太过痴傻,太过相信景孝帝的父子之情,凭着他当时在军中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凭借他手中的精兵良将,就是打,他也能打出个江山,但如今上赶着让他碰上了,不收为己用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想到这,他挥去了左右,独独留下乌洪泽,开始了和未来良将的交心之旅…… 第二天一早,抚州百姓都听到杀人犯不肯伏法已然自尽的消息。而另一头,乌洪泽怀揣着寿王楚煜的推荐信,领着大榆村剩下的几名兄弟,前去巨涧关投靠都督张裕,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就是在巨涧关闯出了一番赫赫威名,此时又得了楚煜的推荐,更会有一个锦绣前程。 此时的乌洪泽就在愁一个问题,老子领着这么几个二百五去投军,会不会不太安全? 第四十六章 【寿王的空间总下雨】 “你要去私访?”眼瞅着染病百姓一天天好转的沐瑾瑜,本以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回家了,没想到他这王爷表弟不消停,竟然想去由区县私访?爱民如子也不是这么爱的好吗?本来他是一个不同意百个不同意,谁知人家只是告知他一声,第二天就偷偷带着戴玉林等人悄然离去,并留书一封,让自己在府中代替他继续装病,还说贺太医会配合他。 瞅着那书信沐瑾瑜的鼻子都快气歪了,那由区县可是疫情的源头,万一有点好歹他回去可怎么与姑母交代?挺大个人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 看着一旁名为探病,实为品茶看书的贺太医,他忍不住担心的道:“贺太医,你确定寿王此去会安然无恙?那可是由区县,这场瘟疫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放下手中的书籍,贺太医以他素有的严谨态度对沐瑾瑜道:“寿王殿下内有乾坤,沐世子大可放心。”而后,举起手中书继续看。 “不是,我是说寿王他再内有乾坤,瘟疫这东西他也不分人啊?” 贺太医再次放下手中书,一板一眼的道:“寿王殿下自有谋算,沐世子大可安心。”说罢,再次举起手中书。 沐瑾瑜抽了抽嘴角,最后彻底放弃和这曾经的偶像交流,对方捧个书举起来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来的,他看着都累的慌。 第48章 他不知道,眼前的贺太医听了楚煜在抚州的壮举,也把爱民如子的寿王视为心中偶像,特别在多次交谈之后更成了楚煜的头号粉丝,所以早就把自家师兄公羊严,也就是那个在死去的吴良善身上找到三十二根牛毛针的清瘦中年男子,举荐给了寿王,此去有师兄跟着,对寿王的安危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可怜的沐瑾瑜在贺太医这找不到共同语言,他又忙去找抚州刺史,想让对方派人把寿王找回来。 谁知抚州刺史早就决定要抱紧寿王的金大腿,并一万年不松手,再说寿王他老人家已经偷偷和自己说了,这次根本不是什么私访,对方就是带人追查叛逆去了,这要是抓住叛逆,自己混不着头功也是个妥妥的助攻,怎么能让这不明事理的世子给搅合了?简直太小瞧他们足智多谋的寿王殿下了。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这位明着答应派人找寿王,掉头就让人看住了沐世子,深怕他把寿王离开的消息泄露出去,毕竟寿王要是真有点三长两短,他们谁都保不住这项上人头。 那说,楚煜是追查叛逆去了吗?叛逆的线索倒是有,可离着由区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此番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被吴良善藏起来的财宝。那位吴良善说了,不管是朝廷发下来的粮食,还是他从下面收上来的人头税,都被他借着灾荒的好时机高价卖成了现银,暂时藏在一处隐秘场所,就等着这阵风头过后,好和他舅舅坐地分赃,没想到最后会便宜了楚煜? 和前两次的轻而易举不同,楚煜这次的得宝旅程略显艰难了一点,不管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徐明,还是新收拢的戴玉林他一个都不想带,毕竟自己的空间之事过为神奇,除了自己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要知道,一个人知晓的是秘密,若是让第二个人知晓,这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我们可怜的寿王殿下,第一次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行动了一把。跳进了吴良善描述的大院,打倒了几条疯狂扑来的恶狗,终于在后院假山处找到了被藏觅的财宝。 看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楚煜受伤的心灵终于得到了些许弥补,心情较为愉悦的将一箱箱的财宝塞进了空间,结果发现珠宝堆积的太多,屋里有点装不下了? 薄唇微弯,我们的寿王殿下朝房门处走去:装不下好说,本王还有院子。 谁知打开门一看——妈蛋,又下雨了! 谁能告诉他,这连个太阳都没有的空间怎么老是下雨? 天之异变,必有冤情!所以想也知道,之所以下雨一定是因为我们隔壁的虞四小姐又哭了。 虞姣自认为不是个悲观的人,落到这种坑爹的地方,她也尽了最大努力去积极向上,可这破地方真不是你积极向上就能好好生活的。例如:半月前她就摊了场无妄之灾。 其实对于虞老夫人的决定,她还是蛮赞同的,毕竟她那不着调的祖父已经把火勾了起来,她要是频频出现在虞夫人的眼前,那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左右现在的她也能在屋里描红读书练女红,去不去遭那奚落真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躲躲更好。 谁知消停了没几天,她那不着调的祖父又作上了。 虞老太爷平日里无拘无束惯了,整日里左拥右抱‘仙音’缭绕,当然,这里面的仙音泛指‘十八摸’。如今消停了这么多天他当然受不了。可想走,他放不下花姨娘肚子里的老来子,不走,心里又像长草似的心痒难耐,想来想去,这老头为了把那些家养的戏子都接回来,又开始想借口作。 按理说这次没虞姣什么事,可那老头找不到别的借口了,茶不浓换小厮,菜不香换厨子,把能想的全都想了个遍后,这位当祖父的去探望乖孙女找灵感,一见虞姣住在厢房,顿时就炸庙了。 其实虞长文早就知道四女住在厢房,但就像虞夫人说的那样,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他还能为了个庶女打妻子的脸吗?所以这事算是公开的秘密,谁都没把这当回事,哪成想他爹会因为这事当作把柄不依不饶? 第四十七章 【乐极生悲】 这位老太爷义愤填膺的指责儿媳不贤,竟然恶毒到虐待庶女?这是想冻死他的宝贝孙女啊! 见妻子跪在地上,臊的满面涨红,气的唇色发青,虞长文忙上前道:“父亲,这事都是儿子的不是,等回去我定会好好管教于她,我听母亲说花姨娘最近的气色似乎不太妥当,是不是在府里住着不服?要不,您陪着她去庄子上静养?” 一句话,顿时让虞老太爷心满意足了,抚了抚自己的鹤氅裘,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虞夫人:“不是为父非要说教与你,要知道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宽心,看看你母亲,这辈子她贤良大度细心养育几个孩子,现在长文不就位极人臣了吗?若似你一般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早晚坑得还是老夫的长孙之堂……” 还想再教育几句,被随后赶来的虞老夫人怒声喝止:“刚消停不过两日你又想作甚?长文,把你父亲连带着那个花姨娘都送到庄子里去,把这个梅园给我封了,从今后不许外人进!” 一句话虞之润面色大变,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祖母明察,姣姣谨遵祖母教诲,从那日回来后并没有违背半分,祖母……” 还要再说,就见虞老夫人面色阴沉的道:“之润,别逼我把她送到庵堂去。”说罢,不再理会跪求的孙子,她在素秋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第49章 从最开始的虞老太爷进来,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去,没人让虞姣分辨半句,她站在房门口就像欣赏了一场闹剧,此时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二哥仍旧失魂落魄的跪在当场,她不由得眼一红,吸了吸鼻子过去拉道:“二哥快起来,地上凉。我没事的,其实封不封院子祖母这几个月也不能让我出去,就当……”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虞之润狠狠的搂进怀里。 男女七岁不同席,正常来说,虞之润此时的举动已是破了规矩,可他真的忍不住,他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因姨娘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刚出来不过月余,中间又数次经受嘲讽打击,若是因为姨娘的过错,这些人大可在自己身上撒气,他们找姣姣做什么?他妹妹委曲求全,只想学点东西…… 虞老夫人的话就是虞府的圣旨,虽然不可能真的将门用青砖砌起来,但大门落锁却是免不了的。当然,总还是要给留个口的,否则这寒冬腊月的,虞姣主仆三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虞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混成这样?该说是人善被人欺?可处于她这种地位,她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被欺负?别看那死老头作起来谁都怕,换了她要是敢那么作,估计早就被灭口了,没见她那仁慈的祖母要给她找个庵堂吗? 看着俩丫鬟那一脸的愁容,她也不好当着对方的面委屈,可等夜半无人,免不了跑到空间里发泄情绪,好在她的抗打击能力比较强,哭完后擦干眼泪继续认真描红。 谁都可以放弃她,唯独她自己不可以放弃,没听二哥说有他在吗?回头二哥要是真考中个头名状元,她这当妹妹的一手狗爬,岂不是太丢二哥的脸? 自强自立的小丫头写写字悲从中来,忍不住又是一顿哭,实不知隔壁的楚煜快愁死了,刚把箱子摆到院子里盖了块油布,第二块油布还没等盖呢,又下雨了。 中国有句很宽人心的成语,叫否极泰来,意思是有什么倒霉事别上火,等你的处境坏到一定程度好运气就来了。以前虞姣对这话是嗤之以鼻的,可第二天,当她看到香绮从小篮子里拿出只用油纸包着的烧鸡,这丫头终于信了。 “哪来的?”小丫头紧盯着色泽金黄的烧鸡,恨不得用眼睛把那肥肥的鸡屁股戳出俩窟窿。 见自家小姐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大雾),香绮笑道:“二少爷让德立送来的,说姨娘的百天虽然没过,但小姐毕竟年幼,在长身体,所以特送来让小姐补补身子,小姐,奴婢也觉得您最近瘦了许多,偶尔吃一次,想必姨娘是不会怪罪的。”显然,这丫头怕虞姣执意不吃,毕竟在她心里她们小姐孝顺着呢,为了姨娘一场大病差点没跟着去,岂能会在意这些口腹之欲? 实不知虞姣在意,她在意极了,听到对方的好言相劝,她强把眼珠从烧鸡身上拔下来,而后故作无奈的道:“既然是二哥的一片心意,”咽了口唾液,“那就收下吧。” 那说,虞二少怎么想起来给妹妹送烧鸡了? 以前这位当兄长的,除了在学习上,从来没想过要给妹妹开小灶,毕竟他们的身份在那呢,把妹妹拉出梅园,就是想让她接触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他觉得必要的委屈和锻炼是应该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成为第二个姨娘,所以这么远的路来回跑他没说什么,天天食素他也没有出声,但如今妹妹被封在院子里,这等于要是没人想起来给她们送饭,这仨人就可能饿死,面对这种情况,当兄长的终于心疼了,为了哄小丫头高兴,今儿个特让德立出去买了点糕点,又买了只鸡。 之所以买这个倒不是知道虞姣爱吃,实在是别的东西不好拿,这个不但好拿,吃起来还冷热不计。 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鸡肉,虞姣心里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吃上肉,她早把自己封到院子里了,哪还用麻烦虞老夫人?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两者皆可抛! 肉肉啊,来了俩月余,她终于吃上肉肉了! 一心吃肉的虞姣显然是忘了,和否极泰来相对的还有句古语,这不是,多日食素的肠胃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油腻,当晚上她就乐极生悲了。 第四十八章 【美人计】 看着因跑了八次恭桶,小脸已经蜡黄的虞姣,俩丫鬟心底都要急死了,自知出不去的她们有心要去架梯子爬墙,却被虚弱的虞姣给叫住了:“昨日祖母才让封的院,若今日就坏了规矩,必会惹她老人家不悦,再说这毛病查来查去还易查到二哥身上,不许出去找人,给我多准备些温水,在水里加些盐碱,端来我喝。”她知道院子里有个小厨房,虽然姨娘去世后没在起火,但基本的调料还是有的。 “盐?碱?”俩丫头直咧嘴,这得是什么味啊? 见她们俩站着不动,虞姣难受的捂着肚子一摆手:“书上说的,快去!” 书是万能的,这借口一出来香绮香柏不再犹豫,转身就去准备,没一会儿的功夫,跑完第九次恭桶的虞姣,喝下了那一大碗又咸又涩的盐碱水,抱着哗哗响的肚子静静的躺了会儿,开始跑第十次恭桶…… 这一晚上虞姣到底跑了多少次恭桶,已经不可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终于安稳的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好意,差点让妹妹虚脱丧命,虞之润抛开杂念继续专心读书,明年九月就是秋试,若到了那时候祖母还没有改变关着姣姣的主意,恐怕他就要改变自己的计划了。 第50章 “二弟,怎么无精打采的,可是昨夜没休息好?用功虽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千万不能因为读书而不顾忌身体。”如今的虞之堂在弟弟们面前很有底气,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或许不是最用功的那个,但他自认绝对是最聪明的那个,这点从平日里的考问和去年的童生试就可以看出来,与自己比起来,二弟还差得远呢。 见是大哥来了,虞之润笑着起身应道:“大哥说的是,是之润过于心急了,可只要一想到明年大考,我这心里就静不下来,总怕万一落了榜,让父亲与母亲失望。” “忘记先生说过的话了?不管何时都要记得胜不骄败不馁,切记戒骄戒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虞之堂笑道,“再说这次若落榜还有下次呢,为兄相信,只要你继续努力苦读,总有一天,咱们兄弟俩定能同殿为臣。” 教育完弟弟的虞之堂,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未看到虞之润眼底的讥讽:若不是见自己处处落后于他,恐怕需要戒骄戒躁的就不是自己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冯姨娘怀虞之润的时候,把仅存的那点聪明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总之虞之润很聪明,不但聪明他还极其早熟,很早他就记得,当时的太祖母特别喜欢自己,每次见面都要将他叫到近前,询问一番如吃没吃好之类的话语,而那个时候的大哥,就站在不远处阴沉的望着自己。 等太祖母去世自己搬到了前院,兄弟二人一同学习,最初的他还不懂隐藏,为了讨父亲欢心,每次都努力做到最好,可几次过后,他发现嫡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无缘无故的大病一场之后,虞之润彻底收敛了,不管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若虞之堂得了第二,他从来都不是那个第一,但若差的太多,还容易被人瞧不起,更容易被父亲厌弃,所以他努力平衡着和大哥之间的差距,秉着这个庶子法则,他在虞府的日子终于好过了。 此时的他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在外人眼里却斯文淡雅极了,而后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读书,其实今天之所以没有精神,并不是因为过于用功,实在是和妹妹急的,但显然,这虞府除了自己,没人会记得他可怜的姣姣了。 关于这点他倒是想错了,这虞府除了他还真有人记得虞姣,至少虞夫人就记得,她因为虞姣被虞老太爷罚跪在地上当众数落,颜面尽失的她岂能不恨?因着心底的恨,她把计划提前了…… 虞府的少爷们每人配一个贴身小厮,还有两个负责伺候起居的丫鬟,一般大户人家皆是如此,若当主子的觉得哪个丫头合心意,大可将对方收在房里,这比起寻花问柳可要合乎规矩的多。 虞之润从小就想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身份,因此对这种事他从来不上心,贴身之事几乎都是德立经手,两个丫头伺候的久了,都明白二少爷对自己没那心思,待得年纪一到也就纷纷嫁了人。 刚嫁人的时候,管事婆子给虞之润的院子里送来了一个丫头,今天,她终于送来了第二个补齐。 不知道自己的院子里多了个丫头,夜里仍在看书的虞之润感觉口渴,他摸了摸一旁的茶壶出声道:“德立,给我换壶热茶来。”不是他这当少爷的事多,实在是寒冬腊月喝不得凉茶,再说如今的他真病不起。 听外间屋传来了德立的应声,他继续专心抄录着书中的重点,没一会儿的功夫,门一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了进来。 提笔写字的虞之润本来并未注意进来的是男是女,直到他写完了最后的一笔,抬手想要端茶,才发现身旁站立着一个婀娜的丫头。 烟葱绿的小袄,碎花的百合裙,含情的水眸,妩媚的红唇,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很难不让人心生迷醉。 见二少爷怔怔的望着自己,映雪羞涩的垂下粉颈,纤手端起那杯已然半温的茶,柔柔的递过去道:“二少爷,茶正温着,请用茶。” 看着那娇嫩的手指,虞之润笑着接过茶水放在一边,语气温和的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回禀二少爷,奴婢映雪,是今日被派来伺候二少爷的,若有做的不当之处,请二少爷责罚,映雪一定会改的。”说话间,她唯恐虞之润生气般,小心翼翼的偷瞥了一眼,回眸间眼儿媚的似要滴出水来。 第四十九章 【废物利用的虞二少】 面对娇艳欲滴的佳人,虞之润淡笑着安抚道:“不必惊慌,这没那么多规矩,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好,对了,今后如端茶倒水这种小事让德立来就好,女儿家体弱,夜里寒凉,小心染了风寒。” 映雪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可她没想到自己要伺候的二少爷会这么温柔和善体贴入微?这让满腹春情的她顿时就沦陷了,就在她一片芳心蠢蠢欲动之时,听得虞之润道:“咦?这荷包是自己做的吗?” 映雪顿时一震,一双水眸讨好的望着他道:“是,映雪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女儿家的东西了,二少爷喜欢?” 虞之润听到这话苦笑道:“看来我这身边总算是来了个得力的,瞧瞧我戴这荷包。”说着,他一指虞姣做的那个绣有白鹤展翅的银丝荷包,无奈道,“带出去会友都有失颜面,行了,夜深了,这不用你伺候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给我绣个荷包吧。” 初次见面就发展到绣荷包?头一晚就有这么大的进展,这姑娘当即振奋道:“二少爷放心,映雪一定给您绣个最精致的。” 第51章 精致的?虞之润皱眉:“别太复杂,我喜欢简单大方的。” “是!”这位轻抿着红唇对虞之润盈盈一拜,而后摩拳擦掌准备回去大显身手。别看这和主子交代的任务有些不符,但如今荷包都绣了,离投怀送抱还差得远吗? 等人走了,虞之润打开门冷冷的看向德立:“这是第一次,再有下一次你就别认我这个主子!我的衣食起居必须由你亲自打理,宁可迟些时辰,也不许交给旁人。” 德立苦笑的指向一旁的茶壶道:“二少爷,小的从进府就伺候您,哪能不知道您的规矩?实在是那丫头防不胜防啊!”趁着他拎壶回来的功夫人都进屋了,哪是他让人进去的? 虞之润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示意对方进来:“把那壶水拎走!对了,这两天有时间你去绣庄问问,看最近什么样式的屏风或壁挂最是讨人喜欢。” 拎起茶壶的德立一怔,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自家少爷的思路,问这个做什么? 见自家小厮那蠢蠢的样子,虞之润无奈的给他解惑:“那丫头的刺绣水平不错,给她找点事做省得她太闲。”而且卖了绣品他手里也能宽松宽松,别看对外他是虞府的二少爷,其实对内他手里就是个穷光蛋,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银,放到普通人家,够对方全家一月的花销,可放到他身上完全不好做什么,更别说也许今后还要养妹妹。 显然,作为贴身小厮的德立,听出了他家少爷的未尽之言,这位完全被他家精打细算的少爷给打败了,心里为那白日做梦、妄想登天的丫头念了句阿弥陀佛,待收拾好茶水后,他没心没肺的回屋睡觉去了。 再说那个映雪,为了讨好虞之润,她连夜赶工绣出一个样式精致,并力求简单大方的荷包,虞之润看了后立刻面带满意的挂在腰间,结果上节课的功夫再回来,荷包没有了。 荷包没了,虞之润俊朗的脸上却是带着喜悦:“映雪,你那荷包绣的太好了,被我家师母拿去做样子了,下月初十师母大寿,我正愁不知送她老人家一份什么礼物是好?如今你一来这难题迎刃而解,再给我绣福《福寿涟涟》的壁挂吧?呃,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来得及!二少爷您放心,一定来得及!”二少爷这么需要自己,她怎么能说来不及?若是能帮对方讨好了师母,呵呵……怀揣着美好的期望,她在德立满是怜悯的眼神中,回屋继续绣壁挂去了。 暂时打发走了对自己心怀不轨之人,虞之润回头对德立道:“把那个荷包给四小姐送去,让她拆开后照着学学,别忘了问问香绮,看她们缺什么少什么。” 没错,虞之润打的就是这种主意,姣姣读书写字自己还能指教一二,这女红刺绣却是完全伸不上手,如今有个精于女红的映雪,不管能学多少先让她照样子看吧。至于那个被利用的映雪?若非她心思不纯,岂会受这种假话蒙蔽? 这人一但有了奔头就有了动力,映雪黑天白天的绣着手里的那副《福寿涟涟》,终于在初十前将一副壁挂绣了出来,虞之润拿到手里转手卖了五两银子,看着手里的银子他忍不住惋惜,那丫头的手艺是真不错,按理说有这手艺正经能许配个好人家,小日子也能过的挺不错,但显然,对方非要自己闯出个‘锦绣’前程。 淡淡一笑,他随便编了几句好话,就让映雪勤勤恳恳的继续绣对枕。 不得不说,虞之润的眼睛确实够毒辣,这映雪的娘本是当年尚服局的一名宫女,年长后被放出宫嫁给了映雪的父亲,本来两口子日子过的挺好,谁知她父亲慢慢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从映雪记事起,家里就是一副穷的揭不开锅的样子,她只能起早贪黑与母亲做针线补贴家用,结果母女俩辛辛苦苦挣的钱,怎么都赶不上父亲输钱的速度,随着年纪渐大她出落的像朵花似的,而父亲欠下的银两也随之增多,这姑娘总觉得提心吊胆,所以听说虞府要给二少爷找个通房,她就把自己给卖了……她过够了那种有上顿没下顿提心吊胆的生活。 处于她的位置,不能说她的决定是错的,但虞之润真不是那种人,按照虞之润的脾气,像这种不安分试图勾引主子的打出去最好,但这个打出去说不上后面还有几个,虞夫人想让他沉迷女色,若真想了些阴损的主意,又岂是那么好防范的?想到这么单蠢的毕竟难得,还是先留着废物利用吧。 第五十章 【釜底抽薪】 被废物利用的映雪已经有大半年没做针线活了,就在虞夫人的小庄子里养肤色来着,如今重操旧业,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绣的正来劲呢,却被虞夫人给招了去。 听了她这些日子的工作总结,虞夫人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合着我养了你那么久,让人教了你那么久,就是让你给人干绣活的? 随着心头火起,她怒极而笑的招手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绣活做的那么好?过来,到近前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映雪喏喏的上前,伸出手道:“夫人,奴婢真的按照妈妈吩咐的做了,就是二少爷说,现在需要……啊——” 一壶滚烫的热茶正浇在白嫩的手指上,似没听到对方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虞夫人笑的慈祥而又柔和:“这回不用做绣活了,回去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着哭哭啼啼,说自己烧水将手烫了的映雪,虞之润依旧温和的安抚了几句,而后让对方回房休息,他则坐在屋里闭目沉思。 第52章 几日过后,趁着天黑他独自去了虞之堂的院子。 此时的虞之堂正在泡脚,这药是太医院的太医给开的方子,将十余种药材用紫砂壶煮开,每日趁热泡上两盏茶的时间,据说能疏通经络,安神养眠。 见虞之润来了,他懒洋洋的靠在大红满池娇的迎枕上仍旧泡着脚,半撩着眼笑道:“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虞之润不好意思的瞥了眼伺候的丫头,见对方识趣的离开了,他才讪笑着近前道:“大哥,这事白天不好说,我就是想问问,问问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堂堂男儿别做这些女儿姿态,有话快说!” 被训的虞之润咽了口唾液,似下定决心道:“母亲前些日子给我院子里送了一个丫头,那丫头伺候的挺好,大哥你说我要是收了她,父亲母亲会不会,会不会……” 听到这话,虞之堂终于收起了漫不经心,他坐起来直视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二弟,沉声道:“你别告诉我,你这几日无精打采是因为和那丫头在一起?” “啊?没,不是!” 越是急切越让人觉得是掩饰,看着明显是沉迷于女色以至于不思进取的弟弟,虞之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希望对方被自己远远甩在后面,可他更希望这个甩在后面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他是虞家嫡子,他是虞家的继承人,凭着自己出色的天分,凭着自己过人的才气,还需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母亲这到底是羞辱虞家,还是在羞辱自己这个儿子? “之润,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明年就要大考之际,你若如此沉迷女色下去,你可想过父亲对你会多么失望?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先生的话你都忘了吗?”这就是太祖母最喜欢的曾孙?这就是让自己一直深感压力的弟弟?想到自己曾经的深夜苦读,虞之堂只觉得是一场笑话。 斥走了深感惭愧的弟弟,虞之堂气冲冲,披上狐裘直奔后院。 “之堂?这么晚怎么到娘这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下面人伺候的不如意?”虞夫人看着儿子的脸色,嘴里忙让人端热茶,拿暖炉,生怕儿子再受风寒。 “你们都出去。”挥去了想要拿东西的丫鬟婆子,虞之堂郑重的对母亲道:“娘,我要的是堂堂正正打败之润,我要的是虞家所有人都承认,他虞之润不如我虞之堂,我虞之堂才是虞家的嫡子嫡孙!” 听到儿子的话虞夫人深感无力:“堂儿,那小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 “娘,算计那么多您不累吗?平日里的功课是先生查看的,童生试的排名也是有目共睹的,他虞之润不如我虞之堂这是事实,眼瞅着我马上就能打败他,马上就能正大光明的告诉所有人,我虞家嫡子就是比他们强,您这么做要将儿子置于何地?” 看着义正言辞的儿子,虞夫人只觉得心似刀割,连当日被虞老太爷骂都没这么让她难以接受,自己辛辛苦苦的筹谋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头来儿子问她要将他置于何地? 见母亲这样虞之堂也不好受,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打败虞之润,证明自己比他强,想到二弟那因沉迷女色而畏畏缩缩的样子,虞之堂沉声道:“母亲,明日将之润房里的丫头调出去,若真因为那丫头影响了之润的功课,我定会禀报父亲让父亲处理,我希望不要有任何情况打扰到之润的学习,不早了,您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迈步离去,留下眼前发黑的虞夫人,晃了又晃,险些跌倒在地上:这就是她下半生的依仗?若自己不如他意就要禀报他父亲? 悲痛之余她还有着隐隐的担心,如此性格,真的适合官场之地吗? 大哥是怎么和母亲说的虞之润并不知晓,他只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因为第二天那个映雪就被人领走了,见对方临走时双眼红肿,十指肿的不成样子,虞之润皱了皱眉,不知怎的想起了妹妹,若是姣姣受了这种伤,他岂不是要心疼死? 犹豫片刻,他让德立掏出一两银子给了对方,也算是成全了这些时日的主仆情义。 不说拿到自己绣品五分之一银两的映雪,怎么依依不舍心生感激,单说虞夫人,她不知道虞之润靠着映雪的绣品还挣了五两银子,听说对方顾念旧情的给拿了一两银子,忍不住再次埋怨儿子心软,以至放弃了大好的机会。 周妈妈端着碗理气的汤药过来,担心问道:“夫人,现在该怎么办?”辛苦培养了大半年的棋子,就这么放弃了? “之堂都那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闻到汤药的味道,虞夫人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不过通过这件事也能看出,虞之润那小崽子也是个温柔情种,看来我以前想多了。”之堂在这点上说的对,如此的儿女情长,那小子不足为惧。 第五十一章 【康王大婚】 被封在院子里的虞姣怎么也想不到,短短的时日,二哥在外面分别用了美男计、离间计、反间计,漂漂亮亮的打了个大胜仗,她在里面写字读书做女红,宅的都快长毛了。更不知道,她隔壁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邻居,此时正坐着马车往回赶。 一场瘟疫来的快去的也快,既然有了对症的解决办法,只要药材到位,病情基本是手到擒来,这不是,多日后疫情已经彻底被控制住,无事的寿王也准备回京了。 自觉终于可以安心的沐瑾瑜,又恢复了他那倜傥的性子,笑道:“没想到咱们这次出来这么久?连婉莹的及笄之礼都给错过了,我说寿王殿下,小的我一穷二白省了也就省了,您老身为堂堂的王爷,这及笄礼是不是应该回去就送上?” 第53章 这位清楚的明白,自己送的东西再好,那丫头也不会往心里去,表弟送的东西再不好,那丫头都会当作宝,你说当人哥哥的他能不替妹妹着想吗? 同坐在马车里的楚煜听到此言,语带深意的笑道:“表妹的大喜之事,我这做兄长的自当奉上重礼。” 这大喜真的可谓是大喜,身着大衫霞帔的沐婉莹在丫鬟的伺候下,戴上了明珠镶嵌的双凤翊龙冠,金丝金鳞的凤冠衬得那青白的脸上更无血色。 见母亲进来,她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上前抓住母亲:“娘,女儿不要嫁给康王,姑母当初说好的,她希望我嫁给寿王做她的儿媳,您去帮女儿求求姑母,让我等表哥回来好不好?” 怜惜的摸了摸女儿的粉颈,沐夫人含泪道:“婉莹,你姑母是希望你做她的儿媳,与她亲上加亲,可康王也是你的表哥啊,如今你不就是姑母的儿媳了吗?听话,康王性子宽厚和善,上面还有你姑母照看着,你嫁过去会好的。” 说到最后怕自己当场哭出来,沐夫人匆忙的走了出去,待来到大堂,看到堂上等候的丈夫,她心酸的上前道:“不能嫁寿王咱们不嫁罢了,为什么非要逼着婉莹嫁给康王?”康王那个身体,哪个当娘的能放心? 沐国公无奈的一叹:“天意啊!” 圣上即是天子,可不就是天意?别看武将出身的沐国公正值壮年,却也早就归还了兵权,当初知道女儿喜欢寿王,他并没考虑那么多,在他眼里寿王本就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夫君人选,更何况上面的婆母还是亲姑母,孩子若嫁过去岂不是再好不过? 显然他就忘了,寿王是个皇子,是个有可能继承大位的皇子!皇帝最怕的就是外戚夺权。 本来他是没有往那方面想的,毕竟寿王之上有好几位皇子,排排坐也轮不到寿王这个六子,但前几天皇帝明确的表示了,他希望沐家唯一的嫡女,嫁给他的康王,以全瑶妃娘娘想亲上加亲的心愿。想全了瑶妃娘娘的心愿,又不想嫁给寿王,这目的岂不是太明显? 此时的沐国公是痛并快乐着,痛的是女儿要嫁给他外甥,随时有当寡妇的可能,快乐的是他另一个外甥,有可能是皇权的下一代继承人,想到留着他们沐家血脉的寿王,若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他们沐家也能随之一步登天,沐国公挥了挥手道:“吉时已到,让婉莹上轿吧。”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相同,到了沐国公兄妹俩这,区别之处绝对不只是外貌与性别,他们更大的差距在于脑容量,不同于兄长那‘乐观向上’的想法,瑶妃从听到这门婚事就直觉危险,按理说都是儿子,侄女嫁给哪一个对她是没差的,可就是景孝帝这个态度,离过年不到月余,离着煜儿回来也没有几天,为何刻不容缓的要立刻成亲? 若是怕引起煜儿不满,如今把婉莹嫁给康儿,岂不是更会引起他们兄弟间的不和?陛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从最近发生的事一点点往前回忆,想到某种可能,瑶妃猛然站起脸色随之大变:会吗?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吗?难道陛下真的厌弃了她的煜儿?天!若真是如此,她该如何是好? “娘娘,娘娘。”素蓉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惊喜的挑帘而入,“娘娘大喜,殿下回来了。” 随着话语未落,身材挺拔的楚煜含笑而入:“母妃,孩儿回来了!” “煜儿?”紧拉着儿子的手,瑶妃红着眼似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不管陛下是不是厌弃了煜儿,她都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儿子若是不知道,面对他崇拜的父皇他还能表现出孺慕之色,这事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说了,他们母子必定万劫不复。 眨眼间做出了决定,瑶妃笑拉着楚煜坐下,细细打量儿子的脸色道:“又瘦了,你这孩子非得让母妃为你操心,玉璧是怎么伺候你的?带去那些参没给你炖汤服用?” 楚煜脸上的表情一顿,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深望着母亲道:“母妃,玉姑姑或许是旅途过于劳顿,到了抚州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 瑶妃大惊,手上一紧:“什么?那她现在如何了?”多年的主仆,这担心是一点都不做假的。 “玉姑姑不想给儿子添麻烦,在搬离院子的时候,撞墙自尽了!”楚煜刚刚说完,就感觉紧握着自己的手一松,再见瑶妃,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不得不说,这辈子玉璧找的借口非常不成功,但在知道沐世子在吃了参汤也染上瘟疫之后,她不得不尽快死,否则真被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她连死都死不起。 即使只是寥寥数语,已然怀疑的瑶妃也想到了什么,她悲伤的重新握紧了儿子的手,直到最后才咬牙道:“安葬了吗?” “安葬了。” “那就好,那就好。”瑶妃含痛的点着头,只是不知这痛,是悲痛,还是痛恨? 第五十二章 【楚煜回京】 出了瑶光殿的楚煜健步如飞,只觉得脑海里悲愤莫名:母妃知道,母妃竟然知道?都说皇家无父子,但她是自己的母妃啊?上辈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 这他倒是真冤枉了瑶妃,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最幸福的不是做皇后,而是做皇太后,只有做了皇太后才是真正的无所畏惧,你说瑶妃这么聪明,在亲生儿子和公用的丈夫之间,她能不选择儿子吗? 可就像她想的那样,别看现在景孝帝在背后动手失败了,但若真是把这层窗纸给捅破了,到那时候景孝帝撕去伪装的面具不惜鱼死网破,楚煜绝对得不到好处,所以她一直忍着,等着,想找个最好的时机再告诉儿子,谁知她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就想等在外领兵的儿子回来,好道出全部经过,她儿子却被皇帝的一纸调令直接调到了龙床前,被一杯毒酒毒死了。 第54章 只能说,上辈子的瑶妃太求稳妥了。 离了瑶光殿,楚煜直接来到御书房求见景孝帝。 听说自己的‘好’儿子回来了,景孝帝又开始了习惯性心塞,自打抚州瘟疫被控制,不对,应该说是自打那个混账东西杭天奇到了抚州之后,景孝帝就没有一天不心塞。因为那赞扬寿王的折子就跟雪花片一样,不要钱似的往京城传,看的京城这些官员们都不住的交口称赞,以至于寿王的人气直线上升。 若是以前,听儿子这么被夸奖他定是满心愉悦,可妈蛋,他现在是想让那混账东西死到外面! 看着进来的楚煜天庭饱满气宇轩昂,堪称难得的凤表龙姿,景孝帝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心里却在不住的琢磨,朕得再想什么办法,才能让把这孽子弄死呢? 想把楚煜弄死的绝对不只是景孝帝一个,太子楚鸿就是另一位诚心求拜者,这位以前对六弟寿王也没什么反感,直到前些日子看到那些源源不断的奏折,立刻引起了太子殿下极大的危机感,所以从那天起,太子就勤勤恳恳每日里诚心祈祷:让我那六弟得瘟疫死了吧!让我那六弟被叛乱杀了吧! 如今看到这活蹦乱跳,气质更加内敛的六弟,自觉做了无用功的太子酸酸的道:“六弟这一走时间可是不短,让为兄甚是想念,对了六弟,没回府你还不知道吧?沐国公府的大小姐出嫁了,嫁的正是二弟康王,你这既是迎二嫂,又是嫁表妹,不到场可是不对,今儿个抽空一定要过去看看,给你二嫂见个礼。” 只见楚煜脸上的笑容一僵,半响,才缓缓的躬身施礼:“太子说的是,臣弟定去二哥府上恭祝新禧。” 当天的康王府还是没有去成,因为寿王府上迎来了一个醉鬼,沐瑾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妹妹就嫁了?想到临走之时,婉莹还满面羞涩的叮嘱自己,好好照顾楚煜表哥,做哥哥的心里难受的厉害。 在家里大闹了一场的沐世子,满是醉态的趴在寿王府的八仙桌上,借着酒劲,他也不知是问对方还是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婉莹那么喜欢你,他们怎么能忍心让她嫁给别人?” 楚煜执着手中杯沉默不语: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因为这京城没有值得他着急回来的东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女人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一个不重要的摆设,他要做的,是那个站在顶端的孤家寡人…… 在邵安的搀扶下,自己把自己喝多了的楚煜,晕乎乎的回到了卧房,挥退了众人,他一翻身落入了空间里的床榻之上,孤家寡人的位置什么时候能坐稳了不知道,孤家寡人的感觉他是找到了——父皇要杀他,母妃置之不理,亲兄长娶了他想娶的女人,舅舅一家和自己貌合神离? 哈哈!他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 发了一阵小小的酒疯,楚煜安稳的睡着了,睡梦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唱了首很特别的曲子?那曲子内容乏味,曲调单一,唯一尚可的就是唱者的声音比较悦耳,唔,似乎还有点熟悉? 隔壁——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虞姣趴在被子上一遍遍给自己唱着生日快乐歌,这原主的生日是哪天她没仔细记,但她的生日是腊月二十的,离过年还有十天,想到每年的今天,爸爸妈妈都会给自己买一个大大的蛋糕,全家合影留念,今年在这破地方就剩下她自己了,悲从中来,小丫头有些哽咽的道:“呜呜呜,姣姣生日快乐!” 【睡梦中的楚煜下意识用明黄色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捂住了耳朵:太难听了】 按理说,新年是个喜庆的日子,但对虞家来说新年完全就是鸡飞狗跳,如战场一般,因为虞老太爷回来了。 见大过年非要亲自下场舞狮的祖父,虞之润突然很庆幸姣姣的梅园被封了,否则好一好又会摊上无妄之灾。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虞老太爷就气势汹汹朝梅园冲去,当见梅园被落了锁,这老头愣了愣,而后转身指着虞老夫人悲愤道:“好啊,老夫出去不过月余,你竟然把我的乖孙女给逼死了?老妖婆,你赔我孙女,拿命来!” 看着眼前的人仰马翻,再见祖母那青灰交加的脸,虞之润决定把求情的时间延后,至少延到这老头离去的半个月后。 因为是过年,所以虞老太爷住的时间较长,过了十五才离开,等虞之润寻思着应该差不多了,那老头又回来过二月二。二月二过后不久,对方颠颠回来给老妻过大寿。 准备了满肚子话都被堵在心里的虞之润很想说:你不回来,祖母还能活长点,你一回来真不一定是过大寿还是过周年。 看着被气个半死的虞老夫人,虞之润决定继续等,谁知等他祖母的身体刚好,那死老头又回来过清明…… 要不是今年大考,虞之润都有把他祖父套麻袋的冲动: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把他整个半残? 第五十三章 【抄经文】 一晃儿到了六月,虞姣已经被封在院子里半年了,虞之润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把自己狠饿了几天,而后没等他主动去找父亲,就被虞长文叫到了书房里。 看着一脸憔悴的次子,虞长文耐着性子开解道:“之润,为父知道你心急读书,但身体也要顾及,要知道每年大考都有因为体力不支而中途放弃的,再说你的功课颇为扎实,并不比之堂差上多少,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稳扎稳打,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到时候再因身体而错失良机。” 第55章 显然,当爹的以为儿子是因为科考压力太大,特意把儿子招来,强调了一番身体的重要性。 虞之润惭愧道:“父亲教育的是,儿子最近是过于心急了,眼瞅着大考的日子快到了,可孩儿就是静不下心来。” “因何事静不下心来?”科考可是大事?怎么能静不下心呢? 虞之润双眼泛红道:“再过几日就是姣姣的生辰,近日不知怎的,时常忆起姣姣幼时的模样,特别是姣姣抓周之时,抓到个精美的凤钗头,被众人一夸害羞的抓着孩儿藏躲……”说到最后,他已然有些哽咽。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不得不说,若儿子不提,这位父亲大人险些忘了梅园还封着个虞姣。也是,外面公事繁多,家里老爹还直作,更别说两个儿子今年还要大考,他哪还有心力去关心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 此时纵然知道儿子和自己耍了点心眼,但毕竟是为了骨肉亲情,再说当时也是母亲迁怒,算起来四女也算不得大错,既然关着她让儿子不能安心,那就放了吧。 当然,那是虞老夫人下的令,他是不敢违背母命私自放人,所以晚上前去老夫人的院子,与虞老夫人通了个气儿,第二天,梅园的主仆三人终于重见天日了。 若是成年人,半年的时间一般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但如虞姣这般的小姑娘,半年的时间变化却是颇大,特别虞之润这当兄长的,心疼之下,他动不动就偷偷摸摸给改善伙食,虞姣除了最开始把自己吃坏肚子,剩下的全都妥妥的消化了。 吃饱喝足之下,她把每日里的瑜伽锻炼也加量了,再加上跳跳绳做做操,这位的个子已经比大她一岁的虞瑶高了。 十二岁的小姑娘,身材虽然还没有发育完全,但随着个子抽条更显纤细,配上那娇嫩的脸蛋,即使没有长成,也能看出将来的绝代风华。 看到这样的虞姣,虞夫人顿觉气闷,因着儿子要科考生出的紧张,这位连慈母都装不下去了,挥了挥手道:“再有两月你两位兄长就要大考了,你们这做妹妹的没事回去抄抄经文,求菩萨保佑他二人一举高中。” 虞姣这次出来事先也做了些准备,她给虞夫人做了两双足衣,准备表现一下自己的孝心,毕竟今后还要在人家手底下混日子的,可见对方现在这个状态,她觉得实在不是个好时机,也就二话没说随着几位姐姐去了绮院。 刚刚回到曾经的位置上落座,就见虞嫣笑着过来道:“四妹,这几日先生有事没来上课,我们姐妹几人就在抄经文为兄长祈福,你当初学的日子尚浅,若有不懂的就说出来,大姐教你。” 虞姣受宠若惊的起身道:“多谢大姐,半年来我在梅园练了些字,就未曾读过经文,不知该抄些什么。” 说话这半年的时间里,虞之润见妹妹爱看书,过些日子就给妹妹换上一批,唯一没给换的就是经文了,他觉得小小年纪就开始把心思寄托于经文之上,实在不可取。 此时听了虞姣的难处,虞嫣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姐妹还用这么客气?”说着,她忙找出自己的经书亲自递与虞姣。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虞瑶通过气,那丫头虽然面色不悦,倒也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言语。 这气氛平和的让虞姣心生诧异,连翻书都忍不住小心翼翼:都说反常必为妖,如今这一个个的都这么反常,没问题吧? 其实这里边没什么阴谋,要说有,也是阳谋,之前虞之润这个虞家二少,在众人眼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再说所有人都认为他与虞姣不亲,所以面对没有靠山的虞姣,大伙踩起来谁都不客气,如今要科考了,大伙突然警觉,原来要去考试的不只是虞之堂,原来还有虞之润?即使他样样都不如虞之堂,但万一要是踩到狗屎运,得个一官半职呢? 对于虞嫣来说,将来出嫁了,她在婆家的地位多数取决于娘家的兄弟给不给力,面对这种情况,素来八面玲珑的她,又怎么会得罪虞之润?更别说昨天她还从三弟之楠的口中得知,虞姣之所以能出来,完全是虞之润给求的情,如此一来,不管对方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她都要给足了虞之润的面子。 至于虞瑶就更好摆平了,只要说抄经文的时候心要诚,忌口舌,轻轻松松就能把那丫头搞定。 以前的虞姣是不信这个的,即使她上辈子通过某大师的话治好了病,她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是敬而远之。但一场车祸,把远在现代的她撞到了这么个坑爹的王朝,回头还白得了个空间,她要再死鸭子嘴硬说一点不信,这些事还解释不了,更何况自打来了后处处碰壁,那霉运都倒到家了,如今见大伙都抄的那么来劲,她也忍不住暗搓搓的怀疑:难不成真有个神灵在暗处看着我?发现我平日里连炷香都没上,所以怪罪了? 唔,不管真假,全当练字了。 这丫头很是心诚的边写边在心里磨叨:观音菩萨,王母娘娘,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总之各路神灵在上,小女子虞姣诚心求拜,求你们保佑我二哥虞之润一朝得中,金榜题名!呃,至于她们念叨的那个虞之堂就不用了,我们俩没关系,不亲! 抄个经文都没安好心眼,你确定佛祖能看重? 第五十四章 【科考前的波折】 虽然历史文字略不相同,但科考制度还是大致相同的,如三年一大考,如乡试的时间在八月,仍然被称作秋闱。 第56章 不知道虞夫人已经铩羽而归,经过前两次教训的虞姣终于长了个心眼,她翻出脑子里曾经看的宅斗小说细细琢磨,而后发现,原来她们兄妹这种情况,科考的时候也是不安全的。 “二哥,再有两个月就要科考了,你千万要注意身子,特别如今天气炎热,吃食方面更要着重小心。”估计没有哪个嫡母想看庶子独占鳌头一飞冲天的,更别说这庶子的亲娘还和嫡母有仇,越想越担心,虞姣豁出去的建议道,“二哥,要不这两个月的吃食我给你做吧,这梅园也有小厨房,让德立买些粮食回来,有香绮她们俩在想必不会有问题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对自己的手艺有底,不能说堪比大厨,但做个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但显然虞之润不这么想,若换做平时,他豁出去自己这一百多斤,也会对妹妹的学习精神力挺到底,可这次的考试太严重了,它不只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最主要是关系到姣姣的后半辈子,若自己考不好三年后还可以重考,年龄渐长的姣姣却未必能等到那时候。 看着半年多出落的越发娇嫩的妹妹,做哥哥的怎么想都觉得难受,这么娇艳如花的妹妹,没人娶他上火,要是有人娶,想想那画面也挺心塞的。 暗暗叹了口气,他温和一笑道:“二哥这么大的人了,哪会不知道照顾自己?再说还有德立在身边伺候着,你呀,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真的,学习固然重要,身子也重要,一定要注意休息知道吗?”唉,有个太刻苦的妹妹,也够让人操心的。 见二哥没当回事说说又跑自己身上来了,虞姣心急的干脆挑明了道:“德立照顾的再好也不能盯着灶房的师傅做饭,万一有个失误呢?二哥,你可就要科考了……”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虞之润也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见到妹妹的‘进步’他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心酸,颇为感慨的摸着对方的头道:“姣姣长大了。”见妹妹还要再说,他忙笑道,“放心吧,此等大事父亲关注的很,不会有事的。” 没忍心说,比起虞夫人那头的暗害,他更怕被自家妹妹给害了,毕竟冯姨娘的厨艺就糟的一塌糊涂,先不说姣姣会不会遗传,如今的她估计连姜蒜等材料都分不清,还是不要兄妹相残了。 在虞姣心里,虽然有点信不过那个便宜爹,但见哥哥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言,只是回头给德立偷偷写了个相克的菜单,让他平时注意着点。 这倒不是虞姣同志会治病,之所以懂这个还要感激上辈子万能的朋友圈,各种心灵鸡汤,各种食谱佳肴轮番轰炸,凭着她的好记性,一不小心就给记住了,虽然那上面写的多少有点不靠谱,但她总觉得多加注意还是没有错的。 拿到菜单的德立也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四小姐看书多,所以把那纸条放好,没事就瞅上几眼对照对照,结果没出几日还真让他给碰上了。 今儿个中午的菜是粉蒸羊肉与五彩茭白,羊肉软烂,茭白爽口,吃着很是下饭。 这边刚刚吃完饭,灶房那边又给送来了一盘子镇好的西瓜,说天气炎热,夫人特让送来给二少爷解暑的。 德立欣喜的道了声谢,笑呵呵将西瓜送到自家少爷的桌前,刚想转身,突然记起来四小姐给自己写那张相克的菜单了,上面似乎说过,西瓜和羊肉最好不要同食,如今这种情况算不算同食? 见自家小厮呆愣的站那不动,虞之润不解道:“怎么?有事?” 想不明白的德立为难道:“少爷,前些日子四小姐给小的写了张食物相克的单子,上面说羊肉和西瓜不宜同食,今儿个这菜,算不算同食啊?” “单子?”虞之润颇感兴趣的道,“拿来我看看。” 为了自家少爷的安危,德立自从得了那单子就随身揣着,此时一听当即掏出单子递与少爷。 虞之润展开后,看到上面秀逸的字体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从上往下看,很快就找到德立说的那一项:西瓜与羊肉同食,伤元气。 伤元气? 摩挲着手里的纸张,虞之润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不是中毒,不是腹泻,而是伤元气?元气这种东西,似乎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伤完的,这么个克法,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想了想,他走到内室书桌前,执笔写了个单子,递与德立道:“去,把这单子送与郑大夫看。” 他与那郑大夫并无私交,只不过是相信对方的医德,那老头五十有八无儿无女,明明有一手好医术,却死守着一个破药铺,完全是被那不知变通的医德给害的,但对此时的虞之润来说,却是最让他放心的。 德立接单子的时候扫了一眼,发现上面都是这几日的吃食,知道少爷这是起了疑心,他二话没说揣好了单子,准备下午找时间去见郑大夫。 揣好后他又想起了那盘子西瓜,犹豫道:“少爷,要不那西瓜就别吃了。”四小姐不会害少爷,别人可就不一定了,如今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虞之润点了点头道:“我在这坐会,你去把那盘西瓜吃了吧。”西瓜指定没有问题,所以德立吃了也无妨,就是不知道这元气之说,到底是真是假了。 第五十五章 【食物相克】 郑大夫确实是位好大夫,怕德立学不明白,这位老大夫刷刷刷,就着半张菜单愣是给写了三张纸的回复。 第57章 上面大致的意思是:食物有寒、凉、温、热等不同的性质,中医称为“四性”或“四气”。而人的体质也有寒、热、虚、实之分。所以食物相克一说,多数也是相对体质而言,一般情况下,除了大量食用大凉与大热、滋阴与壮阳的食物,较易引起身体的不良反应,身体强壮的人少量吃一些是没有大碍的。所以拿个西瓜配羊肉吃上一次两次的,即使伤元气也伤不到哪去。 看到头两页虞之润还舒展着眉头,可看到最后一页,他的脸上不禁染上了凝重之色,因为他所写的那些食物,大多都是寒凉之物。 看顺序,似乎每隔三日就会如今天一样,出现一道羊肉之类的温热之物,不会让他的身体尽快垮掉,可要是长此以往,不,都不用时间长,只需要一个多月,就可以得到对方想要的效果。谁都知道科考要九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到时候他脾胃损伤,阳气殆尽,九天的大考又怎么会坚持得下来? 紧盯着那薄薄的纸张,虞之润不禁抿直了唇角: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这位嫡母…… 虞夫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算计又被发现了,此时的她正站在小佛堂里,翻看着虞嫣姐妹抄写的经文。 同是一位先生所教,所以姐妹几人的字都是簪花小楷,虞嫣的字一向是大而工整,虞蝶的字迹则是清秀小巧,虞瑶是这里面天分最高的,无奈性子跳脱后劲不足,常常是写写就没了耐性,但每次虞夫人见了还会在心里忍不住暗暗骄傲得意,毕竟瑶儿比两个姐姐年纪都小,这么小的年纪写出这么好的字,已是极其不易了。 可今天,她却看到了虞姣的字,因为虞姣多是临摹虞之润的字体,所以她的字体不可避免的带着虞之润特有的苍润挺拔,但比起他的布局精当,结构严谨,她的字又多了丝飞扬灵动,整篇经文打开,不需多看就让人感觉舒服,而这写字之人才刚刚学了半年? 想起半年前传扬的‘朽木’,虞夫人面似火烧,心中怒火不由更胜,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经文丢在了一旁的火盆里,并沉声道:“以后四小姐的经文送来后,全都给我烧了。”朽木就是朽木,那个死丫头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见自家夫人气的不轻,周妈妈上前笑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性子倔的,不过到底是年纪小,不分轻重,半年练出这样的字,说不上累成什么样子呢,今儿早上梅园那边来人报,说四小姐病了,又在请大夫吃药,这女人啊,别的都是次要的,身子才是主要的。”没有个好身子拿什么生儿子?生不出儿子来,长得像朵花似的不也是过眼云烟? “病了?”想到早早病死的冯姨娘,虞夫人终于露出了笑颜,满含深意的道,“这俩孩子的身子,还真是随了冯妹妹,似乎都不怎么好呢。” 心情愉悦的主仆二人站在佛堂之上满眼含笑,高堂之上的菩萨也是满目慈祥笑容满面,就是不知道菩萨他老人家笑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今儿个有人给他烧了篇诚心诚意抄写的经文,所以满意之下开怀而笑…… 其实我们虞四小姐的身子没那么不好,这半年来她在空间里又是瑜伽又是体操的,除了年前一只烧鸡引起了肠胃不适,别的时间都是棒棒的好。这次之所以请大夫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虞之润,尽管知道自己应该没什么大碍,但还是那句话,科考之事不容有错,所以刚上了两天课的虞姣又断课了。 借着虞姣有病的名义请来了郑大夫,虞之润这当兄长的作陪,顺势也就看了病,由郑大夫给开了几幅调理的药,梅园的小丫头名正言顺的熬完药,再由德立偷偷来取,两方配合的非常好。 唯一让虞姣郁闷的是,二哥还是信不过她的手艺,宁可和德立穿换着吃也不让她下厨,真是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转眼间,秋闱的日子到了,这次的大考对虞家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小一辈中将有三人要参加科考,除了大房的虞之堂兄弟俩,还有二房的长子虞之贤。 看着眼前神采各异的三名青年,虞长文心中有着淡淡的骄傲,自觉他虞家的下一代确实比大多数人家都要出色。 想到该说的注意事项这些日子也不知说了几遍,今天孩子们马上就要步入考场了,他也就没再过多叮嘱,而是笑着说了些勉励的话,最后,才对着自己的长子道:“之堂,你的学问已经非常不错了,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胡思乱想,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在他心目中,文采最好的就是长子,可惜这孩子身体不好,所以难免多叮嘱几句。 同为儿子的虞之润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脸上仍带着温润的笑,把好儿子好弟弟的形象表现的不差分毫,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旁边站着的虞夫人见丈夫叮嘱儿子,她心中满意,面上则是担心的看向虞之润兄弟,说道:“不只是之堂要注意身子,你们兄弟俩也要小心,到时候没人在身边伺候,吃喝也没有家里来的自在,据说那考场里有小炉子供你们热茶,记住都不许偷懒,真要是吃坏了肠胃可就不好了。” 看着嫡母的这番做派,虞之润也是一脸感激的笑,配合着对方做足了母慈子孝。 第五十六章 【可怜的古代考生们】 二哥的重要日子虞姣自然来了,平日里虞老夫人不待见她,但今儿个是孙子们的头等大事,怕影响虞之润的心情,这位当祖母的难得没有过多计较。 第58章 眼瞅着时辰快到了,多数人都围着虞之堂千叮万嘱,虞姣忙来到二哥身旁,偷偷往他袖子里塞了个布包,讨好的低声道:“二哥,这是我亲自炒的油茶,昨儿个我自己尝了,可香了,绝对没有怪味,你就带上吧。” 尽管二哥说这次的吃食有府里的总管亲自准备,可虞姣还是不放心,再说九天的吃食一起带着,据说那屋里又闷热的很,水分高一点的东西估计都得发霉长毛,担心之下,她想来想去就想到老家的油茶面了,这东西炒完是干的,怎么也比那些干粮抗放,到时候烧点热水一冲,热乎乎的总比干咽强。 想到后她就和虞之润说,我在书里看到关外的人会做一种油茶的东西,还细数了油茶的种种好处,谁知虞之润相信她所说的出处,就是不相信她的技术……就这点东西还是她背着二哥,让德立偷着给弄的白面干果,昨儿个下午才上锅炒,真是老麻烦了。 如果妹妹现在端一碗油茶来让他喝,为了今天的大考虞之润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现在只要带着就可以让妹妹安心,好哥哥二话没说把油茶放到了食盒里,而后坐上虞府的马车朝考场奔去。 不知道古代的当权者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想考察学问的同时,还想考察学子们的身体素质,总之科考的条件是非常艰苦——屋子很小,长约四尺,相当于现在的一米三三,也就是说,这些一米七八的男人们,睡觉的时候连腿都别想伸直,前来科考的学子们按号入屋,来之前还不能忘了自备油布作门帘以防风雨。 里面的墙壁也很有讲究,上下两道砖缝可以上下平放木板,板是活动的,可以抽动,白天下层木板可以坐,上层木板代替桌子用来写作,晚上抽出上面的木板,与下面的木板合在一起,可以当做床来睡觉。另外,对面墙顶还特意留下一处凹处,用来放特制的小巧炊具……话说这么小的屋子弄出这么多的讲究,这研究者也是小户型室内设计的高高手了。 随着号舍落锁,容纳着上千学子的贡院内鸦雀无声一片平静,而京城的波动才刚刚开始。 自打从抚州回来之后,寿王楚煜时不时就病上几场,为了这,他府中还特请了一位名医,但从他得病的次数来看,名医也只是有名而已,医术显然是不尽人意。这种状况让想送他上战场的景孝帝颇为没辙。 今年夏日,他特去清凉寺休养了一段时日,最后带回个颇懂歧黄之术的道士为他调理身体,据说那道士面白如玉,容貌清秀,所以大伙都怀疑这寿王殿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随着这道士入府之后,寿王的身体倒是一日强过一日,有些人承认了那道士的真才实学,但有些人仍旧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猫腻,谁规定有真才实学就不能搞断袖之癖了? 对于此事的当事人之一,姜云霆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话说他只是走投无路之时被寿王给救了,想到对方在抚州的所作所为堪称仁义,才起了投靠之心,哪曾想投靠还得有附加条件?好在这是让他穿上道袍,这要是让他剃头当和尚,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忘恩负义的掉头就跑? 不过看着主位上那个貌似雍容闲雅的男子,他觉得自己还是安安稳稳的好。 “王爷,这是此次大考中据说较为出色的考生,您看科考过后,咱们是不是要提前注意一下?” 看了眼被自己绑回来的军师,楚煜接过单子漫不经心的瞧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到看见方旭的名字,才淡淡道:“这个方旭多留意一下,必要的时候,给个方便。” 上辈子与姜云霆相遇之时,对方已被诸多的磨难磨去了棱角,以至于对自己这知遇之人一片忠心,但显然这辈子的姜云霆还跳脱了点,所以时不时的打压是必要的,免得这小子不安分。 一张单子捋到最后,果然没有哪个最重要的人。 见楚煜望着单子默不作声,姜云霆忍不住道:“王爷,可有不妥?”他可是按照搜集上来的资料分析的,自认不会出错。 听他发问,楚煜淡笑出声:“云霆以为,本次的头名状元,可会出自你这名单里?” 面对寿王的考教,姜云霆眼睛一亮,颇为自信的道:“卑职近日来研究了前几次科考的卷子,与这些人平日里所做的文章,卑职认为,就京城的考生来说,此次方家的庶子方旭,与咸阳书院的学子高扬最为出色,虽不敢说必中,想必也是这次大考中的佼佼者。” 熟知上辈子科考成绩的楚煜,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军师文章写的不怎么样,那双桃花眼却是毒辣的很,上辈子科考的前几名,这两人可不就是排在其中?漏算的,也就是那匹现在还无人过问的黑马了。 想到此处,他笑道:“好,若这两人中有任何一人中了头名状元,本王就将《天机图》借你一阅,若这两人都没中,则罚你一年的俸禄,云霆可有异议?” 姜云霆满面激动道:“鬼谷子的《天机图》?没想到竟然被王爷所得?王爷,您老的决策再好不过,云霆唯您马首是瞻。”都进了寿王府了,吃喝穿戴全有人包,谁还在乎那一年的俸禄?别看这状元之事楚煜似在故意为难与他,但两人的赌注也是天差地远,难怪他会如此兴奋。 虽有人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士农工商的地位排名是永久不变的,除了科考做学问,剩下的都上不得台面。 第59章 无奈姜云霆从小就喜欢钻研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是因为此,他明明长了个聪明的脑袋,却没想过货卖帝王家,而是想凭借众人眼里下三滥的东西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堂,结果可想而知,混的好也就不至于走投无路碰到楚煜了。 即使经过那么多的打击,他还是喜欢钻研杂学,所以听到鬼谷子的《天机图》立刻就把自己给卖了,可惜他这次注定要失望了,因为熟知内情的楚煜纯属是在吊他胃口,压根就没想给。 寿王府这一幕绝对不是唯一,京城的很多人都在观望这次科考,想多收两个门生给自家注入新鲜血脉,不曾想今年天公不作美,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们正在遭受痛苦的打击…… 第五十七章 【救命油茶】 八月的京城是个说热不热说凉也不凉的季节,但对于科考的学子们来说,不通风的小屋着实闷热了些,所以往年的学子最希望科考时下那么一两场小雨,也能让他们在凉爽之中静心凝神,谁知今年这雨倒是下了,只是下起来没完,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虞之润坐在自己那四尺宽的小屋里,正在扒发了霉的馒头皮儿,以前的虞家二少即使略有艰苦,也不曾这般节俭,如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断断续续下了五天雨,他身上的衣服都带着丝潮气,更别说这些吃食,该扔扔该弃弃,剩下感觉还能吃的,也就是这表皮发了霉的馒头了,毕竟还有三天的时间,他总不能锻炼自己的饥饿能力吧? 用小炉子烧了壶热水,他边用热水泡着干硬的馒头,边苦中作乐的想:多亏自己有个聪明妹妹,否则要真遭了虞夫人的道吃坏了身体,碰到这天气还考什么考?小命都很可能不保,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姣姣今后能倚靠何人? 姣姣?想起妹妹,他不禁想起临来前对方塞给自己的布包了,虽然对妹妹的手艺还是信不着,但看到食盒里的三个馒头,他由衷的希望那油茶没有发霉。 放下手中的馒头,他从食盒中找出布包里用油纸包好的油茶,小心的打开后,一股甜丝丝的香气散发出来,显然是加了糖的,仔细闻了闻没有霉味,拨了拨,除了花生等碎果仁也没有粘连的面疙瘩。 虞之润心生希望的用茶碗装了一碗底的油茶,又将水重新烧开,这才往里注入了滚烫的开水。 随着开水的注入,一股油茶特有的香气散发开来,别说饿了的虞之润,连隔壁几屋都忍不住吸着鼻子四处闻,都是天气变化的受害者,除了那特困难直接买了一堆馒头的幸运儿,估计没几人口粮充足的。 看着搅拌之下越发粘稠的油茶,对味道本没有苛求的虞二少忍不住尝了一小口,而后,这位边吹边吸溜,暖热香甜的油茶就着剥了皮的馒头,彻底温暖了他寒冷的的肚腹。 吃饱了,喝足了,虞之润精力充沛的坐到木板上继续答卷,自家妹妹如此聪慧可人,他若不搏出个好前程,哪有脸面去见妹妹? 科考的最后两天,天气终于放晴了,可惜学子们的吃食也坏的差不多了,唯有虞之润,靠着妹妹那包顶饥的油茶,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仍是精神抖擞,见到门口处等着的虞忠与三弟之楠,拎着食盒等物的他笑着上前道:“忠叔?之楠?大哥和之贤呢?还没出来吗?” 见二哥好好的出来了,虞之楠松了口气道:“没呢,这几天连番下雨可把父亲担心坏了,二哥没事吧?考的怎么样?” 虞之润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就听身后有人道:“之润兄?” 几人回头一看,正是同来科考的方旭,此时的方旭比起上次相见时略惨了点,俊秀的面容一脸菜色,显然也是饿的不轻,但其风度还是好的。 只见他迈步过来朝着几人一抱拳,苦笑道:“这天气还真是饿其体肤劳其筋骨,之润兄可还好?”其实不用说他也看出来了,比起周围和自己,这位虞家二少显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就是不知道对方带了什么吃食,怎么能没受天气的影响? 虞之润抱拳还礼,刚想客气两句,就听身旁的虞之楠一声惊呼:“大哥?天啊,大哥被抬出来了!” 两人回头一看,被官兵抬出的险些脱了相的人可不就是虞之堂吗? 虞之堂的身体本就不如常人,更何况和虞之润相比,这位大少爷又是真正的五谷不分,变成这样并不奇怪。 其实虞家给带的吃食是有讲究的,头两天是较可口却不易放的,最后几天才是易放之物,谁成想这次天气大变,所有的食物都变成了不易放?虞之润见势不妙早早就把不易放的吃食,该吃吃该扔扔,深怕带坏了其他的食物,可这位大少爷从来没自己打理过东西,更没想过腐败之物会传染,等他终于发现不妙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坏了,连馒头都成了黑心馒头。 看他们考试的环境就知道这科考多么的没有人性化,别说饿肚子,就是死到里面,也得等到科考结束再开锁抬尸,总之不过九天八夜,门外的大锁是绝对不会开的,所以虞之堂整整饿了三天多,他是真差点把自己给饿死。 见到自家大少爷被抬了出来,虞忠差点没吓死,虞之润也没心思和方旭交谈,歉意的点了点头,忙上前帮着照料大哥。 虞姣只知道科考九日,却并不知道什么时辰结束,前几天连天阴雨,后两天虽然天晴了,可虞夫人因担心儿子心烦意乱,所以她们姐妹几人仍没开课。虞夫人担心儿子,虞姣也担心哥哥,静不下心的她干脆继续抄经文,左右也就这几天,权当求个心安。 第60章 也不知是哪位先人的指点,都说经文抄好了要去佛堂供着,否则神佛看不见不灵验,所以她将抄好的佛经交给香柏,由香柏送去小佛堂供奉,却没想到回来的香柏气的脸都白了,进屋就红着眼道:“小姐,您抄的经文都让那该死的婆子扔到火盆里给烧了。” 早先几位小姐一起抄经文轮不到她送,今儿个难得她去送,因着心中的小心思不免多看了一眼,想瞅瞅几位小姐中谁抄的最多,谁知那几位小姐的经文并排摆着,唯独没看到自家小姐的?她心中揣揣却没敢多言,交了经文出了佛堂,而后趁人不备转身又偷着返了回去,正看到那守着佛堂的婆子烧着了自家小姐的经文。 当时她掐死那婆子的心都有了,可想到那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她到底是没敢,只是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替自家小姐委屈,进屋后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第五十八章 【站着回来与躺着回来】 香绮听了笑脸也是一僵,她家小姐抄的多心诚她自然是看到了,那一篇篇的小字都是小姐一片片的心意,怎么就给烧了?压下心中的气愤,她强迫自己露出笑脸想安慰小姐,却见虞姣笑着起身道:“这有什么可气的?敬佛要烧香,敬神要烧纸,若要诚心求拜,可不就要烧了它才能让佛祖看见?人家这是帮咱们呢,佛祖看到那经文,一定会保佑二哥平安高中的,别气了。” 啊?还有这种说法? 香柏歪着脑袋细想想,发现还真是这个理儿,看着身高已然快撵上自己的小姐,她扑哧一笑,乐道:“这么说来,别家的经文也都白抄了,佛祖没看见?小姐,您以后再抄经文的时候,可别忘了多念叨咱们二少爷,别人自有别人挂念呢。” 本来还担心的香绮,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抿嘴笑,真心觉得自家小姐聪明伶俐天下难找。 虞姣穿越到这个朝代已经大半年了,半年多的时光,她由胆小懦弱变成现在的聪敏乐观都是有迹可循的,试想,她最初的时候没读书,没有离开小小的梅园,更无人多方刁难……这么前后一对比,谁都觉得她变成在如今的性子是因为奋发向上,没有任何异常点。 就在小丫头为自家小姐的心胸开阔而暗暗称赞的时候,虞夫人正坐在前厅里满心期待的望着门前,别看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她对儿子的身体却不是太担心,毕竟儿子身上带了各种药丸,不管是解暑的还是抗寒的,大夫都给配了个齐全,反观那个贱人生的小崽子,仗着年轻体壮没有准备,却不知身体已经半点着不得寒,这几场雨下去恐怕是有他受的。 可怜见儿的,一会儿不知也能不能被抬着回来。 脑补了一下虞之润因病耽误了大考,从而影响了前程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场面,虞夫人垂首用帕子沾了沾唇角,以掩饰她颇为愉悦的心情,结果她翘起的嘴角还没有落下去,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慌乱。 “老爷,夫人,大少爷昏倒了!” “什么?”虞夫人心中一颤,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厉声道,“谁晕倒了?”喊错了,一定是喊错了,这该死的奴才真是翻了天了,连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分不清了吗? 可这自欺欺人的想法,在看到儿子那紧闭的眼时,瞬间就被彻底推翻了。 “堂儿?堂儿你怎么了?”见走时还好好的儿子如今面色青灰,人如脱了相一般,虞夫人是真被吓到了,即使知道科考条件艰苦,却没想到会有危险?若早知如此,她怎么都不会让儿子涉这个险,“堂儿,你别吓娘,你快睁眼看看娘啊!堂儿!” 面对昏迷中被抬回来的儿子,虞长文也是面色大变:“之堂怎么会病成这副模样?” 被质问的虞子贤,强挺着自己饿发软的双腿,苦笑道:“大伯,详细内情侄儿也不知,不过连着下了好几天雨,侄儿带去的吃食全都发了霉,以至扔了大半,大哥恐怕也是如此。” 虞长文一听哑然,他只想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考场内会不会潮湿,儿子的身体会不会着凉,却从未想过这吃食的问题,难不成儿子这样,是饿的? 看着眼前一脸菜色的侄子和昏迷不醒的儿子,他一下子想起还少了个人,当即皱眉道:“之润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将虞之堂背回来的虞忠小心的放下自家少爷,而后起身喘息着道:“三少爷和奴才护送大少爷回来,二少爷快马加鞭去找大夫了。” 话音刚落,就见虞之润领着位中年大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父亲,大夫来了。” 虞之润找来的不是他熟识的郑大夫,而是常给虞之堂看病的李大夫,和郑大夫的草根阶级相比,这李大夫显然更高级了一层,据说其父是当过太医的,以虞长文目前的身份还不足以请宫里的太医给儿子探病,能请到太医的儿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见到随后而来的李大夫,虞夫人焦急的心情缓和了少许,可等她看到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虞之润,忍不住面色大惊:这小子,他怎么会平安无事? 如若是平时,凭着虞夫人的城府有情绪也不会露出半点,无奈今天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本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想给儿子接风洗尘的同时,看这小子因病误事抱恨终生来调节心情,哪成想抱恨终生的成了之堂?更何况连平日里身强体壮的虞子贤都面色憔悴,简直像大病了一场,唯有这小子神色如常,让她怎能甘心?难不成那些寒凉之物就白吃了?他怎么能什么事都没有? 第61章 将儿子的病容和眼前的红润一对比,她下意识咬紧牙关眼含怨恨:“你……” 面对嫡母的咬牙怒视,好儿子虞之润忙上前施了一礼,劝慰道:“母亲放心,李大夫医术高明,有他在大哥定会无事的。” 本来和虞夫人有同样心思的周妈妈也是心中震惊,可让虞之润这一番话说的清醒了过来,见自家夫人目露愤恨,她忙上前道:“夫人,二少爷说的对,李大夫医术高明,大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罢,她借着搀扶之机,紧捏了捏虞夫人的手臂,心说夫人啊,老爷在旁边看着呢,您可千万要镇定啊! 虞夫人被这一捏晃过神来,急抬眼,正见丈夫蹙眉望着自己,这让她顿时心中一惊,掩去了脸上的愤恨,转身扑向自己的儿子:“堂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怎么活啊?” “闭嘴!”能这么呵斥虞夫人的自然是虞长文无疑,最有希望考取功名的儿子被从考场抬了回来,这对他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打击,结果这夫人又连番失态,他还哪来的好情绪? 好在这李大夫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无视虞长文的低气压,坐在丫头小厮搬来的官帽椅上,仔仔细细给虞之堂诊了脉,而后起身道:“虞夫人放心,大少爷并无大碍,让灶房抓紧熬点米油来,晾温了给大少爷每隔半个时辰喂上半碗,喂过三次再服汤药。” 第五十九章 【论鸡头与牛尾】 米油,就是把粥熬好后,上面浮着的那层细腻、黏稠、形如膏油的物质,从中医来讲它补中益气、健脾和胃,有很强的滋补作用,某种程度上来说,足以可以和参汤媲美,只不过寻常的富贵人家没人把它当好东西罢了。 但这个富贵人家也是分场合的,如虞子贤这样饿了好几天,连口热粥都吃不上的富家子弟,回家到现在连口茶都没喝上,闻到那浓郁的米香味,腹中更觉腹中饥饿难忍,可再难忍也得忍着,父亲本是家中庶子,他们一家子的生活都要仰仗大伯,如今大哥还在昏迷不醒中,他怎敢提口腹之欲? 这死心眼的傻孩子在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忍忍吧,等大哥醒了,大伙可以散了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去随便吃了,母亲指定给他准备了诸多的吃食,再忍忍吧。 想的挺好,无奈身体不配合,他们哥仨带的吃食都一样,那哥俩的发霉了,他能好的了吗?这也是饿了两三天了,没回来之前还能忍,现在心情放松了不说,眼前还有食物勾着,勾的他双腿发飘,脑中发晕,没过片刻扑通一声也跟着晕了。 “之贤?”谁的儿子谁心疼,二老爷虞长松从进屋起就偷着打量了儿子多少眼,可和虞子贤一样,大哥不说散他也不敢走,而且虞夫人都那样了,他哪敢说我儿子还没吃饭?那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没成想这么一拖的功夫,把儿子给饿晕了? 同样大惊的虞长文这才想起来:对了,刚才侄子说带去的吃食都发霉了,这还饿着俩呢。 这要是二儿子,晕了也就晕了,把侄子硬给饿晕了,当哥哥的深觉对不起弟弟,内疚之下忙道:“快,快去给三少爷也端碗米油来。”说完他又捎带脚的想起虞之润了,“之润,你大哥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在这守着了,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一会儿再晕一个可就麻烦了。 不说大家守着屋里的俩病号怎么忙,单说虞之润,遵父命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 得到消息的德立早就在灶房守着,听说大少爷是给饿晕的,三少爷也饿的面黄肌瘦两腿发软,他没敢准备大鱼大肉,而是托灶房的人给煮了碗软烂的鸡汤热面。 虞之润整整喝了三天的油茶,再好喝也喝腻了,如今吃到这鸡汤热面自然觉得咸鲜味美,很快一碗下了肚,放下空空的碗筷颇不解馋的问道:“没了?” 德立边斟茶边笑着劝道:“少爷,都说过饥后不宜过饱,您先吃一碗垫垫肚子,等过个把时辰小的再去给您添。”在德立的想法里,大少爷和三少爷都饿晕了,自家少爷还说不上怎么惨呢。 虞之润知他想差了,倒也没有多加解释,而是喝了口热茶笑着问起了虞姣的状况:“四小姐最近可好?” 德立咧嘴一笑:“少爷您放心,四小姐好着呢,打从少爷去了考场,小姐每日都抄经文替少爷祈福,对了少爷,您考的怎么样?香绮刚刚已经来过两次了,想必四小姐那边也挂着心呢。” 听到此话,虞之润唇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想见妹妹的心思越发急切,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四小姐。”至于他那晕倒的大哥?估计醒来后最不想看的就是自己,他还是别去讨那个嫌了。 不得不说,虞之润确实了解虞之堂的心思,这位醒来后顾不得感慨自己的劫后余生,就想起他那尚未答完的卷子了,想到父母的殷殷期盼,想到科考之前的满腹豪情,这位悲愤之下彻底病了。 见儿子高烧不退满面涨红,浑浑噩噩中仍在喊着他尚未答完的卷子,虞夫人心痛难忍,背地里忍不住对周妈妈道:“妈妈,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她想加害虞之润,结果虞之润平安无事,却报应在儿子身上?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这事太巧合了?巧合的让她忍不住心慌。 看着自小养大的虞夫人满面憔悴,隐隐还目露惊慌,周妈妈心疼道:“夫人,您别乱想,别忘了咱们大少爷的身体变成这样都是谁害的,要报应也是报应那冯姨娘。” 第62章 “没错,要报应也是报应那个贱人,是那个贱人先对不起我,是那个贱人害了我的堂儿,我没错,我没错!”口中安慰着自己,虞夫人的神色再次坚定了起来,挺直了脊背道,“妈妈,随我去庙堂给菩萨上柱香。”只要佛祖听到了她的苦衷,她的堂儿就会好起来,一定会好的。 虞夫人这做母亲的心慌,虞长文那做父亲的也是烦乱,虞之堂既是他的嫡子又是他的长子,更何况几个儿子中数这儿子才学最好,即使平日里身体差了些,他对这儿子的期望也是最大的,本以为这次儿子不说一举得魁,也能榜上有名,谁知卷子没答完不说还险些丧命?想到二弟提起之贤时隐隐流露出的欣喜表情,他忍不住暗暗皱眉,他是希望虞家上下一心,可这领头的要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又有何脸面自称正房? 日子,就在虞之堂养病,虞长文夫妻的心烦意乱中慢慢走过,终于等到了发榜的那天。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秋闱并不是最终科考,它和天朝古代一样,也只是为明年的春闱求得一个入围的资格,若秋闱都没有入正榜,春闱自然是想都不要想。 也是因为这,虞长文不免有些侥幸心理,想着之堂的成绩哪怕在正榜上挂个尾巴,明年也可以入得春闱。 早早让虞忠派了心腹前去看榜,他一派沉稳的和两个弟弟坐在前厅喝茶等消息,心里却难得有些紧张,听说之贤考的不错,若两个儿子都落榜…… 正满心烦乱,就见小厮一脸欣喜的跑了进来:“老爷,中了,中了,二少爷排在正榜三十八名,咱们二少爷中了!” “真的?”虞长文眼一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之堂与之贤考的可好?” 听到此话那小厮脸上的喜悦下意识的敛去了许多:“之贤少爷在正榜一百八十九名,大少爷,呃,在副榜第一名。” 这话一出口虞长文哥仨脸上那个精彩就别提了,都说宁当鸡头不当牛尾,但鸡头也不是这种当法吧?只差一名,只差一名就可以进入正榜参加科考,这要是虞之堂知道了不又得大病一场?这还不如多落后几名呢。 第六十章 【虞夫人再出新招】 不说虞长文怎么喜忧参半,单说虞姣,听到这个好消息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当即喜笑颜开道:“二哥中了正榜三十八名?” 三十八名哎,这考试和现代考高中几乎全班抬可不一样,据说历届举人的考中率不足百分之二,可以想象这考试的淘汰率得残酷成什么样,别看电视上动不动就中个金科状元,可现实中你当状元是那么好中的?举国上下才那么一个,二哥能中个三十八名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 正高兴着,就见身长玉立的虞之润从门外走了进来,虞姣立刻开心的迎过去,未曾开口,先将一双白嫩的小手叠在腰间,娇俏的福了福身子,才道:“恭喜虞二少榜上有名。” 虞之润笑着一弹妹妹的脑门:“调皮。” 虞姣起身不依道:“才不是调皮,我是在练习,若我家哥哥明年不小心中了个头名状元,我该怎么施礼。” 虞之润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为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头名状元还能不小心中上?” 虞姣吐了吐舌头,拉着哥哥坐在椅子上,笑道:“是姣姣说错了,应该是我家哥哥继续刻苦努力,明年大考一举高中,得个头名状元当当。”说罢,她回头接过香柏手里的热茶,亲自给哥哥奉上,并未看到虞之润眼底的无奈与深思。 其实虞之润这次没想考这么好,本来在他的估算中,以大哥的水平能考个百名左右,自己考个百名开外,既能赶上明年的春闱,也能缓和虞夫人的不满,毕竟他这嫡母掌管着后宅的一切,在尘埃落地之前,自己还是暂时避其锋芒的好,谁知连番的大雨直接影响了这次的整体成绩,他大哥更是弄出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副榜第一? 压下心底的无奈,他柔声对妹妹道:“姣姣,大哥最近身子还未痊愈,母亲的心情想必不会太好,你要不要在梅园休息些时日?” 这两次虞夫人的手段越发的隐蔽了,如今又得知自己入榜大哥落榜的消息,他是真怕对方再想出什么疯狂的主意来,还是避一避为好。以前想的是,宁可委屈姣姣也要让她多学些东西,但自从知道他这聪明的妹妹能自学成才后,他对于学习这方面已经没那么多要求了,至于别的方面,等他最终的科考结果出来再议也不迟。 看着一脸担心的哥哥,虞姣忍不住叹息,这样的日子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小说里的斗嫡母确实都很爽,却不适合在他们兄妹俩身上。 首先,他们姨娘的所作所为本身就是个污点,全家加起来除了那个不着调的虞老太爷,没有半个人喜欢;其次,虞夫人的娘家也不一般,更别说人家还生下虞家嫡长子,这种情况下只要对方没想毁了虞家,如陷害庶子庶女这种‘小事’,即使抓住了估计也没几个人往心里去。 所以无依无靠只有彼此的虞姣兄妹能做的,只能是小心隐忍中不断的壮大自己…… 想要装病也是要讲究策略的,那边刚传出虞之润高中的消息,这边就病了,人家说不上怎么编排她呢,不就是看你亲哥哥中了头榜吗?竟然连嫡母都敢不放在眼里?这要是传出去,虞姣已经是负面的名声这辈子都别想转正了。 第二天,虞姣仍旧乖乖的给嫡母请安,无可避免的看到了虞夫人的冷脸。 第63章 端详着越发娇美的虞姣,虞夫人很容易就想起了中了头榜的虞之润,想到儿子听到自己落榜后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位当母亲的心里恨的直痒痒,此时的她完全将自己暗害虞之润的事抛到了脑后,更忘了天气不好是大雨所致,她所想的就是,若不是冯婉梅那个贱人,她堂儿的身子何以差到如此?到头来那贱人的儿子却中了头榜,这让她怎能甘心? 不过尽管心里恨的牙痒痒,她却没再失态,毕竟如今的虞之润正是丈夫的心头好,与之硬碰硬实在是得不偿失。 收起阴冷的目光,她端起小几上放着的青花缠枝纹的茶碗,用茶盖撇了撇上面的浮沫,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道:“此次之润榜上有名,实乃我们虞家大喜之事,我与你们祖母商量了下,想在下月十五去法华寺进香还愿,姣儿,姐妹里你的针线最好……” 虞姣:确定这不是反讽? “又与之润最亲……” 好吧,确实不是反讽,就是不知道对方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这进香时的经文……” 虞姣终于放下一颗提着的心,主动上前笑道:“母亲放心,女儿必在进香前准备好供奉的经文。”可以确定的是,不用装病了。抄经文对她来说纯属小意思,更何况是给二哥抄?而且事实证明,拜佛抄经还是有用的,没见这次她二哥都中了吗? 想到此处,小丫头摩拳擦掌信心满满,就等着抄经文时多给二哥念叨几遍以盼其高中。 谁知这话刚说完,就听虞夫人满意的点头道:“姣儿有心了,你父亲听了必会为你的心意感到欣慰。周妈妈,一会儿就让茗烟给四小姐送匹棕色的软缎,别耽误四小姐绣经文。” 咔吧一声,虞姣的笑容裂了:“绣、经文?”绣?有没有搞错?那么长的经文要一针一线的绣出来?要人命吗? 看着那煞白的小脸,虞夫人笑容更胜:“傻丫头,你想啊,抄写的经文能供奉到几时?日久年深那墨迹岂不是要花了?还是绣的经文够诚心,相信有了你绣的经文,明年春闱之时,之润一定会高中的。” 你不是爱练字吗?你不是身体不好吗?一副经文下来我看你拿什么时间来练字?小丫头,本夫人累不死你 第六十一章 【绣经文】 虞夫人这招实在是太损了,她口口声声为了虞之润,若虞姣不从或做不出来,那就是虞姣对虞之润不满,到时候别说虞之润心里会不会膈应,至少虞长文心里对这个女儿是不悦的,为了胞兄连这点辛苦不舍不得出,这女儿留着还有何用? 此话一出,一旁的虞瑶则忍不住惊呼出声:“绣……” 话未说完,就被身边的虞嫣拉了一把,警觉的她立刻收了声,即使觉得这任务够繁重,但就像母亲说的,中的是二哥又不是大哥,四妹不绣谁绣?那可是她的一母同胞呢。 虞蝶垂首掩饰着唇边的苦笑,这就是庶女的悲哀,不用打不用罚,嫡母只用大帽子就能压死你,天知道她这几个月来起早贪黑,为了给大哥祈福已经抄写了多少经文,今天才知道,比起四妹,自己的任务还是轻的。 看着姐姐们的神色各异,虞姣白着一张嫩脸,洁白的贝齿轻咬着粉红的下唇,半响,才下定决心般的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尽最大努力绣出经文。”为了二哥,她拼了! 《般若波罗蜜心经》全文不到三百字,若让个熟练的绣娘来绣,半月的时间倒也足够,问题是虞姣不熟练,什么姐妹里她的针线最好纯属瞎扯,天知道学习至今她才上了几堂课?即使后来也给二哥做了些针线,但所有针线的量加起来也赶不上这篇经文。 见到茗烟送来那五米长的绣面,香柏都快哭了,等对方一走就拉着虞姣道:“小姐,您不会真要绣吧?”太多了。 手抱着棕色软缎,香绮也是满面为难:“小姐,要不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生病吧?”怕虞姣心有顾虑,她又道,“二少爷会明白的。”不是虞姣心不诚不希望兄长高中,实在是小姐没那手艺,凭着小姐的速度,真要绣完恐怕要把自己熬干了。 面对满脸愁容的俩丫头,虞姣笑道:“你们俩不用这么着急,手艺都是练出来的,母亲既然说让我绣这心经,那刺绣中自然要给我方便,正好可以把绣工师傅请来好好教教我。”这么大了,她还不会裁小衣呢。 虽然觉得乐观向上点好,但这么乐观向上俩丫头也是够无语的,小姐怎么就不想想,万一完不成可怎么是好? 虞之润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想到自家傻妹妹那认真劲儿,他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赶到梅园。 进屋一看,里间屋的地中央摆了个方正的绣架,一身青葱的虞姣正坐在外间的小杌子上,与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分绣线。 知道那妇人应该是前来指导的绣工师傅,虞之润忍下了要说的话,淡淡的对那妇人道,“我有话要和四小姐说,你先出去。” 那绣工师傅没有多言,站起来对着虞二少福了福身子,垂首走了出去。别看虞姣也称她声师傅,但这师傅显然和教书的先生是不一样的,在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两人的地位根本没法可比。 见那妇人出去了,虞之润迈步来到妹妹近前,严肃的道:“姣姣,听二哥话,那经文不要自己一个人绣,二哥相信香绮她们俩同样会诚心诚意的希望二哥高中。”若一个人绣满,是想累死他妹妹吗?其实相比穿过一次的虞姣,虞之润才是不信鬼神的那一个。 第64章 知道二哥担心自己,虞姣笑道:“二哥想的太严重了,女孩家哪有不懂针线的?我正愁自己的女红不好无人可问,如今师傅坐在我屋里教,多难得的机会?” 见哥哥还要再说,她忙拉着兄长的袖子道:“二哥,你快来看看我的绣工可有长进?” 好吧,说长进纯属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师傅只是教了一些需要用的针法,与缎面两端的处理,所以她的绣工是一如既往的规规矩矩,唯一出彩的是,二百多个金色大字如今已经绣出五分之一。 “怎么这么快?”惊讶的看了看妹妹那不见一丝疲惫的明媚双眸,虞之润升起了一个念头,难不成,那绣工师傅帮忙了? 绣工师傅自然不会帮忙,只不过虞姣有个作弊空间罢了,和外面相比,那里面的时间至少多出五倍,为了赶工,虞姣经常白天就把俩丫头撵到门外,美其名曰心静能加快速度,等俩丫头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小姐已经绣出很长一段,自然就以为虞姣天资聪明,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真的能出活,所以她们自觉就给虞姣空出了独立空间。 对于妹妹的解释,虞之润这位当哥哥的是深信不疑,在他心里,这世上没有比宝贝妹妹更聪明的女孩了。 法华寺,乃是京城附近较大的一所寺庙,寺内僧侣如云,香火旺盛,前去进香之人自是络绎不绝。 憋了快一年的虞姣,早就盼着十五那天能好好去寺庙转转,哪怕走不多远呢,换地儿瞅瞅也是好的。哪知到了当天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虞夫人压根就没想带女儿去,更没想带她去,等她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走远了。得到这个消息,虞姣的郁闷心情可想而知。 实不知她郁闷,虞夫人比她更郁闷,本以为那死丫头指定完不成任务,她连挑拨他们兄妹的话语都想好了,谁知那丫头竟然完成了?还确确实实是独立完成的?想到今早看到的那幅经文绣品,虞夫人忍不住紧捏住手里的帕子,可想到今儿个要发生的事,她又松开了帕子目露得意。 他们兄妹再刻苦再聪慧又能怎样?自己是他们的嫡母,想要收拾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第六十二章 【虞夫人的算盘】 不管怎么说,表面上虞夫人是为虞之润的中榜来还愿的,所以虞之润这位当事人也骑着马跟在马车边,对于妹妹没来,即使知道是委屈了,他心里却不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虞夫人这次还愿没有那么简单,至于那丫头的小失落,他准备找个时间带她出去转转,随着念头的升起他突然想起来,姣姣从小到大似乎还没出过府呢。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中,只见对面行来一辆马车,马车是谁家的他不知道,一旁那骏马上的人他却认识,正是方家的方旭。 虞之润一提手中缰绳让胯下马快行了几步,人则坐在马上拱手笑道:“旭表兄别来无恙,之润还没恭喜表兄高中头名!” 方旭也催马来到近前,笑着回礼:“之润客气了,说起来,咱们兄弟可谓是同喜。” 没错,这次秋闱的头名正是方旭。和虞之润的遮遮掩掩不同,有祖母护着的方旭从小就展露出他的聪明才智,对这次的头名状元更是势在必得,准备连中三元,当得知虞之润考了正榜三十八名,虞之堂却落了榜的时候,这位更坚信自己曾经的推测——虞之润隐藏了真才实学! 由此,他对虞之润不免又亲热了三分。 这俩人都想与对方结交,因此言语间颇为亲热,将两辆马车里的嫡母可是气个半死,这年头的嫡母就没谁会大公无私喜欢庶子的,更何况这庶子强过自己的儿子,对比方夫人,虞夫人心里更恨一层,毕竟方夫人对于这庶子的优秀已经习以为常了,上有公公婆婆罩着,她早就有了无可奈何的心里,虞夫人却不然,平日里自家堂儿才是最优秀的,如今就因为堂儿的身体,让这小崽子抢去了风光,她怎能不气? 二人都强忍心中怒火,撩起车帘客气了几句,而后一同朝山上行去。 因为两家是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婆婆的关系在,所以进入寺院的时候两位夫人也没有分开。 看到方夫人身边温婉秀丽的嫡出小姐,虞夫人不禁心中一动,别看她瞧不起自家庶子,可对方家这位庶子却是喜欢的不得了,从知道对方考了头名她就开始暗恨坏事的虞蝶母女,若不是她们母女,这正榜头名不早已是嫣儿的未婚夫婿?本来气愤的心情在见到方慈的时候变成了另一种心情,她的堂儿已经不小了,之所以到今日还未曾定亲,就是想等儿子金榜题名后再与儿子相看,却未曾想到出了这种事? 如今再等三年已是不可能,若能与方家结亲,是不是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呢? 这念头一升起,她也顾不得理会虞之润如何,而是对方家母女更加亲热了几分,若这事真成了,堂儿与方旭成了姻亲,还怕以后对方不提点一二吗? 下意识的,这位已经把方旭的地位提高了几分。 方家夫人不笨,见对方打量了女儿后态度热情了许多,心里不免猜到了七八分,瞥了眼身后面容俊朗的虞之润,心里有些遗憾,若这虞之润是虞家嫡子,和自家慈儿倒是一门好姻缘,如今嘛,唉,可惜了。至于那身体不好又落了榜的虞之堂,自是想都不要想。 各自怀揣着小心思,两位夫人携手朝正中的大雄宝殿走去,还未到门口,就见有位容貌艳丽的妇人带着名花枝招展的少女远远迎了过来,未到近前人先笑道:“这不是虞夫人吗?没想到上个香咱们姐妹也能碰到,还真是赶巧了。” 第65章 说实话,听到对方这姐妹二字,虞夫人心里腻歪极了,无奈她还不能露出半点,因为这人是她请来的。 大祁王朝自开国以来,册封的国公侯爷不能说无数,其数量也是颇多,但大多数世袭的次数有限、而且每承袭一次,承袭者的爵位都要降上一级,只有极少数是世袭罔替,说白了就是不管世袭多少次,其子孙的爵位仍旧不动,世代都有板上钉钉的铁饭碗,而这位夫人的夫家,就是那传说中的极少数。 他家的祖先曾为大祁王朝建立了不世之功,是大祁鼎鼎有名的开国公,圣旨上清清楚楚标着世袭罔替四个大字。皇帝本是好意,想着我们兄弟建国不容易,对这磕头弟兄的子孙多照顾点,谁知这雷打不动的国公名头让人没了动力,以至于这位开国公身后的子孙全被养废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句俗语,在他们家纯属就是个谣传。 即使被养废了,这宋家大小也有个国公的称号,再加上历代皇帝颇为照看,所以他们家混的尚还可以,毕竟他们家的子孙只是无所作为,倒也不至于天怒人怨,唯有这一辈的宋国公,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那妥妥就是个混蛋。 其实对于他们这个地位的人来说,这吃喝嫖赌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要是喝完酒嫖了公主的爱女,赌红了眼又赌输了家里的嫡妻,那就是大事了。 听着及其荒唐,但这位真就做了。 在自家母亲大寿之时,尚还年轻的宋国公喝多了酒酒后失态,当着众人的面,抱着随清平公主前来贺寿的玉阳郡主就啃上了,当时的玉阳郡主悲愤之下企图撞墙自尽被阻,无奈之下嫁给了宋国公。 过程虽然难听了点,但毕竟是娶了公主的爱女,在这以夫为天的朝代里,宋国公要是好好疼爱妻子,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也是一桩美事。问题是,要能往好了做,他也就不是宋国公了。 一开始被岳母清平公主收拾的狠了,他还能老老实实守着妻子不沾花惹草,谁知不敢沾花的结果就是学会了赌博,乃至于一次赌红了眼,他掏出绣有妻子小名的肚兜放到了赌桌上,扬言压上嫡妻……这一豪举把在场的人都吓腿软了,呼啦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当时即将临产的玉阳郡主听到这话,连哭都没哭出声就晕了过去,而后就面临着难产。也许是为母则强,她咬牙生下了早产的女儿,自己却是再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绣帕被捡都算失节,更何况是肚兜?还是丈夫亲手拿出来的肚兜? 她本以为自己死了还有母亲在,强势如清平公主一定会将外孙女带去公主府养,并严惩那个混蛋,可她就忘了,清平公主也是做母亲的,身下也就她这么一个独苗,听说这种事,悔的那公主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直接陪女儿见了阎王。 第六十三章 【不靠谱的相亲】 清平虽是公主却不是皇帝的亲胞妹,再加上宋家沦落至今就宋国公这么一根独苗,皇帝舅舅吧嗒吧嗒滋味,在众人的劝说下表面严惩一番也就过去了。 可自打这之后,再无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这不着调的国公爷,就算他们想攀高枝也丢不起那个脸,谁知道这国公爷还会不会再卖个媳妇? 日久年深娶不上媳妇,在无人管束,甚至有心人的推动之下,那宋国公竟把个青楼里的清倌扶成了正房? 郡主之女从小没有亲娘,也无人细心教养,见到终于有了个母亲,对这母亲竟亲热的很?而那清倌自知这孩子生母已逝,自己也不一定能不能有孩子,所以对这孩子也是颇为细心,一来二去,娘俩还真处出感情了。 如今见自家孩子及笄该嫁人了,她这做母亲的四处打听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问题是哪个好人家能看上他们家?即使这宋玉娇身份不一般,骨子里还带着皇家血脉,可她对个窑姐一口一个娘亲,这媳妇谁家敢应? 不对,也不能说无人敢应,虞夫人这不就动了心? 她对虞之润的婚事本来是一点都不担心,你想啊,她的堂儿要是当上个一官半职的,这虞之润再名落孙山养空了身子,哪家好女孩肯嫁给他?谁知事态反转,这小子不但身体倍儿棒,他还榜上有名,天知道这几日已经有几位夫人明里暗里打探这小子的消息?这要是让他再娶门好亲,虞家哪还有她儿子的地位? 但要真娶门小家小户的,还显得她这嫡母不慈,丈夫那头也不能同意,所以听到了宋家这个消息,她就领着虞之润前来相看了。 说起宋玉娇这位国公之女,自小就是娇生惯养没受过半点委屈,唯一不同的是,别家的名门闺秀学的是诗词歌赋,她学的却是吹拉弹唱,不过这一点倒怨不得现任的国公夫人,有点本事的宁可真病也不肯为五斗米折腰,剩下没本事的还不如她自己呢,所以心烦之下她撵走了所谓的师傅,亲自上阵对女儿倾囊相授,把自己那点哄男人的能耐都交给了宋玉娇,把个堂堂国公之女的三观彻底带歪了。 本来听母亲说,要相看的是个四品官的庶子她是极其不满的,后又听母亲说,对方文采出众,此次秋闱榜上有名,明年春闱也能得个一官半职,这才勉强同意,刚才远远就看到从远处来了两个相貌不凡的青年,这位开心之下忍不住春心荡漾了下,仔细看,左边的蓝衣青年俊朗中略带了点英气,右边的白衣青年俊秀中多了丝文雅,真是哪个看着都好,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她的未婚夫婿? 第66章 正抓心挠肝呢,就感觉母亲拽了她一下,她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跟了上去。 再说虞夫人,被个窑姐称为姐妹,她心里能舒服才怪,可想到这窑姐要是成了虞之润的岳母,心中那些不悦顿时不翼而飞,当即笑道:“原来是宋夫人?咱们还真是巧了。”说罢,她笑着给方夫人介绍道,“这是宋国公的夫人,平日里家中事忙极少与咱们走动,姐姐不认识也是应当的。”而后又对宋夫人道,“这位是方夫人,丈夫乃是光禄寺的方少卿。” 见对方脸上带笑,眼里却全是问号,虞夫人笑着提示道:“方夫人家的公子,这次可是秋闱的头名呢。”提起这个头名,她心里忍不住发酸,她儿子也是头名,只可惜一个正榜一个副榜相差甚远。 秋闱头名?宋夫人的眼睛不觉一亮,后面宋玉娇的眼睛就更亮了,金科头名和榜上有名那能一样吗?自己要是嫁给这方家公子,今后很有可能就是状元夫人! 虞夫人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一句介绍就把看好的儿媳妇说变心了。只能说,人要是不靠谱,在什么地方她都不靠谱。 因着女眷太多,方旭和虞之润不好与之同行,只能遥遥走在后面,见宋国公家的千金时不时的含羞带怯回头观望,心里那股烦乱感略缓,自打刚才见到了宋夫人,他心里就有了不妙的感觉,却没想到对方竟看上了身边的方表兄?唔,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临时变了心,还是虞夫人与人牵线? 他舒服了,方旭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相看,可以往碰到的都是大家闺秀,什么时候碰到这种不要脸面的花痴?想了想,他对虞之润道:“之润表弟,有母亲替咱们还愿,咱们兄弟俩去寺庙后转转可好?” 心知肚明的虞之润笑道:“好啊,我正想看看此地的风景,既然表兄也有此意,咱们兄弟正好同去。” 与三位夫人告了个罪,两人并肩朝寺庙后面走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虞夫人唇边笑容微敛,转头对周妈妈低声道:“把那碍眼的东西给我扔了。”祈福还愿?给谁祈福?为谁还愿?祈求这小孽障一举高中吗?笑话!她的儿子不中,这小孽障也别想中! 周妈妈自是知道虞夫人的心中所想,当即落后几步,对捧着红木匣子的莺莺小声道:“把四小姐绣的经文找地方扔了。” 都是周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莺莺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夫人小姐一起进香,当众摆上四小姐绣的经文,那不是给对方长脸吗? 小丫头不动声色的笑着颔首,等众人迈步走上阶梯准备步入大殿的时候,她才上前两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讨好的对周妈妈道:“妈妈,人有三急,您看?”说着,她举了举手里的红木匣子。 周妈妈不悦的低声斥责:“就你事多,速去速回!”说罢,她狠瞪了眼莺莺,拎起那匣子转身跟了上去。 此时的莺莺已经把虞姣所绣的经文用衣袖遮在怀里,当众被妈妈训斥她似乎没了脸面,姿势不变的低头福了福身子,而后迈着小碎步朝西面走去。 第六十四章 【上天示警】 法华寺建于山顶,坐北朝南,大雄宝殿的东西两侧皆可通向后山,因刚才虞之润二人是朝东而去,颇有心计的小丫头便怀揣着虞姣绣的经文,沿着甬道朝西面走了去。这地方她来过,知道西侧有片松树林,那松树林远瞅着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走近了看却没人想进,因为那林子太密了不说,多年的松针硬如钢针,进去了纯属是自找罪受。 所以这莺莺丫头一派大方的来到松林边上,特意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四处瞅瞅左右无人,她伸手将怀里的经文掏出来,卷成一团后用力往林子里一扔,而后没事人似的去前院找自家夫人。 什么?你说她怎么这么镇定?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有什么好心虚的?这就是夫人碍着那点脸面不想声张,否则当着那兄妹俩的面把这经文扔到地上踩,那兄妹俩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你说这种情况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丫头完成了任务无牵无挂的走了,却不知自己拿经文砸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楚煜。 那说,楚煜怎么来了?这位纯属是被自己的梦给腻歪来的。 楚煜上辈子也曾在今日来过法华寺,当然,他来不是为了还愿,而是散心之余想见见方旭。方旭是这次秋闱中的头名,就算不是最后的状元郎,他本人的才学也很值得人们拉拢,上一世的楚煜颇有爱才之心,在听说方家来法华寺进香的时候,便微服前来相见。 还记得他当日来早了,闲极无聊之下在寺内求了个签,签上共有四句话—— 鹍鸟秋光化作鹏,翱翔得意尽飞腾,直冲万里云霄外,任是诸禽总不能。 不得不说,看到签上的四句话楚煜的心动了,都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当时的楚煜不但是个好皇子,更自认是个备受父皇宠爱关注的好皇子,再看到此签他能不心动吗?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自己半握着竹签,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直冲万里云霄外’半晌,而后故作不在意的将签子扔回了签筒里,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扔的功夫,签子裂为两半…… 本来年代遥远他已经忘了此事,偏偏昨晚做梦就梦到了当年的场景,梦醒了睡不着的楚煜躺床上开始琢磨: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件事? 第67章 再记起上面的卦签,他突然恍然大悟:对了,自己上辈子确实鹍鸟化鹏了,都说人中龙凤,鸟中鲲鹏,上辈子的他可不就在翱翔飞腾的正得意时却命丧毒酒之中?难不成,上辈子他没有直冲万里云霄,都是因为那签子的过错?若那签子要是不裂呢? 带着这种莫名的心里,楚煜今儿个照着上辈子的时间地点,再次跑到这法华寺来求签,结果不出他所料,签上的诗句仍是那四句。 紧盯着签上的诗句半响,楚煜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小心的将签子放入签筒,看着完好无损的签筒刚刚松了口气,一阵怪风袭来吹的签筒晃动,还没等他伸手去扶,就见签筒一栽跌落在地,满筒的竹签根根断裂! 这回好,断的不是一根,它是一根都没剩! 看到这结果,楚煜的眼神简直要狰狞了,上辈子是如此这辈子仍是如此?凭什么?若不能逆天改命何苦让我重生?重活一世,他要的就是那九五之尊之位,却偏偏告诉他自己的希望将断送在咫尺之中。 一脚踩碎了断裂的竹签,楚煜幽深的眸子越发冷冽:“妄想斩断我羽翼阻碍我化鹏成龙?做、梦!” 满腔的戾气无处可泄,满腔的悲愤无处可发,他挥散了紧跟着自己的随从,独自来到松林之中,随着身体飞纵,手中剑游龙飞舞,枯木残枝四处翻飞,心中的怒气正泻到一半,猛然察觉有一物直奔自己袭来,楚煜下意识反手一剑朝那物刺去,等看清散开的来物却是一愣。 那是—— 由枝干缝隙中透过的斑驳阳光,点点滴滴洒落在飞散而来的经文上,金黄色的字体似带着光晕而来,落在楚煜的眼底不免多了一番神秘之感。 说起楚煜本不是迷信之人,上辈子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几何,他若是迷信之人又岂会下得去手?可偏偏不信邪的他死后重生,这种情况若再说一点不信未免有些死鸭子嘴硬,但他的迷信和别人的迷信还不一样,人家的迷信是行善积德不求今生求来世,他却不管死后如何只想弥补自己的今生,也是因为这种想法,他才会对那筒竹简如此的在意。 刚刚他正想呢,纵然是天意如此本王爷也要逆天而行,谁知这时飞来一卷绣好的经文?难不成,这是竹简尽断后的柳暗花明? 因着这种自我开解的想法,我们的寿王千岁身形一转将来物抓在手里,确定没暗器没毒药后,他展开一看,心情彻底爽了:这么一篇《般若心经》从天而落,岂不代表着上天有庇护之意? 收起手中剑,楚煜心神愉悦的将经文卷好,而后这位爷手拿着经文准备回家,反正不管是上天示警,还是自己疑神疑鬼,如今竹签断裂的坏兆头已经有了从天而降的经文作为庇护,说白了不管真假总之他心里舒服了,等回家后将这卷经文供奉到后院小庙堂,就可以继续密谋大位。 哪成想出去没走多远,就碰上这经文的半个主人虞之润了。 第六十五章 【楚煜与大舅哥的初次相遇】 寺庙再大后院也是相通的,虞之润哥俩溜溜达达就从东头绕了过来。 最先看到楚煜的是方旭,他曾在某次宴会上远远见过寿王一眼,因着去年楚煜只身赴抚州的壮举,他对这位寿王殿下印象极深,此时见到寿王,方旭有心上前,可见对方一身私服身边还没有随从,也不知该不该叨扰? 犹豫片刻,他拉着虞之润站到路旁,想等寿王先过以示恭敬之意,而本来不知所以的虞之润被他拉偏了身子,正看到楚煜手里的经文。 那经文是他妹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今早他更是亲眼看着丫头将之装进匣子里,这么短的时间他自认不会看错,想到德立曾和自己提过,说姣姣抄写的经文都被虞夫人填了火盆之事,虞之润不由抿了抿薄唇,甩开方旭的手臂,迈步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请先留步。” 望着身前仪表不凡的俊朗青年,楚煜深邃的目光微闪,出声问道:“有事?” 敛去了周身的锐利锋芒,此时的寿王显得平和极了,只是那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势却不容忽视,让虞之润清楚明白的感知到对方的不凡,可即使他再不凡,妹妹的东西也不能留在外男的手里。 想到此处,虞之润再次拱手笑道:“在下随家母前来进香,不想小丫头疏忽,将准备供奉的经文半路遗失,家母心急让在下前来寻找,不知公子手中的经文,可是在这寺庙里捡到的?” 眼前的男子清雅温和,举手投足彬彬有礼,不管从哪方面都担当的起那句温润如玉,可看到眼前的男子,楚煜脑中想的却是上辈子自己临死前,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个清冷卓然的男子,当时对方的眼神,是真够冷啊…… 忆起当初,楚煜似乎颇为愉悦的翘了翘嘴角,而后他抬了抬手中的经文,在虞之润以为对方要还给他的时候,愉悦转为凌厉,冷然道:“不是!”说罢,也不管愣神的虞之润,这位爷甩袖而去。 饶是虞之润再聪明也被他这举动给闹愣了,平心而论,妹妹的女红中规中矩绝对称不上好,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周身气派也不是缺钱的主,怎么会拾到不还?难不成,真是自己看错了? 见他一副莫名之态,掩去满心诧异的方旭上前道:“之润可知对方是谁?” 虞之润转头问道:“难道表兄认识此人?” “曾有幸远远见过一面,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应是抚州除疫的寿王殿下。”方旭想了想又道,“那经文可是很重要?” 第68章 虞之润表情顿了顿,笑道:“应该是我看错了,寿王殿下岂会拾他人之物?表兄,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母亲与表舅母她们怕是等急了,回去吧。” 方旭并未捅破他这掩饰之语,两人相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凭着虞之润这份隐藏才华的心思,他绝不认为对方是没有分寸之人,刚刚当着自己的面就上前索要,那这绣经文的人……脑子里闪出了个纤弱娇小的身影,方旭笑着附和道:“是啊,咱们出来的时候不短,是该回去了。” 当两人回到前院的时候,三位夫人已经去偏殿吃茶。 虞之润没有理会等着引路的小丫头,而是笑着对方旭道:“表兄,进了寺庙遇佛岂有不拜之理?没赶上与母亲同拜,咱们兄弟二人进去给佛祖上柱香,你看可好?” 知他是想进殿查看,方旭笑着点头应是,而后,他随着虞之润一同进入了大雄宝殿。 殿内香烟缭绕,佛祖法相庄严,十八罗汉形态各异,但这一切都不是虞之润所重视的,进了门他一双冷眸就望向佛像前的供桌,而后不出所料的发现,果真没有姣姣绣的那卷经文。 想到寿王楚煜那冷冷的不是二字,虞之润险些气乐了:这就是他们大祁的寿王爷?捡到卷经文拒不承认不说还想占为己有?去年听说寿王的种种他还心生钦佩,现在一看,全特么是假的!一时间,虞之润对楚煜的好感直线下降,负的不能再负。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气愤,也是因为他知道妹妹的那卷经文要不回来了,不但要不回来,今后更是提都不能再提,否则,姣姣那所剩无几的声誉真是要彻底不保了。 这边虞之润憋气窝火,厌恶楚煜的同时又在心里给虞夫人添了一笔,而另一边,坐进自家马车的楚煜看着手里的经文却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印象中,虞之润这个人很不简单,才华横溢、腹有乾坤都不算,最让人不可小觑的是,他从上位起就清楚明白的向众人表示,他要做个孤臣……曾经的楚煜很是欣赏这位的刚正不阿,甚至想着若自己上位之后,也定要重用此人。可见到刚刚的虞之润,再想起自己临死前在宫门口那一瞥,他不禁起了怀疑之心。 这人对自己的才学都隐藏至深,他真是自己想象中的刚正之人?还有那日,景孝帝密谋要杀自己自然是背着旁人,偏偏他就站在宫门口,当时没有理会,现在想起来,那感觉怎么像特意等在那里为自己送行? 脑中再次闪过对方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双眸,楚煜心中隐隐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虞之润恨自己!即使不是恨,他也盼着自己死! 为什么?难不成自己曾经得罪过他? 他把上辈子两人不多的相遇都想了个遍,还是没想出对方为什么讨厌自己,结果想来想去倒让他想出个事来,虞家似乎有个女儿嫁给了三皇子楚熠,当然,凭着虞家的身份自然不会是正妃,但不是正妃又能怎样?楚熠是景孝帝最看好的儿子,若真登上大位,他的那个妹妹再生下皇子……咦?不对,好像四皇兄身边也有一个虞家的庶女为妾,只不过虞之润一向与虞家不亲,考上状元不久就搬离了虞家,除了逢年过节稍作接触,平日里从不走动,再加上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给大家树立了个铁面无私的形象,以至于从未有人想过,这人竟然与两个皇子是姻亲? 得出这结论的楚煜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想让自己死了,当时的太子早已名存实亡,二哥康王又体弱多病,等自己一死,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随便一个登上大位,他都有妹妹可以生下皇子,只要生出来的不是傻子,凭着他这隐忍的手腕,都能保证他们虞家的滔天富贵。 第六十六章 【圣旨赐婚】 自觉真相了的楚煜回到府中就让人去调查虞家,特别是近两日发生的事,他也想知道知道,这经文到底什么来历,能让虞之润不顾形象的上前讨要?至于那什么‘丫头不慎丢失’,连鬼都不信又何况是楚煜? 当晚,姜云霆就将一摞搜集来的资料送到了楚煜案前。 “虞姣?”瞥了眼桌案旁还未供奉的经文,楚煜下意识的锁起了眉头。不知这女人上辈子是嫁给老三还是老四,一想到被他视为上天护佑的经文竟然是这么个女人所绣,他心里不免有些厌恶。妾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个奴婢,兄弟奴婢的东西被他当宝贝似的供奉? 收回厌恶的目光,楚煜对那经文彻底没了珍惜之意,至于那狼子野心的虞之润他暂时却没准备动,对方现在还是一介白丁,这么简单就处理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他?不过…… “去,把宋家和虞家的婚事给我搅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打消宋家的心思。”所有人都认为宋国公遭了厌弃,因此不愿与宋家结亲,更不愿与之走动,却忘了宋家再遭厌弃,那宋玉娇也带着皇家血脉,再加上这门婚事是皇帝亲封,本身就对虞之润有着内疚之心,种种原因加起来倒是让虞之润这孤臣之路越发平坦。 想到上辈子对方的一帆风顺,楚煜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这次没有宋家做靠山,本王倒要看看,你虞之润怎么做你的孤臣。 楚煜所有的想法都是上位者的想法,想的都是怎么拆掉虞之润的羽翼爪牙,所以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举动是帮了对方一个大忙,毕竟在他的想法里,妻子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喜不喜欢都无伤大雅,却不知上辈子母死妹亡,自己又遭到嫡母种种暗害的虞之润,曾把这个妻子当做最后的期望,结果却落得心灰意冷满心凄凉,这才让他抛弃了所有的感情,最终走上了权臣之路。 第69章 此时的虞之润并不知道有人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但他也察觉到今日与宋家的偶遇并不简单,不安之下,他准备找人问问宋家的底细,别看他也算京城人士,可京城里的官员多如牛毛,像他这年纪的人还真不知道宋国公曾经的光辉历史。 想着有鬼的是虞夫人,他也就没有背人的找到了自家二叔,而后貌似闲聊般的就把这事给说了,虞二叔心里合计着这事是巧合还是有意,嘴上则将宋家那点破事都跟侄子道了个明白。 虞之润以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自家祖父就是个渣,可今儿个一听宋国公的光辉事迹,才知道自家祖父简直是太省心太善良了,问题是,照着虞夫人与宋夫人那个亲热劲,他非常担心那个混账至极的宋国公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泰山大人? 好在这担心没过半天,就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皇帝传旨赐婚,当事人正是宋玉娇与方旭! 宋国公是什么人,方家自是再清楚不过,想到自家出众的孙子要娶那浑人的女儿,方大人气的胡子都颤了,前些时日还暗暗庆幸没有轻易给孙子订婚的方老夫人更是心中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与虞府的女孩订婚,哪怕是心思活络一些的,也比那清倌养大的要强。 面对公婆的气愤,方夫人掩去眼底的幸灾乐祸,换上一副不解之色道:“咱们与宋家从未有过接触,陛下怎么会为咱们两家赐婚?旭儿,可是你私下里与那宋小姐相识?” 这话问的就有点诛心了,一个不好就是私相授受。 方旭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听到此话很是恭敬的回道:“母亲可是忘了,前些日子去寺里进香,您和宋夫人可是相谈甚欢,怎么能说未有接触?” 方老夫人一听就炸了:“是你?” 方夫人慌忙道:“不是,娘你听我解释……” “你还有脸解释?你知不知道那宋家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宋夫人是什么出身?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旭儿若是丢脸,你当你这个做母亲的又能好到哪去?” 见母亲被祖母逼的哑口无言,一旁的方慈忙道:“祖母息怒,母亲与那宋夫人本不相识,当日我们是先遇到了虞府的虞夫人,通过虞夫人才认识的宋夫人。” “对对对,慈儿说的对,娘,儿媳与那宋夫人从无往来,是虞夫人为我们引见,也是虞夫人要拉着我们一同进香的。” “虞夫人?”想到姐姐的那个不是省油灯的儿媳,方老夫人不禁双眼微眯,“难不成,她想祸水东引?” 这点她倒是想差了,虞夫人对这祸水稀罕的很,哪舍得往外引?对于看好的儿媳妇临时变心,她也是烦躁的很:明明是他们虞家与宋家相看,怎么变成了宋家与方家赐婚? 见自家夫人满心郁结,周妈妈一旁劝道:“夫人,如今事已成定局,多想无益,咱们还是想想大少爷的婚事吧。” 虞夫人精神一振:“没错,堂儿自从落榜一直郁郁寡欢,咱们是该找件喜事让他高兴高兴。” 正说着话,就见门帘一挑,虞长文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虞夫人心底一惊,顾不得瞪视应守在门口的莺莺,忙笑着上前道:“老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看老爷的面色可是有什么喜事?” 虞长文就着夫人的手脱去外氅,转身坐在榻上满面带笑的道:“夫人所猜不假,还真是有件天大的喜事。”说罢,他还卖着关子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后才道,“咱们家之堂,能与之润一起参加明年三月的会试了!” 第六十七章 【女儿节】 “什么?”激动的拉着丈夫的手臂,虞夫人紧张的问道,“这话可是当真?” 被质疑的虞长文也不恼,笑道:“这是今日在殿上陛下亲自发的话,金口玉言岂会有假?回头让之堂好好将养身体,抛开所有的杂念全力应对明年的大考!对了,之润的身体你也要多加照料,十年寒窗苦,可不能让他们兄弟都败在身体上。”想到二弟所说的宋家之事,他忍不住再次提点,“夫人,之堂是我虞家的嫡子,自古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更别说之堂如此出众,孰重孰轻为夫还分得清,如今我只盼之润之楠能有他大哥一半好,今后才能兄弟齐心,给咱们之堂多个帮衬。” 不说虞夫人听到丈夫的话心里是什么感受,单说虞姣,听到虞之堂可以参加科举的消息忍不住惊讶道:“这科举还有替考的?”有没有搞错?不要脑袋了吗? 虞之润笑道:“怎么没有?近几年几乎每年都要抓上两例,这种替别人考试的称之为假手,多半是数次参加考试却屡次不中的考生,他们没有夺取功名却积累了丰富的考试经验,并对考试规则熟记在心,对考场复杂形势也颇为理解,所以才会在科举中替人答卷。” 这么一说虞姣就更不懂了:“他们自己都考不上功名,还敢替人考试?”这是什么逻辑?雇个高考落榜的替自己参加高考,那不有病吗? 面对这个问题,虞之润沉吟了下才道:“姣姣,咱们大祁科考的成绩关系到方方面面等很多要素,比如,咳咳,相貌。”如此直白的说法,他都觉得自己枉读圣贤书了。 虞姣囧囧的看着二哥,她是真没想到,颜值这东西在古代比现代都要重要? 结合二哥所说,她捋了捋思路道:“因为被揭发了有人替考,那三名考生被取消了会试资格,由副榜上的考生按照排名替补上去,大哥副榜排名第一,所以就凑巧占了个便宜?”这运气,简直都逆天了。 第70章 虞之润笑而不语,没有说的是,以前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即使发现有人做假手也是取消资格了事,何曾有替补之说?早就听说副榜第三名的那个楚秋航背景极深,如今看来应该确有此事,虞之堂只是沾光而已。 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结,免得说出去让虞夫人怀疑他们的用心,虞之润笑着转移了话题:“大哥能参加会试是咱们虞家的大好事,趁着母亲心情正好,要不要我和母亲所说,下月初七的女儿节带你出去逛逛?” 腊月初七是大祁的女儿节,没什么特殊深远的含义,只不过前朝有女儿节,百姓们也习惯了过女儿节,大祁的开国皇帝琢磨之下,觉得人家有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差了啥,因此保留了这个节日,但日子却不能随了他们,就把女儿节的日子改成他长公主的生日,把个本应在春暖花开过的节日挪到了寒冬腊月。 往年虞之润没有资本,自己都过的兢兢战战哪敢说带妹妹出去过节?如今的前程虽没有定案,可那三十八的排名到底得到了父亲的重视,别的做不了,领妹妹出去溜达溜达还是可以的。 虞姣早就在书中看到过这个女儿节,据说节日当天,所有的未嫁女孩都可以穿着彩衣、挂着彩带参加庆典,最繁华的定安街上还会举行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彩带会,这个彩带会本质上与正月十五的灯会大同小异,不过是把形形色色的灯笼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彩带,就为了彰显出这是一场女儿家的盛宴。 这么热闹的事虞姣哪会不想去?可想到那个看他们不顺眼的虞夫人,她不禁犹豫道:“我出去合适吗?要是会引得母亲不悦我就不去了,其实这么冷的天,只要二哥多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在家里也挺好的。”二哥正是关键时期,为了自己一晚上的享乐惹得嫡母不悦,实在是不值得。 虞之润好笑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瓜,笑骂道:“人小鬼大,放心吧,你已养在母亲身边,今年又没什么忌讳,她们姐妹都去,你若不去岂不是显得你们姐妹不和?到时候我去求母亲,相信她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是实话,虞夫人非常不希望虞姣和自家瑶儿走在一起,更何况今年她还有所打算,这打算让她连虞之润都不想看见,因此听到虞之润的请求她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虞姣知道自己出游的申请被通过,心里那个兴奋就别提了,想想自己真是给二十一世纪的广大女性丢脸,人家书里的穿越女穿越一年能攒下大片家产不说,还能男主男配一把纂,活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再瞧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这院子里练腿脚了。 一年后的今天,本姑娘终于要出门了! 女儿节,又名彩带节,因为当日里所有的未婚女子都可以身披彩带,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上街游玩,至于有没有别的含义,那就要视情况而定了。 我们的虞四小姐也是到了当天才知道,原来这个披彩带还是有讲究的。 彩带分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皆是由超薄的纱制成,宽约三寸,长约六尺,如唐代披帛般松松的挽在肘间。 当日女儿家出门之时,未曾订婚的挽橙色色彩带,有了婚配未曾成亲的挽赤色彩带,等到了庆典之地则会有数不清的猜谜、问答等小活动,而活动的奖品无疑还是彩带,当然,那时的彩带就没有赤橙两种颜色了。黄绿青蓝紫,由浅至深以此类推代表着难度的高低,若真有人得到最后那唯一的紫色,挽着六色彩带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受瞩目的程度绝对不会低于男人中的头名状元,要知道,黄绿两色的夺取等于白送,图个乐呵,那后三色的彩带,想要夺取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好巧不巧的,上一届的六色彩带就由方家的方慈所得,皆因她身边有位兄长名叫方旭。 第六十八章 【新一代的白莲花】 由方慈之事可以看出,女儿家的荣耀取决于她身边男人的实力,唯一让人惋惜的是,方旭是她兄长而不是她的良人,否则倒是可以堪称一桩美谈。 因为去年之事,今年早早的就有人在猜测,得了秋闱第一的方旭还会不会参加这届的女儿节?若是来了,相陪的又会是谁?甚至有好多名门闺秀都在暗暗打气,想着若方旭陪的还是方慈,她们是不是可以再来一场偶遇? 显然她们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因为今年与方旭同来的,是他新出炉的未婚妻——宋玉娇。 平心而论,宋玉娇相貌不错,毕竟她的母亲是公主之女,而公主的母亲又是皇帝精挑细选的美人,论遗传也丑不到哪去,若不看她父宋国公的混账劲儿,娶到这么个容貌俊俏,多少还有些帮衬的美娇娘也算桩美事,至少上辈子的虞之润最开始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即使妻子为人浅薄了点,轻浮了点,他仍想与对方好好的生儿育女过日子,毕竟那时候的他最需要的就是至亲之人。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妻子不只浅薄轻浮,骨子里还极的自私无情。 有句极为不雅的话叫婊.子无情,即使我们知道,从根本上来讲这话怨不得里面那个‘婊.子’,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有七分的道理。落入苦海本就痛不欲生,若要对自己迎来送往之人再动了真感情,那可真是活都活不起了,所以见多识广的‘婊.子们’紧紧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却冷硬如冰。 这里面的代表人物,就是由个小小的清倌爬上国公夫人之位的宋夫人。 第71章 宋夫人大智慧没有,保护自己的小伎俩却颇多,她笼络住宋玉娇最直白的话语就是:“别看为娘身份低微,可正是因为为娘的身份才会保你这国公嫡女的位置,若换成旁人来做这国公夫人,这国公府中又岂会有你的位置?就你父那风流性子,你在家被人暗害了他都不会知晓。” 回过头来,她又拉着宋玉娇共同对抗想要休妻再娶的宋国公闹:“娇儿只认我为母,你要是敢有别的心思,我就带着娇儿一起投井找郡主姐姐去,逼死了郡主又逼死亲生之女,我看你如何与皇室交代。”种种话语表明,这女人心里谁都不信。 三番五次的敲打、洗脑,让慢慢长大的宋玉娇认可了这种夹杂着亲情的合作关系,也从父亲对自己的妥协中充分的体会到自己身份的与众不同,再加上宋夫人平日里的潜移默化,这姑娘的性格已经无以言表。 上辈子没有楚煜的暗中捣乱,所以宋国公舔着脸跑到方家给女儿提亲,被拒后,他退而其次的找到了虞家,虞夫人暗地里给支了个招,这才有了宋国公请旨为虞、宋两家赐婚。 当时虞之润考的并不好,母死妹亡的打击还没有过去,身体又遭了暗算,再加上他有心隐藏,成绩只能算一般,这让宋玉娇极其不满。即使后来虞之润夺取了头名状元,在她心里也已然认定了方旭那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人通常都有个毛病,喜欢的爱若珍宝,不喜欢的弃之于敝履,宋玉娇也是如此,在她想来,大祁的官员多如牛毛,皇室的血脉则凤毛麟角,状元夫人的名头虽然够荣耀,状元本人却连个屁都不是,他再大能大的过皇家吗?因着这种想法,宋夫人教的那些讨好之道她是一点没用不说,平日里对丈夫更是极其鄙视,彻底冷了虞之润的心…… 当然,那是上辈子,这辈子的她直接被赐婚与心上人方旭,少女怀春之下,即使觉得自己的身份高着一层,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也不禁满心讨好,却不知她的那些讨好在方旭看来恶心极了,更让方旭憋闷的是,明知恶心他还得受着,皇帝下旨赐婚,还没听说哪个可以侥幸和离的。 就拿今天这个女儿节来说,方旭本是不想来的,无奈宋玉娇跑到家里闹,祖母为自己的婚事已然被气病了,能做主的方夫人二话没说就把他给卖了。 “旭哥哥,这有猜谜的,你给娇儿赢条黄彩带吧?” “旭哥哥,那有比书法的,陪娇儿过去看看可好?” “旭哥哥,旭哥哥……” 这不绝于耳的旭哥哥,听的方旭简直快暴躁了,他从来不知道有人竟能如此聒噪?耐着性子停下脚步,他冷着一张俊脸对宋玉娇道:“话多劳神,宋小姐是不是休息一下为好?” 终于被搭理的宋玉娇幸福笑道:“我不累,旭哥哥,你陪我去赢彩带好吗?娇儿都听说了,去年你帮方慈集齐了六色彩带,今年我也要。”怕方旭不愿,她又道,“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再说临行前方夫人交代过,要你好好照顾我的。” 听到前面的话方旭还在怀疑对方的智商蠢如猪,听到后面隐隐的威胁,他发现自己才是那头蠢猪。 正满心烦躁间,突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这让他郁闷的心情暂缓,不再理会粘人的宋玉娇,迈步笑着迎了上去:“之润?没想到咱们兄弟能在女儿节上相遇?真是难得啊!” 说话间,他暗暗瞥了眼对方身边跟随的少女。 在他想来,虞家姐妹众多,此时虞之润就陪着一人,那必不是虞家女孩,但若不是他的妹妹,又在女儿节特来相陪……怀揣着有些狭促的心理,方旭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故作不经意的望了过去,可就这一眼,却让他不由一愣。 上次与虞姣见面还是一年以前,那时候的虞姣固然长得娇柔动人,可毕竟还带着稚嫩,落到他们这些大哥哥的眼里,顶多就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可怜,如今别看才一年未见,但对于尚在发育中的女孩,这一年的变化尤为巨大。 此时的虞姣披着一件织锦镶毛的带帽斗篷,不知是斗篷过大还是怎的,把个已然抽条儿的身材遮了个严严实实,显得莹润娇嫩的脸庞更加纤弱,无形中带了丝楚楚动人的韵味,再见她柳眉下的杏眼微弯,眸中似漾着春水波光流转,配上那丝楚楚的韵味,简直要把人吸到眸子里去。 这相貌要是古代人来讲,那就是故作可怜的狐狸精,换到现代则配上了新名词,简称白莲花。 第六十九章 【百忍成包子】 作为新一代的白莲花,我们虞四小姐其实挺冤的,长成这样又不是她愿意的,她也很心塞好不好?为了这副越长越偏的容貌,来之前她还特意穿上了冯姨娘生前的带帽斗篷,想着它够大,能多遮点脸,可就这副打扮,也让虞之润那做兄长的一路紧张,生怕被人冲撞了他的宝贝妹妹。 这不是,见本来与他颇为相投的方表兄,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姣姣,刚刚还心情尚好的虞二少立刻开启了战斗模式,冷着一张俊脸上前一步挡住妹妹道:“原来是旭表兄,之润陪家妹随意逛逛,就不打扰旭表兄陪佳人的雅兴了。” 方旭忙收回目光,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之润勿怪,我只是数月没见四表妹,没想到表妹长这么高了。” 说是这么说,可想到刚刚的举动他自己也忍不住脸红,再见虞姣手拢着斗篷,垂首躲在兄长身后,娇媚的面容隐在厚实的织锦帽下,唯有纤细的手指在夜中灯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莹白,他下意识的暗暗苦笑:恐怕在姣姣表妹的心中,自己要落下个登徒子的恶名了。 第72章 其实方旭只是一时惊艳并没有别的心思,此时见唐突了表妹还引得表弟不满,就想先行离去,等过后没人之时,再与虞之润赔礼道歉,哪知他刚刚的举动却让宋玉娇把醋坛子打翻了。 因宋夫人最开始给她相看的是虞之润,所以她对虞家的成员记得极清,听方旭称对方为四表妹,她立刻想到虞家四小姐在虞家的风评,上下打量了几眼把自己围个严实的虞姣,这姑娘嘲讽的冷哼道:“早就听闻虞家四小姐有朽木之称,原先还以为言过其实,今儿个才知道,先生那‘朽木’二字显然是留着情的,小小年纪就四处勾人,简直和她那个上赶着给人做妾的姨娘一样,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虞之润面色铁青,一字一句的冷笑道,“宋小姐也不愧为宋夫人之女,将宋夫人的风范学的是二样不差!” “你?”宋玉娇是真被这话给气着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的暗示她继母的出身,她继母是什么出身?好听点是妓院的清倌,难听点就是个窑姐,她将窑姐的风范学的二样不差,她又是什么? 这丫头气的当场就想叫家奴打虞之润的板子,结果左右一看才想起来,今儿个为了和方旭过二人世界,她连个丫鬟都没带,正想怎么说能找回场子,却见那边的虞之润对着方旭一拱手,而后拉着那小狐狸精就走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宋玉娇简直快气炸了:“小小的庶子还敢与本小姐作对?虞之润你等着,本小姐必让你身败名裂悔不当初!” 这位显然是忘了,她身边的方旭也是那小小庶子中的其中一名…… 不说满目阴沉的方旭心中是怎么想的,单说虞姣,被兄长拉着走的她简直都无语了,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张欠揍的脸?怎么谁看她都不顺眼?你说他们兄妹俩消消停停的自己逛彩带会,招谁惹谁了? 想着刚刚那位的豪言壮语,她不由担心的道:“二哥,刚刚那女人是谁啊?”对方不会真的来找二哥麻烦吧? 虞姣发现,在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封建社会里,自己已经忍成个包子了。 “别担心,那女人虽是国公之女,但宋国公整日里无所事事,早已遭到皇上的厌弃,他们宋国公府没有任何实权,也就是名头好听罢了。”隐去宋玉娇母亲的身份,虞之润轻描淡写的道。 看着一脸‘我刚刚不是落跑,只是不想与女人过多计较’的兄长,虞姣再次咽下心底的担心,问清楚了又能如何,除了让二哥心生自责,她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此时的她是真想问问那些穿到古代后,混的风生水起的庶女前辈们,在这种‘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不老实就分分钟弄死你’的朝代,她们到底是怎么自强自立的? 见妹妹菱唇微抿,笑容有些牵强,虞之润心疼的拢了拢对方的锦织帽,温声哄道:“一个被宠坏了的娇娇女罢了,难得出来一次,咱们不想她了,前面就是福星楼,据说每年的彩带属他们家的最漂亮,咱们过去,看二哥给你赢上几条?”他家姣姣要是挽着六色彩带,指定是最漂亮了。 知道二哥是在哄自己,虞姣收拾好心情促狭的笑道:“好啊,二哥今年一定要为我多赢几条,否则等过两年有了新嫂嫂,二哥就没时间搭理我这可怜的妹妹了。” 虞之润好笑的摇头道:“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妻子谁都能做,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就你一个,放心吧。” 额,二哥这话说的似乎颇有渣男的潜质哎?不过她听着怎么就这么舒心呢?果然是节操堪忧? 不太诚心的反省着自己,虞姣笑眯眯的陪着二哥来到彩带飘扬的金满堂。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座金银铺,也就是兑换金银的地方,能开这种铺子的人都是底蕴颇深,再加上金银兑换的买卖素来稳赚不赔,所以每年的彩带节,这金满堂的彩带都是由质量最好的薄纱所制,所出的题目自然也是最难的。 往年的虞之润还真未在意过这些细节,今年想着要带妹妹过来,他事先打听了个详细,一路走来,发现这彩带与彩带的质地还真是不同,或粗糙,或细腻,却都比不上这金满堂的薄纱质地轻盈。 望着风中飘摇细若烟雾的黄色彩带,虞之润笑问妹妹:“姣姣,喜欢这条吗?” “喜欢。”摩挲着手中薄纱,虞姣眼中流露出喜爱之色,想到古代灯会多是猜谜活动,她不由兴致勃勃的望向黄色彩带上方的题目案板,闲极无聊时她曾看过谜面大全,凭着她的好记性,呵呵…… 【盏茶时间内,做出三首关于金银之诗】 定定的看着题目半晌,满脑子斗志昂扬被打消的虞姣转头望向兄长:“二哥,看你的了。” 呜呜呜,记性再好,她也是个棒槌。 第七十章 【惊疑】 古代的盏茶时间换算到现代,大约为十分钟,十分钟做出三首命题诗确实有些难度,当然,这得分对谁。 见自家兄长满面轻松,毫不犹豫的来到事先准备好的桌案前提笔挥毫,虞姣忍不住与有荣焉的翘起了唇角,可这笑容还未达眼底,就被桌案上的那只手引了过去。 手很白净,可惜十指短粗,无名指的指甲缝隙里还有着点点污泥,组合到一起多了丝违感。 顺着手臂朝上望去,入目的,是一张颇为儒雅的白面老者,老者的风度相貌一看就很有学问的样子,只是那手…… 第73章 不动声色的垂下双眸,虞姣的目光又落到那只已经开始磨墨的手上,而后再次发现,这只手上的皮肤,似乎过于饱满了些。 托好记性的福,虞姣在现代时看书很杂,她记得,不管是美容化妆方面还是侦查破案方面,都提到过皮肤与年龄的对比,特别老一辈的人对于手部保养没有认识,所以经常会碰到那种小脸似桃花,老手豆腐渣的尴尬局面,话说,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鹤发不童颜,却童手的? 经过莲姨娘的阴谋事件,这丫头的危机觉悟已经翻了n翻,她拢了拢自己镶着毛边的织锦帽,将小脸隐于暗处,而后才开始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 除却桌案旁这位鉴诗的老者,旁边还有两位招呼客人的小伙计。 一位小伙计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眼角眉梢都透着机灵,但若细看就会发现,那将衣领高系到咽喉处的脖颈,对男子来说似乎有些略细,五短的身材也配不上那同样黝黑的纤纤十指,要是以演员上妆的眼光来看,这位的女扮男装显然是不彻底…… 没敢过多打量,虞姣收回眼神,暗扫了眼东西两侧的行道可有阻碍,上前一步,离二哥更近了一些。 此时的虞之润已经写出两首诗,见那白面老者用短粗的手指轻抚着花白的胡须,口中连称好诗,虞姣无语轻叹:确实、好湿!难得出来一次,鞋可千万别湿啊! 洋洋洒洒,虞之润写了三首即兴诗,接过小伙计送上来的黄色彩带,他亲手搭到妹妹的身上,而后满意的笑道:“这儿的彩带确实漂亮,等着二哥给你赢齐六条,让我们姣姣做最漂亮的姑娘。” 六条?虞姣抽了抽眼角,可怜兮兮的撒娇道:“二哥,我走累了,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对了,你不是说王记茶楼的糕点最好吃吗?你带我去尝尝吧?彩带不急的。” 吃不吃的先不说,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题,一个个装扮的这么高深莫测,她可不相信这是纯演戏! 不知她心中所想,虞之润只以为小丫头嘴馋了,想到他家这宝贝妹妹对穿戴不注重,小嘴倒是馋得很,忍不住笑道:“好,二哥领你去吃云锦糕,吃饱了再出来逛。” 看着离金满楼非常之远的王记茶楼,虞姣暗暗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个赞,这么远的距离,那边不管是仇杀还是暗害,都和他们兄妹俩沾不上边了。 让人失望的是,今晚注定不是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兄妹俩刚进入李记茶楼,就和从外而入的虞之堂等人走了个对头。 今晚的虞之堂似乎格外精神,长发冠玉,外罩银色狐裘,退去阴郁之色,显得很是俊朗。他身边除了虞家三少虞之楠,还跟着虞嫣虞瑶姐妹二人,只是不知为何,未见到虞蝶与虞纯。 寻思中,虞之堂已大步走了过来,笑道:“好你个之润,本想咱们兄弟带着几位妹妹一起出来游玩,你倒好,带着四妹先跑了出来,你说该怎么罚你才好?” 虞嫣顾不得打理自己,先帮虞瑶摘下反毛的银狐帽,笑着插嘴道:“不如让二哥请咱们吃茶吧?大哥为我们姐妹赢彩带,二哥请吃茶点,有兄长在,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就是好。” 虞之楠忙道:“大姐,那我呢?”他没有大哥的文采,也不用像二哥一样受罚,他做什么? 虞之堂斜睨了一眼,打趣道:“你?小心伺候着,给几位小姐们拎包裹。” 见弟弟嘿嘿傻笑,虞嫣带笑的嘴角僵了僵,暗恨弟弟没脑子,被贬成跟班的小厮还乐成这样? 气闷之下,她眼神落到含笑的虞姣身上,有心说点什么,可看到同样含笑站立的虞之润,到底又咽了下去,那丫头是个没脑子的,隐晦一点的话语她都听不出来,二哥却不一样,犯不着为一时之气惹二哥不满。 压下心中所想,她极其自然的拉过虞瑶的手,心疼道:“瑶儿的手都冻凉了,大哥,咱们与方表哥约的是哪个房间?快上去喝口热茶,让瑶儿暖暖身子。” 虞瑶回拉着姐姐的手,对兄长不满的娇声道:“什么有兄长在我们这些妹妹就是好?我看是有姐姐在,我这个妹妹才是好,还是大姐最疼我。”说罢,她拉着虞嫣自顾自的朝二楼雅间走去。 一场相遇,虞姣从头至尾都没说上一句,见众人鱼贯朝二楼走去,她保持着自己的酱油之色,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等尾随着三哥要踏入雅间之时,突然有如芒在刺之感,下意识她回头望去,正对上一双慑人的双眸,那眸似墨玉,深不可测,逼人的气势霎时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姣姣?”被虞之堂拉着进屋的虞之润,见妹妹停在门口没有进来,忙出声询问。 “二哥我在!”被惊醒的虞姣急转头应了一声,再回头,诡异的感觉已然散去,只见对面撩起门帘的雅间内,一锦袍玉带的清贵公子正低头品茶,对方动作优雅,处处都透着不凡。 怕二哥多等,虞姣只匆匆撇了一眼,急忙迈入雅间。 第七十一章 【初遇】 直到对面的雅间门关上,楚煜才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茶道:“她就是虞之润的胞妹?”小丫头感觉倒是灵敏,瞅了一眼就被抓了个正着。 知道自家主子是没记住人家的名字,一身道袍的姜云霆笑着接口道:“王爷所言甚是,最后进门那女孩,正是虞家的四小姐虞姣,年芳十二,乃是虞家姐妹中相貌最好的。” 第74章 此时的姜云霆一脸正气,配上那身道袍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姿态,可惜那双眼睛泛着熊熊的八卦之火,看着就是个欠揍的货。 见他这副模样,楚煜摇头道:“道长应时刻谨记自己是方外之人。”如相貌最好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为好。再说了,“那丫头才十二。”这么小你就注意人家相貌,这得是多禽兽啊。 被主子调侃的假道士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闷声道:“这都腊月了,转眼就十三,不小了。”天地良心,也不想想他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难得主子关注个女人,他能不急吗? 他们家这主子称得上是才貌双绝、胸怀伟略,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过于清心寡欲了些,不说早已成婚的太子与几位王爷,就是比他小上几岁的七王爷都有了庶子,唯有他们王爷,身边连个女人影都看不着,这么下去,前途堪忧啊! 面对下属的唉声叹气,楚煜淡淡道:“怎么?云霆可是想还俗?” 啊?姜云霆打了个激灵,忙收起脸上的愁眉不展,笑道:“王爷的身子还未痊愈,云霆怎敢有他想?云霆只是不知,王爷怎么对那虞家兄妹如此的关注?”难不成,他们有什么不寻常? 关注了吗?楚煜略思索了下,而后斩钉截铁的道:“遇上了,难免就多看一眼,你想错了。” 一个注定与人为妾的卑贱女,一个居心叵测的奸臣贼子,多看他们一眼已是最大的恩典,关注,他们配吗? 不知道有人把自己贬入尘埃,顺便还用靴底捻了几捻,此时的虞姣看着方家小姐正在轻叹,相貌恬淡清丽,气质温婉娴淑,举止落落大方,这才是她想象中大家闺秀的风范,显然她们虞家的姑娘,还得学啊! 虞家的姑娘不过关,虞家的男儿却是颇为不凡,特别是虞之堂,来之前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桌案上气场全开,将嫡子风范尽显,看的方演羡慕极了。 同为嫡子,人家虞之堂既占嫡又占长,死死压着下面的两名庶弟,他这嫡子却被方旭挤的喘不过气来。世人皆知方家有方旭,谁又知他方演才是方家正统? 心中不爽,自然不想看人得意,再想到对方在女儿节时约自己,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家慈儿虽说已年方,却也不是他个白丁所肖想的,想到这里,他不禁笑道:“早就听闻之堂表哥的文采不输我大哥,还想着此次秋闱,表兄与家兄不知谁能独占鳌头,没想到表兄大好的前程被身体给耽搁了?之堂表兄,你当时怎么那么不小心?如今的身体可完全康复了?” 一句话,让虞之堂的笑容僵在当场,暗恨方家兄弟都这么可恶至极。上次方旭就在婚事上让自己丢了脸面,当时他还想着,对方身为庶子,上不得台面不识大局,没想到这方家嫡子连庶子都不如?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压下心底之气,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端坐在虞瑶身旁的方慈,见女孩目露关心,脸上带着惋惜,这才长舒口气,叹道:“说来,这也是为兄的劫数,平日里为兄虽不敢说才学过人,可比起之润还是要强些的,谁成想会败于天气?” 闷头品茶的虞姣不可思议的抬起俏脸,诧异的看着满腹心酸之色的虞之堂:她二哥正榜三十八名,对方连正榜都没蹭上,他到底多大的脸能踩着二哥抬举他自己? 一筷子软绵香甜的云锦糕落到她面前的茶盘里,转头望去,只见收回筷子的虞之润朝她温和一笑,而后笑容不变的望向自家侃侃而谈的大哥,眼里满是赞同之色。 虞姣无语低头,准备听从二哥的话,多吃少看。 那头的虞之堂没有理会桌上这小互动,慷慨激昂的继续道:“万幸陛下圣明,查出那些徇私舞弊之人,让为兄有机会光宗耀祖,相信明年大考之时,我与旭表弟定能名列前茅!” 显然,在虞之堂的内心里,从未想过自己会不如方旭,更未想过自己会不如虞之润。 他因身子不好,所以未上过学堂,虞之润有一阵子倒是去了,结果虞夫人深怕这庶子结交甚广,再不受自己掌控,因此在虞长文的耳边吹了几句枕头风,又把他召了回来。即使召了回来,他也结交了几名真心做学问的同窗,至少对自己的定位没有问题,唯有这虞之堂,闭门造车,一心只觉得压住虞之润这二弟就压住了全天下,八分的学问愣让他自满成了十分。 问题是这些情况方家兄妹不知道,他们早就听说虞家长子学问好,方旭回来也说对方学问甚高,所以这俩人还真以为虞之堂的学问超出虞之润多老少,方慈虽心善也是方家嫡女,除了虞家这奇特的家风,大多数人家还是讲究个嫡庶有别,所以她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不是谁都有她大哥方旭的本事,庶子里那也是头一份了。 因虞之润这现成的踏板,虞之堂今天的状态出奇的好,他正摆出兄长的姿态对方演殷殷教导,门一开,送茶的小伙计托着个棕色茶盘走了进来。 放下盘中的几样干果,小伙计躬身笑道:“点心上齐了,几位爷慢用,若有什么需要几位爷再吩咐小的。”说罢,他一手拎着茶盘,一手将脖子上的白手巾往肘上一搭,转身而去,露给大家一个黝黑的后脖颈。 别人没注意这小伙计的背影,虞姣却看到了:按常理来说,若是做农活的风吹日晒,后脖颈确实要比身体的别处要黑,可这是位跑堂的小伙计,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他以前是做农活的,最近才来当伙计,但因为有了前面金满堂的那两位,虞姣这心里怎么想都不安生。 第75章 一方面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一方面又觉得事情有异应该谨慎,正想着要不要领二哥快点跑,就听旁边有人道:“四表妹,可是这糕点不对胃口?想吃什么尽管道来,表兄为你点……” 第七十二章 【火灾】 虞姣自打来到此地,认识到自家姨娘那不可挽回的破坏力后,就一直努力增加自己的隐身属性,力求越渺小越好,没想到这绝招家里可行,一出来却连番破功。 前面惹恼了一个乱吃飞醋的宋玉娇,如今更好,她都不用左右瞧,就能想象得到自家三姐那怒视的眼。 虞瑶确实不高兴了,孩子气的她倒不是希望方演多关注自己,可对方都没问自己有没有想吃的,怎么能先问四妹?就因为四妹长得好吗?以前就曾听说,四妹的姨娘靠在一张好相貌,引得父亲冷落了母亲与大哥,她却并未有过多体会,毕竟四妹再美家里受宠的也是自己,如今表哥这一问,却是让她怒火上涌,把‘新仇旧恨’都勾了起来。 “四妹,表兄问你话呢,若不合胃口你就直说,可别辜负了方表兄的一片心意。” 听出她话里的不悦,方慈暗瞪了眼自家兄长,却得到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方演才不在乎会不会引起虞家姐妹不和,他就看那小丫头长得好看,想逗上一逗,左右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若性子乖巧温顺,等大一点纳到房里也没什么不好,相信以两家的关系,虞家也会同意的。 好吧,由此可以看出,这位方二少的学问之所以不怎么样,完全是心思没放对地方。 面对这种情况,正想着我是现在走还是马上走的虞姣,二话不说,照着自己的大腿就狠掐了一把,小脸当即疼的一白,口中喏喏道:“不,不是不好吃,是我,我……”我到最后红着眼圈粉颈低垂,把在场人都憋坏了。 你什么啊?倒是说啊? 都说知子莫若父,到了虞之润这是知妹莫若兄,自家姣姣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见对方咬着下唇紧张的似乎不知如何言语,这位当兄长的忙起身道:“姣姣,可是来时受了凉?哪不舒服?” 深知自己容貌的杀伤力,虞姣也不抬头,给大伙一个脑瓜顶,吸着鼻子哽咽道:“二哥,我胃里疼的厉害。” 虞之润眉头紧锁,似为难的看向在座众人。 心中不悦的虞之堂摆了摆手道:“既然四妹着了凉就早点回去歇着吧。” 虞之润立刻接口道:“大哥,那我先送四妹回去了。”说罢,他朝方演兄妹一拱手,“恕为兄先行一步,下次再给表弟赔罪。”而后,他拿过搭在一旁的织锦斗篷为虞姣披好,兄妹俩相携而去。 望着微晃的帘子,虞瑶下意识的咕哝道:“四妹这身子好像纸糊的,动不动就得病上一场。” 听到这话,方演对虞姣的那点花花心思彻底没了,胆小如鼠,体弱纸糊,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身边要是有这么个女人都不够糟心的。 不说这位花花小少爷收敛了心思,继续与虞之堂相谈甚欢,单说虞姣,出了李记茶楼后,她心里的不安终于松了下来。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做法有点自私,问题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就算她照实说了可有人信?更何况,若真有问题打草惊蛇,第一个被灭口的指定是自己,她可不认为屋里的几位会有人舍命相救,刚刚说着凉,唯一关心的不也只有二哥吗? 连番受吓,这可怜的丫头准备早点回家,原先还觉得梅园那小院是个囚人的牢笼,现在才发现,牢笼小归小,它的安全性还是挺好的,外面的世界简直太危险了。 虞之润早就猜到妹妹的胃疼是装的,应该是懒得与他们纠缠,此时见她果真不再难受,只是神情有些蔫蔫的,忍不住笑着哄道:“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刚才没吃好吧?二哥让伙计给装了些糕点,过会咱们回去吃。”说到这,他又想起了刚进楼时的约定,笑道,“别说,你这一个胃疼可是给二哥省下不少银子,刚刚那一桌子糕点干果倒是不便宜。” 听到后面的打趣虞姣忍不住好笑道:“二哥,您是才子,应该视金钱如粪土才对。”怎么能像她一样小肚鸡肠呢? “才子也是要吃饭的,不然哪来的钱买糕点?”见门口人流众多,怕挤到妹妹,他将虞姣带到斜对面的石狮旁,边帮她拉好织锦帽遮住脸蛋,边不放心的叮嘱道,“在这等二哥一会儿,不管谁来都不要搭理,二哥去取了糕点马上就回来。”姣姣已然说了胃疼,进去若碰上就不好了。 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虞姣下意识的想叫,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二哥只是进去拿个糕点,若拦住不让去该怎么解释? 纠结的心情在虞之润的背影没入茶楼的门后松缓了下来,也许本就是自己多疑乱想,这么一会儿功夫能出什么事?就算真有事,相信对方也不是冲着他们虞家,说句自贬的话,就他们兄妹的身份,还真不值得对方如此的大动干戈,定是自己想多了。 心中自我开解着,虞姣仍探着脑袋瓜不错神的盯着对面的茶楼,正在这时,只听天上啪的一响,紧接着满天烟花四射,将黑夜照的格外明亮。 “放烟花了!” “好漂亮!” 听到周围的惊喜声,虞姣也忍不住抬起粉嫩的脸颊朝天上望去:小时候逢年过节都会放上满天烟花,可惜后来禁烟火,就再也看不到了…… 第76章 女孩因回忆而迷蒙的杏眼中倒映着灿烂的烟花之色,唇边的笑容刚刚漾开,却见那烟花好似越来越低越来越亮,心中警觉,虞姣弯腰躲在巨大的石狮下面,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心了,就听得四周传来阵阵尖叫:“啊!着火了!” 是的,着火了! 特制的烟花不知为何没有全部熄灭,竟有点点火光从天而降?若在平时,这些火星必然是落地就灭,却不想碰到了女儿节,满街的彩带遇火就着,霎时间,菜市口往西的这半条街已经是火海一片。 第七十三章 【条件】 “二哥——”望着眼前挤的鬼哭狼嚎的人群,虞姣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她深知这种场合,被火烧伤的还在少数,人群的挤压踩踏才最是危险。 不过再一想,比起外面的情况,茶楼里相对要比较安全,前提是二哥别出来找她。 想到此处,她脱去厚重的斗篷,抱着石狮的尾巴,在众目睽睽之下奋力爬到了狮子上面,紧搂着石狮脑袋朝对面的茶楼望去,想着二哥看到自己安全,也就不会冒险过来找她。 谁知这一看,她更担心了,别说她二哥,茶楼的门口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不科学啊!外面乱成这样,里面的人就算看热闹也得有探头看的,更别说担心自己的二哥? 想到那个脖子黝黑的伙计,虞姣心里一惊,当即扯脖子大喊:“对面茶楼里面没着火,大家往那跑,冲过门口的架子就安全了——” 这一嗓子顿时给蒙头转向的大伙提了醒,乌央一下子冲过了门口的火海,都钻茶楼里头去了。 话说此时的茶楼里正热闹着呢,四五个小伙计拎着柴刀,对着那些中了迷.药手脚无力的人们,正合计着从哪开宰,虞之润倒是没中迷.药,可这种情况下枪打出头鸟,他要说自己啥事没有指定第一个挨刀,所以尽管着急,他也装作虚软无力的样子倒在了一边。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就见被反锁上的店面哐当一下被撞成两半,一群人大哭小嚎的冲了进来,结果进来后,看到这堪比屠宰场的场面,两方都惊呆了! 楚煜不急不缓的掏出怀里的鼻烟壶嗅了嗅,自觉周身缓解,他瞥了眼楼下呆住的两伙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帮人确实很聪明,趁着关窗关门,内外不流通的时候在香炉里放迷.药,还真是有些本事。 将手里的解药递给身旁等人,楚煜随意的吩咐了声:“留活的。”而后,他斜眼看向一旁的姜云霆道:“还好本王爷身旁有位真正的神医,若是靠你这冒牌货,恐怕本王今天真要栽到这帮毛贼的手里了。” 说罢,他也不去看对方脸上的讪笑,起身来到窗边,掀开窗子想看看外面的火情,却不想一嗓子传来:“大家快往对面的李记茶楼跑啊!进到茶楼里面就安全了!” 顺着声音望去,自认见多识广的寿王殿下也忍不住一呆,只见威武雄壮的石狮子上面坐着个娇娇嫩嫩的俏佳人,满天火光中,女孩双眸明亮,发髻飞扬,好似传说中九天玄女的浴火而生…… 九天玄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因为虞姣站着的地方没有彩带,所以好多人都往这边挤,后来发现虞姣上了石狮,大伙又觉得狮子上更安全,多数人见虞姣一个小姑娘在上面指挥大家逃命,心软之下有所顾忌,可专有那心怀不轨的,看到这么个柔弱娇媚的小娘子独自在上面,立马是惊魂未定色心又起,舔着脸就凑了过去:“小娘子,哥哥来陪你……” 话未说完,就被一粉靴踢了过去,疼的他口鼻窜血子哇乱叫。 虞姣的力气并不大,只是她专往鼻子上踹,找的地方好,那泼皮哪想到貌似柔弱的小姑娘会这么狠?一脚踹个正着,再伸手一摸呼了一脸血,加上自我搭配的惨叫声,那个瘆人就别提了。 这一下把狮子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二话没说,自觉将狮子周围空出了个真空地带。 知道自己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虞姣心急的继续朝对面看去,她弄不明白茶楼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只进不出呢? 其实里面的情况很简单,进去的人见到行凶的场面,本能的就想掉头跑,结果没等跑呢,那几个拎刀的匪徒,就被上面跳下来的几名护卫抓了个正着,眼见安全了,也就没人往外跑了,不想往里进的人越来越多,把个想往出冲的虞之润彻底拦到了里面。 算计一下进去的大概人数,虞姣不敢再撵,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突见从对面的二楼上面飞身纵下几人。 本来从二楼往下跳并不稀奇,可若是从道南的二楼越过一条街,直接跳到了道北,也就是她的身边,这就有点稀奇了。 咱们说过,虞姣的记性极好,堪比过目不忘,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中间被护着的那位公子,正是她上楼时见到的那位青年。 虽不知他们所使用的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但当人护卫的,怎么也比自己要强的多吧? 想到此处,这丫头也不骑狮子了,抱紧了狮头一个打转,双脚正好落在了地面,而后迅速转身,对着两步之遥的楚煜施了一礼,声音沙哑的道:“公子气势非凡,想必身份也及不一般,不知公子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楚煜之前就认出了虞姣,联想到被困在里面的虞之润,自然猜到她刚刚举动为何,之所以带着护卫跳到此处,也是想给对方一个求救的机会。却不想这丫头不但没有哭着恳求,反而与自己谈起了条件? 第77章 狭长的双眸微眯,遮去了眼底的精光,楚煜挑眉道:“姑娘可是知道什么?” 时间紧急,虞姣也顾不得卖关子,她纤手一指远处没有受灾的半面街道:“以公子的聪敏,想必早就在疑惑,为何一条街道只有半面受灾?小女子早先从那边过来,凑巧撞破一二,若公子的护卫能救出我二哥,小女子必将倾囊相告!” 这话说的姜云霆都忍不住暗暗叫好:这丫头太会说话了,这马屁拍的简直是啪啪作响! 显然被拍的楚煜也是颇为舒畅,缓和了面容道:“你二哥是?” 虞姣精神一振,抑制不住的翘起了唇角,急声道:“我二哥叫虞之润,身高与您身旁这位道长相同,只是比他略瘦一些,他披着一件藏青色的斗篷,内穿青石色的绵袍,腰间还挂着一只碧色竹叶的锦缎荷包,我二哥容貌清俊很好找的。” 第七十四章 【营救】 虞姣知道,有些大户人家毛病多,所以她连身高都没敢用楚煜做对比。 楚煜听了出来却没有点破,而是朝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只见那护卫靠着自己强壮的身体硬挤过慌乱的人群,而后手扒着茶楼的外墙,三纵两纵又回到二楼。 见到这种情况,虞姣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着楚煜感激的笑道:“多谢公子,刚才我与兄长来时,曾在那边的金满堂门口赢过彩带,当时就觉得那的鉴诗先生与他身旁一位穿着灰色短袄的小伙计貌似有异,惭愧的是小女子头次出门经验尚浅,只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来,他们二人恐怕真的目的不纯,望公子还是早点派人查看为好。” 头次出门,经验尚浅?这丫头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楚煜开始相信,上辈子若真是这丫头进入了老三的府里,恐怕这大祁的江山,最后真的要落入虞家兄妹的手里,凭这副好相貌已经可以蛊惑人心,更何况她还长着个不差于相貌的脑袋…… 不用楚煜吩咐,听到虞姣的话身旁早有人前去查探,他则颇感兴趣的对虞姣问道:“不知姑娘是怎么发现那二人有异的?” 虞姣轻咬了咬下唇,面色羞怯的低声道:“小女子自幼注重容貌,也喜爱观察长辈们的肤色,刚刚发现,那先生的手,似乎年轻了些。”说到最后,已是满面羞容,一副真的很羞愧的样子。 不过楚煜可是亲眼看到她爬狮子踹人,毫不客气的与自己讲条件,若相信她是真的羞愧,那才是傻了。此时见女孩垂首而立,柔美精致的脸颊因天色而有些朦胧,唯有少女白皙细腻的下颚勾出一条优美的弧度,如此美景,让从不贪爱美色的楚煜,也不禁有些出神…… “姣姣!!!” 一向斯文自持的虞之润,落地就看到这郎情妾意的场面,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筋瞬间爆破。 话说他刚刚在里面正心急如焚中,就被人拎着胳膊从窗子拽了出来。跳楼的时候他还在暗自惋惜,他们虞家的祖上本是武官,结果太爷爷战场厮杀多年,再回来那养废的儿子就不用说了,连孙子都过了最好的练武年纪,所以从那一代起,他们虞家全家老少直接弃武从文,原先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却是颇感后悔,若是有点武艺,自己这做兄长的也不用年幼的妹妹在外面求人救自己。 结果等他落到地上,看到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妹妹,含羞带怯的站在锦袍玉带面的寿王面前,他的心情已经不只是后悔,这位当哥哥的直接就抓狂了。 他家姣姣是聪明,可再聪明她也只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待字闺中的小女孩,若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这寿王身姿挺拔俊美异常,时不时还隐隐流露出那种属于上位者的睥睨天下的傲然与清贵之气,这两者结合起来,整整就是勾引少女的虎豹豺狼。 快步来到两人中间,挡住豺狼的眼光,虞之润解下自己的斗篷,瞬间将妹妹娇小的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并将宽大的帽子拢了又拢,直到白嫩的小脸只剩下一条条,这当兄长的才终于满意。 自觉将妹妹藏了个严实,这位的理智渐渐回笼。 对了,想勾引姣姣的是当今寿王,那是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而且刚刚还是人家派人将自己救了,所以,‘即使对方曾态度及其恶劣的抢走了姣姣给自己绣的经文’,他也不能不知恩图报。 深吸一口气,快速做完心理建设的虞之润,转头面对楚煜时,已恢复他以往的斯文有礼,只见他态度从容的对楚煜深鞠一躬,沉声道:“多谢王爷,若没有王爷相助,之润还不知何时能出来,舍妹独自在外更是危险,王爷的恩德,在下必将铭记在心。” 这话倒是真的,在他想来,外面都乱成这样了,姣姣一个女孩得怕成什么样?还不多亏人家寿王帮着照看?当然,如果这寿王长得丑一点,老一点,双眼再老实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虞之润的语气很真诚,表情很真诚,唯有那快速鞠躬又快速起身挡住妹妹的动作极不真诚,看的周围护卫齐抽了抽嘴角,暗暗目视自家主子,心说您被当成色狼了。 以楚煜的身份,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视为色狼,而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竟是上辈子有两个妹妹进王府为妾的虞之润?若虞之润心思不纯,此时岂不是最好的时机?如今这样,是瞧不上自己这寿王的身份,还是他忽略了什么? 把时间调转回半炷香前—— 第78章 满心厌烦的方旭被迫随着宋玉娇也来到了金满堂门前,见宋玉娇对着彩带挑挑拣拣,方旭心中不禁更加烦躁。 他这辈子除了身份有些尴尬外,可谓是顺风顺水,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却未想在婚姻大事上栽了个跟头,若仅是容貌有所亏欠也就罢了,都说娶妻娶贤,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面,偏偏这女人娇蛮任性胡搅蛮缠,第一次出来就惹得之润与自己不悦,这要是长久以往下去…… “旭哥哥,我喜欢这几条彩带,你快点帮我赢回来!” 双唇抿成直线,方旭一语不发的来到宋玉娇身旁,看了眼上面的题目,刚想作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慌乱。 “不好了不好了,菜市口那头着火了!” 眼见着大批的人群往这边跑,三三两两维护秩序的官兵往那边跑,方旭双眉微蹙,转头对宋玉娇道:“那边出事了,我先送你回家。” “不要!那边出事关咱们什么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不想陪我!”说完,这姑娘娇蛮的一仰脸,“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赢齐六条彩带,不然我就让我爹去找皇上,说你家不满意他老人家定的这门婚事,你们对皇家不满!” 第七十五章 【借刀杀人】 以势压人,这是宋夫人的惯用手段,让宋玉娇学了个一样不差。 方旭确实对这桩婚事不满,可他若要是敢说又岂会等到现在?压住心里的怒火,他拿起笔来刷刷点点做答案,而这时,这条街道上的百姓已经越聚越多,维护秩序的官兵都去对面的街道救火。 磨墨的老者眼神四处乱扫,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他朝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见到他这手势,正扶着彩带架子的小伙计手下用力,高约两米半,挂着无数彩带的架子轰然倒塌,现场乱成一片。 此时此刻,方旭要是再不知事情有异,那就真辱没了他那魁首的名头,他当即甩下手中笔,快速抓住宋玉娇的手臂就想带她走,不想刚走两步,就听宋玉娇一声尖叫,而后没有防备的他被对方用力一拉,正对上迎面而来的钢刀。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把长剑斜里刺来,快速挑开了闪着寒光的钢刀……劫后余生的方旭忙想后退两步,却发现后背被人紧紧定住,半步都动弹不得。 这不是方旭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危险,却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拿来挡刀,更别说这人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回头看着满面惊慌,紧紧龟缩在自己身后的宋玉娇,他心中只觉一片寒凉——她口中的倾慕,眼中的喜欢 都比不过危机来时的残酷,这,就是他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 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方旭冰冷的面色一变,整个表情都柔化了开来:“娇儿,不怕,没事了,走,旭哥哥带你出去。” 宋玉娇刚刚是一时情急,才拉着方旭替自己挡刀保命,毕竟在她心里,再本事的男人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但此时危机过去难免有些尴尬,面对方旭突来的温柔,她警觉不对却也没有时间多想,只是下意识的紧抓着男人冰冷的大手,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二人刚要迈步,刚刚端坐在一旁给他们鉴诗的那位老者,猛然从桌案底下抽出一把匕首直刺过来,宋玉娇下意识就想故伎重演,躲到方旭身后,谁知这次方旭比她更快,两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肩膀,无情的将她送了出去…… “噗——” 早有准备的方旭见宋玉娇被匕首刺中,就一脚朝老者踹了过去,同时手中用力,将带着痛苦、惊恐、绝望的宋玉娇整个从匕首上拔了出来,霎时,鲜血四溅。 抱着血流不止的宋玉娇,几个辗转远离了是非之地,方旭蹲下身子急声道:“娇儿?娇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傻?明明该死的是我才对,你怎么能不顾安危的替我去挡刀?娇儿,你忍住,你千万不能死啊!” 看着眼前男子满面悲痛,半死不活的宋玉娇双眼含恨,她一手捂着自己胸前喷涌的鲜血,一手指着这个狠心人:“你,你……” 她想问你怎么能这么狠?你就不怕皇帝知道了诛你九族吗? 可惜话未说完,就被方旭激动的抱到怀里一顿猛晃:“娇儿,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这回好,人彻底给晃死了。 方旭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此时的周围已经乱成一团,这些游玩的百姓逃命还来不及,谁有闲心注意他的举动?其实若是能退婚他也不至于这么狠,顶多回去后两人各走半边,可偏偏退不了婚,要是和这种女人过一辈子,他情愿抹脖子自尽! 不得不说,方旭的脑子够聪明,性格也是当机立断,唯一想不到的,就是有人曾经奉了楚煜的命令,说遇到方旭的时候,能帮就帮上一把,所以那护卫才远远望到方旭遇险就飞身前来,连捉拿匪类的时候都没忘了多关注两眼,然后,就看到了如此精彩的场面。 这次的事件是有预谋的,他们在一面的街道上放烟花燃起火灾引起动乱,等人都聚集到另一边、救火的官兵也走远了的时候再大开杀戒。 其实直接参与杀人的匪类并不多,因为刚刚经历一场火灾的人们都如惊弓之鸟,再见匪徒开始杀人,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吓个半死,挤压踩踏就够这些百姓喝一壶的。 此次行动他们一共定了两个地点,一是李记茶楼,别看这茶楼名字不怎么样,消费却堪称顶端,所以能来之人非富即贵,这样杀了才能引起后续动乱。二是定在金满堂,金满堂在金银铺里不能算最大,可众所周知,他们的彩带质量最好,引来的人也就越多,实在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点。 第79章 本来这些事在主谋的脑中演练了多遍,事先想的好好的,谁知碰到个‘因装病,这辈子未被外派而留在京中’的楚煜,和因‘经历过阴谋事件而越发多疑’的虞姣,乃至被全盘打乱! 楚煜的护卫领着京中守卫来的很及时,那帮人刚跳出来就被抓了个正着,所以此次事件基本没有几个伤亡的,唯一一个遇害身亡之人,就是‘勇’救未婚夫的宋玉娇。 当然,这些事情虞姣并不知道,她从见到兄长就恢复成胆小懦弱、沉默寡言的模样,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虞之润身后,听着兄长与楚煜的你来我往,直到辞别离去,也没再露出半分容颜。 见楚煜望着兄妹俩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姜云霆眼珠微转,而后拂尘一扫,满脸慎重的建议道:“王爷,今晚京城内乱,匪徒四处窜逃,虞少爷又是一文弱书生,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加以保护?” 顿了顿,楚煜出声道:“徐明,你送他们回去。” 姜云霆朝徐明抛去一个眼神:听到了吧?王爷说的是他们,记住那个‘们’才是重点! 徐明暗暗回以眼色:我伺候王爷这么长时间,这还用你说? 这俩下属都是一个心理:好不容易有个被王爷另眼相看的,即使小了点也是可以培养的,总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不过这次他们二人倒是想错了,我们的寿王殿下心里骄傲的很:想他堂堂寿王,怎么会要个上辈子与人为妾的女人?即使那丫头聪明了点,机智了点,好看了点,勇敢了点,对自家兄长手足情深了点,他也是坚决不会要的明天外出,存稿箱设定不了时间,一起发出来 第七十六章 【生疑】 “小姐?天啊,您这是怎么了?” 刚进来的时候,见小姐披着二少爷的斗篷,俩丫头还在心里纳闷,结果等虞姣脱下斗篷一看,顿时把俩丫头吓的大惊失色——衣服也破了,发髻也乱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能弄成这样? 虞姣急匆匆拆着自己的发髻道:“都别说了,快帮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前院要是来人问,就说我着了凉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要是被父母知道,当时他们俩也在出事地点,却没有管虞之堂等人自己先溜了?今后别说好果子,估计连饭都甭想吃了。 听到此话,香绮不敢再问,慌忙出去给虞姣打水净面。等虞姣争分夺秒的换回常服躺到床上,就听院外有人叩门。 惊魂未定的香柏身子一哆嗦,下意识的看向香绮。 香绮的脸色也是一白,可看看床上的小姐和快要哭出声的姐妹,她故作镇定的笑道:“你去给小姐烧碗姜汤,我去看看谁来了。”说完,见香柏傻傻的站着不动,她不禁上前推了一把:“小姐着凉不舒服,快去烧碗姜汤给小姐驱寒!” “啊?哎,哎!”听到小姐是真的需要姜汤,香柏不再犹豫,转身去了灶房。 外面人确实是前院派来的,想也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虞府又岂能没得到消息?听说有匪徒作乱,虞长文心急之下忙派人去找,却从门房处得知虞之润兄妹已经回了府,这才派人把他们二人叫过去。 因虞姣是女孩,所以前来召唤的是个婆子,那婆子听说四小姐已经睡下,还特意跟进来传话。进门见躺在床上的虞姣披着长发,身穿中衣,确实是将要睡下的样子,这才上前一步施礼道:“四小姐,老爷让奴婢请您过去一趟。” “我爹?现在?”小小的惊呼出声后,虞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父亲召唤怎能质疑?不敢过多言语,她匆匆下地,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换上常服,而后快步朝前院走去。 她到达前院的时候,虞之润刚刚诉说完他们提前回来的经过,虞长文听后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语,直到女儿进来,才对着虞姣温和的安抚道:“姣儿今晚受惊了,告诉父亲,可是吓着了?” 虞之润半垂的双眸一沉,身体却是丝毫未动,刚刚他半字未提今晚的事故,只说因姣姣着凉,他们兄妹才提前回家,父亲转头却问姣姣受惊?呵! 其实不管虞之堂等人倒不是他心狠,实在是危险的时候他有心无力自身难保,等那伙匪徒被抓后,坐在雅间里的虞之堂等人也就没什么危险了,不过是多等一会,需等迷.药劲过去罢了,相对比较,在外面等着的他们才更加危险。但他知道,如果照实说父亲指定不会那么想,一定会觉得他们贪生怕死不顾兄长安危,所以才直接说成对此事不知,却没想到,父亲根本就不信! 相比虞之润的自嘲,虞姣倒是坦然的很,他们是小的骗老的,老的拿话诈小的,一家子疑神疑鬼的神经病,谁也别说谁。 面对父亲的询问,她先莫名其妙的愣了愣,而后求助似的看向二哥,见二哥没有搭理自己,这才壮着胆子对虞长文道:“爹爹,我今晚就和二哥逛了逛定安街,后来碰到大哥他们,一起在茶楼用了些点心……我一路都有听二哥的话,没,没惹祸……” 面对以为自己犯了错而快吓哭的女儿,虞长文无力的顿了顿,便挥手道:“爹爹知道你没惹祸,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擅长打酱油的虞姣到这走了过场,就又被撵了回去。 听着妹妹离去的脚步声,虞之润把头低了低,只觉得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心里敞亮的很。 见二儿子闷头不语,虞长文揉了揉发涨的鬓角,叹道:“之润,你大哥他们恐怕是出事了……” 第80章 当虞之润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是不早,本想回房休息,可想想今晚这一团乱,他不由迈步来到了梅园,回来时因着急赶路,兄妹俩并未细谈之前发生的事,此刻的他却越想越焦急,不知上次还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寿王,怎么会突然好心的救自己?自己出来之前,姣姣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此时的虞姣正苦口婆心的对俩丫头解释,自己只是遇到火灾着急逃跑,并不是被歹人非礼。 看是二哥来了,解释的口干舌燥的她终于松了口气的道:“不信你们问二哥,我若真有闪失,二哥又岂会这么镇定?” 见二少爷听到这话面露诧异,俩丫头脸一红,慌忙施礼道:“是奴婢想差了,小姐您别生气,二少爷请坐,奴婢这就去给您上姜茶,大冷的天,您也去去寒气。”说罢,香绮拉着香柏走了出去。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虞之润,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对着虞姣道:“瞧你把这俩丫头宠成什么样?连小姐的话都不信了。”还得拉着少爷给打证言,这是哪家的规矩? 被数落的虞姣也不生气,起身从床上拽出个汤婆子塞到二哥手里,笑道:“她们也是担心我,换个心思不正的,我早让二哥帮我打出去。” 抱着妹妹从绣床上拽出的汤婆子,虞之润抱也不是放也不是,再见小丫头眼中一片清浅笑意,显然并未发觉此举不妥,他也只能暗自叹息的将那汤婆子留在了手里。 不知古板二哥心中的无可奈何,虞姣坐在一旁不解的道:“二哥,你怎么过来了?父亲没让你出去找大哥他们?” 这好像不符合对方的性格啊?即使没有正面接触几次,她也能看出,她家那个爹不是不疼二哥,可只要沾上他的宝贝嫡子,任何人都要退避三舍。 虞之润苦笑道:“安定街上的事已经被谣传的非常惨烈,父亲不知道确切消息,并不敢确定大哥他们的安危,他身下就我们三个儿子,如今大哥与三弟生死不知,他哪敢把我这次子再送出去?”万一被一窝端了呢?他这虞家正房岂不是要绝后了? 听到二哥的解释,虞姣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真是天真的孩子啊! 第七十七章 【三王爷】 听二哥询问今晚发生的事,虞姣毫没隐瞒的全盘托出。 在知道妹妹发现歹人的伪装时,虞之润既为妹妹的聪慧自豪,又暗恨自己的粗心,等听到火灾发生后所发生的事,特别是知道那些冲进茶楼里的人都是姣姣所为,这位当兄弟的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姣姣,你怎么敢?” 他一直以为姣姣年幼,自己是做兄长的就应该多加照顾,没想到了危机关头,竟是年幼的妹妹舍命来救自己?以姣姣的年龄,在那种时刻,可不就是舍命相救?若真有人生出半点不轨,姣姣又岂能存活至今? 心中激荡,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气愤,坐不住的虞之润在地上来回乱转,最后停下脚步,指着虞姣的鼻子道:“你知不知道那狮子有多高?你知不知道万一坐不住掉下来有多危险?”就当时那人群,掉下来就被踩扁了。 见二哥背着手又开始满屋乱转,虞姣杏眼乱转,喏喏道:“当时我抱稳了狮头,掉不下来……” 话未说完,圈转到一半的虞之润瞬间转身,口中怒声道:“那你知不知道,若有人为了逃命也想爬到上面,把你往下拽……” 听到二哥这假设,已经有了实践经验的虞姣脆声汇报战果:“二哥你放心,那小子被我一脚踹在鼻梁上,当时就掉下去了!” “还真有?” 见二哥瞪大了眼睛,气冲冲朝自己走来,虞姣悔的一咬舌头:真是比猪还蠢! 虞二少极少生气,可他生气起来威力惊人,叮当一顿训,直把虞姣训的是狗血喷头。 其实虞之润之所以这么生气,大部分是后怕,小部分是恨自己,所以等他把心中的气愤都发泄完了,忍不住开始后悔了。当时的情景连自己都怕,姣姣又岂会不怕,之所以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救自己?但凡自己这做兄长的有点本事,她一个女孩家又怎会抛去脸面以身涉险? “唉——” 听到这声叹息,虞姣知道危机过去了,她伸出小手拉住哥哥的手臂,轻声哄道:“二哥,别生气了,以后再发现不对我一定和你说,咱们兄妹俩好早早的远离是非之地。” 看着妹妹娇嫩的脸颊,虞之润只觉眼睛一酸,他慌忙转头望向别处,半响才吐出一句:“姣姣,二哥只有你了。” 听到这话,虞姣也不免酸楚,她知道自家哥哥的为难,试想一个七岁的孩子,被孤身送到前院,上要讨好嫡母嫡兄,下要面对那些欺软怕硬的下人,自己还没有长成,又要担负起照顾妹妹的重任,心中的压力又岂能不大?恐怕他在梦中都是兢兢战战。 吸了吸鼻子,她摇着哥哥的手臂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我还要等着你官居高位的那一天,让媒人踏破虞家的门槛!” 虞之润那点伤心瞬间被打散,心说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羞?明明晚上还对着寿王,不对!寿王? 心中警觉的虞之润面色一变,一脸严肃的对虞姣道:“姣姣你听二哥说。” 不知道正煽情的兄长怎么又露出这个如临大敌的表情?虞姣强忍着扶额的冲动道:“二哥,你说。”希望不是长篇大论。 第81章 悲催的是,她又猜错了。 虞之润的学问是顶好的,口才自然也不是白给的,这位引经据典,将从古至今那些与人为妾和嫁入帝王家的悲惨案例,讲了个明明白白,其目的就一个——寿王不是良配,除非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否则绝对不能嫁给他! 半个时辰后,送走了意犹未尽的二哥,虞姣抱着脑袋,晕乎乎的倒在了床上。 她觉得惊魂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却不知虞府的惊吓才刚刚开始…… 虞之堂等人到家时夜色已深,得到消息的虞长文欣喜之下,难得放下父亲的架子迎到二门,可当他看到陪着儿子回来的人时,脸上的笑容不禁僵在当场。 若他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三王爷身旁的人?之堂怎么会与三王爷搭上关系? 怎么搭上的?虞之堂自然是没这个本事,有本事的是他大女儿虞嫣。 虞嫣今年十六岁,转年十七,以这个时代的女孩来说,她真的是不小了。 曾经她想的是,只要我听姨娘的话,照顾好了三妹,伺候好了嫡母,让嫡母对我满意,后半辈子总会有个好出路,而事实也是如此,当初虞老夫人一提方旭,虞夫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想到了她,可惜的是,被莲姨娘的一己之私破坏了。 过后虞夫人倒也不是没给虞嫣打算,问题是虞夫人对她再好,也掩盖不了她是个庶女,再加上前面有个才貌双全的方旭做对比,心不甘的她低不成高不就,一直延误至今。 对于自己的婚姻之事她本就觉得委屈,结果前几天又得知,虞夫人已经没了耐心,想把她配给个六品小官的庶子,据说那庶子既无才华又不受父亲宠爱,若嫁过去只守着家中薄产,今后该以何度日? 心中悲泣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的身家性命都被嫡母掌握?几日来,她白日里强颜欢笑,黑夜里以泪洗面,直到今天,她在茶楼里遇到个相貌不输方旭的俊美公子。 说是她遇到,不如说是虞瑶遇到。 不知怀着虞瑶的时候,虞夫人是不是仍旧愁眉不展,以至于虞瑶生下来就落下个毛病,略一着凉就想如厕。今儿个一路走来确实有些凉着了,只是刚到茶楼与方家人会面,虞瑶也不好意思张口就要如厕,后见虞姣兄妹要走,她灵机一动,借着要出来叮嘱虞姣的借口,拉着虞嫣直奔茅厕。 第七十八章 【伎俩】 李记茶楼的茅厕很是讲究,看外观你绝对分不出这是茅厕还是雅间,唯有上面标着的‘净身室’三个字,在明晃晃的提醒众人别走错了。 顾虑到男女有别,两个净身室上分别刻着男女样貌,中间还相隔着两个放杂物的储藏室。 虞瑶曾来过此地,因此她上来就直奔女间。 跟随而来的虞嫣,顾虑到茶楼里人来人往,不好意思独自站在外面,就想随她一同进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从三楼楼梯口的拐角处走上来一名男子。 这男子二十岁左右,皮肤白净,面若桃花,虽说用桃花来比喻男子有些不雅,可这男子真就让她感觉比女子还要美艳,她一直觉得除了四妹,方旭表兄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没想到此人长得比方旭还要美上三分? 见那男子的一双桃花眼笑吟吟的望了过来,虞嫣俏脸一红,忙转身进入净身室内,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慌乱的她并未把门关严,下意识的留了个缝隙。 “三王爷,您慢着点,小心摔着。” “闭嘴!平日里魏杞跟着本王从不多话,你怎么这么多言?给本王下去!”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还不快给本王滚!”一脚踹走了伺候他的心腹,楚熠的桃花眼不由看向了女净身间,刚刚那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看到自己,可是含羞带怯的躲了进去,若是一会儿出来了两人碰上? 脑子里yy着美好的艳遇,楚熠也不如厕了,直接在外面站等。 其实他这种身份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看过?又有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不过是应了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若是能混得对方芳心暗许,岂不是一件幸事? 却不想,就是他站等这两三分钟的时间,茶楼里的匪徒放出了迷烟。 整座茶楼虽然有数个雅间,可所有的雅间上层都是相通的,唯有这两个净身室因怕味道不雅被挡了个严实,所以迷烟一出,整座楼的人,连掌柜带伙计都被熏倒了,就剩下净身室里的虞嫣二人。 虞嫣一开始听到外面的惊呼,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她弄明白是有歹人放了迷烟时,心中不由生出一计:刚刚她可是听到了,外面那个比方旭还要俊美的公子是当今的三王爷,三王爷是什么人物?那是当今天子的儿子,那是龙子龙孙,若是自己能得到他的半分宠爱,小小方旭又算得了什么?就是虞家众人见到自己,也得退避三分。 想到此处,她银牙一咬,转身对惊慌失措的妹妹道:“瑶儿,现在外面来了歹人,大哥他们一定非常危险,大姐要去救他们,你躲在这锁好门不要出去,记住了千万不要出去,除了大姐叫你,不管谁敲都不要开门。” 虞瑶拉住姐姐的手,含着泪摇头道:“大姐,你不要出去,大哥他们都没有办法,你出去又能怎么办?求求你别出去,我怕……”从小到大,她何时经历过这些? 第82章 看着宠爱多年的妹妹被吓得面无血色,虞嫣不是不心疼,可想到外面的三王爷,再想到若不如此,回去就要嫁给个没有前途的庶子为妻,她狠心拽下妹妹的手道:“大哥他们是中了迷烟,我去用水泼醒他们。”说罢,她转身出了净身室的门。 不说虞瑶在里面反锁房门,紧张的躲在墙角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单说虞嫣,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态,这位简直是豁出去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出门就碰到倒地不起的楚熠。 她哪知道,楚熠正在这等着和她偶遇后好结露水姻缘呢,没想到先和迷烟结了缘。这位倒是聪明的,怕乱叫会引来匪徒,因此一直在这老实趴着,如今一见虞嫣,他激动的双眸放光,正要求救,就见虞嫣焦急的过来,边扶他边道:“公子你怎么了?” “嘘,小声点,楼下有歹人。” “歹人?”虞嫣大惊失色,忙道,“那我快扶您躲起来,您藏好了我好去救我大哥。”说着,她抱着楚熠的上半身,愣把人拖到了旁边装杂物的储藏间里。 躺在冰冷的储藏间里,楚熠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想到这姑娘刚刚说要去救她大哥,这位三王爷难得有良心的想叮嘱两句,结果这话还没等说,就见虞嫣身子一晃倒在了他的身上,嘴里还道:“我,我怎么了?我的身子怎么这么软?” 楚熠一看:得,她也中迷烟了。 其实这时候的迷烟劲儿已经过了,但已经中招的楚熠不知道,悲催的他就这么直愣愣的躺着,和假晕的虞嫣一起,相依相偎的出现在前来解救他们的众人面前…… 虞长文在知道了事情经过后,顿时觉得脑子发晕,他很想把辱没家风的虞嫣暴打一顿,可那孩子心思纯正,一心只是为了救人,再想到所救之人是三王爷,当爹的头更大了。 别看陛下已经立了太子,但皇家的事情又哪能说的清?更何况比起那一溜长大的三四五六七等王爷,太子的脑子明显有点不够用。如今的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藏波涛汹涌,偏偏这个时候他们家又和三王爷扯上关系?若被牵连到其中…… “唉!” 安抚完女儿的虞夫人,出来就看到正愁眉不展的丈夫,双眸微动,她迈步上前愧疚道:“老爷,可是为嫣儿的事上火?都是为妻的错,将嫣儿那丫头养的太实在了。” 虞长文揉着额头道:“救人乃是好事,嫣儿做的倒也不算大错,只是那三王爷的身份,唉!” 身份?虞夫人可没觉得对方的身份有什么不好?嫣儿自幼聪明伶俐乖巧可人,更何况她此次救的是三王爷的性命,若真入了王府,何愁不受王爷宠爱?爱屋及乌,那三王爷又岂会不照顾之堂? 所以这门婚事,成定了 第七十九章 【空间再次扩大】 这门婚事确实是成定了,就当时那个场景,虞嫣要是不嫁给三王爷,即使不上吊自尽,这辈子也只能孤老终生。不得不说,她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万幸她成功了,可惜的是,她只是一个小小庶女,所以明媒正娶是不要想了,只等着年后找个好日子,装扮装扮便被送往三王爷府中。 因三王爷的随从发现的及时,所以此事并未外传,若不是楚煜早就知道父皇那个好儿子也在此地,并临走时派人留下关注后续事件,还真会被他给错过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脑中莫名的闪现出那个骑在石狮子上的女孩,隐隐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与老三为妾的人果真不是她! 虞家共有五个女儿,既然嫁给老三的不是她,那嫁给老四的会不会也是旁人呢? 带着这个想法,楚煜挥退两旁,闪身进入空间。 他准备把头些日子随手扔进去的经文秀卷找出来,从昨天的事可以看出,虞家小丫头在关键时刻还有几分遇难成祥的本事,那经文又是在那种时刻出现,或许真的…… 进入空间的他刚刚站定,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只见以前混混沌沌的那一侧,此时已淡如薄雾,眼瞅着就要显露原样。开门望去,狭窄的院子也已然变的宽广。更让人惊讶的是,院中竟出现了两颗粗壮的桃树?树上绽满粉嫩的桃花,花瓣无风自动,迎面吹来阵阵芳香。 迈步走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摘下一片花瓣轻捻了捻,看着指腹处的湿润,楚煜好看的唇角不由微微牵起。 犹记得上次空间变化之时他正在抚州,事发当天他刚处置了几名传播瘟疫的叛党。今天呢?想到晚上那些被自己手下或捉拿或斩杀的匪徒,他似乎有些懂了。 平日里他也曾杀过人,前些日子还处理了一名吃里扒外的小厮,可不管是对他意图不轨的,还是那些心思不纯的,都没有引起这空间的变化,唯有这两次,他杀一人便等于救下无数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这么说来,这空间还是个悲天悯人,引人向善的? 好笑的摇了摇头,楚煜毫不眷恋的出了空间:这空间有则更好,没有也就罢了,他堂堂寿王又岂会受它摆布?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他真依了这空间一心向善,岂不成了没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这辈子谁都别想掌控他,我命由我不由天! 早朝之上,景孝帝坐在金銮宝殿上大发雷霆。 他能不火吗?本以为不管外面怎么闹腾,京城总是安全的,谁知那些乱党潜他老家来了都没人发现?竟让人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这要是一时不查混入宫中,焉有他的命在? 第83章 越想越怕,越怕越气,恨的他狠狠一拍龙书案,指着下面的众臣破口大骂:“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枉你们一个个还自称能臣良将,这么多乱党潜在京中,你们竟然半点不知?竟然还纵着他们四处作乱?是不是等他们杀入这皇城内院,杀上这金銮宝殿,摘去朕的脑袋,你们才能睁大眼睛知道这乱党在哪?” 这话一出,惊的众大臣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朕的江山都要败在你们这些废物的手里,你们竟然还有脸让朕息怒?” 看着一溜的矬子满脸惶恐不安,唯一站着的太子突然感觉神清气爽,他就喜欢这种众人独矬我独立的感觉。陶醉之下,这位上前一步,对着暴怒的景孝帝躬身道:“还请父皇息怒,万以龙体为重,小小毛贼又岂能动摇咱们大祁的社稷江山?儿臣以为,此次事件都是京兆尹督俞玩忽职守所致,父皇定要严加惩处!” 跪在一旁的督俞鼻子都快气歪了,心说妈蛋,这京城的安危是老子说了算吗?右禁统领兵权把的严严的,老子一个文官管的了吗? 大祁的官员本就文武各不相干,京城的兵权更是都把守在皇家禁军的手里,左禁统领掌管着皇宫内院的安全,右禁统领则负责守卫京城的安全,太子想把这所有的罪名都安在督俞的身上,确实有点冤!但谁让他是老三的亲舅舅?这时候不往下扒拉更待何时?谁管他冤不冤? 督俞气了个半死,却也知道若严惩的话,自己这个京兆尹确实逃不脱干系。 他外甥是三王爷,他自然是看着太子不顺眼,毕竟太子要是下去了,就康王那病病歪歪的身体,得利的不还是他外甥?要想渔翁得利,这湖水就得搅浑,扫了眼跪着的那一溜皇子们,他把眼神落到明显精神不济的楚煜身上。心说太子殿下您也别总盯着我外甥三王爷了,臣再给您换个下家吧。 想到此处,他再次叩首道:“陛下,昨日之事确是臣等失职,但万幸得寿王殿下相助,当场捉拿了匪徒,平息了祸乱,实乃我大祁幸事!” 太子就讨厌听谁比他好,一听这话当时脸色就拉了下来,实不知他皇帝老爹比他还心塞:对于楚煜这个儿子,前十七年他也是疼爱有加,偏偏这小子命里与大祁相克,因他上位之时就颇不光彩,所以他总想让这儿子‘自然’死亡,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如此,毕竟没有哪个皇帝喜欢看到史书上留下杀兄灭子的恶名,可偏偏这小子命硬的很,不管你怎么折腾他都不死。 加了料的补药,规定必须摆在卧室的特制屏风,神经略有错乱的宝马,等等赏赐下来,他竟还活的坚挺?弄到最后憋气的景孝帝也不想来温柔的了,可等他想找个罪名的时候却发现,这六儿子油滑得很,再加上他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让你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 正天天磨牙呢,督俞跑这来给他请功来了? 看了眼一脸‘我身为皇子本该如此,你们要是再说我该不好意思’了的楚煜,这位有火无处发的皇帝陛下,指着督俞骂道:“煜儿的身体本就不好,小小毛贼你们竟然还需要劳动他?既然如此还留你何用?来人,给朕脱去他的官服,撵出去!” 傻了眼的督俞心中那个恨啊,他恨谁?自然是恨太子,若没有太子的话,皇帝陛下又岂能拿自己开刀?不用说,这一定是想替太子铺路,所以才会撤下自己的京兆尹之职。 想到这,他不由望向摇摇得意的太子,心说楚鸿你别得意,本官一定会回来的—— 第八十章 【朝堂】 御书房内,望着一副谦虚严谨姿态的楚煜,景孝帝继续心塞,尽管他打心底不想承认,可这儿子昨晚确实是立了大功一件,所以目前的奖励是个问题。 瞥了眼昨晚同样在事发现场,却一无所获,反而被个女人所救的三子楚熠,景孝帝无奈暗叹: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如楚煜一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景孝帝也是如此,别看他后宫有佳丽三千,但他最喜欢的,却是楚熠已经去世的母亲玉贵人。从楚熠的相貌就可以想象出,当初的玉贵人是多么的国色天香,可惜红颜早逝,她死在了容貌最艳丽的时刻,彻底成了景孝帝心中的朱砂痣。 当然,深知树大招风的景孝帝从未在众人面前表现过他疼爱楚熠,连楚熠自己都认为,自己这个儿子是可有可无的。 再次怀念了一下早逝的美人,景孝帝也想到此时该给楚煜什么奖赏了。 收拢心神,他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笑着对楚煜道:“煜儿此次可是立了大功,听右统领说,昨晚要是没有你派人将乱党擒拿,并提前看破了他们的伪装,那群乱党必将阴谋得逞!”想到此处他也忍不住后怕,若没有楚煜派人拿下那些乱党,昨晚上老三岂不是危险? 想到这,他不禁怨上了楚熠的护卫,都是王爷的随身护卫,楚煜身边的人能躲过迷烟,他们怎么就不行?连主子都保护不了,要这群废物何用? 楚煜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忙躬身施礼道:“都是父皇鸿福齐天,儿臣哪敢贪功?若不是父皇赏给儿臣的护卫得力,儿臣纵使有心也是无力!” 景孝帝再次确认,这儿子太特么讨厌了,纯属就是生来和他作对的,正想护卫的事呢,他就给提出来了。 大祁的皇子十六岁出宫建府,每人出宫之前,皇帝老子都会从禁军中挑出二十人做对方的护卫,楚煜自然也不例外,哪知一次抚州之行,让楚煜的二十名护卫染瘟疫死了大半,等他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从随行的官兵中自己补齐了…… 第84章 努力不去想那些已经不受他控制的护卫,景孝帝和蔼的笑道:“父皇知道你孝顺懂事,一心想为国家出力,唉,若不是你近两年来身体不好,父皇哪至于无人可用?” 太子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眼神更加阴沉。 景孝帝再道:“最近身体可好些了?昨日康儿带着王妃来给朕请安,观他的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看来这成了家身边有人照顾就是不一样……”见楚煜听到康王妃的名字目露悲怆之色,景孝帝的心情瞬间觉得舒爽,连语调都略有高昂,“这样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借着此次大功,父皇给你找个贤良淑德的王妃,也让朕与你母妃能早日抱上皇孙。” 贤良淑德?想到上辈子被称为寿王妃的那个女人,楚煜双眸微垂,掩去眼底的嘲讽之色,躬身施礼道:“儿臣,让父皇费心了。” 比起宫中的勾心斗角,虞姣倒是难得的睡了个没人打扰的好觉,睁眼看到太阳高照,她诧异道:“可是母亲那里传了话?今儿个不用请安了?” 香绮正端着盆温水进来,听到这话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小姐,小姐一猜就准,夫人房里的莺莺前来传话,说昨日里小姐着了凉,今天的请安与课程都免了,奴婢二人一商量,就没舍得叫小姐起来。” 托虞老太爷的福,今年梅园的暖阁倒是早早的就给点上了,不知是不是虞老太爷的那通‘为妻不贤必当祸害子孙’的训斥刺激了虞夫人,反正今年的主仆三人倒是暖的很。 接过香绮递过的帕子贴在脸上,温暖舒适的感觉让虞姣缓缓的闭上了眼。 她是不相信虞夫人会有这么好心,主动让她休息,但若不是让她休息,那必定是虞夫人自己想休息,或者是无暇顾及自己,难不成,那兄妹几人真的出了事? 虞姣瞬间睁眼道:“莺莺来时神色如何?” 香绮仔细回忆了一下道:“神色?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的,挺不错的。” 心情不错?虞姣实在是想不出,虞家兄妹遇险,差点把命搭上,到底有什么让她们心情不错的地方,难不成,是在那茶楼里碰到了什么大人物?与对方共患难了? 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虞姣把此事抛在一边,只要知道那几人安全无忧也就罢了,是不是一步登天,都与她无关。 吃过了早饭,虞姣靠在矮榻上给二哥缝制袜子,话说她在现代的父母要是看到她这么能干,非得哭出来不可,那时候给他们二老洗双袜子,她爸都能在嘴上夸半天,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体怎么样。 心里念叨着,她拿小剪子剪下袜桩上的线头,将这只做好的棉袜磨平,准备和另一只对比一下大小,正这时,就见门帘一挑,香柏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小姐,昨晚出大事了!我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咱们姨娘保佑,多亏昨晚您和二少爷平安无恙的赶了回来……” 香绮正在一旁规整多宝格,听到这话也不禁紧张的站了起来:“怎么了?可是大少爷他们出事了?”不应该啊,若是大少爷他们有事,虞府怎么会如此的平静? “不是,不对,也是……”说来说去,这丫头把自己给说乱了,直接跺脚道:“小姐都没急你急什么啊?让我喘口气慢慢说。” 见她这气呼呼的样子,虞姣好笑的下地,端起桌上的紫砂壶亲自倒了杯茶水,而后往香柏那个方向挪了挪,笑道:“小姐不急,咱们喝口茶慢慢说。” “小姐!”香柏被闹了个大红脸,好在此时她脑子里已经顺了过来,便抛开这层说起了正题,“小姐,多亏昨晚你和二少爷回来的早,据说昨晚那场火灾是有乱党在作乱。” 虞姣非常配合的做出了惊讶的模样,实在是没敢说,那乱党还和你们小姐我近距离接触过。 第八十一章 【侧妃】 “乱党?”香绮听后不由俏脸煞白,忙拉住自家小姐的手臂。别看她平日里看似刚强,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更别说自打入了虞府就再没有出去过,哪接触过传说中的乱党?想到她精心呵护小心伺候的小姐,昨日里竟然遇到乱党,这姑娘心都要跳出来了。 反握住香绮的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虞姣又看向香柏,问道:“可是有人受伤了?”估计这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否则不能把香柏惊成这样。 “岂止是受伤?小姐,您还记得方府的方旭少爷吗?就是此次秋闱正榜第一的那位?” 虞姣点头:不但记得,昨晚儿还见到了,他身边的娇蛮女直把二哥气得变了脸。 似乎怕把虞姣吓着,香柏放缓了声音道:“那位方旭少爷的未婚妻,昨天晚上被歹徒给杀死了!” “死了?”虞姣大惊! 她心知自己该庆幸对方不能找二哥麻烦,可想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昨晚还那么活蹦乱跳神气活现,转眼就死了?似乎怎么都没法让人高兴起来。 不知道自家小姐的矛盾心理,香柏惋惜的道:“可不是死了?听说还是为了救方旭少爷,替方旭少爷挡了歹人的刀。”这么情深意重的女人,想想就让人心酸。 虞姣听到此话也觉得有点难受,那女人再娇蛮,再无理,凭着她对旭表哥的这番舍命相救,就值得让人敬佩。 见小姐和香绮的表情都有点蔫蔫的,香柏继续道:“昨晚不只方家发生了大事,咱们府上也发生了大事件,据说咱们大小姐凑巧救了三王爷,年后就要嫁到三王爷府去了。” 第85章 还真碰到个王爷? 想到自己早先的猜测,虞姣顿时有些无语,可对于救了人就要嫁给他这个说法,她又觉得有点莫名,特别想到这是在古代,凭着大姐的身份……“大姐是要给三王爷做侧妃吗?” 对于这种‘越级’的高嫁,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事是不用想了,估计能混个侧妃的位置,都是看在她救人有功的份上,越了解这个朝代,她越羡慕空间小说里的女猪脚,那些有空间的庶女简直不要太轻松。 侧妃?香柏苦笑道:“小姐,那是王爷,当今皇上的皇子,要是咱们家三小姐嫁过去的话,还能得个侧妃的名分,大小姐恐怕只能为妾了。” 想到自家小姐也是个庶女,香柏忙又开解道:“不过小姐您自是不同,咱们还有二少爷呢,等二少爷明年高中,自会为您做主,到时候您做当家主母,奴婢姐妹去给您当管事妈妈。” “香柏!”香绮怕小姐没脸,忙假意瞪了香柏一眼,见虞姣没有生气,才跟着柔声劝道,“小姐,香柏的话虽然有些逾矩,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奴婢姐妹伺候您这么久,自是希望您过的好,大小姐此举虽说是一步登天,可她在王爷府里恐怕也要处处看人脸色,您有二少爷做依靠,自是不用去挣那个脸面。” 显然,俩丫头都怕虞姣得知虞嫣嫁得好后跟着动心,以后再想不开照着学习,或许在别的丫头看来,能嫁入三王爷府已是天大的福分,但这俩丫头从冯姨娘身上已经看够了做妾的苦楚,自是不希望虞姣再去受那份委屈。 知道她二人是为自己好,虞姣故作害羞道:“越说越不像话了,婚姻之事有父母做主,哪由得自己乱想?再敢胡说八道,明天让二哥都把你们嫁出去!” 撵走了故作成熟的俩丫头,虞姣不由开始琢磨,虞嫣的这份相救里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虞府从中到底出了多少力?更主要的是,救了人就要以身相许?那今后她可是要多注意了。 尽管知道虞嫣要嫁了,而且是嫁的很‘好’,虞姣也没想前去探望,本就没那交情,她也就不用假惺惺的惹人嫌了。不是她情商低不知道交际,实在是对自己的身份看的太清,虞家内院等于是虞夫人的一言堂,谁敢冒那大不韪与她交际?当初她拼着受伤救下虞蝶,过后不也没收到半个谢字吗? 所以啊,人贵有自知之明,如今吃的饱、穿的暖,身旁还有俩丫头伺候着,她就别想那些没用的,老实眯着吧。 乖乖的眯了一整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虞姣照旧进入了自己的空间,昨晚她受了些惊吓,又睡的太晚,以至于没有精神锻炼,今晚可绝对不能再偷懒了。 等等!惊吓? 因着脑中晃过的这个念头,进入空间的她二话不说直接跑到了门口,当她握住门把的时候,甚至听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屏住呼吸,她缓缓一推——门,终于开了! 天啊!天啊!门开了?农夫山泉有点甜?还是灵泉仙药好成仙?其实不成仙也没有问题啦,来个脱胎换骨,能治百病的灵泉,她就…… 呃,什么情况? 推开不到半米宽的门卡住了?竟然卡住了?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动的虞姣,侧着身子往出一看,顿时傻了眼,也许这空间真的可以农夫山泉有点甜,也可以灵泉仙药好成仙,但那都不是现在,现在的院子只给了一寸宽,也就是说,要想去院子里溜达溜达,以虞姣的身形,只能扁着进扁着出,连身体都不能转! 悻悻的关好房门回到房间,她终于看到那面淡化了的墙壁,摸着看不清却带有木质感的墙壁,小姑娘郁闷的心情稍解,自我振奋的笑道:“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们都打开的!” 不就是学雷锋做好事吗?简单。 第八十二章 【订婚】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家寿王殿下的心情很是不爽,姜云霆自认一双眼睛非常明亮,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准备远离是非之地。 谁知刚到大门,就被两名沉默是金的护卫给架了回来。 “王爷,您找我?”甩开架着他的两名护卫,姜云霆甩着拂尘笑嘻嘻的迈步上前。 看着嬉皮笑脸的下属,楚煜阴沉着一张脸道:“昨天那人的方子可问出来了?” “呃,问倒是问出来了,是不是真的,还要等东西做出来再看。” 提起这个,姜云霆不由再次想起了那位虞家姑娘,这么以假乱真的面具都能被她给看出破绽,简直是神了! 话说昨天自打听到虞姣的话他就留了个心眼,派人去金满堂捉拿乱党时,趁人不备,把那为首的老者给绑了回来,他当时想的是,既然这老者年纪最大,在乱党中必定身份不凡,他们若是偷着盘问出一二,或许还能让自家主子露次脸,哪知回来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老者,乃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早就听说江湖中有种人皮面具极不一般,薄如纸张,却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颜,没想到这近乎失传的绝学竟落到乱党的手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费好大的劲儿,才能让对方招出谁会做这种人皮面具的时候,老天再次开眼……那傻小子见所有人都没来,独独他被抓了来,还以为自己已经露了馅,当场就招供这面具是他师傅的手艺,他虽然拜师学艺,手艺却尚未学全。 听到这个消息,姜云霆差点乐蒙了,没想到这么大的馅饼让他捡给到了?因此回来就把这好消息汇报给了楚煜。问题是,昨儿个他家王爷还满脸的不着急呢,今儿个怎么问起这事了? 第86章 为什么?因为皇帝要给他赐婚了! 想起上辈子,冷心肠的楚煜都觉得自己傻的有点可怜,虽没有众叛,却是彻彻底底的亲离。 父亲对他是虚情假意,母亲对他是置之不理,娶个妻子水性杨花,生了个儿子……还不是自己的! 在新年前夕,京城曝出一个好消息:寿王殿下订婚了! 大祁皇子众多,光搬出皇宫自建王府的就有八个,更别说当今皇帝还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中,所以皇子订婚并不为奇。但是,这次订婚的是寿王楚煜。 因为去年的那场瘟疫,楚煜在众皇子中本就颇有名气,再加上最近爆发的女儿节事件,据说要是没有寿王殿下的慧眼如珠与当机立断,那晚的伤亡人数绝对不只这一点点。 更主要的是,与他订婚的不是旁人,乃是礼部尚书、龙图大学士晏霖的女儿晏含烟。 晏家历来是天下清流之首,晏家的家主晏霖更是当世大儒,娶了他的女儿,就等于得到了天下近半的清流才子,谁能不认为景孝帝对寿王这个儿子恩宠有加? 至少上辈子的楚煜就是这么想的。 这辈子带有同样想法的姜云霆,在得知自家主子要与晏家结亲?立马把事先关注的虞姣抛于脑后,其实他之前提起虞姣,也是想找来伺候他家王爷,给自家王爷消乏解闷红袖添香,王妃的位置那是想都不要想,如今有了晏家的女儿做主母,哪还有虞姣什么事?他敢说这两人在气度上就不是一个档。 想着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他颠颠的领着俩护卫抬着个箱子来到楚煜的书房。 进入书房后,姜云霆拂尘一摆笑的灿烂异常:“王爷,最近下面的人得了些好皮子,想着年关将至,特派人快马加鞭送了来,属下一看这皮子的颜色是真的好,就给您抬了来,请您过过目。” 这位姜云霆属于全能型的人才,只可惜家道中落,再加上他的爱好略广泛了点,折腾来折腾去,直把自己折腾的挺惨,不过凡事有弊便有利,他在失败中求生存,倒是学到了十足的经验。 以前没权没钱要啥没啥,自打跟了楚煜,啥都有了的他忍不住又开始折腾,再加上楚煜的大力支持,目前的生意还不错。 虽然他是给寿王府赚钱,但想到主子如此的信任他,心里不免有遇到伯乐之感,实不知楚煜是知道他的那点本事,话说上辈子他们没有军饷了,就是这小子领着暗卫化身成山贼,黑吃黑给倒腾回来的,几个商行一过手,愣是让他翻了好几倍,这点小钱他又有什么信不着的?万一失败了,就当提前交束脩了。 事实证明,楚煜还是有一双慧眼的,这俩月的进项他很满意,头些日子的年礼也颇为丰厚,此时听说下面又送了上好皮子,楚煜不由笑着起身来到箱前。 皮子确实不错,毛发浓密,光亮顺滑,颇有质感,特别最底下那两块狐狸皮,抖开后上面的皮毛简直如流水一般,更难得的是,它们竟然是纯正的火红色?如此艳丽的颜色一张以是难得,凑上两张更是及其不易。 楚煜一看就明白了,这是给晏含烟准备的,两张皮子一起正好能做件狐裘,如此火红的颜色,不是女装又是哪个?问题是晏含烟她配吗? 有心张嘴斥责,可看到姜云霆的星星眼,他又把话咽了回去。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这事做的没错,想替主子讨好未来主母的心是好的,只可惜那个被他们视为未来主母的女人,却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水性杨花的货! 不忍打击下属的积极性,他随手指了指最上面的,也是这箱子里质量最次的灰貂皮道:“把这张皮子给晏府送去。” 姜云霆先是一呆,后见那护卫真想打包拿走,他忙一把拽住对方,冲着楚煜讪笑道:“王爷,这事不妥吧?”他一直在勤勤恳恳的努力挣钱,咱们寿王府有货,您老真的不用这么省。 再次摸了摸那光滑的狐皮,楚煜淡淡道:“既然你认为不妥,那就不送了。”瞧,他这主子当的多随和? 姜云霆一颗火热的心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他砸吧砸吧滋味,猛然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家王爷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以楚煜不肯亏待自己人的性子,又岂会亏待自己的未来王妃? 满心的喜悦落空,姜云霆缓缓松开了拉着护卫的手,可想到晏家的清流之首的身份,他还是不甘心的进言道:“王爷,咱们能再加张银狐皮吗?”不管您满不满意,咱们寿王府真的不穷啊 第八十三章 【狐裘】 在姜云霆的又哭又嚎之下,楚煜终于同意,在灰貂皮的基础上,终于又加了张银狐皮。 打发走了还不死心的姜云霆,他派人叫来徐明,指着一旁两张火红色的狐狸皮道:“你晚上去趟虞府,亲自将这两张狐狸皮交给虞之润,就说这是本王对虞四小姐的谢礼。” 说来挺心酸的,人家有好东西是不够分,他却是无人可送,最后想来想去他就想到虞姣了,先不说女儿节那天小丫头帮了自己大忙,就是她绣的经文也带有庇护之意,再加上小姑娘长得娇娇娆娆,正配这火红色的狐狸皮。 徐明二话没说的领命而去,心里却浮现了一条金光大道。 他是王爷的护卫头领,本应是王爷最器重的人,可自打那假道士来了之后,他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偏偏他既不会给王爷挣钱,也不会给王爷出主意,正着急呢,虞姣出现了。 第87章 抱着怀里的狐狸皮,越发习惯面瘫的徐明,难得流露出小小的得意:你姜云霆不是想讨好未来主母吗?可惜,你押错宝了! 当晚,准备见未来舅爷的护卫大人,特意换了身新的夜行衣,而后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推开了虞之润的房门。 此时的虞之润正要休息,猛然看到屋里来了个黑衣人,那感觉可想而知,没叫出声来已经可以堪称为镇定帝了。 不知自己把未来舅爷给吓着了,徐明非常有礼的上前拱手道:“虞少爷,卑职奉我家王爷之命,特给虞四小姐送来谢礼!请您代四小姐笑纳!” 说着,他将手里的当场打开手里的包裹,取出那两张质量上乘的狐狸皮。 虞之润刚才是被吓的心颤,现在是被气的肝颤,只觉得这个寿王太不要脸,简直是可恶至极!一个已经被赐婚的大男人,好好的给小姑娘送什么礼?真是岂有此、理……后面的想法,掩盖在一汪水似的狐狸皮中。 这毛皮的颜色,倒是真的很配自家姣姣。 这黑大个刚刚说什么来着?谢礼?对了,据说寿王与晏家的婚事,就是当今圣上对寿王在女儿节上慧眼如珠的奖赏,这么说来,却是该收这份谢礼,能与晏家联姻,寿王可是赚大发了。 想到此处,虞之润木着脸,极其不愿般的收下谢礼,结果等转天,他就把这两张狐狸皮亲自送到了梅园。 “姣姣,看二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语调高昂,一听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着那不小的包裹,虞姣转着明眸笑道:“二哥可是给我做了新衣?” 她的衣服是有定数的,每季内外两套,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然,如虞瑶兄妹一般的毛裘是不用想了,要给做件新斗篷就可以偷着乐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小小卖了个关子,虞之润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桌案上,笑道,“好好收起来,留着以后做嫁妆。” 再过两年姣姣身量定型,做件狐裘留着新婚时穿,指定漂亮。 真不是虞之润贪这毛皮小家子气,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连虞家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 虞姣听到这话好奇心起,能让她做嫁妆的,那是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自以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穿过貂皮也见过貂毛的小丫头顿时呆住了。 太漂亮了!火红火红的颜色,一汪水似的亮,整张皮子连根杂毛都没有? 原谅此时的她已经忘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拒绝杀害从我做起’,只觉得自己要陶醉在这一片火红色的海洋里,不对,是狐狸毛皮里。 及没形象的用脸蛋蹭着狐狸毛,满眼陶醉的虞姣下意识道:“二哥,这皮子哪来的?”指定不是父亲给的,有这好东西岂能落到自己房里?估计早打包送礼了。 抹去心里黑大个的形象,虞之润极其自然的笑道:“给你你就留着,二哥总不会夺人所好就是了。”绝口不提那个想要道谢的正主寿王。 虞姣不是那会钻牛角尖的,知道这小兄长年纪不大,城府却是颇深,立刻笑着应道:“好,那我就留着,等二哥有了嫂嫂,我们姑嫂一人一张!” 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虞之润好笑道:“两张狐皮能做一件狐裘,一张好做什么?你呀,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把东西收好,别让人看见!” 若被看见,先不说解不解释的清,这东西立马就会被充公。 眼冒精光的小丫头二话不说,明着把东西锁到了柜里,暗着却把东西扔到了空间中。 时隔一年整,她的空间里终于不空了。 晏府馨怡居,乃是晏家嫡女居住之所。 此时刚刚从外家回来的次女晏妙彤正围着姐姐打趣:“大姐,你看寿王殿下送的这两张银狐皮成色多好?回头让人赶制了,做成狐裘,正好过年进宫时穿。” 往年进宫没有姐姐的份,今年赐婚的圣旨一下,姐姐已经是皇家人了,这进宫与皇后见礼自然是少不了姐姐,到时候姐姐穿上这狐皮制成的狐裘,想必寿王知道了心里也会喜欢。 被打趣的晏含烟面颊绯红,假意瞪了眼妹妹道:“就你多言,出去疯了一天,你今天的大字可写了?” “呀!”晏妙彤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大姐你千万别告诉父亲,我这就去写。” 她们家的破家规,不论男女,每人每天必须要写出五篇大字来,今天的她还没写呢,若要被父亲知道了指定又要对她讲大道理! 望着妹妹那毫无形象可言的背影,晏含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们家家风严谨,不知怎么就养出妙彤这样的性子来?好在她在外面还知顾忌一二,否则祖母的家法可是不饶人的。 美眸再次落到那两张银色的狐皮上,晏含烟眼中划过淡淡的羞涩,抿了抿双唇对一旁的小丫头道:“去把绣娘叫来。” 离过年还有七天的功夫,赶赶工,应该来得及吧? 此时的楚煜还不知道,他的好下属又阴奉阳违了一把,把个灰貂皮换成了银狐皮,凑成一双送到了晏府,若是知道了定会抽他。 其实姜云霆也很冤枉,那条银狐皮可是他留给未来媳妇的私藏,如今为了主子的大好姻缘,他连私藏都献了出去,还想让人怎么样? 第八十四章 【新年】 穷人有句话叫年节好过日子难熬,可对于大部分的官员来说,则是日子好过年节难熬。 第88章 因为,他得送礼! 送礼可是门大学问,你得分清远近.亲疏,更得分清今年这人的官运是升了还是降了,先不说送多送少的他本人如何,还得分析这份礼单若被外人知道了能不能满意。 所以一到过年,这些当官的两口子就是个愁啊,而对于虞夫人来说,今年更是格外的难。 掐着厚厚的礼单,她径直来到虞长文的书房,话说这位虞大人已经忙的半个月没进后院了,托女儿节乱党的福,半月来他简直脱了一层皮。 见是自家夫人来了,虞长文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眉间,轻舒口气:“之堂的身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虞夫人再也撑不住脸上的笑容,红着眼道:“还是那样,不见好转。” 虞之堂本就体弱,一场秋闱更是让他重上加重,好在后来事态反转,母亲又说要与方家提亲,靠着这点喜气撑着那点精气神,他才快速见好,就为了女儿节当天能去相亲,谁知又点背的碰到了乱党,又惊又吓之下回来就病了,多日不见好转。 虞长文不是不着急儿子,可现在的他是真的顾不上来,想到今年这堆糟心事,他再次无奈一叹,对着妻子道:“最近陛下正是心烦,等过些日子我再想办法请个太医来看看。” 知道丈夫也是无可奈何,虞夫人点点头,将手中的礼单放在丈夫的面前:“知道老爷忙,我本不想烦您,可今年这年礼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送了。” 往年对几位王爷都是一碗水端平,随大流就好。可今年与三王爷却多了一层关系,更何况年后虞嫣就要进入三王爷府中,这么一来,王妃用不用送?侧妃用不用送?王爷的儿子女儿用不用送?送多少?怎么送?把个从未处理过这种事的虞夫人想的头都大了。 别说她头大,虞长文看了也头大,问题他是一家之主,妻子找来了,他总不能撂挑子不管。 想了又想,他道:“这事先放下,我让人去打听打听三王爷府上那三家是怎么送的,回头再合计。”这话说完他自己也免不了一阵膈应。 想到三王爷府上那一位王妃,一位侧妃,三位妾室,当爹的顿感女儿前途无望。 放下这事,虞夫人又提起了另一桩:“老爷,我上次去法华寺进香,曾与方夫人相遇,我见那方家嫡女容貌端庄,性子温和大方,与咱们堂儿很是般配,说来有缘,女儿节那天堂儿与方家嫡子相约茶楼喝茶,正与同去的方小姐碰上,看堂儿那意思,他对那方小姐也是有意,您看,这门婚事可否相当?” “相当自是相当,”虞长文点着头道,“我虞家嫡子自是配得上他方家嫡女,只是方旭的未婚妻刚刚遇害……还是等母亲寿宴之时再说吧。” 听到丈夫的话,虞夫人一颗心落了地儿,出了二月就是婆婆寿宴,到时候再提也是不错。 为了让儿子高兴,她回去就把这事和虞之堂说了,本以为儿子听了能高兴,却不想苦思了一晚上的虞之堂,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要不说虞之堂倒霉呢,当天一桌子的人都是坐着晕的,就他是站着倒的,直接就碰落了茶杯茶碗,栽到了桌子底下,那个形象就别提了,当时没感觉,觉得桌子下面还挺安全,过后回来一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没了形象,患得患失之下才会越来越郁闷…… 虞夫人本就事忙,再加上儿子病重,更是忙上加忙,可算忙到了年三十,儿子的病也眼瞅着见点强,自觉可以喘口气的她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见外面的莺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噗……”一口茶喷出去的虞夫人,终于想起来差点啥了,她忙来忙去竟把自家公公给忘了?想起自家公公那磨人的性子,虞夫人顿觉发晕,真想装病躺床上什么都不管。 同样想装病的还有虞姣,在虞老太爷的事情上,她与自家嫡母是难得的一致,因这不着调的老头,她被虞老夫人关了大半年,从那以后,只要是那老头跑回来合家团聚,她都很有眼力见的提前请病假,但是,今天过年! 年三十的晚上,除了进宫与皇帝普天同庆的虞长文,虞府众人都围在虞老夫人的院子里一起吃团圆饭。 或许是有了老来女的虞老太爷良心发现,也或许是他最近小日子过的挺圆满,反正饭都吃到一半了,那老头也没找虞姣的麻烦。 见此情景,不只虞姣松了口气,虞之润也跟着定了心,看着另一桌上,秀秀气气小口吃着饭菜的妹妹,眼中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从小到大,小丫头还是第一次和大伙吃团圆饭呢,也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这馋猫能不能吃饱。 正想着呢,就听上面的祖父大人道:“之润啊——” 虞姣正要夹菜的手一哆嗦,心说老头你要干嘛?难不成不坑孙女你要开始坑孙子了? 虞之润心里也颇感不妙,但他自认没什么可被坑的,因此非常镇定的放下手中筷,对着虞老太爷起身施礼道:“祖父,之润在。” 看着和自己年轻时一样风度翩翩、相貌堂堂的孙子,虞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若祖父没记错的话,过年你就十八岁了吧?” 虞之润面不改色的道:“祖父说笑了,之润过年十七。”十八的是大哥之堂。 “嗯,十七岁也不小了。”记错的虞老太爷毫无愧色的点了点头,继而感叹道:“唉,梅儿走的早……” 第89章 虞姣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子。 虞老夫人则是黑了半张脸。 “若是她还在,能看到你榜上有名,不知该有多高兴。如今她不在了,我这当舅舅的总得为她多照看着点。” 虞姣呆滞的看着自家祖父,很是怀疑这老头是不是傻了?她哥姓虞,是他儿子的儿子,什么叫当舅舅的多照看着点?请问孙子和外孙女哪亲哪近? 第八十五章 【荒唐婚事】 其实虞老太爷不是傻了,无关他利益的时候他从来就没见过。 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打下的这片基业,他完全可以无压力的坐吃山空,至少母亲是这么教育他的,只要他平平安安,他想做什么都行。 谁知长大后,打完仗回来的英雄老爹看不上他,娶了媳妇,媳妇瞧不起他,生了儿子,儿子不敬重他……他没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他就觉得,你们都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们。 今年夏天,他坑了虞姣才给了名分的小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女儿,用稚嫩纯真的眼神望着自己,这老头突然想起幼时的妹妹。别看三个儿子他一天没养,几个孙子孙女他一次没抱,但妹妹小时候却是跟着他屁.股后面长大的,所以他对这妹妹的感情比老婆孩子都要亲,以前提到梅姨娘,他有时是真抽风,有时却是真惦记。 想起妹妹,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外甥女,想起了外甥女自然而然的他就想起了虞之润,而这时,好巧不巧的他碰到了方旭的祖父方司郎。 两人本就是多年的连襟,关系自是不同,方司郎虽久居官场,可因为脑子不算聪明,从小被父亲严厉管教,所以一向兢兢业业不敢出半点差错的他,特别羡慕这位性格不羁的姐夫。 那天难得两人在外面相遇,身边又没有各自的妻子,这位方大人就想和姐夫无拘无束的畅饮一把,也算满足一下自己的心愿,谁知就是这一畅饮,畅饮出事来了。 酒过三巡后,二人提起了孩子们的考试名次,本来虞老太爷这两天就在惭愧自己对不起妹妹,没有照顾好外甥女,一听这话,他顿时想起了榜上有名的孙子,当场感性大发,对着眼前的妹夫开始哭诉,自己怎么对不起外甥女,自己这孙子怎么怎么的没人提携不容易,还说孩子这么大了,连婚姻大事都没人给考虑。 已经喝高了,外加从来没看过老头哭诉的方司郎,脑子一热,当场拍案:“姐夫你别哭,孩子不是没媳妇吗?我家有孙女啊!四个儿子加起来我有八个孙女,你就说你想要哪个吧?”好连襟讲义气,随便选随便挑! 听到这话,他身后的长随眼睛都直了,不知道自家老爷被哪路邪神附体了,几杯酒下去咋变这样了? 他呆了虞老太爷不呆,这时候的他刚哭完脑子难得的清醒,当即大着舌头道:“你家那个方旭是哪个儿子的?” “大儿子的!” “好,那我就要你大儿子家的嫡女!”方家现在完全是靠着祖上蒙荫,一代不如一代,而方旭是方家目前唯一的崛起,虞老太爷自然是要选跟他最亲近的人。 都说了好连襟讲义气,因此方司郎二话没说,拽下挂在腰间的玉佩就赠与了姐夫,口中还道:“姐夫,就这么定了,我等着你虞家前去提亲!” 定完亲的俩老头各回各家,方司郎酒醒后,自觉这事做的有点不地道,就没好意思和儿子媳妇明说,他想等虞家来人的时候他当面应下,全当盛情难却,谁知道不靠谱的虞老太爷酒醒后抱着小妾又开始乐不思蜀,直到大年三十回家过年,才想起自己还做了一件好事,给孙子定了门好亲。 回忆起此事,坐在主位上的他颇为心情舒畅,掏出怀里的玉佩,对孙子招手道:“之润啊,来,祖父给你定了门婚事,这是女方的信物,你要收好。” 虞之润的脑子嗡的一下子,他一直提防着虞夫人会不会随意给他定门亲,却没想到祖父会给他定了亲?想想祖父结交的那些‘志同道合’的好友,他觉得自己可以把‘夫唱妇随’这一项从下半辈子里划掉了。 祖父召唤不能不去,即使心里恨的牙痒痒,他仍旧从容不迫的走过去,在虞姣的忧心忡忡,虞夫人的幸灾乐祸中,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谢祖父!” 难得做了这么大一件正事,虞老太爷的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因此他很有长辈范儿的站起身来,拍着孙子的肩膀叮嘱道:“之润啊,这门婚事可是祖父靠着自己的老脸硬给你争取来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姑娘,只要你们小两口能过的好,祖父我也算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了。” 这回脸黑的是虞夫人,别忘了名分上她才是虞之润的母亲,如今大过年的,被她公公两句话给说到九泉之下去了? 压下心中的怒气,她皮笑肉不笑的牵着唇角道:“父亲,您还没说给咱们之润定的是谁家的姑娘?说出来让我们大伙也高兴高兴。” 虞长松与虞长庆听到这话有些不喜,虽说之润的才华不如之堂,但此次他能够榜上有名,可见学问也是不错的,今后也是虞家的栋梁,婚事被父亲就这么随意的许了出去,大嫂何至于高兴成这样? 想着还不知道消息的大哥,两兄弟无奈的对视一眼,想要振兴虞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知道众儿女的小心思,虞老太爷很是得意的公布答案:“这次我给之润选的亲事好极了,乃是你们姨丈的亲嫡长孙女!”给个庶孙求来个嫡女,他厉害吧?快来夸我吧,夸我吧! 第90章 姨丈? 屋内所有的人都快速开动着脑筋,毕竟除了亲姨还有一大堆表姨,反倒是没见过那些表亲的虞姣,瞬间就想到了上次在茶楼见面的方慈。 小丫头的眼里刷刷闪着金星,紧紧握着俩小拳头:她决定了,要是这不靠谱的老头,真给二哥定了那位温柔贤淑的方家小姐,她保证再也不背后骂他老混账了,哪怕再坑她一年她都忍了。 心里对方慈有想法的虞之堂是第二个想到的,他苍白的脸颊瞬间变的更白,脖子僵硬了转向自家祖父:“祖父说的,可是方家?” 方家?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望了过去,不知道自家这不着调的老爷子怎么会和方家扯上关系? 谜底被揭晓的虞老太爷,非常豪迈的拍着虞之润的胳膊,哈哈笑道:“怎么样之润?高兴吧?方司郎的嫡长孙女,秋闱魁首的亲妹妹,祖父选的这门婚事对得起你母亲吧?” 感受着四面八方不断射来的眼刀子,虞之润紧捏着手中玉佩俯首一礼:“谢祖父!” 第八十六章 【传说中的新欢旧爱】 比起那些只需为政务繁忙的同僚们,虞长文是真的很苦逼,每年三十他坐在皇宫内,喝着皇上亲赐的美酒,心中都在担心家里的老母可会被父亲气昏过去。 今年与往年相同,终于熬过了酒宴,他不敢耽搁的匆匆回家,结果到家一看傻眼了。 老娘没昏,儿子晕了! “之堂这是怎么了?”又病重了?总之打死他也想不到,这是他老子给气的。 正和妹妹不断安抚着嫡母的虞嫣,看了眼父亲,垂首低声道:“祖父给二哥定了门婚事。” 虞长文双眉紧锁,好不容易他才压制住妻子,父亲这又是在闹什么?难得有两个才华出众的儿子,不毁了一个他们就不甘心吗? 再一想,不对,给之润定了门婚事,晕倒的怎么会是之堂? 想起前几日妻子和自己说的事,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道:“可说了是谁家的姑娘?” “谁家的?”虞夫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笑道,“方家的,方司郎的嫡长孙女!妾身从不知父亲他老人家有如此大的面子,竟能为家中庶子求得方家嫡女?但不知这是哪家的规矩?偏忘了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儿子才是这家中的嫡子长孙?” 她怎能不恨?儿子这两天是被她哄着劝着,说过了年就给他向方家提亲,这才在高兴之下好了身子,结果让那老不死的货全给毁了! 刚被灌了不少酒的虞长文只觉得脚下打晃,脑中阵阵发晕,打心眼里讲,两个都是他儿子,若自己的庶子能娶到方家的嫡女,他倒是觉得脸上有光,可偏偏之堂之前就对那姑娘动了心……这事闹的! 虞姣不知道前院里到底折腾到多晚,她就知道自己兴奋的睡不着觉,虞夫人全权掌握着他们兄妹俩的婚姻大事,她也怕对方会给二哥找个歪瓜裂枣,好在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她家英明神武的祖父大人还真做对了一件好事。 因虞之堂昏倒而提前回屋的小丫头,回到房里就开始折腾:“快,快把姨娘留下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 冯姨娘嫁到虞家是有嫁妆的,据说嫁妆还不少,可惜那是位不通俗物、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最开始还有她外祖母派人帮着管理,等老太太去世后,失宠的她天天以泪洗面,哪还有心思想嫁妆这点小事?所以对于虞姣来说,姨娘的嫁妆是个迷,她能看到的东西就是梅园里这点明面上的东西。 其实虞姣不是不想学习那些伟大的穿越先烈们,做个生意,搞点发明创造挣钱,毕竟她过目不忘的脑袋也不是摆设,可妈蛋,人家都能找到值得信赖的心腹,再不行,身边的丫鬟在外面还有俩弟兄,她身边这俩丫头倒好,从小被倒卖了好几手来到的虞府,长这么大压根就没出去过。 二哥又一心科考,她更不敢在此时让他分心。 想着空空如也,只摆着两张狐皮的空间,虞姣忍不住轻叹:等吧,等二哥有个一官半职,他们兄妹俩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那过于扎眼的狐皮,到底有什么能送给她未来二嫂呢? 这一宿,大房里能睡好觉的人极少,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虞之润睡了个好觉。 虞老太爷的做法虽然给他找了新的难题,但困难只是暂时的,比起乱七八糟的后半辈子,他对方家的婚事还是非常看好的。 平心而论,他对方慈的喜欢都没有虞之堂的一分,毕竟之前他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方慈的家世与温和的性子都让他很满意,至于嫡母对他的仇视?呵呵,自己若是不娶方慈,她就不恨了吗?既然娶与不娶都会恨,那何不方便自己呢? 积压已久的大山去了大半,虞之润收拾妥当来到内院与祖父祖母请安。 此时的虞老夫人正一脸糟心的看着丈夫逗他的老来女。见到迈步进来的虞之润,虞老夫人感觉更糟心了。 大儿媳早就相中了方家姑娘,早先就和自己提过,偏偏这不着调的老东西又自作主张的把人许给了之润?虞老夫人决定,她要和妹妹好好谈谈! 这边虞老夫人还没和妹妹谈上,宫中倒是有对小姐妹相遇了。 身穿着新作的狐裘,晏含烟落落大方的随着母亲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第91章 看着下面相貌端庄气质温婉的晏家嫡女,皇后娘娘笑道:“看含烟这相貌,我们老六真是好福气!”说着,她回头对身边的宫女道,“去把大宛进贡的那只赤金碧玉南珠簪拿来。” 接过宫女呈上来的那只赤金碧玉南珠簪,她笑着对晏家母女道:“当初大宛进贡的首饰里,只有两只镶了南珠的饰品,一只在本宫这,一只在瑶妃妹妹那,瑶妃妹妹可是一直惦记本宫这南珠比她的大,如今本宫给了你,想必瑶妃妹妹再不会惦记了。” 说罢,皇后拿着帕子掩唇而笑,一派端庄。 晏含烟按捺着心中的忐忑,跪下谢恩。 早听母亲说皇后对宫中四妃已是极其不耐,没想到已不耐到了这种程度?这是暗指瑶妃惦念她的后位吗? 出了皇后的寝宫,她压抑的心情稍缓,对着担心自己的母亲道:“母亲,走吧,咱们还要去给瑶妃娘娘请安。” 此时的瑶光殿里,瑶妃早已等待多时。 她急切的想看见晏家的嫡女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这一年来的风平浪静,简直让她以为自己曾经的猜测是错误的,直到赐婚圣旨下来,她才再次提起不安的心。 如今看着温婉娴淑、相貌端庄的晏含烟,瑶妃心中暗暗舒了口气:也许,真是自己想错了,若陛下真对煜儿心有不满,又怎会给他定下家世如此好的女孩? 忧心退去,她笑着拉过晏含烟的手,仔细端详着女孩的容貌,温和的问她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见自己未来的婆婆如此和善,晏含烟紧绷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正好,就听门外有人笑着进来:“母亲可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母亲,孩儿不依!” 第八十七章 【挑拨之语】 能与瑶妃娘娘说话如此亲昵的,自然是瑶妃娘娘的儿媳兼外甥女沐婉莹无疑。 瑶妃本来就疼爱这个外甥女,再加上在婚事上觉得亏待了她,在她与康王婚后更是疼爱有加。此时见外甥女来了,她放下晏含烟的手,笑着对沐婉莹道:“在母亲面前还敢称旧人?真真是该打!” “母亲——” 看着她故作这小儿女的样子,瑶妃疼爱的拉过来笑着帮忙几人引荐,等听她们说二人在闺阁中早已认识,便当场笑着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不耐烦和我这老太婆说话,本宫与晏夫人说会话,你们姐妹自去聊去。” 知道瑶妃娘娘是想和母亲谈论自己与寿王殿下的婚事,晏含烟强忍羞涩,恭谨有礼的告退后,随沐婉莹走了出去,只是脸上的红霞,带出了其主人紧张的心情。 见她这样,走到暖阁内的沐婉莹笑叹道:“你的性子还是没变,故作老成,有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里。” 不知怎的,明明是亲昵的话,晏含烟却觉得她这笑容带着无力,可紧接着,她面色一白,突然懂了。 两人一为国公之女,一为大学士之女,同在京城这方寸之地,自然接触过多次,她早就知道沐国公有意将女儿许给六殿下,沐婉莹自然也是愿意的,但不知为何她最后嫁给了二殿下康王,要嫁给寿王的却变成了自己? 看到未婚夫前任的感觉并不好,更不好的是这人还变成自己的准妯娌。 压下心底的别扭感,晏含烟温婉笑道:“看康王妃的性子也是一如从前。”无拘无束,洒脱肆意。 “是吗?”似喃喃自语,沐婉莹唇边的笑容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抹悲痛,红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终于道,“含烟,你要帮帮他,我不能再看他如此下去,你要帮帮他!”声音如悲如泣。 帮帮他?晏含烟刚想问谁,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寿王? 也不管她听未听懂,沐婉莹如找到了一个倾泻口般,紧抓住她的手臂,自顾自的急声道:“我知道他心中悲痛,我的悲痛并不少他一分,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我现在已经嫁给了康王殿下,并已经有了康王殿下的骨肉,含烟,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别再糟蹋自己,你知道吗?听到他在抚州因我的婚事愤怒之下水煮了活人,我的心……” 晏含烟的脑子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她父亲乃是当世大儒,从小教育她的就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她本以为她嫁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并沾沾自喜,却不曾想,对方竟是一个残暴的伪君子?能为一己之私水煮活人,这该是多么的恶毒与昏庸? 晏含烟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否则也不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唯一不好之处,就是被她老爹教的过于善恶分明,在她心中,善恶很是明显,杀人的就是残暴,如楚煜这样更是恶行。 想到自己身上这件狐裘,乃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暴徒所送,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突然充斥鼻尖,恶心的她当场呕吐不止。 看着远处而来的宫女,慌乱的送帕子请太医,沐婉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笑意:表哥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夺去! 未来儿媳妇头回进宫给自己拜年就紧张的吐了,这让瑶妃娘娘有些忌讳,更让她有些担心,承受能力这么差,这晏含烟到底能不能给儿子当好贤内助啊? 在她糟心的同时,方府的方老夫人也在糟心,话说她接到姐姐想要会面的书信时还有些诧异,不知这大过年的要谈些什么?转眼出了正月就是姐姐的寿辰,连这点子时辰都等不了吗? 第92章 正不解呢,就见她家方大人蹭了过来,讪笑道:“夫人,有件事为夫忘了和你说了,上次我在城东与姐夫见面,这不是多日不见,所以我二人谈的挺投缘……” 能与自家姐夫投缘?方老夫人抽了抽嘴角,突然感到手里这封书信重于泰山。 “哎呀,夫人您也别生气,姐夫的性子虽说有些不定,但他家中的孩子还是好的。”见妻子承认的点了点头,这位有点妻管严的老大人忙借坡下驴道,“所以我就想啊,咱们家那几个丫头都没有婆家……” 方老夫人已经不想听二话了,她一手拉住方大人的胡子道:“你把哪个定出去了?” “呃,长幼有序。” 方老夫人的脸上顿时黑了一半:“所以你就把咱们家慈儿定给那个虞之堂了?你是不是忘了虞之堂是什么身子?考个科举都能被抬着出来,你是想让咱们家慈儿守活寡吗?” 她是想和姐姐家亲上加亲,让小一辈们多联系,可人心都是偏的,在虞家看来千好万好的虞之堂,在方老夫人看来却是不满意,毕竟方慈可是她的嫡亲孙女。 被拽住胡子的方老大人不敢挣扎,弓着身子痛苦道:“不是不是,我又不是不疼慈儿,哪能把慈儿嫁给他啊?我是把慈儿许给虞之润了,就是这次科考三十八的那个。”身强体壮的,这回总行了吧? 哪知方老夫人一听更炸毛了:“什么?你把咱们家嫡长女嫁给一个庶子?”还是姐姐最不喜的那一个? 自古高嫁低娶,所以娶了虞家的庶女她愿意,要把自家孙女下嫁出去她却是极不愿意,这不是委屈了她孙女? 父亲房里连吵带闹的,当儿子媳妇的岂能不知,匆匆来劝架的方靖宣两口子一进屋,就看到暴跳如雷的母亲与灰头土脸的父亲。 见到儿子儿媳来了,方老夫人放下举起的花瓶,算是给丈夫留个脸面,她转身坐在矮榻上喘匀了气,对着儿子儿媳道:“你父亲做主,已经把慈儿许给虞家的二子虞之润了,”见儿媳面色大变,她一摆手道,“你父亲为官多年,吐出的话自然不能不算,再说那虞之润固然身份差了点,但小伙子相貌堂堂,文采也算出众,只要他这次大考能考中,回头再找人通融通融,总不会委屈了慈儿。慈儿是我的嫡长孙女,我自然和你一样的疼,回头把慈儿的嫁妆再添上两分,从我嫁妆里出。” 要不说当家主母不容易,丈夫的颜面要维护,儿女的心情还要顾虑,想要一碗水端平,简直太特么难了 第八十八章 【变动】 在虞老夫人还想着和妹妹谈谈,这婚事能不能再做点改变的时候,方老夫人在家已经七里嘎嘣脆的都安排完了。 做儿媳的方夫人固然不愿,但婚事是公公给定下的,婆婆也点头了,她又能怎么办? 回到内宅,心酸的方夫人不由抱着女儿哭道:“我可怜的慈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娘为你挑来挑去挑到今天,没想到落得这么个局面,早知如此,还不如……” 方慈心中酸涩,脸上却笑着安抚母亲:“娘,祖父祖母不会害我的,再说之润表哥您也见过,虞家还有姨祖母在,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他这身份?”堂堂的方家嫡女下嫁给一个庶子,方夫人一想这心里就抽抽的疼。 “身份又不是不可改变的,若他能考个一官半职,二十年后谁还记得他是庶子?”这点看她大哥就知道,方家长子的风头远远压过方家嫡子。 好吧,其实对于这段婚事,方慈也不是很满意,倒不能说她嫌贫爱富踩低捧高,可谁不想嫁的更好呢?更何况她有那个条件。但如今事已至此,总不能怨天尤人,再加上刚刚祖母也把事情给她分析揉碎了讲,更给了嫁妆上的补偿,她若再不满足,祖母的面子又岂能过的去? 想到女儿节那天少言少语,却对妹妹温柔呵护的俊朗青年,方慈不由轻咬下唇,若是除去那些外在条件,那人,也算挺好吧? 大年初二本是回娘家的日子,可虞夫人今年哪也不去,就守在虞老夫人的身旁抹眼泪,抹的老夫人这个晦气:心说是之堂病了,又不是我要死了,你对着我哭什么哭? 不过她也知道,虞夫人这是想问问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毕竟虞之堂那边还病着呢,她刚想对儿媳妇说,我已经给你姨母去了信,让她抽空过来合计,就听外面有人进来报,说是方府有人送信过来。 打开信件一看,正是方老夫人的笔记,上面写的很清楚:姐姐不必多心,既然我家老爷说了话,那俩孩子的婚事就算定了,你们认为什么时候合适,过来提亲就好。 看着上面的快言快语,虞老夫人当机立断决定把婚事延后,等自己寿辰的时候再定。 按理说虞之堂与虞之润两人都是她的孙子,即使是一嫡一庶也不至于偏心成这样,但别忘了虞之润的姨娘是谁,那把虞老夫人都得罪的狠狠的了,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再加上虞之润得了虞夫人的教训,从不敢上前卖乖讨好,所以她对这孙子的感情,只停留在一般般。 想到这婚事既然还要再定,她派人叫来虞之润,温和道:“之润,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也知道你祖父那性子,咱们自家尚且招架不住,更何况外人?这玉佩说不上是被他怎么磨来的,你先拿来交予祖母,这婚事,祖母与方家还要合计一二。” 第93章 虞之润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他没想到祖母会把祖父当着全家人面给出来的玉佩再收回去?他虞之润,就这么不堪吗? 好吧,堪不堪的他已经不想多去在乎,可经过此事,他那嫡母又岂能善罢甘休? 见孙子僵着脊背,双唇紧抿,虞老夫人当即不悦道:“怎么?祖母的话你敢不从?” 不甘的动了动唇,虞之润终究是掏出了怀揣着的玉佩,垂眸奉上:“之润,不敢。” “二哥!”见哥哥来了,虞姣如小蜜蜂一样,欢快的拉着哥哥进屋落座,而后她端出一个古朴精美的首饰盒,笑坐在哥哥旁边道,“二哥,这是我昨日翻出的首饰,原来姨娘手里还是有点好东西的,你看这支碧玺雕花簪,还有这支点翠蝴蝶钗,方家姐姐气质淡雅,我觉得这两只都挺好,到时候你要是不好意思,我……” “姣姣。” “啊?”听到这沉闷的嗓音,虞姣终于察觉不对,她缓缓的放回了那支点翠蝴蝶钗,担心道,“二哥怎么了?” 轻轻吐出口气,虞之润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道:“没怎么,就是祖母把那玉佩要回去了。” “要,要回去了?”虞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怎么能这样?好好的婚事她干嘛要……” 说到一半,她突然懂了,对方不是要退,而是要换,女儿节当天,虞之堂跟只公孔雀似的四处招摇她又岂能没看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个方家小姐? 跌坐回凳子上的小姑娘不觉泪流满面,明明是二哥的婚事,明明是她二嫂,她昨天排了好久的辈分,才排明白他们二人是出了三代的,怎么会,怎么会? 拿过一旁的帕子,虞之润边给妹妹擦着泪水,云淡风轻的道:“不哭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女人罢了。”即使,他已经想过,只要对方心甘情愿,他就会一辈子对那个女人好。 耐着性子,虞家婆媳俩终于等到了二月初三。 寿辰当天,方老夫人带着儿媳孙女,早早就来到了虞家,她与虞老夫人本就是亲姐妹,今后又要成为亲家,言谈举止间更显随意。 “姐姐可是想等之润那孩子科举之后再提亲?”说到这,她对这门亲事不免又满意了三分,那孩子的身份本就不高,若是有个功名在身,确实好看三分。 虞老夫人的笑容僵了一僵,没想到这妹妹当场就说了出来,瞥了眼一旁的儿媳等人,她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你们姨母说。” 方老夫人不觉一愣,心说这婚事还有什么变动不成?心中下意识就有些不喜。 见妹妹脸上流露出的不悦之色,虞老夫人忙软声道:“说来,这婚事都是你那不着调的姐夫胡闹,都说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慈儿好好的嫡女哪能下嫁给庶子?” “那姐姐的意思是?这门婚事就不算了?”方夫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算,信物都拿了自然是算,可之润的身份,委实是委屈了慈儿,所以我想着……” 方夫人的脸色彻底落了下来,快语接道:“所以姐姐想以兄换弟,把这婚事当成儿戏?” “怎么会是当成儿戏?就是因为重视,我才会出此良策,妹妹你想,慈儿是方家嫡女,之堂是虞家嫡子,若他们二人在一起,岂不是天作之合?”也只有她们家那不着调的货,才会在说亲的时候抛下兄长,直接说弟弟。 第八十九章 【再生波澜】 说实在的,这门亲事若不是丈夫亲自许的,方老夫人根本就不会同意,本就是她们慈儿委屈,偏他虞家还要诸生事端? 这位老夫人自幼是个火爆的脾气,听到此话当即冷笑道:“姐姐若是这么说,那也别怪妹妹说话不中听了,慈儿是妹妹的嫡亲孙女,虽不若旭儿那般疼爱,平日里也是宠爱有加,她一个女孩家,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光宗耀祖,但求她夫妻恩爱,子嗣绵长,敢问姐姐,你们家之堂自幼身体如何?从秋闱至今病了几场?” 看着姐姐铁青狼狈的面孔,她终究是隐下了后面的话语。 女儿节那晚,这些孩子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些惊吓,她家旭儿更是死里逃生,可不管是哪个孩子,回去后喝了碗压惊药也就好了,唯有虞之堂,据说回来就开始病重,如今还没有痊愈,就这种破体格,破胆量,还好意思让她孙女嫁?是想让她孙女过来当寡妇吗? 到底是嫡亲的姐妹,挤兑了两句,方老夫人不免又将语气缓和了下来:“姐姐,我岂会不知这门婚事是委屈了慈儿?但我们家老爷以信为本,他既然说出了口,我们方家之女纵然是咬牙也要认,但若姐姐心有不满,大可将信物还回来,且不说旭儿大考得名,就是没有这份荣耀,我们方家的女儿也是不愁嫁的。” 里面的两个老的已经快掐到一起去了,花厅里的小辈们也在混乱之中。 虞瑶觉得,母亲与大哥本就喜欢方慈表姐,这门亲事更是他们先看好的,知道祖母会和姨祖母重新讲明,所以她拉着大姐正一起讨好未来大嫂中。 本来过了年虞嫣就要被送到三王爷府中,但想到虞老夫人的寿辰就在年后,才略缓了缓,毕竟她是与王爷做妾,下次再想回来给祖母过寿,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可能了。 近半年越发默然的虞蝶正给懵懂的虞纯剥花生吃,在看到方家兄妹进来之后,她彻底龟缩在一角默不作声。 第94章 虞姣就更不用提了,知道方慈做不成他二嫂,这丫头继续cos隐形,别看虞之堂虞之润都是她哥,但这里面的关系差着可不是一层半层。 此时的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心里则在考虑,二哥若有个一官半职后,她得提个什么不显山不露水的建议,才能在不占用二哥过多时间的情况下,让他们兄妹俩手里有点钱,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不知道以二哥的能力哪年能当上知府。 瞎琢磨的她没有发现,被虞瑶姐妹围着的方慈,其实挺想和她说说话的。 方慈虽是嫡女,但她与大哥方旭的关系并不差,若母亲偶尔犯傻,她还能帮着劝劝,所以方旭对这妹妹也是颇为喜欢,听说对方与虞之润的婚事后,怕方慈想不开,他还特意找她深谈了一番,并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了妹妹。 方旭如此做主要是想提醒她,既然这段婚事已经定了,那见到虞之润,特别是虞姣之时,万不可露出不满的情绪,同为庶子的他非常理解那种自卑感,更理解虞之润心里的那股傲气,若因一点小情绪引得对方的不满,今后再想弥补,恐怕是难上加难。 在话语的结尾,他还托妹妹一件事,说遇到虞姣的时候帮着问问,秋闱的时候,虞之润到底带了什么特殊的吃食。 好吧,方旭对这茬还没忘呢。 他觉得虞府三位少爷进考场,最后却只有虞之润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这秘密一定是独家的,可惜没等问呢,自己那‘惨死’的未婚妻把人得罪了个狠。 本来虞之润在方慈的眼里,就是一个相貌不错、性情温和到没有脾气的庶子,她可没忘了,上次在茶楼里,面对虞之堂那略带贬义话语时,对方那好好先生似的温顺笑意。但听兄长这么一说,她突然对这未婚夫升起了些许兴趣,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好和与未婚夫多做接触,就想接触一下未来夫婿的亲妹妹,毕竟从上次的事可以看出,虞之润对这妹妹可是特别重视。 结果来了才发现,未来小姑子不扯自己。 见自己看过去好几次都没和未来小姑子对上眼,方慈的心里不免有些莫名,这是他们兄妹还不知道这门婚事?还是虞之润对这门婚事不满意?总之打死这姑娘也想不到,说好的婚事还带换人的。 犹豫再三,方慈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走到虞姣身边,笑道:“上次分别之时表妹身体不适,如今春寒料峭乍暖还寒,还望四表妹注意身体。” 唔? 诧异的望了方慈一眼,虞姣的脑子里快速翻转,上次见面两人并未搭话,此次对方却主动上前与自己搭话,难不成,这婚事还有转机? 小丫头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虞家老一辈脑子犯抽,可没说方家必须同意。 想到此处,小姑娘抿了抿粉嫩的红唇,笑着起身福了福身子,乖巧道:“让表姐挂念了,上次我们兄妹走的早,不知走后姐姐们竟然遇到如此凶险的事情,心中也很是担心,今天见姐姐气色甚好,终于可以放心了。” 含含糊糊的一段话,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谁担心?谁放心?也许虞之润早就知道了两人的婚事,所以心里挂念于自己?这么散发性的一想,方慈突然有点心里发虚,若是他早就知道这婚事……想到当天自己除了与虞嫣虞瑶交谈,就是在听虞之堂说话,顿时,这姑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得不说,她这是关心则乱,若虞老太爷当时真对小辈们说了这门婚事,虞之堂再没品也不能跟头花孔雀似的,当着未来弟媳的面招摇,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第九十章 【尘埃落定】 见方慈与虞姣搭话,虞瑶并未多想,也跟着走过来笑道:“慈表姐就是心善,还记得四妹受了凉,其实当晚我大哥也受了凉,整整病了好些时日,最近几天听说姨祖母要给祖母来拜寿才见好转。” 其实她想给大哥在表姐面前加点印象分,都是做人妹妹的,谁的亲哥谁心疼,这话虽没有说的太露骨,但相信不笨的也都听懂了。 本就心虚的方慈笑容一僵,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虞姣,口中道:“大表哥一向孝顺,与我两位兄长更是颇为投缘,若知道表兄对他们如此怀念,定会提早前来探望的。”所以他想的是我大哥,和我没半个铜钱的关系,未来小姑你千万要明察秋毫。 虞姣发现,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嫂子了怎么办?好想抢过来给二哥。 小姑娘再次粉唇微抿,一双美眸半弯,柔柔笑道:“表兄要是能常来陪陪大哥那就太好了,二哥倒是想多陪陪大哥,可下月就要大考,事关前程总不好过多耽搁。” 虞瑶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里有话,直接反驳道:“大哥也要下考场的。” 虞姣天真无邪的回道:“大哥是要下考场,但大哥的才华要比二哥好的多,都说笨鸟先飞,二哥本就不如大哥,再不用功怎么行?若没有些建树,以后如何给妻儿荣耀?” 妻儿、荣耀?方慈脸一红,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心里砰砰直跳,四表妹就是随便说说,她怎么如此的不矜持? 虞瑶见方慈双颊绯红,眼神游移,虽不知怎么了,可她就是莫名觉得不对,转身求助的看向大姐。 虞嫣看到三妹的求助,心里不禁有些为难,她没觉得虞姣是故意的,毕竟在她心中,虞姣就是个扶不起的小菜包,可她看出来方慈对二哥有意了,方家显然是把这婚事当真了。 第95章 不过再一想,方家女嫁谁都和自己无关,她马上就要进王爷府了,哪顾得管他们这些事? 心思一转,她笑着道:“好男儿建功立业,咱们几位哥哥都差不了呢,时辰不早了,咱们趁着还没有外人来,快去给祖母拜寿吧。” 方慈随着几位妹妹到了虞老夫人处,直接被请到了暖阁,看着面色明显不渝的母亲,她心里微微诧异,而后依次给屋内的长辈见礼。 方夫人心里确实憋闷,莫名其妙的被撵出来她本没什么想法,可看到一个劲在身边说虞之堂好的虞夫人,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是想换人? 想到虞之堂那个病秧子,她是深怕婆母一松口把人再换了,作为母亲,她宁可女儿嫁的差点,也不想让女儿年轻轻就守寡。 可惜,她说了不算,她要是说了算,立马离虞家远远的,都特么给老娘滚蛋。 安抚的拍了拍目露担心的女儿,还没等方夫人说什么,外面又走进来虞之堂等人。 这一看,她心中更是不喜。 虞之堂拉着方旭走在前面,在他想来很简单,方旭本就是方演的大哥,才学更是不一般,他们两位兄长走在前面岂不是正合适?可他就没想想,这场面落到方夫人眼里,她能高兴才怪! 再细看,大病未愈的虞之堂面色苍白,唇色发青,细一瞅还有点气喘,直看的方夫人忙把眼神挪开,再瞅下去这虞家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眼神一挪,自然就看到虞之润了。 今天的虞之润还披着那件藏青色的斗篷,比起虞之堂等人身上的裘衣,却是略显穷酸了些,但架不住他长得好,气色好,身长玉立,眉目俊朗,哥俩对比之下,瞬间把方夫人惯有的势利眼给治愈了。 比起那个走路都气喘的,她情愿自家慈儿嫁给这个身份低微的,至少能活的长远。 咱们再说虞之润,今天一见面,方旭就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弄的他还挺不好意思,死者为大,人都没了,再小心眼也不至于和死人较劲。 虞之堂没到之前,方旭与他还谈的颇为投缘,不远处的方演则是直给他白眼,他不知道这是正常的小舅子心理,只以为对方是看不上自己这庶子身份,因此很是自觉的没有过去讨人烦,实不知这举动气的方演更是蛋疼。 在进了祖母的暖房后,见方夫人对自己左一眼右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十七八眼,他心中不免有些生疑惑,等众人听到通传去见二位祖母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落后了一步,他的宝贝妹妹则非常配合的上前一步,小声道:“疑似柳暗花明!” 虞之润心神一动,随即压住心底的激荡,神情不变的跟了进去。 在没有孙子之前,方老夫人把嫡庶二字看的很重,可自打有了方旭这个宝贝孙子,这二字对她来说基本就是浮云,她家旭儿就是个庶子,差哪了?谁敢说她家旭儿比嫡子差上半分? 以前因着姐姐的关系她对虞之堂高看一眼,但现在虞之润成了她板上钉钉的孙女婿,这位姨祖母的心不免偏了几分。 姐俩刚才已经定好了,眼瞅着大考临近,为了不让孩子们过多分神,准备等科考之后再提亲。可在方老夫人想来,这个怕分神指的应该是虞之堂,本就是虞之润的婚事,如今半路被人插一杠子,结局未定这孩子岂能安心? 但刚刚她已经驳了姐姐一回面子,这点面子自然是不能不给,所以等几人进来后,她明着和以前一样对虞之堂这长孙高看三分,背地里却叫来自己的宝贝孙子方旭,让他去偷着知会虞之润,让他安心备考,等着大考之后给他们定亲,万不可为了婚姻之事耽误前程。 虞夫人等人不知道里边内情,见方老夫人笑容随和,对虞之堂也多有称赞,只以为这事成了,不由喜上三分,看在方夫人眼里更是胆战心惊。 方旭站在一旁,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与有了底气进而神采飞扬的虞之堂相比,他发现自己确实更看好从容镇定的虞之润,再扫过虞家姐妹雀跃的神情,他不由把目光落在虞姣的身上。 小姑娘半垂着粉颈,只露出紧抿的双唇,偶尔抬眼望向自家兄长的水眸明显有些渐红,可见她也以为大势已定,在替兄长心疼。 方旭垂眸而笑。 第九十一章 【心思难断】 母亲寿宴,虞长文并未敢大摆酒宴,毕竟自家长女要送到三王爷府上,而太子最近看三王爷极不顺眼,他若在这个时候蹦跶的欢,那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即使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府上也来了百十多人,而这些人却无一例外的把目光投向了方旭。 终于躲开了众多人群,方旭在角落里找到了拎着个茶壶自斟自饮的虞之润,当即走过去撩袍坐下,笑道:“之润好清闲啊!” 虞之润笑着给他倒了杯茶道:“能者多劳,有家兄在,我这做弟弟的自然可以偷得片刻清闲。”他今天心情不好,实在不想再做衬托红花的绿叶。 方旭听到这话哑然而笑,摇了摇头才道:“我竟不知之润还有如此懒散的一面?看来我家慈儿以后要多担待了。” 虞之润倒茶的动作一顿,悠然的表情僵在眼底。 看他如此,方旭不禁叹道:“之润,我不知虞家有何打算,但我祖父为慈儿定的是你,我们方家从未想过变动。”还是那句话,方旭极其看不上嫡母看不上方演,可对方慈这妹妹却是颇为喜欢,若因他虞家的变动引得虞之润对妹妹不满,慈儿岂不是过于委屈? 第96章 作为庶子的虞之润可以偷懒,作为嫡子的虞之堂却在招呼各家子弟,感受到了姨祖母对自己的关爱,此时的虞之堂算得上是春风得意。 他喜欢方慈,对方品貌、家世无一样不好,他实在找不出令他不喜欢的地方。更何况他本就是虞家的嫡长子,这门婚事本就该是自己,二弟的身份又岂配? 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谓是享尽人间致喜,虞之堂的笑容不由更胜了些。 相比于虞之堂的春风得意,另一边的方慈却是烦躁极了,她的性格不同于虞嫣虞姣,她是确确实实的大家闺秀,虽不能说一根筋通到底,可骨子里还是讲究个三从四德,虽然最开始对这门婚事不太满意,但这么多天的洗脑,她已经把虞之润当作自己的未婚夫婿,后半生的依靠,谁成想拜个寿的功夫把未婚夫婿还给拜没了,这叫什么事? 强忍住想哭的情绪,她低声问明明气愤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母亲:“娘,会不会是您猜错了?”婚姻大事,他们虞家敢当成儿戏? 方夫人冷冷一哼:“你看她得意的那个劲儿,若不是婚事成了能把她猖狂成这样?”愤愤的有心再说,可看到女儿眼底流露出的委屈,到底是无奈一叹,“慈儿,这样也好,虞之润一个庶子,身世是真的配不上你,再加上有这么个看不上他的嫡母在,若是嫁进来又岂能有你的好日子过?虞之堂身体虽然不大好,可听说他的才学人品都比虞之润要强上许多,本身又是嫡子嫡孙,有亲婆婆照看着,你总能好过些。” 越说这做母亲的心里越气愤,若不是家里那个糊涂的公爹,她的慈儿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她的慈儿可怎么做人? 也不知那方老夫人是怎么想的,怕孙女婿心情不好赶紧让孙子告诉,这边儿媳孙女却是一概没通知,惹得方夫人差点搂着女儿抱头痛哭。 虞瑶不知细情,见方老夫人对大哥慈爱,母亲也是笑容满面,只以为这事成了,当即欢欢喜喜的过来找方慈:“表姐,我几位世伯家的姐妹也来了,她们父亲与我父亲交情甚好,快随我去见见。” 若没有这些曲折,自己直接就与虞之堂订婚,方慈此刻自然要去相见,毕竟以后嫁到虞家她就是虞家长媳,可谁让这婚事一波三折?弄的这姑娘实在是没有心情,只能笑着道:“或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现在身上甚是乏力,瑶儿,表姐在这休息片刻,过会儿再去与几位姑娘见礼可好?” “表姐身子不舒服?”虞瑶一惊,忙道,“要不要我派人将大哥院里的大夫找来?这些日子大哥的身子不好,那大夫就被母亲留在了……” 话未说完就被身旁的虞嫣拽了一把,而那边的方夫人脸都绿了,院子里还得留个坐堂大夫,这还能不能活的起了? 虞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见姐姐连给自己使眼色,她下意识收住了未完的话语,等离去后才问道:“大姐?你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未来大嫂人不舒服,她上前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扫了眼四处无人注意,虞嫣低声道:“我的傻妹妹,你没见那方夫人的脸色都快黑如锅底了?还说。” 虞瑶莫名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虞嫣无奈叹道:“傻丫头,你越说大哥那方夫人面色越沉,再说表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身体就不好了?” 对着姐姐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虞瑶难得开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什么时候需要研究别人的脸色,此时一想,顿时惊呼出声:“表姐对这门婚事不满?” 把虞嫣吓得忙道:“小声点!” “小什么声?她们母女有什么可不满的?大哥论学识有学识,论人品有人品,哪还配不上她们方家嫡女了?还敢对大哥不满?不行,我要去找母亲。”一把推开挡住去路的虞嫣,虞瑶愤愤不平的去找虞夫人。 虞嫣面上着急的追了过去,心底却是一松,别看她就要入三王爷府,可想动摇她在虞家母女前的地位,谁也不行 第九十二章 【迁怒】 此时的虞夫人正笑容满面的招待各家夫人,以往她非常享受这种忙碌,听到众人对儿女的夸赞,每每都让她心生满足,可偏偏今年来了个二百五,进门看到不远处的眯着的虞姣就连连惊叹:“早就听闻虞家小姐容貌出众,今日才知道这话是半点不假,虞夫人,您这女儿是怎么养的,怎么出落的这般好看?” 虞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减了温度,说道:“张夫人客气了,我这四女容貌随了她的姨娘,自是出挑。”说罢,她眼角一斜看向虞姣,“姣儿,张夫人如此夸奖于你,还不快过来与张夫人见礼?” 若再不知自己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张夫人就白长了那颗脑袋瓜了。 她本是张家续弦,丈夫又是虞长文的下属,来之前婆婆一再告诫要和虞夫人打好关系,这才进来就想拍马屁,谁知道那年岁与嫡女相当的貌美女孩竟不是嫡女? 这位的脑子确实不怎么聪明,见自己惹怒了虞夫人,为了补救,忙又加了一句:“我说怎么这么没规矩,原来竟是庶女?” 虞夫人听到这话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如今的虞姣可是养在她的身边,说虞姣没规矩不等于说她不会教养女儿?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对客人失礼,只能强忍着怒火,对前来施礼的虞姣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回院子里去!” 第97章 已经习惯了躺着中枪的虞姣二话没说,顺势福了福身子,连脸都没抬,转身回去关禁闭。 她前脚才走,被虞之润派来找她的德立就到了。 虞之润吃了方旭给的定心丸后心中大定,想到人多口杂不好多说,他就把话题转到了过些天的科考。 方旭也惦着此事,不过他想的不是答题,他想的是吃食,那种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让他记忆犹新,如今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也就没再客气的问起了这事。 虞之润听到这话忍不住憋笑,在他心里,这位表哥也算是阳春白雪般的人物,实在和自家那馋猫般的妹妹不可同日而语,可再想到饿晕过去的大哥与堂弟…… “咳咳,表哥这是与我生分了,这等小事你派人来说一声就好,还值得你惦记这般时日?”说罢,他转身对德立道,“去四小姐那问问油茶是怎么做的。” 遣走了德立,他才对方旭解释道,“那吃食叫油茶,是我四妹在书上偶然看到的,说是存放时间较长,还能暖腹充饥,这才费些心思做了出来,说来惭愧,当日她交给我时我是怕她难过,无可奈何之下才带去的,谁曾想后几天竟真靠着它来充饥。” 想起此事,虞之润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暖意。 方旭从来没有羡慕过旁人,因为他自觉不比任何人差,可此时他倒是羡慕起了虞之润,更有些埋怨自己那早逝的姨娘没给自己生个同胞手足,方慈再好也差着一层,祖母再疼自己她也有众多儿孙,自己身边还真没有人如此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的人。 想到那个娇嫩聪慧的女孩,他眼带柔和的笑道:“四表妹有心了。” 听有人夸自己妹妹,虞之润压住上翘的唇角,含蓄道:“那丫头闲来无事爱看书,看的多了也就记了下来。”自夸了一句,就将话题转到别处,和外男谈自家的宝贝妹妹,一句就不少了。 方旭不好多问,只能随着他转移话题。 不多时,德立匆匆赶了回来,面色有些不好:“二少爷,四小姐回梅园了。”来去时候不短,他不敢自作主张。 听到此话,虞之润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这等场合,以姣姣的身份自是不能她想走就走……瞥了眼目视茶杯却纹丝不动的方旭,他沉思片刻道:“怎么回事?”事关姣姣,他不信德立会没有打探。 德立当然打探了个清楚,只是碍于方少爷不好多言,此时见二少爷问了,才将打探到的经过说了一遍。 虞之润面无表情的听着德立的诉说,直到全说完了,才垂眸道:“既然四小姐回了梅园,那你就去趟梅园,让四小姐将做法写来。” “是。” 见小厮转身而去,虞之润默不作声的继续倒茶,方旭忍不住道:“你,不用过去瞧瞧?” “只是被母亲斥责两句罢了,哪值当去看。”说着,虞之润如饮酒一般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热茶落入腹中却觉得炙热难忍。 经‘朽木’一事后,世人都认为姣姣胆小、懦弱、愚笨,偏偏此时又来了个没有规矩?他的姣姣,已经十三了…… 又是一杯热茶下肚,热气未散的茶水将他双唇烫的艳如血色,血红的颜色似将他的眼底都染上了一抹戾色——母亲,你最好烧香拜佛,祈祷我千万不要高中,否则,就别怪儿子不孝了! 他这一杯杯的自斟自饮,让方旭说不出的烦闷,明知道人家正经百八的兄长都没出声,自己这表兄更不该闲操心,可他心里就是不放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斥责没有规矩,那丫头该多伤心?更何况本就不是她的错,他还记得初次相遇,墙内的小姑娘对着两只鸿鹄振振有词,可惜自打那以后,他再也没听到那娇憨稚气的言语,仅有的两次相见,小姑娘都是无力反抗的承受着委屈,那个聪慧伶俐的人儿,就要抹杀在这无人照看的深宅之中吗? 长长的吐了口气,方旭郑重道:“之润,这次科考,你一定要努力。” 虞之润抬眼望去,半响,唇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表兄放心,之润定当竭尽全力!” 第九十三章 【左右为难】 这边的二人心中难受,那边的虞姣其实并没有多大情绪,毕竟无辜中枪这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比起在前面的小心翼翼,她更喜欢躲在自己的院子里。 至于名声什么的,原谅她还真没过多考虑。 回到院子里的她刚安抚完伤心难过的俩丫头,就碰到德立来见。 德立这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安慰自家可怜的四小姐,等见到虞姣,他立马喜笑颜开的道:“四小姐,小的给您道喜了,我们少爷与方小姐的婚事,成了!” “真的?”虞姣大喜,“这消息可准了?”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吧?一波三折的实在让人有点消受不起。 “小姐您放心,这消息千真万确!”见虞姣果然忘了伤心满脸欣喜,德立乐颠颠的将刚刚的经过说了一遍,而后道,“这不是,二少爷派小的来探望小姐,顺便询问那油茶的做法,毕竟今后两家也是亲上加亲。” 听完这话,虞姣上下打量了德立几眼,笑道:“不愧是二哥身边的心腹,德立是越发的能干了。” 德立笑容一僵,觉得这话有点不是味儿,想要再问,却见虞姣已经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一会儿,虞姣出来递给他个写好的单子,见小姐面上笑意盈盈一脸喜庆,德立只得咽下心中的疑惑,匆忙回了前院。 第98章 此时的虞之润已经离了那角落,德立将那折好的单子交予正与人交谈的方旭,这才去找自家公子。 偷的片刻清闲的虞之润,早已随着虞之堂开始招呼各家子弟,直到日落西山,才得以回到自己的院落。 城府尚浅的德立已经冥思苦想了大半天了,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四小姐是话中有话,如今趁着自家少爷清闲的功夫,自发的把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少爷,您说四小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应该不会吧?可那话听着咋就那么怪异呢? 虞之润听完经过,沉默了片刻道:“我与姣姣乃一母同胞,虽说有父有母,可在这深宅大院却等于相依为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兄妹更亲近的人,即便我娶妻生子,妻子未必与我一心,子孙也未必真的孝顺,只有姣姣,关键时刻她肯不顾危险舍命救我,哪怕是今后嫁人,我相信在她心里,我这兄长也会重于她的夫婿,”男子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怎敌得过相依为命的同胞手足?“今后与姣姣说话,不许妄言。” 什么‘二少爷派小的来探望小姐,顺便问那油茶的做法?’以姣姣的聪明,怎会不知自己当着外人的面,绝对不会对此事表露出半点不满,更不会让人前去探望与人话柄,他们兄妹的感情,又岂需要言语来讨好隐瞒? 德立听到此话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其实他本是好心,想着四小姐刚受了委屈,少爷这当兄长的不但没有安慰,还为了讨好未来舅兄,向小姐讨要食谱,哪知道小姐会这么聪明,一听就给听出来了? 他心里悔不当初,却也得了个警醒,看来在自家少爷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四小姐,旁人都得靠边站,想到这他不禁想到了家里那位一心惦记外甥女的老太爷,那位似乎也是妹妹最重,难道,这也是遗传不成? 是不是遗传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虞姣那两句话绝对是褒义,她又不是真的稚龄年少,心中缺少关爱见不得兄长和别人好,在她心里,若当兄长的真对妹妹比媳妇好,那才是有毛病,换位思考一下,你老公对小姑子比对你都好,你受得了?所以当时听出了德立的隐瞒,只是一时感慨,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办事了,哪曾想引出这么段岔头? 此时的她正在替兄长犯愁,别看婚事成了,可这婚事一波三折,若是虞之堂再晕上那么一回,虞夫人会不会狗急跳墙?好吧,这比喻略显不恰当了点,但如今是二哥的紧要关头,若对方真豁出去的动些手段,就为了让二哥名落孙山,好让方家对二哥不满…… 越想越担心,坐不住的虞姣正想让香绮去前院看看,二哥忙没忙完,就看到门帘一挑,虞之润夹带着寒风走了进来。 “二哥,”虞姣惊喜的起身,正看到兄长肩头的清雪,“下雪了?” “嗯,落了层清雪,下的不大。”解下身上的斗篷交与香柏,虞之润细看妹妹的脸色,本来今日之事他并不担心姣姣会多想,可让德立这么一闹,他却有些不敢肯定了,妹妹再聪明,也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有了妻子就不关心她这妹妹? 虞姣不知他心底的担心,照旧从床上拽出个汤婆子塞到兄长手中,紧接着便道:“二哥,还有十多日就是科考了,如今婚事有变,你说大哥,会不会因此事心生不满?” 听到此话,虞之润退去眼底的担心涌上了浓浓的笑意,揉了揉虞姣的发髻道:“大哥自诩嫡子长孙,一心想在考场上名正言顺的压我一头,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 说是这么说,他心中却有些不确定,以前只是兄弟相争,对方又自认为遥遥领先,自然不会用那些龌龊手段,可这次却事关婚姻大事,方家是说了婚事不变,但这婚事却要科考过了再谈,若他真是名落孙山,对方就真的不会变吗? 见二哥面上仍有疑虑,虞姣凑近了一步小声道:“二哥,要不你就出去躲躲吧。” 躲躲?虞之润诧异的看向妹妹,他们俩连个外家都没有,去哪躲?再说他若躲了她怎么办? 瞥了眼纹丝不动的帘拢,虞姣鬼鬼祟祟的道:“今儿个祖父不是回来了吗?今儿个外面不是下小雪了吗?我看你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听完妹妹的办法,虞之润有瞬间的心动,可紧接着就坚定的否决道:“不行,就算祖父同意,父亲也定然不会允许,这事不必再谈!”更主要的是,若他走了姣姣怎么办?他再也不想看到妹妹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无人医治的模样,若她有个好歹,他还谈什么婚事前程? 见二哥要走,虞姣忙拉住对方的手臂急声道:“二哥,大哥就要下考场,她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此时害我性命,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考场得中,我今后才能更有依靠。” 都说古代女人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她没那本事也没那魄力去征服男人,只期望大哥一举高中,有亲兄长做靠山,今后哪怕所嫁非人,也不会被人随便欺辱。 所以二哥,不要顾虑我,勇敢的前进吧! 第九十四章 【亲情牌】 婆婆寿宴,虞夫人心中却没有多少喜庆,只因女儿告诉她,她未来的儿媳方慈,对这门婚事很是不满,就这一句话,让她对方慈的那些好感散了个干净。 可想到儿子那喜悦的神情时,种种不悦都只能化作无奈藏在心底,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对这门婚事如此委屈求全,他方家竟全然不放在眼底。 第99章 “堂堂的嫡女偏要嫁给卑贱的庶子,他们方家人的脑子都让马踩了吗?” 虞之堂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到母亲这愤恨之言。 心脏骤缩,他快步进入屋内,紧盯着母亲道:“娘,您说的是谁?” 见是儿子,虞夫人面色一变,忙掩饰的道:“没有谁,娘在说那张夫人满嘴胡言实在是讨厌,堂儿,你……” “娘,您别骗我!是不是方家不同意那门婚事?是不是他们也认为我秋闱落榜不如之润?” 听到这话,虞夫人就知道再无法隐瞒,其实她多少也听明白女儿的意思,方家不看好之堂多半是因为之堂的身体,可这话对儿子却是不能说的,想到之前她有意让虞之润贪恋女色,却被之堂打断之事,虞夫人所幸将错就错的道:“堂儿,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娘也不瞒你了,刚刚你祖母已经告诉为娘,方家看好了那虞之润不同意这门婚事换人。” 虞之堂刚刚只是猜测,如今真的得到了答案,只觉得一跤跌落谷底,满心的喜悦碎了个干净,那感觉就好似再次回到儿时,明明自己是虞家嫡子长孙,可太祖母乃至所有人都围着虞之润转,凭什么?他虞之润凭什么? 见儿子神情恍惚似要栽倒,虞夫人紧张的上前一步却没有去扶,而是狠下心来咬牙道:“堂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只要他虞之润榜上有名,这门婚事方家就不会反悔,以后有方家帮衬着,他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偏偏你不理解娘的一片苦心,若是当初让那丫头迷了他的心神,哪至于有今天的泛滥?他方家再如何也不会将堂堂嫡女嫁给个白丁,如今落到这种局面,你对得起对那方小姐吗?据娘所知,那方小姐对你也是一片痴心!” 一段话将虞之堂激的满面涨红,额头青筋直蹦,可就是这份迟来的悔恨,倒是让他站稳了身形,挣扎许久,他缓缓的开口道:“母亲教训的是,以前是儿子想错了,从今以后,孩儿再不会让母亲伤心,更不会让慈儿表妹难过!” 随着坚定的话语出口,虞之堂只觉得心底空了一大片,他一直的信念就是向世人证明他才是当之无愧的虞家嫡子,谁知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瞅着胜利在即,却被他亲手断送! 那种不堪忍受的失落感,让他下意识的升起了怨恨之心,怨祖父糊涂荒唐,怨祖母冷眼旁观,怨方家不可理喻,更怨虞之润靠着侥幸的秋闱得名竟心生妄想? 莺莺一进来,就被大少爷脸上的阴郁吓得一惊,可想到前院那一团糟,她忙上前施礼道:“夫人,不好了,老太爷酒后摔倒了!” “什么?” 虞夫人一听此话顿时大惊失色,其实公爹摔不摔跤她并不在乎,她就怕对方摔大劲儿了,一不小心摔死了,那她儿子的前程可就真的完蛋了。 一旁的虞之堂也顾不得难受了,本来按照他的性子,两场打击下来回去还得大病一场,可祖父这一摔他倒是顾不得多想了,忙与母亲一起去了前院。 按理说老夫人仍在,虞老太爷应该与妻子住在一个院落,可这位太能折腾,今天唱戏明天敲锣把老夫人烦得不得了,因此老夫人一死,他就被媳妇给撵出了后院,直接在前院开辟了一个新的娱乐场所。 此时的儿女们都已经得到信了,连已经躺下休息的虞老夫人都匆忙起身赶了过来,过来才知道,这位老太爷酒醉后也不怎么想起他爹了,穿着宽大的鹤氅,拎着书房的宝剑就跑出来雪中舞剑,谁知一不下心滑了个跟头来了个狗啃食,万幸的是,没让手里的宝剑抹了脖。 看着鼻头红肿,哼哼呀呀的丈夫,虞老夫人二话没说转头就走,几个儿媳不好多待也随着走了,虞长文哥仨本就累的够呛,得知父亲没有大碍,一人说两句拜年嗑也回去休息,一时间满屋的儿女走了个干净。 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老太爷揉了揉自己的红鼻头,想着明天就回庄子,庄子里有吃有喝有玩有乐,更不用自己住冷被窝,一大堆小老婆大被同眠,乐呵着呢。 正想着,就见帘拢一挑,虞之润亲自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祖父,天气寒凉,您又受了番惊吓,李大夫让人给您熬了碗压惊散寒的药,您快趁热喝了。” 见虞之润亲自端着碗半跪在床边,准备伺候自己吃药,把嘚完滋味的虞老太爷不由感叹道:“唉,老夫这满堂的儿孙啊,原来还真有个孝顺的。” 虞之润一听这话,顿时由单膝点地变成双膝跪倒,红着眼道:“祖父,之润错了,以前姨娘就一再告诉孙儿,说祖父最惦记的就是外祖母,最疼惜的就是姨娘,她说自己身份所限没有能力在祖父面前尽孝,让孙儿一定要替她尽孝,可孙儿……孙儿愧对姨娘。” 也许是前后的对比太明显,也许是孙子的态度太真诚,和戏子混熟了,以至于情感特丰富的虞老太爷还真觉得有点委屈:“梅儿这话说的没错,别看祖父我三个儿子,妻妾成群,可我最惦记的就是你外祖母,最疼的就是你母亲,我还记得你外祖母刚生下来那个样子,白白嫩嫩的一小团,拽着我的手指头咿咿呀呀的不松手……”说着,脑中自动浮现出小女儿乖巧可人的样子。 虞之润最后一次见到外祖母的时候是在他九岁,也就是那一次,回京探亲的冯老夫人得知在母亲去后,女儿在虞府受尽委屈,宠爱女儿的她当场与嫂子,也就是虞老夫人吵了起来,以至于两家从此断了联系。 第100章 脑补了一下脸上已然带了褶子的外祖母白白嫩嫩一小团的样子,虞之润打了个寒颤,忙继续悲伤道:“祖父,孙儿错了,孙儿一直以为祖母喜欢大哥,您也不疼我,直到这次您为孙儿定下了方府的嫡女,孙儿才知道,您心中最在乎的就是我,更知道原来这府中还有这么疼我的人,祖父——” 被妹妹打开新世界的虞之润一脸终于找到组织的模样,哭的虞老太爷蒙头转向,这位混了好几十年的老爷子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对孙子来说,竟是这么重要的人? 第九十五章 【贤孙伺候着】 第二日一早,随着虞长文上朝的马车前脚出行,虞老太爷那辆颇为花俏的马车也跟着出了虞家大门。 虞夫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吃着周妈妈亲自奉上的燕窝羹,直到一碗燕窝见底,她就着小丫头手里的瓷杯漱了口后,才用帕子擦拭着嘴角,不急不缓的道:“老太爷惦着大小姐,也难怪走的急了些,回头让李大夫再去庄子上给老太爷瞧瞧,只要他老人家身子骨无碍,我们做儿女的也就放心了。” 莺莺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老太爷只要人没事,走了更好。 这丫头笑着领命而去,结果没到半炷香的时间又慌慌张张的赶了回来:“夫人,不好了,老太爷不是自己走的,他把二少爷也给带走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科考了,老太爷要不要这么闹啊? 这不只是莺莺的想法,更是虞长文的想法,儿子再有半个月就要科考,他老爹不说叮嘱两句用功读书好好考,他把人还给带走了?带回去干嘛?学唱十八摸?这位气得胡子乱颤,连官服都没脱就追了过去,不想到庄子门口就被撵了回来。 他老爹说了,老子身体不好,你们这些当儿子的我指使不动,还不能找个孙子到床前尽尽孝?我领个孙子还要追,你这是真恨不得我死了干净啊!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弄的虞长文连个扁屁都没敢放,灰头土脸的就回来了。 回到家里暗自憋闷,想到次子上次的排名,他坐不住的直接来到后院拜见母亲:“娘,儿子不是不孝,若是平时父亲想要承欢膝下,大可让他们兄弟都去,但如今眼瞅着就要大考,之润的才学虽不如之堂,此次秋闱也是榜上有名,若被耽搁,那是我虞家之憾啊!” 虞长文想的挺好,他这当儿子的前去要被人视为不孝,他老娘出马就没人会说不孝了,祖父要孝顺,祖母不也同样要孝顺吗? 谁知虞老夫人听到此话不但没有愤怒,反而沉吟了半响道:“近日来见你公事繁忙,娘也没来得及同你说,你父亲与方家定的婚事,娘和你媳妇都觉得不妥,先不说之润的身份,按照长幼有序来说,这订婚也得可着之堂来,所以昨儿个你姨母来的时候,娘厚着脸皮和你姨母提了那么几句……” 虞长文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明白:“姨母可是不赞同?” 复杂的看了眼儿子,虞老夫人叹道:“你姨母确实不赞同,她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们方家上下早已被告知与之婚配的是之润,万无更改之理,你姨母态度坚定,为娘我也是无可奈何,昨晚娘把这事与你媳妇说了,也叮嘱她先别与之润说,之润那,要不就先在庄子里住些日子?” 对于老太太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再不喜欢也是孙子,闹成这样她也是左右为难。 相对于母亲,虞长文想的就远了,有些后宅之事他不是不知,但就像虞姣想的那样,虞夫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身下又有个让他满意的嫡子,再加上当初的冯婉梅的确可恶,所以有些事他看在眼里也是得过且过。不想秋闱之上次子榜上有名,反而是他看好的嫡子因身体落榜,这让他对虞之润不免又看重了些。 前几日他们兄弟三人还在一起感慨,说三个孩子要是都能考中,他们虞家也可就此翻身,谁成想临了临了又出现这么个岔头? 想到妻子的性子与对之堂的重视,虞长文心里多多少少猜了个大概,虽对这一团乱有些糟心,对次子却升起了些许的期盼。 他父亲何曾想过要子孙尽孝?更何况如此巧合的在此时尽孝?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不声不响让自己远离危机,之润这孩子,似乎比自己看到的更加聪明。而只有聪明人,才会在仕途上走的更远。 虞长文心情复杂的撒手不管了,另一边的虞夫人却要气疯了,她这边一二三四列出n条方案,结果虞之润那小崽子跑远了?她摆出一副慈母的架势,数次与丈夫谈心,想让对方把虞之润接回来,可不知虞长文怎么想的,这么重视科举的他竟然真的对此事不闻不问?只说等科考之时之润自会回来,父亲既想留孙子尽孝,他这做儿子的怎敢不从? 虞夫人背后也曾猜测,丈夫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可再一想,知与不知又能如何?如今那小崽子都不在身边,她纵有千般算计不也无可奈何? 心里憋气,自然对人就没有好脸色,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可怜的虞姣。 以虞夫人的身份想要找虞姣的麻烦,简直不要太简单,随便一划拉就有一大车。 这不是,虞嫣过几天就要进三王爷府了,别的都已经准备好,就是那打赏的荷包不知还差多少个,因此虞姣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做荷包,三天三十个,对于虞姣来说这已经不是要人命了,这是开玩笑,一天十个,累死她也完不成。 第101章 知道嫡母是瞧自己不顺眼,虞姣索性也不瞎忙活,安安分分的一天两个,等到了三天头上,她被虞夫人一顿数落,顶着没有同胞爱的大帽子被撵进祠堂跪着去了。 罚跪祠堂,这是宅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当初看的时候视情况心情各异,当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这感觉实在太特么糟了。 祠堂是什么地方?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所有的老祖宗都变成一块板板,在上面排排坐着高贵冷艳的俯视着你,当房门被从外反锁的那一刻,虞姣除了不心虚,她全身上下哪都虚。 第九十六章 【罚跪祠堂】 听到外面没了声响,虞姣直挺挺的小身板顿时变成了跪坐,为了不去想周围关爱自己的‘长辈们’,她开始想二哥,来之前她已经叮嘱过香绮香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往外面带消息,万不可扰乱二哥心神。 其实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一场豪赌,最后的成绩到底如何,恐怕连二哥自己也不敢保证,但若不赌这一次,他们兄妹俩什么时候才能不被拿捏呢?所以她让二哥打着亲情牌去求祖父装病,却没想平日里不着调的祖父此次这么给力,没等二哥去求,他自己先摔了…… 祠堂不是活人住的地方,死人自是不需取暖,感受到周身的寒气,虞姣很不客气的将旁边的两个蒲团都拽了过来,其中一个送入空间缓和凉气,另外两个都被她垫在身底,再取出空间里暖暖的狐狸皮放在斗篷内贴身藏好,这丫头才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垂头搭脑俯首认罪。 不知是不是此次将虞夫人气的狠了,这位善于隐藏的嫡母没有留下半分余地,直至日落西山了,也不见有人来送吃食,更不见有人来更换长明灯。 眼见最后一点灯光忽明忽暗,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提起了心神,直到那光芒灭了个干净,阴森的祠堂陷入漆黑一片中,虞姣的脸上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 从空间里拽出棉衣棉被罗成跪着的人高,她一闪身直接进入空间。 其实在她送走了二哥后,就在琢磨虞夫人会怎么收拾自己,分析过后,她排除了打板子等酷刑,那毕竟有损虞夫人的慈母形象,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就是精神折磨与吃穿了。 精神折磨她不怕,吃穿也在空间里提前自备,今天一看,果然如此,这一个祠堂罚跪三样都占了个齐全。 以虞姣目前的能力,自是准备不出什么好吃食,不过是偷藏了些糕点与水果,但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有点吃的她就不挑了,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她还不忘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在自己的空间里还做贼心虚,估计她也是头一份了。 虞姣被罚跪祠堂,府里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听说了她被罚的原因,虞老夫人没有作声,虞长文沉思片刻直接封锁了消息,不许外传。 虞嫣幸灾乐祸了一番,就满心羞涩的等着明日出嫁。虞瑶不知祠堂疾苦,全然没把这小小的惩罚放在心底。 只有二小姐虞蝶,她捏着准备好的吃食和衣物犹豫了半晚,当听说香绮香柏因想探望被抓的消息后,到底是松开了紧握着包裹的手…… 第二日,虞嫣出嫁。 说是出嫁,其实不过是拜别了父母与祖母,由一顶小轿送入三王爷府中。 临行前,虞嫣听着父母与祖母的千般叮嘱,不觉生出了扬眉吐气之感,这么多年来,她终是站在姐妹的顶端,她相信,姐妹中再不会有人比她嫁的更好了,可笑那虞蝶还想与她争夺?呵! 精描细画的眉眼蔑视的扫了眼一旁的虞蝶,她转头看向红着眼的虞瑶,心疼的哄道:“不哭了,等大姐在王府站稳了脚跟定会接你去玩,你在家要好好听母亲的话,不要让母亲操心。” 若说在这虞府她与谁最亲,那无疑就是虞瑶,这是亲弟弟虞之楠和亲生母柳姨娘都比不了的,即使有时候也会对两人的地位心生不满,可这到底是她从懂事起就疼宠的妹妹,即使最初的感情不纯,这么多年来也变成了真。 虞瑶也是,她从出生起就由大姐陪伴,如今姐姐出嫁不说,更可能三年五载都见不得一回,把小姑娘伤心的险些哭岔了气。 虞夫人这当娘的,欢欢喜喜送走了大女儿,回头又来哄小女儿,刚哄得女儿破涕为笑,就见周妈妈脸色难看的走了来:“夫人,昨日你命老奴差人去祠堂陪伴四小姐,因大小姐出嫁,人手不足,老奴就遣了内院的陈婆子前去陪伴,不想那陈婆子贪杯误事,竟忘了被关在祠堂的四小姐……” 虞夫人一听当即惊得站了起来,急声道:“姣儿怎么样了?那孩子没事吧?” 周妈妈不安道:“发现时,四小姐已经晕倒在祠堂里,如今已经被丫头抬回梅园,正等大夫前来医治。” 虞夫人一听此话,顿时红了眼道:“都是我这做母亲的错,我就不该罚她,她们姐妹几人为了嫣儿出嫁绣荷包,蝶儿与瑶儿都绣了三十个,就姣儿这丫头绣了十个不到,想到她们本该姐妹情深,可连这点小事都没有尽心,我这才,唉!”无奈一叹,她满脸悔恨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罚她。” 看她这副悲痛的样子,虞长文娘俩还能说啥?人家罚的是有理有据,说的是明明白白,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故完全是那婆子贪酒误事不尽心,虞长文还能为了这个惩罚嫡妻?说实话,若不是虞之润现在今非昔比,本身又对这妹妹颇为在意,否则虞姣晕倒在祠堂,根本就没人理会。 第102章 但如今到底是不比从前,而且虞长文心里清楚,以他四女儿的性子,哪怕是没有姐妹之情,对此事也不敢不尽心,恐怕还是他夫人在里边动了手脚,所以他也起身,跟着夫人一起来到多年不曾踏入的梅园。 那说,虞姣是真晕了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假的! 这丫头吃饱了,喝足了,在空间里看了一宿书,直到天亮了,她才做好准备跑了出来。 你说她做啥准备?看过武侠小说没?咯吱窝里夹个核桃,或者是点了哪处的穴道,就能改变人的脉搏,我们的虞四小姐既没有核桃也不会点穴,但通过这些事件足可以分析出这脉搏是怎么改变的,所以她在身上忙活半天,自己摸了摸脉搏感觉确实有点乱,这才跑出来‘晕’倒在排成一排的蒲团上。 不说受了责罚后又被关了半宿的香绮香柏,也不说前来看望女儿的虞长文夫妻,单说给虞姣诊脉的李大夫,隔着个帕子,一摸虞姣那凌乱的脉搏,这位老大夫顿时也跟着风中凌乱了…… 第九十七章 【病重】 对于常给富贵人家看病的李大夫来说,装病是很平常的事,要知道富贵人家除了钱多就是小老婆多,这些小老婆们为了争宠,动不动就这个头疼那个脑热,他只要顺着对方来句受了风寒,或是思虑过多,轻轻松松就能得两份赏钱,可怜见多了弄虚的李大夫,第一次被这作假的脉搏给难住了。 只因为,他没见过! 这脉搏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时而高亢,时而压抑,这特么简直就是一部群魔乱奏曲。 略崩溃的李大夫掐着山羊胡,开始琢磨这病该怎么说,他父亲曾是宫中御医,他也是京中名医,作为数代行医世家,他自然不能明说这病症没见过,可这么精分的脉搏他到底该怎么说呢? “李大夫,小女这病?” 见到虞长文亲自来了,李大夫忙起身见礼,口中道:“从脉搏上看,四小姐受了些风寒,再略有惊吓,等老夫开服药,让四小姐喝下去,应该就没有大碍了……”说到这,他忍不住又瞥了眼没有遮掩的纱幔,只见里面的小姑娘精致的眉眼中透着不正常的青白,眉头微蹙,似昏迷中也在不安,那神情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酸。 暗叹一声,他再次对虞长文拱手道:“若不然,也可找人为四小姐收收惊。” 这已经是在侧面承认自己医术有限,才让虞家为虞姣找人收惊安魂。毕竟在他看来,能把脉搏乱成那副模样,离鬼上身也没差多远了。 虞夫人是真没想到虞姣会这么严重,不对,应该说是,她希望虞姣病的严重,却没想到会需要收惊?要知道古人都比较忌讳这个,再联想到秋闱前自己暗害虞之润,最后反倒是自己儿子被抬了回来,她当即不自在的安抚了两句,等丈夫走后,她片刻不停的离了梅园,朝小佛堂走去。 见夫人走了,香绮香柏忙围到自家小姐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姐,香柏的眼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哭道:“现在可怎么办啊?小姐昏迷不醒,二少爷还不在,看夫人的意思根本就没有给咱们小姐收惊的意思,这时间长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香绮也是眼圈通红,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小心的掀开被子,想把虞姣的手臂放到被子里。 据说那祠堂里连个小炉子都没生,这一宿也不知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越想越心疼,她下意识握了握虞姣白皙的手指,而后惊讶的发现,那手指不但带着温度,更是反手将自己握住。 香绮诧异抬头,就看到本该昏迷的小姐正含笑的望着自己。 “小姐?” “嘘——”虞姣一指竖在唇边,打断了俩丫头惊喜的呼喊,低声道,“她们都走了?外面没人了吧?” “走了走了,老爷前脚走她们后脚就都走了,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香柏破涕而笑。 香绮则是放下虞姣的手臂,转身倒了杯热茶端到床前:“小姐快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奴婢这就去叫厨房给您熬粥。” “你陪着小姐说话,我去。”香柏抹了把眼泪转身就想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有香绮主意多,就想多做点力所能及的。 “等等,都别去。”虞姣起身接过茶碗道,“烧点热水把那油茶给我冲一碗,对外就说我还没醒呢,在二哥回来之前,我就准备半昏迷了。” 这么好的休息机会,傻子才起来找虐呢。 虞府的四小姐病了,据说病得很严重,虞夫人四处找人寻医问药非常着急,按理说一个小小庶女不足以引起注意,可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飘飘忽忽的飞到了虞老太爷住着的庄子里。 虞之润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正用俩棉球堵着耳朵写字静心,没办法,隔壁的小曲儿实在唱的过于销魂。 由德立嘴里听到妹妹病重的消息,他慌忙叫来传信的人,然后就得到了一张,据说是香绮花了银子才暗送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缺胳膊少腿,七扭八歪,有大有小的字迹—— 【二少爷,不好了,小姐病重,您快回来吧】 虞之润当着传信人的面满面忧心的收起了纸条,等传信人走后,他忧心的表情不在,拿起纸笔继续写字。 见他这副没事人似的模样,德立忍了又忍没忍住,凑过去低声问道:“少爷,小姐没事?那消息是假的?” 第103章 笑瞥了眼德立,虞之润道:“姣姣还真没夸错你,确实聪明了。” “少爷——”咱能不能不提那茬了? 被小厮愉悦了的虞二少,心情颇好的拿出那张纸条道:“这纸条是姣姣写的,所有的字都是或左或右倾斜,只有那个好字没有倒,姣姣这是在和我报平安呢。” 小丫头应该是找到机会开始装病了,他嫡母应该是认为把姣姣的病症闹大会让自己心神不宁,却不知这对姣姣来说是一种保障,所有人都知道虞家庶女病了,她那爱惜羽毛的嫡母,敢不对庶女好吗? 与此同时,方家也得到虞姣病重的消息,方夫人之所以注意虞家并不是对虞家好奇,只是想关注一下未来女婿,听闻未来女婿的胞妹病重,她冷哼着道:“这么大张旗鼓的也不知在打着什么阴损主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的冯姨娘是怎么回事,她虞夫人真有那么好心?傻子才信呢! 冷哼完毕,她对身旁的许妈妈道:“让大小姐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警醒着点,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罢了,别传到慈儿的耳朵里让她费心。” 未来女婿的出身虽不好,人却还算不错,但他这同胞妹妹实在是不怎么样,胆小、懦弱、愚笨、不懂规矩,再加上长着那么一张狐狸精似的脸,今后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死了才好 第九十八章 【绿云罩顶】 方家的消息被压住了,寿王府的消息却是直接传到了楚煜的耳朵里,这回的消息可不是姜云霆传的,最近这位没忙别的,一心在自家主子面前给未来主母刷存在感。 他倒不是真那么好心,担心楚煜的婚姻幸福问题,关键是夫妻要是不和,晏家就成不了助力,万一夫妻反目更可能成为阻力,所以这位每天派人盯梢晏府,天天往楚煜案上送消息。 什么今天晏大小姐写了一首好诗啊!才女! 明天晏大小姐说情,免罚了一个下人啊!纯善! 后天晏大小姐随兄长去安雎棋社,听众举子们以文会友…… 看到此处的姜云霆刚想给晏含烟来句大气,就看后面写到——有一俊美男子在会友中吟得一首绝妙好诗,引得众人连连称赞,更引得雅间里的晏含烟掀起帘拢,看了一眼两眼……五六七八眼。 姜云霆的脸色顿时就绿了,特么的这边主子还没摆平呢,那边主母又有爬墙的嫌疑?这日子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最开始他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把这份消息让楚煜知道,本来他家主子对晏含烟的感觉就不好,再加上这份疑似爬墙的汇报,估计未来的寿王府会很糟糕。 正犹豫呢,眼神一落,他看到汇报下面的小字:吟诗的俊美男子为三王爷乔装。 这一句话顿时让他清醒了过来,当场脑力全开:偌大个京城,两人偏偏在同一地点相遇,这是人为还是巧合?那三王爷当场吟诗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人为的,若是有意的,那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把这份资料从头至尾看了几遍,姜云霆对晏含烟的好感直线下降:明明是有了未婚夫的待嫁女,却被一首诗给忽悠住了,这特么已经不是智商的问题了,这特么作风与人品全有问题! 不再犹豫,他拎着这份汇报去找楚煜,正碰上前来汇报虞家消息的徐明。 徐明自上次给虞姣送了一次狐狸皮,就自觉发现了一条金光大道,这些日子他冷眼看着姜云霆为了晏家小姐上蹿下跳没得好,心里更坚定了虞姣这未来王府二夫人的地位不可动摇,可惜如今的虞姣和晏含烟比起来,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这位忠心的护卫,只是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暗搓搓的打探着消息,并不敢像姜云霆一样天天与楚煜汇报。 说来虞姣的生活一向简单,梅园绮院两点一线,往日里他派去的人也没打探出什么子午卯酉来,谁知今儿个一大早,他刚得到虞姣因不顾姐妹情谊被嫡母责罚的消息,没等暗骂那虞夫人那老妖婆敢虐待他家未来二夫人,就得到了虞姣昏迷不醒的噩耗。 在他想来,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性命攸关更大的事了,所以匆匆来到书房,准备向自家王爷汇报这个不好的消息,结果到这才发现,原来比起未来二夫人的性命攸关,还真有更大的事,如,未来准主母红杏出墙! 接连得到‘两个大消息’的楚煜,最先拿起晏含烟的那份报告,看着上面的描述,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笑。 上辈子饮下毒酒的他,除了满心的愤恨不甘,最不放心的就是后宫的母妃与王府中的独子,即使因聚少离多,致使儿子与他不亲,那也是他唯一的血脉,谁知将死之时,却由他那好三哥口中得知,那个孩子,竟不是自己的? 那瞬间,他与妻子的种种全都浮现在眼前。 两人虽说是赐婚,他对这妻子却很是尊重,毕竟不管是对方的家世还是本身,都担得起这王妃一职,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对方不喜自己,不但不喜,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厌恶?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因出征而被他抛在脑后,等两年后再回来,厌恶他的不只是妻子,还有那些朝中清流。 这些所谓的清流们,口口声声埋怨他杀孽太重,根本没人去考虑,如果没有他的杀孽又哪来这大祁的安稳?这里面呼吁最高的当属他的岳丈大人晏霖,对方慷慨激昂的在朝堂上将自己一顿贬低,彻底成全了他的善恶分明大义灭亲的美名,自此,晏家一系完全成了自己的阻力,夫妻关系更是冷入谷底。 第104章 曾经他一直不懂,晏含烟作为他的妻子为什么会厌恶自己?他堂堂寿王,虽不敢称貌若潘安,也算相貌堂堂,虽没达到文可安邦,却也武能定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有哪点值得她厌恶委屈? 重生初期他还以为是晏家有意扶持老三,才会以地位不凡的女儿讨好对方,今儿个看了这份报告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那自视不凡的女人所倾慕的,竟是个只会吟诗作画的绣花枕头? 他承认老三文采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一样不通,可他文采好有个屁用?哪次外敌来犯不是自己领兵带将将对方驱逐边境?哪次他国出了难题,不是虞之润那个奸臣靠着伶牙俐齿语辩群雄?靠那个只会风花雪月的废物?大祁国早就完蛋了! 一掌拍裂了面前巨大的金丝楠桌案,楚煜的周身泛着腾腾杀气。 显然,对于自己的男性魅力败给那个绣花枕头,我们的寿王殿下实在有点接受无能。 见自家主子气的不轻,姜云霆忙上前道:“王爷,晏小姐自幼喜爱诗词歌赋,听到三王爷吟诗,难免多看了两眼。” 徐明斜眼:这话你信? 姜云霆瞪眼:又没捉奸在床,还能一棒子打死不成? 在俩下属眼珠子脱眶之前,楚煜终于出声了,只听他冷冷道:“派人盯着晏含烟,若她再和老三有接触,必要时给个方便。” 徐明&姜云霆:……这是真怕自己头上不绿咋地? 再看他们的寿王殿下,已经收敛了满身的戾气,心平气和的放下了那张单子,执起了另一张单子。 “虞之润随祖父去庄子尽孝,虞姣被罚祠堂,身染重病?” 看着上面的汇报,楚煜不由想起了上辈子的虞之润,年纪轻轻便夺得了金榜头名,跨马游街好不威风,可就在这春风得意之时,他却赫然离开了虞家,那名声可是极其难听,难不成,是因为这虞姣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成? 第九十九章 【救与不救】 楚煜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以虞之润对虞姣所表现出的看重,怎么舍得把妹妹抛下自己独自离去?显然是虞姣出了事故,才使得他对虞家心灰意冷。 本来以楚煜的性格并不想理会此事,上次应了虞姣相求救下虞之润,纯属是有意为之,是想让虞之润承自己的情,后来也确实是那丫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才以狐皮作为酬谢相送,如今恩怨两清,虞姣的死活与自己何干?更何况只有虞姣死了,虞之润才会彻底冷下心肠。 打心底来说,他希望虞之润能成长到上辈子的高度,因为只有那样才值得自己回敬,没有长成的虞之润实在是不值得他下手。可不知怎的,他脑子里再次浮现出虞家那小姑娘骑着石狮,在满天的火光中长发飞舞的样子。 忆起当初,他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项不该理会此事的理由,像自己这么‘忠孝两全’的,死了都没有半个人心疼,虞之润那奸臣凭什么有人豁出去的替他舍命? 对,不救! 把手里的单子往桌案上一扔,楚煜还没等说话,就听下面的姜云霆气愤填膺道:“王爷,那虞夫人实在是恶毒,这么冷的天,她把虞四小姐关在没有生火的祠堂里,竟连盏油灯都没给点?依属下看,她就是想以折磨四小姐的手段来扰乱虞之润的心神,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可怜徐明打了满肚子草稿,只碍于面瘫不知道该怎么说,结果这一愣神的功夫,自己的话被别人抢没了?气的他狠瞪过去,简直想咬死那个不要脸的货! 再看那头的姜云霆说完之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显然也是知道自己亏心,可谁让他没办法?马屁拍到马腿上,为了不挨骂,只能找借口转移王爷情绪。 楚煜的情绪确实被转移了,其实对于俩下属的暗斗他心知肚明,只是装作没看到,当人主子的,不怕手下斗,就怕手下不斗,若是他们都团结起来一条心,恐怕他这当主子的就要被架空了。 此时听了姜云霆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上辈子的虞之润无所顾忌所以才爬的那么高,这辈子他要是有了顾忌呢?有了弱点的人,是不是更容易打击? 这位精了分的王爷,一会儿想弄死虞姣,让虞之润和自己作伴,一会儿又想让虞姣活着,好用来牵制对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让虞姣活着,一个小丫头罢了,若什么时候看不顺眼,弄死个把人还不简单? 想着,他把府里的公羊严派了去。 这位公羊大夫,自打在抚州由师弟推荐给了寿王,就一直跟着楚煜,楚煜平日里也不拘着他做什么,府里更是连个需要问平安脉的女眷都没有,把这位闲的,每日不是捧着稀奇古怪的医书,就是四处祸害小动物,真是好不自由。 听闻要乔装打扮去给个小姑娘看病,公羊严毫不犹豫的拎着医箱转身就走。 见他这干净利落的劲儿,徐明不由提醒道:“公羊先生,那姑娘身份虽低了点,但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那很可能是他们王府的二夫人。 公羊严听到这话,清瘦的脸上带出了一抹鄙视:“在下也曾年轻过,这话还用你说?” 徐明抽着眼角腹诽:你还好意思说你年轻过?三十多了连个媳妇都没混上,我能不多说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对公羊严的医术还是非常信任的,所以将对方送到了个安全的地点后,就回到王府开始等胜利的好消息,结果时间不长,公羊严回来了。 第105章 徐明忙上前道:“公羊先生怎么样?虞四小姐没事吧?” 公羊严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去书房面见楚煜。 “你是说,虞姣没病?”楚煜皱眉,难道他想差了? “是,”公羊严恭敬道,“从脉象看来,虞四小姐应该是借助了外力,只是方法不得当,才会显得极其怪异。” 他年轻时也曾混迹江湖,比起常年游走深宅的李大夫,他显然更见多识广一点,不过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那么怪异的脉象,只能说,他们王爷看中的这位姑娘也是蛮能折腾的,就是不知道容貌品行如何? 带着不灭的八卦之心,公羊严退出了书房,准备找徐明去打听打听。 独留楚煜沉思片刻后,哑然失笑:这位虞家姑娘,显然比自己所见的更加聪明…… 想着明天就是二月初九,二哥应考之日,‘病重’了多日的虞姣终于准备好转,话说她‘病重’的这些日子是真的不太好过,来人时躺着不动倒还好说,关键是没有吃喝。 众所周知,四小姐病了,病了自是不能吃油腻生冷之物,顿顿是没滋没味的清粥,那真是吃菜的兔子都没她可怜。 好在为了二哥的科考,她提前给准备了些风干肠,咸鸭蛋,因数量不少,正好就着清粥偷偷下饭。 第二日一大早,虞之润坐着马车赶回了家里,因着今儿个科考,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正厅。 见大步进来的虞之润褪去了厚重的棉袍,更显得锦绣风姿,虞夫人手里的帕子险些扯变了形,当即笑道:“之润怎么才回来?你不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 话未说完,就被虞长文打断:“好了,孩子马上就要进考场了,说那些做什么?要说等他们兄弟回来再说。” 虞夫人面色一僵,不敢再言。 一旁的虞之堂却接口道:“父亲,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之润最疼四妹姣姣,明知四妹病重却不去探望,科考之时他又怎能安心?”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安静。 第一百章 【算计】 虞长文不知该怎么描述他此时的失望,别看长子自幼体弱,可几个儿子中他对长子的期望最大,这孩子与自己一样,既占长又占嫡,下面同样还有俩弟弟,更好的是,他二弟之润明显比他二叔更出息些,今后兄弟齐心,何愁虞家不兴?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女人,就让他失了往日对弟兄的宽容? 有心想说点什么,可看着儿子眼底的青色,再想到今天的日子,他掩去失望,对次子挥了挥手道:“你大哥说的也有理,姣儿病了,趁着时间还早,你去看看她吧。” 本不想让二儿子知道四女病了,可如今已经知道了,若不让他亲眼看看,恐怕心中更是难安。 虞之润听得这话,果真忧心忡忡的应了声是,而后快步朝梅园走去。 进入后院,虞之润的脚步是越走越急,虽说他明知道姣姣应该没有大碍,却也猜到小丫头必定会受些委屈,明知妹妹会受委屈,他这做兄长的却还躲了出去……他自我厌弃的想着,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他更窝囊的兄长了。 但不管怎么想,他是相信姣姣必定没事的,却没想到一进梅园门,就看到素来坚强的香绮双眼红肿,满面悲伤。 虞之润双腿一软:“姣姣?姣姣她?” 没发现自家二少爷语气里的忐忑与惊慌,香绮下垂的唇角瞬间上扬,惊喜的迎了过来:“二少爷您回来了?小姐正等着您呢,快进屋,奴婢去给您奉茶。” 听到这欢快的语气,虞之润已然停顿了的心脏骤然复活,他不自在的拢了拢衣袍,恢复成镇定自若的模样,问道:“你这眼睛怎么了?” 香绮警觉的瞥了眼外面,见除了德立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道:“怕人不信小姐是真病了,奴婢二人用葱熏了眼睛。”本来想抹辣椒,偏偏她们小姐心疼,这才改换了大葱,其实俩丫头想说,这大葱还不如辣椒呢,太味儿了! 虞之润囧囧的进了妹妹闺房,看到床上笑盈盈的妹妹,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知道二哥马上就要入考场,虞姣只是简单的将近日之事说了几句,并未说祠堂内未生炉火,未给吃喝,可就这样也听的虞之润阵阵心疼,若是他一男人罚跪祠堂并不算重,可姣姣毕竟是个姑娘家,那种地方又无人陪伴,该被吓成什么样? 内疚的揉了揉妹妹披散的长发,虞之润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我在庄子上带了些馒头糕点,你给二哥准备什么了?”虽说府中指定是为自己准备了吃喝,但原谅他胆小,不敢用。 虞姣听到这话笑道:“正好,我给二哥准备的都是下饭的,就是没准备主食。” 话说年前她就腌了些咸蛋与咸菜,更准备了些蒸好后能长时间放置的风干肠,咸蛋昨晚就已经煮好,咸菜也用肉丁炒了个喷香,再加上纯肉做的风干肠,也算是有稀有干荤素齐全了,当然,这绝对不是古代的应试餐,这是她老家的特色早餐,让她照搬了个原样。 提着妹妹的爱心餐,虞之润出了梅园,德立上前将少爷手里的篮子接过来,低声禀报刚刚打探到的消息。 当听到姣姣被关在冰冷的祠堂里一天半,水米未沾,虞之润霎时红了眼,他全身颤抖的紧咬了牙关,未曾想那个女人竟真想让姣姣死? 原地站了能有半炷香的时间,虞之润整理好心情,重新挂上忧心的表情来到前院。 第106章 与上次一样,兄弟三人拜别了父母,由虞忠亲自赶车将他三人送往贡院。 虞家的马车虽不精致但也宽敞舒适,虞之贤却感到如坐针毡。 只见他的大堂兄坐在主位上,阴郁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的二堂兄,二堂兄唇角带笑,可不知怎的,怎么看都有挑衅之感,呜呜呜,说好的兄友弟恭呢? 就在虞之贤力求缩小存在感的时候,虞之堂阴沉开口道:“二弟,都说长兄为父,今天大哥要教你个乖,人生在世,最好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奢望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否则,可能会跌的很惨。” 他以为虞之润必是满脸惊慌羞愧,毕竟以往都是这样,却不想对方竟用带笑的眼直视自己,出声回道:“多谢大哥教诲,不过这话大哥确是教晚了,在之润八岁之时,母亲就曾用事实教导过之润,之润谨遵母亲的教导,这些年可是兢兢业业一直不敢越矩。” 虞之堂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虞之润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大哥,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出来,你知道弟弟我这么多年为了被你压制,忍的该是多么辛苦?” “!!!”虞之贤有股跳马而逃的冲动。 老天!他听到了什么?这真是他那好脾气的二堂兄?这二堂兄在庄子里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几天的功夫怎么变成这副恶毒模样? 恶毒的虞之润笑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垂下双眸,恢复成好好先生的模样。 本来虞之堂若是一直以往的性格,他并不打算与之为难,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今后若进了官场,与外人相比兄弟间总是更近一层,再说本就是兄弟,哄着他点又何妨?可不想一个女人就让对方忘了兄弟情,再想到对方的母亲差点要了姣姣的命,虞之润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不刺激的对方再落一次榜,他就不叫虞之润! 虞之堂本来底子就不好,几个月来更是病不离身,按理说他这种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参加什么科考,可虞长文对这儿子期望甚高,虞夫人虽惦记儿子的身体,但想到虞之润秋闱时的成绩,总想让儿子压过对方一层,当父母的赶鸭子上架,他本人也是自视甚高,再加上方慈之事,不来考试他哪能甘心? 好在与上次相比他准备的更加齐全,打开食盒就可看到大个儿的人参。 之前想暗害虞之润的希望落空,虞之堂虽然可惜却也没有太过重视,在他想来,他虞之润都能考个三十八名,自己只要身体能顶住,怎么不能考入前几名?若一不小心得了个头名状元,他方家还不知道孰轻孰重? 却不想,还没进考场就得到这么一个重大的打击——刚刚他说什么?什么叫为了被自己压制,他忍的该是多么辛苦?什么叫八岁之时母亲就曾用事实教导于他? 想到某种可能,虞之堂脑中嗡嗡作响,他狠狠晃去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第一百零一章 【再入考场】 虞之润会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头虞夫人连姣姣的性命都不顾,显然已经是撕破了脸,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不管他此次考不考中,回来都是不得好。他从不会小看后宅的厮杀,虽没有刀光剑影却更是残忍毒辣,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他还客气什么?若真把这大哥给气出个好歹,那嫡子废了的父亲必将保全自己,毕竟比起文不成武不就的之楠,自己也算是父亲唯一的希望了。 看着唇色灰白喘息不匀的兄长,虞之润淡淡转头,抹去了心底最后的那点愧疚:哪怕死后上刀山下油锅,永坠阿鼻地狱,此刻,他只想领妹妹好好的活着。 就在虞之堂准备大发雷霆之时,马车一停,已经到了贡院门口。 虞之贤顿时逃命似的跳了下去,虞之润却在下车前回头轻笑:“大哥,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说抓紧机会打我两拳,看来,你还真是被母亲给养废了。” “混账!”愤怒的咒骂声刚刚响起,虞之润已然跳下马车。 小厮们坐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口,见自家少爷跳下马车,德立忙送上手里整理过后的食盒,虞之润接过食盒大步进入贡院,只留给追下车的虞之堂一个潇洒之极的背影。 “大少爷,您怎么了?”见自家大少爷气急败坏的下了车,虞忠忙担心的上前询问。 “我……”虞之堂能说什么?告状?说虞之润受母亲迫害,以至于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展示真正的才华,一直不敢压过自己?别说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对一个奴才说?在他心里,这虞忠再受父亲信赖骨子里也只是个家奴。 狠狠一甩袖子,他接过食盒愤恨的进入贡院。 虞忠莫名之下将眼光落到虞之贤的身上,虞之贤打了个哆嗦,蹭的一下也溜进了贡院。 贡院的大门缓缓关闭,学子们再次被封入了狭窄的考场。 气完人的虞之润神清气爽,捡了块妹妹给准备好的风干肠塞到嘴里,而后洗净手开始答题。 被气的虞之堂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毛笔,可看着面前净白的宣纸,他满脑子都是虞之润早上那番惊人的话语…… 九天的时间一晃儿而过,梅园里的虞姣已经‘大好’了,贡院内的学子们也答了个差不离。 方旭放下手中笔直了直身子,而后将炉上坐着的水壶端下来,准备给自己冲碗热腾腾的油茶。 不喜甜食的虞之润喝了三天就喝腻了,喜爱甜食的他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喝满足。 第107章 将油纸包里最后一点油茶倒进碗里,方旭将空了的油纸包扔到放杂物的角落里,不无遗憾的想着,油茶带少了,好在今天过后就能回家。 喝着香甜的油茶,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油茶方子的主人,若没猜错的话,那张方子应该是那丫头亲自写的,挂着个朽木的名头,字倒是写的好看极了,就像……小丫头的人一样。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方旭的俊脸难得有些发热,收起这些胡思乱想,他不由想起同在一个贡院里的虞之润,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希望对方能考出个好成绩,若对方有个一官半职,不只是妹妹脸上有光,那丫头的日子,想必也会好过许多吧? 九天整,贡院大门重新打开。 望着疾奔而出的考生们,虞之贤却是磨磨蹭蹭的不愿出去,他只要一想到还要与两位堂哥同坐一辆马车,就忍不住满心踌躇。 以前他想的挺好,听父亲的话,以‘虽清高却最有才华’的大堂兄为首,他们兄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来达到振兴虞家的目的,谁成想离着目标越近,大伯母的动作越多,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来比起大哥,二哥才是那个最有才华的人,只是在伯母的逼迫下,才将自己隐藏至深……那天二堂兄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越想越乱,这孩子非常庆幸自家没有庶弟只有庶妹,不然这兄弟相争,实在是太特么麻烦! 再不愿意出去也得出去,这倒霉孩子怏怏的走到大门,正碰到他最不想见到的大堂兄。 看着眼睛发直脚下发飘的虞之堂,虞之贤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道:“大堂兄,你还好吧?” 虞之堂理都没理与自己搭话的堂弟,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飘出了贡院,径直来到自家的马车旁,而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头扎进了马车里。 因有了上次的经验,常给他看病的李大夫早已等在马车内,见虞之堂昏迷不醒,李大夫忙从随身的小匣子里掏出片人参,准备给他塞到嘴里,结果撬开嘴一看,原来他嘴里正含着一片人参。 虞之贤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搭理自己,这是明知道顶不住了,正含着人参提气呢。 一旁的虞之润轻叹:“连着两场考试大哥都体力不支,这要是等到殿试可如何是好?李大夫,不到月余就是殿试了,我大哥的身体,可要劳烦您多多费心。” 前来迎接的虞之楠接口:“就是就是,凭我大哥的才华定会考中,李大夫您老可要多费心,尽快把我大哥治好。” 听到这话,虞之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傻小子,大哥之所以这样多数是被二哥给气的,你还在那就是? 暗暗吐着槽,他随着兄弟几人同上了马车,托虞之堂昏倒的福,这一路倒是比想象中好过许多。 回到家,照旧是心急如焚的一顿抢救,好在比起上次,虞之堂这次的晕倒纯属是过度疲劳所致,不多时也就醒了过来。 看着清醒过来的长子,虞长文压抑住心中的急切,笑着问道:“之堂,考的如何?” 刚才他已经问过侄子与次子,侄子说心里没底,次子说发挥正常,所以他满心的期望都在这儿子身上,只有这个儿子发挥正常了,他们虞家的下一代才会有希望。 由此可见,虞之润所说的正常水平,与他心中所想的正常水平,绝对不是一个水平线 第一百零二章 【红袖添香】 虞之堂考的怎么样?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按理说他平日里走的是沉稳路子,并不激进,可那日被虞之润一激,文章的内容已经收不住的一飞冲天,恨不得把自己所思所想、乃至所有的才华都挤到那小小的方寸之间,如今回到家脑子一清醒,他自己也开始没底了。 可这话他能对父亲说吗?说我不知道?说我被虞之润刺激了乃至乱了章法?父亲若是问因何被刺激的,他该怎么答?是说母亲迫害年幼的庶弟,还是说他这个被父亲殷殷期望的儿子或许没有庶弟聪明? 望着父亲那满是期盼的眼,虞之堂青灰色的嘴唇颤了颤,最后道:“挺好……” 虞之堂又病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方夫人先是幸灾乐祸的撇了撇嘴,而后招来她看不上眼的庶子道:“旭儿,听说虞家的长子病了,你与他表兄弟一场,今儿个若无事便过去看看,见了之润顺便问问那孩子考的怎么样?” 从对二人这称呼声中就可以看出,前面的探病是假,后面的询问才是真,不过也是,虞之润是她未来的准女婿,虞之堂与她算是哪门亲?婆婆那的血缘对她来说远的很呢。 方旭笑着点头,而后很会做人的又来到妹妹的院落。 “慈儿,大哥一会儿要去虞家探望病重的之堂表兄,你可有什么想要捎带的?” 听到兄长的调侃方慈面颊绯红,只是很快又褪去羞涩,语气转为干涩:“大哥,我昨日才知道,姨祖母寿辰当晚,姨祖父在院中滑倒,第二日由之润表哥侍奉着回了他常住的庄子,直到科考当日才回来,在这期间四表妹因没有绣完给大表姐成亲的荷包,被舅母罚跪祠堂,以致重病……” 说到这,这姑娘心中不由暗暗埋怨母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她?不是她姑娘大了心生外向,可这婚事既然板上钉钉,那虞之润就是她后半辈子该倚靠的终生,对方在这种时刻躲入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庄子,定是有难言之隐,而自己却在城中,哪怕四表妹生病之时自己去看上一眼也算是有心,如此不闻不问,岂不是让人心冷? 第108章 方慈因心中有愧吞吞吐吐,听到方旭耳里却是大事不妙的象征,这让他顿时急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有性命之忧?”昨日里还想着若之润表弟能考好,那丫头也能好过些,谁知兄长的前程竟要搭上她的性命?难道这真是红颜薄命吗? 被追问的方慈呐呐回道:“现在,据说好多了。”不过看大哥的样子,怎么比自己还要着急啊? 听说虞姣没事,方旭才不自在的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才道:“之润表弟最是在意这个妹妹,若因他不在之时四表妹有个万一,恐怕他后半辈子都会痛恨自己。”说到最后,这位当兄长的又恢复了最初的理直气壮,“若不是为了我那未来妹夫,我哪能操这份心?” 俏脸薄红,方慈娇嗔的瞪了自家兄长一眼,而后道:“说起来四表妹病了这些时日,我怎么都该前去探望,无奈我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如今之润表哥已经考完归家,我再去恐怕不大合适,大哥,我让人准备些补品,你帮我带过去吧?” 想来虞家也不会缺这份补品,多少只能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了。 虞家俩病号,方旭不可能带着一份补品,让管家又准备了一份像样的礼品,他才坐着马车去了虞家。 此时的虞之堂额头搭着条湿帕子,正满面涨红的躺在热炕上,自打前天回来他就开始高烧不退,直到现在也没好。 虞长文两口子只以为宝贝儿子这是考试累着了,实不知这位是心里有事外加和虞之润气的,按理说,就冲着虞之润敢对他不敬这一条,他就可以禀报父亲好好整治整治对方,无奈他自己心虚,所以不但让虞之润逃过一劫,把他自己还憋屈够呛。 正躺炕上憋气窝火呢,小厮来报,说方府的旭少爷前来探望。 听说是方旭来了,虞之堂的精神不由一震,别看同为考生,但在他心中方旭与虞之贤那堂弟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他匆忙让人把方旭请到屋内,寒暄了几句,就谈起了那日的试题。 咱们都知道方旭是来探病的,他不是来添堵的,所以这位顺着虞之堂的思路说了几句,让病重的虞之堂深感安慰,几乎瞬间病就好了大半。 正值心情大好之时,门帘一挑,虞之润那添堵的来了。 “真是旭表兄?若不是我那小厮看到方家的马车,之润险些把旭表兄给错过了,表兄可是来探望大哥的?大哥身体不好,怕是不能陪表兄长谈,不如表兄去我那院子小坐片刻?等祖母午睡过后,之润好陪表兄一起去请安。” 热情好客的虞之润笑起来好看极了,这笑容落在虞之堂眼里却是糟心极了,这位大少爷从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因此冷着脸就想呵斥对方,可他还没等说话呢,方旭先开口了:“是我的不是,和大表兄谈的投缘,竟忘了大表兄还在病中。” 说罢,这位忙起来给虞之堂告了个罪,而后转身同虞之润走了。 刚有好转的虞之堂顿觉胸闷…… 方旭对虞之润这未来妹婿的感觉一直不错,他觉得这表弟相貌不俗,心思敏捷,人也颇为上进,可当他踏入对方的院子,看着迎出来的俩丫鬟,他这想法顿时就变了。 见对方看着院中的美貌婢女眉头微蹙,虞之润笑容无力的道:“长者赐不敢辞。” 方旭秒懂,这两位女子定是那虞夫人送来的,有过此类经验的他心有戚戚的看了虞之润一眼,彻底把那点不悦抛到脑后,好笑道:“我还当之润也是那喜爱红袖添香之雅士呢。” 虞之润笑着摇头:“都说十年寒窗苦读,用功尚且不及,哪来的时间红袖添香?” 第一百零三章 【人事丫头】 这话不只是虞之润的想法,也是他父亲虞长文的想法,俩儿子明明年纪不小,他却从未想过让二人知晓人事,否则虞夫人上次也不会将那映雪以婢女的名义送来。 自打见虞之润平安进入考场,自知大局已定的虞夫人心中却越发不甘,但因虞姣那病生的怪异,虞老夫人忌讳之下对她有些不满,再加上丈夫不知为何往前院加了个总管,鞭长莫及的她就想出个新招,往虞之润房里送人事丫头。 这次她送的光明正大,虞长文听说了也确实没管,毕竟在他看来,送人事丫头这根本就是平常之事,再说儿子辛苦了数年,如今终于卸去重担,轻松一下也是好事,只要把握好度,别在成亲前弄出个庶长子就好。所以这位当爹的准备晚上找次子谈谈,却不想没等他谈,虞姣那边先听说了。 人事丫头?二哥要是满意以后就是通房?再生个一男半女就是妾室?这边科考的成绩还没出来,那边方家的事还没定,媳妇还没进门就想开荤生孩子?这特么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揉了揉发疼的脑瓜仁,虞姣对香绮道:“去,告诉二哥,说我这两天不知怎么了,夜里慌的厉害,不想让母亲操心,让他派俩丫头过来给我守夜。” 香绮抽了抽嘴角,转身去了前院。 当她到了前院的时候,正是虞之润与方旭开门进屋的时候,见二少爷房里有客,香绮没好意思进去,就偷偷把话递给了德立。 香绮是为虞之润着想,毕竟妹妹插手兄长房里的事好说不好听,没道理让外人知道。但德立不这么想,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方旭是自家少爷未来的大舅哥,再加上刚刚对方还对那俩女人心生不满,所以这位直接进屋笑道:“二少爷,四小姐让人来传话,说她最近不知怎的,夜里慌的厉害,不想让夫人操心,希望少爷您晚上派俩丫头过去陪陪她。” 第109章 方旭&虞之润:…… 强忍着干咳的冲动,虞之润指着旁边俏生生站立的俩丫头道:“你们俩收拾收拾东西去梅园伺候四小姐,什么时候四小姐夜里不慌了,你们俩再什么时候回来。” 俩丫头听到此话,当即面色大变的对视一眼,而后双双跪倒,娇滴滴求道:“二少爷,夫人派我们来是伺候二少爷的……”谁想去那么个丧气的地方,伺候个注定没有出息的庶女? 虞之润面色一沉:“你们还知道是来伺候我的?如今可是连本少爷的话都不听了?” 一句话,让俩丫头再不敢多言。 “记住,到了梅园要好好伺候四小姐,若让我听到姣姣有半点不满,发落个把丫头,想必母亲还是不会介意的。” 见俩丫头眼中满是惊恐再无半点埋怨之色,虞之润才笑着对方旭道:“让表兄见笑了,实在是我家四妹前些日子病了,这人一病就容易多想,梅园又过于清静,这才想多两个人热闹热闹。” 方旭整了整面容,一副正直脸的道:“之润兄妹情深,为兄甚是感动,其实来之前慈儿就曾提起此事,她也是昨日才听说四表妹生病的消息,听说我今日要来虞府探望,她还让我带了些补品给四表妹调养身子。” 虞之润默然:虞夫人今早送来的丫头,妹妹上午就来要去,未婚妻昨日听说妹妹生病,隔日就让兄长送来补品,这俩丫头倒是相亲相爱的很。 因两家关系亲近,方旭直待到了吃过晚饭才走,到家后照旧去祖母房里请安,却见嫡母与两个妹妹都在屋子里。 其实对比庶子庶女一大群的虞夫人,这方夫人还算是比较省心,也许是因为自己插手才使得方家长孙没有从儿媳的肚子里出来,所以在抱养了方旭以后,方老夫人再没管过儿子后宅之事,才使得方夫人连生下二子二女,再没有庶出子女出生。 这方夫人手段如何暂且不论,至少孩子都是自己的,没有什么家宅不宁,至于方旭这个庶子,除了习惯性的想踩他一脚,方夫人已经别无他想了。 今儿这么晚还没走,她也是想借机问问虞之润之事,别看现在婚还没定,但基本是没更改的可能了。 见庶子出去一天还是那么玉树临风,方夫人压下心底的膈应,笑道:“今儿个去见到你姨祖母了?你姨祖母身体怎么样?你大表兄身体可好些了?他们兄弟可有说此次科举考的可好?” 好吧,问了一圈,就最后一句是心诚的。 给长辈们见完礼的方旭,笑眯眯的坐在祖母身旁道:“都见着了,姨祖母身体硬朗,见孩儿去了心里高兴,午饭时还多用了半个豆沙卷,大表兄在我临走前已经退了烧,就是气色还不大好,孩儿也问过之润表弟了,说是这次发挥的不错,应该错不了。” 听到这话,方家婆媳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欣喜之色,方慈则是轻抿着想要上翘的唇角,轻声道:“大哥可问过,四表妹身体如何了?” 已经有些困倦的二小姐方菲,挑眉看了看亲姐姐,觉得自己这妹妹的角色好像要有些不保。正想着一会儿没人时该如何打趣两句,就听她大哥略疑迟道:“四表妹的身子应该是还不大好,我去之润的院子时,正碰上四表妹的丫头过去传话,说是最近晚上心里发慌,让之润派两个丫头过去陪她……” 听到这话,屋里的几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当妹妹的去兄长屋里要丫鬟?这手未免伸的也太长了。 看出众人的不满,方旭笑着再道:“之润表弟贯是心疼这个妹妹,二话没说,就把今儿早上舅母送他的两个丫头派了过去,说是四表妹什么时候不慌了,再让她们回来伺候。” 第一百零四章 【养人还是养蛊】 后宅的女人都是人精,更何况方夫人也曾出过这么‘好’的主意,只不过后来得了方老夫人的一顿骂才无奈作罢,当时她做的时候理直气壮,现在一听却是气的不得了,起身对着婆婆愤愤道:“表嫂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咱们两家就要定亲,还往那孩子房里送人?这是被虞家那丫头给要走了,要是没要走,被那些小妖……” “够了!”方老夫人不悦道,“孩子们都在呢,你这个做母亲的给我收敛点。” 瞪了眼口不择言的儿媳,她将眼神落到孙女的脸上,见方慈刚刚粉嫩的脸色已然有些发白,心里轻叹,语气和缓的沉声道,“慈儿,男人是要做大事的,你不能要求他像女人一样守着你一个过日子,若此次之润考中,有幸得个一官半职,今后逢场作戏的事更是不知几何,你要做的,就是给他生儿育女并照看好那个家,牢牢把握住他给你的那份嫡妻应有的尊重,剩下的不过是些玩意,你要是和她们认真,你就输了。” 她那糊涂的外甥媳妇不就是和那个‘玩意’认了真,才落得丈夫离心,嫡子虚弱?否则有个出息健康的嫡子,哪用得着对庶子这么费尽心机?可惜时隔至今,那女人也没学聪明,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还往里塞人,也不知惹恼了方家对她又有何好处? 心里想着下次见面怎么与姐姐诉说,方老夫人嘴里却敲打着孙女,不是做祖母的见不得孙女好,实在是这世道,女人要是看不清,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听完祖母的话,方慈惨白着脸,强忍心涩的笑道:“祖母放心,慈儿懂得,若嫁了,我就是他的嫡妻,任凭谁都越不过我去。”她懂,她真的懂,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两家连聘礼都没过。 第110章 回去的路上见姐姐闷闷不乐,二小姐出声劝道:“姐,你就想开点吧,也就是虞家为了科举对儿子甚是约束,随便换上一家都没这么严的。”这点可以参考她二哥,还没未来姐夫大呢,屋里的通房都俩了。“不过未来姐夫的妹妹倒是不错,没白费了您准备补品的那份心意。”冲着这一点,她决定不吃那丫头的醋了,今后遇到那个据说是朽木的丫头,也对那根木头好一点。 本来有些气闷的方慈听到这话不由笑道:“原先就听大哥说,那姑娘应该是个有主意的。”如今看来,这姑娘的主意还真挺大,不管对方是为了什么,这个情,她领了。 小丫头虞姣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让未来嫂子领了情,此时的她正美美的靠在矮榻上等着吃燕窝。 话说上辈子她也吃过燕窝,可毕竟是小康家庭,买的也不是什么精品,零星的几次也没尝出什么味道,这次的燕窝是未来嫂子送的,可以说是纯手工没有任何人工添加剂,想想就能好吃。 笑弯了的杏核眼在见到燕窝被端进来的那一刻,彻底眯成了一条缝,好在她还没忘了兄友弟恭:“二哥,你也吃。” “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婉拒了妹妹的好意,虞之润摇头示意香柏把燕窝端走。他就那么笑坐在一旁宠溺的看着虞姣,心底却为妹妹满足的笑脸而发酸。 一碗燕窝罢了,三妹虞瑶恐怕都吃腻了,他家姣姣却是难得尝上一回,还得是借着方家的光…… “男人也要补身体啊!考试本就是劳心劳神的事,回来还要应付房里的丫头,不补怎么行?”不知道兄长心里的自我埋怨,虞姣抱着手里的燕窝,眼睛的余光追着剩下的那一碗,原谅她的小市民心里,燕窝这种补品在她看来真的是难得一见的高级了。 “姣姣!”虞之润听到这话差点自燃了,虽说这种事心知肚明,可他万万没想到妹妹能明着说出来?这位可怜的兄长不得不承认自己教育失败,以前就不该给她放羊吃草般的拿书看。 “唔?”见端着燕窝的香柏像被狗撵了似的,嗖的一下子窜出了房门,虞姣终于放下手中碗,把目光转到二哥身上,认真道,“二哥别生气,其实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只是怕方家面上不好看,才把那俩丫头要了过来。但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咱们兄妹又素来无话不谈,妹妹我也就不客气了。” 虞之润脸上的热度稍退,看着小丫头郑重的样子,好笑道:“和二哥客气什么?你说。” “二哥,你是家中庶子,我是家中庶女,你在外院小心隐忍,我在内院四处讨好,说来,这不是咱们俩人的错,因为身份不是咱们俩可以选的,可似乎也不是嫡兄嫡母的错,面对利益纷争,一母同胞尚且有争议,更何况咱们是两个母亲?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错,我只知道,咱们俩受的苦,我不想我的侄子侄女再去承受。教育出来的是孩子,放养出来的那是蛊!” 放养出来的是蛊?想到自己气的虞之堂险些吐血,虞之润恍然,原来自己就是那快成型的蛊? 失笑的摇了摇头,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瓜道:“放心吧,咱家今后只养孩子,不养蛊。”他本就不是那重色的,按照今天的情况看,定是方家有人对姣姣不满,但方慈对妹妹却是有心,只要她继续保持着这份善心,今后他自会宠她一人,所以他的孩子,定不会手足相残兄弟异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兄妹俩过的很是清静,原因很简单,方老夫人的一封信,直接让虞老夫人把儿媳妇罚小佛堂去了。 虞老夫人因丈夫的原因,本就觉得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后又来了个扔扇子的虞蝶,老太太觉得自己这两边脸都快被打肿了,没想到上次打脸的热度还没退利索,这边儿媳妇又出了个混招?其实你送也就送了,谁家子弟屋里也不是没有两个丫头,可偏偏被方家人给看见了?这让妹妹得怎么想自己? 自觉身边一群猪队友的虞老夫人怎么想怎么心塞,气闷之下,她就把儿媳妇撵佛堂去了。当婆婆的若想教育媳妇,那是怎么说怎么有理,而且人家老太太说的好,命儿媳妇吃斋念佛,保佑之堂之润两兄弟金榜题名科举高中。 想也知道,对虞之润恨的牙痒痒的虞夫人能保佑他才怪,所以这位趁这好时机,天天在佛堂里对着佛祖念经:保佑我儿子一举高中,千万别保佑虞之润那个小杂种…… 第一百零五章 【家有令郎】 今儿是放榜的大日子,虞长文心里有事睡不着,索性早早就起身赶去午门等候早朝,因他来的早,午门外一片漆黑,官员也寥寥无几,直到东边泛起了鱼肚白,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卯时整,宫门开启。 虞长文排在文官的队伍里,随着文武百官依次进殿。 朝堂上与往日一样,照旧是这里干旱,那里多雨,要不就是哪边又有乱党企图谋逆,大臣们气愤填膺的吵着,虞长文漫不经心的听着,心里则想着一会儿的放榜,也不知堂儿的成绩到底如何?上次的卷子他看了,方旭的学识确实是好,那咸阳书院的学子高扬答的也着实是妙,堂儿与他们比似乎还有段差距,也不知…… 正游神天外中,就听上面景孝帝道:“虞爱卿?” 虞长文心中一紧,忙上前撩袍跪倒:“臣在。”这朝中姓虞的仅他一人,皇上这么叫,自然是没有旁人。 第111章 “今儿个乃放榜之日,虞爱卿的心里,可是有些急了?”景孝帝面上带笑,看来心情挺好。不过也是,这些在百姓看来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却每天都要重复收听,听了这么多年,确实有些精神疲劳了。 跪着的虞长文听到此话额头顿时冒汗,脊背上的官服刷一下就湿透了,他不知皇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问罪?还是另有所指?脑中快速旋转,人却是满脸羞愧的答道:“说来惭愧,不怕陛下见笑,昨夜里微臣都没有睡好,今日更是早早就醒了来,真是连微臣自己科考之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景孝帝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而后叹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行了,别心急了,朕在这给你个定心丸,令郎考的不错,下了朝你就回家等好消息去吧。” “谢陛下!”虞长文叩头谢恩,心中瞬间闪过一抹狂喜。 考生众多,什么人才能值得皇帝陛下亲自提点?那必是头名!没想到他家堂儿竟真的能夺得头名? 下朝后,这位辞别了给自己道喜的众大臣,兴冲冲的回到家里去找自己母亲:“娘,娘,大喜,大喜啊!” 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话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摆谱,匆忙起身上前抓住儿子的胳膊道:“可是堂儿的名次出来了?” 虞长文激动的点着头:“今日早朝,陛下亲自告诉儿子,说堂儿考的不错,让儿子回来等喜讯,这满朝文武独独提点了咱们家,想必堂儿的成绩必是头名。” 其实人家皇帝提的是令郎,可这位爹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把这名头安到嫡子的头上,倒也不是虞长文偏心到这种程度,只能说在他的惯性思维里,从来就没想到嫡子会不如次子。 他都这么说了,虞老夫人自是不做他想,堂堂九五之尊还能骗人不成? 母子俩手拉手坐下来,又细问了几遍当时的场景,再憧憬了一下成绩公布后的美好未来,才恍然想起来,这么大的喜事,当事人和当事人的妈还不知道呢,赶紧去给我叫人。 一时间,虞家内院都轰动了,他们虞家大少爷考中了会试头名! 虞之润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他不敢相信凭虞之堂的学问竟会考中头名?他可以相信自己被方旭压下,被高扬撵上,毕竟这科考的成绩没有准确答案,考官的喜好也参与其中,可虞之堂的文章哪好?全特么都是古人闻先人道,老祖宗道尽的东西,还特么用他说? 一口厌气压入心底,这位被散养出来的蛊王挂上了如浴春风的笑容,脑中则开始想怎么把那往上爬的大哥搬倒吃掉,上次他已经把人得罪狠了,再加上他那狠毒的娘亲,若是再被他二人踩在脚底,哪还有他们兄妹二人的活命? 一步步走向前堂正厅,虞之润种种念头闪过心底,正要迈步跨上台阶,就听得大门外马蹄声声,紧接着砸门声响起:“请问这是虞长文虞大人的府邸吗?我们是来给贵府报喜的!贵府的二公子虞之润考中会试头名,快开门接喜啊!” 虞之润迈出的脚步一顿,转身对着大门负手而立,笑容缓缓爬上眼底…… 手拿着自己的报喜折子,虞之润嘴角噙着从容的笑,迈步进入正厅,不去看嫡母嫡兄那满眼的得意与嘲讽,他径直来到父亲的近前,躬身奉上手中的折子,朗声道:“之润没有辜负父亲重望,此次会试,终于考中头名!”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虞长文僵着表情,半响才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报喜折子,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红彤彤的三个大字——虞之润! 他仔细回忆着景孝帝的话语,终于发觉,原来对方说的不是之堂,而是令郎?令郎指的是他儿子,可他有两个儿子参加会试,显然,他给想错了。 当爹的突然有点牙疼,若是没有这场误会,不管是哪个儿子考中头名他都会异常欣喜,可偏偏他回来就对母亲说之堂考中了头名…… 正想着该怎么说缓和一下尴尬的场景,只见满面涨红的虞之堂愤怒的冲了过来:“不可能!皇帝陛下亲自说是我考中了头名,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这折子是假的,这折子是假的!” “陛下金口玉言自是不会有假,到底是否说的兄长的名讳,却是不一定了。”虞之润笑容依旧,细看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 听到此话的虞长文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之堂,这事是为父想错了,陛下说的是令郎……”说到这,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两个儿子同考科举,可一说考中他下意识就想起了长子,这让之润心里怎么想?若以前他自然不会考虑儿子的心底,但谁让这二儿子现在本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虞之堂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他考了第一?那我考了第几?我是虞家嫡子,我怎么可能不如他一个庶子?” “堂儿!”虞夫人在丈夫发怒前,厉声喝止了儿子。现在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实在是前后落差太大,明明该一步登天的是她儿子,却转眼间变成那个小子,怎么可能?怎么会?明明对方处处不如她的堂儿,怎么会被他考中了头名? 二爷虞长松暗扫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虞之贤,想到儿子所说的话,不由复杂的看了眼长嫂,只因庶子聪明就百般打击,可惜冥冥之中,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第一百零六章 【沉痛打击】 厅内的气氛正僵,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了,这位也是天刚亮就跑去抢位置等着放榜,并不知府中已经得了消息,所以他进门就兴奋的高喊:“老爷,大喜,大喜!咱们二少爷考中头名会元,比方府的表少爷还高着一名……”他们虞府出了个头名! 第112章 对于这早就知道的消息虞长文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他现在就想知道,学识一般的庶子考中了头名,才华横溢的长子又考了多少名?因此他打断小厮的话,急声道:“可看到大少爷与三少爷的名次?” 小厮笑容一僵,没想到这么大喜的日子也容易撞到马腿:“呃,小的眼拙,从头看到尾,没见到大少爷与三少爷的名讳。” 那两位,全都没考中! 对于这个消息,二房父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大房有点接受无能,连虞长文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家之堂那么好的才华,怎么可能会没考中? 这位当爹的怎么都想不到,考试前他家嫡子被亲弟弟一顿讥讽,以至于化悲愤为力量彻底改变了风格,偏偏此次阅卷的还是一位实干工作者,看着那满篇华丽而激进的文章,只觉得不知所谓,大大的一个叉下去,就把卷子放到那些废弃卷子堆里了。 他不敢相信,虞之堂更是如在梦中,他是虞家嫡子,他从小才华出众,怎么可能没考中?怎么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急火攻心之下,虞之堂一口鲜血喷出。 “之堂——” “大少爷——” 大喜的日子,虞之润的好消息就这么掩盖在虞之堂的昏倒之中。直到将要晌午,虞长文才在弟弟的提醒下想起来,之润考中头名,按理是该吩咐厨房做顿好的,全家一起吃个喜气。 想到长子房中快要哭晕的妻子,他叹了口气道:“将我那份膳食送到之润的院里,中午我过去陪他吃顿饭。” 在他想来,老子陪儿子吃顿饭也算是弥补忽视了,结果一会儿来人报,二少爷的那份膳食已经被送到梅园四小姐的房里,估计人家兄妹俩已经吃上了。 朝堂上的那一幕令虞长文欣喜若狂,方大人却是神情怏怏,别看两家是亲戚,但再亲能有孙子亲吗?本以为他孙子能来个连中三元,没想到这第二元被虞家给夺了去? 回到家里,这位老大人把经过说了一遍,而后语气颇酸的对老妻道:“这回你那姐姐该高兴了,她家大孙子高中了!”副榜第一还能高中头名,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方旭对这结果不是不失望,但过几日还有殿试,如今顶多算是胜负未知,只是这虞之堂……想到前些时日他去探病时二人谈论的话语,他不由疑惑的看向祖父:“祖父,陛下对舅父提的不是令郎?怎么就能确定是大表兄?” 方演听了不屑的接口道:“你管是令郎还是虞之堂,既然说的是虞家,那必是大表兄无疑,连虞之润自己都承认学识上他不如大表兄,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位自打知道姐姐这朵鲜花要落入虞家,就特别看不上虞之润那堆牛粪,再想到对方与大哥一样同为庶子,心里就更是憋气,偏偏大表兄身体不好,否则自家姐姐哪里会如此委屈? 听到他这言语,方旭好脾气的笑笑,没有作声。 反倒是平日里最宠儿子的方夫人出口训斥:“怎么就不能问了?去年秋闱之润那孩子考的可是正榜三十八名,他虞之堂连正榜都没上去,若不是后来出了替考之事,他还想参加会试?”怒瞥了亲生儿子一眼,她特慈祥特和蔼的看向方旭,“旭儿,别听你弟弟的,你与母亲说说,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异?” 看着如此风格大变的嫡母,方旭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回道:“上次去虞家之时,我曾与大表兄谈过科考之事,听他所说的片面之语似乎并不出彩,反倒是之润表弟,听我问他此事只说发挥的不错,现在想来,倒是颇为胸有成竹。” 想到此处,他心底突升起一股兴奋之感,同为庶子,同样的年纪,若才学上再能棋逢对手……想到几日后的殿试,我们年轻气盛的方少爷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府里的家丁回报,方旭此次会试第二,第一名正是虞家二少虞之润! 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在后悔把孙女贱卖了的方老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捋着胡子自豪道:“怎么样?为父生的一双慧眼,此番终于给慈儿找了位好夫婿!” 一旁的方老夫人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对她来说这未来孙女婿考的再好,也不如亲孙子方旭啊…… 面对虞之润这匹冲出来的黑马,真心喜悦的人并不多,知道虞家有姑娘送入三儿子府中的景孝帝算一个,再一个就是我们的虞姣。 这姑娘觉得天也蓝了,水也绿了,连自家那看腻了的院子都充满生气,面对主动上来与自己搭话的二姐也是一团和气,看的香柏特别生气,回头忍不住嘟囔道:“二少爷没考中以前,二小姐看到咱们都不愿搭理,连小姐为救她划伤了手,都没见她来看一眼,现在倒是上赶着来讨好了。”最讨厌这种势利小人! 虞姣放下手中笔,小小的伸了个懒腰,笑道:“那时候她要是敢来,咱们还唯恐避之不及呢,好啦,二哥高中,她也就是和我道声喜,哪算得上什么讨好?” 都是在嫡母手下混日子的,谁都不容易,这个姐姐虽然多数时候都冷眼旁观了点,但却是姐妹中极少数对自己心存善意的,还记得当初那女先生让她写‘朽木’二字的时候,就是对方最先给提的醒,可惜二人全都自身难保,也没那心思顾全姐妹情义了。 第一百零七章 【金榜题名】 楚煜一出房门,就见他府上的假道士一脸愁容看着高墙之外,我们的寿王殿下自认宽和仁厚,自是不会打扰下属的多愁善感,因此他一语不发的迈了过去。 第113章 见自家主子就那么跟没事人似的走了?姜云霆忙收起脸上的愁容,颠颠的追了过去:“王爷,王爷,您老爱民如子,对下属最是和善,您说属下要是现在改动一下,赌那虞之润能中金科状元……” 话未说完,就听脚步未停的楚煜道:“君无戏言!” 姜云霆停下脚步垂首掩面:呜呜呜,他的《天机图》啊! 这位自打看了虞之润的会试卷子就大感不妙,因为这份考卷与之前的那份考卷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虽不懂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也知道是有难言之隐,对虞家的隐私他不感兴趣,他就替那份长腿跑了的《天机图》心酸,本想为自己的心爱之物做一下最后努力,显然,他家主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面无私。 不说姜云霆为了飞走的宝贝抓心挠肝,单说楚煜,出了府门他飞身上马直奔宫门而去,上辈子的他并未重视这次殿试,这辈子,他倒要好好看看那虞之润是如何崛起。 和上辈子的楚煜一样,谁都没有想到今天的殿试会是一个少年的崛起,但见虞之润立于大殿之上,毫不胆怯的沉着应答,众人不由都暗叹一声,好个虞家子弟。 同为考生的方旭更是隐隐生出钦佩之感,当然,他钦佩的不是虞之润的才华,他钦佩的是虞之润的隐忍,隐忍多年终是盼得一飞冲天,这人的心计,真是不可小觑啊! 另一边,虞长文愣愣的看着气势大变的儿子,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那沉默老实总是跟随在嫡子身后的次子?直到景孝帝当殿钦点了新科状元,他才恍然回神的跟着一同叩谢皇恩。 回去的路上,父子俩同坐在马车里,见父亲仍旧有些恍惚,虞之润率先出声道:“父亲,孩儿与方家的婚事,是不是该定下了?” “嗯?怎么想起这事了?”当爹的很不解,即使这孩子与他想象中有些出入,但也不像是着急娶媳妇的人啊? 显然这位还没有发现,曾经凡事任人做主的儿子,正准备一点点夺回自主权。 面对父亲的询问,虞之润有些犹豫道:“刚刚在御书房里,陛下问我年庚几何,孩儿怕迟则生变。” 虞长文面色一变,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他竟忘了皇家的一批待嫁女。 都说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但凡有点本事的,谁也不想娶个祖宗回家,毕竟这公主要是娶回家,打不得打,骂不得骂,万一不小心夫妻俩口角几句,更可能直接牵扯到国法,这谁受得了?更何况当了皇家的驸马基本与前程绝缘? 显然皇帝也知道自家这公主不好嫁,所以他通常把目光放到科举上面,极少祸害重臣子弟。 你想啊,三年一科举,每次定然有状元、榜眼和探花,这三个人怎么还不能有一个未婚的?更别说今年好,未婚的竟然有仨? 虞长文这么一想白毛汗都要下来了了,驸马说的再好也是一个闲置,他还想让这儿子光耀门楣呢,可不能娶个公主回家。 以往没考虑是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家儿子会考中状元,若是早知道儿子这么本事,成绩出来前就给定亲了,唉,失策啊,失策! 失策就要想办法弥补,因此他一回家就找母亲准备去方家下聘。 “娘您不知道,今儿个在朝堂上属咱们之润最沉稳镇定,当初我还觉得方家那方旭有君子之风,如今才发现,咱们之润比他是二样不差,看陛下的样子也是极欣赏咱们之润!”想起今天朝堂之上儿子的表现,虞长文是真高兴,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后继有人。 听到儿子的话,虞老夫人合不拢嘴的笑道:“我就知道咱们之润是个好的,明儿个娘就亲自去方府找你姨母谈俩孩子的婚事,这回我看谁还敢说我孙子配不上她方府小姐?” 显然,这老太太对妹妹上次的言语还在不满,想借着孙子这光找回点颜面。 听到婆婆与丈夫的对话,虞夫人只觉得阵阵心酸,她不知道最近这半年是怎么了,儿子一场又一场的重病,虞之润那小畜生却是步步高升,最初还以为榜上有名以是抬举他,没想到竟中了个头名状元?今后这虞府岂还有她堂儿的位置? 虞之润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仍旧静静的坐在下方,在他心中,父亲的夸赞与嫡母的怨恨都引不起一丝波澜。 感慨了半晌的虞长文终于想起了一旁的虞之润,忙转头对儿子笑道:“考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早点回屋歇着,养好精神等着参加后天的琼林宴,那可是专为你等设的宴,定要好好珍惜。” 终于能走了,虞之润自是笑着称是,本想先去梅园和妹妹分享这个好消息,可考虑到这一天又跪又拜终是有些狼狈,因此他想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件衣服,不想衣服还没有换完,就见德立小心的端着碗鸡汤面走了进来。 “二少爷您饿坏了吧?刚出锅的鸡汤面,您快趁热吃。” 看着那热腾腾的鸡汤面,虞之润索性放下想要更换的衣服,走过去笑问:“你这又是在厨房守着了?” 甩了甩因烫热而有些发红的手指,德立洋洋得意道:“这次不用奴才守着了,听说是要给少爷您做面,厨房那老刘自觉就给奴才守着。” 虞之润笑着吃面,并未把这些往心里去,他父亲也好,那厨房的老刘也罢,在意的都是那头名状元,真心惦着他虞之润饿肚子的人还是德立。 第114章 一碗热面下肚,虞之润重新换好了衣服,收拾妥当后去后宅看妹妹,到了梅园还没等进门,就听院里有人惊喜道:“二少爷?小姐,二少爷来了!”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上次被虞姣要来的俩丫头之一。 这俩丫头刚来时还想拿拿大,毕竟她们是夫人赐的,哪知道虞姣这位四小姐太刁钻,白天她们不愿意干活就供着她们,晚上却把她们叫到房里灭了灯讲鬼故事,改编版的《张震讲鬼故事》,两宿下来就把俩丫头给吓蒙了,怕晚上再被叫去守夜,这两位白天争抢着干活,简直不能更勤快! 为了能早日脱离苦海,俩丫头见到虞之润来了就努力抛媚眼,不过想也知道,别说虞之润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他还好意思从妹妹房里要人吗?所以这二位是给瞎子抛媚眼,全白扔了。 再说里面的虞姣,听说二哥来了,早已得到消息的她惊喜的冲了出来,本想说两句恭喜之语表表心意,可不知怎么的,见到二哥那尚还稚嫩的面容,这丫头眼睛一红,突然想哭。 他们兄妹,这算是熬出头了吗? 第一百零八章 【得势】 他们兄妹确实是熬出头了,别看虞之润初中状元,只被授予一个七品编修的职位,但他小小年纪就进了翰林院,今后只要不出大错必然是前程似锦。与他一比,虞之堂这个嫡子半年来已经不知病了几何,以后的前程大可不必再想,能不能保住命还在两说。 在这种状态之下,府里人谁还惦记那嫡庶二字?一个个讨好还来不及呢。 这不是,香柏丫头捧着几个精致的匣子,喜气洋洋的从外面走来,语气轻快道:“小姐,管事婆子把您这季的首饰提前送来了。” 也难怪这丫头高兴,府里的小姐们每季都有首饰的份额,按理说是缺什么要什么任选两件,到了虞姣这任选是不可能了,到手的首饰不能说及其难看,层次也是差的可怜,今儿个这还是头一回,不但首饰精美,还在份额外多赠了一件。 将三个精美的匣子一一打开,只见里面分别装着一支珍珠玲珑八宝簪,一只梅花碧玉镯,还有一副宝蓝点翠的耳坠。 虞姣年纪不大,正是女儿爱俏,看到精美的首饰自然喜欢,她率先拿起那只梅花碧玉镯戴在手腕上,看着莹白的肌肤上点缀着盈盈碧绿,不禁伸出手来歪头问丫鬟:“好看吗?” 香柏笑着点头:“好看,小姐戴什么都得好看!” 满足的撤回手腕,虞姣不再看桌上的首饰,转身道:“你看看我是缺耳环还是缺簪子,哪个缺哪个留下,不缺的退回去一份。” “啊?”香柏不解的皱眉道:“小姐,为什么要退啊?”这可是人家上赶着送的,干嘛不要啊! “不管她们是不是有心讨好,现在这虞府还是母亲说了算,她现在没心思管并不等于过后也没心思管。”自己的名声本就所剩无几了,再来个仗势欺人,恐怕连二哥都要受到连累,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还是退了吧。 虞姣一脸淡定的拿起书本挡住了眼底的心疼,哪样看着都舍不得,索性把难题扔给香柏,让那丫头去做最后决断! 不知道她们家小姐是狠不下心肠左右摇摆中,听到此话的香柏面色变了几变,猛然从最近的得意感中惊醒过来,说起来,她最近是真有点要忘形了,谁都知道二少爷最宠这个妹妹,谁都知道她是四小姐的心腹丫鬟,一个个见了面笑脸相迎,嘴里尽是讨好之语,讨好的她险些忘了上面还有一个虞夫人! 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丫头对着虞姣施了一礼道:“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办!” “那丫头竟然把东西退了回来?” 听到这消息的虞夫人差点没把杯摔了,她就不明白了,就凭冯婉梅那没脑子的货,怎么能生出这么一双儿女?本想着虞之润那崽子风头正盛,正得丈夫宠爱,索性借这风头捧着他,捧得越高到时候摔的越重,谁想那奸诈小子不上当,行事作风与往日没有半分不同,对自己这嫡母甚至比往日里更加恭敬。 在那小子身上找不到破绽,她又把目光落到那丫头身上,想着一个没见识的小姑娘还不好哄?多给些好东西,指定会把她乐的忘形,谁成想那丫头竟让人把东西退了回来?这到底是虞之润教的,还是那丫头本身就不可小觑? 正心烦意乱间,门房差人送来了一张请柬。 虞夫人接过请柬一看,顿时大喜过望:“这竟是长公主的请帖?” 大祁的长公主,自然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不过现在的这位长公主并不是景孝帝的女儿,而是景孝帝的妹妹,已故老皇帝的长女。 说起这位长公主命运也是颇为坎坷,按理说皇家公主本是天之骄女,可这位长公主却是十六岁就嫁给了当时权倾朝野的镇南王,那时的镇南王已然四十多岁,病死了妻子就要娶个比他女儿都小的公主当老婆,要说没有什么想法,那是谁都不信的。 果然,没过几年,在长公主刚刚生下个儿子不久,就传出镇南王逼宫造反的消息,可惜在造反的途中,这位权倾朝野的镇南王,却因自家老婆的一杯毒酒当场毙命! 显然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经替他生了儿子的长公主会下手毒害他?难道她不知道,只要自己登上皇位她就是一国之母吗?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镇南王,还需要这位长公主来替自己正名,就为了这也会给她无限的光荣。 第115章 不过毒酒已经喝了,长公主怎么想的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镇南王一系死了个干净,这里面也包括长公主那个亲生的儿子。 为了大祁的江山社稷,这位长公主杀夫杀子大义灭亲,由此,她在大祁的地位变得不可动摇。 也不知是不是当年的那场浩劫让长公主灭了凡心,总之这么多年她未曾再嫁,自然也没有孩子,早些年比较沉寂,近几年倒是喜欢办些花宴,请一些未曾婚配的少年少女前去赏花饮宴,借此倒是成就了几对美满姻缘。 因着她这特殊的身份,众人都以接到她的请柬为荣,所以可以想象,虞夫人接到这请柬该是多么高兴?可打开一看,她的笑容就减了一半,因为上面第一个请的人是新科状元虞之润,恹恹的往下看,终于看到自家瑶儿的芳名,唇边的笑容还没有绽开,虞夫人一眼看到了虞姣的名字,这让她彻底没了好心情。 其实在科举之前,世人皆知虞长文有个儿子叫虞之堂,没几人知道他还有个次子叫虞之润,这次虞之润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长公主就在其中。 这位长公主年轻时为了斩草除根舍去了自己的孩子,过后也不是没有后悔,但儿子都死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吃了几年佛,念了几年经,看着侄子侄女们都长大了,她就听从皇上弟弟的建议,没事办场花宴,一是召孩子们来聚聚,二也是看看有没有适合婚配的人选,毕竟嫁娶这种事,家世是一方面,人品才貌也是一方面。 本来按照虞家的身份是不足以参加这种宴会的,可谁让虞之润是新科状元?虞家少爷既然参加了,虞家的嫡出小姐也就没理由落下,而虞姣被请,纯属是长公主的好奇之心,经她调查发现,虞之润这个状元郎的胞妹竟然有朽木之称?以她的城府自是不会相信这种传闻,她只是好奇,那姑娘到底有什么值得嫡母忌讳的,才会给按上了这么个‘美’名? 第一百零九章 【百花宴】 等长公主见到虞家姐妹之时,才真正明白虞夫人的顾虑,不是嫡女长得不好,实在是这庶女太过出挑,当真是国色天香人比花娇,若是气质上再大方一些,怕是今天来这些名门闺秀们都会被她比下去,也难怪那虞夫人如此忌惮。 若没有这虞之润考取功名,也许那虞夫人的盘算还真是成功了,如今有这么个出色的兄长,今后如何还真不好定。 圆了自己的好奇心,长公主不由将目光落到虞之润的身上。 说起来,如今的皇家还真有位公主到了婚配的年龄,不过那公主性子有些娇蛮,并不得她喜欢,所以在宋国公领着女儿求到她府上的时候,念在宋玉娇母亲与自己幼时的感情,她就请皇上为对方与方旭赐了婚,却不想那孩子与她母亲一样福薄,女儿节上为方旭断了性命。 听到这消息时,她还为方旭惋惜过,毕竟娶个国公之女他还可以拥有锦绣前程,若娶个皇家公主,那真就是与前程无缘了,谁成想众人以为板上钉钉的状元郎,竟没压过后来居上的虞之润? 而这虞家更是聪明,在皇帝赐下状元的第二日,就大张旗鼓的去方家下了聘,把她那公主侄女可是气的不轻…… 似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笑道:“早就听说这届的状元郎不但才华过人更是貌比潘安,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虞大人一来,今日前来的才子们怕是都要退避三舍了。” 虞之润保持着他那温和的笑容躬身施礼:“长公主过奖了,我大祁人才济济微臣哪敢担此名声?不说外人,就是几位王爷也不是微臣可以相比的。” 雍容的长公主笑容和善:“是虞大人过谦了。” 笑谈了几句,长公主派人将虞家兄妹引去畅春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笑着回身对屏风后的人道:“这虞之润是个聪明人,听说他有一妹妹在你府中?”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姑母。”说话间,屏风后闪出一人,正是三王爷楚熠。只见他手持折扇,一派风流倜傥之色,笑望着虞家兄妹的背影道,“只可惜,当时不知道虞之润还有个如此美貌的胞妹。”否则抬进府里的也就不是虞嫣了。 别以为虞嫣那点小伎俩真的骗过了他,即使最开始信了,过后一想也就明白了,不过是懒得拆穿罢了。 见他如此模样,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有精力多放点正事上,别总让你父皇训斥你。” 楚熠动作潇洒的收起手中折扇,笑嘻嘻的对长公主鞠了一躬道:“姑母教训的是,侄儿这就去畅春园会见众才子。” 长公主不信的瞥了他一眼:“怕是会见众佳人才是真!”见对方睁着无辜的桃花眼还要辩驳,她不由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会你的才子佳人去!” 皇上都纵着他,自己这做姑母的又何必多言?只是有时难免暗自猜测,如此纵着他吃喝玩乐,到底是真的放弃,还是另一种保护伞? 畅春园确实不负畅春之名,明明才五月初旬,园中却已是一片春色,四周不只摆着暖房里培育的鲜花,连树枝上都挂满了以假乱真的各色绢花,更别说长公主请来的不是青年才俊,就是二八佳人,远远望去真是养眼极了。 前面说过,大祁的风俗并没有虞姣想的那么严谨,虽说女子也要守三从四德,但只要有人陪着也可以四处游玩,订婚男女更可以私下相见,这点看宋玉娇就知道了,若不是想和未婚夫单独游玩,恐怕也不能命丧女儿节。 第116章 说起来虞之润也是订了婚的人,可惜他初入翰林院,不说是兢兢战战也在紧张的熟悉环境,所以今儿个这畅春园,却是在订婚后他与方慈的第一次相见。 方慈与虞瑶一样,也是随着庶兄来的,早到片刻的她见未婚夫远远的朝自己走来,这姑娘头一次生出紧张羞涩之感,下意识的抚了抚耳边垂下的那缕长发。 “二哥,你看慈姐姐害羞了。”远远看见这一幕的虞姣小声与哥哥告着密,惹得虞瑶看了她一眼。 要说在家里虞瑶与谁最不亲,那无疑就是虞之润了,对她来说虞之楠都比虞之润亲,偏偏这次她是随着二哥出来的,难免有些拘谨,此时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四妹竟有如此顽皮的一面,心里不由有些诧异。 虞之润自是不会管嫡妹的诧异,他顺着妹妹的暗示望去,正与看过来的方慈碰了个正着,这让从未接触过姑娘家的他也生出了几分紧张之感,好在他时刻记着自己是男人,那眼神才没有半分游移,结果这毫不退缩的注视直接让对方败下阵去,红着一张俏脸,努力研究起一旁的假山。 虞姣低头闷笑,虞瑶想到家中的兄长,心里却有些酸涩。 另一面的方旭则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上前迎了几步打趣道:“往日见你挺沉稳的,今儿个怎么如此不庄重?” 不得不说,方旭的涵养还是极好的,面对虞之润的后来居上,这位不但没有羡慕嫉妒,反而心生敬佩,再加上两家与方慈的关系,如今二人的关系倒是好的很。 听到他这打趣的言语,虞之润面色不变的道:“我若是今日比往日还要庄重,你这当兄长的才要担心。” 一句话说的方旭哑口无言,后面的方慈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可不是,若见到未婚妻比见到旁人还要庄重沉稳,这门婚事才真的要让人担心了。 第一百一十章 【再入净身室】 虞之润初入官场,认识的人并不多,好在方旭从小就名声在外,即使身份上差了点,与之相识的也是不少。而后你认识我,我认识他,经人搭桥引线一介绍,众人也就认识的差不多了。 三个女孩中方慈年纪最大,还是虞家俩姑娘的准二嫂,见兄长与未婚夫婿忙着与人联络关系,她就负责照顾俩妹妹,这姑娘平日里虽没参加过这种类型的宴会,但因是家中长女,见识也是颇多,与一众名门闺秀们比起来不差分毫,看的虞姣直眼热。 这丫头不得不承认,与这些名门闺秀们相比,自己确实差了很多,这种差距不是说她多看书就能弥补的,那是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比如她儿时看的《豌豆公主》,那公主隔着十层被褥还能被一颗豌豆硌的青紫,虞姣要是困了都可以不用被褥,她躺地板上就能睡的倍儿香,由此可见,不管记性好不好看了多少书,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小人物。 心里吐着槽,小姑娘垂首坐在未来二嫂身边,并不与人交谈。之前虞之润曾叮嘱过她,能参加这个宴会的人身份皆是不凡,让她务必小心。 其实按照虞之润的想法,根本就不想让妹妹参加什么百花宴,要知道他虽是新科状元,可和真正的权贵们相比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万一有人看上了姣姣的容貌,以他们兄妹的身份根本就反驳不了,他只想让自己的妹妹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从未想过让她攀龙附凤,可长公主相邀,他们又不敢不来,所以来之前虞姣一个劲的往低调了打扮,却还是掩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花容月貌。 虞之润因惦着妹妹不敢走远,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新任的晋伯侯一脸惊艳的朝姣姣走去,吓得他忙迎了过去:“微臣参见侯爷!” 晋阳侯本来是一心冲着美人去的,没想到半路插进个程咬金?别看他年纪轻轻,可论起辈分来却是皇上的亲堂弟,就这身份他能惯着谁?当即板起脸来就想骂回去,谁知转眼一看,拦住去路的竟是新科状元? 面对状元郎那超高的颜值,这位心中的怒火立马压了下去,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状元郎?怎么,那边可是有虞大人认识的?怕本侯爷过去唐突了佳人?” 显然这位一点都不傻,立马猜出了虞之润的来意。 虞之润一听此话直接借坡下驴,不好意思的承认道:“让侯爷见笑了,是微臣未婚妻,姑娘家脸皮薄,还望侯爷见谅!” 他觉得自己这不算是假话,毕竟那群姑娘里确实有他未婚妻。 晋阳侯也未多想,他虽爱美人倒也不会没品的夺人所爱,这也是虞之润不会担心方慈的原因,一是方慈虽美,可比他那妖精般的妹妹还差了几分,二就是两人订了婚,极少有人会那么没品。 美人既然有主了,晋阳侯也就不往前走了,这位爷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看美人,而且是男女不计,因此他拉着虞之润就聊上了。 三聊两聊,等虞之润终于全神贯注的把这位答对走了,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他家姣姣不见了?左右细看,他发现不只是姣姣不见了,虞瑶也没影了,再看方慈仍旧落落大方的与人谈笑,并未见惊慌之色,他心下稍安,踱步过去,对着周围的几位姑娘温和有礼的点了点头,俯身低声问方慈:“姣姣她们呢?”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离着这么近说话,鼻息间尽是男子干净的气息,方慈面色微红道:“瑶儿想要更衣,姣姣跟着一起去了,我请这府里的丫头陪着去的。” 第117章 本来她是想陪着去的,后来见虞瑶似乎有些尴尬,她就没有去,毕竟与她们姐妹相比自己还差着一层。 虞瑶确实是这么想的,别看在家里的时候她看虞姣有些不顺眼,可在外面这却是她最熟悉的人。 前面说过,这姑娘一着凉就想上厕所,今儿个才发现,她不只是着凉想去,她紧张也想去,而她的性子与方慈还不同,虽说都是家中嫡女,但方慈是家中长女,为人处世落落大方,这丫头却是被虞夫人和虞嫣当孩子宠,看起来骄纵其实骨子里胆子很小。 实在憋不住,她又不好意思和人说,只能暗中拉了拉虞姣:“四妹,你想不想更衣?” 虞姣下意识就想说,闲着没事我更什么衣?而后马上想起来,这是想上厕所。见小姑娘眼圈渐红,显然是憋的急了,她二话没说的点了点头,对着未来嫂子耳语了几句。 这才由方慈找人领她们去府里的净身室。 其实虞姣并不怎么讨厌虞瑶,说白了只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罢了,没什么坏心眼。 虞瑶以前倒是看虞姣不顺眼,但这是个没长性的丫头,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只记得自己讨厌虞姣,早忘了为啥会讨厌,此时见虞姣替她解决了难题,不由生出两分好感,小声对虞姣道:“这府里的花真多,比咱们家的花厅好看多了,种类也全。” 虞姣好笑对方的孩子气,脸上则是赞同道:“是啊,刚刚那牡丹还有双色的,真好看。” 领路那丫鬟听到此话笑着插言:“两位小姐有所不知,这种双色牡丹不同于别的牡丹,只有洛阳高家才能培养出这种极品牡丹,可惜的是,因条件所限,这种牡丹每年只能培养出三十盆,寿王殿下听说长公主喜欢牡丹,特让人寻来十盆,怕这牡丹不易养活,更是从高家特请了两位花匠,只为伺候这十盆牡丹。” 说话间,三人已离净身室不远,见女用的净身室前站着两名粉装女子,那领路丫鬟忙停下脚步,回身对虞姣二人道:“里面是……” “那边穿绿衣服的小丫头速速过来答话!” 领路丫鬟无奈的看了虞姣姐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们别多言,就忙小跑着过去回话。 见她恭恭敬敬的进了净身室,虞瑶不由对虞姣小声嘀咕道:“在净身室里招人问话,这都什么毛病?” 更让她憋屈的是,自打进了这长公主府,这府里的人竟用鼻孔看人,更别说刚刚那些与她们交谈的姑娘们,与自己说话都带着漫不经心,这让从小受宠的虞瑶非常不满,可她也知道,对方不是国公小姐,就是哪个王府的金枝玉叶,想要反讽回去,她确实不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落水】 安抚的拍了拍虞瑶的手背,虞姣小心的打量着不远处的两名粉装女子,看那衣服的样式不像是府里的丫鬟,而她们这些受邀前来的又都没带下人,那到底是什么人才能不受约束带着丫鬟进府呢?隐隐的,她猜出了正确答案,那答案更是让她放下了刚刚升起的担心。 在虞姣想来,自己深闺简出没道理与宫中结怨,二哥刚考上新科状元,纵是有人羡慕妒忌恨,也不可能惹得公主不满,所以对方若真是皇家公主,招那丫头过去定不是为了她们姐妹。 可怜的小丫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到了婚嫁年龄的六公主,真就是冲着她们姐妹来的。 本来在听说虞之润考中状元的时候,这位六公主并未往心里去,她本就是天之骄女,一个新科状元罢了,哪值得她多看一眼?可她没想到,这位新科状元头一天被封了状元,第二天就跑到方家下聘,这让六公主顿时就炸了。 确实没有条例规定说皇家公主必须下嫁给没订婚的新科状元,可皇家四公主就嫁给了上一届唯一没订婚的榜眼,你虞之润刚成状元就急急忙忙跑去下聘,你把我六公主当成什么了?怕我赖上你不成? 若换位公主都不会随便往自己身上套,偏偏这六公主仗着母亲受宠最是娇蛮,她今儿个来就是想找虞之润麻烦的,谁知没等找呢,肚子难受的她就跑厕所来了,正巧碰到虞家姐妹。 她对着那丫鬟一顿如此这般,受威胁的丫鬟无奈,苦着脸出来道:“虞小姐,里面的那位小姐不太舒服,咱们换个净身室吧,就在这园子里面,离着也不远。” 刚刚那俩粉装丫鬟确实盛气凌人,再加上虞瑶着急,虞姣也就没多想,跟着这丫鬟顺着条小路往里走,拐了好几拐终于到了那净身室。 憋急了的虞瑶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虞姣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哪不对,就想与同来的丫鬟闲聊两句,谁知一个转身的功夫,那丫头竟然不见了? 小姑娘揉了揉额头,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一般这都是什么桥段来着?有捉奸的,有暗害的,还有栽赃陷害的,她们是姐俩一起来的,捉奸好像不太可能,那…… 弯腰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虞姣快步进入净身室:“三姐?” “啊!我还没好呢,你怎么进来了?” 见虞瑶红着脸急急忙忙的扎腰带,虞姣没有多言,拎着块石头静静的等着她把自己收拾好了,才出声道:“三姐,刚刚送咱们来那丫鬟不见了。” “啊?”虞瑶愣了愣着急道,“她怎么能自己走了?这公主府这么大,她不领着咱们怎么回去啊?” 虞姣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决定还是先不揭穿:“没事,我还记着道,咱们快点走,我怕过一会我就忘了。” 第118章 “好好,咱们快点走,这丫鬟也太不像话了,她怎么能自己走了?” 向来习惯依靠别人的虞瑶没有多想,拉着虞姣的手急急忙忙往出走,不想拐了没有两下,就见前面的路多了个铁栅栏。 “这是锁着的,四妹你记错了。” 虞姣确信自己不会记错,她本就过目不忘,来时又特意记的路,怎么会错?只不过来时是开着的,现在却是上了锁,来时因虞瑶催的急,她只顾着记路并未细看两旁,现在看了才发现,左侧不远处是窄窄的一处人工湖支流,右侧修剪得当的树丛里却是一片干净的草坪…… 草坪? 小姑娘瞳孔骤缩,看着被践踏的高矮不一的草坪,她猛然想起某些富贵人家的爱好,顾不得其他,她拉着虞瑶就往左侧跑。 “四妹你干嘛?树枝刮到我衣服了……” “闭嘴!”虞姣一声低喝,穿过半人高的树丛,直接来到高耸的柳树旁,推着虞瑶道,“快,爬上去!” 虞瑶莫名的气愤道:“你到底要干嘛啊?走错了咱们就等一会儿,我就不信她敢不来找咱们。” “三姐你别说了,那丫头应该是受人指使没安好心,我怕她放狗咬咱们,你快点上树。” “狗、狗?”看着异想天开的妹妹,虞瑶刚想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犬吠声,这让她面色一变,再不敢争执,红着眼开始爬树,问题是她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学过爬树?急的虞姣推着她的屁股使劲往上托,“你倒是快点啊!再不快点它们来了能活吞了你,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到最后光剩骨头!” 正腿软的虞瑶一听这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借着下面的推力蹭的一下爬了上去,跨坐在一截粗壮的树干,她紧抱着那树干朝下面哭喊道:“四妹你快点上来,狗要来了!” 而且是好多好多好吓人的狗! “靠,这还用你说?”听着那由远及近的狗吠声,虞姣已经顾不得再说别的,再想慢慢爬估计要舍掉下半身,小姑娘想想自己这一百来斤哪都舍不得,干脆一咬牙奔着那人工湖就冲了过去。 见四妹一头扎进水里,吓得虞瑶一声尖叫:“四妹——” 也就是这一嗓子,救了虞姣的命了,别忘了狗要是急了它是会游泳的,那些家伙正想追着虞姣往水里冲,突然听到后面还有人声?这回谁也不跳水了,围着虞瑶那棵树开始坐等。 不说虞瑶在上面被吓得哭还不敢哭,喊还不敢喊,单说虞姣,这辈子的她不会游泳,上辈子却是会的,见人工湖两岸的距离太短,她怕那些狗见自己上了对面岸,一高兴再追过来,她所幸又往远处游了一段,这才扒着岸边的石头爬上了岸。 五月初旬的湖水本就冰冷,再加上她一身被湖水浸透的长裙全裹在身上,又湿又沉,让她全身都使不上力气,为了不被冻死,这丫头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爬的正认真,就听上面传来淡淡的笑声:“怎么每次见到你这丫头,形象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随着话语未落,一双黑色缎料方头靴进入她的眼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灭口的节奏】 见岸上有人,虞姣顿时大喜,她下意识就想抬头求救,不想抬头的瞬间却把想要求救的话吓了回去——不远处有一人,正从脸上往下撕面皮。 什么情况下会有人从脸上撕面皮?想到某些小说中的人皮面具,小姑娘整个人都不好了,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她这是什么命啊? 心思飞转,只见她白嫩的小手一捂双眼:“哎呀,我的眼睛好疼,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了?一定是刚刚在水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听到这好肯定的语气,楚煜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顿时有些扭曲,眼底冰冷的寒气更是散了个干净。 本来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刚才之所以没直接拍死虞姣,不是因为心慈手软,实在是心里那股暴虐嗜血的劲上来了,想欣赏一下对方面临死亡时的恐惧,没想到游近了才发现,这人他认识。 不过楚煜是谁?他上辈子杀人无数,所杀的人里又有几个不认识?一个小丫头就想让他生出怜悯之心?简直是笑话! 想到上次见面这丫头小大人似的沉稳镇定,他示意想要躲起来的属下继续往下撕面具,想看看这丫头的惊慌恐惧,哪成想对方没害怕,自己却看到这么一场自编自演的好戏,把我们的寿王殿下差点气乐了。 “在你心中,本王就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吗?”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虞姣捂眼睛的动作一僵,无奈的放下手臂,而后扬起一张狼狈的俏脸及其真诚道:“原来是寿王殿下?王爷怎么会这么说呢?天下谁人不知当今寿王最是大义?若不是您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坐镇抚州,抚州的瘟疫又岂会那么快得到控制?若没有您的英明决策,又岂能彻底消除瘟疫?不说远的,就说上次在女儿节,也是王爷您下令救了我们兄妹二人,王爷,您可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呢。” 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戴上去,虞姣深怕对方宰了自己,话说能活到现在,她多不容易? “大英雄?”楚煜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俯视着虞姣道,“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大英雄,曾经在抚州下令水煮过活人?” 后面乔装打扮而来的姜云霆一听这话狠抽了抽眼角,觉得他们家王爷这是彻底被刺激到了,刚才由人假扮的三王爷引来了不知情的晏含烟,并非常顺手的给下了迷药,迷迷糊糊中那位就招了,说楚煜在抚州水煮活人简直是毫无人性酷虐残暴,没想到他们王爷一听还忘不了了。这位军师大人第一次哭着发现,一个愚蠢的女人果真能毁掉一个绝世英豪,别看他当时没在场,可想也知道,那时候不残暴点能行吗?上万条命都等着呢。 第119章 他想哭,水里泡着的虞姣更想哭,她还记得上次见面,这位寿王大人风度翩翩,本性还隐藏的很好,如今连本性都不隐藏了,这是要灭口的节奏啊! 小丫头心里流着宽面条泪,嘴里义正言辞道:“乱世自当重罚!若杀一而救百,王爷的举动自是无错,更何况我相信,以王爷的性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下令水煮活人,定是那人穷凶极恶才会引得王爷大怒,谁不知道王爷心系天下百姓,最是仁慈不过?” “乱世自当重罚?小丫头书倒是读得挺多。”楚煜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丫头的马屁拍的挺舒畅,心里因晏含烟升起的那点戾气灭了大半。 见对方和缓了表情,终于不是那副神经不正常的样子,虞姣悄悄的松了口气,不想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似痛苦似亢奋的女子尖叫声:“啊——” 小姑娘一哆嗦,本就苍白的小脸更白了,见楚煜刚刚舒展的眉头缓缓隆起,狭长的双眼更是危险的微眯,她当即很没出息的脱口道:“王爷,我今年才十三岁,我还没及笄嫁人,我还没活够,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出去,更别说您曾对我有恩,我更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再说对方与我无亲无故,我断不会为了没有瓜葛的人惹祸上身,王爷,为了别节外生枝,您就放了我吧?不然我再往前游一段?保证不给您找麻烦。” 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小姑娘如玉的面容白的有些透明,湿润的发丝紧贴着脸颊,使她本就柔弱的面容上带了一抹凄楚。 面对这么一个一捏就碎的玉人,楚煜倒不是下不了手,他只是突然发现,这丫头真的很对自己胃口,其实女人于他从来就没有重要过,若说上辈子娶妻还曾想过相敬如宾,这辈子想再娶纯属就是传宗接代,但眼前这个小丫头却意外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纯真里带着狡诈,柔弱里透着坚强,那股百折不挠的劲头看的他有些心痒,把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放到身边,烦躁时似乎也能缓解情绪? 他不是不知道徐明暗地里的动作,之所以没制止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干了点正事,比姜云霆那蠢货强多了。 心里打着不要脸的主意,楚煜难得屈尊降贵的蹲下身子道:“知道刚刚是什么声音吗?” 虞姣怯怯的摇了摇头,她可不可以不要知道?她不想被杀人灭口! “那女人是父皇旨给本王的未婚妻,是晏霖晏大学士的女儿,誉满京城的名门闺秀,本王本来想好好待她,没想到这女人水性杨花,与本王订婚后竟然还敢与别人私通?” 虞姣终于知道这男人今儿个抽什么风了,被未婚妻带了绿帽子搁谁受得了?可这事和我没关系啊? 楚煜蹲那继续道:“既然她不在乎寿王妃这个名分,本王就帮帮她,让她与那奸夫当着众人的面,坐实了这个名分。” 虞姣:我靠,原来捉奸的桥段在这呢。 轻描淡写的说完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楚煜伸出他修长有力的手掌,像拍小狗似的拍了拍虞姣的脑袋,深沉的做了最后总结:“所以,你要乖一点!” “???”不怪虞姣满脑子问号,实在是这和自己乖不乖有啥关系?紧接着她恍然大悟,这是对方想放了自己?所以让自己乖一点别把这事说出去? 小丫头兴奋点头:“嗯嗯,王爷您放心,我保证乖乖听话!”绝对不会说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捉奸】 见小丫头这么乖巧懂事,楚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今天也算是不虚此行,不但解决了晏含烟那个水性杨花的淫妇,还给自己找了个愉悦心情的宠物,虽然这宠物略小了点,他倒也不急着下口。 站起身来,看着水中瑟瑟发抖的虞姣,楚煜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刚才这丫头冷不冷的他不在乎,如今已经决定了收为己用,再冻成这样…… “王爷,有人来了。” 楚煜知道,这是说捉奸的人已经来了,前面的好戏要开场了,听了听远处那不绝于耳的犬吠声,他对水里僵着的虞姣道:“爬出半个身子躺这别动,到时候怎么说不用本王教你吧?” 虞姣眼睛一亮,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又累又怕爬上来就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不用在水里泡着了,快冻僵的小丫头也顾不得管形象问题,忙扒着面前的石头往上爬,无奈接连受到两场恐吓,表现的再镇定她身上也是软的。 见这丫头抱着块石头,拱了半天还在那原地踏步,紧皱着眉头的楚煜上前一步,抓住小丫头的脖领子,跟拎小鸡儿似的往上拽了半米。 被拽出上半身的虞姣顺势往那一趴,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她歪着头对楚煜道:“王爷您快走吧,放心,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说实话,此时的她真是及其狼狈,上半身在石头上贴着,下半身在水里泡着,再加上那头披散打柳的湿发,远瞅就跟凶杀现场似的,偏偏她不以为苦,径自在那笑的欢快,落到楚煜眼里只觉得手心发痒,总想再拍拍对方的脑袋。 眼神微动,楚煜知道来人已是越来越近,他垂眸看了眼地上挺尸的虞姣,淡淡的留下一句听话,便带着几名下属没了踪迹。 挺尸的虞姣安心的吐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开始放心大胆的昏迷,别的干不了,这业务她熟悉的很…… 第120章 虞姣昏迷了,在她百米开外却上演着一场由楚煜主导的好戏。 其实以晏含烟的性子,让她与人有染还真得是个长时间的抗战,上辈子的三王爷就足足抗战了七年。 最开始两人相遇,就像姜云霆调查的那样,晏含烟被三王爷的才华风度所吸引,对他多多少少有了好感,可她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并不敢与对方太过接触。 而楚熠却是个爱风流的,这点从上次虞嫣的事就可以看出,若不是心血来潮想来把别开生面的爱恋,又哪会被虞嫣所‘救’,以至于最后娶她为妾? 百花丛中过的楚熠太了解女人爱慕的眼神,所以在有晏含烟的地方,他更是越发的表现自己,其实这个时候的他并未想与晏含烟有什么,不过是习惯使然,毕竟那是弟弟未来的王妃,最初的他还没有那么重口,可随着父皇对老六的重视,他的心里是越加的不平衡,再后来太子昏庸被废,面对这场夺嫡之争,他终于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他最初想的是,勾引晏含烟,让对方为自己所用,没想到买一送一,自己又多了个孩子?这让他大喜过望,暗中及其鄙视楚煜的能力。 他哪知道,上辈子的楚煜常年在外,难得回家一次又因不愿看妻子的冷脸,乃至夫妻二人极少亲热,或者说,若不是想要一个嫡出的孩子,后期的楚煜根本就不会与对方亲热,却不想极少的几次让晏含烟钻了空子,在楚煜走后不久,就收到妻子有孕的消息…… 这辈子也是如此,楚熠如只公孔雀般努力的展示自己,这二人一个暗自倾慕,一个暗中自喜,观察了月余的楚煜实在懒得看他们的郎情妾意,在暗中帮了几回后,就从洛阳高家弄来了那十盆双色牡丹,送到了喜爱开花宴的长公主府里。 牡丹是次要的,伺候牡丹的人才是主要的,几天的时间熟悉了这座公主府,而后就有了今天的好戏。 今儿个的戏其实很简单,一人装扮成晏含烟引来了三王爷楚熠,一人装扮成三王爷引来了晏含烟,给俩人加点公羊严提供的迷药,这事也就大功告成了,要说唯一的岔头,就是偶遇逃命的虞姣,不过楚煜觉得,这个岔头已经被他圆满的内部吸收掉了。 不说隐在暗处的楚煜,单说晏家的二小姐晏妙彤,刚刚有人告诉她,说她姐姐与鲁国公家的大小姐在不远处的紫萱阁吵了起来,这还了得?晏二小姐当时就怒了。 她的姐姐她知道,从小最是温柔和善,哪会与人吵架?定是那鲁国公家的欺负了姐姐。 想到那鲁国公一家都是舞刀弄枪不讲理的,这姑娘干脆叫了好几个姐妹,并带上她们的兄长,浩浩荡荡就来给姐姐助威。 结果一进紫萱阁的院子这姑娘就发现不对,怎么没听到吵架声,反而听到女子的呻、吟与男子的喘息声?她虽是大家闺秀却也过了及笄的年龄,心里警觉不好,可再想带人撤出去已然是晚了。 紫萱阁是座半敞的水上阁楼,露天的那侧挂着层层的彩云纱,处处都透着轻灵之美,此时院门打开,众多的人往院子里这么一冲,薄薄的彩云纱随风而起,正露出里面抵死缠绵的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药劲下的有点大,这二位的表情动作是真有点激烈,对这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来说,那刺激可是不小。 有失声尖叫的,有掩面而逃的,更有那厉害的直接晕倒,只有晏妙彤,她傻傻的看着不为所动仍旧缠绵的二人半响,这姑娘抡起拳头哭着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个淫贼,你还我姐姐——” 她知道,自家姐姐这辈子算完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踪】 “什么?晏含烟与老三在紫萱阁被人捉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饶是长公主自认见多识广,也被这消息惊的不轻。晏含烟是谁?那是老六未过门的准王妃!那是当今皇帝亲自赐的婚!老三是多缺女人才能与未来的弟媳滚到一起?还有那个晏含烟,再过几个月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寿王妃,如今与妻妾成群的三王爷在一起,这女人的脑子是被马踢了吗? 长公主眼中冒火,简直有撕了那对奸夫淫妇的冲动。 见公主气的不轻,那管事苦笑道:“公主,事情还不止如此,本来待在蕴藏阁与七王爷品茶的寿王殿下,听说晏小姐去了紫萱阁,随后也跟了过去……” 不用再说长公主都能想到那场面,定是老六听说未婚妻与人争执,担心之下才跟了过去,不想竟亲眼看到未婚妻与亲兄长在滚床单?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到底是谁想看他们兄弟相残? 长公主在短时间内已经真相了,这俩人再情不自禁,也不至于傻的在这公主府里做苟且之事,这定是被人设计了,就是不知这设计之人到底是何居心。 “公主,公主不好了!” 看着惊慌而至的大丫鬟,长公主强忍怒火道:“又是何事?” 那丫鬟气喘吁吁的急道:“虞家的两位小姐不知被何人引去了御兽园,并散开了园中的猎犬!” 长公主面色一变:“她们现在如何了?” “虞家三小姐因爬到了树上保住了性命,虞家四小姐来不及爬树当场跳进水里,目前生死未卜。” “好!好!这帮人还真是好胆量!”长公主气急而乐,素来雍容的脸上此时却带着抹狠戾,自打镇南王逼宫作乱之后,她在父皇与皇兄心中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因为她不只牺牲了自己,更是牺牲了自己的孩子,才稳定了大祁的江山社稷,没想到离当年才过去短短二十年,就有人敢挑衅自己?他们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 第121章 没错,在长公主看来,今儿个这两桩事就是对自己的挑衅,三王爷与晏含烟之事还可以说是夺嫡之争,虞家的俩丫头呢?那不纯属就是用来挑衅自己吗? “查!速速派人给本公主去查!” 长公主一声令下,整个公主府瞬间戒严,园子里那些等着一会儿赏宴的公子小姐们不免也有些察觉,但大伙想到这是公主府,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唯有虞之润,看不到妹妹总觉得心中不安。 正想找个管事的问问这是怎么了,却见那管事的直接奔自己来了。 “虞大人,请您进一步说话。” 虞之润心中一紧:“可是舍妹有事?” 见对方已经猜到了,那管事也就不再瞒着:“府上的两位小姐偶入御兽园,不巧,那园中的猎犬正好放了出来……” 话未说完,就被双眸涨红的虞之润一把抓住了双臂:“我妹妹怎么样了?我就想知道她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猎犬?想到记忆中猎犬撕咬动物的场景,虞之润全身都忍不住发颤,那群畜生怎么敢? 承受着两臂上的疼痛,那管事抽着脸道:“贵府有一位小姐爬到了树上,现在已然平安脱险。倒是另一位小姐,许是来不及爬树匆忙间跳入湖里,我们正在派人打捞,虞大人,树上那位小姐被吓得不轻,您看……” “快带我过去!” 痛苦的攥紧了拳头,他甚至不敢问出事的是哪个妹妹,活着的是不是姣姣?不,出事的不会是姣姣,一定不会是姣姣!他们兄妹多么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他还没有给姣姣找到如意郎君,姣姣怎么会有事? “之润,怎么了?” 虞之润木然转头,看着走过来的方家兄妹面无表情道:“姣姣她们出事了!” 方慈的脸色瞬间惨白! 等三人到达事出地点的时候,虞瑶仍坐在那颗救了她命的树底下哭个不停,这姑娘是真吓坏了,她自幼受宠,哪曾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情?即使是上次的女儿节,她也只是一个人在净身房待了片刻,这次却是被十多条猎犬围了盏茶的时间,她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不寒而栗。 特别是想到那个来不及上树的妹妹,她忍不住再次哭着恳求道:“我家四妹就是跳进那条湖里了,你们再找找,你们再去找找。” 被她恳求的护卫为难道:“虞小姐,小的们不是不找,刚才您也看见了,好几个会水的都跳进水里找了,是这附近根本就没找着,再要找就要等着小船来打捞了。”这条人工湖整整围绕了半个公主府,几乎每个院子都有出口,谁知道被冲到哪去了? 打捞?虞瑶的哽咽有了片刻的停顿,而后声音骤然拔高:“不会的,我妹妹不会死的——”她哭着想回头找人,正看到向她走来的虞之润,见到希望的她顾不得腿软,立刻冲过去道,“二哥,二哥你快救救四妹,她被湖水冲走了,你快救救……”小姑娘激动的话语,彻底被兄长眼中的冰冷所冻僵。 看着眼前双眼红肿却完好无损的嫡妹,虞之润却是拼了命去压制才没有脱口问出——死的那个怎么不是你? 若是当时他在场,他自会拼了命保全两个妹妹,即使不喜虞瑶,这也是他当兄长的责任,可那是姣姣,他那可怜的妹妹比眼前的女孩还要小,更何况想要出来更衣的是她,受罪的凭什么要是他的姣姣? 口中的银牙已经咬出血色,他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姣姣的生命最重要,千万不能因无谓的人耽搁。 见二哥冷瞥了自己一眼,而后二话没说便快步朝湖边走去,虞瑶忍不住失声痛哭。 方慈的一颗心都快乱成一团了,她有心跟过去,可见到哭泣的虞瑶又不能不管,只能停下来哄着虞瑶道:“瑶儿别哭了,姣姣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真有事……想到未婚夫刚才那没有温度的眼神,她突然有些不敢想象那后果。 见这么半天终于有人关心自己,虞瑶再也忍不住的哭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不知道这园子里会有猎犬,我是真的不会爬树……” 慢了一步的方旭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言语,忍不住回头道:“四表妹猜到这园子里有猎犬,她让你爬树,你不相信她,所以你没爬?”所以那可怜的丫头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地步,完全是因为枉做了好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得救】 从某种程度上,方旭与虞之润很像,他们二人同样是才华横溢,骨子里也是有责任有担当,可有些时候,他们也同样的偏执阴狠,就如方旭,他知道虞瑶没有坏心,可那个聪慧娇憨的女孩却因为她死了?如今再事后后悔有什么用? 不想再听对方的推脱之语,他迈步追上虞之润,急声道:“怎么样?可有什么消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聪明善良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 虞之润指着地上刚让人画出的简易地图沙哑道:“这条湖是公主府上的人工湖,它整整围绕了半个公主府,离此地最近的两个岔口分别是紫萱阁与玲珑居,若是姣姣真能有一线生机,那必是这两个地方无疑,咱们分头去找。” 这就是虞之润和虞瑶的差别,一个能快速找出最有利的方案,一个却只能哭着相求,若是虞瑶有她二哥半分的能耐,那头的虞姣也不不至于现在还躺那挺尸了。 其实不是公主府上的护卫不行,而是关键时刻也得看人家尽不尽心。 第122章 可怜的小丫头越躺越冷,心里想着二哥怎么还不来救她?她倒是不担心虞瑶,只要那丫头别想不开的往下蹦,还没听说过哪家狗狗会爬树的? 左脸硌疼了,她转了个头开始压右脸,肚子那有块小石子硌的难受,她又不动声色的伸手把那石头扒拉到一边,正在这努力创造舒适环境呢,就听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紧接着便是虞之润喜极而泣的惊呼声:“姣姣?” 抱住这失而复得的妹妹,虞之润的眼圈是真红了,有生以来他还从未这么怕过,刚刚那一刻他还真以为要永远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 见小丫头紧闭着双眼面容苍白,他忙探了探妹妹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这才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虞姣的身上,而后亲自抱着妹妹往回跑,这次他是谁也信不着了。 收到虞姣圆满获救的消息时,楚煜已然回到了最先坐着的蕴藏阁,这也是虞家兄妹事先没有见到他的原因,整个公主府占地庞大,里面更是建了数不清的亭台楼阁,楚煜等人身份不同,自是不会轻易与人畅谈。 此时的七王爷早已经得到了‘未来六嫂与三哥被捉奸在床’的消息,此时看到面目阴沉的六哥,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头上见绿。想了想,他出声劝道:“六哥,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一个女人罢了,不值得您生气。” “连你都知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一个女人罢了,我不明白三哥怎么就不懂?他若真喜欢,我大可请父皇收回成命成全他二人,如此这般,他们倒是把我置于何地?” 揉着腮帮子的三王爷楚熠,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到六弟这话,他是又羞又愧又带着气,迈步进来道:“老六,今儿个这事是三哥对不起你,可我真是被人设计的!”他是爱美人,可从来没想过勾搭弟媳?顶多是想找点刺激罢了。 楚煜垂眸冷笑:“哦?这么说那紫萱阁三哥是被人绑着去的?还是有人给三哥传信,说紫说紫萱阁里有人等着你的兄弟?” 楚熠无语,他确实是跟着晏含烟去的,对方躲在拐角娇媚的瞅了他一眼,他就晕晕乎乎的跟着去了。 看到他这表情,兄弟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楚煜当即冷哼一声起身告辞。 见寿王走了,七王爷幸灾乐祸道:“三哥,恭喜你这次又要给我娶三嫂了。” 可不是,凭着晏含烟的身份他玩完了岂能不娶?哪怕是对方失节,为了掩盖这场丑闻也会给个侧妃的身份,否则岂不是对外坐实了二人通奸的罪名? “该死的,若要被本王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设计,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楚熠又气又怒,一手挥去了桌上的茶杯茶碗,却因动作太大牵扯的他手臂一疼,惹得他心中暗骂了一句晏妙彤那个贱人,连挠带掐他这身上都不知道破了多少皮。 不说他在这发泄怒气,单说楚煜,表达完了应有的态度,他快步下了蕴藏阁,一旁的邵安随后跟上自家王爷的脚步,边走边低声汇报:“王爷,虞四小姐已经平安无事的被找到了,今儿个这事是六公主做的。”接着,他便将刚刚调查的经过说了一遍。 楚煜了然颔首,在离开捉奸现场的时候,他就留了人让对方远远照看着虞姣,怕万一有人冲撞了她,毕竟今后是自己的女人,他还不想真的给头上抹点绿。 想到那丫头怕是冻的不轻,他出声道:“回去让人送些补品过去。”再想到对方在虞家的身份,他又加了一句,“多送些。” 女人的身子若是养不好,以后在生育上怕是有碍,他上辈子一直想要个名正言顺的嫡子,现在倒是不这么想了,瞧瞧虞家嫡出的那两个蠢货?所以还是找个聪明的母亲生几个聪明的儿子才好。 显然这位没有仔细调查过虞姣的姨娘,否则就会发现,论起蠢,那才是当属第一。 说起楚煜今天共带入公主府三人,算上早先来的俩花匠共五人,这五人都揣了几张面具,真可谓是以一当十了。 没错,被姜云霆垂涎好久的人皮面具终是做了出来,可就是做了出来,他们才失望的发现这东西很是不好保存,不但如此,它还有时间限制,每张最多也就半天,再多失了水分就起皮了,所以为了今天这场戏,家里那做面具的加班加点,都忙活半个多月了。 当楚煜沉着脸来和长公主辞别的时候,那屋里正在全力抢救虞姣,好几个丫头给她揉搓按摩,还有人准备好了热汤准备给她往下灌。 算计着时间差不多,虞姣哼哼呀呀睁开了眼,她本来觉得自己挺坚强,不就是被一群狗撵吗?不就是险些被灭口吗?她不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可当她看到虞之润那泛红的眼,小丫头也不知怎么了,浓浓的委屈涌上心头,滴滴泪珠像断了线般落下来:“二哥……” “姣姣不怕,二哥在呢,不怕不怕。”也顾不得当着众人的面好不好看,虞之润上前一步紧紧拉住妹妹的手,说话间声音不免有些发颤。别看他在虞家的地位已是不同,可真正关心他虞之润这个人的,也只有这一个血脉亲人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陪伴】 一时间,屋里的人看到这场面的人都有些心酸,连长公主的眼神都有些沉静了,想起自己当年得知要嫁与镇南王时的痛不欲生,当时的母后也如虞之润这般紧拉着自己的手,语气颤抖的告诉自己,别怕,有母后呢,可惜…… 第123章 楚煜进入厅内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屋里人心不心酸他没管,他一眼看到美人榻上兄妹俩紧牵着的手了,眉头微蹙,寿王殿下觉得这兄妹俩的礼数差了点,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就是亲兄妹也不该牵手啊? 再见小丫头梨花带泪的盯着兄长,压根就没看自己一眼,这位王爷的心里又不舒服了,有什么好哭的?自己不但没杀她,后来还让人暗中保护她,不过是泡了会冷水罢了,不也想着回去给她补偿吗?至于看到虞之润哭成这样? 深觉自家宠物有些不乖的楚煜完全没有检讨自己的意思,话说他智商满点,就是这情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也难怪晏含烟给他带绿帽子,真不知他那表妹是怎么看上他的? “咳咳!”某人清了清嗓子,意思是差不多就得了,赶紧松手吧。 虞姣那边压根就没看到他:“呜呜呜,二哥……” 见侄子的眉头皱起一个大疙瘩,那脸阴沉的简直要掉土渣,自觉真相了的长公主忙道:“这是虞编修的亲妹妹,刚刚小姑娘被猎犬撵的落了水,有些吓着了。”所以不是私相授受,侄子你不能受了刺激看谁都像红杏出墙的,好吧,话说那虞家姑娘的脸长得还真像。 莫名的看了姑姑一眼,寿王殿下觉得这兄妹俩再教育的事情等私下再说,想着,他上前对长公主拱手道:“皇姑,若无事侄儿就先行告辞了。” 想想侄子今天的遭遇,长公主暗叹口气,干脆迈步走了出来:“煜儿,今儿个这事确实是你三哥不对,不过他也是受了人的陷害……” 楚煜冷笑着接口:“受人陷害?谁不知皇姑的花宴宴请的都是未婚之人?同是家有妻室,我那几位兄长怎么没来?” 一句话说的长公主哑口无言,这点说起来确实是老三不对,可往日里谁也没有挑过这个理,毕竟三王爷风流有风流的本钱,即使家里妻妾成群,外面也有名门闺秀一窝蜂似的喜欢他,否则也勾搭不上晏含烟。 无奈一叹,长公主道:“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同胞兄弟,万万不可因此事伤了兄弟之情。” 楚煜面色阴沉道:“皇姑这话应与三哥说说,让他下次采花的时候好顾念点兄弟之情!” 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样长公主也没辙了,不过倒也安了心,这么大的事若这侄子还当作没事人似的云淡风轻,那不是城府颇深就是脑子有病了,皇兄意属之人不是老六,她自不希望对方城府颇深。 当太医宣布虞姣只是受了些风寒和惊吓并没有大事的时候,今天的一团乱终于是过去了,看了看小丫头憔悴的面容,长公主对着虞之润道:“虞编修放心,既是在本公主的府上出的事,本公主定会给你个交代。” 虞之润忙感激的躬身谢恩,心里则是冷笑,交代?妹妹已经说了,对她们下手的应是皇家公主,上面五位公主已然嫁人,唯有尚在闺阁的六公主据说为人跋扈刁蛮,这定是因自己订婚生恨才会设计于姣姣,只是对方这计太狠了! 若对方只是把俩姑娘关在个园子里吓一吓,虞之润并不会说什么,可这女人竟狠到对两个小姑娘放猎犬?咬着带血的银牙,这位记仇的兄长算是彻底记下了此事。 因虞姣吓得不轻,方家兄妹也不放心的跟着同去了虞府。 回府的路上,三个姑娘坐到一辆马车里,虞瑶终于红着眼的凑了过来:“四妹,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可我真的没想到会有猎犬。”她真不是故意拖延不爬树的。 虞姣一直知道虞瑶的心思不坏,这就是一个被宠惯了的小姑娘,而且她也听说了这姐姐最开始的求救与后来的推脱解释,其实她到不认为那是推脱,只是小姑娘心里内疚难安罢了,她最开始不是抛下小姐的面子不断求人救自己了吗? 见对方的眼睛比自己都肿,她笑着道:“三姐别哭了,本就不是你的错,谁想到会出这事?”再说先让对方上树也不是图她的感恩,只是狠不下心见一个如花似玉的生命就这么残忍断送罢了。 看着小姑娘自己受惊不浅还在安慰别人,方慈心里一酸,拉着虞姣另一只手道:“是我的错,我就该陪着你们去的。”自从出事她心中就在后悔,怎么能让两个小姑娘自己去?若真有什么事她怎么和虞家交代? 虞姣反手握住未来二嫂的手,认真道:“你去干嘛?和我们一起遇险吗?表姐,若真有那天,咱们总要有一个人好好的活着,不然我二哥就太可怜了。” 方慈一向沉稳,哪怕是刚刚心中不安后悔也只是强忍心神的红了眼,可听到此话,她不知怎的想到未婚夫刚刚那冷漠无情的眼,泪水滴落,这姑娘脱口道:“若有那一天,我定会好好保护你。” 虞姣一听就有些懂了,恐怕是因自己的事二哥迁怒了,想到此处,她笑着捏了捏方慈的手道:“又说傻话,我一个做妹妹的能陪哥哥多久?如今聘礼也下了婚事也定了,表姐可要保重自己,好与我二哥白头偕老呢。” 她们在车里解着心结,车外面方旭也对虞之润道:“之润,虽说我这话有些推脱之意,但慈儿却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她只是怕跟了去会让三表妹心里不自在。”显然,他也记得虞之润当时那表情呢,那眼神冷的刺骨,他甚至想着,若那丫头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这段婚事又要起波澜。 听到此话,虞之润笑着道:“表兄多想了,我刚刚只是心急了些,若慈儿表妹也去了,怕是咱们担心的又要多上一人。”但若妹妹真有个万一,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不能面对此人了,幸好,幸好! 第124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送补品的徐明】 “啪——” 晏霖一巴掌狠狠打在女儿的脸上,怒声道:“你还有脸活着回来?” “爹!”晏妙彤忙掩住姐姐对父亲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姐姐也是受人所害。”这点她可以拿性命担保,当时她追打三王爷的时候,姐姐还是一脸的迷乱之色。 “受人所害?”晏霖一声冷笑,“宴会中那么多女子,别人不害怎么偏偏害她?”说着,他指着晏含烟道,“你那屋中的扇子是哪来的?那扇子上的诗又是谁写的?小小年纪不知检点,我晏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丢人的祸害!” 晏霖简直快被这女儿给气疯了,当初多喜爱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憎恨,想他一生清誉却偏偏败在这个女儿手里? 晏含烟伏在床上默默低泣,其实当时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不是不想死,但那个时候她被折腾的全身无力,身边又有妹妹半步不离的陪着,她是想死都没有机会,如今缓和过来,想到楚熠那俊美的面容,欢爱时深情的话语,她又舍不得死了,她不笨,如今出了这种事她与寿王的婚事以是再无可能,父亲官居高位,不管是谁错,皇家必定会给个交代,若是能就此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呢?想到那个场景,哪怕背负着骂名她也心甘情愿。 所以说这书呆子似的女人有时候脑子还简单了一点,她就没有考虑考虑三王爷府中那是一个女人吗?还双宿双飞?真去了那是组团飞! 不提晏家这一团乱,虞家此时也是乱成一团,听说自家宝贝女儿被十几条猎犬追,虞夫人险些没吓瘫了,拉着女儿上下查看,好半天都没舍得撒手。 “母亲,我没事,那猎狗来的时候我都被四妹推上树了,倒是四妹,她跳进水里又险些丧命,你让李大夫好好给她瞧瞧。”显然,经过这次历险,虞瑶对虞姣已经生出了姐妹情,毕竟她从小是在姐妹的陪伴下长大的,如今虞嫣不在,虞姣就把她打动了。 虞夫人嘴里应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算那丫头聪明,若是她敢自己上树让瑶儿遇险,哪怕是拼着丈夫不悦,她也会要了那小贱人的命,不过如今虞之润势头正盛,虞姣这次也确实算救了瑶儿一命,虞夫人索性也做了回好人,不但叫来了大夫,也给虞姣房里送去许多补品。 虞夫人这么大方,虞姣却是有些不敢用,偷偷拉着兄长道:“二哥,这吃的里不会有问题吧?” 她这么一说,虞之润也不敢确定了,想了想道:“这些东西先都别吃,我让德立把这方子让郑大夫瞧瞧,到时候咱们在他那抓药。” 因在水里泡的久了,虞姣现在有些发烧,由香柏伺候着用热水擦了遍身子,她吃过药就早早睡下了。 虞之润心里惦着妹妹,可天黑了也不好在梅园久坐,只能多次叮嘱几个丫鬟仔细照料,这才提着一颗心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回去睡不着觉,他开始回想今天这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正在这想呢,窗子一开,进来一个黑衣人。 自打上次的狐皮事件后,虞之润第一次知道自家的防范如此薄弱,想到自己拿着匕首也没法自保,他直接跑到郑大夫那买了包下三流的一步倒,此时见窗子被打开,他瞬间就将枕头底下那一步倒拿了出来,而后发现,这体型似乎有点熟悉,好像是上次送狐皮那侍卫? 再说徐明,听说自家主子要给虞四小姐送东西,这位强烈推荐自己去,理由很简单,他来过一次对虞家熟悉,想到虞家之事他确实尽心,楚煜也就允了。 此时这位轻车熟路的进了未来舅爷的屋子,还没想好我是先咳嗽两声给舅爷个招呼,还是直接上前掀窗幔,就见那窗幔自己掀开,露出虞之润那张黑着的脸:“你怎么又来了?” 自己刚当个七品的小编修,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寿王现在就想笼络自己。 徐明忙上前一步恭敬施礼道:“虞大人,我们王爷听说四小姐病了,特让属下准备了些补品送来给四小姐补补身子。” 一听这话,虞之润不只是脸黑,他头上都开始冒火了,我妹妹有病和你寿王有个毛线关系?上次的谢礼不是已经送过了吗?有这心思不放你未婚妻身上,也不怕对方移情别恋,背着你红杏出墙? 显然,这位一心都扑在妹妹身上的兄长还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那晏含烟已经红杏出墙。 虞之润狠狠吐了两口气,才压下心中的火气道:“多谢寿王殿下关心,不过舍妹怕是当不得王爷如此惦记。” “当得,当得,”这位七尺大汉此时显得特别狗腿,他将大大的礼盒打开,指着里面的药材道,“虞大人,这有人参、鹿茸、燕窝、阿胶、还有灵芝与冬虫夏草,这些药材都是我们王爷特意吩咐人准备的,抡起年份与质量,除了皇宫,那是满京城也比不了的。”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又扣到虞之润死穴上了,虞姣一姑娘家在冷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必然是伤了底子,若养不好这事可大可小,如今虞夫人准备的补品不敢用,他自己能给准备的也有限,万一让姣姣伤了根本留下了病根,以后可是一辈子的事,而眼前的药材,质量是真的好…… 见对方的脸上闪现犹豫之色,徐明从怀里掏出个方子再接再厉道:“虞大人想必也知道,我们府里有个专门给王爷治病的道长,这是那道长特意开的补身方子,最适合给姑娘家滋补,据说常年用这方子的人不但身体康健,还很好生养,连生出的孩子都特别健康……” 第125章 他这边跟小广告似的推销起来没完,那边的虞之润却是越来越活心,他早就听说寿王身边有位精通岐黄之术的道长,不但听说过,女儿节那次还见到过,那道长眉目清奇确实有些道骨仙风,而且此等秘方及其难寻,当初他姨娘要是有个好身体,也不至于早早就走了,自家妹妹的容貌体态又及似姨娘。 越想越觉得这方子该留下来,可送方子这人偏偏是寿王! 知道对方这是活心了,徐明将那方子往桌上一放,干净利落的一抱拳:“东西既已送到,那属下就告辞了,寿王殿下望四小姐好好将养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说罢,这位以极快的速度跳窗走了,留下虞之润在那为难,我今日得了这些馈赠,来日该怎么偿还?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能用妹妹来偿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姐妹同嫁】 因那方子上写着服用的忌讳,虞之润看过后确定与妹妹服用的药没有冲突,第二日虞姣小姑娘便喝上了热腾腾的补品。 不得不说,名医就是名医,按照那方子炖出的补品,不但没有药味反而还香的很。 虞姣笑眯眯的吃着,还不忘欢快的问兄长:“二哥,这是郑大夫给的方子?真好吃!我觉得郑大夫要是用这方子开个铺子,指定赚钱,要不你问问他想不想开店,咱们一起吧?” 虞之润抽了抽嘴角,用寿王给的药方赚钱?他活腻歪了?更别说这东西之所以好吃,里面的药材也多是极品,寻常人家哪吃的起这个? 瞪了一眼自家妹子,当兄长的慎重道:“郑大夫要是想开店又岂会等到现在?人家是医者父母心,知道你落了水,怕你小小年纪再落下病根,这才拿出从不示人的补身方子,你要切记,对人不许乱说!” 虞姣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啦,郑大夫是医者父母心,不过最好的还是我家二哥,要不是二哥的诚心打动了郑大夫,人家怎么也不会拿出这么珍贵的方子给我服用。”要知道,古代对方子可是非常看重的,能如此大方,定是二哥下了大力气。 想到兄长对自己的宠爱,小丫头心里暖暖的。 “知道你二哥我不容易,你就努力把身体养好,以后再有这种事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成天跟着你提心。”也不看看她这都是第几次为了救人而受伤了?想起昨天的事他心底就有气,不过是见这丫头可怜兮兮没舍得多说罢了。 对于占了寿王的东西,虞之润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再有此事估计就要三回四回没下限了,东西都没提,那心意就更不会提了,所以我们的寿王殿下自觉得很是贴心,却不知全是给人做了嫁衣。 此时的他正在皇宫的御书房里,景孝帝听了昨日的话很是头疼了半晚。 说起来他当初之所以会定下这门婚事也是有原因的,瑶妃的娘家素来枪法精湛,只不过他们家的男人向来没什么城府,说白了就是头脑有些简单,所以在领兵作战上算的上是虎将,却永远也成不了名将。 当初他听着瑶妃的哀求将楚煜送到沐家学武,想的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若是能有文有武也能保他大祁数十年长盛不衰,谁曾想就这唯一习武的儿子,却将要成为大祁的祸害? 为了让楚煜与外家和亲兄长离心,他明知楚煜与沐家的女儿有意,却故意将那姑娘嫁与了二子康王,而之所以给楚煜定下晏家的婚事,不过是因为晏霖为清流之首,这人又过于憎恶分明,若以后楚煜上了战场,败了不用自己担心,若是胜了,只要让人在那晏霖耳朵里嚼几句舌根,这人必会领头讨伐楚煜,这么一来,既没有外家兄弟相助,又没有岳家相帮,楚煜这颗贪狼星浑身是铁又打得几根钉? 只是没想到,这些打算全被他最疼爱的儿子给毁了,以至于功亏一篑! 暗叹一声,他起身绕过龙书案,亲自来到楚煜面前温声道:“煜儿,父皇知你此次受了委屈,朕定会找出真凶,也会严惩你三哥……”说到这,他突然冒出个想法,晏家的长女既然毁了还有晏家次女,都是晏家女,楚煜若是娶了同样得不到助力。 这念头一生就再也收不住,这位皇帝陛下当即满脸痛心的道:“晏爱卿昨日就来与父皇请罪,说自知没脸见你,并主动退了你二人的婚事,看着晏爱卿的头发半日间白了大半,父皇心中甚是难过,他这一生最是注重清誉,哪想到会出此憾事?所以父皇就在考虑,他晏家的长女不妥,但晏家的次女还是不错的……” 话音刚落,就见儿子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呃,可是有何不妥?” 楚煜面无表情道:“请父皇还是不要拿儿臣打趣,昨日谁人不知,那晏家二小姐追着三哥打?当时的三哥可是一丝不挂。”你这是怕我一顶绿帽子戴不够,想给我再加一顶? 不说皇帝在楚煜走后差点掀了御书房,单说晏家,正一片阴云之时得到了皇宫的圣旨,这张圣旨不但没有给晏家抹去阴云,反而引来了暴雨将至。 晏夫人听着那圣旨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怎么会将嫣然与妙彤同时嫁与三王爷?”她家的女儿曾经要做的可是王爷正妃,如今嫁与三王爷为侧妃,一个已是千般的委屈,怎么还是两个?这是要她的命吗? 晏霖也是不服,起身就想去皇宫找皇帝理论,两个女儿同嫁一夫,这是在打他晏霖的脸啊! 第126章 看着不服不忿的晏霖,前来传旨的郑公公好心劝道:“晏大人,您就别再声张了,昨日好多人都看到您家的二小姐暴打三王爷,三王爷当时、当时可是没穿衣裳呢。”哎呦,说的他一个公公家都不好意思讲了。 晏霖听到此话顿如雷轰顶! 其实那个‘好多人’看到纯属是瞎扯,先不说那些闺阁小姐们不敢看,就是那些男人也没人敢看皇家的热闹,所以当时站那看热闹的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寿王楚煜,按理说他要是不说出来,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皇帝心思一动想把晏霖的次女嫁给他?他对晏家虽没到仇深似海,也是恨的不行不行的,想让他娶晏家的女儿?简直做梦! 为了让景孝帝绝了这个念头,他直接帮晏妙彤找好了下家,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那本王就做做好事,让你们一同嫁了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王爷大婚】 三王爷与晏含烟之事看着一目了然,可不管怎么查都没有查出这陷害的到底是何人?毕竟打死他们都想不到,真正作案之人会是楚煜这个苦主? 反倒是虞家姐妹之事看似悬疑,却轻轻松松就被长公主给盘问了出来,听说是六公主所为,气的长公主对她皇兄好顿埋怨。 但再气也不能对虞家明说,事关皇家的颜面,还能说因为你们家儿子订婚太早了,以至于我那公主侄女心怀不满,就想把你们俩姑娘喂狗玩?那皇家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所以对此次事件的官面语言是,因丫鬟疏忽、小厮失职才会发生这种憾事,现在那疏忽的丫鬟与失职的小厮都已被严惩,长公主又赐了不少东西加以补偿,这篇也就算揭过去。 虞长文对这结果是丝毫没有疑议,换句话说他也不敢有疑议,虞之润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彻底把六公主恨上了,他觉得自己想的没错,皇家带‘六’字称号的果然没有好东西。 虞姣作为病号,既没接到公主的旨意,也没见到公主的补偿,不过小姑娘想的开,那种时候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就别想太多了。话说她当时多不容易,不但要保住自己的命,还要保住三姐…… 等等,保命? 烧了两天的虞姣终于想起来,自己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了?如此的舍己救人,空间还不得有点表示? 注意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小丫头身子一闪直接进入空间,结果失望的发现,屋内的墙原封不动,屋外也仍是那半尺宽。 恹恹的躺回床上,虞姣还得负责安慰自己:上次是抓了乱党才开了扇门,这次只是救了一个人,必然是没什么变化。 这么一想,她突然有点牙疼,若是每次救人都是这么惊险万分,这空间还是别扩大了吧?左右她也没什么可装的,就这样吧。 虞姣大好了,那头三王爷也准备大婚了。 两个嫡女同时嫁给三王爷为侧妃,若不是皇帝下旨不敢抗旨不尊,晏霖都恨不得把两个女儿落了发,此时他对着前来贺喜的众人,看着府门前高头大马前来迎亲的三王爷,一手掏出怀里的断绝书扔了出去,斩钉截铁道:“既已出了这个门,从今后再不许你二人进入这个门,我晏家没这两个孽女!” 说完他转身就走,两旁早已等候的家丁也毫不客气的哐当一声关上府门。 花轿中的晏含烟听着父亲的话语整个人都傻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另一花轿中的晏妙彤却是哭着冲了下来,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去砸门请父亲收回成命的时候,她却转身扑向了三王爷:“都是你这混蛋的错,本小姐与你拼了——” 在场人都忍不住一呲牙,这一团乱的…… 宫中的景孝帝听到这话不由一皱眉,曾经他是想着由晏霖的手,让楚煜失去朝中一众清流的支持,进而让他失去天下众才子的爱戴,没想到把晏家女嫁与老三后,反倒让老三惹恼了晏霖,看来这晏含烟还真是个祸害! 要不说当皇上的都不讲道理,他不说他三儿子勾引弟媳,反倒将晏含烟视为祸害,简直是偏心的没边。 他这边心中恼怒想着弥补的法子,另一边瑶妃却是暗自为儿子心疼,前一个婉莹被皇帝许给了二儿子,这一个又因红杏出墙嫁给了三王爷,她的煜儿这是什么命啊?怎么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成了兄弟的? 越想越心疼,瑶妃娘娘病了。 想想今天这日子,三王爷成亲煜儿还得去贺喜,她倒是不担心煜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这酒他得怎么往下咽?心里憋着气,她干脆让人去召儿子过来,说自己病了,需要侍疾。 说实话,对于去三王爷府楚煜心里没有一点压力,反倒是听说了上午的事想去看看热闹,这次老三可是彻底把晏霖得罪狠了,别说什么父女没有隔夜仇,在晏霖的身上,敢毁坏他晏家的清誉,简直比他的杀父仇人还要可恨。 结果这热闹还没等瞧呢,宫里传话让他去伺疾,听到这个消息,楚煜却是真的没了好心情。 上辈子的一杯毒酒打碎了他对景孝帝的父子亲情,这辈子得知母妃的抛弃让他对这母子亲情也所剩无几,但生母对他来说到底是不同于旁人,所以一向杀伐决断的寿王殿下头一次生出了逃避之感,对于瑶妃那里他是能不去就不去。 听到宫里的传话,他知道这次避不了了,随意让人准备了些补品,他阴沉着个脸前去伺疾。 第127章 其实瑶妃到底有没有病他心里明镜似的,要知道上辈子自己死了人家还活的挺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寿王殿下的脸色黑如锅底,宫门口的侍卫连盘查都小心了三分,谁不知道今儿个与三王爷成亲的本是寿王妃,如今媳妇成了人家的,老娘又雪上加霜生了病,这种时候就别给人家找不痛快了,赶紧放行吧。 在一众侍卫怜悯的目光中,楚煜悠悠的进了皇宫。 此时的瑶妃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如意裙,发髻松挽,慵懒的靠在贵妃塌上,见儿子来了她也没起身,而是亲昵的拍了拍贵妃塌的边沿,柔声笑道:“煜儿来了?坐这,坐近了让母妃看看,这一晃,母妃又有月余没见着你了。” 瑶妃不是没有感受到儿子近来与自己生分了,她以为是因为婉莹的婚事使得儿子心中有怨,怨自己对康儿偏袒,可碍于心中那惊恐的猜测,她也不敢与儿子多谈,只能每次见面多加亲昵,希望楚煜能早日娶妻好忘了过去,谁知好不容易有了个未婚妻,还是个水性杨花的。 第一百二十章 【北胡】 见儿子听话的坐在身边并担心的望着自己,瑶妃娘娘挥退了左右,才心疼的拉着楚煜道:“母妃没事,母妃就是想看看你。” 楚煜垂眸道:“让母妃操心了,是儿臣不孝。” 听到这话瑶妃更是心酸,红着眼道:“我的煜儿最是孝顺,是母妃不好……”连儿子喜欢的人都保不住,若是之前将婉莹嫁与煜儿,又岂会受此等侮辱? 不是说瑶妃不疼大儿子,实在是在她的印象里,小儿子与婉莹本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惜,都让皇上的一道圣旨给毁了。 沾了沾湿红的眼角,瑶妃柔声道:“煜儿,母妃知道委屈了你,可事已至此,不如想开些,母妃这几日亲自差人打探了些名门闺秀,母妃可以保证,这些女孩的家世、样貌与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一会儿你瞧瞧那单子,若是有你喜欢的,趁此机会母妃前去与你父皇相求,你父皇必会同意。” 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得给他找个可心的? 以前这种事都得听皇上的意思,可这次全天下都知道老三撬了儿子的墙角,瑶妃娘娘觉得,哪怕是为了堵住那悠悠之口,皇帝在给儿子找媳妇的事上,也能听听她们娘俩的意见。 听到此话,楚煜态度消极的道:“母妃,现在儿臣还不想谈此事。” 瑶妃自认了解的轻叹:“好,既然你暂时没心思,那就再等些日子,等母妃把这些姑娘招来亲自看看,到时候在……” “母妃!”楚煜截住母亲的话语,抬眼道,“儿臣想去西北。” “西北?那儿山高水远的风沙又大,不如去江南吧,”瑶妃下意识的反驳,可紧接着她面色一变,眼露惊骇的望着儿子,“你、你是想去打仗?” “是,儿臣听说,自打入春以来边关处以遭胡人多次挑衅,儿臣想……” “不许去!”话未说完,就被瑶妃愤怒的截住,“哪都不许去!赶紧把你脑子里这些想法给我彻底忘掉!你当你是皇帝的儿子你就真的无所不能了吗?你当你躲过了抚州的瘟疫你就真的生死不惧了吗?我告诉你,就因为你是皇帝的儿子,若真到了西北你就是个他人用来建功立业的活靶子!”看得出来,这位是真的被气疯了。 不过也难怪她会这样,她沐家世代在朝为官,按理说该是人丁兴旺,但事实上家里不说是一脉单传也没好到哪去,而之所以会这样全因为他们家都是武将,所以瑶妃已经受够了亲人们一个个战死沙场,无奈食君俸禄为君解忧,你吃一天皇粮就得上一天岗,可她儿子是皇子,本该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偏偏往沙场跑?哪个母亲听了能受得了? 望着母亲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楚煜没有感动只有嘲讽,若真这么在意他这儿子,又岂会对他真正的危机不置一词? 再怎么想,戏还是要做足,因此他站起身来撩袍跪倒在地上:“母妃,儿臣知道此举让您为难了,可儿臣身为皇家子嗣,享受着天下百姓对儿臣的敬重,又怎能忍心对百姓的苦难置之不理?当年您说服父皇将儿臣送到外公那习武,不也是想让儿臣学会了武艺,好保我大祁世代安宁,保我大祁的百姓不再受人欺辱?” “我那是……”瑶妃觉得平日里儿子的脑子挺聪明的,几日不见怎么还傻了?她那是想保大祁百姓吗?她那是怕儿子没有自保能力早晚再丢了性命,毕竟护卫再多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哪有自己护身来的安全? 想来想去,这位把账都算到晏含烟的头上了,要不是那女人与人通奸刺激了煜儿,她儿子岂能如此荒唐? 当娘的刚想好好与儿子说道说道,就听门口处有人大笑道:“好,不愧是朕最宠爱的皇子,煜儿,你有此心父皇甚是欣慰,你不知昨日父皇还在想派谁去摆平那群胡人,既然煜儿想要领兵,这兵马帅印,父皇就交给你了!” 见景孝帝一脸喜悦的看着儿子领旨谢恩,一旁的瑶妃面如死灰…… 其实上辈子的楚煜不是此时去的,他是在与晏含烟成亲后去的,比这辈子迟了几个月,也就是迟的这几个月,给大祁的官兵造成了重大伤亡,要知道,北胡因地势的关系日子极其艰难,可以这么说,吃喝穿戴就没有一样是他们不缺的,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想填饱肚子他们就得抢,平日里是小团伙小范围的抢,若点背的碰上个灾荒之年,那就是举国出兵去明抢。 第128章 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富饶的大祁。 大祁也不是不想把这国家给灭了,关键是对方那地儿实在是不好管理,历史上好几个国家都曾将这小国给灭了,可当你损失了大半兵力将对方灭了之后,那地儿既不出粮食也不出矿产,时间长了疏于管理,当地的人很快就干掉那的管理者开始自立,所以多年来对待北胡的战略,就是他们侵犯一回,我打趴下他一回,再侵犯一回,我再打趴下一回,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长久以往,大祁也已经有点习惯了,不想从今年春天开始,那北胡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将领,短短两个月,这男人已经领着自己的手下冲入雁麟关,没到冬天就被对方入了城,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也难怪景孝帝动怒的想要派兵。 上辈子的景孝帝确实派兵了,派的是大将军闫硕,这位大将军到了之后与对方打起了拉锯战,直打到金秋十月,北胡大军席卷了大祁运去的粮草,并再次攻入雁麟关。 当大将军闫硕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景孝帝的心中是痛并兴奋着,跟随他多年的老臣身亡他自然心痛,可转眼他就满心暗爽的把年轻的楚煜送上了战场,在他想来,久经沙场的闫硕都被对方给杀了,初出茅庐的楚煜又多了啥?不想楚煜却一战成名,彻底轰动了朝廷上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将军闫硕】 听闻楚煜将要领兵带将,当晚东宫就杖毙了两名太监,几位王爷府上也是气压极低。这些人从未考虑过楚煜的安全问题,在他们想来,这就是偏心的景孝帝在给他们六弟镀金。 你想啊,堂堂寿王殿下出入必有护卫相随,只要他自己不犯傻,谁敢命令他亲自冲锋陷阵杀入敌营?既然安全可以保障,那不是镀金又是什么? 这几位甭管对那皇位动不动心,一个个都坐家冥思苦想:我得想个什么法子能把老六拽下去? 第二日早朝,景孝帝端坐在龙书案后心情很是不错,今晨他又收到那北胡将领曾力劈猛虎的消息,面对这么一员猛将,必能让那孽子有去无回吧? 这位当爹的一心一意想着怎么坑儿子,哪知道刚把这个‘好’消息一公布,他那些儿子就开始坑爹了。 太子一脸担心的最先出列:“父皇,六弟自打抚州一行身子就大不如以前,西北的气候历来多变,六弟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三王爷痛心疾首的跟着出列:“是啊父皇,六弟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再说有我等做兄长的在,却要六弟出兵镇守边关,让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于心何忍?” 四、五王爷全都跟着附议:“三哥说的在理,父皇,有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在,却让身体不好的六弟领兵作战,我们于心何忍啊?” 上面的皇上一听险些气乐了:“于心不忍?老六自幼习武又是我皇家之人,到了西北既能战场杀敌,又能振我大祁雄风,你们去了能做什么?见到那些胡人拿笔杆子捅吗?”刀剑无眼,真当战场是好玩的?北胡人到了秋天就是一群饿狼,就算他儿子多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听到这话大伙都知道想把寿王留下是不可能了,既然不能留下—— 太子再次俯身施礼:“父皇,六弟虽枪法出众,可他毕竟未曾领过兵,不如派厉老将军随行,厉老将军性子沉稳又久经沙场,必能帮六弟分忧。”更主要的是,那厉老将军是他家太子妃的亲叔叔,实实在在是他的人。 见太子这主意打的妙,四王爷满面担忧的上前道:“太子言之有理,只是厉老将军年事已高,身上还有暗疾,那西北早晚温差极大,厉老将军又怎么受得了?父皇,儿臣推荐闫硕闫将军,毕竟闫将军曾与北胡打过交道,还是由他与六弟同去为好。” 看得出这几位都打着一个主意,既然不能把人留下,那就再派个人去,把这份功给抢过来。 其实四王爷也想让自己的人去,可看着几位兄弟那跃跃欲试的样,他觉得真说出表舅的名字也站不住脚,所幸就提了个中立人物闫硕。这位闫大将军不但和几位王爷都没有关系,人品也最是刚硬正直,从不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相信有他在,老六不但不能冒领军功,若真有了错处还会被严厉训斥,这么一来,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得不说,这几位龙子龙孙的脑子还是不白长的,听了四王爷的话都想到一块去了,既然谁都不想让对方讨好,所幸便宜了外人。 而后,就见这一溜的太子王爷同时改了口径,这个说闫将军破敌有计,那个说闫将军治军有方,众大臣一听也纷纷附议,毕竟在他们的想法里,都觉得皇上是想给儿子贴金,不找个有本事的同去哪能放心? 上面坐着的景孝帝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事态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对着他那铁青的脸色,楚煜默不作声的垂眸而立,多一个耿直的闫硕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上辈子临阵换将他都能打出一片天地,更何况是重活一世?想到北胡那位将领,他薄唇微抿,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轩辕夜,本王来了! 领兵作战自是不能说走就走,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少想了哪样都不行。 因着闫硕的身份,此次领兵闫硕为主帅,楚煜为副帅,想着皇上对六王爷的殷殷期望,这位耿直的闫大将军一路拉着楚煜做各种安排,想让楚煜尽快成长起来。 他只是耿直,又不是真傻,虽见不得为非作歹徇私舞弊,但这位寿王殿下若真有些本事,暗地里也可以扶持一二,毕竟从抚州之事看来,这位寿王殿下的品行还是不错的。没想到接触之下才发现,楚煜不但品行不错,能力也非常出众,一开始他还想着手把手的教,结果一天没到他就放手了。 第129章 “老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闫夫人诧异的看着丈夫,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回来的如此之早?以往出兵前,不回府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此次还有个初出茅庐的寿王跟着。 看着夫人诧异的样子,闫大将军哈哈一笑道:“以往为夫要亲力亲为,这次有六王爷在,为夫自是得闲了。” 闫夫人知道昨日皇上将丈夫召去,说了番不要将楚煜看做皇家子嗣,要让他多多上阵杀敌,多多锻炼之类的话语,她与闫硕一样,不知道景孝帝心底的盘算,只以为对方是想锻炼这个儿子,所以今儿个她还在心里担心,怕丈夫太过刚硬,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再得罪了楚煜,毕竟那是皇子,可见丈夫现在的样子,似乎对这位六王爷颇为看好? 念头闪过,她退去了左右,亲手为丈夫斟了杯茶,笑道:“听老爷的语气,咱们这寿王殿下很是能干?” 闫大将军豪迈的将一杯茶灌到肚子里,笑道:“那是自然,若没有点本事,去年的女儿节上又岂会擒住那些乱党?”没说出口的是,当时在场的可不是一位王爷。“我就说,好男儿必当文武双全,整日读书的那是书呆子。” 见丈夫得意洋洋一句话打击了一大面,闫夫人已经是吐槽都无力了,好在他们两口子膝下就一个女儿,丈夫也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皇权之争,不然就丈夫这嘴还想高官厚禄?留条性命就算皇帝开恩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孰亲孰重】 两口子正在闲聊,府门来报,说沐国公夫人来访,听到这通报闫夫人就是一愣,她丈夫与沐国公虽同为武将,但因瑶妃出于沐家,身下又有两位王爷,所以闫家是能避就避,并未与之过多往来,如今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来到自家府中? 心里疑惑,人却是连忙迎了出去,走到一半她才恍然想起,那沐国公可是六王爷的亲舅父,难不成,对方是为了六王爷而来? 沐国公夫人确实是为了楚煜来的,沐国公自认为猜到了皇上的心思,这位当舅舅的为了不耽误外甥的前程,严格要求家里众人不许与楚煜多见,可这毕竟是楚煜第一次上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心里也是颇为不安,这才让妻子带着书信与厚礼来闫府拜望。若不是怕自己来会让皇帝多想,他真就想自己来了,毕竟同为武将,再没交情也一同上过战场抬头不见低头见。 等沐国公夫人走了,闫夫人拿着书信去书房见丈夫,闫大将军将那书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而后很是诧异的自语道:“既然这么担心,这老家伙怎么没请命同去?” 回想这一年来沐家与楚煜的关系,这位的心中猛然生出一个想法:难道……他是在避嫌? 这想法一生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抡起行军布阵闫硕的本事自然要比沐国公强得多,但抡起政治觉悟,这位除了知道明哲保身两不相帮,剩下他真没比沐国公强多少,所以这位思前想后也得出与对方相同的结论——相比太子,皇帝陛下更看好寿王楚煜! 其实他们之所以都这么想,实在是如今的太子太过平庸,除了占个嫡子的身份,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点,若光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实事正事还是要下面人去办,你有点自知之明就行,偏偏这位没那个自知之明,只要比他有才的他都想踩上一脚,更可恨的是他还里外不分,因为他这太子的身份,曾经的几位王爷都对他比较恭敬,也想过和这位太子哥哥打好关系,谁知他看谁受到父皇表扬都闹心,弄得这些弟弟们也彻底和他离了心,就没有容人之量这一条,朝臣对他就都不看好。 不说太子,咱们再说闫硕,自认得出个正确结论后,这位大将军心里沸腾了。 他是耿直,是刚硬,但不代表他没有小心思,本来对这些皇权之争他是没准备插手,毕竟真押错了宝,其后果可不只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他膝下只有一女还已然出嫁,蹦跶的那么欢有什么用?但如今答案都送到眼前了,这位六王爷的人品能力他也确实看好,如此一来,为未来储君多尽一份心,似乎也是可行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的寿王殿下发现,这位闫硕将军真的是位好将军,对自己这位皇子,既未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也没为了名声主动避讳,而是如对自家子弟一样殷殷教导,即使对方所教导的那些东西他早已耳熟能详,心里也是极为领情,见对方四十过半已面风霜,更觉得上辈子战死沙场真是白瞎这个人了。 准备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着,直到要走了,楚煜才想起件事来:“找个人送进虞府看着点虞姣。”他这次一走一年半,再回来小姑娘就十四了,不说对方的容貌打眼,就她那个兄长虞之润也不让人安心,那位明显对虞家没有感情,万一看着哪个人好,急着把妹妹嫁出去好脱离虞家呢?难得有个对他心思的,还是虞之润的妹妹,就这么跑了多可惜? 姜云霆觉得自己能理解主子的想法,前面都跑了一个,这个不看着点哪行?不对,好像不止一个,算上主子那青梅竹马的表妹,这是跑路了?暗暗为主子掉了把辛酸泪,这位开始找合适的人选…… 虞之润现在的职位是翰林院编修,这个职位看似宽松实则是在培养人才,类似于现代的实习生,先被观察考核,然后才会被分配到适合你的岗位。 他初来乍到做的是史书纂修,这工作听起来简单实则很考验人,学识耐心缺一不可,就在他盘算着自己在这位置上该待多久的时候,他的工作变了,放下史书开始负责诰敕起草。 第130章 别看这两样都是编修干的活,但诰敕是什么?那是皇帝所下达的命令,代表着最高的皇权,给皇帝写诰勅,代表着他这个七品小官已经在皇上心里备了案,并深得皇帝喜爱。 接到这个旨意的虞之润高兴之余多少还有些诧异,毕竟近日来他很是低调,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让他给皇帝起草圣旨?不可避免的他想到了妹妹遇险之事。 难不成这是长公主从中出力,算是给他虞家的补偿? 想到此处,他唇角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的妹妹差点丧命,一件差事就想弥补?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这边不依不饶恨的牙痒痒,实不知自己完全猜错了地方。在景孝帝心里别说死个庶女,虞家的女儿都死光了他也不带想补偿的,之所以给了这个美差,完全是因为他的三子楚熠。 若说小时候他只是在心中对楚熠偏爱,并没做他想,在对方长大后把两个儿子一对比,越发的显示出楚熠的才华横溢风流倜傥,这位偏心眼的父皇立马就倒戈相向,就因为他的这些小心思,在见到太子德行有亏的时候,他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纵容对方,就想着某一天把这长子扒拉下来,好给他的三儿子捯地方。 好在楚熠也给他争气,虽说过于风流了点,但人不风流枉少年,当朝谁不承认三王爷文采最是不凡?为了这,景孝帝一直暗地里沾沾自喜,谁想到一个晏含烟不但让楚熠名誉扫地,更让他彻底得罪了晏家乃至晏家一系。 犯愁的景孝帝冥思苦想后就想起了虞之润,这位新科状元有才华有心计,更好的是他有个妹妹在三王爷府里,若把他扶持上来,今后这几个皇子间,他向着谁还用想吗? 自觉想到一个好主意的景孝帝当即命人传旨,开始提携虞之润,实不知这消息把他六儿子府里的姜云霆给乐够呛,别看虞嫣进了三王爷府,但他主子可是内定了虞之润的亲妹虞家四姑娘,这一亲一疏,以虞之润的性子向着谁还用想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柳姑姑】 因着虞之润这位很有前途的兄长,姜云霆在送往虞府的人选上很是费了般心思,想到那位四小姐虽然聪慧,可毕竟是家中庶女比不得世家嫡女的沉稳大气,这位翻来翻去,特意从宫中翻出一位即将出宫的姑姑,而后小心的做了些安排,就等着虞之润愿者上钩,好把人给领回去。 话说虞之润这些日子确实在给妹妹找贴身妈妈,虞姣今年十三岁,别看她读书的时间短,但作为一个没有‘大志向’女孩来说,她学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如今差的就是后宅生存经验。至于针黹女红?会做一些小东西也就可以了,他虞之润的妹妹是嫁出去享福的,又不是嫁出去给人做针线,学那么多干嘛? 一想起妹妹嫁人就又酸又涩又着急的兄长大人,私下托人打听着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打听来打听去,就有这么一位柳姑姑进了他的眼。 这位柳姑姑也算是后宫里的名人,年轻时进宫就伺候先皇宠爱的容妃,结果先皇一死,她那本该升职为容太妃的主子,立马就被太后的一杯毒酒送去见了先皇。 好在知道她有一手养生的本事,所以不但没让她殉主,还把她送去云华宫伺候体弱的华妃,眼瞅着华妃的身子日渐好转,她正深感安慰呢,宫外华妃的父亲犯了抄家灭门的重罪,连带着华妃也被赐了一丈白绫。 接连死了俩主子,她在这后宫的位置就有点微妙了,好在当年大选,宫里进了一堆的美人,她就被降级塞给了一个贵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克主的人,她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替自家主子抵挡了一切明刀暗箭,保着这位小贵人身强体壮一路升迁,可猪队友这东西真不是你努力了就行的,那位因受宠而日益骄纵的小贵人,仗着自己怀了龙种,被人挑拨了几句,就挺着大肚子和人玩对对碰,结果不但把龙种给碰掉了,自己还做下了毛病,从那以后恶露不断,算是彻底遭到了皇帝的厌弃。 对于这柳姑姑来说,遭到的厌弃也是主子,再说就她这名头也没谁想要她,所以在有限的条件下她精心的伺候了五年,算是把这风光一时的主子给送去见头两位主子。 本来听说是位宫里的姑姑,虞之润是非常兴奋的,结果听了这姑姑的经历,他心里那点兴奋劲立马跑了个干净,虽说他不是迷信的人,可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放到自己身上也就罢了,偏偏伺候的是他妹妹,把这么个命硬的主放妹妹身边,他能安心才怪? 想到这,虞之润对眼前人一抱拳,笑道:“贺太医,舍妹年幼,也见不到什么大场面,下官只想为她找个沉稳的妈妈照看着些,这位柳姑姑,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眼里打量着虞之润俊朗的眉目,贺太医那生来就严肃的面容和缓了许多,好声道:“我也知道虞大人的顾虑,不过虞大人怕是想岔了,要知道柳姑姑的名声虽说不好,她却活了下来,很多人之所以没有留下个克主的名声,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听到这话,虞之润心里不由一凛:没错,官宦人家死个把奴才都不是事,更何况是吃人不眨眼的皇宫内院?若是没些本事的,怕是早就奴随主亡了。虽然他没想过让姣姣嫁入什么皇亲国戚,但普通的官宦人家还是要的,那种地方又岂能没有纷争?把个宫斗的行家请回来宅斗?想想都觉得自家姣姣高人一筹。 第131章 想到此处,他笑容微敛,再次对贺太医拱手道:“是在下想岔了,那此事就麻烦贺兄了。” 见对方因自己的一句提点,就将‘贺太医’变为了‘贺兄’,贺太医唇角微翘的道:“虞兄说哪里话来,其实这件事不只是帮了你,更是帮了我,因着玉贵人的病,我与柳姑姑也是相识已久,暗地里承过她的情,如今她托我给找个稳妥之处,我自是责无旁贷。” 虞之润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前来推荐,刚才他还纳闷呢,自己又不认识贺太医,这人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这么一说就通了,和那些世家千金比起来,自家却是个稳妥的地方,再加上姣姣的身份,今后嫁的人家也是小宅小户,最适合养老不过。 放下心底最后一点疑惑,他安心的与贺太医告辞,准备回去再托人打听打听这柳姑姑的人品如何。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贺太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这位贺太医便是在抚州治好瘟疫的那位贺太医,因钦佩楚煜,他将自家师兄介绍到了寿王府里,自己依旧回到太医院做他的太医,平日里为了避嫌两方也并不接触,可就在昨日,师兄偷着来找他,说寿王殿下心仪一位姑娘,只是那姑娘年纪稍小,寿王殿下也是出征在即,所以想派个人去照看那姑娘,请他做个中间人,由此,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想到虞之润那俊美的容貌,贺太医暗暗好笑,想必那虞四姑娘也是如她兄长一般眉目如画,否则怎么会引得寿王殿下如此倾心?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真是诚不欺我啊! 自觉做了好事的贺太医优哉游哉的回到了他的太医院,另一头虞之润也借着工作的便利,深入打探到了那位柳姑姑,而后得出满意的结论,这柳姑姑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也够忠心,据说那个贵人小产后恶露不断,太医院都断定她活不过两年,这位靠着自己的本事楞是让对方撑到了五年…… 听到这些的虞之润越想越满意,有本事有心计,更妙的是还没家没有亲人与后人,自家姣姣娇憨可人,对人也最是真诚和善,时间长了情同母女,何愁对方不尽心尽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思量】 想要入府,自然要通过虞夫人这位当家夫人,所以趁着第二日全家齐聚的时候,虞之润当着大伙的面就把这事说了。当然,他说的还是满含蓄的,如‘姣姣幼时无人管教,以至比起几位妹妹她差了许多,为了不让母亲过多烦忧,我就给她找了个贴身的妈妈。’ 问题是他说的再含蓄也掩盖不了想给自个儿妹妹吃小灶的事实,因此虞夫人一听就蹙起了眉头。随着虞之润的越发出息,虞姣也跟着水涨船高,仗着小姑娘年纪小好拿捏,再找个有经验的进来,这兄妹俩不得翻了天? 想到此处,她收起脸上的不悦之色,轻叹道:“说起来还是我这做母亲的不是,若当日不由着冯姨娘的性子,也不能让姣儿疏于管教,之润,母亲知道你关心姣儿,但贴身妈妈一事比不得别的,还是要慎重为好,这样吧,明日里我让周妈妈去打探打探,连着蝶儿姐妹一起,必给她们姐妹挑个好的,若是姣儿怕生,也可以把冯姨娘的乳母请回来,她从小看着姣儿长大,伺候起来想必更加尽心。” 这话一说,别说虞长文听着舒服,连虞老夫人听着都满意,对方不但把错处揽到自己身上,还想把冯姨娘的乳母请回来,作为嫡母来说不但尽心还多了份体谅。 在场人都觉得虞夫人是有心示好,只有虞之润觉得这是对方没安好心,因为他了解自家姨娘那乳母,人没坏心,但那性子真是不怎么样,但凡她有点脑子也不能把冯姨娘纵容出那么个性子,自家姣姣更不可能无人管教,要是真把人请回来,那纯属就是想培养出第二个冯姨娘。 压下心底的冷哼,他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半晌才低低道:“孩儿知道母亲是心疼姣姣,可这个贴身妈妈是宫里人求到孩儿身上,实在是不好推辞……” 宫里人三个字说的很是含糊,却让虞长文起了别样的心思,别看儿子只是个七品官,比自己低着三品,但因着职务的原因,儿子却是比自己更常接触宫中之人,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更别说皇帝身边的人? 想到此处,他忙在妻子想要出声前定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人请回来吧。”说罢,他又转头叮嘱虞姣,“姣儿,有宫里的姑姑来为你当贴身妈妈,这是你的福分,到时候定要听姑姑的话,不可顽劣。” 那边的虞夫人一听已经不只是气了,她完全是羡慕嫉妒恨了,有点身份的,谁家不想要个宫里的姑姑来教养自家女儿,可除了身份极不一般的,又有几个人能真得到这份殊荣?她虞姣一个小小庶女又凭什么得到这个福分? 看着满屋的人,她忍着怒气没有多言,等晚上回到房间,才对丈夫软言相劝:“老爷,不是妾身不惦着姣儿,实在是姣儿的身份差了许多,今后她嫁的再好又能高到何处?倒是瑶儿,她是咱们家的嫡女,若是有人好好教导礼数,今后嫁到夫家,老爷您的脸上也有光啊。” 不得不说,这番话确实说到虞长文的心里去了,瑶儿是他唯一的嫡女,即使和庶女一同教导,那地位也是不同的,想想那些世家嫡女的风范,自家瑶儿差的确实很远,若是有个宫里的姑姑亲自教导…… 越想越活心的虞长文也顾不得休息,当即叫人找来儿子虞之润。 第132章 此时的虞之润刚与妹妹说完柳姑姑的事回到自己院子,还没有坐稳,就被告知父亲找他。心里琢磨着,这么晚找自己也许是柳姑姑的事,到了正房一听,果然如此。 对于长辈们的偏心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听到这话心里没有半点不平,毕竟这桃僵李代之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什么好不平的? 唯一好笑的是,他们就没考虑考虑,如今的自己又岂是当初那么好拿捏的? 掩去眼底的讥讽,虞之润略显犹豫道:“父亲,按理说姣姣与瑶儿都是我妹妹,教导谁孩儿都是没想法的,可就怕他人有想法。” 虞长文诧异:“有想法?他们有什么想法?”都是他们虞府的姑娘,还有什么不同不成? 虞之润恭敬的看着父亲,满含深意道:“毕竟在外人眼里,姣姣与孩儿乃是一母同胞,所以他们也相信,只有在姣姣身边,孩儿照顾起来才会更加尽心。” 虞长文好像第一次认识般,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并不重视的儿子。 他不是不知道内宅之事,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再说嫡庶本就不同,谁家的庶女不受委屈?他也知道次子对四女比较看重,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明确的告诉自己,他极其重视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突然间,以往好多不被他重视的事全都在脑中闪过—— 之润幼时明明比之堂聪明,可随着年龄渐长他却再也没有儿时的天资……童试时的成绩平平,乡试时的成绩出众,直到会试时的一鸣惊人!这不是凑巧运气好,没有人会在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他在隐藏自己,他对这个家,对自己这个父亲……不信任! 想通了一切的虞长文再次发现自己走了一招错棋,不对,不是一招,在之润的婚事上就已经走了一招错棋,试想,若当时换人成功,到头来之堂名落孙山,甚至缠绵病床,反观之润却头名高中,那方家与自家的隔阂该是多深?想必若真出了那种结果,这孩子必定是冷眼旁观心中暗乐吧?谁知那事刚了,又碰到今天的事? 虞长文深深的郁闷了。 他本身就把自己爹架空后送到庄子里去,所以也没觉得儿子不受控制是多么的大逆不道,虽然对自家之主的威严被挑挑衅有些气恼,却又极喜爱对方的城府与心计,欣慰的是,这是自己儿子,心塞的是,对方的成见似乎还颇深,长子那身体明显是不能光耀门楣,能光耀门楣的还与自己有隔阂? 唉,坑爹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怒火】 因着虞之润的几句话,柳姑姑一事就此打住,虞夫人虽不知二人是怎么谈的,可结果她却知道,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就落到虞姣那死丫头的手里,她这边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自打虞之润那小崽子考上了状元,丈夫已经不只一次明示暗示让她收敛,再加上她堂儿的身子还没有大好,此时的她是万万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当娘的满心憋气,虞瑶那边倒是欢喜,而之所以这么欢喜全因为倒霉的不是她自己。 好吧,虞瑶姑娘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同胞爱的,毕竟四妹还救过她,可谁让这是学规矩?还记得当初母亲给她找来个学规矩的妈妈,那妈妈一天天死盯着自己,光是站有站姿坐有坐姿也就罢了,这位吃穿住行管了个遍,连做梦说梦话她都管,还好大姐帮她想了个装病的好主意,否则对方还说不上怎么折腾自己呢。 心里一美,这姑娘忍不住把实话说出来了:“都说宫里的规矩最大,出来的姑姑脾气也大,四妹也太可怜了。” 这话一出直把虞夫人气了个倒仰,她就弄不明白了,自己这一双儿女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以前看着也挺好,如今这大了大了的还没了脑子,就这单纯的性子,今后若嫁到夫家可怎么是好? 虞夫人不知道,以前之所以看着好是因为有虞嫣在,虞瑶凡事最听她大姐的,只要她大姐一个眼神,她就麻溜把话收回来,有这么个心眼多的在一旁随时看着,可不就瞅着好?问题是为啥不能说,为啥母亲会生气虞嫣完全没给她解释过,这姑娘也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反正有人替她操心,她乐不得吃喝玩乐。 为了这个单纯过度的女儿,虞夫人暂时放下了虞姣,开始全力教导虞瑶,离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就不信不能把这丫头的性子给拧过来。 咱们再说虞姣,知道自己将要有个或许会陪伴她几十年的贴身妈妈,这丫头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二哥找这么个人来是为了让她生活的更好,叫声妈妈又不是真妈,对方曾经的地位再高,来了也是要伺候她的,她能有什么负担?所以这丫头美美的睡了一觉,照旧梅园绮院两边跑。 虞嫣嫁了,这姐妹几人的课程却是没停,只不过气氛略有些尴尬,虞瑶因虞嫣之事看不上虞蝶,虞蝶因嫡母的关系也不敢和虞姣好,小虞纯倒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对几个姐姐都挺喜欢,无奈背后有个乳母看着,以至于她不敢搭理二姐四姐,想和三姐玩,人家还嫌弃她小,这一团乱的。 自打救了虞瑶,虞姣今儿个还是头次来上课,本来按照虞之润的意思是再让她休息几天,无奈昨天是十五,家宴都参加了,再装病不上课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来之前她还想呢,上次在马车内虞瑶与自己说的挺亲热,也不知今天见面能如何,结果到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虞瑶压根就没来上课。 第133章 不知道嫡母在偷着给亲生女儿开小灶,虞姣诧异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书本并摆好了文房四宝,准备继续自己旁听生的幸福生活。 没错,就是旁听生。 有形容那学习不着调的,称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虞姣这可好,自从开始学习,平均分配下来一周七天她得晒六天的网,今儿个被祖母罚了,明儿个又小病一场,让本就看不上她的女先生更加厌恶,平日里既不问她会不会,也不看她写的好不好,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任自流。 人家女先生觉得自己没有错,即使最开始写的朽木俩字有些过于严厉,可你一当学生的,既不来求情,也不来认错,我一当先生的还要跟你认错不成?所以这位女先生也端着,每次走到虞蝶的座位都昂首越过虞姣,直接指导虞纯,不曾想虞姣根本不是那尊师重道的,见先生不搭理自己,她上完课把自己的纸笔一收,压根就不用女先生教导。 这二人一别扭整整别扭了两年,直到最近,这女先生有点撑不住了,原因很简单,还是虞之润中了头名状元! 已经多次有人隐隐问她,听说你在教导状元郎的几个妹妹?据说状元郎的亲妹妹还愚笨懦弱大字不识一个?她再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敢明面说状元的妹妹是块朽木,可当初那‘朽木’二字确实是她写的,如此一来,不免让她有些为难。 不过她历来认为自己身正严明,当初那虞姣不堪造就也是事实,所以考虑过后唯一的结论就是好好教导虞姣,也免得因为虞姣让状元的名誉受损,谁知这边刚考虑好,那边虞姣又病了,并一病病了多日,今天才来上课。 不说她这番心里经历,单说她今日进了书房,见虞瑶没来,剩下的姐妹三人都在认真看书,只觉心里熨帖,想着她们虽说年幼倒也认真,自己不该过于苛刻,因这突生的念头,她难得和颜悦色的对虞姣道:“你因病多日未曾上课,以前讲的可有什么不懂的?” 说完她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虞姣刚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懂,没学几天又被关了半年多,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怕是又想错了,这丫头之所以不交功课,应该不是和自己闹脾气,她应该是根本就听不懂。 不知道这位女先生自己补脑的很欢乐,难得被点名的虞姣虽莫名其妙,倒也恭敬的实话实说:“没有什么不懂的,谢谢先生。”这点东西八百年前就会背了,都说读书千遍其义自现,更别说她还有个当状元的哥。 一句话,女先生刚刚因众多原因升起的那点好感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当场摔的粉碎。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妹控的兄长】 女先生觉得,这学生实在是不可教也,可因着那新出炉的状元郎她还不能任其继续堕落,压着心中怒气,她随手从昨日学的《女五经》里挑出一段句子对虞姣阴沉着脸道:“既然会了,就把这句话的意思讲解一番吧。” 虞姣诧异的看着先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吃错药了,自己虽然因病旷课,可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拿个没讲过的东西来为难自己,这是哪又让她不顺眼了? 她上辈子的小性子早就在这两年里磨平了许多,对于先生的有意为难她也没生气,只是想着,若是简单的说出答案怕这先生不会善罢甘休,所幸执起毛笔,从这话的出处、典故、含义到被谁引用过,直接写了齐全,而后交给女先生请对方过目。 其实若是口答她说的会更完整,不过考虑到屋内还有旁人,不适合过于出挑,这才来了个笔答,可就这样,也让那先生心生震撼了。 首先,她对于虞姣的字还停留在涂鸦阶段,横不平竖不直真是连年幼的虞纯都不如,虽说时隔两年,可自己一次都未曾指点,她怎么能写的这么好?其次,看虞姣对这段话的理解,似乎比她昨日所讲解的更加简单透彻,甚至最后一句的引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先生眼底的震撼被虞蝶理解为气愤,涨红的脸色更被她理解为将要暴怒,想到之前的那个‘朽木‘的名声现在没完没了,她为难的看了看虞姣,再瞅了瞅禁闭的房门,忍不住低声道:“先生,四妹前些日子是为了救三妹才落水着的凉,她不是有意旷课的……” 看着气愤的先生与尴尬的二姐,虞纯也忙出声道:“是啊先生,这段句子是昨天学的,四姐还没学到呢。”姨娘说了,有母亲和三姐在的地方要和四姐保持距离,没有人在的情况下则要对四姐好一点,毕竟大哥体弱、二哥做官,今后这虞府谁说了算还不好说。 女先生听到这话涨红的脸色都快滴血了,她这辈子虽未曾嫁人,也因此受过诸多的责难,却从未感到过如此的羞愧与难言,作为一名先生,她亲口放弃的学生转身变得如此优秀,还有比这更打脸的吗? 想承认自己错了又豁不出去那个脸,不承认自己错了又确实没脸,再听到虞家姐妹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表明自己对虞姣的有意为难,这先生实在挂不住脸,手里的纸张一甩,直接夺门而出! 走了? 虞之润一回家,就收到四小姐顽劣不堪气走先生的传言,对于这种传言他自然不会认为是妹妹错了,只是对那个名为宋婉贞的女先生又厌恶了三分。 早先他对这女先生就没有好印象,之所以没有出手,不过是以为主犯另有其人,再加上虞姣也没有在乎罢了,今儿个见对方又生事端,他是真的动了气,递给德立一个隐晦的目光,自己则没事人似的对一旁的中年女子温和道:“姑姑,舍妹的院子离这较远,怕是要辛苦您多走上一段了。” 第134章 “虞大人折煞老奴了,老奴就是来伺候四小姐的,怎敢当这辛苦二字?”这柳姑姑长着一张笑面,一说一笑都带着和善。 听到此话虞之润也比较舒服,他是请人来照顾姣姣的,可没想请尊大佛回家,如今这位对自己的定位挺准,他也可以省了不少麻烦,想到此处,他笑着再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姑也别叫我虞大人,称我二少爷便好,四小姐闺名虞姣,今年十三岁,我这妹妹不是我做兄长的自夸,为人聪明伶俐,性子纯美和善,相貌更是尤为出众,不过她年纪毕竟还小,所以平日里请姑姑多加照看着点,若有不对的地方大可当面直说,只要是对的,她定会听姑姑教导。” 柳姑姑笑容满面的听着,心里却有些亚历山大,见过宠妹妹的没见过这么宠妹妹的,那边刚有人说四小姐气走了教书先生,这边当兄长的还在怡然自得的夸夸其谈,这姑娘得是什么个性子?寿王殿下不会这么眼瞎吧? 这边正暗自吐槽,就听那边虞之润继续道:“想必姑姑也知道我们兄妹的身份,姣姣又是女儿身,我也不盼她有多大的富贵,今后只要过的和美就好,所以规矩上不用太过拘束,只要学得两三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话,柳姑姑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来之前信心满满,为了一雪前耻定要给寿王殿下打造出个绝世宠妃,结果你瞧瞧,人还没见着呢,人家哥哥就说了,我妹妹哪哪都好,你不用多管只要细心照料,我知道我妹妹身份低,所以今后我要给她找个小户人家消停过日子,你不用多教规矩,我们不学那个……碰上这么没有远大理想的主子,她纵有千条妙计也是没辙啊! 满满的糟心,满满的失落,在见到虞姣真人的时候立刻一扫而空! 她终于知道寿王殿下为何会为了个小小庶女费尽心机了,宫中数载,她见过那温婉动人的,见过那明媚艳丽的,却真没见过如此我见犹怜的,一张细致若瓷的小脸精致的如画卷一般,再配上那弱柳扶风般纤细的身姿,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心动?也难怪寿王殿下不放心,提前往这府里送人照看。 心里想着,人却快步上前施了一礼,笑道:“这就是四小姐吧?奴婢姓柳,今后还请四小姐多多照看。” 虞姣忙上前双手搀扶:“妈妈快请起,我年纪尚小很多礼数都不懂,今后还要请妈妈多照看才是,快请起。” 顺着虞姣的手劲站了起来,柳姑姑,不对,是新上任的柳妈妈对虞姣的满意又多了两层,不管是不是装的,这姑娘大面很能过得去,再加上娇娇嫩嫩的小嗓音,离着她宠妃的目标又进了一步距离。 虞姣对她这态度也挺满意,再见对方长着一张笑面,看着很是和善,对未来的相处不禁又多了几分信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职责所在】 客气了两句,虞姣让香绮带着柳妈妈前去安顿,自己则笑着对兄长道:“二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撩袍坐在椅子上,虞之润随口道:“没什么事,见柳妈妈出宫我就先把她送了回来,对了,今儿个上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就有人说你把先生气着了?” 虞姣听到这话无奈苦笑:“别提了。”而后,她就把经过说一遍,最后道,“这事也怪我了,若是她问我有什么不懂的时候,我随便说两句不懂的,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回来冷静下来一想,也许那先生不是想找她麻烦,是‘善心大发’想教导自己,结果自己还没有理会精神。 虞之润一听就明白了,这定是那宋婉贞见自己身份有变,所以对姣姣的态度也做出了改变,偏偏心高志短,不但没压住姣姣反而被姣姣落了脸面。 想到此处,他舒心的靠在椅子上,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哪能为了个先生做那违心之事?再说她一做先生的连自己学生的学问如何都不知道,哪来的脸面来教学生?这事你不用管了,在院子里待几天,和柳妈妈好好熟悉熟悉,但要记住一点!她再有本事,曾经的身份再高,如今也是来伺候你的,你这个主子可别被人牵着鼻子走。” 教导完妹妹,虞之润很是放心的走了,在他走后不多时,就传出四小姐自责不已乃至茶饭不思。 柳妈妈来之前就得到一些虞姣的消息,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这姑娘体弱多病的意思,当时她还想呢,到时候定要拿出全部的本事,把这姑娘的身体调理的棒棒的,等及笄后入了寿王府,好能快速给寿王殿下开枝散叶,结果到这才发现,自己又想多了,此时那个被传言茶饭不思的四小姐一碗饭见底,已经开始吃第二碗了。 边吃还边道:“柳妈妈,您的手艺真好,连鸡汤里的萝卜都这么入味,不过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您大可连鸡肉带萝卜放到一起端上来的。”萝卜再好也不如肉香,德立偷着送来的鸡,只喝汤岂不可惜? 一旁的香柏笑着接口:“小姐您放心,那鸡肉奴婢都放好了,等晚上加些葱姜等作料给您炒着吃。” 听到这话的柳妈妈也是醉了,这汤本就是整只鸡全身的精华所在,再加些萝卜消积清热理气顺气,最是滋补,结果这主仆不想喝汤只想吃鸡。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对方见识少难免小家子气,嘴上则笑着劝道:“小姐,女子喝汤才最是滋养,您别看这一碗汤少,却包含着整只鸡的精华,再吃鸡肉怕是过犹不及,对身体也无益。” 第135章 又是小半碗饭见底,虞姣放下碗筷秀气的擦了擦嘴角,笑道:“知道妈妈疼我,但咱们小门小户当不得宫里,时常吃只鸡倒是没什么,若是只喝汤不吃肉,怕是哥哥知道了也要说我娇气。” 柳妈妈一怔,发现自己倒是忘了这茬了,在她心里这就是未来的王爷宠妃,别说鸡汤烧萝卜,就是鸡汤烧人参也吃的起,却忘了这是以后的事,那边王爷府的人再尽心,人家兄妹暂时也没那意思,自己这个定位确实有问题。 想到此处,她笑着对虞姣道:“小姐说的是,是老奴想多了。” 嘴上说着,心里对虞姣又满意了三分,这人就怕没有自知之明,站什么位置办什么事,冲这一点,这小姑娘就比之前那位主子要聪明的多。 接下来她发现,虞之润早先说的并不是自满,这姑娘确实难得,因着下午又请了病假无人看管,可她自己在房里,该写字写字该看书看书,连带着绣花作画,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可以说是尤为刻苦。 看着里屋虞姣那端正的坐姿,她小声问香柏:“咱们小姐这么刻苦懂事,怎么还有传闻,、说小姐把那先生气着了?”她也看出来了,比起香绮那鬼精灵,香柏要单纯的多。 果然,香柏一听当即气道:“还不是那先生看咱们小姐不顺眼?妈妈,您不知道那先生多可恶,咱们小姐这些年来有多苦……”可算找到个自己人,这丫头把当初的事好顿诉苦。 屋内的虞姣淡淡的瞥了眼外间屋,而后垂眸继续写字,总要让这先生知道自己的真实地位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美好,由香柏的口传出正合适不过。 另一边的虞之润已经拿到了妹妹写的那份答卷,瞅着上面附加的语句引用,他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也难怪那先生没脸气愤,最后的这本书怕是对方都没看过吧?他虞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藏书虽不能说不凡,也是颇多,又岂是个教书先生所能比的? 嘴角划过一抹讥讽,他来到桌前提笔写了份书信,而后叫人送给宋婉贞。 单说那女先生拿到书信的时候还心里莫名,等打开一看,只觉得头晕眼花一口血喷出多老远。 上面写的很清楚,先生的职责就是传道、授业、解惑并教导学生做人的道理,你却有失先生身份,一不授业,二不解惑,反而对学生之才心生嫉妒,并试图毁坏学生的名誉…… 叽里呱啦一大篇,就差没明着说你贱人矫情!就这话一看她能不吐血吗? 身旁伺候的小丫头一见主子吐血了,当即慌了手脚,哭着大喊大叫,把虞府的人都惊动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恶妇】 虞长文今日回来的也是颇早,同样听到了虞姣的传闻,不同于虞之润的满心气愤,当爹的却是心生不悦,他共有五个女儿,可那四个女儿加起来也没有这一个女儿事多,偏偏之润最疼这个妹妹,让他想要严惩都不好下手。 正想叫下人把住了嘴,把这事揭过去,事闹大了,先生被气吐血了! 这年代最是讲究尊师重道,先生即使罚错了你也得忍着,还真没听谁家孩子能把先生气吐血的?这得是顽劣不堪到什么程度? 心里的怒火蹭蹭上窜,虞长文大步朝着先生住的仁湘院走去,阴沉着脸道:“去,把四小姐给我带到仁湘院,让她亲自给先生磕头认错!” 此时的虞夫人和虞瑶姐妹都已经到了,正在劝连东西都顾不得收拾就挣扎着要走的宋婉贞。见虞长文面色阴沉的走进来,心底暗喜的虞夫人放下了规劝,满脸无奈的上前道:“大夫说先生是怒极攻心才会吐血晕了过去,到底为何先生也不说,一醒来就要走,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虞长文压着火气上前拱手自责道:“都是虞某教女无方,才使得先生遭此大难,先生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带那孽女过来,今日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 宋婉贞一听这话更坐不住了,强忍着头晕起身道:“虞大人,此事怨不得四小姐,全是我的错,我没脸再在府上教导四小姐,请大人放行,就让我离开吧。” 她自认说的是心里话,可惜在场根本就没人信,全都是一个劲的挽留。 另一头的虞姣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这位没急着走,而是转头让香柏给找了条贴身的裤子,大祁女子的习惯是将裤腿宽松的裤子收起裤脚,穿在长裙里面,看那样式颇像现在的灯笼裤,而这条裤子却是虞姣特制的,它最大的特点不在于贴身,而是裤子的膝盖与臀部两处多垫了几层棉布,至于那棉布是做什么的,相信不说大伙也知道。 柳妈妈炯炯有神的看着小主子动作迅速的套上那条特制的裤子,而后放下裙子略微整理,才袅袅娜娜的推门而出。 “孽女,还不给我跪下!”虞长文看到惹祸的女儿当即大怒。 虞姣似不敢辩驳,踏进房门便瑟缩的跪在门口处,其实她心里也迷糊着呢,不知道这么点事怎么就让对方吐血了?值当吗? 虞长文是真生气了,他眼中充斥着怒火,对着一旁的虞忠道:“去,给我把家法请来!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这孽畜!”这女儿实在是不管不行了,笨点他也不说什么,竟然敢把先生气吐血?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不得笑话他虞家家教无方教女不严?有这么个不堪管教的妹妹,之润今后又有何颜面? “且慢!”随着清朗的嗓音传来,虞之润迈步进入屋内,欣长的身材稳稳挡在妹妹身前,拱手对着父亲道,“父亲息怒,不知姣姣犯了何错,惹得父亲如此动怒?” 第136章 “你还有脸问我她犯了何错?这丫头目无师长,将先生气至吐血,这还不是错?若没你平日纵容,她焉能犯下此等大错?”虞长文突然想明白了,这女儿平日里虽说事多,可多是被欺负那伙的,如今都敢气老师了,若背后没人纵容,借她俩胆儿她都不敢。 这么一想他开始生虞之润的气,就算他对这妹妹有心补偿,也不能如此不知深浅,难道他不知惯子如杀子的道理吗? “目无师长?”虞之润左右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但不知这屋里哪位是姣姣的师长?” 这话一出屋里人的脸色都变了,连虞长文都被他给惊着了,他不知儿子这是怎么了?大白天还抽上风了? 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虞之润径自看向宋婉贞,笑容不达眼底的道:“敢问宋先生,这姣姣的师长,指的是您吗?” 若是没有虞之润的那封书信,宋婉贞自会说是,可那信上清清楚楚问的明白,你教了吗?你教她什么了?先生的职责你做到了吗? 看着面容惭愧支吾不言的宋婉贞,虞之润唇边的笑容缓缓退去:“因姨娘的关系,我这妹妹从小生活在梅园极少见外人,怕她胆子小,听不懂的地方不敢问,她第一天上课的当晚我特去探望,在下虽没做过先生却也当过学生,知道初学者必先学习一些简易的笔画,结果她当天就拿回来一个复杂的‘潘’字,并问我这字应该怎么写,说先生教的时候她没记住,当时我也以为她上课没有用心,还为这训斥了她一顿,当晚我命她写出五张大字,并让丫鬟第二天早晨提前拿到前院让我过目,结果就是我认为合格了的那五张大字,被先生评为了朽、木。” 一字一句语调平稳,却砸的宋婉贞步步后退。 “我虞之润即使考中了状元可毕竟没有做过先生,对先生的评定准则也不是太清楚,但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是师傅所赐,那这朽木的名声我们受着,为了帮她尽快摆脱这朽木之称,我这做兄长的当晚就想帮她预习些功课,结果发现,姣姣的头脑,堪比过、目、不、忘!” “呀!” 霎时间,屋里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宋婉贞更是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上。 “凡是需要背诵的东西,只要我教过她两次,她差不多都能记下个七八分,如此聪慧的孩子她会记不住一个‘潘’字的笔顺?敢问宋先生,你真的教过她吗?你教过她什么?她的《百家姓》是跟我学的,《三字经》是跟我背的,《四书》《五经》更是没有学到你半分,你哪来的脸面说自己是她的师长?”说到这,虞之润伸手从怀里掏出上午虞姣写的那份答案,冷笑着甩在桌案上,“一个‘朽木’之名没有毁了她,上午发现她的学问好了,又想让她背上这不敬师长的骂名?宋先生,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这当兄长的是吃素的?可以一而再的看着她被欺负却坐视不理?” 听到儿子的这番话,虞长文铁青着脸上前一步,拿起那张纸上下打量,而后赫然转头怒视妻子,这位的想法与虞之润一样,对方与虞姣非亲非故,哪来那么大的怨气?能对虞姣不满还有本事指示宋婉贞的,无疑只有这个女人! 别看之前他得到消息时也生过气,可那个气和此时的却不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虞姣的容貌已经越发出色,若说以色侍人不是长久之计,但别忘了儿子说过,这四女儿的脑子堪比过目不忘,要是没有被这愚妇耽搁,当初找人细心教导,如今必是才貌双全,再加上之润这位有才华的兄长,他虞家还得不来那泼天的富贵? 双眼缓缓微眯,他的眼神从妻子渐白的脸色,移至门口仍旧不敢起身的女儿身上,看着虞姣那唯唯诺诺没有半点闺秀风范的样子,他再也忍不住的一拍桌案,狠狠道了声恶妇,而后甩袖离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论古诗的重要用途】 一声‘恶妇’,听的宋婉贞宛如晴天霹雳,她自认身正严明何时被人称过恶妇?本就受过刺激的她支撑不住,双眼一闭,便再次晕了过去。 对比刚刚众人的慌乱无措,此时虞府之人倒是颇为镇定,特别是虞夫人,淡定的吩咐下人把人抬到屋里去,话语间再没有刚才的惊慌着急。 其实她之所以脸色发白不是心虚,那是气的,别以为她没听出来,虞之润最后那几句说的是谁?什么叫可以看着她一再被欺负却坐视不理?指桑骂槐的小崽子,以为当了官本夫人就治不了你? 虞夫人觉得,你虞之润再有本事我也是你们兄妹的嫡母,能拿捏你们的地方多了去了,即使我动不了你,虞姣那小贱人却是没问题的,她不是十三了吗?过了年给她定门‘好’亲,我看你们兄妹还不追悔莫及? 想的很好,却不知虞之润那头还有后招,眼见昏迷的女先生他是没有半分怜悯,别看姣姣如今性子开朗,可那是他妹妹心胸宽广善于自我宽解,若换个心胸狭窄的怕是早就自暴自弃,甚至自尽悬梁了,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当初她对姣姣有半分怜悯,又何以至今? 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讽,他扶起孤零零跪在门口的妹妹,回头吩咐德立送四小姐回房,自己则来到父亲的书房。 见儿子进屋后二话不说双膝跪地垂头不语,把个正生气的虞长文闹了一愣,紧接着恍然,刚刚这孩子是有些失礼,如今这是清醒过来给自己赔礼道歉来了。 第137章 想到此处,他绕过宽大的桌案,缓步来到儿子面前,轻叹道:“为父知道你也是气的狠了,行了,为父不怪你,快起来。” 说着,他弯腰想把儿子搀扶起来,想给儿子个台阶下这事也就过去了,谁知拉了一下没拉动,心中的不悦刚刚升起,却见虞之润手一伸紧紧抱住他的双腿,红着眼悲声道:“父亲,孩儿该怎么办?姣姣的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又多了个不敬师长的罪名,今后哪还有人愿意娶她?孩儿也知道姨娘惹母亲生厌,可姨娘已经走了,姣姣如此聪慧的孩子却毁了,她的后半生可怎么办?父亲……” 哭,这是受了虞姣启发,并在虞老太爷身上实验成功的新绝学。 别说,虞长文还真吃这一套,若以前虞之润哭他会视为没本事,如今儿子都快打入皇家内部了,谁能说他儿子没本事?看着自己这么有才华有能力,并深受皇上重视的儿子,跟个孩子似的抱着自己的腿无助痛哭,这位做父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以至于嘴一松—— 虞姣的婚事不归嫡母和祖母管,彻底变为兄长管了。 “二哥,你是怎么做到的?”虞姣诧异极了,她这兄长简直都神了。这时代哪家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哥就这么给自己要回了婚姻自主权? 怎么做到的?想起当时自己那丢脸的场景,虞之润有些不自在的道:“总之二哥自有办法,你只要知道,今后在你的亲事上母亲不会多管就是了。” 长久压在胸口的那座大山终于搬倒,兄妹俩的心情都是颇好,特别是虞之润,好心情在第二日清晨更是达到了顶峰,原因很简单,寿王楚煜出兵走了。 别看两次入府的都是下人徐明,可楚煜要是没想法他派什么徐明?如今对方一走怕是一年半载也回不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给姣姣定个亲,也免得自己提心吊胆,总怕妹妹被狼盯着,他家妹妹是要嫁人为妻相夫教子的,岂能为奴为婢伺候人? 这位越想越爽,连方旭都看出他脸上的春风得意,忍不住问道:“你今儿个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虞之润很是恭敬的朝大军行去的方向拱手道:“寿王殿下为我大祁百姓的安危亲自出兵,之润心中甚是感动。” 要是会信那就不是方旭了,不过他只是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便把话题岔开:“后日我母亲寿辰,自家吃个团圆饭,到时候你别忘了去。” 本就心情舒畅,又得知后日能见未婚妻,虞之润的心情不禁更好 他这边高兴,虞姣在家里也挺开心,早上听到那一道紧似一道的号角声,她就忍不住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还吹上号角了?”半个京城都听到,这得是多大的阵势? 柳妈妈在一旁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是行军号角,想必今日是寿王殿下出兵,才在大军临行前吹此号角。” “寿王、出兵?”听到这个消息,虞姣心里闪过一抹喜意,话说她这些日子是真怕对方突然反悔,再跑她家里来灭口,如今对方出去打仗,怎么不得打他个一年半载?点背的十年八年都有可能,这么一来,自己这点小事,对方也就没必要再记牢了吧? 小姑娘心中暗爽,可惜这么兴奋的事还没人可以倾吐,暗恨这年代连个漂流瓶都没有,她一屁股坐到桌案旁开始写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走笔游龙般一气呵成,虞姣心里倒是被调动出点激昂的情绪,其实以前她不懂老师为啥总让背古诗,生活中又用不着,这不纯属耽误时间吗?可自打到了古代她倒是有些懂了,这破地儿没手机没电脑,连个最简单的录音机都没有,只能没事以诗歌抒发情绪,说白了就是自嗨的。 可此时嗨完了她发现不对,这首诗好像有点过于悲壮了,那寿王虽然腹黑了点,毒辣了点,但至少没杀自己,更何况人家是去保家卫国的,怎么也不能把人给写死了,这兆头多丧气? 这么一想,她把这张纸团吧团吧往纸篓里一扔,再次提笔——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雁麟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败北胡终不还。 看着这首被自己改了地名的《从军行》,虞姣深觉自己选诗选的很好,这诗意境开阔,更主要的是还有对寿王深深的祈盼: 你要是打不败北胡,你就别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虞四小姐的倾慕之心】 以往虞姣也经常写诗自嗨,嗨完往空间里一扔,后来见空间里的字迹参差不齐,自己这小院里也时不时的开火,她就干脆把那些诗词团吧团吧一起扔到纸篓里,由香柏拿去烧火,今儿个也是一样,心里的情绪抒发完了,她把这张纸也团吧团吧扔纸篓里,想着一会儿由香柏拿去毁尸灭迹,却不想自己的身边多了个奸细。 柳妈妈见四小姐听到寿王出兵的消息后,晃悠几圈就坐那开写,她觉得这所写的东西定与寿王有关,所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她就把那两张纸捡了起来。 她虽未正统的读过书,字倒是认得不少,再加上这两首诗很是易懂,不用深思就可看出其中的含义。 这位自打见了虞姣,就把自己和对方双双绑定,所以琢磨了一下两首诗的含义,觉得是一个邀宠的好机会,她转手就托人把诗送去了寿王府。 寿王府的留守人员收到虞姣的书信也很慎重,别看对方只是一小小庶女,却是寿王殿下目前唯一看重的女人,所以这些人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派快马送去给楚煜。 第138章 单说楚煜,我们这位寿王殿下是真的不重女色,虽觉得虞姣容貌不凡,性子有趣,他也没多往心里去,临走前除了让姜云霆找人送去虞府看着点,他都再未想起过虞姣,今日若不是看到这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他还想不起来呢。 可看完了两首诗,人却有些怔忪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担心他的安危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败北胡终不还。’这是盼望他胜利凯旋吗? 来信写的清楚,这是虞四小姐想要毁掉却被人偷着留下来的诗句,再想到上次小姑娘在水中,振振有词的称自己是救人于水火的大英雄,寿王殿下自觉真相了。 那小丫头定是对自己有倾慕之心,才会在听到自己前往边关的消息心生不安,可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这点从两次遇险临危不乱就可以看出,所以这丫头才会在写下那首‘古来征战几人回’后,又写下‘不败北胡终不还。’ 这颇为合情合理的推测,让我们的寿王殿下骄傲了,心说这姑娘好不知羞,救她两回还对自己芳心暗许了?好在她还知道隐藏自己的这份思慕之心,否则让人知道也太不矜持了。 心里不住的批判,人却翘着唇角把那两首诗从头至尾又看了两遍。 他觉得自己不能助长对方的歪风邪气,毕竟离自己回来还有一年半,想接她进府至少也要等两年,私相授受是不对的!可再想到小姑娘上次那讨好的笑和泛红的眼,到底是心中一软,提笔给府中人写了封回信,别的意思没有,主要是说,他库房中有对银掐丝嵌的玉珊瑚鹌鹑,那东西代表平安,送去虞府最适合不过,相信凭着那丫头聪明的脑袋瓜,定能知道自己的意思。 想也知道,寿王殿下如此的恪守陈规,他手底下的人也定是及其的正派,所以这玉珊瑚鹌鹑没送到梅园,照旧送到了虞之润的房里。 话说虞之润今晚去方府给未来岳母祝寿,席间不但看到了未婚妻方慈,还与对方单聊了两句,此时他微醺的躺在床上心里正美呢,窗户一开,就见个黑衣人不请自来。 见到对方手里拎着个带着黑色包袱皮的方正盒子,虞之润想死的心都有了,此时的他是真恨不得对方是想要行刺或偷窃的宵小之辈,可惜,没有谁偷东西会自带礼品的。 揉了揉发涨的额头,他靠在床边无力问道:“这是又有什么事?” 作为贴身护卫的徐明已经随着楚煜去了战场,所以这次来的是王府的暗卫,这小子心思活,嘴也比徐明甜,听虞之润如此问,他忙笑着施礼道:“回虞大人,我们王爷此去西北山高路远,怕四小姐担心,特让卑职送来一对玉珊瑚,免得四小姐惦念。” 在他想来,他们主子可是寿王,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地位也是高的没边了,如此看重一个四品官家的庶女,这虞家不得感恩戴德?这虞家兄妹还不得心花怒放? 却不知他好好的马屁拍错了马腿,手里的礼盒还没等摆到桌案上,就见平日里斯文有礼的虞大人一蹦多高,一把抽出墙上的宝剑,对着他就来了个力劈华山。 “哎?虞大人?虞大人您干什么?我是寿王府的人。” 寿王府的人?我劈的就是你寿王府的人。 虞之润心里发狠,提剑就是一顿乱砍。 那暗卫一看是真怕了,他不怕对方砍着他,他怕虞之润这毫无章法的砍法伤着他自己,练武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有人这么使剑的,眼见对方怎么也说不清,他没辙的一跺脚,原路顺着窗户又蹦了出去。 被砍的那位走了,砍人的虞之润却如战败的公鸡般泄了气,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他不只是气,他还怕,对方是寿王,是皇上的皇子,若他真是一心想要得到姣姣,姣姣又岂能躲得了?可他又怎能甘心让自己捧在手心里守护的妹妹去给人为奴为婢? 虞之润这十多年过的不容易,可再不容易他也没泄过气,他总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山,此时却是真的为了难,别看他昨日想的好,给妹妹定门亲事,等寿王回来也晚了,但那是在寿王态度不明确的情况下,此时的寿王却是明确的表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若对方不甘罢休,让男方退亲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左思右想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翰林院。 前两日还喜气洋洋,今日却阴云满面,这让方旭想不注意都难,想了想,晚上他没回家,拉着这未来妹婿去了个酒楼,准备兄弟俩好好谈谈。 虞之润此时正是心烦,在家还无人敢言,别的事他都可以对妹妹讲,只有这种事不行,他要是真说了,小丫头要么动心,要么害怕,不管是那样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和父亲讲就更不用想了,虞嫣都被送进了王爷府,虞姣又多了什么?所以一听方旭叫他,他也就跟着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恍然】 虞之润与方旭再亲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所以席间他掩去了寿王之事,只是将前两日先生吐血的经过说了一遍,并由此事提到了妹妹的婚事,最后叹道:“我兄妹二人同为姨娘所生,如今我大小也有官位在身,还与表妹定了亲,姣姣却落得如此下场,若我那母亲在她的婚事上再动些手脚,姣姣这辈子可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会如府上的几位姨娘一般,连亲生骨肉都不能亲自抚养,后半辈子都要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虞之润心都要碎了,心说那个该死的寿王,正事不办专盯着人家小姑娘,最好这一去死了才好。 第139章 他这边心里狠戳小人,那边方旭倒是真的替虞姣上了火,他对这表妹一直很有好感,最开始是觉得有趣,后是心生怜惜,特别上一次,小姑娘为救人落到水里昏迷不醒,当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急得冒火,现在想来还有些涩涩的。 担心之下,这位脑力全开,深思片刻道:“既然这次把事情闹开了,所幸咱们先给表妹相看相看,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为人上进,到时候再以此事对表叔大人情之以理,也许就能提前把事定下来。” 其实虞之润也是这意思,只是这人选不好找,在这方面他还不如曾在书院读书的方旭,至少他认识的同窗颇多,所以一听这话,他顺势就请方旭多多费心,心里却是苦涩难言,毕竟妹妹才十三,若是两年后再谈论此事,自己的人脉关系已经稳妥,又哪用求助到外人? 又苦又闷之下,这位年轻的兄长大人险些把自己喝多了。 咱们不说郁闷的虞之润怎么回的家,再说方旭,他以前知道虞姣为难,却不知难到了这般地步,想到那认真刻苦的小姑娘,为了学点东西如此被那恶妇刁难,即使虞之润说那恶妇被虞家赶了出去,他仍然觉得心中怒气难平。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生气,反正一路气到家,直到了祖母的院落,才整理了一下心情面带笑容的走了进去。 方老夫人还没有休息,看到孙子来了心中高兴,拉着方旭关心了几句,就说起了她最想说的正题:“旭儿,昨日你母亲说的文家之事你看怎么样?祖母今日特地派人仔细打听了一下,据说那文家家风甚好,嫡女更是尤为出色,你看……” 文家嫡女?想起祖母寿宴时来过的那个文家小姑娘,方旭是真没看出对方哪出色,容貌不如姣姣表妹,写的那两笔字更是比姣姣表妹差得多。 心里不愿,他还不好说他没看好对方,毕竟他的年龄也到了,前面嫡母提出的那些没等他否定,祖母就做主给推了,如今当面说给他听,定是祖母觉得可心…… 眸光微转,方旭无奈道:“祖母,有一事孙儿怕您担心,一直没敢对您说。” 方老夫人一愣:“何事?” “那日长公主招孙儿赴宴也曾问过孙儿此事,您知道,当今还有位公主待字闺中,孙儿怕生出事端,便与长公主说,玉娇为孙儿舍命相救,孙儿愿为她守孝一年。”这话他确实说了,只不过不是公主问的,是他主动说的,好不容易死了个刁蛮任性的主,他可不想再来一个。 方老夫人听到这话怔了怔,而后轻叹道:“本来祖母是真没看好玉娇那孩子,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能舍命救你,她为你搭上一条性命,你纵然为她守上三年也不为过,这事你做的对,是祖母想差了。” 守上三年?若不是怕被那刁蛮公主赖上,提起对方的名字他都嫌恶心,姣姣表妹为了救人,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不顾自身安危先把虞瑶推到了树上,那女人却是狠毒的拿他挡刀,同是女人,两人怎么能相差这么多? 这位今晚也不知怎么了,拽出个女人就想和虞姣比比,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问题就更多了。 因答应了要给虞姣注意人选,他回屋后拿起纸笔开始罗列人名,结果拎着笔想了半天,他发现谁都不合适。 家世好的他怕表妹过去受委屈,家世不好的他还看不上,好不容易有两个家世相当,身份相当的,对方家里还有位不省心的母亲,要知道,这婆媳可是大问题。 这位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就写出两个人名,结果睡觉前又都被他画了下去。 第一位哪都挺好,偏偏有个貌美的丫鬟,都说日久生情,伺候了那么久谁知道两人有什么猫腻?划掉! 第二位的丫鬟倒是相貌一般,但据说睡姿极差,万一睡觉时把姣姣踢下去呢?不行! 百般挑剔的结果是,继虞之润那位亲兄长之后,这位当表兄的也失眠了。 临天亮前,方旭迷迷糊糊打了个盹,梦中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在众多人的簇拥下,手拿秤杆来到喜床前,怀揣着紧张之感,他缓缓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里面露出的,是虞姣那娇艳如花的脸…… “表哥——” 随着一声含羞带怯的轻唤,方旭一个激灵,猛然从梦中清醒过来,感受到裤中潮湿的一片,他狠狠的一闭眼,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因喝了点酒,虞之润倒是一夜好眠,看到方旭眼底的乌青,他忍不住惭愧道:“因我们兄妹二人的事,倒是让表兄为难了。” 方旭尴尬的牵了牵嘴角,清了清嗓子才不自在的道:“昨日那家的酒菜不错,今晚为兄做东,咱们再去小聚一次?” 虞之润神情一怔,跟着笑道:“应该是我请表兄才是。” 他知道,看来表兄这是有人选了,就是不知这人选是什么样的人,是从文还是从武,家里是做官还是经商,哎呀,昨晚还忘了说了,对方不只人品重要,性子也很关键,若是太强悍怕姣姣受欺负,若是太软弱又怕撑不起一片天,总之虞之润越想心越乱,要不是定力非凡,那诏书非得写乱了不可。 可算是熬到了晚上,他与方旭再次来到那间酒楼,进了包间还没等说话,就见方旭噼里啪啦点了一堆的菜,要了一壶上好的热茶还亲自为他斟上:“之润,来尝尝这儿的雨前龙井,都说这雨前龙井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变成草,他们家这茶叶可是雨前从茶树上,采那最嫩的茶叶炒制而成,入口甘醇很是不凡。” 第140章 如此热情的表兄把虞之润闹的一愣,突然觉得这画风不对,话说,这到底是谁求谁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姻缘】 感觉不对他也没多想,而是接过茶杯诧异道:“表兄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兄弟二人还用得着这般见外?” 昨天两人点了四个菜,今儿个直接要了一桌子,还有这雨前龙井,别看他们俩都当了个芝麻大的小官,但现在那点俸禄真不够喝两回这雨前龙井的,这也太破费了。 方旭的表情顿了顿,而后故作无事的笑道:“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我岂能和你见外?这不是见你最近神色不好想着给你补补?” 说着话,店里的小伙计陆续开始上菜,等得菜上齐了,房门关好了,他才对虞之润道:“之润,我昨日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表妹这亲事确实难办,咱们自家人知道姣姣表妹天资聪慧品行纯良,可外人不知道,这无形中就降低了表妹的择婿标准。” 虞之润无奈的点头:“谁说不是呢?”妹妹庶女的身份本就有诸多的限制,再加上这朽木与不听教诲的名声,想要了解姣姣的人就更少了,即使如今他给妹妹翻了案,也有好多人会认为是他虞家为了给虞姣正名,有意冤枉那先生。所以妹妹这亲事就像对方说的那样,难啊! 这位刚想说,难不要紧,咱们慢慢找。反正寿王去打仗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结果话还没等说呢,就听方旭道:“所以为兄觉得,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在自家人里找。” 虞之润表情一僵:“……自家、人?” “咳咳,是啊,例如为兄我,之润你想,咱们两家知根知底又不是外人,相信表妹若嫁到我方家,你也可以放心。” 看着对方那风光霁月般的自信笑容,虞之润只想骂娘,他养个妹妹容易吗?怎么身边全都是狼? 但方旭到底不是旁人,因此他压下心底的不悦道:“表兄,我家姣姣要做的是正妻。”如今的方旭可不比从前,上一门婚事定的是国公之女,最近又有消息,说上面有意让他去兵部练习,眼瞅着的飞黄腾达,可能再娶个庶女为妻吗? 方旭听到这话郑重道:“之润,表兄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不耻之人吗?别说你与慈儿的关系,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凭着你我兄弟的感情,我又岂会有纳姣姣表妹为妾的念头?你把我方旭看成什么人了?” 虞之润被说的一滞,而后摇头道:“算我说错了,可这门婚事我却是万万不能同意,表兄,有多少人看好你相信不说你也知道,更别说这事姨祖母他们根本就不会同意。总之今日这事出你口入我耳,今后休得再提!” 男人是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一时的风花雪月怎比得过长久的仕途名利?如今头脑一热娶到家里,过后他要是后悔了怎么办?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别看他这一个不行百个不行,可方旭既然说出来了,心底也就无所畏惧了:“还记得两年前,我随祖母去府上探望姨祖母……” 虞之润愤愤抬头,不敢相信这人两年前就对姣姣心怀不轨?当时姣姣才十一岁! 方旭面容不变的道:“因习惯早起去给祖母请安,所以在府上的第二日,我仍旧按着往日的时间去后宅请安,不想前后院的一墙之隔,我听到了姣姣表妹与丫鬟的交谈,当时我就在想,不知这是府上的哪位表妹,若大表妹也如这女孩一般,这门亲事我必是心甘情愿,结果到了姨祖母处才知道,那聪慧娇憨的女孩却是府上人人避讳的四小姐。” 虞之润一听就懂了,怪不得当天他那么不留情面,定是发现姣姣与他们口中的不同,才对虞府人人称赞的虞嫣起了反感。 知道他懂了,方旭没有再提此事,而是继续道:“第二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女儿节上,我承认自己定力不足,见到表妹确实惊艳,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怜惜,表妹才貌皆是不凡,可恨却因身份被人指责的哑口无言,当时我并没有私心,只求今后有人如你这兄长一般,万事守护在她身前。” “第三次见面是在姨祖母的寿宴之上,得知那油茶,乃是表妹为了你的科考费尽心思辛苦所致,我忍不住暗自羡慕,别看我在方家比你好过,却从未有人如表妹对你一般对我惦念。” “最后一次相见,当是月前,我一直认为女儿家都是柔弱的,可从瑶儿表妹口中得知了当日所发生的事,我心中是真的震撼,我想不到还有哪个女孩能如姣姣一般,仅仅从当时丫鬟的失踪就能快速察觉到危险,更是当机立断沉着果敢,若说之前我对表妹只是心中怜惜,从那以后更是心生敬佩之感……” “之润,与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娶姣姣,真的不是只看重姣姣的容貌,我敢说,这世上除了你,怕是再也没有人如我这般了解她,怕是也没人会如我一般想了解她。” 对于虞之润来说,方旭前面的自我解剖都是屁话,都是对方对他妹妹心怀不轨的证据,唯有最后一句,着实让他动了心。 这世上的男人所关注的,除了女人的家世背景,就是女人的那张脸,只要你贤妻良母的样子做足了,没人会想了解对方心里想什么,若放到别的女人身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就如他的姨娘,要是真由着她的性子来,家里的日子就不用过了,可姣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他自是希望对方得到这全天下最好的! 第141章 见他面露犹豫之色,方旭忙再接再厉:“其实身份上你倒不用太过在意,最开始祖母就想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如今只不过将大表妹变成了四表妹,至于成亲后的日子就更不用在意,别忘了慈儿是要嫁给你的,姣姣是你的亲胞妹,母亲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就虞之润疼妹妹那个劲,嫡母要是真那么做了,那不纯属坑闺女吗? 不得不说,这句话又戳到虞之润的沸点上了,妹妹嫁到谁家他都不放心,生怕没有自己看着小丫头受委屈,但要是真按照对方所说嫁到方家呢?他那未来岳母再刻薄,也不能冒着坑闺女的危险祸害他妹妹,更好的是,这方旭马上就要调到兵部,那寿王不管背地里如何,给人的印象确实很仁义,就不信他好意思撬下属的墙角? 这位经过方旭的洗脑,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嫁你总要有个说法吧?” 俩人互娶对方的妹妹,即使有过很多先例,可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这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干巴巴回去说要娶媳妇,方家人不得以为他妹妹不知羞耻对方旭芳心暗许?他家姣姣可不是这样的人。 这位还不知道,在我们寿王殿下的心里,他妹妹真的是个喜欢自己喜欢到不要不要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恼羞的寿王】 经虞之润这么一提,方旭倒是想起自己那个一年之约了,昨天以前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现在觉得这主意烂透了,好在虞姣年纪小,晚上半年再订婚也没什么大不了。 把这事与虞之润一说,虞之润暗呼侥幸,多亏对方说的是一年,这要是来个守孝三年,他家姣姣可等不了。 不过既然有半年时间可以操作,这事就好办的多,今儿个一天方旭也不是白过的,前面说祖母愿与虞家结亲,但那是以前,如今自己水涨船高,想要结亲的也多数家世不凡,祖母的心思如何还真不好说,所以白日里他想了个主意,这主意很简单,找个得道高僧批命,说自己命硬,一般人受不住,等过后再给姣姣批个好命的,这事也就成了。 这主意他们不是头一个做,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有些办法就是这么百试百灵,你不服不行。 二人都是那脑子够用的,碰头那么一合计,一二三也就差不多了。 最大的难题被化解了,虞之润欣喜之余还有点难过,即使还没定亲,离成亲更是差得远,可想到自己宠了那么久的妹妹,以后要成别人的,当兄长的心里怎么想都舍不得。 见他那酸酸的样子,方旭很是无语的道:“别忘了我家慈儿已经与你定亲了。”都是嫁妹妹,你看看他这气魄? 虞之润很想说,你那妹妹是嫡母所生,和你差着好几岁,你当然不会伤心难过。不过就像对方所说,慈儿已经与自己定了亲,他怎么也不能揭自家未婚妻的短,所以只是以茶代酒举杯笑道:“或许等姣姣与你订了亲,已成事实,我心里就不会这么舍不得了。” 一句话正中红心,戳破了方旭所有的自得,可不是,人俩人的亲事已经定了,过了年就可以娶媳妇了,自己这还差着远呢。 不管怎么说,二人的身份又进了一层,言语间也更加亲昵,宾主尽欢后,方旭对前来结算的伙计道:“给我来份八宝酿鸭子打包带走。” 虞之润一开始没多想,等看见塞到自己手里的八宝酿鸭子,他才莫名的看着方旭:“这是?” 方旭俊秀的脸庞升起一抹暗红,偏故作无事般的淡淡道:“这的酿鸭子口味不错,特别是上屉一热更是软烂可口,带回去一份尝尝。” 尝尝?给谁尝尝?打死虞之润都不相信对方这个姨祖母能孝顺到这个程度,因此他很无奈的道:“你第一次见到姣姣的时候,她在墙那边到底说什么了?” 其实他更想问,你到底从哪看出我妹妹是个吃货?平日里他家姣姣隐藏的可好了,你怎么能想出送酿鸭子? 听到此话,方旭唇边忍不住露出一抹轻笑:“没说什么,姣姣只是觉得我家送的两只鸿鹄,好肥啊!” 看鸿鹄能看出肥来,虞之润这当兄长的也是醉了,他囧囧的拎着这只八宝酿鸭子回到家里,正赶上虞姣刚要吃饭。 见到香喷喷的酿鸭子,小姑娘当场乐眯了眼:“二哥你真好!”要不是知道哥哥性格含蓄,她真想高喊爱死你了,出去吃饭都不忘给自己带只鸭子回来,这兄长简直太像样了。 “不是二哥好,是旭表兄请的客。”既然已经决定了妹妹的终身,再不甘愿他也不能像对楚煜似的,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想到妹妹以后最亲近的人不是自己,兄长大人心里涩涩的,这苦涩还没散发开来,就听他妹妹肯定道:“那定是二哥提到我了,不然旭表兄怎么会想起我?这世上最疼我的就是二哥了!” 虞之润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不过想到方旭吃完饭还不忘给妹妹带鸭子的深情厚谊,他又不是很真心的加了一句:“其实你旭表兄也挺疼你的,上次得知你落水的消息,他围前围后帮了不少的忙。” 虞姣一听嗔道:“二哥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上次我就当面谢谢旭表兄了。” “没事,二哥已经谢过他了。”虞之润刚刚好转的情绪又跌入谷底,妹妹为了个‘外人’都开始埋怨他了。 不知二哥要嫁妹妹的别扭心里,虞姣娇声道:“都是自家亲戚,纵是二哥谢过我也该说上一句,不然显得你妹妹我多没有礼数?”但以她的身份也不知猴年马月能说上这句谢谢,时间长了再提到显得有些刻意,想到上次对方特意要的油茶方子,她笑道,“不然这样吧,二哥你不是说我做那腊肠好吃吗?明天我把方子写下来,你帮我送给旭表兄当作谢礼吧。” 第142章 她知道这谢礼轻了点,但谁让她啥都没有?再叫表兄也是外男,总不能像糊弄二哥似的做俩荷包送去吧?咳咳,口误,她啥都没说。 一旁的柳妈妈听了挺满意,她觉得自家这小姐,除了不想攀高枝这点不太好,剩下哪都挺好,连谢礼都极守规矩。 虞之润本来也是挺满意的,可想到今晚与方旭的约定,他只能忍着心塞笑道:“送谢礼哪有送方子的?明天让德立买些材料回来,你做好了我给他拎去。” 虞姣蹙起好看的眉头:“二哥,这合适吗?” “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旭本就对自家姣姣倾心不已,平日里再弄点吃喝穿戴勾着,就不信这男人能跑到哪去? 行军路上的楚煜可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宠物,已被她的亲兄长许给了别的男人,安顿好一切正事,他才不急不缓的招来了家里送信的暗卫,那暗卫这次就带来一个重点,他去虞家送礼的时候,被虞之润拎着宝剑砍出来了! 楚煜对虞之润的印象停留在上辈子,记忆中的男子温润如玉,淡雅如斯,即使被人当面辱骂也是怡然自立,能让这么个斯文人物拎着宝剑把人砍出来,可见这人是气的有多狠了。 心里暗骂这送礼的暗卫太过废物,他叫来徐明道:“你去一旁给他仔细说说,前两次你去虞府送礼都是怎么送的?”说出来让这废物好好学学,送个礼都送不明白,你还能再废物点吗? 徐明听那暗卫说完了事情经过,眼神游移的看了看帐篷主位坐在的楚煜,见对方正伏案写着什么,他侧了侧身子对那暗卫低声道:“再去送礼时找个婉转点的借口,只记住一点,绝对不能说咱们王爷对虞四小姐有意思。” 帐篷加里加外就那么大,他声音再小能小到哪去,因此那边的楚煜一听就怒了:“徐明,你小子给本王滚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桃花泛滥】 楚煜知道虞之润对这妹妹偏疼的很,从未想过靠这妹妹攀龙附凤,但知道是一回事,前去送礼却被人看出来是又一回事,更别说被徐明这小子一语点破,让本就对虞之润不满的他差点恼羞成怒,想他堂堂寿王还要不得一个虞家的庶女? 只见这位满脸煞气的对那暗卫道:“回去给我盯住了虞府,本王倒要看看,哪个胆大包天敢抢本王的女人?” 那边虞之润聪明,这边楚煜也不笨,一想就知道,对方既然不想把妹妹嫁给自己,那定会趁自己不在赶紧把人嫁出去,想到虞姣所写的那两首诗,楚煜心中更气,这虞之润看人前就不先问问他妹妹的感受吗?他就不知道他妹妹心仪的是自己吗? 吃着酿鸭子的虞姣并不知道自己的桃花已经泛滥到了这种程度,想到旭表兄关键时刻不但出手相助,连请二哥吃饭还能想着自己,小姑娘第二天就领着丫头们开始做腊肠,好以表谢意。 那兴致勃勃的劲儿看的柳妈妈心里直皱眉头,再表兄也是外男,二少爷怎么能让小姐送吃食? 话说这位郁闷的柳妈妈,来之前她还摩拳擦掌,等到了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没用武之地。 细数她的本事:一是会伺候人,养生汤做的好;二是对宫里的事见多识广,会宫斗伎俩;第三则是规矩好,若让她教出的学生,相信到哪都挑不出毛病来。 偏偏虞姣不按套路出牌。 这丫头两辈子加起来都不爱喝汤,端上一碗汤,她专往汤里的好料上盯,看的柳妈妈心塞的不行。 提起第二条更是糟心,亏得她第一天就跟香柏打探敌情,结果第二天虞姣就因先生被辞无所事事,待在梅园不动地方了,这满院子的人加起来,就俩借来的丫头不算自己人,可这俩丫头除了在虞之润来的时候双眼放光,平日里老实的不能再老实,都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培养的,你说这么个安稳地方让她跟谁斗去? 至于最后一条更可气,人家兄妹俩一致认为,自家身份低微——不用学宫里的规矩! 虞姣往丫鬟们切好的碎肉里放好了佐料,一转身就看到柳妈妈那郁闷而无奈的脸。 “妈妈可是身体不适?”不同于心里复杂的柳妈妈,虞姣觉得两人的相处还是蛮和谐的,特别这妈妈还不像她想象中的管东管西,可以说是正合她意。 柳妈妈听到这话笑着上前道:“奴婢身子挺好,让小姐费心了,奴婢就是想啊,小姐既然喜欢自己做吃食,何不与奴婢学些补品,回头与二少爷做了,二少爷也会高兴。” 这位不懂啥叫‘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但她知道那些想要争宠的,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亲自下厨做补品,试想她们小姐本就长得婀娜多娇,若再动不动来个洗手作羹汤,还怕寿王殿下心中不喜? 这想法一出,柳妈妈心里再次砰砰乱跳,宠妃啊!目标啊! 虞姣不知她这番心理,但这丫头实在是太过无聊,再想到二哥对自己那么好,自己要是能做些补品给二哥滋养身体,也算二哥没白疼自己。 这么一想,她也就心甘情愿的随着柳妈妈去了灶房。 其实这时候没气没电,做饭要比现代难的多,但这得分对谁,如虞姣这位四小姐,再不济她下面还有四个丫鬟,谁能让她烧火添柴?洗洗涮涮的活都有人做了,到她这也就剩下切菜下锅了。 这俩人一个细心教,一个认真学,当晚,虞之润便有幸吃到了梅园送来的补汤,喝着补汤,当兄长的深感安慰,只觉得近两日的郁闷全都一扫而空。 第143章 心里舒坦了,对方旭也没那么酸了,等虞姣的腊肠做好了,他亲自对德立叮嘱一番,就让他给方旭送了去。 话说方旭这两天正在心痒,别看他进了翰林院,对外也格外的沉稳镇定,但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翩翩少年郎,原先没想通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如今希望在即,再加上还做了那么个有辱斯文的梦,这位的心里能不痒吗? 当然,心痒他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见见虞姣,听对方甜甜的多叫两声旭表兄,结果这主意还没想好呢,就收到一份虞府送来的腊肠。 听德立说,这是他们四小姐听说了公主府上的事后亲自准备的谢礼,方旭眼里透着浓浓的喜意,心里暗暗给他之润表弟点了个赞,觉得自己上次的那雨前龙井没白请,这表弟确实给力。 让小厮送走了德立,他心情愉悦的回到屋里,亲手打开那颇为沉实的油纸包,而后便看到那一根根不太美观的腊肠。 说起来大祁的吃食也算是丰富,但还真没有腊肠这种食物,再加上它瞅着有点奇形怪状,让方旭足足瞅了好一会儿,才让人拎出两根上屉蒸了。 方旭会这样倒不是因为嫌弃,但他毕竟是官家子弟,平日里吃穿皆是讲究,冷不丁见到这么不太讲究的东西,心里难免有些踌躇,等灶上的厨娘将腊肠蒸好了,再很花心思的切盘摆成了花样,方旭对这腊肠的期待立马高了许多,等吃到嘴里,才发现不亏是姣姣做的,风味确实独特。 虞姣这腊肠是按照虞之润的口味做的,她知道二哥不爱吃甜,所以这腊肠入口很是咸香,再想到这是心爱的女孩亲自做的,方旭心里发甜,当场多吃了一碗饭。 他本就对自家祖母孝顺,再想到若要娶虞姣,还得过方老夫人那一关,所以他吃完这两根腊肠,便把剩下那几根包好让人送到灶房,想等明天早饭上给方老夫人尝尝,若祖母吃的高兴也能给虞姣卖个好。 为了引起自家祖母的好奇心,第二天请安时他就说了,昨日之润表弟给我送了一些特殊的吃食,孙儿吃着感觉挺好,便让他们蒸了今早给您老人家尝尝。 方老夫人一听这话无奈的白了孙子一眼,心说虞家小子送来的东西,那是想给我尝的吗?那定是想给慈儿尝的,偏偏碰上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舅兄? 想着,她对一旁的丫鬟道:“去,告诉大小姐早上来我这吃饭,就说虞府送来点吃食,让她过来尝尝。” 小丫鬟含着笑去了方慈的院子,将这话一说,方慈俏脸一红,倒是二话不说就赶了来。 看着娇羞的妹妹眼含喜色,方旭心里好笑还不能多说,心说等白天的时候定要与之润好好说道说道,自己这腊肠绝对没白吃。 祖孙几人坐在一起边聊天边等这个腊肠,结果等来等去早饭上了,腊肠没有?这让满心期待的祖孙三人都怒了。 眼见连最是和善的大小姐都沉下了脸,灶房的管家哭丧着脸道:“老夫人,不是奴才不让人做,是昨日大少爷送去的那几根腊肠,它,它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贼人】 方府遭贼了,被偷的还是几根腊肠,这话别说方老夫人不信,在场就没有信的人,不是他们敢保证下面的人有多干净,而是那腊肠是大少爷亲自派人送去的,并指定了第二日要做给老夫人吃的,敢在老夫人嘴里夺食,这人真是贪吃不要命吗? 可你要说不信,那腊肠确确实实就没了。 看着一旁气愤的孙子与委屈的孙女,方老夫人当即严令彻查此事,结果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子午卯酉,好像那几根不起眼的腊肠真就那么不翼而飞。 得到这么个结果,让满心期待而来的方慈失落极了,这是未婚夫婿第一次往府里送东西,谁想还没吃到嘴呢,东西就丢了。 说来她的这门亲事也是一波三折,最开始明明是下嫁,毕竟她是嫡女,对方是庶子,若不是有个糊涂的祖父压根就没有这桩婚事,等她这边刚刚摆正了心态,那边虞之润中了头名状元,她虽算不得高攀,可人家虞之润确实不比从前。 按理说这是好事,偏偏虞之润太忙,只忙自己的事也就罢了,家里还有个让他挂心的妹妹,能分到方慈这的心思自然是所剩无几。 其实虞姣倒是提过几次,让二哥给未来嫂子送点东西,但都让虞之润给一一反驳了,他现在手里的银两本就少的可怜,给妹妹买东西还简单,大街上买点小吃,铺子里买点糕点,反正不管买啥,都能把小丫头哄的挺乐呵,方慈则不然,人家那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吃喝穿戴随便拿出一件都够他寻思寻思,你能想象的出一派端庄的方慈手里拿个鸡腿啃吗?反正虞之润是不敢想象,所以便宜的不能买,贵的还买不出,索性,他就啥都没送。 自己手里的送不出,姨娘留下的就更不能动了,在他心里那都是姣姣的嫁妆,再说了,等方慈嫁给他后两人要相处一辈子,自己也会对她好一辈子,姣姣他再宠还能宠几年? 因为这想法,虞之润对未婚妻忽视的理所当然,可方慈不知道,她只觉得未婚夫对自己似乎并不上心,你想啊,对方与大哥私交甚好,又天天见面,想让大哥给自己捎点东西带个话什么的,那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偏偏这么长时间连个纸片都没有,让她早就绣好的荷包留到现在也没好意思往出送,结果今天可算是捡到个腊肠,还被那贪嘴的给偷了? 第144章 越想越委屈,这姑娘早饭都没吃,与祖母告了个罪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看着妹妹失落的背影,方旭无奈的揉了揉眉间,本来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偏偏被个偷嘴的贼给搅和了,若被他查出那人是谁,定叫那人好看。 此时的方旭不知,被他暗中咒骂的偷嘴贼,此时正被人好看。 “你是猪啊?你长没长脑袋?让你盯着点虞之润,小心他把四小姐嫁给别人,你怎么还跑方府去了?”去也就罢了,还偷回点东西?这也太给他们寿王府丢脸了。 被骂的暗卫不敢抬头,等对方骂完了才小心翼翼的抬起脸,看那模样正是被虞之润砍出来的那个暗卫。 “六哥,我去方府是有原因的。”说到这,这位似乎有了底气,当即凑近那六哥贼兮兮的道,“六哥,你还记不记得四小姐写的那两首诗?咱们王爷看完了多高兴?当时就派我去送回礼,光两首诗就哄的王爷那么高兴,这吃食可是四小姐亲手做出来的。”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油纸包,得意道,“你说这要是给王爷送去,王爷还不得夸咱们会办事?” 暗卫共有二十人,五人为一组,其他三组各有任务,唯有他们这一组被留守在京城,主子离着十万八千里,要想让主子不忘了自己,只能自己找点存在感。他们这些暗卫都是姜云霆从江湖上网罗回来的人,因各有各的难处,楚煜对他们也都有大恩,所以衷心上没有问题,就是难免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说白了就是还得再练! 听他这么一说,那位六哥也有点动心了,可再一想:“胡闹!王爷的大军都行多老远了,这东西到那不得臭了?你还敢给王爷吃?” “六哥,我可是听那小厮说了,这东西是风干而成极易保存,据说虞大人科考的时候就带着这个,九天都没坏,你说就兄弟我这速度,九天还赶不上咱们王爷?” 见对方开始犹豫,这位继续忽悠,什么一组的人跟着王爷天天露脸,三组、四组的人也被分派出去能立大功,就他们组留在京城屁用没有,再不活动活动真要被王爷忘了个干净,总之这位忽悠来忽悠去的,几日后,远在千里之遥的楚煜,就收到了这份快马加鞭的腊肠。 “这是吃的?”捏起根一扎多长的腊肠,楚煜歪头瞅了瞅,而后张嘴咬了一口。 “王爷——” 姜云霆等人都没见过这叫腊肠的东西,还想着待会儿找人试吃一下,没想到楚煜这就啃上了?您是真不怕这肠里有毒? 他们这边着急,下边的暗卫也想哭,他倒是确信这肠里没毒,可这东西是要蒸着吃的,王爷这么就吃了,吃不死人吧? 相对于众人的惊慌,楚煜倒是镇定的很,仔细嚼着嘴里的腊肠,他把被他咬剩下的那段放回油纸包里,说道:“味道还不错,不过好像没怎么熟,回头让人蒸蒸再给本王端上来。” 别看楚煜身为皇子,比方旭的身份高着不知几何,可上辈子征战沙场多年,艰苦时别说干粮,连死马肉他都生啃过,如今嚼个生腊肠完全是小意思。 挥手让人把腊肠拿下去上锅蒸,他皱眉看向那暗卫:“你说这是虞姣做了送给方旭的?”只因为那姓方的小子出手帮过她? 这么一想,我们的寿王殿下有些不满,出手帮忙就亲自给做腊肠,那自己还饶了她的命呢,还给她送去那么多的补品呢,怎么没见这丫头有半点表示?不过再一想,那丫头与自己的身份相差甚远,怕是有心表示也没那个胆,不然能写个挂念自己的诗,过后还小心的毁尸灭迹吗? 深思过后,我们的寿王殿下决定,得给对方个表示的机会,好让那丫头知道知道,虽然我是寿王,我高高在上,但你都如此倾慕于我了,我也不是不能勉强接受你的这份好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见贼人】 别看楚煜能喝马血、啃生腊肠,但他骨子里是实实在在的封建皇子,对身份最是看重,现在的虞姣于他,是女人,是玩物,总之不管是什么,绝对和妻子无关,毕竟在他眼里虞姣的出身实在是太低了。 或许十年以后,当虞之润再次爬到上辈子的位置时,他可以给虞姣一个配得上她的身份,但如今的虞姣,那是想都不要想。 因着这种想法,他即使听到虞姣送了方旭腊肠也没有多想,他觉得以方旭的身份,只要不是脑子被马踢了,怎么也不会娶个庶女为妻。 不过相信是一回事,自己内定的女人给别人做吃食又是一回事,所以我们满心不悦的寿王殿下当即下令,让暗卫越过虞之润,直接把那对银掐丝嵌的玉珊瑚鹌鹑送给虞姣,并让虞姣再给自己做一包腊肠,意在告诉对方,谁才是她该在意伺候的人。 我们的暗卫同志在姜云霆囧囧的目光中雄心勃勃的走了,回去后,他再次装好了礼物盒子,趁着天黑,飞身跳入了虞府内院。 当初进虞之润的屋子,不管睡没睡着他可以推窗就进,到了虞姣这则不一样,本身男女有别,对方又是一柔弱的姑娘家,怕把这位四小姐吓着,这暗卫先撬开了外间屋的窗子,而后他隔着个屏风在那嘀嘀咕咕的自报家门:“四小姐莫怕,卑职是寿王府的护卫,特奉我家王爷之命来给四小姐送东西来的,四小姐?四小姐莫怕,卑职是寿王府的……” 此时的虞姣还真没睡,她觉得自己最近吃的有点多,所以在空间里正折腾仰卧起坐,刚坐了四十多个,突然听到外面有声响,心中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床上。 第145章 出来的时候她还想呢,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晚上睡觉的时候外间屋从来不留人,这是谁啊?怎么都躺下还进屋了?结果没等出声,就听外面有个男人道:“四小姐莫怕,卑职是寿王府的护卫……”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男人把她吓的一惊,心中害怕她还不敢声张,要知道她们这院子里都是女人,别说来了能不能打得过,就算打得过,到时候吵吵嚷嚷惊动了外人,自己这清誉也就不用要了。 想到这,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神,轻声道:“送什么礼物?你进来说话,别让人听到了不好。” 听对方不但没喊没嚷,还镇定的让自己进去回话,暗卫松了口气,低声道:“那卑职就失礼了。”说着,他迈步进了虞姣的内室。 此时天色已晚,屋内一片漆黑,暗卫只隐隐约约能看到正东的床榻前黑乎乎的挡着帘子,他不敢往里走,怕冲撞了虞姣,只走到桌案前就停了下来,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小声道:“四小姐,这是王爷让卑职送来的礼物,说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模糊不清的床榻上传来小姑娘惊喜的低呼:“礼物?我瞧瞧?” 随着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似有床帘掀动,紧接着一个娇小的人影直冲下来,可不知是天太黑还是下来的太急,只听那人影哎呀一声,一个跟头折下去没动静了? 这场景一下子把那暗卫闹懵了,心说这四小姐太心急把自己摔晕了?怎么连个哼唧声都没有?嘴里喊了几声四小姐,那边也没人答应,心里着急,他一时顾不得男女有别急忙过去查看。 别看屋里黑,刚才他也看明白了,对方是下床的时候没小心直接摔床下了,所以他弯腰想把人扶起来,结果这刚一弯腰,就感到耳后生风,他下意识就想斜身飞窜出去,又猛然想起来,四小姐在地下躺着呢,自己要是躲出去能不能砸到她啊? 这么个一犹豫的功夫,只觉得后脑勺一疼,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凭空闪现的虞姣手拎着枕头,没错,你们没看错,就是枕头,这古代也不知什么毛病,睡觉不好好睡非得枕个瓷枕头,枕的她后脑勺生疼,气的她老想着扔了,好在没扔,不然今天哪来的东西砸人? 单说现在,一下砸完她还不放心,也不管倒下去那位晕没晕,她紧接着又补了好几下,心里算计了一下,觉得这力度估计老虎脑袋也能砸晕,这才停下手拿脚踹了踹对方。 见脚下的身体无意识的随着自己的力度左右摇摆,毫无声息,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小声道:“还敢打着寿王的幌子来骗本姑娘?当本小姐没长脑子?砸你也不多!”谁不知道寿王千里迢迢跑到西北去打仗了?现在估计仗都打上了,还有心思给自己送礼?骗鬼玩呢? 此时的虞之润正要躺下,刚刚宽解了外衣,就见德立满脸惊慌的推门而入,进来就道:“二少爷不好了,四小姐房里进贼了!” 虞之润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一把抓住德立的前襟失声道:“姣姣怎么样?她可曾受伤?” “少爷您放心,香绮说四小姐不但平安无恙,还抓住了那贼人,只是怕惊动了外人不敢声张,才派她来找少爷您去做主好给拿个主意。” 听得虞姣安全无恙,虞之润这提着的心落了一半,匆忙穿好了衣服,随手还拿了个斗篷,才随香绮赶往梅园,一路上他有心问香绮些细情,无奈这丫头是真不知道,睡的迷迷糊糊就被小姐给推醒了,说自己房里去了贼人已经被她打晕,让她快来找二少爷做主,听得这话她人都快吓傻了,把虞姣摸了个遍,一再确定主子没事,才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前院。 虞之润一听这话更担心了,把贼人打晕了?就姣姣那娇弱的劲头,别是前脚打晕后脚再醒了?恼羞成怒的贼人岂不是更危险? 这么一想,我们的虞二少也顾不得斯文形象,拎起衣角,一路小跑着朝梅园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此暗卫】 刚到梅园门口,就见门口处迎来一人,不是旁人,正是香柏,这丫头此时也是瑟瑟发抖,见到虞之润忙道:“小姐让奴婢来等二少爷,说是柳妈妈她们还在睡,让二少爷直接随奴婢进房,脚步放轻些。” 虞之润一听就明白了,这定是姣姣还信不过柳妈妈才没有惊动对方,想到这,他也不知该不该欣喜,按理说有警觉心是好事,可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个妈妈跟着姣姣的安全也能得到些保障。 顾不得多言,他绕过香柏快速进入妹妹的绣房,一进屋,就见自己的宝贝妹妹捧着个瓷枕头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瞪着地中央已然被各色彩带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显然随时准备冲上去补那么一下子。 这场面让惊慌而来的虞二少抽了抽嘴角,因为那彩带他认识,正是去年女儿节上他给姣姣赢来的彩带,显然妹妹很会废物利用,等他上前一步看到那黑衣人的面容后,满心的惊慌退去,整个人都快无语了,因为这人他也认识,据说他们家有个主子,名叫寿王…… 虞之润的脑子向来好使,而这位也最会阴谋论,联想到前些时日方府丢失腊肠一案,这位自动触发到事情真相了,不用说,那腊肠丢失定是这帮小子搞的鬼,想到这代表着寿王对自家妹妹念念不忘,当兄长的恨恨上前想补上几脚,结果过去才发现,对方的脑袋旁流着一大滩的血,再这么流下去这人怕就废了。 第146章 知道这是寿王府的人,再恨也不能让他死到自己家里,虞之润让香绮找来块破布,裹住那暗卫的脑袋,又将自己的斗篷罩在那人的身上,安抚了几句受惊的妹妹,才和德立两人将这倒霉的暗卫拖出房间。 第二日一早,府里人都知道二少爷的院子里遭贼了,只不过这贼人没什么本事,被他们英武的二少爷亲手捉住,半夜就被扭送到了官府。 除了暗恨那贼人太弱的虞夫人,大多数虞府众人都在惋惜没有看到那精彩场面,更没有看到那贼人的丑恶嘴脸,却不知那贼人的嘴脸不只不丑恶,现在看着还有点可怜。 至少名为六哥的暗卫长就是这么想的,自打从官府领回了脑袋开瓢的兄弟,他这心里的火都要窜出脑瓜顶了,心说你虞之润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我们王爷看上你妹妹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敢把我兄弟往死里打?真真是欺人太甚! 要不是主子重视虞家兄妹,要不是自己职责所限,他简直就想…… 这个想还没想完,倒霉的暗卫醒了,这六哥忙凑过去道:“老十,你怎么样?那个虞之润是怎么虐待你的?你跟六哥说,六哥找主子评理去!”不就是替主子送个礼吗?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暗卫老十一听就哭了:“六哥,我不是被虞之润虐待的,我是被四小姐打的。” 第一下被砸的时候他还没晕彻底,当倒地上没碰到本该摔倒的虞姣,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没想到自己这个身经百炼的暗卫被个闺阁女子给玩了?想到后来对方砸人时那干净利落的劲头,这可怜的侍卫满心凄凉:主子到底什么眼神啊?这女人简直太狠了! 当六哥听完事情经过也是无语了,站在虞姣的角度上人家完全没错,冷不丁屋里来个不认识的男人,可不就要警觉一点?总不能埋怨人家小姑娘身手太利落吧? 刚刚还觉得虞家太狠的六哥,现在只觉得自家兄弟太蠢,都蠢到家了! 看着由香柏亲自端上来的药碗,柳妈妈心生狐疑,这药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提鼻子一闻就知道是收惊的,其实昨晚虞姣出来找人的时候她也醒了,但当人奴婢的就要有这个眼力见,主子没叫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她躲在屋里没出来,想着自己新来乍到,或许有些私密的事,小姑娘不好意思让自己知道,直到后来虞之润来了,她才警觉不好,可那个时候她就更不能出来了。 此时看着这收惊的药,再想到今早的传闻,柳妈妈猛然清醒过来:昨晚那贼人根本不是去了前院,他是冲着自家小姐来的! 明白过来的柳妈妈脸色顿时就变了,第一想法就是,这事要捂严了,谁都不能知道!特别是寿王府的人! 别看她自己就是寿王派来的人,可寿王之所以从宫里把她捞出来,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孩,若是因此事得了王爷的厌弃,那还有自己存在的必要吗? 此时的她再看淡定喝药的虞姣,心里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心说这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大胆?不动声色的处理了贼人,回头又镇定自若的找人通知了虞之润,若换了旁人,再镇定脸上也会带出一二,这姑娘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后怕的柳妈妈不知道,虞姣这两年已经不知是几次遇险了,似乎最没危险的就是昨晚,昨晚她之所以害怕,很大一部分是怕这贼人恼羞成怒伤了身边的人,否则她自己往空间一躲简直不能再安全,如今事都摆平,贼人也伏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要不是安二哥的心,她才不喝这苦苦的药呢。 喝完了药,小姑娘抻了个懒腰,正想着我昨晚没睡好要不要补一觉的时候,一眼看到墙角处有个四四方方的锦盒。其实昨晚这盒子是在桌上放着的,虞之润满心都在贼人和妹妹身上,没注意这个盒子,香柏收拾屋子的时候,被地上那一滩血迹吓得心神不定,见桌上有个盒子,她想都没想顺手就给放墙角了。这一早上又要故作无事,又怕生出破绽,压根就没想起盒子那茬。 此时看到那盒子,碍着屋里的柳妈妈虞姣没有动,等打发走了柳妈妈刚想把盒子打开看看,虞之润来了。 虞之润也是不放心妹妹,别看昨晚上小丫头很是镇定的摆平了那倒霉的暗卫,但想也知道,遇到这种事,姣姣心里说不上怎么害怕呢,昨晚上情况紧急他也不好多加安抚,因此今儿个一回来他就急忙赶往梅园。 路上走着,他心里还忍不住感慨,心说别人家养个妹妹那叫一个省心,他养个妹妹怎么就这么揪心?离公主府遇险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若是再吓这么几回,他都不知能不能等到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赃物与嫁妆】 一进屋,正看到虞姣好奇的从墙角拎过个锦盒,那盒子上的样式他熟悉极了,一看就是寿王府出品别无他家。 看这样子是还没打开过,虞之润忙道:“姣姣别动,他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最爱使用一些危险的东西,这定是那贼人的作案之物,别伤着你,一会儿二哥拿去把它们交给官府。” 虞之润这么一说,虞姣当真不敢动了,她还记得看小说里有什么暴雨梨花针之类的暗器,别一打开盒盖喷出一堆毒针,没死到贼人手里再死到自己手里。 这么一想,她乖乖的将盒子交给了二哥,而后道:“二哥,那贼人怎么样了?”别误会,这话绝对不是关心。 昨晚的知情者,除了自己人就是那个劫匪,她怕那劫匪醒来再把自己供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别看虞姣平日里挺爱乐于助人,但关乎到自己名节与性命的事,她绝对没那个善心。 第147章 知道妹妹的意思,虞之润温和的安抚道:“放心吧,二哥已经打点好了,定叫那贼人不敢声张。” 没说出口的是,就是知道那是寿王府的人,定不敢把昨晚的事说出去,他才会使了个坏心眼把人送到官府里,若真是不怀好意的歹人,哪怕手上见血他也会暗中处理了,怎么会把这么大的破绽放到别人手里? 虞姣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只知二哥不会害了自己,便不再提那贼人之事,而是对着兄长一顿耍乖卖俏,想让对方安心。 安了心的兄长大人,拎着那锦盒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大大方方的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对银掐丝嵌的玉珊瑚鹌鹑,这对小东西做的是栩栩如生,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想着前两次送来的狐狸皮毛与药材,我们的虞大人很是从容的将盒子收好,准备留好了继续给自家妹妹当嫁妆。 送来可以说不要,现在那送礼的人都被打晕后塞进牢房了,这东西他也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远在西北大营的楚煜,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又给人做了嫁衣,他正与闫老将军商量着是否该主动出击。 他们驻扎在此地已经有些时日,不知是不是被闫老将军的名头镇住了,总之自打他们来到此地,边关那边的北胡人还没有任何动作。 闫硕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怕了自己,纵使现在怕了,等六月底的小麦收割之际他们也必会前来,所以他的想法就是打,他觉得最好的防守就是出击!若是以前他自己也就下令了,可这次有楚煜跟着,不对,该说是这次是他跟着楚煜,所以他把楚煜请来想听听对方的意见,然后发现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接着就在商量到底该怎么出击。 对于和楚煜这个皇子一起出兵,闫硕还是挺有压力的,虽然通过这一路的了解,他不怕楚煜不懂装懂,但他怕对方年轻气盛贪功急进,所以今儿个开会之前他还想呢,若是六王爷非要自己领兵出城,他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人给留住?没想到楚煜根本没那意思,啪啪啪把手下的将领一顿分派,这位便领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回营了。 回到营帐内,姜云霆很是不解的问道:“王爷,您不想亲自领兵吗?”这位已经习惯了不懂就问,不然有些事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以至于他经常怀疑自己以前想多了,其实他根本就没那么聪明。 看着经过几次打击已经变的越来越乖的姜云霆,楚煜道:“若这种阵仗还用的本王亲自出马,那要你们何用?” 姜云霆一滞,再次觉得自己智商堪忧。 正这时,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午饭,看着食盒里那大锅菜与干巴巴的面饼,这位只觉得嗓子眼发干,顿时啥话都不想说了。 见楚煜与自己一样吃着难以下咽的大锅菜,嚼着发干的面饼,他有些心疼的旧话重提道:“王爷,您身份不凡,何必如此苛刻自己?”来之前他是真没想过楚煜会做到这种地步,那边的闫大将军还有四个菜的特殊待遇呢,他们家王爷完全是与士兵同吃同住。 好吧,闫大将军知道这情况后也改吃大锅饭了,也不知道每次吃饭之时对方会不会心里偷骂楚煜,毕竟没他这边比着,那边也不能遭这罪。 楚煜到没觉得这饭哪不好,上辈子来的时候正是初冬,即使自己贵为皇子,临阵换将也是兵家大忌,为了让士兵们能尽快熟悉自己,他只能咬牙与众士兵一起吃大锅饭,那么多年吃下来,他倒是习惯了,毕竟有的吃本身就比没脑袋可吃要幸福的多。 因此听到这话,他只是淡淡道:“他们吃得,本王怎么就吃不得?”不过说到吃,他倒是想起个事来,“暗十走几天了?”那个腊肠什么时候能做完? 姜云霆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道:“怕是还得十多天才能过来。”据说那腊肠做完了还得风干,再加上来的路程正经得有十多天。 楚煜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他点点头继续吃饭,只是在心里想着下次让对方多准备些,免得自己想吃个腊肠还得等上这么多时间,没想到说完这话的第四天,他们就收到了家里的飞鸽传书——腊肠没了,前去要腊肠的暗十后脑勺被砸了个洞,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看完书信的姜云霆都快风中凌乱了,他也见过一些所谓的江湖侠女,不过那些侠女比起虞姣来可是差远了,这位拎着枕头就能把个暗卫砸晕,这到底是敌方太强还是我方太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惊变】 显然,对于虞姣的砸人事件,不管是家里留守的还是跟着出来的,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只有楚煜本人,虽有些好笑诧异,倒也觉得在预料之中。 他还没忘记,最初见面时那个坐在石狮子上,一脚将人踹到鼻子窜血的柔弱姑娘,当时没有兵器都将人踹个鼻口窜血,更何况她手里还有个能砸人的枕头? 被愉悦到的寿王殿下发现这虞姣确实与众不同,似乎每次得到对方的消息都能让自己有个好心情。 心情好了,对虞之润也没那么气了,他翘着嘴角对姜云霆道:“让暗十好了后自己去领十军棍,下次再这么冒失,定不轻饶!至于虞府……”犹豫了一下,楚煜道,“先把人撤回来,左右虞姣身边还有个柳妈妈,若虞之润真有别的心思,她也会提前知会一声。” 虽然要不到腊肠有点可惜,不过楚煜怕再派人真把小姑娘吓到,胆子大也不代表对方不害怕不是? 第148章 即使知道,王爷罚暗十是为了让他长个记性,姜云霆还是想说,有个漂亮的妹妹就是好,把人得罪了都可以一笔勾销。 有个好妹妹的虞之润并不知自己正被人深深的羡慕着,此时的他,正被一份奏折吓得心惊胆战—— 淮河上游因暴雨连绵,致使山洪暴发,河水陡涨,坝口坍塌……如今的淮河上游,已是平地行船,汪洋一片! 若只是天灾,他内心震撼却也不至于胆寒,更主要的是,五年前淮河就曾决堤过一次,为了修造堤坝户部咬牙拨款二百万两纹银,若是都用在这修筑上,绝不至于受灾于此,如今坝口坍塌,那钱呢?哪去了? 细思极恐,顷刻间,虞之润的衣衫湿透了大半,他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份秘奏根本就不是如今的自己该看的。 见虞之润眼露惊骇,面色更是变了几变,景孝帝知道他想到了关键,心中暗暗点头,人却是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为这淮河的水患,朕曾数次拨款,结果这些混账的东西不想着报效朝廷,却自顾贪赃枉法,简直是可恼可恨!” 看着愤怒的景孝帝,虞之润忙出声劝道:“陛下息怒,万以龙体为重,如今事已至此,还是尽快派贤能之士前去查清此事,讨回银两,好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知道自己这都是屁话,但显然皇帝现在就想听这些屁话,不然跟自己说这些作甚? 果然,他这边话音刚落,就见景孝帝缓着气点头道:“虞卿家所言有理,那依虞卿家所言,何人担当得了这贤能之士呢?” 虞之润脑中精光一闪,觉得这一句才是皇帝今日让他看奏折的重点,可这种事为什么要问他?是想提拔?还是想陷害? 要知道,那河道总督一职可是个肥缺,不是一般人所能做的了的,此地的河道总督更是当今皇后的族弟,动他就等于动了太子一系,这不是陷害又是什么?但要是反过来想呢?都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此人若连太子的人都敢拔下马,追回失去的银两作为救助善款,那今后必是民心所向…… 想到此处,他的脑中快速旋转,自己和谁有牵扯不断的联系,而这人还地位不凡? 猛然间,三王爷楚熠的名字进入了他的脑海,他霎时就想到了楚熠因失得迎娶了晏含烟姐妹之事,对于名声大减的楚熠来说,若想挽回民心,挽回名誉,眼下可是最好的时机了。 虞之润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但关键时刻他想搏一把,因为此时他若不博,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任人凌辱。 起伏挣扎中,他听到自己用从容不迫的声音道:“陛下,微臣认为,三王爷德才兼备,定能当此重任!” “哦?没想到虞卿家竟对熠儿如此推崇?”笑容缓缓展开,景孝帝满意的点着头道,“不过熠儿的能力确实不凡,既然如此,那就由虞卿家前去拟旨吧。” “微臣遵命!”虞之润知道,自己赌赢了! 他确实赌赢了,因为景孝帝就是这么想的,别看他上辈子没这么做,那是因为上辈子没有曝出晏家的丑闻,只要把太子扒拉下去,二儿子身体还不好,这皇位自然就轮到了三子楚熠,可这辈子却不行,一个晏家让楚熠得罪了朝中大半清流,这帮人要是嘴一歪,纵然有自己相助,楚熠这皇位怕是也得来不易,为了让儿子稳稳的坐上这皇位,景孝帝才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至于那个淮河的河道总督?就是没有此事他也是要处理掉对方的,若不处理了他,又怎么能牵扯出皇后一系?他已经受够了那些人的嘴脸,定不会让儿子也受这等恶气。 没错,这皇帝也是外戚专权的受害者,说来外戚这东西真不是一个时代的产品,好多时代都有它的影子,一般来说,一个女人要想在婆家立住脚,就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娘家,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各代皇后也要大力培养自己的娘家,结果培养培养就一发不可收拾。 如死去的太后,为了让儿子与自己一心,她特给儿子娶了本家的侄女为妻,她想的挺好,活着的时候婆媳俩一心,保自己地位平稳,等自己走了那天,有皇后在也能保娘家长顺,哪知落到景孝帝的眼里,这就是老妈和媳妇跟他对着干,所以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铲除皇后一系,说白了,儿子他都不在乎,还在乎那些外戚? 为了这,他从几年前就开始安排,眼前的河道总督就是他布的一个局…… 总之这位皇帝骨子里非常疯狂,只要不涉及他脚下这一亩三分地,他能狠得下心以天下为棋,他明明知道这位皇后的族弟最是贪得无厌,却还是将对方放到河道总督的位置上,并拨下巨款去填堵他那无底之洞,为的就是将对方连根拔起。 如今棋局已定,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章 【讨好】 三王爷最近有点心烦,以往不管在哪都有一堆倾慕的眼神追着他跑,现在可好,只要他一露面顿时跑了一堆人,好像不跑他能把人怎么地似的。 想着外面不顺心,他想回府里找找温馨,结果回去发现,自家也闹得鸡飞狗跳。 以往别看他府里人多,但上面有个王妃罩着,下面那些妾室通房一个个消停的很,现在则不一样,他一起娶回来俩侧妃,这两位侧妃不仅是亲生姐妹,她们还身份不凡,就是三王妃也不敢她们没脸,都说一山容不得二虎,如今这府上三只母老虎,能消停的了才怪。 第149章 郁闷的三王爷神情怏怏的,连下了朝都没什么精神,可就在这时候,他看到穿着一身七品官服的虞之润,抱着一沓卷书,镇定从容的走在一群当朝大员中,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拘谨,见自己看他,才停下脚步对自己俯了俯身子道:“王爷,您有事?” “呃……”三王爷被问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还能说看他这身官服的颜色实在是扎眼? 见他这副模样,虞之润淡然一笑,抱着怀里的卷书,似告辞般再次俯了俯身子,只是在倾身之时低声道:“豫州之事皇上甚是看中,王爷必要尽心。” 说罢,他站直了身子没事人似的走了,被留下的楚熠,却是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豫州?豫州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皇上甚是看中,王爷必要尽心? 这位袖袍里的拳头紧握,直到了王府内院,才匆忙派人去打探。 不多时,打探的人回来报:“王爷,据说前些时日豫州暴雨连绵,致使山洪暴发,淮河陡涨,最近如何,因路途遥远还没有明确的消息。” 山洪暴发?淮河陡涨?难道,淮河决堤了? 想到淮河修筑堤坝那二百万两银子,楚熠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难不成,父皇要派他去豫州查案?他对楚煜的抚州之行羡慕的不行不行的,总觉得当时去的若是自己,定会比六弟有所作为,无奈父皇对六弟偏心至极,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六弟,现在,这是终于轮到自己了?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猜的不错,越想越觉得这定是虞之润在里面出了力,父皇对这位新科状元的偏爱他是亲眼见到的,一个七品官大摇大摆的混迹在当朝大员里,这是谁给的底气? 这么一想,楚熠发现自己想差了,怎么能因为虞嫣动了点小心思就对她不闻不问呢?瞧瞧人家这兄弟多给力?比那榆木脑袋的晏老头强多了。 当晚,失宠多日的虞嫣突然得到了久违的疼宠,事后她满面娇羞的躺在三王爷怀里,心底期盼着最好能怀上王爷的子嗣,好保住这份荣宠,正这时,就听搂着她的男人道:“一晃儿的功夫,你进府也有好几个月了,定是想家了吧?明日让管家给你备些礼品,准你回家探望亲人。” 虞嫣一听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光滑的手臂搂着三王爷的脖颈撒娇道:“王爷,您对嫣儿真好。” 三王爷捏了捏她被子里的翘臀,笑道:“知道本王好,就要把本王交代的事办好,明日你带回的礼品中,有一份是专门给你家兄长虞之润的,你可千万别送错了。” 一句话让虞嫣恍然大悟,她说这位三王爷在冷落了自己许久之后,怎么会突然这么热情?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庶兄?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算计,娇声笑道:“王爷何必这么客气?那是嫣儿的亲兄长,若是王爷有何差遣,就是为了嫣儿我,二哥他也定会尽心尽力的。” 三王爷一听此话哈哈大笑,翻了个身将虞嫣压在身底,满意道:“嫣儿没错,你那二哥为本王,确是尽心尽力……” 这位还不知道,他纯属是想多了,对于虞之润来说这只是一个讨好景孝帝的机会,至于未来如何?只要对方不欺负他妹妹,谁当皇帝他都没意见,在谁底下不是混碗饭吃?而之所以让三王爷知道,不过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习惯罢了,帮了人总要让人知道,不然不是白帮忙了? 而这想法在第二日看到那些礼物时,再次得到了证实,果然,做好事还是要留名的,不然哪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他坐在屋子里慢慢的打开查看,结果打开第一个盒子眼睛就亮了。竟是一枚色泽碧绿的龙尾砚?这龙尾砚是最为出名的四大名砚之一,以前他只听其名却从未见过,没想到三王爷如此上道,竟然送了他一枚龙尾砚? 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儿,他小心的将龙尾砚放好,这东西他喜欢,方旭定然也喜欢,留着给姣姣当嫁妆,到时候对方也能对姣姣高看一眼。 接下来他又从锦盒里看到了两幅名人字画,一副名家折扇,看的出,都是文人喜欢的东西,显然在三王爷的眼里,他虞之润是名副其实的清高才子,妥妥的视金银为粪土。其实虞之润想说,他真没那么清高,你说对方这里面要是塞张银票,他是不是也能给自家未婚妻买只簪子戴? 虽然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价值不菲,可就是太好了,以至于他哪样都舍不得卖,最后欣赏了一番,全被他打包装箱给虞姣留着了。 其实之所以这样也不是他多偏心眼,向着妹妹不惦着未婚妻,关键是他成亲必定是家里花钱,凭着他如今的身份再加上方家的地位,好东西定然不会少,反倒是虞姣这个妹妹,身份不高还不得长辈待见,若他这当兄长的再不偏着点,那嫁妆定是少的可怜。 不提虞之润这难得的小心思,单说虞嫣,在家时她上要敬着嫡母,下要哄着嫡妹,觉得自己很是可怜,可等到了三王爷府她才发现,虞府的日子简直太幸福了,比起那笑里藏刀的王妃,嫡母简直太慈善了。 因此她从见到虞夫人就拉着对方的手不放,看的虞夫人心里这个热乎,觉得不愧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和自己就是亲昵。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母女情深】 见她们姐妹几人说说笑笑聊的差不多了,虞夫人将虞嫣单独带到房内,先说了几句热乎话,而后道:“嫣儿,虽说你不是母亲生的,却是母亲从小养大的,在母亲心里,你与瑶儿都是我的亲生骨肉,所以有什么话母亲也不瞒着你。” 第150章 亲生骨肉?若真当成亲生骨肉,怎么不把我放在你的名下,让我成为这虞府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光在嘴上说又有何用? 心里冷哼,虞嫣嘴上却道:“瞧母亲说的,你我母女二人有什么话是不当讲的?可是瑶儿那丫头又惹您生气了?瑶儿还小,回头女儿去说她,您可千万不要跟她真动气。” 想到那个为了不想学规矩竟然偷懒装病的女儿,虞夫人已经懒得说了,左右那丫头胆子小,只要自己能狠得下心来,总能把她改过来,现在她担心的是儿子:“嫣儿是有所不知,自打与方家的婚事没成,你大哥心里就憋着股劲,起早贪黑的用功苦读,到底是把身子拖垮了,不然凭你大哥的文采,又岂会让虞之润那小崽子如此猖狂?” 想到虞之润在仁湘院那日的嚣张气焰,虞夫人心里恨的牙痒痒,言语间也再没有往日的伪装。 虞嫣一脸的心有戚戚焉,心里却是哼都懒得哼,这话若是春闱以前她还信,即使虞之堂秋闱落了榜,她也仍旧以为对方是受身体所限,本身却是有才华的,现在一看,全特么是假的!若早知道大哥这么没本事,她当初也不能那么冷着二哥虞之润。 想到三王爷昨晚对她的疼宠,这姑娘的思想开始跑偏,她得想个什么办法能和二哥单独谈谈呢?二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三王爷对他如此器重? 正想着,要是有二哥的扶持,自己能在三王爷府称王称霸一步登天,就听虞夫人道:“嫣儿,三王爷如此疼你,你得帮帮你大哥,让三王爷帮你大哥谋个差事做,如今你那狠心的父亲,一门心思都放在虞之润那崽子身上,现在能帮你大哥的只有你了。” 虞嫣只觉得自己因回家而生出的那点欣喜劲,被这两句话扫了个一干二净,别看她顶着救命之恩的名头进的三王爷府,实际上在三王爷的妾室中,她的身份是最低的,再加上三王爷本身对她并不看重,可以想象她在府中是多么艰难,说实话,若不是二哥不知为何得了三王爷的眼,她都要以为自己要在那府中了此残生。 看着仍旧喋喋不休,说着大哥多有本事,二哥多么跋扈的嫡母,虞嫣心中渐冷,眼底眸光微转,她出声道:“母亲,大哥有事你怎么早不与女儿说,现在说来……唉……” 她这欲言又止的样让虞夫人心生不妙,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她觉得三王爷对虞嫣定是宠到了极致,否则哪能让个妾室回家?这点看他们府里的那几个姨娘就知道了,入府至今,连大门都没出过,更别说回家。 “母亲有所不知,自女儿进府以来三王爷对女儿极好,若那时相求必是有求必应,可最近王府进了两位御赐的侧妃,这两位侧妃乃是晏家嫡女,身份很是不凡,她们进府后听人挑拨,对女儿存有偏见,王爷又要顾虑她们的感受,大哥的事,怕是要难办。” 虞夫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得罪了她们?”一得罪还是俩? 虞嫣无奈苦笑:“府里有个许氏,对女儿受王爷宠爱很是不满,所以自打两位侧妃进府,她就前去维护讨好,女儿,女儿没什么可讨好的东西。” 虞夫人追问道:“那入府时给你带的那些东西呢?” “多数孝敬了王妃,剩下的,怕是侧妃也看不上眼。”虞嫣蔫头耷脑的说出了自己的苦楚——没钱! 实不知那些东西都在她手里攥着呢,一群人争一个丈夫,她就是真孝敬了,那王妃还能为了那点东西把丈夫让给她?简直是笑话。 可惜她的这些想法虞夫人不知道,这仔细一想觉得合情合理,为了儿子她也是豁出去了,转身让周妈妈拿来两个细长的锦盒,打开一看,一支白玉嵌珠桃花簪,一支五凤朝阳桂珠钗,上面的两颗珠子足足有小拇指那么大,看着就是不凡。 话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她压箱底的好东西,平日里都没舍得让人看。想着对方要讨好侧妃,自然还要讨好侧妃身边的人,她索性又给加了些散碎的银裸子,这才把虞嫣送到了前院。 没想到自己回趟家,还能得到两样珍贵的首饰?虞嫣心中兴奋异常,直到出了虞府的大门还觉得不可置信,可冷静下来她倒想起个事来,没与二哥谈上话啊? 心里想着如何是好,她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不大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三王爷就赶了来。 看着满脸期待的三王爷,虞嫣心中忐忑的道:“回王爷,妾身的二哥没说什么,只叮嘱妾身好好伺候王爷,说只要尽了心,自然能得偿所愿。” 好好伺候?只要尽了心,自然能得偿所愿? 楚熠大悟,这定是让自己好好孝敬父皇,才能得偿所愿。 得出这么个结论,他也顾不得哄虞嫣了,转身想办法,准备进宫去哄他的皇帝爹。 不说三王爷怎么去景孝帝面前尽孝心,单说方旭,他今日难得沐休,没有趁此时机与好友出去游玩,而是单身去了法华寺。 前面说过,法华寺是一座大庙,香火鼎盛,僧人众多,没说的是此地的主持方丈也颇为不凡,有人说他掐指一算,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赛过活神仙,不过想也知道,这种说法纯属是谣传,他要真有那本事早就被皇家供起来,哪能放到这法华寺散养? 虽说是谣传,但这位却有其真本事,至少方老夫人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方旭今日前来就是想让对方给算算,自己这‘命’,到底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第151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姻缘天注定】 说起法华寺的这位主持方丈还是个颇有想法的人,他觉得佛法也不能敝帚自珍,所以动不动就跑出去周游列国,意在求取佛经,那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求取’,我求了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取,然后拿到自家的寺院供奉。 这次他一出去两年,也不知祸害了几家的寺院,求取来十多部年代久远的经文,正满心欣喜的摆到藏书阁里,就有小弟子来报,说方府的方旭特来求见。 方旭那翰林院的官职并不被这慧净大师放在眼里,但新科榜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主要的是,他前脚回来对方后脚就到了,对慧净大师来说,这也是极其难得的缘分。 实不知方旭根本就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否则他哪能来的这么准? 宾主落座,方旭先是不动声色的恭维了几句,而后顺着对方的话题又打听了一下各地的见闻,最后才道:“不瞒大师,方某此次特为姻缘而来……”接着,他便说出了事先想好的说辞。 这说辞很简单,大意为,他曾经有个未婚妻,却不幸因他而死,这让他心中甚是不安,如今时隔许久,又有了一心上之人,想与对方共结连理,所以他想问问,自己与这心上人是否匹配,对方会不会一不小心又被他克死? 这一番话基本是把他的中心思想给表达清楚了,一,前面那个是替他死的,所以他‘认为’是被他克死的;二,现在这个是他的心上人,他想与对方在一起,相信以慧净大师的智慧,定能领会其中的含义。 当然,就是领会不了也不要紧,他可以慢慢讲解,定能让对方最终理会。 估计这大师是听懂了,所以拿到他与宋玉娇的生辰八字之时就是一皱眉:“这是谁批的姻缘?简直是胡闹!” 这女子本就是福薄之人,偏偏生在富贵之家,那点福气本就所剩无几,若碰到个坎坷之人,怕是还能活些时日,配给这么个众星捧月似的人物,天天被众人扎小人,还有个不早死的? 听了大师的解释,方旭也没敢说是皇上下旨赐婚,他只是默默收回了那张纸,又递上了虞姣的生辰八字。 其实如他这般的年少气盛之人,多是不信这个的,但这位前面说的似乎挺玄乎,所以他难免有点忐忑,毕竟比起那生来就是国公小姐的宋玉娇,姣姣的身份就更低了,这要再来一句没有福气,配不上自己,他这媳妇娶的该是多糟心? 却不想那大师将那生辰八字前前后后算了两遍,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真凤还阳之命!估计这世上女子的八字就没有这么好的了。 可看着眼前一脸欣喜的新科榜眼,慧净大师为难了,他该怎么告诉对方,此等女子根本就不是你能娶的了的? 好在方旭也没想听他说,这位已经从大师嘴里得到他想要的,当即兴奋的对着大师深施一礼,便告辞离去。 这边的方榜眼因心想事成而失去了往日的沉稳,那边的三王爷也因达成所愿而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因为皇上已经明确下旨,派他去豫州查探淮河决堤一事,即刻动身。 三王爷觉得,他的好日子来了,父皇终于开始重用他了,却不知太子得到这消息后恨的发狂。那豫州的河道总督是谁?那是他的亲表舅,父皇让老三去查自己的表舅,这不是明晃晃打他的脸吗? 看着气愤的儿子,皇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儿子或许不知,她还能不知吗?那二百万两的纹银去哪了?全都进了她陈家,可恨父亲等人不听劝阻,哪怕是少贪一些,也不会让那淮河水患严重到如此地步,想他们陈家位高权重,还差这百万两的银子吗? 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查出破绽,否则以皇上对她们陈家的厌恶程度,她们陈家,怕是要完了。 景孝帝知道,皇后与她背后的势力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所以他特地为楚熠派了能为他出谋划策的谋士,暗中还有十多名出类拔萃的禁军护卫,可就是这样,楚熠还是把自己给丢了。 若论起吟诗作画,楚熠的才华是真的好,可若抡起勾心斗角,这位十个掐到一起也赶不上那些老油条,说白了他就适合当个风流才子,若是一心做学问,也许还能效仿唐诗宋词来个千古流传,可他偏偏却是个皇子。 身为皇子的他本身就自视甚高,更何况这次还带着父皇的尚方宝剑,所以这位爷是底气十足,即使没觉得自己虎躯一震就能把他们吓的什么都招了,也觉得在自己这双火眼之下,有问题的都跑不了,不想那些家伙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弄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三勾两勾就把他给勾跑了,等他身边那些被他指使走的护卫回来再找,人早就没影了。 可想而知,当景孝帝得到这消息是又气又怒,他是想给这儿子镀金的,结果金没镀上,把儿子还给丢了?偏偏这么丢脸的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彻查,更怕派错了人让落入贼人之手的三子受到伤害,满心焦急的景孝帝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眼看到抱着卷书而来的虞之润。 这让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别看虞之润年纪轻轻,可对方不管是学识还是心计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是三子楚熠的人,这点最是重要…… 虞之润怀揣着景孝帝所写的密旨,晕晕乎乎的出了宫门,直到看见自家的马车心里还觉得不敢置信:这么几天的功夫他的职位又有变动,从写诏书变成了暗访的钦差大臣,虽说这是好事,可这次的事,似乎真的有些难啊! 第152章 皇上有旨,再难也得去。 不敢提已经丢失的三王爷,他只能打着颁布密旨的名头,告别了妹妹,轻车简行去了豫州。 不说虞之润此行怎么查案怎么找人,单说此时的西北,即将迎来一场大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枭】 六月下旬,正是春小麦收割的黄金季节,多日来追着北胡屁股打的大祁官兵此时不敢再动,全都留守在永安城的附近,看着农民收割粮食。 农民光着膀子拎着镰刀在地里弯腰割小麦,他们穿着铠甲,拎着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在不远处轮流放哨,这画风别提多怪异了。 可再怪异也没办法,所有的粮食都种在城外,北胡人马随时可能绕过一墙之隔的雁麟关跑这边抢夺粮食,甚至你们要是再懒点,人家都能自备镰刀,如四月中旬那次的冬小麦,就被北胡的人劫走了大半,据说当时他们是带着兜网来的,两人一兜网骑马就走,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良好。 若不是当时欺人太甚,景孝帝也不能气的再次派兵,以致派来了楚煜。 “王爷,天色还早,那夜枭将军纵是想来,怕是也要等后半夜,您先去歇歇,这有我们呢。”戴玉林见楚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忍不住上前相劝,他在抚州之时就对寿王钦佩不已,此次出兵更是直接听命于寿王帐下。 最近他也不是没有听到那些蜚语流言,有人说寿王胆小怕事,自打到了这雁麟关一仗未打,如此龟缩在关内,还不如回京城颐养天年。每次听到这话他都想砸对方一脸花,他们家殿下是那种人吗?当初在抚州那么危险的地方,对方都镇定自若怡然不惧,更何况小小的北胡? 为了给他们家王爷出口气,这位带着手底下的士兵在外面一顿冲杀,他的意思是想给那些混蛋看看,老子这叫强将底下无弱兵,却不想得到众多惋惜的眼神,觉得他这么一个英勇的人物,却落到这么一个窝囊废的手里,真白瞎他这个人了。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楚煜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上辈子比这听的要多的多,如今这些完全是小意思,此时听对方让自己先进账歇息,他闭着眼睛淡淡道:“那位夜枭将军的性子不同于旁人,怕是众人都以为他会在后半夜攻打,他前半夜就领兵来了。” 一旁的大将陶哲栋听到此话,忍不住心里冷哼,心说我们不知道你就知道了?自打到这就往营里一窝,还好意思在那指指点点?他就讨厌这种能装的人。 戴玉林的副将李毅,刚刚巡视了一周回来复命,正见到陶哲栋这翻白眼的举动,他狠狠的瞪了陶哲栋一眼,人却直接来到楚煜的面前躬身施礼道:“王爷,卑职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经安顿好了,那边北胡的杂碎要是敢过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话的李毅难掩兴奋,这兴奋不只是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激动,更主要的是他们家王爷要出手了,他知道寿王与沐家学的枪法,可惜上次的抚州之行,从头至尾也没有楚煜的用武之地。这位也不知什么心理,只要一想到楚煜跨马扬枪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中颤栗。 夜幕慢慢降临,空中露出了点点星辰,农田里的农民们仍旧加班加点的抢着收成,座位上的楚煜却是猛地一睁眼。 “王爷,可是想喝凉茶?”心疼主子辛苦的戴玉林忙上前询问,那巴巴的样子看的陶哲栋也是醉了,平日里瞅着这小戴将军挺有骨气,也不像是那会溜须拍马之辈,怎么见到寿王就这么可恼可气呢? 正想着,就听楚煜道:“陶将军,你带着一路人马,向西北行至半里,凡是有向那方逃窜的敌军,务必把粮食给我夺回来。” 西北半里地?想到那处的地势,陶哲栋毫不掩饰自己鄙视的目光看着楚煜:“王爷,西北半里地处是个高丘,若说他们想要偷袭从此地上来还有道理,如今他们是要抢夺粮草,还是骑马而来,骑着马从高丘往下逃跑?您觉得这合理吗?”这位就差没赤裸裸的说,你当人家北胡的将军和你一样不懂兵法吗? 对于他的质问,楚煜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用漆黑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陶将军,你是想违抗军令?” 声音不大,却不知怎的让陶哲栋打了个激灵,他觉得自己这是被气的,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王爷,想到此处,他只能愤愤的道了声卑职不敢,而后吊儿郎当的行了个军礼,便转身离去。 戴玉林双眼冒火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转身对楚煜道:“王爷,这人简直太过无礼,卑职不懂,您为什么要他过来?” 他家王爷与闫大将军一南一北兵分两路,大将军问王爷要谁的时候,他还满心期待王爷能要个有本事的,谁知要来这么个刺头? 楚煜听到这话淡淡一笑道:“不听话的就要教训,教训完了,他就听话了。” 神秘莫测的笑着,我们的寿王殿下似乎可以预见对方回来后那不敢置信蔫头耷脑的样子,这个陶哲栋上辈子就是个刺头,当时的自己也是没有经验,为了降服对方很是吃了番苦头,但也就是这个人,跟着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到最后,也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急促的号角声惊醒了回忆中的楚煜,他缓缓抬眸,望着号角声响的方向轻声自语:“轩辕夜,别来无恙!” 枭乃勇猛强悍之意,能被冠上此名的定是勇武不凡,而在北胡就有这么一位夜枭将军,听说这位将军总是带着一张阴森恐怖的面具,但北胡的孩童却没有怕他的,只因有了他北胡才有了粮食,有了粮食才不会被饿死,不管他这粮食是烧杀掠夺还是怎么来的,他在北胡人的心中都是个英雄。 第153章 就像楚煜所说,这位夜枭将军与旁人不同,大多数人都认为后半夜才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因为人的生理特点,到了这个时候必定犯困,可我们的夜枭将军不是这么想的,后半夜你困我也困,抢个东西还唧唧歪歪的,有意思吗?所以在大祁的粮食收割了几日,觉得够抢一回,他大手一挥,带着手下的儿郎们,趁着夜幕刚刚升起就前来抢夺粮食。 人家都是柿子挑软的捏,他却是反其道而行,想着新来的寿王是个雏儿,手底下必定派了许多精兵良将,这位让手下将马蹄子上裹了层皮子减少声响,而后趁着夜色遮掩,领人就奔着闫硕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混战】 能如此嚣张的人物自是有本事,他手里的钢鞭甩开了,在大祁的队伍里横冲直撞,当真是碰到就死磕着就亡。要知道他手里的鞭可不是像大家所知的那种像绳子一样的软鞭,这种钢鞭本身就像钢铁做的竹节,砸到人身上必让你骨断筋折。 冲杀的正是敞快,只见前方来了个身穿锁子甲,手拿大环刀的将领,夜枭眼中寒光一闪,两腿略一用力,胯下马立刻随他心意般猛冲了过去。 那大将怒目而视,刚刚举起大环刀想要迎战,只听得噗的一声,胸前的护心镜被对方一鞭打碎,人晃了两晃当场栽于马下。 见到己方的大将一照面就被人打死了,大祁的兵顿时就慌了。 再看北胡的士兵,见自家将军如此英勇,一个个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不要命的往前冲。 “冲啊——杀啊——抢了粮食咱们就能回家娶婆娘了,快跟着将军一起抢粮食去——” “哈哈,还娶什么婆娘,一会儿看着哪个姑娘好,咱们一起抢回去——” 在粮食和女人的引诱下,这些北胡人红了眼的往前冲,令本就士气低落的大祁官兵节节败退,不多时就被敌方冲破了防御来到堆放粮食的仓前。 这群北胡的士兵来之前似乎经过严格的训练,两人张开一张兜网,第三人将麦穗往兜网里一扫,两人一扎就挂于马后,速度那叫一个快,等闫硕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这帮人已经打马跑了。 其实这就是北胡屡次得手的原因,人家抛去了以前贪得无厌,非得用车马拉的想法,在你的营盘里杀一个来回就跑,让你防不胜防。 见闫硕气的干瞪眼,领人打马在后边追,夜枭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可这笑容还未达眼底,就被身前闪过的一队人马给拦住了。 只见那对人马的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银色软甲的男子,这男子未带头盔,只用一根玉带简简单单的将长发束起,周围的火把将夜空照的通明,衬得这男子越发的面如皎月,清冷卓然。 如此醒目的人物让后面追赶的闫硕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寿王楚煜。 本来闫硕是希望有人拦住这伙北胡人,可看到楚煜他又希望对方就这么跑了,这位夜枭将军的本领他早有耳闻,刚才还见对方一招就砸死了自己帐下的猛将,他们家寿王虽不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那身材也真的不够强壮啊。 这位在后面狠抽马屁股,前面的两人却早已对上了。 夜枭的政策就是一个来去如风,所以他根本就没细看前面这小白脸是谁,拎着自己的钢鞭照旧往前冲,左右是他鞭下的亡魂,问清楚了还能给烧两张纸不成? 见那头盔都不戴的小白脸,抄起马鞍上的亮银枪前来抵挡,他眼底划过一抹狰狞,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着对方枪断人亡口吐鲜血的血腥场景。 可在两人兵器相触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对方这杆银枪绝对不是普通的枪,怕是比自己这钢鞭都要重。 随着这想法刚刚升起,他手中的钢鞭砰地一声被弹了回来,鲜红的血液顺着被震裂的虎口不断滴落,他咽下嗓子眼上涌的心头血,压着马退后了两步低声道:“你是谁?” 一举震退敌人的楚煜用清冷的目光盯着眼前那阴冷的面具,淡淡开口:“大祁,楚煜!” 戴玉林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他举起自己手中刀大喊出声:“寿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底下振奋的士兵万众一声:“寿王!寿王!” “你就是寿王楚煜?”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夜枭的眼底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不过片刻,他缓缓扬起裸露在外面的唇角,别有深意的笑道,“将你这堂堂皇子派到这偏僻之地,你家父皇,还真是疼你。” 夜风中,楚煜的长发扬起,同样翘着嘴角朗声回道:“本王当然知道父皇的恩宠,所以本王必将打败你北胡贼子,让我大祁的百姓见识我天家的威武!” 夜枭瞳孔骤缩,不知怎的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刚刚他说的话意在挑拨,暗指景孝帝其心可诛,把儿子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没安好心,可楚煜却答,他知道景孝帝的心思,他来就是想打败北胡,而后好扬名大祁,让大祁的百姓牢记。 如此敞快的回答,不会是在映射自己吧? “将军,闫硕那老匹夫要追上来了。”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北胡官兵此刻心中焦急,他们没想到大祁这叫寿王的小白脸这么厉害,竟然能拦住自家将军?现在怎么办?前后夹击他们能不能跑的出去? 收拢心思的夜枭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煜,只见他手中鞭在空中转了个圈,大喊道:“兄弟们,跟本将军杀出去——” 第154章 听到这声呼喊,楚煜背后的官兵立刻摆好了防御的架势,却不想北胡人马一掉头,冲着西北就杀了过去。 这场面把大伙都看楞了,西北哎,那是高丘哎,你骑个战马还想下坡,这不是病的不轻吗? 楚煜眼中含着一抹笑意,举枪大喝:“儿郎们,与本王追——”说罢,他率先打马冲了出去。 此时的陶哲栋正在高丘上边喂蚊子边骂楚煜,他觉得对方就是想折腾自己,这高坡的弧度都能滑雪了,哪个没长脑袋的骑着战马往这逃…… 正想着,就听前方的探子大喊:“将军,将军,来了,敌军来了!” 来了?陶哲栋打了个激灵,立刻召集人手迎战,其实他心里仍旧有些不敢置信对方会从此地撤军,难不成,对方的将领也和他们寿王一样,在行军打仗上是个二百五? 他这边不敢置信,那边的夜枭更没想到此地会有人,要知道为了这次行动他研究了许久地形,顺利往哪走,不顺利往哪逃,当初说出这个最终的逃命地点时,他手下的将领都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凭大祁的脑袋打死都想不到,可要真那么绝妙,这地方怎么会有埋伏? 后面追的紧,心里再疑惑他也没时间问了,打马便与这些截兵战在了一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空间变】 眼瞅着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一鞭一个,如入无人之境,陶哲栋心中焦急,两斧子劈开身边的敌军,奔着夜枭就冲了过去。 他的本事是不错,比起闫硕手下那一招就被打死的家伙强多了,可就是这样也没招架两回合,被夜枭一鞭扫落马下,当夜枭扬起钢鞭想再补上一下,让这碍眼的家伙脑袋开花的时候,只听得耳边生风,这让他下意识的身子后仰,手中鞭还没来得及撤回抵挡,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震飞了出去。 兵器被震飞的夜枭惊骇回头,这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楚煜到了近前,而是他为了救人,关键时刻把这亮银枪当做标枪射了出来,怪不得有如此力度,心下稍安,他也顾不得再看地上倒着的陶国栋,单手抓紧了马的缰绳,一脚脱蹬,俯身拾起自己的钢鞭,便直奔那高丘而去。 捡了一条命的陶哲栋晕晕乎乎的爬起来,还没等说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些北胡的骑兵,骑马冲到了高丘之上,马停了人却没停,一刀划开了装粮食的皮兜网,这帮人将兜网往自己身上一罩,便顺着那高丘跟个球似的,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我擦!”这是谁出的主意?简直都特么绝了! 再看那些无主的战马,见主人走了,稀溜溜一声嘶鸣当场四散开逃。 陶哲栋站在原地正看的傻眼,就听旁边传来一声:“陶将军,可否麻烦你将本王的亮银枪拿过来?” 亮银枪?哦对了,是寿王殿下抛出手中兵器才救了自己这条小命。想到之前自己的态度,陶哲栋满脸羞愧,忙上前去拽因用力过猛而插入地下的亮银枪。 在他想来,一杆枪能有多重?再重还能有他的斧子重?可没想到他单手一拽真就没拽动。 他是不知,楚煜的这杆亮银枪乃是精钢铸成,枪锋锐利,枪身巨重,刚才又是一股冲力插入地底颇深,想把他拽出来没把子力气还真不行。 这位单手一拽没拽动,红着脸变成两手薅,两手薅也没薅动,没辙的他开始原地晃悠,晃悠来晃悠去,把这枪晃悠活动了,才终于拽出来还给了楚煜。 接过亮银枪的楚煜,爱惜的拭去了枪头处的泥土,轻笑道:“我这枪分量不轻,倒是辛苦陶将军了。” 一旁的赵毅听到这话扑哧一下就乐了,心说就你这点本事还和我们王爷斗?打脸了吧? 陶哲栋当真被闹了个大红脸,想到自己对寿王不服不忿,对方不计前嫌还救了自己一命,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啥,可还啥都没等说呢,就见姜云霆带着一伙人,手拿弓箭,对着那些四散奔逃的战马一顿猛射。 这让爱马的陶哲栋当时就心疼了:“王爷,北胡的人可恨,可这些马罪不至死吧?”抓起来还可以废物利用啊。 楚煜听了笑道:“放心,他们的箭里放的是迷药,这些马并无性命之忧,若是陶将军有喜欢的,回头大可以挑回去两匹。”见陶哲栋眼睛一亮,他又道,“只不过这些马都是北胡人亲自养出的马,所以陶将军在两军作战之时务必要小心了。” 看着寿王殿下那挺拔的背影,自觉不高兴了的陶哲栋蔫头耷脑的看着赵毅:“这马不能用王爷还抓它干嘛?”还不如宰了吃肉。 赵毅白了他一眼道:“咱们和北胡打仗不能用,拉个田耕个地还不能用吗?城里还那么多百姓呢,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不说一向被戴玉林打击的赵毅,怎么在陶哲栋身上找存在感,单说那些北胡人,他们事先查看过这片高丘,觉得这地方除了坡度有些略陡,山丘上杂草密布,剩下基本上一片平坦,更何况他们本身穿着软甲,外面再罩着块皮子,哪怕到了下面人撞人也伤不到哪去。 而事实上这山丘也确实很平坦,让他们顺顺利利就滚了下去,只是到底的时候出现了岔头,这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堆巨石,这些人下去的时候本身就带着冲力,让后面来的再一挤一撞,数千的人马顿时就少了三分之一。 夜枭听到那众多的尖叫便知道不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山丘上面轰隆隆传来滚木滚石的声音,这让他骂娘的心都有了,也顾不得此时正在半山腰,他一手掀开身上的皮子,腰下用力,一个鲤鱼打挺就窜起多老高。 第155章 再看山坡上,大片的滚木碎石滑落而下,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撵上了前面那些裹着皮子的士兵,从他们的身上碾压过去…… “楚煜——” 痛苦愤怒的嘶吼声划破夜空,山坡上的楚煜却是屹然而立,战争本就是你死我亡的残酷,死都死了,还非得给个幸福的死法吗?笑话! 你们既然敢来,本王就敢让你们尸骨无存、全军覆没! 今夜,楚煜一战成名,这西北的官兵,无人不知寿王楚煜! “王爷,抓住的人马都已安顿妥当,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大帐内,见楚煜拿着干净的棉布,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亮银枪,前来汇报的戴玉林忍不住出声相劝,别看今晚上他们家王爷就动了一枪,可这所有的安排得耗费多少脑力心力?所以说他们家王爷累着呢,就该早些休息。 楚煜最近已经习惯了下属的唠叨,他无可无不可的点着头,直到将自己的爱枪擦的锃亮,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准备休息。 其实楚煜的睡眠自打重生回来就成问题,这半年多经过调养,再加上也习惯了京城的日子,所以还好些,如今又回到熟悉的战场,现实与回忆交替,他这睡眠就又成问题了。 退去了左右,吩咐账外的士兵不许进来打扰,他身子一闪进入空间准备睡个安稳觉,可一进空间他却不由一怔,那面像是混沌不清,后又浅至水波流动般的墙壁,此时竟近乎透明? 看着对面那隐隐的人影,楚煜心中闪出一抹杀意,他下意识放轻了步伐缓缓走到近前,本是想就近了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好做到知己知彼,却不想伸手一碰,那最后的一点屏障竟然凭空消失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空间的隔壁邻居】 我们的虞四小姐最近很不开心,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二哥此行或许有危险。 之所以这么想倒不是因为她得到了什么消息,主要是这事本身就很怪异,她二哥只是替皇上写诏书的枪手,有什么旨意需要这个写诏书的枪手去颁?更何况还是豫州那个地方,头些日子她可是听说了,豫州洪水爆发,灾民泛滥,再想起头两年那个抚州瘟疫,小姑娘的心里更不淡定了。 大半夜的,她想到这些本来就烦躁,结果天气闷热更是让她烦上加烦,百抓挠肝之下,这姑娘身子一闪进了空间,脱去了白色的中衣,将自己做的吊带裙套了一件,胳膊腿都露在外面了,她终于觉得烦躁稍减。 感受着空气与肌肤的亲密接触,虞姣心中轻叹,以前在现代她觉得吃喝穿戴哪都危险,不是这个有毒就是那个有害,现在想想,至少那地方有空调有冷气,再不济还穿的少,比这睡觉都要包成粽子的地方强多了。 心里碎碎念叨着,她舒展身体准备做做瑜伽凝神静气,可这手刚抬起来便警觉不对,猛然回头,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个眼含煞气的男子,更可怕的是,这男子她还认识。 “寿、寿王?” 虞姣被这突然出现的寿王吓傻了,她下意识的朝对方身后看去,果然,那面水波荡漾的墙壁已是毫无踪迹,小姑娘强行压制着即将出声的尖叫,闪身就想躲出去,可这想法刚从心底闪过,就感觉脖子一紧,耳边传来一声压抑到极低的质问:“你想去哪?去你虞府的梅园?还是虞之润的望月轩?” 虞姣一闭眼,知道对方这是在告诉她别想跑,跑得了和尚她跑不了庙。 感受到勃颈处的手指越收越紧,小姑娘脑力全开,却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今天在劫难逃,这可不是在公主府上那种栽赃陷害的小事,这是无价的巨宝,哪能被第二人知晓?第二、人? 虞姣挣扎的看着楚煜,急促道:“这一半本就是我的,王爷就不怕杀了我让这空间崩溃吗?” 楚煜狭长的双眸微眯,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道理,再想到这小姑娘怎么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索性松开手掌准备先问个明白。 “说,你是怎么得到这地方的,又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别看他之前对虞姣颇为喜欢,也有意将虞姣收进房里,但再喜欢也不过是个女人,他连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信任,又岂会信任个女人?所以他准备先问个明白,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辣手摧花毁尸灭迹。 虞姣不知他心里所想,却也知道对方没那么容易放了自己,见自己小命暂时得以保障,她下意识的捂着脖子后退了两步,才紧张的小声道:“我是在两年前大病一场后得到的,”细想了一下当天的情况,她又忙加了一句,“据说那日天有异象,太阳被天狗给吃了。” “天狗食日?大祁十八年?”楚煜瞳孔骤缩,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与自己同一天得到的空间?想到自己当时的情况,他不由道,“你当时是清醒的?” “不清醒了,我本就病的严重,天色一变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家里人还以为我熬不过去了,没想到我自己又挺了过来,或许是上天看我命不该绝,才赐了个宝贝给我。”所以你能不能看在老天都帮我的情况下也饶了我? ‘命不该绝’这四个字让楚煜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他应该就是命不该绝,所以老天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女孩呢?如此不凡之物,上天为何要给她一半? 上辈子的虞姣实在是太过默默无闻,他能联想到的只有虞之润,想到虞之润在中了状元之后便孤身离开虞家,他下意识就想起了以前的推论——或许那个时候,这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以虞之润对妹妹的在意程度,怎么会把她一个小姑娘留独自留在虞家? 第156章 越想他越觉得有可能,刚刚她自己不也说了吗?家人都以为她熬不过去了,没想到她又挺了过来? 这么一想,楚煜忍不住又打量了她几眼,眼眸回转间正看到墙上绣着的经卷,他这才想起,那被他视为天之庇护的经卷正是这虞姣所绣,若对方死于大祁十八年,定是没有这经卷……想到自己上辈子的夫妻离心,他猛然生出个怪异的想法,该不会这丫头才是自己的命定之人,只不过她上辈子死得早,所以自己才混的那么惨? 试想一下,上辈子的自己没有看出景孝帝的狠毒心肠,但明显虞之润是知情者,凭着虞之润对虞姣的在意,若这丫头是自己的女人,对方会不提前告知吗?若提前告知了,自己又怎么会被人所害? 想到此处,他更是联想到临死前虞之润那冰冷彻骨的眼神,那么恨自己,恨到临死前都不忘来看看热闹,该不会是他最在意的妹妹与自己同一天晕倒,可偏偏妹妹死了,自己没死了吧? 这想法确实荒谬,但不得不说,他猜对了。 就为了那莫名其妙的天狗食日,就因为寿王在祭天时晕倒,怕引起天家的忌讳,同样晕倒却再也没有醒过来的虞姣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有,草草买了个棺椁就被下了葬,这让接连失去两个亲人的虞之润怎能不恨?即使知道这里面没有楚煜的事,这位无处可恨之下还是忍不住恨上了寿王,凭什么因为你,我妹妹不能安安稳稳的下葬?凭什么同样是晕倒,你却活的那么好? 无所寄托的虞之润将这恨意越放越大,以至于知道楚煜将死的那天没控制住,他跑到宫门口等着看热闹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悲催的绑定】 见楚煜不断打量着自己神色莫名,虞姣只觉得身上的汗毛根根颤栗,再次怨恨自己怎么穿的这么少,要是时间能倒转,她说什么也不带脱下那中衣的,不对,若是时间能倒转,她下半辈子都不带进这空间的,想她活到今天多不容易啊?二哥回来后要是找不到自己他该多着急? 虞姣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眼睛里的泪珠儿一对一双的往下掉,穿越至今,她还从未这么丧气灰心。 一旁的楚煜眼睛看着虞姣,心里却是在捋顺关系,结果一晃神儿的功夫发现这丫头哭了?那泛着水光的杏眼如泣如诉,让本就看着楚楚动人的小姑娘更显可怜兮兮,不知怎的,看着这样的虞姣楚煜心中一阵烦闷,当即喝道:“别哭了!” 虞姣被吓得脖子一缩,精致的锁骨微微凸起,那白嫩小小的窝儿晃的楚煜一闪神,这位不近女色的寿王殿下此时才发现,虞姣竟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这让他当场气黑了脸,怒道:“你这是什么装束?还不给本王速去换掉?简直是不成体统!” 这位上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被人带了绿帽子,此时刚想明白,或许眼前的女孩才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上辈子应该是娶差了,就看到这么个场景,没当场出手严惩淫、妇,已经算他定力十足了。 换衣服? 被骂的虞姣瞬间狂喜,因为没人会在杀人前还想着让被杀者换衣服,至少眼前这位没那个闲心,这么一想,小姑娘喜极而泣,忙捡起一旁的衣服连声道:“我这就出去换,马上回来!” 见小姑娘闪身没影了,楚煜终于分出心思开始打量虞姣这面的空间,屋子的大小与装饰两面没什么不同,就是这摆设,好吧,除了墙上挂着的两块狐狸皮,这屋就没什么摆设,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那两张狐狸皮还是他送的…… 这么一想,我们的寿王殿下倒是生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空间是自己的,空间里的狐狸皮是自己的,那空间里的人必定也该是自己的。 换好了衣服的虞姣一进来,就见楚煜看着自己唯二的那两张狐狸皮,这让她下意识的瞥了眼对方的空间,而后悲愤的发现,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土豪这物种简直太特么讨厌了。 不知道小姑娘的仇富心理,楚煜溜达了一圈见没什么可看的,才踱步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对着虞姣道:“你这空间还有谁知道?” 虞姣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没人知道,这种地方我哪敢让别人知道?”别看这地方不流行切片,可这地方流行用火烧,她可不敢冒那个险。 想到小姑娘上次在长公主被猎犬撵都没有钻进空间,楚煜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她的谨慎,不过还是再次叮嘱道:“今后这地方不许告诉旁人,若敢泄露半分,小心你全家的小命不保!”威胁的话语说完,自觉有点生硬,想了想他又给了个甜枣,“如今本王在军营安置,等回到城里方便的时候,便把那面给你收拾收拾。” 即使在上辈子对妻子还有期待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个女人共处一室,不过就像虞姣说的那样,那一半本就是老天给她的,既然不能杀死也不能驱逐,所幸放到身边,再说这丫头本就倾慕自己,如今给她一个接触自己的机会,相信她也更能对自己死心塌地。 若虞姣真对楚煜有倾慕之心,对这安排她自然是感激淋涕,问题是她没那感觉,这男人掐她脖子都掐两回了,每次想杀她那都是诚心诚意,她得病成啥样能喜欢个想要杀她的人?所以听到这话都要哭了:“王爷,不用,真不用,您也看到了,这空间对我用处不大,我都没有东西可以装,今天就是睡不着又怕吵醒她们才会进来待会儿,既然这空间对您的用处比我大,今后我就不进来了……” 第157章 虞姣本想说这空间我双手奉送给您老人家,可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楚煜那微眯起来的眼。 我们的寿王殿下刚才想杀人的时候是诚心诚意的,现在想对人好也是诚心诚意,不过他发现,这丫头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似乎还很惶恐?皱眉思索了一番,他自觉懂了,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小姑娘,刚刚自己又掐又吓的怕是伤了她的心了。 想到这,他站起身来,用抚摸爱马的姿势拍拍小姑娘的脑袋瓜,语气温和道:“只要你听话,本王定不会亏待于你。”所以你要乖乖的,我会对你好的。 上次他在湖边也拍过小姑娘的脑袋瓜,不过那个时候虞姣的头发湿湿的,感觉并不怎么好,今儿个虞姣是睡觉前进来的,梳通的头发散在背后,只用个带子松松的扎着,楚煜伸手一摸只觉得柔软顺滑,感觉出奇的好,比爱马的脑袋舒服多了,一个没控制住,他忍不住又摸了两下。 被顺毛的虞姣晕晕的,心说什么叫只要你听话,本王定不会亏待你的?这是要把自己潜规则?想想应该不是,若是的话就刚才自己那露胳膊露腿的小吊带早就被潜了,哪能那么好心让自己换衣服?不过这么一想她倒是发现这寿王的优点了,坐怀不乱,至少称得上是正人君子。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心里怎么想眼睛怎么走,所以这丫头不自觉的就瞥了楚煜一眼,这一眼落到楚煜眼里立刻就对上号了,心说小姑娘果然是要哄的,瞧瞧,说两句软话,顺两下毛,小性子顿时就软了。 自觉把人哄好了的楚煜很有成就感的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心情颇好的想和虞姣说说话,结果这话还没等说呢,就听外面有人急报:“王爷,三营有一百多人面色发青呕吐不止,军医怀疑是中毒!” 楚煜心中一紧豁然起身,神色郑重的对虞姣道:“呆在这,不许出去!”说罢,他闪身出现在大帐。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毒】 其实楚煜是有点弄混了,平日里空间只有他一人,属于他的私密空间,今儿个冷不丁有第二个人,还是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家,他下意识就认为,这是他的女人待在他的屋子里,外面有危险,一定不能让她出去,完全忘了这是空间,虞姣要出去也是回到她的房间。 刚才官兵的那句话虞姣也听到了,可等楚煜出去了她又什么都听不着了,以为楚煜让自己呆在这里一会儿还有话说,她无奈的晃回自己的地盘,坐在地上忍不住胡思乱想:中毒?中什么毒?刚才见楚煜的虎口处隐隐有着血迹,显然是与人交过手,真刀真枪不算,这还有下毒的? 原先只知道两军作战很残酷,可那毕竟离自己太远,此时她才隐隐感受到,那男人似乎随时都在承受着危险……不过话又说回来,危险我也帮不了你,你把我扣这干嘛啊? 外面的楚煜不知道,空间里的那位不敢炸毛正偷着挠墙,此时的他正在营帐里看那些疑似被投毒的士兵,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他们的症状就是中毒,可若真是北胡人下的毒,怎么也不能只有这百十来人中毒? 楚煜一边让跟随自己前来的公羊严帮着治疗病患,一边差人四处调查,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有了结论,这百十来人吃的都是一个锅里的东西,那下锅的野菜里夹带着一颗带有剧毒的勾吻草。 好在此草的毒性虽霸道,但经过稀释药效甚微,中毒之人再被公羊严灌了几碗汤药,也就基本没事了。 听到这结果的闫硕大怒,一是气那伙士兵玩忽职守,二则是心里后怕,要知道楚煜和这些士兵吃的是一个锅里的饭,怕有人借机趁虚而入,楚煜的贴身护卫,今儿个去这锅里盛一碗,明儿去那锅里盛一碗,这要是倒霉催的盛了这锅里的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说他在这边大发雷霆之怒,那边的楚煜知道不是北胡下毒,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安心回了自己的营帐,端起桌上的热茶刚想下肚,他一下子想起空间里的虞姣了,似乎他临走的时候让对方等着来着,那丫头不会傻傻的在那等着一直没出去吧? 当然没出去!虞姣敢出去吗?这位瞪起眼睛可是要杀人的,尽管那全家老小她没几个在意的,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虞家组团下去见阎王,所以这傻丫头就在那坐等,先替中毒的大祁士兵着了会儿急,又替自己的未来上了会儿火,最后实在挺不过,她闭眼倒那会周公去了。 楚煜一进空间,就看到小丫头蜷着身子躺在地上,纤细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一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细腻的脸颊旁,更显得那精致的小脸纤秀堪怜。 如此稚嫩的女孩让楚煜忍不住轻叹,这么柔弱的身子,真的能为他孕育出健康的子嗣吗?不过再一想,小姑娘今年才十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长上两年总要强壮许多。 心里想着,他俯身抱起了沉睡的虞姣,想把她放到自己的床榻上。再觉得自己身份不凡,他也没有看自己女人睡地上的习惯,却不知此时的虞姣正做梦呢。这姑娘平日里在空间睡觉都要盖个薄被,今儿个是等等睡着了,所以什么也没盖的她正在梦里找衣服穿,找的正是心急,突觉脚下一空,吓得她心里忽悠一下,忙抓住旁边的东西,等抓稳了才惊喜的发现,咦?好暖和! 见小姑娘满脸幸福的往自己怀里蹭了蹭,缩了缩,饶是不解风情的楚煜也生出了满满的柔情,话说他上辈子唯一有这感觉,就是第一次抱儿子的时候,结果残酷的事实证明,那儿子还不是他的。 第158章 此时再次体会到这种不熟悉的感觉,我们的寿王殿下忍不住皱起眉头,心说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粘人呢?好在有个空间可以经常相见,要不然自己一走多时,她这粘人的性子可怎么办? 心里很是唾弃的他绝对不知道,自己刚刚还凌厉的双眸此时柔和的简直要溢出水来,唇角更是愉悦的上翘。 将虞姣放到床榻上,果不其然的发现小姑娘不肯撒手,楚煜瞪着好梦的虞姣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最后无奈的决定:算了,就再宠她一回,谁让是自己的女人呢?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唔,为了不让小姑娘恃宠而骄,他决定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的好。 第二天一早,虞姣晕晕的发现,她还是睡在地上,本来睡在地上很正常,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身下垫着的是寿王榻上那明黄色的锦褥,身上盖着的也是寿王那五蝠捧云团花的被子?妈蛋,这都是怎么来的? 她觉得以寿王那精明的脑子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你想啊,既然能把这东西给她用,那就把她放床上得了,费这二遍事有意思吗? 想不通这姑娘也不再想,趁着失主没回来急忙把被褥恢复原状,收拾好的她刚要出空间,就见她那边的地中央放了个纸条,纸条的中心思想很明确,让她准备几根腊肠。 我们可怜的虞姣小姑娘再次扶住了发懵的脑袋瓜,心说谁能告诉她,这远在豫州的寿王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会做腊肠的? 姜云霆起大早就发现,今儿个他主子的心情出奇的好,其实不止他发现,寿王身边的人都发现了,他们认为楚煜之所以这么高兴,定是因为昨晚的那场胜仗,挫了北胡的威风,实不知楚煜之所以心情好,是昨晚难得睡了宿好觉。 他觉得虞姣不愧是自己命中注定之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软软的香香的,紧紧依偎的小模样让他心里踏实极了,以至于一觉到天亮,和上辈子挨着晏含烟心里拔凉的感觉完全不同。 心里的喜悦在傍晚的时候又加了一层,因为空间里的紫檀桌上,摆着一盘蒸好的腊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惦念】 一盘腊肠,一碟子点心,中间精致的小手炉上还坐着个不大的瓷罐儿。 楚煜伸手打开那瓷罐儿,只见里面是一罐子熬煮的软糯粘稠的莲子粥,见这莲子粥还泛着热气,他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将手炉当火炉用,真难为这丫头是怎么想的。 再看榻上的被褥都已叠的整齐,桌案上原本的书籍也都被好好的摆放,我们的寿王殿下顿时觉得心里熨帖极了。 两辈子加起来,伺候他的人很多,真心惦记他的却没几个,当然,也不能说一个倾慕他的人都没有,但楚煜是谁?堂堂的寿王殿下天潢贵胄,不是他看得上眼的人,根本就没有惦记他的资格。 撩袍坐在太师椅上,他端起那罐在手炉上温着的莲子粥尝了一口,又夹了片切好的腊肠放入嘴里,而后这位一口粥一口腊肠,将这两样吃了个干净,才就着外面的茶水净了口,躺到榻上准备休息。 与往日一样,他先闭目沉思,将最近的事在脑中想了一遍,可等他想完了该睡觉的时候,却下意识朝着屋子的另一边看了一眼。 以往这空间里除了自己指定没有旁人,如今却不然,更何况那丫头白日还给自己做了吃食,万一她想进来收拾碗筷呢?万一一日不见她想进来看看自己呢?他还记得昨日里睡着的小丫头粘人的很…… 好吧,其实以寿王殿下的心胸,倒是不介意被人偷窥,偏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会儿就想往那空荡荡的一面瞅上一眼,瞅着瞅着他觉得虞家那丫头有点可怜了,得到这空间两年,里面就放了两张狐皮? 想到自家护卫的那些调查,楚煜好看的眉头轻蹙:怪不得虞姣的身子那么弱,这虞家实在是岂有此理。 再想到上辈子因为虞家的过失,让虞姣早逝,以至于他都跟着受到了损失,他额间隆起的疙瘩就更大了,这虞家除了虞姣果然没有好人,包括那个有恋妹情结的虞之润,不行,明儿个得写信回去,让暗十再多送去点补品,否则这么瘦弱的身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生出健康的儿子? 当晚,满心生儿子的寿王殿下再次失眠了,而比失眠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个倾心爱慕他的人,竟然真的一晚上都没上来偷窥…… 还偷窥?虞姣都快被吓死了,哪有心思看帅哥?她承认自己平日里表现的是傻甜白了点,可毕竟不是真的没脑子,昨晚上事发突然,大脑有点迟缓,等睡了一宿觉回归现实终于发现这情况不对。 如今她的空间与寿王的空间绑定了,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她这个人也与寿王绑定了,不管寿王是不是正人君子,是不是不爱女色,相信以这个男人的城府与霸道,都不会容许拥有半个空间自主权的她,坦然的睡在别的男人旁边。 也就是说,她虞姣从今以后除了寿王,必是不能嫁给别人!!! 这个认知让一向乐观的小姑娘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别看她在后宅伏低做小,心里却是有底气的,因为她有个疼爱的她的兄长,只要有二哥在,必会给她找个人品出众的夫婿嫁过去做正妻,别笑话她一个现代女孩到了此地却只想着嫁人,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她一小小女子又能做什么? 只有为人正妻,她才会拥有话语权,只有为人正妻,她才能亲自养育自己的子女,纵然多年之后,丈夫又宠爱了旁人,她也可以倚靠这些堂堂正正的活着,生活,不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吗?她不伤人不害人,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这有什么不对?干嘛要弄个破空间把她绑定给别人?与人为妾,注定了这辈子都是为奴为婢…… 第159章 以前还能在空间里正大光明的哭,如今空间都成了别人的,小姑娘倍感心酸,只能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默默委屈。 望着快到晌午还不起身的小姐,把香绮等人都吓坏了,柳妈妈或许觉得这是姑娘家的小脾气,她们姐妹却是知道,自家小姐何曾这么颓废过?偏偏如今二少爷还不在家,让她们想要求助都没有门路。 听她们这么一说,柳妈妈也察觉不对,仔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她退去了屋里的丫鬟,凑到床边低声道:“小姐,奴婢知道您是担心二少爷,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您纵是把自己的身子愁坏了,也帮不上二少爷半分忙,反倒是二少爷若是知道了还要与您忧心。” 虞姣本就心里难受,听到这话更想哭了,心说二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们兄妹在黄泉路上还能一起作个伴。 见被子里的人仍旧默默流泪不发一语,柳妈妈再道:“小姐,二少爷此行或许有些磨难,但凡事都有利有弊,或许这些许的磨难正是二少爷的转机,若二少爷真得了圣宠,您的大造化还在后面呢,万不能伤了身子让二少爷伤心……”柳妈妈知道她们兄妹情深,所以这劝阻里只要带上二少爷准没错。 虞姣听了这话确实停止了哭泣,想到二哥辛辛苦苦隐忍了这么多年才一举考中了状元,她怎么忍心让对方因自己而受到牵连?妈蛋,不就是换个地方宅斗吗?自己拥有一半的空间,在寿王眼里必与寻常女子的地位不同,要是算计好了,没准真能成为转机,让二哥平步青云。 哭完的小丫头再次开始接受现实,并努力从中找到奋斗后的好处。 她抹了把眼泪起身,由着惊喜的香柏打水净面,而后吩咐道:“给我煮碗莲子粥,准备两样点心,再把那腊肠给我蒸上几根。” 听到她的话,柳妈妈眼里透着欣喜,觉得自家小姐就是听劝,想开了就知道吃饭,一点都不使小性儿。实不知这些东西是虞姣给她背后的主子准备的,虞姣想的好,既然这辈子注定要与寿王有牵连,那就上赶着点,女人也好下属也罢,总要当那男人心里最特别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循序渐进】 虞姣知道,以寿王的身份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女人,再加上那男人的前未婚妻还曾红杏出墙,想必女人于他连衣服都不如了,好吧,其实更主要的是,两辈子都是清纯少女的她从来不会勾引男人,所以‘以色诱人’这项可以翻过,剩下的就是‘以才侍人’。 她觉得自己算不得才女,更没有什么大的心计,但胜在记性好,读的书多,若是能在空间里给寿王做个贴心文秘,让对方认为自己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想到这,虞姣姑娘在摆放吃食的时候,顺便给楚煜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 这是一个小试探,试探寿王对自己的容忍程度,毕竟这空间是个很隐秘的地方,存放的也必定是很隐秘的东西,若楚煜防着她想必不会让她碰触,但因这是第一次,所谓不知者不怪,相信对方也不能大怒,所以虞姣收拾的时候很是小心。 当晚,想着楚煜的态度,想着二哥的安危,虞姣没怎么睡好,见天色放亮,她心里算计着寿王该出去办公事了,才闪身进入空间,想把昨日的碗筷拿出来,这可是她以半夜想吃夜宵的名义留下来的,一会儿香绮起来还得收拾出去,总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一宿的功夫把碗都吃了。 进去一看,昨日摆放的三样东西被吃光了两样,唯有一样糕点被留了下来,看来这位寿王殿下对糕点很不喜欢,一口未动。 心里琢磨着,不知寿王是本身不喜欢糕点,还是西北干燥,以至于他对糕点不感冒,虞姣将吃光的盘碗收拢到一个托盘里,准备转身出空间,不想一转身的功夫,正看到身后突然闪现的寿王。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虞姣姑娘快被吓尿了,她正心虚呢好不好? 看着一脸惊讶‘激动’的小姑娘,楚煜心中想笑,可这笑意还未达眼底,就发现对方双眼红肿,显然是哭的不轻,这让他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们的寿王殿下终于明白,这么倾慕自己的小姑娘昨晚为什么没来偷窥,不对,是没来探望自己,一定是白日里被人欺负以致哭红了眼,怕被自己看见,所以才没有进空间。 这么一想,楚煜心中不由软了半分。 他见惯了那种故意把自己双眼弄的红肿,而后跑到男人面前故作无事,实则意在告状的女子,旁人或许会把这当成情趣,他却觉得这是心机不纯,而这位最讨厌的就是心机不纯——他知道虞姣在起床之前必定会进来取碗筷,因此他掐着时辰进来堵人,所以面对如此受了委屈都怕自己看到的虞姣才更加怜惜。 虞姣被问的一滞,她眼睛怎么了?傻子都能看出这是哭的,是怎么哭的?还能当着债主的面说我被你吓的?那是找死的节奏啊! 小丫头眨了眨红肿的杏眼,喏喏道:“昨日突然想到,我二哥此行怕是有些危险……”昨天那种要命时刻她就是用‘我’自称,既然对方没有疑义,她索性也没有再变。 “你是说淮河决堤一事?”见自己罩着的人没受委屈,也没对自己弄什么故纵欲擒,楚煜松开紧蹙的眉头,无视虞姣捧着托盘的手正在发颤,大爷似的坐到座位上,说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以虞之润的能力他自会处理得当,平安归来。”上辈子自己死了对方都没死,还会被这点小事难住? 第160章 虞姣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这男人对京中乃至自己身边的动向全部知晓,想到这,她当即红着眼道:“我二哥就是一文弱书生,三王爷都没有办法的事他去了又能如何?再说豫州的灾民无所不在,也不知乱成什么样子,若是再摊上点疾病,我二哥他……”小姑娘含泪紧咬下唇,不敢再说,生怕一语成真。 见那粉嫩的红唇已被咬出深深的牙印,楚煜不悦道:“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那豫州刺史本王认识,回头本王给他写封书信,让他照顾一下虞之润。”多大点事? 寿王殿下认为,他此举绝对不是因为虞姣哭,他是为了提前与虞之润拉近关系,既然虞姣是自己的人,那虞之润也就不是外人,所以他宽宏大量的决定把过去的恩怨揭过去,在对方没有异心之前加以重用。 不知他心思的虞姣又惊又喜,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对着楚煜施了一礼:“谢王爷,若我二哥能平安归来,虞姣必将铭记王爷大恩。”在她心里,楚煜这位王爷和楚熠那位王爷的能力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若眼前这人能出手相帮,二哥的安全必定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 见她惊喜的小脸放光,楚煜不由心生愉悦,可脑中那突起的念头,让他刚刚翘起的唇角又抿成了一条直线:那虞之润去了趟豫州就把她担心成这样,当初自己可是去了抚州那瘟疫之地,如今的自己更是身在战场,两辈子走南闯北都没人惦记,想起来怎么这么不爽呢? 再不爽他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因为没人关心就对个姑娘家发火,掩下心中的不满,他用拳头抵着唇边清了清嗓子,合计着一会儿出去找哪个倒霉鬼发作。 想要拍马屁的虞姣见他这动作,忙关心道:“王爷可是身子不适?早就听说西北风沙极大,气候最是干燥,王爷又肩负重任,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京中的百姓都盼着王爷得胜还朝呢。” 楚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什么京中的百姓盼着自己得胜还朝?天高路远,京中的百姓有几人能理会西北如何?还不是这丫头担心自己却不好意思多言,才会把自己的心思推脱到京中百姓的身上?唉,这小丫头,心思就是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殷勤】 出了空间的楚煜心情大好的招来姜云霆道:“飞鸽传书给豫州的暗十一等人,让他们在必要时酌情给虞之润些方便,切记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这辈子的虞之润没有娶宋玉娇为妻,也没有离开虞家自立,确实有了许多改变,此行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空间里那娇丫头不得哭死? 这么一想,楚煜觉得虞姣这名字起的没错,姣姣——娇娇,可不就是个娇嫩嫩的娇丫头。 看着楚煜那俊美的脸上缓缓露出了柔情的笑意,姜云霆差点以为对方是被人假扮,他家主子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更何况前两日他对那虞之润还恨的牙痒痒,怎么一晚上的时间全都变了?还给对方方便?还务必保证对方安全?他深深疑惑主子这一宿到底梦到啥了,咋能把他自己脑补成这样? 他那过于露骨的诧异表情严重影响了楚煜的好心情,脸上的笑容不在,楚煜皱眉斥道:“起大早就魂不守舍,给本王出去绕着营帐跑五十圈!” “!!!”被晴天霹雳砸醒的姜云霆再也不怀疑眼前的主子是不是真人,他抹着眼泪出去跑圈,话说营帐这么大,五十圈简直要人命啊! 不再理会起大早抽风的下属,楚煜吃过了早饭,对照地图开始研究下一步方案,要知道粮食的收成还没有结束,北胡的兵马必定会卷土重来,上次夜枭带领的人马被自己全军覆没,以夜枭的心性,必是心有不甘,若再来,他会以什么形式进攻呢? 不说楚煜怎么冥思苦想想要打退夜枭,单说此时的虞姣,她也在冥思苦想,想着怎么攻克楚煜。 昨日里她将楚煜的那面空间大致研究了一下,发现楚煜的摆设普遍端庄大气,唯一有些突兀的,就是那副半卷半挂的刺绣经卷,她还记得自己看到经卷时的震惊表情,因为那东西,是她绣的! 她不知道那经卷是怎么跑到楚煜手里的,但显然,这男人对自己的关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发现让虞姣彻底死了想要逃离对方的心思,若对方不能侥幸身亡,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法跑了。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虞姣却聪明的没有过问,想到楚煜今天早上的那几声咳嗽,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准备慎重对待,要知道,这拍马屁的机会找还找不到呢。 以虞姣对医学的一知半解,药物之类的她不敢乱用,以她庶女的身份,太名贵的补品也没得用,所以这丫头以嗓子发紧的借口给自己炖了盅银耳羹,银耳这东西生津润肺最适合西北的气候,炖好了,她用个青花的瓷碗装着,摆放在楚煜空间的桌子上。 再说楚煜,以往他白日里极少进空间,就是晚上,通常也是睡不着,或是琢磨事情不想让人打扰时才会进入空间,不过大伙也知道,那是以前,如今空间里多了个娇娇糯糯、又对自己一片倾心的娇丫头,让住在军营里,满眼望去都是大老爷们的楚煜,时不时的就想洗洗眼。 一上午的巡视过去,晌午吃过了午饭,回到帐中休息的楚煜拿起地图继续研究,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静不下心来,他觉得这定是天气过于闷热的原因,给自己找了个‘空间凉快’的极好借口,他手拿着地图闪身进入了空间。 第161章 望着空无一人的空间,他心底隐隐有些失望,可看到桌子上的银耳羹,那点失望瞬间一扫而空。 他就知道,那丫头对自己的关心一点都不次于虞之润,瞧瞧,早上听说自己咳嗽,晌午这润肺生津的银耳羹就炖好了,小丫头的表达仍旧是这么含蓄,真是乖巧的让人心怜。 愉悦的喝完了那碗银耳羹,我们的寿王殿下气定神闲的看起了地图,只觉得那地图都生动起来,让他想到了好几个可执行方案。 别看他有上辈子的记忆在,但时间不对,打仗这东西又是瞬息万变,若死板的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来防范,那就静等着挨揍吧。 正在研究,突听外面传来陶哲栋与赵毅的大嗓门,听那声音由远及近,想到这两人的性格,楚煜顾不得多想,闪身出现在大帐。 话说赵毅对陶哲栋的不满由来已久,就因为这位对他家寿王千岁不服不忿,想着前晚的一场大仗,应该让这小子心悦诚服,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不知感恩的滚刀肉,对他家王爷的吩咐竟还有不满?这让传令的他顿时就怒了,当场就给了陶哲栋一拳。 其实这件事陶哲栋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不是对寿王的吩咐不满,他是抹不开那个脸,以前每次接到传令他都唠叨两句,这次习惯性嘟囔两句,想表达一下自己不是那种容易动摇的人,哪知道眼前这黑小子拳头就来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四品将军,被个五品的小家伙给打了,让他这脸往哪搁?当即勃然大怒,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当场就打作一团,直到戴玉林去了才把两人分开。 这就是武将,除了个别心思缜密的,多数都比较直白,不服拳头来战,极少以势压人。 等到了楚煜这俩人都蔫了,赵毅是觉得自己打输了给主子丢了脸,而暗地里黑转粉,却碍于面子不想承认的陶哲栋,则是怕楚煜对他不满,看着二人那蔫头耷脑的样,楚煜黑着脸各罚了十军棍,不过碍于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执行押后,指令的俩人都脱去盔甲被罚去看守大门。 一场闹剧结束,楚煜也没心思再休息,索性起身出去领兵巡视,再过几个时辰天又黑了,想必今晚又是一场大战。 第一百五十二章 【做烂了的沙盘】 对于空间被人分了一半,楚煜都如此受到影响,虞姣就更不习惯了,往日午休她都睡的沉稳,今日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那碗银耳羹对方会不会喜欢,若是喜欢,晚上应该再做点什么呢?都说征服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一个男人的胃,这话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至理名言,别看楚煜贵为王爷不愁吃穿,可被未婚妻戴了绿帽子的他,想必更会期待女人的关心。 辗转难眠,虞姣索性进了空间。 因着楚煜,她近日读了不少关于西北的书籍,也和柳妈妈侧面了解了不少关于北胡的事,所以她知道,此时正是西北小麦丰收之际,也是北胡大举进攻的时候,楚煜作为一军之帅,定是忙的焦头烂额对空间无暇顾及。 可一进空间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那碗被她凉着的银耳羹已经被吃了个干净,桌子上更多了张没有见过的地图,显然是那寿王进来后忘了拿出去。 虞姣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做的吃食这么捧场?按理说以楚煜的身份,哪怕是在西北军营,他的吃食也是顶级的,可自己两次留下的吃食却都被对方吃了个干净,这是真对了他的胃口,还是因为做吃食的人是自己呢? 因着后面的想法,她心里小小的美了一下下,即使在她心里楚煜是个压迫型、并严重影响自己生活的人物,也不能否认对方是个高富帅的事实,要知道,在大祁这地界,能比楚煜更高富帅的,估计也找不到几人了,被这么个人物另眼相待,即使理智如虞姣,也没有办法不生出点窃喜。 这丫头心里合计着晚上再给楚煜做点啥,手里拿着碗想要出去,可脑中突生的念头却让她脚步一顿——刚才桌子上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地图? 古代穿越小说里最常见的几样东西,一是唐诗宋词,二就是地图沙盘,话说中国历史上的沙盘出现的很早,可不知为何,所有穿越小说里都没有沙盘这种东西,全都等着女主才能出现,虽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但不妨碍虞姣照样学样,她还记得有本小说里沙盘的制作写特别详细,为了核实对方是不是为了瞎蒙凑字数,她还特意百度了一下……如今这雁麟关的地图现成的摆在眼前,是不是说,她离寿王左右手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呢? 楚煜不知道,空间里有个家伙不顾形象的趴在那张被他遗漏的地图上,把那地图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直至一丝不差的记到脑子里,才闪身出了空间,此时的他正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冷冷的看着帐中将领。 “你们谁能告知本王,那北胡的夜枭,为何对我大祁的军队分布如此了如指掌?”虽不能说他做了安排的地方全部闪过,却也从头至尾都没和自己碰上,那刁钻的路线要是没人透露才叫怪了事了。 想到自己这大营里如此轻易就被对方突破,楚煜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给本王狠狠的查,若查不出这营中的奸细,你们给本王提头来见!” 数十万人的营盘中,想查出一个小小的奸细,那真如大海捞针一般,可也同样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当全军动员起来的时候,层层勘察简直让人无所遁形,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军中找到奸细两名。 第162章 楚煜与闫硕都是治军严谨的人,但再严谨也抵挡不了这些身手敏捷的北胡草莽,因着近几日农民收割粮食,官兵走动频繁,这二人也不知怎么混到营中,并杀死了两名因病休息的官兵取而代之,这二人在帐中官兵回来的时候装病躺在床上,等无人之时起来打探消息,见他二人穿着大祁的兵服大摇大摆的走在营中,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是北胡之人。 奸细抓到了,可楚煜的面色并不好看,闫硕的办法是从今后营帐中落单的人必须发放腰牌,他却觉得这方法治标不治本。 拖着一身的疲惫,他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坐在桌案前想着今晚发生的事——那两名被抓之人他认识,上辈子也算得上是夜枭的左右手,皆死于自己的手中,如今想来,上辈子大祁的粮饷被劫,恐怕也是这二人躲在营帐之中打探的消息,只不过自己到了此地之后为了立威,主动带兵出击北胡,率先将两人杀死,这才没有让他们再次藏躲于营中。 至于后来,军中是他的一言堂,帐下的士兵轻伤不下战场,重伤则被统一安排在一处疗养,所要执行的任务更是到了出发的前一刻才会被告知,所以扮做普通士兵根本打探不到消息,可问题是,现在这军中不是他的一言堂,面对主帅闫硕他更不想显得咄咄逼人,如此一来,该怎么办呢? 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马鸣声,楚煜好看的眉头微皱,闪身进入空间,而后不意外的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暗花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屉灌汤包,薄薄的包子皮里隐隐有着汤汁在流动,看的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看着这尚还温热的灌汤包,楚煜紧绷了一晚上的唇角终于柔和了下来,他坐到太师椅上,准备先垫垫肚子再考虑奸细之事,修长的手指刚搭到筷子的一边,就见端着个茶壶的虞姣闪身出现在另一端。 这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回来,带着笑意的唇角霎时有些微僵,顿了顿才重新挂起一抹尴尬的笑容,小声道:“我怕茶水沏早了会凉,只能等她们睡下了才送过来。”说着,她硬着头皮上前,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便忙道,“王爷您用完了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见她施了一礼有意要走,楚煜无奈的出声道:“过来,帮本王把身上的甲胄脱下来。” 寿王殿下心里很无奈,不管是从柳妈妈偷出来的那两首诗,还是这些并不珍贵却很是用心的吃食,都可以看出这姑娘倾慕自己,可让他弄不懂的是,这丫头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好像说多了自己能吃了她似的,完全不似最初见面那满目的朝气。 这么一想,楚煜的眉头又习惯性皱起,怀疑的暗道: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和蔼可亲?不能吧,自己的手下可完全没有她这待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和蔼可亲的寿王】 自认很是可亲的楚煜完全忘了,要不是虞姣脑子聪明,她都不知道在自己手上死了几个来回。就是现在,自认和蔼的他也是身着锐利的软甲,那甲上的杀意完全不是普通闺阁女子能承受得了的,好在,虞姣不是那普通的闺阁女子,这位掐着点进来就是来堵楚煜的。 她不知这场仗能打多久,她只知道现在的楚煜身处军营,身边连个母的都没有,正是自己攻克对方的好时机,若是过了这个村,让对方回到京城,满京城的莺莺燕燕,那还显得着自己吗?所以这丫头实验了两天,发现对方不但吃了自己所准备的吃食,对自己收拾东西的举动也没有斥责,这才大摇大摆的掐点进来,准备下一步攻克。 楚煜让虞姣给自己脱软甲,只是找个留下她的借口,自己这一身说是软甲,却都是由金属编制而成,那重量真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搬得动的,要知道这时代的名门闺秀,绣个荷包做件衣服就算干活,你让她拎好几十斤重的软甲,那不是开玩笑吗? 不像虞姣,这位一天从梅园到绮院跑六个来回,自己还在空间里折腾着练瑜伽做体操,骨子里更没有女人不能拎重物的想法,所以上辈子逛街能拎八个包的小丫头,在解下楚煜身上的软甲后,还没等对方说什么,就把那斤数颇多的软甲抱到了一旁的矮榻上,而后小脸涨红的喘息道:“这么重的软甲天天穿在身上,王爷您怎么受得了?” 她是真的诧异,早就知道古代作战时的甲胄非常沉重,却没有眼前这么直观,她捧着这软甲觉得比一袋大米都重,这男人到底是怎么穿在身上行动的? 听着这不再拘束、还略带关心的话语,紧绷了一晚上的楚煜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这软甲的重量算不得什么,本王那亮银枪比这软甲要重得多,若连这把子力气都没有,又怎么上阵杀敌驱逐那些侵入我大祁的胡人?” 听到这话,虞姣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某些时候虽阴狠了点,但比起京中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如娶了她大姐又娶了晏家姐妹的三王爷,敢于上战场保家卫国的他确实不容易,成天顶着一百多斤的重物四处打仗,换成自己不疯也被压趴下了。 这么一想,亮晶晶的眼眸中自然就带出了些许的敬重与崇拜,看的楚煜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上辈子的晏含烟从来不会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己,更不会为自己的战场厮杀而心疼。听到自己与人交战,对方的眼里只会有冰冷的厌恶,好似自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武夫,自己的铠甲兵器她更是碰都不会碰一下,瞅都不愿瞅一眼,和这丫头的眼神可是天差地远,果然,那女人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比起眼前这知道心疼自己的小丫头差远了。 第163章 再次美化了两人关系的楚煜,看着虞姣的眼神不禁又柔和了许多,想到这丫头一和自己对视就会紧张无措,他不由好心的帮对方找了个事做,指着一旁架子上搭着的帕子道:“用那帕子把软甲擦擦,这两日整日穿着也没时间保养。” 见虞姣听话的拿起帕子,认真的擦拭着布满灰尘的软甲,楚煜心情愉悦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而后就着那温热的茶水开始吃灌汤包。 咬了一口灌汤包,咽下口中鲜美的汤汁,楚煜问道:“这包子谁做的?”皮薄馅大,味美咸鲜,并不比他府中的厨子差多少。 “我和柳妈妈学着做的,只是第一次包,包的不太好……这些形象好的,都是柳妈妈包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欢快,到后来的低沉,显然话语的主人因自己的手艺不好很是懊恼。 听小姑娘真的为自己用心学了,也没因讨好自己占了别人的功劳,楚煜微弯了眼角,笑道:“下次可以把你那不太好的拿来尝尝,相信再差也差不过军中的大锅饭。” 虞姣擦拭的动作停顿下来,歪着俏脸看向楚煜:“王爷也吃大锅饭吗?”这男人该不会就是那种与士兵同吃同住的领导吧?你一个当王爷的,要不要这么拼啊? 楚煜停下筷子笑看着虞姣,淡淡道:“士兵吃得,本王有什么吃不得的?再说西北的日子普遍艰苦,也就无需难为那些掂对吃食的伙头了。” 虞姣终于知道,为啥这男人每次都把自己做的东西吃个干净,实在是军营里的日子太苦了,但以这男人的身份能以身作则到这种地步,对方的自律程度真是不可小觑啊。 心中划过淡淡的钦佩,她笑着道:“那王爷定是一心惦着驱逐那些北胡人,所以到了西北就直奔雁麟关处的军营,连周围的城镇都没有去过。” 楚煜眉头微挑:“怎么说?” 或许这闲话家常的楚煜更显得和蔼可亲,虞姣姑娘明显没了之前的紧张,仰着娇嫩的脸蛋振振有词道:“我从书籍里看过关于西北的民风,西北因地势的原因干旱少雨,以至于农作物不多,但若有条件的也是粗料精作,花样繁多,农妇们更有“一面百样吃”、“七十二餐饭食天天新”的本领,而且此地的肉食繁多,据说那的羊肉极有特色,王爷若是吃过,定不会如此说。” 楚煜含笑着听她说完,也不说对错,只是摇着头道:“馋丫头书读的倒是颇多。” 被看出吃货本色的虞姣,刷一下涨红了俏脸,下意识的不依道:“王爷——” 楚煜被逗的大笑出声,那愉悦的表情看的虞姣有些脸颊发烫,以往她将这男人视为瘟神,没办法,谁让每次见他都没有好事?可此时她却发现,不想着杀人,不算计着害人的寿王殿下长得是真好,一点都不比二哥逊色,这二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英姿勃发,要是眼前人没有那寿王的名头,倒是许配终身的好人选,可惜,这男人特么是寿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口令】 不知自己被鄙视了的寿王殿下觉得很暖心,这种不动心机没有勾心斗角的谈话正是他所期待的,更何况眼前的女孩言之有物,一看就不是那种只谈风花雪月的女人,这点更是深得他心。 因此,从来视女人为无物的寿王殿下开始和虞姣话起了家常,平日里做什么,喜读什么书,兄弟姐妹间和谁最好……楚煜没有八卦的心思,之所以会如此,一是想让拘束的虞姣不再紧张,二则是想真正了解一下对方,毕竟如今的虞姣是另一半空间的拥有者,与之前他所想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同。 若换个性子腼腆的,定是楚煜问自己就答,旁的不敢半句多言,但虞姣不是那性格,在她看来,有问必答的那是下属,你见谁家男女朋友相处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唯唯诺诺的?所以这丫头捡那有趣的答着,时不时的还以关心的语气反问几句:西北如今热不热?北胡人凶不凶悍,我大祁的粮食损失的可多? 或许真的是气氛太好,也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忧心,楚煜很自然的,就由西北的天气炎热,说到了北胡为抢夺粮食派人潜入军中。 敌军潜入,还在军营中大摇大摆的待了两天?虞姣眨了眨眼睛,脑中闪过电视剧里的某个场景:“王爷,我记得很多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外人根本听不懂,咱们军中不能弄个口令暗号之类的吗?如今天一营是‘打败北胡’,明儿个二营是‘大祁必胜’,集合操练的时候发下去,剩下答不上来或者答不对的肯定都是奸细。” 津了津挺翘的小鼻子,虞姣心里万分感激上辈子的电视,让她侧面了解了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其实不是古人不聪明,只是现代人承接了古代人的发明,已经将这些视为习以为常,古人若真不聪明,她从电视上看到的这些又是哪来的呢? 虞姣知道自己这是盗用前人的智慧,可楚煜不知道,当他听到这办法眼中顿时凝重了起来,试想一下,集合操练的时候定不会有敌人混入,暗暗发下简易的口号让他们记住,若答不上来可不就是敌人? 见楚煜手握着茶杯一语不发,身上的气势则越来越强,虞姣忙道:“王爷,我是胡说的,说的不对您……” “说的很对!”楚煜周身凝重的气势一敛,笑着伏案而起,大步来到虞姣身旁,摸了摸她的脑袋瓜赞赏道,“主意不错,当得上是大功一件,墙角处最上面的楠木箱子里有些首饰,自己去挑两套喜欢的,算是本王给你的奖赏。” 第164章 说罢,楚煜闪身出了空间。 被留下的虞姣见人走了,眼中的无措转化为一抹笑意,继续擦拭着手中的软甲,当她将那软甲上的灰尘都擦拭完了,才起身来到墙角,伸手打开最上面的楠木箱子。 楚煜自打空间里的院子变大,就将大多数东西挪到了院子里,留在室内的多是珍贵的书画与首饰,以前虞姣就曾看到这处摆着七八个楠木箱,却一直没敢靠近,此时靠近了才发现,土豪这东西太特么招人恨了,光这一箱子就有十多套首饰盒,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抵得过她全部家产,旁边住着这么个土豪邻居,可让她怎么活啊? 不过再一想,这男人目前是她老板,未来或许会升级为老公,心里略微平衡的小姑娘开始挑选首饰。矜持不要这种事她压根就没想过,楚煜是什么身份?他的赏赐你不要那纯属是给脸不要脸,上赶着找抽,再说女以悦己者为荣,未来她也确实需要这些东西,更何况以楚煜的身份,不给自己也给别人,假装清高那不有病吗? 珊瑚的、玛瑙的、珍珠的、点翠的……一样样一套套,虞姣挨个看过之后,终于选了一套珍珠的样式,她特别喜欢里面的那支珍珠玲珑八宝簪,嘻嘻,上面的珍珠那么大个儿! 美美的抱着那个首饰盒,将剩下的首饰一一摆好装箱,一转身,就看到楚煜再次进入了空间。 楚煜刚才出去就招来了姜云霆,把虞姣这主意一说,顿时得到了姜云霆一顿真心的赞扬,而后两人又详细研究了一下具体怎么操作,这才返回空间。 楚煜一进来,第一眼望向的是走之前虞姣坐着的矮榻,见矮榻上没有人坐,唯有自己的软甲已被擦亮,他这才满意的看向角落里选东西的女孩。 虞姣努力把自己的举动定位在工作认真,老板满意之下发放奖金,可被对方看到自己这翻箱倒柜的举动还是不由俏脸发红,捧着怀里的盒子不自在的道:“王爷,我可不可以只要一套首饰?另一套换成借阅书籍?”怕对方误会,她还认真的指着桌案左侧的书柜道,“就是您的那些藏书,平日里只在空间里看,绝对不会拿出去。” 读懂了文言文的她现在不说是一目十行,那看书的速度也是贼拉的快,再加上二哥不在家,除了做饭练字她都快闲出屁了。 楚煜知道虞姣在虞家的地位,刚才也看到小姑娘对着首饰爱不释手的模样,只是没想到这么喜欢首饰的她却忍心换成借阅书籍?果真不愧是虞之润的妹妹。 好笑的摇摇头,他踱步来到虞姣面前,伸手抽出她怀里的盒子,见里面摆放着一套珍珠八宝的首饰,珍珠色泽光润确实比较适合虞姣的年纪,只是若按照珍贵程度来说,这套首饰却落了下乘,想着到底是闺阁里的丫头见识少,他反手从箱子中拿出一套点翠嵌宝的首饰,连同之前的首饰盒一同递给虞姣道:“书摆在那就是让人看的,哪值当你还用套首饰来换?当本王是那么小气之人吗?” 得了便宜的虞姣当即笑的灿烂,怀抱着两个首饰盒子对楚煜娇声道:“是我错了,王爷宽宏大量,定不会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见女孩的笑容灿若烟花,娇滴滴的与自己撒着娇,楚煜眼底的笑容不由更胜,转身打开另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条盒子,照着虞姣的额头轻轻敲打了一下,笑道:“看你认错态度良好,暂时就饶了你这次,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说完,他将手里的长条盒子往虞姣怀里轻轻一抛。 虞姣手忙脚乱的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精致的扇面传来阵阵幽香,知道这是材质本身散发的香味,并不是后来添加的香料,虞姣忍不住又是一阵眼热,同时也再次确定,寿王殿下真土豪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红颜一笑】 我们的寿王殿下还没有发现,自己因为虞姣的红颜一笑,已经开始大撒腰包,此时的他,正皱眉瞪着从自己的角落被挪到对面角落的几个小盒子——或许等抢收完毕,他真的应该进城一次,因为那半个空间破落的实在是让他惨不忍睹,看着都影响情绪。 第二日,军中大规模实行了口令模式,每营一个口令不许外传,让全军上下新奇的不得了。 再说夜枭那边,一宿没见冯家兄弟回来他便心知不妙,一旁的将士胡威见自家将军沉默不语,当即上前一步道:“将军不必忧心,冯兄弟二人轻功最是了得,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夜枭轻叹一声道:“那寿王心思诡异不可小觑,若他真发下狠来,他们兄弟二人的处境怕是不妙,也是本将军的错,昨日行动之前就该让他们回来。”本想着打仗之时顺道把那兄弟二人接回来,哪曾想楚煜那头的布置如此严密?那装病的二人被堵到大营里,愣是没出来。 听得他这忧心忡忡的话语,胡威拍着胸脯道:“将军放心,今晚我老胡就夜探大祁的军营,必把他兄弟二人完好无损的带出来。”没有参军之前,他也是北胡一带有名的响马,江湖上的功夫可是学了不少,若两军交战他或许赢不了那寿王楚煜,但入得敌营偷个把人出来,还不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夜枭虽对楚煜颇为忌惮,但他的想法和胡威也差不多少,觉得以他的本事,混进敌营还是没问题的,因此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不说他在军中等消息,单说胡威,骑马来到雁麟关的附近,趁着天黑换好了夜行衣,而后轻车熟路的越过雁麟关进入了大祁的营盘,见角落里有个士兵正在撒尿,他上去一个手刀将人砍晕,紧接着将对方的脖子一拧,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第165章 扒下对方的衣服快速套在自己身上,同时不忘拽下对方的腰牌挂在自己的腰间,等把自己收拾妥当,他将那尸体拽到暗处掩盖好,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他想的是,那冯氏兄弟若真被抓住,这军中的士兵定会暗中议论,他只要听两耳朵就能知道,根本不用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对那士兵打探消息,哪曾想刚走没几步就碰到一队查营的士兵,那领头的士兵停下脚步,用手里的长刀指着他道:“哪营的?” 想到腰牌上的数字,胡威很是从容的道:“三营的。”说着,他还将腰间的腰牌往出拽了拽,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他觉得出示了腰牌也就没事了,毕竟以往也是这么办的,哪成想对方十多人看了腰牌全都没动,仍旧树桩似的站在那等他继续说话。 这举动把胡威闹懵了,心说这是哪不对?正疑惑间,旁边又有个士兵路过,见到这一队查营的,主动停下脚步出示自己的腰牌道:“大祁无敌!” “???”见那人喊完响亮的口号转身走了,胡威警觉的忙跟着道:“大祁无敌!” 说完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因为这队人呼啦啦把自己围了个严实,领头的嘴里还吹起了竹哨…… 将鼻青脸肿的胡威捆了个结实,那领头的冷哼道:“今晚一营的口令是‘大祁无敌’,三营的口令是‘夜枭狗熊’,就你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老子?啊呸!做梦!” 当闫硕得到这消息,忍不住当场哈哈大笑,笑完了他对楚煜道:“王爷,您这方法实在是妙,不费半点损耗,却让那奸细无所遁形,老夫当真是佩服的很啊!”可不是?做个腰牌还废料呢,人家楚煜几句话全给搞定。 楚煜听了淡淡一笑:“闫帅过奖了,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心生自豪,他早就知道虞家那丫头聪慧过人,只是没想到会聪慧到这种地步?如此才貌双全、娇憨可人的女子,果真是上天给他的最大弥补,可惜…… 想到上辈子的虞姣因虞家的忽视早早逝去,他在气愤之余不禁又多了抹心疼,忆起昨晚小丫头摆弄扇子的欣喜模样,他心里霎时软了半分。 等得谈完了事出了营帐,他回头对姜云霆道:“传消息给王府,让暗六给虞府再送些补品过去,对了,让他记着点,每隔些日子就送去一些,别让那丫头断了吃的。”从这几日给自己准备的吃食就可以看出,那丫头身边怕是没什么好东西了,若有,她定会拿出来先给自己吃,我们的寿王殿下很有这个底气。 姜云霆再次怀疑他家主子昨夜没做好梦,你想啊,要不是做梦梦到虞姣,怎么会突然想到给虞府送补品?话说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能春、梦不断,他家主子确实是非常之人。 压下心里的腹诽,他难得好心的替远在京城的暗六多问了一句:“王爷,虞之润没在府上,这补品送到哪啊?”上次送东西的暗十可是被那虞四小姐砸破了脑袋,如今都不知有没有落下半残,这回再去,怕是危险不小啊。 楚煜哑然,半晌他清了清嗓子才道:“送到虞姣的梅园,让暗六撬开窗子将东西放入就走,不许再进入房间。”想到那暗十曾进入过虞姣的闺房,他觉得对方被砸纯属是活该,他的女人,他还没进过闺房呢,如此的不懂规矩,砸他也不多。 暗搓搓的生着闷气,楚煜又想起个事来:“你往豫州的飞鸽传书应该到了吧?”那头的暗十一应该与虞之润接上线了吧?同为一母所生,虞姣都如此聪慧,那虞之润更是不凡,绝不能让对方与老三真来个共患难,若被对方拉拢过去,今后可是有点难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故人映雪】 远在豫州的暗十一确实接到了姜云霆的飞鸽传书,可就是接到这封书信,他才更想死,这信要是早来一天,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虞之润被抓而坐视不管啊? 没错,虞之润被抓了,要说怎么被抓的,还得从多日前说起。 虞之润到达豫州之时,三王爷那些群龙无首的护卫正在抓瞎,想着这事应该是那河道总督陈启豪做的,他们暗地里把陈启豪的房子挖地三尺,可就是没找到三王爷的踪迹。这把所有人都吓傻了,皇上的儿子在他们手里丢了,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正这时候,虞之润来了,看到虞之润携带的金黄色的暗牌,这些人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不管对方是否年轻,至少这事有人顶了。 虞之润到这之后,收拢了所有的资料关门研究了两日,第三日出了门,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让这些人四处打探三王爷的消息,自己则动不动就往书斋晃悠,一听说哪家有名贵的孤本真迹,当即让三王爷的护卫掏钱,买的那叫一个欢实,看的那些护卫都要哭了,心说花点钱他们不心疼,可能先想办法把他们家王爷救出来不?三王爷要是救不出来,你买多少孤本也没命看啊。 无奈虞之润怀揣着皇令,他们这些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令。 虞之润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就有那淮河的河道总督陈启豪,这位算得上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有个当皇后的表姐做后盾,他简直是无所畏惧,虞之润初来的时候他还想着又来一个找死鬼,可一看虞之润这举动,他乐了。 他就喜欢这有破绽的,楚熠喜爱美色被他轻而易举的拿下,没想到这虞之润爱书成痴,竟然连皇命都放到一边?如此好的把柄哪能不加以利用?想到这,他派自己的心腹项坤前去设计做套儿。 第166章 这套儿其实挺简单,无非就是投其所好,找人用孤本引诱虞之润,只是这人选一时有些难定,三王爷爱色,眉来眼去嫌得护卫碍事主动清场,还没听说买个书画还要清场的,正为难呢,他颇为宠爱的一名小妾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位项坤与三王爷一样,也是个贪图美色的货,明着小妾有十八房,暗地里已经不知几何,这位貌美的十八姨娘柔若无骨的靠在男人的怀里,还没等说什么,一眼扫到桌上的画像,当即脸色一变惊呼出声:“是他?” 项坤色眯眯的眼神一怔,拽出怀里的女人沉声道:“你认识此人?” 女子听得这话眼神微闪,而后眼眶一红悲声道:“认得,他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原来这位十八姨娘不是旁人,她正是被虞夫人选定用来迷惑虞之润的丫头映雪,无奈虞之润功力太深,她不但没有迷惑住对方,反而被忽悠着做了不少的绣活,虞夫人恼她无用,用滚烫的茶水烫坏了她的手指,转而贱卖了出去。 因牙婆受了周妈妈的好处,辗转将她卖到了外地的妓院里,她与大多数的姑娘一样,一开始还要死要活,最后无奈之下却也妥协了,初春有一外地商客去那妓院吃酒,见她长得貌美,一夜欢爱之后便将她赎了出来,当时她还以为自己有了依靠,不想这商客之所以赎她是为了讨好项坤…… 如今的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单纯,但对于那个间接害她落到此地的虞之润却是恨不起来,经历了这么多薄情好色的臭男人,只有那个男子一直对她保持着礼数,直至临走之时还送了她二两银子。 下意识摸了摸荷包里的银两,她红着眼将往日之事说了一遍,最后低泣道:“若不是这男人无情无义,妾身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着眼前这梨花带泪的俏脸,项坤将人搂到怀里得意道:“早与你们说过,小白脸没有好心眼,他们这些文人坏着呢,哪像爷我这般怜香惜玉知疼知热。”得意完了他突然心生一计,低头望着怀里的人阴笑道,“爷的心肝宝贝,想不想出了当初那口恶气?爷帮你!” 映雪刚刚之所以说的咬牙切齿,不过是怕这项坤有所怀疑,别看这男人自己沾花惹草,对女人的心眼却是特别小,不想这人竟想对虞之润下手?心中忐忑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强忍着惊慌将自己打扮一番,才再次出现在虞之润面前。 在项坤想来,虞之润这等小白脸最易心软,没听说映雪被卖时他还出了银子吗?这定是对映雪还有情义啊,所以只要映雪能楚楚可怜一点,定能勾的这新科状元忘了自己娘是谁,到时候,呵呵…… 项坤想的挺好,映雪做的也挺到位,她装扮成一个死了丈夫的遗孀,因日子过不下去才出来卖两本古籍,正巧在豫秀斋与虞之润相遇,而面对故人的虞之润也确实像项坤想的那样心软了,不但主动用不菲的价格买下那两本所谓的古籍,更带着护卫将满面泪痕的映雪送到了‘家’里。 映雪为表感激主动留饭,虞之润主仆几人吃了这饭就再也没回去。 其实虞之润吃下那加了料的饭菜之前想过自己再睁眼会是什么待遇,或许是高雅的阁楼,或许是阴冷的牢房,再倒霉一点或许睡梦中就被人给做了,唯一没有想过的是,自己会和三王爷排排坐在猪圈里…… 看着虞之润睁开的眼睛,满脸污渍到差点看不出模样的楚熠如见到亲人般扑了过来,热泪盈眶道:“之润兄,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守着猪圈看了这么久的猪兄,今儿个他终于看到亲人了。 看着对方那黑乎乎的脸颊上被泪水冲刷出的两条沟渠,虞之润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才不急不缓的有礼道:“三王爷身子可好?微臣奉旨前来接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哭瞎的三王爷】 也许有人猜到了,虞之润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意为之,对方将三王爷藏的太深,为了救出三王爷他只能铤而走险,而之所以这么下功夫不是说他对三王爷多么忠心,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若此行救不出三王爷,被皇帝迁怒的自己也就别想着今后的前程了。 所幸,他赌赢了。 另一边的楚熠听说对方是来救自己的,差点当场泪崩,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没来豫州前他还自认受了许多坎坷,如生母早逝,如公主府上与晏含烟的风波,可这几天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简直太特么幸福了,这和母猪同居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两人互说了一下自己的经过,虞之润才知道,原来三王爷被捉后就被关在这里,连个审问策反的人都没有,真是想投诚都找不到出路,而且这猪圈的质量还及其好,以至于楚熠现在还没找到能钻出去的洞隙。 听得此话,虞之润站起身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见得这猪圈宽约五米,长度倒是有数十米,中间有数道半人高的土墙将之隔断成一个个半敞的小空间,除了他与三王爷待着的这间,剩下的几乎都住着大小不一的肥猪。 见厚实的墙壁上唯有几个猪圈有窗口,他不由迈步朝那窗口走去,结果刚要迈步,就听得后面的楚熠急声道:“别过去,那屋的母猪刚下崽,见着生人比狗都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有过前车之鉴,他之前也看着那几个小窗口了,想着过去瞧瞧外面是什么模样,谁知那几个带窗口的猪圈住的都是刚生产的母猪,一个个膘肥体壮整整有他仨沉,见他不请自入当场发疯,那劲头,差点没把他给咬死,现在想起来他腿儿还发颤。 第167章 听到此话虞之润再次无语半晌,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坐回了楚熠身边,看着往墙角一窝,早已没有往日风度的三王爷,他轻声安慰道:“王爷莫慌,下官来之前曾让暗卫尾随其后,想必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此地,正在想办法营救。” 三王爷听到此话眼露惊喜之色,咧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而后铁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婀娜女子,那女子一进来就先捂住了鼻子,直到看见虞之润才放下掩鼻的帕子,拎着手中的食盒,有些忐忑的上前道:“二少爷,映雪给您送吃的来了。” 盘膝坐在一堆杂草之上的虞之润,冷冷的抬了抬眼道:“虞某当不起你这一声二少爷。” 映雪强忍着泛红的眼角蹲下身子,垂首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在空地上,才低声道:“映雪自知无颜面对二少爷,只是怕下面的人伺候不好,才想着给您送些吃食,望二少爷再气映雪,也莫要拿自己的身体撒气。” 说着话,她已经放好了最后的碗筷,接着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此期间她一直不敢抬头,不知是怕自己哭出声来,还是怕看到对方眼中的厌弃。或许最初的虞之润于她,只是一个想要攀上荣华富贵的高枝,可在经历了这么多男人之后,这个唯一不曾轻贱她的男人却成了她心底抹不去的回忆,不想再次相见,她仍旧算计了对方。 心痛难忍,走到门口处的她忍不住再次回头,哀求的话语脱口而出:“二少爷,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您就听奴婢一声劝,若他们真想让您做什么,您就从了吧,他们在这豫州一手遮天,您纵有再多的才华,也要有命在才能施展,若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看着说完话掩面而去的女子,三王爷不禁有些戚戚焉:“之润,对你如此倾心的女子,你当初怎会忍心将她送与别人?”不管是不是虞之润主动送的,现在这姑娘归了别人是事实,一向怜香惜玉的三王爷觉得虞之润简直太不应该了。 虞之润听到此话额上多了三条黑线,半晌才道:“将微臣引到此地的便是她,何来倾心一说?再说王爷,若下官所记不错,当初害你落到如此地步的,似乎也是个女人吧?” 楚熠讪讪一笑,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他家中爱妾的亲哥哥,不再谈论女人的话题,他转眼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吃食上,当即喉咙滚动猛吞着口水道:“之润说的对,这女人都是粉红骷髅,咱们不提她,咱们还是快点用饭吧,此地蚊虫众多,再不吃怕是要被蚊虫糟蹋了。”天知道这几天他吃的都是啥,那真是连旁边的猪食都不如。 见三王爷不计形象的抱着个鸡腿猛啃,虞之润也下意识的喉咙滚动,不过他这不是馋的,他这是恶心的,想他虞家二少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即使差点,也没接触过这种地方,坐在猪圈里吃东西?三王爷他是怎么吃的下嘴的? 暗自干呕了几下,虞之润还是跟着上前吃了,他不是心高气傲的楚熠,这位三王爷当初可是吐了多少茬,差点没饿死才得到了教训,虞之润知道自己若是不吃东西没有体力,到了晚上怕是连逃都逃不出去。 强忍着那股作呕的感觉,他细细嚼着嘴里的馒头,听着周围邻居的哼哼声,只能在心中无奈的翻着白眼:也不谁这么缺德,竟然想到把个王爷关到猪圈里?这也太阴损了点。 吃过了晚饭,二人靠在柴草上搭着话闭目养神,说是搭话,其实就是楚熠在一边说,虞之润在一旁哼哈答应着。 楚熠这些日子快憋疯了,整日里与猪为伴,送吃食的人瞅都不瞅他一眼,这种非人的折磨,险些让他以为自己曾经的荣华都是脑中的奢望,更让他以为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将这么与猪长眠,好在,虞之润来了,有人来救他了,天知道他看到虞之润的瞬间是多么激动,那感觉真是连亲爹都没有这么亲的。 虞之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三王爷心中最亲近的人,他嘴上一如既往的恭敬,做着恰到好处的回应,心里则在想,这只叫楚熠的蚊子,忒烦 第一百五十八章 【错综复杂的营救关系】 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虞之润只知道天色渐黑了之后,远处还有着点点的火光从旁边的小窗子透射进来,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他缓缓坐起身子。 见他如此,一旁躺着的楚熠也忙坐起身子,借着淡淡的亮光紧张的注视着他。 只见虞之润抬起自己的左手臂,将此处的袖子翻卷过来,低头用牙咬断了上面的线头,而后便从那破线处抖出了一些极小的颗粒,这位边将那颗粒在手中捏碎,边来到那据说生产后脾气暴躁的母猪圈边上,敲了敲栏门,里面正搂着小猪们睡觉的母猪警觉的哼了哼,没哼两声就感觉一块石头砸在自己身上,这让母猪妈妈当时就暴怒了,顾不得再管趴在自己身上吃奶的小猪们,怒哼着便朝圈门冲去,谁知冲到一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它晃着肥肥的猪头打了两个喷嚏,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见最大的障碍物晕倒了,虞之润在楚熠钦佩的目光中跨过嗷嗷待哺的小猪仔们来到窗户旁,透过简易的隔栏朝外望去,终于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那一排排的驻扎营地,竟是豫州城外的兵营?怪不得那些护卫死活找不到三王爷,谁能想到他竟被关押在本该保护他的营盘里? 虞之润知道那淮河的河道总督定会与此地的都督勾结,却没想到对方竟嚣张到如此地步,再想到刚刚映雪一女子都在这营盘中随意出入,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此事的棘手程度,如今被关在军营里,今晚的营救行动,真的能成功吗? 第168章 就在虞之润为今晚的行动满心担忧之时,暗十一等人也在为他的安危而劳神。 他们自打被派到此地,是时刻关注着三王爷的动静,所以旁人不知道楚熠被关在哪,他们知道,而虞之润被捉,他们也知道,问题是当初自家主子没说要保护虞之润,如今人都被捉去一天一宿了,这安全问题能不让人担心吗? 因着心底的担心,暗十一亲自去了趟关押楚熠的猪圈,而后安心的发现目标人还活着,可紧接着他又有了新的烦恼,自家主子的命令是看着三王爷,伺机而动往他身边掺杂人手。但楚熠若真那么倒霉死在陈启豪的手里,他们也不需要管。 别看那三王爷与自家主子是兄弟,但在这些暗卫的心里,时刻记着这家伙给自家主子带了绿帽子,更何况天家无父子,谁知道这小子今后会不会是主子谋得大位的绊脚石?所以暗十一等人乐不得看热闹,管他去死!可如今需要保护救援的虞之润与三王爷同被关在一处,这种情况他们该怎么办? 正在为难间,下面的人查到了虞之润留下的后续安排,原来虞之润早就不放心此地手握兵权的都督樊城,所以这些日子,他白日里四处装模作样的寻找古籍,晚上却是排查这豫州军营里的可用之人,最后找到了樊城的一个副将,沈玉祥。 这沈玉祥虽是樊城的副将,可他有一叔父却是朝中重臣,平日里与太子党并不亲近,因着这层关系,与太子一系关系颇近的樊城对他也有多方防范。 细细调查了这沈玉祥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虞之润觉得这人可加利用,他那权利颇大的叔父因着家族中的一些私事,对沈玉祥父子并不看重,沈玉祥想靠自身实力出人头地,却不想樊城因为他那叔父对他也不看重,面对这两面不是人的局面,可以想象这沈玉祥该是多么想找个靠山出人头地。 以虞之润如今的身份,他给出的保证自然不足以取信于人,但别忘了他本职是做什么的,这位出来前偷揣了好几卷书写圣旨的卷轴,轻车熟路的写了一份密旨,而后将自己怀里代表着如朕亲临的玉牌往上一印,便派人将这密旨送给了沈玉祥。 话说以沈玉祥的身份还真没接过圣旨,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往只在樊城那见过猪跑的他,突然接到这喷香的猪肉,当即激动的无以复加,以至于完全没考虑其真实性,更何况这密旨里的内容是让他配合着搬倒樊城救出三王爷,他早就知道三王爷在豫州失踪,既然三王爷的身份没假,这圣旨定然也是没假。 想到家族里的叔父不待见自己,上面的樊城防着自己,他不由紧握着手里的‘密旨’。 自以为抱住了当今皇帝的粗大腿,心中亢奋的沈玉祥压住激动的心情,偷偷在暗地里做着部署,就等着救出搬倒樊城,救出三王爷后,自己能升官加职走上人生巅峰,不曾想黄雀在后,这些都被楚煜的人知道了。 暗十一仔细研究着他们的部署,当即心头一亮生出一个好主意——话说这豫州的军营里也有他们主子的人啊,这么个既能打入敌人内部,又能升官加职的好机会,哪能便宜给外人? 因着暗十一的灵光一闪,趴窗口扔出右衣袖里的暗香,等着人来营救的虞之润,诧异的发现,援兵来了,只不过领兵的不是沈玉祥,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只见那人下了马,不顾周遭抵御的士兵,径直来到楚熠面前,以一副难辞其咎的样子单膝点地跪在楚熠面前,痛声道:“王爷,末将该死,竟不知这樊城狼子野心,让王爷遭受如此大难,末将营救来迟,望王爷责罚!” 对于楚熠来说,这种时刻能来营救他的都是好人,都是最最衷心的大好人,更别说面前的年轻将士甲胄上沾染着鲜血,看着就甚是英武,这更激起了他的爱才之心,当即上前一步,伸出他那满是污渍的双手赶忙扶起:“小将军快快请起,将军营救本王当是大功一件,何来责罚一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成功脱险】 虞之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楚熠拉拢能臣,直到俩人腻乎完了,他才冷静的出声道:“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沈副将现在何处?” 那将士听了此话悲声道:“回禀虞大人,末将薛明,在沈副将帐下听令,沈副将为了拿下那樊城老贼,今晚特按照大人的吩咐,摆夜宴请樊老贼喝酒,不想樊老贼过于谨慎,为了引对方入局,沈副将主动饮下毒酒,与那樊老贼双双毙命!” 这薛明说的是悲愤异常,不过那也得是虞之润肯信,他不是一旁楚熠那个以为自己身份不凡,所有人都肯为他牺牲的单蠢青年,想那沈玉祥若不是为了升官发达,岂会听他的话反叛樊城?还为引对方入局主动饮下毒酒?骗鬼呢! 不过心里不信,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如今樊城与沈玉祥双双毙命,眼前的薛明能收拢住剩下的众人说明他颇有能力,既然他主动过来投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他们此时所需要的,否则天高皇帝远的,他可不想陪着三王爷在此地共赴黄泉。 找到楚熠,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许多,樊城这个都督死了,楚熠不知是感恩还是带着某种目的,暂时让薛明掌管了豫州的军权,和这比起来,陈启豪那点私兵如纸糊的般一击就破,楚熠在虞之润的协助下带人查抄了陈启豪的住宅,不但找到了他贪污的赃款与账册,更从他的心腹手里问出了许多不利于陈家的证据,豫州的百姓见陈启豪一系真的被捉,好多曾经被他们欺压的百姓更是出面指正,盼着能严惩这些人,好为自家昭雪沉冤。 第169章 查案,抄家,赈灾……总总忙下来,楚熠在豫州百姓的心里不免高大了起来,可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百姓中却有人发现事情‘真相’了。 据说,三王爷初到此地顾不得查案先调戏美女,以至于落入歹人手里…… 据说,三王爷被歹人关在猪圈里,是皇帝暗地派来的监察御史,深入虎穴将之救出…… 据说,三王爷被救出后仍旧花天酒地,所有查案、赈灾都是由那御史暗地操办…… 听到这么多‘据说’的三王爷当场扫落桌上的笔墨,暴跳如雷的撕毁了刚画好的海棠秋色:这特么都是哪个混蛋说的?如此贬低自己,对方是居心何在? 想到那‘据说’中多次被提到的监察御史,他忍不住迁怒的瞪向虞之润。 被瞪视的虞之润神色不变的在账册上写下最后一笔款项去处,而后很是从容的看向楚熠:“王爷可知道,我大祁人才济济,陛下为何会派微臣来豫州协助王爷?” “为何?”楚熠下意识被这话题吸引了过去,因为他被关猪圈里的时候也曾想过,父皇会不会派人来救他?若派人该会派谁来救他?可不管怎么想,他都没想到来人会是虞之润。 “因为陛下知道,即使在下资历浅薄经验尚短,可若关系到王爷的安危,微臣却是可以舍去性命,不管这命是旁人的,或是自己的……” 满含深意的一句话,瞬间平息了楚熠所有的怒火,他不笨,虞之润短短的几句话让他想到了许多,朝中的势力历来都是牵扯颇多,或许自己的二舅母,就是别人的三姑婆,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真找不出几个能一心一意替他考虑的,唯有这虞之润,资历虽然薄弱了点,自家却和任何势力都没有牵扯,如今他家的女儿却进了自己府中……想到上次虞之润在父皇面前推举了自己,并主动告知的事,他面色一缓,笑道:“之润勿怪,本王也是被这些混账东西给气着了,以你我二人的关系,本王又岂能被他们挑拨。” 见这位已然清醒过来,虞之润顺着他的话道:“微臣也认为,此事应该是陈家有意挑拨,看来咱们手中的东西让他们很是忌惮,回去的路上,王爷还要多加小心为好。” 嘴上顺从的说着,虞之润却感觉自己的前途坎坷,经此一事,怕是所有人都将他绑到三王爷楚熠的身上,问题是这么一个没有城府又贪图美色的二货,真的能当得了那九五之尊吗? 因豫州与西北的路途较远,所以楚煜得到消息的时候要稍晚一些,当他看到虞之润为了救老三不惜以身犯险,眉间的折痕不由加深了许多,想了想,当天晚上进空间时,他将手里那半封写有虞之润消息的密信递给了虞姣。 接过楚煜递过来的密信时,虞姣还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如此看重自己?可等她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怕的脸色都变了,愤怒的话语脱口而出:“这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自家主子都能弄丢?还有这三王爷,豫州百姓流离失所,他不想着百姓之苦,还有心思沾花惹草?”他就不怕有一天死到女人的身上?当然,最可气的还是她二哥,救人就救人,对方那么多手下在,哪显着你了?用得着你一文弱书生舍身犯险? 小丫头咬牙切齿的在室内转了好几圈,终于想到了一旁的楚煜,她压下心中怒火,上前真心道:“多谢王爷告诉我兄长的消息,我二哥步入官场时间尚浅,难免有些书生意气,还望王爷的下属平日里多照看几分。” 看这密信里的意思是没用得上楚煜的人出手相救,但那些人能把二哥,乃至那三王爷的去向查的如此清楚,想必救人也不是难事,所以她想求楚煜多照看着点二哥,可说完她猛然发现不对,那三王爷是谁?与楚煜同为皇子不说,对方更是给楚煜带了绿帽子的人,特别这最后一条就没有男人能不恨,这点看三王爷住猪圈就知道了,楚煜若是不恨,他不早就把这兄弟给救出来了?结果对方不想救的人偏偏让二哥给救了?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第一百六十章 【命里缺她】 想到此处虞姣心中一紧,忙讨好的笑道:“王爷,您别看我二哥此次救了三王爷,但这是他职责所在没有办法,其实平日里他最崇拜的人是您。” 看着她那滑头的样子,楚煜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显的淡淡道:“哦?是吗?本王怎么没看出来?” “这还用看吗?”殷勤的给楚煜倒了杯茶水奉到近前,虞姣大睁着一双清水眸子,振振有词道,“三王爷本就年长于您,结果去豫州查个账都能将自己搭进去,不说王爷早年孤身去抚州消除瘟疫安抚民心,就是如今,您也镇守着西北大营,苦战前来进犯的胡人保卫我大祁子民,这又岂是三王爷能比的了的?谁心中装着百姓,谁智勇双全杀伐骁勇我二哥一想便知,又怎么会不崇拜您?” 好话谁都爱听,特别这好话还来自自己内定的女人,即使知道对方的说法与真实有出入,但前面有个认为他凶虐残暴的晏含烟比着,虞姣这话简直太动听了。 心里美的不行,楚煜的脸上终于露出抹淡淡的笑容:“小滑头,放心,本王虽看不上老三,可也没想过要他的性命。”好吧,是暂时没想过,“所以你不用担心本王会迁怒虞之润,本王还没那么小气。” 杏眼弯弯,虞姣笑着嘟嘴道:“我知道王爷没那么小气,是我自己小气,二哥若是为了王爷您犯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为了那么个花花公子,我想着就心里不平。”反正三王爷给楚煜戴绿帽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所以虞姣姑娘很放心的表达出自己对楚煜的鄙视之意,没有半点留情。 第170章 听到这话楚煜心里就更舒爽了,算计了一下时日,想着姜云霆写的书信应该到京城了,他不由笑着道:“前些时日本王写信,通知京城的护卫给你送些补品过去,算着时日应该差不多到了,虞之润不在,他们只能送到你的房中,若是半夜听到有什么响动不要惊慌……” 想了想又觉不太安心,他略一弯腰,伸手从自己的靴子里拽出一把看着及不起眼的匕首,递给虞姣道,“看到东西不要惊慌,若是有人敢硬闯,万不可心慈手软。”自己的属下他还是信的过的,怕就怕万一真有歹人,这丫头再把歹人当作寿王府之人,那可就危险了。 接过那把匕首,感受着上面淡淡的体温,虞姣的唇角忍不住上翘,她没觉得这礼物有什么不好,对方这是担心她的安全呢,更何况她知道,别看这匕首瞅着不起眼,可能被寿王贴身携带的东西,又哪能次的了? 美滋滋的将匕首放好,她笑着道:“王爷放心,真有坏人我不会心慈手软的,头些日子我还用枕头砸晕一个歹人呢。”更别说现在还有了作案工具?真有坏人,捅他没商量! 听到这话楚煜的笑容一僵,无奈的摇头道:“你砸的那个也是寿王府上的护卫,他是奉本王之命给你送东西的。” (⊙o⊙)啊! 虞姣睁大了眼睛,半响才讪讪道:“那人没事吧?”她当时砸的好像挺狠的,犹记得血似乎流了不少,可她真没想到寿王会派人给她送东西,就他们当初那几次见面,这抽的是哪门子风啊? 这丫头本就长得一副柔弱模样,此时眉头微蹙,水眸中流露出点点的担心之色,看的楚煜心中一软,安慰的话语脱口而出,全然没想过下属听到这话会哭:“无事,你一女孩家能有多大的力气?再说也是那混账东西不知礼数,下次若他们再敢入你闺房,就用本王给你的那把匕首让他们长个教训。” 这话虽然昏君了点,但不得不说,有人在乎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使不知这在乎有几分是真,虞姣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挂了一抹嫣红,含羞道:“王爷,我这几天做了样东西,就是做的不太好,怕您不喜欢……” 看她这面带羞涩的样子,楚煜不知怎么,突然感到心跳有些加快,他故作无事的直了直身子,说道:“不管做的好坏都是你的一份心意,本王又不会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的什么东西,拿给本王瞧瞧。” 在他想来,女孩家能做的东西,不是荷包就是衣衫夹袄,总之脱离不了那些针线之物,不过就是猜中了他也没觉得这些东西不好,小丫头能惦着自己,能亲手给自己做东西,他就挺知足,哪知道等他真正见到那样东西,却被震惊的站了起来。 “这是?”雁麟关的地形?用沙子做的地形图? 看着眼前这一米见方的地形图,楚煜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上面的高丘平原栩栩如生,简直就是那雁麟关一带的缩小版,想必天上的雄鹰俯视大地时就是这个场面吧?若是在这么逼真的地形图上演练,该是何等的精准?这可不是那平面模糊的地图可比的。 “这地形图,是你亲手做的?”楚煜望向虞姣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一个闺阁女孩有如此的奇思妙想,与她相比,兵部的那些混账东西都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被追问的女孩笑容退去,有些拘谨的咬了咬粉嫩的红唇道:“是我亲手做的,前几天王爷的地图放在桌子上,我想送王爷一个特别的礼物,就把那地图记了下来。”说到此处,女孩似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泛白,焦急道,“王爷,我是把那地图背了下来,可我对谁都没说,就是这沙盘也是我让她们找来材料自己偷着做的,真的没有往外泄露半分。” “慌什么?本王又没说不相信你。”见自己一瞪眼,就把这几日欢腾了许多的小丫头又吓的龟缩了回去,楚煜半是无奈半是心疼,隐隐还有着尚未退去的震惊,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将这丫头看的很高,可对方却一再的用事实证明自己小瞧了她,上次的‘口令’是如此,这次这个被她称之为‘沙盘’的东西更是如此,此时的楚煜似乎真的有些相信自己以前的猜想,上辈子自己没有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就惨遭杀害,不是运气不佳,而是命里缺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买买买】 看着眼前形态逼真的沙盘,姜云霆连连称赞:“还是王爷才思敏捷,属下当初也做过一些简易模型,怎么就没想过把地图做成这种形态呢?”看来他果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 听到他后面的赞叹之语,楚煜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把眼刀子嗖嗖的射了过去:还好意思说没想到?推脱之语说的倒是好听,这就是明显着没把他放在心里,要是如他的娇丫头一般时时刻刻惦着自己,能想不出这个主意? 越想越觉得这小子短练,楚煜袖子一甩,没好气的道:“以往没想到,现在你总该知道了吧?去,将这十份地图按照这个比例每样做出一份,若做不出来不许睡觉!” 噗—— 十份?王爷,咱能不能不开玩笑?不眠不休会要人命的! 姜云霆泪眼汪汪的回去做沙盘,楚煜却安排人手准备去最近的永安城逛上一逛,不是他待够了军营想进城找点乐子,实在是觉得虞姣那丫头太过懂事乖巧,所以想给对方装扮一下那半面空间。 说起来,楚煜真不是贪图女色的人,更何况如今的虞姣还略显娇嫩,让人想色都不好下口,可即使这样,虞姣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一变再变,未见其面就收到那飞天而来的刺绣经文,见面后又发现对方极其聪慧敏捷,再到后来的半面空间、口令、沙盘,一样样的叠加起来,虞姣于他已经不只是最开始想的那样,是个能逗趣的宠物,能暖床的女人。 第171章 若换个较真点的,定会觉得他这感情不纯,喜欢的不是自己本人,好在虞姣不是那较真的,而且她最开始就知道,以楚煜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有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小说里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那纯属是扯淡,现代结婚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呢,更何况是楚煜这种接受皇权至上的古人?只要对方不把自己当成玩物,能让她在王府占一席之地拥有话语权,暂时就够了,下一步如何还要再看。 楚煜不知道小丫头的算计,想着前两日的收割已经完成,简单的打扫还不至于让夜枭冒险,他便带着徐明几人,骑着马赶往了永安城。 以楚煜的身份,自然是不需要亲力亲为,他一声令下便有人给他收拾好了一座宅院,这宅院是个三进的院落,以楚煜的身份虽是差了点,但他只是偶尔暂住,加上又没有女眷,所以也差不了什么。 好吧,至少安排之人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听楚煜说要把内院的闺房收拾出一间的时候,心里终于有了些惴惴不安:“王爷,但不知这住的是何人?”是寿王殿下开心逗趣的玩物,还是他颇为宠爱之人?两者之间差距大的很,也代表着他置办时要用几分心。 他这话语楚煜听明白了,见这屋里也没有旁人,他笑着道:“本王听说这永安城内有一批及难得的南海黄花梨?上等的黄花梨难得,这南海的就更是难得,本王想用这黄花梨给本王未来的王妃做套家具,就按照内院本王选的那间房子摆设,做完了摆在房间里,本王走的时候自会让人带走。” 听到这话下面的那位不禁一呲牙,心说这位王爷这是多想娶媳妇?据说先前那位被三王爷撬了心,如今新王妃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先做家具?不过人家是王爷,吩咐下来自然得照办,所以他出了大门就找人置办那南海黄花梨的家具。 屋内的楚煜喝了碗茶水,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了虞姣那“一面百样吃”、“七十二餐饭食天天新”的说法,兴致油然而起,他带上两名护卫便上了街。 街道上的人流络络不绝,叫卖的东西和京城有很大差别,上辈子的楚煜也曾走过这条街,但当时的他可没有如今的好兴致,打马匆匆而过,哪顾得上两旁卖的是什么? 看到有个娇俏的小丫头缠着父亲要糖人,他不由停下了脚步。若真算起来,他的年纪可是比那父亲还要大上几岁,却从未体会过儿女承欢膝下的乐趣,望着对方那无可奈何却又宠溺妥协的模样,楚煜的心里顿时有些热热的。 其实以他的身份,若真想生孩子都用不着外人,王府里的丫鬟就能生出一个足球队,只是楚煜有自己的骄傲,他认为自己的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又岂能量产般的从奴婢肚子里爬出来? 眼热的看着那小姑娘接过糖人,拉着父亲的手撒娇的连称爹爹真好,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娇丫头,什么时候那丫头能给自己生出这么个娇嫩嫩的宝贝女儿呢?若是那丫头生的女儿,必定比这女孩还要娇俏可爱,想到那个场景,他忍不住的脸上带笑,指着女孩买过的糖人摊位道:“去,给本王买十个糖人!” 徐明惊悚的望着他家王爷,不知道对方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让他一个大男人去买糖人?不过不管怎么惊悚,糖人还是要买的,这位硬着头皮来到糖人摊位旁买了十个糖人,把那卖糖人的商贩可是乐够呛,平日里糖人都是一个一个卖,这还是头一回碰到批发买的。 见那小商贩手脚麻利的装好了十个形态各异的糖人,楚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开始了他一发不可收拾的购物之路。 前面的小姑娘:“爹爹,你看那大鸟的风筝多好看?给三妞买一个吧?” 小姑娘的父亲:“三妞听话,父亲画的那蝴蝶风筝不是也很好看吗?咱们回家玩那只风筝。” 后面尾随的楚煜:“去,把那彩凤的风筝买下来,再加个蝴蝶的。” 前面的小姑娘:“爹爹,你看那拨浪鼓多好玩,给三妞买一个吧?家里那个都被姐姐玩坏了。” 小姑娘的父亲:“三妞听话,爹爹回去给补补,还是能玩的。” 后面尾随的楚煜:“去,把那拨浪鼓买上一对。” 前面的小姑娘:“爹爹……” 小姑娘的父亲:“三妞听话……” 楚煜:“买!” 风中凌乱的徐明简直要哭了,他们家王爷没事吧?这是要疯的节奏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吃哒】 终于,一条街逛到了尽头,那父女俩拐弯回家,楚煜也拐弯进了一座酒楼,要了个临窗的包间,楚煜坐在窗前饶有兴致的拿着那些小东西一样样的查看着,眼底不觉带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自己虽然没有女儿,但那娇丫头年纪也不大,若是看到这些东西,想必也会很喜欢吧? 虞姣确实很喜欢,不对,应该说这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东西本身还在次要,关键这是楚煜给她买的!即使这些小东西有哄孩子的嫌疑,她也不能不喜出望外,当即像对二哥一样,拉着对方的袖袍娇声道:“王爷您真好,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东西呢。” 见小丫头不避嫌的拉着自己,撒娇的说着王爷真好,楚煜瞬间觉得圆满了,等听到后面的话语,他不由想到了虞姣的身世,从三岁就和姨娘被关在一座小院子里,可算熬到姨娘走了,自己能出来了,又被嫡母与祖母敌视,从而数次被封进院子里,最危险的一次更是险些丧命。 第172章 想到这些,楚煜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心疼,摸了摸虞姣的发髻温声道:“本王已差人去置办家具,想必不久就能把你那半面空间装扮好,如今本王居住在永安城里,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大可提出来,正好方便采买。” 话语中浓浓的包养节奏让虞姣心头一跳,她脑中快速算计着自己该怎么办?是乖巧懂事不找麻烦?还是借此机会缠着对方多撒撒娇?对此,她很快就有了答案——都说会哭的孩子有肉吃,可见这人不能太懂事乖巧,再说面对如此强势的寿王殿下,你若太自立了,人家怎么给你肩膀依靠? 这么一想,她不好意思的抿嘴道:“王爷,我听说那的特色小吃特别多……” 看着她这馋猫的样子,楚煜哑然失笑。 徐明发现,自家王爷从到了这永安城就开始抽风,不过现在的寿王不比从前,身边能人众多,说白了就是自己这护卫若听话,可以跟着王爷升官发财,若不听话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所以忠心的护卫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谨慎,只要王爷伤不着自己,他有再多疑惑都不敢发问。 例如今晚,或许昨日那酒楼的饭菜比较可心,他家寿王殿下又跑到那酒楼吃夜宵,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夜宵,徐明也是醉了,这是夜宵吗?这是夜宴吧?更让他莫名的是,今晚的寿王殿下想要独饮?包间门一关,便将他关到了门外。 看着紧闭的房门楚煜闪身进了空间,只见穿着一身乳白色碎花百合裙的虞姣,正拿着一本书,靠在他的矮榻上认真的看着,最初他的矮榻虞姣是不敢坐的,自从上次擦了个软甲,这丫头已经把这矮榻视为自己的专用座位。 见楚煜进来了,虞姣忙放下手中书籍起身看向对方的双手,见对方手里空空如也,不由委屈的道:“王爷,您说今晚要带我吃夜宵的。”夜宵呢? 楚煜很是从容的拉起了虞姣的手,感受着手里那柔若无骨般的触感,他笑着道:“急什么?夜宵都准备好了,本王这就带你去。”说着,他心中念头闪过,二人已经出现在永安城的包间里。 被吃了豆腐的虞姣先是怔了怔,而后惊讶道:“我来到永安城了?”其实她早就想过,两人或许能去对方所处的地点,但因为寿王的身份,她一直没敢提这个实验,怕对方误会就麻烦了,没想到楚煜竟会主动带她过来?即使不是军营重地,也够让她惊喜了。 看着她这又惊又喜的模样,楚煜笑道:“说了会带你吃夜宵,本王自是不会食言,这是永安城的主街,从这窗子望去可以看到半面永安城的夜景。” 从这话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寿王殿下想对人好的时候也是很细心的,面对如此体贴入微的寿王,虞姣真是不明白那晏含烟是怎么想的,这么个有财有势有容有貌、还算得上是洁身自好的好老公她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堂堂正正的寿王妃不做,上赶着去做花心三王爷的侧妃,这不有毛病吗? 心里轻叹,面上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神色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探头看着不远处的点点灯火游船,她回头道:“王爷,那是什么地方?好像有船?” 楚煜迈步来到虞姣的身后,单手自然的扶着她的香肩,抬眼望去笑道:“那是泛湖的游船,这永安城湖水甚少,此处倒是城里唯一一处有水的地方。” 虞姣似没有发现肩膀上的手掌,她扬起俏脸回头笑道:“游船?我知道,我在书上看到过,据说会有才子在上面吟诗作对欣赏歌舞,风雅的很” 楚煜低头,近看着怀里这细润如脂般的精致容颜,心中泛起了一股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之意,微弯了眼角,柔声轻道:“才子吟诗有什么好听的?不过坐在游船上感受着湖面上的水波荡漾倒是很有新意,你在府中乖乖听话,等本王战败了北胡,回京后带你去御西湖坐游船,那的鲢鱼甚是鲜美,坐在游船上吃着鲜美的鲢鱼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不喜欣赏什么戏子歌舞,也不愿虞姣见什么风流才子,但若就他二人,坐在精致的游船上,欣赏着御西湖的美景倒是一桩美事。 想到那个场景,楚煜护在虞姣肩上的手自动上移,疼惜的摸了摸女孩的鬓角,不想半路看到了鬓角旁那如玉般精致的耳垂,小小的耳垂圆润的如一片花瓣,烛火的照耀下竟有玲珑晶莹之感。 他下意识用两指揉了揉,白嫩的耳垂瞬间变成了粉红色,连带着颈后的大片肤色都变了颜色,看的楚煜不由有些心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窥窃与调戏】 “王爷!”虞姣一惊,捂着自己的小耳朵窜出了楚煜的怀里,水润的眼眸半羞半恼的瞪着他,有心说点什么,又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跺着小脚无奈道:“王爷——” 上挑的小声调听的楚煜心都快醉了,他掩在袖中的手指暗暗摩挲了两下,似那美妙的触感还在指间,嘴里则笑着哄道:“过来吃东西,这么多好吃的再不吃怕是要凉了,为了陪你吃这顿夜宵,本王的晚饭都还没吃,快来。” 耍完流氓的寿王殿下看起来君子极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刚耍了流氓,义正言辞的招呼虞姣吃东西。 被耍流氓的虞姣暗暗翻了个白眼,安抚着那狂跳的小心脏无奈的坐在楚煜对面。 见小丫头嘟着小嘴一副气恼之色,楚煜不但没恼,反而生出淡淡的得意感,即使他对女人这种生物不太了解,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过火,对方若是不喜定会勃然大怒,绝对不是这种神色,就如上辈子的晏含烟,面对自己的碰触从来都是身体僵硬毫无羞涩,更别说这种撩人的小女儿之态。 第173章 总之占了便宜的寿王殿下很爽,从未对人伏低做小的他竟然主动给虞姣布菜。 虞姣不是真正的闺阁女孩,知道无处可逃的她本意就是想让寿王在乎自己,面对寿王此举她先端了会儿架子,在对方没有厌烦之前,便板着一张粉红的小脸,将一旁那碗肉烂汤鲜的羊羹往前推了推,以‘我还没有原谅你,你别和我说话’的傲娇姿态撇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不语的埋头苦吃起来。 小小的一个借花献佛顿时在楚煜心中美化了含义,他觉得这定是小丫头听自己说晚上还没有吃饭,怕他腹中饥饿,才让他先吃这可以暖胃的羊羹。 眼中含笑,他也不再多言,低头享受对方的好意。 楚煜吃东西的举动算不得斯文,却格外的优雅,那种清贵之气浑然天成的刻画在骨子里,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学得来的,望着他这举动,虞姣无奈的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学习项目,如今二哥的安危她也知道了,定下心的她准备从明天开始就和柳妈妈学宫里的规矩,现在的自己年纪小,再加上二人认识的时间短,楚煜看着自己哪都新鲜,若时间长了,与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相比,恐怕自己在他眼里,就要显得粗俗不堪了,所以为了不被对方落的太远,她只能咬牙撵了。 悲愤的小丫头化食欲为力量,吃的小腮帮鼓鼓的,看的楚煜有趣极了:“若喜欢明日本王还带你来吃,今日时辰不早了,别吃的太多,小心积食。”说是这么说,人却又夹了一筷子丁香肘子送了过去,显然很喜欢这种投喂的感觉。 此时的小吃货也忘了刚刚的羞涩,拿帕子沾了沾红润的唇角道:“没事,一会儿我在空间里多转两圈,晚点睡。”说完感觉有点不对,她没泄露什么吧? 这迷糊的小样子又逗笑了楚煜,也让对面楼层的某人诧异的眯起了双眼。 那是寿王楚煜? 若不是自认将对方的容貌深刻在脑子里,夜枭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那么柔情肆意的男子,会是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敢,眉眼间竟是淡漠冰冷的楚煜? 他之所以换装进城也是最近实在太过郁闷,早先无往不利的他最近竟然连番被打败,惨重的损失让北胡高层非常不满,连着两道斥责的旨意看的他怒火上涌,怕自己一时压抑不住怒火,宰了那个前来传旨并洋洋得意的国舅大人,他这才摘下面具孤身来到了永安城。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想到北胡那偏僻之地,夜枭缓缓捏紧了手中的酒壶,若不是为了……他又岂会窝在那耗子不拉屎的地方,受这些胡人的窝囊气? 啪的一声酒壶粉碎,他刚想招人再送上两壶酒,就看到对面窗口探出一张精致绝美的俏脸,那眉目间的灿然看的他不由心中一颤:谁家女孩笑的这么灿烂?细想想,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女人了,这女孩虽说略显稚嫩了点,但看其年龄也可以嫁人了,要不要掠回去暂时给自己当个将军夫人? 北胡王那个老东西多次想把他那愚蠢的女儿嫁给自己,回绝的他都烦了,若他掠回去一个女孩,说自己对其一见倾心……想到这会一举两得的解决了许多麻烦,夜枭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满意的冷笑,可猛然,他唇边的冷笑僵住,因为那巧笑嫣然的女孩身后,多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若他没看错的话,那男子的容貌,正是寿王楚煜。 刚刚还不管不顾只想掠人回去暖床的夜枭,此时终于正视起虞姣,这女孩是谁?能被楚煜如此宠爱,其身份想必是不凡,可这永安城内又会有什么身份不凡到能让楚煜动容的女子?难不成,对方还是一见倾心? 楚煜的警觉性还是很强的,若不是有虞姣在身边他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对方,可就是如此,也在夜枭注视了几眼之后发现自己被人窥窃,顺着那窥窃的目光望去,只见对面酒楼处半敞的窗前坐着一青年男子,该男子二十上下,肤色偏白,轮廓颇深使他硬朗的气质中多了一抹邪气。 那人见自己望过去不但没有惊慌,反而举起手中酒对着自己敬了敬,楚煜缓缓撩起唇角,以茶代酒般的敬了回去。 看得出,夜枭以为楚煜不认得自己,因此镇定的很,却不知眼前的楚煜不是原装的,重生而来的他早就知道这死对头是何种模样,因此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变了装的夜枭,只不过摘掉了面具……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陷阱】 虞姣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冷凝的气氛,她顺着楚煜的动作望了过去,而后略紧张的小声道:“那人是谁?他看到我了。” 楚煜的笑容里多了一抹暖意,安抚道:“无事,这人怕是没什么机会入京,看到也不怕。” 听到此话,虞姣微微放松了下来,拍着前胸道:“我发现自己每次出来都不会那么太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命?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听到此话,正给自己添茶的楚煜诧异的看向虞姣,有什么危险是他不知道的吗? “可不是?”提起自己的心酸往事,小姑娘忍不住抱怨道,“第一次出来过女儿节就碰到那些凶狠的歹人,第二次去公主府又被猎犬追着咬,直逼得我跳河才……”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对面坐着的是另一个当事人,浓浓的危机感让她话锋一转,庆幸道,“好在每次都能遇到王爷遇难成祥,王爷,为了这我也得敬您一杯?” 她这狗腿的小模样让楚煜差点喷笑,咳嗽了几声才憋笑道:“别委屈了,你这险也不是白遇的,女儿节过后本王就让人给你送去两张狐皮,落水后更是送去大批的补品与药方,这么一算,似乎本王的损失也是不小。” 第174章 说是这么说,可想到那次她泡在水里的瑟瑟苍白,与被自己掐住脖子时的惊恐模样,心里生出些许的后悔,若换了现在,他定会快速将她装进空间里,怎么也不会舍得让她在冷水里泡那么长时间。 虞姣不知他心里所想,她已经被对方话语中的信息量给惊呆了,那狐皮是楚煜送的?不对,听这意思不只是狐皮,连那些时日自己天天吃的补品都是楚煜送的?她终于知道,为啥自己一问二哥东西的来历,二哥就支吾不语,原来这东西的出处真的有问题。 她这一脸的惊讶恍然也让楚煜看出了端倪,当即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可是虞之润没告诉你,那东西是本王送的?”合着自己的心意就这么打了水漂? “咳咳,王爷勿怪,定是二哥见我年幼,怕我嘴上不牢再影响王爷的清誉。”打死虞姣都不能说,我家二哥嫌弃你是寿王,怕你以后三妻四妾对我不好,所以才占了你的功劳。 问题这话不是她不说楚煜就不知道,这位早就知道虞之润对自己不满已久,话说那小子要不是虞姣的亲哥哥,豫州的猪圈他就别想出来。 忆起长公主府上虞姣委屈的拉着兄长的手哭个不停,楚煜眼神微暗,出声道:“姣姣。” “啊?”低沉的嗓音听的虞姣心中一颤,这还是楚煜第一次如二哥般称呼她为姣姣。 见小丫头红着俏脸紧张的望着自己,楚煜伸手越过桌面,拢了拢她颈间的发丝,语带深意的道:“你要知道,不管你二哥是何心意,你都是本王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定不会委屈了你。”以前不说是怕吓着小姑娘,既然话已挑开,所幸说个明白,他没心思玩什么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这个女人是他的,哪怕是死,也是他的! 听到这强势霸气的话语,小姑娘下意识的左顾右盼,见实在躲避不了,才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糯糯的不满道:“我又没想跑……” 楚煜爱极了她这小性子的样子,他不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聪慧又娇憨的女子,好在,上天注定这女子是他的。 再次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发间,他起身关了窗子,才拉着虞姣的手道:“本王先送你回去,若喜欢,明晚再带你过来。”夜枭入城难免会生出许多变故,他想先送回虞姣,再去对夜枭。 虞姣从刚刚楚煜的神色就知道对面那男子身份不一般,所以听到此话也没有反驳,乖乖的跟着对方回了空间,只是在他临走之时,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角,担心道:“王爷,小心!” 听到这关心的话语,楚煜从容笑道:“放心,凭那人的本事还伤不了本王,你……”他本想说你早点休息,可想到刚刚那一桌子的夜宵,不由改口道,“别睡的太晚。”说罢,闪身出了空间。 深深凝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虞姣卸下脸上的担心,无奈轻叹:“你若不是寿王,该多好!” 这种男人相处起来实在太容易让人动心,偏偏她不能动心,若动了心,那下场绝对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不知虞姣心底的纠结,自觉哄好了他的娇丫头,心无牵挂的楚煜开门叫来徐明,耳语一番后才转身回到了包间。 对面的夜枭如寻常客人般坐那自斟自饮,眼神却时刻关注着对面酒楼的门口,直至看到楚煜带着一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走出来,他才压下唇角那抹冷笑,丢下银子跟了出去。 远远看着楚煜将那女子送到一宅院的后门,亲密交谈了会儿才不舍的离开,夜枭的眼中泛着一抹森冷,自己那五千精兵全被这楚煜碾成了饺子馅,即使都是北胡之人也是他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死的那么惨他岂能不恨?如今只绑你一个女人,算是便宜了你! 心中想着,他环顾了一下左右,而后腾身跃上高墙,先扔了个石块投石问路,见没有犬吠声才轻飘飘落了下去。 “小姐,这么晚您怎么才回来?让老爷知道可怎么得了?”苍老的声音响起,给寻找中的夜枭指了条明路,他顺着声音找去,正见那娇小的身影进了一间阁楼。 知道了那女孩住的地方他便不再移动,躲在原地等着无关人员散去,才撬开阁楼的窗子飞身跃进闺房。 室内虽然昏暗,可借着微弱的月光也能看出屋内摆设精致,一旁的香炉里还燃着淡淡的熏香,显然那小姐是个极其讲究的人物。 吸着那淡雅的香气,夜枭心情颇好的用食指点了点一旁的梳妆台,脑中想象着楚煜明日痛失所爱的模样,可突然,他眼光一凝,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摩挲了一下手指间的细微灰尘,当即脸色一变转身冲出闺房。 在他身体跃出窗子的瞬间,绣床上的纱幔被人狠狠拽下,紧接着三道光影直追夜枭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要乖乖的】 徐明很郁闷,他没想到自家王爷如此周密的陷阱,竟然因为桌上的一点灰尘而落了空,狠狠责罚了那因为没有主人就没有打扫房间的丫鬟,他才硬着头皮来见楚煜。 “王爷,那夜枭吸了不少的迷香,看血迹似乎被暗一的飞镖伤的不轻,趁着现在城门禁闭,若挨家排查,想必很快就能抓住这家伙。” 听到此话,楚煜摇头道:“这夜枭最擅长的就是隐匿,命硬的很,既然没有当场结果了他,再想捉他怕是有些麻烦,算了,犯不着为他一人劳师动众,派人张贴告示并严守城门,以他现在的身体想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第175章 夜枭的身份不一般,既然不能一击毙命被他逃了出去,在这永安城里大张旗鼓的杀了他怕是会留下后患,所以楚煜想的很开,叮嘱了几句便回房睡觉了。 睡觉前他还进了次空间,想看看那消食的小丫头还在不在,而后郁闷的发现,耽搁了这么久那丫头果然不在了,这才彻底死心的回房休息。 他休息了,却不知消完食的虞姣还没有休息,原因很简单,暗六奉命来给她送东西了。 鉴于上次暗十被砸的脑袋开瓢,这次收到消息的暗六是亲自来的,来了后这位扒窗口没敢进屋,将东西放进屋内,才轻敲着窗檐小声道:“虞四小姐,属下是寿王府的护卫,特奉我家王爷之命来给小姐送些补品,小姐千万别误会,属下不是坏人。” 听到此话,紧握着匕首的虞姣松了口气,而后有些心虚的道:“多谢寿王殿下的关心,借问一声,上次那护卫没事吧?”问楚煜也不说,问多了就说罪有应得,弄的她直紧张,深怕自己错杀了好人。 听到她这客气的话语,暗六忙道:“四小姐太客气了,那人没事,当日也是他过于冒失,小姐不必自责。”说是这么说,心里对虞姣的看法倒是好了许多,平心而论,上次的事真怪不得虞姣,自己的闺房里冒冒失失进来个男人,搁谁不怕?如今知道砸错了还关心一句,让人听着也心里舒坦。 暗六舒坦的走了,虞姣上前关好了窗户,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地上的盒子上。 打开一看,里面许多东西都是她见过的,人参、鹿茸、燕窝、阿胶,还有一些品质上乘的冬虫夏草,看到这些东西,吃饱的小丫头顿时乐眯了眼,话说上次的补品好好吃,可惜东西太少,只够她吃到病好。 第二日,见到虞姣拿出的部分补品,香绮有些诧异的问道:“小姐,这是哪来的?” 虞四小姐淡定道:“二哥临走时留下来的,说我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拿出来炖些吃。” 听到虞姣说不舒服,香绮顿时将‘二少爷不把东西交给自己反而交给小姐保管’的怪异念头放下,担心的上前道:“小姐哪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来瞧瞧?”如今她们梅园跟着二少爷水涨船高,想请个大夫可比以往容易的多。 “啊?不用不用,其实我就是有点嘴馋了,再说这补品就是用来补身子的,万一保存不好生了虫子,还不如早点吃到肚子里的好,快去做吧。” 听到她这说法,一旁的柳妈妈好笑的摇摇头,她仔细看了看虞姣的脸色,正想着要不要对二少爷尚未归来的话题再劝上几句,就听虞姣道:“柳妈妈,左右闲着无事,不如你教我学些宫里的规矩吧。” 一句话让柳妈妈瞬间抛去了想说的话语,这位喜出望外,也不管对方是怎么想通的,忙上前道:“小姐您放心,奴婢的规矩是顶顶的好,只要您学成了,哪怕是到皇后近前都错不了,什么时候开始?要不咱们现在就学?” 看着兴奋异常的柳妈妈,虞姣突然预感不妙,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事实证明,这规矩果然不是人学的,一个最基本的福身就要重复上百八十遍,简直折断了她的小嫩腰。 半晚,全身酸痛的虞姣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可想到空间里那个祖宗,她还是强忍着酸痛,闪身进了空间。 楚煜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即使昨晚让那夜枭给跑了,可只要一想到昨晚捏在手里那白嫩嫩的小耳垂,他就忍不住的心情大好,不是我们的寿王殿下没见过女人,但这放在心上惦记的,虞姣还真是头一个。 想到昨晚出去还碰到个瘟神,他索性让大厨做了些拿手菜,连同桌子一起搬到空间里,等着他的娇丫头进来一起吃夜宵。 虞姣捧着个装补品的白玉罐子,一进空间就闻到了烤肉的味道,这让她昏沉的眼神顿时一亮,全身的酸痛都清减了许多。 烤肉哎,上辈子动不动就烤肉撸串的她,这都几年没沾着烤肉的边了?想想都让她热泪盈眶。 看着小丫头那双眼放光的小模样,楚煜笑着招手道:“再不来烤肉就要凉了,快过来,这大厨可是永安城里手艺最好的,比起昨晚那酒楼的师傅也不差多少。” 已然吃上的虞姣连连点头:“不差不差,这肉烤的外酥里嫩,香极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孜然,不然指定味道更好。 瞅着她那贪吃的馋猫样,楚煜不但没有厌烦感,反而觉得可爱极了,他给虞姣倒了一杯当地特有的果子酒,才出声问道:“昨晚胃里可曾难受?”其实睡觉前真不该让她吃这么多东西,偏偏他们俩只有晚上才能没人打扰,不过想到过两天自己回到军营也就没这待遇了,他便把这小小的不自在抛到了脑后。 听楚煜问起这个,虞姣这小吃货也想起自己的那罐补汤,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道:“王爷放心吧,我没事,昨晚睡觉前我在空间晃了好大一圈呢,出去还碰到您府上的护卫给我送补品。”说着,她将小小的白玉罐打开,献媚的道,“王爷,这是按照您给的那个方子炖的,可香了呢,您尝尝。” 看着她那一脸的娇俏样,楚煜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不吃也香,他没有去接那白玉罐,而是好笑道:“那补品方子是给你补身子的,本王这大男人吃了算怎么回事?” 虞姣一听就明白了,这定是上次自己落水,对方才让人送了这补气血去寒凉的药方,这么看来,楚煜确实吃不了。 第176章 知道了这些,她心里还是挺暖的,知道自己落了水就特意让人送来补品与药方,这人……咦?正心生感动的虞姣突然发现不对,当初这男人可是想要杀自己,后来送药也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结果她这甜枣吃的还挺美,这算不算是属狗的,记吃不记打? 楚煜没看到她后面的囧色,只看到前面的甜蜜感激了,这让我们寿王殿下的心里同样挺美,转头给虞姣夹了块烤肉道:“给你送去的东西你就吃,吃完了再让他们送,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补补有好处,不用惦着本王。” 虞姣快速拍飞心里的囧色,继续保持着甜蜜与感激道:“谢谢王爷,王爷对我真好!” 楚煜就喜欢听这话,想到前日里看到的那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他笑着摸了摸虞姣的脑袋瓜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虞姣再次囧住:又被揉毛了,难不成自己真是个阿汪? 对比美人相伴的楚煜,受伤的夜枭就惨了点,此时的他一身狼狈的躲在一个地窖里,啃着冷硬的干粮狠狠暗道:楚煜,你给爷等着,等爷伤好出去,咱们再一起算算总账。 第一百六十六章 【隐瞒与冷落】 楚煜最近的心情很好,因为他又有了新的目标——把空间里那个听话的娇丫头喂的饱饱的,养的壮壮的,然后让对方给自己生两个出色的孩子,这么一来,等他砍了上面的景孝帝后,他就后继有人了,比起之前预想的孤家寡人,修正后的人生目标显然要美好了许多。 美好的心情在看到那些做好的精致家具后不由更是舒畅,这种南海梨花木也被称为降香黄檀,由它所做的家具不管存放多久都有一种淡淡的馨香,对身体也是大有好处,檀沉稳大气,黄檀却多了一股轻灵柔和,做出的家具一经摆放,整个空间都柔和了许多。 按理说这两面空间的摆设是两个风格,中间应该加个屏风或珠帘将之隔开,但我们的寿王殿下想了想还是没放,小丫头看起书来安静极了,只有在自己办公告一段落的时候,才会起身帮自己添杯茶水,以往他不懂红袖添香是什么滋味,如今懂了,又哪舍得隔开? 家具的事情一了,楚煜在当天就返回了军营,按理说一个小姐闺阁的全套摆设,做起来没有俩月是下不来,好在那小官会办事,把他们城内首富女儿的嫁妆休整了一下直接抬了来,不然又岂能在短短三天内将事情搞定? 想到小姑娘见到家具后那惊喜的表情,到了军营的楚煜安排完军务后,便早早进了空间坐等。 不得不说,比起以前,如今的寿王却是多了抹儿女情长,不过细一想倒也好理解,他这辈子对父母兄弟等亲情全都死了心,碰到这么一个一心为他着想,呃,好吧,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面对这么一个倾心于他,还一心为他着想,更和他有着共同秘密的虞姣,难免就沦陷的快了点。 翻看着这两日北胡人的动向,楚煜有些开小差的想着那丫头怎么还没进来,据他所知,如今的虞姣不上课了,也不学习了,无事可做的她不早点进来陪他,怎么还在外面磨磨蹭蹭? 正想着,就见人影一闪,虞姣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半空间,时刻关注着的楚煜没有错过小丫头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他眉头刚刚蹙起,就见那丫头双眼一亮,显然是看到了空间内的摆设。 虞姣确实被惊喜到了,这可怜的空间自打落到她手就没装着好东西,那家徒四壁的样子,若是空间有灵怕是都得哭出来,如今再看,里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做工极其精致的水滴雕花拔步床,上罩轻纱帷幔,装饰精美。 床的对面放着一张雕花海棠的梳妆台,台面上竖着镂空雕刻的镜架,旁边还设了一排织锦多格梳妆盒。床的左面摆着梅花朱漆的小几,右面是个掐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不远处还有做工精致的牡丹古筝架、八宝琉璃榻……总之该有的有了,不该有的也全有了,这摆设的东西明显比她闺房要高级的多。 被惊喜到的小丫头再次忘了身体上的痛苦,她喜悦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开心的来到楚煜身旁,拉着对方的衣袖欢快道:“这些家具好精致,我好喜欢,若是没有王爷在,我这面空间不知何时才能摆设成这副样子,谢谢王爷。”既然注定了这辈子都得依靠楚煜,对于包养什么的,善于规劝自己的小丫头已经习以为常了。 楚煜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她,等她说完才出声问道:“你怎么了?身上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虞姣笑容一僵,她怎么都没想到楚煜会问这话,他也太警觉了吧?想到下午自己那被评为四不像的走姿,她不由讪讪道:“没,没什么不妥的地方,王爷,这家具是梨花木做的吗?我姨娘的那张床也是梨花木的,似乎没有这么香啊?” 见她支吾着将话转到一旁,楚煜心中不悦,倒也没有多问,以他的傲气问一句是关心,对方不领情就别想着他会问第二句,不过好在,虞姣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还是很正面的,所以他将这隐瞒定位为对方怕自己担心之类的,想着回头让姜云霆问问柳妈妈,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隐瞒的,嘴里淡淡道:“这是南海梨花木,梨花木中的珍品,其味道自然不一样。” 虞姣读书颇多,自然也听说过南海梨花木,据说虞夫人就有一块,自己没舍得用,想留着以后给虞瑶拼张床板当作嫁妆,能被虞夫人如此珍视的东西,可见有多珍贵了,没想到楚煜如此大手笔,直接给自己弄来全套摆设? 第177章 即使知道对方权大势大,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心里发甜,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没啥回报的,只能柔声道:“王爷赶了一天的路怕是累了,要不要我给王爷捶捶肩?”别问她为啥知道的,因为楚煜的软甲在一旁放着呢,只要在军营,他几乎是甲不离身,好辨认的很。 这话若是早一会儿说,楚煜自然是满心愿意,可刚刚他自己的关心不但没被重视,虞姣还有意隐瞒自己?傲娇的寿王殿下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是有点太宠着虞姣了,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小丫头若是乖乖的,他不介意多宠着点,小丫头既然不乖,他就应该冷她几天。 一般他们这种地位的人,若是想冷落妻妾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另一个女人那去,好让对方知道知道,爷的女人多的很,你若不听话自然有听话的人,问题是楚煜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不但身边没有,整个军营都没有,所以寿王殿下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不了,本王今日有些乏累,想早些休息。”说罢,他闪身出了空间。 面对寿王的冷落我们的虞四姑娘半点都没有察觉,不是她心大,实在是楚煜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这位冷着脸是家常便饭,如今一个早退算什么?想要去哪还需要与她通告一声不成? 所以她开开心心的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那两套首饰装进了梳妆盒里…… 兴致勃勃的将东西都熟悉了个遍,刚想躺新床上打个滚,她一眼看到被留在矮榻上的软甲了,都说骗人的最高境界是把自己都骗了,我们虞姣姑娘一直朝着那最高境界发展,她时时刻刻催眠自己,除了动男女之心,她要忧君所忧、思君所想,如今对方的软甲留下了,她自然得过去主动保养。 这丫头拿着干净的软布将软甲擦的锃亮,而后便幸福的扑进泛着淡淡馨香的大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兄长归家】 接下来的几日里,楚煜继续冷着虞姣,问题是这丫头完全没感觉,在虞姣想来,边关自然不同城里,天天打仗说不上怎么紧张呢,寿王殿下哪有时间与自己儿女情长?所以看不着楚煜她也不急,对方不搭理她她也不恼,仍旧做点简易的小吃给楚煜当夜宵,时不时还给他炖点生津去火的补汤,生活有节奏的很。 反倒是想冷着人的楚煜有些不习惯,这位寿王殿下上辈子也是有妻有妾的人,问题是不管是妻是妾都没有共同语言,妾室于他就是暖床的,更何况随着楚煜身上的杀意日盛,对方暖个床都兢兢战战,那个妻更是可恨,若不是想生个嫡子,他压根都不愿挨着对方的边,所以这些日子虞姣的体贴入微、撒娇卖萌实在是太和他的心意,如今非要板着脸与对方划清界限,他总觉得全身都不舒坦。 身居高位就这点好,心里不舒坦他可以使劲的折腾下属,所以近日来,寿王身边的一干将领全都是有苦难言。 就在他们合计着,自家主子是不是心火旺盛,需不需要找个女人的时候,京城来信了。 前面说过,为了在主子面前刷存在感,留守京城的这些暗卫也是拼了,上次见楚煜千里迢迢还想着吩咐让自己给虞府送补品,暗六就自动自发的将虞姣的日常加进了汇报里,所以楚煜让人传的那封调查虞姣的信还没有到,他的汇报信就已然出了京城。 看着汇报上所说,虞姣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想着学规矩,并且规矩学的及其认真,从不叫苦叫累,楚煜紧绷了多日的面容终于开始瓦解。 他没想到虞姣小小年纪竟能考虑的如此长远?若跟了自己,今后她可不就是要好好学规矩?其实他知道,虞之润一心想让妹妹远离自己,他也能从虞姣平日里的言谈举止中看出,这丫头并不是那么看重权势,如今能这般努力,全是因为对方所倾心的人,是他楚煜。 再次美化了二人关系的楚煜后悔了,想到前几日被对方擦的锃亮的软甲,心里更是泛起一抹心疼。小丫头为了他这么辛苦,他不但没把对方的辛苦看在眼里,反而冷落于她,那丫头心里该多委屈?唉,看来太过懂事乖巧了也不好,有什么话她都藏心里。 略感自责的寿王殿下,特意吩咐伙头兵给自己做了两个小菜,又让姜云霆拿出他珍藏的好酒,而后便早早的进入空间,想和他的娇丫头重温一下吃夜宵的幸福时光,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不迟到早退的虞姣,今晚竟然没来…… 虞姣为什么没来?很简单,虞之润回来了,看到多日未见的兄长她哪还顾得上楚煜? 虞之润的这一趟,算得上是他人生中及其坎坷的一次——第一次奉旨救人,救的还是三王爷,异地他乡、敌众我寡当得上是背水一战,好在他战胜了,陈启豪一系全都被他捉拿归案,去的时候小心隐藏,回来的时候倒是大张旗鼓。 别看他回来之后只得了景孝帝寥寥几句赞扬,但谁都知道,皇帝此次怕是要有大动作,那大动作要是成功了,这刚入官场的年轻人也许就要一步登天了。 面对如此情况,虞长文半忧半喜,他不知景孝帝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若是虎头蛇尾,怕是他虞家要大难临头。不过面对刚刚归家的儿子,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儿子此行不易,好不容易平安归来还是让他放松几日为好。 因着这个想法,当晚他在虞老夫人的住处摆了一场家宴,庆祝虞之润平安归来。 席间,看着丈夫对虞之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虞夫人险些扯断了手中的帕绢,到底是谁告诉她虞之润此行九死一生的?这小崽子不但没死反而出息的更甚,瞥向一旁沉默不语独自喝着闷酒的儿子,她终于是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178章 家宴过后,看着带领虞之润直接去了书房的丈夫,虞夫人没有回房,而是转身去了儿子的院子。 “堂儿,母亲准备应下你与滟雯的亲事。” 微醺的虞之堂听到这话顿时清醒了过来:“母亲,您说什么?我与滟雯?” 看着不敢置信的儿子,虞夫人压下心中的酸楚好生劝道:“堂儿,母亲知道,若抡容貌滟雯确实长得过于清秀了些,但她是你舅父的独女,只要你娶了滟雯,仕途上何愁你舅父不尽心?” 想她张家曾经也是红极一时,无奈站错了队,落得满盘皆输,父亲与众叔伯被一撸到底,唯有她的大哥,仗着岳家才得以保全了自己,近年来大哥一直在外地为官,两家来往并不多,两月前,她收到大哥的来信才知道大哥有望调回京城,按理说这是喜事,兄妹得以团聚,自己也多了个靠山,可信里的另一层意思却让她颇为踌躇。 因大哥仕途上对岳家多有仰仗,所以大哥对大嫂也是极为敬重,以至于这么多年,大哥身下只有一独女。她那侄女闺名滟雯,今年十七岁,算得上是花季年华,可惜容貌随母,性子更是随母,她那家世不凡的大嫂年过二十才嫁给了大哥,由此可见,对方的容貌秉性该是差到什么地步,如今大哥的身价比起大嫂的娘家还要差了许多,所以这侄女的亲事又成了一桩难事。 她大哥的意思是,女儿略有骄纵,嫁与外人他不放心,但若是嫁给自家外甥,有妹妹照看着定不会受到委屈,信上还说,之堂的科举失误算不得大事,等他回来,定会给外甥谋个好差事…… 话虽是这么说,可虞夫人心里明白,对方把女儿的亲事放到差事的前面,就是告诉她,想要对方在之堂的前程上出力,就要娶他的女儿,可想到自家那侄女的容貌,她是一千一万个不可心。 想她当年还曾暗地嘲笑,说大嫂容貌丑陋,脾气像个母老虎,大哥定是忍得甚是辛苦,如今她又怎能忍心让儿子步上大哥的后尘? 曾经她还将希望放在三王爷身上,为此不惜将自己珍藏的首饰拿出来,让虞嫣去笼络侧妃,可今晚她才知道,虞之润此去竟然救了三王爷?这简直是将她最后的一条路都堵死了。 在她的想法里,不对,应该是在大多数人的想法里,都认为虞之润对虞家势在必得,实不知虞之润对虞家根本就没有野心,反倒是他们一再的咄咄逼人,才让一直想要自立门户的人起了愤恨之心。 与那个大多数人一样,虞之堂也是那么想的,更何况他还曾亲自领教过对方的手段,试想,若没有对方考前相讥,他又岂能心神不宁以至于考场失利? 听着母亲在耳边的喋喋不休,想着虞之润的咄咄逼人,面色苍白的他,终是点了头:“我娶!”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兄妹相谈】 不知自己即将多了个大嫂,虞之润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也没管天色不早,径自去了妹妹的梅园,他知道不管多晚姣姣一定会等自己前去看她,他们兄妹许久未见,心中都有许多话要谈。 虞姣确实有许多话想与二哥谈,可悲催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谈,她想告诉二哥,你妹妹我这辈子只能跟着寿王楚煜了,好在这男人有能力有手段,所以二哥你千万别再站错队,跟着妹妹我一起干吧,问题是这话要是说出来,二哥必定得追问,说说就得倒出空间,不是她信不着二哥,但空间这种东西,若不是性命攸关,她是怎么都不会泄露出去的。 心中为难,一双水眸中难免带出一二,看的虞之润顿时眯起了双眼:“怎么了姣姣?可是二哥不在的这些日子受了委屈?” 曾经的虞之润再有气势也不过是文雅之气,经过这一趟豫州之行,却是多了丝杀伐狠厉,毕竟他在豫州是见了血的,抄家之时那哭喊求饶之声不知几何,见得多了,那颗本就不算柔软的心肠彻底冷硬了下来。 什么姨娘对不起嫡母?该做的他这么多年已经做了,若那对母子再不识好歹,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见她家温润如玉的二哥出了趟远门就开始cos寿王,虞姣无语的回瞪过去:“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说,这些日子你干什么去了?” 虞之润气势顿散,忙搬出准备好的谎言道:“姣姣怎么如此问?二哥去豫州传旨了啊?” “传旨?”一个眼神挥退了香柏等人,虞姣气愤的点着虞之润的胸膛道,“你怎么传的旨?是不是拿命去博?你还记不记得家里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尚未成亲的未婚妻子?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俩怎么办?” 天知道她看到楚煜给她的那封密信心里是多么的后怕,若那些人不是存着戏耍之心,那迷药下去哪还有他的命在?以身涉险,他当自己有九条命吗? 在虞之润的印象里,他的宝贝妹妹一直是娇娇的软软的,哪怕是使个小性子都是甜甜的叫着二哥,如今这三娘教子般的态度是什么情况?更诡异的是,在妹妹如此的暴怒之下,他竟真的开始自责了。 他这次确实是莽撞了,试想,若他真的死在豫州,方慈那边倒还好说,毕竟对方有爹有娘有兄长的,可他的姣姣却是惨了,祖母不喜,嫡母厌弃,想到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在无人庇护下,被那恶毒的嫡母用顶小轿送与他人,虞之润心都快碎了。 “姣姣别哭,二哥错了,二哥和你保证,从今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今后凡事二哥都会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别哭……” 第179章 见二哥紧张无措的给自己擦拭着泪水,虞姣才知道自己哭了,想到自己的担心,想到自己在被楚煜掐住脖子时的绝望,她扑到二哥怀里大哭道:“你坏,你说过要保护我的,可你一出去就把我忘了,那个三王爷就那么好是不是?他好到比你妹妹都重要了是不是?” 听到前面虞之润还在自责,听到后面简直是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不过他也听出来了,姣姣这是担心他,被他的举动给吓着了,心中的暖意渐起,可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不对,自己在豫州的消息,姣姣是怎么知道的?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他拍着妹妹稚嫩的肩膀好是一顿割地赔款,直到小丫头被他哄好了,他才问出心底的疑惑:“姣姣,你是怎么知道二哥在豫州的情况的?” 他相信,妹妹的哭闹绝对不是因为猜测,她是真的知道了自己在豫州的举动才会如此失态,可那么隐秘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的事,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刚刚发泄完情绪的小丫头身子一僵,瞬间变回成小绵羊的模样,喏喏道:“是寿王府的护卫告诉我的。” “寿、王、府?” 从这咬牙切齿的语气上,虞姣就知道二哥对楚煜是什么态度了,除了深恶痛绝简直不作他想。 看着一脸担心的妹妹,虞之润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瞅着不那么狰狞:“姣姣,告诉二哥,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说的?” 虞姣水润的眸子瞟了眼二哥道:“大约半月前,对方站在窗外对我说,我在公主府落水时送的补药怕是吃完了,说寿王怕我身体未愈,就派他再送来一些,二哥,前些日子那个被我打晕的人,不会真是寿王府上的人吧?” 虞姣不是有意惹二哥不悦,实在是想给二哥提个醒,我知道寿王盯上我了,对方有权有势得罪不起,二哥你就别反抗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骨气,可残酷的现实就是如此,她都被对方的空间给绑定了,不妥协还能怎么办?试想一下她若嫁与旁人,大半夜睡睡觉寿王从空间里钻了出来,难不成还要三个人大被同眠吗? 小丫头被这突生的想法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那边的虞之润,头上已经冒黑烟了——这寿王远在边关不好好打仗,一天天就惦着想女人,没出息到如此地步,你家父皇知道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给的委屈】 好吧,景孝帝是不知道,可现在他家妹妹都知道了,自己以前的隐瞒全被那可恶的护卫给捅破了! 想到此处,他压下心底的怒火温声道:“姣姣,不是二哥有意要瞒你,可你看寿王府这都是什么人?夜入他人宅院简直是强盗所为,更别说那寿王身居高位,身边的女子不知几何,这种人岂能托付终身?” 想到自己与方旭的约定,他略微安心的摸着自家妹妹的长发道,“我家姣姣如今出色,二哥定会给你找个出色的夫婿,让对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姣姣能掌家立院不受任何人欺辱,姣姣听话,二哥就你一个妹妹,绝不会害你的。” 说完,他又想起那可恶的寿王,当即话锋一转继续上眼药道,“姣姣知道三王爷此行为何会被抓吗?就是因为他贪图女色,才被人钻了空子,他们同为兄弟,三王爷如此,那寿王又能好到哪去?姣姣,姨娘不在了,你是二哥最亲近之人,二哥希望你过的幸福,不想你嫁人后回个娘家还要受他人摆布。” 二哥都说到如此地步了,虞姣还能说啥?忍着心中的酸涩,她故作娇嗔的道:“二哥,你说什么呢?对方将药材扔下就走我能怎么办?更别说听了你的消息,我还哪顾得上什么药材?再说嫁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这兄长在,我才不操这个心呢。” 看着小丫头露出的娇羞之色,对自己的话明显没什么失望不满,虞之润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想了想道:“二哥这次走了许多时日,也不知你慈儿表姐在家中怎样,不如这两日找个时间,请方家过府一叙?” 其实对于虞之润来说,见不见方慈都是次要的,那是他板上钉钉的未婚妻,跑不了了,关键他是想让方旭过来,尽管他往寿王身上抹了许多黑,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相貌身份很能勾引小姑娘,为了妹妹不被寿王勾引,他豁出去的准备往家招狼,不过话又说回来,做兄长的憋屈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虞姣不知二哥心中所想,只以为对方走了多日这是想未婚妻了,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她揶揄的瞟了二哥一眼,便满口应了下来。 他们兄妹多日不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谈,互相说说近况时辰也就不早了,送走了二哥后,虞姣打着哈气上了绣床,半梦半醒之间似乎觉得有啥事没办,再一想,二哥都回来了也没啥需要自己惦记的了,因此眼睛一闭,便快速进入了梦乡,完全不知空间里有个男人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我们的寿王殿下从未想过,那么倾慕自己、喜欢自己、崇拜自己的小丫头会因为某人把他给忘了,所以一晚上没见到人的他有点担心,心说那丫头怎么没来呢?出什么事了?又被嫡母责罚了? 想到上次虞姣因被罚跪祠堂的事,楚煜有点坐不住了,别看当时小丫头平安无事,只是对外装病,但如今虞之润没在家,万一那老女人有心撒气再想出点别的阴损主意怎么办?那是她的嫡母,没有虞之润在,什么委屈她不得受着? 第180章 越想越担心,他也没心思再吃什么酒菜,将酒菜撤了出去干脆躺在空间里…… 夜深人静,薄薄的纱帐里,虞姣抱着被子正是好梦,因天气炎热,她又穿起了她那吊带裙,轻薄的布料堪堪遮住小屁股,露出白嫩嫩的一双腿儿,在这漆黑的纱帐中有些晃人耳目。 满是担心的楚煜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尽管上次他也见到过这条小裙子,可当时他是满心厌弃,觉得对方不庄重,如今再见……他脑中的想法还没蹦完,就见睡梦中的虞姣翻了个身,把搭了一角的被子压在腿下,而后彻底露出穿着粉红小裤的小屁股。 楚煜的喉咙狠狠滚动了下,伸手将上扬的裙摆往下拽了拽,而后心情复杂的发现,这裙摆拉平了也就能盖住大腿,妈蛋,这到底是什么裙子?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寿王殿下是正人君子,更何况虞姣是他想珍惜的人,所以为了不让小丫头继续犯这种不庄重的大错误,他拉起一旁的被子给对方盖了个严严实实,热的虞姣一翻身,再次露出穿着粉红小裤的小屁股。 “……”楚煜默默地瞪视着那不乖的小屁股半晌,最后用被子将人一卷,直接带到了空间里,空间冬暖夏凉自动恒温,这回总不能蹬被露出小屁股了吧? 猪一样的虞姣发现空气不再闷热,而是变得湿润凉爽,她满意的在依靠物上蹭了蹭脸蛋,甜甜的进入梦乡。 看着怀里人一副依恋的乖巧模样,楚煜心里软成了一滩水,连刚刚不受控制的某处都沉静了下来,他略带薄茧的食指摸了摸女孩微红的眼帘,心疼的发现这是哭过了,真有人让她受委屈了吗? 想到刚刚那白嫩的双腿上似乎没什么伤痕,他又从裹着的被子里拉出虞姣的手,见那双细若无骨的小手雪腻凝滑,连带着手臂也是没有半丝瑕疵,他终是不舍的摩挲了几下,才将那小手塞回了被子里。 或许是这番举动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女孩的眉头微蹙,不满的动了动。 见此情景,楚煜无师自通般的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而后满意的发现,小家伙再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了过去。 其实楚煜算不得是什么默守陈规的人,若此时的虞姣是下面的人孝敬给他的,他也就不客气的受用了,绝对不会如此委屈自己,但他给虞姣的最初定位就是自己孩子的妈,虞姣的身份或许不高,他的孩子却是龙子龙孙,所以孩子的母亲也必是白玉无瑕,否则他的孩子不得被人轻慢? 这想法在现代人看来或许有点莫名其妙,毕竟未婚同居的比比皆是,更别说那些先上车后补票的,可在楚煜这个古人眼里,无规矩不成方圆,无媒苟合之人绝对不配当他孩子的母亲,即使那个苟合的人是他自己! 某人的老古董思想成就了虞姣,这西北都是汉子的营帐更是成就了虞姣,若楚煜是在京城,舍不得对虞姣下手他可以找个替补的,受用起来保证半点亏心都不带有的,可此地是西北大营,阳气盛的恨不得战马都是公的,你让他上哪找女人当替补?所以说当兵整三年母猪赛貂蝉这句话很有道理,找不到替补之人,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虞姣身上的楚煜,对这乖巧的小丫头好感更深了。 再次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楚煜疼惜的眼中流露出无可奈何:受了委屈就知道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第一百七十章 【风起云涌】 虞姣不知道,她那大被同眠的畅想昨晚差点实现,而之所以没实现,是因为被子太薄太短,以至于她只能一个人裹,而后才被人抱在怀里眠。 一夜的好眠舒展了些许郁闷的心情,小丫头梳洗完毕吃上饭,才想起来昨晚没进空间。 不过再一想,楚煜最近公务繁忙也没时间搭理自己,所以少一天就少一天吧,又不是打卡上班,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丫头吃过了早饭继续跟着柳妈妈学规矩,全然不知朝堂上已经风云乍起。 陈启豪这个河道总督在豫州或许一手遮天,但在京城这风云之地他实在算不得什么,无奈他身后的势力太广,从他家密室中查抄出来的暗账看,修理河道的款项有百分之七十被他送给了当朝太尉陈升,而这个太尉大人不但是皇后的亲生父亲,更是当今皇上的舅父兼岳丈大人,那真是皇亲国戚也莫过如此。 此账册一出满朝哗然,他们哗然的不是太尉大人贪污受贿,他们哗然的是皇上竟然将这账册公布了出来?这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了吗? 看着龙书案后痛心疾首的景孝帝,下面跪着的陈升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一旁面色惨白的太子身上,当年的景孝帝就曾站在这个位置,由他们陈家扶持着,一路登上了那至尊宝鼎,他以为有了做皇后的女儿,有了做太子的外孙,定能够再保他陈家百年荣耀,却不想,这一切都成了他们陈家的催命符。 现在他只希望皇上看在太子没有外戚之患上留下他的太子之位,否则,他陈家怕是真的没有翻身之举了。 陈升之所以会这么消极,不只是贪污之事泄露,而是随着陈启豪被捕他陈家一脉全都受到了动荡,先是镇守凤阳关手握兵权的二弟遇刺重伤,而后家中小辈接连被人揭发,以往被压下去的那些冤情全都如破竹般浮出水面,可和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陈家自身难保,再无法给他们半点庇护,反倒成了他们的催命之符。 第181章 如此的阵仗,他不知道景孝帝到底预谋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下了狠心,必要将他陈家连根拔起。 朝堂上的这些举动虞姣一概不知,唯一诧异的是,没过几天二哥竟被封为了吏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员,那可是与方旭的祖父同级?这升官的节奏很难不让她诧异,从七品到五品,两月升一级,要是按照这个节奏走下去,再有八个月她二哥岂不就是一品大员了? “想什么呢?”放下手中的书卷,楚煜笑看着坐在一旁贵妃椅上神游天外的虞姣。 自打那日之后,二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好吧,这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我们的虞姣小姑娘压根就不知道两人啥时候闹掰过,但不管怎么说,通过自己的补脑,小姑娘隐忍懂事的模样再次生动形象了起来,颇为自责的寿王殿下,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所以他对叫了两声还没有搭理自己的虞姣,态度出奇的好。 “啊?”被唤醒的虞姣见楚煜笑望着自己,也跟着放下手中书,执起一旁的茶壶给楚煜添了半杯茶水,笑道,“想我二哥呢,他这豫州之行虽说危险了点,倒也没有白忙,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官升两级,被封了个吏部郎中。”要知道国家六部中最有实权的就是这吏部,这小小的吏部郎中更是个了不起的肥缺,二哥出了翰林院就进了吏部,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听到此话,楚煜也是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你二哥的运气确实不错,父皇对陈家隐忍已久,差的就是一个出头的好借口,你二哥这一趟豫州之行,不但让这借口出师有名,更救了老三的一条命,连升两级也是应当的。” 虞姣吧嗒吧嗒滋味,发现对方说起三王爷就是老三,完全看不出兄友弟恭,不过这事不归她管,她只要管好自己就成了。想到这,她笑着将话题一转道:“不管怎么说,我二哥升官是好事,为了给二哥庆祝,明天我家里要摆家宴,到时候我未来嫂子也会来。” 想到二哥回来的当天晚上就猴急的说要请慈儿表姐,这丫头忍不住窃笑出声,看的楚煜一阵莫名:“怎么?姣姣很喜欢你那未来的嫂子?” “喜欢啊,她在我二哥没有考中状元的时候与我二哥定了亲,只这一点就让我尊重,更主要的是我二哥喜欢,妻子是他自己的,他喜欢我就喜欢!” 看着她脸上的幸福自豪之色,楚煜深深的嫉妒了,女人不是应该以夫家为重吗?这丫头怎么口口声声都是她兄长如何呢? 突涌的酸涩感让他脱口而出:“那本王喜欢的呢?” 虞姣脸上的笑容僵在当场,水润的眼眸紧紧盯着楚煜的面孔,不多时便漾起了波涛汹涌,小小的红唇微张,她颤声道:“王爷有喜欢的人了?王爷要娶王妃了?” 见她眼里的泪水有决堤之兆,楚煜下意识就想说不是,可那股因被在乎而生出的喜悦却让他想要索取更多:“怎么,姣姣不希望本王娶王妃吗?” “没有,王爷喜欢,我就喜欢。”哽咽的说着,小丫头脱了线的泪珠噼里啪啦坠落下来,她也不去看楚煜的表情,起身往自己的绣床走去,还不忘打着嗝道,“王爷别管我,我先躺会儿,呜呜呜……” 呆坐在那的楚煜被她这举动闹的哭笑不得,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女人要么贤惠大方,表明自己会与对方情同姐妹,要么就撒娇的缠着他,不许他娶了新人忘旧人,如今这丫头算是怎么回事?嘴上说着喜欢,人却当着他的面哭的这么欢,简直…… 无可奈何的笑容还没有挑起,他就听外面哗哗下起了大雨——这空间似乎有好久没下雨了?今天又是怎么了? 不是他忘了一旁哭泣的虞姣,实在是这空间的天气太过怪异,怪异到他一直没弄明白,没有云彩的天空到底为啥会下雨? 第一百七十一章 【随着情绪而走的空间】 “呜呜……” “轰隆,轰隆……” “呜呜呜……” “轰隆,轰隆,轰隆……” 极其整齐的节奏让楚煜咽下了想要哄劝的话语,他站在原地惊讶了半晌,才来到虞姣旁边试探着哄道:“本王逗你呢,怎么还哭上了?如今本王身处雁麟关,仗都没有打完,哪有时间想着娶妻生子?” 或许是哭够了,或许是觉得这话挺有道理,虞姣缓和了哭泣的节奏抽噎着嘴硬道:“我不是心眼小的人,要是王爷有喜欢的人一定要记得和我说,我会好好和姐姐相处的。”本来缓和的情绪在说完最后一句又变成了失声痛哭,随之而来的是外面更激烈的瓢泼大雨。 此时的楚煜基本可以断定,这空间的天气节奏就是跟着小丫头走的,她笑外面就晴天,她哭外面就下雨,要是过于激动还打雷闪电,简直不能再玄幻。 好吧,我们的寿王殿下不知道什么叫玄幻,他只是下意识感觉到,自己好像不是这空间的主导之人,不过细一想倒也好理解,上辈子他也曾在天狗食日当天昏迷过,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这辈子小丫头活的好好的,所以他也借光得到个空间,这么算来,这丫头还真是上天眷顾之人。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自负的寿王殿下嘴上是不会承认的,因为不管事实如何,如今这空间是他的,丫头也是他的,到了手的东西一个都别想跑,但下意识的,虞姣在他心里的地位,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悄悄加重了几分。 第182章 不是寿王殿下喜欢看人下菜碟,而是这世界本就如此,除了极其重视你的骨肉亲人,剩下的多数都是适者生存强者为尊,若虞姣真是一个唯唯诺诺之人,哪怕她有着一张花容月貌,楚煜也是看不上眼的,估计连暖床都要厌弃几分。 再说此时的楚煜,明白这天气是怎么回事了,看着哭红眼的虞姣他又心疼了,问题是他没哄过人,也就别指望他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这位虽也是读了许多的诗书,但他接触更多的却是兵营的大老粗,所以寿王殿下的哄人方法就一个,那就是赏东西。 想到虞姣睡觉时那极不庄重的穿着,他觉得这不是虞姣的错,那纯属是布料的错,布料不透气也难怪小丫头不愿穿小衣,这么一想,他转身到墙角,从最底下打开一个箱子。 虞姣偷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而后继续掩面哭泣,都说懂事的孩子容易被忽视,所以她懂事之余一定要给楚煜找点麻烦,傻子才主动贤惠大方呢。 不大一会儿,就见楚煜手里拿了匹料子过来,笑着哄道:“把眼睛擦擦,看看这是什么?” 见楚煜都拿好东西了,虞姣主动擦了擦泪水,用重重的鼻音道:“什么?” 将那匹料子放在虞姣身边,楚煜笑道:“红玉锦,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红玉蚕吐出的丝所制,据说这种红玉蚕比普通的蚕颜色更为暗红,吐出的丝也带着淡淡的粉红色,用这种丝织成的布匹,不经染色就是纯正的粉红色,布料更是弹滑轻薄。”伸手拨开虞姣鬓角处被泪水沁湿的一缕秀发,他柔声道,“天气炎热,你用这布料给自己做两套贴身的衣物穿。” 摸着手底下极其丝滑的料子,虞姣发现这会哭的孩子果然是有奶吃,夏季已过了大半,天气热也不是一天两天,若是没有她今天的这场哭,哪有这么好的料子穿? 她可是在书里看过,这种红玉锦一年织出的份量也不过十匹八匹,宫里的娘娘想要都需按着尺寸量,楚煜上来就给她一匹,果然是土豪级别的。 她不知楚煜这是抄家得来的,那位抚州刺史之所以有也是用特殊的通道换购而来,想留着讨好上峰,没想到便宜虞姣了。 小姑娘摸着好东西忍不住喜笑颜开,可看到眼前含笑望着自己的楚煜,又忍不住羞红了脸颊,嘴里有些不舍的道:“我听说这红玉锦极其难得,就是宫里也不多见,不然,不然王爷给我一少半吧,够做两套衣物了。” 楚煜听明白了,虞姣的意思是她留一少半,剩下的留给瑶妃娘娘,若是上辈子的楚煜有此物,自然是早就送给自己的母妃,可这辈子…… 掩去心中的冷笑,他笑着哄道:“给你你就留着,要是有多余的就给自己多做几件,还有那两张狐皮,回头让虞之润找人给你制成裘衣,也省得天冷再受了风寒。”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小丫头身上连个斗篷都没有,小脸冻得煞白,让回想起来的寿王殿下恨不得时光再次倒转,回到从前。 他是好意,不想虞姣听到此话俏脸更红,低着头喏喏道:“二哥说,那狐皮让我留着做嫁妆。” 楚煜听到此话眼底笑意更深,揉了揉虞姣的长发道:“好,那就留着给姣姣做嫁妆,等冬天本王亲自打了好皮子再派人给你送去。”其实他也觉得,小丫头要是穿着自己打的狐皮,应该会更有暖意。 一匹布料哄好了小丫头,楚煜颇有成就感的想和虞姣聊会家常,无奈外面有人请示,他只能遗憾的出了空间。 虞姣哭了半天也有点累了,见楚煜走了,她再次喜爱的摸了摸轻薄的红玉锦,而后起身将之放到了柜子里,回头看看楚煜那方角落里的几个箱子,她在心中暗暗打气: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装到本姑娘的箱子里。 此时的小丫头还不知道,屋里的这些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大头都在院子里呢。 虞姣在这方面极谨慎,楚煜那边的箱子她不碰,楚煜那边的院子她更是看都没看,深怕对方做了什么防范,自己若偷看再留下什么破绽,也是因为她这谨慎的性格,楚煜对她更是喜欢,觉得这丫头懂规矩,乖巧极了。 不说楚煜怎么安排好准备在未来的不久主动攻打北胡,单说虞姣,不想浪费那么好的料子,她主动和柳妈妈练起了做小衣,结果一套小衣还没做完,虞家就摆起了酒宴。 第一百七十二章 【酒宴】 陈家虽被拉下马,可太子还在,为了不让太子恨上加恨,虞家今日的宴会极其低调,只是请了几个亲近之人,而这里面自然少不了要与虞家亲上加亲的方家。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宴会不只是方旭父子来了,连方旭的祖父都来了,别看这位方老大人辈分高,可若论起官位,他现在与虞之润是平级,年事已高的他自然知道虞之润的未来该是多么不凡,所以心中也更是自得,觉得自己生了一双慧眼,才给自家孙女找了这么个好女婿。 方慈与未婚夫多日未见,心中喜悦的她起大早就开始装扮,方二小姐看到姐姐的样子免不了是替姐姐高兴,倒是一旁二房的三小姐语气发酸:“大姐,一个家宴罢了,您打扮的这么艳丽小心丢了我方家的脸面。” 最初听到这婚事她还幸灾乐祸,如今却是满心埋怨,自幼祖父祖母就偏心这个长房长姐,如今更是,同为方家女,自己的未婚夫婿无甚作为,对方的未婚夫婿却在几月内就接连升迁,这让她怎能不嫉妒? 第183章 方慈长女的身份不只是摆设,她也确实有方家嫡女的气度,听到此话不但不恼,反而以告诫的语气道:“如今之润表哥身份不同,姐姐我身为他的未婚妻子,自然要给他撑脸面,太过简朴会被人视为小家子气,三妹,今后你若去许家,记得也要大气一些,万不可崇尚那简朴之举,从而丢了徐家的脸面,若是手里的首饰不够,大可来姐姐这来取,咱们方家的女孩还不差这些。” 方媛听到此话差点咬断了银牙,虽说同为方家嫡孙女,可方慈是方家长房嫡女,她的母亲管理着方家,有什么好东西不可着自己的女儿?反观自己呢?说的好听是方家嫡女,无奈父亲无所事事,母亲手里也没什么资产,身边又姐妹众多,让她拿什么装点脸面? 她的羡慕嫉妒恨方慈自然是不再理会,这三妹虽说比不得自己,但这些年的吃穿用度也没差了她什么,处处与自己为难,真当她自己心若白莲?大好的日子她不愿与对方生气,拉了自家妹妹转身进入祖母的正房。 在她想来,女子与悦己者而容,打扮的漂亮一点也是应该的,可看着厅中站着的大哥方旭她却愣住了,一个大男人装扮的如此出尘,还让不让自己这当妹妹的活了? “大哥,您今天似乎心情颇好?”这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真是怎么看怎么骚包,更别说头上那崭新的束髻冠,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再看腰间那区别于平日里的锦带、挂坠,方慈姐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个谪仙般的哥哥真是让她们压力不小啊。 刚刚已经被祖母盯了半晌的方旭,略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不是要去虞家吗?之润的好日子,作为表兄的我理当与他庆祝一番。”面对俩妹妹,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打扮的这么正式是想见表妹姣姣,话说自己妹妹都快成婚了,他这当兄长的单身青年能不心焦吗? 别看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方家的人却是谁都不信,特别是方老夫人,看着极力掩饰兴奋之色的孙子,心里不免有些狐疑,这老夫人儿子生了好几个,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见此情景,不由得暗自盘算起来今天都有哪家姑娘,可盘算来盘算去也没发现哪家姑娘值得孙子如此紧张,直到她亲自到了虞家,看到孙子那柔情似水的眼光全都落在虞姣的身上,她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虞老夫人不喜欢冯姨娘,她也不喜欢,别看她喜欢虞之润,但在她心里,虞之润是外甥的儿子,可面容随母的虞姣却是冯姨娘的女儿,更别说这女孩三岁就随冯姨娘被关在院子里,朽木的名头更是响亮,所以对容貌娇柔的虞姣,她是极其不喜。 不得不说,方旭还是太年轻了,即使心里做了诸多的计划,可多日未见心上人的他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己,这才让方老夫人看出了破绽。 压下心底的不喜,方老夫人转身看向姐姐,问道:“姐姐,之堂的年纪不小了,亲事可有定落?”这是来之前她就打算好的,问问虞之堂的亲事有没有着落,其实她倒不是关心虞之堂如何,但虞之堂是家中长子,他若不成亲,孙女与之润的亲事就没法办,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虞老夫人知她所想,听到这话忍不住叹道:“之堂的大舅要回来了,据说他岳家给他谋了个中书侍郎的职位,他大舅家中有一独女,这次回来,也想看看两个孩子有没有姻缘。” 说是这么说,可都与方老夫人讲了,可见这门亲事是差不多了,同在京城里住着,方老夫人自然知道张家那颇为跋扈的长媳,见姐姐脸上那无奈的笑意,知道对方的女儿也不怎么地。 这么一想,她对虞姣更是不满了两分,张家的女儿都随了母亲,这冯姨娘的女儿又好的了吗?若没有虞之润这门婚事,她还可以依着旭儿的性子将人纳为妾室,可随着虞之润的水涨船高,还有他与慈儿两人的婚事,那虞姣进门,是万万不能了。 她这边打定了主意,虞夫人那边也在打主意,以往方旭来都清高的很,从不往女眷那边凑合,今日不知是想陪妹妹,还是想陪坐在虞姣身旁的虞之润,总之今天他坐到虞家的女眷堆里了,作为宠爱母亲的虞夫人瞬间把所有人都当作了空气,眼里只剩下自家瑶儿与她不远处坐着的翩翩少年郎。 上次给方旭与虞嫣相看的时候,方旭还只是方家庶子,虞瑶的年纪也还颇小,如今方旭入了翰林院,虞瑶也马上就要及笄,真是怎么看怎么合适。 心里想着,她偷偷让人叫来虞瑶,拉着女儿低声道:“瑶儿,你觉得你方旭表哥如何?”对于这个女儿她是不敢含蓄着问,因为这丫头太单纯,含蓄了怕她听不懂。 这半点没有含蓄的话语虞瑶确实听懂了,忆起在长公主府中,四妹落水方旭表哥对自己冰冷的责问,这丫头顿时把脑袋瓜摇成了拨浪鼓道:“方旭表哥太冷了,我不要和他定亲。” 近几日母亲天天盘算着要给大哥定亲,傻子才不懂母亲的含义,别看虞瑶不是特别聪明,但她知道,方旭表哥不喜欢自己,而她,绝对不想嫁给不喜欢自己的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如此给力的妹妹】 盘算落空的虞夫人回去继续盘算合适的人,被她们谈论的方旭却是笑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他发现两月不见姣姣表妹的容貌更美了,气色也更好了,不知这是寿王府上补品的作用,他笑着道:“听之润说四表妹平日里喜爱读书?我家二妹也喜爱读书,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可以互相讨教一下。” 第184章 二小姐方菲对虞姣印象很好,这好印象来自于被虞姣从未来姐夫那要去的两名丫鬟,因此她听到这话主动笑道:“原来四表妹同我一样喜欢读书?四表妹喜欢读什么书?我那有几本唐澈的真籍,表妹若是喜欢,明日让我大哥帮你捎来。”这是姐姐未来的小姑子,能讨好还是讨好为好。 虞姣听到此话翘起了唇角,还没等说话,就听一旁有人道:“方二小姐的这番心意怕是要白费了,虞四小姐历来有朽木之称,唐澈的真籍?她看的懂吗?” 此话一出,场中几人的脸色顿时都拉了下来,虞之润冷眼望去,发现来人他认识。 此女名叫唐玉梅,她的父亲与虞长文是至交,两家关系颇好,这姑娘以前一来就围着虞之堂转,看在虞夫人眼里这是极不庄重的表现,再加上虞夫人觉得自己儿子是要做大官的人,所以态度有些不冷不热,而唐家对虞之堂的身体也是不满,再见虞家不慎热络,也就没上赶着提,本想虞之堂考中科举再看,结果虞之堂两次落榜,唐家是彻底死了这份心,以至于这半年多唐玉梅都没有再来。 今日唐玉梅来,是因为唐家知道虞之润与方旭交好,虞之润订了亲他们不敢想,但方旭没定亲,万一对方看中了自己的女儿,现成的乘龙快婿不就有了吗? 再说这唐玉梅,自打听说虞之堂科考两次失利,她对对方的崇拜就少了大半,再听得家人说方旭怎么怎么好,对已故的未婚妻多么的痴情,这姑娘不免就动了心,结果来了发现,方旭的一双眼睛竟围着虞姣转?她自然不认为这是方旭的错,既然不是方旭的错,那肯定就是虞姣的错,谁让她长着那张狐狸精似的脸? 因着心底的嫉妒,此时一听方旭主动与虞姣搭话,她这才从一旁凑过来插言。 虞姣对于自己的同性缘基本是死了心,只要未来嫂子看她不烦,剩下的基本都被她给浮云了,因而听到这话并不恼,虞之润与方旭倒是想恼,可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能与个姑娘家做那口头之争? 一旁的方慈姐妹见此情景对视一眼,方二小姐觉得,自家姐姐在虞家若是表现出太过咄咄逼人的一面未免不妥,所以她运足了气想反击回去,不想还没等她说话,就听一旁过来的虞瑶道:“你说谁是朽木?我家四妹识文断字聪明的很,倒是你,绣个荷包还要丫鬟代劳,还好意思说姣姣?” “虞瑶你?”一句话说的唐玉梅顿时红了眼,她想问虞瑶,你是哪伙的?你二哥都快把你大哥挤出虞家了,你怎么好赖不分? 她想问虞瑶,虞瑶还想问她呢,这丫头没有虞嫣在一旁洗脑,只要对她好的都是好人,更别说虞姣曾经在恶犬口中救下她的命,所以即使母亲说虞姣不好,她对虞姣还是很有好感,一有好感她就想起来俩人是亲姐妹了,如今外人说她妹妹她岂能不怒?毕竟虞家出个朽木,她脸上也不好看。 虞瑶摆平了唐玉梅这是谁都没想到的,自打公主府一事虞之润对这嫡妹就没有好感,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倒是也肯为姣姣出头?某方面他和虞瑶差不多,在他心里,只要对他妹妹好的都是好人,所以看着虞瑶的眼神都缓和了许多。 虞姣发现,只要有宴会的地方自己就是个麻烦携带体,见被爆料不会绣荷包的唐玉梅哭着跑了,她想了想道:“这人来人往甚是吵闹,园子里的睡莲开的正好,不如咱们去赏花吧?” 此话一出得到了全体通过,虞之润对自家妹妹的要求从来没有反驳过,方家兄妹更不可能反驳,唯有可怜的虞瑶,这丫头也想去的,特别是二哥看着自己的表情都带笑了,她心里就更想去了,哪成想没等走就见母亲身边的莺莺前来找她,看那意思是唐玉梅跑到虞夫人那把她给告了。 看到虞瑶蔫头耷脑的离去,虞姣也是没有办法,现在的虞夫人恨她入骨,去了也是说不上话。 虞家的园子打理的颇好,睡莲更是朵朵娇艳,让本就喜欢花朵的方慈很是喜欢,见此情景,虞姣笑着拉了拉方菲的手臂道:“二表姐,离这不远就是我的梅园了,我那有本王从善的《古真籍》,你要不要去瞧瞧?” 见虞姣独叫自己方菲有些莫名,但当着虞之润的面,虞姣说什么她也不会反驳,因此笑着点头道:“好啊,正好有幸参观一下表妹的闺房。” 见她答应,虞姣又转头看向方旭:“旭表哥,我与二表姐去看书,你要不要一起来喝杯茶水?” 这话一出,剩下的几人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方府中的子女就来了大房的,方演不愿与方旭同坐,刚刚就自顾自的走了,虞府的虞蝶哄着虞纯,虞瑶又被虞夫人招去,因此来赏花的就他们五人,也就是说,若是被虞姣再叫走俩,这花园也就剩下方慈与虞之润了。 看着面颊羞红的姐姐,方菲憋笑道:“是啊大哥,你就一起来吧,我们姐妹若有不懂的地方,你也能给我们讲解一番。” 笑瞥了眼不住点着小脑袋的虞姣,正中下怀的方旭笑着跟了过去,清了场的园中,只剩下那对许久未见的未婚小夫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抄家得来的礼物】 虞之润没想到自家妹妹如此给力,尽管他也想和方慈多说两句话,却没想到有人给清了场?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温声道:“慈儿最近可好?” 按照方慈的性子,好与不好她自然都会说好,可红唇微张的瞬间,她想到了前几日初闻对方在豫州举动时的惊慌,她没想到自己这未婚夫会如此的胆大?若是他在豫州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又该怎么办?或许最初定亲时她是不愿的,但自打定了亲她便一心视对方为自己的依靠,随着这男人的崭露头角,她更是心生自豪,一心一意等着嫁与对方白头偕老,可这男人舍命去拼搏的时候,他想过自己吗? 第185章 虞之润最开始的问好只是想先客气两句,虽说是未婚夫妻,但二人离多聚少并不是太过熟悉,没想到这一句话让方慈红了眼角?经历过虞姣阵仗的他顿时大感不妙,忙硬着头皮笑道:“慈儿怎么了?可是气我回来后没去看你?不是我不想去看你,是最近朝廷上的事实在太忙,对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对用帕子包裹的羊脂白玉手镯,左右扫了眼见四下真的无人,才执起对方那他想了许久的芊芊玉手,小心的带了上去。 他在豫州和三王爷的那顿家可不是白抄的,感激他救命之恩的三王爷带着收拢之意,好东西自是给他没少挑,面对慷他人之慨的三王爷虞之润也是没有客气,拿回的东西大半留着给妹妹做嫁妆,小半留着他用,而这对羊脂白玉的镯子却一直被他带在身边,想着方便的时候交给自己的未婚妻。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不惦着方慈,不过是想着两人有一辈子的时间,所以不着急罢了,没想到自己的不作为倒惹得对方生出了误会。 显然,对于方慈的生气,这位还是没理解上去。 望着自己皓腕上那对光泽莹润的羊脂玉镯子,方慈的眼中涌上一股湿意,其实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或许虞之润不是不想送自己东西,他是没有东西可送,不送也就罢了,她没想他拿命去博啊? “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这东西我要来何用?”都说女以悦己者为荣,若那个她想要取悦的人都没有了,她又装扮给谁看? 看着那缓缓滑落的泪珠,虞之润心中一颤,刚刚还想要放下的手掌再次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半响,才伸出手指拂去对方脸上的泪珠,轻笑道:“傻丫头,怎么和姣姣那丫头似的见面就哭?放心,有你们在,我是怎么都会好好的活着。” 不知道自家姐姐已经被人吃了豆腐,此时的方菲走的有些腿软,看到一旁脸不红气不喘的虞姣,她忍不住道:“四表妹,你不会每日都要走这么远吧?”光出去也就罢了,若来上一个回走,可是够这小姑娘的呛。 虞姣抿嘴一笑:“习惯就好了,还有百十多米,前面拐弯就到。” 看着不以为然的虞姣,方旭心里升起淡淡的心疼,出声道:“我听说当日改这院子是因为格局不好,不过从冯姨娘早早去世来看,那更改格局的师傅也未必是好的,不若明日让之润再找个师傅重新看看。”十年风水轮流转,当年她们母女无依无靠,如今的虞之润可是家里年轻一辈的领头人,改个院门罢了,他就不信谁敢说句不好? 听到此话虞姣的眼睛一亮,可想到那个对她们兄妹恨之入骨的虞夫人,她只能淡笑道:“其实多走走也挺好的,以往我身体不好,如今倒是健康了许多,到了,二表姐,前面就是我的梅园,别看路远了点,里面的景色却是不错……” 面对岔开话题的虞姣,方旭更是无奈,如今的他只盼着虞姣快快长大,等她到了及笄的年龄,自己就可以把她娶回家,到那时,他必视她如珍如宝,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方菲不知兄长心中所想,她只是对兄长的‘多管闲事’有些诧异,她家这位庶兄平日里虽算不得清高,可对女子也是冷上三分,刚刚对虞姣那温和的态度她还以为与自己一样,是看在未来姐夫的份上,如今看来,怕是自己想差了。 心中的疑惑很快被虞姣给打破,因为她发现,这位四表妹看的书实在太多,大半柜子的书有一半都是自己没看过的。 她是不知,虞姣闲来无事把自己看过的书全都默写了下来,一来丰厚自己的藏书,二来也全当练字,所以虞之润看过什么书,她这就有什么书,岂能不多? 看到如此多的书籍,方旭也不免有些见猎心喜,都是爱书之人,他看到这些比金银还要喜欢,可当他打开那书籍的时候却不由怔住了,连续翻阅了几本,才惊讶的对虞姣道:“这些书都是四表妹亲手抄阅的?”他看过虞姣的字,那张油茶的方子至今还在他的书房里珍藏,所以才能一眼看出这书上的字迹是虞姣的。 方菲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反驳,这么多的书要多久才能抄完?更何况她早就听说过,虞姣十一岁才开始学写字,满打满算这才两年的时间,而这书上的字迹比自己写的都要好看,显然是下过苦功的,怎么可能是虞姣的?可她又知道自家长兄的性格,不是证据确凿的事,他绝对不会妄言,所以她眼神惊骇的看着虞姣,只觉得自己这人们口中的才女,在对方面前简直渺小如尘埃。 被两人盯住的虞姣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坦然道:“二哥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以读书时顺势就抄了一遍,这样既加深记忆,闲暇时也可以温故知新,全当一举两得了。” 说到这,她转头看向方菲:“二表姐,我记得你刚刚说你家里有唐澈的真籍?若方便的话可否借我一阅?放心,我只是看看,保证原样归还,而且作为补偿,我这屋里的书随便你挑选。” 这年头想看本书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特别是有些书籍,那真是有钱你都买不着,所以对于这位同样爱看书的二表姐,虞姣准备好好培养,好方便以后两人互相串换。 不得不说,她这大半柜子的书确实勾起了方菲的馋虫,这丫头心里那个后悔就别提了,她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就没想过抄一遍?家中的书再多,嫁人时她也带不走,但若是自己抄的,咳咳,好吧,这考虑的或许有点远,但人家虞姣不就知道未雨先绸吗?以对方的年纪来说,这丫头想的比她更远。 第186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方老夫人的决定】 一见如故的两个丫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书籍,被抛在一旁的方旭不但不恼,反而生出一种淡淡的满足感,若是姣姣嫁给自己,这种场面怕是会经常看到吧?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姣姣与他们方家非常有缘,连心思最多的菲儿都对她喜欢。 心中想着,看着小姑娘那认真的神色,方旭唇边的笑容不由更暖。 不远处的柳妈妈看到此景心中渐沉,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方家少爷怕是喜欢上她家小姐了,若是以前她定不会如此想,毕竟方旭前程似锦,虞姣的身份实在是无法高攀,可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不得不承认,虞姣的表现及其出色,更别说她那堪称绝色的容颜。 看着目前还毫无察觉的虞姣,柳妈妈觉得自己有必要对王爷汇报一声,否则要是等虞姣也察觉了此事,想对方旭动心实在是太简单了。 总的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部分人都得偿所愿,虞之润牵了未婚妻的小手,方旭也在虞姣的书房坐了半天,唯有方老夫人,阴沉着脸回到家中,半晌,她派人叫来孙子方旭,挥退了左右,开门见山的道:“旭儿,从小到大祖母凡事都由着你,哪怕是婚姻大事,你说说不喜欢的祖母也从不让你为难,如今祖母只有一点要求,那虞姣,绝对不许进我方家的门!” 方旭面色大变:“祖母……” “够了!”方老夫人一挥手道,“我不想听你那些狡辩之语,只要你还认我这个祖母,只要你还是我方家的子孙,就绝对不许娶虞姣进门!” 最开始说的时候方老夫人还期待是自己想错了,她幻想着自己说完之后,孙子会满带惊讶的问自己怎么会如此想?可看着方旭那变了色的面容她知道自己完全猜对了,既然猜对了就要把他这念头掐在萌芽里,她还记得长文为了虞姣的姨娘,险些与姐姐母子情断,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如长文对姐姐那样对自己。 从小到大,方老夫人从未如此严厉的对待方旭,这突来的冷漠简直让他不能接受,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心心念念准备要陪伴一生的女孩就这么被祖母给否决了?就这么毫无道理不容辩驳? 想到他与虞之润的商议,想到他上法华寺的谋算,颤抖的方旭紧紧咬住了牙关——他喜欢姣姣,从未有过的喜欢,即使那个女孩不能让他平步青云,即使那个女孩要让他承受诸多责难,可他就是喜欢她,就是想娶她,这个念头哪怕是祖母,也不能改变! “你说什么?”失手打落了手中的茶碗,方老夫人一把抓住丈夫的胡子质问道,“你再说一遍,旭儿被派到哪了?”听错了,定是听错了,她家旭儿是文官,怎么会被派往战场边关? 同样心烦意乱的方老大人一把拽回自己的胡子,没好声道:“我说旭儿被调去兵部做了职方主事,不日就要随着押运粮草的队伍赶往西北边关。” 方老夫人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旭儿被派去西北边关?她家旭儿从小锦衣玉食,别说西北那些凶残的胡人,就是那西北的艰苦旭儿也承受不了,想到此处,她拉着丈夫的袖子道:“老爷,你去求求人,那兵部侍郎不是公爹的学生吗?你去求求他,让他把旭儿留下,当初调去兵部可不是这么说的,没说要让旭儿去边关啊。” 方老大人一听此话气的胡子乱颤:“求人?这赶往边关是你那宝贝孙子亲自应下的,你还让我腆着老脸去求谁?”更主要的是,名单都定下来了,他就是想求人,又哪有那么大的脸啊? “旭儿亲口应下的?”呆坐半响,方老夫人终于想起那晚祖孙俩的谈话,她忍不住眼前一黑,咬牙强挺道,“为了个女人他竟然要赶往边关?他是想气死我这个祖母吗?” 方旭没想气死祖母,他只是想脱离家里的掌控,此时的他终于理解了虞之润为何敢冒生死之险去救三王爷,因为他背后有他想要珍视之人,他也一样,自古边关战场就是加官进爵的最好地方,若他不能尽快的升官,这家里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余地,此时的他才发现,以往自己想的那些还是太简单了,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成见的时候,那是多少话都无法回转的,既然不能用语言说话,那他只能用实力证明! 古代战场并不都是武官的天下,先不说那些出谋划策的谋士,如什么悬赏罚,调兵食,记功过等,都是文官来记录管理,而方旭要的就是这么个缺,他平日里也精读过兵书战略,若是不喜欢也不可能想进兵部,若是战场上靠着出谋划策夺得寸功,求个赐婚的旨意,想必不会太过困难。 这位想的挺好,也确实挺靠谱,却不知虞之润得到这消息险些没气疯了,他为什么同意把妹妹嫁给方旭?还不是因为急着嫁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若非如此,就凭方旭那张招摇的脸他岂能同意这桩婚事?自己这边急等慢等,就想等方旭那一年之约过去,好赶紧张罗娶他妹妹,他倒好,拍拍屁股要去边关?还是寿王在的那个边关? 心头的怒火都要窜出脑瓜门了,可为着那不能对人言语的秘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方旭道:“旭表兄,战场不是别的地方,姨祖母年事已高,若你真有个如何,让老人家怎么接受得了?”此时他也不说妹妹了,若这小子非要赶着往寿王那钻,他得忙着给姣姣找下家,谁等他啊? 第187章 方旭不知道他的好表弟已经想给他的姣姣表妹找下家,他脸上带着清雅的笑容,给对方倒了杯茶水道:“战场上的风险确实颇高,可好男儿征战沙场,表兄若不是无良师教导,也曾想策马踏平北胡,保我大祁子民不受外敌欺辱……” 黑着脸的虞之润再次决定:找下家,一定要给妹妹找下家,合着对方还不是一时激动?战场上刀枪无眼,他可不想让自家姣姣早早守寡。 由此可见,表兄再亲近,比起他的宝贝妹妹,瞬间给甩出多老远。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负美人恩】 因着方旭的某些私念,他并未对虞之润说自家祖母对虞姣的不满,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感情,让对方与自家生出隔阂,虞之润不知他这番苦心,不对,应该说他就是知道,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该办的事也还是要办。 “表兄,你也知道我当初为何要把姣姣嫁与你,你这一去山高路远不知几时能回来,若是……”看着对方渐白的脸色,虞之润暗自狠了狠心,咬牙道,“若是姣姣许了旁人,望你别怪之润背弃前言。” 方旭呆呆的站在当场,许久他才惨然一笑:“好……” 他怎么忘了,虞之润之所以那么痛快把姣姣嫁给自己,是因为上面有个虞夫人?是因为他怕虞夫人把姣姣许给旁人?他只想与心爱的女孩共度婵娟,为何,会这么难? “旭表哥要去边关?”接过二哥手里那本帮方菲传递的书籍,初闻此消息的虞姣有些诧异的问道,旭表哥看着就知道前程似锦,有大好的前程他去什么边关?毕竟他可是一文人。 虞之润一脸无奈状:“谁说不是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旭表兄如此清雅的人物,梦想竟是征战沙场?” 虞姣苦笑的摇了摇头:“好男儿征战沙场,这梦想倒是没错。”就是那沙场上的安全性太低,多让家里人忧心?忧心完外人她又开始忧心家里人,“二哥,你没想过要征战沙场吧?”若二哥是武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靠着读书的小身板去抵御刀枪剑戟?她会疯的。 好在虞之润回答的坚定:“没有,二哥的梦想就是让我们兄妹过上好日子,让你不再受欺负,我走了,你怎么办?” 听到此话,虞姣幸福的依偎在二哥身旁,甜甜笑道:“二哥最好了!” 平心而论,虞姣觉得旭表兄对她不错,而且还是未来嫂子的兄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若对方好了,在官场上对二哥都是一大助力,因此她想了想,在晚上的时候对空间里的楚煜道:“王爷,我未来嫂子的兄长要去西北边关了。” 未来嫂子的兄长?楚煜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道:“方旭?” “就是他,也不知他一文官怎么会有这么个念头?据说我姨祖母在家都哭了好几场了。” 楚煜淡淡一笑,并未说上辈子的飞方旭也曾上了战场,否则那白衣军师的名称又是哪来的?不过可惜的是,对方不是来了西北,而是去了别处,有了姜云霆的他并不为这失之交臂而可惜,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这辈子的方旭怎么会来了此地? 正想着,就见小丫头讨好的凑过来道:“王爷,我看您书柜上有好多战场谋略的书籍,您看有没有适合我旭表兄看的?我给他抄上一本。”说完见楚煜危险的眯起了双眼,她忙道,“他不只是我表兄,更是我二哥未来的舅兄,若他有了建树,对我二哥也有好处,再说了,西北可是您的地盘,若是多看点书能给您培养出个绝代军师,最后也便宜不了旁人。” 眼中含笑的楚煜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既然这样,你去把柜子上第二排末尾的那本《占平沙》拿来,给他抄录一本吧。” 楚煜虽然没有明说,可熟读《诸子百家》的虞姣知道,这《占平沙》乃是古代一代名将的遗作,知道的人很多,看到的人却是极少,让自己抄录此书,可见楚煜对方旭的期望也是颇大。 也不点破对方的爱才之心,虞姣欣喜的娇声道:“那虞姣在此,就谢谢王爷了。” 看着虞姣那放到宫里也挑不出毛病的动作,楚煜暗暗点了点头,这丫头的规矩果然没白学,比以前端庄大方多了,就是这性子还是有些跳脱,不过,他喜欢也就是了。 随着出发的日子临近,方旭也越发的沉默,他不是后悔做了此番决定,他是突然失去了此行的意义,若在此期间姣姣嫁与旁人,自己纵然加官进爵又有何用? 看着日渐消瘦的孙子,哭了几场的方老夫人终于是松了口:“旭儿,祖母不求你战场上建功立业,只希望你平安归来,若你真能平安归来,虞家那丫头,你爱娶就娶吧,祖母不拦着你了。” “祖母?”方旭惊讶的看着祖母,瞬间狂喜,“您真的同意了?” 方老夫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同意了,祖母真的同意了。”不同意还能怎么办?看着孙子消极的样子,等着他上战场自杀吗?都说知子莫若母,她对这孙子的了解更甚于自己的儿子,若不给他个奋斗的目标,怕是她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祖母,您放心,孙儿一定建功立业早早归家,孙儿知道您心中的担忧,可姣姣她真的很好,若接触了,您定会喜欢她的!”方旭心中的云彩瞬间散了,他的祖母不比旁人,从不会弄虚作假,既然说了同意两人的婚事,为了让战场上的自己安心,就是那虞夫人想给姣姣定亲,她也是会从中干涉的。 第188章 心中压抑的大石一被掀开,方旭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艳的光彩。 看到如此的孙子,方老夫人也是无比的心塞,早知如此她何必枉做恶人?若是最开始早早答应了,孙子又哪会前去犯险? 得了祖母同意的方旭神采奕奕的前去兵部点卯,刚从兵部出来,就见虞之润的小厮德立过来给他送东西:“表少爷,这是我们四小姐借贵府二小姐的书,四小姐让小的给您送来。” 方旭笑着点头,伸手接过包好的几本书籍,可拿到手里他就察觉不对,两个丫头的书籍一直是他给传送,所以他还记得,上次菲儿给姣姣拿了两本,这次还回来的怎么好像多了一本? 想到那多出的一本应该是虞姣自己抄写想要借给方菲的,他忍不住在无人处打开那书籍的包裹,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能看看对方的字迹也是好的。 可当他真正看到那本书上的名字时惊呆了——《占平沙》?古代名将王彦的传世之作?这是? 心中的激荡不足以表明他此刻的心情,他既没想到虞家会有这种书籍,更没想到虞姣会为了自己将之抄录下来?想到虞家已故的太老爷曾是一员武将,方旭自顾自的脑补了一场,而后惊喜的发现,姣姣心里果然是有他的,为了不负美人恩,他此行定会给她挣回一份无上的荣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抵达边关】 北胡因缺衣少食,冬季的日子最是难熬,而楚煜要的便是这个,他准备趁着冬季攻打北胡,比起上辈子劫走了大批粮草,用大祁的粮食将自己养的膘肥体壮的北胡人,这辈子的北胡,必是好打的多。 收粮的时候他们与北胡多有摩擦,但总的来说胜多败少,北胡并未取得什么便宜,所以他断定,北胡此次就会打那批粮草的主意,被自己打的灰头土脸的夜枭,也定然想借此机会挽回他在北胡众人心中的形象。 想到那夜闯‘姣姣’闺房的夜枭,楚煜的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敢惦记他的女人?不把你抽筋剥骨打落凡尘,他楚煜简直枉为男人! 一条条指令由军中大帐传了出去,一面调兵在雁麟关故布疑云,一面调兵去截杀企图抢夺粮草的北胡官兵。 一开始闫硕对此还心存怀疑,毕竟以雁麟关的地形,想绕过雁麟关抢夺押运来的粮草确实有些困难,直到楚煜将早已调查来的报告递到他眼前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惊,原来前去劫粮的并不是与他们交战的这些人,而是北胡的另一支队伍,他们不知何时通过了北部的天堑,此时已然赶往押运粮草的必备之路。 看到这份报告闫硕沉默了,以往他就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却未想过自己这前浪这么快就被拍到了沙滩上,曾经他还想着自己要对寿王多多扶持与照顾,现在一看,唉,他是真的老了。 拍了拍楚煜的肩膀,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开始主动后退,从此以后,凡事以楚煜为尊。 楚煜的方案是,兵分两路,等他们主动抢夺粮草的时候趁乱两面夹击,至于损失的那部分粮草也是没有办法,反正后面还有大军押后,这些人的小命都得留下,就更别说那些被抢夺的粮草。 他是这么定的,因怕泄露消息并未与押粮的队伍通传消息,不想军中有人更是利落,面对北胡大军前来抢夺,见守护不住那些粮草,干脆一把火烧了那部分粮草,给北胡来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这个消息时楚煜是喜悦的,他不像太子楚鸿,嫉贤妒能见不到有人比自己聪明,他本身有能力有自信,因此希望手下都是能人,见有人在没有听到指示之时当断则断,主动做出最有利的决断,他惊喜的招来此人,而后诧异的发现,那人正是虞姣的表哥方旭。 尽管早就知道方旭在军事上有着特殊的才能,却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出色?想到小丫头在空间里抄了两日的《占平沙》,他觉得那丫头没有白费辛苦,果真给他弄来个能臣。 实不知方旭也是赶鸭子上架,压粮的军官一大堆,他这六品的职方主事真算不得什么,谁知那领兵的校尉是个贪生怕死的货,以为押运粮草安全的很,既不用打仗还能算是大功一件,这才走通了关系主动前来,哪知道这次竟点背的碰到北胡劫粮? 见那家伙未曾打仗自己就吓瘫了,方旭心中焦急无奈手无缚鸡之力,最后他一咬牙才给那校尉出了这么个办法,当时他想的是,这粮食宁可谁都得不着,也不能便宜了北胡人,那校尉一听顿觉有理,过后又怕摊责任,这才把出主意的方旭供了出来,他觉得烧了那么多粮食是大罪一件,哪知道此举在楚煜眼里却是大大的功劳。 楚煜是个爱才之人,即使他最开始没想着收拢方旭,可暗地里也让手下给方旭诸多方便,如今见方旭主动来到自己的营盘心中更是喜欢,因此借着大败北胡劫粮军的机会,他当即犒赏三军,对方旭也是多加称赞。 看着如此赏罚分明和蔼可亲的寿王殿下,方旭暗喜之余也不免松了口气,他一个文官来到这变化莫测的战场,心里不是不紧张的,好在,寿王殿下如他所想般的爱民亲民,对自己也是多加关照,如此下去,早日回去迎娶姣姣的愿望也必能如愿吧? 此时的他没有看到,不远处假道士姜云霆看着他的眼里除了同情就是同情,今日大军得胜,繁忙的楚煜还没来得及看京中来信,若是看了,恐怕就不会这么和蔼可亲了,敢和寿王抢女人?你小子活腻了吧? 第189章 再说楚煜,因着高兴与下属痛饮了几杯,回到自己的营帐他喝了杯茶水,准备散散酒气,外面的儿郎们还在痛饮,今日军中无大小,说不上哪个家伙喝兴奋了就能拎着酒瓶子过来找自己,所以他也没进空间,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这时候,他想起白日来的那封京城书信,想着陈家落马不知有没有后续,他拿出那封书信便展开查看—— 看上面的书写,陈家之事果然还有后续,一干人等死的死,亡的亡,陈家的主事者陈升更是被判秋后问斩,见上面所写皇后哭晕多次又被救回,为了安慰悲痛的皇后,景孝帝连续数日安置在皇后的寝殿…… 楚煜心中冷笑,他知道景孝帝为何如此作态,毕竟老三的生母不在,而剩下有资格的嫔妃,不管谁做了皇后,其身下的儿子都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所以他才对没了背后靠山的皇后如此重视,若这时候皇后死了,怕是他又要生出麻烦。 想到上辈子自己死时还病病歪歪留下一口气的皇后,楚煜将这封信放在一旁,又抽出第二张,结果刚一打开看到上面的名字他就是一愣,方旭?信里怎么会提到他呢? 紧接着,他就看到方旭在虞府对虞姣含情脉脉——方旭回方府因虞姣被方老夫人斥责——方旭为了与祖母抗争,主动要求去西北边界——方老夫人最终松口,承诺他只要好好活着,回来就满足他的愿望承认他与虞姣的婚事…… 楚煜再次发现文人多奸诈,若通俗一点讲就是小白脸没有好心眼,简直阴损到家了。 妈蛋!老子在这边想着怎么栽培你,你小子竟然在城里撬老子墙角?竟然想娶我的女人? 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辈子他对父亲无感,谁要是能把他爹杀了,只要不抢他的皇位,他能感谢对方八辈祖宗,所以在爹不重要的情况下,妻子就尤为重要,再想到前几日他还主动拿出一本兵书,让虞姣抄完了送给方旭,从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的寿王殿下差点没给自己一嘴巴,他觉得自己纯属是上辈子没傻够,这辈子还是蠢到家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绿云罩顶之感】 对于有人惦记自己的女人,楚煜是愤怒的,可同时他也是理智的,他知道方旭对虞姣的想法不同于夜枭,那夜枭是在明知道虞姣是自己的女人的情况下还试图掠人,方旭却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想娶妻回家,都说一家女百家求,对方能在众多的不利之言中看到姣姣的好,这说明对方如自己一般长了一双慧眼,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我们的寿王殿下还是有绿云罩顶之感。 尽管楚煜知道虞姣最倾慕的人是自己(大雾),最喜欢的人也是自己(还是大雾),全身心想着自己的她应该不会被别的男人所诱惑(更是大雾),可对上才华横溢、容貌不凡的方旭他不免还是有些不安,别忘了当初那晏含烟是怎么红杏出墙的?老三的两首酸诗就将人迷的团团转,万一方旭也跟着照办呢? 不安的寿王殿下甚是心塞,可理智如他还没那么小心眼的打击报复,心情不悦之下,他让人守在帐外不许人进来,自己则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中,虞姣正给自己做着贴身穿的小衣,见楚煜进来了,她忙把做了一半的小衣塞到床帐里面,而后才起身笑道:“王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楚煜浓眉微挑:“怎么,本王平日里不也是这个时间休息吗?” 听这语气有些异样,虞姣柔和一笑道:“那怎么一样?昨日王爷派兵截杀北胡大军,今日想必会犒赏三军,以王爷爱兵如子的性子,还不得陪他们闹上一闹?我连王爷的醒酒汤就准备好了,想着也不知您多晚能回来。” 在虞姣的循序渐进之下,楚煜与她的话题已经从身边小事发展到军中大事,一般近两日就会发生的事,楚煜都会挑那能说的和她磨叨两句,毕竟在楚煜看来,小丫头头脑灵活,即使算不得谋士,但一时的灵光乍现也让人不可小觑,而虞姣为了能跟上楚煜的节奏,这些日子更是恶补了一下行军作战,这么一来两人就更有共同语言了。 见小丫头身姿窈窕的来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带着蜂蜜香甜的醒酒汤,楚煜那不悦的心情不由缓和了大半——从昨日的调兵遣将就能想到今日的犒赏三军,这丫头心里果然是惦着自己的。 踱步来到桌旁,他端起那醒酒汤一口而尽,笑道:“你对本王倒是有信心,就那么相信昨日的大战能赢?” 看着楚煜眉间的笑意,虞姣心底一松,仰着俏脸道:“怎么不能?王爷又不是在逞匹夫之勇?如此辛苦的做了诸多的安排,地利人和全都有了,若再兵败,那就是老天不公。” “口无遮拦的丫头。”看似无奈的摇着头,楚煜唇角的笑容倒是没少半分,他靠坐在椅子上,手掌轻拍着太师椅的把手,笑望着虞姣道,“你猜的不错,今日我大祁旗开得胜,将北胡那支队伍全部包了饺子,本王也确实与众将领喝了几杯,不过想到有本王在他们会心生拘束,也就早早的回来了,对了,刚才的酒宴中倒有一位你的熟人。” 貌似不经意的话语中,楚煜漆黑的双眸却紧紧盯着虞姣的表情。 被盯的虞姣似没有察觉,她皱眉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啊,王爷不说我险些忘了,方旭表哥应该就是随着这支押粮的队伍去了西北,王爷所说的熟人想必就是他了。”笑着说完,她表情微微郑重,“方旭表哥同我二哥一样都是文弱书生,此次遭遇北胡伏击,他没事吧?” 第190章 恰到好处的遗忘与关心,既显示了虞姣对方旭的不看重,也显示了她的善心,更主要的是,这关心表达的如此自然坦白,没有半分心虚之感。 放下最后一点怀疑,楚煜借着酒兴将小丫头拉坐在一旁,把玩着对方葱白似的纤嫩手指道:“无事,不但无事反而还立了一功。”接着,他便将方旭的作为对虞姣说了一遍。 此时的虞姣哪还顾得上方旭如何?看着楚煜兴致勃勃的将自己的小手翻过来揉过去,双颊绯红的她只坐了片刻便逃也似的站起身来,嘟嘴娇嗔道:“王爷喝多了,我不和你说了。”太容易得手的都不被珍惜,再说她这身体的年龄才十三岁,她可不想入乡随俗的陪楚煜滚床单,那是要死的节奏。 小儿女的娇羞姿态惹的楚煜笑出声来,直见小丫头被笑的要恼羞成怒,他才强忍住笑意,一脸微醺的揉着额头道:“本王确实有点喝多了,多日不饮酒,倒是有些头晕。” 已经躲出多老远的虞姣听到这话,有些犹豫的凑了过来,最后终是忍不住心底的关心,上前道:“要不王爷躺到榻上,我给王爷揉揉?” 听到此话的楚煜一动不动的望着虞姣,看得出此时的他全身放松,斜靠在太师椅背上慵懒的如只家猫,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醉人的笑意,半晌,方听他用低低的嗓音应了一声好。 问题是说完了那个好字他人却未动,仍是那副慵懒的姿态看着虞姣,俊美的容颜直盯的虞姣心中小鹿乱跳,他才施恩般的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求伺候? 虞姣囧囧的看着那只修长有力并因练枪而带有厚茧的手掌,眼神从手掌上移,突然发现,原来脸红的不只是自己,楚煜的脸颊也带着抹绯红,当然,对方一大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害羞,那只能是……喝醉了。 知道对方喝多了,虞姣也终于知道平日里极其自律的楚煜为啥会这副耍赖模样,她没辙的主动伸手拉住对方的手,微一用力,才让大爷似的楚煜心甘情愿的站起身来,随她走到了床榻旁。 帮楚煜卸了软甲,脱了靴子,伺候着对方平躺在榻上,看了看高度,她索性搬来一个小杌子放在榻前,才坐在上面给楚煜轻揉着额头。 现代时网上的按摩手法简直不要太多,凭着虞姣的好记性,即使没学也在不经意间掌握了许多。她最开始还有些掌握不好力度,但架不住躺床上那个啥说没有,所以按了一会儿也就放松了下来,彻底放心大胆的随便揉搓。 看着那张闭上了双眸后越加舒展的英挺面容,虞姣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在现代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个如此出众俊朗的男朋友,如今有了,倒是让她有些消受不起,若换个身份她都能对两人的未来有点信心,偏偏对方是个王爷…… 心中暗叹了一会儿,小姑娘又开始往好了想,至少对方还有一份比较可心的高危工作,满军营的汉子,想出轨他都找不到女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寿王的谋算】 在室内有人的情况下安稳入眠,这于楚煜来说还是重生后的第一次,这让醒来后的他一时有些怔忪,他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那丫头已经如此信任? 掀开身上的薄被,楚煜翻身下地,而后便看到一旁已经擦拭干净的软甲,其实楚煜并不缺伺候他的人,更不缺给他擦拭软甲的人,但每次看到软甲被虞姣擦拭的锃亮,都不免心生暖意。 眼底的笑意在看到桌子温着的热粥时不由变得更深,利落的给自己穿戴好了软甲,他直接将那热粥端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梳洗完毕喝着热粥的楚煜绝对想不到,为了时不时的给他做吃食,虞姣的饭量已经把香绮等人给吓着了,最开始要那么一份两份,她们还以为是小姐没吃饱,可天天要吃食这是闹哪样?问题是虞姣吃完了既不涨肚也不难受,消化良好的样子终是让众人懂了,原来小姐是饭量大涨。 柳妈妈之所以没有把这条汇报,实在是心里发虚,这么柔弱的小姑娘一人吃仨人饭,她怕汇报上去再把寿王给吓着。 不说虞姣已经从偷偷摸摸过渡到光明正大的要吃食,单说楚煜,吃过了早饭这位精神抖擞的叫来姜云霆,吩咐道:“今后方旭的家信先拿来与本王看,等本王看过后再做定夺。” 看在方旭并不知晓的情况下,寿王殿下决定先不与对方计较,可这种情况却不能任由他们继续下去,想在他的军营写信与他的女人亲亲我我缠缠绵绵,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是想都别想。 姜云霆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发现他们家王爷又在继续掉节操,可再没品的事王爷吩咐了他就得照办,因此他找了个人专门负责盯着方旭的家书信件,而后没过几天,楚煜就看到了方旭的第一封返家信件。 方旭的信供有两封,一封是给方家报平安的,一封是写给虞之润的,报平安的那封楚煜不感兴趣,他主要看写给虞家的那封。 信上先说了一下自己这一路的情况,而后说了一下大祁的官兵怎么怎么纪律严明,寿王殿下有多好,最后才说到,他临走之前祖母已经同意了他与姣姣表妹的亲事,若虞夫人真有意难为,祖母定不会不管,所以让虞之润心安。 说白了就是告诉虞之润,你不用急着给姣姣找下家了,你嫡母再厉害也得听你祖母的,你祖母那关我祖母就能帮你摆平了,所以你安安稳稳的等着我回去迎娶姣姣吧。 第191章 方旭不知道虞之润担心虞夫人是假,可楚煜知道,因此他玩味儿的看了这封信半晌,便原封不动的又给装了回去。 我们的寿王殿下思路很明确,凭着虞姣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和对虞之润的在乎程度,他就不能太过欺负虞之润,而自己若想回去至少还得半年多,未免虞之润真的给虞姣找下家,他还不如用方旭把这事吊着,让虞之润有个侥幸心理,至于方旭最后怎么办? 楚煜自信一笑,他会让对方主动退出,并且心甘情愿! 楚煜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问题是虞之润没有照办! 开玩笑,等方旭回来那寿王也回来了,他方家胆子再大还敢与寿王争女人?因此这位把书信一扔,就开始打听各家的出色青年。 比起头几个月,如今的虞之润可是有底气的多,别忘了他在吏部,干的就是管人事的工作。 把没有成亲的单挑出来,虞二少先把那身家不正的一一筛除,等把这些身家清白的罗列好了,他再把那些品行不端的一一剔除……这位对照着历年的人事记录,坐那左一批右一批的勾划下去,划到最后他郁闷的发现,想要个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好妹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堪堪可选的几人还门槛过高,以自家姣姣的身份有些难办。 心塞的兄长大人满脸愁容的回到家中,还没等进入大门,就见守门的虞材对他恭敬笑道:“二少爷您可回来了,咱们府上今天来客人了。” “客人?”虞之润有些莫名,“什么客人?”回来前没听方老大人说方府之人要前来造访,若不是方府之人,又有什么人让虞材对他笑成这般模样? 虞材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似替他欣喜道:“回二少爷,冯家,是杭州的冯家来人了。” 冯家!除了虞家外,虞之润血缘最亲近的人! 想到幼年时疼他至深的外祖母,虞之润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心酸。 其实姨娘被关的最初他是有些怨恨外祖母的,外祖母是祖父的亲妹妹,以她对祖父的影响力,若多来看看,姨娘何至于被关在小小的梅园?结果她不但不来,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与虞家彻底斩断了联系。 当时的他不明白,自己之所以怨恨,是因为他将疼爱他的外祖母视为亲近之人,视为他们母子三人的依靠,等心底的那份怨恨消除的干净,他对冯家的那份亲情,也随之消散了。 微怔了半响,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上又恢复了他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负手淡笑道:“哦?原来是外祖母家来了人?那还真是大喜,不知这次来的是何人,我可曾认识?” 见二少爷并未露出自己想象中的惊喜模样,虞材当即收敛了几分笑容,轻声道:“来的是冯家的小少爷,冯文骥。” 冯文骥乃是冯家的长孙,今年十五岁,有冯家的良好基因在,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三年前他曾参加过童生试,考的成绩还颇为不错,只是碍于年龄太小,怕其心性未定,先生不建议他继续科考,冯家觉得先生此话有理,他自己也觉得心里没底,全家一商议便听了先生的话,等着下次再考。 作为读书之人,即使没有入考场他也是关注着科考的成绩,只是万万没想到,考中状元的竟是京城虞府的少爷虞之润。 对于这个虞之润,冯文骥可是久仰大名,在祖母嘴里,那是一个聪明懂事孝顺的好孩子,而在母亲嘴里,那就是一个贱人生的贱种。 第一百八十章 【表弟文骥】 与虞老夫人看不上冯老夫人那个小姑子一样,冯夫人也看不上死去的冯姨娘,本来这小姑子如何她并不想多加评判,可凭着他们冯家的地位,对方竟然下贱的与人为妾,这让受到牵连暗中被人指指点点的她没法不恨。 冯文骥就是在这种争议的说法里长大的,因此他对这表兄很是好奇。 在他的想法里,这个被嫡母压迫的表兄应该是有些阴暗的、自卑的,可因为他考中了状元,他也应该是得势的、盛气凌人的,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个温润如玉、淡雅如斯的男子。 “可是文骥表弟?” 带着温和笑意的询问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冯文骥,他忙收拢心情走过去拱手抱拳笑道:“之润表兄?听祖母念叨了多年,咱们兄弟今日终于是见面了。” 听到祖母二字,虞之润的脸上带着一抹伤痛:“外祖母她老人家还好吗?之润不孝,这么多年也未曾去看望她老人家。” 听到此话,冯文骥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淡,轻叹道:“祖母这些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前年听到姑母的消息,更是大病了一场,直至今年春天知道表兄科举高中头名,人才精神了许多。” 这是实话,没有半分作假,冯老夫人与嫂子撕破脸后,自知再也庇护不了女儿,所幸狠下心来不踏入京城半步,再也不听虞家的消息。在她想来,女儿毕竟有她舅父在身旁,身下还有两个孩子,虞家就是再亏待也亏待不到哪去,倒是自己,每次去都惹得嫂子与外甥不悦,那她就索性不去。 哪知未到十年就得到女儿去世的消息,疼的她一口血喷了出去,险些丧了性命,在病榻上缠绵了多日,醒来后的她每日吃斋念佛,夜夜哭她苦命的女儿,直到虞之润高中状元的消息传来,这老太太才彻底精神起来。 说起来,这老太太也是挺能作的,她要是当初明白点事,冯姨娘怕是也不能落到这种结局,后面说的好听,自知庇护不了女儿,不再讨人嫌,说白了她是看不下去眼,回家自己骗自己,直到外孙高中了状元,悲痛到不敢面对事实的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女儿还有两个孩子。 第192章 之润好了,如今飞黄腾达,虞家再也不敢小觑,姣姣呢?犹记得那孩子的性子与女儿幼时一样,看到生人就躲到母亲后面,怕生的很,这些年再不被重视,今后她能嫁个什么样的夫家? 日思夜想的结果,就是做梦梦到她已逝的女儿,一身丧服泪流满面的跪在她的面前,说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姣姣,希望母亲能接到身边照顾一二,若那样的话,她在地下做鬼也能安心…… 冯老夫人本就自觉亏待了女儿,见此情景,这老太太愣是把自己给哭醒了,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招来一家老小,而后郑重宣布,她要亲自去京城接外孙女回家。 当娘的想一出是一出,当儿子的也是无可奈何,按理说虞姣是冯家的外孙女,接回来养个一年半载全当走亲戚了,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是老太太这身体不行,到了京城若是一生气一激动,也许人就回不去了。 见父亲满面愁容,冯文骥主动上前道:“祖母,不如您老在家等着,由孙儿去虞府把表妹接来,您看如何?” 冯文骥本是好心,想着祖母年纪大了想念表妹,他将表妹接过来也是全了祖母的一片爱女之心,哪知道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老太太瞅着孙子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女儿希望她将姣姣接到身边照顾一二,掐指一算,姣姣今年已经十三了,十三岁的大姑娘,再照顾还能照顾几年?若是姣姣嫁人后被欺负了呢?就如她的梅儿一般,天高皇帝远,纵是自己有心也是无力去使。想当初她家梅儿嫁回了虞家,那虞家的姑娘为什么不能嫁到他们冯家?有自己这个外祖母照看着,冯家老少谁敢给姣姣半点委屈?这么一来,女儿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想到这,这位做祖母的拉着孙子就把这想法说了,冯文骥还未如何,一旁他的母亲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家文骥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因为老太太做个梦,她的宝贝儿子就要娶个妾生女?这事就是说出天花来也不成!想都别想! 继虞府的婆媳大战之后,这对冯府的婆媳也掐上架了,老太太就要孙子娶她外孙女,冯夫人却死活不干,就在冯文骥左右为难的时候,被他老爹,也就是虞之润的大舅给找了过去。 冯老爷自认是个孝子,可他觉得这孝顺得分什么事,若是虞姣出嫁,他这亲娘舅出些嫁妆给外甥女壮壮脸面,这事他没意见,可为了老娘的一个梦,就让他的宝贝儿子娶个庶女、即使这庶女是他亲妹妹生的,也是万万不行。 所以他的想法是,让儿子去虞府做客,先和外甥之润学习学习,不管怎么说外甥考中了头名,所学必有长处,而这期间也让他看看虞家小姐的人品如何,注意,是虞家小姐,不是虞姣,他儿子今后是要做大官的人,若娶了虞家的嫡出小姐,回头再有虞之润这个表兄帮衬,以后在京城他也能站住脚,至于母亲那,暂时能推脱就推脱,说句不好听的,就冯母这身体,能不能挺到那天还两说。 听到父亲这一箭双雕的打算,冯文骥也是醉了,但不得不承认父亲的方法于目前于自己都是最好的,即使他自视甚高,对那位新科状元的学问也是崇拜的很,若是能在对方身上学得一二,对于下次科举也能增添两分信心。 就这样,冯文骥来到了京城,对冯老夫人的官方说法是,他要在虞府多住些时日,一来与表兄讨教学识,二来也与姣姣表妹增进感情,毕竟虞姣对冯家不熟悉,若是就那么把人接来,怕小姑娘心生惶恐。 老太太一听乐的不行,别看她心疼外孙女,可她也在意孙子的前程,之润能考中状元那学问无疑是顶好的,由他来指导孙子,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往事如烟】 虞之润不知道这内里的细情,但他对冯文骥的初步印象还不错,小伙子气质清雅,更难得的是还长了一张笑面,若说虞姣是一副林妹妹的容貌令人心生怜惜,这位则是一说话就笑容满面,看着就让人心生愉悦之感。 冯文骥虽听多了母亲对虞之润的不满之言,可架不住虞之润的地位在那摆着,从家走的时候只知道对方是翰林院七品,到这就已经升到了吏部五品,这速度寻常人是拍马都赶不上,更何况对方谦谦如玉风姿不凡,实在让人生不出半点烦感,因此他言语间也很是亲热。 虞老夫人对冯家是没有半点好感,但冯姨娘已死,以她的身份还犯不着和一个小辈较劲,只是态度上难免有些不冷不热。 倒是住在庄园里的虞老太爷,听说妹妹的孙子来了,这位都没等第二天,当天打马就往回赶。 当晚,虞府再次摆下家宴,看着与父亲和之润相谈甚欢的冯文骥,虞长文心中颇为复杂。 其实最开始他祖父给姑母定下冯家的婚事也是有打算的,冯家在杭州是大户,到了冯文骥祖父那代更是掌管了杭州织造之职,无奈这职位的主事有两人,刘家为左,冯家为右,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天壤之别,因这织造是个肥缺,所以刘家身后的靠山数不胜数,倒是这冯家,虽在本地算得上是大户,可上面有个刘家压着,很难再进一步。 有一次皇太后大寿,冯文骥的祖父进京进献寿礼,半路寿礼被劫,被前去接应的虞长文祖父给夺了回来,当时虞长文的祖父乃是堂堂的二品大将军,冯家一看机会难得,这才借着谢恩之际认识了虞家,并替儿子迎娶了虞长文的姑母。 第193章 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那威武不凡的虞大将军常年不在家,一双儿女已经被老妻给养歪了,好在女儿家不比男人抛头露面,这媳妇虽有些小性儿,但转年就为冯家生了个胖小子,因此他们冯家上下还都挺知足。 本来两家是奔着共同发展共同致富的目标去的,结果这目标还没有达成,就因一个冯婉梅嫁进虞家为妾,闹的两家都不舒服,再到后来虞长文的祖父去世,虞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冯家也对虞家这门姻亲死了心,也因此全家游说虞长文的姑母,说的好听是你去了惹得虞家不悦,其实就是冯家见虞家没什么大用,暂时放弃了与虞家的联系。 从这点来说,虞长文的姑母还是蛮幸福的,早年有父亲在,她在冯家的地位十足,等父亲不在了,丈夫的儿女又都是她生的,所以冯家仍旧将她看的很高……当然,这些都是早年的一些旧事,如今虞长文之所以想起来也不过是颇有感触。 他觉得自家这情形果然印证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他们父子双双在朝为官,这冯家可不又来结亲了?心中虽然不耻,可亲还是要认的,毕竟冯家手里家资不菲,关键时刻也能出一份力,更何况这冯文骥的才学也是颇丰,谁知道未来又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所有的念头都是一闪而过,面上的他却是笑容和蔼的对冯文骥道:“文骥啊,来了家里就不要当作外人,多住些日子,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同你表兄说,你们都是同龄人,平日里要多接触。” 暗瞥了眼上方冷脸坐着的虞老夫人婆媳俩,冯文骥笑容灿烂的回道:“姑父您放心,都是血脉亲人,文骥自然不会与表兄客气。” 这话一出虞夫人脸都黑了,姑父?这明显是从冯婉梅那边论的,一个小小的妾室,你身为她的侄子,到底哪来的脸面叫姑父? 脸面这东西冯文骥还真没考虑过,这孩子主要是看虞夫人不顺眼,来之前他父亲可是给带了不少的礼物,光是那稀有的布匹就准备了两车之多,结果这虞府的夫人,收礼物收的颇欢,回头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让年少气盛的冯文骥很是不满,再加上他也看出来了,自家表兄如此出色,这虞府的今后也就靠着表兄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给虞夫人脸面? 说实话,就虞之堂那满脸的阴郁不忿,若是在外面见到,他非以为这才是姑母的亲生子,简直和他来之前所想的之润表兄太过相像,一个嫡子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也是服了。 不说虞长文的尴尬,虞夫人的愤恨,单说虞之润,听到表弟这声称呼,他不由好笑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心说果然是年少气盛,真真是可爱的很。 看着对方那微弯眸子里的灿然,他突然想到了自家姣姣,妹妹不笑的时候瞅着甚是柔弱堪怜,但若笑起来也是这么神采奕奕波光流转,果真不亏是表兄妹吗?连笑起来都有相似点。 这么一想,他对这表弟的好感不由又多了两分。 正这时,帘拢一挑,虞家的几位姑娘走了进来。 虞姣在外面的时候一向都是低调收敛的,因此一打眼,穿着规规矩矩又怯怯垂首的她确实没有一旁的两位姐姐打眼。 以冯文骥的家世与眼力,自是一眼就看出几人中谁的穿着打扮最好,所以他可以断定,那个中间穿着一身俏丽红妆的活泼姑娘,定是虞府的嫡出小姐无疑。 他对虞瑶的第一印象还是满意的,至于刚刚他驳了人家母亲脸面的事,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嫡子不给力的虞夫人就如那没牙的老虎,若虞长文想嫁女儿,她再不甘愿也得同意。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冯家大少在才学上或许颇为不凡,可在人情世故上,他是真的老练……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谁的姻缘】 虞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亲戚颇有好感,这好感来自于闺房里那几匹她从未见过的布匹,小姑娘正是爱俏的年纪,对方一来就送了那么多珍贵的布匹,她哪能不喜欢?因此一进来就上前笑道:“你就是冯家表兄?多谢表兄送的软烟罗,瑶儿很喜欢呢。” 冯文骥唇边露出一抹好看的笑,不急不缓的还礼道:“都是自家兄妹,表妹如此太客气了。” 虞瑶笑着还想说什么,就听她母亲在那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顿觉不妙的她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自家母亲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她不敢多言,吐了吐舌头,忙绕过冯文骥上前给自家长辈见礼。 虞之润淡笑着坐在一旁,直到几个妹妹给长辈见完了礼,他才起身对虞姣招手道:“姣姣来,给你文骥表兄见礼。” 这是虞之润第一次在当众场合表露出对虞姣的与众不同,虞长文虽然诧异了下,但也没有别的表情,以之润目前的表现来看,飞黄腾达那是指定的,未来的虞家都要靠他,只要他不是脑子犯浑把家族往坑里拽,宠爱个妹妹并没什么不行。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没给长子谋差事的原因,要知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之润刚刚步入官场,外面还没有搞定,经不起家里再折腾。但若等之润的位置坐稳了,由他给之堂找个好前程,那时候他们兄弟的局面已定,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纠纷了。 可惜,他的这一片心意妻子全然不做理会,为了这,他只能继续冷着妻子,免得对方给之润作梗。 虞长文不说话,不代表虞之堂不说话,看到自家妹妹的里外不分,再对比对方的兄友弟恭,满心压抑的他不阴不阳的道:“四妹确实该过去见礼,要知道你那已故的姨娘,可是文骥表弟的亲姑母呢。” 第194章 提起冯姨娘自然是想要羞辱对方,也让那冯文骥脸上无光,却不知冯文骥天天在家听他母亲背后咒骂,那抗打击能力已经是杠杠的了,因此听到这话不但不恼,反而笑着对垂首而立的虞姣道:“之堂表兄说的不错,四表妹,你我兄妹虽说从未相见,但祖母在家天天念叨着你和姑母,所以在表兄心中,你与我亲妹妹并无二样,你可千万别与表兄生分了。” 虞姣觉得这表兄很有意思,当着虞家长辈的面,如此不给虞之堂面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她听着是挺开心的,因此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见礼道:“姣姣见过表兄,不知外祖母身体可好?姣姣不孝,至今也没去拜望。” 刚刚虞姣半垂着脸,冯文骥也不好多看,如今离着近了,对方再一抬头,他心中不由一颤——平心而论,这表妹确实很美,至今为止他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面容,美的让人惊艳,可问题是她太像死去的姑母了,也不知母亲为何那么憎恶姑母,憎恨到在屋里挂了张姑母的画像,没事就对着他咒骂一番,所以一看这张脸他就生理性发颤。 心中虽然别扭,但对着这么张如花似玉的脸,他实在是生不起恶感,再想到小姑娘这些年也是颇为不易,他的语气更是软上了三分:“四表妹快快请起,祖母她老人家最惦记的便是表妹,若知道表妹心中记挂她老人家,必是十分欣喜,若有时间,还请表妹写封书信让为兄寄回,知道你的近况,祖母她老人家也不用那么挂念。” 他都这么说了,虞姣自是一脸感动的点头应是,实则心里有点不耐烦,现代人的她哪有那么多家族归属感?对她好的是亲人,她能舍命去维护,对她不好的爱谁谁,在她想来,冯家这么多年都没过来走动,如今二哥高升做官倒是开始心中惦念了,简直假的不能再假,骗鬼都不是这么骗的,所以对于冯老夫人的一片维护之心,她是半点也没领会。 倒是一旁的虞之润,他早年感受过冯老夫人对他们母子的维护与疼爱,随着年纪渐长,回想以前也知道冯老夫人的性子并不怎么聪明,这么多年没有来往,想必是冯家人见虞家没用了,所以被冯家人给忽悠了,但可以肯定一点,对方的爱女之心是不会变的。 以往没有联系也就没有多想,如今看到相貌堂堂的冯文骥,这位当兄长的免不了就多想了起来,他还记得曾祖母在世时,他们母子在虞家的地位,只因上头有个外祖母宠着,姨娘可是连他祖母这个婆婆都不看在眼里,自己更是稳压虞之堂那个嫡子一头,若不是姨娘自己立不起来,如今这虞府还真不一定是谁来当家。 由此就可以看出,有个能让人依靠的长辈是多么关键! 若是姣姣嫁到夫家也有个外祖母依靠呢?这文骥表弟还没有娶妻,尽管姣姣的身份差了点,但外有自己这个兄长罩着,内有外祖母随时维护,冯家就是有想法也得忍着,只要外祖母能好好的活着维护姣姣十年,凭着小丫头的聪明伶俐,就是没有自己帮衬,冯家也能被她紧握手中,再加上冯家远在杭州,天高皇帝远的,寿王就是再有想法他还能如何?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自己吗?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当天酒宴完毕,他就拉着表弟彻夜长谈,从冯家几位长辈的身体如何,到冯家如何,从冯文骥的学识如何,到这一路是怎么来的,关怀备至的一顿询问,他基本也就打听的差不多了。 原来对方来时并不知道自己升了官,他那舅父虽然听到自己中了状元,可多年未联系,想要主动联系多少还有些没脸,是外祖母做了个关于姨娘的梦,表弟这才无奈前来。 当然,这些话冯文骥不会明说,是虞之润自己拼凑得来的,但就这样也是够了,从这半天的谈话和冯文骥的表现来看,这表弟虽然年轻气盛了点,在家人的宠爱下欠缺点为人处世,较方旭差着不少,但他也挺满意,反正对方要在虞府住上些日子,只要没有别的恶行,剩下的他可以慢慢教,要是能给对方留下仰仗自己的感觉,那今后妹妹的生活就更好了。 越想越兴奋的虞之润,第二天就写了封思念外祖母的家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杭州冯府,送走书信的虞二少很是激动,他甚至都畅想好了未来—— 等十年八年之后外祖母不在了,寿王那个混蛋也不惦着姣姣了,他定要把姣姣一家弄到京城来,在自家的隔壁买套院子,他们兄妹俩好能继续相亲相爱,有自己亲自照看,就更不怕那小子敢欺负姣姣了…… 这些美好的畅想虞姣半点不知,要是知道小丫头定会哭的,先不说她空间里有个阴沉不定的寿王,就是这近亲结婚她也接受不了啊,他们兄妹全须全尾都是老天垂怜,再来一辈儿近亲结婚,她怕老天都看不下去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有心计】 段三郎是虞之润新收的小厮,说是小厮,其实和护卫也是相差无几。 当初的豫州城内虽没有遭到水患之灾,却有大批无家可归的灾民涌入豫州,这段三郎就是其中的一个,当时他背着气若游丝的老母,仍然能在众多灾民的抢夺中,护住最后的一点粮食,虞之润见他身手颇为不凡,便给了些散银,反正当时的他是慷他人之慨,全当结个善缘。没想到这段三郎还真是个感恩的,因那点散银让母亲走的舒心,这位感恩之下追随了虞之润。 按理说虞府也有护卫,根本用不着外来者,可虞之润信不着那些人,与虞府利益相关的用着无事,若与之相反呢? 第195章 此次前往杭州,虞之润派的便是段三郎,因为这位不光有匹夫之勇,脑子也是颇为好使。 到了冯府后,思孙心切的冯老夫人亲自召见了段三郎,询问虞之润兄妹近些年的情况。 面对冯老夫人的询问,段三郎说的那叫一个让人痛心,他把虞之润怎么怎么不容易,四小姐怎么怎么受委屈全都说了个遍,最后着重指出,尽管他们二少爷熬出头了,可虞夫人手里握着四小姐的亲事,二少爷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任之差遣。 护孩子的冯老夫人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就知道那女人的心性最是恶毒,可怜我那女儿平日里也不知被这贱人怎么折磨,如今人走了,她竟然还想折磨两个孩子?你回去告诉你们二少爷,姣姣的亲事让他不用担心,文骥那孩子是我亲手养大的,平日里与我这个祖母最是亲近,这孩子品行端良毫无恶习,姣姣若嫁给她表兄,有我这外祖母在身旁照看着,这冯家还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 一段话,正中段三郎的下怀,他知道二少爷派他前来是什么意思,尽管没见过那位盛名颇多的四小姐,也通过德立的描述知道二少爷对这妹妹最是宝贝,因此对着冯夫人好一顿的溜须拍马,找了个二少爷派自己替他尽孝的借口,整整在冯府住了三天,才带着一箩筐的消息打马而归。 据说,文骥少爷才学不凡,人品也是不凡,身旁有两个容貌不错的丫头,虽说是开了脸的,但冯老夫人说了,只要姣姣进门,她就把人打发了,肯定碍不着四小姐,倒是冯夫人对这门婚事似乎不太满意,不过上面有老夫人做主,她一做儿媳的,有想法也得憋着…… 总的来说,段三郎对自己此行颇为满意,觉得查到的消息必能让二少爷放心。 谁知当他回到虞府,将自己打探的消息与冯老夫人的回信奉上之后,却见虞之润阴沉着脸将那书信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将之一把团握掌中,冷笑道:“好个冯府,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亮,真当我虞之润是可欺之辈?” 段三郎莫名,他不敢问愤怒中的主子,只能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德立身上。 德立从小跟着虞之润,自然了解他是什么性子,知道他没想防备段三郎,就将人拉到一边,把近半月的事说了一遍。 话说虞之润通过几次的接触觉得冯文骥还算不错,为了妹妹今后的幸福,他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弄的几次小宴,想让妹妹多了解了解这位表兄,在他想来,自家姣姣才学好容貌好,除了那庶女的身份就没有一样不好,连寿王和方旭都被其倾倒,吸引个冯文骥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对方喜欢上姣姣,以两家的关系,这婚事也就成了一大半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冯文骥对姣姣确实很好,嘘寒问暖不说,当着姣姣的面也是尽显他的才子风范,听着妹妹的称赞之语,让他这当兄长的心里还直泛酸,谁成想这冯文骥对姣姣好,可他背地里对虞瑶更好,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虞家的下人又不傻,凭着虞之润现在的身份,想问句话还不简单? 一开始知道了这些,虞之润心里不舒服倒也达不到气愤的地步,毕竟个人花入各人眼,也许冯文骥那瞎眼的就喜欢虞瑶那没容没貌没心眼的,对姣姣的好也不过是兄妹情义,自己不该把人想的太偏,结果被段三郎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原来这冯文骥来之前,冯家就有意与虞家联姻? 现在的事是明摆着的,外祖母想让对方娶姣姣,可冯文骥母子,不对,或者是除了外祖母他们一家都不甘愿,不但不甘愿,反而打着姣姣的旗号来讨好虞家嫡女,这是嫌弃他家姣姣身份低微,怕辱没了他冯家的名头? 要是没有虞瑶这个岔头,虞姣的这门亲事黄了也就黄了,强扭的瓜不甜,他还不至于那么不讲理,只因对方不娶他妹妹就心中生怨。 可如今这冯家的做法实在是让他心里不满,一边讨好着自己,一边嫌弃着他妹妹,势利眼也不是这么势利的,真当他虞之润是没脾气的不成? 倒霉的冯文骥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一个煞星,自古嫡庶有别,更别说虞之润还是虞长文亲自教养,来之前他甚至以为比起虞姣这个亲妹妹,虞之润会更亲近虞瑶这个嫡妹,尽管来到这之后发现和自己想的略有不同,他也没想着改正,没有同胞嫡妹的他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更别说他爹和他姑母也是同胞兄妹,他爹背地里除了嫌弃与人为妾的姑母丢人,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兄妹情,所以这位完全没觉得自己的举动哪不对。 在一个洁白的扇面上画了一副美人图,他给倒茶的丫头塞了一块碎银,让她将这扇子送到虞瑶手里。 那头的虞瑶拿到扇子打开一看,不由面露娇羞之态。 这丫头也是看着才子佳人的话本长大的,只不过有两位出众的兄长比着,以至于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曾经的方旭倒是才貌不凡,可两人最初见面时虞瑶还小,更别说对方还是虞嫣的相看人选,所以她也就没有多想,剩下那些连她哥哥都不如,也就难怪这丫头看不上眼了。 眼前的冯文骥倒是一个特例,首先他长得好,这是有目共睹的。 文采好,这是小宴上二哥都称赞的。 再加上对方有意无意的讨好照顾,第一次被男人如此对待的虞瑶忍不住心动了,她知道私相授受不好,可冯文骥说的好,他们本就实在亲戚,做哥哥的送妹妹些礼物怎么了?再说头些日子的阮烟罗都能收,这些小东西又有什么不能收? 第196章 在如此有理的话语下,虞瑶也就问心无愧的收了,其实此时的她或许并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慕,见有人只对她好,这人还风度翩翩气质郎朗,心中就忍不住欢喜,因此她也并不知道,此举对她的未来会有多么严重的影响…… 第一百八十四章 【捅破】 虞之润对冯家的举动非常愤怒,但冯家毕竟有外祖母在,而他对虞瑶的感觉也并不坏,所以自认网开一面的他,并未用太阴险的主意,而是派人在不经意间将这事捅到虞夫人那里,凭着虞夫人对冯家的厌恶定会将此事搅黄,他只需在一旁看个热闹,知道冯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也就爽了。 这方法或许有点小人,可我们虞二少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人,冯家本就目的不纯,他救虞瑶脱离苦海,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 事实也确实如此,虞夫人知道此事差点没气疯了,凭良心说,这冯文骥若不是姓冯,此事或许还真的可行,可错就错在这小子姓冯,是冯婉梅那贱人的亲侄子,更别说这小子来了就没给她好脸,竟然还妄想娶她的女儿?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在砸了满屋子的瓶瓶罐罐之后,发泄后的虞夫人终于沉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说的好听是单纯,说的难听就是单蠢,一忽悠就上套,谁对她好她都觉得对方是好人,从她屡教不改还和虞姣那小贱人好就能看出来,这丫头将她这当娘的那些肺腑之语全然没往心里去,而这种事还不能闹大让女儿的闺誉受损,所以她得想个办法,彻底让瑶儿死了心。 正想着,门房来报,说大姑娘虞嫣回来探亲。 寻常人家的妾室一辈子想回一次家都不容易,到虞嫣这短短半年已经回来两次,而这,全都因为她有个好兄长虞之润。 自打豫州一行,三王爷就自动自发的将虞之润规划成为自己人,哪成想回到京城后,这自己人转身跑了,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到他府里去。一开始三王爷是不悦的,可想着想着他想通了,京城里这么多兄弟盯着,若之润与自己联系过密,指定得被他们察觉防备,所以对方不联系是对的,只要关键时刻给力,平日里不用太联系。 放下心的他开始把眼光放到朝堂之上,而后诧异的发现,似乎自己的情况没有他想象中的好,按理说他一趟豫州之行,既追回了被贪污的款项,又查出了陈家的旧案,该是受父皇器重受群臣敬仰,可事实上,父皇撸了陈家转身就去皇后的宫里安慰皇后,好巧不巧的,西北还在此时传来大捷的消息,弄的朝堂上沸沸扬扬对老六一片赞扬。 自己呢?自己的功劳就这么被淹没了? 和两个谋士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不放心的楚熠干脆给虞之润写了封信,这才有了虞嫣的探亲之行。 这些内情虞夫人不知道,她只知道与人为妾的虞嫣能回来的如此频繁,定是很得三王爷的宠爱,而从小到大虞嫣最疼虞瑶,如今她回来了,自己也就有了能商量的人,所以等虞嫣见过老夫人后,她便将虞嫣带到自己的屋中,将此事说了一遍。 也不怪虞夫人对虞嫣如此看重,如今的虞嫣穿着华丽,用度也是颇为讲究,身旁更是有着两个看起来就身份不凡的人伺候,怎么看都不是当初的小小庶女可以比拟的,在没人可以商量的情况下,她下意识就将虞嫣看重了几分。 虞嫣来之前还想着若对方问起大哥的差事她该怎么搪塞,没想到嫡母提都没提大哥的事,直接说了虞瑶的事,放下心底的担心,她开始想着这事她该怎么做,若是做好了,她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在虞府人看,频频回家探亲的她是颇为受宠,可内里却是有苦自己知,本来因为二哥的关系三王爷对她颇为疼宠,结果晏含烟姐妹不知怎么想通了,原先那个晏妙彤还不服不忿,对三王爷冷言冷语,可自打三王爷一趟豫州之行,再回来她不但不冷着脸,反而笑脸相迎,楚熠本就是贪花爱色之人,如今晏家这一对姐妹花都笑意盈盈的,很快就把他笼络了过去,更可恨的是她们姐妹身份还颇高,让虞嫣想吃醋都找不到由头,若不是二哥对三王爷还有大用,怕是她早就被对方抛在脑后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及其怨恨挡了她姻缘的虞蝶,或许最开始她觉得嫁给三王爷是大造化,可随着三王爷的冷落,她才真正的知道与人为妾是个什么滋味,看着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同吃同住,她在一旁垂首而立,却是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若是没有虞蝶那个小贱人,如今的她早就嫁给了方旭,是堂堂的官夫人,又岂能看人脸色受人欺凌? 想上一次,恨上一次,若是受了王妃等人的责骂,那恨意更是如杂草般疯狂的滋生。 如今听到虞夫人这话,她不由心头一动:“母亲,瑶儿的性子女儿最是了解,这丫头性子单纯却也认死理,更别说那花言巧语的冯文骥还会使些小伎俩,若是咱们光说怕是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虞夫人揉着额间轻叹道:“谁说不是呢?这几天我兄长一家要回来,因着与滟雯的婚事你大哥心中烦闷,我就把这心思都放在你大哥那,谁想到一个没有察觉这丫头竟被人哄骗了去,这是发现的早还没有惹出事端,若是被你父亲先发现,怕是等母亲我知道也是无力回天了。” 丈夫本就有意和冯家缓和,更别说虞之润如今还今非昔比,若是被丈夫知道瑶儿与冯家那小子私相授受,哪怕自己再不愿,这婚事怕也跑不了了。 第197章 看着愁眉不展的虞夫人,虞嫣美眸微眯,掩去眼底的算计她凑过去低声道:“母亲,若是那冯文骥与我虞家姑娘有了瓜葛呢?以瑶儿的心性,再喜欢她也定会死了心。” 虞夫人先是一怔,而后瞪大了双眼脱口道:“你是说,促成冯文骥和虞姣,从而让瑶儿对那小子死了心?”没错,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若是冯文骥和虞姣在一起,女儿不但对那姓冯的小子死了心,对抢了她心上人的虞姣定也心生恨意,如此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满心激动的虞夫人没有看到虞嫣微蹙的眉头,如今的虞嫣全都仰仗着二哥虞之润,哪怕她再看不上虞姣,也不敢在对方的身上使用阴谋诡计,万一被虞之润知道哪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因此她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女儿才离家半载,母亲怎么如此疼爱四妹了?” 虞夫人被说的一愣:“此话怎讲?” 虞嫣故作不悦的道:“您瞧啊,冯家是冯姨娘的娘家,当初的冯老夫人最是疼爱冯姨娘,若是四妹嫁到冯家,冯老夫人说不上怎么高兴呢,到时候四妹上面有长辈宠着,旁边有夫婿疼着,这日子过的可是比嫣儿都要舒心。” 虞夫人发现自己这脑袋是真被虞之润那小崽子给气晕了,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就凭冯家那老太婆疼虞之润的劲头,这虞姣要是嫁过去她又岂能不疼?想嫁到冯家享福?简直是妄想! 唇边露出抹冷笑,虞夫人意味深长道:“嫣儿不说我险些给忘了,你这长姐嫁了,两位兄长也将相继定亲,下面,母亲可要操心蝶儿的亲事了……” 这话正中虞嫣下怀,那小贱人不是最喜欢抢人夫婿吗?这次她主动送上一个与她抢,她倒要看看这贱人能得到什么好下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所为何来】 在三王爷楚熠心里,女人再喜欢也是一个调节心情的玩物,即使虞嫣是虞之润的妹妹,他也不放心将朝廷动向的书信放到虞嫣的手里,因此他特派遣了一位心腹前来护送虞嫣,这位心腹趁着虞嫣进内宅之时,主动找到了虞之润房里。 看到三王爷的来信,虞之润心里默默盘算,脸上则是一片云淡风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圣上龙体康健,太过出头并非什么美事,王爷只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将记在皇上心里,记在百姓心里,这也就够了。” 话语虽然含糊,却格外的让人信服,至少三王爷那心腹就一脸钦佩的走了。 见把人忽悠走了,虞之润坐回椅子上开始想朝堂上的这些事,他不认为景孝帝还会看好太子,哪怕他对太子有一分情面,也不会把陈家赶尽杀绝,以往拥有陈家做臂力的太子,无所顾忌之下几乎得罪了朝堂近半,如今被他剥去了羽翼,再想回头去笼络群臣,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至于那个寿王楚煜……想到那个对妹妹虎视眈眈的寿王,虞之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今的他还看不出景孝帝对那小子是什么想法,是真想让对方积攒军功积累人脉,还是想将对方当做一柄枪使,但不管如何,只要那小子还惦着他妹妹,他就要努力攀升,抓住一切机遇将对方打压到底! “二少爷,老夫人那人都到齐了,就等着您去呢。”德立无奈的打断了自家少爷的思绪,今儿个大姑娘回门,大姑娘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少爷大面上至少要过得去。 虞之润听到此话也没有犹豫,起身便朝着祖母的院子走去。 虞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见到虞之润来了,忙笑着上前施礼:“二少爷您可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念叨您呢,说二少爷您这些日子起早贪黑人都消瘦了许多,她老人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里说着拜年话,这位忙亲自给虞之润挑起了帘拢,那殷勤的劲儿和以往的趾高气扬完全不同。 虞之润淡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进入房中。 屋内的虞嫣不知说了什么,哄的虞老夫人笑出声来,一旁的众人也跟着凑趣的笑着,虞之润习惯性的先看向妹妹虞姣,见小丫头轻抿着唇角笑意盈盈,他脸上的笑容不由更真挚了些,上前见礼道:“孙儿见过祖母,让祖母久等是孙儿的不是。” 虞老夫人自打虞之润这孙子进来,两眼就一直落在孙子的身上,自然也没有错过他投到虞姣面上的眼神,此时听对方进来就先告罪,不由笑着道:“祖母又不是不知道你公务繁忙,哪能责怪于你?忙了一天了,快坐下歇歇脚。” 虞夫人垂下的面容微冷,以往这是之堂才有的待遇,自打这小崽子高升,老婆子对他可是越来越好了。 虞之润不理会嫡母与嫡兄那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撩袍坐在一旁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笑着道:“进来就听见祖母的笑声,但不知说什么惹得祖母这么高兴?” 虞老夫人拍了拍虞嫣的手背和蔼道:“说嫣儿养的狮子犬呢,三王爷特地给她寻来的,小东西娇憨逗趣的很,这不是,瑶儿这丫头听到了吵着要看,嫣儿就说回府去请示一下,若王妃同意了,明日派人来接瑶儿过府游玩一天。”说到这,她转头看向虞姣,一脸慈祥的问道,“四丫头可要同去?若想同去,正好与你三姐作个伴。” 换了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有此一问,如今因为虞之润,她对虞姣的态度也是大为和缓,老夫人从来都不是傻的,说什么孝比天高?她儿子不满老子,能把她丈夫架空了送到庄子里,若虞之润以后当家做主,自己这祖母如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一个快要嫁人的小丫头罢了,自己何必惹他不痛快?因此她才主动在话里带了个虞姣,表示她这祖母惦记虞姣这个孙女。 第198章 扫了眼虞夫人与虞嫣略僵的脸色,虞之润心思微转,在妹妹没有出声前笑道:“王府重地,以瑶儿的身份前去尚还勉强可以,姣姣这丫头就别跟着凑趣了,万一惹得王妃不悦,怕是会连累了嫣儿。” 听到他这话,虞老夫人微怔,倒是一旁的虞长文略有所悟,三王爷的风流性子那是众所周知的,姣姣这丫头容貌不俗,也难怪之润有此担心,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他便将话题转到别处。 当日的酒宴,小一辈的喝的很是敞快,连虞之堂都收敛了近半年的冷嘲热讽,主动给冯文骥倒满了酒杯,他这主动示好让冯文骥心里没底,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表兄虞之润,却见虞之润笑着与虞之贤相谈,并未看到自己,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口干了下去。 另一边的虞蝶正在小口的吃着饭菜,突听一旁的虞纯道:“二姐,我想上净房,你陪我去呗?” 虞蝶并未多想,如今她在虞家的地位已是低的不能再低,平日里也就这小妹妹还亲近自己,听对方这话语,她忙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便起身领着妹妹朝净房而去,没想到刚到耳房的拐角处,就与个急匆匆的丫头撞到一起。 “呀!”见自己端着的杏仁豆腐都洒在二小姐的裙子上,吓得那丫头慌忙跪在地上,磕头如啄米般的求着饶,“二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二小姐饶命!” 看着自己裙子上的污渍,虞蝶无奈道:“行了,别吵了,真惊扰了祖母你我二人都吃罪不起。” 一旁虞纯的乳母见到此景也忙上前劝道:“二小姐,要不由奴婢随五小姐去净房,您去老夫人的耳房擦拭一下?” 虞蝶一听也只能如此,好在她今日穿的裙子颜色颇深,那杏仁豆腐也不算油腻,简单的拾掇一下应该也能见人。 地上那丫头或许是想将功赎罪,听到这话忙起身自荐道:“奴婢伺候二小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旧事重演】 不说虞纯怎么由乳母陪着去净房,单说虞蝶,她用手中的帕子搭在裙摆上的油腻处,掩着裙摆小心的来到耳房,就着那丫鬟打来的清水想简单的拾掇一番,哪知道那丫鬟是个毛躁的性子,将一条还在滴水的帕子直接覆在她的裙摆上,素色的裙摆顿时湿了一大片。 这回,是真不能穿了。 见此情景,以虞蝶那凡事退避的性子也不免有些怒了,可这毕竟是在祖母的房里,身边还没有旁人,她只能压抑着怒火道:“你去将我的丫鬟叫来。” 那丫鬟面容忐忑道:“二小姐,奴婢是灶房的,不认识您的丫鬟,再说您这一身,奴婢要是走了您可怎么办?不如您把裙子脱下来,用干帕子沾一沾,再放到窗前吹一吹,天气燥热,一会儿就看不出痕迹了,奴婢在外面给您守着,保证不让人进来。” 虞蝶一想也是,外面天气炎热,自己这裙子颜色又深,若是用帕子沾一沾,再放到窗前晾一会儿,想必宴会结束之前也就差不多了,想到此处,她让丫鬟出去守着,自己脱下了那绛紫色的百褶裙。 另一旁,喝着酒的冯文骥突然有些头晕,见他轻抚着额头眉头紧锁,虞之楠关心道:“表哥你怎么了?可是饮酒上头了?要不要扶你去耳房歇歇?” 冯文骥想说不用,无奈心头涌上一股困意,只能点着头道:“那就麻烦表弟了。” 被叫到父亲身边的虞之润远远望到冯文骥离席,因虞之堂劝酒而有些警觉的他立刻看向女眷的位置,见自家姣姣坐席上与虞瑶谈着什么,心中稍定的他才将头转了回去。 深宅内院多龌龊,只要自家姣姣无事,剩下的便各凭本事了。 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猛然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冯少爷,您怎么能在二小姐的房里?二小姐还没穿衣服呢!” 一句话犹如炸雷般将屋内的众人都炸懵了,屋内的气氛瞬间僵硬。 虞长文面色铁青,虞老夫人更是哆嗦着道:“哪个蠢货如此不知礼数大喊大叫,还不给我速去绑了来!” 听到老夫人的一声令下,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立刻冲了出去,随着她们一同冲出去的还有一人,正是虞瑶。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己定是听差了,要不然就是那丫头喊错了,文骥表哥昨日还给自己送了一对儿形似他二人的泥人,又怎么会闯入二姐的房中?她要去看看,她定要去亲眼见见! 在她心中,二姐虞蝶的房间在绮院,结果一出虞老夫人的正房门,便看到右侧耳房门口一个丫头对着半敞的耳房门哭喊:“冯少爷您快出来,我们二小姐还没穿衣服呢,您这样让她怎么嫁人啊?” 虞瑶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紧跑两步一把推开那丫头看向屋里,正看到地中央站着的冯文骥,与他面前不远处仅着中衣面色惨白的虞蝶…… 时隔三年,再次跪在祖母的大厅中央,虞蝶的心中已经不是绝望二字可以描述的,从冯文骥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完了,不对,或许应该说,从三年前姨娘偷了她玉骨小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完了,只不过心中还有一丝奢望,奢望着嫡母看在她听话的份上能给她一个体面,不想,又是旧事重演。 虞蝶不笨,或许最开始不懂,可等冯文骥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便全懂了,比起三妹的身份四妹的容貌,她在虞家的女儿中是最不出色的,冯文骥纵是有不轨之心也轮不到自己,更何况从平日的举止看,对方也不是这种人,能突然闯入见到衣衫不整的自己,只能是被人算计了。 第199章 虞蝶不笨,冯文骥更是不笨,当时推门看到屋内的虞蝶他就心知不妙,无奈有人在身后推了他一把,被推进屋内的他还没有站稳,身后便传来丫鬟的叫喊,这明显是有人设计。 此时的他站立在虞蝶的身旁,冷眼看着面若死灰的虞蝶与满眼得意的虞夫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来时自家父亲的谋算,此时的他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凭他冯家嫡子的身份,又怎甘心娶个庶女? 虞老夫人看着大厅中央的二人,心中的怒火不断上涌,好在她还没有气糊涂,知道大局已定,现在要做的就是挽回虞家的名声,想到这,她对着下面的众人沉声道:“谁来给我这老婆子说说,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声询问,虞蝶空洞的双眸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说什么?事已至此,如今说什么能还她的清白之身? 她沉默不语,冯文骥却是要说的,吃顿饭就被算计了他岂能甘心?谁知他这话还没等出口,就听一旁那被压来的丫鬟哭喊道:“老夫人,都是奴婢的错,二小姐碰翻了奴婢的盘子弄脏了衣裳,奴婢就该从头至尾陪在二小姐身边,万不该中途离开,奴婢对不起二小姐,请老夫人责罚!” 见老夫人面露疑惑之色,五小姐虞纯的乳母忐忑的上前解释道:“回老夫人,刚刚五小姐想去净房,二小姐便陪着去了,不想中途撞到了这丫头的身上,打翻了盘子弄脏了衣裳,而后二小姐想去老夫人的耳房擦拭衣裳,奴婢便随着五小姐去了净房。” 两人的话,听着是说完了经过,可若细分析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明明是虞纯拉着虞蝶去的,明明是那丫鬟撞到了虞蝶,而后乳母劝虞蝶去老夫人的耳房,可被两人这一调转,已然完全变了味道。 下面的话不说众人也明白了,这定是虞蝶去净房脱去被弄脏的衣裳,那冯文骥呢?他是怎么去的?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冯文骥挺直了脊背冷声道:“我喝了酒觉得有些头晕,之楠表弟便劝我去耳房歇息片刻,耳房的门一推便开,我没想到二表妹会在房里。” 虞嫣听到这话笑容便是一僵,明明定好的是大哥劝酒,怎么这事会落到之楠身上?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虞之润,见对方表情不温不火,实难看出心中所想,不由暗自有些不安,之楠设计了二哥的表弟,二哥不会怨恨到自己身上吧?这个该死的之楠,他怎么能应下这事? 此时再做他想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虞之楠道:“我,我就是好心,祖母,我真不知道二姐在那个房里,明明二姐的丫鬟说那房里没人的!” 最后一句,彻底判了虞蝶的死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娶之为妻纳之为妾】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虞瑶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的瞪着虞蝶,红着眼痛斥道:“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当初勾引方旭表兄,如今又勾引文骥表兄,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瑶儿!”虞老夫人沉声喝止了虞瑶,并用怀疑的眼神望向虞夫人,“你是怎么教导的女儿,一个个如此的没有规矩?”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但虞夫人更怕的是对方有所怀疑,心中气愤的她狠狠的瞪了眼虞瑶:“大人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嘴?还不给我闭嘴!” 虞瑶也知道自己如此会让人怀疑,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是文骥表哥,那是写诗作画逗她开心,对她海誓山盟,说不喜欢四妹只喜欢自己的文骥表哥!连母亲背地里都曾说过,若有人不被四妹的容貌所迷,便是难得的佳婿,如今终于有人做到了,偏偏让她这好姐姐用恶毒的手段夺了去,你让她怎能不怨? 一旁的虞嫣见她还要再说,怕被虞之润怀疑,她忙上前拉着虞瑶道:“瑶儿听话,咱们不惹祖母生气,先和大姐出去。” “大姐……”望着最亲近的姐姐,虞瑶的泪水崩溃而下。多年相伴,她与大姐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二姐的地方,世上有这么多好儿郎,为什么非要从她们手中抢?她们不是姐妹吗?她们不是应该情同手足吗?如今她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此时的虞瑶再天真也知道自己与冯文骥的姻缘完了,二姐被看到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管是为妻为妾都注定会嫁给文骥表兄,她们虞家更不会容许姐妹双嫁,想她昨日还盼着母亲能放下对冯家的成见,如今却是全完了。 见她这副模样,虞老夫人的面色越加阴沉,内心深处她与虞夫人一样,都看冯家人不顺眼,没想到她这些子孙们都是不省心的,一个个都被冯家人眯了眼,当初的儿子是这样,如今的孙女还是这样,越想越怒,她当即不留情面的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三小姐给我拉下去!” 两旁的婆子听到这话犹豫的对视了一眼,终是无奈的上前道:“三小姐,这屋里的事有老夫人做主,您就随奴婢下去喝口茶歇息歇息吧。” 虞嫣自是不能再让虞瑶和祖母顶撞,跟着两个婆子连哄带拽到底是把虞瑶拉了下去。 望着被虞嫣拉走的女儿,虞夫人提着的心终是落了地,想到这事的源头,她不由狠狠的瞪向了地中央的冯文骥。 冯文骥的心里也不好受,虽说他追求虞瑶是存了功利之心,可天天看着小姑娘对自己表哥表哥的叫着,看到自己就欢快的笑着,说一点不喜欢那是假的,可惜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再管虞瑶了。 第200章 只见他上前一步对虞老夫人和虞长文拱手道:“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是文骥的不是,文骥愿将二表妹纳入府中,还请舅祖母与姑父应允。” 纳,不是娶,娶则为妻纳则为妾,这里面的含义没人不懂。 从头至尾都沉默着的虞蝶,听到此话,霎时散去了支撑她的最后一点力量,直跪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只觉得万念皆空。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与人为妻,哪怕那人的家世差点,家里穷点,她只想不看正妻的脸色,她只想能亲自养育自己的孩子,只想后半辈子能堂堂正正的活着。为了这,她小心的跟着大姐照顾三妹,面对被排挤的四妹不敢露出半点姐妹情谊,即使对方为了救她伤了手背,她都没敢多问半句,她知道自己胆小懦弱只想着顾全自己,可她若不顾着自己,还有谁能顾着自己?是高高在上眼底没有半点父女情义的父亲?还是被关在庄子里至今仍没有消息的姨娘? 想到姨娘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想到她们母女这辈子都难有再见之日,心底突生的疼痛让她险些昏厥过去。 多年的委曲求全功亏一篑,为了三妹,她还是被嫡母舍了出去…… 虞蝶如何做想,虞老夫人并不理会,若不是看她还算听话的份上,早在两年前就打发了她,何至于再次给虞家丢脸?她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异,但再有异她也没想着给对方翻案,一个庶女罢了,纵是委屈冤枉了又能如何? 想着冯文骥是冯家的嫡长孙,凭虞蝶的身份也是难做正妻,自觉脸上无光的虞老夫人刚想把这事应下,好快点把这祸害送出去,就听一旁的虞之润道:“表弟此话差矣,我虞家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是从小在嫡母身边长大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若非如此,三王爷又怎会将大妹嫣儿求了去?” 慢条斯理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袖,他终是挑起了眼眸,漫不经心的望向冯文骥:“若不是三王爷贵为皇子,我家嫣儿又岂会与人为妾?” 你当你小小的冯家能和三王爷相比? 这句话虽然没说出来,可在场的人却都听出来了,虞老夫人心里是高兴的,她最怕的便是孙子向着那冯家之人,如今看来,这孙子不愧是虞家的顶梁柱,果然最看重自家的荣誉。 与之相比,冯文骥却是直接变了脸色,他怎么都没想到虞之润这表兄会说这话?难道他忘了他与冯家的关系? 面对冯文骥的无声指责,虞之润直接无视了过去,转身对虞老夫人道:“祖母,婚姻乃是大事,依孙儿的意见还是与冯家长辈商议了为好,再说此事中表弟虽有过错,但更可恨的却是那敢于蒙骗主子的奴才。” 虞蝶的贴身丫鬟一听此话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连声道:“二少爷明察,奴婢真不知道二小姐在那个房间里,当时奴婢没有跟着二小姐,真的没有蒙骗主子……” “没有蒙骗?”唇角微微勾起,虞之润转头看向将虞蝶裙子弄湿的丫鬟,“她说自己没有跟着二小姐,不知道二小姐在房间里,那你呢?弄湿了主子的衣服,你也不知道主子在哪个房间里?” 看着二少爷俊美的面容似笑非笑,不知怎的,那丫头却觉得心中一寒,当即垂下头怯怯道:“奴婢给二小姐打了水就走了,什么也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见二人推脱的干净,虞之润清朗的笑容一敛,冷声道:“好一对能说会道的混账东西!一个身为贴身丫鬟却连主子的行踪都不知晓,一个撞了主子不但不惶恐,反而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若你们两个都没错,还能是二小姐自己不知廉耻,明知无人看守还敢晾晒湿衣?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陷害二小姐?如此陷害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若虞之润没有明问,今儿个事即使没人敢说,大伙也是认定了虞蝶的不知检点有意勾引冯文骥,但如今虞之润当着大伙的面问出来了,虞老夫人就必须当场弄出个结论,哪怕是为了虞家的声誉,她也不能让虞蝶这罪名落实了。 看着被婆子强行拖走的两个丫鬟,虞夫人的面色白了白,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之色。 两个背主的奴才罢了,她并不担心对方将她招供出来,更何况这两人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中攥着,量她们也没那个胆子将她招供出来,只不过自打虞之润当官之后,丈夫就收了她不少管家的权利,如今又被消减两个,虽不致伤筋动骨,却也少了两个听使唤的丫头。 此时的虞夫人还没有想到,她损失的并不单单只是眼前两个被她放弃的丫头,经此一事,原本很多忠心于她的下人全都有了犹豫之意,二少爷几句话就处置了两个丫头,即使这丫头算不得夫人身边的人,却是夫人手里的人,这不只是打了夫人的脸,这更说明夫人在虞府的地位大不如从前,再想到几月后二少爷便会娶妻,一时间,府中的下人都有了危机之感。 今后这虞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她没想到,虞之润却是想到了,他本来对虞府是真的没什么想法,大哥是嫡子,这虞府的一切本应归他,却不想嫡母对他们兄妹处处紧逼,如今既已经撕破脸皮,自是不用再想化干戈为玉帛。 按理说他一男子,后宅之事与他干系不大,就是拉下虞夫人也轮不到姣姣来管家,可几月后慈儿将会嫁入虞家,既然没想着分府而居,他总不能让妻子自己来啃这块硬骨头,由此才有了刚刚的举动。 第201章 不得不承认,只要被虞之润放在心里的,他对其是真的好,可不被他放在心里的,那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 至少冯文骥就接受不了,他觉得自打到了虞家,兄弟俩相处极好,虞之润对他不说是殷殷教导也是处处点拨,如此关怀爱护他的兄长怎么能在关键时刻坑他一把? 年少气盛的他做不来装聋作哑,出了虞老夫人的院子就拉住了虞之润的手臂,愤愤不平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心视你为亲兄长,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停下脚步的虞之润转过身来,笑望着冯文骥,只是那笑容中有掩饰不住的讥讽,“我也想问问文骥表弟,既然视我为亲兄长,那明知道我有意促成你与姣姣,你为何在对她无意的情况下还处处讨好关照?对她展示你才子之风时你可曾想过那是我的亲妹妹?你可曾想过若她真对你有了倾慕之心,你却娶了她的姐姐她该是何等的伤心?冯文骥,即使知道你冯家再次踏上虞家的大门,是因为我中了状元,可在我心中也是高兴的,看在外祖母早年对我疼爱的份上,我不介意把你当做亲弟弟一样提携照顾,可你万万不该把姣姣当做你的踏脚石!你既不仁,就别怪我这做兄长的不义!” 说罢,虞之润一甩袖子转身离去,敢对他妹妹动心眼就别怪他对其翻脸,瞧不起庶女?不想娶庶女为妻?呵呵,这次这庶女他冯家还就娶定了! 望着虞之润离去的背影,冯文骥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对方竟然都知道了?更没想到对方会因为一个虞姣,不惜彻底与冯家决裂? 其实冯文骥当初真没考虑那么复杂,虞之润设宴不好只叫两个当事人,顺便就把府中的兄弟姐妹全都请着,这种事虞之堂自然是不会去,他不去虞之楠也不敢去,虞蝶知道嫡母对其不悦,躲还躲不及哪敢往前面凑活?所以最后就剩下听哥哥话的虞姣和喜欢凑热闹的虞瑶。 两次过后冯文骥就明白自己这表兄是什么意思了,按理说他对虞姣无意该避着点,可他若避了就看不到虞瑶,这么好的机会他自己可是难找,为了再见虞瑶,他也就昧着良心的讨好了虞姣,在他想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对虞姣既没海誓山盟也没私相授受,不过是多说几句好听话罢了,全当是做兄长的疼妹妹了,可这自欺欺人的想法在虞之润那事可就大了。 若真欺负了自己,虞之润看在外祖母的份上忍忍也就过去了,如今欺负了虞姣,即使他姨娘从地底下爬出来也别想完,龙有逆鳞,他的逆鳞就是妹妹虞姣。 因为虞之润的插手,这次的事与虞夫人原先的设想完全不同,不但两个丫头全被打死,虞蝶的婚事也出了变数,虞长文给冯家写了书信,虞之润更是对送信之人添了几句,让之告诉自己的舅舅——自家的大妹嫁与三王爷为妾,若是二妹与冯家为妾,怕是三王爷会有想法,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不介意请三王爷与冯家谈谈,以他与三王爷的关系,想必对方不会介意! 说白了虞之润就是在以势压人的告诉对方,我这庶妹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否则本少爷就让三王爷找你们冯家的麻烦,到时候看你们能不能担待的起。 可想而知,冯家两口子要是看到这封书信,心中该是多么的酸爽。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有本王】 因虞蝶有自尽的前科,虞老夫人特派人将她看了起来,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虞蝶的丫头挺刑不过招了供,说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受夫人差遣,本来虞老夫人还没想将人打死,只想打个半死送到庄子里去,听了此话却是二话不说让人将之灭了口。 嫡母陷害庶女,说出去她们虞家着实丢不起这个脸。 知道虞蝶是被陷害,虞老夫人的气也消了大半,让看守的人好生规劝,说家里定为她做主,必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入冯家。 之前在大厅之上,虞蝶已经知道二哥为她出头驳了冯家的纳妾之意,心中有了盼头,这姑娘也没有再走极端,毕竟于她来说,嫁给冯家嫡子为妻,已是她如今最好的出路了,虽然名声有些不雅,可若没有此事,她的前程也是未知,或许还不如现在呢。 虞蝶这没事了,虞瑶那可还有事,这丫头被关在房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酸,双眼已经红肿一片。 看到她这样,虞嫣心疼的哄道:“瑶儿别哭了,事已至此,你就是哭瞎了眼又能如何?再说那冯文骥也不是个好的,他若是没有旁的心思,见你二姐在房里衣衫不整,他还不速速离去,岂能就那么闯了进去?” 想到自己站在耳房门口看到的场景,虞瑶的哭声顿停,当时文骥表兄不但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直愣愣的站在房中,她不知当时的冯文骥是被人硬推了进去,摔倒后刚从地上爬起来,她只觉得大姐说的有理,若文骥表兄没有别的心思,又怎么会在看到二姐衣衫不整后还闯了进去? 姐姐的背叛本就让她心中发痛,心上人的背叛更是让她痛不欲生,这姑娘忍不住扑到大姐的怀里道:“大姐,我心里好疼……” “瑶儿不哭,有大姐在呢。”轻拍着怀中妹妹的脊背,虞嫣脸上闪现出挣扎的痕迹,最后终是一咬牙,轻声哄道,“傻丫头,今日你的举动已经惹得祖母不悦,等过后她老人家想起来说不上怎么责罚与你,不如你收拾收拾直接和姐姐去王府住些日子吧。” 第202章 推门而入的虞夫人刚好听到此话,眼中便是一亮,而后又有些担心的道:“领着瑶儿回去,王妃会不会怪罪与你?”本来定好的是明日请示完了王妃再过去,正好让心情不好的瑶儿散散心,偏偏这丫头没个定性,以至让众人看出了内情,此时若留在家中,怕是真要被虞老夫人责罚了。 虞嫣好姐姐般的轻抚着怀中的妹妹,笑着对嫡母道:“没事的,有王爷呢。” 虞瑶是不想走的,她还想问问二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文骥表哥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二姐?可架不住母亲与大姐的规劝,到底是随着虞嫣上了三王府的马车。 虞嫣的一场探亲之行,终于是在轰轰烈烈的闹剧中接近了尾声。 当晚,操练了一天兵的楚煜发现,小丫头今天情绪不高,这在虞姣的身上是极少见的,别看小姑娘长着一副娇柔之姿,可面对自己的时候她通常都是阳光灿烂,今日是怎么了? 想着,他放下手中的卷案,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府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种家丑虞姣本是不想说的,可她也清楚,若是楚煜真想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纯属就是透明的,不说倒成了有意隐瞒,所以只能无奈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而后道:“这种不甘不愿的情况,二姐就是嫁了,怕是也不会得到冯家的看重。” 更别说二哥为了替二姐出头还得罪了冯家,如此损人不利己也不知道虞夫人到底图的啥?不喜欢这门亲事管好自家姑娘不就行了吗?在这父母之命的时代,她不同意三姐还能硬着骨头嫁? 这丫头心大的很,最开始就没觉得冯文骥是喜欢自己,楚煜则不然,随着对虞姣的越发看中,这位将未来媳妇看的死紧,因此也早就得到消息,说虞二少有意将妹妹许给冯家少爷冯文骥。 本来他还在想呢,要不要将这冯家小子扔到妓院里尝尝鲜再放他出来,结果第二天就收到消息,说冯文骥暗中讨好虞瑶,明显是看上了虞家嫡女,嫌弃虞姣这庶女的身份。 这位爷和虞之润是一个毛病,得知虞姣被人盯着的时候心里发酸,结果发现对方嫌弃虞姣压根就没看中,心里的酸没了,气又涌了上来。 他寿王殿下都喜欢的女人,对方一个小小的织造之子竟然敢嫌弃?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心中虽气他倒也没出手,因为他知道,虞之润的眼里也是不揉沙子的,那姓冯的小子敢嫌弃姣姣,以对方宠爱妹妹的性子,定不会那么轻易饶了对方,如今那小子不就倒了霉吗?堂堂大家嫡子被迫要娶庶女为妻,怕是心里说不上怎么憋屈呢。 暗爽完了,他又看向一旁替人担忧的小丫头,安慰道:“以你这二姐的身份,能嫁入冯家为妻已经算是她的造化了,就算冯家看不起她,为了不得罪虞家也不能太过亏待了她,若没有此事,她想做冯家正妻,怕是比登天还难。” 楚煜觉得自己就是实话实说,而他之所以这么说不只是因为虞蝶的身份,更是因为虞蝶的性子,说的好听是不争不抢懂事听话,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一滩扶不起墙的烂泥,为了生存让人怎么捏怎么是,反正他是极其看不上这种把希望都交给别人的人。 他没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虞姣却是上了心,二姐是虞家的庶女,她也是虞家的庶女,同为庶女,自己的身份又能好到哪去? 看到她这怏怏不乐的模样,楚煜心中不解,这怎么越劝还越不开心了?想了想,他又道:“你若实在不放心,本王让老三的人去冯家走个过场,看在老三的面子上,他们冯家也不敢把你二姐小瞧了去。”用点小计谋,老三的人还是好摆弄的。 是老三的人,而不是寿王府的人……虞姣抿了抿红唇,笑道:“如今两军交战正是王爷费心的时候,哪能让您在这种事上分神?我二哥既然打了三王爷的名头,定不会半途而废,若今后真有什么变故,再请王爷出面就好。” 见小姑娘虽然担心姐姐,却仍然把自己放在心上,楚煜不由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揉到一半,他恍然知道了小丫头的心思,好笑道:“你二姐是你二姐,你是你,你们二人是不一样的。” 被猜透心思的虞姣俏脸一红,而后又有些心灰意冷的喃喃道:“都是虞家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 楚煜笑抚了抚她如玉般的脸颊道:“你有本王!” 他楚煜这辈子要做那人上之人,而与他并肩的虞姣,也注定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岂是一个小小庶女可以比拟的? 第一百九十章 【虞嫣所谋】 远在西北的楚煜觉得,自家小姑娘真是单纯可爱娇憨良善。近在京城的楚熠却觉得,自家这妾室真是心思狡诈阴狠毒辣,平日里见她对自己那嫡妹好的不得了,如今为了自己的宠爱,倒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可问题是,“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将你那嫡妹送与老四,用这层关系拉拢与他,也顺便向他保证,若今后本王真得了那大宝之位,定不会亏待于他,可本王与他同为皇子,若你那嫡妹跟了老四后,你二哥向着老四该怎么办?” 别看虞之润如今只是一个五品官,在满朝文武中并不算起眼,但以父皇对他的看重与他自身的才能,几年后必定是朝堂中风起云涌的人物,这种人物他岂能甘心让其落入旁人手中? 听到三王爷的担心,虞嫣笑着上前,芊芊玉指轻揉着楚熠的肩膀,娇声道:“王爷怎么会这么想?您与妾身的二哥可是患难之情,这种情分又岂是四王爷能比得了的?更何况妾身的二哥是聪明人,他已经投靠了王爷您,若是回头再投靠了四王爷,岂不成了小人行径?” 第203章 楚熠点了点头,觉得此话颇有道理,虞之润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有如此关系在,不论从哪点来说跟着自己都要比投奔老四要强的多,更何况老四能给他的自己也能给,只要他脑子不傻就知道应做何种选择。 想到这,他笑着握住肩膀上的手臂,微一用力将身后之人拉入自己的怀里,笑道:“嫣儿为本王如此尽心,本王今后定不会亏待于你。” “嫣儿别无所求,只要王爷好,嫣儿就心满意足了……”喃喃的靠在楚熠怀里,虞嫣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蒙与痛楚,她不知道自己所做对不对,她只知道要想过的好,要想不被人折辱,她能依靠的只有楚熠。 王妃有嫡子在手,侧妃中晏含烟也已怀有身孕,一无所有的她不想方设法讨好楚熠,今后又怎么在这王府自立?再说四王爷贵为王爷,流淌着天家血脉,瑶儿跟了对方也算是天大的福分……对!她是在帮瑶儿!等三王爷登上皇位的那一天,等她扳倒王妃问鼎六宫的那一天,四王爷的王妃又算得了什么?想让瑶儿名正言顺的成为四王爷的嫡妻,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感受着身上越加深入的手掌,虞嫣的娇躯忍不住轻轻颤栗,她娇媚的眼中隐隐流露出兴奋的光芒,不知是为了身上作乱的手掌,还是脑中那不可抑制的幻想…… 相信远在虞府的虞夫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从小对虞瑶宠爱有加,与之姐妹情深了这么多年的虞嫣竟会陷害设计女儿? 其实这事,还得从景孝帝的态度说起。 前面说过,三王爷自认在豫州立了大功,却不想回来后只得到了些许的嘉奖,若光是没有嘉奖也就罢了,偏偏景孝帝处理完陈家后又重新宠幸起失宠的皇后,要知道,按照辈分排名,兄弟间他排在第三,老大是太子,老二是个病猫子,若是把老大这个太子搬倒了,排除身体虚弱的老二,这群皇子中可就以他为大。 因着这个想法,景孝帝处理陈家时,他心中那曾经被他认为大逆不道、绝无可能的念头开始蔓延滋生,不想陈家倒了,太子的生母皇后又受宠了?失望落空后的巨大心理落差让楚熠有了异样的想法——既然太子无德,为了天下苍生,自己何不帮他一把? 这想法他暂时没有和旁人说,只是想先拉拢人脉,皇子中前两位不用想,八以后还因年龄太小暂时不成气候,那能拉拢的也就是老四到老七,问题是老五与老七的母妃地位皆是不凡,老六又因晏含烟一事与自己结了怨,唯有老四,生母地位平平正适合拉拢交好。 都说躺在女人床上的男人是最没有防备心的,至少楚熠是这样,因着虞之润的关系,他与虞嫣说了几次朝中之事,所以亲热过后,他顺嘴也就说了想交好老四。 他说这话本是顺嘴,并没什么想法,毕竟就是想往老四府上送礼也是王妃的事,与虞嫣一个小小的妾室没有半分关系,可虞嫣听了却上了心,这位的想法与虞姣一样,都知道以色侍人不能长久,也都想在旁的方面让对方离不开自己,问题是脑中有着中华五千年历史的虞姣投机取巧走了把正路,而没有旁的办法的虞嫣只能走歪路,她的歪路就是给四王爷楚燕送女人,与之联姻。 按理说,要联姻自然是找三王妃的娘家人,可虞嫣说了,若是用了王妃的人,唯恐陛下多心,而她虞家的姑娘虽没有王妃家的出身高贵,但他们虞家有虞之润这个潜力在,以她二哥在豫州的作为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四王爷定能感受到王爷的真心。 而后,就有了最先的一幕。 说实话,楚熠并不认为这办法有多么好,虽说老四没有自己风流,但对方也是贵为皇子,身边还差个女人吗?又岂能会被女人左右?不过不赞同他也没有反驳,仍旧兴致勃勃的跟着虞嫣谋划,毕竟虞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成了锦上添花,不成也没有损失,所以在虞嫣接来虞瑶的当晚,他也设宴请来了四王爷楚燕。 楚燕的母亲乃是一婕妤,皇子都成人了母亲还是一小小婕妤,可见这女人是多不招景孝帝待见,不过这事若说起来怕是大伙都觉得委屈了景孝帝,当初为了拉拢群臣他四处联姻,结果人接回来才发现,这女子容貌随父,憋屈的他洞房都是闭着眼睛过的,你说他对这女人能有什么好心情? 不过那种时刻,女人丑点他也只能认了,反正后院女人多,又不是非她不可,哪知道对方还是个好生养的,一宿就怀了龙种,更憋屈的是这龙种容貌随母,只要看到这孩子他就能想到洞房那夜的痛苦…… 在这么个大环境之下,四王爷楚燕脑子再聪明也是毫无用武之地,好在这位想的开,或许是没有奢望就没有痛苦,自知与大位无缘的他不但不上火,反而本着我不高兴你们都别高兴的准则四处坑害兄弟,例如前面不让寿王领兵就有他光辉的一笔。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惊天之雷】 磅礴的大雨中,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了虞府的门卫,那门卫披上蓑衣骂骂咧咧来到门口,打开角门一看,骂声骤然而止,转而惊诧道:“娟儿姑娘?你不是随三小姐去了三王府吗?”这黑天半夜暴雨连天的,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满身狼狈的娟儿一把抓住门卫的手臂,满面的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听她哭喊道:“快带我去找夫人,三小姐出事了!” 虞瑶出事了! 第204章 据说是喝多的四王爷走错了客房,把同样在王府做客的虞瑶当作婢女给睡了。 这说法别说虞长文不信,虞家上下就没人信,即使是贫民百姓也知道男客女客分开住,更别说是有点家底的达官贵人?这些人家哪个不是前后院分的极清?王爷府上女眷多,对此更是看重,醉酒的四王爷能从前院走错到后院?骗鬼吗? 得到消息的虞长文连衣服都来不及细规整,光着脚趿拉个鞋就来到了妻子的正房,刚刚搂着妾室的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那云英未嫁的女儿竟然被别人给搂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瑶儿今晚住在何处?怎么会与四王爷碰上?” 此时的虞长文无疑是狼狈的,因心急顾不得等下人撑伞,他的大半身子都已被雨水淋湿,可落在虞夫人眼底这却是她的主心骨,当即扑过去哭道:“老爷,您可要给瑶儿做主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娘就不该让你去什么王爷府……” 见哭喊的妻子干说也说不到正题,虞长文无奈的给周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上来劝住虞夫人,他才转身看向虞瑶的丫鬟娟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说出来!” 此时娟儿的脚下已经被她身上落下的雨水晕湿了一小片,可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管她身上湿不湿,连她自己都顾不得管,听到自家老爷的话,她就跪在那一小片晕湿的地上,哭着道:“回老爷,大小姐本来把三小姐安排在她的院子里,说晚上要与三小姐姐妹同睡,可将要睡下的时候,三王爷派人来说晚上要安置在大小姐房里,三小姐被临时换了与大小姐不远的别院,到了别院后有丫鬟来问三小姐习惯点什么味道的檀香,让奴婢跟着去取,等奴婢选完了檀香回去,就见四王爷……” 想到自家小姐衣衫尽被撕毁,被人压在身下无声低泣的场景,娟儿再也忍不住的道:“老爷,奴婢是见势不妙偷着跑回来的,您要给三小姐做主啊!” 不得不说,这丫头还是比较聪明的,知道在三王爷府上说出大天来也没人给她们小姐撑腰,便让另一个丫鬟跟着大小姐看着虞瑶,自己趁乱跑了出来。 虞长文听到此处,牙关被咬的嘎吱吱作响,眼里都充血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五个女儿,如今竟然有三个女儿都与人苟且,大女儿阴差阳错躺到了三王爷怀里,二女儿不知检点被冯文骥看到衣衫不整的场面,这三女儿更甚,去王府探亲的功夫,竟然被四王爷给,给…… 一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其上的茶碗被震的叮当作响,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语:“去,将二少爷给我叫来。” 若是在别处,他宁可让这女儿死在外面免得有辱门风,可那是三王爷府,强了瑶儿的更是四王爷,因此不管是谁对谁错谁的阴谋,他们虞家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虞长文叫来虞之润自然不是和他商量此事,他是让虞之润去三王爷府上接虞瑶,让他这做父亲的去接失贞的女儿,他实在是没那个脸去。 坐在马车上的虞之润面目阴沉,他不是觉得丢脸,他是心中发恨,尽管他对虞瑶没什么兄妹感情,那也是他的嫡妹,楚熠那厮口口声声感念他救命之恩,希望自己做他的栋梁之臣,却转手就把他嫡妹送与他人?这特么要是还叫感恩,不感恩的时候不得对他拨骨抽筋? 虞之润看似温和良善,实则内心反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于他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想的却是,君要敢让臣死,臣就敢先弄死你! 当然,以他现在的能力想对三王爷做点什么还言之过早,但这位在虞家隐忍多年的虞二少最不怕的就是等…… 虞之润心里不爽,四王爷心里同样不爽,他就知道老三是没安好心,什么送自己一个绝色美人?那就是一个没长开的丫头片子! “三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那丫头从头哭到尾,哪来的什么绝色美人?嘶——”说话间带动了脸上的伤痕,伸手摸到被对方挠了一爪子的两道抓痕,楚燕的黑脸更黑了。 其实楚燕的容貌生在女人的脸上是丑,生到男人的脸上只是略显粗犷豪迈了点,无奈他的兄弟们各个玉树临风,他也就成了众皇子中唯一的丑人。 看着老四黑脸上的两道抓痕,楚熠憋着笑道:“绝色美女?以咱们兄弟的身份什么样的绝色美女捞不着?送你有用吗?这女人,可比绝色美女有用多了?” 卖了个关子后,他才笑着把虞瑶的身份说了出来,“那丫头是虞长文家的嫡女,是新任吏部郎中虞之润的嫡妹,你不是一直好奇父皇怎么会选我去豫州查案吗?这其中吏部郎中,可是功不可没啊!” 楚燕的眼神闪了几闪,而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冷笑道:“功不可没又能如何?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个闲散王爷,何须理会那么多?” “四弟此言差矣,这王爷和王爷也是不同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七皇叔与父皇兄弟情深,所到之处哪个敢不恭敬对待?再看五皇叔与六皇叔,为了怕父皇猜忌,连自家嫡子都给生生养废了,这种闲散王爷也是四弟想要的?”见对方表情逐渐郑重起来,楚熠意味深长的道,“四弟,我母早逝,你母不为父皇所喜,在众兄弟中咱们兄弟二人都处于弱势,但若咱们兄弟合二为一呢?为兄不敢说与你共享河山,可只要有为兄一天,你在这大祁必定是如履平地无人敢欺!” 第205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与人为妾的虞家姑娘】 “瑶儿,与姐姐说句话好不好?看你这样姐姐心都要碎了,都是姐姐的错,若姐姐没让你来王爷府小住,若昨晚姐姐能陪你一起住,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瑶儿,姐姐求你了,你就说句话好不好?” 躺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虞瑶对姐姐的哭声全然不做理会,满心惊恐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还能顾念谁?曾经的她,以为女儿节当晚就是难以预料的危险,公主府上的狗撵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危机,可刚刚她才知道,原来比起那些这世上还有更痛苦的事。 想到那个男人趴在她身上对她所做的事,蜷在被子里的她不由将自己抱的更紧,她想回家,此时的她只想回家找母亲。 “姨娘,虞府二少爷来了。” 听到丫鬟的通禀,虞嫣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水,就那么满面泪痕的奔了出去,看到一脸阴沉大步而来的虞之润,她哭着上前道:“二哥,是我没照顾好三妹,我对不起母亲……” 深深的看了眼双眼红肿的虞嫣,虞之润绕过对方,毫不避讳的迈步进了卧房,径自来到床边弯腰温声道:“瑶儿,二哥来接你回家。” 回、家? 被子里轻颤的人动作微僵,半晌才缓缓的掀开被子,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怯怯的看着虞之润道:“二哥,我想回家……” 虞瑶在虞家一直是盛气凌人的,因为她是虞家唯一的嫡女,因为她有个宠爱她的母亲,所以她可以享受最好的待遇,所以她可以高傲的看着虞姣并多加嘲讽,那个时候的虞之润也曾阴暗的想过,若对方失去了这些该会什么样子,可现在他发现,面对满眼恐惧到连哭都不敢哭泣的嫡妹,他的心中却是极其压抑。 虞嫣给三王爷做妾的时候他并未觉得如何,因为他知道,在虞嫣眼里那不但不是侮辱或许还是个荣耀。 虞蝶与冯文骥事发的时候他也未觉得如何,不是他看不起虞蝶,而是虞蝶那个地位那个性子,若不嫁给冯文骥,今后还说不上被虞夫人塞给什么人,他能帮着对方嫁到冯家为正妻,已经算全了这份兄妹情义。 但虞瑶却不然,她本是虞家嫡女,尽管性子有些盛气凌人,可骨子里的她天真到近乎单纯,若没有此事她本可嫁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君,只可惜,这一切都被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给毁了。 虞之润在路上就曾想过,设计虞瑶的事虞嫣知不知情,刚刚看到双眼红肿飞奔而出的虞嫣,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是知情的,不但知情更是这事的参与者。 按照娟儿的说法,她去叫虞嫣的时候,对方已经与三王爷躺下休息,妹妹出了这种事,躺下休息的人还能在来之前插上满头的珠钗?简直是笑话!这定是他们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根本就没有休息,才导致一头的珠钗没有被摘下。 看破这些的虞之润并没有点破,他只是有些心寒,虞嫣陷害任何人他都可以理解,哪怕是陷害自己他都觉得正常,唯有虞瑶,她是那么信任虞嫣这个姐姐,就像姣姣信任自己这个兄长一样,自己别说陷害姣姣,只要想到姣姣可能会受伤就心痛难忍,虞嫣她怎能狠得下这个心? 伸手将那蜷成一团的女孩抱在怀里,他轻轻一叹:“瑶儿,咱们回家。” 从虞之润离开虞府,虞夫人的心就一直提着,从心底来说她极不信任虞之润这个庶子,她更希望丈夫或儿子去接她可怜的女儿回家,无奈丈夫嫌丢脸,儿子又不够身份,她只能强忍着悲痛希望得到女儿平安的消息。 等待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是难熬的,就在她烦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帘幔一挑,虞之润抱着虞瑶走了进来。 见头发散乱的女儿被宽大的斗篷包裹在里面,只露出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半边脸颊,心中悲痛的虞夫人立刻失态的扑了过去:“我可怜的瑶儿……” 将虞瑶送去了内院,虞之润直接去了前院向父亲回禀详情:“说是喝醉的四王爷走错了院子,但以孩儿看,这里面应有细情。” 此时的虞长文已经穿戴整齐,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儿子的话没有半分诧异,反而是问道:“四王爷可说了这事怎么办?”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瑶儿送入四王爷府中,除此之外,失贞的虞瑶只有死路一条。 “四王爷说,他做的事他会负责,让咱们选个好日子把瑶儿送过去,我说,让他派人前来迎娶。” 迎娶?虞长文眉头一皱:“胡闹!四王爷王妃侧妃都有了,你让四王爷拿什么迎娶?” 面对父亲的斥责,虞之润面不改色道:“侧王妃的位置没了还有庶王妃,瑶儿是我虞家嫡女,还当不起他一个庶王妃吗?” 这振振有理的话语把虞长文噎的一滞,可事已至此,没辙的他只能揉着脑袋问道:“那四王爷怎么说?” “四王爷同意了。” 楚燕当然会同意,虞之润越是据理力争,越表明他对这嫡妹的看重,老三娶个虞家的庶女对方就帮着争取到了豫州的差事,自己娶的可是虞家的嫡女,万一有好事对方想着自己呢?再说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嫡女,也担得起这庶王妃之职了。 虞长文回到后宅之时,虞瑶已经在母亲的安抚下睡了过去,看着女儿凄楚的面容半响,虞长文轻声道:“四王爷说,让咱们选个时间把瑶儿送去……” 听到这话,虞夫人刚刚平稳的情绪瞬间崩溃:“老爷,瑶儿可是咱们虞府的嫡女!” 第206章 “嫡女?”虞长文的嘴角处噙着一抹自嘲般的讥讽,“咱们虞家在朝中毫无根基,连我虞长文在四王爷眼里都是个屁,你当瑶儿这嫡女又能强到哪去?” 见妻子被他几句话顶的面若死灰之色,他终是无奈一叹:“之润为了瑶儿与四王爷据理力争,终于让四王爷同意,以庶王妃之礼来迎娶瑶儿。” 看妻子止住哭声沉默不语,虞长文从心底涌上一股疲惫之感:“夫人,你还看不清吗?不是为夫不疼之堂,偏心着之润,实在是之润太出色了,以皇上对他的看重,怕是再过两年连为夫都要被他比下去,如今已不是他靠着虞家,而是虞家靠着他,若他顾念手足之情,今后瑶儿在四王爷府上还能好过些,若是不顾念,你让瑶儿今后依靠何人?为了瑶儿,你别再闹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疯魔】 “什么?三姐被二哥连夜从三王爷府上接了回来?”一夜好眠的虞姣没想到,自己一睁眼会听到这么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消息。 去人家做客得是在什么情况下,能在半夜被兄长接回自己家里? 想到公主府上的晏含烟之事,虞姣是真的担心了,三王爷那个色狼不会在祸害了晏含烟之后,又祸害了前去做客的三姐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男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心中惦记她倒也没让香绮出去打听,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的猜测是真的,府中下人也不敢传出这种消息,能知道三姐半夜回来已经算香绮有本事了,剩下的还是等二哥来了再说吧。 虞之润不愧是最了解妹妹的好哥哥,吃过早饭就来给妹妹解惑。 听完事情经过的虞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疼虞瑶的同时还忍不住的悲哀,难不成她们虞家姑娘就注定是给人为奴为婢的命?一个为妾,两个为妾,竟然连三姐这个嫡女都……嗯?不对! 猛然想起什么的虞姣,抬头看向虞之润:“二哥,三姐的事,大姐知情吗?” 赞赏的看了妹妹一眼,虞之润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道:“昨晚去的时候,虞嫣满脸悔恨哭的很是凄惨,就是据说已经睡下的她,头上还插满了珠钗。” 听到此话,虞姣还有什么不懂的?想到最初她们姐妹相处的样子,想到虞嫣对虞瑶的疼爱与虞瑶对虞嫣的依恋,她突然感觉说不出的讽刺与辛酸,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一开始就全是作假? “别想那么多了,二哥告诉你这个只是想让你知道,若那虞嫣真邀你做什么,别傻傻的应了,不对,不只是虞嫣,今后就是虞瑶你也要长个心眼,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王府也是如此。”入了四王府的虞瑶,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说实话,若今晚这事是出在虞姣的身上,虞之润宁可让妹妹诈死,也不会把人送到王府,失贞怎么了?改名换姓,砸下大笔金银,他就不信不能给妹妹找个好夫婿,实在不行,他宁可给妹妹买个倒插门的,也不可能让妹妹去王府给人为奴为婢,说的好听是庶王妃,可上面有王妃、侧妃顶着,这庶王妃又算个屁? 但如今出事的是虞瑶,人家有父有母的用不着自己管,他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因着这种想法,虞之润安慰了一会儿妹妹,便无牵无挂的走了,对于他来说,昨晚的那点怜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便已经融尽了,他若没有如今的地位,他们兄妹的下场或许比虞瑶还惨,在这人吃人的地方他能怜悯谁? 倒是虞姣,同为女人的她对于这种事没法不难受,虞瑶这还不同于虞蝶,别看虞蝶那事说着难听,可她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虞瑶却是被四王爷生生的给糟蹋了。 可尽管对那四王爷恨的牙痒痒,虞姣也是无可奈何,若真有本事和那四王爷叫板,她爹她哥也就不能如此憋屈了。 更无奈的是,心里惦记虞瑶她还不能前去探望,任何事她都能顶着虞夫人的白眼去,唯有这事不行,虞瑶本就无地自容的时候,她此时若去了,不是火上浇油揭人伤疤吗? 此时的虞姣不知道,她没去揭人伤疤,有人去了。 一身素雅的虞蝶,俏生生的站在虞夫人面前,恭敬的问道:“母亲,听闻三妹病了,女儿想来看看三妹。” 想到睡梦中几次吓醒哭闹不止的女儿,虞夫人正是心烦,听到此话不由怒道:“知道你三妹病了还来吵她,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刚想责罚,就感到一旁的周妈妈拉在拉扯自己的衣袖,知道此时不宜再生出事端,她只能压下火气摆手道,“她睡了,你先回去吧。” 在她想来,她都这么说了,虞蝶还不得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告退?哪知今日的虞蝶不但没有走,反而上前一步,用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道:“母亲,昨天白日里女儿遭人陷害,结果没过一日三妹就被人以同样的手法陷害,您说,这会不会是报应?” “你?”虞夫人的眼神骤凝,她愤怒般的瞪着往日里垂眉顺目的庶女,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可不知为什么,想到那句报应她突然不敢了,昨日她害得虞蝶名誉扫地,当夜女儿就被人侮辱,若这真是报应,她这一巴掌打过去,下一个被报应的又该是谁? 对着愤怒到失神的嫡母勾了勾唇角,昂着头的虞蝶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小姐,咱们不看三小姐了?”新被提拔上来的小丫头,在门口看到自家小姐与夫人说两句话就这么出来了,不由上前问道。 第207章 “不看了。”虞蝶脚下不停的走着,并没有和对方解释,她本来就没想看虞瑶。 被人看到衣衫不整她都痛不欲生,更何况瑶儿被人给侮辱了?她怎么忍心在妹妹的伤口上撒盐?即使那个妹妹近两年与她不亲,她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犹记得她们三姐妹一起读书一起弹琴,那时候的她们何曾想过,她们的未来会是如此的不堪? 见自家小姐似乎表情不对,小丫头怯怯的问道:“小姐,可是夫人骂你了?” “骂?”虞蝶诧异般的回头,继而好笑般的笑出声来,“我都落到这般田地了,我还会怕她骂?”自己的结局已定,不是冯家不讨喜的妾室,就是冯家不讨喜的媳妇,生是冯家人,死是冯家鬼,还怕一个陷害自己的嫡母?她还能亏待自己什么?嫁妆吗?死都不在乎了,她还在乎那身外之物? 她只恨自己之前太单纯,以为自己小心翼翼就能得嫡母欢心,却不知人心险恶,万事不由己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策马扬鞭】 楚煜发现,昨日心情不好的小丫头,今天的心情不但没好,反而更糟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妈了,可一旁的人儿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周身都围绕着忧郁的气息,他真的很难不作理会。 琢磨了一圈,他出声问道:“怎么?可是你那二姐的婚事又有了变动?” 问这话的时候他是压着嘴角问的,没办法,最近的战事接连胜利形势一片大好,他身边还有这么个知疼知热的小姑娘,温香软玉更是好的不得了,再有京城,陈家倒了,太子的后台没了,老三一趟豫州之行不但没洗刷掉他与晏含烟的那桩丑事,反而又多了个好色的美称……种种事态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让他实在是忍不住心情大好,要不是顾念着小丫头的心情有点糟,他都要开始调戏花姑娘了。 虞姣不知道寿王殿下的雀跃心里,听到对方所问差点没当场捂脸,昨天白天她二姐出事,昨天晚上她三姐又出事,她们家这是……咦?不对,昨晚那可不光是她们家的事,犯案行凶的可是寿王殿下的亲兄长。 想到此处,这丫头眼底的犹豫变成了愤愤不平,看着楚煜道:“昨日我大姐回家省亲,邀我三姐去三王府做客,结果同被邀去做客的四王爷酒醉之下进错了房间,我三姐她……”下面的话她已不忍再说,她不敢想象当时的虞瑶该是多么惊恐害怕。 她不说楚煜也懂了,他早就知道虞府有两个姑娘分别进了老三与老四的府,最初还以为有一个是虞姣,后来知道是自己想错了,也就没在这事上多琢磨,没想到进入老四府中的会是虞家嫡女?更没想到对方会是以这种形式进的王府? 沉思片刻,他给虞姣分析道:“这事应该是老三设计的,陈家落马一事让他以为太子不行了,由此生出上位之心,没想到父皇不但没有废了太子,反而对皇后越发的照顾,再加上京城中也有我打胜仗的传闻,心急的他才会想出这么个愚蠢的主意来拉拢老四。” 可不就是愚蠢?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拢做派,真当景孝帝是吃素的?若不是对方偏宠他,本就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就他这做法,早就不知死了几回。 虽说这事的主谋虽是老三,可老四也是知情者,或许之前他不知情,但看到虞瑶的那一刻他定是什么都明白了,虞瑶既然是被迫那当时一定不会是心甘情愿,以老四的性子,在明知对方不愿的情形下还把事做了,可见他是有意为之。 不过这些就不用让小丫头知道了,她只要知道老三是个阴险的坏蛋,老四是个强迫女人的混蛋,这就够了。 显然,我们的寿王殿下恨不得虞姣把全天下的男人都当成坏蛋,好男人只剩下他一个。 没人解惑的虞姣确实是那么想的,一个拿人家姑娘不当人看,一个强迫小姑娘,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饼。 见小丫头怏怏的闷闷不乐,知道事情经过的楚煜也没法再劝,只能转移话题道:“今晚西北的温度最适合骑马不过,想不想骑马看看西北的边关风景?” 骑、马? 虞姣先是诧异了下,而后恍然大悟,对方这是怕她伤心所以想领她散心?想到楚煜事务繁忙,恨不得整日都提着脑袋过日子,到头来还要替自己操心,她有些过意不去的道:“不用了王爷,其实我就是有点不放心我三姐,不过再不放心日子也要过,所以我睡一觉就好了,您不用替我担心。” 楚煜领她骑马必定要清场,在那种地方清场一个不好就有生命危机,这让她怎么敢同意?恃宠而骄也不带这么做的。 看出小丫头眼底的担心,楚煜的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莫要小瞧本王,如今的西北营盘已如铁桶一般,北胡人想要进来可是没那么容易。”揉了揉虞姣柔软的发髻,他笑着道,“等着,本王这就派人前去牵马,安排妥当进来接你。” 就像虞姣想的那样,要带虞姣骑马定要事先清场,不但要清而且要清的干净,对于自家主子半夜想要骑马,徐明等侍卫没有疑议,可主子骑马想要清场,这意见可就大了去了。 再严密这也是边关重地,大半夜的主子自己耍单帮,他们有几个脑袋能放心? 无奈楚煜这主子从来不是和蔼民主的,一句话吩咐下来,你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有任何想法都得给我憋回去,所以他们只能想破脑袋,找了个地势平坦宽广,让他们站在远处能一目了然的地,这才提心吊胆的将楚煜的马匹牵了过去。 第208章 和徐明等人不同,楚煜的战马却是心情大好,大半夜主人还领它出来兜风,这主人简直不要太好,满心欢喜的它驮着楚煜就想大展拳脚,结果刚甩开后边那些慢脚,主人就拉住它的缰绳不让它跑了。 不满的打了个响鼻,猛地晃着它的马脑袋转头看向背上的主人,想问问这么一马平川的地儿您怎么不让我跑了?可这一回头却把它吓了一跳:靠!它背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它怎么不知道? 不但它不知道,远远跟着的徐明等人也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到远处有个黑影,知道那是他们家王爷在骑着马跑,压根就想不到,骑着马的楚煜怀里会多出个人。 坐在马背上的虞姣感觉新鲜极了,上辈子小康家庭的她车坐过不少,这马还是头一遭,爱不释手的摸着马背上的鬃毛,她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前面那硕大的马头转了过来。 好马都是有脾气的,至少绝地的脾气就不小,平日里除了楚煜,连伺候它的士兵都别想上它身,更别说娇娇弱弱看上去一点都不威武雄壮的虞姣。这家伙下意识就想尥蹶子把这瘦小的家伙掀下去,可蹶子尥了一半想起来背上还驮着它主人?烦躁的它狠狠打了两个响鼻,吓得虞姣忙往楚煜的怀里缩了缩,低声道:“它好像不喜欢我。” 满意的搂了搂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儿,楚煜含笑道:“好马不识二主,除了本王它谁都不喜欢。” 不喜欢?想到小说里的某些段子,虞姣抬头小小声的道:“能贿赂一下吗?” 温热的气息吹的楚煜下巴痒痒的,从不委屈自己的寿王殿下很干脆的在小丫头的额头处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含笑道:“等回了京城再让你好好贿赂,现在,坐稳了!” 说罢,他单手紧搂怀中的人儿,两腿一夹,手中缰绳一抖,心中不忿的绝地霎时就冲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葵水】 绝地想的挺好,背着多出来的那个家伙长得那么弱小,看着风吹就倒,自己只要跑的快一点定能把她甩出去。 这要是骑马的只有虞姣自己,它这计策真就成功了,问题是虞姣后面还坐着楚煜,一开始它那一跃确实把虞姣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就发现,腹部有力的手臂牢牢的护着她,身后火热的胸膛更是稳稳的让她依靠,放下心的小姑娘全身放松的靠在楚煜的怀里,全心感受这策马奔腾的感觉。 此时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现代的有钱人明明有那么多名贵的跑车却偏偏喜欢去骑马?这纵马的感觉确实让人热血沸腾,特别是马儿飞奔的那一刻,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这姑娘越坐越兴奋,要不是顾虑远处有人不能出声,她真想激动的喊上两嗓子。 倒是她身后的楚煜有点担心了,在他想来,连马车都没坐过几次的虞姣头一次骑马指定会害怕,他本想着,只要小丫头往他怀里一钻,娇滴滴的来句王爷我怕,他就立刻让绝地停下来,哪成想这么半天都没个动静? 越想越不安的他一拽缰绳,主动停下胯下马,借着淡淡的月光低头一看,只见怀里的小姑娘不但没有惊慌害怕,反而一脸的兴奋之色,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让楚煜的心也跟着火热了起来:“喜欢?” “喜欢!”虞姣想也不想的点头道,“它跑的好快,腾云驾雾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楚煜哈哈一笑,拍着绝地朗声道:“听到没?夸你呢,还不拿出些真本事让你女主子看看?” 不知是被主人的语气所感染,还是跑了一圈也没把人甩掉,总之绝地没再使性子,而是稀溜溜一声长鸣,奋起四蹄,闪电般地奔跑了起来。 看着怀中女孩因速度加快而绽放的兴奋神采,楚煜不由自主的将人搂的更紧,两辈子加起来,他从未想过会有女人与他一起策马扬鞭,毕竟于他来说,这俩物种相隔太远,从上辈子的情形看,基本是相看两相厌,可今天他才知道,搂着心爱的女人纵马飞驰别有一番滋味,而他相信,怀中的女孩能陪他骑马纵横西北,为他的行军作战出谋划策,终有一天,也定能陪他君临天下,坐看天下风采…… 楚煜的心思虞姣全然不知,她只是觉得今晚这马骑的很爽,在那飞一般的速度中,她心中的郁闷缓解了大半,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第二日起来有点腿痛腰酸。 见虞姣一早上不自觉的揉了好几次后腰,香绮关心道:“小姐您怎么了?” “啊?没事,可能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对,今早起来有点腰疼,不要紧,多走走活动活动就好了。”打死她都不能说,这是昨晚骑马回来的后遗症。 听到此话香绮信以为真,倒是一旁的柳妈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当然,她不是怀疑虞姣大半夜不睡觉是不是跟谁跑了,她是想着对方再过几月就十四了,如今这腰疼,会不会是要成人了呢? 心里想着她也没说,而是偷偷备下了成人所需的物品。 虞姣对此全然没有顾虑,她知道自己是昨天累着了,所以白日里她还紧着溜达,想快速消除那种疲劳感,结果三溜达两溜达,身下那熟悉的暖流让她身子一震,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妈蛋,这破地方谁能给她来片护舒宝啊? 护舒宝没有,月事带柳妈妈倒是准备了一沓,看着做工精美上面还绣着小花的月事带,虞姣惴惴的接过,话说这东西真的能防水防漏吗? 事实证明,那东西真的防漏,前提是你得绑好了,至于防不防水则取决于是不是量大。 第209章 虞姣这身体是第一次来月事,不说是血流成河,那量也是海了去了,一会儿的功夫裙底就透了,吓得虞姣这一天都坐立不安,直恨不得往月事带里夹块保鲜膜。 这种情况下她哪敢往空间钻?要是当着楚煜的面满裙子鲜花怒放,那乐子可就大了。 远在西北的楚煜还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已经成人了,他觉得昨晚两人马骑的挺好,想着明日就要出兵北胡,今晚他想再领小姑娘骑马逛逛,毕竟在空间里两人的相处还有段距离,骑在马上可是零距离接触,所以他早早就让人将绝地洗刷干净,就等着晚上哄小姑娘,哪知道进了空间三等两等人也不来,直到过了每日相见的时间,楚煜心里有点担心了。 前天虞家二姑娘被人算计了,前晚上虞家三姑娘又被人祸害了,按这倒霉的程度今儿不会是轮到虞家四姑娘了吧?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虞家三姑娘出了那种事,谁知道对方能不能想不开寻死觅活?万一不小心死了,引起虞夫人报复社会,估计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娇丫头。 越想楚煜越后悔,这后宅的危险程度一点都不比前宅差,他当初就应该给姣姣弄个会武的。 心中担心,这位索性也不再等了,人影一闪,直接出现在虞姣的床上,把正在床上翻书的虞姣吓得一哆嗦:“王,王爷?” 反应过来的她慌忙反手拽下一旁的纱幔,将绣床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一举动又惹得她下面气血翻涌,那潮湿的感觉让小丫头的脸色刷一下就红了。 大半夜钻人被窝,寿王殿下这是闹哪样啊? 楚煜一出来就先看虞姣的脸色,瞧她双眼未见红肿,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再见这丫头反应迅速,另一半担心也转为好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人,这人边走还边道:“小姐您怎么还没睡啊?如今您正是体弱,需要多休息。” 听到此话,床内侧的楚煜抬眸,借着纱幔透过来的烛光仔细打量着虞姣的脸色,被打量的虞姣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她现在就希望香柏快点出去,千万别再说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真良善】 显然,香柏与她的心有灵犀还没到满级,见小姐没言语,她继续道:“小姐,您听奴婢的话,放松心神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上许多,这事女人都有,没什么好害羞的。” 虞姣听到这话都快哭了,她刚想将人打发走,那边香柏就给她来了最重的一击:“小姐,您的葵水带是不是又湿透了?奴婢把熏好的放到柜子上了,左右您也没睡,要不就换一条再睡吧。” 香柏一心为她们小姐着想,想着小姐换个干爽的舒服,哪会想到她们小姐床上还藏着个男人? 虞姣只觉得脑子发空脸发涨,她听到自己声音木木的道:“我这就睡了,你先出去吧。” 听出小姐声音有异,以为自家小姐又不好意思了,香柏憋着笑道:“好,那奴婢先下去了,灯给您留着,您早点睡。”说罢,她带好了门转身离去。 听着对方远去的脚步,虞姣咬着下唇默不作声,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她才猛然掀起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脚盖了个严实,看那架势,不闷死自己誓不罢休。 看着面前鼓起的大包,楚煜好笑的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数落道:“这是女人的必经之事,有什么好害羞的?被子里憋闷,快出来!” 楚煜确实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他本就不是真正的毛头小子,上辈子妻妾都有,还曾避过葵水排过侍寝的日子,根本就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提的,不过他也能理解小姑娘的害羞心理,因此义正言辞的数落一番后,就靠坐在虞姣的身侧,抚着她微凉的手臂轻声问道:“徐明给你送来的方子可还有喝?” 他不会诊脉,却能摸出手掌下的这副脉搏有些虚弱,这应该就是气血不足之症吧?再捏了捏那纤细的手腕,真心觉得小姑娘的身体还是有点弱。 不知道楚煜这是在客串大夫,见对方抓着自己的胳膊摸来摸去的,红着脸的虞姣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愿理睬的怏怏道:“喝着呢,柳妈妈说我身体不错,就是,就是第一次……”后面的话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了,和个古代男子讨论月事,这话题实在太纠葛。 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掌,楚煜温声道:“你那丫头说的不错,如今正是体弱的时候,你定要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葵水虽算不得大事,却也关系到子嗣,好好照顾自己,本王还等你及笄后给本王生两个聪慧的子女。” 寿王殿下很欣慰,养了这么久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再等两年就可以下口了。 虞家姑娘很心塞,躺在一个床上说着这么敏感的话题真的好吗?再说两年后你王妃、侧妃都不知道娶了几个,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浓浓的无力感吞噬了心底的羞涩,生理牵动着心里,小姑娘突然感觉有些悲哀,楚煜会娶个什么样的王妃?那时候他还会不会如此对我?想到要和众多女人争抢一个丈夫,她突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可若是错了,她又能怎么摆脱? 先不说这空间她能否摘除,即使摘除了,她又能舍弃二哥吗? 察觉到虞姣异样的沉默,楚煜以为自己提及孩子惹得对方害羞了,心中好笑,嘴上则转移了话题道:“明日本王将要带着大军攻打北胡,一路行程不定,也不知何时才会倒出空闲来看你,你这几日好好休息,不用惦着本王。” 第210章 攻打北胡?打仗? 虞姣脑中念头飞转,最后却无奈的发现,不管如何她都是希望这个男人好的,即使对两人的绑定不满,对自己的未来不甘,也不想用这男人的生命来解脱…… 掩去心底的酸涩,她转头看向楚煜,真心道:“王爷,两军交战刀枪无眼,您千万要保重自己。”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凭他们那些跳梁小丑还伤不了本王。”想到上辈子被自己灭了全族的北胡皇族,楚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些被灭族的北胡皇族,才使得自己被朝中清流倍加抵触,这辈子定要找个完美的借口,好堵住那些所谓清流的尖牙利嘴。 其实对于灭了北胡皇族,楚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狠,那些家伙身为皇族却不想着怎么造福黎民百姓,一门心思想着掠夺他人,祸害了他大祁多少百姓?比起那些被掠走杀死的百姓们,他只灭一个皇族简直是便宜了他们。而那些所谓的清流们,自家百姓受辱没见他们有所作为,灭了个皇族倒是出来唧唧歪歪,简直是可恼可恨,等自己上位的那一天,定要…… 正满脑子的狠辣场面,就听一旁的虞姣忧心道:“我知王爷英勇,可危急之时兔子尚可搏鹰,王爷万不可轻敌,小瞧了那些无名之辈。” 虞姣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大姐进了三王爷府,三姐要进四王爷府,自家、特别是二哥已经与几位皇子牵扯不清了,无奈那两位的人品她实在不敢苟同,眼前这位虽然对外人狠了点,当初对自己也曾多次喊打喊杀,可自打成了‘内’人,他对自己倒是多加呵护,对二哥更是暗中帮助,比那两个只知道欺负女人的家伙要强得多。这么一对比,她由衷希望眼前的男人过五关斩六将,终成一代明主。 楚煜不知道虞姣的想法,在他心里虞姣虽聪慧却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而他之所以这么纵着她,一是对方表现不凡拥有半个空间,二也是这丫头年纪小,让上辈子无儿无女的他想把对方当做半个姑娘养,此时听到虞姣的这番话,他倒是有了点别的想法:“姣姣,你说本王若真扫平了北胡,该怎么处置北胡那些皇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道消息】 楚煜知道自己的问题是在为难小姑娘,毕竟北胡不比别的地方,别的国家被打败了,交降书递顺表以示降服,过后也真的能消停几年,可北胡这破地方,他交完了降书转头接茬抢,反复无常的简直让你没脾气,否则上辈子他也不能直接将那皇族灭族,小丫头虽然算不得见多识广,可心思颇多,没准会有什么新思想。 怎么处置那些皇族?虞姣没想到楚煜真会自己这个问题,其实在空间打通之后她通读北胡历史之时就想过这个问题,怎么处置那些皇族?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砍了那些不听话的,培养自己的势力上位,但这主意于她来说太狠了点,也太损人品,因此就衍生了第二个想法,质子。 “这个质子不是皇族中无用的皇子,而是他们北胡下一任的太子,他们的太子咱们来养,这样就能让北胡与大祁亲近许多吧?” 当然不能! 想都知道,那太子前脚走,后脚老皇帝就得另立太子,不过若是操作好了,这办法还真的可行,至于怎么操作?看着一脸天真烂漫的虞姣,楚煜决定那么血腥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小姑娘胆小心善,说多了再把她吓着。 胆小心善的虞姣也觉得,自己说个开头说个开头就好,至于后面怎么做,实在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能管的了的,不过不管怎么做,相信都比被灭族好,否则就楚煜这脾气,有点悬啊…… “母亲,我不要嫁给四王爷,我不要嫁!”虞瑶没想到,她一睁眼会听到这么个让她惊恐的消息。 嫁给那个侮辱了她的男人?想到那晚那男人对她所做的事,她恨不得死了才好,又怎么肯嫁给对方与之过一生? 见女儿提起四王爷如此惊恐,虞夫人心都要碎了:“瑶儿,四王爷那晚是醉酒喝多了,他知委屈了你,肯迎娶你为庶王妃,等你嫁过去后定会对你好的。”事已成定局,不哄劝还能如何,若是让女儿带着怨气嫁过去,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虞瑶并不理解母亲的苦心,她本以为回到家就能逃离那个噩梦,没想到被她视为避风港的家并不能庇护她,想到前两日她还以为自己能与文骥表哥双宿双飞,今日却落得这般下场,她忍不住的哭喊着问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二姐心思不纯却能得偿所愿嫁给文骥表哥,我却要嫁给一个欺负我的恶人?母亲,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虞夫人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她能对女儿说,虞蝶与冯文骥之事是她陷害的吗?她能说女儿之所以到三王爷府散心也是她提出的吗?看着即将崩溃的女儿,她再次想到虞蝶的冷笑—— “母亲,昨天白日里女儿遭人陷害,结果没过一日三妹就被人以同样的手法陷害,您说,这会不会是报应?” 可算哄睡了哭闹不休的三小姐,周妈妈没等拭去额头的汗水,就发现自家主子不对? “夫人,您怎么了?”面色惨白、全身发抖,脸色简直比前日里听到小姐的消息时还要可怕,这是怎么了? “妈妈,你说,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虞夫人一把抓住周妈妈的手,长长的指甲掐进对方的肉里,深深的留下两道血痕,“你说,会不会是老天见我陷害了虞蝶,所以把此事报应在瑶儿的身上?” 第211章 看着双眼发直如疯魔了般的夫人,周妈妈忙安慰道:“夫人您怎么会这么想?若没有您,凭着二小姐的身份怎么能嫁入冯家?您这是帮了她。” “那之堂呢?”听到周妈妈的话虞夫人的情绪不但没有和缓,反而陷入更深的回忆,“我还记得当时给那崽子的菜谱里做手脚,我以为科考九天,他定会被抬着回来,结果那小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倒是我的之堂科考失利被抬了回来,你说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他们都没事,为什么受到伤害的都是我的儿女?” “夫人——”看着从小养大的孩子兢兢战战满眼恐慌,周妈妈红着眼道:“咱们大少爷本来身体就弱,九天的时间他怎么熬得过?夫人您别多想,这都不是您的错,若说有报应,也是该报应那冯姨娘,若是没有她,您怎会委屈这么多年,咱们大少爷又怎会落得个病弱的身体?” “没错!”虞夫人慌忙点头,“若报应也该报应在冯婉梅的头上,若没有她我的之堂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咬牙切齿的她显然是忘了,那个夺了她男人的女人已经死了,被圈在一个小院子里无人关注的死去,谁知那不是最痛苦的惩罚? 就在虞夫人想着怎么劝虞瑶之时,远在西北的楚煜已经出兵征讨北胡。 与上辈子相比,这辈子的战役整整提前了半年有余,要知道上辈子楚煜赶到西北之时,西北官兵正是群龙无首之际,他先是整顿了官兵抵御北胡进军,而后才在景孝帝的命令下征讨北胡,当时的他思想简单,只以为父皇器重于他,哪能想到景孝帝是看北胡的夜枭没把他弄死,才想了个深入敌营老巢的计策? 这辈子的楚煜警觉了,但警觉的他却要主动出兵征讨北胡,从某一角度讲,他与虞之润很相似,虞之润的眼光从来都不只是虞家,而楚煜的目的也从来不只是大祁,这二位都觉得,世界那么大,岂能只盯着自己家里? 景孝帝那头不用说,正心里暗骂那夜枭徒有虚名,被个没上过战场的楚煜打的狼狈逃窜,一听这祈求哪能不应?他就盼着北胡有能人,若将楚煜大卸八块他才高兴呢。 与景孝帝不同,西北的这些官兵倒是满怀壮志,特别看着前面与他们同样骑马而行的寿王殿下,这些官兵们更是信心倍增。 第一百九十八章 【虞蝶出嫁】 再说北胡的那些皇族,他们平日里抢夺四邻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多有征战,却也没有往老巢打的,因此得到消息的他们都懵了,见大祁的军兵势如长虹,两月不到就接连突破了数座城池,北胡的皇帝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而后重新启用了因战败被贬的夜枭将军。 正准备给夜枭颁帅印,也不知从哪传出了个消息,说夜枭曾爱慕大祁一位女子,也是因为被情所困,之前才会接连出现败仗。 北胡皇帝一听,这还得了?夜枭本就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万一这消息是真的,大祁那边真找到了那名女子用来笼络夜枭,他们北胡谁来抵御大祁的官兵? 之所以这么器重夜枭也是没有办法,他北胡不是没有名将,整日跑人家烧杀抢夺,没点本事不早被人给灭了?问题是他那些有本事的将领,早就被他派去拦截大祁的官兵,可无一例外的都被楚煜给灭了,他不知道重生而来的楚煜,对上辈子那些手下败将的手段与能力甚是了解,因此不是杀就是抓收拾起来毫不费力,他只知道两相对比,唯一在楚煜手中几次死里逃生的夜枭真的就算有本事了,这位要是再投靠了大祁,他们北胡就没活路了。 因着这个想法,很怕夜枭被美色所迷的北胡皇帝直接下令,将自己的爱女下嫁给了夜枭,气的夜枭差点没当场弑君。 他觉得寿王那个家伙简直太损,两兵交战打仗见真章,你特么传播小道消息算怎么回事?而且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让我娶个刁蛮公主,这么损人不利己到底所为何来? 所为何来?对于一切惦记自己女人的家伙,楚煜都会想方设法给对方找点麻烦,加上点污点,娶了北胡公主的夜枭怎么说都算是已婚人士,凭着小丫头性格,对已婚男子那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绝对不会给好脸。 因着楚煜的未雨绸缪,夜枭成了北胡的东床驸马,不过这位驸马脾气甚大,成亲的当晚就领兵带将的跑了,气的北胡公主连杀了八匹战马。 很明显,夜枭对这门亲事非常不满,同样对亲事不满的冯家却是没这么霸气,因着虞之润的那句话,他们憋气窝火的准备着彩礼,结果这边刚准备前去迎亲,冯老夫人又发话了:“让你们把姣姣给我娶回来,你们可好,非看上虞家二姑娘了。” 看得出,这位是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唉,翅膀硬了,我老婆子也管不了了,不过你们这次去可得把姣姣给我接过来,这事要是再办不好,你们也就别成亲了,直接给我老婆子办丧事吧。” 说完,冯老夫人闭上双眼,拒绝去看儿孙那为难的脸,她女儿死的那么惨,孤苦无依都没见到亲娘最后一面,如今托梦就想让她帮着照看女儿都做不到,这回要是再做不到,她就死给他们看! 看着下了狠心的母亲,冯文骥的爹头都大了,他已经从儿子的话语中明白,他们这步棋走差了,因为他实在没想到,虞之润会为了个妹妹与他这个亲娘舅对着干?如今可好,文骥不但要娶个庶女,还将虞家得罪了个齐全,再看上面那个亲妈,他哭的心都有了。 第212章 这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早知道虞之润那外甥这么有本事,这么看重那个妹妹,他还不如让儿子娶了那虞姣,哪能像如今这样两面不讨好? 不对,还不只是两面,他那优秀的儿子自打从虞家回来就一语不发,显然是受了不轻的打击,再加上房里又哭又闹的妻子,这位冯老爷恨不得时间倒退回俩月前,他直接依了母亲,消消停停给儿子娶回虞姣。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这门婚事抓紧办了。 你说他为啥这么着急?那边被儿子勾引了的虞家嫡女马上就要成为四王爷的庶王妃,他们要是不抓紧把这婚事办了,那边四王爷再听到风声,他们冯家几个脑袋够砍? 想到这,冯老爷又是一把辛酸泪,想光耀门楣,怎么就这么难呢? 怕再出什么乱子,这次迎亲冯老爷是亲自去的,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更不敢计较儿子是否被人设计,好在虞长文也是明白事理的,再说他知道这内里详情,因此两个多年未见的表兄弟不长时间就谈妥了亲事。 儿子的亲事谈完了,冯老爷暗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开始谈母亲的嘱托:“表兄,家母年事已高,甚是想念我那外甥女姣姣,来时一再叮嘱让我将姣姣接回去住些日子,不知此次姣姣能否与我同去,也算圆了母亲的心愿。” 当外祖母的想外孙女,这真不是什么大事,虞长文想也不想就要应下来,可他那头都点了一半了,却听一旁的虞之润道:“外祖母的心意是好的,无奈姣姣身娇体弱,这么远的路怕是走不了,再说过些日子就是三妹瑶儿的婚事,她们姐妹情深,若是不送上一送,怕是瑶儿心里都会有怨。” 满含深意的一笑,笑的冯老爷心里毛毛的,他发现比起自己这个外甥,自家表兄弱爆了,当初表兄这么大的时候还被他妹妹迷的团团转,眼前的外甥可好,一举一动老成的不得了,这明摆着就是告诉他,他妹妹哪都不去,若要不识抬举逼着去,对方不找三王爷开始找四王爷了。 对于外甥习惯性的以势压人,冯老爷已经快要习以为常了,可想到家里那个让他们办丧事的母亲,他只能硬着头皮,趁没人的时候又找到虞之润:“之润啊,你祖母梦到你母亲,她老人家哭醒后整整病了半年多,这次她没别的心愿,就想见见姣姣,你就让姣姣跟舅舅回去住些日子吧,舅舅跟你保证,回了家舅舅指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过了年就给你送回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空间异动】 虞之润听到此话,淡淡一笑反问道:“保证?那我倒想问问舅父大人,若姣姣真的在冯家受了委屈,舅父准备拿什么来补偿?” 一句话把冯老爷问愣了,他那保证不受委屈确实是客套话,可也没人会问万一受了委屈拿什么补偿的,若真受了委屈除了惩罚行恶之人,还能用什么来补偿? 看着愣住的冯老爷,虞之润心中讥讽,但凡这人对母亲有一分兄妹情,这么多年也不会对他们兄妹不管不问,光不管不问也就罢了,他也没想求着谁,可眼瞅着自己出息了,上赶着巴结,又嫌弃他妹妹,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 掩下心中冷哼,他淡淡道:“舅父想好了?若姣姣真在冯家受了委屈,是想赔上冯家的子孙,还是想赔上冯家的前程?” 这话绝对够狠,可虞之润就这么说了,他最恨别人牵扯到他妹妹,冯府若真顾念外祖母的心思,又岂会打虞瑶的主意?如今见自己重视姣姣又试图挽回讨好,早干什么去了?再敢牵扯他妹妹,别怪他手下无情。 显然,我们的虞二少把这事给阴谋论了,他还真就没想到,这次是他那不着调的外祖母留下话,再不接回外孙女虞姣,她老人家就要抹脖子上吊。 可话已至此,老娘就是真上吊冯老爷也不能说了,心里恨虞之润不讲情面人却是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他要真有本事,也就不会让儿子受到威胁娶个庶女回家了。 虞蝶嫁的时候看似风光,冷清却只有内人知,按理说她去杭州冯家成亲,虞府该派几个兄长亲人陪同,无奈虞之润没有时间去,虞之堂不肯去,最后只有虞家二叔带着最没存在感的虞之楠同去。 临走时,沉默不语的虞蝶一一拜别了高堂之上的长辈,直到看见虞姣,她才红着眼轻声道:“对不起。” 啊?虞姣莫名其妙,她哪对不起自己了? 虞蝶含泪笑道:“两年前四妹为了救我受伤,二姐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本来与对方没什么感情的虞姣,听到此话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心中酸楚的笑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个干嘛?你到那边要好好的,还要多帮我在外祖母面前尽孝。”她们虞家姐妹五人,如今三人注定与人为妾,这唯一堂堂正正嫁出去的,还是好好过吧。 虞蝶含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她知道,四妹这是在告诉自己,万一无人可靠的时候,可以借着她的名头去讨好冯老夫人, 听到此话的她更发现自己以前自私胆小的可以。 一旁站着的冯文骥也听到了她们姐妹二人的谈话,他深深的望了眼虞姣,又看了眼她身旁本应是虞瑶此时却空无一人的位置,终是什么也没说的领着虞蝶离去…… 眼瞅着年关将至,大祁上下一片欢声,唯一不开心的就是龙椅上坐着的景孝帝,他就不明白了,那北胡是不是没人了?竟然被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路杀到温阳城,离皇城还有区区三城之隔?照这个节奏走下去,是不是过了年就可以给那孽子摆庆功宴了? 第213章 心塞的景孝帝觉得他不能再放任不管了,若真让那孽子打下了北胡的皇城,论功劳,皇子中他岂不是无人能敌? 因着心底的盘算,下了朝的景孝帝直接叫来了自己的暗卫如此这般一番,看着暗卫消失的身影,他忍不住双眼微眯——里应外合,他就不信还弄不死那个孽子! 年关将至代表着虞瑶的婚事将至,想到刚刚看到的虞瑶,虞姣的脸上不免挂了丝愁绪,如今的三姐再也没有往日的天真烂漫,消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看的她都不敢提对方的婚事,可再不提也要嫁了,她就这种态度嫁到四王爷府上,往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又是一个被圈养的冯姨娘。 看虞姣这副忧心的模样,柳妈妈出声劝道:“小姐不用太过担心,别看三小姐现在如此,等她真到了四王爷府,人也就想开了。” 在柳妈妈看来,虞瑶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有人宠她,她心里有所依仗,等到了四王爷府,举目无亲,她哪还有时间径自消沉?受的打击多了,也就想着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了。 话虽没有明说,虞姣倒也懂了,细一想可不就是如此?若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跟着楚煜,她也想堂堂正正的与人为妻,可现实是不跟着楚煜就是被灭口,为了活着,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溜须拍马,变的都不像自己了。 唉,活这一辈子谁容易呢? 轻叹了一声,虞姣准备找点有意义的事让自己振奋起来,毕竟多活一辈子不容易,不能放任自己太过消极。 谁知她刚起身想对柳妈妈说点什么,突然感到体内一股巨大的震荡传来,震的她脑子一晕,身体原地晃了两晃。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见虞姣眨眼间脸色骤变,一旁的柳妈妈等人忙上前搀扶询问。 半天才缓过气来的虞姣,手扶着额头,半垂着眼眸缓缓道:“可能是起来的急了有些头晕,香柏扶我进屋休息一会儿,你们不用担心,都散了吧。” 说是这么说,可虞姣却是说不出的焦急,她知道,一定是空间出事了,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变动,那会引起空间变动的只能是楚煜,想到对方正在攻打北胡的途中,小丫头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她不知对方是生是死,若是受伤又该会伤的多重才会引得空间这般震动? 此时她才知道,她对楚煜的在乎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可人非草木,有那么一个与你日日相伴,时时呵护的男人,谁能不在意呢? 以想要休息之名哄走了不放心的香柏,虞姣身子一闪直接进入空间,进去后她惊讶的发现,楚煜那方的空间竟然有些虚晃? 看着那偶尔带着重影的空间,虞姣目露挣扎之色,半响,她终是一跺脚,披上了楚煜放在一旁的大氅,咬牙冲出空间…… 第二百章 【重伤的楚煜】 虞姣想过,她出来的时候或许是军中大帐,或许是北胡的牢笼,更倒霉点也许是正在厮杀的战场,唯独没想过她会出现在一个渺无人迹的山丘下面? 那么多的亲兵卫队,怎么让楚煜这寿王自己跑出来了? 她哪知道?楚煜本来是在战场上与夜枭交战,此次夜枭没有轻敌,二人你来我往都多有损伤,谁知正这个时候,楚煜后背大祁的军队里射出数道冷箭! 射冷箭大伙都理解,问题这冷箭是朝着大祁这个寿王去的。 楚煜听到身后有异就知不好,有心想躲前面的夜枭还处处紧逼,危机之时,这位把手里的一杆长枪抡圆了当金箍棒使,前面磕飞了夜枭的钢鞭,后面扫落了数道冷箭。 刚要喘口气,他身后呼啦啦上来一群关心慰问的,这个问王爷你没事吧?那个问王爷你没受伤吧?这乱糟糟的一片,听的楚煜差点气炸肺了。 这特么还是打仗吗?一个个不去查找军中的奸细,围到他身边简直快成菜市场了? 他剑眉一挑刚要喝退周围,却突然感觉胯下的绝地身子一震,而后便疯狂的原地乱窜,那一跃多高的疯狂架势,让楚煜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缰绳,也吓退了周围关心慰问的官兵。 不远处的夜枭见此情景,也顾不得再去捡被砸飞的兵器,他伸手抽出马鞍旁的佩刀,打马就冲了上去。 都说趁他病要他命,他这一刀砍破了楚煜背部的软甲,霎时鲜血四溅,就在他回手再想补上一刀的时候,周围的大祁官兵终于回过神了,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夜枭的钢刀。 等他们拼着重伤挥退了夜枭,再看受伤的楚煜,已经被双眼充血的绝地带着跑出多老远了,再等他们打马去追的时候,这一人一马已经没影了。 显然,受了暗算的绝地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从山丘上冲了下去,因为一旁马蹄受伤的绝地就是最好的证据。 当然,这些虞姣都不知道,她也顾不得猜测这一人一马是怎么跑到这的,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昏迷的楚煜所占据,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能染红身下的一片土地? 紧咬着颤抖的牙关,她快速伸出手指探了探楚煜的鼻息,发现对方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有着气息,虞姣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人没死就好,没死就有希望。 话虽是这么说,可面对楚煜那一身的血她又愁了,看了看那颇高的地势,再瞅了瞅一旁接连冲自己打着响鼻的绝地,她抱着楚煜闪身进了空间。 第214章 将楚煜放在床榻之上,她开始挨个箱子翻,终于,在一个木匣中翻出了疗伤药,这才硬扒开楚煜被划开的软甲,给他上了一层厚厚的止血药。 上完了药,虞姣又找出一棵上好的人参,切片给楚煜放嘴里含着,而后她换了一身短小精悍的打扮,再次闪身出了空间。 空间外的绝地正在着急,两军阵前它只觉得屁股上一麻,而后就陷入了狂暴的情绪,再清醒时已经带着主人跑山丘底下来了,本来见主人昏迷不醒它就急的不行,现在可好,那个莫名其妙的小矮子一出来,直接把它主人弄没了?拖着伤腿的它正四处寻找,就见消失不见的小矮子又冒了出来 可算看到主人失踪的凶手,绝地呲着牙就奔虞姣去了,结果没等碰到虞姣的边,就感到眼前一花,自己被换了个地方? 这是哪? 不去管被她放进空间与楚煜作伴的绝地,单说虞姣,紧了紧身上的小夹袄,发现西北的冬天是真特么冷,更坑爹的是她接下来的举动还不能多穿。 那说,虞姣要干嘛?她要爬山。 楚煜的伤势太重,实在是不能拖延,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这的,但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大祁的官兵找到这,他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楚煜送到军营,她知道楚煜身边有好大夫,只有尽快送过去,他才能有可能脱离危险。 好在这山丘颇高,但还不算陡峭,虞姣扶着枯树的残枝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终于爬到了山丘顶上。 爬到上面不算完,看着四周的地形虞姣有些发懵,无奈的她闪身又回到空间,想翻翻有没有地形图,更主要的是大祁的军营到底驻扎在哪? 进去一看,瘸腿的绝地正守着楚煜的床榻趴在一旁,而床上的楚煜依然昏迷未醒,不但没醒,他还满面涨红,显然是烧得不轻。 虞姣慌忙沾了个湿帕子搭在楚煜的额头,又端了一旁泡着人参的水小心的给楚煜喂进去。 感受着丝丝暖流进入腹中,昏迷多时的楚煜终于清醒了几分。 其实落下山丘之时他是有知觉的,当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自己上药,无奈手臂脱臼,肋骨错位让他根本就使不出半点力气,感受着周身的寒冷,他第二个念头就是进空间,哪知平日里百试百灵的空间那时竟然不听使唤? 听着一旁绝地焦急的呜咽,感受着身体逐渐的冰冷,楚煜绝望的以为重生来过的他就要死在那一刻,没想到天不绝我,竟然还活着? 睁眼看到熟悉的空间场景,楚煜不由得放下心神,可紧接着他就看到身旁狼狈的女孩,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几道划痕,看的楚煜心中一紧,下意识眯起无力的双眸,哑着嗓子道:“谁欺负你了?” 这句话听的虞姣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以为对方醒来会先问自己怎么找到的他,或许他的伤势怎么样?没想到第一句却是关心自己?霎时间,她发现自己所有的担心与辛苦都值了。 眨去眼底的泪水,她倾身上前道:“我没事,就是被树枝划了几下,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再次扫了眼虞姣身上的衣着,楚煜缓缓的闭了闭眼,感受着嘴里淡淡的人参味,低声道:“无事,还能坚持段时间。” 话虽如此,可他知道,自己若是无人医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不要暴露空间的危险,让虞姣去找柳妈妈,再让柳妈妈去王府找人呢? 第二百零一章 【脱险】 正想着,就听虞姣道:“王爷,您对昏迷前的事还有印象吗?您知不知道自己掉落的地方是哪里?离大祁的军营还有多远?” 听到此话,楚煜快速睁眼,终于明了眼前的丫头是如何将自己弄的一身狼狈:“你爬山了?” “爬上去了,我现在就在山顶,可四面太陌生我不知道该往哪走。” 握着虞姣手腕的手掌紧了紧,楚煜的喉咙滚动了两下,终是咽下心底涌起的心疼,理智道:“军队现在驻扎在温阳城城外两里之地,温阳城内有座高塔,你朝着反面走应该就能找到……”说着话的楚煜又感觉阵阵眩晕袭来,来不及说军中有奸细,只说了句小心安全,就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人虽然又晕了,但好在他把事说明白了,虞姣重新披上了楚煜的大氅,再次出了空间。 别看在大家闺秀中虞姣的运动算多的,可她真经不起这么长途跋涉,再加上又惊又吓,她走了不多时的路就感觉到全身无力,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含一片人参补充体力的时候,突听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虞姣精神一振,快速隐藏在一旁的大石后面,远远望去来了一群大祁官兵,见领头的一位是个年轻的道士,对这道士有印象的虞姣忙将空间里的楚煜与绝地挪了出来。 在她想来,只要那伙人再往这边跑跑,就能看到地上倒着的一人一马,哪知道那道士跑了一半又遇到另外一伙人,两伙人合并着要拐弯? 这该怎么办?小丫头眼珠一转,抬起小脚照着绝地的伤腿就狠踹了过去,踹的绝地稀溜溜差点学狼嚎,这不是好叫的马鸣声顿时吸引了远处姜云霆的注意,而后便像虞姣想的那样,终于领着人马朝这边跑了。 楚煜被人接走了,虞姣发现自己的麻烦还没有完,她该怎么和人解释自己这一身乱?乱倒是好解释,脸上的伤呢? 为难的她差点抓破脑袋,得到的结果就是,前来探望虞姣的俩丫头发现,刚刚反锁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可问题是她们家小姐不见了? 第215章 找来找去找到了外面的园子里,而后就见她们家小姐可怜兮兮的捧着脸颊,委屈道:“香绮,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脸被划伤了,好疼啊!” 好吧,虞姣承认自己这办法有点弱智,但她实在想不出别的招了,总不能说做梦撒癔症自己挠的吧? 好在俩丫头没有多想,嘴里埋怨着这么冷的天小姐怎么自己往出跑,人已急忙找来上好的伤药给虞姣涂抹,伤的可是脸,一个不好留下疤痕,她们小姐可就毁了。 楚煜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了,睁眼看到熟悉的大帐,松了口气的他忍不住看向一旁,见姜云霆徐明等人都在一旁守着,他才闭了闭眼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本王的?” 姜云霆与徐明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属下是在离营地五里远的青头坡看到王爷的,当时王爷晕倒在路边,绝地前腿受伤趴在一旁,王爷,您可还记得昏迷前的场景?是否遇到过什么人?” 不说绝地那明显受到摧残的叫声,光是楚煜身上就有多处疑点,伤口被上了上好的止血药,体内更是被灌了上好的参汤,这明显是碰到了有心人,这么冷的天,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若不是上了药还有参汤吊着,等他们找到的时候,他们王爷怕是早就见了阎王。 听到这话,楚煜知道对方是没有发现虞姣,放下心的同时心里还忍不住有些发涩,特别是想到狼狈的小丫头,顶着寒风独自一人走了那么远的路,终是将自己平安送到姜云霆的手里,让从不知感动为何物的寿王殿下更觉得心中酸涩难忍。 他的亲生父亲一心想把他弄死,他的亲生母亲心知肚明却置之不理,兄弟姐妹犹如豺狼虎豹,如今终于是有一人将他真正放在心底,并为了他的安危肯舍命去拼。 这话一点都不夸大,以虞姣平日里表现的谨慎性子,若不是知道他有危险,绝对不会主动来他这边,知道危险却来了,这已经是抛去了自身的安全,更别说后面独自爬上山,那山丘虽说算不得陡峭,可虞姣一弱女子连山都没见过,又何曾爬过几百米的山? 想到小丫头那细嫩的脚底也不知磨起了多少水泡,楚煜的心底又涌起一抹心疼之意。 难得柔情四溢的楚煜就那么沉浸在自己的感动里,把他床边的那些下属都闹愣了,心说他们王爷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互相对视了几眼,最后还是姜云霆道:“王爷,您这次的伤势颇重,务必要好好休养,如今军中一切事宜自有闫元帅做主,您就放心的好好安歇吧。” “下手之人抓到了吗?” 听到此话,姜云霆眼神一暗:“属下无能,只抓到了一个活口,剩下的皆已服毒自尽。” 楚煜没有血色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话语中是嗜血的残忍:“将服毒自尽的那些尸体挂在各个大营的营门口,每具尸体抽打至骨断筋折为止,告诉下面的人,之所以鞭尸不是因为他们想要杀本王,而是他们投敌叛国,让他们看看,不忠我大祁之人到底会得到什么下场?“ 帐内的气氛一凛,众将皆口同声:“是!” 看着离去的众人,楚煜缓缓的闭上双眸,其实他知道,死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叛国之人,北胡一个气数将尽的国家还没那本事策反这么多人,可两军交战之际,自己还受了重伤,必须有个名目调动起官兵的情绪让营中上下一心,所以他才会这么说,若真让众人知晓,那些人之所以要杀他,只是因为大祁的皇帝容不下他,别说这仗不用打了,怕是他这寿王也没几天好活了。 第二百零二章 【情商堪忧】 公羊大夫的医术一如既往的好,被他正了骨又缝合了伤口的楚煜,没几天就脱离了半死不活的状态,可以下地慢慢行走了。 可以下地的第一时间楚煜就想去看虞姣,问题是周围一群人,再想到白日里虞姣处也不方便,他这才压着心急,退而其次的去看绝地。 之所以拎着受伤的身体去看绝地,是因为看马的人说绝地最近有点神经兮兮,转着个马脑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疑神疑鬼的架势。 听到此话的楚煜抽了抽嘴角,拍了拍绝地的大脑袋,便在徐明的搀扶下往回走。 别看他是绝地的主人,可一人一马实在没法沟通这超出自然规律的问题,所以这心理问题只能绝地自己慢慢克服,原谅他这主人暂时无能为力。 当晚,撵走了看护人员的楚煜再次进入空间,他本想着若碰不到虞姣,就亲自去虞姣的房里看看。 试想,一个从未离家的小姑娘,大冷的天,在异地他乡独自爬山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也不知她着没着凉,有没有受到惊吓? 牵挂的心在进入空间后顷刻软成了一团,因为他的娇丫头正在空间里等着呢,不用说,肯定是担心自己,才会时时刻刻等在空间。 虞姣确实有些担心楚煜,但绝对没有楚煜想的那么多,她见楚煜那面的空间稳定了,就知道对方已经平安脱险,之所以现在还在空间,实在是机会难得,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独占空间了。 小丫头大大方方的做完了瑜伽操,捧着本书读的正美呢,就见地中央人影一闪,楚煜来了? “王爷?您怎么起来了?”放下手里的书,虞姣忙过去搀扶。 别看她不清楚楚煜的具体伤势,可当天对方后背上那条又长又深的口子就让她胆颤了,天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把药撒上去的?更别说看不着的那些内伤暗伤?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人竟然能下地了? 第216章 楚煜仔细打量了一下虞姣的脸颊,发现当日被枯枝划的几道伤痕已经痊愈,这才笑道:“连躺了多日骨头都要躺酥了,知道伤口无碍就下地转转,你怎样?那日天气寒冷你穿的又少,可曾着凉?” 顺着楚煜的意思,扶着他坐到太师椅上,虞姣给对方倒了杯茶水,殷勤的递过去道:“我没事,当日心急火燎的走了一身汗,回去喝两碗姜汤就好了,倒是王爷,您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好好休息?” 即使来之前已经灌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楚煜仍旧接过对方手里的茶水喝了两口道:“本王常年习武,哪有那么娇贵?”说是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显然,我们的寿王殿下很享受对方的关心。 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拉过虞姣的手腕摸了摸,发现小姑娘脉搏有力并没有虚弱之状,才彻底舒展了眉头,笑着将人拉至自己的一旁坐下,温声问道:“那日回去可曾被人发现?怎么圆的谎?” 情商极低的寿王殿下并未说自己是因担心对方才强忍着伤痛进来,更未说之所以拉对方的手腕是想探探脉搏,他只是含笑望着眼前的女孩,想到如此柔弱娇嫩的女孩敢为了他爬山涉险,心中已然醉成了一团。 他不说,虞姣自然是不懂,别看关键时刻她可以不顾危险的前去相救,可内心深处她对楚煜却是极为防备。 都说天家无父子,连亲情都可以不顾,你还试图在他身上找爱情?若旁人这话或许还值得推敲,面前这位可是亲手设计了自己的亲兄长和未婚妻,因为这她差点把命都搭进去,所以心有余悸的虞姣并未看到楚煜眼底的柔情,也未听出对方话里的关心,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空间暴露时楚煜对自己的威胁,当时这人可是说了,要是让第三人知道了这空间的秘密,小心他们虞家的满门老少。 想到此处她身体微僵,口中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当日我出来之时曾叮嘱身边的丫鬟,说我想要休息不许她们吵我,怕时间太长还将房门反锁,回去后见果然没人来吵我,便偷偷到园子里走了一圈,装作跌倒的样子她们也就信了。” 楚煜早忘了曾经的威胁,那时虞家于他是可有可无,如今可是他心里的宝,因此他不但没多想反而又加了一句:“若是见谁有异别忘了告知本王,本王会派人前去处理。” 寿王殿下自觉很贴心,瞧,怕小姑娘害怕,他都将灭口改为处理,多么的善解人意? 可他的善解人意听到虞姣耳朵里却是惊心极了,心说这位果然是怀疑了,如此的出力不讨好,搁谁都忍不住心生委屈。 问题是再委屈她也不敢和寿王耍性子,只能笑着道:“王爷放心,这等大事我岂敢马虎?若真有问题,我定会尽早通知王爷。”说罢她忙转移话题,“王爷您坐累了吧?看您面色疲倦,还是要多加休息。”所以你就快出去吧,别在这进行危险话题了。 听到小姑娘无微不至的关心,楚煜心里熨帖极了,坐了这么久他确实累了,可难得见到虞姣他又舍不得就此离去。 小心的避开后背处的伤口,他歪着身子靠在太师椅上,笑望着虞姣道:“无事,连躺了好几天,坐着和你说说话也好,对了,当日你是怎么知道本王受伤的?” 我们的寿王殿下想多听听当日之事,从中体会一下小姑娘对自己的深情厚谊,虞姣却是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再引起对方的注意,就在她断断续续说到偶遇大祁官兵之时,楚煜的帐外传来低低的请示声:“王爷,小的给您送药来了。” 无奈轻叹,楚煜略有不舍的道:“早些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看着楚煜消失的背影,虞姣终于松了口气,再说下去可就是她为了吸引官兵狠踹绝地了,老天保佑,终于把这茬忽悠过去。 第二百零三章 【曲线救国】 随着楚煜的伤势好转,大批的公文又摆放在他的卷案之上,楚煜随手翻阅了几下,而后他一眼便看到了方旭的家信。 他曾吩咐过,凡是方旭的家信必须拿来先与他过目,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人又哪敢不从?这不是,前几天见他重伤没有精力,愣是把这早该送出去的书信压至今日。 此次方旭的家信仍旧是两封,两封差距不大,皆是报喜,方旭的脑子本就聪明,自打来了西北之后,他苦读兵书之余还认真钻研军营制度,几个月以来,还真让他对军营的制度做了许多有力的改进,在楚煜的有意关照之下,官职上自然又加了一级。 让人收好了那两封家信原样寄出,楚煜沉思片刻再次招来方旭谈心。 楚煜找方旭谈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次谈心过后方旭都会从中受到启发,也因此,方旭对楚煜这位寿王殿下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再说方旭,听说寿王要见他,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宜,随着楚煜的亲兵赶往中军大营,其实他早就想来探望楚煜,无奈昏迷的楚煜身边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接近。 焦急赶来的他见寿王的面色虽然不同以往,但明显是已无大碍,心中稍定之下上前施礼:“卑职参见王爷!王爷,您身上有伤,怎么不多加休息?” 楚煜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人给方旭看座:“都已经休息了多少时日?再休息下去,咱们就要在这温阳城过新年了,你们提着脑袋跟随本王背井离乡,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在这破地方过新年,总要换个有酒有肉的地方。” 第217章 “只要王爷无事,这酒肉只是早晚的问题,相信军中所有人都与卑职一样,都希望王爷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坐到一旁的矮凳上,方旭说的极为真心。 若说当今世上他最钦佩谁,必是眼前的寿王无疑,特别是与太子的心胸狭窄和三王爷的风流好色一对比,一心为民的楚煜简直不能更大义。 更别说私下里的寿王殿下亲民极了,谆谆的教导经常让方旭忘了,眼前的寿王只是一个比他略大两岁的同龄人? 看着眼前这极为和蔼可亲的一幕,姜云霆只觉得说不出的牙疼,他们家主子不喜方旭却多次提携,若说他看中方旭,暗地里又很是防范,这反复无常的劲儿看的他简直要醉了。 其实楚煜不是不喜方旭,若不是喜爱他的才华,就冲他对虞姣的惦记,他早把这人扔到犄角旮旯了,可问题是这人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的姣姣?再加上姣姣有个一门心思想嫁妹的亲兄长,他只能小心的维持着这个平衡点。 说白了还是怕勾起虞之润的性子,非要与自己鸡蛋碰石头,若真磕磕碰碰有所损伤,到时候难过的还是虞姣那个小丫头。 不过今日叫方旭来还真是有正事,如今他身受重伤,怎么也得修养个把月才能与夜枭抗衡,可他带来了数十万的官兵,延迟一天要消耗多少粮草?更别说一个月? 等不起的他准备曲线救国,让戴玉林率领一支队伍绕过东水岭,前去骚扰东水城,而陪同的方旭则负责一路传播皇城失守的消息,借以扰乱北胡的军心。 方旭听到此话立刻激动的站起,他心中感激楚煜对自己的看重,可看到楚煜苍白的脸色还忍不住感到忧心:“王爷,此举虽能扰乱北胡的军心,可同时也分散了咱们的队伍,您的身体?” 若是楚煜身体无恙之时他定不会由此担心,谁让如今的楚煜受伤了,万一夜枭领兵来攻呢?别看还有闫硕元帅,可闫硕元帅对上杀法骁勇的夜枭还真的无能为力,到时候军中亏空,王爷又该如何? 听到方旭的担心,楚煜摇头笑道:“如今的北胡不同以往,他们自知气数已尽,除了那夜枭,剩下的不过是在硬撑罢了,而夜枭再厉害也只有他一人,若听说皇城出事,城内的军民必定人心惶惶,到时仅凭他一人双拳难敌四手,任他本事再高又能如何?反观我大祁上下一心,只要本王不死,底下的官兵便心无所惧。” 就如刚刚方旭所说,喝酒吃肉只是早晚的问题,只要有楚煜在,谁都不认为他们会攻不下这小小的北胡。 “再说你们此次带去的只是一小支队伍,意在骚扰东水城,将声势闹大,让他们心急之下向温阳城求救,扰乱城内的军心,至于怎么骚扰?”说到此处,楚煜起身来到方旭面前,拍了拍方旭的肩膀道,“就全靠你了!” “王爷放心,卑职定不会辜负王爷所望,保证完成任务!”方旭被这一拍拍的是热血沸腾,此时的他已然忘了自己是个文官,更忘了这一路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他只知道这是王爷对他的器重,他只知道西北一行即将告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抓住了,他就什么都有了。 揉了揉发涨的眉间,夜枭不知道这是他度过的第几个不眠之夜,十二岁孤身来到北胡,摸爬滚打至今,一路上多少障碍都被他拉下马,没想到最后要败在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里?这让他岂能甘心? 愤恨的一拳捶在桌案之上,突听一旁传来桀桀的笑声:“怎么?王爷可是想通了?属下早就说过,您打不过那大祁的寿王,还是尽早……” 话未说完,已被一只大手卡住脖子狠狠的按在墙上。 “谁说本王打不过那楚煜?你这瞎眼的畜生没见那楚煜险些丧命在本王的手里?” 黑衣男子无视卡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径自喘息的笑道:“属下只看到大祁演了一出窝里反的好戏,王爷以为呢?” 夜枭的眼神闪了闪,终是将人狠狠的一甩,咬牙道:“本王不会走!不分出胜负本王绝不会离开此地!” 黑衣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是很真心的道:“好,那属下就提前恭祝王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听到此话的夜枭眸中血光乍现,可还没等他再有所表示,就见外面连滚带爬滚进一人:“元帅,大事不好!寿王带人打入皇城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不战而败】 “什么?”夜枭先是一惊,而后竖起眉头呵斥道,“这是谁在造谣生事?那楚煜被本元帅砍成重伤,如今不死也少了半条命,岂能带人攻入皇城?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本元帅砍了你的脑袋!” “王爷,王爷,属下没有瞎说,城外涌入大批从皇城而来的难民,他们都是见事不好提前逃出来的!”说到此处那士兵都哭了,如今的皇上再不好也是他们北胡的象征,可皇城都被攻了,连国都没有的他们彻底成了亡国奴,那他们还打的什么仗?还保的什么城? 看着瘫软在地上呜呜痛哭的士兵,夜枭气的一脚将人踢飞,迈大步出去亲自找人击鼓升帐。 等他坐在帅座上,看着下面那些惶惶不安的将领时,心中的气愤不在,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他绝对不相信皇城会被攻,但显然,这些人已经被这消息打击的没了斗志,都说双拳难敌四手,领着一群吓破胆的老鼠,这仗还让他怎么打? 就在他压下心中的无奈与悲愤,想将此事好好分析给众将士听的时候,外面又有人来报:“报——元帅,大事不好了,东水城被大祁寿王领兵围困,守城的陶将军特派人来请求救援!” 第218章 一个寿王在同一时间同时出现在三个地点?夜枭已经不想问出主意那人长没长脑袋,因为他眼前这些更没长脑袋的已经全信了,看着 下面乱作一团的将领,他无力的一闭眼,知道这场仗自己已经是不战而败…… “什么?北胡的主帅不见了?”对于打仗主帅丢了这种事,闫硕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只知道为将者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必要时宁可马革裹尸,也不能临阵逃亡,为将者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为帅了,若一军之帅都贪生怕死,这国家还能不能好了? 霎时间,夜枭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不只闫硕如此,连楚煜听到这个消息都不免有些诧异,要知道上辈子的夜枭可是与自己斗到了最后,两人你来我往打的是死去活来,几乎是两败俱伤,这辈子的夜枭怎么会跑了? 他就没想想,上辈子他与夜枭是势均力敌,甚至最开始初出茅庐的他还不如夜枭,他是在不断的失败中磨练了自己才达到夜枭那个高度,而这辈子一开始就是他一面倒的追着夜枭打,打的夜枭简直要没脾气了,本来他隐藏在北胡就是有自己的目的,如今见事不可为岂有不走之理?被逼着娶了个北胡公主,还真以为他是北胡驸马了?笑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夜枭走了,本就人心惶惶的温阳城官兵更是成了一盘散沙,都没用楚煜他们攻打,就主动开城门以示归顺。 一开始闫硕还怀疑会不会是有诈,等进去才知道,这帮家伙之所以投降的这么痛快也是没有办法了,因为夜枭走了不说,还把城里的粮食给点着了,这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北胡人民无疑是火上浇油,若再不投降,用不了几天他们就能把自己饿死。 听到这消息的楚煜也是无语了,合着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不但没酒没肉,还得他们倒搭? 憋气的寿王殿下当即一声令下:“没粮了是不是?杀战马!”养着那些家伙也是和他们大祁打,这回本王都给你吃了,看你再拿什么打? 楚煜这主意实在是有点损,但如今他是老大,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眼瞅着大祁的官兵七里咔嚓脆,一会儿就斩杀了数匹战马,北胡的官兵眼都红了,于军人来说,这战马就等于他们的第二生命,换了谁能受得了?不过受不了也得忍着,如今连他们的性命都掌握在大祁的手里,更别说是马?心里愤恨的他们不敢骂楚煜,纷纷开始骂曾经被他们视为英雄的夜枭,贪生怕死临阵退缩不说,临走还把粮食给烧了,简直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温阳城的老百姓从得到皇城被攻的消息就开始惶惶不安,等见到战马被杀更是如惊弓之鸟,只见大祁的官兵吃饱了喝足了,将剩下的马肉炖到大锅里,让他们排队去领取的时候,一颗惶恐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不但安定了下来,吃着马肉的他们反而生出一种异样的满足心理——寿王刚进城他们就吃着肉了,若是寿王住这不走了,他们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挨饿忍饥了? 也不怪他们会如此想,就北胡这艰苦的破地方,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饭都吃不饱就更别说吃肉了,至于这肉是谁家的心不心疼?关他们屁事,命都快没了谁管这个? 被北胡人民认为能领着他们奔小康的寿王殿下,此时正在元帅府与众人商议,打完这仗应该怎么处理北胡的皇家。 别看离皇城还有三座城池,但北胡有名有姓的将军已经被他们不是抓就是杀,如今夜枭再一走,他们入北胡基本等于入无人之地,如此一来,对于北胡的处理就要有个章法,毕竟北胡不等同于旁的国家,更别说与之相邻的还有一个不弱于他们大祁的赤国,他们若真将北胡纳入大祁的国土,势必要与对方正面碰触,这都是大祁不想看到的。 问题是这些道理在座的都懂,可要把辛苦打下的领土就那么还回去谁也不甘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北胡的皇族控制在手里,而后再狠狠的抢上一把。 “王爷,元帅,我看咱们就直接宰了那北胡的老皇上一家,再扶持个胆小懦弱的上去,让他乖乖听咱们大祁的话!” 在座的多是武将听到这话不由都赞同的附和,连闫硕都没觉得这想法有什么不妥,如此一来,与自己有仇的北胡皇族死了,新被扶持上去的皇帝定会亲近扶持他的大祁,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见大伙纷纷点头,少数略有些犹豫的也没再多说。 唯有姜云霆,听到此话眉头皱的多高,忍了再忍终是没有忍住,摆了摆手中的拂尘道:“此举虽好,可潇氏一族能成为皇族必有他不凡之处,抄家灭族,怕是有伤天和。” 这位急的就差没明说了,王爷,您可是有意要继承大统的,怎么能留下杀人如麻的骂名? 第二百零五章 【北胡的最终】 都说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可那说的名将,不是君王,将是君王手里的枪,枪是要开刃的,是要染血的,为君者却不能满手血腥,若真屠了北胡的皇族,朝中的那些大臣该会怎么想楚煜? 问题是心中再着急这些话姜云霆也不能明说,别忘了上面还有个太子在位,真说了那就表明楚煜有不臣之心,算是彻底把楚煜给坑了。 看到姜云霆眼底的焦急之色,楚煜觉得上辈子果真是时不与他,上辈子攻打北胡的时候还没有遇到姜云霆,更没有人对他说这些人不能杀,当时的他一心效忠景孝帝,在众人的倡议下,傻傻就杀了北胡皇族一家。 第219章 当然,这些撺掇的人也没有什么坏心,为武将者多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们所思所想都是怎么打仗,何曾考虑这背后的事? 安抚的瞥了眼焦急的姜云霆,楚煜点了点头道:“此话倒也有些道理,我大祁乃是仁义之邦,确实不好给人留下滥杀无辜的印象。” 众将士一听都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你都领兵打人老家来了,还仁义之邦不好滥杀无辜?王爷,咱能不逗了吗? 闫硕一听却是心中大动,他本就猜测皇上是有意锻炼寿王,原先还想着多帮衬些,上的奏折中多说些寿王的好话,后来才发现,他只要实话实说,寿王的功绩就多的数不清了,根本就不用画蛇添足说什么好话,当时还暗暗钦佩他家陛下真是慧眼如炬,寿王殿下果真有勇有谋英勇不凡,如今看来,寿王殿下有的可不只是英勇,竟然想的那么长远,从这话语中看,对方竟想做个仁义之王? 想到近半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这位老将军很是欣慰,觉得得此明主,他们大祁果真是有福了。 知道楚煜心有谋算,这位老神在在的也不再管了,倒是下面的将士,抽完了嘴角面面相觑,打到家门口却不能杀,就北胡那反复无常的劲头,难不成这仗要白打? 不过再一想,他们在寿王殿下英明神武的带领下,几个月就杀到北胡的老巢,一路杀的忒爽不说,回去还能加功领赏,这要是每年打这么一回,跑北胡逛这么一逛,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些人开始异想天开,脑子里的马车有多远跑多远的时候,就听楚煜道:“本王认为,北胡之所以四处抢夺行那强盗之行,主要是君王不慈,无人教导之故……” 所以寿王殿下的办法是,他们辛苦一些,将北胡未来的君王带回去亲自教导,这样北胡就能在新王的带领下天天向上,走向光明奔小康了。 众将领听完囧囧的道:“王爷,咱们把太子领走了,他们要是另立太子呢?”北胡皇上别的不多儿子多,根本就不差那一个两个的好吗? 只见主位上的楚煜沉稳一笑,极为肯定的道:“放心,他们不会的。” 确实不会,因为除了要带走的太子,楚煜暗地里给每个北胡皇族灌了一碗绝育药,寿王殿下想的很好,回去找个大祁女子给北胡太子配个种,到时候孩子生下来给太子再灌一碗绝育药,今后北胡皇族的血脉就是他们大祁的了。 不明真相的人觉得寿王殿下是真的好,大老远跑北胡一趟,竟然只抓了个太子回去教育?简直是再仁慈不过。 而那些受害者却个个都在心里骂娘,这特么断子绝孙也没有这么断的,药物阉割,集体成了不能让母鸡孵蛋的公鸡? 不说他们怎么在心里咒骂楚煜生儿子没屁眼不得好死,单说楚煜,蔑视的扫了眼金灿灿的龙椅,无视一旁抖成一个个儿的北胡皇帝,径自朝皇宫的藏宝库走去。 别看北胡是公认的穷,但再穷也穷不到皇家手里,看着满屋子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楚煜突然觉得自己空间里的院子有点小。 算计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正是晌午,他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另一头的虞姣正在写字,即使她如今的字写的很好,仍旧是雷打不动的每日五篇大字,很多事都是不进则退,要的就是贵在坚持。 今天正如往常一般的写着,眼前突然凭空掉下一物,仔细一看,是楚煜手上常常戴着的扳指?吓得虞姣慌忙以手掩住,而后左看右看,见柳妈妈等人都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将扳指小心的握在手里。 揉了揉额头,她出声道:“我有些乏了,先不写了,柳妈妈你们出去吧,我想眯一会儿。” 柳妈妈等人不疑有他,带上门走了出去。 见人走了,虞姣慌忙上床,散开了被子,放下两侧的纱幔,而后便快速进入空间。 “王爷?”大白天找自己,楚煜这还是第一回 ,想到前些日子对方的重伤虞姣不免有些心急,以为楚煜那又出什么事了。 见小姑娘进来就不错眼的打量自己,楚煜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伸手拉过虞姣的手道:“不用担心,本王没事,房里方便吗?方便的话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能被楚煜称之为好地方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反正打死虞姣都想不到,对方会带自己来到个满地金银的藏宝室? 看着满室的金光灿烂,小姑娘的眼都花了:“王爷,这是?”好吧,她知道这是藏宝室,问题是为啥带她来?是怕她还不够仇富吗? 她这满眼亮晶晶的样逗笑了楚煜,心情愉悦的寿王殿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瓜,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语气道:“这是北胡皇室的密室,看看喜欢什么?自己过去挑。”早就觉得小姑娘的日子太艰苦,今日终于能给她好好改善改善了。 第二百零六章 【得胜还朝】 皇室密室???随便挑??? 虞姣没想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竟然真的落在自己头上了?皇室密室哎?随随便便一样都够她买房置地花上一辈子,眼前这却是一屋子? 兴奋的咽了口口水,这丫头难掩雀跃的拉着楚煜的袖子道:“王爷,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挑?” 看着小姑娘主动拉着自己衣袖的青葱指尖,楚煜含笑道:“这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挑,就是看上他们皇室的玉玺也没什么不可以。”大不了让他们再刻一个罢了,多大点事? 第220章 玉玺都能拿走?这话简直不能更霸气,听的虞姣不能自抑,拉着楚煜的手臂原地跳了两跳:“王爷您真是太好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品格高尚的人,是个不为外物所动的人,呃,好吧,这话或许与事实有点出入,但至少她肯定自己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可今天看着满屋子的珍宝才知道,原来她不肯折腰是因为五斗米太少,妈蛋,这可是整个北胡数百年的珍藏,换谁看了不心惊肉跳? 看着抱了自己一下,就跑过去四处挑宝贝的小丫头,楚煜先是怔了怔,而后好笑的摇了摇头,心说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看到个密室就把她兴奋成这样? 再见那丫头激动的小脸通红,半眯的杏眼里兴奋的闪闪发光,楚煜觉得这北胡皇室也干了点好事,至少这密室够大。不过再一想,北胡的密室就能把小丫头激动成这样,那别的国家的呢?别忘了这北胡可是最穷的一位? 就在他这思想越来越危险的时候,那边的虞姣已经挑好了。 那说,虞姣怎么这么迅速?笑话,等着她的可是寿王,带你出来逛北胡的皇室密室算是心里有你,你要是磨磨唧唧挑起来没完,那就真有点给脸不要脸了,试想现代男人都不喜欢陪女朋友逛街呢,更别说古代的寿王? 因此虞姣见好就收,点着她的胜利品对楚煜欢喜道:“王爷,我挑好了!” 楚煜低头一看,发现小丫头挑的并不多,多是书写之用,看得出是给虞之润准备的,剩下的就是两套名贵的首饰,较为突出的是儿臂粗的两棵人参,这么看来,除了那人参算是珍贵之物,剩下就当属那文房四宝中的银鎏金簪花暖砚盒与墨玉金鳞笔筒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楚煜将地上这些东西装入空间,而后迈步走去大手连挥,就见摆架上的东西接连无影无踪。 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总之是左一样右一样,光成套的茶盅就选了仨,珍珠首饰更是成沓的来。 直到他将最后一块方桌大的白玉盘塞入了空间里,这才满意的对虞姣道:“行了,先选这些吧,你进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无用的可以先放在角落里。”说到这,他又塞进空间两个用来摆放物品的架子,“架子给你摆到角落里了,挑小件的摆,拿不动的等本王有时间进去给你收拾。” 那紫金象鼻香炉与白玉盘的分量皆是不轻,用力过猛再把她给累着。 被叮嘱的虞姣晕晕乎乎进了空间,看着满地的名贵物品,小姑娘只有一个念头:发财了! 密室这么大,给虞姣挑的那些东西只能说是冰山一角,所以等虞姣走了,我们的寿王殿下可实惠的来,除了珍贵的药材,剩下成箱成箱的往他空间的院子里摆,直把满屋子的东西装了十分之三,他才把玩着一柄吹毛利刃的匕首,遗憾的出了密室。 “果真是穷苦之地,连密室都这么清减,去,找来一队人马把这密室里的东西给本王打包装箱。” 那略带嫌弃的样子差点把一旁陪同的北胡皇帝给看哭了,都嫌弃成这样了,能不能就别装走了? 东西还是要装的,不但要装,而且是大装特装,来时的马车上装的都是粮草,走时那马车上装的都是珠宝,当然,随行的还有北胡皇族唯一有生育能力的太子一枚。 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楚煜的心情如朝阳般灿烂,又是新的一年,虞姣已经十四岁了,回去筹谋一下可以准备迎娶小姑娘了。 “叩请父皇圣安:儿臣不负父皇所望……” 我们的寿王殿下端着杯香茗,斜靠在太师椅上,边喝着茶边口述着要给景孝帝写的折子,一旁小桌子上的虞姣奋笔疾书,写着寿王殿下的口述。 通过楚煜的重伤,虞姣终于是争取到她心仪已久的秘书一职。 对于楚煜虞姣一直是小心谨慎的,因此她心里惦记那么久,也没敢对楚煜明说‘王爷您是不是有公事需要我帮你做?’直到楚煜受伤后仍在处理急件,她才面带心疼的劝解道:“王爷,您的伤还没有痊愈,若是不重要的,还是让下面的人去做吧。” 说的好听,可想也知道,若是下面的人能做又何须楚煜动手? 楚煜不是诸葛亮,凡事非要亲力亲为,但有些事真的不方便旁人动手,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虞姣的好了。 首先,虞姣是他的女人,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指定跑不了,其次,虞姣一心为他,关键时刻甚至可以为他舍命,而除了自己,她最为在乎的也就是个虞之润,所以这人完全可以信任,更何况小丫头读书甚多,很多时候还可以帮自己做参谋,这么一来,用起来也就更是得心应手了。 觉得可心的寿王殿下不知道,虞姣与他说起话来是多么小心谨慎,所说的话都是在心里过上三圈才道出口,就怕在楚煜心里留下野心勃勃的念头。 对于楚煜这种男人来说,他的女人可以贪财爱物,但绝对不可以对权势有所贪恋,否则即使现在的楚煜没想法,等他有想法的时候,追究起来绝对不是虞姣可以承受的。 第二百零七章 【郁闷的舅兄大人】 反正不管虞姣怎么想,她这秘书一职算是坐稳了,楚煜最开始让虞姣代笔后感觉挺好,而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例如给景孝帝写折子这种闹心的活,往日他得先写出来,然后再加以润色,最后才是抄写整齐再派快马送到京里,本来他想起景孝帝就想戳小人,再修改那么几遍,都想直接那枪挑了,如今好了,他只要说个大概,虞姣那边就给润色好了,他只要一照抄就算完活。 第221章 尽管这事姜云霆也能做,可姜云霆是下属,还是个心思慎密的下属,在对方面前他可以对老三不满,却不能对景孝帝不敬,但在虞姣面前就没那么多顾虑,小丫头尽管聪明,可她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再加上在老三老四方面两人是同仇敌忾,讨伐起来都是那么理直气壮。 今日是大军往回走的第一天,想着要写个归程的折子,楚煜简单说了下大意,虞姣便按照折子的流程加以润色。 小姑娘认真的坐在椅子上伏案书写,两缕乌黑的发丝顺着两颊垂落,衬得原本就如玉般的小脸更加白皙透彻,偶尔微微偏头目露迟疑之色,雪白的贝齿总是会不自觉的轻咬下唇,将那菱角般的唇儿咬的更加红润,看到楚煜眼里突然有些干渴。 再次喝了口杯中的茶水,他放下杯子道:“你那三姐是不是要出嫁了?” 停下手中笔,虞姣强忍着心中叹息道:“是要出嫁了,不只我三姐要出嫁了,我大哥也要娶妻了。”瞧瞧他们家的喜事多多? 虞之堂舅父一家终于是在年前赶了回来,两家吃了个团圆饭,过后就把儿女的婚事定了下来。 虞姣今年十四了,眼瞅着就要嫁人了,所以即使那未来大嫂对自己满眼的厌恶,她也犯不着过多理会,只是有些担心未来二嫂,有这么个满满恶意,觉得天下貌美女子都是狐狸精的大嫂,也不知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除却这两件事,更让她心乱的却是眼前人,别看寿王殿下的年纪在现代算青春年少,可在古代是真的不小了,连七王爷都大婚了,这仅剩的六王爷回去又岂能跑得了? 他会娶个什么人呢?那人,会不会也同自己一样挖空心思投他所好呢? 明明知道婚姻之事不能讲究先来后到,可想到眼前的男人会如同对自己一般对别的女人好,她心里就异常憋闷,怎么也高兴不了。 见小丫头一提起家里人又是落落寡欢的样子,楚煜发现自己这话题找的有点不好,因而他转了个话题道:“你大哥娶的是张家的女儿吧?算算日子,等他娶妻的时候本王也回京城了,到时正是春暖花开,本王也好带你出去游玩……” 楚煜本以为说了这话小丫头能高兴,哪知道那丫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低头写起了折子,看的他莫名其妙。 说他回去不高兴,说领她玩也不高兴,这又是怎么了? 其实对于楚煜的回归,不只虞姣不高兴,虞之润更不高兴,这位兄长大人已经急的火冒三丈,满嘴燎泡了,他和景孝帝一样,都弄不明白那北胡的将领怎么就那么菜?北胡的夜枭怎么就那么面?被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打进老巢他就不说什么了,毕竟他也是大祁人,不想看着大祁战败,可特么连一年都没挺到,提起来他都替他们北胡害臊。 如今眼瞅着寿王就要回来了,他这妹婿还没影呢,想到此处他又将冯氏父子给恨上了,心说外祖母作你们也不多,你们要是老老实实听外祖母的话娶了我家姣姣,哪有这些岔头?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虞二叔回来学的,据说迎亲的队伍到了杭州冯家,冯老夫人一看队伍中没有虞姣,顿时就炸庙了,立马吩咐管家布置灵堂,说她今晚上就要上吊! 看着地上乌泱泱跪着那一大片,虞二叔竟然诡异的平衡了,他老爹再作也就是穿个寿衣又哭又嚎,至少没让布置灵堂等他上吊?这么一看确实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俩,都这么能作不说,还都能作出新花样,作出新高潮! 上吊自然不是真上吊,她要真想上吊就不能提前通知布置灵堂了,但冯老夫人的这顿作可是把冯家折腾的不轻,要不是虞二叔最后帮着出面扯谎,说虞姣身子不好,真的不便行动,那边还没完没了呢。 当然,知道了这一切的虞之润丝毫没有内疚感,这位只觉得冯家父子活该,外祖母作他也不少。 如今他恨完了冯家,原地转圈继续犯愁,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到底上哪找妹婿好呢? 以虞姣的身份低不成高不就真的是难找,更别说虞之润还是个极度挑剔的兄长,在他心里,他的妹妹本就千好万好,再加上前面还有个方旭比着,让他怎能不挑? 可挑剔的结果就是,熬的眼底乌青,合适的妹婿还是没找着。 好吧,其实也不能说一个都没有,前几天他还找到一个哪哪都合适,就是身份不太好的,想着只要人有本事,寒门也能出贵子,他特意找人牵绳搭线认识了对方,并与之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见小伙子性情谦谨、不卑不亢,虞之润心里挺高兴,哪知道第二天就传出这小子进了小寡妇的门……他不知这是寿王府暗卫所为,只觉得这消息太爆料,远远超过那些进妓院寻花问柳的,听完后心里膈应,当时就把这人从妹婿的行列里给剔除了。 因为这,虞之润在妹婿的选择上更加谨慎,相对来说人也就更加难找,正想着是不是降低条件,不要那有才有华,只挑那老实可靠的时候,方旭的信到了。 方旭的信还是报喜的,别看他只是一文官,却在温阳城时立了大功,因此被提拔成了正五品的兵部职方清吏司,这升官的速度虽比虞之润差点,也是极其难得了。 看他上面所写,这场战役在寿王英明的领导下怎么怎么热血沸腾,寿王殿下怎么怎么英明神武爱兵如子,虞之润的心又开始活了。 若是寿王真的如方旭所说,对属下好的不得了,那是不是就不能和下属抢媳妇了?抢了下属的媳妇可就不英明神武了。 第222章 第二百零八章 【吃醋的寿王殿下】 眼睛转了几转,虞二少当即就回了封书信,并在信中夹了他妹妹亲绣的香囊一枚。 不说虞之润在那合计着如何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单说几日后的楚煜,瞪着从信封里拿出的香囊,他头上的怒火差点三花聚顶。 他还没有带上虞姣绣的香囊呢,虞之润这家伙竟然敢给别人? 很不要脸的将那香囊往怀中一揣,楚煜阴沉着脸道:“方旭的家书遗失了,若要问起来就说没见到。” 听到此话的姜云霆连嘴角都懒得抽了,他无奈的点着头,忍不住替方旭心塞,那么刻苦努力,就想着挣点军功回家娶媳妇,谁成想媳妇娶不成不说,还被人当做钓鱼的鱼饵?这命也太悲催了点。 楚煜才不管他怎么想,吩咐完了下属,他瞪着家书上飘逸的字体继续生气:想他堂堂寿王,也算得上是文武全才,前面抚州除疫,如今又打下北胡,这战功在皇子中无人能比,更别说他后宅干净的没有半个女人,你虞之润到底有什么好不满的?就方旭那个小白脸到底有哪点能比我楚煜强? 气完了虞之润他又开始气虞姣,那么喜欢爱慕本王,你怎么没想过给本王绣个香囊?亏得他上次以为对方给自己的惊喜是荷包,结果荷包没有来了个沙盘?不是说沙盘不好,那沙盘不但好,而且用处颇多,可你就不能沙盘荷包一起做?本王又不嫌你礼物多! 气呼呼的楚煜直到了晚上这气还没消呢,特别想到虞之润那香囊多的都可以随便送人,他顿时觉得自己在虞姣的心中比虞之润又差了三分。 夫荣妻贵,这丫头就不明白谁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吗?虞之润那兄长再好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与你共度一生的不还得是本王吗? 随着楚煜回京临近,虞姣的心情本就不好,没想到一进空间,发现楚煜的心情比她还不好?这让她顿时收起心中的委屈,关心的上前道:“王爷,可是伤口痒了?”不然大军凯旋而归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也没什么能让对方心情不好的啊? 看着满眼关心的小丫头,楚煜心底的气愤略缓,皱着眉道:“伤口已经愈合倒是不会痒了,就是这一路走来蚊虫有些多。” 蚊虫、多? 想了想如今的月份,虞姣抽着眼角道:“我去给王爷准备些驱虫的药材?”春天刚到蚊虫多?这又不是四季如春的南方,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寿王殿下都如此说了,定有其含义,怎么她都得给个面子顺着说啊。 果然,听她如此一说,寿王殿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施以恩宠的语气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就给本王准备些驱虫的药材随身携带吧。”这回得给他做个香囊吧?总不能拿纸包装吧? 虞姣笑着应下,实则却是满心疑惑,她心中的楚煜绝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无的放矢的人,如今偷着朝她要驱虫的药材?该不是知道有人想驱虫暗害,用来提前防范吧?这么一想,虞姣开始重视此事,第二日一早就开始亲自对着药方选药材。 不是她医术多好,而是做香囊的药方每家都会有几个副药方,基本上换汤不换药,不是静气凝神,就是防病驱虫,再就是女儿家为了自身生香。 她这正用小银秤称的用心,甚至想着要不要加大药量,就见满面春风的虞之润笑着走来,见她正在配做香囊的药材,顿时想起自己损失那个香囊,顺口道:“配香囊呢?正好给二哥配副静气凝神的。” 这几日为妹婿一事忧虑过多,虞二少觉得自己需要来个静气凝神的香囊随身携带,免得晚上心烦意乱睡不着觉。 虞姣不疑有他,放下手里的驱虫药,就开始给虞之润配凝神的药。 不多的药材用小银称一一称好,而后用小碾子碾碎了,倒在干净的白纸上,她问二哥道:“二哥,你原先那香囊呢?里面的药性挥发的应该差不多了,拿来我先给你换上。”她手边没有现成的,要做也得明天能做好,再说亲兄妹也不计较这个,先装了药材用,等新的做好再说。 可虞之润却被妹妹这一句话给问住了,他能说他把香囊送方旭了吗?不能,至少在两人的亲事没有定数之前不能,万一勾起了姣姣的心思,这亲事却没成,他妹妹得多伤心? 这么想着,他脸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口中道:“都怪二哥没系好,那香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丢了?好吧,虞姣觉得丢东西很正常,再谨慎的性子也没有不丢东西的,因此她将装着药末的小纸包装好,准备给二哥再做一个香包,可纸包折到一半她突然感觉不对劲了。 犹记得她当初送了方旭表兄几根腊肠,后来据说那腊肠丢了,而后楚煜就朝自己要腊肠吃,这次是二哥的香包丢了,那边又诉苦说蚊虫叮咬,难不成?不会吧? 尽管不敢相信,那么英明神武的寿王殿下会因腊肠、香囊这等琐物使那小人行径,虞姣还是未雨先绸的做起了香囊。 “王爷,驱虫的药材配好了。”说着,虞姣递上一个祥云纹的藏青色香囊,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装药材的香囊是我亲手做的,做的不好,王爷先用着应应急。” 楚煜早就看过虞姣做的香囊,别忘了他怀里还揣着一个呢,因此他知道,虞姣的绣工是真的不怎么好,不过他向来仁和宽厚,自是不会为了绣工不好就生气。 第223章 伸手接过那祥云纹的藏青色香囊,楚煜反复看了几眼,发现不论是做工图案都不比怀里的差,才很是深沉的点头道:“驱虫之用,哪来那么多讲究?” 听到此话,虞姣手指缠绕着颈间的一缕发丝,半垂着粉颈道:“其实,前些时日我就给王爷做了个香囊,不过做的不好,怕王爷嫌弃,就一直没敢拿给您。” 楚煜剑眉高挑,努力压制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把玩着手里的香囊义正言辞道:“本王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知事的人吗?做的好与坏都是你的一番心意,又怎会嫌弃?再说这香囊做的也不错,没什么不好的。” 说着,他一伸手掌,“把那枚香囊拿来给本王。” 第二百零九章 【泄密的香囊】 见他出声索要,虞姣红着脸颊,有些犹豫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金丝纹的锦缎香囊。 她做的香囊你就别指望有多高的技巧,不是这个纹就是那个纹,都简单的不得了。但还是那句话,虞姣善于设计,不管是大纹套小纹,还是小纹对对碰,这图案看着立马就高大了不少。 楚煜伸手接过,发现后面这个香囊里装的是静心凝神的药材,再想到小丫头是前些日子做的,应该是看他打仗过于疲惫,才想给他做的香囊,他纠结了两日的心终是愉悦了起来。 顺手将那金丝纹锦缎香囊系在腰间,心情甚美的寿王殿下没有看到旁边虞姣那一脸破灭的表情。 金丝纹锦缎香囊里装的可是静心凝神的药材,口口声声要驱虫的人却把静心凝神的香囊挂到腰上,通过这个举动,虞姣完全可以拼凑出事实真相——什么蚊虫过多都是假的,寿王殿下不悦的应该就是自己没给他做香囊。 连吃醋都这么别扭的寿王殿下,虞姣也是醉了。 楚煜的这种行为,在古代算偷窃监视,在现代估计还要加上个侵犯隐私权,虞姣心中自然是不满,可当她看到楚煜将多出的那个香囊贴身放好,时不时还对腰间的香囊瞟上一眼,眼里那浓浓的愉悦与满足渐渐淡化了她心中的不满。 与楚煜在一起,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委屈的那一个,因为身份地位不如人,尽管不愿意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平日里她费尽心思的讨好,生怕做错了半点,但这种讨好里又有几分是真?楚煜送她的那些东西她也开心,可开心的是楚煜对她又看重了几分,开心的是东西本身的价值不菲,她似乎还从未像楚煜这样,不管东西好坏,只因为是对方所赠而开心。 她二人相比,到底谁假谁真? 晃去脑中突生的念头,虞姣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不说红颜易老恩先断,就是对方心中那深根蒂固的妻妾关系,就不是动了感情的她能承受的了的。 在楚煜心中,三妻四妾皆是寻常,一正妃两侧妃更是正常,就更别说嫡庶有别、门当户对,再喜欢自己,他还能顶着父母的压力,顶着众人的嘲讽娶个庶女为妻?这个念头,怕是他连想都没想过。 明眸轻垂,虞姣再次压下心底的涌动,不管这感情是真是假,对方随时可以抽身离去,而弱小的她赌不起,更输不起…… 虞老夫人的寿辰还没到,虞瑶进四王府的日子已经到了,不管怎么说她也占了个庶王妃的名头,与虞嫣那种随随便便一顶小轿送入王府的妾室自然不同,看好的日子自然也不能随意更改。 看着女儿那一身玫红的嫁衣,虞夫人心如刀绞,再看女儿那冷清的面容,她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她宁可让瑶儿嫁给那冯文骥,冯家再不好也不能让瑶儿受这种委屈,如今堂堂嫡女,却连个正红的嫁衣都穿不得。 “夫人,时辰快到了。”一旁的周妈妈看了看时辰,忙给自家夫人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劝劝虞瑶。大喜的日子,新娘子脸上却不带半点喜色,这要是让四王爷看到了该怎么想?若没有四王爷的宠爱,今后小姐在王府又该怎么活? 她都明白的道理虞夫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这孩子仍旧是不冷不热,她除了暗自上火又能如何? 正这时,就见门口守着的丫鬟进来道:“夫人,几位小姐来给三小姐添妆了。” 这几位小姐不只是虞府的小姐,还有与虞家兄弟定了亲的张滟雯与方慈,再有几个月她们就会嫁入虞府,虞府唯一一个嫡女出嫁,她们当然含糊不得。 方慈给虞瑶的添妆是一对百子如意纹的手镯,外加一支碧玉衔珠凤钗,毕竟方家已送了贺礼,这点东西只算得上她一点私人的心意。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陪嫁丫鬟,回头见一身玫红喜服的虞瑶清冷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笑容,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些难受,她还记得最初见面时这女孩脸上欢快的笑容,如今,唉…… 压下心底的轻叹,她笑着上前一步,拉住虞瑶的手道:“嫁人后就是大人了,凡事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若有什么不懂的就派人回来问问,家里总能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以她的身份说这话倒也不算拿大,她与虞之润婚事已定,算得上是半个虞家人了。 虞瑶听到此话,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想说她不愿嫁给那恶魔,她想说她不愿离开家,可想到母亲悲痛的叮嘱与父亲决绝的话语,眼底的那丝松动终究恢复成了麻木——不死就得嫁!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吃不了苦头,可上吊好疼,她怕! 第224章 虞夫人听到方慈的话,心中不免多了几丝安慰,尽管她还看不上虞之润,却也不得不承认丈夫说的对,若想瑶儿在四王府上过的好,恐怕今后的日子还得靠他,方慈是对方的未婚妻,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 正安慰着,就见一身夺目装扮的张滟雯挤开方慈,站在虞瑶的面前斜睨了眼方慈道:“方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瑶儿嫁给四王爷是去享福的,这么大的造化让你说的好似入虎口似的。瑶儿,听表姐的话,去了王爷府好好侍奉四王爷,咱们虞府的前程可都靠你了。” 大多数人都觉得与皇家攀上关系是前世修来的造化,当初虞嫣入三王爷府的时候,虞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听到这话她却尤为刺耳,若可以选择,她宁可不要这个造化。 但说话的是自己的亲侄女,而且女儿大喜的日子也不能撂脸,她只能对虞姣等人摆了摆手道:“吉时快到了,你们麻利着点。” 虞姣给虞瑶准备的是一对碧玉垂心耳坠,是前几日虞之润交给她让她给虞瑶添妆的,别看她空间里有一堆北胡皇室的宝贝,大小也算一富婆,可谁让那些东西都过不了明处?因此她只能拿着二哥给的救济物来给三姐添妆。 第二百一十章 【虞瑶出嫁】 看着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的虞瑶,虞姣实在说不出祝福的话语,再想到对方承受了那种痛苦之后,今晚还要与施暴者共度洞房花烛,她心中一酸,故作欢快道:“归宁那日三姐可要早些回来,我和母亲在家等三姐给我带礼物。” 听到三日后的归宁,沉默了一早上的虞瑶终是眼眶发红,她紧握了握妹妹的手道:“归宁我一定早些回来……给你带礼物……”三日后就可以回家了吗?原来她竟然还可以回来? 见一早起来女儿总算是开口说话,并承诺三日后早些回来,虞夫人心底一松,对着二房三房的几位姑娘道:“快与你们堂姐说几句话,再见面可就要三日后了。” 那几位虞家姑娘也都是心思巧的,听到这话里的意思,一个个忙上前来,这个说三姐我舍不得你,那个说三姐你归宁可要早点回来,你一句我一句,总算是将喜庆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不管虞瑶愿与不愿,终是被虞之堂背上了花轿,看着离去的女儿,虞夫人差点哭晕过去,作为侄女的张滟雯忙上前宽慰劝解。 方慈则是遥望了一眼面色不带喜悦的未婚夫:今日出事的是三表妹虞瑶,之润尽管面色难看却也没有别的作为,若出事的是姣姣……这念头刚刚升起,脑中便闪出虞姣在公主府落水失踪时,虞之润那不喜不悲却冰冷至极的面容,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忙朝虞姣走去。 姣姣虽然聪慧却也纯真良善,若没有一颗赤子之心,也不会在公主府上对虞瑶舍命相救,所以她要去叮嘱姣姣一番,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拿三王爷、四王爷当作真正的姐夫看,若可以的话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在四王爷府中的三王爷楚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作了豺狼虎豹来防范,此时的他正对四王爷楚燕传授经验:“四弟,你这庶妃不管怎么说都是虞家的嫡女,今晚要是真使了小性子,你就多哄着点,别弄的三朝回门哭哭啼啼,到时候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想到上次对方在自己府中用强,楚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堂堂一个四王爷,你就算不会哄女人还不会以势压人威胁女人吗?就那么一语不发的强上,让自己这当兄弟的都跟着脸上无光。 听到他这好言相劝,楚燕本就不白的脸更黑了,要不是想看看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不至于自投罗网往人家小姑娘的房里钻,偏偏那丫头是个心大的,他坐床头衣服都脱一半了,面朝里的她才发现不对劲,瞅着满面惊恐,可上来就给自己一爪子,当时他也是被挠出了血性,再想到这丫头早晚是他的人,才直接把人给办了,如今让老三这么一说好像他多禽兽似的。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禽兽,不过比起家里这些温柔小意、娇媚动人的,虞家那小辣椒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摸了摸脸上早已不在的抓痕,他倒是对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有些期待了。 有人问了,楚燕身为新郎怎么没去迎娶新娘? 若是楚燕听了非得冷笑出声不可,一个小小的庶王妃罢了,摆个酒席已经是抬举,还想他亲自前去迎娶?简直是笑话! 兄弟二人正在谈话间,外面来报,说庶王妃的花轿已经停至王府大门。 楚熠听了率先起身,很有兄长范儿的拍了拍楚燕的肩膀笑道:“新娘子到门口了,快去迎接吧。” 说起今日的婚事,皇家人还真就来了楚熠,其实若不是这门婚事是楚熠给牵的线,他也不会自降身份来凑这个热闹,想到临来时虞瑶的有意讨好,他迈步跟了出去,想给虞家一个脸面,结果刚走到王府门口,就见他府中的侍卫匆匆来报:“王爷,有消息说六王爷的队伍已经在百里之外扎营,就等着明日班师回朝了。” 听到此话,楚熠再无好心情。 对于楚煜的得胜还朝,心情不好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但楚煜不管这个,想到明日大庭广众之下,龙椅之上的那位明明心中憋屈还要强颜欢笑,他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心情大好之下,他难得吃了回小灶,让人做了几个小菜单独摆在营帐里,挥退左右之后,他派人叫来了方旭。 第225章 方旭不知王爷叫自己所为何事,但他对楚煜一向敬重,因此听到传唤便赶了来。想到明日就可回京见到亲人,更可以见到他心爱的小姑娘,稳重如方旭也不由满面带笑,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看到楚煜眼里好笑道:“子松这是头一次离家吧,你这文弱书生赶赴边关,怕是把家里人都惦念坏了。” 子松是方旭的表字,知道的人并不多,平辈人多以兄弟相称,长辈人更是一口一个贤侄,唯有楚煜这样与他年纪相当,身份上却高他许多的人,为表亲昵,才会称呼他的表字子松。 方旭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因为他从未对军中之人说过他的表字是子松,寿王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表情呆怔,楚煜笑道:“可是在想,本王怎么知道你的表字是子松?”手点着一旁的座位让方旭坐下,他亲自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才解惑道,“本王对你可是关注许久了,还记得秋闱之前,云霆就曾断言,你必是科举的头三名,果然被他一语中的。” 方旭听到此话有些惭愧的笑道:“论起学识,属下比之润还要差上一层,倒是让王爷见笑了。”这话不是自谦,他听的出王爷这么说是客气,估计姜云霆当时说的是第一名,其实不光姜云霆是那么想的,连他自己都是那么想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冲出虞之润这匹黑马抢了魁首之名,好在自己虽有些失落,倒也败得心服口服。 他这自然大方的谈吐看在楚煜眼里又多了份称赞:“本王认为不管是为官还是为人,学识固然重要,但品行更加重要,从这点来说,你很好。” 被自己钦佩的人称赞,方旭的脸上不免多出几分笑意,可这笑意刚刚挂在脸上,就被对方的下一句话震在当场。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方旭的把柄】 “本王不是文人,也学不来文人那种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人若敬我,我必以礼相待,人若犯我,我必当百倍还之。”楚煜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瞥了眼腰间的香囊,对方旭笑道,“你这点就做的很好,当初知道你参加科举,本王就告诉手下人必要时关照你三分,其实以你的为人与性格,本王并不认为你会惹出什么事端,不想你不惹人人却惹你,先是被宋玉娇看中,后是女儿节遇险,关键时刻竟还被人推出去挡刀……” 楚煜的口气一直是惋惜理解的,可听到方旭耳朵里无疑就是晴天霹雳,想到前面那个‘以德报怨’,那个‘人若犯我,我必当百倍还之’,他绝对不会天真的认为,楚煜要说的是前面的事,怕只怕,后面的宋玉娇之死才是重点,可那么隐秘的事,怎么会被人知道了? 即使事情重新来过,方旭仍然不认为当时的自己做错了,可他知道是一回事,别人知道是另一回事,不管前面宋玉娇怎么对他,后面他反手陷害宋玉娇,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阴险狠辣的表现,更别说他与宋玉娇是陛下亲自赐婚,若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怕是他几个脑袋都不够掉,对了,还有姣姣,若是姣姣知道他曾亲自害死自己的未婚妻,她会怎么看他? 极力抑制住激烈的心跳,面色有些发白的方旭对着楚煜拱手强笑:“怪不得当日府上的护卫及时将属下救下,原来是听从了王爷的吩咐?属下受了王爷的大恩却没有当面谢过,实在是惭愧。” 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疑惑,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大军马上就要抵达京城时谈起此事,他不认为寿王这是在拉拢自己,别说如今的他在外人眼里已经被标上了寿王府的印记,就是他所了解的寿王,也不是靠着威胁来拉拢下属的人,若真想以此威胁他听话,在他初到西北之时岂不是更好? 越想心越乱,若连拉拢都不是,到底是何事能让对方不惜豁出脸面以此要挟?他绝对不信寿王只是与他纯聊天。 看着他眼底不自觉升起的慌乱,楚煜半垂下双眸,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才出声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若是当初真置之不理,如今本王不就少了员得力的干将?不过说起那年的女儿节,确实让人难忘……” 听到这语意未尽的话语,方旭以为他要再提那宋玉娇之事,不想楚煜话锋一转,却说起了自己的艳事。 “说来不怕子松笑话,本王自认不是风流多情之人,不想那日,却碰到了一位令本王极其心仪的姑娘。”修长的食指将酒杯端至唇边,楚煜的脸上露出一抹在外从未流露过的温柔之色,“还记得那茶楼上许多人都中了歹人的迷药,本王让护卫拿着解药前去救治,自己则走到窗前想看看外面的火情,结果,却看到街道对面高高的石狮之上坐着一位小姑娘,看那女孩临危不乱的指挥着众人让他们进入酒楼躲避火情,当时本王就在想,这是哪家姑娘如此胆大?等本王下去才知道,那女孩之所以胆大实乃无奈之举,因为酒楼里困着她的亲兄长,她怕兄长有碍,才鼓动众人冲入酒楼援救……” 一开始方旭还在疑惑,可后面楚煜每说上一句,他的脸上便白上一分,‘女儿节’、‘兄妹俩’、‘临危不乱的小姑娘’,这世间临危不乱的女子并不多,能在关键时刻想出这个点子的更不多,更别说女儿节上与他有关系的兄妹俩,这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本王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日本王误打误撞救出之人,竟然是后来的新科状元郎,而令本王心仪的姑娘,便是他的亲胞妹,虞姣。” 第226章 虞姣!姣姣? 方旭心脏骤缩,呆滞半晌,才慌乱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快速划过食道灼热的发疼,却不及他心中疼痛的半分。 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楚煜的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本王知道你与虞之润的协议,无奈本王也喜欢虞姣,若不想你谋害宋玉娇的事让虞姣知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主动退出,否则,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方旭与虞之润一样,心中都自有一股傲气,若没有宋玉娇之事,凭着这股傲气他完全不怕与寿王抢女人,京中的王爷那么多,大不了他再投靠旁人,可偏偏对方手里握着他最大的把柄,要是被虞家兄妹知道他曾亲手害死了宋玉娇,别说虞姣如何看他,就是虞之润也不会再同意这桩婚事,心生仇怨便能狠心杀妻,对方怎能放心将妹妹嫁与自己?到时候没人会相信这两人的不同,更没人会相信,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姣姣半分。 见他眼中隐含挣扎之色,手中的酒杯险些握出痕迹,楚煜双眸微敛,执起酒壶又给方旭填满,他并没落井下石再说打压的话语,毕竟从心里讲他还是很看重这个下属的,打的就是两者兼收的主意,当然,若是这人真的那么不识抬举,也就别怪他心狠了,不管是虞姣本身,还是她所拥有的空间,他都不可能让给任何人。 木然的看着琥珀色的液体斟满酒杯,方旭再也没有早先因被对方看中的欣喜,他缓缓端起酒杯,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将散乱的目光在楚煜的脸上凝聚。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楚煜,眼前的男子眉飞入鬓,双眸狭长,鼻隆唇丰,年轻的面容算不得文雅,却是英气到了极致,这样的人,会是姣姣所喜欢的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寿王殿下很受伤】 “王爷。”方旭的语气很平缓,很平淡,细听似乎还有着几分心不在焉,“属下是真心喜欢姣姣,真心想娶她为妻白头偕老,她幼时便与姨娘被囚禁在一个小院子里,十一岁才得以被放出,却没了姨娘可以倚靠,属下总想着待她离开了虞家,可以带她看看这大千世界,尝尝这天下美食,因为那丫头虽然聪慧,所求却不多。”忆起曾经的诸多想法,方旭只觉心如刀绞,“王爷人中龙凤,是属下唯一钦佩之人,属下曾想过,不知哪个女子何德何能才能为王爷所爱,可这女子,万万不该是姣姣。” 见楚煜薄唇微抿,眉目间闪过一丝冷意,他也气势一转,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属下知王爷不是轻薄之人,既是心仪姣姣,心仪的定不只是姣姣的容貌,那王爷也当知道,他们兄妹因那为妾的姨娘从小受了多少苦楚?奋斗隐忍至今,皆是想有个正大光明的前程,不想让儿女再走老路,可姣姣若跟了王爷,以她的身份只能是旧事重演,让她与人为妾,让她所生的儿女称呼她为姨娘,王爷,您不觉得这对您喜欢的女孩来说,太过残忍了吗?” 楚煜凌厉的眉峰挑了几挑,终是和缓了下来,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方旭说的这些都是他没有考虑过的,他最开始确实想纳姣姣为妾,即使后来姣姣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他也想娶个王妃回来撑门面,只要那王妃不生孩子,只要他的孩子都是姣姣所出,他觉得这对小丫头来说以是极大的恩典,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但听这话的意思,姣姣显然不是那么想的,她一直想的是与人为正妻? 情商极低的寿王殿下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一旁坐着的方旭见此情景,眼中再次闪现出挣扎之色,最后毅然起身撩袍跪倒在楚煜身前:“王爷,属下自知心思不堪配不上姣姣表妹,但看在属下一心为王爷,一心为我大祁的情面上,求王爷放了姣姣,让她去过她心目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后面这话是方旭自己加的,他见楚煜听了自己前面的那番话竟真的在认真思索,觉得这事应该还有转折,所以才加了这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不激起对方的雄性抢夺心里,他甚至主动放弃自己与虞姣的姻缘,不得不说,他对虞姣真的是用情至深。 结果这话落到楚煜的耳朵里,只觉得事情更难办了,原来小丫头要的不只是正妻?还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虞之润到底是怎么教育的妹妹?想法怎么就这么多呢? 本来楚煜今日之事算得上是成功,被他握住把柄的方旭主动退出,又没有伤了二人的情面,应该是再圆满不过,可偏偏让他从方旭口中知道了虞姣的真实想法?这让自以为对虞姣非常宠溺,虞姣也应该非常幸福的楚煜有些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小丫头谈谈,不是本王不疼你,不是你的品行当不得本王正妻,实在是你的身份太低,想娶你为妃暂时还有点麻烦,但即使你不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对你的好也是不变的,等你为本王生下出色的孩子,本王的继承人也会从你的孩子中选,这么一来,比起真正的王妃也就不差什么了。 楚煜觉得,他的娇丫头一向是明理的,只要他把这些道理与她说通了,她定会知道她这有实无名宠妾比起那有名无实的王妃要好的多。 他心中打了诸多的草稿,结果刚进入空间,就见虞姣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我还以为王爷今晚会很忙的,听说明日皇上要在城外犒赏三军,王爷今晚不需要进宫觐见皇上吗?” 认真打量了一下虞姣的脸色,发现她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楚煜这才舒心的伸手接过对方手上温热的帕子,擦了把脸后,笑道:“父皇今早就派人传旨,体恤本王连日劳苦,特准本王明日与大军一同进京。”坐到太师椅上,他看向虞姣眼中带笑,“明日大军还朝,京中定是热闹,你可想出去看看?” 第227章 其实楚煜更想问的是,本王都回来了,你就不想亲自出来迎接本王,看看本王得胜还朝的马上风采?当然,这种话楚煜是不会说的,不过他相信以小丫头对自己的倾慕之心,定会出来迎接的。 “王爷,二哥说明日大军进京街上人多手杂,让我在家里不要出去。” 虞之润…… 默念了两遍虞之润是小丫头最亲近的兄长,非必要绝对不能行使暴力手段,寿王殿把扭曲的笑容摆正,说道:“你二哥说的有理,你身边也没个保护的人,明日确实不适合出去,等过些时日本王安顿好了再带你出来游玩,对了,再过半个月烟云山的茶花应该开了,到时候本王接你出来看茶花。” 脸上温和至极,心里却是和虞之润较上劲儿了,到时候他堂堂寿王亲自过去接人,就不信虞之润那小子敢不应? “好,到时候我等王爷来接我看茶花。” 虞姣脸上的笑容很甜,看的楚煜心中也不由渐暖,想到小丫头这么乖,他扭头清了清嗓子,准备说点感性的话安抚一下,可这感性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发现半敞的天窗外是阴天? 阴天? 他转过头来再瞅瞅虞姣脸上的笑颜,回头看外面还是阴天,霎时间,寿王殿下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这丫头竟然学会和他隐瞒情绪了? 要知道,他这空间的天气不是看老天的心情,而是看虞姣的心情,以前这丫头笑外面就艳阳高照,这丫头哭外面就暴雨倾盆,前几日小丫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外面就不甚明朗,但不管怎么说,小丫头的表情一直是和外面相符的,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外面明明是阴天,这丫头脸上还笑的欢畅,她竟然与自己说谎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补脑】 楚煜是皇子,还是位被亲生父亲所杀满怀怨恨重生归来的皇子,想得到他的信任可是着实不易。 他之所以信任虞姣,一是因为虞姣有着一半空间,更主要的则是虞姣表现出的那种对他的全心全意,否则两人共有一个空间,虞姣怕睡睡觉有人过去大被同眠,楚煜也怕睡梦中不知不觉丢了脑袋,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不是认定了虞姣对自己毫无威胁,楚煜宁可不要这得来不易的空间,也会先除了虞姣这个威胁,更别说对她宠爱有加视若珍宝。 若是前几个月知道虞姣对自己心口不一,楚煜怕是又要心生怀疑,好在前几次怀疑过后,发现小丫头之所以隐瞒都是因为善意的谎言,所以此次楚煜倒是没有什么怀疑,他只是觉得有点心塞。 就因为一个正妻之名,小丫头竟然与他生了隔阂?连真心话都不跟他说了? 我们的寿王殿下一直认为他和虞姣是一国的,你想啊,这么隐秘的空间他们俩都一人一半,更别说他还那么信任对方,除了重生和想要造反这俩事没说,剩下虞姣问什么他不说?就凭二人这紧密的关系,哪个女人能比得了?这丫头犯得着吗? 楚煜心里发堵,还不能明说,因为通过他的观察,发现小丫头对这天气之事完全不知,他若说了怕是今后连这都不好测了。 悻悻的想着,他端起茶杯想用杯里的温茶压压火,可眼神一撇,正好看到一旁桌子上虞姣写的诗句。 自打虞姣担任了秘书一职,她的书桌就与楚煜的桌子并到了一处,说实在的,虞姣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大个屋子,还就他们俩人,说什么听不着?但架不住寿王殿下喜欢,人家楚煜觉得歪头就能看到心仪的姑娘感觉很好,因此很有必要。 可这么一来,座位较矮的虞姣几乎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比如现在,虞姣以为楚煜不会来了,想到今日三姐那憋屈的婚事,没地方可倾诉的她,再次挥笔默写诗词抒发心中情绪。 好巧不巧的是,最上面的一张写的是卓文君的《白头吟》,大家都知道,这《白头吟》是卓文君对司马相如失望时所写,因为他在事业上略显锋芒后,便意欲纳茂陵女子为妾,致使卓文君伤了心,其实这首诗的意境和虞瑶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虞四小姐写悲情诗写顺手了,想到这诗里最广为流传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非常顺畅的就写了下来。 更巧的是,整首诗写完四分之三,也就是刚写完白首不相离,这个离字刚落笔楚煜就来了,心里一急,她起身时便在‘离’字的后面多点了一笔,这多出来的一个点落到楚煜眼里,赫然就是语意未尽之意,再对比前面的‘闻君有两意’‘凄凄复凄凄’,只觉得小丫头的心思百转千回,怕是不知扭曲成几个个儿了。 刚刚升起的怒气,被这半首诗打击的支离破碎,不但怒气没了,楚煜的心底反而泛起了涩涩之感。 他觉得虞姣不是与自己隐瞒情绪,而是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说了心底的祈盼也是无意,只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再想到自己刚刚出兵之时,这丫头也是默默将心意寄予纸上,冷硬的寿王殿下终是软了心肠。 将虞姣拉至身旁,他轻抚着虞姣的发髻柔声道:“不管如何,你要知道,你在本王心中是不同的,至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不忍的后退一步道,“你待本王再想想。” 寿王殿下觉得自己说的很明白了,他先给虞姣吃了个定心丸,然后告诉虞姣,王妃之事你先别愁,待我再想想。可虞姣却是有听没有懂的一脸僵笑,她能不僵笑吗?那张《白头吟》的下面就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要是让楚煜看到还不得火冒三丈?他们俩年龄相差还不到五岁,她该怎么和对方解释,那个已经老去的主角‘君’到底是谁? 第228章 万幸的是,虞姣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楚煜看着她脸上的僵笑,再对比外面越加阴郁的天气,终是不忍见她强颜欢笑,因此不多时便出了空间。 见楚煜前脚走了,她快步上前将自己写的诗全都毁尸灭迹,再留下去,被毁尸灭迹的该是她了。 对于大军的回归,真是应了那句几家欢喜几家忧,以景孝帝为首、虞之润为副手的一小波敌视寿王份子,暗搓搓的扎着小人,恨不得今晚上楚煜恶疾突发,明日归西。 而以瑶妃娘娘为首的一大波从军家属,却是满怀欣喜的盼着一家团圆,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方老夫人。 自打孙子离京,方老夫人就不住的后悔,即使后来方旭的家信连番报喜,她心底的担心也没有少上半分,直到她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大祁的军队打赢了北胡往回赶了,孙子安然无恙的就在队伍里,她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一半。 想到明日旭儿就要回京,躺在床上的方老夫人忍不住琢磨,旭儿此番置气离家也不知收了多少苦楚,旁人眼中看到的是孙子的提升,她只看到孙子的辛苦,再想到孙子书信中的小心翼翼,当祖母的更心疼了,心疼之下就想对孙子好点,因此第二日她便早早起身去了虞家,约她姐姐虞老夫人出去吃茶。 方旭回京的日子,妹妹来邀请她出去吃茶? 虞老夫人诧异了一下倒也没有多想,她以为方老夫人这是兴奋的,毕竟方旭出去半年多,便从原先的六品升到如今的正五品,当真算得上是栋梁之才,不过再栋梁也没有她孙子厉害,她孙子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论诗词的负作用】 如今的虞之润在众人的眼底确实是景孝帝眼前的大红人,因为他不只在吏部任职,前去豫州时的监察之职竟然还没撤,或许有人觉得这不符合规矩,但只要皇上恩准了,哪怕他蠢笨如牛,众人也得称他一声大人。 不得不说,方老夫人之所以在孙子的婚事上变的这么痛快,和此事也有很大的关系,如今她不知虞老夫人心底的得意,见姐姐应下了,便笑着道:“听说我要与姐姐出去喝茶,慈儿这丫头不放心,非要跟着伺候,你们家姣丫头呢?左右闲来无事不如让她一起陪着,也好与慈儿做个伴。” 方慈既是方老夫人的孙女,也是虞老夫人未过门的孙媳妇,她跟着伺候再名正言顺不过,可听到妹妹口中的姣丫头,虞老夫人不由有些生疑,不过再看向一旁温婉含笑的方慈,她觉得自己懂了,之润最疼的就是虞姣那个妹妹,方老夫人此举定是想让孙女与未来小姑处好关系。 这么一想,她再无怀疑,直接让人通知虞姣收拾妥当,好与她们一同出去吃茶。 若是平日里,虞夫人听到此事定是不悦的,可昨日虞瑶成亲,心中惦着女儿的她倒也顾不得虞姣如何了。 为了尽早看到方旭,方老夫人早早就在必经之路上订了茶楼,如今不过是一家变作两家。 细说起来,方老夫人并未见过虞姣几次,而那时候虞姣怕惹怒嫡母,通常是唯唯诺诺一副小家子气,尽管后来方旭说虞姣聪慧可人,方慈姐妹也说了诸多的好话,可在方老夫人心里,还是觉得不尽人意,可看到今日的虞姣,她却发现自己或许真是看差眼了。 因没有虞夫人在,虞姣行事大方了许多,这么一来,柳妈妈对她的教导就体现了出来,举止优雅,礼仪到位,更别说她整日在寿王身边熏陶,两位老夫人的威严于她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言行更是少了几分拘谨之色。 看到这样的虞姣,方老夫人眼中透出一丝满意,转头对虞老夫人道:“没想到半年不见,姣丫头出落的这般大方得体?我记得这丫头今年已经十四了,又是这般出众的容貌,也不知今后谁家儿郎能有幸娶了去?” 虞姣听到此话抿着红唇粉颈半垂,羞涩的恰到好处。 倒是虞老夫人,听到妹妹的话,再看到孙女此举顿时觉得有点心塞,她算是看出来了,那没脑子的冯姨娘生出的都是小狐狸,那个孙子是,这个孙女更是,平日里在她嫡母面前唯唯诺诺,怎么看都上不了台面,如今离了嫡母的身边,竟比她家瑶儿还有嫡女的气质,真是不知让她该说什么好了。 若是以前,这样暗藏心机的庶女她还要合计合计,现在风水轮流转,虞之润成了虞家的顶梁柱,虞姣如何她自是不会多管。 想到这,她打趣的笑道:“谁有幸不知道,我就知道不管是谁想要娶我们姣丫头,都得先过之润那一关,那孩子对下面的几个妹妹疼着呢。” 方夫人微微一笑,刚想就着这话题再说点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大军进城了,寿王殿下要过来了!” 屋内的几人听到此话不由一愣:这么快?不是说皇上要在城外犒赏三军吗?怎么这么快就进城了? 尽管心中怀疑,可见孙心切的方老夫人也顾不得许多,匆忙起身朝着窗口走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反手拽过虞姣与她同行。 看着被妹妹拉走的孙女,虞老夫人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方慈,不免怀疑妹妹是不是心急之下拽错人了? 倒是方慈,看到祖母此举忍不住低头暗笑,大哥第一次愤然离家她这当妹妹的哪会不知是为何?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对这二人之事都是赞许的,如今看来,这俩人之事在祖母那是真的通过了。 第229章 再说虞姣,楚煜得胜还朝她自然是想看的,可二哥对楚煜防的厉害,她要是敢说想看大军得胜还朝,她怀疑二哥能给自己做一晚上的思想工作,宁可不睡觉。 本以为是无望之事,没想到方老夫人神来一笔,竟然又有了转机? 刚才她就在想,怎么不动声色的凑到窗前看几眼,凑巧被方老夫人一拽,她想都没想就跟着来到了窗前。 此时街道两旁已经挤满了人群,看着远处骑马而来的楚煜,听着众人口口声声欢呼着寿王殿下,虞姣突然从心底生出了一丝骄傲。 她还记得上辈子在《十里红妆》里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诗词——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 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 那诗词美的让人心醉,那诗里的坚守之意更让人心酸,如今看着凯旋回朝的楚煜,她不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垂落的一缕秀发。 她已长发及腰,可惜将军归来,却不是与她同袍。 此时身着盔甲的楚煜跨马扬枪端坐在马上,看上去威风凛凛压迫感十足,实则在想景孝帝在抽什么疯,明明定好的城外犒赏三军,今日怎么突然反悔了?他记得上辈子并无此事? 正想着,突然感到异样传来,他猛然抬头朝着左上侧望去,本以为能让自己心生感应的是什么危险人物,不想却对上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精致面容,心中的喜悦还没有升起,就望进了对方那双晦涩的眼。 喜悦、哀伤、自豪、幽怨……楚煜从不知道人的双眼能表达出这么复杂的情绪,更不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会有这么多的心酸。 “王爷?” 护卫的轻唤声惊醒了不自觉抓紧缰绳的楚煜,他扫了眼四周的人群,轻抖手中的缰绳让绝地继续前行,眼神却忍不住再朝那阁楼处望去,而后失望的发现,那半敞的窗子中除了个年迈的女人,已经再无虞姣的身影。 满心纠结离去的寿王殿下不知道,与他眼神对撞后被吓回去的小丫头已经抛开了沉浸诗词的负面影响,满面春色水眸含娇,想到楚煜能在这么多人群中一眼看到自己,小姑娘忍不住弯起了唇角: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步错步步错】 不知道内定的孙媳妇心已经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方老夫人激动的瞪大双眼,努力找寻着孙子的身影:“姣丫头,快来帮姨祖母看看,你方旭表哥在何处?” 听到姨祖母的吩咐,虞姣也顾不得花痴,忙重回窗前寻找方旭:“姨祖母,方旭表哥在那呢。” 顺着虞姣的手指望过去,方老夫人的双眼霎时就红了:黑了、瘦了暂且不提,为何比起周围神采奕奕的将领,她的旭儿却是满面消沉?也不知孩子到底受了多少苦,怎么会被打击成这副模样? 同样骑马而过的方旭,自是不知自家祖母的心疼,他看着两旁的欢呼心里实在是生不出半点激动,他此次之所以前去西北,大部分是为了与姣姣的将来,结果等得他真的衣锦还乡,却丢了最初的希望。 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吗?若是最初他没有离开京城,而是留在家里与祖母抗争,会不会已经和姣姣结成眷侣?想到此处,他不由惨然一笑,以祖母的固执,若不是他上了战场相当于以命威胁,对方又岂会松口? “少爷!少爷——” 熟悉的喊声惊醒了方旭,他转头望去,就见人群中自己的小厮方宁正激动的挥舞着手臂:“少爷,老夫人来看您了!” 见自家少爷看到自己,方宁忙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朝着不远处的茶楼上指,方旭下意识顺着方宁的手指望去,整个人僵在当场:那是?姣姣? 阳光的照耀下,窗口处女孩清甜的笑容就像不经世俗沾污的阳春白雪,看到这样的笑容,方旭心都要醉了,他痴痴的想要回以一笑,耳边又猛然传来不知谁喊的‘寿王千岁!’霎时间,尘埃落定,白雪化为污泥,他只觉深陷泥沼,再也挣扎无力。 午门之外,景孝帝端坐在黄罗伞下,心里同样被堵满了淤泥,为了让那孽子有去无回,他派出大半的暗卫行刺暗杀,结果死的死伤的伤,那孽子不但活着,还活的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把他心底那点因老三笼络了老四的兴奋劲全打没了。 憋气之下,他又看向半年来越发阴郁的太子,本想那孽子死了,就可以废了长子给三子腾地方,如今看来,还是让他再做几年太子吧。 楚鸿不知他心中所想,见父皇望着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不悦,他心中一凛,强忍着瑟缩之意挺直了胸膛,心中却越发嫉妒楚煜,他才不相信闫硕在折子中所写的那些所谓的事实,定是老六收买了闫硕,对方才会如此往他脸上贴金。 想到此处,楚鸿的眼中又闪出一道愤恨之色:该死的老六,该死的闫硕,等孤登基继位的那一天,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他都如此想,旁人就更别说了,特别是楚熠,想到自己在豫州险些丧命,那么辛苦才得到父皇寥寥几句夸奖,老六被闫硕一夸就成了大祁的名将,连父皇都在这等着亲自嘉奖,这让他怎能甘心? 其实最开始对楚煜他心里是愧疚的,毕竟他抢了人家的王妃,可随着晏家对他的不满,他心里那点愧疚早已不翼而飞,不但没了,随着晏霖的不依不饶还隐隐生出了埋怨,若是楚煜早点娶了晏含烟,他岂能被晏霖骂的狗血喷头以至名誉扫地? 第230章 好吧,从这点来说他恨的倒是不多,因为上辈子楚煜就被晏霖这岳丈大人整的灰头土脸,不得不说,晏家的女婿,还真是谁做谁倒霉。 正是心思各异,就听得金鼓齐鸣,震耳欲聋。 众文武大臣皆是一震,同时望向远处。 只见宽广的街道上最先行来一骑战马,战马上的男子一席银色甲胄,肩宽背阔,身姿挺拔,这一人一马逆光而来,竟给人一种威杀血腥之气!让胆小之人心生战栗。 看着来人由远及近,虞之润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他只希望对方真如方旭所说的那样爱兵如子,若不是,少不得要大动干戈,其实为了妹妹的幸福他死不足惜,可他若死了,姣姣又该倚靠何人?方旭吗?除了自己,他谁都不信! 眼神缓缓后移,移至被两人监管的北胡太子身上,虞之润俊朗的面容中闪过一抹好看至极的笑意,暂时他动不得楚煜,并不代表他动不得别人,敢残害他的姣姣?也该是到偿还的时候了。 不说景孝帝怎么论功行赏犒赏三军,单说方老夫人,不错眼盯着孙子的她,自然看到方旭见到虞姣时那惊喜的笑意,见孙子笑了,她心里也舒坦了不少,直见孙子的背影看不着了,她转身拉着虞姣的手亲昵道:“果然是个眼明手巧的,姨祖母看了半晌也没找到你方旭表哥,你这丫头倒是一找就找见了。” 虞姣乖乖的伸手任对方拉着,怎么听这话怎么怪异,这是夸她吧?不是在映射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双眼睛就盯着方旭吧? 也不怪虞姣会这么想,以往方老夫人都是无视于她,给个笑脸都算是心情好,今日竟然拉着她的手夸赞她?都说反常即为妖,实在没法不让她心生警惕。 同样别扭的还有虞老夫人,别看她现在对虞姣好了,并不代表她真的喜欢虞姣,就凭着虞姣那副随母的长相,她这辈子就喜欢不了,她的这点小心思妹妹往日也是知晓的,今日是怎么了?先是提议吃茶带着姣丫头,往窗口跑的时候还拉着这丫头一起跑,难不成? 双眼微眯,心生警觉的她仔细打量虞姣那精致的面容,莹如白玉,眸似点漆,直看的虞老夫人心中发堵,想到孙子对这妹妹的看中,她终是无力一叹: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该庆幸这是自家孙女,只能祸害别人,若是别人家的孙女,怕是倒霉的又是她虞家人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愤怒至极】 “表兄!”朝臣一散,虞之润便快步追赶上方旭。若是寻常嫁妹他定要好好端上一端,可此时却是由不得他了。 也不知怎么的,那些平日里看着光明磊落的男子,背地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恶习,他也曾怀疑是否有人从中作梗,却不敢赌那万分之一,如今这方旭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看着匆匆赶来语气亲热的之润表弟,方旭消瘦的脸庞又白了几分,若是没有寿王之事,他定会上前先问问姣姣可好,接着便谈两人的亲事,如今让他说什么好呢? 这傻孩子完全不知道,他的之润表弟已经给他的姣姣表妹找了多少个下家,只不过革命尚未成功,才跑到他这边继续努力。 虞之润不知他心中所想,见对方停下脚步,笑着上前仔细打量,而后皱眉道:“这几个月必是十分辛苦,表兄你怎么这般憔悴?” 这心疼完全不做假,要知道这亲事要是成了,方旭就是他妹妹的丈夫,是他妹妹要相伴一生的人,他要是身体不好早早就去了,以后他妹妹该依靠何人?更别说男人的身体不好还影响他未来外甥的质量,他能不担心吗? 听到他这不见外的话语,方旭袖中的拳头紧握了握,才强忍悲痛笑道:“这一路确实艰苦,不过倒也增长了许多见识,受益匪浅。” 听他这么说,虞之润眼睛一亮,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听听,表兄一路得了什么受益?正巧表兄今日归来,姨祖母定会为表兄接风洗尘,我就不客气的跟着表兄一同回去讨杯酒喝。” 以虞之润与方府的关系,上门吃酒做客完全正常,不管是方老夫人还是方夫人全都乐不得他去,以往方旭自然也是希望,可今日却不同以往,他连见到对方都觉得没脸,更别说与之吃酒畅谈。 想到自己明明知道寿王的谋算,却不敢对之坦言,想到阁楼之上女孩那如花般的笑颜,将会与自己渐行渐远,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喉咙滚了几滚,才一字一句的道:“之润,这几个月我想了许多,我发现,我对姣姣只是兄妹之情,我们……” 虞之润一开始就察觉方旭的情绪不对,只不过他以为对方是在战场上受了什么刺激,毕竟战场上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寻常之人见了难免有些承受不住,那时他还想着,晚上陪对方多喝两杯宽解宽解,不曾想,他猜错了。 火热的心一点一滴落入谷底,他缓缓挣脱了对方的手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表兄不必多说,更不必多虑,之润不是那不依不饶之人,您已经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我家姣姣确实是高攀不起,当日之事自当作罢,从今后我虞之润不会再提!告辞!”说罢,他一甩袍袖,越过方旭快步离去。 “之润怎么走了?”方老大人离老远就见未来孙女婿在与孙子说话,看着自家两个后辈如此出色,这位老大人从心往外透着一股自豪感,正想把俩孩子叫到身边陪他一起走,让同僚们羡慕羡慕,那边就走了一个?这让他忍不住埋怨孙子道,“知道你今日归家,你祖母从昨日就开始准备酒菜,这大喜的日子你倒是叫上之润一起啊?”这孩子太不会办事,不知道慈儿为了今天的日子,从昨晚就开始选衣衫? 第231章 埋怨完孙子,他想叫自家小厮去虞府叫人,却被方旭一把拦住:“祖父,不用去了。” 听到此话,方老大人的表情终于郑重了起来:“你们兄弟二人可是有了争议?” 争议?想到之润眼中的决绝,他惨然一笑:“您老放心,我们二人再也不会有争议了。”因为从今以后,他们兄弟二人只会形同陌路,恩绝义断了。 方旭所猜不错,此时的虞之润简直要气炸肺了,若是最开始他想把妹妹嫁给方旭,方旭不同意,他半点怨言都不带有的,可明明是方旭最先求娶,好话说尽,反过来却和他说把姣姣当妹妹?去他的妹妹,假仁假义的蛇蝎之辈,还好意思说把姣姣当妹妹? 这位带着满腔的怒火一路疾奔回到家里,连安都没请都直奔自己的院落而去,如今方旭这步棋已经是走不下去,他要尽快挑出两个后备人选,哪怕是仗势欺人,也要赶紧将姣姣嫁出去。 不知道对他抵触至深的虞二少再次想着怎么给他出难题,此时的楚煜正在瑶妃娘娘的宫殿里给母妃请安。 看着数月未见的儿子,瑶妃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半响才轻拭着泛红的眼角道:“你这孩子,一走数月未归,可知母妃在宫里多么担心?你二哥本就身体不好,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母妃可怎么是好?” 听到瑶妃此话,楚煜压下心底的讥讽,笑着哄道:“母妃多虑了,儿臣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对了,儿臣临走之时婉莹便有了身孕,如今可是做了母亲?” 见儿子提起婉莹,瑶妃破涕而笑:“难为你远在西北还记着这事,前两月婉莹生了个女儿,长得倒是乖巧。” 听的出,瑶妃对这孙女多少有些不满,其实她也不是容不得孙女,实在是康儿身体不好,她深怕万一哪天没了,底下连个儿子都没有,再断了根苗。 楚煜倒是没有这个担心,都说二哥身体不好,可上辈子他没了二哥还好好活着呢,因此他笑着宽慰道:“儿臣记得,母妃曾多次说过没给儿臣生个皇妹,这次二哥给您生了个孙女,也算是圆了您的女儿梦。” 瑶妃笑着摇摇头,又将话题重新引到楚煜身上:“煜儿,你离京这半年多,母妃派人详细打探了京城各家闺秀的脾气秉性。”说着,她从一旁的多宝阁上拿出一沓纸张,看那纸张的厚度不小,上面的人却不多。 瑶妃将这纸张递给儿子道:“这是母妃挑选后认为合适的人选,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王妃之选】 楚煜接过那纸张一看,发现他母妃打探的还挺齐全,不只是脾气秉性,连女方抓周时抓了什么都给备上案了,更别说这些女孩家世皆是不凡,不管哪个都当得起寿王妃之选,可见是用了心的。 说实话,若是昨天以前见到这份王妃侯选单,他想都不想就会从中挑选一个,只要不是晏霖那沽名钓誉之辈,哪个当他岳丈都无所谓。可偏偏就在昨天,他从方旭嘴里得知虞姣的心愿是做正妻! 想到昨晚小丫头的强颜欢笑,想到今日阁楼之上的喜悦幽怨,楚煜嗓子眼哽住了一般,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嘴去挑选,若是他真在此时选了王妃,那丫头又该难过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像那日一样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因楚煜是垂眸看着单子,所以瑶妃并未见到他眼底的挣扎之色,见儿子翻了几页后眼神直落到一张纸上,她忍不住探头一看,当即笑道:“煜儿也觉得这江家姑娘好?母妃也觉得这江家姑娘不错,她父亲郑国公当年便是你父皇的谋臣,深得你父皇的器重,这姑娘乃是郑国公的小女儿,更难得的是深受父兄宠爱却没有半点骄纵,若是煜儿有意,明日母妃便让江家带女儿进宫。” 听到此话,楚煜神情微怔,他本不是这个意思,可看着上面的江碧兰之名,他脑中再次闪现出虞姣含泪的俏脸,犹豫了片刻,终是心软道:“那就依照母妃的意思办吧。” 瑶妃一听此话喜的不行,却不知她儿子心里无奈极了。 楚煜上辈子记住的女人极少,这江碧兰有幸就在其中,他之所以记住这个江碧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位大小姐在大婚前跟人跑了,愤怒的郑国公甚至不顾颜面的请旨封城,就为了捉拿这与人私奔的女儿。 按理说以楚煜的脾气,打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名字与这种女人扯上联系,可想到虞姣今日的神情,再想到小丫头在明知道虞之润不同意的情况下,仍旧偷偷出来看自己,他的心还是软了。 他觉得这或许就是天意,你看这单子上这么多人,母妃偏偏误会自己对江碧兰有意,这不是上天注定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他心底轻松了许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其实极怕虞姣哭,每次看到那黑压压的空间都觉得颇为头疼。 打定了主意,楚煜也不再犹豫,而是盘算着接下来的发展,他知那江碧兰是与暗卫日久生情,也是因为如此,平日里才没有露出马脚,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堂堂一个国公之女会喜欢上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 以如今的时间看来,这二人早已勾搭成、奸,他只要坐等二人私奔就好,到时候没了王妃的他就有了暂不娶妃的借口,而以郑国公的性格,自觉亏欠,日后也定会补偿于他,这么一想,发现除了对自己的名声有碍,剩下的倒是颇为有利。 第232章 至于真正的王妃何时娶?唉,还是等姣姣入了府再说吧,不然她都没入府自己就娶了旁人为妃,也难怪小丫头心中没底。 瑶妃不知他心中所想,当晚就把儿子的选择报给了景孝帝,景孝帝看到那江碧兰之名也是怔了半响,而后才清了清嗓子点头同意。 其实瑶妃手上的那份单子他早已知晓,也暗中盘算过,哪个能为他所用,哪个楚煜绝对不能娶,最开始他认为不能娶的便有这江碧兰,别看那郑国公曾是他的谋臣,那位的性子却是有些护短,若是那孽子娶了他的女儿,回头岂不是给他的熠儿留下摞滥?没想到前脚这么想,后脚派出去的暗卫来报,那位娇娇女江碧兰竟然与暗卫有了纠缠。 如今见楚煜真的选了这江碧兰,心狠如景孝帝也难得冒出一点同情之意,老六头一个王妃被兄弟抢了,第二个王妃被暗卫抢了,这命,似乎忒悲催了点? 别看景孝帝心里这么想,第二日下旨倒是不含糊,赐婚的旨意一下,此事再无扭转。 不说郑国公接到这圣旨怎么感恩戴德,单说楚煜,昨日被一群不怀好意的兄弟接连灌酒,喝的太晚就没有进空间,今日看到这圣旨才想起来,这娶妃一事他还没和姣姣说呢,不过又一想,小丫头深居闺阁,这种事一半会儿也没人与她说,所以这位心安理得的将此事放在一旁,继续谋算他的造反大计。 若是平日,寿王订婚一事还真没人同虞姣说,偏偏今日虞瑶归宁。 说起虞瑶这婚事简直不能更憋屈,本来四王爷想的挺好,洞房时哄着点,全当补偿那日的鲁莽,谁知没等进洞房便接到老六回京的消息,他心底的火瞬间就窜了起来,进去一看虞瑶还在哭哭啼啼,这位爷心中晦气,袖子一甩,直接去了别处安置。 虞瑶不懂其中的道理,见楚燕走了她还松了口气,结果第二日敬茶才发现,不但府中的那些妾室没将她放在眼里,连丫鬟婆子都没有恭敬之意,她在这府中全然没有主子的威严。 今日也是,按理说归宁之日王府应该备些礼物,可四王妃见丈夫连着两日都未进虞瑶的房门,便省了那份礼物,直接遣了一顶小轿将虞瑶送回家里。 虞瑶对这些都不太懂,直到她身边的妈妈提醒,才羞愤的让人从自己的嫁妆里准备一份归宁礼。 若是当初在虞府她受了这种委屈,早就又哭又闹寻找母亲做主,可如今的她犹如被折断了羽翼,在这陌生的王府中,不敢有半点脾气。 虞夫人看到女儿归来是又惊又喜,毕竟就瑶儿当日那个情形,她是真怕她惹得王爷不满,归宁再不让回来,如今见女儿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她终于放下提着的心,哪成想这心刚放下一半,便见周妈妈沉着脸过来气愤道:“夫人,小姐的归宁礼都是咱们虞府送去的嫁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抠门的寿王殿下】 虞瑶的嫁妆都是周妈妈跟着虞夫人一样样精挑细选并备过案的,自是再熟悉不过,因此见到不对,便将虞瑶身边的丫鬟叫去仔细盘问,当她将盘问出的详情与虞夫人一说,虞夫人只觉得脑子一晕,险些瘫软在地。 四王爷成亲当日便未进洞房,今后这王府里哪还有瑶儿的一席之地? 强打精神,她拉着女儿好话说尽,得到的却仍旧是虞瑶的沉默。 虞瑶不想讨好四王爷,更不想费什么心思让对方回心转意,她觉得只要那个男人不来找她做那种事,再多的委屈她都能承受,不就是王妃的冷眼,妾室的讽刺吗?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干她们何事? 若是以前,她定会不管不顾将这想法说出来,好在她如今长了个心眼,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倒是不说了。 不提虞夫人怎么在屋内苦口婆心的教育女儿,单说虞老夫人的院子,今日倒是分外热闹,虞瑶不同于当初的虞嫣,她大小也占了个妃字,因此知道她今日归宁,一些较为要好的亲朋都特地前来讨杯水酒,想着拉近一下关系。 女人在一起八卦是免不了的,只不过市井小民谈论的是贩夫走卒,她们高上大一点谈论的是达官贵人,而这两天谈论最多的,就是寿王楚煜。 一开始听她们八卦,寿王怎么怎么英姿不凡,怎么怎么骁勇善战,一旁的虞姣还忍不住与有荣焉,谁知两句过后,就听有人道:“你们来的早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早朝之上,陛下特为寿王殿下与郑国公的小女儿赐婚,并让他们择日完婚呢。” “郑国公之女?可是那位素有才女之称的江四小姐?那位江小姐我曾远远的见过一面,还记得她当时穿着一袭乳白色的团锦琢花衣衫,当真是婉约清秀、端庄优雅,以咱们寿王的英姿,也就这位江小姐能配得上了。” “可不是?江家不只有郑国公,下面的几位公子皆是不凡……” 听到她们一句句的吹捧,虞姣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她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她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吗?而且明明说好的不动真情,可为什么听到这话她会难受的厉害? 呵呵,果然是被宠坏了! 你一个小小庶女,平日里除了能借助前人经验耍点小聪明,你还能做什么?爹不疼、娘不爱,更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别说这是封建王朝,就是在现代,凭你的身份还想充当灰姑娘嫁入豪门?豪门都进不去,还敢妄想皇室? 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为了疼爱你的二哥,醒醒吧…… 第233章 其实虞姣觉得自己一直是清醒的,因为从最开始她就知道,楚煜不可能娶她做正妃,更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遇到则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现代时她还曾想过,若是未来丈夫敢对不起她,她定要找个最好的律师,告的对方名誉扫地倾家荡产,如今她未来的丈夫要娶别的女人,她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要强颜欢笑百般讨好? 虞姣,你特么真是一个废物! 虞姣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很没用,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可怜,直到在人群中发现二哥投注过来的目光里透着担忧,她才恍然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自怨自怜?就是把自己愁死了,楚煜那边了不起少个空间,估计都不会到坟头上看她一眼,为了这么个男人把自己弄的浑浑噩噩,她傻了吗? 不再犯傻的虞姣为了励志,当晚吃了两碗米饭,把虞夫人气的直翻白眼,以她虞家的家世倒不会嫌弃虞姣吃的多,问题是虞姣这么好的胃口,她的瑶儿却以泪洗面,她心里岂能不怨? 与之不同的是,虞之润倒是安心了不少,他觉得姣姣之前定是与虞瑶烦心所致,否则哪能满目幽怨?这么一想,虞二少发现手里的妹婿人选还得换,犹记得那位的两个姐姐嫁的都不如愿,若是时不时的回娘家抱怨一通,他家姣姣得是多糟心? 想着换妹婿的好兄长,吃完了晚饭也顾不得安慰心情不好的宝贝妹妹,便急匆匆回到自己的院落继续挑选,让自觉无人关怀的虞姣更加哀怨了。 另一边的楚煜送走了前来恭喜的众人,准备收拾收拾好进空间找他的小丫头,他还记得自己答应小丫头要领她赏花,带她游船,如今回到京城,终于可以一一兑现了。 姜云霆见主子还没有休息,忙笑眯眯的上前道:“王爷,知道您班师还朝,下面的人特地孝敬了一筐凤梨,两捆甘蔗,这都是南方进来的稀罕物,您看,咱们是不是往郑国公府上送上一些?” 姜云霆觉得自家主子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至今还后继无人,要是早点娶个媳妇,早点生个继承人,他们奋斗起来是不是也能有个目标?因此听说皇帝下旨赐婚,这位假道士乐得一蹦多高,立马叫下属淘弄东西,准备提前讨好。 楚煜倒是理解他的心理,问题是理解了他也成全不了,那江碧兰注定不是他楚煜的女人,这些稀罕物他的女人都没吃着,他得多大的心能给别的女人吃? 只见他摆了摆手,义正言辞道:“郑国公乃朝廷重臣,什么稀罕物不曾见过?还能缺了这两样水果?去,把那两样物品分出一半送到虞府去……”说到这又觉得不对,自己一回来,那虞之润估计要急疯了,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别刺激他为好,“算了,谁也别送了,让人将凤梨切块,甘蔗榨汁,送到本王卧室里来当夜宵。” 姜云霆听到这话简直要哭了:“王爷,郑国公乃是陛下的近臣,江小姐更是郑国公最疼爱的女儿,他江家数代为官,身下三子更是各个不凡!”这么好的岳家,您怎么能连个水果都舍不得? “那又如何?”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差点没把姜云霆噎死,对啊,那又如何?他江家数代为官,我楚家还数代为帝呢,他江碧兰是郑国公最宠爱的小女儿,我楚煜还是当今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呢,本王就是不想送,不愿送,你又能如何? 还是那句话,对于自己人,楚煜大方的很,若不是自己人,就得看我们王爷的心情如何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哭二闹不上吊】 楚煜不太讲究口腹之欲,但他喜欢看虞姣吃东西,他接触过的女人个个细嚼慢咽,端庄有礼,让你根本分不出对方吃的是龙肝凤胆,还是粗劣糟糠,唯有虞姣,小丫头一吃到好东西眸子就闪闪发亮,那满足的小模样真的是可爱极了,更别说那丫头与自己从不见外,吃到好吃的都不忘与他分享,那种亲亲热热的劲头正是楚煜两辈子缺少与渴求的。 此时的他看着桌上的凤梨与甘蔗汁,脑中不自觉闪出小丫头欢欣喜悦的模样,低低一笑,便闪身进了空间。 楚煜想的是,他进空间把虞姣接到自己的卧室,两人换个地方吃些水果谈谈心事,毕竟空间虽好也不能天天看,哪知刚进空间就警觉的发现,天窗外的空间已经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 见楚煜进来了,虞姣放下手中笔,笑着起身:“王爷,您怎么来了?”赐婚的大喜日子,真是难为您老还想着进空间。 楚煜不知她心底的酸意,只是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再瞅了瞅那隐隐透着雷鸣的窗外,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虞姣身边:“那些接风洗尘的已经被本王打发走了。” 侧面解释了一下昨晚为何没进空间,想到前日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故作不在意的扫了那纸张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我们的寿王殿下僵在当场。 小丫头今天没写诗,因为写诗已经不足以发泄她此时狂暴的心情,所以这位在抄书,都说写字能静心凝神,结果这位抄了好几篇,心没静下来,那字可是要写飞了。 横如枪,竖如棒,勾如弓,撇如刀,一篇本该飘逸灵动的《周国论》,愣是被她抄成了杀气腾腾的战场。 寿王殿下喉咙微滚,终于知道外面为啥隐隐透着雷鸣之声,再看看小丫头那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第234章 其实以我们寿王殿下的性子,闹脾气的女人坚决不会惯着,可看看那杀气腾腾的《周国论》,再听听外面的雷鸣声,他心里没生出火气,倒是觉得嗓子眼有点痒。 清了清喉咙,他道:“姣姣,今日过的可好?”到底谁惹她了,能把小姑娘气成这样? “劳王爷费心了,今日我三姐归宁,家里非常热闹。”一双杏眼半弯半笑,多了一丝冷意,少了几分讨好。 楚煜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定是虞瑶归宁之时,有人将自己与那江碧兰之事说了出来。他本以为小丫头要是听到这事说不上怎么哭呢,没想到这丫头不但没哭,脾气还不小? 见楚煜先是恍然,而后眼底透着好笑,虞姣不由怒火更胜:真看出他对这婚事满意的不得了,连想到了都能眼中带笑,再忆起白日里众人说的那些话语,霎时间,只听外边狂风骤起,直吹的窗棂啪啪作响,鬼哭狼嚎。 楚煜:“……” “近日来王爷连日赶路,白日里还要应酬那些接风洗尘的,明日早上更要早朝,这么辛苦,还是早些休息为好。”虞姣毕竟不是不知事的小姑娘,更不可能没脑子的把楚煜当作普通男人,以他们俩的关系地位,她要是敢上去挠楚煜满脸花,楚煜就敢抄了她全家,所以为了自家老小的生命着想,她再次攥了攥自己的小拳头,笑着建议楚煜快跑。 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再看着虞姣的满脸微笑,楚煜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按理说他最讨厌这种暗藏心思的,可看到虞姣那因假笑而鼓起的小腮帮,还有下面握紧的小拳头,他心里又只剩下好笑。 捏了捏小丫头滑嫩的小腮帮,寿王殿下懒洋洋的道:“知道本王回京,下面人特地孝敬了南方的凤梨与甘蔗,凤梨肉酸甜可口,甘蔗汁清甜爽洌,吃起来甚是味美,刚刚本王让人准备了一些,想不想拿来尝尝?” 皮笑肉不笑的虞姣面容一僵,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悲愤之感,合着在他眼里,人家江碧兰就是婉约清秀、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她虞姣就是个属猪的吃货?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当姐没吃过凤梨与甘蔗?姐当年吃甘蔗的时候,都是扒了皮直接下口咬! 看着隐隐有炸毛之意的小丫头,楚煜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再道:“本来姜云霆说要送去郑国公府,本王想着你或许爱吃,就都给留了下来,想吃吗?” 姜、云、霆? 再次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知道心思被看破的虞姣,索性也不再隐藏,气呼呼的道:“吃!”反正在对方眼里都是个吃货,那她还客气什么?不吃等着留给那江碧兰吗?吃!撑死了也不给她留着。 听外面雷声没了,风声也小了,楚煜笑着出去端进两样水果放到桌上。 虞姣心中正是冒火,看到那色泽微黄的甘蔗汁,想都没想就举杯灌了一大口,清甜爽洌的甘蔗汁一下肚,她的理智终于有点回笼了。 “咳咳,王爷,我不是有意失礼,我就是听说您要娶王妃心里有点难受。” “嗯——”想到那篇杀气腾腾的《周国论》,楚煜嗯的意味深长。 那边虞姣还在试图挽回形象:“我都听说了,江姑娘温婉娴淑、美丽端庄,更有才女之称,与王爷很是般配……” 楚煜眉头微拧:“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他情愿看她使小性子,也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违心的话语,两辈子加起来,他已经听过太多的谎言,经历过太多的欺骗。 虞姣笑容一顿,红唇张了又张,终是扑到楚煜的怀里哭道:“不是真心的,我容貌也很美,我也很有才华,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可我没有做国公的父亲,更没有做嫡妻的母亲……” 听着怀中女孩的哭诉,楚煜的心隐隐泛疼:是啊,他的娇丫头也很美,他的娇丫头也很有才华,可她偏偏没有一个做国公的父亲,更没有一个做嫡妻的母亲,但这样她就比别人差了吗?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没人能比她更美,论起聪明才智她甚至不比男人差,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而这丫头心心念念的都是他,这样的女孩,到底哪儿比旁人差? 紧了紧怀中哭泣的人儿,楚煜柔声低叹:“别哭了,这桩亲事是假的。” 第二百二十章 【想害谁】 “旭儿。” 听到祖母的呼唤,正要回房的方旭心中一叹,强打精神回头笑道:“祖母,您叫孙儿有事?” “来,陪祖母说会儿话。”将孙子招到近前,方老夫人眼底透着淡淡的骄傲之色,“旭儿,你当初说要为玉娇守上一年,如今一年之约早已过去多日,可想过何时去虞家下聘?” 她与虞之润最初的想法一样,都以为孙子眼底的抑郁是因为战场不习惯,想着用喜事冲一冲,或许孙子的精神能好上许多。 “祖母想过了,姣姣那孩子的身份虽然差了些,但气度学问都是好的,只要你喜欢,这个妻子祖母就做主给你娶了。” 听了方老夫人的话语,方旭眼底发酸,若是祖母这话能早说半年、该有多好?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淡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让祖母也跟着我费心,其实祖母说的对,如今我已是五品官员,娶个庶女为妻,确实有些不妥,我已和之润说过了,此事是我对不起姣姣表妹,今后定会找机会补偿于她!” 方老夫人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更担忧了,她的孙子她知道,这孩子不是一个意志不坚的人,为了那虞姣,他宁可与自己这祖母对着干以至上了战场,岂会在短短数月间改变心意?更何况这心意改变的也太快了点,半月前的书信上还不是这么写的呢。 第235章 越想越担心,老夫人拉着孙子的手苦口婆心道:“旭儿,你和祖母说实话,可是有了什么难事?你是我方家长孙,纵是惹了什么祸端,祖母也能豁出这张老脸替你扛下来。” 方旭心中一颤,他紧握了握祖母因焦急而泛着潮湿的手掌,终是苦苦一笑:“祖母放心,孙儿无碍,之所以下了如此决定,不过是我与姣姣表妹有缘无分罢了。” 不管方老夫人怎么询问,方旭不是说把虞姣当妹妹,就是说有缘无分,最后弄的方老夫人也没了脾气,其实要不是担心孙子有异,这虞姣自然是不娶更好。 她安心了,方夫人的心却是提了起来,本来两家好好的亲上加亲,这小子非要插、上一脚,若真成了也就罢了,左右不是她掉的肉,娶个庶女更好,谁成想这小子闹腾到一半又反悔了,这让她未来女婿怎么想?万一迁怒到慈儿的头上可怎么是好? 方夫人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让儿子方演去虞府探探虚实,若是无事最好,若是真恼了方家,她也好想办法弥补一二。 不得不说,这方夫人与虞夫人一样,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女儿皆是一副慈母心肠。 方演虽有些少爷脾气,也知这关系到方慈的终身大事,因此他掐着点来到虞府,结果一去才知道,虞之润进宫陪王伴驾去了,没回来。 说虞之润是景孝帝的红人,那真是一点都不做假,当然,能走到这个位置,没点真本事也是站不住的。 虞之润的诗词歌赋自是不必说,至于君子四艺中的‘琴棋书画’,除了‘琴’上差了点,剩下的‘棋书画’皆是不凡,其实他最初是在‘书画’上下了苦功,‘棋’这一项因无人对弈,相较后两项要差了许多,直到后来他与虞姣对弈,被虞姣那个后学者设棋局给难住了,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宝贝妹妹闲着没事,在众多书籍上归纳出多种复杂棋局,更给力的是,这棋局不但归纳出来了,还给他整理好了,以虞之润的心计,读透了这些棋局,那棋艺自然是蹭蹭见长。 当然,这复杂棋局是从哪来的,凭着虞姣的过目不忘,相信不说大伙也都知道。 凑巧的是,景孝帝就是个爱下棋的皇帝,而且当皇帝的下棋还都有个毛病,你赢太多他不高兴,你要是让着他他更不高兴,虞之润掐住对方的这个心理,每次下三盘输两盘赢一盘,或者是输两盘再来个和局,反正要在拍马屁的基础上,充分让景孝帝体会到你来我往的角逐乐趣,几次下来,他在外人眼里不红也红了。 今日也是如此,景孝帝心中有事不想去后宫看美女,想了想就把虞之润招了来。 虞之润见对方下棋不走心,也就没客气的连吃数子,而后才看着一面倒的棋局道:“陛下,您再这么让着微臣,微臣可就要胜之不武了。” 掐着白子的景孝帝一愣,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白子有大半都已被对方吃掉了,见此,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滑头的,现在才发现是个耿直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溜须拍马,该让朕怎么说你好?” 虞之润苦笑道:“微臣有几斤几两陛下早已心知肚明,溜须拍马又有何用?” 嘴里说着不拍,其含义却拍的景孝帝很是欢畅,这位哈哈大笑着让人撤下棋局,摆上茶碗,喝了口浓茶才出声叹道:“若朝中重臣都如爱卿这般耿直为国,何愁我大祁不兴?” 同样端着茶碗的虞之润眸光微动,只见他放下茶碗关心道:“恕臣斗胆,陛下今日这般心神不宁,可是为了那北胡太子?” 景孝帝赞许的望了他一眼,点头道:“爱卿所猜不假,北胡与赤国相邻,煜儿这次手段过激却没有斩草除根,就怕那北胡心有不甘之下求助于赤国,我大祁兵多将广自是不惧那赤国,就是怕战火一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后面那两句景孝帝随便说说,虞之润也就随便听听,要是真怕生灵涂炭还能同意攻打北胡?不过想到楚煜那阴损的主意,虞之润心里也是日了狗了,一家族不能生蛋的铁公鸡,真难为出主意的人怎么想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最倒霉的和亲公主】 打死虞之润都想不到,这最先出主意的人会是他的宝贝妹妹,此时他想到自己的谋算,很不情愿的压下对楚煜的厌恶,对景孝帝拱手笑道:“陛下,寿王此举虽说有些过激,细想确实于我大祁有利,那北胡慌乱了数百载,也无主了数百载,如今托六王爷的鸿福,它就要跟随我们大祁姓楚了!” “姓、楚?”语调下压的一个楚字,让景孝帝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咋听虞之润这话没什么毛病,可细一想,什么情况下北胡君王能姓楚?一是他们将北胡纳入大祁国土,二就是下一任的北胡君王有景孝帝的血脉。北胡那一方有赤国虎视眈眈,想纳入大祁国土显然有些困难,但第二点就好办了许多,只要嫁给北胡太子一个姓楚的公主,那下一任北胡君王就妥妥是大祁的血脉。 其实这方法下面很多大臣都想到了,就是没人敢明说,北胡在他们眼里与亡国奴差不多,把皇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嫁给亡国奴的儿子?也不怕皇帝一怒之下让你全家为奴,毕竟近些年来的景孝帝多少有些喜怒不定,因此谁都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这鸟当好了是国家之栋梁,当不好就是丢了骨气、失了节气、会被人狠戳脊梁,但虞之润说的与他们想要说的都不一样,他一没说和亲,二没说嫁公主,简简单单一句北胡姓楚,景孝帝自动自发就往那想了。 第236章 说起来虞之润不是不懂国家大义的人,上辈子楚煜死后,赤国越加壮大,也有朝臣想用和亲来讨好赤国,当时就是他独身站在朝堂之上,凭着一双不烂之舌将那些朝臣说的面红耳赤,再不敢言半句和亲。 而今天他之所以丢弃了自己的原则,一是北胡战败,大祁是胜利者,更主要的是,景孝帝若想嫁公主,前五位公主皆已婚嫁,七公主体弱,八公主太小,唯一适合的只有六公主。 这位睚眦必报的虞二少可是从来没忘虞姣险些丧命之仇,不说不提不等于抛在脑后,每次想到自家姣姣昏迷不醒的憔悴模样,他都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姣姣聪慧,若不是姣姣命不该绝,他家姣姣早已成了红颜枯骨。 再次压下心底因回忆而升起的怒火,虞之润脸上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之色,好似他刚刚所说真就是寻常的奉承之语。 景孝帝并未发现虞之润的小心思,类似这等小事他早已忘到脑后,因此他寻思的片刻,便让虞之润先行离去。 远远听到摆驾玉淑妃宫里,虞之润眼中尽是淡漠,唯有薄唇微微勾起,玉淑妃是六公主之母,由此可见,六公主之事成了。 “王爷!”收到消息的姜云霆匆匆来找楚煜,“王爷,据宫里传出的消息说,陛下似乎有意将六公主许给北胡太子!” 他如此着急自然不是替六公主忧心,而是他也打着北胡太子的主意,嫁太子者得北胡,换了谁能不心急?姜云霆心里清楚,别看六公主是自家王爷的亲妹妹,可人家的兄弟姐妹是相亲相爱,他们王爷的兄弟姐妹就是相爱相杀,当不得助力,反而是阻力。 听到自家下属的话语,楚煜也是微微一愣,心思微转,他问了句不相干的:“今日虞之润可是进宫了?” 姜云霆被问的一懵,而后恍然大悟:“王爷您的意思是,这是虞之润的主意?”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嫁给一个亡国奴?这也太损了点,其阴损程度都快赶上他们王爷的集体药物阉割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显然,他也忘了虞姣被害那茬了。 他能忘,楚煜却不能忘,想到那次小丫头被狗撵的狼狈跳河,大难不死后又险些命丧自己手中,同样是做人家兄长的寿王殿下觉得六公主一点都不冤,她害的是姣姣的性命,虞之润只害了她一个终身,两相比较,虞之润要委婉仁慈的多,若没有她在前面狠毒放狗,自己能差点铸成大错吗?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楚煜瞪了眼姜云霆没好气的道:“本王的意思是,不管为臣为子本王都管不了父皇如何定夺,之所以问虞之润是让你给本王看住了他,他要真将妹妹嫁与旁人,你这辈子都别想脱了这身道袍!” 此时的寿王殿下还没有发现,尽管他对上辈子冷眼旁观的虞之润还是恨的牙痒痒,可某些时候却下意识的护着对方,或许潜意识里他知道,虞之润将虞姣这个妹妹看的极重,只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他对姣姣的在乎,这人将会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只不过要想让对方心平气和的同意嫁妹,暂时还有些难度。 楚煜只知道有难度,却不知难度已经找上门,最起码姜云霆听完就赶紧跑了,楚煜不知道他可知道,虞之润不知从哪掏弄来一个家道中落却自强不息的寒门学子,这寒门学子的家中除了穷点算毛病,剩下是母慈子孝,以至仅仅见了一面就把虞之润满意的不得了。 此时的虞之润已经想好了,这小子虽然穷点,但人穷志不短,家中老母也是明事理的人,等姣姣出嫁之时给她带上十盒八盒的银票,以后的日子绝对差不了。 为了尽快定亲别让寿王府的人发现,虞之润从宫中出来就去了那寒门学子的寒宅。 之所以称之为寒宅,不仅是因为此人姓寒,更是因为那住所真的很寒凉,家徒四壁不说,连个生火的火盆都没有,一家老小在炕上坐着都能冻出个红鼻头。 见虞之润来了,寒粱忙下地招呼。 虞之润寒暄了几句就想抓紧时间切入正题,谁知这正题还没等切入呢,就听外面有人高声道:“三姨的寒大学子,快来给三姨开门呦,三姨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看中的那两家小姐三姨都给你说成功了,什么大家闺秀富家千金,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好侄子你就看看你想娶哪一个吧?总之不管娶哪个,咱们都能让女方倒贴搭钱。” 也想着倒贴搭钱的虞之润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现在不想嫁妹了,他现在就特么想杀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心狠与心软】 虞之润想杀人,皇宫里的六公主更想杀人,想她堂堂一国公主,金枝玉叶,父皇竟然想把她下嫁给那种人?太子二字说得好听,但你要知道,只要上面的皇帝不死,活到80岁的也叫太子,那北胡太子虽然年纪不是太老也已然30多岁,让她一个十五六的青葱少女,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一个边陲小国的战败太子,父皇如何忍心? 其实以六公主的年纪早可以定亲,去年玉淑妃就想在科举的才子中给她找个如意夫婿,哪知科考的成绩刚出来,头名的虞之润就定了亲,紧接着又传出第二名的方旭要给死去的未婚妻守孝,本来没了第一第二还有第三第四,可以六公主的心气又哪能同意? 玉淑妃无奈,只能着眼看向朝中大臣,最后看来看去就看上了太子背后的陈家,毕竟她身下只有一女,本身与皇后也没什么冲突,陈家既是太子的舅家也是皇上的舅家,可以说满大祁再也找不到这么硬的关系户了,女儿若嫁过去怎么不能保她一世荣华? 第237章 哪知她这边刚和皇后通了话,那边豫州大水一发,彻底将陈家卷了进去,而那时的玉淑妃才想明白,为何之前听她提起陈家,陛下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皇上要处置的人她却想给女儿招为东床快婿?想想都觉得后怕! 一个陈家算是把玉淑妃给吓消停了,同时她也想明白了,只要皇帝不同意,她蹦跶的再欢也是白搭,再说前面五位公主大多嫁的不错,她还是老老实实等着皇上给赐婚吧。 不想等来等去最终等到这么个结果? 玉淑妃有心哭闹却又不敢,想来想去她鼓动女儿去作,若成了自然是最好,就算不成,凭着皇上对六公主的宠爱,想必也出不了大错。 六公主本就是个骄纵的性子,她母妃不说她都没短了作,更别说她母妃还大力支持?因此她先是又哭又闹,见景孝帝只是派人安抚,并没有回转之意,她干脆狠狠心假装上吊,既然是假装的自然是被救了回来,可好死不死的却被楚煜给碰上了。 楚煜本就不是多有同胞爱的人,更别说六公主当初谋害的还是他心中之人,见景孝帝看着被救下来险些后险些哭晕的六公主面露犹豫之色,他当即拿出兄长的姿态,上前道:“皇妹,不是为兄指责与你,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怎能为了一桩婚事就损伤自己的身体?再说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贵为天子,天子一言胜过九鼎,你如此做法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该让父皇如何向群臣交代?” 景孝帝本来还真有点心疼,毕竟玉淑妃是他的宠妃,爱屋及乌之下他对六公主也颇为偏宠,若是不疼也不能将她宠的草菅人命,可听到楚煜这几句话,他心底的那丝心疼顿时无影无踪。 他觉得楚煜说的对,朕不但是你的父皇,更是当今皇上,你寻死的时候可曾顾虑过朕的感受?锦衣玉食养你这么大,给你定个婚事你就想着自杀,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可还有这个国家? 景孝帝觉得,不管是父亲还是皇上,他都遭到了极大的心里伤害。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千里,景孝帝心中有了阴影面积,自是不会让那肇事者好过,因此他当场加派人手将六公主严加看管了起来,更命其抄写女则女训,直至成亲当日才可放出,期间不许任何人探望。 这指令一出,六公主之事便是彻底没有反转的余地。 虞之润知道此事已是第二日上午,奉旨前来觐见皇帝的他,熟练的朝着领路小太监的袖子里塞了块银子,那小太监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银子藏好,而后,便将近两日宫里发生的大事说了一遍。 看得出,二人这做法已轻车熟路,当然,以这太监的身份也就能得到些众所周知的消息,可巧的是,昨日楚煜说的那番话,在景孝帝有意为之下早已是众所周知。 不说外人知道了怎么想,虞之润知道后心里却是颇为复杂,以楚煜之前的做所作为看,并不像支持公主下嫁的,如今这般作为,会是为了他家姣姣吗? 想来想去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古男人多薄幸,一个小小的五品就迷了方旭的眼,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估计这里面是牵扯到什么权利纷争,才使得寿王改变了想法,能关他家姣姣何事? 自觉想明白了,他又把心放回肚子里,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压力过大,一会儿陪皇上谈完心,晚上应该和妹妹再谈谈心,舒展舒展心情缓解一下压力。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从宫里回来就跑到梅园去喝茶。 看着脸颊红润的妹妹笑吟吟的给自己端水送茶,做兄长的心里舒坦极了,只要他家姣姣永远这么满面带笑,他觉得自己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想着,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喝到嘴边才发现,这黄色的液体竟不是茶水? 见二哥瞪着那茶杯好似有血海深仇,虞姣心虚道:“这是几样水果煮成的糖水,清热去火的。” 虞之润听到此话表情不变,他执着的瞪着那茶杯半晌,终是往桌上一放道:“最近京城宵小颇多,晚上让柳妈妈进内室陪你休息。” 见二哥眼底隐隐有火苗乱窜,虞姣缩着脖子不敢反驳:“好,听二哥的。” 此时虞姣心里那个悔就别提了,知道古代的甘蔗是稀罕物,毕竟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没有点资本根本就无从得见,想着记忆中的虞府也没见谁送过甘蔗,因心疼二哥连日上火,她就榨了点甘蔗汁想给二哥清清火,而她二哥果真没有防备的仰头就喝,结果喝完却穿帮了。 想到二哥的话她忍不住内流满面,本来楚煜回到京城诱惑就多,如今二哥还让柳妈妈进屋里看着,这回好,连仅存的交流时间都被封死,长期以往她还能不能有条活路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苦命鸳鸯】 她想哭,虞之润更想哭,亏得他以为自己防范的很好,却不想那贼人早已经登堂入室,并往他家里送了甘蔗? 其实虞姣最初想的不错,像甘蔗这种稀罕物品虞之润之前还真没见过,可好巧不巧的,今日他办完公事又被景孝帝留下谈心,发现儿子没有兄妹情、女儿没有父女情的景孝帝有点上火,上火的他同样让人准备了甘蔗汁给自己降火,并非常有君臣之爱的赏了虞之润一杯,让他与自己同喝。 虞之润喝到这稀罕物的时候心里还想呢,这东西清甜爽口确实好喝,可惜不能打包带回去给妹妹喝,哪知前脚喝完一杯,后脚回来又喝?现在的他一点都不上火了,满肚子炸药还上什么火? 第238章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这甘蔗是楚煜送的,他爹做了好几年的谏议大夫也没见着一根甘蔗,若不是楚煜送的还能有哪个? 见自家二哥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变了六七个颜色,虞姣在一旁继续缩脖。 她的相貌本就如林妹妹般柔弱,再露出怯怯之色,让本想说点什么的虞之润顿时就心软了,心一软就自动自发的给妹妹找借口——其实这事也怪不得姣姣,就楚煜身旁那些高来高去的侍卫,自己都防范不了,更别说姣姣,人家放下就跑,姣姣还能在后面跟着跑吗? 心中一声暗叹,他摸了摸妹妹的发髻安抚道:“二哥知道这不怪你,晚上让柳妈妈陪你住,等过些日子……”本想说等过些日子二哥给你找个好夫家嫁了就好了,可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艰难,当兄长的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光听说攀龙附凤需要百般谋算,没想到他们这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也这么难。 看着二哥满脸的心酸与无奈,虞姣心中很不好受,要不是有那破空间她想跑都跑不了,就冲着二哥这份心疼与忧心,楚煜再好她都与他散了,可惜,唉…… 当晚,柳妈妈听从虞之润的话,搬至虞姣房间,本来虞姣的意思是让她住外间,可虞之润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外间的矮榻移至内室,看着几米之遥的柳妈妈,虞姣啥想法都没有了,放下纱幔安心睡觉吧。 她安心了楚煜可不安心,前两日他刚和小丫头坦白了与江碧兰的婚事是假的,虞姣一高兴又给他捶背,又给他捏肩,还给他唱了两首古诗词改编的小曲,以前楚煜觉得小曲这东西哼哼呀呀,听着着实牙疼,可看到小丫头自己在那拍着小巴掌,晃着小脑袋,美美的唱着明月几时有,他竟然觉得心情挺舒畅? 今日他在王府的花房中准备了些美酒佳肴,想领着小丫头品尝一下甘醇的果酒,赏一赏端妍富丽的牡丹,再让小姑娘给他唱遍把酒问青天,结果一进空间才发现,虞姣没在,只给他留了个纸条,上面说今日起柳妈妈与她同住,以后晚上都不能见面了。 楚煜一看这纸条就怒了,他与虞姣相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半年多来日日相伴,已然成为了不可缺少的习惯,结果到虞之润这说不让见就不让见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位火气一上来恨不得第二日就将虞姣掠进王府,可想到现在还没有与人私奔的未婚妻他又泄了气,若现在进府他到不会如何,怕只怕姣姣的名声有碍,这么一想他对虞之润更来气了,本想着小丫头身子没有长开,所以他也不急着迎娶,现在对方这是逼着他着急。 若是以前,一日不见也就不见了,他还没那么儿女情长,毕竟他带兵攻打北胡之时也不是每晚都能相见,可想起虞姣的那份留言他是怎么想怎么别扭,当然,我们的寿王殿下不是忧心自己,他是替虞姣着急,小姑娘本就粘人的很,往日一日不见都紧着留言关怀慰问,突然知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小丫头会不会想他呢?会不会因为担心失宠而偷着哭呢? 想起前日那乌云密布狂风骤起,楚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丫头长得单薄心眼也小,别在想不开做了病,那可就麻烦了。 被人认为心眼小的虞姣此时还真没睡着,不过她没睡着不是因为想楚煜,实在是屋里多了个人她有些不自在,支棱着耳朵躺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想多了,柳妈妈从躺下到现在愣是一动未动,不但未曾翻动,她连呼吸声都是极轻,想到自己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过的宫里的规矩,虞姣忍不住轻叹,都说庶女难,却不知宫里的宫女更难,连睡个觉都让人管。 “小姐,可是奴婢在这您不习惯?”听到虞姣的轻叹声,柳妈妈轻声问道。 “平日里都是自己休息,突然多了妈妈是有些不习惯。” 黑暗中的柳妈妈轻笑了笑:“小姐,您别把奴婢看的太重要,就把奴婢当作这屋里的一件摆设,别拘着自己。” 她们小姐就是太心软,皇室里面谁把奴婢当人看?想当年先皇宠幸前主子的时候,她可是在一旁站着伺候,当时床上的两人可是没有半点不习惯。 说白了,虞姣还是短练。 虽然短练,但虞姣最大的好处是听劝,知道自己若是不自在柳妈妈也会不自在,她所幸告诉自己,全当外面的是她大姨,自家长辈来家里陪她住两宿,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这边想好了刚要睡觉,旁边突然多出个人影,有过此类经验的虞姣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可那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引起了柳妈妈的主意:“小姐,您怎么了?” “没,没事,刚才一不小心左脚踹右脚上了,妈妈你睡吧,我这就睡。” 应付完外面的柳妈妈,虞姣在黑暗中拉了拉楚煜的衣襟,意思是你怎么来了?我不给你留纸条了吗? 不悦的收回瞪着纱幔外的目光,楚煜安抚的拍了拍紧拉住他衣襟不放的小手,觉得小丫头果然是想他了,见着他就不撒手。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论守身如玉的心理历程】 知道小丫头想着自己,心情变好的楚煜也不急着走了,他身子一歪躺在虞姣身旁。 没有点灯的房间很黑,罩了一层纱幔的床上自然是更黑,虽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也只能隐隐看到个轮廓,楚煜想像平日里一样揉揉虞姣的长发,可当他冲着脑袋的位置摸过去时,才发现自己摸到的是细嫩凝滑的脸颊。 第239章 我们的寿王殿下向来不知道心虚尴尬为何物,摸错了就摸错了,他也没想着换地方,直接在那嫩嫩的脸颊上揉了两下并掐了一把。 虞姣那边正担惊受怕呢,没想到这位大爷不但没走,反而躺下开始调戏她?她的小暴脾气忽的一下就钻了出来,抓住还在蹂、躏她脸颊的大手,张口就咬了上去。 其实要是正常的情况下,这丫头绝对不会这么犯傻,问题是现在没有光亮,看不到楚煜那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脸,她脑子一热张嘴就上了。 楚煜这两辈子被刀砍过,被箭射过,这还是头一次被人下口用牙咬,比起战场上受的伤,他只觉得自己拿惯了兵器的手被这丫头咬的直痒痒,漆黑一片中,他也没觉得虞姣的举动不庄重,反倒觉得亲昵的很。 心里升起淡淡的愉悦之感,我们的寿王殿下在黑暗中噙着笑,就那么任由虞姣干咬,结果没过两秒钟,他脸上的笑容就噙不住了。 那个湿湿、热热、软软的是什么鬼? 酥麻的感觉自手上传来,让楚煜的半个身子都跟着酥麻起来,随着精神的集中,淡淡的女儿馨香更是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 楚煜不是毛头小伙子,他自然知道心里的激荡是为了什么,可还是那句话,虞姣是他想要疼宠的人,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平日里拉拉小手,摸摸脸蛋算是亲昵,再进一步却是不行的。 为了不让两人犯下大错,他略微用力,把自己的手从虞姣的小狗牙里挣脱了出来。 磨牙的没了,虞姣的理智再次回笼,抚了抚发热的脑袋,她忍不住又往被子里缩。 楚煜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的动作,想到小丫头上次月事来了就往被子里缩,他心中的激荡退去大半,好笑的伸出手臂连人带被搂进了怀里。 虞姣也知道楚煜不是那种轻浮之人,毕竟二人相处了半年多,若是对方有心她早就躲不过,可知道是一回事,让她就这么大刺刺的钻进人家怀里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因此她不自在的挣了几下,而后就听外面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发现怀里柔软的人儿瞬间变的僵硬,楚煜无奈的抚了抚对方的长发,感觉僵硬的人儿因为自己的安抚又放松了下来,心中的怜爱之感让他下意识的在女孩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接着便闪身回了空间。 摸了摸温热尚存的额头,虞姣抿了抿想要翘起的粉唇,唇齿间异样的感受让她想起来刚刚她把楚煜给咬了,这丫头还不知道她下口咬的时候,小舌头也曾帮忙助战,想起自己的大逆不道,她忍不住捂脸呻、吟。 “小姐,您没事吧?”也不怪柳妈妈担心,睡个觉,小姐怎么这么多活动? 黑暗中虞姣哭丧着脸道:“我头疼……” 自觉没脸的虞姣还不知道楚煜后面的举动,若是知道了,恐怕她就不只是头疼那么简单了。 话说楚煜回到空间的时候心里还充斥着怜爱之意,可等他出了空间,看到自己虎口处那整齐排列的齿痕,不由再次忆起那撩、人心魄的酥、麻感。 不自在的搓了搓印着小牙印的虎口,那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了。 小丫头的舌头怎么就那么软呢? 没感觉的时候他不会上赶着找女人,如今有感觉了,以他的身份自是不会委屈自己,想到上辈子书房伺候的连翘就曾被他收在房里,他直接敲了敲桌面道:“让连翘过来伺候。” 能在上辈子被楚煜收在房里,连翘的身份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她的爹爹连升是寿王府的二管家,这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他的女儿大可在家当半个小姐,可因为连升总想再进一步,见女儿出落的如花似玉,便让她去书房伺候楚煜。 连升想的好,书房这活计不累轻巧,即使有了女主子也管不着,若自家女儿真被王爷看中生个一男半女,他们全家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上辈子连升的目的就达成了,楚煜被晏含烟的冷言冷语伤透了心,他一大男人又不能与人诉苦,因此他不痛快的时候喝闷酒,一不小心喝多了,就被连翘爬上了床。 上辈子收连翘是事成定局,这辈子想收连翘却是惯性思想,他正好需要女人,府里也正好有个他上辈子的女人,在这方面极少费心的寿王殿下自然是想都不想就拿来用了。 楚煜贵为王爷,又身姿俊朗,这辈子他不曾屠杀北胡皇室满门,更没有留下嗜杀的恶名,因此当连翘得知了这个消息简直是心花怒放,她急匆匆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楚煜卧房。 因着今日风大,她又重新抚了抚鬓间的簪花,而后才隐去欣喜之色,娇羞的在门口道了声王爷。 房间内,我们的寿王殿下正在心情不爽,他两杯茶都下肚了,人竟然还没到?若是姣姣迟迟不来,他等也就等了,你一个小小婢女还敢磨磨蹭蹭?真当本王非你不行? 没错,我们寿王殿下就是渣的这么理直气壮! 就在他生理牵动着心里,火气越来越旺的时候,门口传来连翘娇滴滴的一声王爷,等的颇为不耐的楚煜直接道了声进来,就见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只穿着芙蓉绣鞋的小脚轻轻踏入,正待连翘姿态优美的想将房门全部打开,猛然涌来一阵大风,直接将门吹的四敞大开。 随着哐哐两声巨响传来,连翘吓得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优不优美,她忙跪倒在地求饶道:“王爷恕罪,连翘不是有意的,求王爷恕罪!” 第240章 连翘生的貌美,即使跪地求饶也当得上是雨打花娇,可惜此时的楚煜没心思搭理她,他看着外面被大风吹的四处乱晃的大红灯笼,听着耳边的鬼哭狼嚎,心里竟莫名生出一股难得的心虚感——若是姣姣那丫头知道他要宠幸连翘,那场景想必也是这样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更高的追求】 若是以前的楚煜绝对不会这么想,上辈子的晏含烟厌烦他还厌烦不过来,根本就没有生气吃醋一说,至于那些妾室,随着他的嗜杀之名越重,那些蠢货越哆嗦,就如眼前这个连翘,伺候他一回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么一想,他心底的那点兴致突然跑了个干净。 楚煜不知道,上辈子知道晏含烟对他不上心,包括连翘在内的一干妾室都是欣喜的不行,一个个摩拳擦掌都等着楚煜回来好各显神通,哪知楚煜一回来就碰到了刺客,而且那行刺之人还是与府中之人串通好的,通过那刺客之手他抓住了府中的奸细,为了杀一儆百,楚煜将那人大庭广众之下活活杖毙,死像极为凄惨。 楚煜自己完全没觉得这是个事,军营里被他处理的奸细多了去了,除了那有想法的心底发虚,真正忠于大祁的只会觉得心中痛快,可他就忘了,他府中这些妾室不是军营里的那些士兵,这些女人看个杀鸡都能晕倒更别说杀人?再加上有心人拿战场的事加以鼓动,几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差点吓尿了。 对于这些女人的恐惧,楚煜上辈子就不理解,这辈子有个视自己为大祁英雄,连重伤落马都能舍命相救的虞姣,他就更不理解了。 通常遇到这种不理解的事情,我们的寿王殿下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只会认为是这些女人贪生怕死脆弱矫情,他楚煜杀的是敌人,保护的是国家,这些蠢货怕什么怕? 想到这连翘刚刚进来时眼中的欣喜,再对比此时的满目惊恐,楚煜在她身上彻底打了一个大叉,他怀疑自己是欲、火冲昏了头脑,才会想着让这种女人过来伺候! 不过话已出口,自然不能再往回收,因此他皱着能夹死蚊子的眉头,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让你过来伺候磨磨蹭蹭来的这么晚,麻利点给本王起来,将窗棂上的窗纱换了。” 连翘听到前面的话还暗藏欣喜,等听到后面的话人都傻了:换窗纱?大晚上的叫她过来伺候就是为了换窗纱? 看着她那傻呆呆的样子,寿王殿下更是不悦:“怎么?还要本王再给你重复一遍?” “啊?”连翘顾不得多想,吓的连连摇头,“王爷折煞奴婢了,奴婢这就去换!” 这时候她还没有多想,只觉得寿王千岁想一出是一出,但不管怎么说她从书房进了卧房,也算是迈进胜利的一步,可等她找来轻薄的蝉翼纱想要换的时候才发现,这活计简直太坑爹了。 寻常人家糊窗棂用的是纸,纸的好坏取决于家里的富裕程度,官宦人家用的是纱,这纱的质量也是各有千秋大不相同,楚煜府上用的就是极其高等的蝉翼纱,这蝉翼纱不负蝉翼之名,真的如蝉翼般清亮透明,采光度特别好,但想也知道,这么轻薄它必是十分的柔软,而好巧不巧的今晚正刮着大风。 这大风连门都给鼓开了,更别说纱了,连翘这边粘上一张,那边鼓开一张,再粘上一张,再鼓开一张,到最后连翘都要哭了,这蝉翼纱在王府算是寻常之物,王爷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一天换八遍都没人管,可在她手里糟蹋那事就大了,就算她爹爹是二总管也赔不起,这么一会儿半卷子下去了,这一宿下去她家不得倾家荡产? 看着她那欲哭无泪的模样,品着茶的寿王殿下很好心的给了个意见:“蠢!风一吹就掉你就不会拿手按着?” 连翘一听也是这个理,虽然累点但至少不糟蹋。 见那位果真听话的在那按着刚粘的窗纱,楚煜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真是老虎价值千金,人唬一文不值,他上辈子怎么就让这么个蠢货爬了床呢? 懒得再看这人犯蠢,他干脆起身准备换个房间休息。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折腾连翘不是他有什么恶趣味,只是突然为上辈子的自己心生不值,因为不管是晏含烟也好,还是下面的妾室也好,都不是他自己选的,也不是自己挑的,这里面有母妃选来伺候他的,有景孝帝下旨封赏的,更有晏含烟不愿伺候他,直接带来做通房的。 偏偏那时候的他比较天真,长者赐不敢辞,妻子的好意更是不好反驳——这话绝对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像他们这种人家后宅女眷众多,妻子给丈夫找来的通房,通常是给她自己找的帮手,你做丈夫的若是不收,就是不给妻子面子,怕她在后宅做大,所以为了表示自己对嫡妻的尊重,一开始他是照单全收。 结果呢?一个个来的时候都是含情脉脉小意讨好,到后来全都惧他如豺狼虎豹,视他为吃人的魔王! 他就弄不明白了,他怎么她们了?不管是宠与不宠全都好吃好喝的养着,衣裳首饰更是没有短了一件,或许偶尔表情严厉了点,但一不打二不骂的,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总之越想上辈子,楚煜越觉得心寒。 当然,若是没有虞姣,这辈子他也得那么过,毕竟他自己不能传宗接代,可有了善解人意,呃,至少表面上极其善解人意的虞姣,寿王殿下觉得他可以有更高的追求,实在不应该委屈自己迁就如连翘这种女人。 第241章 想明白了,楚煜对于找女人这想法暂时就淡了,而且在睡觉的前一刻他发现自己也有点犯蠢,虞之润让柳妈妈看着姣姣,那柳妈妈本就是自己派去的人,既然在空间里相见容易暴露空间,他们大可在空间外见面。 唔,明晚就让姜云霆准备一条游船,他要带小丫头去坐游船。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仇人相见】 因着睡觉前的美好畅想,楚煜一夜好眠,可惜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一个让他无语的消息——连翘伸着胳膊按了一夜的窗纱,把自己累晕了。 看着哭哭啼啼前来请罪的二总管,楚煜发现自己昨天果然是被冲昏了头脑,犯得着和个女人置气吗? 好言安抚了几句,让其退下,他才看向姜云霆道:“准备一艘泛湖的游船,不要那些吹拉弹唱的,吃食准备的精致一些,再备些稀罕的水果。” 要游船,不要歌妓,要水果! 琢磨完这些条件姜云霆的眼睛就是一亮:“王爷,您今晚可是想请江小姐泛湖?这主意倒是好,可今日是郑国公的寿辰,时间上怕是不太合适吧?” 这位做人下属的欣慰极了,他就盼着自家王爷能与未来主母琴瑟和鸣,无奈他们王爷总偏着虞府的姑娘,没想到今日主子终于想通了。 也不怪姜云霆会这么认为,今日郑国公寿辰,前去江府拜寿的楚煜定会与江碧兰碰上,未婚小夫妻都碰上了,那还有别人什么事吗? 哪知他这话说完了,就见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把玩着从北胡皇宫顺来的匕首,漫不经心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本王想请江碧兰的?” “……”看着匕首上泛着的寒芒,姜云霆抽着眼角从善如流道,“属下愚钝,请王爷明示。” 楚煜轻声一叹,满脸都是‘属下太蠢,我这主子太操心’的无奈感:“晚上备好马车,与主子我去虞府一趟。” 姜云霆发现自己最近的感情似乎过于充沛,每每主子说话他都有想哭的感觉,比如现在,听完主子的话他又想哭了,放着好好的未婚妻不陪,偏要去虞府?主子,您还能不能和未来主母好好相处了? 不知道她家抽风的王爷要大半夜带她去游湖,此时的虞姣正欣喜的看着二哥抱来的小奶狗:“好可爱,二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要了只小狗?” 怎么想起来的?当然是半夜睡不着想起来的,内宅不能进男人,他也不好明着放护卫,而且说实在的,就虞府的护卫还真不一定能防的了寿王府的那些恶贼,好在寿王府的人虽然可恨,安全上却是不用担心,所以他就想给柳妈妈配个耳朵,窗口一来人,狗一叫,柳妈妈一喊,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为了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虞之润选狗的时候抛去了他一贯的斯文,挨个伸巴掌揍,别的小家伙一打就缩脖,只有这个小家伙,他不但不缩脖反而呲着小乳牙往上冲。 嗯,他就喜欢这有血性的。 虞姣不知道这段黑历史,她只是有些纳闷,怀里的小家伙谁都不瞅,它怎么专瞅着二哥还直呲牙? 虞之润给虞姣要的这只是只普通的狮子狗,算不得什么名贵品种,和三王爷给虞嫣要的那只是比不了的,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浅色的,纯色的,虞姣的这只毛色偏棕,说白了就是杂毛,可即使这样虞姣还是很喜欢,并亲自给它取名叫豆豆——因为它眼睛圆圆的像黑豆。 知道小家伙已经断奶了,特让香柏给它准备了些香香的碎肉,见小家伙吃的香,不只是虞姣,连香绮几个丫头都喜欢的不得了,这个找块布,那个找点棉花,很快就做出个精美的垫子放在虞姣屋里。 按理说这时候的宠物都是丫鬟养,主子负责赏玩,可虞之润说了一句‘小家伙现在正在认人’,轻而易举的就忽悠住这从没养过狗的主仆几人,唯一没被忽悠的柳妈妈不知二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没敢揭穿。 另一头的楚煜不知道他的追妻路上又多了条狮子犬,此时的他正在参加未来岳丈的寿宴。 好吧,不管他心里承不承认这个岳丈,至少众人是这么想的。 郑国公共有三儿一女,因家中就江碧兰一个女孩,又是最小的,所以不只是父母偏疼,连几位兄长都对她极为疼宠,按理说他们身为舅兄,该趁此机会对着楚煜敲打敲打,偏偏他们的未来妹婿是个皇子,无奈的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只能忍着心酸笑脸相迎。 他们想的是,和寿王讨好关系,万一妹妹嫁过去脑子发热办了错事,这寿王也能看在他们的情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落到楚煜眼里却是不平极了。 他现在就想把虞之润拽过来好好和江家兄弟学习学习,同样是嫁妹妹,你看看人家这态度?看看人家这觉悟?再瞧瞧你? 满心不平的他就忘了,人家江家是嫁女,虞姣要是跟着他就是入府为妾,一个是主母,一个是奴婢,那能一样吗? 常言道说曹操曹操到,他这边正想着呢,那边虞之润来了。 虞之润昨晚睡不着觉一半是为了那甘蔗,另一半就是为了江家,江家的女儿要嫁给楚煜为正妃,楚煜那混蛋还对他妹妹念念不忘,这事万一要是都成了,他妹妹就得在江碧兰的手下讨生活,看江碧兰的脸色。 这念头一出来他这当兄长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嫡母的脸色只是一时的,看主母的脸色却是一辈子,那江碧兰若是再刻薄点,让他家姣姣可怎么活啊? 第242章 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想到一进院落就见到楚煜那个罪魁祸首?什么叫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于虞之润来说现在就是,动他妹妹可比杀他爹要严重的多! 好在尽管脑子发热,他也知道寿王他暂时不能惹,深吸了两口气正待调整情绪,就感觉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有人从后面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道:“早先便见你离去,怎么现在才来?” 虞之润定睛一看,拦住他去路的不是旁人,正是方旭,见方旭语带笑意,眼底却带着深深的担忧,他心里突然泛起一抹苦涩:离二人闹掰已经好几天了,闲暇时他也曾想过,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半月前的书信还透着将要回来相见的欣喜,怎么回来后就变成那副神色?可心底的着急与恼火让他不愿深想,如今看来,怕是真的有隐情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阴阳怪气的寿王殿下】 方旭这几日一直躲着虞之润,特别是得知了楚煜被赐婚的消息后,他更怕自己见了对方会忍不住道出实情,可是他不能说,相处这么久他怎能不知之润对姣姣的重视,若是他说了,他怕之润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下错事! 十年后的之润或许可以不惧怕寿王,如今的寿王,却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可看到之润刚刚的样子,他发现自己或许想错了,之润怕是早已经知道寿王对姣姣的心思。 若是平日里,他相信即使看到寿王,以之润的心性也能忍耐,但今日这地点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焦急之下,他才主动上前拦住虞之润。 他想的是,将虞之润拽至一旁,宁可让人觉得他们兄弟失礼,也比明着得罪了寿王要强,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之润有个一二,姣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哪知他拉着虞之润还没等走呢,那边与江氏弟兄谈话的寿王自己过来了。 “这不是虞大人吗?当初本王离京之时,虞大人才刚刚入了翰林院,不到半年就升至五品,果然是能力出众!”听话中的意思明明是褒奖,可听到耳里怎么都觉得后背发冷。 虞之润毫不隐藏他微冷的面容,对着楚煜拱了拱手道:“王爷在西北日理万机还能关心微臣,实在是让微臣心生惶恐!”打着仗还探听京城的消息,你动机何在? “虞大人不必自谦,你远赴豫州救得本王三皇兄平安归来,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西北的百姓听说了,都要对大人赞句忠心耿耿……” 这话一出,大伙都觉得自己猜到事情真相了,怪不得寿王殿下谁都不看,就奔着虞之润来了,原来是因为他救了三王爷楚熠? 你想啊,三王爷抢了寿王的王妃,寿王明里不说,暗里不得恨的痒痒?难得有个让对方送死的机会,还让虞之润给救了,他心里能不恨吗? 不仅周围人是这么想的,连江家三兄弟也是这么想的,只有方旭,看着咬住虞之润不放的楚煜心里怪异极了。 他所认识的寿王成熟稳重,赏罚分明,何曾与人这般置气?而且通常得罪他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他认为可助其改过自新的,对于这种人,他会在对方擅长的领域里打击打击再打击,直把对方打击的对他钦佩有加,才会宽宏大量的将之收至身边,代表人物就是认为楚煜没本事瞎指挥的大将陶哲栋。 第二种是他认为不必改过的,而这种人收拾起来不用太费心,粗暴简单一律判其死刑。 可不管是哪种方法,寿王殿下处理起来都是风度极佳,哪怕当初让自己放弃姣姣,人家都没说一句威胁之语,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楚煜这是气的,对旁人他能打能罚,实在不行还能陷害暗杀,唯有对这虞之润,明明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可不能打不能杀不说,暗中还得保护他,憋屈到这种程度你说他能不气吗? 特别是想到因为对方他与姣姣都不能日日相伴,楚煜的表情不由越发阴冷。 楚煜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不说他这辈子杀了多少人,上辈子死在他手里的就不尽其数,所以当他看不上一个人的时候都不用多说,光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就能将你吓的腿软。 若换了旁人怕是真要胆怯了,可虞之润这心底也正憋火呢,特别想到他脚下踩着的是江家的土地,虞二少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所以面对森冷的楚煜,他不但没怕,反而抿着唇直瞪了回去,瞪的楚煜立马就没了脾气。 虞之润与虞姣是亲兄妹,因一个随母一个像父,平日里看着差距颇大,可这抿着唇角的生气模样却是二样不差,让楚煜顿时就想起头几天的狂风大作。 这位寿王殿下也不知是什么心理,按理说重生一回连死都不怕,可想到那天的场景就亚历山大。 没了脾气的寿王殿下正想说点啥,就听身后有人笑道:“六弟这就你的不对了,之润一介文人,你拿出杀场上的气势,可是想吓着为兄的救命恩人?” 众人都不用回头,听这话就知道来的是三王爷楚熠。 郑国公是朝廷重臣,尽管景孝帝将之小女儿许配给了楚煜,楚熠也不能不来,来早了的他正在里面与人相谈,就听说楚煜在外面找虞之润的麻烦,一听这个消息,自觉与虞家是一伙的他立马就出来援救虞之润。 见楚熠一来就将虞之润护在身后,楚煜已然缓和的面容再次冷了下来:“三皇兄来的还真是及时,怪不得虞大人肯不顾自身危险舍命相救,你二人的交情,还真是好啊!” 第243章 冷笑着扔下这么一句,楚煜一甩袖袍转身进入正厅。 这是公主府捉、奸之后,楚煜对楚熠的一贯态度,楚熠也从最初的气得不行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见对方走了,他回头对虞之润笑着道:“之润不必在意,老六就是这性子,若你真有何事惹他不悦,回头本王去替你说和。” 听到他的好意,众人颇为无语,在大家的眼里虞之润本就是受了楚熠的牵连,楚熠要是再去说和,哪还有虞之润的好果子吃? 其实别看楚煜给虞之润脸色看,大伙也没觉得哪不妥,楚煜贵为王爷,给下臣点脸色真的是再正常不过。 见没热闹可看,前来祝寿的众人也都散了,但众人心底都隐隐留下一个印象——寿王因为三王爷之事厌弃了虞之润,二人不对付。 众人都觉得虞之润颇为倒霉,尽忠职守却得罪了寿王,实不知这里面最委屈的就是寿王,呃,至少楚煜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他与姣姣两情相悦恩爱有加,虞之润作为姣姣的亲兄长,拦着挡着不说,他还向着外人?简直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寿王爬墙】 郑国公早已接到了外面的消息,不过他并未把这当回事,楚煜在西北听了那么多贬低之语都没有愤怒,以他的心胸又怎么会和虞之润置气?无非就是闲来无事逗上几句罢了,偏有那愚蠢的上赶着去找气。 其实几位皇子中郑国公最看重的便是楚煜,不管是当初抚州的除疫还是此次是攻打北胡,他都觉得这寿王殿下干的极其漂亮。想到这么有本事的皇子就要成为他女儿的夫婿,年过半百的郑国公忍不住心中得意,再想到楚煜那异常干净的后宅,美的他胡子都频频翘起。 “去,看看小姐装扮好了没有?若是装扮好了,让她早些过来。”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郑国公从来不会拘着她,也是因为这样,江碧兰才会有了一个贴身暗卫。 听到父亲的传话,已经打扮妥当的江碧兰与母亲说了一声便去了前厅,一进门,就看到父亲身旁坐着一位英挺俊美的男子,前几日的大军进京她也出去看了,因此她一眼就认出,这男子便是与自己定了亲的寿王楚煜。 毋庸置疑,江碧兰是个才女,可就因为读的书太多了,见识的也广了,倒让她生了许多与旁人不同的心思。 她知道,自家父亲对母亲算好的,可再好也挡不住后宅的莺莺燕燕,再好也曾让母亲以泪洗面,更不必说她被人称赞的几位兄长,身边又何曾少了女人? 她不想过母亲与几位嫂嫂那样的生活,更不想每日关在后宅之中只为管理那些日常琐事,她就想在那人的保护下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而这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嫁给这个寿王! 不得不说,这个纯古代的江碧兰比虞姣更像现代女性,而之所以这样是她父亲与兄长从小给她的底气,想学什么请最好的老师,想去哪二话不说家人随行……江家父子觉得自家姑娘聪慧懂事,都想在她嫁人之前多宠宠,可见惯了大千世界的江碧兰已经不满足于小小的后宅,她想看更远更广的风景。 虞姣则不然,她从到了古代就是个仰人鼻息的庶女,也知道就她那容貌,若是没有家人陪同着出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落入人贩子的手里,更别说后来还与楚煜空间绑定,所以这丫头老老实实哪都没想着动。 咱们还说江碧兰,她看到楚煜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男人气势极强,不容人半点反驳,若真是嫁给这种男人,别说看大千世界,她怕是过的都不如她母亲,至少她母亲气急而怒,她父亲还能惧怕三分,这男人却不一定有那么好的心情。所以在知道二人被赐婚的第一时间,她就想着要跑,绝对不能与这人完婚。 再说楚煜,上辈子他只知道江碧兰这个人,却是未曾见过,今日得见,他面上仍是一副稳重淡然的姿态,心里却是把人从头贬低到底:姣姣还说她婉约清秀、端庄优雅,哪婉约清秀了?比他家姣姣的容貌差远了,眼睛太大,鼻子太塌,嘴唇太厚,下巴太圆,更别说那女儿家不该有的刚毅眼神,看着就做不了温柔的贤妻,也难怪能不顾廉耻的与人私奔,这副容貌就不是让人省心的。 可巧了,他是这想法,不远处的虞之润也是这想法,而且这位妹控的兄长更甚,他觉得这江碧兰面上端庄优雅,内心定是个爱慕虚荣的,不然能有才女之称吗?看他家姣姣,那么聪明,那么机灵,在外人面前何曾表现半分了? 平日里很是精明的两个男人,此时都暗搓搓挑着江碧兰的毛病,面上倒是道貌岸然的很。 可怜郑国公这做父亲的,还不知道自家女儿与未来女婿的想法,他笑着给两人做了引荐,看着见礼的女儿与礼谦的楚煜,老国公眼里乐开了花,觉得这二人果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玉人! 来拜寿的人很多,怕虞之润再与寿王置气,方旭不放心的全程陪同,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再看他几日不见越加消瘦的面容,虞之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没再问对方是怎么被寿王威胁?为何甘心受威胁?只是在离了江家后,手搭着方旭的肩膀道:“表兄,再陪我去喝一杯如何?” 对着他那苦涩的面容,方旭也是苦苦一笑:“好,今日为兄便舍命陪君子,咱们兄弟二人一醉方休!” 两兄弟尽释前嫌,准备去大醉一场,完全不知道家里的虞姣被狼叼跑了。 第244章 话说楚煜今日的酒宴吃的也是不怎么满意,与一桌子阴阳怪气的兄弟虚与委蛇,都不如在西北和那夜枭打上一场。 酒宴过后,他推拒了郑国公的挽留,带着姜云霆等人往回走,走到一半他想起件事来,问姜云霆道:“你可知今日酒宴上那道酥皮醉乳猪是哪个大厨做的?” 姜云霆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嘴里快速道:“王爷莫急,属下这就去差人打听。” 不多时,打听的人回来了,说今日国公府的酒宴是特请了偃月楼的厨子协助做的,那酥皮醉乳猪就是偃月楼大厨的拿手绝活。 楚煜听了后点了点头道:“让那大厨再准备一只酥皮醉乳猪,晚上送到游船上去。” 请姑娘家吃脆皮醉乳猪?姜云霆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醉醉的去给主子准备。 虞府墙外,暗六看了看两丈多高的围墙,忍不住回头对楚煜道:“王爷,还是属下去请四小姐出来吧?” 让他们家主子爬围墙?画面太美,想都不敢想。 楚煜扎紧了宽大的袖口,瞪了眼暗六道:“你只管在前面带路,其余的不用你管。”姣姣若想出来只能是被人带出来,自己不去让暗六去?那岂不是被占了便宜?这小子胆儿肥了? 被瞪视的暗六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飞身上了围墙,楚煜紧随其后,一直来到梅园正房。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奶狗拦路】 虞姣发现,柳妈妈的脸色自打晚饭起就不太对,问了几次支支吾吾只道无事,弄的她准备睡觉了还在想,若是明天早上再不对,就让德立找人给看看。 她哪知道,柳妈妈那是愁的。 今儿晚饭前寿王府传来消息,说王爷要带四小姐坐船游湖,若放到小姐入了王府以后这是恩宠的表现,可现在小姐没入府呢,更主要的是她们小姐可能根本就不认识寿王殿下,冷不丁跑来个男人想带她游湖,换了谁能不怕? 想到半年多的主仆相处,她试着让来人通传给王爷,说她们小姐年纪小,对此事尚不知情,是不是暂缓两日让她与小姐通融通融? 哪知这话说完就听那暗卫无奈的回道:“游船都已准备就绪,王爷就等着今晚来接人了。” 柳妈妈一听就懵了,今晚?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你特么在逗老娘玩吗?这都不够时间做思想工作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尽管她来时是带着某种目的,可相处了这么久她对虞姣也有了感情,更何况小丫头脾气随和待人宽厚,平日里连点小性子都没有,真是乖巧的让人心疼,也是因为这样,柳妈妈更不忍心说了,在她心里,虞姣再懂事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突然告诉她,当今寿王看上你了,想要带你去游船,小姑娘得吓成什么样? 不忍说,还不能不说,柳妈妈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一咬牙,准备等来人接的时候,就说小姐晚上吃坏了肚子或着了凉,反正不管什么毛病,今晚这游船是指定不能去,她们小姐随和宽厚不代表性子软弱,若真自觉受辱,脾气上来再有什么好歹,不说会不会惹怒了寿王,她都对不起这半年来极其信任她的小姑娘。 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柳妈妈也没那么慌张了,其实内心深处她是真觉得楚煜有毛病,凭你的身份大大方方派人来说和,把人纳到府里不是想怎么游船就怎么游船,游出天花来都没人管,这么偷偷摸摸是为哪桩啊? 认为楚煜有病得治的柳妈妈做好了一切打算,暗地里她甚至连药都煎好了,就等着虞姣躺下后,再装模作样的去取药,然后端着热腾腾的药碗去联系地点给自己作证明。 总之不管对方信不信,她自己是信了,没见她连药都煎好了吗? 哪知她做好了一切准备,连怎么说都打好了腹稿,结果没等虞姣躺下呢,窗子一开,寿王殿下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柳妈妈:!!! 虞姣:!!! 震惊过后的两人都下意识朝对方看去,见对方没有叫喊之意,才暗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同时升起了紧张感,因为怎么解释还是个问题。 就在俩人不知该作何表情的时候,躺在垫子上正迷糊的小奶狗豆豆醒了,见大半夜的屋里多了个陌生人?这小家伙想都没想,呲着牙,含着奶声奶气的犬吠声,汪汪着就冲了过去,而后叼住楚煜的靴梆就开始晃头咬。 楚煜低头看着脚底下一晃脑袋能把自己坐个腚墩的小不点皱起了眉头,后来实在是不忍直视对方撅屁股往后使劲时那左脚绊右脚的蠢样,才弯腰捏着后脖颈把豆豆提了起来,看向虞姣道:“你什么时候养狗了?”还养了这么条蠢狗? 见被拎着脖子的小豆豆张牙舞爪的比划着,还在那毫不气馁的想要模仿喵星人伸爪子挠,虞姣忙过去接过豆豆,抱在怀里安抚道:“王爷,您怎么来了?”想了想一旁的柳妈妈,她又心虚的加了一句,“我二哥在前院。”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听到这故作镇定的话语,楚煜有些好笑,柳妈妈却是安心了不少,原来自家小姐认识王爷?这就好办多了。 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角色,她忙上前几步,半揽着虞姣给楚煜施礼道:“原来是寿王殿下,不知王爷深夜来虞府有何差遣?可要奴婢去请我们二少爷?” 这动作既显示出她对虞姣的维护,也是像虞姣表明,她之所以没吵没嚷是因为她也认出眼前之人是寿王。 第245章 楚煜进来的时候本来没多想,一个是他手底下的人,一个是他今后的枕边人,明显都是自己人,此时倒是想起来,姣姣还不知道柳妈妈是他的人。 想到景孝帝派人监视他时的心里感受,他轻飘飘的瞟了一眼柳妈妈,说道:“本王今日来是想邀虞四小姐出去一游,就不必知会虞大人了。” 显然,机智的寿王殿下不想让虞姣知道自己与柳妈妈认识,至于柳妈妈怎么想,就不在他老人家的关心之内了。 柳妈妈还能怎么想,知道虞姣认识寿王已是出乎意料,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俩人昨天晚上与她一帘之隔在那亲亲我我,想起之前的担心,她强笑着上前道:“王爷,夜色已深,这怕是不妥吧?不如明日知会了二少爷再一同前往。” 虞姣心中惴惴觉得这个主意更不妥,偷偷去也就去了,若是知会了二哥,她二哥非得气死不可。 楚煜对这主意也是不满,眉梢一挑看向柳妈妈道:“怎么?就是不知会,他虞之润还敢将本王如何?” 看到这么纨绔的寿王,柳妈妈也是醉了,说好的英明神武气宇轩昂呢? 虞姣了解楚煜的脾气,既然人亲自来了,那指定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想到现在若不去,怕是有人会大大方方的爬床,她索性上前两步,身子一转背对着楚煜对柳妈妈道:“妈妈,王爷亲自来邀请,我又怎么会不去?夜深了,就不用知会家里人了,我随王爷出去一趟,想必过不了多久王爷便会将我送回,劳烦妈妈帮着掩饰一二,也免得再让家人惦念。” 最主要的是,千万别穿帮啊! 背对着楚煜的虞姣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无奈与哀愁,看在柳妈妈的眼里简直心疼极了,她觉得自己能了解自家小姐委曲求全的苦心,这定是怕惹怒了寿王再牵连了虞府。 本来一心盼着虞姣奋发向上,最好能给她做个绝世宠妃的柳妈妈,此时突然犹豫了,小姐的性子虽不单纯却极其良善,这样一心为她人着想的小姐若进了王府,真的好吗? 见柳妈妈眼含千言万语终是没有反驳的点了点头,虞姣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年头撒个谎,不但要有心计还要有演技,真是太特么不容易了。 第二百三十章 【悲凉的狗故事】 “小姐,可是豆豆闹您了?不如让奴婢将豆豆抱走吧?”明着香绮是在问豆豆,只有虞姣两人能听出她话里的担忧。 自打虞姣上次遭‘贼’,香绮对她家小姐屋里的动静就特别关注,因此听到豆豆的叫声,她第一时间就让香柏去门外等着,并叮嘱对方,若半晌等不到自己出来,就快速去前院找二少爷求救。 虞姣把还在对楚煜呲牙的豆豆往怀里一按,迈步来到门前,将门开了能有一人宽,对香绮笑道:“没什么事,你放心吧,是我刚才不小心吓着豆豆了,小家伙正和我闹脾气呢,妈妈有些不舒坦我让她先躺下了,你和香柏也早点休息吧。” 听小姐这么说,香绮终于退去了担忧,叮嘱道:“小姐,豆豆再聪明也是个畜生,它下口没轻没重,可别让它伤到您。” “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 楚煜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虞姣哄了这个哄那个,直见她都处理好了,才抖开手臂上搭着的大氅想给虞姣披上。 “呜汪!”豆豆不干了,谁让你碰我主人的?滚粗! 看着叫了一声就被虞姣按住的小奶狗,楚煜习惯性的眯起了双眸。 一旁的柳妈妈见了忙上前想将豆豆接过,却被楚煜给阻止了:“不必了,一起带着吧。” 寿王殿下想的很明白,姣姣不曾让那丫头把它带走,定是有其含义,好一好这小不点与柳妈妈的作用一样,都是虞之润为了防范自己找来的帮手,对于这种帮手只想着清除是不理智的,因为没了这个还有那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驯化了,让它成为自己的。 第246章 暗中打着策反豆豆的主意,他将手里的大氅再次披到虞姣的肩上,将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丫头小心的搂在怀里,这才在柳妈妈呆滞的眼神中顺着窗子一跃而下。 暗六早就听说他们王爷在战场上神勇无敌,没想到他们王爷抱着个女人跳窗户也这么潇洒? 看呆了的他傻傻的伸出双手:“王爷,属下来……”有他在怎么能劳烦主子亲自动手? 可话说到一半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家主子脸都绿了…… 在外面等候的姜云霆正在琢磨,他们王爷连个招呼都未打,就这么急巴巴的亲自赶了来,也不知一会儿能不能被当成色狼打出来? 正想着,就见他家主子怀抱着一位被大氅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人,面色阴沉了走了来。 这是,真被当色狼了?王爷恼羞之怒下开始硬抢了? 不知在下属的眼里自己成了强抢民女的山大王,楚煜抱着虞姣直接上了马车,因马车内很是宽敞,他也没将虞姣放到一旁,而是抱在怀里替对方解下厚实的大氅。 借着车内的灯光,见小丫头紧偎着自己,一脸乖顺的模样,寿王殿下郁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再想到刚才又跳窗又跳墙的,他抚了抚虞姣的脸蛋,轻声道:“吓没吓着?” 虞姣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道:“没吓着,我知道王爷不能让我摔着,就是有点晕。” 听到这及其信任的话语,楚煜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可愉悦的表情刚刚挂到脸上,虞姣的怀里就钻出一只带着蚊香眼的小脑袋:“呜汪!” 无奈的摇摇头,楚煜让虞姣靠着自己坐好,才从对方怀里拽出不断挣扎的豆豆,抱在自己怀里道:“什么时候养的?”昨晚还没有呢。 见豆豆在楚煜怀里挣扎不过,愤怒之下打着滚的连蹬带咬,虞姣笑道:“今早二哥抱来的,说是京城的小姐们都挺喜欢这种狮子狗,他就给我要了一只。”当时她还想着二哥真好,现在看来是自己见识太少,要是没有这小家伙在,只有柳妈妈能引起香绮的怀疑吗? 楚煜没觉得虞姣见识太少,他就觉得虞之润太阴险狡诈,不过他知道那家伙在小丫头心里的地位,所以他没说什么挑拨之语,而是边给脾气暴躁的小家伙顺毛,边对虞姣道:“这小家伙的脾气倒是不小,就是毛色不太好,若是你喜欢,本王让人给你弄只纯色的来。” “有这一只就够了,再有一只非得打起来。”虞姣摇了摇头,见豆豆在楚煜的顺毛下已经放弃了撕咬,而是蜷起了小身子,舒服的眯起了黑豆似的小眼睛,她好奇道,“王爷,您养过狗?”看这顺毛的手法可不是一般的熟练。 “母妃曾经养过一只。”当时他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每次去母妃的宫里都会逗弄逗弄那只狮子狗。“不过那只狮子狗可没有这只这么丑,纯白的毛色,比这丑家伙好看多了。” 说着,他再次拎起豆豆后脖颈上的皮毛,将之拎到眼前瞅了瞅,评论道,“这家伙太丑了。”乱七八糟的毛色怎么看怎么丑。 看到这么幼稚的寿王殿下,虞姣也是醉了,都睡着了你就不能让它好好睡吗?再说明明能两手抱着,你非得单手拎它后脖颈上的皮吗?会掉毛的好不好? 寿王殿下没觉得自己幼稚,鉴定过后的他,及其淡定的把被他吓得张牙舞爪的豆豆放到怀里顺毛,而后继续给虞姣讲那只‘美狗’的故事:“那只狮子狗从来不会咬人,温顺的像个小姑娘,母妃让人给它做漂亮的绢花,给它准备最精美的吃食,平日里宠溺的很。”一度让他以为,母妃是把那只狮子狗当作女儿养,“后来与母妃交情不错的常婉仪有了身孕,几乎每日里都上母妃的宫里小坐……” 低头看了看又被顺毛顺的快睡着的豆豆,楚煜直接快进到故事的结尾,“等本王去母妃宫里请安的时候才得知,那只狮子狗半夜撞倒了多宝阁上的花瓶,被掉下来的花瓶砸死了。” 听完楚煜的故事虞姣先是有些迷糊,狗死了很可惜,但是这和怀孕的常婉仪有什么关系?怎么讲狗的故事还穿插进了别人?可看到楚煜眼中隐约划过的悲凉之色,她恍然懂了:那只狗不是自己死的,就是因为常婉仪有了身孕,又常来小坐,楚煜的母亲怕生出事端,所以亲自把那狗给弄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只毛色纯白的狮子狗确实是被瑶妃下令所杀,当时的楚煜虽然有些伤心但并未有太多想法,毕竟后宫步步危机,与母妃的安危比起来,一只小小的狮子狗实在算不得什么,可重生来过再想起此事,却不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当初瑶妃对那只狮子狗是真的好,小小的楚煜还曾为此吃过醋,可为了自己的安危瑶妃还是把它杀了,就如同为了安危,她放弃了自己这个儿子一般…… 看着越发沉寂的寿王殿下,一旁的虞姣难为极了,她承认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问题她该怎么劝?以楚煜的心态与地位,这心灵鸡汤若是灌不好,倒霉的可是自己。 想到昨日她咬了楚煜,楚煜不但没恼反而亲了她一下,这丫头眼珠微转,拉着楚煜的袖子不依道:“王爷,您大半夜将我接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跟您一起怀念狮子犬吗?” 楚煜听到此话心里的忧伤顿时散了大半,他算是发现了,和这丫头在一起就别想有什么忧伤情绪,就是有也给你搅和散了。 第247章 好笑的摇摇头,他伸手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心里算计了一下路程,才笑着对虞姣道:“狭促的丫头,本王不是答应过你,说回了京城要带你去御西湖游船?今早觉得天气不错,就让下面的人把这事办了,再有两盏茶的时间就能到,现在到了阳西巷,此地白日里热闹喧哗,此时倒是安静的很。” 听楚煜说现在外面很安静,虞姣也好奇的掀开左侧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没有想象中的灯火通明,着眼望去漆黑一片,见那黑乎乎的街道两旁没有半个人影,小丫头忙放下帘子,像小兔子般靠近楚煜的身旁低声咕哝道:“好黑,好吓人。” 那副怕怕求保护的样子看的楚煜心悦极了,随手捏起豆豆的后脖颈将之扔在一旁,寿王殿下很男人的将虞姣揽在怀里安抚道:“怕什么?有本王在呢。” 虞姣本来是三分真七分假,可此时看着因再次吓醒而气的炸毛惨叫的豆豆,她连一分假都保持不了了,这可怜的小家伙招谁惹谁了,就不能让它睡个好觉吗? 马车外骑马随行的姜云霆,听到这叫声忍不住直撮牙花,他小声对暗六道:“虞家到底怎么王爷了?能把王爷气成这样?”都开始虐狗了。 暗六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到底是没敢说,虞家没怎么王爷,王爷那纯属是被自己人给气的。 御西湖在皇城的正南方,是一处较大的天然游湖,此时刚入三月,天色虽凉可湖中的冰面已然化开,那些前来游玩的达官贵人自然是络络不绝。 不同的是,真正欣赏景观的皆是白日里来,晚上前来的多是带着某种目的,像楚煜这样包了游船却不要歌妓的,着实让那租船的好奇的很。 难不成,这寿王殿下自带美人?那美人竟比他手里的歌妓还要美艳三分? 不过他这好奇心注定是得不到满足了,因为楚煜的马车还没等到,徐明等人便开始清除船上的闲杂人等,等寿王府的马车到岸时,四周人皆已清除的干干净净。 见马车来了,在此等候多时的邵安忙小跑着上前,冲着马车躬身道:“王爷,您来了。”等听到里面传来楚煜的应答声,他才上前一步挑起了厚实的车帘。 先下来的是楚煜,这位爷脚没落地就看向岸边准备的游船,见那游船装扮精美,浮雕栏杆、翘角凉亭无一不是名家之手,他这才满意的将手里的小奶狗往邵安怀里一扔,温声对着车内道:“姣姣下来瞧瞧,这游船你可还喜欢?” 一晚上被拎着脖子扔了n次,豆豆再大的怒气也变的习以为常了,小家伙不吵不闹态度消极的落到邵安怀里,倒把邵安吓了一大跳,心说毛乎乎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不知道自家的爱犬已经被楚煜虐成空中飞犬,车内的虞姣抚了抚头上的发髻,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吐出一口压抑的气息,便端出她最优雅的姿态,笑容甜美的走了下来。 “王爷?”娇滴滴的声音,清甜中略带妖娆,让马车周围的护卫们皆是一震。 今日能跟楚煜出来的都是楚煜的心腹,这些人早就知道虞府有个虞四小姐,可碍于虞姣的低调,极少有人见得其面,所以大家经常会想,这个见了两面,便让自家主子念念不忘的虞四小姐,到底是什么模样?今日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似见那车帘挑的不够高,几根青葱般的手指轻拢着车帘,反手一挑,又露出一段莹白的皓腕。 外人只见到她伸出了一只手,楚煜见到的却是小丫头眼底的犹豫,知道小丫头对马车的高度犯了难,他想都没想便伸出一只手掌主动相扶。 虞姣等的便是这只手! 她知道周围都是楚煜的心腹,在王府的地位定是不低,自己本就不是楚煜的嫡妻,又大半夜被楚煜带了出来,所以尊重路线是不要想了,她现在就要楚煜一个态度,好像这些人表明——即使本姑娘不是你们王府的当家主母,但本姑娘是你们王爷的心头所好,敢瞧不起本姑娘的,都给我先好好琢磨琢磨。 不得不说,周围的护卫确实被镇住了,连姜云霆和徐明都被吓得不轻,他们不知道这俩人已经暗地接触了半年多,在他们的想法里,虞姣和楚煜才见过两面,两次见面就让主子念念不忘,三次见面就让主子伸手相扶,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所有的猜测与震惊,在看到虞姣的脸时,都有了圆满的答案:原来不是他家王爷的画风突变,实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没有枕头的枕头风】 雕刻精致的梨花桌上,摆着四盘干果、四样点心、六道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只膘肥体壮的脆皮醉酒小乳猪。 即使事先知道自家王爷钦点了这道菜,姜云霆等人还是觉得醉醉的,看看一旁容貌娇柔,气质却宛如白莲般清雅的虞四姑娘,他们怎么都没有办法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因着几人的眼神不敢乱瞟,所以他们也没有发现,那位容貌不太端庄,姿态却极为端庄的四姑娘,看着小乳猪的眼神直发亮。 小乳猪!烘烤的皮酥肉烂鲜香可口,可以大快朵颐解馋管饱的脆皮小乳猪! 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口水,虞姣一双美眸瞥向身旁的楚煜。 楚煜快速心领神会,对着跟进来的几位下属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屋里不用人伺候了。” 几位下属也跟着心领神会,知道自己等人在会耽误主子泡妞,所以他们施了一礼便快速告退。 第248章 见人都走了,虞姣身上那清雅范儿瞬间消失,这位边解着身上的大氅,眼神边围着小乳猪转圈,口中还不忘道:“我一直以为游船上的菜色冷盘居多,没想到这游船上准备的吃食这么好?还自带小乳猪?” 楚煜强忍笑意的上前道:“这脆皮醉酒小乳猪是本王下令准备的,旁人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大半夜吃烤肉,估计满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名门闺秀了,偏偏他看着就喜欢。 “王爷,您笑我?”虞姣不依的嘟起了粉嫩的红唇。 楚煜接过她手里的大氅扔至一旁,打趣道:“怎会是笑你?在旁人眼里,这道菜定是本王为自己准备的。” 想到之前小丫头判若两人的模样,楚煜的眼底笑意更深,尽管知道她与柳妈妈学了许多的规矩,可平日里真没看出多少改变,没想到今晚这丫头一下马车竟然气势大变,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显然是下了苦功的,看到这样的虞姣,楚煜无疑是欣慰的,再想到这丫头与自己独处时的不做假,更觉得对方是把他当做了亲近的人。 不想他说完了这话,虞姣脸上的娇俏不在,而是失落的低下头,宛如无助的孩子般攥紧他的衣袖,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道:“我怕他们看不起我……” 这不前不后的一句话,说的楚煜先是一愣,接着浓浓的心疼涌上心头,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他故作气愤的斥责道:“想什么呢?大晚上的本王亲自越墙前去接你,本王都捧着的人谁敢看不起你?不许再胡思乱想!” 他承认自己今天的举动有些不得当,可他不想再等,这明明就是他的女孩,全身心都该属于他楚煜的,却因为种种顾虑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如今连见个面都要亲自越墙? 自觉不能再憋屈的寿王殿下,以为自己已经考虑的挺全面了,没想到还是把他的小丫头给伤着了。 当然,虞姣一没哭,二没闹,只是未雨先绸之下自强自立了些,所以他不能说虞姣不对,既然不是虞姣不对,那指定是旁人的错。 色令智昏的寿王殿下忍不住开始回想,今晚跟出来的这些人有没有谁露出不屑的眼神,从而伤了他的娇姑娘。 被他搂着的虞姣,吹完了枕头风开始见好就收,从楚煜怀里站直了,不好意思的道:“王爷说的是,您大晚上亲自去虞府接我,就是这份重视也没人敢小瞧了我,是我自己没有底气,觉得配不上王爷,才会在您回京后总爱胡思乱想。” 说完这话虞姣都忍不住暗自唾弃,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奸妃的品质了,可楚煜既不能明媒正娶,又把她推到人前,不使点心计怎么行?她还想全手全脚活到寿终正寝呢。 都说说话是门语言艺术,显然虞姣这门学科算是及格了,楚煜听了这话没觉得她是矫情,反倒觉得挺受重视,当即心情好转,捏着虞姣的鼻尖道:“知道本王重视你,就不许在胡思乱想,只要你一心惦着本王,以后在王府里谁都越不过你去。” 这句隐含承诺的话落到虞姣耳朵里,不知该为自己欣喜,还是为未来的王妃悲哀,未来老公这么渣,到底哪个倒霉女人能嫁进来? 心里矫情了三秒钟,她傲娇的仰着小下巴道:“王爷若一直重视我,我就一心惦着王爷,王爷若是不重视我……”无视楚煜渐黑的脸色,她扬手指像一旁的脆皮醉酒小乳猪,理直气壮道:“王爷若是不重视我,我就惦着它!” 看着那色泽金黄的乳猪头,楚煜抽了抽嘴角道:“不用惦着了,若想吃本王让他们天天与你做。”定让你吃的够够的,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或许是觉得与只乳猪计较有失自己的身份,楚煜让人将豆豆送了进来。 可怜的豆豆自觉遭受了最痛苦无助的一天,先是离开了最熟悉的家被抱到虞府,刚安定下来又被个跳窗而入的男人一再伤害,简直不能更悲哀,为了不让那可恶的男人再次伤害自己,它进来便往旁边一趴,视死要离楚煜远远的。 可刚趴下就有一块肉丢到它面前,提鼻子一闻,好香,瞅了瞅收回筷子的可恶男人,它眨了眨黑豆似的小眼睛,犹豫了一小下张嘴把肉吃了。 不大一会儿,又一块肉扔了过来,落在离它半米远的位置,回忆着刚刚咽下的美味,小家伙忍不住半爬了几步,嘴一张又把肉吃了。 见小家伙吃完肉后故作无事的原地趴好,只有那毛茸茸的小尾巴不断摇摆,楚煜直接夹了个猪后腿放到自己脚边,而后便不再理它。 豆豆没想到这次的肉掉的那么远?它抬起小脑袋,瞪着黑豆眼严肃的想了半天,而后贴着地皮儿开始往前蹭,蹭啊蹭,蹭啊蹭,终于蹭到肉旁边,小家伙兴奋的不能自抑,摇着小尾巴啊呜一口扑了上去。 看着那异常兴奋的小尾巴,楚煜突然发现这小家伙丑是丑了点,但还是挺可爱的,至少吃肉这劲头和它主人就很相似嘛。 第二百三十三章 【醉猫】 明知道吃夜食不好,虞姣还是忍不住吃多了,没办法,小乳猪太香,皮脆肉嫩香而不腻,好吃的让她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若不是顾忌自己那所剩不多的形象,她真想和同样吃多的豆豆一样,躺在地板上亮出小肚皮哼哼两声。 美美的抿了口甘醇的美酒,她抱着夜光杯笑眯眯的对楚煜道:“王爷,天暖了我还要来坐游船,到时候让他们把两侧的窗子都打开,”小手霸气的左右一指,“让这两边都通着风,然后在这中央放张大床,不要床幔的那种,躺在上面可以直接吹着微风,感受着水面的微波荡漾,一定很舒服。” 第249章 嗯,怎么想都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看着小丫头两颊处的那抹酡红,楚煜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酒壶藏到桌下,犹记得上次的果酒小丫头喝了没醉,所以这次他让人准备了大宛国进贡的葡萄酒,本以为都是味道甘甜的种类,没想到竟把小丫头给喝醉了? 不过喝醉的姣姣还是那么可爱,脑子也还是那么聪明,因为他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唔,回去就让人做一艘精美的小型游船,在船上放张大床,不要床幔的那种,然后放进王府的荷花池子里,等姣姣入府后,他们俩就可以躺在床上,吹着微风,共同感受那微波荡漾,然后…… “咳咳,好,等过些日子天暖了,本王还带你坐游船。” 得到满足的小丫头呵呵傻笑两声,一垂眼,见地下的豆豆不躺着哼哼了,正很是献媚的用小脑袋蹭着楚煜的靴头,一看就是抱住金大腿很有前途的样子,她当即有学有样的一歪脑袋,用自己的嫩脸蛋蹭了蹭楚煜的臂膀,小小声道:“王爷我困了。”想睡觉。 之所以想睡觉可不是因为她喝了酒哦,每天这时候她早该睡觉了,嘻嘻,早睡早起身体好! 楚煜见过撒娇的,却没见过这么撒娇的,平日里小丫头软软糯糯的一句‘王爷真好’,他就心软的跟汪水似的,更别说她像小猫似的挨挨蹭蹭? 有心想让她别蹭坐好,又有点舍不得,再一想左右室内无人也算不得不庄重,他自动自发的又往虞姣那边挪了挪。 寿王殿下的意思是,他挪过去好方便虞姣接茬蹭,免得小丫头坐不稳再摔了,完全是替她人着想,哪知等他挪过去后,小丫头不蹭了! 虞四小姐觉得这小船晃的太舒服了,舒服的她眼皮越来越沉,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之时,听到有人轻声叫她。 “姣姣?醒醒,回家再睡。” 抱着怀里的迷糊虫楚煜满心后悔,早知道这丫头这么快就能睡着,刚刚就该尽快送她回家才是,外面天气寒凉,万一冻着可怎么是好? 正想着,只见小丫头睁开迷蒙的双眼,先是不认识般呆呆的看着自己,接着好似认出了他,开心的展颜一笑,用软糯的声音亲昵道:“楚煜?” 这是虞姣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对方的身份直呼姓名明显是不合礼数,可他听在耳里不但不恼,反倒有丝意外的欢喜。 以为小丫头醒了想要说些什么,楚煜唇边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笑意,很是迁就的俯身道:“嗯?怎么了姣姣?” 虞姣大睁着一双迷离的杏眸,也不知听没听到他的话语,仍旧是一脸灿烂的笑望着他,直至笑容无力,才缓缓的闭上双眸,喃喃自语道:“你要不是王爷、该有多好……” 不是王爷、该有多好? 楚煜先是怔住,而后愕然失笑:不是王爷?他若不是王爷,瘟疫时抚州的官员凭什么听他的?西北时那些嚣张跋扈的将领凭什么忍让他?他若不是王爷,姜云霆等人怎会依附于他?外面的护卫又怎会对他毕恭毕敬?这都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寿王殿下! 只有眼前这傻姑娘,竟然希望他不是王爷? “不喜欢王爷,只喜欢楚煜这个人吗?怎么会有你这种贪吃爱睡的傻姑娘?”失笑出声的他忍不住将已然酣睡的人儿搂的更紧,借以来温暖他自重生后便越发冰冷的心。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不爱他的身份,只喜欢他这个剥去身份的人…… 这年头当人下属的都是不易,主子在里面吃着美食有美人相伴,当人属下的只能在外面吹着冷风抱着肩膀。 搓了搓有些微凉的手掌,姜云霆问像一旁的徐明:“你说咱们上次见面,这虞四小姐还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现在的气质怎么会如此出众?” 他是真的很诧异,以前见面只觉得这虞姣颜色好,有些常人没有的小聪明,没想到一年未见竟出落得这般不凡?深夜被人强行带出,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与不安,反而给人闲庭信步之感,小小的身子被罩在宽厚的黑色大氅中,不需半点修饰,只看那张脸,便当得上倾国倾城之颜。碰到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他们王爷被迷的团团转。 问题是,才时隔一年之久,改变怎么会这么大?难不成,是虞家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思,特意培养出来的? 不得不说,姜云霆是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阴谋论,见到这么明显前后不一的虞姣,他很快就开始阴谋论了。 徐明则没有那么多想法,要知道虞之润每次见到他那脸沉的都要下雨,明显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因此他白了姜云霆一眼,不耐道:“气质出众还不好?王爷喜欢咱们就敬着,你管她究竟为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觉得王爷宠爱这虞家姑娘,碍着你那江家小姐的事了?我告诉你,我不管什么主母不主母,我徐明就看主子喜欢不喜欢。” 我就是这么三观不正了,你能把我咋地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贪吃爱睡的傻姑娘】 碰到这么个二愣子,姜云霆也是跪了,听听这小子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我那江家小姐?那是郑国公家的小姐,是咱们寿王府未来的主母,自古嫡庶有别,总不能看着王爷以后宠妾灭妻!” 他觉得自己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不说今日这游船,前几日那不让送的甘蔗,就是前年弄来的狐狸皮,最好的不也孝敬虞府了?不管晏含烟最后如何,这两茬未婚妻在楚煜心里的地位,明显不如虞姣这个庶女,没入府尚且如此,要入了府那得受宠到什么程度? 第250章 本来他这话说的在理,可谁让徐明与他不对付?正想顶他两句,就听身后有人冷冷道:“本王的妻妾是宠是灭,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姜云霆如霜打的茄子般瞬间蔫了下来,因为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楚煜。 楚煜见虞姣睡着了,怕室外天气寒凉把小姑娘冻着,便吩咐邵安去马车里多加一个暖炉,等邵安领命走了,他又觉手里那件大氅不够厚实,想让徐明再取一件,结果一出来,便听见他的俩心腹在关心他的妻妾问题。 刚刚小丫头不自信的说‘怕人瞧不起她’,他心疼之余还觉得对方想多了,如今看来不是小丫头想多了,是自己想少了,这不就有一个瞧她不起的? 此时的楚煜很想像拎豆豆一样,拎着姜云霆的脖领子好好问问,他家娇丫头哪差了?怎么就不能宠了?不过再想想,姣姣的好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犯不着让外人知道。 因此寿王殿下压下心底的火气,心平气和的道:“看来云霆近日里来很是得闲?既然如此,那就能者多劳,暗十一等人在赤国搜集了一些地图,本王在府里专门倒出一间房,你亲自去把那些地图做成沙盘吧。” 一些地图?姜云霆咽了口唾液小声道:“王爷,恕属下愚笨,请问您说的这‘一些’地图,是不是指那些边关地形图?”不包括城镇的吧? “云霆何出此言?若光是边关地形图岂不是大材小用?”本王像是那屈才的人吗? 姜云霆听到这褒奖,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加惴惴不安。 果然,“暂时咱们与赤国打的不是实战,而是暗战,拼的就是财力国力,为了更深入的了解赤国的人口经济,你自然要做出赤国的主要城镇图,并在地图上分别标明该城市的人口、经济……” 姜云霆腿一软,颤声道:“王爷,这任务是否太过艰巨了点?”又是地形,又是人口,又是经济,全都浓缩在小小一块沙盘上?您老在逗我玩吗? 楚煜眉峰一挑,目光冷厉:“若不艰巨,本王要你何用?” 姜云霆哑然过后竟觉得这话好有道理?是啊,若不艰巨要他何用?为人心腹,不就是要做常人所不能及的吗?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王爷凭什么重用他? 不就研究一个既带地形,又带人口,又加经济等等等等的城镇沙盘吗?他就不信自己做不出来! 满怀壮志的他就忘了,赤国大小城镇共一百二十八座,除去那些位置偏僻不重要的也有四五十座,若想全部亲手做出来,那是找死的节奏啊! 给下属挖了好大一个坑的寿王殿下,不再理会他那苦逼的下属,这位坐在马车里紧皱着眉头,怎么看都舍不得怀里的小姑娘,特别是想到刚刚小丫头对自己挨挨蹭蹭的样……好想直接拉回自己府里,真不想给虞府送回去。 “王爷,虞府到了。” 听到这话,楚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明明告诉过他们小心驾马,深更半夜的谁让他们走的这么快的? “王爷?” “催什么催?本王又不耳聋,还不知虞府到了?”不悦的下了马车,楚煜狠狠瞪了眼一旁的徐明,“抱着那条笨狗,和本王一起进去。” 完璧归赵,自然要连那条蠢狗一起送回去,又丑又馋,他可不想替虞府养着。 里面的柳妈妈急的都快冒火了,她们小姐走了都快俩时辰了,也不知现在到底如何,别看平日里寿王殿下风评很好,可再好他也是个王爷,万一酒兴大发想做点失德的事,就她们小姐那小胳膊小腿可怎么抵抗的了?小姐若是悲愤欲绝…… 一时间,虞姣咬舌的,撞墙的,跳河的,各种死法轮番上演,正把她自己吓得直哆嗦,窗子一开,楚煜进来了。 见到楚煜本是好事,可柳妈妈的一颗心刚放下,就惊恐的发现她们家小姐是昏迷的? “小姐?小姐她怎么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因为突来的嘈杂声不舒服的动了动,楚煜心中更加不悦:“姣姣有些酒醉,还不收拾好床榻伺候你们小姐休息?”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姜云霆是怎么找出来的?定是那家伙对姣姣不满,所以找人的时候没有尽心。 我们寿王殿下现在心情不爽,看谁都带着负面心理。 听说是酒醉,柳妈妈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姑娘家该不该喝酒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如今的她只求人没事就好。 见柳妈妈麻利的掀开床上的被褥,将里面掩人耳目的填充物拿了出来,楚煜不舍的上前,准备把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放到床上,哪知他怀里那只醉猫紧拽着他的衣襟不撒手,感觉自己被放到陌生的地方,竟又可怜兮兮的蜷了回来。 人家虞四小姐想的好,难得焐热的被窝,打死我都不离开! 楚煜紧抿着想要上翘的唇角,满脸都是好无奈:“姣姣松手,到家了。” 虞姣:(~o~)~zz “姣姣松手,自己躺床上好好睡。” 感觉耳朵有些发痒,小丫头在热热的被窝里蹭了蹭,满意的继续睡:(~o~)~zz 看着怀里被蹭红了的小耳朵,寿王殿下蹙起眉头认真思索:小丫头这么不喜欢睡虞府的床,要不要直接带回寿王府里养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失踪的江家姑娘】 虞姣一睁眼,就见柳妈妈一脸心塞的望着自己,柳妈妈不是旁人,能让她心塞定是自己的不是,所以她用自己混浆浆的脑子快速自检了一下,而后无语的发现,她昨晚竟然喝多了? 第251章 虞姣对昨晚最后的记忆,便是她叫了楚煜的名字,并吐露了自己心底的话语——‘你若不是王爷该有多好’,按照小说定律,通常这种话不会惹人嫌,还会得到对方的好感,毕竟这也侧面表明了咱视权力如粪土不是?但打死都不能说自己还记着,否则在某些时候容易起反效果。 打定了主意的虞姣再次恢复了她气定神闲的模样,结果一转头,发现柳妈妈的表情更心塞了。 虞姣对身边的几个人向来没什么小姐脾气,因为知道对方是为她好,所以她也善于自我检讨:“妈妈放心,昨日是我不识酒性,今后再不会这样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和对方解释解释,如,她是怎么认识的寿王,对于昨晚之事事先是真的不知情,但寿王权大势大,她们既然反抗不了,也就别说出去惹二哥操心了。 哪知她这话刚说完,就见柳妈妈表情复杂的道:“小姐心里有数就好,不管如何,奴婢总是会陪在小姐身边的,灶房做着醒酒汤,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说完,她走了。 被留下的虞姣挠了挠脑袋,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简单就混过去了?想到柳妈妈明明心底纠结的不行,却不肯多问一句,越发觉得对方善解人意。 她哪知道,柳妈妈那表情不是心塞,她是昨晚受了惊吓,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凭良心说,虞姣的酒品算是好的,喝多后一不哭二不闹,就想找个人抱抱,可她找谁不好偏偏找上寿王殿下?当时她蜷在人家怀里死活不撒手,要是换个不惯着她的,硬给拽下来也就那么地儿了,偏偏楚煜特能惯着她,那么个冷厉严肃的人,把她小心的抱在怀里好言相哄,那温柔软语的模样直把柳妈妈弄惊悚了。 柳妈妈从小到大只见过男人喝多了女人哄,哪见过女人喝多了男人哄的?再想到楚煜的身份,她在一旁是提心吊胆,就怕楚煜哄一会儿新鲜劲过去,再厌烦了她们小姐。 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现在俩人都这样了,小姐除了寿王也跟不得旁人了。 哪知过了一会儿,对方确实不想哄了,而是抽风的要把虞姣抱回去哄,吓得柳妈妈当时就跪了,她这跪可是真跪,要是真让寿王将人带走,别说她的脑袋如何,虞姣的名誉可是半点都不用留了。 好在寿王还是明事理的,听了她的话不主张走了,那位爷直接脱了靴子,陪虞姣躺下了!!! 足足躺到将近丑时,她们家这位大小姐才嫌热般的松开了手…… 想到寿王殿下临走时的叮嘱,柳妈妈发现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小看她们家小姐了,见了三次面就把寿王迷成这副模样,这手段哪还用自己扶持?和小姐比起来,自己那两下子简直弱爆了! 不说倍受打击的柳妈妈暗中怎么痛并快乐着,单说我们的寿王殿下,想到昨晚小姑娘对自己的依赖,他从早上起来心情就好的不得了,他发现比起空间中的偷偷摸摸,他更喜欢现在这样,唯一的遗憾还是不够光明正大。 正想着,就见徐明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王爷,大事不好!刚刚得到的消息,说郑国公府的江小姐昨晚失踪了。” 别看徐明嘴上与姜云霆打嘴仗,他身为楚煜的护卫头领,岂能不知王府主母在寿王府的地位如何?所以得到这个消息的他心似油烹,马不停蹄就来与汇报楚煜。 他就不明白了,自家这么好的主子,怎么娶个王妃就这么坎坷? 他在这边急红了眼,他主子那边却在心里给提前私奔的江碧兰点了个赞,上辈子没有下旨赐婚一事,与旁人订婚的江碧兰私奔的也比较晚,楚煜正在这着琢磨呢,对方不私奔他什么时候能把小姑娘带回王府养,没想到对方这么识抬举? 寿王殿下宽宏大量的决定,冲着江碧兰这私奔提前了半年,他就不与对方过多计较这红杏出墙的罪名,否则晏含烟能被他害的婚前失贞姐妹同嫁,这江碧兰又多了哪个? 为了掩饰未婚妻跑了自己心情很好的怪异心理,楚煜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何人这么大胆?竟敢动本王的人?你速去派人协助江家营救江小姐,记住,凡事以江小姐的安全为先!” “是!属下遵命!” 徐明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们王爷这么好的人了,未婚妻出事第一个出手相帮不说,还特意叮嘱凡事以对方的安全为先,这么仁义的男人哪找去?谁特么再说他们主子不重视未来主母,别怪他大嘴巴抽丫的! 同样有这想法的还有姜云霆,原先觉得主子不重视主母,现在他发现自己想差了,嫡妻是要敬重的,自然不能像妾室一般深更半夜随便邀请,瞧瞧如今江小姐出事,自家王爷不就很心急? 不过心急是心急,经此一事,也不知那江家小姐还配不配得上自家王爷。 那说,这家伙不是被楚煜罚去做沙盘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未来主母都要丢了,姜云霆哪还顾得上沙盘?宁可罪上加罪,他也得以未来主母优先啊。 尽管心里觉得,江碧兰失踪一事有碍清闺,可姜云霆还是尽心尽力想把人先找回来,直到半个时辰后,他们再次收到了前去国公府打探的暗卫传递回来的消息,这消息让素来脾气尚好的姜大军师当场就怒了。 自家王爷本就是人中龙凤,若不是这大祁内部实在无人匹配,岂能迁就她一个小小国公之女?他们王爷还没嫌弃她呢,她竟敢嫌弃他们王爷?竟敢与人私奔? 第252章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知检点,若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真当我们寿王府是好欺负的? 心中愤怒的姜云霆当即以担心未来主母安危的名义找人帮忙,别忘了他们刚从西北打仗回来,尽管楚煜已然交还了兵权,可手底下的那些将领暗地里还是以楚煜为尊,如今听说楚煜的未婚妻失踪了,谁能不心急?一个个找人的找人,派兵的派兵,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儿女债】 “找到那个孽畜没有?”昨日尚且精神抖擞的郑国公,如今看着似苍老了十岁。 今早听说心爱的女儿不见了,老国公心急如焚,当即派人四处寻找,怕女儿受到歹人的伤害,他甚至豁出脸面的想差人去给负责京城安全的五城兵马司送信,不想江碧兰的贴身丫鬟竟站出来,递上了小姐留下的书信。 看到信上的内容,老国公宛若晴天霹雳,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已然订了婚的女儿会丢下父母亲人,不知羞耻的与个暗卫私奔了?这不是把他的老脸往地上摔,这是拿他们全家的脑袋往铡刀下拽啊! 上辈子知道女儿跟暗卫跑了,老国公一气之下奏请皇帝关闭四门,派出御林军捉拿不孝女,这辈子他却不敢了,先不说女儿的婚事是皇帝亲口御赐,别忘了那小孽畜是与谁定的亲? 想到晏含烟与三王爷在公主府上的丑闻,郑国公简直不敢想象,已经戴了一回绿帽子的寿王,要是知道旧事重演,该是怎样的怒火滔天? 想到这的郑国公也顾不得与女儿生气,忙让几个儿子加大人手,暗地里寻找,最好在旁人发现之前将人找回来,过后哪怕是众人知晓了,他也可以说女儿是被贼人掠了去,并以这个名义与皇帝请旨撤婚。 以前觉得自家女儿才貌双全,与寿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女儿变得这么不知廉耻,他是怎么都不敢将之嫁到寿王府中去了。 哪知他这话前脚说完,就听外面来报,说寿王府来人了。 此时的徐明还不知道江碧兰是与人私奔,心急的他进入大厅后,匆匆施了一礼,便对郑国公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并着重指出,他们王爷说了,万事以江小姐为主,定要保证小姐的安全。 听到这话的郑国公心里这个悔啊,他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纵容女儿,为了方便出行,竟然还给她配了个暗卫?若是和寻常女子一般拘于闺阁,哪会将她养的这般无法无天?若不是无法无天到与人私奔,又岂会错失这么好的姻缘? 女子的名节大如天,寻常人若听到未婚妻子失踪,心里的厌弃是免不了的,若是碰到那无德的,恨不得对方直接死到外头才好,免得丢了自家的脸面,而寿王殿下不但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出来相帮,更表明态度重视女儿的安全……想到这么好的男人只差一步便是自己的女婿,郑国公掐死江碧兰的心都有了。 可惜事已至此,再说无用,他只能明着让成熟老练的大儿子将寿王府的人引至别处,暗地里让两个小儿子尽快找寻,还打着想要隐瞒的主意。 此时看着匆匆而来的次子,郑国公心中升起不祥之感:“找到那个孽畜没有?” 看着语气愤怒却眼含期盼的父亲,江二郎心中一酸,回道:“有人发现今早有两个穿着破烂,形似乞丐之人出了西城门往南而行,听其对二人的描述,很像四妹两人,大哥让三弟陪着寿王府的护卫去东门寻找,自己出了南门……” 听到此话,郑国公一颗心微微落下。 “大哥让儿子先回来禀报父亲,可回来的路上……”看了看满面疲惫的父亲,江二郎硬着头皮道,“回来的路上,儿子碰到戴将军与陶将军等人,他们不知从何处听到四妹失踪的消息,都在领着人四处查询!” 听到儿子这话,郑国公整个人跌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才道:“你速去通知你大哥,若是真看到那孽畜,想办法护着她离开,别让她回来。” “父亲?”江二郎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真的不要小妹了? 郑国公痛苦的一闭眼,他哪是不想要,他是不能要,女儿若是以被劫的名义回来,即使亲事不成,以寿王的心胸也不会怪罪,可若是以私奔的名义回来,他不敢想象兰儿会得到什么下场,别看晏含烟一事寿王没有如何,可那是因为另一当事人是寿王的兄弟,如今旧事重演,让寿王如何忍受的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上辈子老国公不依不饶,不过是怕女儿在外受了欺辱无人依靠,宁可颜面尽失也要把女儿找回来,这辈子却是连找都不敢找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最最担心的事已然发生了。 江大郎看着衣衫褴褛的妹妹心如刀绞,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王妃不当,她怎么会与个暗卫跑了?寿王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到底有哪点比不过她旁边这连自身姓氏都不知的小子? 想到此处,他看向江枫的眼神越发阴森,自家兰儿定是被这胆大的刁奴挑唆,才会犯下此等大错,只要这个家伙不在了,兰儿定会像从前一样懂事…… 看到兄长眼底的杀意,故作乞丐装扮的江碧兰迈步拦在江枫面前,仰头看向马背上的兄长:“大哥,这是我的主意,你别怪他,我知道从小你就疼我,知道我喜爱古琴,你四处替我托人寻找,知道我喜欢下棋,你数次带我去看名家对弈,我知道大哥你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开心快乐,可我若真嫁给了寿王,被他囚禁在后院那弹丸之地,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大哥,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再宠我一回?就当作没什么都没有看到,放我们离去吧。” 第253章 江大郎紧握着手中的缰绳,直至妹妹说完,才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对你太过纵容!”否则岂能让她犯下此等大错?她临走之前就没有想过,她这一走,若皇上怪罪下来,家里的父母亲人会如何吗? 江碧兰从小到大从未听过此等严厉的话语,当即眼眶一红,倔强的瞪视着马背上的兄长,大有你不说出个道理来,我与你没完的架势。 江大郎今日来就没想过要与妹妹讲理,他手一挥就想让身边的护卫去捉拿江枫,再由自己上前带走妹妹,可他挥起的手臂还没有落下,就听身旁有人在他耳旁低呼:“大少爷不好了,寿王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寿王来了? 江大郎心脏骤然绷紧,他快速瞥了眼不远处骑马而来的一行人,当即面色大变的对江碧兰急声道:“低头快走,千万别回头!” 兰儿不知廉耻与人私奔,楚煜就是当场杀了她都是罪有应得,可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怎能忍心看她去死? 江碧兰也看到了远处的来人,和兄长不同的是,她心中并没有太大恐惧,见大哥真的放自己走,她不由兴奋的一拉江枫的衣袖,二人快速朝远方跑去。 那说,楚煜怎么来了? 这位爷自打重生之后就立志于发展下属,手底下一堆名卫暗卫哪个都不是摆设,因此他比江府更早接到江碧兰的行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他一直没有出手,直听说江大郎找到了江碧兰,这才掐着时间跟了过来。 遥望远处奔跑着的两个人影,寿王殿下漆黑的眼眸如利剑之芒,狠狠射向拦住自己的江大郎:“敢问大公子,刚刚放走的是何人?” 一滴冷汗至鬓角滑落,江大郎滚了滚喉咙,故作镇定道:“是一对惹了麻烦的兄弟,看他们慌慌张张的样我还以为是哪路歹人,不想看差了。” “哦?那本王怎么听说,这二人手里有江小姐的消息?”楚煜的眼神越发冰冷,字字句句都带着凌然的杀意。 感受到主人压抑在心底的暴虐气息,绝地凶悍瞪大双眼呲牙打了个响鼻,把江大郎胯下马吓得连连倒退。 江大郎快速稳住自己的坐骑,抬眼再看楚煜,心底再无半丝侥幸,他明白,楚煜这是全都知道了,可还是那句话,江碧兰再不好是他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更何况对方若是真在此时抓住了兰儿,不管是杀是放,他们江家都是大罪一件。 想到此处,他朝着对面越发阴冷的楚煜一拱手,悲声道:“王爷,求您给国公府留条生路!” 姜云霆一听这话差点没气乐了,他家王爷老老实实等着做新郎,结果新娘子和别的男人跑了?这特么是谁不给谁留活路啊?左一个招蜂引蝶,右一个红杏出墙,都特么当我们寿王府好欺负不成? 有这想法的绝对不只姜云霆一人,楚煜带来的十多名护卫都忍不住长刀出鞘,眼含厉色,就等着他家王爷一声令下好砍他丫的,敢把他们王爷耍着玩?奶奶的,老子砍你没商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大郎衣衫皆以湿透,他维持着抱拳的姿态不敢挪动半分。 终于,他听得对面传来一声冷哼:“你们江家,真是生的好女儿……” 说罢,楚煜纵马转身离去,姜云霆等人冷冷看了眼江大郎,也都跟着楚煜打马而去。 被留下的江大郎宛如虚脱般喘着粗气,他知道,妹妹安全了,江家也安全了。 继西北大军回京后的最新消息——郑国公的爱女,那个素有才女之称的江四小姐,在其父郑国公寿宴的当晚病发而亡,老国公痛不欲生第二日都没上朝堂。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 那日京城中的一干将领动静太大,只要有点关系的都知道,这伙人是在找江府的小姐,所以私底下对于江碧兰有两种猜测,一是她被歹人劫走遭遇不测,但以郑国公护犊子的性格,若他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定会与那歹人拼个鱼死网破,所以相信这种说法的人不多,人们大多都倾向于第二种说法,也就是江碧兰为了逃婚与人私奔了。 说白了就是,寿王殿下的头上又绿了! 宫里的瑶妃娘娘听到这消息,当场砸碎了一屋子的瓶瓶罐罐,而后气的大哭一场。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煜儿哪不好?不说文武全才,一众皇子中也是数一数二,更别说她儿子的后宅比脸都干净,只要嫁了就是受丈夫独宠,这帮小贱人怎么就瞎了眼的都想红杏出墙? 也不怪她这做母妃的爆粗口,儿子的未婚妻都跑俩了,不对,算上被皇上指婚给二儿子康王的侄女婉莹,这是跑仨了,煜儿这是什么命啊? 伤心过后,瑶妃娘娘打起精神,摩拳擦掌的准备给儿子再找一个好的,这次她定要擦亮眼睛,说什么都不能再找这种不知检点的。 前来探望她的沐婉莹看到那一桌子名门贵女的画像,当即就明白这又是给表哥楚煜选王妃,心中愤恨的她下意识收紧了芊芊十指,襁褓中的婴儿顿时大哭了起来。 按耐住心中的烦乱,她下去让乳母哄好了女儿,才再次进来揉着瑶妃娘娘的肩,如知心女儿般亲昵道:“母妃,我知道你是心疼表哥,可表哥碰到这种事,怕是要缓上一段时间。” 上一个跟人跑了,谁能没心没肺的又想看媳妇? 第254章 瑶妃娘娘一听也是这个理,再想到晏含烟之事将儿子逼到了西北,她当即后怕道:“多亏你提了个醒,不然那孩子倔脾气上来,不知道又给我跑哪去了。” 听到此话,沐婉莹温婉一笑,只要表哥身旁没有女人,她就觉得幸福的很。 幸福的她不知道,瑶妃娘娘是不准备给楚煜找王妃,可没说不给他找女人,本以为儿子马上要有王妃,她也没想着给新媳妇添堵,毕竟比起那些庶子她更想抱嫡孙,可如今这王妃跑了,嫡孙也飞了,若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儿子该有多委屈? 因此她等沐婉莹走后,就开始给儿子找女人,容貌身段,性格品行,做母亲的一一筛查,终于赶在宫门关闭之前给楚煜挑出两名品行端庄的宫女。 差人将两名宫女送到儿子府中,瑶妃娘娘的一颗慈母心肠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宽慰。 就是不知道又去夜探虞府的寿王殿下见到了,能不能也觉得深感宽慰…… 第二百三十八章 【幸灾乐祸】 这世上有一种很纠结的情感,叫做我的敌人很倒霉我就觉得很快乐,简短一点就叫幸灾乐祸! 以往的虞之润是很少有这种感受,可今儿个听说楚煜的未婚妻又和人跑了,他实在忍不住开始幸灾乐祸。 虞二少觉得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旁人的未婚妻怎么一个不跑?偏偏楚煜的未婚妻一个接着一个的红杏出墙?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楚煜的人品有问题,可这么有问题的人物,却偏偏看上他的妹妹,他也是日了狗了。 怕自家纯真善良的妹妹知道这事再有什么想法,虞之润吃完晚饭便跑到妹妹的房里视察,视察后发现,姣姣与柳妈妈的表情都挺正常,连豆豆那只小奶狗看到自己都是一样的呲牙,总的来说没有半点异样,当兄长的终于放了心。 他怀揣着因楚煜倒霉而升起的幸福感,与妹妹告辞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完全不知道他走后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倒霉’的楚煜就跳墙而入了。 楚煜本没想来的这么勤,昨天来今天又来,好像他多贪图女色似的,他楚煜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吗?所以今天来,完全是他家下属的意思。 他的一众下属都觉得自家主子太可怜,连着跑了三个女人,憋屈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想到主子今早起来那欢喜的模样,大伙一致认为应该把虞四小姐接出来给主子换换心情,连姜云霆都认为,虞家心思多点便多点,只要能让他家主子高兴就行。 所以这些人背着楚煜又准备了一条与昨日游船风格不同的画舫,至于为啥非在水里活动?这大半夜还死冷的天,除了游船画舫还能去哪游玩? 准备好了,姜云霆来见楚煜:“王爷,属下让人准备了一艘画舫,不如晚上再将四小姐接出来,陪您赏赏月聊聊天?” 楚煜阴沉着脸,眼皮撩都没撩一下的道:“本王是那么闲着的人吗?”昨晚还认为姣姣不好,今日又想起来去接姣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云霆被堵的一滞,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您老要是不闲,昨晚上能在虞府待到后半夜,把我们冻的团团转? 一旁的徐明见他吃了瘪,高兴之下难得脑子通透的躬身道:“王爷,今日事闹的这么大,四小姐定会担心于您,不见上一见怕是不会安心。” 听到此话,楚煜终于抬起了眼皮,想了想赞同道:“你说的倒是有理,既然如此,那晚上就去见一见吧。”总不能让小丫头担心自己。 听着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姜云霆抽了抽嘴角:太不要脸了! 虞姣昨晚没想到楚煜能来,今晚照旧没想到,洗漱完毕的她刚想换衣服休息,我们的寿王殿下就开了窗子大摇大摆的来了。 看着轻车熟路的寿王殿下,虞姣很怀疑这人是把她这当成他们家的后花园了,瞥了眼一旁表情僵硬的柳妈妈,她想照旧客气两句,结果这话还没等说,就见一旁的豆豆嗖的一下窜了起来,摇着小尾巴就朝楚煜跑了过去。 对比这小家伙对二哥呲牙咧嘴虎视眈眈的样,虞姣心底为二哥道了把心酸泪,已经啥话都不想说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其实柳妈妈想问的是,您老怎么又来了?别忘了您老凌晨才走,这次数也忒频繁了点。 无视脚底下撒娇献媚、小尾巴都要摇脱臼了的豆豆,楚煜端着他的王爷范儿,很是矜持的对虞姣道:“昨晚见你对游船很是喜欢,本王今晚又让人准备了一条,夜里寒凉,多穿些。” 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让柳妈妈吞下了所有的话语,她心塞塞的看向自家小姐:去吗? 虞姣无语的看回去:能不去吗?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便同时动作起来,虞姣坐到梳妆镜前,由着柳妈妈给自己梳头。 见那乌黑顺滑的长发,在柳妈妈的手里挽了几挽,便成了随云鬓的雏形,楚煜饶有兴致的走过去,看了一会儿,他转身从一旁的梳妆台里挑挑拣拣,最后不太满意的挑出一支珠钗,插在了虞姣的发间。 成色太差,若不是他家姣姣人比花娇,这东西还真戴不出手。 想到空间里那么多的首饰姣姣都不敢戴,楚煜有些心塞,不过再想到江碧兰已然与人私奔,姣姣很快就可以成为自己的人,堵塞的心情不由又明亮了起来,抚平了她鬓角处的发丝,温声道:“昨日酒醉,今早起来可曾难受?” 第255章 柳妈妈快速挽好了最后一缕长发,便眼观鼻鼻观口的去给小姐找衣服穿。 见柳妈妈转过身去,虞姣红着脸颊,娇嗔的瞪了眼楚煜:“王爷怎么没说那葡萄酒的酒力那么大?妈妈说我都在王爷面前失态了。” 楚煜低低笑道:“别听柳妈妈胡说,哪来的失态?喝多了就睡觉,挺乖的。” “反正今晚我不喝了。” 看着小丫头嘟着嘴小声咕哝的娇俏样,楚煜眼中笑意更深,见柳妈妈拿过月白绣花小袄伺候着虞姣穿上,他才拎起昨日放到这的厚实大氅与虞姣披好。 今儿个跟着进来的人是徐明,见窗子一开,他下意识做出随时待命的姿态,而后就见他家王爷抛出一物,接到手里一瞧,正是昨晚上吃撑了的那只小奶狗。 相比昨日的又惊又叫,今日的豆豆乖的不得了,因为小家伙已经知道了,飞着走路的时候一定是有好吃哒。 豆豆想的不错,画舫内与昨日一样,精致的桌子上照旧是水果、糕点、拿手小菜,不同的是今晚没有脆皮醉酒烤乳猪,而是摆着一罐炖的香嫩软烂的砂锅煨鹿筋。 看到那奶白的汤色,软烂的鹿筋,虞姣发现自己好像真有点饿,可这样是不对的,再这么吃下去她不得胖成个大肚锅锅?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遇故人】 那纠结的小模样逗笑了楚煜,他亲昵的点了点虞姣蹙起的眉头道:“今儿个可是好日子,不许蹙眉。”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虞姣不解的看向楚煜,显然是不知道今日有了什么‘喜事’。 听到此问,楚煜收回笑容,撩袍坐在椅子上,说道:“江碧兰与人私奔了!” 私、奔了?这么说,楚煜恢复单身了? 尽管当初楚煜对她说过,江家小姐另有所爱,这桩婚事当不得真,她心中却是一点底都没有,这个朝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他二人是皇上赐婚,别说是另有所爱,就是杀父仇人你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楚煜对她解释了,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得装着信,再闹就是不识抬举,没想到竟然一语成真? 这丫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很是狗腿的挨着楚煜坐下,又讨好的执起酒壶帮着斟满了酒杯,才满带期盼的道:“王爷,江小姐真的与人私奔了?皇上知道了吗?她都跟旁人走了,与您的婚事是不是就不算了?” 虞姣知道自己问的是白痴问题,但白痴不要紧,有人喜欢就好。 果然,楚煜就是那个喜欢的,他看着虞姣好笑道:“就那么盼着本王的未婚妻与人跑掉?” “怎么会?”虞姣小脖子一梗,振振有词道,“她若是真喜欢王爷,我纵是委屈也让的心甘情愿,可她根本就不喜欢王爷,既然是不喜欢,我凭什么相让?”说罢,她偷瞥了楚煜一眼,似有些不甘愿的嘟囔道,“我宁可委屈自己都要哄着的人,怎能让她人作践?” 楚煜本是与她打趣,可听到虞姣这最后一句话,不知怎的,心中竟泛起了涩然。 上辈子小丫头早早逝去,他可不就是被那晏含烟践踏的毫无尊严?若是姣姣还活着,若是她与这世一样来到自己身边,他岂会孤单半生连个知疼知热的人都没有? 想到上辈子晏含烟对自己冷言冷语与满心厌烦,想到他就想要个嫡子,却被那对奸夫淫妇骗的凄惨……楚煜伸出手臂将身旁的小姑娘搂到怀里,闷闷道:“那你定要好好的陪着本王,别让本王被旁人作践了。” 呃…… 虞姣傻傻的瞪大双眼,她就是习惯性的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心,表现一下自己对楚煜有多么看重,寿王他老人家这无人陪伴的委屈感是闹哪样? 偷偷咽了口唾液,她伸手环抱住对方,用更委屈更可怜的声音道:“只要王爷不嫌弃,我自然是想永远陪着王爷,想与王爷生同衾,死同椁,可是……”那是正妻的待遇,她一小小妾室只能是奢望。 意犹未尽的表达完自己的辛酸与无奈,小姑娘似想起什么般的坐直了身子破涕为笑:“都是我不好,又提这些不高兴的,其实江小姐这事也不全是坏事,只要王爷略施恩德,江家必定感念王爷的大恩,过后王爷再找个心仪的姑娘,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楚煜发现他家小姑娘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宁可委屈自己都要哄着他,更难得的是,她还说的条条是理,可这心仪之人……除了她,怕是他再也找不到更心仪的人了。 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髻,他温声笑道:“姣姣真是聪明,今日本王追上那江碧兰之时,正碰到她兄长江大郎,本王当场放了江碧兰,卖了他江家一个大大的人情,容不得他不感恩。” “原来王爷早有打算?”崇拜的小眼神闪啊闪,闪的寿王殿下心里美极了。 这俩人在这亲亲我我缠缠绵绵,可把下面的小豆豆急坏了,它迈着小短腿拔拔这个瞅瞅那个,心说你们倒是吃啊,就是不吃也可以先给我夹点啊! 若是在平日里虞姣定然不会不管它,谁让她面前现在坐的是寿王?虞姣给自己定的政策是,有楚煜在的地方定要围着楚煜转,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一片诚心,这要是管狗不管他,显得心多不诚啊? 倒是楚煜,也不知他对豆豆是个什么看法,说喜欢,他见面就拎着后脖颈四处扔,说不喜欢,今晚带着虞姣他还不忘带着豆豆,此时见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蹭着自己的靴头,他老人家终于施恩般的夹了一只清炸鹌鹑扔了过去。 第256章 楚煜在这边吃饭、闲聊、喂豆豆,却不知离着他不到百米远的游船里正坐着他的冤家对头。 “八王爷,这语嫣姑娘可是艳琼楼最美的清倌,若不是八王爷大驾光临,下官可还无缘得见呢,今日下官可是沾了您的光。” 见侧位上那肥头大耳的陆大人笑的殷勤,长袖曼舞的语嫣纤腰转了几转,便千娇百媚的来到八王爷面前,媚眼轻抛后,又姿态婀娜的反转回舞场。 那陆大人被这一眼瞟的有些神魂颠倒,他嘿嘿笑着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那八王爷眼底闪过一抹不耐,这让他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着下面的歌妓们扬了扬手道:“行了行了,你们先下去。” 歌妓们不敢耽搁,慌忙停下吹弹,深施一礼便撤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那八王爷终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他这举动,陆大人表面笑的殷勤,心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讥讽,他早就听说,这赤国的八王爷乃是赤国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两个月前才认的皇亲。 可细想一下什么样的皇子才会流落在外?哪怕是宫女所生都会占个名分,连名分都不占,想也知道其母的身份有多低贱,若不是仗着有丝赤国皇室的血脉,若不是太子殿下现在急于拉拢人脉,他岂能在这种人的面前伏低做小? 第二百四十章 【散养的赤国皇子】 这位陆大人是太子楚鸿的亲信,即使太子的地位大不如从前,他对太子仍旧是忠心耿耿,因为他知道,他与太子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若是太子倒了他也得不着好,所以听太子说让他好好招待赤国的使臣,尽管有所怀疑,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来了。 之所以怀疑完全是赤国的行动太快,他们大祁的军队才回来几日,赤国的使臣竟然就到了? 心中正想着,就见那赤国的八王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听说,贵国的郑国公府上出了一桩憾事?”嘴里说是憾事,听语气倒是颇为不错。 陆大人眼珠转了转,唉声叹道:“没想到八王爷也知道了此事?唉,说起这江小姐也是个命苦的,前几日陛下刚将她许配给寿王殿下,不想她今日就遭此横祸,真真是红颜薄命啊!” “红颜薄命?”轻轻晃动着杯里琥珀色的美酒,八王爷玩味儿般的笑道,“本王怎么听说,这位国公小姐是不满贵国皇上的赐婚,不想嫁与寿王,因此偷着与人跑了呢?” 陆大人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讪笑道:“怎么会?江小姐娴淑知礼,定是王爷听错了。”尽管他也觉得寿王戴了绿帽颇为可喜可贺,却也不太好意思把这消息传递给他国,还是自己偷着乐吧。 那八王爷本是非常看不上这肥头大耳,看着就贪财好色的陆大人,可听了这话才发现,对方竟还有些可取之处? 那说,这么想看热闹的八王爷到底是谁啊?他与楚煜认识?其实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北胡弃城而逃的元帅夜枭。 世人皆知赤国皇帝爱美人爱女色,身下公主多,却不知他身下不只公主多,皇子更多。 人都有一个毛病,少了视若珍宝,多了弃之如履,你要是只有一个儿子,那定是宝贝的不得了,视为心肝宝,若是有三个儿子,虽算不得心肝宝,也会悉心培养好好照料,但你要是有三十个儿子,这儿子也就是白菜价了,而赤国皇帝更甚,在他的眼里,儿子这东西比白菜还要不值钱,因为他的儿子已经多到数不胜数了。 都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听着人数是真不少,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够资格能怀龙种的,你想生还的看皇上答不答应,到了赤国皇帝这可到好,他家的孩子一律量产! 若生了女儿,皇家也不缺这口饭吃,封个公主的名头等着二十年后拉拢人脉,若生了儿子,母族兴旺的按照一二三四往下排,若是不兴旺的,配个暗卫抱到他国养。 夜枭就是如此,他生下不久被送到了赤国一偏远小镇的大户人家,别看镇子小,可他的吃穿用度皆是好的,连老师请的都是最好的,那时的他,想的就是好好用功读书学好武艺,继承家里产业孝敬父母,谁知八岁时祸从天降,全家老少一夜而亡,就剩下一个小小的他被护卫护着逃到他乡。 亲眼见到父母的惨死,小夜枭痛不欲生,发誓要这报血海深仇,不想那护卫却告诉他,原来他不是这户人家的孩子,原来他身上流淌的竟是皇室血脉?他的亲生母亲是皇上最爱的妃子,却被善妒的皇后害死,皇上在权臣的压迫下无力报仇,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只能无奈将他送出皇宫,不想八年后还是被皇后的爪牙所发现…… 小夜枭不知这段身世全是按照套路来的,并由每一个护送皇子的暗卫背熟,专门在关键时刻说给皇子听,小小的他对这话深信不疑,并为了‘躲避’皇后的追杀,听从了护卫的建议逃到了北胡。 从那时起,他身上就背负了血海深仇,这血海深仇里不只有他惨死的养父母,更有他那深受父皇宠爱却被害身亡的亲母。 在这期间,那护卫不断给他传来赤国皇室的消息,并告诉他,皇上已经渐渐脱离权臣的掌控,慢慢给他铺路,他所要做的,就是爬到北胡的高层,挑起北胡与大祁的纷争,只有他立了大功,等他回到北胡之时,皇上才有望立他为太子。 其实最初的夜枭对太子之位没什么想法,他就想杀了皇后那‘毒妇’,为他的母亲,为他的养父母一家报仇,可当那护卫将这话说到上百遍乃至上千遍时,他的想法终于慢慢改变了——他本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偏偏因为皇后的恶毒流离失所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既然如此,那皇位凭什么不能是他的? 第257章 实不知赤国皇帝就是希望他们在仇恨与欲望的鞭策下爬的更高,最后成为赤国的助力,不得不说,除了极少数天生胆小懦弱的,大多数孩子都按照赤国皇帝的想法去了,无奈赤国皇帝的放养真的就是放养,除了最开始的学习后来不给任何助力,所以一大部分皇子都死在了奋斗的路上,真正活到认祖归宗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夜枭都是那寥寥无几的其中之一,不同的是,上辈子的他与楚煜势均力敌,二人你来我往,仗打的及其漂亮,让他的皇帝老子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这辈子的楚煜却是开着金手指回来的,根本就没有让夜枭表现的机会,再加上最后的弃城而逃,让他在赤国皇室毫无脸面。 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从未怀疑过,这不只是因为告知他此事的护卫从小看着他长大,为了救他而亡,试想他若没有皇家血脉,父皇又怎会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皇家族谱?又怎会按照年纪封他为赤国的八王爷?所以他将赤国皇帝对他的冷淡视为对他的失望,为了夺回父皇对他的重视,他才会千里迢迢来到大祁,并在大祁停留了数日后,主动找上了已然不被景孝帝重视的太子楚鸿。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阴差阳错】 被剥去了羽翼的楚鸿最近极其难熬,特别是楚煜归来之后,听着众臣们一致的赞赏声,他心里嫉妒的简直要发狂,他本就没有什么容人之量,最听不得别人比他好,如今这些人差点没把楚煜捧上天,让愤怒的太子殿下直把楚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在夜枭,也就是认祖归宗之后的轩辕夜找来之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对方的意见——联手干掉楚煜。 这位大脑简单的太子殿下就没有想一想,轩辕夜作为赤国的皇子,万里迢迢而来,所图的又岂止是干掉楚煜那么简单? 他都没有想到,被他隐瞒了真实目的的陆大人自然更不会想到,见这位赤国来的皇子对歌舞不感兴趣,便凭着自己的不烂之舌给轩辕夜讲起了他们大祁的各色美食与风土人情,最后看差不多了,才出去叫来语嫣,在对方的俏脸上摸了一把,色眯眯的道:“这位叶公子是本官的贵客,一会儿你定要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重重有赏,若是伺候的不好,呵呵,就别怪本官辣手摧花了。” 若伺候的是眼前这头色猪,语嫣自然是不愿,可现在伺候的是‘叶公子’,想到‘叶公子’那俊美不凡的外表,语嫣粉腮含羞,引的陆大人蠢蠢欲动,若不是顾虑里面的轩辕夜,他恨不得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另一边的轩辕夜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在此方面他与楚煜是一个性格,对于歌舞之类的不感冒,但若给他孝敬个女人他也是可以受用的,当然,若这女子有在西北时,在楚煜身边见到的那副容貌,自然是更好。 心里想着,他出了船舱来到夹板上,想吹吹冷风醒醒脑子,结果刚刚站定,就发现不远处的画舫上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思索之下他终于想起此人是谁,这不是寿王楚煜的贴身护卫吗?只不过以前相见对方一身甲胄在身,如今却是一身便装。 想到了这人的身份,轩辕夜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那条画舫上有楚煜的护卫定然会有楚煜本人,白天媳妇和人跑了,晚上这是跑画舫上来借酒消愁了? 这么一想,他心底的跃跃欲试是怎么也隐藏不住,当即让人将游船靠近画舫,他亲自换了身水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潜入水中。 这个月份的水底是真冷,可水再冷也掩盖不住轩辕夜那颗沸腾的心,他这辈子还从未被人打压到这种程度,特别这个打压还直接影响了他在父皇心底的地位,所以能看到楚煜的热闹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因楚煜的这艘画舫略小,怕被发现他也没敢往上爬,而是找了个背着灯光的角落,捅破了画着精美图案的绢布。 在轩辕夜的想法里,楚煜要么在里面醉酒独饮,要么是与人拼酒,反正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怎么都没想到船里的场景差点闪瞎他这个单身狗。 “觉得这鹿筋好吃就多吃些,这东西强筋补血,多吃些也免得你手脚冷。”说着话,楚煜直接用自己的筷子给虞姣夹了一大块软烂的鹿筋,见小丫头毫无芥蒂的欢快吃下,他莞尔笑道,“一会儿吃过了可不许像昨晚一样吃完就睡。” 听楚煜提起昨晚,虞姣俏脸一红,嘟着粉唇娇声道:“谁知道那个葡萄酒的酒劲那么大?王爷也不告诉我一声,今早上妈妈都说我了。” 楚煜无奈摇头:“也不知你们俩谁是主子?” 虞姣一听此话,当即笑眯眯的讨好:“妈妈虽然磨叨了些,但她是为我好,身边就这么几个疼我的人,总不能端着主子的架子伤了她们的心。” 听到这话楚煜更犯愁了,这容易感恩的性子若是入了府可怎么是好?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看出他眼底的无奈,小丫头毫无压力道:“王爷不用替我担心,哪有那么多人要害我?倒是王爷……” 楚煜诧异,他?他怎么了? 虞姣放下筷子,讪笑着牵住了楚煜的衣角:“王爷,都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如今谁都知道江小姐出了事,若是有人想用美色安慰您,您可别中了对方的美人计,不然落到那些不知细情的人眼里,该怎么想您?他们可不知您在这里面受了委屈,只会以为您对江小姐无情无义,多影响您的声威?” 第258章 说到最后,这丫头已然从最开始的尴尬心虚变成了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楚煜抽了抽嘴角,点头道:“说的倒也在理……姣姣放心,外面的女人本王一定会避讳。” 外面的?这么说家里还有? 刚刚还小心讨好的小丫头顿时瞪大了一双杏眼,偏偏她的这双眼睛哀怨起来如泣如诉,看着就让人感觉委屈极了的样子。 “王爷连日操劳,现在应该以身体为重,此时都已是亥时,明日还要早朝,睡的太晚可是不好。” 见这丫头要炸毛,楚煜憋笑的点头道:“嗯,姣姣所言有理,本王回去定会早些休息。” 一半身子泡在水里的轩辕夜囧囧的看着这一幕:说好的郁闷愤怒借酒消愁呢?再说楚煜你堂堂一个王爷,人家说啥你都应好,这么没有原则真的好吗? 下意识的,他认真打量起一旁的虞姣,想看看这个被楚煜如此纵容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与永安城的那个相比哪个更好?结果看清了容貌不仅吃了一惊,这不正是永安城内与楚煜同时出现的女孩!她怎么会在这? 打死他都想不到虞姣有个跨越空间的宝贝,让她能在两地出现,他只以为楚煜连去西北都不忘带着虞姣,可这么一想,他更觉得楚煜对虞姣的感情不一般。 人心比自心,他从不觉得有哪个女人值得他如此心心念念,更想不出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舍下未婚妻私奔的奇耻大辱,若真达到了了这种地步,这女人绝对…… “谁?” 随着一声断喝,一柄钢刀直奔他后背劈来,轩辕夜一个鹞子翻身躲开钢刀跃入水中,夜色之中,只见水花翻了几番,便再无人影。 第二百四十二章 【那个名叫虞姣的小妖精】 寿王府的一众下属发现,他们家主子一趟夜游心情不但没好,看样子反而更糟了。 能不糟吗?他在里面刚刚哄好了炸毛的小丫头,摸着对方的小嫩手,豆腐吃的正香呢,外面突然来了一盯梢的?是不是刺客暂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与姣姣的关系曝光了,好在姣姣平日里不与人接触,见过她的也不多,可经此一事短时间内却是不好出来相见。 想到空间里不能见,外面还不能见,自认为从不儿女情长的寿王殿下不免有些暴躁,而这个暴躁的情绪在见到自家多出的两个女人时瞬间达到顶点。 “是谁将她二人安排到凝香阁的?郑国公府上刚刚传出女儿被害的消息,本王便在府里弄出两个女人?落到有心人的眼里该会怎么编排本王?你们就没长点脑子吗?” 方总管被训的面红耳赤不敢反驳,他知道瑶妃娘娘是好意,想着王爷委屈,找两个知疼知热的在身边伺候伺候,可在这种时候,将人大张旗鼓的安排到与王爷院落最近的凝香阁,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 想到此处,他忙躬身道:“王爷说的是,是老奴考虑不周,老奴这就让人准备两套一等丫鬟的行头,让两位姑娘进房里伺候。”说罢,他满带期望的看向自家主子,心说这样就没事了吧?对外是丫头,咱们偷偷摸摸的干活,看我多机智? 机智的方总管不知道,楚煜临回来前有个叫虞姣的小妖精预防好了各种可能,再赶上寿王他老人家心情不好,听到这话不由面色更加阴沉,连借口都不用现找:“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想想本王劳累多日,明早还要早朝,哪有心思应付两个丫头?将她二人送到静怡轩,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出院!” 宫里出来的谁知道是不是那人的奸细?想光明正大的探听他的消息?想的美! 我们寿王殿下绝不承认他是受了虞姣的蛊惑,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小丫头说的对! 可怜那两位姑娘正做着讨好寿王殿下,在王妃进府前生下庶长子,进而母凭子贵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呢,结果连寿王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人给搬家了。 那个静怡轩真的不负静怡之名,静的让人都想叫姨,偏远的不得了,把人扔到这还不让出来,和皇宫内的冷宫也是没啥区别了。 接连不顺的寿王殿下睡了一宿觉后心情也没好,想到那个要害他的亲爹,想到那个当助攻的亲娘,再想到上辈子给他带绿帽子的亲媳妇,这位爷的脸色就跟带了九级风暴似的。 打探了一宿的姜云霆很是苦命的顶着九级风暴前来汇报:“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昨晚离咱们较近的共有六艘游船,分别是大理寺的陆大人,平阳侯家的二公子……这里面离咱们最近的当属大理寺的陆大人,他当日招了卿云阁的头牌语嫣,据说宴请的是一个名为叶公子的年轻人,卿云阁等人皆不知这叶公子是何来路,不过那语嫣姑娘擅长丹青,属下已让她将那人的相貌画了出来。” 说着,他将手里的画卷展开平铺到楚煜面前的桌案上。 不得不说,那语嫣姑娘的画技还算不错,神韵虽差了些,容貌倒是绘的清楚,以至于楚煜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然后不可避免的更黑了脸色。 本来对于昨晚之事他并不怎么担心,认识姣姣的人极少,知道的也是不多,所以即使被人看到了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可他没想到这人会是轩辕夜?没错,此时的他基本可以断定,昨晚之人就是轩辕夜,别看昨晚是在游船之上,有水声掩盖,但若是寻常之人又岂能躲过他的耳力? 想到在西北永安城之时看曾被对方看到二人相处,那厮更是想夜探姣姣的‘闺宿’,楚煜心底不由升起了一丝自责:将姣姣带出来却没有将人照料好,甚至将人至于危险之中,他还是有些托大了…… 第259章 当天,借着捉拿‘行凶恶徒’的名义,楚煜派人将这城里好一顿寻找,至于到底查什么,除了他们寿王府的人外人都不清楚。 对于他这明晃晃的嚣张举动,外人难得的都没有说什么,集体表现出了他们宽广的胸怀,甚至连最看不上他的太子楚鸿都没有发什么言表,还是那句话,一个男人连着跑了三个媳妇,戴了这么多顶绿帽子,也是没谁了。 唯有轩辕夜,昨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楚煜哪是生气上火?未婚妻与跑了他简直是乐不思蜀,想了一晚上的他更是想明白了,那楚煜根本就没把这桩亲事当回事,这是借着苦主之名要好处呢。 想到此处,他对着虞姣更是上了心,即使不把对方视为威胁楚煜的把柄,他也想看看,能让楚煜牵肠挂肚到连国公之女都不在意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凡? 轩辕夜想的挺好,他觉得就凭虞姣那副容貌,还能将楚煜迷的团团转,在京城一众闺秀中定然非常出名,哪知调查之下才发现,谁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偏偏他还不像那语嫣姑娘有一手不凡的画技,紧凭着他的口述,把请来的画师都闹蒙了也没画出虞姣的真正容貌。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没画出虞姣,有人却因为他的冷落,暗中将他供了出去,就在他琢磨着该如何是好之时,京城又传来最新的消息——寿王楚煜将三王爷楚熠给打了! 说起这事楚熠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本来他是挺体会老六的心情,想着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不对之处,对方都憋屈到这种程度他就别上前给添堵了,哪知他不去填堵,对方特意跑来给他添堵。 第二百四十三章 【纠葛复杂的混乱关系】 本来这俩人下了朝是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路,谁也不搭理谁,今儿那楚煜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跑他身边来与他并肩行走,光走也就罢了,他还嘴欠的问了一句:“三皇兄,听说你府上的侧妃又落了一子?” 楚熠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的比楚煜还黑,他能不黑吗?最近他府上都掉了俩孩子了。 楚熠此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毕竟女人于他得到的太过容易,所以他也不知珍惜,虞嫣如此,晏含烟更是如此,本来对晏家的家世他还能看重几分,结果成亲当日晏霖不留情面的斥责,晏妙彤不分场合的撒泼,让他没等过门就厌弃了这对姐妹花。 当时的晏家姐妹只顾悲愤哭泣,连倾心于他的晏含烟都被眼前的变故给弄傻了,她只想与心爱人比翼双飞,哪能想到结果竟是姐妹同嫁,父亲对她置之不理? 伤心难过不足以表达她那时的感情,更让她难受的是,没等她缓和这种难受的情绪,三王府的王妃,楚熠后宅的那些莺莺燕燕接二连三的找了上来,将她心中的那丝向往全部打碎。 名誉没了,亲情没了,唯一对她好的妹妹还被她给坑了,晏含烟在众多打击之下病倒了,晏妙彤本来气姐姐,可看到姐姐病的直说胡话,这姑娘又心软了。 姐妹俩刚刚重归于好,就传来楚熠在豫州失踪的消息,不得不说,晏含烟对楚熠是真有感情,以往的伤心难过,在听到对方失踪的消息时不翼而飞,心里只剩下焦虑,而晏妙彤也是在这时才真正的感受到,楚熠是她的夫君,不管她喜欢与否,这男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无儿无女的她这辈子就算完了。 因着这个想法,姐妹俩重新摆正了态度,在楚熠回到京城后开始了各种讨好,她们俩本就是亲生姐妹,又各有千秋,如今想讨好一个人那效果绝对是一加一等于二,很快就笼络住了楚熠,进而在后宅站住了脚。 受了宠,不可避免的就有了身孕,先有身孕的是妹妹晏妙彤,晏含烟心里虽然发酸,倒也知道这怪不得妹妹,因此辛酸过后她收拢情绪小心照料,不想没过俩月她也被查出有了身孕,姐妹同时怀孕本是大喜,结果晏妙彤的肚子刚刚大起来,孩子没了。 怎么掉的连晏妙彤自己都不知道,查不出元凶,痛苦了一阵子她便振作起来开始照料晏含烟,结果没过俩月,晏含烟的孩子也没了。 接连没了俩孩子,就算楚熠有了嫡子对孩子不在意,心里也不免觉得晦气,更让他晦气的是,这姐妹俩也不知怎么了,原先姐妹情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如今看到对方脸上带笑却阴阳怪气,他看在眼底心里那个堵得慌就别提了。 孩子没了心烦,女人不省心更心烦,因此他一听楚煜这话就变了脸色,顺口回了一嘴道:“本王的侧妃如何就不需要六弟管了,六弟还是管管你那‘逝’去的未婚妻吧。” 因着心底的不悦,他将那逝字咬的破重,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说完这话后,会被楚煜一脚踹了下去!!! 没错,您没看错,在金銮宝殿之外,百尺高台之上,寿王殿下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就那么抬起大长腿将人踹了下去,所以轩辕夜得到的消息纯属是谣传,当文弱的三王爷与统领三军的寿王对上,那还用打吗?一脚足以! 再说当时那场景,楞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连两旁的御林军都看傻了眼,唯有当事人楚煜,蔑视的瞥了眼一滚到底的楚熠,这位一甩朝服转身回了金銮殿。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刚刚散朝的众人又齐聚金銮宝殿之上。 看着下面一身狼藉的三子与理直气壮的六子,景孝帝压了压额头处的青筋,问道:“你们谁来告诉朕,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60章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无人言语,毕竟他们所看到的,就是这俩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一起了,然后并排没走几步,楚煜就把人踹了下去,到底为啥他们也不知道,再想到楚煜最近的心情,连那些最爱检举的朝中清流们都没发言。 再说楚熠,从小到大除了在豫州算是委屈,剩下他还从未受过这种委屈,而且说实话,豫州那边只是把他关在猪圈里,条件虽差了点,安全却是有保障,今儿个却是实实在在滚下了台阶大头朝地,在那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要交代了。 想到此处,他双膝跪倒对着上面的景孝帝委屈道:“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刚刚出了金銮殿,老六就凑过来问儿臣的侧妃是不是落了孩子,儿臣气不过说了他一句,他竟丧心病狂的对儿臣大打出手,若不是儿臣命大,那一下子就被摔死了,父皇,老六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众朝臣一时有点承受不住,三王爷的侧妃是谁?那是寿王殿下的前未婚妻,尽管当初是三王爷给寿王戴的绿帽子,可现在寿王又去问人家落没落孩子?呃,这关系,似乎太乱了点。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唯有楚煜,自知犯错的他脊背挺直的跪在大殿正中,听到这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冷冷吐出八个大字:“伤风败俗,不知所谓!” 伤风败俗,说的是晏含烟,不知所谓,说的是楚熠,人家寿王殿下表达的很清楚,那么一个伤风败俗不要脸面的女人,本王还能惦着她?真是莫名其妙,简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态度,这语气差点没把楚熠气炸肺了,可偏偏众朝臣一直认为楚煜说的挺有道理,也让一旁受到牵连的晏霖脸色更黑了。 不说晏大人暗中合计怎么才能保住他的清流声誉,单说景孝帝,再次按了按额头处不断鼓动的青筋,他强压着火气看向楚煜:“那你说,为何对你三哥动手?大庭广众,手足相残,你这是想气死朕吗?” 楚煜冷着的脸在听到这话后多了几分动容与凄楚,半晌,才垂下头声音极低的道:“回父皇,三皇兄教导儿臣,让儿臣多想想我那早逝的未婚妻!” 我了个大擦! 所有人齐齐在心底来了句国骂,一致认为,寿王这一脚踹的不多,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磕到底】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到了皇家这也是如此,就算景孝帝看到楚熠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可看着郑国公那铁青的脸色,再瞅瞅神色各异的众臣,最终还是各打五十大板准备息事宁人,当然,这个各打五十大板只是一种说法,落到实际上则是罚了楚煜半年俸禄,让兄弟二人各自回府反省自身,一个月内谁都不许出门。 楚熠听到这个判决心里那个委屈就别提了,他老老实实走路招谁惹谁了?被人一脚踹下石台丢了个大人不说,结果还要闭门思过反省自身?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可是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相信的? 他这边憋屈的不行不行的,另一边的楚煜却是很光棍的直接叩谢皇恩。 两相一比,一个憋憋屈屈满身狼藉,一个干脆利落潇洒至极,落到众大臣眼里胜负立分。 人打了,皇上也罚了,大伙都觉得这事就算完了,可接下来的事让他们知道,这事不但没完,反而大着呢。 楚熠因心理憋屈,回到府里看谁都不顺眼,若是往日心理烦躁他可以出去猎艳,如今不行,他家父皇说了,让他在家里反省自身,皇命大于天他不敢不从,可若从了心里还难受,烦躁之下这位连用饭都没了胃口。 三王妃看着心疼,想到丈夫以前最喜欢吃丹阳阁的全鱼宴,她直接派管家去定了一桌,在她想来,尽管这全鱼宴用料讲究,制作麻烦,但我中午定的宴,你傍晚也该做完了,我们爷不能出去吃,我们可以拿回来吃。 哪知没到半晚,丹阳阁的掌柜就哭丧着脸前来请罪,说那刚刚做好的全鱼宴被寿王府上的人连盆带碗一起端走了,连摆放的桌子都没给剩下。 这话一出别说三王爷,连三王妃都气了个倒仰,当了好几年的王妃,她还头一次见到这么嚣张跋扈的,更憋屈的是,即使知道了也讨不回说法,别说为了一桌酒宴闹起来太过丢人,就是父皇那也交代不过去,前脚让你闭门思过,后脚就去定全鱼宴,你到底把没把我这老子放在眼里? 所以这两口子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咬牙继续忍。 本来楚熠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不过磕磕碰碰有些擦伤,否则也不能要吃什么全鱼宴,可被楚煜这一气,这位又多了个内伤。 看着神采全无的丈夫,三王妃是真的心急,尽管这丈夫平日里风流了点,花心了点,却是她一生的依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和孩子可怎么办? 为了让丈夫开心她又想出个主意,派人去茶楼请位说书先生,太兴师动众的她不敢请,一位说书的先生不声不响的,到家后往书房一站,不用弹不用唱,说两个段子就能消愁解闷,正适合他们家现在这种情况。 想的挺好,结果派出去的人还是空手而回。 “人呢?”别告诉她,这人也被寿王府的人给劫走了? 只见那人灰头土脸的道:“王妃恕罪,小的一出门就被寿王府的护卫给盯上了……” 他本以为对方再丧心病狂也不敢明着抢人,哪知他到了平日里王爷最喜欢的翠洋楼,见到那说书先生还没等说话,寿王府那些没人性的家伙上来扔下块银子,掠了人就走,又气又恨的他转身去差一点的冯阳楼,没成想那些家伙照旧是二话不说扔下银子掠人而去。 第261章 见事不可为,他干脆回府也叫了俩护卫,心说你有护卫我们也有护卫,同为圣上之子,真当我家王爷怕了你不成? 可事实证明,护卫和护卫也是分等级的,若三王府的护卫是家养的猎犬,那寿王府的护卫就是一群听令的饿狼,碰到一起都没用几个回合,他们三王府的护卫就被对方拎着脖领子给扔了出去,那画面简直不要太惨…… 听到这话三王爷简直要吐血,咬牙切齿的暗中咒骂:老六你给本王等着,等本王登上大位的那一天,定要你的项上人头来偿还这奇耻大辱! 也许是气急了,这位的病倒是自动好了,病好后难得没有理会他那些莺莺燕燕,钻进书房里正扎堆苦读呢,虞嫣派人来请示,说明日是她祖母寿辰,她想回家给祖母拜寿。 若是刚入府的虞嫣定是不敢有这种奢望,可自打虞之润豫州之行后,虞嫣便再不把这视为奢望,请示的也是理直气壮。 这要是以前楚熠真就答应了,可想想最近这些糟心事,特别是被踹下台阶时的狼狈模样,他驳了虞嫣的请示,在虞老夫人寿宴的当日,直接派人准备了一份寿礼送往虞府。 不想那送礼之人刚刚出府,便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王爷,小的在道口看到寿王府的护卫了。”劫鱼,劫人,这次不会是想劫寿礼吧? 楚熠铁青着脸色问道:“对方有几个人?” “两个。” 楚熠大手一挥:“再派八名护卫与你们一同去送寿礼。”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回他派去十个人,群战十对二,单打五对一,就不信还打不过对方,守不住这寿礼? 以往的楚熠绝对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认为楚煜会脑子进水的劫这不多的寿礼,可现在的楚煜就跟那发了疯的公牛似的要和他对着干,连鱼都劫走了,何况是寿礼? 不说楚熠在府里怎么生气,单说那十名护卫,一路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车上的寿礼,直到了虞府门口才终于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果然,人多力量大,只要他们兄弟齐心,寿王府的护卫也是可以战胜的。 正欣喜的想要递上寿礼单子,就见后面明晃晃的杀出一辆马车:“前面的赶紧让开,我们寿王府的人来给老夫人送寿礼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费尽心机】 虞之润从前几天就听说,因为三王爷的一句话,寿王不但把人踹下高台,连受罚期间还要与对方死磕到底。 听到此消息,虞之润心底升起的不是幸灾乐祸,他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以他对楚煜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意气用事之人,更不可能因为三王爷的一句话做下这等荒谬之事,试想,楚煜连晏含烟嫁与楚熠之时都没有咄咄逼人,又怎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如此不依不饶? 可惜他能得到的消息太少,怎么也猜不出对方到底是所为何来,只能宽心的安慰自己,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不是打到妹妹身上,他爱咋咋地。 因着这损人利己的想法,他对两个王府的热闹看的还挺欢畅,可今天见到寿王府送来的寿礼,他却是再也欢畅不起来了。 那混蛋本就对他妹妹垂涎已久,现在与三王爷死磕,该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找个三王爷纳了虞家姑娘的借口,也来纳他妹妹? 不得不说,虞之润的脑子好使极了,不亏是当朝的金科状元,因为我们寿王殿下就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楚煜对虞姣真的是煞费心机,以往没看中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只想找个人看着点,等自己班师还朝后纳进府里,至于纳进来之后如何却是想都没有想过,可随着对小姑娘感情的日益加深,他不可避免的生出种种顾虑—— 景孝帝看不上他,总想弄死他,若是知道他看中姣姣,想要加害姣姣该怎么是好? 楚熠那混蛋一心想害死自己取而代之,若他像上辈子似的对姣姣也使用美男计该怎么办? 还有那个轩辕夜,当日在永安城之时他便对姣姣图谋不轨,如今又见到他与姣姣共度游船,若对方贼心不死,以他那赤国八王爷的身份还真是防不胜防。 种种种种,让楚煜越想越担心,如今的虞姣于他已不只是上天所赐那么简单,他不太懂什么情情爱爱,也从未在意过这些女儿家向往的东西,他只知道那个女孩是要陪他一辈子的,是要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生死相随的。若现在就死了,或者是被人夺走,那他下半辈子该怎么办?继续做他的孤家寡人? 若是没有遇到姣姣之前,他并不觉得孤家寡人如何,可尝到了有人相伴的温馨之后,他受不了那种冰冷的寂寞,所以姣姣必须要好好的、安然无恙的来到他身边,即使费尽心机他也在所不惜。 因着这个打算,他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把楚熠给踹了,这个梁子不但结的光明正大而且还理直气壮,而后他便派人守在三王爷府的旁边,见对方要什么他便抢什么,给所有人一种死磕到底的错觉,这样一来,当他找到借口将姣姣纳入王府后,谁都不会认为他想要的是姣姣,只会认为他是为了气楚熠…… 可以说,这主意想的是真好,若不是虞之润早就知道楚煜对自家妹妹图谋不轨,他根本想不到这些,即使现在猜到了,也以为对方是顺势而为,怎么都想不到,楚煜绕了这一大圈竟会是为了他的宝贝妹妹? 第262章 没好气的瞥了眼前来送礼的徐明,他心塞的回到大厅,正碰到同样心塞的虞长文将他拉至一旁:“之润,三王爷可曾给你带了消息?” 虞长文是真觉得,当年他祖父去世,全家无所依靠都没有现在让他慌张,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他们当官的最怕的则是站错位,若真是一脚踏错不仅仅是满盘皆输,更怕的是牵连一家老小落得个家破人亡,所以以前的他兢兢业业,从未想过站队的问题,可谁让下面的丫头不省心? 如今寿王接连立下大功,一时风头无两,三王爷却是接连与之对着干,次次撞的头破血流,到现在引得寿王盯上了他们虞家,若是真因此被对方记恨上,以后可怎么是好? 由此可以看出,虞长文对三王爷的前程是多么的不看好,要不是自家长女已经入了三王爷府,他宁可将之落了发,也不带让人再入三王爷府的。 不过现在已经入府,说什么都晚了,所以他就想听听三王爷有没有啥高明的办法,最好能挽回这个局面。 本来在众人眼底就是好色之徒,如今又摊上个没有同胞爱的罪名,若再被寿王追着打压下去,这人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虞之润知道父亲所想,但与父亲想法不同的是,他恨不得楚熠被一棒子打死,让楚煜没理由蹦跶,能不能站错位那是以后的问题,现在他就希望寿王忘了他妹妹,但显然这是痴心妄想。 最近几日为了给妹妹找夫婿,他已然把条件直线下降,可是不管他怎么降,哪怕是不看家世,不看地位,只看人品,都找不着合适的人选,他只要看中了哪人,那人第二日必定会曝出令他难以忍受的恶习……寿王府的人把事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他要再看不懂就真是傻了。 想着那对自家姣姣势在必得的寿王,他强按下心中的气愤与惶恐,笑着安慰道:“三王爷没什么消息递过来,不过父亲大可不必担心,寿王殿下不过是与三王爷置气,断不会牵扯到咱们府上。” 放心吧,对方想要的是你女儿,不会赶尽杀绝的。他拎剑把对方的护卫砍出去,对方都没有怪罪下来,从这点看来,寿王的心胸还是有的,可这么哪哪都挺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惦着他妹妹? 我们的寿王殿下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然被人猜了出来,此时的他正在想,老三那蠢货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他的妾室回府探望呢?他若迟迟不动,自己要不要再帮他一把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用料十足的金镶玉】 “这该死的混账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 楚熠是真不明白楚煜想做什么,若是为了皇位对方应该拉太子下马,若是打击报复对方应该找惹他的江家,反正他怎么都不相信对方会是为了晏含烟之事来找自己的麻烦,若真是如此,他只能说这小子的反射弧太特么长了,时隔一年才想起上一个未婚妻跑了那茬。 愁眉不展的想了两天,楚熠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上次被楚煜踹了一脚丢的是面子,若再这么被继续打压,自己可是连里子都要丢没了。 楚熠想的是改变现状奋起反抗,问题是手下太面他拿什么反抗?想到上次自己都摔成那熊样,父皇都没说严惩老六,可见对其多么的宠信,他很是没底的叫来心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便遣他护送虞嫣回家探亲。 这位爷想的好,你楚煜不是处处与本王对着干吗?街道派俩护卫盯着本王的府门,本王干啥你就干啥,这回本王的爱妾回家探亲你总管不了吧?有本事你继续跟着啊! 自我感觉良好的他绝对不会想到,当虞之润看到回家探亲的虞嫣时 心里会恨成什么样。 因着心底的担心,虞之润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事不到万一他还是不想走到最后一步,所以他一直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希望是自己小肚鸡肠,从而体会不到寿王殿下的大人大量。 可看到尾随虞嫣而至的寿王府护卫,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楚熠,寿王那一脚怎么没特么踢死你? 今儿个前来的照旧是徐明,之所以派他来,一是觉得他与虞家相处‘甚深’,二是他的身份也比较合适,毕竟在外人眼里楚煜只是与人置气,若真派了王府总管前来难免会让人多想。 此时的徐明左手拽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媒婆,后面还跟着四位扛着大红漆木箱子的护卫,让人看着就感到不同寻常。 “敢问徐护卫,不知您今日前来……”见徐明将那媒婆推至近前,虞长文下意识停下想说的话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那媒婆献媚道:“虞大人,老婆子在这给您道喜了,我们寿王千岁听说您家的四小姐容貌出众,性情温顺贤良,心中喜欢,想纳入府中……” 纳入府中?寿王? 想起‘被迫嫁人’的三个女儿,虞长文面色铁青的看向一旁的儿子:“之润,这是怎么一回事?”别告诉他,这个女儿也是不知检点与人苟且? 偷瞥了眼一旁黑气缭绕般的虞之润,徐明忙面色不悦道:“虞大人这话是何意?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府上的大小姐都能入得三王爷府中,时不时的回来探探亲,四小姐怎么就不能进得我们寿王府?您放心,等四小姐入了我们寿王府,探亲时定是厚礼相待,绝不会寒酸到几个匣子就将人打发了。” 说着话,他还及其嚣张蔑视的瞥了眼虞嫣带回来的探亲礼,让另一边的虞嫣直接变了脸色。 第263章 虞嫣这不是气的,她是慌的,她知道二哥看重姣姣,也知道二哥不希望姣姣与人为妾,如今因为自己的归家引来了寿王,二哥心里该会怎么想?若是对方厌弃了自己,自己在王府中又该何去何从? 她都能瞬间想明白的事,虞长文就更不用说了,都说神仙打仗凡人遭殃,他们这是王爷打仗小官遭殃,就因为王爷掐个架,长女探个亲,他就要搭上一个四女与人为妾?咱能别逗了吗?不知道他们家牵扯到两个王爷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吗? 僵笑着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徐明阴沉沉的道:“怎么?虞大人可是还有什么想法?你虞家的女儿,三王爷要得,四王爷要得,偏偏我们家王爷就要不得?虞大人,在下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说话间,身后四人的拳头已捏的劈啪作响。 一番话堵住了虞长文所有想说的话语,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他虞家的女儿三王爷要得,四王爷要得,若偏偏六王爷想要不给……想想三王爷滚下台阶的精彩瞬间,虞长文自动自发的收敛了所有的想法。 “徐护卫,我家四妹今年十四,还尚未及笄。” 若是虞长文这么说,徐明定会喷他个满脸花,可看着面无表情的虞之润,他却不敢像对虞长文那般不客气,当即笑道:“虞大人说的是,我家王爷说了,等四姑娘入府后,定会等四姑娘及笄才会圆房,绝不会委屈了四姑娘。” 徐明的心里有杆秤,自家王爷心仪四姑娘,四姑娘最敬重亲兄长,所以四姑娘这兄长他得敬着,至于虞长文那父亲?京城四品的小官满地跑,谁记得他是哪个? 好吧,其实打内心来说,他来说亲,虞之润没拎剑将他砍出去,他就已经念阿弥陀佛了,哪能不敬着? 他不知道,虞之润不是不想砍,他是不能砍,现如今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想到寿王想纳姣姣是早有打算,可他若一砍,以寿王的志在必得,要么降罪于他借以要挟姣姣,要么像以前一样,看在姣姣的面子上轻拿轻放借机讨好。 若是前者姣姣必定满心内疚,若是后者又会将姣姣放到人前,所以今儿个这个亏他必须要忍,但想纳他家姣姣为妾?那是绝无可能! 见他面沉似水却没有再加反驳,徐明的心中不禁有些雀跃,他没想到今儿个的日子这么好?不但没挨砍,这事竟然还成了? 大喜之下,他让人将那两个大红漆木箱子打开,而后做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道:“听闻三王爷当初送了两套金镶玉的头面来,我家王爷不缺这些俗物,也弄不来那些虚假,王爷命在下送来一箱真金,一箱子翠玉,让四姑娘拼着打,喜欢哪样打哪样,定要用料十足,不能给王爷他老人家丢脸。” 第二百四十七章 【救急之法】 扛两箱子黄金翠玉打首饰,这话估计也只有寿王府的人能说的出来,至少三王爷府上的人是说不出来,他家王爷风光齐月般的人物,他们身为下属怎能像屠夫一般粗俗?再看寿王府那财大气粗般的嘴脸,真是丑恶的想让人想揍上一拳。 他们在这边吃不葡萄说葡萄酸,一旁的虞嫣却是眼馋的不行,她现在什么愧疚心里都没有了,满眼都是金灿灿:一箱子黄金啊!那得是多少?还有那一箱子翠玉,即使是用小盒子装着,大小不一,那价值也是不可估量,想想自己那寥寥无几的嫁妆,心中越发的不平。 同是虞家庶女,自己的弟弟蠢笨如牛,对方的胞兄年纪轻轻已在朝为官,同样是许人为妾,自己只堪堪得了两套首饰,几匹丝绢,对方却得了两箱子真金翠玉,凭什么? 虞长文看到这两箱子东西也有些傻眼,傻眼过后又有些眼热,据说祖父在外打仗时金银珠宝也是成箱成箱的往回搬,可惜自他以后都是文官。想到寿王战败了北胡他不由暗叹,若是早些培养,以姣姣的容貌与聪慧定可在寿王身边占上一席之地,可惜,都被那毒妇给毁了。 这位当爹的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左右虱子多了不咬,蚊子多了不愁,昨日他还在担心,若寿王得势会不会牵连到自家,这回好,彻底不用担心了。 收下两箱子真金翠玉,虞长文一身轻松的回去禀报母亲,徐明也心满意足的回去复命,唯有虞之润,站在院中沉默半晌,才缓步来到梅园。 此时的梅园正乱着呢,刚刚前院传来消息,说寿王有意纳虞姣为妾,听到这个消息虞姣没哭,俩丫头哭了。 这两个丫头自幼被卖入虞府来到梅园,别人都觉得为奴为婢辛苦,二人却宛如神仙一般,不用忍饥挨饿了,不用挨打受罚了,只要将小姐照料好,没人给她们半分脸色看。 梅姨娘整日以泪洗面什么都不管,对于虞姣这个尚不懂事的小姐,她们既当主子照料,也当妹妹去心疼,从小看顾到大,只盼着对方能嫁个好夫婿,一辈子和和美美平平安安,不想还是要走姨娘的老路?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香绮你去问问二少爷,二少爷最疼咱们小姐,怎么舍得让咱们小姐与人为妾?” 被香柏拉扯的香绮抹了把泪水,转身就想去前院,正看到推门而入的虞之润。 看到对方那阴沉至极的脸色,香绮如坠冰窟再无言语。 香柏却是失去了往日的尊卑,紧走两步拦在虞之润的身前道:“二少爷,那个寿王想要纳小姐为妾的消息是假的对不对?您说过要给小姐找个好夫婿,定会让小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是不是?” 第264章 见对方沉默不语,香柏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二少爷,姨娘在世的时候整日惦念着您,她刻不离身的拿着您的贴身之物,时时念叨着您 往日的聪慧懂事,我们小姐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不敢奢望姨娘的半分关注,奴婢本以为小姐父母缘浅,想着今后嫁人了会有所弥补,可若连正妻都做不得,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叫声母亲,您让她这辈子情何以堪啊?” 说到最后,这丫头双膝一软,跪到虞之润的身前失声痛哭。 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她家小姐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却这么命苦? 香柏的话虽不长,却字字砸在虞之润的心上,砸的他险些喘不过气来,他知道姨娘对姣姣有所忽视,却不知这忽视归根结底在自己身上? “香柏!”虞姣一出来就听到香柏的哭诉,心急之下她难得呵斥了香柏。 她知道香柏是为她好,是怕二哥在自己的事上不尽心,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二哥该多么自责? “二哥你别听香柏胡说,姨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纵然是不拿你的衣物,她也是念着爹爹哭,左右要找个理由哭就是了。”若是刚到此地的虞姣绝对不敢这么说话,随着兄妹相处她现在的胆子要大了许多,至少她可以肯定,在二哥心里,自己这个妹妹绝对要比故去的姨娘重要的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听到妹妹如此编排姨娘,虞之润不但没恼,泛着血丝的眼底反而生出一股暖意。 深望着满眼黯然却急着开解自己的宝贝妹妹,当兄长的心中酸楚,恨不得如香柏一样痛哭一场,可他不能哭,若他都哭着认输,姣姣又该怎么办? 心疼的揉了揉妹妹的发髻,虞之润道:“姣姣不怕,二哥不会让你嫁与寿王的。” 香柏的哭声霎时停住,香绮也顿住卖出的脚步,柳妈妈暗喜的心情一僵,虞姣是脑瓜仁都开始发涨。 不知妹妹心底的无奈,虞之润朝着香绮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香柏把门口守住,毕竟这院子里还有俩虞夫人的人,他自己则带着虞姣,与柳妈妈一起进了屋。 进屋后,就见虞之润严肃的道:“姣姣,你听二哥说,明日祖父会领回一个得道高僧,到时他会来梅园查看风水顺便与你批命,你要记住,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慌张……” 听到这,有着多年小说经验的虞姣基本已经猜到二哥想干嘛了,就是因为猜到了,她也更头疼了,本以为只要楚煜明确了态度,以二哥的身份定是无可奈何,时间长了也就接受了,没想到二哥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这定是想用生辰八字不好的谣言让寿王死心,可问题是寿王能死心吗? “……姣姣不怕,等这阵风头过去,二哥便请旨外放,到时候二哥带你去外地为官,谁能知道你在京中的谣言?”到时候满城的青年才俊,他妹妹岂不是可以随便挑选? 想到未来带着妻子领着妹妹,远离京城的美好生活,虞之润不由暗暗握拳,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坦白】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虞之润的主意是最好的办法,可虞姣知道,只要自己有空间在,别说是生辰八字有碍,就是克父克母克六亲,楚煜那头都不会放手。 犹豫再三,她终是咬了咬下唇对柳妈妈道:“妈妈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二哥讲。” 柳妈妈忧心的望了她一眼,自知帮不上忙,只好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虞之润以为妹妹是担心祖父不靠谱,刚想把自己的计划再说上一遍,却见虞姣一撩裙摆,双膝跪倒在地,这让他霎时脸色大变。 “姣姣,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二哥——”反抓住兄长想要搀扶自己的双手,虞姣只觉得鼻子发酸,“二哥,姣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虞之润焦急的面容一顿,他缓缓松开妹妹的手臂,眼中有着风雨欲来的波澜:“你这话是何意?” 感受到对方的疏远,虞姣心中顿痛,她跪在原地仰望兄长:“二哥,自女儿节过后……” 虞姣想说,自从女儿节过后楚煜便对自己念念不忘,知道自己落水受惊,对方更是送了诸多的补药补汤,连远在西北都不曾相忘,如此有情有义,自己深受感动之下以芳心暗许。 可这话刚说了个头,就被虞之润一口打断:“别说了,婚姻大事自古便由长辈做主,我是你的兄长,这婚事如何皆由我这做兄长的做主,你只管安心等着出嫁。” 说罢,他躲避一般急匆匆便要往出走。 “二哥。”一手拉住二哥的衣角,虞姣顾不得动之以情,直接脱口而出:“我心悦寿王殿下!” 不能再拖了,明知事不可为,她怎能搭上二哥的前途去赌? “二哥,我知道自己让你失望了,可我真的心悦寿王,当年危难之时是寿王出手相救,当时我心中感激却不敢多生妄想,不想寿王对我关怀备至,连远在西北之时都不曾相忘,二哥……” “够了!”虞之润全身颤栗的截住妹妹的话语,语气压抑的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红颜未老恩先断,谁知寿王对你能喜爱到几时?姣姣,二哥就你一个妹妹,我赌不起。” 说罢,他用力抽出虞姣手中的衣角,头也不回,迈大步推门而去。 那急切的脚步吓得柳妈妈一惊,忙转回里屋:“小姐,您与二少爷说了?”二少爷气的那般模样,可是责骂小姐了? 第265章 “说了。”跪坐在地上,虞姣全身都泛着无力。 她以为二哥会勃然大怒的骂她一顿,若是那样的话,等二哥的这口气发出来,事情还好商量。没想到二哥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解释,这般坚决的态度,她该怎么是好? 她在这边左右为难,虞之润在外边也是肝肠寸断。 即使以现在的风习来说,虞姣这种说法属于不知廉耻,可当兄长的仍然认为这不怪虞姣,要怪只怪自己这做兄长的粗心大意,要怪只怪那该死的寿王口蜜腹剑没安好心,他家姣姣少不更事,不知人间险恶,哪会懂男子的喜新厌旧三心二意?更可恨的是,他对此事竟然一概不知? 如今姣姣芳心错许,他该怎么办? 这一宿虞之润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最后确定,计划不能变!就像他早先说的那样,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不能依着姣姣的性子毁了她的后半生,或许寿王能看在姣姣的容貌上对她宠爱三分,可当对方娶了可以与之并肩而行的妻室,当姣姣生了孩子却口口声声喊别人母亲,在一旁只能卑微仰望的她如何能忍? 想象中的场景与香柏口中那眼巴巴仰望姨娘的姣姣重合,当兄长的只觉得心如刀绞:“姣姣,二哥宁可让你恨我,也绝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距离虞府不远处的一座宅院中,轩辕夜颇为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石墨,口中笑道:“你说楚煜为了与楚熠赌气,竟然要纳虞府的庶女?” “可不是?”一身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笑着回道,“公子您有所不知,这虞家的几个姑娘还真是有趣,大女儿进了三王爷府里,二女儿远嫁杭州,三女儿是家中唯一的嫡女,竟也嫁给四王爷为庶妃,这四女儿若是进了寿王府,他们一家可是有三门王爷女婿。” 轩辕夜听了当即大笑出声:“说得好!好一个王爷女婿!” 见新主子笑的畅快,中年男子也跟着呵呵傻笑,哪知笑到一半,便见对方手中的石墨脱手砸来,全身僵硬的他尚不知怎么反应,就感到那石墨擦着自己的耳朵飞了出去,直接砸到木质的窗棂上,又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中年男子双腿发颤,不知自己怎么惹得主子不悦,刚想跪倒请罪,就听上面惋惜的道:“这房子年久失修虫子太多。” 中年男子这才发现,地上碎裂的石墨上贴着一只大号蜘蛛,无语的他下意识抽了抽嘴角:能用最好的石墨打蜘蛛,您老得是多无聊啊? 心中正想呢,就听轩辕夜又道:“可有那画中女子的消息?” 中年男子神色一凛,忙道:“公子恕罪,属下正加派人手查找,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那姑娘的消息。” 想到楚煜做了虞家庶女的女婿,自己却能把对方的心上人弄到手里,轩辕夜满意的点了点头,换了块石墨继续把玩。 与此同时,宫里的瑶妃娘娘也在关注虞姣的消息,等她听说这是儿子在与楚熠置气,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孩子,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不曾想是与人置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人是他自愿纳入府中的,总会比自己派去的两人上心吧?想到儿子冷情的性子,瑶妃娘娘无奈轻叹:煜儿已经这么大了,若这次他亲自纳入府中的都不喜欢,自己这做母妃的真要与他好好谈谈……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伎俩】 同样被囚禁在府中关禁闭,楚熠憋屈的不行,楚煜倒是挺欢畅,吃着‘买’来的全鱼宴,听着‘请’来的先生说段子,若不是心中还惦着他的娇丫头,这日子简直不能更悠闲。 悠闲的过了一段时间,楚煜终于有些蠢蠢欲动,今儿个徐明带着媒婆去虞府说亲,那虞家可是同意了呢,也不知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成什么样? 想到虞姣满面欢喜的娇俏模样,我们的寿王殿下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虞府看看,至少他要听那丫头说说她想要什么聘礼,这种事若派旁人去小丫头定是不好意思说。 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楚煜心情甚美的开始沐浴更衣。 什么?你说这种事在空间里留个纸条就能知晓?笑话!远在外地讲不了,这都回到京城了,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 因此我们寿王殿下光明正大的出了寿王府的正门,又光明正大的跳了虞府的窗户…… 揉了揉发涨的眉眼,虞姣的心中越发烦乱,明日的事她不是不能打发了,可若要真打发了伤的就是二哥的心,想到向来自信的兄长今日竟有仓皇逃窜之感,小姑娘忍不住心中泛疼,这个年纪不大却已经为她操碎了心的兄长,是她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 “啊呜……” 听到豆豆亲昵的呜咽声虞姣不由一愣,抬眼望去,果然见紧闭的窗子已然半敞,楚煜以及其潇洒的姿势跳了进来。 “王爷?”这不是关着禁闭吗?怎么随意出来了? 几日未见的楚煜听到这声王爷,不由笑着上前,可等他看清虞姣的面容后,轻笑的脸庞瞬间变冷:“眼睛怎么肿了?可是有人招惹了你?” 明知是他寿王府的人还敢招惹,这人不想活了? 一旁正收拾床铺的柳妈妈见此情景,忙给虞姣使眼色,意思让她掩饰一二。 虞姣本来也想掩饰,可想到掩饰的后果,她眼圈一红,垂眸低语:“王爷——” 这一声王爷叫的百转千回,听的楚煜心疼极了,他何曾见过小丫头这么委屈?当即上前两步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哄道:“怎么了?可是虞氏那恶妇给了你委屈?”听这语气,大有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就给你出气的架势。 第266章 顺势依偎在楚煜的怀里,虞姣很快掌握了梨花带泪的精髓所在,抹着眼泪悲声道:“王爷,我是真的仰慕王爷,想与王爷白头偕老……” 楚煜老脸一热,喜不自禁的拍了拍怀里的小娇娇道:“这有何难,今日本王不是差人来说媒了吗?等本王找个好日子便接你进府,定会与你白头偕老。”想到那个美好的画面,我们的寿王殿下心里美美哒,完全没有考虑他与虞姣白头偕老了,他未来的王妃该怎么办。 他没想到虞姣也不会在此时触他的霉头,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哭的太多,她暗暗照着腿上掐了两把都没掐出眼泪,只能把脸蛋往楚煜的胸膛一脉,哭声道:“可我二哥不同意,呜呜呜……” 听到这话柳妈妈的手就是一哆嗦,心说我的姑娘哎,平日里挺精明的今日怎么还傻了?这话你说给寿王听,你是想要了二少爷的命吗? 柳妈妈这么多年的皇宫生活不是白混的,她确实了解这些上位者的心里,比如楚煜,本来正美着呢,听到这话剑眉霎时就立了起来,他对虞之润的厌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从上辈子便开始的孽缘,这辈子要是没有虞姣,他可能在豫州之时就让虞之润死在猪圈了,没想到自己有心放他一马,他却不知好歹? 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楚煜开始盘算怎么能让对方死的无痛无灾,刚想出个简要开头,便听到他怀里的娇丫头继续哭道:“王爷,我该怎么办?从小父亲厌恶我,姨娘不疼我,怕得罪嫡母,几位姐妹更是避我如虎,唯有二哥事事替我着想,把我这累赘妹妹捧在手心里宠,我还记得我被祖母封在院子里不许出去,二哥跪在雪地上苦苦哀求,甘愿惹得祖母厌弃,我被先生视为朽木,二哥日日教导不辞辛苦,他手里的月银极少,却舍不得为自己花上半分,连得了几筐银丝炭都尽数送到我房里来…… 他护了我这么多年,疼了我这么多年,到头来我却让他失望难过,我对不起二哥,呜呜,我不想让他失望,可我真的舍不得王爷,王爷,我好难过,二哥要是气的狠了该怎么办?他要是不理我,我便连这仅存的亲人都没有了……” 听到虞姣这一声声的哭诉,楚煜眼底的厉色渐渐转化为不舍,他可以想象年幼稚嫩的虞之润怎样跪在雪地上哀求祖母,也可以想象那个用功苦读的青年怎样忍着寒冷写字读书,只为给妹妹省下几筐炭火,想到怀里的人儿是在那人的辟护下才活的这般开心快活,他终是无奈的一叹,抚着虞姣的长发道:“说什么傻话,你二哥最疼你,他怎么舍得不理你?” 那人为了妹妹连王爷的暗卫都敢提剑砍,又怎会因为置气的不理她? 虞姣哭着摇头:“王爷,您不知道,二哥七岁便去了前院,想见姨娘先要请示父亲,批准了才得以相见,连姨娘郁郁而终之时,他都是求着父亲才让回来看上一眼,他疼我至深,怎么舍得让我走姨娘的老路?” “又胡说!”楚煜皱眉呵斥,动作倒是轻柔的为虞姣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你是你,你姨娘是你姨娘,你怎会走她的老路?本王不会将你圈在院子里,更不会让你骨肉分离,”说到此处,他的语气不由轻柔了两分,“你如此聪慧,本王还想让你亲自教导咱们的孩子,让他们能与你这般冰雪聪明。” 第二百五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一旁的柳妈妈对自家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做宠妃就要这么娇娇滴滴楚楚可怜,没想到不用自己教导,小姐已经无师自通了,为了给自家小姐更大的发展空间,她决定去茅厕转转。 临关门时她还听到自家小姐特真诚的说:“我自是相信王爷会对我好,可二哥不了解王爷的性格……” 关上门的柳妈妈再次给小姐点了个赞,她觉得老天开眼,终于给她一个聪慧给力的主子,看样子后半辈子有着落了,不用再担心主子太蠢等不到寿终正寝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以为他们没见过几次面的柳妈妈觉得虞姣这是宠妃的必备手段,说白了就是虚情假意有意讨好,已经和虞姣相处了大半年的楚煜却不这么想。 这位爷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强,疑心更不是一般的重,对虞姣多次试探观察,方确定这人是可信的,直到对方在西北不顾生死的救了他,他才真正把人放入心底。 此时听到虞姣的哭诉,他觉得完全正常,他是小丫头的男人,是她一生的仰仗,有问题不找他哭找谁哭?这么简单的事要是不能给圆满解决了,姣姣得多么失望? 而且姣姣也说了,虞之润是她唯一认可的亲人,更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冲着姣姣对自己的这份心意,自己也不能伤了她的亲人,只要姣姣开心,让着点他又有何妨? 想通了,他轻抚着虞姣的后背,给不住哽咽的小姑娘顺着气,温声笑道:“本王还当多大的事,至于你哭成这样?好了不哭了,回头本王亲自找你二哥谈谈,等他知道本王的诚意,也就不会这么阻拦了。” 哭声暂停,红眼睛红鼻子的小姑娘斜睨着他道:“我二哥是文弱书生,王爷可不许吓唬他。” 楚煜听到这话顿时心塞,酸酸的道:“从来都是他对本王吹胡子瞪眼,本王何时吓过他?” 他就知道,只要有那虞之润在,自己在姣姣心中的地位永远是万年老二。 “王爷,我二哥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免有些书生意气,您与他置什么气啊?再说他现在与您吹胡子瞪眼是暂时的,等他知道您对我好了,保管他什么气都没了,对您好着呢。” 第267章 楚煜一听这话觉得有理,刚才光顾生气忘了这茬了,想到老三与景孝帝的如意算盘,他眼底划过一道幽暗,或许,他应该再做些旁的打算。 香柏睡前喝多了水,半夜起来上茅厕,没想到远远就见柳妈妈在茅厕前来回晃悠,看的她惊讶极了:“妈妈?您这是做什么?” 柳妈妈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听到此话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别提了,晚上着了点凉,一个劲的想往茅厕跑,我见小姐睡的熟怕吵醒小姐,索性在这再等等。” 香柏不疑有他,担心的上前道:“大冷的天这哪成啊?再说这毛病也不能硬挺啊?对了妈妈,小姐有个偏方,治这毛病特别管用,您老等着,我这就给您做偏方去。” 见这丫头说风就是雨转身就往灶房跑,柳妈妈好笑的摇了摇头,心里倒是暖的很,宫中数载见惯了人情冷暖,与之相比,这小小的梅园真好似净土一般。 心里想着,她迈步跟了过去,想看看自家小姐的‘偏方’到底是怎么做的。 “噗——”一口喷出的柳妈妈,咳嗽了半晌,才喘过气来看向香柏,“这是什么东西?” 若不是相处了数月,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她都要以为这丫头是想暗害自己,这碗咸到发苦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盐碱水啊,前两年老夫人下令封了咱梅园的门,无药可医的情况下,小姐就是喝了这个才好的。”说罢,这丫头还特热情的把碗往上举了举,真心劝道,“柳妈妈,您别看这水难喝,可偏方治大病,小姐当时半宿跑了十多次恭桶,最后狠心灌了三大碗盐碱水,第二天早上立马就好了,小姐说了,这个要大口喝,一口气灌下去就没那么难喝了,快喝。” 看着端至鼻前的一大碗盐碱水,柳妈妈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柳妈妈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偷眼一看,发现屋内除了自家小姐再无旁人,这才放心的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王爷走了?” “走了。”说着话,虞姣松开捂住豆豆的手,见小家伙不叫了才把它放在地上。 这小家伙对楚煜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亲,见他来了就围着楚煜转见对方走了竟然扒着墙想和对方走?这要是不捂住嘴,楚煜的行踪就全露馅了。 不知主人心底的埋怨,豆豆看了眼紧闭的窗户,垂头耷脑的回到自己的小窝,话说前几次那个跳窗子的大家伙,每次走都会带着自己去吃好吃哒,今天他竟然自己走了?不带豆豆?呜呜,豆豆不开心,豆豆心里苦。 看得出,小家伙意见颇大,无奈这年头连人权都没有就更别说狗权了,所以它的这点委屈只能自己承受了。 “小姐,王爷可想好这事怎么做了?”感觉嘴里还是苦的发涩,柳妈妈倒了杯水递至虞姣面前,自己喝了一碗就这么难受,小姐当初可是喝了三碗,怎么想都让人心里疼的慌。 不知柳妈妈的思想已经歪楼,虞姣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王爷已经答应我,说他定会让二哥心甘情愿的同意此事,具体怎么做我没有细问。” 主题思想她都已经给明确了,若是再唧唧歪歪那就是找抽了,以楚煜的性子,答应了的事他定会做到,自己只要等结果就好。 不过说是这么说,事关二哥,虞姣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猜测,楚煜到底会怎么做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前有狼后有虎】 “那人是谁?”刚刚出了午门,虞之润便见太子身旁站着一个陌生人,那人好不好看不是重点,重点是能让眼高于顶的太子笑成这副模样的,定不是一般人。 送他出来的小太监听到此话朝那边瞅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声道:“那是赤国的八王爷,据说来到京城已经有些日子,直至昨日才入驻鸿胪寺。” 虞之润听到此话微微皱眉,对方来了这么久,既没有按照正常程序入驻鸿胪寺,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似乎所图不小啊,就是不知道这帮忙掩盖之人是不是眼前的太子? 想到再过半月就要成亲的北胡太子与六公主,他眼底不禁划过一抹讥讽:身为一国之储君,是非不分里外不明,也难怪会混到如此地步,真是丢他大祁的脸面。 从内心来讲,虞之润还是挺爱国的,只要皇家人不害他妹妹,他会时刻秉持着忠君思想,为大祁王朝肝脑涂地,所以他看到楚鸿这一国的太子,却上赶着巴结他国之王爷,心底非常不爽。 正不爽着,就听一旁有人同样不爽:“赤国一个刚挂名的王爷,也能让他笑成那副德行!”真是看着就恶心。 虞之润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帝的亲堂弟晋阳侯,前面说过,这位爷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看美人,因此对相貌英俊的虞之润也是格外的有好感。 虞之润不知道自己是沾了颜值高的光,但他对性格不拘的晋阳侯并不讨厌,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位晋阳侯风流却不下流,比起挖兄弟墙脚的三王爷要强的多。 “之润见过侯爷。”俯身施了一礼,虞之润对他之前的话语权当没听到,笑着问道,“侯爷可是要入宫?” 这位爷是个闲散侯爷,平日里无事可是从外不往宫里转,所以他以为对方是得了景孝帝的召见,却不想晋阳侯摇了摇头,特神秘的道:“本侯爷今日是来找你的。” 第268章 “找我的?”虞之润愣了愣,而后笑道,“侯爷这就太见外了,有事召唤一声之润必当随叫随到,哪当得起侯爷亲自在此等候?” 晋阳侯一听这话心里舒坦极了,觉得自己今儿个这心思没白费,随手打发了一旁的小太监,他示意虞之润随他一起走,边走边掏出一物递给虞之润。 虞之润诧异接过,等他打开一看,脸色骤然大变。 这是,这是姣姣? 只见那纸上画着一人,若外人见到或许还不好辨认,可虞之润这个亲兄长一眼就能看出,这画中人与妹妹有着八分相似。 这年代不像虞姣上辈子那个时代,qq微信里的照片随便上传,谁爱下载谁下载,这年头送人条绣帕都算私相授受,更何况有人拿着妹妹的画像? 不过虞之润到底不是糊涂人,晋阳侯能在此等他,又将画像给他看,可见是事出有因,因此他强压怒火出声问道:“不知侯爷这画像是从何处所得?” 见虞之润没有是非不分,晋阳侯嘿嘿一笑道:“这事说来也巧了,我与那鸿胪寺的柳大人交情不错,昨日他到我府中来,说赤国的八王爷前些时日看到一女子,过后一直念念不忘,太子令其帮着寻找,他对京城闺秀了解的甚少,就想问问本侯爷……” 话说晋阳侯听到这话时心里就挺不满,想也知道,能被那轩辕夜看上的女子定然容貌不凡,他大祁的美貌女子凭什么便宜赤国人?想到这是太子下的命令,他心中更是不悦,可当他亲眼看到画卷上的女子,心里那点不满直至顶峰。 因为他也认出来了,这女子是虞之润的未婚妻。 他之所以这么认为,完全是虞之润在公主府时的误导,当时的虞之润见他要往女眷处走,随口就说那女眷里有自己的未婚妻,还说自家未婚妻脸皮薄,怕冲撞了侯爷。那时候的晋阳侯就是奔着虞姣去的,所以听虞之润这么一说,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虞姣就是对方的未婚妻。 本来他对这事就带着不满,如今见对方所图的还是虞之润的女人,这让他顿时就怒了。 擦,他大祁国的美女他都没好意思横刀夺爱,哪能便宜了赤国的混蛋? 不过轩辕夜这身份确实有些难办,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个里外不分的混账太子,若对方把这事捅到皇上那去,上面那位还真不一定会为了个女人得罪那轩辕夜。 想明白这些,他把这火气压了下去,搪塞对方说帮着打探打探,暗地里则来通知虞之润,意思是想告诉他,不行就赶紧成亲吧,不然你到嘴的媳妇就要成别人的了。 听到这事情经过坚挺的虞之润也快木了,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恶事?说起来他这辈子真没啥大心愿,就希望把妹妹平安养大再找个靠谱的人光明正大的嫁了,这特么怎么就那么难? 如今这前有狼后有虎让他怎么办? 见一旁的晋阳侯还在替他不平,他到底没说那人不是他未婚妻而是他妹妹,万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就真的没法活了。 糟了! 猛然想到今日的安排,虞之润心中暗道不好,如今事情有变,绝对不能把姣姣拉至人前。 想到这,他急忙与晋阳侯告了个罪,并承诺过几日去府上吃酒,而后便匆匆赶回虞府。 说起虞老太爷最近仍旧是那么不着调,整日里带着小妾领着女儿吃着酒,唱着曲儿好不逍遥,若那女儿是正经八百的虞家小姐,虞长文早就将人留在府中,既然是个戏子生的,老爷子还愿意领着,他也就索性不管了。 虞长文的想法是,不管这‘妹妹’歪成什么样,大了后找个人一嫁,就算销赃成功,左右不是男孩祸害不到自家。 虞老太爷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英明着呢,亲自教养的女儿定然错不了,没见家里最有出息的孙子都与他亲近,有事都知道找自己帮忙了? 接到孙子的传信,再看到孙子送来的人,这位不嫌事大的老太爷颠颠的驾着车就赶回了虞家……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十里红妆】 此时的虞长文正在闹心,原因很简单,还是为了那两箱子翠玉黄金,按理说这东西送到虞府就算虞家的,给虞姣用的可多可少,可惜,楚煜那家伙就特么不是一般人,这位起大早就送来个护卫,指名是来保护虞姣的,而那护卫来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两箱子翠玉黄金。 其实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楚煜对虞姣的安全早有担忧,你想啊,他都能在梅园里逛好几个来回,如入无人之境,那旁人指定也可以,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送个护卫去保护小丫头的安全。 可找谁呢?有了江碧兰那个前车之鉴,这护卫的长相就至关重要,瞅瞅自己身边的这些护卫一个个高大威猛,楚煜下意识就把眼光落到暗卫身上。 相对于看着就气势不凡的众护卫,暗卫的容貌要平凡的多,再想到暗六曾数次给姣姣送东西,他索性就把暗六派了去。 暗六的容貌确实挺平凡,平凡到掉人堆里不小心都找不着,可再平凡他也是寿王府的人,所以当这位来到虞府之时,虞府众人对其是毕恭毕敬,听说是保护虞姣的,虞之润不在虞长文亲自往梅园引路。 不怪虞长文如此的小心翼翼,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试想王爷的贴身护卫又该是几品?换个王爷或许还差点,这位寿王千岁一个不满连亲兄长都敢踹,若被穿了小鞋,岂能惯着自己? 第269章 这么想的他却是不知,护短的楚煜早就对他看不上眼了,其实不只是楚煜,连暗六对虞府都没什么好感,看到自家主子对四姑娘那么上心,暗六早把虞姣当做自己的半个主子,想到虞姣在虞府受的那些委屈,他对虞府能有好感才怪。 以往入虞府走的是捷径,今儿个顺着正常路走,发现四姑娘的住所竟要走这么远?这位的心里顿时就不舒坦了。 “看来四小姐比较喜爱清静?所住之处竟然这么偏僻?” 听着这一本正经的话语,虞长文压下心底的不悦,好脾气的笑着解释道:“她姨娘在世时就住在此处,她姨娘去世后睹物思亲才会不忍搬走。” 暗六点点头道:“既要在嫡母面前尽孝,又要在梅园睹物思亲,真是难为四小姐了。” 虞长文:呵呵…… “对了虞大人,不知打造饰品的工匠可曾找好了?我家王爷说了,那些黄金要尽快打造,若是时间上实在来不及,也可以用其打造些金镶玉的摆件,只要不糟蹋东西,做成什么都可以,总之四小姐过府之时不说十里长街,也要七里八里,定要风风光光免得丢了我们寿王府的脸面。” 纳个妾室还要十里长街?你特么这是在逗我玩吗?他家嫡女与人当庶妃也不过十几辆马车好吗?不是拿不起,是怕太出格惹得正妃侧妃不悦,好吧,寿王府上没正妃,可这十里八里他们府上却是真的拿不起。 向来斯文的虞长文心里直骂街,一时间后背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他脑中不断想着,自家除了与三王爷有关系,还在哪处得罪了寿王,要这么多嫁妆,明显就是寿王府想敛财的节奏! 见他那强作镇定的样,暗六心中冷笑,口中道:“王爷的意思是您府上找工匠尽快做着,过些时日我们寿王府也会陆续往这送东西,这是我们王府第一次办喜事,定要办的让王爷满意,也要让某些人瞧瞧,我们寿王府的妾室,也让她们高攀不起。” 其实楚煜是心疼虞姣,在他心里,若不是虞姣的身份地位实在太差,过得了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宫里那些人的眼,他早就十里红妆将之娶为正妃了,无奈现今的他说了还不算,暂时连侧妃都不能给姣姣争取,这才想在嫁妆上弥补一下。 这些想法虞长文自然是不知,听到暗六的有意引导,他还真以为寿王此举是为了与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三王爷置气,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想管这些破事,只要不让他来出那七里八里的嫁妆,对方爱与谁置气与谁置气。 因着这个想法,他快速将人送往梅园,而后便返回正院派人去找银楼的师傅,哪知被他派遣的小厮一咧嘴道:“老爷,咱夫人已经把人请回来了。” “请回来了?”虞长文心中诧异,不知道自家夫人此次怎么这么好,竟然知道早早为四女做打算? 结果一问才知道,人是请回来了,打造的也确实是那两个箱子里的东西,可这些东西不是给虞姣的,是给虞之堂的。 虞之堂的亲事早已定妥,就在一个半月后,自家儿子成亲,亲家又是自己的亲兄长,所以虞夫人深怕这东西不够,见寿王府搬来了这些财宝,想都没想就开始给儿子打造物件,这边和师傅挑样式挑的正来劲呢,那边虞长文阴沉着脸来了。 他看到那已经做了一半的白玉金丝炉,头疼的道:“这些东西做好都给我搬到梅园去,一块都不能少!” 虞夫人一听就不干了,当即打发了左右,不悦道:“老爷,我知你心疼姣儿,可姣儿嫁过去是为妾的,这嫁妆若要送的太多,等得王妃入府她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黄金的分量十足,翠玉的成色也是极好,她傻了才会将之给那小贱人用。 正想着,就听虞长文不耐烦的道:“让你送去你就送去,哪来那么多的说道?寿王殿下为与三王爷置气,要求姣儿入府时要十里红妆,好在寿王府会补贴一些,你若是再拎不清得罪了寿王,这十里红妆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十里红妆? 想到自家瑶儿嫁人时,因不能越过上面的侧妃,嫁妆只有区区十几车,虞夫人恨的直咬牙: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与人为妾还想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作的一手好妖】 “老爷、夫人不好了,老太爷回来了!” 换做旁人家这咋咋呼呼的非得挨骂不可,可虞长文两口子顾不得骂人,他们只想知道,这不年不节的虞老太爷怎么回来了? 前来报信的是虞夫人身边的莺莺,看到他们两口子这表情,当即道:“说是他老人家最近吃不好睡不香人也消瘦不少,吃了几副药不管用,就想回来看看……” 说到这,莺莺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惹得虞长文一瞪眼:“回来看什么?还不速速讲来?”若真是病了,看大夫找太医他这做儿子的义不容辞,就怕他这老爹不走寻常路,作起来没完。 被呵斥了的莺莺诺诺的答道:“说是要回来看看,有没有人与他八字不合。”说着,她担心的偷瞥了自家夫人一眼,这府里虞老太爷最看不上的就是自家夫人,万一他没安好心,嘴一歪歪自家夫人可就惨了。 她能想到的,虞夫人自然也想到了,再回想上次在梅园被公爹逼着罚跪并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场面,她不由心急的看向丈夫:“老爷,咱家老太爷这又是怎么了?” 第270章 虞长文很想回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作妖的又是自己爹,只能压着心底的憋闷,沉声道:“父亲病重,想必娘的心里也是不安,你先去宽慰宽慰她老人家,父亲那边有我呢。” 虞夫人一听秒懂,这是让她去老夫人的院子躲着,就算老太爷真看她不顺眼,有老夫人护着也能躲避一二。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一旁的黄金翠玉怎么办,收拾妥当匆匆赶往老夫人的院落。 再说虞长文,听了莺莺的后半句话他就知道父亲这病有了也不带重的,等见到他那身体硬朗满面红光的父亲,做儿子的心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奈:“父亲,您又怎么了?”缺歌妓还是少戏子,咱明说行不?能不能没事别老整这迂回战路? 一看儿子这态度虞老太爷心中就是不满,瞧瞧他家二孙子,慰问信写了两大篇,知道他爱唱戏,还特地让人送来煎凉茶的药材,孝顺的不能再孝顺,再看看他这儿子,见面就是‘您又怎么了’,不耐烦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两相对比之下,虞老太爷不满的瞪着不孝子,痛心疾首的道:“不想让我回来是不是?为父都病的骨瘦如柴了,你们这些不孝子不说前去慰问,连为父回来都心生不耐?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我要去五朝门外击鼓鸣冤,问问当今……” “父亲!”虞长文一声断喝震住了自家入戏正深的父亲,而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俯下身子一恭扫地道:“儿子错了,请父亲责罚,父亲既然身子不爽还是修养为好,儿子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给父亲诊脉。” 见儿子认错态度良好,礼数无可挑剔虞,老太爷有些悻悻的道:“不用诊脉,徐道长说了,为父这不是实病,就是府中有人克我,等我抓住那克我之人破解一番,这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说罢,这位转头看向一旁留着三尺美须的徐道长:“徐道长,你说那克我之人在哪个方位?” 徐道长道骨仙风的打了个稽首道:“刚刚一入府门,贫道就发现老太爷您右肩上的三昧真火比左侧弱了三分,看那火苗的倾斜度,这人应该在您的右上方。” 一听这话,虞老太爷干脆利落的一招手:“走!” 见这些人呼啦啦就往内院走,虞长文脸都青了,他上前一步道:“父亲……” 他想说这是内院,外人不能进,四女儿不日就要进得王府,若被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可这话还没等说完,就见他爹扶着右胳膊就开嚎:“哎呀,徐道长,我这右肩怎么越加寒凉,哎呀呀,现在整条胳膊都开始凉了,长文你个不孝子,你想看的你老子就这么死在你面前不成?你们周围的有一位算一位,我老头子要是死了,那就是被这个不孝子给害的。” 虞长文的脸色一会儿哇绿,一会儿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砰砰直蹦,最后终是忍无可忍的道:“开二门,让他们进去!” 再让他这么口无遮拦的说下去,自己这官职也就到头了,若换个人敢这么作,他都能让对方生不如死,偏偏这人是他爹。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 他以为,他那不着调的爹进了内院就得朝妻子的正房去,没想到这群人浩浩荡荡,连弯都没拐直奔梅园而去,急得虞长文在后面直跺脚。 若往日去了也就去了,今日那梅园里可有寿王府的护卫,这要传到寿王的耳朵里,对方该会怎么想? 心急的他不顾形象的连喊带叫,他那据说身体不好的爹,在前面蹭蹭的一路小跑,谁要敢拦着他就捂着胸口叫唤,把众人吓得谁都不敢阻拦,就这么一路鸡飞狗跳的到了梅园。 此时的暗六刚与虞姣报完道,两人本就认识,一个把对方当成半个主子,语气恭敬,一个有意拉拢,言语间也是颇为客气,一旁的香绮香柏倒是恨不得举起棒子将人轰赶出去,可又怕事有万一,自家小姐再因此被寿王厌弃,只能咬牙切齿的强挤笑意,总的来说,此时的梅园看着倒是一团和气。 正和气着呢,就听外面闹闹哄哄挤进来一群人,吓得香绮俩丫头当场就变了颜色。 “小姐不好了,老太爷又来了!”看到为首的虞老太爷,香柏都快哭了,她不知道现在的虞老太爷与她家二少爷的感情,那叫一个祖孙情深,只知道自家小姐见到老太爷就没好。 一旁的香绮也是急得要命,此时的她也顾不得管站在一旁的暗六,直接对虞姣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膝盖加厚的裤子,夹了层薄皮子的棉衬,反正咱们先武装好了,真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坚持到二少爷回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暗六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这慌张的举措看的暗六诧异极了,这哪是祖父要来?看这阵仗纯属是土匪要来。 秉着不懂就问的优良作风,他低声问看着就很好糊弄的香柏:“怎么了这是?可是老太爷不喜咱们四小姐?” 香柏泪眼汪汪的道:“喜欢,喜欢极了,可老太爷喜欢的就是老夫人与夫人所厌弃的,所以他每次来都是我们小姐倒霉的时候。”话说府上三房加起来这么多位小姐,他就不能换个孙女坑吗? 看着心急的俩丫头,虞姣无奈暗叹,实在没法告诉俩丫头,今儿个祖父来不是自己想来,是被你们二少爷请来坑你们小姐的,最坑爹的是,她明明知道还不能躲闪。 第271章 想着,她出声拦住想要翻找衣物的香绮:“香绮,不用找了,你们随我前去迎接祖父,剩下的,过后再说。” 昨天的事就她和柳妈妈知道,之所以不告诉二人,不是因为信不过她们,而是她想再挣扎一下,楚煜都说了他来解决,万一能提前解决掉呢?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想的太美好了…… “就是这里!”徐道长站在梅园门口,刚刚还一派庄严的双眸此时闪闪发光,虞大人可是说了,只要他把今儿个这事办的漂亮,回头就给他一百两的劳苦费,一百两啊,找个小城镇做个小买卖,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他还当什么苦哈哈的道长啊? 这位徐道长倒是个真道长,不过他当初进道观就是为了一碗饭吃,如今为了一百两的劳苦费,这位已经彻底抛弃祖师爷了。 暗六来到此地就是为了保护虞姣,这个保护不只是生命安全,更要保护其不受委屈,因此他率先来到门口,就看到这么一位张牙舞爪掐诀念咒的。 抽了抽眼角,他将目光落在略显狼狈的虞长文身上:“虞大人,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闯入内宅,这就是你们虞府的规矩?” 虞长文从来不是心软的人,无奈这念头孝之一字压死人,容不得他不让步,如今看到徐道长所指的方向,再听到暗六的逼问,他心中知道,这次绝对不能再忍,这种时候若出点闪失,打的可是寿王千岁的脸。 想到此处,这位当断则断的冷下脸,对着一旁的家仆道:“老太爷病糊涂了,你们还不将老太爷速速给我请回去!” 虞长文为官多年,此时冷下脸周围的家仆们不敢犹豫,上去就扶住了虞老太爷想往回硬拽,问题是他们怕虞长文的冷脸,虞老太爷不怕,这位想的好,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你再厉害还敢揍你老子不成? 见这些不分尊卑的东西竟然还敢来硬的?他当场来了个千斤坠,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哭开了:“杀人啦,儿子要杀他老子啦,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啦?” 后赶来的虞二爷看到此景嘴角直抽抽,枉他头些日子还庆幸,自家父亲作归作,至少强过姑母,现在一看,这俩人不愧是同胞兄妹,语气动作二样不差。 那徐道长不愧是虞之润重金许诺的人,确实有几分随机应变的能力,见虞长文真的动了怒,那一百两的银子明显要跑,他当机立断的指着正往出走的虞姣,急声道:“老太爷如此失态,定是与他相克之人……” 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完,就看见眼前人影一闪,而后便觉得下颚一松,舌头一麻,被卸了下颚的他,如哈巴狗般张着大嘴吐着舌头,其形象无比凄惨。 “呦,道长这是怎么了?刚刚您一过来我便觉得头昏脑涨,身子发麻,没想到离得近了,我的症状好了,道长的身体倒是不好了,看来咱们二人‘克’的可是不轻啊!” 暗六是什么人物?游走京城各大官员的后宅,什么样的栽赃陷害没见过?因此他听了个前半句就明白眼前这老小子想放什么屁,所以才上来就把对方的下巴给卸了。 四小姐是王爷的心爱之人,冰清玉洁白玉无瑕,怎能让这种家伙泼脏水?若被王爷知道了不得剥了自己的皮? 香柏本来是战战兢兢随着小姐出来,一见那张牙舞爪的道士指着小姐的方向准备大放厥词,她下意识就把小姐拦在身后,而后就看到暗六的英勇身姿,这丫头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好人啊! 她眼睛亮了,徐道长差点哭了,若光是被卸了下巴他还不至于害怕,这舌头都回不来还能不能好了? 知道今儿个自己碰到硬茬了,他含泪的双眼满是哀求的看向暗六:“啊啊啊啊……” 暗六一脚将有口难言的徐道长踹至一边,皱着眉道:“咱俩相克不知道吗?听你说话我就难受,离我远点!” 说完这话,他将那冷飕飕的目光落在动作僵住的虞老太爷身上:“虞老太爷?在下是寿王府的侍卫,奉我家王爷之命前来保护四小姐,不知老太爷来到此地,可是对在下有何指教?” 虞老太爷作是作,可他从来都不傻,他儿子再横跟他都是假横,眼前这位寿王府出来的可是真横,瞥了眼仰面朝天倒在那,吐着舌头直哼哼的徐道长,他立马笑的和蔼极了:“原来是寿王殿下的护卫?老夫就说嘛,谁能这么厉害一眼就查出真凶?我就觉得我这几天身上难受的紧,原来是被这小子克的,现在真凶被抓住了,真是有劳护卫大人了。” 说着话,他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边拍着屁.股边对虞长文道:“老大啊,真凶抓住了,爹的病也好了,你妹妹还小那边还一摊子事呢,爹就先走了啊,爹坐马车来的不用你们送了,你在这好好招待护卫大人吧。” 看着扬长而去的虞老太爷,虞长文是真的想大义灭亲,你作完妖拍拍屁.股走了,完全不管这府里怎么丢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意欲何为】 单说虞之润,若是没有晋阳侯的耽搁,他刚好能掐着时间回来,如今晚了一小步,正好与溜之大吉的虞老太爷来了个对头碰。 “祖父?您这是怎么了?”伸手扶住脚步急促的自家祖父,虞之润心里诧异极了,在虞府这一亩三分地谁能把他家老太爷吓成这样? 虞老太爷混是混了点,心眼倒是不小,他没怪虞之润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反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之润啊,祖父知道你疼姣姣,可寿王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是没看到徐道长被踢的那个惨,到现在舌头都没收回去呢,咱们小胳膊拧不过人家粗大腿,你就别拧着了。” 第272章 这世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摊上寿王这有权有势又横又不要命的,咱还是忍忍吧。 听着祖父这辈子难得的‘金玉良言’,虞之润咬了咬牙,终是点了点头道:“祖父你放心,之润不会再做傻事,您先回屋休息一会儿,孙儿让德立去给您找个大夫压压惊。” “不用不用,”想到儿子那气疯了的脸色,虞老太爷连忙摆手:“祖父身体好着呢,那头你小姑姑还等着祖父回家陪她玩呢,你忙,祖父先走了。” 说着,这位跟后面有人撵似的,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虞府。 等虞之润来到梅园之时,虞长文正一脸僵笑的与暗六解释着今日的‘误会’,看到此等场面,虞之润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自打姨娘死后,胞妹病重,他对虞长文的父子亲情就少的可怜,但他生在虞家长在虞家,既然没想着脱离,暗六此举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只恨他现在无力反抗。 好吧,其实上面的想法都是借口,最主要的是,暗六的主子是那个老想叼他妹妹的混账寿王。 心中想着,他上前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虞长文见儿子回来了,终于长出了口气,太好了,这些事可以交给他们小辈办了,不用丢自己的老脸了。 想着,他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说的比较含蓄,如‘你祖父病糊涂了,被这不怀好意的假道士借机所骗,好在有寿王府的护卫在,这才看破了骗局。’ 被定为不怀好意的徐道长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好在他还长了脑子,知道这时候不能与虞之润这个主谋眉来眼去。 倒是一旁的香绮香柏俩丫头,看到自家二少爷回来了,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偷拉着小姐的袖子兴奋极了。 实不知她们小姐看到自家兄长心里直发虚,其实她心里已然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件事,结果还没用呢,就被暗六七里咔嚓脆的解决了,若是自己解决了,二哥气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如今被楚煜的人解决了……再次偷瞥了眼二哥的脸色,小丫头心头惴惴,呜呜呜,这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若没有今日晋阳侯的话,虞之润此时真的会被气疯了,不过自打知道那个赤国刚刚冒出来的八王爷对姣姣不怀好意,他已经无力生这点气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毫不出色的暗六,也就是化名陆凡的陆护卫,虞之润面无表情的淡淡道:“陆护卫,你一介男子,住在这后宅之中,怕是不妥吧?” 他打量暗六的时候,暗六也在打量他,他二人没有正式见过面,背地里倒是交过手,对方将被砸破了脑袋的暗十扔到官府的时候,就是暗六前去接的人,当时他还将眼前人恨的牙痒痒,后来才知道,凶手是他背后的娇娇女,自己怨错人了。 不过通过那件事他就知道,眼前这男人也是个狠茬子,更主要的是,对方对他们寿王府完全没有好印象!看到了就想踩一脚! 本来对于这种人他们一向是坑你没商量,可想到身后的四小姐,再想到自家主子对四小姐的情义,只能把升起的火气憋了回去,抱拳施礼道:“我家王爷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派陆某前来保护四小姐,定不会因此对四小姐不满。” 暗六的含义很简单:我们王爷都不说啥了,用你管那么宽? 若换做旁人,见他连王爷都搬出来了定会偃旗息鼓,可他今天碰到的是虞之润,这位二少爷唇角一掀冷笑道:“寿王殿下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因为旁人只会耻笑我虞家不知男女大妨,与他寿王何干?” 说着话,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暗六的手臂道:“我虞家内院不留男子,你给我走!” “二少爷,陆某是奉了王爷的指令前来保护四小姐,二少爷的要求,恕陆某不能从命!”以暗六的身手别说一个虞之润,十个虞之润拍马都赶不上,可问题是他不能躲,更不能挣扎。 一旁的虞长文差点都看傻了,现在他是真有点相信那个什么道士不正常了,瞧瞧他精明能干的儿子,如今竟然敢与寿王的护卫呛呛? 刚想上前阻拦,就听他那精明能干的儿子气愤道:“好,那本官就去找寿王,问问寿王殿下,这是哪家的礼数?” 说罢,这位一甩袖子,走了。 虞长文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不跟寿王的护卫呛呛,这是要去找寿王殿下亲自呛呛去了?我擦,这回事大了! “给我拦住二少爷——” 一旁吐着舌头的徐道长更是傻眼:啊啊啊啊……(虞大人您别走啊,您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尽管这事我没办成,可看在我为您老办事被打成这样的情分上,您也得给我报个工伤啊?) 虞府的下人今天很为难,老爷让拦住老太爷他们还敢照办,毕竟那老太爷没什么实权,可让拦住二少爷,他们心里还真有点不敢,结果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向来稳重的虞之润跟一阵风似的,跑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虞大人】 寿王府的演武场内,只见一柄银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看的徐明暗暗惊骇,自家王爷这枪法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一年多前他还能给王爷喂上十几招,如今可好,只能在一旁端茶送水做小厮的活。 正想着,那边楚煜已经挽了个枪花收住了招式,眉目冷厉道:“谁在外面?” 他练武时从不让外人观看,这是府里不成文的规矩,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外面偷窥? 第273章 徐明听到此话老脸一红,难得被允许进来旁观,他只顾着惊骇竟忘了自己的职责?暗中自责下,他忙迈步往出走,没走几步就听到外面传来方总管恼怒的声音:“我同意你给王爷送吃食,谁让你送到演武场了?” 送吃食? 刚刚耍了一套枪法的楚煜,手拎着那柄上百斤的亮银枪,脸不红气不喘的来到门口。 只见门外站着一青衣丫鬟,那丫鬟手里端着一个食盘,盘里装了三五样精致的点心,见到自己顿时双眼一亮,屈膝福身柔声道:“王爷,奴婢是奉了我家晴姑娘的吩咐来给王爷送吃食,这几样点心都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特让奴婢送来给王爷尝尝。” 说话的同时,小丫鬟的面颊有些嫣红,早就听说寿王殿下平灭北胡是位盖世英雄,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英俊潇洒?若是主子得宠,自己是不是也…… 正在春心荡漾中,却见台阶上面的楚煜一皱眉,直接看向一旁的方总管:“府里什么时候出来个晴姑娘?”主不主、奴不奴是个什么东西? 小丫鬟俏脸一白,方总管却是满心无奈,自家王爷哪都好,就是这个不问女色实在是让人担心啊。 “王爷,您忘了,前些时日瑶妃娘娘从宫里送来两位姑娘,老奴听从您的吩咐将这两位姑娘安排在静怡轩,这晴姑娘就是其中的一位,据说晴姑娘的杭州点心做的特别地道,老奴这才让人端来给王爷尝尝。” 知道楚煜外冷内热的性子,他索性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么做不代表他多看中那位晴姑娘,实在是着急他家主子啥时候才能后继有人。 对于方总管来说,甭管是虞姑娘还是晴姑娘,只要能给他生出小主子就是好姑娘,其余都是次要的,所以在晴姑娘求到他头上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同意了,如今主子被圣上喝令在闭门家思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来造人,简直是造孽啊! 楚煜的情商低了点,智商却不低,听到方总管此话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按理说这种小事本无伤大雅,可别忘了那两个女人是宫里出来的。 想到抚州时舍命暗害自己的玉姑姑,楚煜的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本王记得,当时本王说的是不许她们出院,这丫头不但出了院落,还敢偷窥演武场?拉下去责杖二十,若敢再犯,其主一并受罚!” “是!”方总管心中一凛,彻底对那两位姑娘死了心。 那小丫鬟一听要责杖二十,吓得打翻了手里的食盘,霎时没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当场跪地求饶道:“王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了奴婢吧,王爷,王爷……” “王爷,这是怎么了?”姜云霆一来,就见到被拉走的小丫鬟不住求饶。别看他家主子在外面冷面无情,对府里的人却是颇为和善,能把丫鬟吓得又哭又嚎这还是头一回。 见姜云霆来了,楚煜将手里的兵器交给徐明放好,自己则坐在一旁的竹椅上,端起竹案上的茶水道:“一个心大的丫鬟罢了,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心大的丫鬟?看了看自家主子那英武不凡的容颜,姜云霆笑眯眯的道:“属下听从王爷的吩咐去找贺太医……” 楚煜既然答应了虞姣要和平解决虞之润,自是不会食言,可想要不食言就不能红口白牙的光靠谈,所以他就想了个主意,让人将轩辕夜也在找虞姣的消息透漏给虞之润,在轩辕夜给的压力下,让虞之润主动靠近自己这边。 怕自己的计划延迟,他先将暗六送到虞府,而后让姜云霆去找贺太医,想着贺太医与虞之润有过牵连,也算是一事不烦二主,结果姜云霆刚与贺太医牵上线,就被暗卫告知,晋阳侯已经通知了虞之润这个消息,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后,姜云霆忙颠颠的跑回来报信。 满意的喝了口香茶,楚煜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舒坦,就说小丫头是自己的命中之人,瞧瞧,连老天都帮他。 美美的放下茶杯,他对方总管道:“晋阳侯家再有喜丧之事,记得将礼物加上三层。” “王爷放心,老奴记下了。”方总管口中领命心里则在滴血,为了赌这口气他们王府近几日是不断散财,只希望那虞家姑娘能像点样让王爷喜欢,别跟那两位姑娘似的,进了王府就被送到静怡轩,那也太亏了。 这位方总管掌管着府内事物,对楚煜暗中的活动一概不知,也就更不知道楚煜与虞姣早已相识,此时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想离去,结果还没等走呢,就见府门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王爷,府门口有位虞大人求见。”更主要的是那位虞大人好凶,看着不像是求见,倒像是找茬求死的。 “虞大人?”楚煜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起身道,“先将这位虞大人请至正堂好茶相待,待本王更衣后就去相见。” 以楚煜的身份见虞之润自然不用特意更衣,不过他刚刚练完枪法,一身短衣打扮实在不适合会客,因此才回去换了一身常服。 等他换好了衣服来到了正堂,就见到虞之润那张阴沉似水的脸。 “虞大人?稀客啊,不知什么风把虞大人给吹来了?” 姜云霆与徐明听到此话默默退至门外,实在不懂,为啥素来稳重的主子看到虞家二少就画风跑偏?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求恩典】 他们不知道,这俩人见面不止楚煜画风跑偏,虞之润的脑回路也没在三次元,只见他冷冷的道:“若寿王殿下能召回您府中的护卫,自然不用见虞某这位稀客。” 第274章 面对他的冷言冷语,被虞姣打了预防针的楚煜并不气恼:“虞大人此言差矣,姣姣是本王心爱之人,本王自是惦记她的安危。” 听到那句心爱之人差点没把虞之润气乐了,当场磨牙般的森然道:“家妹年纪尚幼,还请王爷慎言!” 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楚煜踱着步子淡淡道:“过了年就十五岁,已经不小了,许多人家十五岁的姑娘已经做了娘亲。说起来,本王与姣姣相识已有三载,虽说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她的脾气秉性也略有了解,相信虞大人对本王的一切也了解的颇深。” 虞之润:了解。奸诈、狡猾、狂妄、自大、不要脸! “本王府上没有王妃……” 虞之润:对,你的王妃都和别的男人跑了,可见你人品有多差。 “姣姣进入府中就是这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虞之润:哈,说的好像你以后不娶王妃似的,骗谁呢? “本王独宠她一人,相信很快就会有小世子。”想到那个画面,楚煜心情甚美,虞之润则是从头黑到脚,觉得那画面有些不能忍。 “只要姣姣生下本王的长子,即使王妃入了府,也不敢小觑与她……” 听到此处,虞之润彻底炸了,瞪视着楚煜怒声道:“你当你独宠姣姣一时,你当你允许姣姣生个长子,我们兄妹就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我家姣姣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嫁个疼宠她的夫君,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她凭什么要来你这破王府受这种委屈?” 面对虞之润的斥责楚煜本想动怒,可不期然的,他脑中想起了虞姣曾经的悲泣:【我的容貌也很美,我也很有才华,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可我没有做国公的父亲,更没有做嫡妻的母亲……】 忆起当初的场景,楚煜顿觉心中泛疼,望着虞之润愤怒时与之相似的双眸,语气终是缓和了下来:“你说她不该来受这种委屈,可本王就是看重了她,喜欢上她,本王自认没有那种成人之美的雅量,本王喜欢的女人定要护在自己身边,你说本王以势压人也好,仗势欺人也罢,如今的你,只能受着。” 虞之润胸中气血翻涌,生生咬碎了银牙,这不只是气楚煜,更是恨自己无能,若没有那赤国的轩辕夜,他还可以豁出去的禀明圣上,将事情闹大,如今,却是满盘皆输。 其实今日他之所以怒闯寿王府,不是脑子一热前来挑衅,他是做着两手准备,若楚煜的态度含糊一点,他回去就让姣姣诈死,而后将之隐姓埋名送往别处,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再有他安排的人手暗中相护,以妹妹的性子在哪不能嫁人生子?七八年后改名换姓照样可以回到京城。 可听到楚煜的话,他知道诈死这条路已然走不通,这男人对姣姣的执念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更别说前面还有个江碧兰与人私奔,对方岂会没有防范?若没有防范家里那护卫又是何意?反正打死虞之润都不相信,那真是为了保护姣姣而来的。 后路已然被堵死,前面还有赤国的豺狼虎视眈眈,虞之润袖里的拳头攥了又攥,终是颤声道:“王爷所言甚是,却是下官鲁莽了。” 听到虞之润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楚煜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和姣姣有个交代了,几句话就摆平了,多么和平的解决方式? 心情一松,脸上难免就带了点笑意,可惜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就见虞之润拱手道:“下官虽因己私对王爷不满,但下官素来敬重王爷的人品,王爷年纪轻轻便只身前往前往抚州除疫,北胡战场上更是铁骨铮铮……” 听到未来舅兄的夸奖,楚煜没觉得高兴,刚刚还带笑的唇角反而越发凝重:不是他不喜欢听对方的夸奖,而是姣姣那丫头就是这个套路,每次想给虞之润开罪的时候都是先说一堆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给他戴高帽,这兄妹俩,不会是一个套路吧? 正想着呢,就见虞之润撩袍跪倒在地,挺直着脊背,仰面求道:“下官别无说长,只有这一身肝胆与护妹之心,王爷说家妹是王爷的心爱之人,下官无力阻拦,只求用这一身肝胆换王爷一个恩典,望王爷恩准!” 明明是虞之润跪地祈求,被求的楚煜却是心塞的不行:他就知道,有其妹必有其兄,妹妹的心眼那么多,兄长的心眼也不带少的,说的好听,我为你出力,你给我个恩典,可想也知道,拿一辈子说事,这恩典能好的了吗? 若是以前的楚煜,定会将虞之润往势利了想,如今彻底大掉个儿,他恨不得对方的条件势利一点,若对方说,你保证我妹妹生了儿子就立为世子,做你的指定继承人,他二话不说就和对方签协议,可惜…… 再次心塞塞的暗叹口气,他摆了摆手道:“说来听听。”同不同意看事实而定。 “下官想求王爷,若有一日厌倦了姣姣,请放她回家。”别让他妹妹像姨娘一样,被圈在一个小院子里了此残生。 【二哥疼我至深,他怎能忍心让我走姨娘的老路?】 想到姣姣的话语,看到上辈子宁折不弯的人,为了自己的至亲,就那么跪在自己的身前,楚煜终是轻吐出声:“好,本王准了。” 只是那一日,这辈子都不会有,小丫头注定是他生死同穴的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八卦之乱】 “虞大人,您没事吧?”看着独自走出的虞之润,门旁的侍卫担心的上前。 第275章 不是他多心软,实在是虞之润那薄如白纸的脸色太吓人,再见对方双目无神,脚下发飘的样,这侍卫真怕对方想不开撞死在他们王府门外,那罪过可就大了。 面对侍卫的关心,虞之润恍若未闻,他就那么一步步走出王府大门,直下了台阶才站定身形缓缓转身。 望着门梁之上那鎏金色的寿王府三个大字,他只感到耳发鸣、眼发涨,刚刚抚平的气血再度翻涌,隐忍不住的他嘴一张,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虞大人——” “二少爷——” “什么?虞之润被老六气吐血了?”听到这个好消息,三王爷楚熠是又惊又喜。之前他还愁呢,都说虞之润最疼那个光长脸蛋不长脑子的虞姣,若是虞姣进了老六的府,他还真怕虞之润临阵倒戈,这回不用怕了,都给气吐血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快,快去准备补品,本王与之润情同手足,这么大的事哪能不去探望?唉,之润也是,老六那个浑人连本王这个亲兄长都敢下手,他怎么能只身去寿王府呢?” 嘴里说着风凉话,这位坐着马车颠颠赶往虞府。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景孝帝也收到了虞之润寿王府门前呕血的消息,听到这个好消息皇帝陛下也很欣慰,难得培养出一个有用的人才,若是真与老六有了牵扯还得费心毁去,更主要的是,像虞之润这样有勇有谋,与大家族没牵连,又能体会圣意的好官员实在是不多了,如今这样,正合他意。 至于虞姣如何,景孝帝完全没有考虑在内,为了权势夫妻能反目,父子能结仇,何况是一个同胞妹妹?日日见着觉得这妹妹乖巧可怜,长久不见面,哪还有什么兄妹之情?再说有着这层关系也好,必要时,呵呵…… 这父子二人是知道的比较早的,毕竟一个是除了虞府的另一苦主,一个监视寿王府已成了习惯,剩下众人得到的消息比他们稍晚,而此时的虞之润刚刚被车拉进了虞府。 “之润?这是怎么了?”看到让人搀扶进来的儿子衣襟染血,虚弱不堪,虞长文吓的脸色大变。以前这儿子如何不重要,如今却是他虞府全部的希望,可千万别被寿王一怒一下给打残了。 见儿子似走路吃力,他迁怒般的对两侧道:“没长眼的东西,没见二少爷受了伤,还不快找个担架把二少爷抬进去!” 一旁的虞夫人从知道虞之润去了寿王府就开始在家里期盼,没想到佛祖开眼,这小崽子竟然真的被打了回来?可惜看样子伤势不重,不过对方若真是得罪了寿王……压下眼底的暗喜,她上前对丈夫道:“老爷,您是不是先问问之润这伤是怎么来的?若是被寿王殿下责罚,咱们可是要先做打算啊!” 虞长文怒容一僵,瞥了眼面容惨白的儿子,犹豫道:“事情已然这样,先请个大夫给之润看看再说。” 不是不心急事情的经过,在心底他更是埋怨儿子太过冲动鲁莽,可就像他说的那样,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还是以儿子的身体为主吧,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儿子他是真的不想放弃。 这边请来了大夫给虞之润诊治,那边虞长文也从德立的口中得知,儿子衣襟上的血不是被打的,而是自己吐的,听到此话的虞长文不免半喜半忧起来。 事情闹的这么大,虞姣在后宅哪能不知道?她从二哥出去心底就在担心,楚煜会和二哥怎么谈?二哥脾气上来会不会惹恼了楚煜?以楚煜的度量应该问题不大,自己都给对方打了那么久的预防针,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为难自己的亲兄长。 正想着,就见出去打探消息的香绮推门闯了进来,失声道:“小姐不好了,二少爷被寿王打的吐血昏迷,被人从寿王府抬了回来!” “什么?”虞姣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而后便是抑制不住的恐惧与愤恨。 他怎么能?他怎么忍心?那是她的亲兄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认可的亲人,纵然二哥有再多的不是,就不能看在二人的情分上,看在她曾经的舍命相救上忍让三分吗?他不但没有忍让反而还将二哥打至昏迷吐血?这就是你对我的情分? 楚煜,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躲不开你,可我二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俩就拉着那操蛋的空间同归于尽吧! 门外的暗六听到这话也是惊呆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为了四姑娘,自家王爷可是几次三番说过,保护虞之润的安全,怎么会将人打至昏迷吐血? “四小姐,这里面定有误会,王爷对小姐一片深情,怎么会……” 话未说完,虞姣已经不顾形象的拎着裙摆跑了出去。 此时的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就想知道二哥到底怎么样,若说这世上谁能让她全心全意的依赖,百分之百的不舍,那定是虞之润无疑,她还记得自己刚来时,那个拉着她手连悲伤都要隐忍的少年,若真论起来,那个少年与她上辈子的弟弟同龄,却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 “二——哥?”一头扎进望月轩的虞姣以为自己得看到怎么样的凄惨景象,二哥昏迷不醒?吐血不止?下半身血迹斑斑?再惨点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全?怎么都没想到,她家二哥穿着一身淡蓝的常服,正好端端的坐在那与三王爷楚熠聊天。 说好的被打的昏迷吐血呢?谁特么造的谣?有本事出来与本姑娘谈谈,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无间道】 第276章 “姣姣?”看到妹妹双眼泛红,发髻散乱,站那还不住的气喘,虞之润忙担心的迎了过来,“怎么走的这么急?我不是让德立给你送去消息了吗?二哥没事,就是怒极攻心吐了口血,瘀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虞之润也怕妹妹担心,因此他回来的路上就告诉德立,回家先给妹妹送消息,哪知道他爹虞长文难得慈祥一回,没盘问他,全拷问德立了,所以德立的消息送晚了,香绮打听到的是传了n手的八卦消息。 听到前面的话虞姣略微松了口气,等听到后面的话,她落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怒极攻心以至于吐血?开什么玩笑?她生活的又不是金庸武侠世界,有几个气急了会吐血的? “二哥,你别骗我,真不是寿王打了你?咱们有伤得治,不能忍着。”知道二哥没大事,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老虎顿时变成泪眼汪汪的小绵羊,听的虞之润心里既疼又酸,看的楚熠心里直痒痒。 上次楚熠看到虞姣的时候还是在公主府中,当时的虞姣虽然貌美,可低眉顺眼畏畏缩缩,给人的感觉能看的也就是那张脸了,如今的小姑娘虽然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却是出奇的鲜活,再听这可怜兮兮的小声调,楚熠一个没忍住走了过来:“瞧瞧把四妹急的?之润,不是本王说你,咱们二人是什么关系,有事你倒是说上一声啊?有本王在怎么也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虞之润兄妹俩集体呵呵,这事你不知道吗?早特么干啥去了?再说对上寿王你也是挨揍的货,还敢说我(哥)? 心里是这么想的,虞之润嘴上却不会那么说,除了面对寿王时偶尔犯倔,面对别的王爷他都是极其恭敬:“王爷说的是,这次是之润鲁莽了,可我是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如此蛮不讲理以势压人。”恨恨的说完,他转头看向虞姣,不悦道,“瞧你这一身的乱,哪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还不给我进屋待着去?” 看妹妹的样子就知道是一路跑过来的,虞之润心疼妹妹,自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回去,因为他将虞姣撵进自己的房中,彻底隔绝了楚熠的视线,见对方还不甘心的偷瞥了几眼,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侥幸还是心烦,只能不住的安慰自己,比起眼前这个只知道女色的绣花枕头,楚煜那个寿王至少要实干的多。 那说,虞之润是真吐血了吗?他还真是吐了血,至于为什么会吐血,还得从他与寿王的约定说起。 他用自己给妹妹换了一个失宠后能离开王府的恩典,不管这恩典两方是不是心甘情愿,虞姣入府已成定局,他与楚煜的关系就不比从前。 本来以虞之润的性子,若不是到山穷水尽他绝对不会委屈妹妹,无奈与赤国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八王爷相比,楚煜这个寿王还真特么就算良婿了,同样是与人为妾,那个国外的道儿实在太远。 这俩人的胸怀算不得太宽广,但也都是理智的人,因着虞姣,楚煜对虞之润明面上刻薄了点,实则一向比较包容,虞之润有再大的气,为了即将入府的妹妹也要与楚煜打好关系,所以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在谈好条件后坐在一起倒是其乐融融。 虞之润最担心的就是赤国那个八王爷,不是他听信一面之言,而是他对晋阳侯的人品比较了解,那个男人坏的坦坦荡荡,从不会做小人行径,再加上鸿胪寺属于礼部的地盘,他根基尚浅,想要插手也没有人脉,想到刚刚寿王曾说姣姣是他心爱之人,他所幸把这事说了出来。 当然,他的话语是经过包装的,说是虞老夫人非要带着虞姣出来看西北大军回京,由此才会被那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八王爷看见,深怕给楚煜一种自家妹妹不检点的感觉。 其实事情经过到底为何,虞之润不知道,楚煜却是知道,见虞之润说了,他索性也开诚布公的道:“这事本王早已知晓,不然之润以为,本王为何要惹出这些事端?” 虞之润怔了怔,而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王爷的意思是,您与三王爷之间的事、完全是为了姣姣?”打死他都不信眼前的男人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怎么可能? 楚煜无奈一叹,正色道:“之润怕是不知,那个所谓的八王爷轩辕夜,就是北胡失踪的夜枭将军,而他之所以打探姣姣也是本王的错,本王在西北之时差人画了一张姣姣的画像,被那轩辕夜拾了去……” 我们的寿王殿下把事情经过稍稍篡改了一下,听的虞之润嗓子眼直发甜,要不是打不过也不能打,他是真想上前揍楚煜两拳,这男人简直让他忍无可忍,他就说自家姣姣那么乖巧怎么能被别的男人看到?原来又是这混蛋的错! 正在气愤间,却听楚煜话锋一转:“之润可知,本王为何至今还未曾娶妻?” 虞之润阴沉着一张俊脸:别告诉他,这么多年没娶妻是为了等他年幼的妹妹?他没那么好骗! “大祁十八年,天狗食日的当天,父皇率领百官祭祀,而本王却在祭祀之时晕倒在当场。” 虞之润的神情越发郑重,他有预感,寿王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惊天! “其实本王至今都不知道当时为何会晕倒,想着只要身体无恙,也就没有过多理会,但本王那父皇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明明事先知道抚州染了瘟疫,仍旧隐下疫情派本王前去赈灾,北胡之战,本王更是受到来自后方的无数暗算。” 第277章 “王爷!”虞之润赫然起身,“慎言!” 看着面色已然大变的虞之润,楚煜淡淡一笑:“放心,这种话语除了你本王没有同第二个人说过,之润一定很好奇,本王为何会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与你说吧?” 虞之润现在一点都不好奇,他就想带着妹妹离这个疯子远点,可楚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再无可避。 “知道父皇他为何会针对本王吗?只因为本王在天狗食日之时晕倒了,所以他断定本王是害国之灾星,若本王所记不错的话,当日与本王同时晕倒之人,还有姣姣……” 第二百六十章 【无奈的舅兄大人】 从某处来讲,楚煜对虞之润的性格了解比虞姣要深上许多,在虞姣眼底,她的兄长是隐忍的、是刻苦的,在楚煜眼底,这个男人却是及其反骨。 在这个时代,被嫡母打压残害的庶子庶女数不胜数,可不管是隐忍还是反抗的,都没有想着脱离家族自立门户的,唯有虞之润这个庶子,金榜题名之时竟然公开与虞家一刀两断,如此的背宗忘祖引得朝堂上下极度震撼。 可不管清流们怎么说,御史们怎么骂,虞之润半句反驳都没有,就那么挺着脊梁,在众人的指责诅咒声中,爬到了多数人需要仰望的位置,这所需要的不只是谋算与心计,更需要有一颗强大的心,在关键时刻能把压力变成动力,所以,楚煜今日才会直接对其透露出景孝帝对自己的陷害与不满。 当然,楚煜也不是傻子,这么重要的事他连自己的心腹都不曾吐露半点,肯告诉虞之润自然有他的打算。 首先,他及其肯定虞姣这个妹妹在虞之润心底的重要性,从两世的区别可以看出,在虞之润心里,整个虞家加起来也不及姣姣半分,所以只要姣姣在他手中,以对方的心性,十年之内都不会有异心,至于十年之后则是另一个局面—— 他与姣姣有了孩子,还是他备受宠爱的孩子,不管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自己,虞之润都会帮助自己抢夺这个天下,毕竟他若是做了皇帝,下一任皇帝极有可能是对方的亲外甥,这么大的泼天富贵,虞之润岂能不动心? 不得不说,重活一世,楚煜对人性的了解非常透彻,对于年轻气盛没有家室的虞之润,他动之以情,对于十年后儿女成群,已然享受到权势之妙处的虞之润,他改为以利诱之,不管虞之润这兄长对妹妹的感情会不会变,他都做好了两手打算。 至于姣姣会不会生下儿子?咳咳,他对自己的战斗力非常自信! 虞之润暂时还想不到那么远,以他身处的位置来看,只要姣姣入了王府能不受欺负已然足矣,哪能想到楚煜若登上大位,他那没影的外甥能不能做下一任皇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已经是心惊胆战了。 从豫州一事,他就觉得景孝帝的作为有些疯狂,为了彻底搬倒太子身后的陈家,他不顾一方百姓的安危埋了那么久的暗线,没想到对方还有更疯狂的,为了坑一个据说是灾星的儿子,竟然压着瘟疫的折子不发?这瘟疫可不是洪水,流来流去流不出那一亩三分地,这瘟疫要是控制不住,那可是举国之难! 若是被这么个疯子知道,姣姣在当日也曾昏倒…… 想到那个局面,他心慌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王爷,您还没有说明,您为何至今尚未娶妻?” 当兄长的决定,大事靠后不管,还是先弄明白妹妹今后的福利条件。 “为何?”楚煜冷冷一笑,“自然是为了安某人的心,你应该知道,本王的舅父曾有意将爱女许配给本王,结果本王远在抚州之时,表妹便嫁给了本王的亲兄长,此一举,便斩断了两处亲情。晏家一事更是令人忍无可忍,他以为本王不知那晏家女中意老三?此等祸害岂能让她进我寿王府中?” 向来机智敏捷的虞之润,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楚煜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公主府中上演的激、情大戏,竟然是眼前的苦主一手导演的?往自己身上泼污水泼到这种程度,也真是没谁了。 “那……江家小姐呢?”订亲几日就私奔,按照眼前男人的逻辑走,不会也是从中出力了吧? 给了虞之润一个赞赏的眼神,难得有人分享私密心情的楚煜,心情甚好的道:“那江家倒是本王自己挑的,母妃给本王的单子上,每家势力都牵扯甚广,而本王最讨厌那种左右摇摆之人,所幸就选了心有所属的江家,如此一来,既安了上面的心,事发之后又能让江家念本王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所以说,人人都以为苦的不行不行的寿王殿下,背地里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些愚蠢的凡人,自己稳坐钓鱼台,心里有数的很。 虞之润早就知道楚煜不简单,此时听到楚煜的话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寿王。 不得不说,除去姣姣一事,他对眼前的男人非常钦佩——没错,我们的虞二少就是这么三观不正,他从不认为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对的,更把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视为扯淡,所以楚煜扮猪吃老虎的做法非常符合他的三观,因为当初他也是这么干的。 除此之外,他对楚煜的人品也是颇为肯定的,不管眼前男人怎么算计,在大局上他对得起手下的官兵,对得起大祁的百姓,从这点来看今后定是个明君,若不是脑子犯浑的非盯着他家姣姣不放,自己该是跟随的多么心甘情愿? 第278章 无奈暗叹一声,他重新摆正自己的态度,抱拳施礼道:“不知王爷有何事需要下官去办?还请王爷明示!”想也知道,若不是有要事需要自己去做,何须与自己说这么多隐秘之事?没事闲的? 听他此问,楚煜满意的点了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 心中满意,再加上这是心上人的亲哥哥,他不见外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今后都是一家人,之润不必与本王见外。”说完,他只当没看到虞之润由红变黑的脸,重新叫人看茶,更换茶点,若不是时间不够,估计还能要壶好酒点俩小菜。 等东西都摆好了,人都撤了下去,我们的寿王殿下才坐在太师椅上,端着手里的热茶接着道:“陈家一倒,太子已名存实亡,他若不出昏招还能多活几年,若是隐忍不住出了昏招,这太子之位也就做到头了,其实本王对谁做太子本不太关心,偏偏我那父皇的举动逼的本王不得不关心此事,以之润看来,谁能是下一任的太子人选?”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心虚的寿王殿下】 坐在下垂首的虞之润也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犹豫道:“陛下心思缜密,从平日里表现出的夸赞奖赏来看,他最看重的是王爷您,但此举也算是将王爷推至人前,陛下身子硬朗,王爷长期站在那风口浪尖之上,怕是有些不妥,万一脚下失足,几位王爷又没有什么大的建树,按照长幼顺序,得利的应是三王爷。”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以前还有些不敢确定的事虞之润已经彻底确定了,怪不得自己得了皇上的另眼相看,原来真是沾了三王爷的光?不过这光沾了也就沾了,虞之润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若换个人去豫州接应,没准楚熠早就埋骨猪圈了,可过后怎么样?楚熠算计他嫡妹的时候,不还是一点都不手软吗? 不知道楚熠在虞瑶的做法上让虞之润心寒,楚煜听到此话只觉得心酸:这么简单的道理,人家虞之润提前好几年就看出来了,他上辈子得是蠢到什么地步,才会信任那个男人直至临死之前? 压下心底的纠结,他再次出声道:“那以之润来看,如今本王应当如何?” 虞之润眉头一挑,反问道:“王爷心中,不是已做好了打算?” 明明知道轩辕夜的事,偏不提前说,非要等到自己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才关起门来全盘托出,如此费尽心机的将自己与他绑在一条船上,要是再猜不出对方想怎么办,他虞之润真是白当了那个金科状元。 其实楚煜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虞之润保持平时对他的态度,在外面该怎么厌烦还怎么厌烦,这么一来,他的好父皇为了老三,仍旧会保着虞之润青云直上,而自己也找了个可信之人打入敌人内部。 这事说起来不难,实则做起来也不难,楚煜要不是重生的,他也不会相信有人会把同胞妹妹看的比自己前程还重,他都不信上面那位就更不能相信了。 所以这俩人想做个假象,大意是本就不和谐的二人,因寿王的仗势逼婚彻底结怨。 为了这,楚煜特意叫来公羊严,意思想给虞之润弄点假血含嘴里,到府门外吐上那么几口,也显得逼真形象一点,其实要换做旁人他早就来真的了,就这虞之润他不敢,他怕万一用了姣姣再恨他,那丫头对这二哥亲近着呢。 哪知公羊严看了看虞之润的脸色,再摸了摸对方的脉门,直接拿起银针在几处穴道上扎了几针,而后道:“怒火太过,气机上逆,胸中的瘀血还是吐出为好。”不然憋在身体里容易作病。 刚刚还一派沉稳的寿王殿下顿时就汗了,他没想到自己真把人给气出病了?想到小丫头大哭时空间那顿电闪雷鸣,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王爷形象,走近了虞之润,小声商量道:“若知道你与本王不和,姣姣定会担心,不如你暗中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就说今日全是做戏,也免得姣姣伤心。” 寿王殿下的借口找的好极了,要不是他那高高在上的睥睨神色,此时略带了点心虚之意,虞之润怕是真要信了,意味不明的望了楚煜一眼,被银针刺激的气血再度翻涌,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出了房门准备去府门处吐血。 当时他想的是,自己吐的血逼真形象千万不能吐在屋里浪费了,等那口瘀血吐完了全身轻松,他不免又想起寿王的话语。 “就说今日全是做戏?”沉思片刻,虞二少双眼微眯,肯定道,“这丫头指定还有事瞒我!” 以上,是虞之润这个大舅子与楚煜那个妹夫之间不为人知的全部经过,此时的虞之润正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色,与前来探望他的三王爷谈心:“王爷,您在这种时候还来探望,真是让之润倍感惭愧。” 楚熠本来正在回味虞姣的美色,还想着临走前能不能再见上一面,听到此话他的表情顿时就裂了:听说虞之润被老六气吐血,他光顾着高兴,竟然忘了自己还在领旨受罚中?擦,这回乐子大了! 霎时间,冷汗湿透了内衫,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庞瞬间白的没了血色:“之润,观你面色还是多加休息为好,老六就是那么个混账性子,你也别与他过多置气,本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站将起来,楚熠都没等虞之润回话就匆匆离开,看那架势比狗撵的都快。 望着楚熠仓皇的背影,虞长文无奈暗叹:以往觉得三王爷还好,怎么近一年来对方越发的不像样子?好在他女儿多,跟的王爷也多,要是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等新皇登基那天,他们虞家真的要集体扎脖了。 第279章 想到王爷多,他忍不住又看向一旁的儿子:“之润,不是父亲说你,你今日实在是太过莽撞,寿王是什么身份?你妹妹是什么身份?对方不管目的为何,此举已是给了虞府天大的面子,你不但心生不满,竟然还敢跑去与寿王理论?你还当你是意气书生吗?” 说完这话,他不由怒视了眼虞姣所处的房间,“还有你那妹妹,她平日里到底有没有学习礼数?一个姑娘家就那么疯疯张张跑了来,简直把我虞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刚才没说不等于虞长文不气,不过是有三王爷在不好开口,再加上虞之润怒气攻心,不敢让他再心急罢了。 虞长文对虞姣这个女儿向来没什么好感,女先生一事之后,他自觉亏欠,态度刚刚有些好转,他最看重的儿子又因为这个女儿惹怒了寿王,这让他怎能不怒? 再想到那丫头刚刚进来之时,别说施礼,连正眼都没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一眼,当爹的认为,这个四女的礼数是真应该摆到台面上,好好教导教导,否则就这么进了寿王府,岂不是他们虞府的灾难?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打脸啪啪响】 虞之润从来不认为自家妹妹有哪点不好,若是有,也是太过懂事太过善解人意,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与虞长文分辨不出道理,因此他掩住心底的不悦淡淡道:“姣姣的规矩礼数自是极好的,今日之所以会如此失态,不过是担心我这个兄长罢了,骨肉至亲,若在我受苦之时她仍然不慌不忙,只为保持规矩礼数,那才会令儿子心寒。” 虞长文被这话赌的一滞,再抬头,正看到大儿子虞之堂衣衫整洁不慌不忙的走了来…… 虞之堂本身住在前院,与虞之润的望月轩很近,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匆匆往这赶,当然,他着急不是因为担心虞之润,纯属是想看看这个好弟弟的热闹,哪成想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说三王爷来了?这位瞅瞅身上颇为厚重的藏青锦袍,转身就回去换衣服,所以才会来的这么晚。 不得不说,他来的时机倒霉极了,配合着虞之润先前的言语,正打了虞长文的脸。 虞之堂不知道这里面的细情,进院打眼一看没有三王爷,他边给父亲见礼边忍不住的问道:“父亲,孩儿听说三王爷来了,三王爷人呢?”总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吧? 其实以前虞之堂也是这种性格,长辈面前不失礼,剩下专挑有用的结交,但那时候的他在虞长文眼里怎么看怎么好,所以当爹的也没觉得哪不对,如今被二儿子赤裸裸的点了出来,虞长文羞愤之余不免也跟着有些心寒:“三王爷如今正在闭门思过,听闻你二弟受伤,前来瞅上一眼已是极不容易,哪还敢多做停留?” 毕竟是疼爱了多年的长子,虞长文特拿话点了他一句,想着他哪怕是问上一句身体无恙,也算是全了兄弟情义,免得兄弟之间再起隔膜,哪知虞之堂全然没有领悟到父亲的意思。 来之前他还曾想着,若是之润受伤太重,他定要表现的兄弟情深,不能在三王爷面前失了他虞家嫡子的风范,结果一进来三王爷没看到,反而是那个据说应该重伤无力的二弟好好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眼里还带着丝冷笑,压抑多年的怒火顿时将他冲昏了头脑。 “二弟简直太过胡闹,寿王殿下贵为皇子,手下掌管着数十万雄兵,岂是咱们小小的虞府能比拟的了的?如今他看上四妹自是四妹天大的福分,你不但不惜福还敢去惹怒寿王?你想未想过,万一真的惹恼了寿王,咱们虞府会得到什么下场?” 被打脸的虞长文听到此话不只是脸疼,他的心肝脾肺肾就没有一处不疼,以前没觉得长子这么缺心眼啊,难不成这缺心眼还有隐藏属性? 其实这话的道理大伙都懂,但只能是自己这做父亲的说,你这做兄长的本身就与弟弟关系不好,进来后连句关心慰问都没有,就开始咄咄逼人,这以后还怎么兄弟齐心?还怎么指望有事的时候你二弟帮你一把?你脑子让门挤了吗? 虞长文不了解儿子的复杂心理,虞之润了解,他的这位兄长说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对方就希望自己这个庶弟能像条狗似的,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仰视着他,而那个时候对方也确实会拿出兄长的样子照顾自己,显出他虞家嫡子的仁善,可惜,他虞之润偏偏做不了家犬,更忍受不了对方娘亲对姣姣的伤害。 想到自家姣姣曾被关在冰冷的祠堂里,一天一宿无人问津,虞之润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唇角,掀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大哥,官场上的事,你不懂。” 虞之润的语气温和极了,那感觉就像一位和蔼的长辈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直听的虞之堂的脸色由白到紫由紫至青,脸上的肌肉都直发颤:“你?你……” 两个‘你’字没有说完,这位素来身体不好的大少爷,眼前一黑,再次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之润,你……” 见虞长文满脸怒容,虞之润眉头一紧,捂着前胸咳嗽道:“父亲,孩儿胸中闷痛的厉害,恕孩儿不能在此陪大哥诊治了,三王爷今日来的急怕是没有准备,孩儿休息一下还要帮他想个章程,至于寿王那,”说到此处,虞之润脸上明显带了抹厌恶憎恨,“是孩儿自己心胸狭窄气成这副模样,所以父亲可以放心,以寿王的心胸定不会与孩儿这小小的五品官员置气,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姣姣,经此一事,她在家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第280章 提到妹妹,他面露黯然,看向虞长文的眼里带了丝祈求之意,“父亲,姣姣生来无人关照,儿子本想再留她两年,没想到又碰到这种事,今后她入了王府便再也没有回头之日,在家的这些时日,孩儿希望她能过的开心。” 见他一句话气晕了亲兄长后,先提自己受伤,再提三王爷需要他这皇上眼里的红人相助,接着说起寿王没有动怒给虞长文减轻了压力,最后才给他的宝贝妹妹求了福利。 这一番话语下来,虞长文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一路看护虞姣而来的暗六是彻底服了这位虞二少,当然,若这位对自家主子的成见小点那就更好了,不过暗六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毕竟在他这个脑残粉的心里,虞姣马上就要进王府了,虞之润又心疼这个妹妹,以他家王爷的人格魅力,有什么仇怨是化解不了的呢? 所以只要虞之润没大碍,他心里的底气便足的很。 抚着前胸的虞之润带着黯然伤神的脸色回到了自己房里,外面怎么折腾他都不准备管了,大夫都是现成的,虞之堂也不是头一次晕,剩下的随他们便吧。 他的宝贝妹妹就要离府了,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相见,想起这事便心如刀绞,他哪有心情再理会旁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最毒女人心】 “二哥?你怎么样了?刚才大夫怎么说的?快坐到矮榻上靠着说话。” 虞之润本想说没事,可看着妹妹这紧张劲儿,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他只能依言斜靠在外间屋的矮榻之上。 香绮刚才跟着虞姣一路跑来,见小姐进了二少爷的房里,她也跟着进来帮自家小姐重挽发髻,整理衣裳,此时知道他们兄妹有话要说,这丫头冲着二人福了福身子,便出去把门带上。 此时的屋内就剩下他们兄妹二人,虞姣刚想再问,却见她二哥起身下了矮榻,指了指内间屋低声道:“咱们进去说。” 进去说?这是有猫腻? 虞姣这丫头还算挺理智的,刚才也是被那些传言给吓到了,此时看着二哥的举动,再想想楚煜平日里‘两极化——也就是要么杀,要么放,极少有半死不活’的性格,心底的担心终于退去许多。 虞之润此举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虞府的家仆没什么本事,寿王府的护卫却是本事繁多,有些话还是背地里说着为好。 兄妹二人再次落座,虞之润不等虞姣再问便开口道:“二哥的身体无碍,一会儿我会与你细说,你先告诉我,你与寿王何时还曾见过?共见过几次面?都说了些什么?” 他问的底气十足,让虞姣自觉就想差了,她以为楚煜说出了部分实情对虞之润‘动之以情’,心里盘算了一下哪个可说哪个不该说,才很没底气的道:“二哥,你都知道了?其实,其实我们也没见几面,就是他从西北回来后请我去御西湖游船……” “……所以,你就去了?”虞之润咬牙。 偷瞥了眼二哥黑如锅底的脸,虞姣怯怯道:“他一个大男人,我打不过也骂不过的,再说凭他的身份也不能打,闹开了吃亏的更是我,不去能怎么办?” 一番话反而把虞之润给问住了:是啊,自己对上寿王都没辙,妹妹又能怎么办?好汉不吃眼前亏,去了倒也没错。 压下心底的火气他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游船上摆了些好吃的,期间他挺规矩的,就是告诉我,他早就认定了我,我这辈子只能进他的寿王府,我想了想咱们虞家也抵抗不了,也就同意了。”没有半句华丽的辞藻,虞姣力求给人‘我特别实在’的形象。 若旁人这么说虞之润还得拆开了琢磨,她一说,这个傻二哥毫不犹豫的就信了。 当然,这也和虞姣平日里表现出的性格有关——小事忍让三分,大事上有一线生机也毫不放过,如他的那次科考,但若是明知不可违的事,她尽管心里不舒服也会劝解自己去接受,不会做无谓的反驳。 想到前两天妹妹跪在自己身前说心悦寿王的话语,虞之润突然感到鼻子发酸,她哪是心悦寿王?她是明知无力反抗怕自己知道了难过,自己不但没有安慰反而还斥责了她? “姣姣,二哥对不起你。” 虞姣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和她预期的比起来,现在已经好了太多,可听到兄长这句话她才知道,她心里有着太多委屈:哪个女儿不怀春?哪个姑娘没有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现代的离婚率已经高的吓人,可最起码还能有个新婚蜜月期,哪想过自己连妻都不是,只能与人为妾? 泪水围着眼圈直转,又被她生生逼了回去,有人疼宠才会觉得心生委屈,二哥为了她也不知是不是惹怒了寿王,她若再哭只会伤了这个疼宠她的兄长。 她起身来到虞之润的座椅旁,缓缓蹲下身子,脸颊依恋的贴在兄长的手臂上。往日这个动作是不允许做的,今日虞之润怔了怔,却终是没舍得推开妹妹,他想似平日里一般摸摸妹妹的发髻,却听见对方用极低的声音道:“二哥,不怕的,我不是姨娘,更不会像姨娘那么傻,她若是能多些警醒,岂会被关在小小的梅园与世隔绝乃至郁郁而终?你我又何须过的这么辛苦?我会在王妃进府之前安排好一切,绝对不会步入姨娘的后尘。” 虞之润听到这话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他的妹妹与他一样都懂得隐忍,心酸的是,他家姣姣曾是个多么纯善的丫头?虞瑶平日里对她不理不睬,她都能舍身相救,今后竟也要狠下心肠与人勾心斗角?他这做兄长的竟连一个安稳的日子都不能给她? 第281章 其实虞姣没他想的那么辛苦,因为虞姣压根就没想和那些女人斗,别看她只是个妾室,但她与旁的女人是不同的,楚煜志在四方,今后少不得四处打仗,古代最不方便的是什么?还不是天高路远不便传递消息?她有空间这个最佳利器在,又怎会丢了西瓜拣芝麻? 或许最初的自己会辛苦一些,可慢慢的楚煜就会发现空间传递消息的好处,这种事他自然不能两边处理,更不方便把空间的秘密说出来交给别人打理,而那个时候,二人的关系已然更加亲密,自己这个贴心小秘书也就可以暗中帮他打理家里这摊事宜。 看多了现代夫妻的分分离离,她从来不认为没有共同语言的爱情会长久,更别说楚煜对她还不一定是爱情,所以她要用自己这张白莲花般的脸蛋,用自己过目不忘的脑子,用自己与众不同的空间在楚煜心中占据一个特殊地位,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用亲自与那些女人斗吗?楚煜他敢不护着自己? 心里自嘲的想着,她看着虞之润苍白的脸色,再次担心的问道:“二哥,你和我说实话,你今天去寿王府,寿王他到底怎么你了?” 这丫头原先还想着,她二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拖着这破空间和楚煜同归于尽,现在见虞之润没死没残,这丫头的想法又变了:楚煜要是真不顾自己狠心伤了她二哥,她也不拉着对方死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是想好好活着,但此仇不能不报——只等对方今后打仗依赖自己传递信息东西时,她再用空间坑死他! 所以说,小心眼的女人千万不能得罪,不过话又说回来,虞姣入王府是给楚煜为妾的,说白了楚煜会是她的男人,名义上却不是她的丈夫,一边是血浓于水、护她至深的亲兄长,一边是未来不知会有几个女人的烂黄瓜,你说她能向着谁?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机智的太子殿下】 虞之润不知道他家宝贝妹妹的思想已经处在罪恶边缘,听到妹妹的追问,他下意识想起了临走时寿王的叮嘱,寿王说,若知道他二人不和,姣姣定会担心,为了不让姣姣担心就说今日全是做戏。 其实寿王就是不说,为了姣姣今后与对方的和睦相处,他也不会道出实情,但寿王在听完自己的脉象后说出此话,怎么都让人感觉带着几分心虚。 人在什么时候会心虚?犯错的时候会心虚。 那寿王听完自己的脉象后生出犯错感?难不成,是怕不好与姣姣交代? 狐疑的眼神打量了虞姣几眼,虞之润道:“别多想,刚才二哥说自己怒极攻心不过是为了给三王爷听的,其实寿王没将我怎么样,身上的血更是作了假。” 接着,他将楚煜对自己说的话与妹妹说了一遍,除了自己是真的被气吐血,剩下的没有半分隐瞒。 虞之润从不认为自家姣姣是寻常女子,所以也从未想过瞒着她,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姣姣知道这些固然心中会有些恐惧,但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至少当今圣上再给寿王下旨赐婚,姣姣可以拿这给那新王妃添些麻烦。 他原先的性子虽算不得光明磊落倒也没这么小人,可为了自己的宝贝妹妹,这位当兄长的已经没有下限了。 就在虞之润在房里‘教导’妹妹怎么欲加之罪的时候,皇宫内院的太子楚鸿送走了轩辕夜,直接回到寝宫去见太子妃。 “你可曾见过这个女子?” 听到太子的问话,太子妃心中不悦,等见到画像上女子的容貌,她眼中更是冒火,若以前陈家得势之时她还能忍让三分,此时却是忍无可忍,当即不留情面的指责道:“殿下,今日母后还告知臣妾,自从六王爷回京之后,父皇已经多日留宿在瑶妃娘娘那里,对她冷落了许多,让您平日里谨慎行事,依臣妾看,这等妖媚女子还是远离为好。” 被指责的楚鸿脸色变了又变,可想到对方身后的势力是他如今仅存的依仗,终是压下心底的怒气,好言解释道:“想什么呢?这是赤国八王爷看中的女子,托孤帮忙寻找,如今东宫势微,孤哪有这等心思?” 太子妃听到此话,略显清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颜:“那是臣妾误会殿下了,望殿下莫怪。”说着,她重新执起那张画卷,端详了一阵道,“此女子气质灵动容貌不凡,若是京中有名的闺秀,臣妾不会没有耳闻,既然连殿下身边的人都不曾见得,那只有两种可能,一,她不是京中之人,二,她不是名门望族之后,所以才不曾见得。” 其实楚鸿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见自己一路才想通的事,被对方瞬息间便想通了,他心中有些不悦,却也没有明言,只是语气不甚热络的道:“爱妃所言甚是,不过八王爷是在前几日见到的这位女子,想必她还是京城中人,不若你借着上巳节宴请京中闺秀,如此一来定能寻得这位女子。” 太子妃一听此话头都晕了,宴请京中闺秀?按照太子殿下这个思路,可以把宴请的规格下降到七品官员,如此一来京中得乱成什么样子?皇宫内院又哪来的安全?这不开玩笑吗? 正想再辩解两句,那边觉得自己颇为机智的太子殿下已经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对了,到时候别忘了给虞家发个帖子,孤倒要看看,老六这一气之下迎来的女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太子说完之后无事一身轻的走了,被留下的太子妃却是要疯了,若是太子本人找女人她还能忠言逆耳两句,可现在太子是要给赤国皇子找女人,自己若是敢阻拦,到皇后那都说不通。 第282章 想来想去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自己做主,只能硬着头皮去请教皇后。 若是以前的皇后定不会让儿子如此胡闹,可现在的皇后日日如坐针毡,急病乱投医的她听到赤国皇子四个字,脑子一热也跟着同意了。 同意是同意了,这事却得有个高上大的说法,婆媳俩绞尽脑汁之后,终于找到一个光明正大又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由头——关心兵部的大龄剩男。 说的详细一点就是,给兵部那些七品以上,还没有娶媳妇单身汉找对象,当然,这种找对象不是男女双方互相相亲,而是太子妃看好后,把那些没有归宿的女子列个名单,送到皇帝处,再由皇帝往下赐婚。 新潮点说,这是集体大赐婚,实际点说,这特么就是乱点鸳鸯谱。 由方旭的过往就可以看出,这赐婚一说有多么的不靠谱,当初他与宋玉娇若不是皇帝赐婚,他又怎么会狠得下心杀人灭口?消消停停的退亲多好? 可这么不靠谱的事景孝帝偏偏同意了,不但同意了,还觉得皇后想法甚妙,他正觉得楚煜在西北官兵中的威望太高,自己有些无处插手,若是给那些将领一家赐个媳妇,岂不正好显示自己的君恩浩荡?所以这主意简直不能再好。 这么轰轰烈烈的事即使没有下旨,楚煜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把这事琢磨来琢磨去,怎么想怎么不妙,干脆招来他的左右手道:“去虞家施压,让他们三天后把虞姣给本王送来!” 三天? 徐明与姜云霆面面相觑:“王爷,是不是太急了点?” 虞大人会疯的! 急吗?楚煜觉得一点都不急,若不是他一直在西北打仗,早就把姣姣拐回府里了,哪还能等到今天? 想到三天后就能过上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寿王殿下心情甚美,可对着下属他仍旧是一脸严肃的道:“迟则生变!给本王速速去办!” 都说阁老放个屁,知府唱台戏,那边太子一个想法,演变成前所未有的集体大赐婚,这边寿王一句话,王府上下也是忙的昏天黑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添嫁妆】 按理说纳个妾室女方送来就好,根本不必兴师动众,可谁让这妾室是寿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楚煜本就觉得委屈了他的娇丫头,这回时间骤然缩短更觉得对她不起,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寿王殿下延续了他的一贯风格——送礼!砸钱! 以前每次惹得虞姣不开心,楚煜都会视情况送点小东西,这回他觉得正妻与妾室差距颇大,小丫头应该会很不开心,所以寿王殿下送的礼物也是多了n次方。 可怜虞府上下,昨日先是虞之润吐血,再是虞之堂晕倒,一天下来心惊肉跳,不想那跳起来的心还没等归位呢,就被府门前那望不到边际的马车彻底吓晕了。 每天早上一开大门,门外的景色格外怡人,空气清新的连只苍蝇都看不到,今儿个早上一开大门,那乌央乌央的人群差点没把门房吓过去,这位倒霉的门房足足楞了能有半炷香的时间,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未醒,而后他关上大门转身就往院里跑。 “老爷不好了——咱们虞府被人包围了——” 真不是门房短练,实在是门外的人排的太多了,他们家老夫人过寿辰都没这阵势。 再说虞长文,他这一宿睡的很闹心,因为长子的晕倒妻子与他吵闹了半宿,若往日他定然不作理会,可昨日他是亲眼看着长子被气晕的,想到长子那悲愤难言的憋屈面容,他觉得今天有必要和次子谈谈,都是血肉至亲,万不该出口伤人。 正在感慨自己这一家之主着实难当,就听外面传来慌乱的吵闹声。 “老爷不好了,府门外来了老多的人马,把咱们虞府给包围了!” 虞长文听到这话当即大惊失色,第一想法就是寿王带着兵马前来报复,紧接着他又快速否定,以寿王的心智即便是心有不满,也不会正大光明的带人来包围虞府,除非,是对方向皇上进了谗言,由皇上下旨由御林军来包围虞府。 这么一想,虞长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件大氅都顾不得披,仅着棉袍便匆匆赶往府门。 在他想来,一开门定是手握长刀,金光闪闪的御林军,怎么都没想到他家门口竟会宛如菜市场一般? 那门房说的是被人马包围了,门外确实是有车又有马,只不过人是各路商贩,马都拉着马车。 话说那第一辆马车看着就是卖布的,第二辆马车瞧着就是送成衣的,第三辆装着半车奇花异草,第四辆捆着一个半人高的紫金釉紫砂小缸……再往后看真是是五花八门送什么的都有,吃喝穿戴样样俱到,还有一辆看着挺破的木板车上,干脆就搭着一张斑斓虎皮! 这一望无际的‘人马’看的虞长文两眼似蚊香,实在弄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刚想让管家问问,这些人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就见鸦雀无声的车队往两侧一分,徐明带着两名护卫骑马而来。 来到虞长文面前,徐明甩蹬下马,对着虞长文一抱拳道:“虞大人,昨日令郎来找我家王爷说要退亲,我家王爷贵为千岁,说话自是一诺千金,说纳府上的四小姐就纳府上的四小姐,决无更改之理,为了表示我家王爷的诚意,今日特来让在下采买礼物给四小姐补贴嫁妆。”说着话,他转身指着一长溜的马车道,“虞大人,怎么样?我们寿王府的礼还看得上眼吧?您帮四小姐瞧瞧,缺什么少什么尽管知会一声,我家王爷虽不似那怜香惜玉的风流人物,却也绝不会亏待了自家人!” 第283章 徐明同志怎么嚣张跋扈怎么来,赤裸裸演绎了一个恶霸逼婚,听的虞长文眼角直抽抽。 他实在不明白,那位晏家小姐的眼睛是不是让纸糊了,怎么好好的寿王妃不做,上赶着给三王爷那没脑子的货做侧妃?这俩男人的段数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差老远了好吗?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瞧瞧人家寿王这做派?同是纳虞家女为妾,三王爷当初聘礼一小车,寿王千岁不说十里长街,也真是七里八里,这说出去那个不得称他一声财大气粗,高挑大拇指? 更主要的是,人家不是下聘,人家是给他女儿‘补贴’嫁妆?什么叫嫁妆?嫁人时抬到夫家的是嫁妆,也就是说虞姣走的时候还得给寿王他老人家抬回去,若是正大光明的嫁人,虞姣没了,这嫁妆还能归还虞家,可虞姣这是入府为妾,连人都是寿王府的,这东西还能跑得了吗? 将钱财拉出来走了个过场,就得了无数的赞赏,这手段,简直了! 无力的暗叹口气,虞长文强笑道:“小女让王爷费心了,实在是愧不敢当。” 徐明大大咧咧的一摆手道:“只要尽心服侍王爷,有什么愧不敢当的?对了,我家王爷说了,他如今正在受罚,也不能像某人似的没有礼数,时不时还出来溜达溜达,所以让贵府三日后就将四姑娘送过去,也能有个人陪着他老人家一同思过。” 虞长文满头黑线,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你们寿王府不要欺人太甚!” 回头一看,只见衣衫不整的虞之润满脸怒容,拎着把宝剑就闯了出来,吓得虞长文连忙以身相拦:“孽子,还不给我回去!”说话间连使眼色,心说我的个祖宗哎,没见这寿王府的护卫痞味十足?这等粗俗无礼之辈,你惹得起吗? 徐明本来是要走,见虞之润拎着宝剑出来,他又停下了,笑道:“呦?这不是小虞大人吗?小虞大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家王爷当初也是规规矩矩提的亲,虞大人明明答应了,哪有退亲之理?再说了,昨日三王爷都出府前来探望,我家王爷老老实实坐在家里,只是把入府的日子提前几日,这算不得过分吧?” 在场长脑子的都听明白了,徐明这就是在威胁虞之润,你要是真拦着不让四姑娘入府,我们明天就去皇上那举报三王爷抗旨不遵,到时候这事没完! 别看三王爷昨日属于抗旨,但这也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就算有御史脑子进水把这事举报了,只要寿王这个苦主不抓着不放,景孝帝对亲儿子自然可以高抬贵手,所以徐明这话也是逼迫虞之润表态:你到底是要护着三王爷,还是要护着你妹妹,自己选吧。 虞之润知道这是对方故意表现给皇上看的,可听到那个天数他还是气的乱颤:三天,你家姑娘三天就能出门嫁人?想到三天后宝贝妹妹就是别人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想吐血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弹劾】 今日京城最热门的便是虞府门前那一条长龙,一开始大伙还在不解,这么多的马车寿王千岁是从哪淘来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马车根本就不是寿王府的,人家寿王府的人挑好东西后扔下银子留好地址,让各个商铺自己送货上门,由此,才有了那么长的一溜马车。 这么轰动的事闹的是满城皆知,从中又牵扯出虞之润怒急吐血,本来大伙还觉得寿王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你们兄弟置气关虞府何事?可今日看到这些补偿的嫁妆,多数人的想法都变了,特别是那些家里尚有未嫁女的,都觉得虞家四姑娘走了狗屎运,恨不得高喊一声——放下寿王殿下,让我来! 外人是这种想法,楚煜的兄弟则是另一种想法,老六自打抚州除疫之后,在民间的好评就从未间断,难得有个欺男霸女之事,哪能那么容易放过?所以当天的早朝之上,这些人就轮番检举,说楚煜在自省期间强抢臣女以势压人。 听到这番言论,虞长文身上的汗呼一下就下来了,一会儿若是皇上问起来他该怎么说?实话实说得罪楚煜,不实话实说得罪的是以太子为首的一圈王爷,两面不讨好,真真是天亡我也! 这边正在心惊肉跳,那边武将中戴玉林出声冷笑:“众位王爷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寿王殿下纳房妾室怎么就变成了仗势欺人?陛下,据下官所知,虞家大小姐是三王爷的妾室,三小姐是四王爷的庶妃,同是虞家女,凭什么两位王爷纳得,寿王殿下就纳不得?若真说仗势欺人,也该是三位王爷一同并论!” 都是西北一战后被提拔上来的将领,陶哲栋见戴玉林出声,在一旁也跟着助阵:“就是,凭什么你们能左一房右一房的往府里接,我们寿王殿下就不能?我们王爷都这么大的岁数了,现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咳咳!”文臣里的郑国公听他说的不像话,忙清了清嗓子出列道,“陛下,以老臣对寿王的了解,寿王不是那仗势欺人之辈,不过王爷毕竟年轻,若真是对虞家小姐一见倾心,出事过激了些倒也不好说,依老臣看,此事还是问问当事人为好,若其中真有误会,陛下也能为他二人调解调解。” 郑国公这话说的极有分寸,把楚煜的以势压人说成了男女间的一见倾心,不管虞家怎么说,楚煜那强抢臣女的帽子算是给摘掉了。 之所以这么仗义相助,也是因为对楚煜有愧,他觉得若不是自家女儿与人私奔,寿王殿下如今正开开心心的等着娶王妃呢,哪会因为三王爷的奚落,一气之下做下这等糊涂事?更别说楚煜放走了女儿,他这做父亲的心中感恩。 第284章 他这一番话说完,以闫硕为首的一干武将满足的抿起了嘴角,以晏霖为首的一干文臣却是气的不清,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等着虞之润上前来指正。 按理说这话应该问虞长文,他是一家之主,可昨日在寿王府吐血的是虞之润,再加上景孝帝的一些小心思,他还是让人招来了虞之润。 虞之润进了大殿刚与景孝帝见了礼,一旁的晏霖便站出来同仇敌忾般的对他道:“虞大人,昨日寿王到底是如何逼迫与你?你只管向陛下道来,陛下自会为你做主,无需惧怕!” 晏霖想的挺好,让虞之润出面指责,只要他能说出一句寿王以势压人,自己定能挺身为他回个公道,还他一个朗朗乾坤。 却不知满朝文武中,虞之润除了厌恶猪队友三王爷,剩下最讨厌的就是他晏霖,若不是这姓晏的没教好女儿,让晏含烟对三王爷动了春心,楚煜那家伙早就娶上媳妇了,哪至于惦着他妹妹? 不冷不热的抱拳回了一礼,虞之润面无表情道:“晏大人多虑了,寿王殿下品德高尚,大公无私,怎么会逼迫下官?昨日吐血皆是下官听到这喜事后过于惊喜,欣喜若狂之下才伤了身体,与寿王无关!” 即使不听他前面的胡言乱语,也能听出他后面的咬牙切齿,是真是假一听便知。 旁人只以为虞之润是迫于压力,上面的景孝帝却是特别满意,他早就知道老六的手下用老三的出府来威胁对方,他觉得虞之润之所以没有说出实情,定是因为怕牵扯到老三,由此可见,虞爱卿的忠心是大大的有,今后还得多多提拔,加以善用! 满意之下,他觉得应该给憋屈的虞爱卿来点补偿,正想着是赐点补品,还是赐点用品的时候,就听下面的晏霖上前道:“陛下,您下旨令三王爷在府中思过,三王爷不但不听教诲反而私自出府,他这是藐视皇恩!” 景孝帝一听此话脸色顿时就黑了,你弹劾老六朕就不说啥了,怎么说来说去还说到老三的头上了?你这一句话虞爱卿的委屈全白费了,实在太特么烦人了! 和虞之润一样,景孝帝对晏霖也是不满已久,刚才任凭他们蹦跶,是想把事情闹大,也是想看看虞之润的反应,如今想听的都已经听到了,哪有闲心听他蹦跶?当即冷声道:“晏爱卿如此年纪,还不知法不外乎人情的道理?虞爱卿在豫州对熠儿有救命之恩,若明知虞爱卿有事却无动于衷,岂不是无情无义?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晏爱卿回家要好好自省一下。” 这回好,又一个回家自省的,若是再来一个就可以凑成一桌麻将了…… 不管怎么说,轰轰烈烈的两王对战暂时告一段落,后宫里的瑶妃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长出了口气:“煜儿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胡闹,纳妾便纳妾,怎么弄的劳师动众,还让人抓住了把柄?” 第二百六十七章 【虞四小姐不开心】 前来探望婆母兼姑母的沐婉莹笑着劝道:“母妃莫气,听说那虞家四小姐在家里的地位颇低,想必表哥也是心疼那姑娘,想给她长长脸面,再说虞家对这亲事本就不满,多出些金银,全当堵住他们的嘴,不然今日那虞之润哪会如此痛快的改了说法?” 这话明着是劝解,实则是在挑事,若娶个正妃长长脸面,瑶妃还能心平气和,纳个庶女为妾还要长脸面?更别说虞家的那些举动,纯属是给脸不要脸! 不过这是儿子的决定,即使是心里不满她也不能在儿媳面前落小儿子的面子,只能忍着气道:“长什么脸面?煜儿要是真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思,母妃我也不用愁成这副模样,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与老三置气?最可恶的还是那晏老匹夫,教女不严,还敢大放厥词?早晚有一天……” 说到此处,瑶妃娘娘那与楚煜及其相似的眉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满脑子怎么处置晏霖的她却没有看到,一旁的沐婉莹脸上泛起一抹狠戾:表哥是她的,谁都不能将其夺走,谁都不能…… 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隐形敌人,此时的虞姣正在犯愁,她愁的不是别的,她愁的是自己的这副稚嫩的小体格。 上辈子十八岁是成人的法定年龄,这辈子十八是不敢想了,可她以为自己至少能等到十六岁成为花季少女,如今可好,花季少女没混着,连及笄的年龄都没到就要成为人妇,这么点的小体格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可怎么是好? 极其爱惜自己生命的虞四姑娘此时连害臊都顾不得了,她就想知道三日后的洞房花烛,被吃入腹的她能不能留个全尸? 楚煜长得虽不算人高马大,身材也是挺拔极了,万一‘物件’不匹配呢?自己要是血流成河,这地方都没有凝血剂救急。 因着心底的担心,小丫头难免有些坐立不安,柳妈妈看在眼里自以为了解的偷劝道:“小姐,虽说暂时这名分低了点,入府的时间也急了点,但此时的寿王府里没有王妃,正方便咱们行事,若您能在王妃前头生下长子,今后这寿王府里谁敢不高看您一眼?” 这年头皆是母以子贵,生下儿子就等于有了万全的保障,若是好命的生下长子,以小姐的聪明和王爷对小姐的宠爱,今后她们在王府里就真的是站住脚了。 想到这些,柳妈妈倒是有些庆幸寿王那招‘绿’的体质了,最好今后两年继续招,娶不进王妃才最好。 第285章 她这边满心欢喜,虞姣那头却更想哭了,比起英年早逝,她情愿当大龄剩女,想她重活一回多不易啊? 再不愿意这出府的日子也是渐渐临近,为了她那十里长街的嫁妆,虞府上下忙的是马不停蹄,看着外面的喜气洋洋,虞姣无精打采的问问香绮:“二哥好像两日没来了,他忙什么呢?” 明天就要嫁人了,二哥就不想多看她两眼吗?没准儿是看一眼少一眼呢。 香绮放下手里正在归整的东西,走近了小声道:“二少爷在核对小姐的嫁妆,咱们府里人多手杂,交予别人二少爷不放心。” 虞姣秒懂,人多手杂都是借口,她二哥最不放心的应该是她嫡母,要知道楚煜送来的嫁妆可是不少,即使没有太过名贵之物,可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是价值不菲,也难怪二哥不放心的亲自动手了。 若是换做平时,虞姣定会同虞之润一样关心嫁妆,毕竟那是她今后在王府的生存所依,可如今小丫头心里正慌,先不说她真正值钱的东西都在空间里,万一她熬不过洞房英年早逝,这嫁妆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么一想,她冷着脸道:“你去叫二哥过来看我,就说我想他了。”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四小姐,所有人都发现,小姐的情绪不对! 香绮与柳妈妈对视一眼,转身便出去找人,结果没走多远就遇到赶来的虞之润,这丫头忙上前施礼道:“二少爷,您可来了,小姐说想您了,正让奴婢去找您呢。” 虞之润一听就蹙起了眉头:“姣姣怎么了?”怎么还用上‘您可来了?’这话语明显不对。 香绮听了无奈道:“应该是明日就要离府了,心里有些发慌,可小姐素来懂事,她不说奴婢们也插不上嘴,二少爷,你陪小姐多坐会儿吧?” 虞之润听到此话既心疼又着急,忙加快脚步去看他的宝贝妹妹,心急的他没有看到,一旁听到此话的暗六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话说暗六这两天在府里都快闲出屁了,本来虞姣要是嫁给旁人,以虞夫人的性子定要为难为难,更别说虞之堂又被气晕过去,动不了虞之润,她不找虞姣的麻烦找谁的麻烦?可偏偏寿王府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虞姣身边更有个暗六左右跟随,所以虞夫人来了两趟,愣是一句为难的话语都没敢说。 如此一来,既没人找麻烦,虞姣也不出去,暗六除了吃便是睡,只觉得自己在当猪养,完全体现不出他王府暗卫的英勇形象。 好吧,形象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在王爷那体现不出他暗六的功劳,所以此时一听香绮的话语,他顿时福至心灵,转身就找人给他们主子传了个纸条,上写——四小姐不开心,四小姐心里苦,可四小姐不说! 楚煜收到这纸条就开始琢磨,姣姣为什么不开心呢?她心里苦什么呢?难不成是姣姣知道了,虞之润怒极吐血全是本王气的? 这么一想,美了好几日的寿王殿下突然感觉到有点心虚,心说明日的洞房花烛夜,小丫头不会专与本王翻旧账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传说中的教科书】 大喜的日子,楚煜可不想因为这个让小丫头与自己翻旧账,所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虞府瞧瞧,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也好了解一下姣姣为什么会不开心。 按理说以姣姣对自己的感情,两人即将朝夕相处该是满心欢喜,她怎么会心里苦呢? 虞姣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人又要爬墙,此时的她收拢好心情,正在看二哥递过来的嫁妆单子。 于她来说,矫情只是一时的,要是矫情起来没完那叫作死,所以对嫁妆这种生存立足之根本,大小姐她是格外在意。 其实她早就听说,寿王府送来许多东西给她添作嫁妆,直看到眼前的单子才知道,这许多是多到了什么程度,先不说各色衣物后面标示着的双位数,光不同材质的袜子就造了二百多双,更别说大件的家居摆设,珍贵的古董字画,林林总总简直就是批发大市场,再看那成箱子的药材,直接能开个药材铺了…… 看到这些,虞四小姐本就忧伤的心情更加忧伤,这么多东西偷偷摸摸给她就好,何必闹的众人皆知呢? “二哥,这东西会不会太扎眼了些?要不你把那些药材衣物等轻便之物,都塞到大件的家居摆设里,能藏着点就藏着点,不用都摆到明面上来。” 虞之润听到这话差点没喷了,人家寿王府之所以送来这么多东西,要的就是彰显实力和财力,不然谁给个妾室添嫁妆?到你这偷偷摸摸都给私藏了?那小心眼的寿王知道了不得翻旧账? 不同于虞姣,虞之润对这些东西还是挺满意的,尽管这亲事不如他愿,却也不得不承认寿王对姣姣异常的大方,先不说丰厚的钱财代表了寿王对姣姣的重视,就是这些钱财本身也让人心情舒爽,等过几年寿王那家伙娶了王妃,再有了新欢,自己就可以把姣姣接出来,有这么多嫁妆傍身,姣姣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是不是再婚谁能计较? 至于寿王会不会同意虞姣给他戴绿帽,虞二少完全没有考虑在内,他虞之润不会永远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员,楚煜的长处在于行军打仗,朝堂这一摊,早晚有他求到自己的时候。 因着这个想法,他看妹妹的时候特意把那嫁妆单子带了过来,哪知道他妹妹思想异于常人,不想着显摆,就想着私藏。 第286章 好言打消了虞姣的想法,虞之润再道:“以前二哥还想着,等你嫁人之时给你准备些银两用以花销,如今见寿王府送来的那箱金子尚未用完,准备好的银两就先不给你了,改日见有合适的铺子给你买上两个,也算有个长远打算。” 若是正经八百的嫁人,他定会给姣姣配个管事,让其帮着管理嫁妆,好达到以钱生钱的目的,如今这妾室的身份却是多有不便了。 听到二哥的话,虞姣默然,她刚刚已经大致看过自己的嫁妆,这里面楚煜送来的东西占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里,大部分是二哥给的添妆,小部分是虞府给准备的嫁妆,其实若是没有楚煜补贴的东西,光二哥给准备的已经是一份不薄的嫁妆,只是被寿王府的东西一比,倒是把二哥的东西给比没了。 再次抚了抚那纸张上的字迹,她笑着道:“好,二哥帮我选两个铺子,等我方便之时再自己管理,当初我还想了好多挣钱的方子,就是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实践。” 知道兄长疼她,所以她没有驳了对方的心意,至于拿出这些私产后二哥手里是不是宽裕?等二哥成亲之日她大可回馈过去,何必在此时争执伤了兄长的心意? 果然,见她没有推辞,虞之润脸上笑意更深,揉了揉妹妹的发髻道:“过了明日,姣姣就是大人了,二哥知道姣姣懂事,可王府不比家里……” 临别在即他还想再叮嘱几句,可话说到一半,他恍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白皙的俊脸霎时涨红一片。 “二哥?”虞姣莫名,这说着说着怎么还脸红了? “额,没事,二哥就是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了姣姣,母亲可曾找你谈过话?” “来过两次,看样子是想挑我的规矩,不过见到王府的护卫在这,她又把话收了回去。”这么一想楚煜还真做了不少好事,至少有暗六在,她在虞府的日子清闲了许多。 收了回去?头痛的揉了揉额头,虞之润起身道:“没事就好,二哥前面还有些事情,晚些再来看你。”说罢,他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虞姣一开始是真不知道什么事能把二哥急成那样,直到过了一会儿,见柳妈妈笑着进屋,在她面前打开一本配着妖精打架插图的小人书,她才终于明白二哥为啥会满面赤红了。 “小姐,您别不好意思,这周公之礼是女人一生的必经之事,若没有这礼数又哪来的子嗣传承?”柳妈妈在宫里是见惯这个的,问题是她没给人讲过,毕竟前面的几位主子在进宫前都学过这些,所以她这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只能尽责的指着画卷上的配图给虞姣讲解,听着她那磕磕绊绊的讲述,虞姣恨不得拿过来给对方上堂正规的生理课。 这丫头上辈子闲来无事就爱看小说,特别是那个什么文,在被窝里看的老嗨了,要是让她来口述一、夜七次、郎,保证姿势都不带重样的,哪像柳妈妈拿来这书卷,言语乏味无趣,配图也不生动,要是有评论功能必保是差评。 听柳妈妈说的实在难受,虞姣硬憋出羞涩的模样道:“妈妈,要不我先自己翻书看看?” 柳妈妈一听是这个理,她说的也是书上这些,先让小姐自己瞧着,等她看明白了自己再与她说那些精髓,想到这,她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留下虞姣自己对着那小人书唉声叹气。 第二百六十九章 【醉鬼】 古人的画像多为含蓄美,说白了就是看像的同时你得自己想象,特别是这种画像,人物线条及其粗犷,看在虞姣眼里就是俩小人抱着打仗,可就算打仗人家上面的体格也是势均力敌的,哪像自己这小体格?真的没有问题吗? 其实虞姣之所以被吓成这样,主要是她有点心理阴影。 上辈子她一表姐结婚就因为流血不止跑医院去了,当时她年纪小,耳朵灵,听到长辈们那既含蓄,又夸张的血腥描述,就觉得结婚这事特别恐怖,所以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么可怕为啥还要结婚?等大一大明白怎么回事了,才知道表姐那是特殊案例,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更是没有生命危险。 若是在现代结婚,估计她都把这事忘脑后了,如今跑到古代,年纪又小,她倒是把什么都想起来了。 烦躁的把书扔到一边,她又开始琢磨,能不能来点柏拉图式的恋爱不洞房,后来又觉得自己傻的可爱,以楚煜的身份地位,身体上的交流都不一定能拴住他,更别说心理上的交流?她要真敢这么做,不用王妃进府,她就可以被打入冷宫了。 左想右想想不出一个头绪,虞姣所幸也不想了,把书扔到枕头旁出去吃饭,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爱咋咋地吧。 自打寿王府前来下聘,虞姣的吃食便格外丰盛,今晚也是,不但饭菜丰盛,桌子旁还放了一小坛果子酒?看的虞姣有些莫名:“香绮,这酒是谁送来的?” 香绮笑着上前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酒道:“是柳妈妈让奴婢准备的,说是寿王府送来的果子酒,让您多少喝上一些晚上好休息。” 虞姣这几日吃不下睡不香,确实略显憔悴,所以柳妈妈就听了某人的建议,想让虞姣少喝点果子酒,喝完后晕晕乎乎好睡的香甜。 虞姣知道自己这是有点婚前恐惧症,她也觉得比起睡不着瞎想,还不如把自己喝晕了睡个好觉,问题是想的挺好,小酌怡情,结果这果子酒酸酸甜甜没有半点酒味,以至于她忘了上次的教训,又把自己喝多了。 第287章 喝多的小丫头自己躺在床上,飘飘忽忽一翻身,就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她扬起酡红的脸蛋,睁大了迷蒙水润的杏眼仔细看,而后喃喃自语道:“楚煜?我想你了?” 其实这话是在问自己,她没觉得自己想楚煜了,怎么做梦还梦到对方了?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成?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落到楚煜的耳朵里全然变成了肯定句,听的寿王殿下满眼含笑,伸手将虞姣散落的发丝顺到而后,柔声道:“明日入了府本王会天天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受这相思之苦的。” 小酒鬼表示有听没有懂,唯一听懂的便是入府俩字,想起那恐怖的洞房花烛,她委屈的撇嘴哭:“我不要入府。” 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看的楚煜心疼极了,左右屋内没人,他脱靴上床,连人带被的搂进怀里轻声诱哄道:“为什么不想入府?进了王府本王就能天天陪着你,可以陪你骑马,陪你游湖,带你出去玩,不好吗?” 虞姣本来就迷糊,被人搂进温暖的怀里更觉得迷糊,她下意识知道抱着她的人是楚煜,而楚煜是她未来的丈夫,不对,不是丈夫,以她的身份不能称夫,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委屈,嘤嘤哭道:“楚煜,我不当妾好不好?我很聪明的,我的记性也特别好,以后能帮你做好多好多事,出好多好多的好主意,比那些不喜欢你的大家闺秀有用多了,对了,我还有空间,以后你出去打仗,我可以在家里给你传递消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不让我当妾好不好……” 不得不说,人的惯性思维是强大的,即使喝多了,把自己的计划都泄露了出去,虞姣这丫头也没忘了撒娇、卖萌、讨好三部曲,半点都没透漏她对空间绑定的厌恶情绪。 楚煜听到这话心里酸酸的,软软的,他疼爱的贴了贴小丫头细嫩的脸颊,柔声开解道:“姣姣,这些不过是个名分罢了,即使你对外是个妾室,在王府你也是本王唯一认可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名分,本王都会一样的宠你。” 这话虽渣,架不住寿王殿下说的实心实意,他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都说皇后娘娘尊贵无比,皇上要是不把她当回事,贵为皇后她又算个屁?还不是要看宠妃的脸色?皇宫如此,王府也是同理。 但显然,虞姣不是这么认为的,本来只是默默低泣的她,听到这话跟炸了庙的小母鸡似的,气呼呼的大着舌头道:“不一样,不一样,妻子可以和你并肩而立,我只能在下面跪着瞅你,我要和你一起走,光明正大的一起走……” 其实虞姣是有点脑袋不好使了,再深的东西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就记着不是两口子不能一起走,结果落到楚煜的耳朵里,这句话的含义又给升华了。 他让暗六进言给虞姣喝酒,就是为了等她酒后吐真言,毕竟小丫头心眼多更会审时度势,他要是不动点小计谋,怕两人再因为虞之润起隔膜,没想到小丫头之所以不开心,不是因为虞之润,不是因为任何人,更不是因为身份低位,只是因为不能与他并肩而立? 被人珍视的感觉好的无以言表,楚煜将头埋在虞姣的颈间,嗓子微梗的保证道:“姣姣不哭,本王像你保证,早晚有一天,你会和本王光明正大的一起走!”这世上除了姣姣没人有资格站在他身旁,更没有人会像怀里的丫头这样珍惜他,并对他好。 唔?可以一起走了? 虞姣小迷糊皱着小眉头:“那也不入府!” “为什么还不想入府呢?”比起最开始的问话,这句话的柔和度至少增高了十度。 楚煜以为,小丫头还会说些酸酸涩涩让他开心的话语,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小手往后一掏,直接拽出一本书来,正色道:“疼!会流血!” 疼?会流血? 等看到上面的书名,楚煜的老脸腾一下就红了,满脸通红的寿王殿下心里悲愤莫名,到底是谁特么给姣姣教的人事?那人就没告诉小丫头,这种事除了疼和会流血,还会很舒服吗? 第二百七十章 【丢失的教科书】 第一次办喜事,不管大小,寿王府的人都是满心期待,连公羊严这样平日里极少沾酒的,都忍不住与姜云霆等人多喝了两杯,就为了庆祝他家王爷将要脱离单身。 要知道,与他家主子年龄相仿的几位王爷,不论嫡庶皆已做了父亲,他家王爷却连个正经八百的媳妇都没混上,怎能不让人着急?如今甭管是妻是妾,终于要有女人了。 喝完了酒,公羊严晕乎乎的往回走,一推房间门,便被屋里的人影吓得不轻:“王爷?”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他屋里干嘛?要不是知道王爷对四小姐心心念念,他都要怀疑王爷对自己没安好心。 看到下属的惊诧,楚煜多少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本王来是想问你点事。” 成亲头一天晚上问他点事?作为大夫的公羊严霎时恍然,他快步来到自己的卷柜前翻箱倒柜了一番,再回头,平日里严肃的面容上,怎么看都多了几分猥琐之意:“王爷,这是我师傅当年在塞外所得,明日您与四小姐大喜,属下也没什么可送的,就将这送与王爷,望王爷与四小姐早生贵子。” 看到对方手里之物,楚煜有些无语,因为这是他今晚看到的第二本小黄、书。 在小丫头手里看到也就罢了,谁让那丫头喝多了,你公羊严平日里瞧着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个暗藏私货的主? 第288章 有心义正言辞的回绝,好证明自己是个品格高尚的王爷,可看到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他还是啥也没说的接过去收到怀里,而后才正色道:“本王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药物可以缓解女子初次的不适?” 这话他问的及其别扭,可想到小丫头对这事的恐惧,他还是忍不住的来了。 公羊严知道主子喜欢虞四小姐,却不知道已经喜欢到这种程度,别说楚煜贵为王爷,就是贫民百姓,也没见哪个男子因为怕女子不适,特意找大夫询问药物。 心中泛着感慨,他对楚煜道:“王爷,这种药物有许多种,不过都要属下临时配置,等明早上给您送去可好?” 楚煜点点头迈步往出走,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要不伤身的。” 他知道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给女子吃些助兴的药物,吃了那种药之后,疼倒是不疼了,人却迷失了本性,姣姣是他心尖上的人,和那些女子可是不同。 公羊严听到此话笑道:“王爷也太小瞧属下了,那种药物本身就落了下层,属下还不屑去做,再说给四姑娘用药,属下敢不小心?王爷大可放心便是。” 楚煜得到了保证,终是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院落,进屋后打发了伺候的人,他半倚在床头从怀里掏出两本书。 没错,您没看错,我们寿王殿下不但把公羊严的那本拿回来了,他连虞姣手里的教科书都拿了回来,此时夜半无人,他本着学习进步的思想在那挨个翻看。而后发现,难怪姣姣害怕,这书里面的人物画的太走形了,本来作为男人他觉得自己挺强悍的,结果这上面的人物楞是有他仨大,看形状像个削了尖儿的大号水萝卜,换了哪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能不害怕? 与之相比,公羊严的那本就自然的多,图像生动,笔画精致,看的楚煜欲罢不能,到最后忍不住蠢蠢欲动。 特别是想到临走时,小丫头在自己怀里睡的一脸娇憨,任自己亲亲碰碰都迷糊不醒,他忍不住摸了摸下面的兄弟,自我安慰道:“明日姣姣便来了,今日别惹她生气。” 以前的寿王殿下从未有过守身如玉的概念,好吧,其实现在也没有,他不过是觉得以小丫头的气性,今晚自己若是找了别的女人,被她知道了定会不满,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他也不差这一晚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张眼,寿王殿下便精神抖擞,一心盼着虞府的轿子早些到来,另一头的虞姣却是以手掩面,恨不得时光倒转,因为酒醒的她已经回想起了昨晚。 话说昨晚上的她实在是太二了,竟然拎着小黄、书,对楚煜说上面的女人太可怜?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有不忍直视之感,真难为楚煜不但没恼羞成怒,反过来还能好言相劝? “该死的,再喝酒我就是头猪!” “小姐,您起来了?”外面的香绮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入目的就是她自小伺候大的姑娘正在以手掩面,这举动看的她心中泛疼,忙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对着虞姣故作欢快道,“小姐,该起了,一会儿几位姑娘该过来给您添妆了,今儿个府上可热闹了,二少爷找了好多挑夫,都是给您抬嫁妆的,奴婢还记得大小姐出府时只抬了十几抬的东西,没想到寿王殿下竟要给小姐凑上十里红妆?奴婢敢说,今日京城里的姑娘们就没有不羡慕的……” 香绮的话语中有意无意的说着楚煜的好话,就怕虞姣仍对这桩亲事带着不满,一会儿就要过府了,再闹情绪惹怒了寿王,小姐的下半辈子就真的再无半点希望。 虞姣明白香绮的好意,不忍让对方担心,她强打精神准备起来穿衣裳,被伺候洗漱的时候她还想着好像缺点啥,直坐到梳妆台前才想起来——靠,她的小黄、书不见了! 此时的前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客人,有前来贺喜的,也有来给虞姣添妆的,这些人看着外面备下的数千名挑夫,或带着嫉妒或带着羡慕,唯有方家兄妹,看着挑夫胸前那粉红的花绸,只觉得说不出的刺眼。 方慈在虞瑶出嫁的时候就曾想过,若是换了虞姣如此又该怎么办?没想到一语成真,那个聪慧灵动的女孩竟然真的走上了两位姐姐的老路,想到未婚夫为了姣姣被寿王气的王府门前吐血,方慈眼中忧虑更深。 她担心虞之润的身体,也担心虞姣的未来,更怕寿王将对虞之润的不满报复在虞姣的身上,未婚夫的亲娘不在,最疼的便是这唯一的胞妹,若是见妹妹因他的一时莽撞而受苦,他该于心何忍?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拜别】 “你们来了?”走过来的虞之润一身清雅,面上却是没有多少笑颜。 见他疲惫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方慈只觉得鼻子一酸:“之润表哥……” 听出她话语里的担心之意,虞之润淡笑道:“我挺好的,别担心,今日姣姣出门,你去后院多陪陪她。”姣姣在这府里父母不疼,姐妹不亲,自己又抽不出身,只能让慈儿这个未来嫂子多照看些。 方慈自是知道他的难处,听到此话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后院陪着姣姣,你放心。” 吩咐德立亲自将方慈送去后宅,虞之润回转身来看向方旭。 其实他没想到方旭会来,即使兄弟二人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对方当初是有难言之隐,不管这难言之隐是什么,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嫁与旁人,心中都不会好过。 第289章 看着比去年越发沉默的方旭,再想到之前两人的种种期盼,他只能苦苦一笑,拍了拍方旭的肩膀道:“过后晚些走,陪我喝两杯。” “好。”方旭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难掩的苦涩,近日他时不时的会想,若是他当初能顶住祖母的压力没有去西北,会不会如今他与姣姣早已是恩爱夫妻?若是他不惧寿王的威胁与姣姣吐露实情,会不会二人之间还有转机?只是不管他如何去想,都已是悔之晚矣。 但不管如何,方旭是盼着虞姣好的,他希望寿王如他所言般对姣姣疼爱有加真心实意,而剩下的大多数人则是为了看个热闹,他们想看看寿王为了置气,砸下无数财力纳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大祁的风俗是,与人为正妻者凤冠霞帔一身红衣,凤冠的外面披着一件红色的盖头,只等洞房之时由新郎官亲手掀去。 与人为妾却是没有那么讲究,凤冠霞帔变成简单的珠冠衣裳,正红改成玫红,珠冠之上更不需盖上任何东西,所以他们才在此等候,毕竟进了寿王府可就没机会见了。 其实今日来的女眷中,有一些是见过虞姣的,可那时的虞姣低眉顺眼,给人胆小怕事之感,因此谁也没有太过在意,今日若不是冲着寿王的名头与那数不尽的嫁妆,一个小小庶女与人为妾,她们怕是来都不会来。 作为虞夫人的嫂子,也作为虞家未来的姻亲,张夫人早早就赶了来,当她看到门外那些数不尽的挑夫,不由酸酸的对虞夫人道:“你家这庶女还真是好命,碰到寿王殿下与人置气,竟得了这般的好处。”说着话,她见身边无人,凑近虞夫人的身边低声道,“听说这嫁妆都是那些商贩自己送上门的,你可趁机留下一二?” 商贩自己送上门就代表着有机可乘,毕竟转了好几手谁能分的那么清?不想虞夫人听到此话冷笑道:“这东西根本就没过我的手,有什么机会可趁?人家有亲兄长在,哪显得着我这个做嫡母的?” 提起这个虞夫人都要气死了,原先看到这么多东西的时候,她尽管心中不平也是高兴的,管家这么多年,怎么以次充好她自然拿手的很,哪知道虞之润那个小崽子也不怎么说动了虞长文,竟然将所有的东西都留在前院,由他自己全权处理?知道这个消息后,她顾不得儿子尚在病中,气冲冲去找丈夫,结果虞长文的几句话就将她堵了回来。 虞长文说的好,寿王殿下要的是十里红妆,可送来的这些东西明显不够,虞之润和他做了保证,只要这嫁妆由他打理,不够的部分他给添上,若不让他打理,他就去寿王府请两个妈妈回来,在虞府进行监督,总之谁都别想动他妹妹的嫁妆。 虞夫人听到这话愤愤不平却也无话可说,先不说那不够的部分需要多少金银,就是不添金银,有寿王府的妈妈在,也是得不到半点好处,因此她只能将这事拱手相让。 张夫人不知里面的细情,有心再问身边又来了旁人,只能不甘的退至一旁,心中对虞夫人也越发的不喜,她觉得虞夫人实在有些无能,看不住丈夫,也教育不好孩子,堂堂嫡妻在府中没有半点地位不说,连个庶女都能压她一头,若不是怕自家滟雯在别处受了委屈,何至于嫁给这么个人家? 不悦之下,她扭着粗壮的腰肢找了个角落坐下,只等着虞府将那庶女打发出府后,再与小姑子重新谈谈聘礼之事,人家寿王府纳个妾室都补贴了如此多的嫁妆,他们虞府明媒正娶的长房长媳,总不能差了一个与人为妾的庶女吧? 就在她暗自盘算中,辰时已然过半,通往后宅的垂花门大开,两个婆子红毡铺地,其后,一身粉红嫁衣的虞姣在方慈的陪伴下缓步而来。 未到近前,众人皆以呆怔。 虞姣身姿轻盈婀娜,若穿着厚重的霞帔不知会不会尽显华贵,可这一身特质的粉色嫁衣却将她装扮的倾国倾城,只见她袅袅婷婷的行来,两道黛眉浅颦微蹙,似含着万般娇嗔,仿如空谷幽兰,直令在场的女子失了颜色。 “虞姣拜别祖母,拜别父亲母亲。” 娇柔的声音惊醒了众人,也惊醒了坐在上位的虞长文,他看着下面举止从容优雅,丝毫不差于名门闺秀的女儿,忍不住再次惊异,这真是他那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女儿?到底是他们父女见面太少,还是他对这个女儿了解的不够深? 与此同时,虞老夫人也在诧异,可她毕竟同为女子,见厅内厅外众多人都看着,儿媳一脸阴沉,儿子却在沉默不语,她只能出声叮嘱了一番,而后面带慈祥的让人将虞姣搀扶起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嫁】 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可对上面这几个该跪的人,虞姣却是跪的极不甘愿,因此听到可以起来的话,还没等婆子过来搀扶,她自己已然站了起来,当然,凭着柳妈妈的教导,她起身的姿势也是端庄优雅的很。 此时的虞长文也从那莫名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想到女儿今日就要嫁人,终觉亏欠的他有心再叮嘱几句,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却看到他那起身而立的女儿,没站在原地等着自己这做父亲的教诲,而是迈步走到儿子之润的近前,一撩那粉红色的裙摆,双膝跪倒在地,刚刚还平静似水的眸子已然带着点点晶莹:“二哥,姣姣要嫁人了。” 只这一句话,虞之润眼中的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心中如针扎般的疼痛。 第290章 “二哥,自幼你便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人都说长兄如父,我却觉得你如父如母,今日姣姣便要离府了,此一别不知何日相见,但求兄长康安。”说罢,虞姣俯身叩首。 她头上金丝堆垒的牡丹花冠熠熠生辉,与数百颗大红宝石交相辉映,额前珠帘上的珍珠不住的晃动,直看的虞之润双眼越发的朦胧,那瞬间,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更不知自己到底为何要委曲求全屈服寿王?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他怎么会让人如此糟蹋? 隐忍不住的他一脚迈出,却被身后的方旭一把抓住,对方手中的力量大的惊人,断腕般的疼痛,终是让他找回了神智——不嫁寿王就要嫁给赤国皇子,不嫁寿王就要被景孝帝下旨处死,所以他的妹妹……必须得嫁! 苍白的唇色张了又张,翘了又翘,可最终只是缓缓转身,以后背对着虞姣,暗哑的吐出的一句:“上来,二哥背你出门。” 兄妹俩皆忘了坐在上位的三位长辈,更没想过去听他们的谆谆教诲,虞之润微微屈膝下蹲,待虞姣趴在他的后背之上,才起身迈步缓缓走了出去。 虞姣伸双臂搂住二哥的脖颈,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突然发现人的感情好难捉摸,若是在现代遇到这样的男人,她定会爱上对方,可进入这个身体里,她似乎真的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感情,多年相处,不是爱人间的独占,而是只盼他幸福只求这个兄长好。 想到刚刚二哥目眦欲裂咬牙隐忍的举动,她微转了转头,不动声色的贴着二哥的耳朵小声道:“二哥,昨晚寿王来了。” 虞之润步伐顿了一顿,而后继续前行。 “他听说我心情不好来看我,正碰到我喝果酒喝多了,他以为我喝酒喝多了会不记得,其实我都记得,我借着酒劲对他又吵又闹,他都一一忍让,好言相哄。” 看到虞府的大门近在咫尺,虞姣最后轻笑,“二哥你看,这个男人也没那么不好。” 虞之润想说,傻丫头,男人说的话怎么能信?可想到妹妹的一番苦心,他终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喝多了对方都能一一忍让好言相哄,或许这个男人,真没那么不好…… 人常说十里红妆,其实这个十里红妆并不是用马车装,而是全程由挑夫送嫁妆,大件家具两人抬,小件东西则盛放在红扛箱内再由两人共抬,因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所以蜿蜒数里的红妆队伍,常常会从女家一直延伸到夫家,其场面无限风光浩浩荡荡。 不过这种场面一般是极少见到的,没有底气的人家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晒出嫁妆,那不叫风光,那是打脸,毕竟一路上品评的人众多,你要是弄些水货在里面,只会引得众人嘲笑,所以除了某些有氏族底蕴的人家,剩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做到,或者说是敢做到。 就如虞之润,若是让他再碰到两个奸臣,再攒上几年的金银,就算弄不出这十里红妆,估计四里五里也是没问题的,可他即使是有钱他也不敢这么显摆,否则头一日显摆完了,第二日便会有人向皇上告发,试想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若是不贪污受贿,哪来的如此嫁妆?就是当朝一品的俸禄也是供不起的。 因为这些原因,十里红妆不常见,更因不常见,所以极受人吹捧。 如今日,看着那一担担、一杠杠朱漆髹金,流光溢彩的红扛箱由虞府抬出,大街小巷的闺阁少女们眼睛都绿了,要是她们成亲时能有这等规模的嫁妆,宁可少活十年也都心甘情愿。 某酒楼高处,被人鼓动而偷跑出来的晏含烟,看着下面宛如金龙般的队伍,忍不住紧咬下唇,她告诉自己她不后悔,寿王残暴粗俗,也只有他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这些从战场上抢来的金银,这金银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自己又怎会使用? 可这么想的同时,她又不知自己隐隐升起的慌乱是为何,或者该说,她真正想要的都得到了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失去的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在她不远的一座酒楼里,手执酒杯的轩辕夜却是满眼含笑:十里红妆迎进一个庶女为妾室?寿王,你的脑子该不是被本王那一鞭给打傻了吧?唔,也不知那妾室长得是何模样? 想起虞家四小姐那朽木的美称,他索性扔下酒杯,下了酒楼,直奔寿王府去看热闹。 今日的寿王府确实格外热闹,因为不只是轩辕夜想看热闹,一众皇子们闲着没事都想过来看看热闹,可以说,除了身体不好的二王爷,与被罚在家自省的三王爷,剩下该来的都来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请自来】 一般人家纳妾,都是用小轿从侧门抬入,拜过主母后,摆两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让亲朋好友知道家里添了人也就是了,到楚煜这,拜见主母和宴请亲朋直接卡掉,只吩咐府中自备了几桌酒席,下人们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银,该发的请帖他是一张也没发。 寿王殿下难得自省了一下,觉得受罚期间娶个妾室已经够嚣张了,还是不要大明齐鼓的宴请宾朋为好,总要给上面的那位留点面子,更何况所谓的亲朋多是口蜜腹剑,等了这么久的小姑娘终于要进府了,谁有心情搭理他们? 好吧,其实后面的那句才是重点。 见日上三竿,我们的寿王殿下心情颇好的对邵安道:“让人去灶房看看,那道满坛香做的怎么样了?” 第291章 满坛香这道菜制作复杂,光是里面的原材料就有几十种之多,不说真正的制作时间,只是那些原材料的泡制处理,就得三四个人忙活一小天,可以说,若不是今日姣姣入府,以楚煜的性子是绝对不会钦点这道菜的。 邵安作为楚煜的贴身侍从,平日里在王府的地位自然是不凡,按理说普通的妾室都得称他一声邵公公,而不是他去敬着捧着,可随着楚煜表现出的对虞家女的看中,邵安在心里也把虞姣的地位一再抬高,直到大前日,他家王爷亲自拟了菜谱,就为了虞四小姐入府后的第一顿饭能吃的圆满,邵安把这虞四小姐立刻抬到了未来王妃的高度。 不是他嫡庶不分,实在是他家王爷对他亲娘瑶妃都没这么好,此时听到主子的问话,他不慌不忙道:“王爷放心,奴才早就派人盯着呢,灶房的大厨在今早辰时开始将材料依次下锅,小火煨炖两三个时辰,正好晌午出锅,保管四姑娘吃着舒心。” 楚煜听到此话心中满意,嘴上却是斥责道:“眼瞅着就入府了,还叫什么四姑娘?” 邵安躬身笑道:“是,是奴才的错,应该是叫虞夫人。” “虞夫人?”楚煜念叨了两句,不知怎么想起虞府中的那位虞夫人,当即心情不悦的吩咐道,“府中暂时又没有第二位女主人,称什么虞夫人?就叫夫人好了。” 这个夫人可不是寻常人家那个夫人,不过是一种好听的称谓罢了,说白了除了王妃、侧妃、庶妃,剩下不管级别一律称之为某某夫人,可让楚煜这么一说,不带姓氏只叫夫人,听到下人耳里不免有些变了味道。 不过楚煜是主子,只要他高兴就好,所以邵安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还不忘出去通知全府上下,待虞四姑娘进府后一律称之为夫人。 正待楚煜闲来无事,想再去给虞姣准备的房间瞧瞧,外面人来报,说是七王爷来了。 几个王爷中,楚煜与七王爷楚辰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不对,应该说七王爷与所有兄长的关系都比较好,毕竟上面有六位兄长,楚辰的母族又无甚作为,以至于没什么雄心壮志的七王爷,整日里笑容满面,与谁的关系都挺好。 今日听说唯一的大龄兄长终于要脱离单身了,楚辰也没管外人怎么想,更没管他三哥会不会高兴,直接准备了一份不小的贺礼,便前来给楚煜祝贺。 同为兄弟,即使是不请自来楚煜也不能不招待,哪知他这边刚把七王爷迎进去,外面五王爷又来了,五王爷刚坐稳,四王爷又到了。 这四王爷还不是自己到的,他是带着家眷来的,按理说娶妻带着正妻来算是捧场,这纳妾带着妾室来,着实让人莫名其妙。 面对大家不解的目光,四王爷指着身边的女子对楚煜道:“这是本王的庶妃,虞氏。” 一句话众人秒懂,原来是今日那妾室的姐姐?怪不得楚燕竟把她带了来? 本来这些人就惦着虞姣的容貌,听说是姐妹,众人下意识开始打量虞瑶,直看的虞瑶心中慌乱,下意识朝着楚燕的身后闪了闪。 这举动顿时让几位皇子没了兴趣,也让四王爷楚燕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自打入了王府就跟个鹌鹑似的往院子里一缩,每次看到自己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躲,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往自己身边靠? 他不知道,虞瑶昨日能壮着胆子去找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胆量,而且就那,还是她身边的妈妈撺掇的。 那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家三小姐一朝被蛇咬,怎么都不肯往四王爷身边凑,如今时间尚短还看不出什么来,若是时间长了,就是她想上赶着凑,四王爷都不要了,无奈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最后没辙的妈妈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她先对虞瑶分析了一下虞姣的现状,如被逼与人为妾,如兄长被寿王气吐血,所以想也知道四小姐的心情是不大好的,那定是又气又怒又恐又慌,你这做姐姐的今天要是不去看看,这辈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虞瑶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在虞府她是家中的宠儿,等到了四王爷府中她只感觉入了牢笼,忍不住日日想念父母兄弟姐妹亲人,本来与她关系最好的是大姐虞嫣,可想到是因为虞嫣自己才会落到这种局面,即使认为虞嫣不知情,她心里也有些过不了那个坎,所以对共患难乃至救了自己一命的四妹就多了几分想念。 如今被贴身妈妈一说,她不由想的更远,她觉得四妹比她更可怜,她嫁人之前还有父母疼宠,若真有特殊情况还能回去探个亲,四妹许了寿王为妾,寿王又对虞家不满,今后想回去定是难上加难,今日自己若是不去,或许这辈子真见不到最后一面。 想到这些,她终于在贴身妈妈的鼓励下亲自去求了一回楚燕,而楚燕也确实如那妈妈所想,同意了虞瑶的请求,毕竟楚煜在与楚熠的较量中稳占上风,所以他还需做长远打算。 明明是骨肉兄弟,却要用小小妾室来联系算计,不知该说是可悲,还是可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见犹怜】 楚煜看到七王爷是无奈,看到五王爷是不爽,看到四王爷领着虞瑶来是无奈加不爽,因为他知道,姣姣见到这个姐姐不会喜欢。 等他见到不请自来的太子楚鸿,心中的不悦已经达到顶点,因为就是这个家伙,伙同轩辕夜想算计他的女人。不过再不爽对方是君,他是臣,自己威望尚浅,还需要这人在上面暂住几年。 第292章 想到这些,他压下心中的火气,恭恭敬敬将人请到上座。 坐在主位上的楚鸿今天心情不错,不只是因为老三与老六狗咬狗一嘴毛,更是因为上巳节的宴会已经抓紧办了,想到事成之后八王爷答应他的条件,他很有兄长样的对楚煜笑道:“难得你府上办回喜事,孤纵是再忙也要来讨杯喜酒喝,轿子什么时候到?孤还真想看看,老六十里红妆接回来的是怎样的天香国色。” 除了虞瑶,在场人都听出他话里的嘲笑,也都觉得楚煜这纳妾的性价比确实不高。 楚煜听到此话却是淡淡一笑,刚想说些什么,便见邵安来报:“王爷,虞府的轿子离着不远了。” 按理说这种事不需要和楚煜汇报,大可开了侧门直接让轿子进来,进来后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楚煜只等着晚上过去享受便好,问题是那轿中的人是王爷的心头好,再说还有这么多王爷等着看热闹,邵安着实不知这轿子该怎么安排。 楚煜原先想的是,今日的十里红妆小丫头也算大出风头,未免过犹不及,开侧门让虞府的轿子进来就好,可看到在座这些不请自来的贵客,再想到楚鸿那句天香国色,他隐去唇边的冷笑,一挥袖袍道:“没见太子殿下在此吗?还不速速去开正门,让太子看看这虞家女是怎样的天香国色?” 正、门? 众人面面相觑,七王爷更是忍不住道:“六哥,这样不妥吧?”若是一个小小妾室都能从正门入府,今后六嫂进门又该置于何地? 楚煜答的理直气壮:“侧门狭窄,总不能委屈了太子殿下。” 七王爷瞥了眼面露自得的太子楚鸿,终是隐下了想劝的话语,一旁唯恐不乱的四王爷更是起身道:“六弟所言甚是,侧门狭窄,怎能让太子屈就?走走走,咱们都去正门瞧瞧,看看六弟迎回来的是怎样的天香国色?” 别看楚燕娶了虞家嫡女,可他还真未见过虞家这位四女,在他想来,姐妹间再差能差到哪去?别看虞嫣高挑靓丽,虞瑶面容娇俏,可也都是中等偏上的容貌,他就不信那虞姣还能倾国倾城? 带着看热闹的心思,以太子为首的一众皇子,说说笑笑朝走去正门。 虞瑶一直跟在楚燕身后,按理说她身为女眷,该由府中的女眷作陪,无奈府中没有女眷,此时听到四妹要从正门进入,以往从不理会这些的她却突然感到心跳,若是四妹从正门入府,纵然是妾,会不会也比旁人高出一等呢? 这些闲极无聊的皇子们悠哉的踱着步子,而门外的虞府轿夫却是脑子发懵,本来他们在昨天就踩好了点,路线怎么走,由哪进侧门,哪知到了侧门却不让进,愣是让人给引到了王府正门? 看着正门处虎虎生威的两座石狮子,几个轿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 轿子两旁紧紧跟随的香绮香柏,已被眼前的变故吓得面无血色,打死她们都想不到寿王会让虞姣从正门入府,只以为对方这是耍着她们小姐玩,若是浩浩荡荡扛着这十里红妆在京城逛上一圈,最后人却被赶回虞府,那她们小姐可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非得被老夫人逼死不可。 紧了紧汗湿的拳头,香绮小心的凑到柳妈妈身边,低声道:“妈妈,不如你看着小姐,我偷着回府去找少爷?”少爷足智多谋,也好另作打算。 柳妈妈此时正两眼放光的盯着庄严气派的王府正门,听到此话她强忍兴奋道:“再等等,寿王补贴了小姐那么多的嫁妆,不会让小姐就这么回去的。” 她们二人在这说话,那边的香柏也抓狂的拽着暗六的衣袖:“我们小姐都到门口了凭什么不让进门?你们家主子到底怎么回事?”有这么玩人的吗? 瞥了眼被拽成麻花的衣袖,暗六心中无奈还得好言相劝:“再等等,也许这不是坏事,而是四小姐的大造化。” 正在规劝,突见寿王府府门大开,两名身着甲胄的护卫从府内抬出一卷红毡,将红毡由上至下的滚开,正落至虞姣的小轿门前。 听着四周的哗然声,轿内的虞姣心中一片安稳,或者该说,除了今天晚上的洞房是她所恐惧的,剩下她就没有害怕的事,别说她不相信楚煜会性格大变不让自己进门,就是真不让进她也没啥可怕的,大不了拉着这些嫁妆直接买个尼姑庵出家,到时候整个尼姑庵都是自己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吃香的喝辣的? 正因幻想而跃跃欲试中,就听外面传来一声较为阴柔的男声:“四姑娘,我们王爷正在府门口等着四姑娘,请四姑娘下轿。” 即使只见过一面,虞姣也已然听出这是邵安,听到对方说楚煜正在府门口等她,她淡淡一笑,语气不急不缓道:“劳烦邵公公了,香绮,香柏!” 因邵安的话而有些震惊的俩丫头,听到自家小姐的召唤,忙应了一声,而后红着脸颊镇定上前,一左一右的伸出手臂,缓缓撩开虞府的小轿。 没有见到虞姣本人,众人便对这不急不缓的娇柔之声多了几分好感,只觉得其嗓音低柔婉转,话语间自有一股沉稳的大家风范,等见到那帘拢之后的娇颜,即使是见过六宫粉黛的几位皇子也不由心中一震,脑中只闪过八个大字——清雅脱俗,我见犹怜。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谁是画中人】 裙摆拂地,虞姣步履盈盈的走了下来,粉红色的嫁衣衬的她肌肤映雪,逆着洒落的日光,竟似有烟霞轻拢之感。 第293章 无视街头众人的瞩目,虞姣轻移莲步迈上台阶,稳稳的跨过王府正门,径自来到楚煜身前,美目流转间,我见犹怜的神色已然变成了巧笑嫣然,俯身施礼道:“妾身虞氏,参见王爷。” 若是一年以前,楚煜面对施礼的虞姣定是端着他的王爷范儿,矜持高贵的很,可经过这半年多来最放松情绪的接触,如今的他看到虞姣就觉得欢喜,欢喜之下就想露出笑颜,特别见小丫头的脸上难得上了精致的粉妆,唇若点樱,眉如墨画,楚煜的唇角下意识就往上弯了弯,可紧接着他又想起来,身旁还有好几个不请自来的混蛋。 弯起的唇角快速落下,他抬起的一只手掌也自然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衫,口中淡淡道:“进了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一会儿让后宅的管事与你说说,这府里都有什么规矩,下去吧。” 虞姣听到此话粉颈低垂:“是,妾身告退。” 貌似黯然的神色看的楚煜有些心疼,无奈身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实在不好上前相劝,只能给不远处的徐明使了个眼色,见徐明心领神会的尾随着虞姣进了后院,他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太子等人。 见到楚鸿眼里的痴迷之色,楚煜眼底划过一丝寒意,脸上却是一片恭敬:“太子殿下,微臣已让人备下薄酒,还请太子移驾正堂,与兄弟几人喝上几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啊?啊。”略有尴尬的收回痴迷之色,楚鸿对着楚煜惊叹道,“六弟好福气啊,这女子身姿窈窕,粉面桃花,神若秋水,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楚鸿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旁的人也没觉得这是冒犯失礼,毕竟虞姣的身份是妾,说的好听叫声夫人,说的难听点就是家养的奴婢,有些重口的甚至喜欢以妾换妾,说上几句又怎么了? 可楚煜听到这话心底却是骤然升起一股暴虐情绪,若说楚煜这辈子有什么逆鳞,估计除了皇位也就是虞姣了,按理说还有个亲兄长,无奈那兄长身体不好,打小就不与他亲近,后来更是被赐婚娶了倾心于他的表妹,兄弟二人的关系不说形同陌路,也没好到哪去,此时听到太子这么轻薄的描述虞姣,他心底又怎能不气? 其实以他的性格,今日不想宴客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不想将虞姣示人,不曾想这些人不请自来,若太过搪塞到显得自己对虞姣过于重视,他这才大大方方的领人来见,结果,他一心捧着的人儿还是被人给轻薄了。 此时的楚煜终于有些理解虞之润宁可与自己死磕,也不想让妹妹与人为妾的想法,这不是自己宠着就好,而是所有人都对姣姣看低三分。 为免自己当众手撕未来储君,在大喜之日血溅当场,楚煜压抑着心中怒火看向一旁的邵安:“酒宴准备的如何了?你去催一催,让灶房挑些速度的尽快上,别让太子与诸位王爷久等。” 邵安听后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催。” 嘴里应着,邵安一路小跑着赶往灶房,可跑到一半他突然觉得自家王爷似乎话里有话,什么叫挑些速度的尽快上?想到王爷早上还关心的那道满坛香,他福灵心至的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王爷的意思是那道菜不上? 不说邵安怎么去厨房叮嘱,单说太子楚鸿,自认风流的甩了几句词后,心里再次回想起那虞家四女的绝美的面容,可想着想着,他突然感觉这女子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沉思片刻,微蹙的眉头猛然惊开:那,那是? 此时的楚鸿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何处见过这个女子,她不就是赤国八王爷想要找的那画像中的女子?想到这点的太子殿下再也没有刚刚的好心情。 说实话,今日纳了虞姣的要不是楚煜,他恨不得当场抢人,此时的他连三王爷楚熠都恨上了,闲着没事你挑衅这小子干嘛?你要是不挑衅,他能为了置气非纳虞家女?他要不纳虞家女,过些时日的上巳节宴会上,自己定能发现…… 看着他那越发阴沉的脸色,楚煜心底闪过一抹讥讽,人却是担心的上前道:“太子,可是有何处不妥?” 楚鸿那边正闹心呢,看到他这罪魁祸首更闹心,当即没好气的道:“孤突然想起来宫里有些事还没有做,今日就不与你们饮酒了,你们自便。” 看着说说话甩袖子就走的太子殿下,众兄弟面面相觑,除了楚煜大伙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七王爷看到此景,笑着道:“太子繁忙,咱们兄弟几人却是无事,六哥纳此美妾,可要与我们兄弟几人好好喝上一杯。” 四王爷斜了眼一旁失神的虞瑶道:“七弟此话有理,不过既然都不是外人,不如将新人一同招出来认认亲。” 五王爷当即赞同道:“四哥说的不错,刚刚老六小气的很,都没说给咱们介绍介绍新人。” 楚煜听到此话蔑视的冷哼:“一个妾室罢了,有什么好介绍的?再说咱们兄弟喝酒,召个妇人算什么事?”说着话,他朝着不远处的家仆一摆手道,“领着虞庶妃去后宅与夫人同聚。” 虞瑶听到此言,黯然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都没顾得上看楚燕一眼,急忙与那家仆一同离去。 却不知她这举动差点没把楚燕气死,心里忍不住埋怨老三太不地道,虞家明明有个更好的,他偏偏给自己弄了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瞧瞧刚才人家虞姣,既有大家闺秀的稳重,又有小家碧玉的甜美,最难得的是,对方自打从轿里出来到随家仆离去,这期间除了老六半眼都没理会旁人,哪像他家这个?见到自己跑的比兔子都快,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第294章 再次斜睨了眼一旁的楚煜,楚燕嘴撇的更深:别以为他没看到老六那捡到宝了似的神色,真真是恶心的紧。 第二百七十六章 【小角色】 看着前面领路的丫鬟似穿戴不俗,香绮眼底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刚刚外院的男仆领路都是在后面小心伺候着,这丫头却是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明显是没将她家小姐看在眼里,也不知对方与王爷是什么关系? 自动开启了宅斗模式的香绮不知道,眼前的丫头就是上辈子爬床成功,这辈子却被罚贴了一晚上窗纱的连翘。 即使被罚贴了一晚上的窗纱,连翘对楚煜也是贼心不死,额,不对,是痴心不悔,毕竟在她看来,楚煜贵为王爷,心情不好时让她贴个窗纱怎么了?惩罚的再严厉点也是再正常不过,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王爷没叫旁人偏偏叫她,这明显就是对自己的印象非常之好,所以她一心等着王妃入府之后王爷能将她收入房中,没想到王妃没入府,一个小小四品官员家的小小庶女竟阴差阳错的进入府中,这让她心情怎么能好? 沉着脸将虞姣等人领至离楚煜住处较近的凝香阁,连翘对着虞姣略带敷衍的施了一礼道:“这就是凝香阁,请夫人自行安置,夫人的嫁妆过会儿会由府中的侍卫送进来,王府重地,还请夫人身旁的人不要四处走动为好。” 香绮与香柏听到此话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刚刚进府,就被府中的丫鬟给了个下马威看?无奈她们初到王府,又不知眼前人的具体身份,怕一句话惹得对方不悦,再给自家小姐惹上麻烦,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她们怕惹麻烦,虞姣却是不怕的,她一双美眸镇定的打量着眼前穿着不俗的丫鬟,淡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府中担任何职?” 见虞姣眼中含笑神态悠闲,连翘不知怎的竟生出低人一等之感,可想了想对方是妾室,自己未来也是王爷的妾室,更别说她爹爹还是府中的二总管,当即理直气壮道:“我叫连翘,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 见连翘说起王爷身边四个字面露自得,虞姣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个丫鬟,既然是丫鬟,香绮,给赏钱。” 这恍然大悟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看着面前的赏钱,连翘直接气变了脸,这明摆着就是瞧不起自己这个丫鬟,她一个被王爷与人置气接来的妾室,又能比自己高贵到哪去? 想到至今还在静怡轩住着的两位姑娘,连翘硬邦邦的施了一礼回道:“奴婢只是尽心为主子做事,不敢受夫人的赏钱。” 话里说的很明白,我是为我们家王爷做事,不需要你的赏钱,但这话说的很有分寸,又让你挑不出半句毛病。 对于这种话语虞姣自然不会生气,她漫步来到连翘近前,很是和蔼的笑道:“拿着吧,不用为夫人我省钱,以王爷给我的嫁妆,就算我天天打赏这王府中的奴婢,这辈子也花不完。” 连翘气急:“你?” “夫人!徐明求见!” 徐明早就跟了过来,他本想等夫人安顿一下再进屋传话,谁知这领路的连翘太不识抬举,竟敢用这种语气与夫人说话?未免对方说出过分的言语惹得夫人不悦,他这才出声打断了连翘的话语。 虞姣是见过徐明的,而且她从楚煜的嘴里知道,最开始的狐皮药物都是徐明给她送到府中,因此听到这话当即笑道:“可是徐护卫?进来吧。” 徐明听到此话迈步进入凝香阁的院内,阴沉的眸子瞟了连翘一眼,便恭恭敬敬的对虞姣施了一礼道:“夫人,王爷本备下酒宴想与夫人共饮,不想太子等人前来庆贺,所以王爷吩咐属下特来告知夫人一声……” 说到这,徐明不由顿了一顿,他本想说,让虞姣先好好安顿,觉得缺什么少什么,或者有什么不满,就找府中的二总管,毕竟前院事务繁忙,方总管不一定能倒出时间,可看到连翘对虞姣的态度,他对连翘的父亲连升,也就是那位二总管突然升起了不信任感,因此他顿了顿才道,“请夫人先做安顿,过会儿属下会让陆凡过来,夫人若有不方便的地方尽管知会陆凡,等太子等人离府后,王爷便会来看望夫人。” 看了眼听到这话后不知为何突然面色苍白的连翘,虞姣笑着对徐明道:“王爷正事要紧,我自会安顿好自己,让王爷不必挂心。” 正说着话,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喜中带着试探的轻唤:“四妹?” 虞姣转头看去,当即大喜:“三姐?”刚刚外面的人太多,为了在楚煜心中留下个好印象,她根本就没敢四处乱瞅,所以也没看到躲在楚燕身后的虞瑶,此时见面不由惊喜道,“三姐你怎么来了?今天早晨我还想呢,好歹你出门的时候还有我和五妹陪着,到了我出门就剩下五妹自己,没想到你来这看我?” 听到虞姣亲热的语气,虞瑶鼻子一酸,脱口而出道:“我怕今日不来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一句话说的院里众人脸都黑了,大喜的日子这叫什么话? 与他们不同的是,虞姣听到这话心里倒是更舒坦了,这个姐姐还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大心眼的姐姐,真好。 徐明见虞姣来了客人,与虞姣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只是离去前他莫名的看了眼尚未离去的连翘,让连翘心中更加忐忑。 本来她是不怕的,毕竟她说的话句句占理,就算那句不让四处走动也可视为好意,可对方有事不让找同为王府管家的父亲,派来个护卫又是何意? 第295章 越想心越慌,再见虞姣领着那个什么三姐早已进入屋内,她索性转头就走,准备回去找自家父亲。 见香绮望着对方的背影,面露担心之色,柳妈妈在一旁轻笑道:“别担心,小姐心中自有道理。”她家小姐精着呢,岂会惧怕这种连名分都混不上的小角色? 第二百七十七章 【美化了的圈叉】 虞姣确实不怕,因为她知道,以楚煜的性格若是真放到心里,早就正大光明的给予名分,岂会在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既然不是放在心里的人她就更不用惧怕了,若是连这种小角色都要敬着哄着三思而后行,她在这王府的后半辈子怕是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破地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她自己都愿意忍着受着,楚煜那边凭什么帮你? 所以她悠悠哉哉的把连翘气了个半死,气完人的她终于感觉舒坦了许多,拉着多日未见的三姐准备进屋话家常。 而另一边,邵安在灶房里正在左右为难。 “邵公公,这满坛香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好了,您说这做得的东西不往桌上端,等到下一顿它就不是味儿了。”作为王府的掌勺大厨,范大厨也算是难为极了,进府这么久终于被王爷吩咐露一手,结果到饭点上不让往上端,这不是砸他招牌吗? 邵安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犹豫,可他想到自家王爷对新夫人的看重,想到临来前王爷别有深意的话语,终是狠下心道:“既然不能久留,就把这道菜送到凝香阁给夫人品尝,放心,只要夫人吃的满意,王爷定会重赏。” 那大厨听到这话一脸日了狗的表情,难得的佳肴,外面的皇子不给吃,端去给主子的妾室吃?好吧,你是公公,你少人一点高人一等,你说了算。 一顿浓郁荤香的满坛香把虞姣吃的满意极了,别说她满意,连本来心情不好拉着虞姣哭哭啼啼的虞瑶都露出了笑模样,用帕子沾了沾嘴唇,吃饱喝足的虞瑶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不好意思道:“四妹,我看六王爷对你还挺好的,事已至此,你就别伤心了。” 这话是她爹她娘用来劝她的,实在想不出安慰人的话,她就拿来直接劝虞姣了, 看着虞瑶那红肿的双眼,虞姣无奈暗叹,心说进来拉着我就开哭,也不知是谁伤心?不过看三姐这样子还是有问题啊。 本以为出府之日便是姐妹情断,却没想到对方在这么惧怕四王爷的情况下,还冒险出来看望自己?想到对方的这份心意,她拉着虞瑶来到已然收拾妥当的内屋,挥去左右,才小声的对虞瑶道:“三姐,今日出府之时,母亲只教导我要好好服侍六王爷,争取早日生下长子,可母亲没告诉我这长子到底要怎么生啊?我也不好意思问妈妈,心里慌的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服侍六王爷?” 虞瑶正在看室内的摆设,这丫头除了被楚燕伤的深,剩下一向都挺没心没肺的,刚才大哭一场,又借光吃了顿好的,难得改善了一下伙食,此时瞅着那紫颤画琉璃屏风,正羡慕的感慨寿王府上真有钱呢,突然听到这一句,让她下意识就白了脸色。 “三姐?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看到妹妹怯怯的神色,再想到姐妹二人同命相连,她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颤声道:“没,没问不该问的,出嫁前母亲没有教过你吗?她没给你个小册子吗?” 见虞姣再次摇头,虞瑶狠咽了口唾液,鼻尖有些见汗,半晌,才有些沙哑的道:“其实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就是男子有一处长得像壶嘴……” “噗!咳咳咳咳,”见对方担心的看着自己,虞姣忙摇头道,“三姐我没事,你接着说。”她家三姐太人才了,见过那么多比喻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像壶嘴的? 这不是她心里不正常想要难为对方,实在是她曾经在书上看过好多虞瑶这样的案例,因为害怕不敢回忆,而越不敢回忆便越害怕,整个一个恶性循环,若是在现代,对方可以离四王爷远远的慢慢调整自己,可在这破地方,若是她自己走不出那道坎,怕是真要孤老终身了。 她不知道自己把对方拉出来对不对,可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不比现代的女人独立,更别说这个苦逼的社会根本就不让女性独立,特别是三姐这种从小娇宠天真烂漫的性格,若是在受尽排挤欺辱后再逼着自己去改变,在那四王爷心中的地位怕是更不值钱了,以往在府中备受宠爱的娇娇女,何曾吃个饭会馋成这副模样?让她看着都不免心疼。 虞瑶不知道虞姣心中所想,此时的她正努力想做个好姐姐,以往她从未想过做个好姐姐该是怎样,也从未想过要做个好姐姐,可自从被父母放弃进了四王府,自从在四王府中无依无靠仿若浮萍,她突然急切的想抓住点什么,好证明这世上还有那种纯粹的亲情。 再说四妹曾经舍命救她,她就忍着一时恐惧安慰几句又能怎样? 因着这种想法,她强忍着恐惧,努力想着怎么把事情经过美化一下:“就是,就是男人身体里有能让女人怀孕的东西,他通过那个壶嘴倒入女人的身体里,过程,额,会有点疼,”见虞姣面露恐惧,她立刻道,“就疼一次,第一次落了红,第二次就不会疼了。” 虞姣一副快被吓哭的样子道:“我知道落红是流血,可都流血了那么严重第二次怎么会不疼?更可怕的是这种事还要承受一辈子?三姐,我怕,我要回家。” 第296章 又羞又惧又被急蒙了的虞瑶也没发现这妹妹前后差距太大,她努力想着安慰的词语:“不怕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洞房后就可以做母亲了。”想到王妃怀里那白白嫩嫩的女儿,虞瑶眼底终于露出一抹纯粹的欢喜,“你想啊,到时候生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叫你娘亲,周围那么多的人,她却只会依赖你。” 以往的虞瑶是不喜欢孩子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在四王府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对她阴阳怪气,好似当初不是她受到四王爷的欺辱,而是她不守妇道引、诱了对方,唯有那两个尚在牙牙学语的孩子对自己露出过甜美笑颜,时间长了,她就忍不住幻想起来,若是自己也有一个白嫩嫩的小女儿,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对着自己笑?并像小郡主对着王妃一样,全心全意的依赖对方? 可是她不敢,她怕…… 看到虞瑶眼底的恐惧犹豫,虞姣想了想干脆又加了一句:“那要是怀了小娃娃,是不是就不用做那种事了?” 虞瑶一怔,脑中努力的回想喃喃自语:“要是怀了身孕,自然不能做那种腌臜事。”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试试,忍得一时之苦,生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亲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楚煜的报复】 虞姣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洗脑成功,看着离去时已然从悲恐交加变成跃跃欲试的虞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恶心。 她上辈子最气愤的便是女儿被人糟蹋了,父母却因各种原因逼着女儿嫁给欺辱她的男人,没想到时隔至今,她竟然也成了那么恶心的人,虞瑶虽不是自己逼着嫁的,却是自己说动她对那个男人屈服的,对着一个曾经强迫自己的男人投怀送抱,自己这个作俑者果真是恶心的紧。 可不这么办又能怎么办呢?既然改变不了这苦逼的现状,总要改变自己的心态吧?说起来被、嫖与嫖、人只有一字之差,让三姐带着借、种的目的去嫖四王爷,想必三姐的心态会好的很。 那边的四王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虞家姐妹定义为可以借、种的种、马,他看着虞瑶双眼上那掩饰不住的红肿,心里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他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霸道王爷,有那种你越不喜欢我,我越觉得你与众不同的抖m情怀,他在皇上那里已经是不被重视,还指望他有心情哄一个对他厌恶不满的兔子? 不过再不满他也犯不上与虞瑶置气,反正他清楚明白的知道,在后宅中被丈夫厌恶的女人下场会多么凄惨,他等着对方悔恨交加的那一天。 送走了想看热闹的兄弟几人,楚煜没急着去看虞姣,而是差人泡了杯浓茶想先醒醒酒,这几个家伙想看楚煜的热闹没看着,眼见虞姣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心里不平之下可是没少灌他。 半杯浓茶下肚,他单手揉了揉略有发涨的额头,问道:“夫人那里安顿的怎么样了?晌午用饭可好?” 本以为来了个姐姐小丫头会高兴,可看到对方那红肿的双眼,他就知道这谈话好不了,显然,对于大喜的日子有人过来哭泣,寿王殿下也是不满的很。 徐明这时时刻刻等着虞姣的消息呢,不是为了监督,是怕王爷想到知道的时候,自己汇报不了,此时听到此话他立刻道:“夫人已经安顿好了,因虞庶妃一直在,也不知夫人是不是有所缺少,不过中午的膳食夫人很喜欢,特别是那道满坛香,夫人连称了好几句咱们的大厨手艺好。” 楚煜听到这话,当即眼含笑意的看向邵安道:“跟了本王这么久,今儿个还长心眼了,那道菜没有端到前院竟然端到了后院?就不怕猜错了主子的心思挨骂受罚?” 见主子满眼带笑,邵安也笑着回道:“哪是奴才长了心眼?是主子您早就说过,这菜是给夫人补身子的,奴才想着,众位王爷身强体壮的,还是端去给夫人滋补为好,等夫人养好了身子,也好早日给王府添个小主子。” 楚煜听后难得的畅快大笑:“这话本王爱听,若夫人真能早日生下小主子,邵安定是第一个得赏。” 邵安听到此话心中再次了然,看来主子没有尽早娶王妃生嫡子的打算,而是想让这新夫人给生长子? 瞥了眼对面姜云霆一脸担忧的表情,徐明接口道:“王爷,虞庶妃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夫人一直在旁边劝解,劝解期间夫人还不忘吩咐人收拾凝香阁的小灶房,并让人从嫁妆中挑出一些解酒的药材,据说夫人送了虞庶妃后,就亲自去了小灶房。” 本来楚煜还在稳稳的喝着浓茶散酒,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放下茶杯起身道:“王府里这么多人呢,大喜的日子哪用得着她亲自下厨?这丫头,真是没个规矩。” 嘴里斥责着没规矩,楚煜的唇角都快翘到两耳蜗了,瞧瞧他家姣姣多知道心疼人?前脚听说他在外院与人饮酒,后脚就亲自下厨做醒酒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美滋滋的快步朝凝香阁走着,可没走几步他又想起那个混蛋太子,想到对方对姣姣的口头轻薄,楚煜狭长的双眼微眯,对着无人处出声道:“将太子在天香阁的那桩韵事捅出去,让大伙乐呵乐呵。” 一路跟随的邵安听到此话嘴角顿时有些抽搐,本来主子在外面的事他知道的极少,偏偏这天香阁就是其中一件,作为京城内较大的一个风流场所,天香阁原先是谁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那地方跟着他家主子姓楚。 第297章 因天香阁的姑娘质量较高,多是抄家后被卖的官家小姐,所以此地消费不低,进来寻欢的也是非富即贵。 本来以太子的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需来这种地方耍乐?可如今陈家一倒,没了陈家的太子就如没了牙齿的老虎一般,被太子妃管的连个宫女都动不了,都说有压迫就有反抗,这位明面上不敢反抗,暗地里跑天香阁玩乐去了。 可巧的是,陈家有个旁支的女儿被卖到了此处,见到太子百般哭诉,惹得太子心怜,就把对方给包了下来,若是以前的太子定是不管不顾,袖袍一挥将人带走,如今看到他父皇对陈家除之后快的举动,他愣是没敢动,只是偶尔过去几次,并传下话来这人谁都不许碰。 话说那一日,他暗地里陪着初到此地的轩辕夜去天香阁消遣,一时兴奋喝的有点多,没有通报就钻到了那陈家女儿的房中,而后惊喜的发现,这陈家女儿也不知玩的什么套路,大白日竟然在屋内女扮男装?喝晕了的太子想都没想就连亲带摸把人给扒光了,结果扒光后他当场就吐了。 闹了半天那陈家姐弟乃是容貌极为相似的龙凤胎,姐姐被卖到妓院,弟弟却被流放,流放途中这小子也不怎么偷跑了回来,无处可躲,就躲进了同胞姐姐的房中。 再好色太子也是个正经八百的直男,看着那毛茸茸的大腿,再回想刚刚对此人又亲又摸,太子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若不是这姐弟身份敏感,若真弄死了容易把事情闹大,他非把这姐弟两人掐死不可,可就这样,他也把那弟弟打了个半残。 本来这种事楚煜是不管的,他暗地里耗费心血弄来这天香阁,不过是想有个打探消息的好地点,里面的姑娘好与坏,与谁有过牵连他都懒得管,未免让人怀疑到他头上,平日里他也极为避嫌。 偏偏今日太子嘴欠,让气愤不过的寿王殿下把这茬想起来了:你楚鸿不是喜欢美人吗?本王就把这姐弟二人给你送过去,比起那些同为女子的姐妹花,这姐弟二人可攻可守,兄长你大可自便。 第二百七十九章 【爱撒娇】 此时的虞姣还真是在给楚煜做醒酒汤,不过东西是丫鬟们提前备好的,灶房的柴也是有人添好的,所以她只是简简单单动动手,一碗醒酒汤也就做好了。 醒酒汤在罐里煮着,她想了想又做了个简单的鸡丝粥,将米淘好下锅煮着,将鸡肉青菜切好备用,这才回房换了件轻便的衣裳。 香柏手里给虞姣梳着头,嘴里不赞同的道:“小姐,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能下灶房呢?再说刚刚那套珠冠多漂亮,王爷还没多看两眼,您怎么能让奴婢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珠冠有多重?王爷还不知几时回来,我自己顶着个笨重的珠冠该有多傻?”说着话,她一指匣子里的鎏金掐丝点翠转珠步摇道,“插上那只步摇就好,装饰不用太多。” 看着梳妆台上那一溜的梳妆盒,香柏无奈的拿起那只镏金掐丝点翠转珠步摇给虞姣戴在头上,实在不明白,有这么多首饰在,她们家小姐干嘛要给自己打扮的这么素气?都白瞎了王爷的那份心意。 其实直到现在香柏也没看清楚煜长什么样,别看白日里她随着虞姣在正门逛了一圈,可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她哪敢抬头细打量?连模样都没看清,就更别提对方的为人处世如何,不过楚煜办的这几样事实在是太和香柏的心意了,除去非要纳小姐为妾这一说,对方先是给小姐补了大批的嫁妆,后让小姐从正门入府,入府后看着准备好的房子摆设无一不精,这性子单纯的丫头瞬间就被收买了,左右这纳妾也没有和离一说,她也就一心一意的希望虞姣能讨好楚煜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虞姣,从铜镜里看到身后人嘟着嘴满脸的不满意,她按了按头上的步摇,打趣笑道:“你家小姐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哪用得着这些东西点缀?” 没让通报的楚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好听到虞姣这句,当即好笑道:“那本王倒要好好瞧瞧,这天生丽质的姑娘到底是何芳容?” 正在往多宝阁上摆放东西的香绮听到这话手里就是一哆嗦,心里再次暗恨自家小姐身份低微,连丫鬟都不能多带,若是自己带来的丫鬟在外面守着,哪能连个知会都没有,就这么让王爷走了进来? 心里想着,人却是急忙过去施礼。 她都如此,虞姣身边的香柏更是满心惊慌,毕竟这首饰都是王爷给准备的,若是王爷误会小姐不喜,岂不是会对小姐心生不满? 也不怪俩丫头这副模样,她们自幼进了虞府,连自家老爷都没见过几面,如今突然见到个王爷哪能不小心翼翼? 与她们相比,虞姣倒是不怕的,以往还需要矜持一些,此时既以入了王府也不必再矜持,当即起身盈盈下拜,歪头笑道:“那不知小女子的容貌,可还入得了王爷的眼?” 楚煜大笑着上前,拉着虞姣的皓腕道:“姣姣的容貌若是还入不了本王的眼,这世上也就没有女子能入得了本王的眼了。”将人搀扶起来,他仔细打量着虞姣的笑颜,问道,“这院子可还喜欢?” 虞姣迈步上前,亲昵的挽着楚煜的手臂,娇羞道:“王爷要是每天都来陪我,我就喜欢。” 这突变的画风直接把俩丫头给砸蒙了,在她们心里她家小姐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这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到底是跟谁学的?更何况从未见过面的两人有这么亲近吗? 第298章 与她们二人不同,我们的寿王殿下没觉得哪不对,听到后反而舒爽的很,他捏了捏小丫头挺翘的鼻子,含笑的宠溺道:“不知羞的丫头,刚刚那端庄大方的劲哪去了?” 虞姣咪咪笑:“那是给外人看的,如今外人都走了,哪还需要什么端庄大方?”歪头瞧了瞧楚煜的脸色,她转头对还蒙着的香绮道,“去灶房让柳妈妈把准备好的鸡丝粥端来。” “啊?啊,是,奴婢这就去。” 见向来稳重的香绮慌成这副模样,虞姣索性把香柏也派出去,让对方去打盆温水过来。 看着二人毛躁的模样,楚煜皱眉道:“要不要给你换两个丫头?”如此毛毛躁躁的怎么能伺候好姣姣? “不要,她们从小陪我长大,论能力或许不及旁人,论忠心多少人也比不上她们两人,再说平日里她们也没这么毛躁,今日之所以这样,都是被王爷的威严给吓的。”说着话,虞姣一双美眸斜睨着楚煜,幽怨道,“王爷入府之时教训的可好?” 虞姣对楚煜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也是明白了七分,该撒娇的时候大可以撒娇,只要不过了那个底线,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包容心的。 果然,楚煜听到这话也回想起对方进府之时的那通常规训斥,按理说以他的身份那话半点毛病没有,可那得分对谁,见小丫头幽怨的嘟着小嘴,斜睨着自己,我们的寿王殿下硬如磐石的心脏,顿时软成了岩浆,不但炙热非常,还咕嘟咕嘟冒出了七彩小泡。 轻拍着手臂上的小手,他柔声哄道:“本王那哪是训斥与你,还不是给那几个没长眼的听?本王从前日起就让人准备酒宴,就想着你今日入府陪你喝上几杯,结果都被这几个没长眼的家伙都搅和了。” 听到喝酒,虞姣俏脸绯红,半垂着粉颈斩钉截铁的糯糯道:“我再也不要喝酒了!”简直都丢大人了。 本来楚煜说这话的时候没想旁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忆起了昨晚,想到他房间里收藏的那两本质量明显不同的教科书,他眼神略有游移,清了清嗓子道:“不喝酒也好,时间尚早,过会儿本王带你四处逛逛。” 第二百八十章 【珍贵之物】 说着话,香柏一打来了温水,进府前柳妈妈就对她们说过,只要主子没有特殊吩咐,怎么伺候姑娘就要怎么伺候王爷,所以香柏拿着崭新的帕子就想往温水里放。 虞姣见了出声道:“下去吧,我来。” 给自家丫头一个放心的眼神,虞姣亲手打湿了帕子,转回楚煜身前。 楚煜见她此举笑坐在椅子上轻轻的闭上双眼,等着虞姣给自己净面。 感受着温热的帕子轻柔的擦拭着自己的脸颊,他心里也跟着暖暖的,还是那句话,寿王殿下不缺人伺候,可能被他放在心里的人这么伺候,感觉却是尤为珍贵。 别看楚煜不显醉态,可他中午毕竟是喝了许多酒的,此时身心放松的闭着双眼,脸上敷着温热的帕子,不由有了昏昏欲睡之感,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脸上的帕子撤下,一个更加柔软之物在他脸颊上一触即离,那酥麻的感觉让楚煜身子一震,眼眸还没有睁开,双臂已然快速将人搂进怀里。 “偷亲本王?”此时的楚煜双眸炙热,刚刚的那点昏昏欲睡早已被扔到了爪哇国,两世为人他遭受过各种暗算,唯有今日这暗算让他兴奋异常。 被禁锢在对方腿上的小姑娘一扭头,露出红艳欲滴的小耳朵嘴硬道:“王爷说什么呢?明明是手指碰的。”打死都不能承认,她是色迷心窍才会凑上去亲了一口。 “手指碰的?”捏起一根青葱似的指尖轻触自己的脸颊,楚煜的话语中多了一抹暗哑,“姣姣可是这么碰的?”有力的手掌带着虞姣的手指下滑,将那细嫩的指腹放至唇边轻轻摩挲。 虞姣从不知道寿王殿下也有这么撩人的时刻,未免小心脏承受不住,她努力往出拽着手掌,左言他顾道:“王爷快放我起来,香绮去端粥就要回来了,被她瞧见了不好。” 楚煜听到这话漆黑的眸中多了一抹笑意,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香绮道:“王爷,奴婢送粥来了。” 见怀里的小丫头双眼一亮,隐含得意与紧张,楚煜终是不舍得见她为难,只能捏了捏手里的小嫩手道:“坏丫头,等本王晚上再收拾你。”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寿王殿下无奈放人,他觉得为了晚上的幸福生活,下午有必要给这丫头扫扫盲,好让她知道知道,她看的那本册子里的人物严重大变样,那是与实物不符的。 虞姣不知楚煜心中所想,她涨红一张俏脸从香绮手里接过鸡丝粥,亲手端给楚煜道:“王爷中午与几位王爷饮酒,想必也不会用什么吃食,都说空腹喝酒最伤身,王爷还是喝碗粥暖暖胃为好。” 看着桌上材料简单却熬煮的黏稠香滑的鸡丝粥,楚煜眼眸微动,淡笑道:“还以为姣姣会给本王准备醒酒汤的。” “王爷又没喝醉,喝什么醒酒汤?那东西酸酸涩涩又不好喝,还是喝碗粥吧。” 若不是楚煜以从徐明处得知,虞姣提前就准备好了醒酒汤的药材并亲自下了厨房,此时他绝对不会知道眼前的粥是对方亲自做的,更不会知道对方不只做了粥,更做了醒酒汤,望着小姑娘轻描淡写的模样,楚煜越发觉得自己对虞姣的好是理所应当,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如姣姣一般,不表功不邀宠,所思所想只是一心为他好呢? 第299章 心中那股炙热的岩浆化为涓涓细流,让楚煜的面容都柔和了几分,他端起桌上的粥碗,用羹匙舀着尝了一口,温问道:“这粥煮的不错,晌午吃饱了吗?若是没吃好就陪本王再用一些。” 因为刚才的事虞姣满心羞涩,放下粥碗便躲出了两米远,此时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凑了过来,大大的杏眼笑成了月牙弯:“吃饱了,王爷,那个满坛香的味道真是鲜美,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好吃的我舌头都要吞到肚子里了。” 楚煜听到这话好笑道:“你可知那道菜通常只有在父皇的寿宴上才会见到?里面的各种海味都是从沿海一带运送过来,寻常人家根本就难得一见,更别说将数种海味与各色肉类盛入特制瓷坛内长时间煨制,做起来既费工又耗时,就是本王也没有吃过几次,今儿个本想与你一起尝尝鲜,不想他们几个还不请自来,为了让你尝到那满坛香最鲜美的味道,邵安都没说给本王留到晚上,就整坛给你送了来。” “啊?王爷您还没吃?”虞姣惊讶极了。 吃着手里的粥,楚煜语气自然的回道:“众多东西取其精华就做了那么一小坛,真端到前院哪还有你的份?” 虞姣听到此话是真的感动了,说实话她那碗粥是藏了心眼的,因为她知道,以楚煜的性子自己初来乍到,他定会派人盯着,所以也定会知道自己亲自下厨做了醒酒汤,所以她嘴上没有表功,实则是想让对方感动,不想对方为了自己进府如此尽心,有好东西竟然自己不吃都要留给她吃? 想到自己与三姐吃的那坛好料十足的满坛香,再看看楚煜手里吃着的鸡肉粥,虞姣丫头第一次觉得有点亏心,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低声道:“王爷您对我真好。” 一碗粥见底,吃饱的楚煜满心愉悦道:“你可是本王十里红妆费尽心思从正门迎回来的,若不对你好点,本王都对不住自己出的那些嫁妆。” 虞姣囧,头一次听说之所以对人好是因为买的时候花钱多了?不过要是侧面一想似乎也是这个理,现代时十块钱的t恤满地扔,上万的貂皮定会保存妥当,以这个物价来看,自己可比貂皮贵的多,自然得小心供奉。 说起贵她又想起刚才那道满坛香了,吃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让楚煜这么一说她终于想起那菜为何物,这不是传说中的佛跳墙吗? 众多珍品煨成一小坛,起罐时满街飘香,其味道引得佛爷跳高墙。 说起来那可是穿越女宫斗讨好男主时的不二之物,如今她反过来被讨好……唔,看来自己果然是珍贵之物。 第二百八十一章 【凄凉】 马车里,虞瑶被楚燕阴沉的眸子盯的心发慌腿发颤,别看她已经想通要个孩子,可真正面对楚燕的时候还是怕的厉害,就在她瑟瑟缩缩快把自己塞进座位底下的时候,突听楚燕认真道:“你今儿个晌午吃什么了?” 虞瑶呆滞半响,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王爷,您说什么?” 楚燕不悦道:“本王问你,你今儿个晌午吃什么了?”身上怎么会这么香? 当然,后面的一句他没有问出口。 与楚煜的生活态度不同,这位对吃食很是讲究,毕竟皇子中他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所以委屈之下他就想对自己好一点,而这好,就体现在吃穿住行方方面面。 住的方面不用说,那是内务府给分的王府,行的方面也不用讲,他们皇子自有制度,这么一来,唯二能倒扯倒扯的也只有吃穿了,偏偏皇子中他是公认的难看,为了不让人暗地里说他丑人多作怪,这位四王爷整日一身锦缎蓝服,因而他对吃食特别上心。 刚刚虞瑶从后宅出来,他就闻到对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鲜香中夹带着酒香,闻之沁人心脾,几乎是提鼻子一闻,他就猜到这是难得的美食满坛香,作为一个正经八百的吃货,他的府里也做过两次满坛香,无奈里面的食材难以集齐,吃到嘴里总是差了许多。 有人或许会问了,楚煜都能集齐他怎么就集不齐?别看二人同是皇子,可皇子与皇子间也有很大的差距,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楚煜沿途打到北胡皇城,一路不知搬空了多少的城府,是他一个等着几个庄子孝敬的光头王爷能比得了的吗? 因想吃还凑不齐材料,所以他一直想着等父皇的寿宴上再尝上一回,哪知没等到父皇寿宴,今日就在他这庶妃身上闻到味道了。 虞瑶不知眼前的四王爷是属狗的,她听到对方的质问,想了想才怯怯道:“今儿个晌午是与妾身四妹一起吃的,有奶汁鱼片、鸡丝银耳、蟹肉双笋丝……对了,还有一个用坛子装的菜,似乎叫做满坛香。” “满、坛、香?”不用怀疑,楚燕这就是在咬牙切齿,前面是菜是好是坏他就不说什么了,难得的珍品老六宁可给个妾室也不给自己这些兄弟?真特么是脑子进水了! 可再生气他也不能回去质问楚煜,你晌午怎么少个菜?因此他只能气呼呼的蹬着虞瑶:“好吃吗?” 看着对方那有些泛红的眼睛,虞瑶脑子再笨也不敢说好吃,只能瑟缩着身子摇头道:“不好吃!” “不好吃?”楚燕双眼一瞪,大若铜铃,“那是父皇寿宴上才难得出现一次的菜品,你敢说不好吃?” “好吃,好吃!”可怜的丫头都快哭了。 “好吃?本王都未吃到的东西,你吃的倒是挺美?”满脸涨红的楚燕斜睨着眼前不断哭泣的女子,只觉得那哭声惹得他阵阵心烦,心底渐生暴躁。 第300章 虞瑶这丫头是胆小,但她毕竟是在家人的娇宠下长大的,胆小的背后也是有脾气的,今儿个看到妹妹本就委屈,再面对楚燕的不依不饶,胆怯的小丫头终于爆发了,环抱着自己哭喊道:“好吃也不对,不好吃也不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那是寿王殿下给四妹准备的补品,有本事你自己做去!” 有本事你如何如何,这只是人在生气时的口头语,可她就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平日里除了少许的几位,剩下哪个对他不是尽心讨好小心翼翼?更别说楚燕在楚煜处本就受了刺激,试想他们二人同为皇子,就因为父皇的偏宠,老六年纪轻轻已然手握兵权,连纳个妾室都是红妆十里,自己呢?特么做个菜品都需算计。 再想到楚煜做个菜品宁可给妾室吃都不给自己这个亲兄长,明显就是瞧不起自己,醉酒上头的他暴虐心起,想都没想便一巴掌扇过去,将虞瑶打倒在地,紧接着又抬起一脚,直接将人踹出了马车。 直吓得两旁侍卫连忙拉住略受惊吓的马匹,这才堪堪保住了虞瑶的小命。 一旁的随从看到地上痛苦呻吟的虞瑶,慌忙想过去搀扶,却听到马车里传来楚燕的怒喝声:“谁让你们停下马车的?还不给本王速速回府?” 四王府的几人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再管地上的虞瑶,当即二话不说打马离去。 “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看马车标记好像是哪个王爷……” 一听王爷二字,周围看热闹的再不敢多加议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然散去。 虞瑶蜷缩着身子跌落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气来,强睁眼,入目的是四散奔走的各色靴底,她缓缓伸手想抓住一个求救,不想却被那靴底反踩在脚下…… 泣血的双眸紧盯着被靴底碾压的手指,求助无门的姑娘,心中突然充满了强烈的怨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三王爷对大姐宠爱有加,大姐一个妾室能频频回家,六王爷对四妹倍加珍重,明明是个妾室却许了她十里红妆正门入府,唯有自己这个虞府嫡女,被强迫、被冷落、被责罚,这到底是为什么?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片欣欣向荣欢喜之色,唯有一身凄凉的虞瑶,披散着长发趴伏在街道的一侧…… 凝香阁内,看着不远处相携的身影,香绮至今还犹在梦中。 话说来之前她已经做了全面的心理准备,想着今儿一天不得怎么难熬?别忘了她家小姐是王爷与人置气才抬入府中的,更何况她们家少爷还得罪了王爷,对方哪能不气?本以为来了后,不被丢在犄角旮旯里任人奚落,也得是空等在房间里胆战心惊,至少得先被来个下马威,哪成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家小姐入了王府跟如鱼得水似的,与王爷相处更有老夫老妻之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八十二章 【没有开】 饭后喝了杯茶水,楚煜便想带虞姣四处逛逛,一是熟识一下王府的环境,二也是想瞧瞧她缺什么少什么,毕竟这王府从未有过女主人,管家难免会有些纰漏。 结果一个暖阁还没有看完,这小丫头就径自偷笑了三回,看的楚煜心生莞尔:“这么开心?” 虞姣偷笑的是她心中那个金钱论,不过与楚煜她可不会这么说,这丫头心眼忒多,委屈的时候能哭的你心疼,嘴甜的时候能哄的你团团转,听到楚煜此问,当即笑眯眯的道:“当然开心啊,感觉好久没有和王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以前都是天天见面的。” 见小丫头说到最后脸颊羞红,楚煜含笑的揉了揉她的发髻道:“从今往后咱们不只天天见面,更会日日相伴。” 提起这个,寿王殿下也是开心的很,他对之前红袖添香的日子也甚是想念。 说起红袖添香,他想起来道:“还没看书房吧?本王让云霆特意为你选购了一些书籍,去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 虞姣甜甜笑着应是,心里却是打起了算盘,刚才她已经让香柏与暗六侧面了解了那个连翘的身份,据说是王府二总管的女儿,目前在书房伺候楚煜,两人有没有猫腻不知道,可有那么一个心思不纯的总是个祸害,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心中想着,二人从暖阁出来上了二楼,直接来到小书房,小书房里的摆设精致典雅,直接照搬大家闺秀。 随手翻阅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籍,虞姣来到楚煜身边,声音有些蔫蔫的道:“王爷,小书房都给我准备好了,那以后您是不是就不用我陪您看书了?” 我们的寿王殿下很吃这套,他就喜欢看虞姣贴着他粘着他舍不得他,因此一听此话挑眉笑道:“姣姣喜欢陪着本王?” 虞姣脸一红,有些支吾道:“其实我不只能陪着王爷读书,我还能在王爷身边端个茶倒个水,当您累了乏了的时候还能给您润个笔磨个墨,王爷,您不觉得我挺有用的吗?” 摇晃着楚煜的袖子,这丫头越说越理直气壮。 估计在这个年代培养出的大家闺秀,还真找不出一个像虞姣这样不要脸面自我推销的,人家姑娘都是矜持含蓄,虞姣姑娘却是动不动就对着寿王表心肠,偏偏楚煜每次都听的心情舒畅。 看着小丫头委屈哒哒的样子,楚煜失笑的摇了摇头道:“这里是你的小书房,是本王不在时让你闲暇用的,本王的书房与你这院子隔了一道墙,前两日以令工匠在那道墙上开了一道门,平日里无事你就陪着本王去书房办公。” 第301章 本来还有个更好的地儿,就是空间里,不过寿王殿下在空间里待的够够的了,如今终于能正大光明的领着小姑娘晃,这空间一半会儿他是不准备进了。 见虞姣听到此话面露欣喜,楚煜借机问道:“要不要去看看本王的书房?” 虞姣正想呢,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乐呵呵的跟着楚煜去了王府的大书房。 楚煜的书房历来是王府重地,即使是丫鬟打扫,门口也有两名护卫片刻不停的盯着,但即使这样连翘也是心生自豪的,毕竟比起那些只能远远遥望王爷的丫鬟,自己时不时的偶遇已经是占了先机。 此时的她正在清理书房的檀香,脑中却想着白日里那个虞夫人,明明只是一个姨娘,偏偏要被尊称一句夫人,捧得她不知几斤几两竟真以为自己就是个正房夫人了? 暗恨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慌张,因为事先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小庶女会长得如此勾人? 王爷会不会被她所迷呢?不会的,以王爷的精明怎么会沉迷女色? 那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不但大敞正门,还把对方的住所安排在凝香阁? 正在心烦意乱间,就听门前把守的侍卫恭敬的喊了声王爷,连翘当即精神一振,摆出最是动人的笑容就想上前施礼,不想她的双腿刚刚半屈,就看到同行而来的虞姣? 连翘当时就呆了,要知道楚煜的书房除了极少数特定的人,那是连她父亲连升都不许进的,也是因为这个,她非常自信自己在王爷眼里是与众不同的,不想一个小小庶女竟然能将这规矩打破?她怎么敢?她怎么配? 这位半蹲不蹲的别致造型,闹的楚煜一愣,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道:“她这是怎么了?” 护卫迟疑道:“额,刚刚还好好的,不会是闪了腰吧?” 听到此话,楚煜第一个想法就是晦气,明明是他与姣姣大喜的日子,上午来个又哭又嚎的,这又来了个闪了腰的?想到此处,他不悦的一摆手道:“把她抬出去找个大夫医治,今后这书房不用她再来打扫了。” 一句话顿时将连翘砸的清醒,急忙道:“王爷?奴婢没事,奴婢没闪腰!” “王爷?”临场发挥的虞姣小小声的叫着,受惊般的朝楚煜靠了靠,这足足的白莲花姿态惹得楚煜更加不满,毫不留情的斥责道,“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这就是你的规矩?下去!” 看着哭哭啼啼被带走的连翘,机智如虞姣也觉得自己有点蒙圈,说好的宅斗呢?这还没等自己出手呢,那边怎么就被帕斯掉了?不科学啊? 满眼疑惑的她没有看到楚煜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其实虞姣是什么性格楚煜比谁都了解,危机时刻临场不乱,几次遇险都能在关键时刻反转,连暗卫都被她砸的脑袋开瓢,岂能被这小小的大呼小叫给吓到?想也知道,这定是小丫头的酸劲又上来了,为了哄她高兴,他索性就装了一把严厉的主子,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小丫头高兴就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如此授课】 “王爷,属下有事启禀。” 见徐明在外面低声请示,楚煜示意虞姣随意,自己则迈步走了出去:“何事?” 徐明看了眼室内的虞姣,谨慎道:“四王爷不知因何怒气大发,在回府的途中将虞庶妃踹于马车之下,而后,他自己驾着马车回府了。” 楚煜听到前面的话本没什么反应,那是老四的庶妃,爱打就打关他何事?可听到后面的话却忍不住诧异出声:“他自己走了?将人扔在大街之上?” 老四没毛病吧?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女人扔在街道之上,这明显是病的不轻啊? 再想到那女人胆小怕事遇事只知道哭泣的性子,楚煜皱眉道:“没人接她之前盯着点,别让那女人出事。”望了眼屋内虞姣那恬静的脸庞,直接吩咐道,“这种小事无需让夫人知道,免得她与之费心。” 见徐明领命而去,他转身回到房里,随手关上房门,迈步来到虞姣身旁道:“看什么呢?” “《山海经》。”虞姣扬起俏脸道,“这里面的凤凰好奇怪,竟然没有雌雄之分?”明明是凤为雄,凰为雌,这里面怎么会这么怪异? “凤凰怎么会有雌雄之分?龙为帝,凤为后,凤凰里面若是再有个雌雄之分,那神龙这个百兽之王又该如何自处?”岂不是成了万年老光棍娶不到媳妇? 显然,虞姣觉得《山海经》怪异,人家楚煜还觉得她的想法太怪异,不过寿王殿下对虞姣向来善解人意,因此很快就推测出,虞姣定是又被虞家的盗版书籍给残害了。 忆起小丫头勤奋好学的劲头,他心疼的揉了揉对方的发髻道:“这书房内的书籍多是名家手迹,出处也是经得起推敲的,若有你喜欢却没有的,本王再让人给你弄来,虞府带来的书,”顿了顿道,“还是容后再说吧。” 为了顾及小丫头的自尊,寿王殿下说的很是含蓄,却听的虞姣满脑门的黑线:这是把她虞家的书籍当盗版了?别说这年头压根没有盗版书籍一说,就是有,也不是盗版的问题好吗?这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差异。 她们那边讲究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谁像你们这边这么怪异?还跨物种生育?咦?不对,好像她们那边的龙也能跨物种生育,不然哪来的龙生九子九子不同?话说那九个儿子都是和谁生的来着? 第302章 被脑子里的念头转的正晕,就见一旁的楚煜走到书桌旁,从桌子下面很是慎重的抽出两本书籍,坐在太师椅上对她招手道:“姣姣来,看看这两本书中内容的差异。” 向来孜孜不倦的虞姣同学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颠颠赶了过去,搭眼看到其中一本,她绕成一团的脑子顿时就炸了。 这特么不是她昨晚上丢失的那本小黄、文吗?怎么跑这来了?寿王您老是要干嘛? 沉稳的将呆若木鸡的小丫头拉坐到腿上,寿王殿下一手搂着小丫头纤细的腰肢,一手有条不紊的翻开两本书籍,将之并排摆在桌案上,很是认真的讲解道:“姣姣看到了吗?这本,”一指虞府的那本,“上面的人物比例与常人极其不符,你何曾看过手臂与腿同粗的女子?所以这个部位,”一指男子的重点部位,“与正常男子也是不符的。你再看这本,”一指公羊严孝敬的那本,“这本刻画的就较为逼真传神,观之气韵生动、形神兼备……” 听着寿王殿下的谆谆教诲,虞姣同学只觉得自己日了狗了,作为一个有思想有见识的现代女性,她很想把寿王殿下的举动当作是答疑解惑,把两人谈话的内容升华到艺术高层,可前提是,你特么下面能别顶着我吗? 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虞姣同学的小电脑里有大批的肉肉集体咆哮,可若说到吃肉,除了三岁以下穿开裆裤的小盆友,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实物,接触之下只有一个想法——她真的能兵不刃血的活过今晚吗? 越想越紧张,越想心越慌,虞姣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不是小鹿乱撞,她胸腔里简直藏着一头大象,瞧瞧这跳的? 碰!碰!碰!后背都感受到了震荡……额,后背? 小丫头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那炸雷般的心脏跳动竟不是自己的? 微侧首偷瞄了眼身后男人那一本正经的脸庞,小丫头眼尖的发现,平日里面不改色的寿王殿下,此时的脸颊竟然有些泛红? 脸红,心跳,这两个描写妙龄少女的词语,同时出现在寿王殿下的身上,让虞姣不自觉的心中泛甜,都说恋爱中的人没有理智,这丫头心中一甜,脑子里名为理智的东西瞬间不翼而飞。 “王爷,您顶着我了。”小小声的撒娇说完,她把小屁股往前蹭了蹭,试图远离。 楚煜身子僵了僵便恢复正常,单臂一用力将人拉至原处,淡定翻书:“习惯就好,姣姣听话,认真看这段,女子天葵水至……” 寿王殿下很捉急,他不是不想和怀里的小丫头亲亲我我,问题是,他要在今晚之前快速改变小丫头对此事的正确认识,要是这丫头像昨晚似的那么又哭又闹,他还真不一定狠得下心把人给办了,守了大半年的小姑娘终于被他接入府中,若是这样都吃不到嘴,他岂能甘心? 配合着那本生动形象制作精良的画册,楚煜以他极低的情商,很是严肃认真的给虞姣上了一节生理课。 只听得虞姣恨不得对方直接给她一刀,也免得被架在火上烤。 这俩人一个欲哭无泪,一个心火难熬,可在外人眼里,却是挺拔的男子环抱着娇小的女子,双眸含笑,岁月静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掌权】 事实证明,寿王殿下的生理健康课还是不白上的,至少虞姣同学现在已经没那么怕了,她就希望赶紧到晚上捅破那张窗户纸,这被人拿枪顶着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从某方面来讲,楚煜的性格还真挺龟毛,若是楚熠那样的,美女在怀哪管什么白天晚上?楚煜则不行,人不接到家里不能洞房,不到晚上不能洞房,再如他对晏含烟等人的态度,即使心里厌恶的不行,可晏含烟没有出轨他就不曾出手,不是宽宏大量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是你不犯错,我怎么让你死得明白? 因为他这顽固不化的想法,搂着心爱的女孩讲了半天的课,他也没敢有进一步动作,就怕隐忍不住,一不小心把寿王变作了兽王。 “……所以,这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事,不必惊恐。”心塞塞的做了总结语,楚煜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姣姣可听懂了?” “懂了,懂了,王爷,你觉不觉得屋里有点热,要不咱们出去逛逛?”呜呜呜,再待下去怕是真要擦枪走火了。 看着小丫头那狗腿讨好的小模样,楚煜强忍笑意:“好,既然姣姣觉得热,咱们就出去逛逛,你先随邵安去耳房给本王泡杯茶水,等喝了茶咱们就走。” 现在起身着实不雅,只有把这丫头打发出去,他才能消肿散热。 虞姣又不是真的天真无邪,自然知道楚煜此举是何意,当即起身便随外面的邵安去了耳房。 有楚煜在的地方都会有个小耳房时刻备着茶水与香汤,考虑到楚煜此刻的特殊状况,虞姣还善解心意的多磨蹭了一会儿,本以为回去后,楚煜喝了茶两人就能四处逛逛,哪知回去一瞧,正有人给她上眼药呢。 连升作为王府的二总管,也算是几人之下许多人之上了,再加上楚煜看似严厉,实则对府里人颇为维护,也给了连升一种错误的纵容感,没见头些日子女儿惹了王爷不悦后不也没说什么吗? 他不知楚煜那是上位者的气度,压根就没把一个丫头记在心上,只以为楚煜对女儿确实与众不同,才会对她如此宽容,正做着嫁女高升的美梦,连翘却被撵了回来。 第303章 听到连翘哭诉的经过,连升很快就判定出,王爷之所以如此不留情面,定然是那新进的夫人进了谗言。 能做到二总管的位置,连升的脑子自然不是吃素的,知道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能明着给王爷打脸,所以他便想了个以退为进的办法,领着女儿前来给新夫人赔礼道歉。 大致内容就是,上午连翘如何如何惹得夫人不满,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连翘这一回。 本来他要是不说,楚煜真不知道连翘上午惹得虞姣不满,徐明没说是不想参与后宅之争,虞姣没说是因为初入王府,不想给人过于强势之感,没想到这俩知情者没说,连升自己都坦白交代了。 当然,连升明着是赔礼道歉,实则字里行间都透着虞姣太过娇蛮,却不知对于楚煜来说谁对谁错根本就不重要,他只在乎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竟然还有人能惹得小丫头不满? 试想一下,连翘为何会说那些话?若姣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子,她小小丫鬟敢说这些‘善意’之言? 越想心越沉,寿王殿下再一次生出警觉,原来他心心念念捧着的人,在府中却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看向一旁已然放下茶水垂首而立的虞姣,楚煜面色阴沉道:“连升说的可属实?” 刚刚还亲密无间,这么一会儿就露了冷脸,巨大的差异感让虞姣心中有些发堵,可想到这都是她未来需要面对的,她强压下心里的委屈,落落大方的上前笑着施礼道:“回王爷,连总管所说句句是真,连姑娘确实叮嘱了妾身几句,妾身感念她伺候王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赏了她一些银两,连姑娘不要也就罢了,哪值当跑到王爷面前一说?” 连升听到这话忙躬身施礼:“夫人教训的是,都是老奴的错。” 嘴里说着自责的话,他心里却是暗藏得意,他自认了解主子的性子,你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顶多说你两句,并不会过多责罚,若是借机狡辩,对方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厌恶几分,可笑这女人白长了一张娇媚的脸蛋,竟妄想恃宠而骄? 不得不说,以往的楚煜确实是这么个性子,偏偏他自认对虞姣了解甚深,这丫头在他面前一是一,二是二,连吃醋都是那么正大光明,哪会用得着狡辩这种小技巧? 所以寿王殿下听到此话,只是轻描淡写的斥责了连升几句,便在他暗自得意的目光中叫来了方总管等人。 见府里的几位管事都来齐了,坐在主位上的楚煜出声道:“以往府里没有内眷,内院外院分的也不甚清楚,如今夫人入府,这里里外外总要分的明白。” 众人听到这话都没有疑议,本来三年前他们王府的内院外院分的也挺清楚,甚至内院还有个管事妈妈管理事务,结果那点背的管事妈妈不慎跌了一跤,就被楚煜送到庄子上去养老,再以后就内外合并分不清楚了,如今内院多了个妾室,不管大小也有了女人,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内院外院确实应该重新分配一下。 甚至方总管这样的听了后还满怀欣慰,欣慰他们家王爷终于有个认可的女人,而不是像瑶妃娘娘赐的那俩位,直接往犄角旯旮一塞全当看不着。 不管在场的人如何做想,他们的心态都是很轻松的,虞姣一个妾室又分不了他们的事务,顶多是内、外院的人员重新编排一下,闲杂人等不得随便入内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知楚煜的一句话就把他们打蒙了—— “从今往后,以垂花门为界重新划分内外两院,外院依旧由方总管掌管,内院则由夫人自行打理,若是没有本王与夫人的手令,谁都不许擅闯内院,违者定严惩不贷!” 第二百八十五章 【茶料包】 方总管听到此话虽心中诧异倒也并无不妥,毕竟不管怎么划分,他总归是王府的大总管,可连升听到此话却如晴天霹雳。 这辈子的他不像上辈子,上辈子的内院一直有管事妈妈打理,他也就一直跟随在方总管身边,这辈子楚煜一重生,便将那吃里扒外、事事听从晏含烟吩咐的管事妈妈找了个由头送了出去,当时没有女眷,也就没再为此费心,方总管老奸巨猾,不想担得罪未来主母的风险,所幸把内院那片交给这连升打理,所以楚煜给虞姣的大权,那全都是夺了他连升的权。 吃到嘴的东西再吐出来,这无疑是要了连升的老命,脑子一热的他忘了自己是在与谁说话,当场急声道:“王爷,这内宅事物岂能交予一个小小妾室之手?” 楚煜的面色阴沉似水,冷声道:“内宅事务本就该由内宅掌管,怎么?本王都纳了夫人,你还想进入内宅调度本王的夫人不成?” 凌厉的眉眼一瞪,霎时将连升吓得清醒,再琢磨一下楚煜话里的意思,把个堂堂的王府二总管差点没吓尿了,当场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老奴不敢,请王爷息怒,请王爷息怒——” 楚煜那夹带着冷冽寒意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众人,直把众人看的心惊胆颤垂目而立,才缓声道:“你们都给本王记着,夫人是本王十里红妆从王府正门亲自接进来的,在王妃没有入府之前,她就是你们的主子,哪个若敢怠慢,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听到消息特意赶来的姜云霆,入门之时正好听到此话,望着楚煜身旁那宠辱不惊的娇柔女子,他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忧虑:说的好听,是‘在王妃没有入府之前’,可等这夫人站稳了脚跟,哪里还有那王妃的位置? 第304章 不过此时楚煜话已出口,以他的身份也没有再劝的道理,只能无奈的撤回了脚步,前去找知道内情的徐明打听。 楚煜训完了话,并交代众人三天之内拿出个章程,三天后与虞姣交接清楚,才打发众人离去。 虞姣以娴雅之姿站在一旁,直等这些人都走了,才优雅上前关好了房门,而后便快速转身,一路小跑跑至楚煜的太师椅后,搂着她家王爷的脖子晃道:“王爷,您刚刚为我出头的样子简直太有气势了!您老真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见微知著、独具慧眼……” 听着这一溜不带喘气的马屁声,楚煜的唇角止不住的翘,趁着身后的小丫头没注意,他忙将翘起的唇角往下压了一压,严肃道:“知道本王是为你出头,你也要给本王长脸,有不懂的地方大可招方总管询问,万不可不懂装懂,将内宅弄的一塌糊涂。” 让虞姣掌管内宅,这不是临时决定的,而是早就想好的,特别是听了小丫头昨晚的醉话,他更觉得这个办法好,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过了年他便要出去征战,家里这片交给谁都不如交给虞姣,毕竟交给小丫头可以随时向自己禀报,交给旁人却太过拖延,而放权的第一步,就是让小丫头先在后宅掌权。 相处半年,他对虞姣的能力是肯定的,对其心性更是一百个放心,可以说,即使以后真娶了王妃,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后交给那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与自己拥有共同秘密的小丫头,他再不相信任何女人。 虞姣不知他心底的打算,却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当即笑着保证道:“王爷您放心,我保证好好学习,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说到兴奋处,搂着楚煜脖子的她很是自然的照着楚煜的脸颊亲了一口,结果被睁着眼的苦主逮了个正着,斜睨着她道:“这也是手指碰的?” 虞姣腾的一下红了俏脸,不依的跺脚道:“王爷~~” …… 因着虞姣的身份,入府时只带了香绮、香柏与柳妈妈三人,因着人数不多,王府又给配置了两个二等丫鬟与两个粗使婆子,上午来时那丫鬟婆子多少还有些懈怠,柳妈妈正想着如何整治的时候,这几人画风一转,不但手脚麻利勤快了许多,对她比对着亲妈还亲。 心里疑惑她也没有多问,直至傍晚,与王爷黏了一下午的主子单独沐浴,她才借机问了出来:“小姐,下午您与王爷出去,可是有了什么好事?” 出了浴桶的虞姣正躺在小榻上挺尸,听到此话不由抬眼道:“妈妈可是听到了什么?” 没有否认,无疑就是肯定的意思,柳妈妈了然一笑,倒了些香露在手心里,为虞姣的手臂涂抹抹匀小心按摩,口中道:“那落梅、落雪两个丫头白日里可没有这么殷勤,晌午小姐熬汤的炉灶还是香柏点的,今晚却争着抢着烧这香汤,可见事情有异。” 香柏正拿着吸水的帕子给虞姣擦拭长发,听到此话也跟着笑道:“还不止如此呢,刚才奴婢回房取东西,发现奴婢房里的热炕都被烧热了,小姐,您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让这俩丫头如此讨好咱们?” “什么好事?”挺脖等人伺候的虞四小姐轻叹道,“凭着你家小姐我的身份,做什么事能让人这么讨好?所以这做好事的不是你家小姐,而是你家王爷。” “王爷?” “对,王爷,王爷下午在书房当着各大管事的面前吩咐,从今往后,这内院事务皆由你家小姐我来掌管,所以……” 第二百八十六章 【洞房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香柏已经惊呼出声:“真的?王爷真的这么说?” 天啊天啊,寿王殿下怎么能如此的英明神武? 见小姐的长发已干了大半,兴奋不已的香柏姑娘丢下手中的帕子道:“奴婢这就去告诉香绮这个好消息,让她将咱们带来的洞庭碧螺春给王爷泡上,小姐您先等等。” 眼见那丫头一阵风似的吹离了浴房,虞姣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其实想要讨好王爷根本不用泡什么洞庭碧螺春,只要把你家小姐泡在茶里,那英明神武的王爷保证比喝什么都爽…… 柳妈妈为虞姣抹好了香露,香柏已经准备好了休息用的亵衣,看着那白色的亵衣,虞姣脸一红,低声道:“不穿这个,床头的柜子里我放了个藕荷色的小包裹,你去将那个拿来。” 藕荷色的小包裹? 香柏不疑有他,匆匆去取了来,打开一看只觉得这料子轻薄滑腻颜色也好看,等伺候小姐穿在身上,把个没许人的香柏姑娘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太诱惑了! 这身亵衣是虞姣自己偷着做的,用的就是当初楚煜给她的那匹红玉锦,这红玉锦是极为特殊的红玉蚕吐丝所致,不经染色就是纯正的粉红色,布料更是弹滑轻薄,制成亵衣不但穿着舒服,也是极为贴身。 这个时代的女子亵衣里多是穿着小小的肚兜,虞姣却做成了裹胸的样式,下面是简简单单的撒腿裤,可因为面料的特殊性,贴在纤长浑圆的腿上显得格外的诱人。 套上同色系的罩衫挡住胸前的春光,虞姣无语的瞪了眼香柏,这丫头天天伺候自己洗澡什么没见过?还至于露出这种模样? 香柏面色一红,喏喏道:“小姐太漂亮了,这是什么料子?奴婢怎么不曾见过?” 虞姣脸不红气不喘毫不心虚道:“王爷给准备的。”确实是楚煜在半年前给的,她真没撒谎。 第305章 香柏不认识这料子,听到此话只以为是王爷事先给主子准备的衣物,柳妈妈却是一眼看出这料子的不凡之处,当初在宫里伺候前主子的时候,也曾见主子被先皇赏赐过几尺,犹记得当时的主子视若珍宝,哪舍似现在的主子这般,竟然拿来做亵衣? 柳妈妈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看出这亵衣是虞姣的手艺,虽然心底觉得自家小姐这手艺实在是太过糟蹋好东西,却也不得不为小姐的魄力点了个赞,就这一身,不把王爷迷的云山雾罩找不到北,她柳妈妈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欣慰的帮小姐整理了一下衣衫,柳妈妈温声道:“小姐不必害怕,以王爷对小姐的重视定会怜惜小姐,您只要把一切交给王爷就好。” 若说之前她还有所担心,今日看到二人的相处已经彻底不担心了,只要小姐肚子争气,早日生下长子,今后这宠妃的名头是妥妥的跑不了了。 虞姣这边又洗澡又抹香露,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以往香绮并不觉得如何,可今日看着坐等多时的王爷,她是真有点急了。 她不知道对方洗个澡怎么能那么快?更不敢问您洗的那么快到底能不能洗刷干净?只能时不时上去添个茶水,顺便偷窥一下王爷的脸色,看着对方那满脸的淡漠之色,可怜的丫头心里直哆嗦。 这要是因为久等而惹怒了王爷,今晚小姐可怎么过啊? 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等女人的楚煜确实有点不悦,却不是因为等的时间久,他只是觉得当初收拾屋子的时候没有打算好,姣姣的浴房在这,自己却要回房沐浴,简直太过折腾。 这位完全忘了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来回折腾,只想着明天把姣姣的浴房重新收拾收拾,也搭个沐浴的池子,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与姣姣用一池子水就行,这么一来以后洗澡也不用邵安了,姣姣完全能胜任搓背揉肩之职。 想到那个画面,寿王殿下动了动,换了个略隐秘的坐姿,脸上的表情不由更加严肃——话说当初他怎么就忘了这沐浴之事呢? 楚煜的脸色越沉,香绮的心也跟着越沉,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抛下王爷独自过去催一催的时候,帘拢一挑,虞姣披着一件绣着大红石榴的月牙披风走了进来。 “夫人?” 看着香绮那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虞姣露出个安抚的笑容道:“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香绮担忧的看了看虞姣,有心再叮嘱两句,可想到身后坐着的那位爷,终是福了福身子,迈步走了出去。 此时房中就剩下虞姣与楚煜两人,对着一室的寂静,虞姣突然又紧张了起来:一会儿两人就要坦诚相对了,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小笼包有点小啊?虽然自己挺满意,近半年也加以按摩促进发育,可比起大姐那高挑丰满的身材,自己的小笼包似乎真的有点小,更别说楚煜的手还蛮大的,额,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们的寿王殿下本来是很深沉的拿着本书坐在椅子上,等着虞姣前去伺候,没想到这丫头傻呆呆的站那不动了? 好笑的起身,他上前道:“想什么呢?进来这么长时间,连披风都不知道摘。” 说着话,他很自然的一拽虞姣披风前面的带子,紧密的披风一拉即开,入目之色让我们的寿王殿下瞬间便口干舌燥了起来。 “这是本王给你拿那红玉锦做的?”声音好低好低,一如他低垂的目光,惹人心乱。 “是、是啊,王爷不是说让我拿来做小衣吗?我手笨,前几日才做好,就想穿来让王爷看看。”不自在的掩了掩粉红的罩衫,虞姣从来不知道上辈子穿惯的抹胸竟会让她生出羞耻感,关键是眼前的这位,您能别盯着一处看吗? 楚煜并未察觉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他本着认真钻研的精神,从虞姣的手里夺过了罩衫的主控权:“这小衣连个带子都没有,是如何穿上的?”嗯,脱下来看看。 楚煜向来知道虞姣身姿妖娆,可直到此刻他才直观的体会到小丫头的身段有多好。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细润如脂,滑腻似酥,只看的寿王殿下心火四起,扔下手中的罩衫,伸手将人搂在怀里,声音沙哑道:“你这丫头,总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来。” “那王爷喜不喜欢?”虞姣粉唇轻抿,身子轻颤,既有女儿家的娇羞,也有对未知的惧怕感。 第二百八十七章 【洞房下】 听出她话语中的颤意,楚煜在那细腻的肩头怜惜的印下轻吻:“傻丫头,本王盼了你这么久,又怎会不喜欢?” 费尽心机只为迎她入府,他真是喜欢的心都疼了…… 被吃干抹净的虞四小姐躺在寿王殿下的怀里,仰头看着床顶上的镂空雕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是寿王殿下太禽兽,吃起来不顾虑她的感受,而是刚刚的感觉也太好了点? 最开始在地上的时候她还紧张的要命,等到了床上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再配上对方准备的某些药物,她除了最开始有点难受,剩下全都是美好。 可问题就在这——他到底吃了多少个女人,才能培养出这么好的技术? 心情不爽之下,她对着某人的前胸就咬了一口,同时在心底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对方责问,哪知那个满脸餍足的寿王殿下看到她的举动不但没恼,反而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道:“乖,初次不宜贪欢,明晚本王再疼你。” 第306章 虞姣被这话雷的是外焦里嫩,差点没掐着楚煜的脖子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姑娘是想贪多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姑娘是想让你疼我? 心底暴躁的小人蹦到半山腰,突然失控的滑了下来,因为她想起来了,刚才的自己似乎真抓着人家的胳膊喊‘王爷,我……’。 再偷瞥了眼楚煜胳膊上的几道红痕,虞姣悔的一咬舌头:人家小说里都是男主把女主做的连喊不要,她这是把男主吓的连喊不要,呜呜呜,她不要活了…… 见小丫头先鼓着小腮帮,而后又恍然大悟悔不当初,楚煜笑着把人搂到怀里亲了又亲,才疼爱的道:“不许胡思乱想,我就喜欢姣姣这样。” 听到楚煜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本王’,虞姣心中先是一喜,接着便再次心塞:男人果然是兽性动物,上床与不上床就是不一样。 也不怪小丫头这么想,之前她冒险前去搭救楚煜,也没见对方改变自称,这前脚把事办了后脚就不称‘本王’,换了谁都得有点想法,却不知在楚煜的心里,‘本王’就是他的自称,刚刚那个‘我’才是有感而发。 额,好吧,从这点来看,上床与不上确实不一样。 能让堂堂的寿王殿下自称为我,这实在是欢喜极了的表现,别看他这辈子清心寡欲,上辈子也是有妻有妾的人,那个妻就不用说了,心里记挂着别人,以至于他每次的感觉都像是在强、奸,要不是心中还挂念着想要个嫡子,他是宁可憋着也不不想挨着她的边。 至于那些妾室,一个个小心翼翼,假的不能再假,疼的时候满脸带笑,舒服的时候也是满脸压抑,看在楚煜的眼里顿时就没了情绪。 寿王殿下从来不是一个会自省的人,也就更不会想到那些妾室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们身份上的差距与本身对他的畏惧,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让他如对虞姣一般疼宠怜惜,他只觉得这些女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带着虚伪的面具,说的再明白一点,对于他的碰触能忍耐成那副模样,心底说不上怎么厌恶呢,或许她们都如晏含烟一般讨厌鄙视自己残忍血腥,不过是地位低微不敢表露,才只能咬牙忍耐。 本来这想法只是他半夜睡不着时的一个猜测,可今晚虞姣的举动却是证实了这个猜测,只因为小丫头的举动——太热情了! 虞姣的骨子里是现代女孩,她有着现代女孩的天真活泼,更有着现代女孩的热情奔放,这种热情不是说她不保守,相反她很期待那种牵了手就能结婚的爱情,也愿意为了那种爱情自爱自重,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管两人之间有没有爱情,共度一生是肯定的了,本来的那点羞涩,也被楚煜下午在书房的举动打击的一点不剩,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像古代女孩一样,因怕被男方认为自己不知廉耻,而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不想这举动正对了楚煜的心思。 我们的寿王殿下一向看事实说话,感受到小姑娘蚀骨的热情,他再次肯定,这丫头真是喜欢他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一方是厌恶他鄙视他讨厌他的碰触,一方却是倾慕他喜欢他主动讨要承宠,这两相一对比他哪能不喜欢?要不是怜惜小丫头体弱,又是初次受宠,他早就把人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了,哪能像现在一般都不敢过于热情,就怕小丫头把持不住自己,反倒惹得她自己受苦。 所以说,心爱的女人太热情,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再次亲了亲女孩略带红肿的樱唇,寿王殿下柔声哄道:“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幽怨的瞥了眼道貌岸然的男人,虞姣很想说你的身体又起了反应,你让我怎么睡?可想了想她到底是没敢,别看刚才做的时候却不代表她现在不疼,能好好养着她自然不想被人折腾。 想到这,她倒是有些佩服楚煜的定力了,都这样了还能忍?再一想,对方如此隐忍就是怕自己‘初次不宜贪欢’,可见还是很疼她的。 就这样,很会自我开解的虞四姑娘,将那些恼羞的话语抛于脑后,很是甜蜜的窝在楚煜怀里睡着了。 可身体起了反应的楚煜根本睡不着。 睡不着就想干点啥,他先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嫩脸蛋,只觉得越摸心里越喜欢,再低头亲了亲小丫头的小鼻子,更觉得心里烫的发甜,见怎么捅咕怀里的小丫头都未醒,寿王殿下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今天下午的学习内容,便轻手轻脚的将睡熟的小猪儿翻了个身,让对方背对着自己,顺势将自己安置在那细嫩凝滑的…… 寿王殿下欣喜于自己找的好地点,进可攻退可守,至于到底是攻还是守,那就是他老人家自己的问题了…… 咱们只能拉灯,睡觉,静待明天! 第二百八十八章 【哪位小姐】 虞之润不是第一次醉酒,可哪次都没有此次醉的深,他亲眼看着妹妹上了小轿,亲眼瞧着妹妹的嫁妆出了府门,混混僵僵的应对了几句客人,便拉着方旭出府,找了个小店与之对饮。 喝的什么他不知道,喝了多少他也不知道,更不知自己喝到几时如何回的家门,有心放纵的他就想那么一睡不醒。 可正半睡半醒之间,突听远处传来恍惚的声音。 “……小姐就那么被一脚踹出扔到大街之上?” 只这一句,虞之润瞬间就清醒了,他蹭的一下翻身坐起,下地推开房门,都没看清外面站着的是谁,便急声道:“姣姣怎么了?” 第307章 被一脚踹出扔到大街之上?想到那个场面,做兄长的恨不得杀人泄愤。 德立先是被这话问的一愣,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便瞬间明白过来,忙搀着略有摇晃的主子道:“四小姐没事,四小姐好着呢,满京城都说咱们四小姐命好,不但出府时十里红妆,到了寿王府更是由正门入府,比那明媒正娶也差不了许多,二少爷您放心。” 听说自家姣姣没事,虞之润一颗心落了地,顿时觉得头晕脑胀脚下发飘,酒醉的各种症状全都找了上来,他揉了揉发涨的额头问道:“昨日姣姣是由正门入的寿王府?” 瞥了眼一旁满脸心急的小厮,德立低声道:“可不是?据说当时太子与几位王爷都在场,寿王殿下命人将王府正门打开,红毡铺地,亲自将咱们四小姐迎入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虞之润憋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些许宽慰,觉得寿王说的话还真有几分真,他抬头想看看现在是何时辰,姣姣那边能不能传出消息,却发现一旁站着的是父亲院里跑腿的小厮? “四喜?你怎么在这?” 站了半天的四喜苦苦一笑:“二少爷,您可醒了,老爷那边一宿没睡,你快去看看吧。” 对于虞之润来说,只要妹妹没事,爹睡不睡觉他并不关心,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因女儿攀了高枝心中兴奋,所以才不睡觉?因此他继续揉着发胀的脑子,不紧不慢的道:“老爷怎么了?” 看他这样,从昨晚就站这开等的四喜都要哭了:“二少爷,你快去瞧瞧吧,不是老爷怎么了,是三小姐,昨日四王爷领着三小姐去寿王府里庆贺,回去时咱们三小姐不知因何惹怒了四王爷,被四王爷一脚踹出马车,就那么被扔在大街之上……” 虞之润听到此话的感觉和楚煜是一模一样的,他也怀疑四王爷脑子病的不轻。以对方的身份,真给虞瑶两巴掌完全正常,可你把一个从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女扔在大街上?你特么没病吧? 又气又愤之下,他只觉得脑仁砰砰直蹦,再瞧四喜那焦急的模样,他直接摆手道:“你先回去禀报父亲,说我已经醒了,稍作梳洗马上就过去。” 德立就知道得这样,若是四小姐有事,他家少爷只要有口气在立马就能爬起来赶过去,此时有事的不是四小姐,那二少爷酒醉之后必然会收拾一番,因此他早就准备好了温水,就等着虞之润起来梳洗。 梳洗期间,德立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与主子说了一遍,当听说被扔在街上的虞瑶是被人送回来的,终于引起了虞之润的注意:“你是说,送瑶儿回来的男子是赤国的八王爷?他不但当街捡了瑶儿,还找人为她疗伤?” 这个轩辕夜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他是知道了他所找的女子是姣姣?可姣姣已然入了寿王府,他如此这般到底是何意? 何意?想也知道不会是好意。 话说轩辕夜跑到寿王府门前本想看个热闹,瞧瞧楚煜花大价钱接回来的是怎样的女子,可就在他暗自嘲笑楚煜钱多、人傻、脑子被驴踢的时候,寿王府正门大开,虞姣从容走下轿来。 当时的轩辕夜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大傻逼。 他亲眼看着楚煜装模作样的告诫了一顿,便匆匆将人藏入后宅,也亲眼看着那个满脸色相的太子殿下怎么变的满脸铁青,作为合作伙伴,他见太子前脚走,后脚就跟了上去,想与对方说一说,楚煜与这虞家四女早有私情,绝不是众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没有担当的大祁太子,竟然因为这么点破事对外告病? 当时轩辕夜的表情真是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他没想到自己光傻就罢了,还特么瞎,竟然选了这么一个人合作,还试图与之扳倒楚煜?这人与楚煜根本就无法可比好吗? 心塞之下他继续找了个酒楼生闷气,顺便盘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原先所有的打算都是围绕着太子楚鸿,可从今天这事看来,那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巧的是,四王爷的马车正好从那酒楼下路过,然后他就看到虞瑶掉落马车的场景。 轩辕夜自幼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所以最开始他并未在意,在北胡这种场面数不胜数,哪个男人没打过自家婆娘?直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猜中了虞瑶的身份,他这才将目光落在虞瑶身上。 说轩辕夜对虞姣多喜欢,那定是假的,可志在必得的心思却是真的,想到楚煜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将人纳入府中?他想都没想就下了酒楼,并亲手扶起了虞瑶…… 当然,这些事情虞之润是不知道的,他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妥,心里怀着疑惑,他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匆匆来到虞府的正院。 此时外面的天色还黑着,虞夫人也早已陪着女儿睡下,唯有虞长文这位大家长,白日里招待客人辛苦了一天,晚上想着女儿的事又烦乱了一宿,一双眼已然布满了疲惫之色。 第二百八十九章 【清晨】 看到自己最出众的儿子来了,虞长文下意识松了口气,淡淡责备道:“父亲知道你心中难受,可再难受也不能喝成这副模样?须知醉酒伤身,更容易被人所趁,实乃当官之大忌。”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下次一定注意。”好脾气的给父亲施了一礼,虞之润便急忙道,“瑶儿身体如何了?到底因何惹得四王爷如此动怒?” 第308章 听到此话虞长文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无非是为了一些口舌之争,四王爷也是喝的有些多,只是瑶儿的这个性子,实在是让为父头疼。” 他是真的弄不懂,以往他认为哪哪都好的两个子女怎么会变成这样?想到昨天瑶儿回来时那些宾客脸上的诧异,他至今仍感到面上发热。 昨日虞瑶是下午被送回来的,回来后只顾哭泣,还是虞长文动了怒,她才哽咽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听说二人是因为一样吃食拌了嘴,虞长文的心情可想而知。 顾不得安抚,他即刻差人去找虞之润,同时往四王府送消息,不敢提女儿被丢弃那茬,只道女儿平安归家请四王爷放心,哪知道四王爷理都没理,只有门房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无消息。 如此一来虞长文的心中便更没底了,再看一旁只知埋怨妹妹的长子,与一心等他做主的妻子,他头疼的就想找次子回来一起拿个主意,毕竟虞之润与三王爷关系交好,更方便打探消息,哪知派出的人将虞之润平日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半个身影,等他半夜被扶回来的时候,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以上,就是虞长文这半天一宿的揪心之旅。 若换了别的儿子在他闹心时敢喝成这样,他不说家法伺候也早就加以斥责,但对这隐藏至深的儿子他到底是没敢,因为直到昨日他才发现,不只是这儿子藏得深,连那女儿都是深藏不露,再想到昨日大厅之上,兄妹俩自顾自的离开,当爹的都不知该表露啥情绪了。 暗叹一声,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也说了昨日四王府的态度,听的虞之润嘴角直抽,他这一路上想了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俩人是为了吃的吵了起来? 深深的运了一口气,虞二少再次发现,原来这人真得有个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寿王楚煜是真特么好,至少那男人手里有钱够大气,不带因为一坛子吃的跟女人掐架的。 无奈的揉了揉鬓角,他自觉道:“父亲放心,待白日里孩儿去四王府里看看。” 听到儿子的话,虞长文多少放了些心,不是他不愿出头,实在是不好出头,他一个做父亲的,明明女儿被欺负了却还要上赶着与人说好话,着实没那个脸面。 眼瞅着天快亮了,虞长文也不睡了,拉着儿子商讨那四王爷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是不满虞家与寿王有了牵扯,所以才借此发威。 虞之润倒不觉得楚燕会是借题发挥,如今的寿王风头正盛,他楚燕再傻也不至于看不出风向,众多妻妾中独独带了虞瑶,应该也是有心交好,至于为何因为一口吃的将人踹下马车?估计是在寿王府上没讨到什么好。 想到那个在家骄纵,在外却胆小懦弱的嫡妹,他心中犯愁,想到宝贝妹妹的洞房花烛他更是满心惦念,都说洞房花烛乃人生大喜之事,可那是对男人而言,对女人而言却是初离了熟悉的家庭,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 想到妹妹需要面对的种种状况,做兄长的忍不住再次暗叹,完全忘了身旁有个满心忧虑的父亲。 就在虞之润思想跑偏的时候,虞姣窝在楚煜怀里正睡的香甜。 楚煜倒是醒了,他习惯了每日里寅时过半起床,在京的时候是准备早朝,在军营的时候则是起来巡视军营,这习惯日久年深,即使被罚在家自省他也是到点就醒。 往日醒了后他便去练功房打两套拳法,今日温香软玉在怀,他却是有些不舍了。 对着一脸酣睡的小丫头亲了又亲,就见那个被亲的小丫头皱起了眉头,也许是觉得这蚊子太过扰人,她伸出白嫩的手臂一把将楚煜的脸推走,而后翻了个身,将自己藏在被子里继续好眠。 楚煜好笑的将掩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睡迷糊的丫头又锲而不舍的往被子里蹭了蹭,看的楚煜无奈摇头,终是不再扰她,穿好了衣服去了外间。 柳妈妈昨日早已把楚煜的作息时间打探好了,因此不到寅时便拉着香绮守在门外,当听到里面有了走动之声,才与香绮使了个眼色,让她进房前去伺候。 因半夜房里叫了次水,见过虞姣的香绮并不怎么担心,进房后见只有王爷起身,她不由看了眼里间屋,没等进去,便听楚煜低声道:“时间尚早,让夫人先睡着,等本王练功回来叫她就好。” “是,奴婢知道了。”心中一宽,担心多日的香绮终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寿王殿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可那只名为虞姣的懒虫还在睡着,眼见小丫头的姿势与临走时一模一样,楚煜难得起了玩心,上前便将对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呀!”虞姣先是吓得一惊,等看到面前的楚煜,顿时萎靡了神色委屈道,“哪有王爷这么叫人起床的?吓死我了。” 楚煜笑而不语,拢了拢虞姣身上的被子转身就往外走,吓得虞姣急声道:“王爷你要去哪?”她里面还没穿衣服呢,妥妥的一级睡眠啊。 “卖掉!”干脆的扔下俩字,寿王殿下在香绮、香柏囧囧有神的目光中,心情愉悦的抱着那团棉被进了浴房。 此时的浴房内已经备好了温水,看着浴桶里那鲜红血腥的颜色,虞姣死命抱着楚煜的脖子:“王爷,大早上的我不用洗澡。”打死她都不下去! 一大早就被美人环抱的楚煜差点没被这劲头给勒死,当即哭笑不得道:“这里面是公羊先生特意给你配置的药浴,用来缓解初次不适,你想什么呢?赶紧给本王进去!” 第309章 第二百九十章 【兄妹】 “原来是药浴啊?”惊恐退去,虞姣重新拉了拉走光的被子,嘟囔道,“这药浴的颜色也太吓人了点。” 明眸扫过四周,她指着不远处的小塌道:“王爷您把我放那就好。”然后对方出去她就可以泡澡了。 楚煜果然很听话的将她放到了软塌之上,正待虞姣想说王爷您出去让香柏进来,却见这位寿王殿下将被子一掀,从里面捞出一个光溜溜的人儿,抱着就朝浴桶走去。 虞姣被吓得一声尖叫,跟煮熟的虾子般瞬间红遍了全身。 听到这声尖叫,寿王殿下拍了拍怀里光溜溜的小屁股,心情大好的道:“有什么可羞的?香绮她们还有本王对你了解的深?” 人家寿王话里的意思很单纯,因为不管是虞姣的空间,还是虞姣的几次遇险,他都属于当事人,相比那些丫鬟,他确实了解的最深。 可落到思想复杂的虞姣耳里,想法瞬间就多了:了解,深?天,太污了! 就在虞姣泡澡的时候,虞府里,虞之润也见到了虞瑶。 说实话,没见面的时候并未觉得如何,毕竟比起早就嫁给四王爷的虞瑶,刚刚与人为妾的虞姣才让人担心,可看到虞瑶的样子,虞之润心底的火气却是蹭的一下蹿了上来。 虞瑶的半边脸都被打肿了,也许是身子不适,整张脸一半青紫一半惨白,瞅着就让人揪心,平日里保养细嫩的手指,此时更被包裹成了两个包子。 “手怎么弄的?”不是被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脚吗?手怎么都被包上了? 虞瑶下意识把手往后撤了撤,低声道:“被踩的。”被踩时她万分不甘,可到了家里听到母亲的哭泣,父亲兄长的指责,她刚刚升起的那点勇气又都烟消云散,对自己的未来仍旧是那么茫然,那人如此残暴,如此看不上自己,他真的会给自己一个孩子吗?她又能坚持到有孩子的那一天吗? 被踩的!不是踩了脚,而是踩了手! 不管是跪着被踩还是趴着被踩,虞之润都觉得那画面刺眼的很。 看着他越发阴沉的脸色,虞夫人不悦道:“昨日我与你父亲都说过瑶儿了,她也知道错了,现在不是该指责她的时候,是该好好想想,怎么让四王爷消了这个火,好把人接回去。” 对这个女儿做娘的也是怒其不争,可看着女儿受伤的样子她心中又针扎似的疼,昨日听着儿子对女儿的指责她还能忍,今日却是看不得庶子的脸色,毕竟在她心里,虞之堂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虞瑶好,虞之润的指责却是幸灾乐祸,所以他才会出声把话揽了过去。 虞之润听到这话默然了下才出声道:“把昨天的经过再与二哥说一遍。” “今早你父亲不都对你说了吗?就是瑶儿不懂事顶撞了四王爷,四王爷才……” 看到妻子再三的阻拦,虞长文压着火气道:“夫人,让他们兄妹二人谈,你随我出来一下。” 虞夫人心中不愿,可听到丈夫那不容反驳的语气,终是无奈的跟了出去。 见母亲走了,虞瑶面对这平日里就不亲切的兄长越发的拘束,半垂着脸,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虞之润听完后沉思了一下,总结道:“你是说,你与姣姣吃的那道满坛香是皇上寿宴时才会准备的菜肴,也是前院没有端上去的,所以才惹得四王爷不悦?” “四王爷当时是那么说的。”想起当时的场景,她现在还觉得胆寒,她不明白四王爷怎么会为了一个吃食打她?在对方眼里,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庶妃,还不如一坛吃食吗? 她不懂,虞之润却是懂了,四王爷这不是对虞瑶不满,他是因寿王的不重视借着酒劲借题发挥罢了,想通了此事,他心中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姣姣在寿王府的日子应该比他想象中要好过,忧的是,这嫡妹的性子果真如父亲说的一般,着实有些难办。 他敢保证,若是姣姣处在虞瑶的这个位置,定能看清形势小心讨好,不说哄的楚燕消了气,也绝对不会让人打下马车来。 正盘算着该怎么办,就听虞瑶有些迟疑道:“二哥,昨日救我回来的那位公子,似乎有意姣姣……” “嗯?”虞之润来之前还想着怎么套那轩辕夜的话,见了虞瑶后心中不忍,暂时就没问,没想到虞瑶自己竟说了?“为何会这么说?父亲说送你回来之人是赤国八王爷,姣姣并未见过他,他又怎么会有意于姣姣?” 虞瑶在外受了惊吓,回家又被亲人责骂,正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听到这连番追问,当即焦急的解释道:“我、我也是猜的,他救了我后我求他送我回虞府,他却说我伤势颇重应该先看大夫,大夫给我上药期间他几次问我姣姣之事,又说寿王给姣姣补了那么多的嫁妆,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所以我才猜测他是不是有意姣姣……” 没说的是,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被个温柔男子所救,若是在半年前,她怕是会倾心此人,可经历了众多打击的她,毕竟不是半年前那个单纯的女孩。 文骥表兄口口声声倾慕自己,转眼便与二姐私会厢房,在四王府里四王爷有各种莺莺燕燕,除了成亲当日更是不曾正眼瞧她。不是自怨自怜,而是当初那个自认为活泼可爱讨人喜欢的她,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她不相信这么出众的男子,会因为喜欢自己而一再与她相谈,果然,对方多番询问的都是四妹。 第310章 不得不说,轩辕夜赶的是真不巧,若是以前的虞瑶,即使不因英雄救美而喜欢上他,听他这么关注虞姣,心酸嫉妒也是免不了的,可对如今的她来说,与虞姣之间的姐妹之情已比男女之情珍贵的多,毕竟伤害她的都是男人,虞姣这个妹妹却是与她同病相怜。 四王爷因为一坛子菜肴都能将她打下马车,她不敢想象,若是寿王知道有男人倾慕四妹,四妹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她才会背着母亲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二哥。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兄长难为】 虞之润听到此话心情颇为复杂,以往他对虞瑶的感觉并不好,毕竟虞瑶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备受娇宠趾高气扬的时候,他的姣姣却是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连碗燕窝都不曾尝过,没想到如今的她却顾念着姐妹之情前去探望,在出了那种事后,更是没有埋怨的替姣姣着想? 这样的虞瑶,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再次看了眼对方脸上的伤,他轻声叹道:“别怕,二哥不是指责与你,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还有昨日之事,昨天的事错不在你,应是四王爷酒醉后心情不好,也就借机把这火气发在你的身上,待我去找四王爷谈谈就没事了。” “嗯。”虞瑶红着眼点着头,只觉得鼻子发酸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自打回到视为避风港的家,父亲怪她,母亲怪她,连以前从不责骂她的大哥都怪她,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不是她的错。 “这次的事虽然不怪你,但瑶儿,你要知道,你嫁的不是寻常男子,他是当朝四王爷,若不想在王府中无依无靠你只能依附于他,说句不好听的,贤良大度据理力争的事那都是王妃需要做的事,你要做的就是顺从、讨好、哄他开心,”说到这,虞之润咬了咬牙,终是强笑道,“等有了孩子,熬出头了,也就好了。” 虞瑶不是虞姣,这个嫡妹上有亲生父母管着,本身性格又不似姣姣般坚强,因此接回府里的话他是万万不能说的,可明知委屈却只能告诉对方熬,虞之润再次无奈于自己的弱小。 试想若是姣姣这样,他是不是也只能告诉姣姣熬? 景孝帝近日来心情很好,因为再有两日便是六公主与北胡太子的大婚之日,想到赤国使臣那有苦难言的样子,他更觉神清气爽。 一抬头,看到往日里玉树临风的虞爱卿眉目间布满了愁容,他不由微眯了双眼,出声道:“一日不见,虞爱卿怎么这副模样?难不成,是老六那个混账又惹了虞爱卿?” 虞之润一听这话忙起身拱手施礼道:“陛下说哪里话来?简直要折煞微臣了。微臣承认在舍妹的亲事上有几分私心,但寿王殿下乃是陛下之子,皇子皇孙,看上舍妹乃是舍妹的福分,微臣纵然有些不舍,也万万没有不悦之理,否则,岂不是对不起陛下的知遇之恩?” 虞二少的话语表达的很明白,我是舍不得妹妹给人做小妾,可看上我妹妹的人是皇上您的亲生儿子,我就再不舍心里也是感恩的,当然,这感恩的是谁,就靠听者自行想象了。 果不其然,听到此话,景孝帝脸上重新布满了笑意。 这位皇帝陛下在某方面与他最厌恶的儿子楚煜一样,都被虞家兄妹的‘实诚’劲儿哄的不行不行的,毕竟像虞之润这样,时时刻刻将自己的私心摆在台面上的臣子真的不多见,所以他时不时就喜欢找虞之润下棋谈心。 本来虞之润被气吐血的事他也听说了,还想着对方若是真求到他面前来,看在他衷心的份上找个小官,给那庶女赐个婚也无不可,没想到虞之润竟然咬牙忍了?今儿个听到这话的意思,他之所以忍让全是怕自己为难,更怕对不住他这知遇之恩? 自我感觉良好之下,他难得想说些宽慰的话语,结果没等说呢,就听虞之润苦笑道:“说起来,微臣一家与几位皇子算得上是缘分甚深,可除了大妹懂事,三王爷性子宽厚也能多加包容,剩下的妹妹就没有一个让微臣省心的,不怕陛下笑话,昨日我那嫡妹随四王爷去寿王府上贺喜,回家途中言语多有顶撞,被四王爷撵回家中,微臣这副模样,却是与她愁的。” 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却引起了景孝帝的深思,他一向不喜那个相貌随母的四子,所以也一直有意无意的将对方安置在不重要的位置,不想老三旁人没找,竟然找了这个老四?不过也是,他这几个成年的儿子中,除了老四母族不丰,旁人还真未必会理会老三,就算理会了,也不一定是谁高谁低。 想到这虞家嫡女是老三给牵针引线,他不由沉着脸斥责道:“这个老四实在是不成体统,堂堂男子竟然与个女子置气?朕看他就是闲来无事才会这般小肚鸡肠,虞爱卿你一会儿去老四府上传朕旨意,让他立马给朕滚去礼部,协助礼部将六公主的婚事处理妥当,成亲当日若有任何闪失,朕定饶不了他!” 虞之润面上一喜,即刻俯身施礼:“臣遵旨!”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哪是斥责?这完全是景孝帝给四王爷的恩典,让他去传递消息,无疑是帮他在四王爷面前讨脸面,所以虞之润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看的景孝帝也是身心舒坦。 心里舒坦的他不知道,虞之润这几句话在心底已经盘算了多少遍,如今的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景孝帝心中属意的就是三王爷楚熠,只要让对方想起来四王爷是三王爷给自己找的左膀右臂,他定会主动提拔四王爷,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寿王楚煜减轻压力,否则所有的皇子都盯着楚煜一个人,他妹妹岂不是很容易就会变成寡妇? 第311章 王爷的遗孀可不是那么……咦? 虞二少突发奇想,如今的寿王府就他家姣姣一个女主人,若是寿王死了,姣姣成了唯一的遗孀,上面既没有公婆也没有正妻,日子似乎也不错? 就在他胡思乱想、把那没影的外甥都想大了,把个身强体壮的寿王给想死了的时候,马车终于到了四王府的门口。 不说虞之润怎么让门口的人前去通传,单说四王爷楚燕,昨日他是一股酒劲将人扔到大街之上,回府后酒劲上头,彻底不知今夕是何年,直到今早上起来经人提醒,他才回想起来自己这事做的有点过了。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女人打上两巴掌没什么问题,哪能扔到大街上?再听说昨天虞府来人的传话,与自家门前侍卫的回答,他不免没好气的瞪了眼管家,心说本王醉酒,你也醉酒?就不知道把话往回拉一拉? 第二百九十二章 【姻亲】 早朝回来后正在烦躁,突听门卫来报,说虞之润来了? 听到虞家来了人,四王爷倒是坦然了,他不怕虞家来人,就怕虞家不来人,如今人来了自己只要借坡下驴,让他们虞家把人送回来就好,至于对方会不会过来质问?呵呵,小小一个虞家,他有几个胆子敢把一国王爷质问? 底气十足的四王爷理直气壮的让人把虞之润召进了正堂,他自己则端着杯茶水,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用茶盖撇茶沫玩,意图给虞之润一个下马威压住对方。 哪知虞之润进来后一不见礼,二不认错,站定身形后直接从自己的袖袍里拿出一道手谕,沉声道:“楚燕接旨——” 傻眼的楚燕怔了怔才慌忙跪倒接旨,等他听清那手谕里的意思,整个人当场兴奋起来。 要知道这二人的亲事经过礼部多次协商,已经是妥的不能再妥,不说旁人,就是父皇本身也断不容许这事出错,如今让自己去礼部主持亲事,明摆着就是送给自己一份天大的功劳!隐忍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人前了? 欣喜若狂已经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可兴奋过后他却想起一件事来——谁帮他说的话?他可不相信父皇平白无故的会想起自己来?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虞之润,再回想到老三所说的豫州之行,他恍然发现,原来他的好三哥还真送了他一份‘大礼’! 曾经楚熠把虞之润说的再好,没有亲身感受过的楚燕也将人小瞧了几分,如今有了切身感受,才真正感受到这男子的深藏不露,父皇厌恶了自己这么多年,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到底是如何将人说动的? 心中想着,他脸上的表情与之前相比已是天差地别,亲自将人请到座位上坐好,又忙着差人换好茶,端上好的糕点。 而虞之润就那么稳稳的坐着,面对当朝的王爷的殷勤,丝毫没有拘束感。 “之润,”亲自给虞之润斟了杯茶水,楚燕嘴里叫的亲切极了,“不知这礼部之事,父皇怎么会想起本王了?” 虞之润有条不紊的用茶盖撇了撇杯里的浮沫,若是楚燕有心思细看,就会发现对方的动作如自己之前一般,可惜他现在没那个心思,就一心想知道,对方到底如何能让父皇对自己改观。 或许是撇清了茶水上的浮沫没东西可以撇,虞之润终于温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陛下与微臣下棋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六公主的亲事还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主事人,内举不避亲,微臣想起王爷,就与陛下提了那么一嘴,显然陛下也觉得王爷乃是有大才之人,就颁了手谕让微臣前来传旨。”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极了,楚燕要是真信就有鬼了,但从此话却可以听出,确实是眼前人在父皇处给他出了力,想到这么多年的辛酸委屈,终于有个出头之日,饶是这位四王爷也难免有些激动感慨,拉着虞之润的手道:“之润,就冲着你这句内举不避亲,今后本王就认你这门亲了。” 别看虞瑶是他的庶王妃,可她上面还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下面更有数不清的小妾,哪个都有兄弟姐妹一大群,他若都认亲,认的过来吗?所以在他们这些王爷的眼里,除了正妃的家眷算是姻亲,剩下的都是下人,这虞之润还真是他楚燕除了正妃外认的第一门姻亲。 虞之润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听到这句想听的话,心里松了口气,口中道:“既然王爷如此说,那之润也不与王爷客气,瑶儿是我虞家唯一的嫡女,也是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平日里过于宠爱,把她养成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性子,今后她若真有不懂事惹怒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看在之润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过多计较,之润在此,谢过王爷了。” 说着话,虞之润起身抱拳,对着楚燕躬身施了一礼。 若是虞之润进来就说这话,楚燕给他个眼神就算热乎,此时却是忙起身搀扶,连声道:“之润说哪里话来?瑶儿性子天真烂漫正是本王的福分,唉,说起来昨日也是本王的错,在六弟那喝的有些忘形,这才做了错事,你没来时本王还在后悔,”装模作样的一顿自责,楚燕当场道,“一会儿就让汪总管驾车去接瑶儿回来,今后本王定好好待她。” 人家兄长都这么给力了,他就是多宠爱两天又能如何? 虞之润听到此话,面上的笑容也是热络了许多:“之润就知道王爷是明理之人,不过……”略加犹豫,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丫头从小爱美,如今脸上多了几分颜色,连我这个兄长都不肯见了,您看是不是让她在家修养几日?不然就她那小性子,怕是没脸见王爷了。” 第312章 打趣的说了几句,算是把虞瑶回府的日子延后了几天。 楚燕这回倒是挺上道,不但亲自将虞之润送到府门,更让人给虞瑶准备了许多的补品。 回府的路上,虞二少只觉得心累的很,这个妹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那个宝贝妹妹却是不知如何了,以他与寿王表面的关系,他还不能过府探望,如今只希望那寿王如他所说能对姣姣多加怜惜,若是不能……他真不介意帮景孝帝一把,让自家姣姣变成遗孀。 楚煜并不知他名副其实的舅兄,正算计着他要不乖,如何把他给结果了,此时的他正看着眼前的一幕哭笑不得。 话说寿王殿下的爱好真的不多,他不似三王爷喜爱吟诗作赋,也不似四王爷喜欢收集食谱,这位最喜欢的就是打仗与练武,往日与虞姣在空间里只能看看书,研究个作战部署,今日终于把人接入王府了,他觉得有必要让小丫头与爱骑绝地多接触接触。 这位想的挺好,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会为他生儿育女伴他终生,一个是他战场上不可缺少的伙伴,无意外的话,也必将驮着他征战沙场几十年,这都是他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平日里关系不熟怎么行?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人马之战】 上辈子他还认为战马与女人相距太远,基本属于两个世界,这辈子虞姣的表现却告诉他,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同时与他相依相伴,所以寿王殿下兴冲冲带着虞姣去放马的园子看绝地,然后就目睹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人马之战——他的宝贝绝地一看到虞姣,鼻子都气冒烟了! 有个成语叫老马识途,这成语充分表明了马这种生物绝佳的好记性,所以我们的绝地清清楚楚的记得,就是眼前这个没有二两肉的小不点,当初曾神出鬼没的把它和主人倒腾来折腾去,要光这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这家伙竟然在它受伤的腿上狠踹了一脚?那一脚踹的那叫一个狠,要是自己能原谅她,自己就不叫绝地! 作为楚煜的坐骑,绝地在寿王府中的地位就是一个祖宗,地位低的没人敢惹它,地位高的没谁脑子灌水与一匹马置气,以至于年龄不大的绝地养出了些许的少爷脾气。 通常大户少爷的脾气就是有仇必报受不得委屈,因此它一看到虞姣,当即愤怒的打着响鼻,作势抬腿就要踹人。 心里有鬼的虞姣正磨磨蹭蹭不肯上前,看到这种场面,这很没担当的丫头撒腿就往凉亭里钻。 楚煜莫名其妙,却也急忙上前呵斥绝地。 能给楚煜做爱骑,基本的坐骑守则绝地还是懂的,所以最开始它只是想吓吓那个小不点,好让对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可它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呵护有加的主人,今天竟然这么有异性没人性,竟为了个小不点呵斥自己?委屈的绝地顿时觉得整个马生充满了灰暗,它背对着楚煜把脖子一扭,拿个蹄子在地上刨土玩,说什么都不肯再看楚煜一眼。 看到这会使小性子的绝地,我们的寿王殿下也是醉了,他哭笑不得的回身对着虞姣道:“你怎么惹它了?” 见警报解除,虞姣试探着走过去躲在楚煜的身后,偷瞅着正低头用马腿划圈的绝地,小声的怕怕道:“还不是您受伤昏迷的时候?眼瞅着您的人要往别处拐,我又不好出声喊,只能委屈绝地往它伤腿上踹了一脚,手段虽然过激了些,效果还是好的,绝地立马就把人给叫来了。” 听到这话,楚煜终于知道为啥自己受伤被救后,绝地会神经兮兮的往哪瞅了,原来是那一脚的后遗症? 处于当时那种情况,虞姣的做法自然没错,可这话他能对绝地说吗?绝地再聪明,你还能指望它一匹马能听得懂前因后果吗? 无奈的摇摇头,他对着不远处略显呆愣的邵安道:“叫人送两个梨子来。” 虞姣细心的发现,在楚煜说梨子的时候,某匹正在生气的马动了动耳朵,而后蹄子下的土地刨的更欢了。 说起来,这春季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吃到梨子的人家是真不多,马吃梨子的时候就更少了,所以当楚煜将一个梨子一掰两半,两掰四半,举到绝地嘴边的时候,刚刚还一脸马生无望的绝地霎时忘了之前的委屈,张嘴就将一块大小正合适的梨子叼进了嘴里。 梨子甘甜多汁真的是好吃极了,咔嚓咔嚓几块下肚,心情甚好的绝地少爷习惯性将它发达的上唇拉高,露出白白的牙齿,对着主人露齿而笑。 “扑哧——” 喷笑出声的虞姣慌忙以手掩嘴,但这动作显然是太迟了点,正对主人撒娇的绝地,僵着它一张拉长的马脸,愤怒的冲着虞姣就冲了过来:敢嘲笑它绝地?小不点,咱俩的梁子结大了! “啊!王爷救我——” 远远望着那一团乱的人喊马叫,公羊严捋着他那刚刚长出来的山羊胡,对着姜云霆满意道:“以往在下还一直担心王爷的性子过于严谨,如今有了夫人,看来是再不用担心了。” 看看新夫人与王爷的爱骑玩的多欢乐?他家王爷总算是有了点公事之外的日常生活。 姜云霆抽了抽嘴角,对公羊严这番论调实在是不敢苟同,他家那英明神武的王爷千岁都沦落到给一人一马调解纠纷了,还不用担心?别逗了好吗? 一场人马之间的纠纷,以虞姣被绝地喷了一头一脸,绝地被楚煜严厉呵斥得以告终,悲伤的绝地换了个地方继续刨土,虞姣则是被楚煜打包拎回了自己房里。 第313章 用帕子擦拭着头发的虞姣欲哭无泪道:“王爷,您这绝地的脾气也太坏了。”上辈子通讯那么发达,也没听说哪家马匹因为踢不着人就用鼻子乱喷的,这也太恶心了好吗?嘤嘤嘤,“我要回去沐浴。” 楚煜憋笑着清了清嗓子,安抚道:“凝香园的浴房太小,再说浴桶狭窄清洗的也不干净,本王正让他们收拾本王用的浴房,一会儿将池子里放满了热水,就让你进去沐浴。” 虞姣不疑有他,嘟着嘴在那坐等,只等到池子里的热水放满了,她迈步进去,才发现后面还跟进来一条大尾巴狼? 小丫头眼睛一转,抓紧了自己的领口义正严辞道:“王爷,妾身沐浴哪有王爷伺候的道理?这不符合规矩。” 楚煜边脱衣服边理直气壮的回道:“谁说本王是要伺候你沐浴了?刚刚为了护着你,本王也受了绝地的无妄之灾,所以现在是本王沐浴,你来伺候本王,这总符合规矩吧?” 在这个谁官大谁有理的苦逼年代,虞姣自是不敢多加反驳,心里着安慰自己,在现代谁还没跟自己老公洗个鸳鸯、浴……她进去帮着楚煜这搓搓,那搓搓,而后反过来被楚煜好顿揉戳。 再次吃了个半饱的寿王殿下表示自己其实挺无奈,因为最开始他就是想单纯的洗个澡,毕竟他是个很守规矩的王爷,谁知小丫头的眼神太火辣,搓个澡专门往人下三路盯,你说心爱的女人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要再不给满足岂不是禽兽不如? 虞姣要是知道他这想法非得憋屈哭了不可,半人高的池子,对方坐在池子里,自己站在池子外,不低着头搓澡,她还能仰着头望棚?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给曲解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家信】 不甚愉快的水上运动结束后,寿王殿下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自己似乎应该办点正事了。 他看着满面娇红、略显无力的虞姣,犹豫了一下道:“姣姣是想在此歇息,还是想随本王去书房?” 虞姣眨着水润的眸子道:“我想陪着王爷。” 这丫头时时刻刻不忘表达自己的依恋与讨好,所以也真不怪楚煜会时不时的想偏。 面对这喜缠人爱撒娇的小猫,寿王殿下清了清嗓子,才抑制住想要上翘的唇角,摆着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道:“过会儿要是觉得累了就先回房,本王要与云霆商议一下北胡太子大婚之事,时间怕是不短,你别硬挺着。” 两日后北胡太子大婚,这大婚喜不喜庆不只当事人知道,大祁的官员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楚煜作为这事的主要出力者,还是新娘子的六皇兄,即使还差着四天才是一月之期,他也得提前写个请罪的折子,好让景孝帝将自己放出去。 姜云霆这两日一直担心着此事,可见自家王爷那乐不思蜀的样,他也不好过多提醒,毕竟在他眼里楚煜可比自己高深的多,此时终于被王爷叫去书房,去的路上他还心中大喜,觉得王爷还是那个王爷,女色于王爷只如浮云一般掠过,结果等到了书房才发现,王爷确实还是那个王爷,可他身边却跟着美色! 心塞塞的上前施了一礼,姜云霆含蓄道:“属下有事想与王爷商议。” 其内涵很明确,我们男人要开始商量正事了,无关人员快快撤离。 听到此话,那个站在书柜旁的无关人员果然动了,只见她从书柜挪到了楚煜太师椅的斜后方,抚了抚裙摆,便从容镇定的落座到属于自己的小座椅上。 此时的姜云霆才发现,原来摆放着落地粉彩九桃瓶的地方,已然换成了与楚煜同款的紫颤小书桌,再看上面的汉玉笔架与青玉浮雕松石笔筒都是自家王爷的私货,这位头疼的军师突然啥话都不想说了。 将下属的表情收入眼底,楚煜似无所觉的淡淡道:“听说两日后的大婚,将由老四出面操办?” 下意识瞥了眼执笔写着什么的新夫人,姜云霆收回目光恭谨道:“王爷所说不错,原本这大婚该由礼部主持,白日里虞大人陪着陛下下了几盘棋后,便去四王府传了这道手谕。” 虞大人?虞姣笔下微顿,却是什么话都未说。 倒是楚煜,听到此话了然的笑了笑道:“一石二鸟,本王夫人这兄长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一个个都觉得父皇偏心,不给他们出头的机会,如今机会给了,好与不好,就要看他们的本事如何了。” 楚煜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赤国使者来干嘛的?这些人该不会真天真的以为,对方是来观看北胡与大祁结合的吧?若真让他们顺风顺水的达到了目的,那赤国又岂能成为与大祁并立的强国? 冷冷一笑,楚煜就着当天的事宜与姜云霆做了多番部署,希望能达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明确目的。 二人说话期间某人一直很乖,直到两人说的差不多了,虞姣上来添茶水,姜云霆才警觉的发现,自己说着说着竟然把这新夫人给忘了?他不知虞姣隐藏自己的套路颇深,只觉得自己太过不小心,脑中回忆着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与楚煜告辞离开。 见人走了,虞姣才拿着自己写好的请罪折子来到楚煜身边,巧笑道:“王爷,折子写好了,您瞧瞧可有不妥的地方?” 楚煜接过后默读了一遍,称赞道:“月前姣姣写的还需本王改动,如今倒是连改动都不用改动了,可见这些日子姣姣是用了心的。” 第314章 虞姣确实的用了心,为了写好各色折子,她甚至侧面问过她二哥,虞之润对这个妹妹在学问上向来没什么避讳,尽管有些奇怪也是有问必答,所以虞姣这折子写的是开合有度,滴水不漏,简直堪比老油条了。 听到楚煜夸赞,虞姣脸上笑的灿烂,当即很狗腿的上前捏着楚煜的肩膀道:“王爷日理万机,小女子哪能不思进取,让王爷次次改动?” “嗯,那小女子如此上进,不知可有想要的奖赏?”楚煜说这话就是在逗虞姣玩,毕竟刚刚姜云霆的话里数次提到虞之润,以小丫头的性子哪能不关心? 他以为虞姣定会借机问问这事的内情,不想虞姣对此事并未打探,而是讨好的提了另一个条件:“王爷,再有三个月我二哥就要大婚了,他身体本就不如王爷,近日来又连日忙碌思虑过多,为了在成亲当日能给我未来二嫂一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郎,您让咱们府上的公羊先生帮我二哥调理一下身体呗?” 调理身体?想到对方被气吐血那茬,楚煜心虚之下连忙应下:“本王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点小事?应当的,本王今晚便让徐明带着公羊先生去给之润诊脉,姣姣尽管放心。” 见楚煜这么快就应下,虞姣当即从小书桌上拿出另外一封信,开心递上:“王爷,既然都去了,那就劳烦公羊先生给我二哥带封家信吧。” 楚煜默然:所以说英俊少年郎什么的都是假的,这封信才是主题? 虞之润对于寿王府的半夜爬窗向来是深恶痛绝,可今日看到爬窗那两位,他不但没有深恶痛绝,反而异常欣喜,担心了两天一宿,终于要有姣姣的消息了? 掩住心中焦急,他满面带笑的迈步上前,对着二人拱手道:“原来是公羊先生与徐护卫?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要事?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位公羊先生医术高明,今后妹妹的身体还要对方来调理,不能得罪! 这位徐护卫是寿王的亲信,对方一言顶的上外人数语,为了姣姣在寿王府中的地位,同样不能得罪! 虞之润这样完全是随着身份改变而改变,毕竟他要为妹妹打算,可落到徐明耳朵里却是极不习惯——离他第一次进虞府已有三年,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虞之润的好脸。 第二百九十五章 【态度】 吧嗒吧嗒滋味,自认冷硬了心肠的他突然有些替虞之润心酸,了解对方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他当即拱手施礼道:“虞大人客气了,在下今日前来,是因为我家夫人担心大人的身体,王爷不想夫人忧心,便让在下带着公羊先生来给大人瞧瞧。” 一段话不长,虞之润却听出的很多含义,首先,对方称姣姣为夫人,并未像寻常妾室一般带上姓氏,其次,姣姣担心自己的身体,寿王便派了人来,明显对姣姣十分的疼爱。 连续从几人的话语中证实了妹妹的处境,虞之润紧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笑道:“那丫头胡闹,倒是让二位费心了。” 一旁的公羊严听到此话难得笑道:“我家夫人与大人手足情深,着实让人羡慕,我等既然来了,便给大人瞧瞧,免得夫人挂念,我家王爷也跟着忧心。” 人都来了,虞之润自然不会推辞,请二人落座后,便伸出左手由对方把脉。 公羊严头几日为虞之润把过脉,当时虞之润最明显的气血瘀滞,他便扎了几针,让对方排出体内郁结的气血,今日一看,那郁结的气血确实没有了,可就像虞姣担心的那样,这位虞二少的五脏六腑极少有没毛病的。 中医讲究的是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虞之润怒、忧、思、恐占了个齐全,别看现在问题不大,可若长此以往下去,这人能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听到公羊严的解说与劝慰,虞之润笑的含蓄,实在没法说,我这毛病都是在你家主子身上做的,他要不是硬憋着非要姣姣入府,我哪来的怒忧思恐?早就喜出望外了。 因天色不早,两人待的时间并不长,临走时,徐明还不忘将虞姣的书信递给了虞之润。 虚情假意的送走了二人,虞之润忙来到桌案旁,就着桌上的烛光展开妹妹的书信。 信上写的内容并不多,大致是自己一切安好,王爷对她也很好,所以让二哥放心,有机会他们兄妹再相聚。 看字迹是姣姣的字迹,看语气也是姣姣常用的语气,唯一让虞之润纳闷的是,这寿王府的纸张,裁剪的规格都这么小吗?他把那张纸看了又看,怎么看都觉得比寻常纸少了一块。 百思不得其解的虞二少不知道,不是寿王府的纸张规格小,是那纸张被某个吃醋的男人撕掉了一块,虞姣写家信是为了宽慰兄长,但有些事还不好细说,所以她写了一封简要的信件后,发现纸张的下面还空着一大块,为了哄自家二哥开心,她便在上面画了一个q版的笑脸。 前面说过,虞姣的丹青不怎么样,但她的简笔画还是不错的,给二哥写信自然不能画旁人,因此那小人就是她自己,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容,qq的,萌萌的,权当做是彩衣娱亲了。 画的时候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落在楚煜眼里却是大大的不对,这么调皮,这么可爱,这么好看的自画像,他这做夫君的都没有,怎么能给那个虞之润? 直接说显得太没有风度,所以极有风度的寿王殿下,背着虞姣把自画像撕掉了…… 第315章 第二日,景孝帝接连收到了两个儿子的请罪折子,看完这两份奏折,当爹的又开始习惯性心塞。 三王爷的折子一如既往的扬葩振藻,出彩极了,往日景孝帝怎么看怎么满意,可今日与楚煜的一比,却显得浮夸了许多,楚煜的折子言辞虽没有对方的华丽,更未对自己的‘过失’承认错误,但那话语里透出的兄妹情义,怎么看都要比楚熠的折子诚恳的多。 一个满口官话,虚情假意,一个甘愿过后重罚,只为顾全手足之意,即使景孝帝知道楚煜那折子里的兄妹情义都是放屁,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儿子又长本事了。 无奈一叹,他对一旁的潘公公道:“让人去老三、老六府上传旨,就说朕准了他们的折子,明日开始,准他们出府了。”说完此话,他想了想又道,“你亲自去准备两匹云缎,两匹宫锦,再准备些上好的药材,与一对青花八宝落地瓶,让传旨的人将这些送去老六府上,就说是朕给那虞氏的赏赐。” 听到那加重了的‘亲自’两字,熟知景孝帝心思的潘公公不由暗叹陛下手段之高明,东西虽不多,又是打着给虞氏的名义,可同样在受罚期间,寿王有的三王爷却没有,这不管在谁心底,都留下一个皇上宠爱寿王的印象,如此一来,寿王殿下高兴,虞大人感恩,却不知皇上借着这些东西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那说景孝帝的目的是什么?很简单,让楚煜无子! 上辈子楚煜有妻有妾,为何十多年只有一个子嗣?偏偏这子嗣还是血脉兄弟的?只因为景孝帝早就在暗中使了手段。 想登大位,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看你有没有子嗣,若是一个皇子不能传宗接代,又怎么能保持皇室的传承?那样的话,你这皇子又要来何用? 上辈子楚煜不知有诈,中了暗算还不自知,这辈子的楚煜却是对宫中之物防范的紧,看着宫中赐下的一干物品,他嘴上感恩戴德,回头就让人将东西塞到最偏僻的仓库里,还美其名曰,御赐之物不可轻用,免得虞姣不知深浅再给用坏了。 对于他这做法虞姣自是不会辩驳,别说现在的她不差这点东西,就是穷的揭不开锅,也不会在明知对方不怀好意的情况下,还不要命的图这点便宜。 说起这个,她头次觉得楚煜挺可怜的,明知亲爹要害自己,还得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真应了那句天家无父子,当点啥都不容易。 正yy着脑中的人伦大戏呢,外面来报,说瑶妃娘娘的赏赐到了。 瑶妃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身体不好,总是那副有今天没明天的样,目前身下只有一女。 本以为大儿子就够让她上火了,不想小儿子更让她着急,别说身下,他连身边都没有一女,如今可算是自己张罗纳了个庶女,尽管身份低微了点,她也是满意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御赐】 毕竟在没有嫡孙的情况下,庶孙也是孙子,哪曾想这人还没看着影呢,就接连听到此女的消息,先是十里红妆,再是正门入府,不管是哪一个瑶妃娘娘都不满意。 但还是那句话,她家儿子想要个女人着实不易,为了不让儿子面上过不去,前脚听说皇上赏赐了,她后脚就跟了上来,不过那赏赐的东西却是极有含义。 两匹宫缎是粉红色的,祥云满地的子孙万代被褥十件套也是粉红的,赤金嵌玉的金钗上镶着粉红色的美玉,连套万花地儿的茶杯都是粉彩所制……这真是处处点明虞姣的地位,生怕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乎所以。 虞姣看到这些只有一个想法,果然婆媳是这世上最大的冤家,这还没见面就开始给自己下马威了,不过再一想,自己只是个妾,说是婆媳简直太过抬举自己,再说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管她对方乐不乐意? 阿q的想着,她伸手想拿只粉彩万花地儿的茶杯瞧瞧,结果这茶杯还没碰着呢,就被楚煜伸手拦下:“这是母妃的一片心意,怎能如此轻慢?邵安,把这些东西与父皇赏赐的东西放到一起,务必好好保管。” “是!” 看着领命而去的邵安,虞姣抽了抽嘴角,强忍着才没问出一句:你连自己亲妈都不信?更别说你亲妈那个儿子还不一定能活的长远。 瞧着小丫头一脸呆萌的样子,好吧,寿王殿下不知道什么叫呆萌,他看着小丫头一脸哑然无语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低头吮了吮那因惊讶而半张的红唇,看着上面亮晶晶的水润颜色,心情转好的教育道:“姣姣,皇宫是个极其可怕的存在,在那里父不是父,子不是子,所谓的母子深情更抵不过一纸皇权,所以说,皇宫里的人,谁都不能相信。” 看遍了史书的虞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仍然为楚煜亲口吐出的话语而惊骇,毕竟对方已是成年的皇子,以瑶妃娘娘的年纪来看,若是舍掉了这个儿子,今后也极难再生下健康的儿子。 难道一个公用黄瓜的宠信,真比的过自己的亲生子吗? “王爷,若是你进了皇宫,会不会也不再相信我?”虞姣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很傻,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问了,问的好似,如今的楚煜就相信自己一般。 “傻丫头,你与本王是不同的,咱们俩共同拥有一个空间,可谓是生死相连,只要你一心为着本王,本王又怎会不相信你?不许胡思乱想!”亲昵的捏了捏虞姣的小鼻子,楚煜笑的温存。 第316章 揉了揉自己被捏的鼻头,虞姣照旧是满心无奈,连甜言蜜语都要带着一个前言,得是她一心为着他,他才会信她,寿王果然是寿王,句句带着皇家风范。 正想着,就听楚煜道:“喜欢刚刚那套粉彩万花地儿的茶杯?本王记得府中有一套粉青地儿百子花开的茶杯,和刚刚那套有些类似,一会儿让方总管给你找来。”说完,他揉着虞姣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姣姣,不管你喜欢什么本王都能给你找来,那些外人送来的不明之物不能碰,知道吗?” 寿王殿下很担心,自家娇丫头虽然聪慧机灵,可与那些心思歹毒的相比,毕竟单纯了许多,不时时刻刻盯着,他是真不放心。 虞姣姑娘很无语,她没想到换了个朝代,竟然还有人告诉她,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她看起来就那么弱智吗? 不满之下,她嘟着唇瞪了楚煜一眼。 眼瞅着弯成月牙儿般的粉嫩红唇,变成了肉嘟嘟的样子,寿王殿下喜欢的不知怎么好,忍不住张嘴将之吃掉。 话说在这以前,他从不知唇与唇的接触是如此的美妙,别看他吃东西生冷不忌,战场上摸爬滚打也无所顾忌,可在这方面他还是挺有洁癖的,唯有对着眼前的小丫头,总感觉她身上的每一分都泛着甘甜,每一寸都让他喜欢,从头到脚都吃不腻。 仗着自己府中有位会调理身体的好大夫,楚煜当晚难得放、纵,将怀里的小人一吃再吃,第二日差人给虞姣准备了养身的药浴后,才精神抖擞的前去上朝。 虞姣则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被柳妈妈不舍的叫起:“夫人,该起了,今儿是您接管内院的日子,再过会儿这王府的各路总管就该到了。” 接管内院?虞姣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到身旁的柳妈妈下意识道:“王爷呢?”说完,她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傻的,王爷上朝这么大的事竟然被我睡过去了?柳妈妈,明天早上王爷起来的时候一定要叫醒我。” 不能被宠爱了几天便忘乎所以,喜欢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厌恶的时候这些都是错处,她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犯错,唯有对着楚煜这个衣食父母,半点错处都不能犯! 大祁国皇子在父亲在位时极少有封号,多是以年龄大小排位,如三王爷、四王爷、五王爷等,这里面唯二特殊的,便是瑶妃娘娘生下的两子,而之所以这样,则是因为瑶妃的第一个儿子,等于是为了景孝帝死的。 当时的景孝帝还是一个光头王爷,本身受先帝赏识,又会拉拢群臣,可以说是众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他的风评与三王爷楚熠类似,所以经常有大臣为了讨好,送他歌妓舞女。 那一天正赶上他生辰之日,有人请了一队舞女编排了几支歌舞,就在众人看的起兴之时,歌舞中突然冲出一个女子,高喊着景孝帝的名字,说自己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这么绝情。 她若是说别的,王府的护卫早就上前拦截,可听到骨肉二字,这些人愣是没敢动。 那女子畅通无阻的来到景孝帝的面前,凄楚的面容霎时大变,口中高喊着“楚贤,你还我清白!”人已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朝着景孝帝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把众人都吓傻了,侍卫再想过去已然是来不及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康王】 当时离景孝帝最近的便是瑶妃与皇后,皇后是正妻,瑶妃却是即将临盆,因这是景孝帝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他特别重视,连看戏都将瑶妃带在身边,让其与当时还不是皇后的王妃坐在自己左右。 皇后大家闺秀何曾见过这个?当时瞪大眼睛吓作一团。瑶妃却出于武将世家,即使她本身不会武,情急之下也知道抄起桌上的小铜炉朝着对方砸去。 小铜炉重量不轻,正砸在那女子的脸上,有这一下作为缓冲,恰好让景孝帝避过了一劫,也让随之而来的侍卫将之拿下。 景孝帝安全了,瑶妃却因为那一抻动了胎气,痛了两天两宿生下了景孝帝真正意义上的长子,可惜的是,那孩子生下来就面色青紫,没了呼吸。 原来瑶妃在抄着铜炉砸人的时候,手上曾被那女子的簪子划了一道血痕,簪子的主人可能也知道自己人单势孤,怕一击不中,直接在那簪子上抹了毒药,这毒药并不算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可腹中的孩子却是受不了的…… 所以说,瑶妃的第一个孩子是为了景孝帝而死,也是因为这,景孝帝在康王出生后,明知这孩子体弱很可能活不过三岁,仍旧赐名为康,到了楚煜这更是直接赐封号为寿。 因顾念这救驾之恩,幼时的楚煜算是皇子中比较受宠的,所以他对景孝帝的感情一直很深,以至于被毒酒赐死更是恨的刻骨铭心。 可对于二皇子康王来说,这皇宫上下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表明了他是一个将死之人,可偏偏他就活到了至今。 此时的康王躺在月白色的床榻上,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银色的细纱帐打开了一半,配上他那没有血丝的面容,只觉得整个屋子里毫无生气之感。 二王妃沐婉莹每每见到这个场面都觉得说不出的压抑,她心目中的丈夫,是那个年仅十一岁便手握长枪打败父亲的表哥楚煜,可她嫁的,却是一个连起身都需搀扶的废物! 缓缓吐了口气,她走上前道:“王爷,玉儿昨晚哭闹,怕是想祖母了,妾身准备带玉儿去给母妃请安。” 第317章 听到此话,楚康的眼神终于离开那充满阳光的窗外,落到妻子身上淡淡道:“去吧,别忘了替本王给母妃请安。” “是!” 看着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的妻子,楚康虚弱的扯了扯与楚煜极为相似的薄唇,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在嘲讽他人…… 当沐婉莹到达瑶妃娘娘处时,下了朝的楚煜已经来了,连续多日被罚在王府自省,今日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给母妃请安。 看到多日未见的儿子,瑶妃既心疼又心酸,拉着楚煜忍不住埋怨:“你这孩子,与那口无遮拦的置什么气?平白失了风范。” 见楚煜笑而不言,眼底却少了几分郁色,做母亲的心中一喜,问道:“那虞氏性子如何?可得你喜欢?” 楚煜笑容微敛,淡淡道:“挺好的,容貌不俗,人也算是知趣。” 语气虽不慎热络,瑶妃听后仍是忍不住欣喜,不管如何,儿子身边总算是有个女人了,可想到前几日的事,她还是出声叮嘱道:“煜儿,正妃还没有进门,万不可太过娇宠这虞氏,你也是,当天怎能让她从正门入府?”万一心大了可怎么是好? 楚煜最开始给虞姣的定位便是妾室,可随着他对虞姣的上心,听到这话只觉得越发刺耳,但他在人前不好对虞姣表示的太上心,因此只能抿直了唇角道:“儿子的王妃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入府,这个先宠着吧。” 听到瑶妃娘娘的耳里,这只是儿子的置气之语,听在赶来的沐婉莹耳里,却宛如掏心一般。 自打记事起,她的目光便追逐着表哥的身影,看着他与兄长一同读书,望着他与兄长一同习武,她远远的看了他那么多年,暗暗的守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会宠爱别人?他怎么能宠爱别人?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如自己一般对他心心念念,他怎能忘了自己去对别的女人好? 身旁抱着小小姐的妈妈见自家小姐站立不动心中焦急,在两旁宫女看过来之前,她忙上前挡住对方的目光强笑道:“王妃快进去吧,娘娘定是等急了。” 沐婉莹凄然的看着妈妈,明知现在不是纵容自己情绪的时候,却是怎么都扯不出一丝笑颜,她的表哥,她最心爱的男人已然有了别的女人,这让她怎么能笑的出来? “婉莹来了?怎么不进来?”瑶妃娘娘听到门前的声音,笑着问道。 那妈妈听到此话心中更加焦急,她情急之下偷掐了一把怀中的小小姐,待得孩子哇哇大哭,便丢下沐婉莹慌忙走进去道:“我们姑娘不让娘亲抱,正闹着要找祖母呢。” 听到孩子哭闹,瑶妃娘娘的心思果然放到了孩子身上,她亲手抱过孙女疼爱道:“原来是我们玉儿要找祖母?玉儿乖,祖母抱。”再不满孩子的性别,这也是她唯一的孙女,因此每次见到都疼爱的紧。 一旁的楚煜听到这话心里怪怪的,玉儿,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叫自己,这到底谁给孩子起的名字? 心里觉得怪异,人却是凑到近前,只见小不点仍在抽抽搭搭,委屈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瞧的楚煜霎时就软了心肠。 若是姣姣给他生了女儿,也会这么可爱吧?不对,应该会比这更可爱更漂亮,毕竟姣姣可比表妹漂亮的多,女儿又多是随母。 莫名的自豪感油然升起,他伸出双手对着孩子道:“来,六皇叔抱抱。” 看着儿子那布满双茧的大手,瑶妃娘娘哭笑不得道:“别闹,你哪会抱孩子?” “这都过了百天有什么不会的?”说着话,他小心的从瑶妃怀里抱过襁褓里的小玉儿,见小家伙停止哭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自己,不由赞道,“这孩子的眼睛真干净。” “小孩子的眼睛哪有不干净的?”只有年龄渐长,才会沾染上世俗。 第二百九十八章 【贪心】 见楚煜抱着孩子眉眼都柔和了许多,瑶妃娘娘眼底有些泛酸,若不是那罪该万死的晏含烟水性杨花,她家煜儿此时不早就做了父亲? 越看心越酸,她索性转过头去想与侄女说说话,却发现跟进来的沐婉莹正痴痴的望着某处…… “婉莹!” 微沉的语气吓得沐婉莹身子一颤,她慌忙转头看向瑶妃娘娘,强作镇定的笑道:“母妃,您叫我?” 打量着沐婉莹眼底的心虚与慌张,瑶妃压下心底的愤怒与失望,温声笑道:“母妃看你面色不好,可是病了?” 暗暗松了口气,沐婉莹如往日一般笑着上前,挽着瑶妃娘娘的手臂亲昵道:“还是母妃疼我,二表哥整日盯着棋盘,都不知道多瞧孩儿几眼。” 嘴上说着小女儿之言,她忍不住再次看向楚煜,正和看过来的楚煜对上了眼。 楚煜这纯属是听到瑶妃话后的下意识行为,见对方的眼光一碰既躲,他也没觉得哪不对,毕竟多年来这表妹见到自己都是这副模样,反倒是对方的那张脸,果真是红的有些不自然。 “若是病了还是让太医瞧瞧为好,别再传染了孩子。”口中说着,楚煜探了探玉儿的额头,见孩子温度正常,看神色也似健康,这才放心的将之递给沐婉莹的乳娘。 自觉明面上该尽的孝道已经尽了,寿王殿下了无牵挂的走了。 沐婉莹望着表哥的挺拔的背影,脑中不断闪过对方临走前的言语,手中的绢帕不由握紧: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第318章 瑶妃娘娘越看心越沉,她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婉莹竟然还想着煜儿?若他们真的把持不住,闹出叔嫂乱、伦的丑闻,她的康儿如何能承受的了? 心思微转,瑶妃娘娘半垂双眸掩住眼底的凌厉,如往日般拉着沐婉莹的手温声道:“康儿身体不好,确实难为你照料,这样吧,母妃身边有个略懂岐黄的丫头,一会儿走时让她随你一同回府,放到康儿房里,这么一来,今后也好有个人随你一同照料康儿。“ “母妃?”沐婉莹不敢置信的看着瑶妃娘娘,不敢相信平日里视她如女的亲姑母竟然会这么对她? 为什么?她嫁给康王已是无可奈何委曲求全,为何还要如此对她?难道是因为她没给康王生出长子? “婉莹,母妃一直希望你与康儿和和美美,所以也从未想过要往你们府里放人,可康儿只有你一个王妃,你却要把大半的心思放到小玉儿身上,如此,母妃只能另差人去照料康儿,否则,你又让我这做母妃的于心何忍?”看着难以置信的亲侄女,瑶妃娘娘笑容温和的劝着,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沐婉莹下意识就想张嘴反驳,哪个做母亲的不照料自己的孩子,这借口未免太过可笑?可紧接着她面色一变,霎时懂了瑶妃这话背后的含义:此玉,非彼玉,对方是拿女儿来影射表哥? 不敢再反驳,她也无颜再反驳,只能俯身谢恩,满眼苦涩——这是在警告她不能太贪心吗?可她想要的根本就未曾得到,又何来贪心一说? 不知道有一个在未来很可能给她来到无限麻烦的隐形敌人,没等蹦跶起来,就被她明察秋毫的婆婆给摁了下去,此时的虞姣正在翻看内院的账册。 认认真真的翻了几页,虞姣发现——自己有点懵! 都说隔行如隔山,即使她脑子聪明过目不忘,对于古代这管家的册子也忍不住发晕。 不是太难了,而是太散了,买木柴用了几两几文,买活鱼用了几两几文,打破一个茶杯扣了几两几文,谁谁家小谁办事又随了几十两多少文……所有的破烂事都记在一个册子里,这特么不是在玩人吗? 抬头瞧了瞧面有得色的连升与眼神隐晦的几个管事,虞姣无语低头:好吧,人家就是在玩她!光玩也就罢了,这还是没有技术含量的玩,到底是他们没有脑子,还是自己长得像智障? 垂眸看了看自己不甚丰满的部位,虞四小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若是夸她胸大无脑她可以认,贬低她是智障绝对不能忍! “香柏,你去将陆护卫请来。” 几位管事听到此话,互相对视一眼心底皆是有些发虚,别看他们是总管,那是护卫,可这些明面上的护卫一向只听徐明调遣,除了吃穿用度走公账,剩下都不归他们管,这新夫人叫护卫来,到底要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敲打】 “他们在做什么?” 楚煜一进后宅,便发现大敞四开的偏堂里齐刷刷摆着一排小板凳,他府中的几位管事排排坐,都在那伏案写着什么?这画风本就怪异,更怪异的是,他那由暗转明的护卫,也就是原先的暗六现在的陆凡,正跟教书先生似的,手拿个册子在来回巡视,直让他有走错学堂的既视感。 被问的邵安也是摸不着头脑,他随手一指垂花门内站着的丫鬟道:“屋里这是干什么呢?” 被指的丫鬟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道:“回王爷,夫人说账册记得条理不清,不便于查看,应该分类造册为好,还说这本该是她分内之事,无奈她晌午想亲自下灶房,给王爷一个惊喜,为了不耽搁内院采买运作,便请几位管事帮着重新造册,”说到这,她偷瞥了眼还在那客串教书先生的陆凡,囧囧的道,“夫人说为了加快速度,有人读着他们写着能快一些,怕旁人读的听不清,便请了陆护卫来读。” 楚煜算是发现了,自打小丫头进府,他竟在这哭笑不得了,这哪是请暗六去读账册?这纯属是找个暗六站那给她狐假虎威,也不知这几个家伙做了什么蠢事,能把小丫头气的这么恼火? 不再理会那些没长脑子的蠢货,寿王殿下好心情的进正房等着用膳,这顿可是姣姣亲自下厨呢。 见自家主子问完了话,心情甚好的迈步离去,刚刚还奋笔疾书的管事们你瞅我我瞅你,全都没了主意,他们之所以这么听话,一是畏惧暗六,二也是想让主子瞧瞧,新夫人是多么的恃宠而骄,毕竟虞姣只是一个妾,还没听说谁家妾这么嚣张敢指使管事的?哪想到主子会是这么个态度?这是明显没把事情往心里去?他们这是还得写? 看着桌案上厚厚的一摞账册,这些人忍不住都冒汗了,心里暗骂连升没事找事,出的这是什么破烂主意? 其实偌大一个王府,账册哪能真的这么散乱?不过是为了难为虞姣罢了。 府中共有两份账册,一份是像虞姣所说的那样分类造册,还有一份是为了日常总结的,看的是每日散账,这本账册不用上报,不过是为了管事自己心里有数,今儿个为了为难虞姣,他们就把这份账册送了来。 他们没把虞姣当作没脑子,他们是没想到虞姣会反应那么快,胆子那么大,毕竟之前他们都打听的妥妥的,虞姣就是一个空有美色的庶女,自幼更是有朽木的美名,这么一个以色侍人的货色,看到那本账册说不上怎么晕呢,等年底她交不上账来,看王爷怎么罚她。 第319章 哪成想虞姣看了几页便找出毛病,光找出也就罢了,还搬出王爷身边的侍卫来压他们,简直不能更揪心…… 楚煜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这四凉四热笑着道:“听说姣姣今日亲自下厨,这里面哪个是你做的?” 虞姣听到此话不依道:“王爷瞧不起我,我既然说要亲自给您做吃食,自然用不着旁人。” “哦?这么说来,这些都是姣姣做的?”笑着执起筷子,楚煜尝了一口离他最近的桂花鱼条,点头道,“别说,姣姣的手艺确实不错,本王还真是有些小瞧了。”满意的咽下口中菜,他放下筷子拉过对方的双手仔细瞧了瞧,直看的虞姣莫名其妙,才出声叮嘱道,“今后下厨做些简单的就好,这种过热油的别再伤着你。” 姣姣的手白嫩细腻没有半分僻暇,若因做菜伤了,他怕是要心疼死。 有人心疼虞姣自然是欢喜,她贴着楚煜坐下,边给对方张罗着布菜,边笑着道:“王爷放心,今后这种菜我一定少做,王爷尝尝这川汁鸭掌,是柳妈妈的拿手菜,她手把手教我做的呢。” 有人陪着亲亲热热的吃饭,这是楚煜之前就一直想着的,他与虞姣以前就未曾分过你我,如今更是,你给我夹一筷子三鲜丸子,我给你舀一勺子一品豆腐,俩人这饭吃的腻歪极了。 等所有的东西都撤下,楚煜喝着虞姣亲自端上来的茶水才道:“那几个管事做了什么好事?” 他这一面倒的语气,让本来还有些忐忑的虞姣彻底放下担心,理直气壮的将经过说了一遍,而后还不忘道:“原本我叫来陆凡只是想震震他们,让他们把真正的册子拿出来罢了,我就不信,咱们偌大的一个寿王府怎么可能把个账册记得那么乱?结果陆凡都站在他们面前了,他们还是一口咬定那就是王府的账册,我这么做是不信任他们,当时我脑子一热,就让他们写了。” 说到这,她期期艾艾的凑到楚煜面前,扒着楚煜的肩膀道:“王爷,我没给您找麻烦吧?” 别说楚煜本来就不认为自家姣姣会恃宠而骄,就是真的恃宠而骄了,以她现在这副满脸怕怕的小模样,寿王殿下也说不出半句不好,当即将人搂进怀里,安抚道:“姣姣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别说让他们写个账册,就是让他们劈柴挑水都是应当的,何来麻烦一说?” 看着女孩那清澈的双眸,他不自觉想起了上午抱过的小玉儿,两个丫头的年纪相差虽大,可眼睛却都是这么干净清澈,纯净的不染半点尘埃。 低头亲了亲那双纯净的眸子,他略带郑重的叮嘱道:“姣姣,这寿王府不比你的小小梅园,梅园里的丫头们忠心护主,这王府里的奴才心思众多,免不了看人下菜碟儿,更有甚者奴大欺主,所以,对那些不听使唤的,你定要强硬一些,免得真被人欺负了还要找本王哭鼻子。” 前来通报的邵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到他家主子的殷切叮嘱,暗暗替外面那些撞了枪口的家伙们抹了一把辛酸泪,他站在门口恭敬道:“王爷,几位管事求见,说是咱们王府有夫人说的那种分类记账的账册,不过那账册都在方总管处,他们不好索要,才会将这日常账册送与夫人。” 第三百章 【中毒】 显然,这几位抄书的管事有些胆怯心虚了,特别见楚煜进了房间一晌午都没个音讯,陆凡又加班加点片刻不停的督促,他们怕自己要是再不认错,估计真要把几年的陈年旧账都抄一遍,那这俩只手就真要折了。 要是他们在楚煜刚回来的时候认错,楚煜估计也就高抬贵手了,可倒霉就倒霉在,虞姣刚在这边刚诉完委屈,他们就跑出来投案自首,当着虞姣的面,若是不惩罚他们,让楚煜这脸往哪搁?没听姣姣刚才说,本来想叫陆凡震震他们也就罢了,结果他们不但不反省,反而还一口咬定? 想到此处,楚煜放开怀里的虞姣,沉声道:“派人去将方总管叫来,让他们几人在外面当面对质,本王三天前便下令,让他们今日将账册拿来交予夫人,没想到他们倒是长本事了?今日不管是哪方的过错,都要给出一个说法,否则连一个小小王府都管不住,本王以后还有何颜面号令三军?” 邵安心中一凛,知道今儿个这事不能善了,他嘴里应了一声是,便匆匆派人去找方总管。 其实方总管不是不知道连升等人的小动作,但还是那句话,虞姣只是一个妾室,他希望这个虞氏能伺候好王爷,给王爷生儿育女,并不等于他想见到一个小小妾室做大,进而威胁到未来的王妃,所以对于几位管事的做法,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哪成想不只虞姣态度强硬,连王爷都表达出了不满? 让给出个说法,就是必须交出那个从中作梗的人,想到连升这几年的洋洋得意,再想到惹了虞姣不满的连翘,方总管七里咔嚓脆,不多时便把身为二总管的连升一撸到底,带至楚煜面前。 可惜了上辈子靠着女儿爬床成功,在寿王府一直风光到最后的二总管,就因为虞姣这只小小的蝴蝶,直接被楚煜发配到了庄子里去,说来不是他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归根到底是他站错了位置,身为外院男子,因管理内宅事物沾沾自喜,楚煜把他的权利一收,可不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此事说起来真不大,比起往日对王府护卫的严惩,渺小的简直经不起一丝水花,可这事背后的含义却没那么简单,别看那日楚煜在书房里说了哪个都不许怠慢虞姣,那毕竟是嘴上说说,此时才真正看出他对虞姣的维护,与虞姣处世的原则,可以说经此一事后,这寿王府再无人敢将虞姣不放在眼里,因为不只是主子偏袒,这位本身也不是个软弱的。 第320章 再说另一边的虞之润,当兄长的还不知道自家宝贝妹妹给了王府的管事一记下马威,知道姣姣暂时过的不错,他收拾好心情准备去看个乐呵。 那说什么乐呵?自然是六公主与北胡太子的大婚,话说当初六公主连哭带闹寻死觅活,就在景孝帝有些心软之时,又被凑巧赶上的楚煜上了个眼药,以至于被看管至今,明日就是她与北胡太子的大婚,虞之润这个肇事者哪能不去瞧瞧? 小心眼的虞二少想的好,敢害我家姣姣性命?本少爷必让你悔恨终身! 六公主悔不悔恨不知道,四王爷却是肠子都悔青了,原因很简单,北胡太子出事了! 四王爷对这难得的差事是真的很看重,当日虞之润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去礼部熟悉事物,不到两天的时间愣是把所有的程序都背的滚瓜烂熟。 大婚当天,他天未亮就起身,随着不情不愿满脸郁气的北胡太子迎亲、拜堂、酬谢亲朋,可以说他今儿个脸上的笑容比自己大婚那天还要多,自打记事起就从来没这么喜庆。 就在他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把新郎送入洞房,自觉圆满成功的时候,新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杀人啦——” 楚燕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二话没说快速跑向新房,进屋一看,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唯有北胡太子口吐鲜血,一脸狰狞的指着满脸惊慌的六公主。 “这是怎么回事?”楚燕上前扶住北胡太子,怒声质问被指着的六公主。 六公主言语支吾,似乎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一旁的贴身宫女却是跪倒在地,哭着道:“四王爷,不是公主的错,公主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心疼公主,心疼主子才给太子下了药。” “下药?”楚燕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六公主,而后恍然清醒,朝着外面大喊道:“快去给本王传太医!快!” 北胡一家老少都被老六给阉了,这北胡的独苗要是死了,他哪来的血脉让人家传承? 不多时,早已在公主府等候的几名太医匆匆而来,没办法,今儿个的新郎身份特殊,未免有人意图不轨,礼部都做了n手准备,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防的了外人防不了内鬼,好好的新郎在新房被害了? 当虞之润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楚燕大发雷霆,亲手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女抽的皮开肉绽,看了眼左右,发现除了四王爷的几名跟随并无外人,他才皱着眉上前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恶狠狠扔下手中布满倒刺的皮鞭,楚燕喘着粗气狰狞道:“这贱人不知听了谁的指使,竟然敢往北胡太子的酒里下药,如今北胡太子危在旦夕,怕是不行了。” 按理说,如今的楚燕就该尽快去皇宫禀报景孝帝,可是他不敢,父皇一向不喜自己,难得虞之润给他谋了个差事却被办砸了,他不只是没有脸面见父皇,他更怕父皇勃然大怒从今后彻底厌弃了自己,所以他谁都没敢找,单单将虞之润找了来,就是想让对方帮自己想想办法。 别看虞之润官不大,二人相交也并不多,可对方能给自己谋来这个差事,足以盖过他身边所有的废物。 虞之润听到楚燕的话,不由皱紧了眉头,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是楚燕如何,他担心的是万一北胡太子死了,北胡一怒之下破罐子破摔,投靠了赤国该怎么办? 第三百零一章 【阴损毒辣】 正想着,里面诊治的几位太医走了出来,虞之润抬头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个熟人,正是给他介绍柳妈妈的贺太医。 贺太医也看到了虞之润,微不可见的朝他点了点头,便对着楚燕拱手施礼:“四王爷,北胡太子殿下中的是鸩毒,此毒剧毒无比,再经烈酒催化,即使臣等尽力医治,也已是无力回天。”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楚燕涨红的脸色再度变白。 无力回天?虞之润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将会带来的影响,眼神的余光一扫,发现新房门口站着一个满身霞帔的美貌女子,该女子的容貌是真的很美艳,只是那眼神却如刮骨的钢刀般,冷冷的瞪视着自己。 这是……六公主? 只一个眼神,虞之润便知道这位六公主比想象中更加怨恨自己,或许不只是曾经的旧怨,或许,她是听到了什么,毕竟其母玉淑妃可是皇上的宠妃。 收回打量的目光,他眼神微转,出声问道:“敢问贺太医,这位太子殿下还能坚持多久?” “多则三日,少则两日。” “那不知这鸩毒对子嗣可有影响?可否在他去世前留下子嗣?” 历来镇定的贺太医被这话问的有些发怔,可他仍旧在思考了一番后认真道:“按照常理而言,现在的鸩毒只存于太子的腹内,并没有扩散全身,与子嗣无碍,可以太子的体力,着实没有办法留下子嗣了。” 听到此话,连四王爷都觉得不靠谱,那边正哇哇吐血呢,你还想让人行周公之礼?这要求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点? 再次瞥了眼那唇边带着冷笑,眼底带着得意之色的六公主,虞之润垂下双眸,轻启薄唇:“若是借助外物呢?” 一句话,彻底改变了在场太医们的世界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顾不得和四王爷请示一句,便跑到一边开碰头会去了。 “老夫觉得这办法可以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在下也觉得这办法可行。”至少算个补救方案,不用等着全家死。 第321章 既然全体同意,好,就这么办! “赵太医你的针法最好,你去给太子施针,务必将鸩毒截在上半身。” “门太医你的按摩手法最好,你去给太子按压催精穴位。” “徐太医你速去找材质合适的玉石将中间掏空……” 听着众太医的窃窃私语,四王爷抽搐着嘴角看向虞之润:“之润,这能行吗?” “行与不行总要试了才知,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把北胡这丝血脉延续下去。”虞之润负手而立,清雅的面容被树梢笼上了一丝阴影。 他确实不知这方法是否可行,但在某些程度上,他与嫡妹虞瑶的想法是一致的,不就是通过某处,将男子体内的精、液注入女子体内吗?既然北胡太子已无力再战,帮他一把也就是了,但不管如何,北胡的血脉一定要传承下去,绝不能让赤国以此为借口讨伐大祁! 至于那被迫受孕的女子是否无辜? 清冷的目光扫过六公主身边那些因自知必死而面无血色的贴身宫女,虞之润冷硬的心肠没有半分撼动,如此大错,不抄家灭门已是圣上慈悲,要是有了身孕或许还能活着,若是没有,却是死都不能好死,至于谁死谁活,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眼见四王爷还在发愣,他淡淡提醒道:“王爷,您该进宫面圣了,去的晚了,怕是要迟了。” 楚燕一听深以为然,如今有了弥补的办法,即使不知结果如何,他也应该趁机前去禀报。 再次叮嘱几位太医抓紧行动,四王爷骑着快马前去面圣,这一路畅通无阻,唯一的问题是,他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那句迟了是什么意思。 话说景孝帝听到儿子的禀报,当场摔碎了龙书案上的琉璃盏。 皇宫内制度森严,他绝不相信一个小小宫女敢谋害一国皇子,再联想到六公主一开始还又哭又闹要死要活,临近大婚却突然扭转了态度…… “孽、障!” 听到这声咬牙切齿的喝骂声,俯身而跪的四王爷身子一颤,有些后悔没有带着虞之润来,正想着怎么劝阻呢,就听上面的景孝帝道:“再给你一队人马,回去后尽快将此消息封锁,对外就说有刺客行刺以被御林军捉拿,太子的死讯能拖一刻是一刻。还有,让太医等人尽管放手去做,若是能留下北胡血脉,朕必不会追究他们的过错,”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沉声道,“若是能留下北胡与大祁的血脉,朕、重重有赏!” 四王爷听到此话猛然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父皇这意思是,不但六妹身边的宫女要做,连六妹这金枝玉叶也? 双腿发软的离开了皇宫,冷风一吹,他恍然明白了虞之润那句迟了是什么意思…… “公主,您救救奴婢,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情分上,求您救救奴婢!” 斜睨着地上苦苦哀求的小宫女,六公主的神情一如既往的高傲:“你怎么就不懂呢?虞大人菩萨心肠,这是在救你们呢,若是不需你们给太子孕育子嗣,即使现在不把你们处死,过后也要给太子陪葬,求本公主救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小宫女听到此话哭求顿止,她听着里面姐妹们的低泣,再看看外面御林军那泛着寒光的长刀,终是默然的低下了头。 眼见身边的两个丫头哭丧着脸要死不活,六公主面露讥讽:这帮奴才仗着父皇的旨意整日里监管于她,现在如何?不还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还有那个虞之润,当本公主不知道这婚事是你的主意?你给本公主好好等着,本公主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六公主确实猜到了这门亲事是虞之润进的谗言,毕竟景孝帝是与他下完棋去的玉淑妃处,若是旁人倒还罢了,虞家两姐妹可是被她害的差点丧命,被姑母责怪的她岂能忘怀? 提起虞之润她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可心中却是难免忐忑,本以为这北胡太子死了,以自己的身份只要避上两年,便能重新来做父皇的掌上明珠,可如今偏偏要弄出来个遗腹子?万一弄出来谁养?她还要为了这么个孽种虚度光阴不成? 第三百零二章 【冷酷无情】 想到心烦处,她忍不住埋怨起身边的这些宫女,若是争气些就该今早咬牙自尽,否则,别怪她不顾主仆之情! 正想着,见四王爷从外面匆匆而来,她忙换上无助的面容迎上去,哭诉道:“四皇兄,父皇怎么说的?我可不可以回皇宫?太子呕血不止面目狰狞,我好怕!” 看了眼凄楚无助的皇妹,楚燕快速移开目光,对一旁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两名太医道:“皇上口谕,让太医院尽一切手段留下北胡太子血脉,若是能留下北胡与大祁之血脉,皇上重重有赏!” 说完此话,他不敢再做停留,给身旁带来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便快步离开此地。 六公主凄楚的面容一怔,直到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将她把持住,她才不敢置信的大喊:“四皇兄你给我回来!父皇不会这么对我,他一定不会这么对我!本公主是金枝玉叶,你们这些死奴才给本公主放手,放开我——” 寿王府中,刚刚参加完婚宴的楚煜满脸惬意的靠在太师椅上,由着虞姣绞湿了帕子给自己擦手擦脸。 见小丫头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脸柔和的模样,他忍不住笑道:“今儿个在家做什么了?晚膳可吃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了看账册,熟悉了一下事物。晚膳吃过了,不过用的不多,我让大厨给王爷煨了一罐山鸡燕窝,准备留些空处晚上好陪王爷再吃一点。”提起好吃的,虞四小姐双眼眯成了月牙弯儿。 第322章 楚煜听后好笑道:“姣姣是想陪本王,还是惦着那罐山鸡燕窝?” “瞧王爷说的,我不是怕您一个人用膳没有胃口嘛?” 楚煜憋笑点头:“是是是,姣姣对本王最是贴心了。” “王爷~~” 正在这撒娇卖萌呢,就听外面邵安来报:“王爷,姜军师请王爷去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楚煜听到这话忍不住无语,以往姜云霆有事就有事,如今怕姣姣跟着还特意加了个‘要’事,不过想到今晚的事或许有些血腥,他转头对虞姣道:“云霆有事,本王过去瞧瞧,你让人将煨好的山鸡燕窝先凉着,等本王回来陪你一起吃。” “知道啦,怕是在姜军师心里,我就是那魅惑主子的。”嘴里娇嗔的说着,虞姣给楚煜拿过外衫,亲手伺候楚煜穿上。 被伺候的寿王殿下美美的穿上,才低头在虞姣的额头亲了一下,低笑道:“这点云霆可是没有猜错,凭着我家姣姣的容貌,魅惑起人来绝对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本王去去就回,姣姣若闲来无事,便想想今晚如何魅惑本王。” “王爷!”看着楚煜大笑而去的背影,虞姣好气又好笑。比起最开始的高高在上,如今的这位倒是越来越欢脱了。 另一边,姜云霆见主子是自己来的,心里别提多安慰了,忙上前躬身施礼,无奈拍马的话还没等说,就听他主子道:“这么慎重行事,不知姜军师这是有何‘要’事?” 姜云霆面容一僵,苦笑道:“王爷别打趣属下了,实在是今晚的事情极为、额、特殊,夫人听了怕是不妥。” “特殊?”楚煜被对方这为难的语气勾起了兴趣,撩袍坐在椅子上,准备听听是怎样的特殊法,结果等他听完对方的描述,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喷了。 今晚这事,果真是……够特殊! “王爷,咱们夫人这兄长的脑子真的是不同寻常。”连这么阴损的主意都想得出,真是仅次于他家王爷。 看了眼满脸惊叹的好下属,楚煜实在没好意思说,这才哪到哪啊?曾经好几个你赞不绝口的好办法都是你家夫人给出的,连处理那北胡皇族,本王都是受你家夫人的启发,偏偏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整日里在那别扭着,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 楚煜早就知道今日这大婚不会太平,即使赤国人暗地里不动手脚,那些反贼也不会消停,他派遣了一些暗卫,让他们伺机而动,结果只看到一些试图破坏喜宴的宵小,被御林军暗中处理了,本以为入了洞房就再无差错,哪成想防得了外贼防不了内鬼,偏偏在六公主处出了差错。 想了想楚煜道:“去查查,宫中近日都有何人与六公主接触?” “会不会是玉淑妃?” “不会,玉淑妃若是像六公主这么没脑子,又岂会爬到今天的位置?”也只有他那个娇蛮任性的皇妹,才会如此愚蠢的被人煽动并加以利用。 其实北胡如何他并不怕,若敢不听话,了不起本王再打,可赤国却是个难啃的骨头,在事态没有稳定前,他实不想与赤国交战弄成内忧外患的局面,可偏偏总是遇到这些个蠢货! 对于六公主的下场楚煜没有半分怜悯,他不是对这皇妹没有同胞爱,他是对所有的皇妹都没有同胞爱,上辈子害他的是他亲爹,抛弃他的是他亲娘,给他戴绿帽子的是他亲兄长,这么多亲人组团害他,你还指望他惦着那点血脉亲情? 又与姜云霆详谈了一会儿,楚煜便回往凝香阁,回去的路上不由想着北胡太子中毒一事,他觉得能做出这种事的,估计除了他们大祁的太子,旁人的可能都不多,毕竟皇宫内院森严,外人没有机会进入,有机会进入的人多数都长着脑袋,知道北胡太子于大祁意义深远,也只有那个自觉走投无路的太子殿下才会受人利诱出此下策。 当然,以上都是他的猜测,到底如何,还要再详细打探。 心中想着,他已迈入凝香阁楼,见厅堂内没有熟悉的身影,他想都没想便上了二楼。 门前守候的香绮看到楚煜,当即俯身施礼想给屋内的主子打个招呼,结果王爷二字还没等出口,便被一旁的柳妈妈拉扯了一下。 楚煜见柳妈妈满含深意的福了福身子,便拉走了神情古怪的香绮,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个香绮的性子他了解了八分,若是对姣姣不好的,她定不会这么轻易被柳妈妈拉走,可有什么事是姣姣不想让自己知道,她身边的人却认为无碍的呢? 第三百零三章 【瑜伽】 怀着满满的好奇,寿王殿下放缓了动作挑帘而入。 而内室里,虞四小姐的瑜伽刚做到第四个动作。 本来虞姣的瑜伽都是在空间里做,自打在空间里遇到楚煜,她就再不敢在里面瞎折腾,无奈之下只能由暗转明,好在那时的她已经有了主子的威严,只说这是在古书里看到强身健体的,身边几个人即使对那扭成麻花的动作存有疑虑,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自打进了王府,她天天被人吃干抹净,根本就没那心思也没那体力想着做什么瑜伽,刚刚望着那端上来用小铜炉热着的山鸡燕窝,她眼馋之余突然有了几分自省,觉得近几日光吃不练确实有些懈怠。 虞姣向来都是实干型的,想着一会儿楚煜回来她想练也没时间,便让香绮出去给她守着,换了身紧身透气的小衣,穿了件宽松的撒腿裤,就想先练几个简单的动作。 第323章 在她想来,楚煜怎么不得在书房待个把时辰?哪知道对方连半个时辰就没待上就回来了。 楚煜进来时她正做到基础动作的骑马式,左腿前弓,右腿后绷,头向后仰背成弓形,眼神向上凝视。 其实这动作是促进腹部器官活动,顺便加强两腿肌肉的,可落到楚煜眼里,他就看到小丫头那一呼一吸间,因身形后仰凸显出的前胸了。 喉咙微微滚动,他下意识往屏风后挪了挪,那边的虞姣开始变换下一姿势。 姿势五,山岳式——双腿并拢站直,身体向前俯卧,臀部翘在半空,宛如高、耸山峰。 瞪着那翘在半空的浑圆小屁股,寿王殿下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掌,好想摸…… 姿势六,八体投地式。 有一种及庄重的礼数叫五体投地,这个八体投地与五体投地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趴着时髋部和腹部稍离地面,在五体的基础上又加了双膝,胸、部与下颚这‘四体’接触地面。 寿王殿下一看到这个姿势眼睛顿时就亮了,因怜惜小丫头年纪小,床、事上寿王殿下一直保持着传统体位,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小瞧了这丫头的战斗能力,原来他们还有好多姿势可以解锁? “王爷?”做瑜伽做的正来劲的虞姣,一歪头看到屏风后露出一个黑色靴头,这一惊非小,身子一歪她差点没闪了腰,“哎呦!” 一声哎呦将楚煜所有的绮念散了个干净,他忙快步上前查看道:“伤到哪了?可是扭了腰?” “王爷您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也不通知一声?真是的,都被看到了。 见小丫头扶着后腰嘟嘟囔囔站了起来,楚煜放下担心,好笑的拿过一旁的罩衫为她披上:“连本王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你这是练什么呢?这么专心。” “额,就是在古书里看到的一种锻炼身体的方法,类似于咱们的五禽戏,都是舒展身体的。” 楚煜听后认真品评:“嗯,各个筋脉都活动开确实对身体有好处,不过姣姣的有些动作还略有缺欠。” 见他说的这么认真,虞姣不疑有他,毕竟楚煜是习武之人,对身体的筋脉最是了解,心中的尴尬退去,她刚想问哪有缺欠,就听楚煜道:“姣姣先陪本王去吃山鸡燕窝粥,等吃饱后本王再陪姣姣一起练习。” 单纯的四姑娘还是没有怀疑,楚煜参加酒宴定然没吃什么东西,这么久估计也饿了,所以她开开心心的陪着她家寿王殿下去吃山鸡燕窝,吃的时候还为对方的投食举动倍感窝心。 明明是楚煜没吃饭,对方却不断劝着自己吃,唉,寿王殿下实在是太好了。 等吃饱了喝足了,洗刷干净也消完食了,一心等着被人纠正瑜伽动作的虞四小姐终于知道猪是怎么死的了——喂你你就吃,吃饱了还乐不思蜀的跟人回窝,这智商,真是特么蠢死也不多! 就在楚煜以指导之名将人摆好姿势这样那样、不断解锁新花样的时候,皇宫里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宫外,那名承认自己下毒的宫女挺刑不过咬舌自尽,皇宫内,被查出与她有过接触的几个人接连被发现死于暗处,如此嚣张的举动让整个皇宫都炸了锅了。 气疯了的景孝帝当即招来负责皇宫内院安全的左禁军统领,命他三日内必须找出真凶,否则要他一家老小的小命。 也不怪景孝帝如此气愤,一个小小宫女手握剧毒,本就让他心生不安,如今这几起命案更是让他颈间生风,试想那剧毒若是下在他的碗里呢?试想这些行凶者万一图谋的是自己的命呢? 想到那个场面,一国之君满目狰狞,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今夜的皇宫,注定要沾满血腥! 东宫内,看着摘下宽大斗篷的女子,太子忍不住惊呼出声:“母后?您怎么来了?” 也不怪太子惊诧,一国之母深更半夜如此装扮来到储君的寝宫?着实有些怪异。 不顾儿子的询问,皇后娘娘上前一步紧盯着对方道:“本宫问你,那北胡太子之事,可是你做的?” 听到此话,太子脸上疑惑的表情一松,从容笑道:“母后尽管放心,这事儿臣做的干净极了,保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看着犯下大错仍不自知的太子,皇后娘娘只觉得如坠深渊,当即抬起手掌朝太子的脸上扇去,忍不住的骂道:“本宫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这一巴掌直接把太子给打蒙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那些知情者不是已经被他灭口了吗?那北胡太子不是已经借着六公主的手喝下毒酒了吗?北胡太子一死,北胡皇族必然动乱,到时候父皇发落了老六那个残害了北胡皇族的罪魁祸首,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就安稳了吗?这到底何错之有? 望着儿子那委屈不解的双眼,皇后娘娘狠狠的闭了闭眼,她以不想再与这蠢货解释,害了北胡太子不算大错,可在皇宫中,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用毒杀人,简直就是极恶不赦!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尽力帮对方掩饰,可问题是她掩饰的住吗?能在皇宫中如此肆无忌惮行事,皇上怕是第一个便要怀疑到他们母子的头上来,陈家已倒,皇上找这个把柄将他们除去还找不着,偏偏这个蠢货还一头撞上去? 第三百零四章 【太子】 想到她陈家曾经的荣耀,皇后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太后在世时,她陈家随便一个女儿入宫觐见,都被众妃吹捧,可此时她身为一国之母却活的提心吊胆,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倚仗已被人一一铲平? 第324章 “母后?” 再次望了眼自己怀胎十月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太子,皇后心中闪过浓浓的挣扎之色,壮士断腕,当断则断,此时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舍去一端,免得母子俩同时被牵连,可若自己代替儿子去顶罪,以儿子这愚蠢的性子,真的能活到皇上驾崩的那一天吗? 这一宿皇宫内几乎血洗了一遍,可结果如何却无人所知。 习惯坐在高处俯视众生的轩辕夜,依旧坐在酒楼的最高层,透过半敞的窗子注视着街上的熙熙攘攘,很是疑惑此刻的风平浪静。 从昨晚四王爷夜半纵马进宫的情形来看,那事定是成了,既然成了,今日怎么会如此安静?北胡太子中毒命不久矣,他们就是再拖延,还能回天不成? 正在沉思,就见门帘一挑,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对着轩辕夜讨好一笑,躬身递上一物道:“公子,我家公子对您甚是想念,想邀您过府一叙。” 看着对方手上代表着太子楚鸿的玉牌,轩辕夜很想问你家主子是不是疯了?大白天邀我去皇宫一叙?真怕外人不怀疑咱俩好是不是? 可楚鸿既然请了,他也不好不去,再说他也确实好奇昨晚发生的事,因此回到鸿胪寺便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大大方方去东宫拜见大祁太子。 再说太子楚鸿,他对于自己昨天办下的事本来是挺得意的,特别是灭口时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不正好体现了他不凡的能力?结果没等他得意多久,便被乔装赶来的皇后打了一巴掌,再见对方打完就走,目光决绝,太子再傻也知道这事不对,本想找母后问个清楚,谁知他母后回宫就传出晕倒病重的消息,皇后这一举动更让他觉得大事不妙,无人可商议的情况下,他只能求助于作为同谋的轩辕夜。 今日楚鸿找轩辕夜的重点是——孤昨日的事明明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何母后会如此愤怒生气? 无奈轩辕夜没有领会他的重点,满脑子只剩下对四王爷楚燕的惊叹——如此办法都能想出来?此人大才啊! 脑中回忆着四王爷的生平,他满脸慎重的将皇后的未尽之语一一点明,直听的楚鸿面无血色,厉声指责道:“轩辕兄,你明知父皇对这毒药如此防备,你怎能给孤毒药加害于孤?” 轩辕夜抹去脸上的无奈,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小王当初给您这药是给北胡太子用的,没让您在宫中大肆使用。”如此的肆无忌惮,换了哪个皇上能不恼怒?您就没长脑子吗? 由此怀疑的不只是轩辕夜,更有寿王府的姜云霆。 话说昨日楚煜听说了北胡太子出事的消息后,便让宫中的暗线开始查,结果暗线没等细查呢,就发现太子的人在灭口,见对方做的不怎么干净,寿王府的暗线还出手帮了一把,所以,此时的景孝帝还真不知道背后之人就是太子。 皇上不知道,寿王府却是知道了,听说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暗杀,姜云霆也是醉了,他真怀疑就楚鸿这脑容量是怎么当上一国储君的? “王爷,您为何让暗线帮着隐藏消息?”趁着皇上怒火正胜,搬倒这个储君,咱们不就可以撸胳膊自己上了吗? 听到此问,楚煜突然觉得有点心塞,他上辈子的军师多么的足智多谋,不说是运筹帷幄,也为自己出谋划策,指点迷津,你说明明都是同一个人,这辈子的军师怎么就有点缺心眼呢? 难得自省了一下,楚煜发现这事还是自己的错,上辈子的姜云霆此刻还在受人白眼饱受挫折,这辈子的姜云霆愣是被自己养成温室中的花朵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子太过仁慈,他瞪了眼姜云霆道:“整日问本王‘为何为何’,你自己那脑子是摆设?回去想,想不出不许吃饭,睡觉前若是还想不出来,本王就让你尝尝头悬梁锥刺股的感觉为何!” 虞姣端着茶盘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楚煜的斥责,若斥责的是旁人她定然不会进去,偏偏斥责的是姜云霆……想到对方弄点稀罕的甘蔗,都不忘给楚煜当时的未婚妻送去,小心眼的丫头连停都未停,推门便走了进去。 “王爷,喝口茶水润润喉,然后您再慢慢说。” 姜云霆听到这话无语极了,还慢慢说,您是怕王爷说我说的还不够多? 楚煜听到这话则是舒心极了,觉得还是他的娇丫头知疼知热,哪像眼前这蠢货,就知道惹自己生气。 接过小丫头亲手递上来的茶杯,他下意识多瞧了两眼对方如花般绽放的笑脸,喝了一口香浓的茶水,他忍不住又撇了眼那明媚动人的娇颜。 姜云霆满脸黑线的看着他家主子的脑袋随着夫人的身形转,最后忍无可忍的道:“王爷,属下送上来的账册您还没看呢。” 眼神回转的寿王殿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回去自省吗?”你怎么还在? 姜云霆:…… 不耐的撵走了很没眼力见的下属,楚煜放下手里的茶杯,对着虞姣招手道:“姣姣来,陪本王一起看账册。” 虞姣现在的工作是陪吃、陪喝、陪聊、陪、睡,更何况区区一个陪看账册?当即放下手里的书籍,来到楚煜身边道:“王爷,什么账册?可是咱们府上在外的产业?” “嗯,咱们府上在京城有几处买卖,在附近还有几处庄子,前年运气好还碰到了几处矿产……” 楚煜是重生而来的,即使他上辈子的长处是打仗,也免不了听说哪座山头发现了什么矿,如今重生而来,有主的他不会去抢,无主的他也不会客气,早早就派人买下山头开始挖矿。 第325章 第三百零五章 【依恋】 本来虞姣这两天还合计呢,若是楚煜有意暗地经商,自己该怎么展现‘经济’头脑,可今儿个看到那几处矿产,她觉得自己还是先消停眯着吧,这么壕的寿王殿下真不用自己上赶着表现。 此时的她也终于知道,为啥寿王府给聘礼的时候黄金翠玉用箱子搬,原来那是人家自产的。 小丫头不用盗取前人的经济头脑,却可以运用自己发达的大脑,她扫了一眼便能记下复杂的数字,手中的算盘更是打的飞快,看的楚煜直傻眼。 话说我们的寿王殿下最讨厌的就是看账册,偏偏这账册是王府的生存之根本,再讨厌他都得看,本来想叫姣姣过来,有人陪着不会那么枯燥,结果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浪费了人才。 还是那句话,楚煜对虞姣是相当信任的,若不信任也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这些底细,此时见小丫头算账如数豆,轻松自如,他索性靠在一旁,笑望着虞姣那时而兴奋时而蹙眉的娇俏模样。 虞姣这算盘打的是真的很爽,这几日算内宅账册净是些几十几两的小账,如今动辄万两,简直不能更爽。 一本账册噼啪作响的核对完,她兴奋的回头想与楚煜分享核对成果,可转身才发现,对方竟靠着太师椅睡着了? 不知是姿势不舒服还是心中仍有杂念,即使在睡梦中,楚煜的眉头仍旧微微皱起,看的虞姣突然有些心酸。 因为他有权有势有手段,所以她一直防着这个男人,可随着了解才发现,这个男人若是没有些手段,怕是连那仅存的权势都没有了。 指腹轻抚着那隆起的眉头,熟悉的触感让楚煜下意识低唤:“姣姣?” “嗯,我在,王爷睡吧。” 楚煜是真的累了,他的累不在身体,而是心理,重生这么久,他极难睡一个好觉,某些时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睁着眼睛脑筋直跳。 近两日搂着心爱的女孩,他的睡眠质量倒是提高了,问题是质量提高了时间却大幅度减少,否则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靠着都睡着。 此时感受着对方温柔中带有怜惜的触摸,只觉得自己被安心笼罩,再听到那毫不迟疑的应答声,闭着眼睛的楚煜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眼的时候,书房已经掌灯。 楚煜发现自己靠着的还是那张太师椅,只不过太师椅的扶手上垫了个宣软的迎枕供他枕着,下面还并排摆放了两个相同高度的小杌子给他放腿,微一歪头,见虞姣仍旧像之前一样,坐在椅子的一角。 不对,不一样,之前小丫头与自己同坐,她是靠着自己坐实了,此时却仅在椅子的边角搭了个边,显然是怕靠后挤着自己。 见外面天色已黑,离自己睡时至少有两个时辰,楚煜忙掀开身上的大氅坐起身来,搂着虞姣的腰往回拉了拉,埋怨道:“这么挤的地儿你就不知道换个地方坐?”什么时候变的开始死心眼了? 虞姣正低头写着什么,她先被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到此话笑着回头道:“王爷醒了?睡的可好?我怕吵醒王爷就给您找了个迎枕垫了垫,也不知垫的难不难受。” 这丫头的眼睛亮亮的,有一种别样的开心在闪动,楚煜不明所以,可看着对方开心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愉悦起来,他的手掌带有节奏的揉着对方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腰肢,亲昵的笑斥道:“小笨蛋,还问本王难不难受,瞧瞧你这姿势,本王看着都替你难受。” 本以为这丫头会鼓着小腮帮反驳两句,不想对方跟小猫似的往自己怀里一扑,嘻嘻傻笑:“我喜欢挨着王爷。” “小笨蛋!”楚煜笑着将怀里撒娇的小儿搂的更紧,心里甜的不行,只以为这丫头是真的离不开自己,却不知虞姣高兴的东西,完全与他的想法相反。 虞姣又不爱自虐,当然知道怎么坐舒服,可她发现只要自己离开那个椅子,楚煜就睡不安稳,不但眉头蹙的紧,人也随时要醒来的模样,为了让对方睡的安稳,她才会一直坐在楚煜身边。 这种屁股仅坐三分之一的姿势自然是累的慌,可她心里却是开心的很,才同床共枕几天就养成了睡觉需要她陪的良好习惯,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她是不是真的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其实她想对楚煜好,无奈身处弱势,实不敢错许一颗芳心,在现代爱错了人了不起大哭一场,在古代若爱错了人,怕是连死都死不起了…… 虞府内,又是一家老小齐聚一堂的日子,见丫鬟撤下了杯盘换上了茶盏,虞夫人道:“之润,瑶儿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四王爷可说何时来接瑶儿回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免看向虞之润。 被家人关注的虞之润沉默了一下道:“母亲,近日四王爷有要事在身,还是等几日为好。” 虞夫人一听此话不悦道:“头几日四王爷操办公主大婚算是要事,如今六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还有何事算是要事?”说着话,她转头看向主位上的虞老夫人,“母亲,不是儿媳难为之润,实在是好好一个出嫁的姑娘,哪有回家探亲这些时日的?” 显然虞老夫人也认为这话言之有理,再想到长孙即将成亲,她好言对虞之润道:“之润,你母亲说的有理,瑶儿已回家这些时日,还是早些回王府为好。” 第326章 想起四王爷此时的一个头两个大,虞之润无奈道:“祖母,四王爷近日是真的有要事在身,瑶儿此时回去于她没有半点好处。” 虞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面子都会被驳了回来,回想到虞姣出府那日,兄妹俩的目中无人,她当即怒极而笑道:“老身一个妇道人家,不知俗理,倒是让虞大人为难了?” 她是看重这个孙子,可不代表她能纵容这个孙子无视自己这个祖母,若是对方才五品官职就敢不敬祖母,等他官居高位,这虞家岂不是放不下他了? 第三百零六章 【虞家】 虞老夫人的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虞之润无奈起身跪地告罪,心里却没有多少诚惶诚恐,以前是怕牵连姣姣,如今唯一惦着他的人都不在府中,他还有什么可惶恐的? 看着下面只道有错却死不悔改的虞之润,虞老夫人气的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虞长文见母亲生气也忙跟了过去,剩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以虞之润在虞家的身份,想要安慰他的自是不少,可想到虞老夫人离去时阴沉的脸色,这些人愣是没敢。 旁人不敢上前虞瑶倒是上前了,毕竟归根究底,今儿个这事还是为她,与虞夫人不同,她虽与虞之润不亲,却也没认为二哥会在此事上不帮自己,再说四王府于她等同于龙潭虎穴,她恨不得能迟一天是一天。 见祖母与父亲走了,二哥还在地中央跪着,她有些不落忍的上前道:“二哥……” 她想说都是因为我让你为难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身后传来母亲的斥责:“瑶儿,你祖母为了你气成那副模样,你不赶紧去瞧瞧祖母,在那磨蹭什么呢?” 虞瑶本就不是那能言善辩的,被母亲这一番话说的顿时有些无措。 虞之润看她那不知所措的样,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上火,只能给对方一个无碍的眼神,让她赶紧跟过去。 虞夫人见女儿跟了上来,心中怒火稍减,结果还没等她说虞之润的坏话,便听虞瑶低声嘟囔道:“母亲,每次我有事都是二哥出面替我周旋,上次他去了王府,王爷不也派人送了补品来?二哥不会害我的。” “你二哥不会害你?”望着思想单纯的女儿,虞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对,你二哥不会害你,因为他想害的是你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再有半月就要成亲?你一个出嫁的女儿被夫婿打了回来,至今无人接回,你让你舅父一家怎么想?你让你大哥的脸面往哪搁?二哥二哥叫的亲近,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与你一奶同胞,谁才是从小到大护着你的人?” 一番话说的虞瑶面无血色,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多,更不知因为自己会让家人蒙羞,可这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还有大哥,她承认从小到大对方疼她至深,可自从大哥科举失利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自己受辱被打,他看在眼里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处处尖酸刻薄,她是真的不懂,天下失败的举子千万多,为何只有大哥会变的这么多?他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吗? 虞瑶自幼受宠,见到的净是世间美好,从不懂得人心易变的道理,虞夫人懂,她却并未觉得儿子有错,就如今天之事,明明说好了等瑶儿脸上的伤好就找人来接,他偏要一拖再拖,不是从中作梗能是为何? 自觉理直气壮,她到了虞老夫人处又是一番添油加醋,虞老夫人因着心中的不满,也对儿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为了瑶儿与虞家的名声,定要快速将瑶儿送回四王府。 母亲与妻子都这么说,虞长文也觉得此事不妥,他对四王爷的了解比妻子更深,知道那位不受皇上重视,平日里逍遥的很,想到儿子今晚的一再推脱,他压下心底的不悦,好声对母亲保证道:“娘您放心,明日儿子见到四王爷,亲自与他说。” 在虞长文想来,四王爷既然已经不怪罪了,那接人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子不愿说他去说,可等第二天早朝他才知道,北胡太子遇刺身亡,事大了! 虞长文不笨,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他当然知道官场的规则,想到昨晚之润一再说四王爷有要事在身,再想到六公主成亲当晚四王爷还抓住过刺客,他顿时被惊起了一身的冷汗,这种要命的时刻若是敢提儿女私事,那不纯属是找抽吗? 他回到家中之时,虞夫人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四王府派人来接,见到丈夫回来了,忙上前道:“老爷,您可与四王爷说了,四王爷是怎么说的?他何时派人来接瑶儿?” 虞长文本就心烦,听到这些顿时想起,昨日要不是妻子的一再挑拨,说之润坐视不理,自己岂能险些犯下大错?不悦之下他当即袍服一甩,冷声道:“四王爷有要事在身,瑶儿的事不许再提!” 满心期待的虞夫人没想到自己会被丈夫斥责,有心再问,见丈夫那阴沉的脸色她又没敢,只能求助的看向婆婆。 虞老夫人见到儿子的样子心知有异,当即担忧道:“四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是她闲着没事爱打听朝中之事,实在是之堂再有半月就将成亲,瑶儿在家成何体统? 听母亲问了,虞长文一声长叹坐到母亲身边,将今日早朝的事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便听虞夫人急道:“北胡太子遇害关四王爷何事?又不是成亲当日遇害,便是问罪也问不到四王爷的头上。”办场婚宴还要保他终身不成? 第327章 虞老夫人本来也在疑惑,可听到儿媳这番话,她却恍然明白了什么,见儿媳仍在追问,她不由皱眉道:“你先去看看瑶儿,告诉她四王爷有要事在身,过两日再来接她,让她不要心急。” 打发了不情不愿的虞夫人,老夫人才回头看下儿子道:“之润怕是早就知晓此事了吧?” 见儿子颔首,她忍不住叹道:“昨日也是为娘心急了,可长文,之润这孩子,与咱们虞府不亲啊。” 想到虞姣出府当日兄妹俩的一举一动,虞老夫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往日里唯唯诺诺的虞姣,当日里却是比虞家的哪个女儿都要大气端庄,看到这样的孙女她本该自豪,可对方那看似恭敬的言语中处处带着疏离,反倒是对之润这个亲兄长感情甚深。 若是以往,一个庶子一个庶女,真不值得她为此劳神,可偏偏这庶子一跃成为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这庶女不只貌美的惊人,心思更是隐藏的颇深。 第三百零七章 【寿王府传旨】 想到自己曾经数次迁怒的将虞姣关在园子里,之润跪地苦苦哀求的场面,再想到自己从之润手中要回与方家的定亲信物,那孩子面色惨白的场景,虞老夫人却是连寒心都无法寒心。 听到母亲这句无可奈何的话语,虞长文也是颇为无奈,若是换了那些子嗣颇丰的大家族,不听话的想个办法让其断送了前程便是,偏偏他虞家子嗣不丰,能出息的也就这次子一人。 心底暗暗轻叹,他出声劝道:“再不亲他也是向着虞家的,若不是顾念着兄妹之情,昨日何必阻拦?娘您不要多想,总是咱们虞家的孩子,等成了亲就好了。” 听到此话,虞老夫人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容:“你父亲这辈子还真做了一件明白事。”若是与旁人结亲,那孩子怕是真要与虞家离心了。 这母子二人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到了虞之润的亲事上去,而被他们谈论的虞之润,此时却正在烦心。 北胡太子被刺身亡的消息被传出后,顿时引起了朝臣震动,特别是看到北胡使者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暗示着北胡绝了后继之人,朝中一些自诩正义的清流们,下了早朝便不依不饶的撵到了御书房。 他们一个个不依不饶,这个说楚煜的手段太过残忍,那个说楚煜的做法有辱他们大国之风。 被叫去旁听的虞之润很想说,有本事你们上,北胡在大祁烧杀抢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跳出来保家卫国?如今倒是跑出来振振有词?可无奈的是,他现在和楚煜不是一伙的! 与虞之润相熟的,没人不知道他对寿王楚煜的厌恶,毕竟他那厌恶都是实心实意的,半点都不掺水分。如今为了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变,他只能在皇上问起来的时候,眼含隐忍道,寿王殿下此举太过草率,如今,怕是会酿下大祸! 景孝帝对他的隐忍很满意,觉得这是对楚煜极度不满的表现,这位很有心计的皇上听了朝臣的话后,不但没有依言怪罪,反而下旨对楚煜加以安抚,而这个传旨之人,还是虞之润。 虞之润怀抱着圣旨坐在马车上,脑中不由想起刚刚太子听到旨意后那不及隐藏的阴狠面容,不得不说,皇上这步棋走的妙极了,看似对寿王恩宠有佳,实则再次把寿王推到了浪尖峰顶,只是不知那个与赤国八王爷有交的太子会怎么做? 心中想着,他转头看向外面骑马随行的御前一品带刀护卫,他知道,景孝帝派此人来,名为保护实为监督,想到自己难得能去寿王府一次,却被人盯着不能见姣姣一面,自认还算忠君爱国的虞二少突然有了同楚煜一样的心情——当今圣上到底何时才能驾崩呢?他怎么就不死呢? 此时的楚煜正与姜云霆商议今早之事,因前几日被楚煜收拾了一顿,今日的姜云霆终于不再事事听从指挥。 不过细想想,他还是觉得自家王爷说的对,此时皇上龙体安康,确实不宜过早将楚鸿拉下太子之位,特别是在他家王爷还没有子嗣的时候,与人夺嫡实在是有些吃亏。 想到子嗣,他忍不住又开始散发性思维,如今主子连正经八百的王妃都没娶到家,何时才会有嫡子呢? 楚煜在书房通常是少不了虞姣的陪伴,此时的她正在一旁整理书籍,书房的书不少,可除了兵书战册楚煜看的并不多,以往连翘除了掸掸灰尘,不敢有半分挪动,虞姣在征求了楚煜的意见后,开始慢慢的整理归类。 我们虞四小姐整理起来一点都不急,有时候对哪本感兴趣还坐那瞅上半天,说白了就是想在陪楚煜的时候给自己找个事做。 对此,王府众人由最开始的忠言逆耳,发展到后来的敢怒不敢言,如今已经基本习惯了。 这丫头把手里的传记塞到人文地理的那一边,耳里则在听着楚煜二人的谈话,本来对六公主的婚事她挺幸灾乐祸的,若不是那女人恶毒的放狗,自己也不能走投无路的投湖还差点被楚煜掐死,可此时听到北胡太子死了,她倒是有点担心了。 当然,她长得像白莲花,不等于她属性是白莲花,能让她担心的人自然是楚煜,别看当初这男人屡次想弄死她,如今也是她男人不是?试想北胡皇族一脉就剩下这么一棵独苗,如今被人给灭了,北胡岂能善罢甘休?若对方豁出去的鱼死网破,朝廷某些所谓的清流之士又岂能饶过楚煜? 因着心底的担心,虞姣不免多瞅了楚煜两眼。 第328章 楚煜对目光向来敏感,察觉有异他回头望去,看到虞姣眼中的担心,不由笑着给了个无事的眼神。 这俩人眉来眼去小动作做的正欢,就听门外有人报:“启禀王爷,宫里的岱护卫陪着虞大人正在府门外等候,请王爷速去领旨谢恩!” 听到虞大人,虞姣的眼睛便是一亮,可她没忘了前面那个岱护卫,当即求助的看向楚煜道:“王爷,我方便见我二哥吗?” 楚煜略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岱晓是父皇身边的带刀护卫,性格较为刚正,一会儿本王会将他二人让到府里稍坐片刻,你去收拾收拾见机行事。” 楚煜相信,小丫头聪明的很,定会领会自己的意思。 虞姣确实是懂了,这丫头回房脱下了喜气的花缎裙,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撒花百褶裙,摘下头上的多宝流光步摇,换了一支白玉珠钗。 这两样东西一换下去,气质整个大变样,若刚刚是天上仙女,现在就是月里嫦娥,满是清幽之色。 香绮俩丫头囧囧的看着她们家小姐捯饬,不知道她这是想干嘛,正纳闷呢,就听虞姣道:“豆豆呢?把它给我抱来。” 这豆豆在虞姣入府的第二天就被虞府送了来,无奈不到吃饭点楚煜不喜欢见它,所以平日里有专人伺候,并不住在虞姣房里,今儿个没到吃饭点就被抱了来,小家伙兴奋的直摇小尾巴,结果它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喜欢投喂它的楚煜,小家伙眼里的兴奋顿时变为失落,呜呜呜,它的饭饭呢? 第三百零八章 【跑偏的剧本】 不说小豆豆怎么失落上火,单说虞之润,看着身材挺拔气质硬朗的楚煜,他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若这男人真是他名正言顺的妹夫,他本该是无比亲切的,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娇养了多年的一颗小白菜,被一头名为楚煜的猪给拱了,并且在那头猪的眼里,自己那颗水灵灵的小白菜连盘正菜都算不上,你让他怎么对那头猪心生好感? 心塞塞的宣读完了圣旨,虞之润难得有了些犹豫,姣姣就在这个府里,也许离他都不到百米,若是他多待一会儿,能不能凑巧见上一见呢? 因着这个想法,楚煜在说看茶的时候他没有推迟,结果两盏茶下肚灌了个水饱,那边妹妹连个影子都没有。 看着虞之润那越发阴沉的脸色,一旁的岱晓觉得大伙说的没错,这虞大人果真是对寿王非常厌恶,坐了这么一会儿便掩饰不住了。 想着平日里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未免对方真的惹怒寿王,他忙拉着虞之润起身告辞。 楚煜在人前的表情向来比较冷厉,这不是为了故作高深,他是对着谁都笑不出来,想他上辈子掌兵多年,即使回到风华正茂之时,也找不到那种肆意飞扬之感,所以在不需要掩饰的时候,他通常都冷着一张脸。 今儿个也是,见岱晓说要走了,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让身边人替他相送,落到岱晓眼里,只觉得寿王殿下明显是不耐烦了。 告别了一脸冷淡的楚煜,他拉着满脸阴沉的虞之润往出走,刚走出不到十米远,就听不远的垂花门处传来女子焦急的低喊声:“豆豆,你往哪跑?快回来!” 虞之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连忙停下脚步,朝着垂花门那侧望去,果然,不多时便瞧见一只肥如乳猪的小狗磕磕绊绊的跑了出来。 “豆豆?” 虞之润满脸诧异的看着那个四条小腿紧倒腾的小豆豆,话说离家前的豆豆还能看到腰,这半月不见怎么胖成一个球了?怎么吃的? 怎么吃的?楚煜喂的,这位寿王殿下不知什么毛病,一吃饭就让人把豆豆抱来喂几块肉,非得把那小家伙喂的肚子溜圆,他才让人把它抱走,以至于短短半个月,小奶狗就喂成了小胖球。 什么?你说吃太多对肠胃不好?笑话!有个神医在,还能撑着一条小奶狗? 对于寿王殿下的特殊爱好,虞姣已经啥话都不想说了,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多了好像她心疼那几块肉似的,只能没事让人把豆豆带出来多遛遛。 今儿个她打的就是遛狗的主意,把豆豆往外一放,她追着就出去和二哥偶遇了,回头二哥完全可以往豆豆身上推,就说这小家伙对他熟悉,听到他的脚步声就找了过来。 兄妹俩相处这么久,相信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想的挺好,豆豆也确实如愿的跑出了外院,问题是虞姣就忘了,这小家伙对她二哥还有着深深的民族恨阶级仇呢,所以它不但没往身边凑,反而离老远就开始汪汪,汪汪的那叫一个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踩着它狗尾巴了呢。 这一幕看的虞姣嘴角直抽,设定好的剧本完全被打乱了,正想着该先认亲,还是该先呵斥豆豆,就听正堂门口处楚煜道:“豆豆?你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小豆豆一见楚煜当即偃旗息鼓,嘴里的狂吠变成了呜咽,委屈的朝着楚煜颠颠跑了过去:呜呜呜,主人主人,那个坏蛋又来偷豆豆,你快点把他撵走! 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楚煜在岱晓惊讶的目光中,弯腰抱起肉呼呼的小狗。 看得出这是经常抱的,因为那狗到了寿王怀里立马就不叫了,反而很快摆好姿势等着主人给顺毛。 再见楚煜,他熟练的给怀里的豆豆顺着毛,眼眸低垂,瞟都没瞟虞姣一眼,口中淡淡道:“你若是不出来,本王险些忘了你是虞大人的亲胞妹,怎么,想见你兄长了?连豆豆都利用上了。” 第329章 “不是的王爷,妾身不知道二哥来了,妾身不是想见兄长,真的是豆豆自己跑出来的,请王爷明察!”一身素雅的女孩眸中带着惊慌,脸上写满无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岱晓这个七尺高的汉子都忍不住揪心。 再瞅瞅一旁面色紧绷的虞之润,岱晓终于知道虞大人为啥一瞅寿王就冒火了,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不疼,他偏偏满面疼惜的抱着一条狗,这特么换了谁能不气愤? 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眼前这人若不是寿王千岁龙子龙孙,岱晓非得和对方叫板不可——有本事你放了美人,让我来! 第三百零九章 【一言不合就切磋】 “那以王爷的意思,舍妹入了王府,我们兄妹就不能相见了?”虞之润眼含讥讽冷冷的注视着楚煜。 “二哥——” 眼见身姿柔弱的女孩水眸隐含着焦急,满脸都是惶恐之色,岱晓心生不忍,上前道:“王爷,虞大人兄妹难得相见,不若让他们兄妹在此说几句话,下官陪您进去再小坐片刻?” 楚煜听到此话,一双厉眼上下打量岱晓片刻,直到岱晓笑容渐僵,才冷冷一哼,抱着怀里的豆豆转身进入正堂。 当着虞家兄妹的面,岱晓也没好意思擦去额上的冷汗,他用眼神示意虞之润有话快说,迈步时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面露感激之色的虞姣,才心跳略有加速的快步跟进正堂。 瞥了眼大敞四开的正堂门,兄妹俩极有默契的朝着垂花门处走了走,背对着站定,虞姣脸上的委屈惶恐早已变成了欢喜之色,低声笑道:“我还想着咱们兄妹不知哪日才能相见,没想到今天就能见面?二哥你最近怎么样?和慈儿表姐的亲事谈的可好?我好想你。” 一别数日,想说的话太多,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妹妹脸上的欣喜模样,虞之润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暖意,纵然知道刚刚的表现都是为了给外人看的,落在他这做兄长的眼里还是难受的紧。 如往日般揉了揉妹妹的发髻,他温声道:“姣姣不必担心,二哥一切都好,你呢?王爷待你可好?在王府可曾受了委屈?” “王府就我一个女主人,谁能给我受委屈?二哥你就放心吧,在王妃没有入府前,这王府只能我给旁人委屈,还轮不到旁人给我委屈。” 虞姣发誓,她说的全是事实,无奈虞之润却是半点不信,姣姣初到王府,别说寿王那冷厉的样子,就是这王府里的管事妈妈都够姣姣喝一壶的,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眼前的若是虞瑶,他还可以叮嘱一二,对这宝贝妹妹却不忍多言,实在是自己想说的话这丫头都懂,有些事甚至看的比他这做兄长的还要清,实时已然如此,让他怎么忍心再在妹妹的伤口上撒盐? 万般话语化为一声道不出口的暗叹,虞之润只能再次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间。 满是兄妹情的虞二少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楚煜看在眼里。 大伙都觉得寿王殿下成熟稳重有大将风范,实不知我们的寿王殿下心眼小的很,本来对岱晓的眼神他就很不悦,结果进屋后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看到虞之润伸出一只爪子放到了小丫头的头上。 楚煜的脑筋蹦了蹦,觉得这画面有些不能忍,偏偏那狼爪的主人是虞之润,是他绝对不能泄愤的人。 不过不要紧,虞之润不能泄愤,眼前却有一位能让他泄愤的人,若不是这家伙偏要说什么兄妹独处,那个姓虞的小子岂能碰触自己的女人? 心中念头闪过,他拎着豆豆脖颈上的皮往地上一甩,也没去管轻车熟路站稳的豆豆,朝着岱晓勾了勾手指道:“早就听说岱护卫武功不凡,今日得闲,陪本王过上几招如何?” 岱晓苦苦一笑,拱手抱拳:“王爷厚爱下官哪敢不从?”早就听说幼时的寿王殿下特别喜欢找人切磋,宫里的侍卫不敢反击,全都被他虐了个遍,还以为对方现在成熟了,自己算是逃过一劫,没想到在这赶上了? 见楚煜这架势是要在正堂打,他也不敢提不同意见,当即摆了个起手式,准备挡下寿王迎面打来的一拳。 再说楚煜,别看他幼时好斗,可他如今的心里年龄早已不是当初那毛头小子,自然不会如幼时般争强好胜,所以这场比试,一是为发泄心底的不悦,二也是为了给自家姣姣争取点时间。 可是!!! 就在这一拳打出去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发现,虞之润那只狼爪子竟然又放到姣姣头上了? 心中的暴虐一起,这位动作极快的收拳出腿,把个来不及还招的岱晓直接踹出了正堂门外。 扑通一声巨响,把正在伤感的虞之润吓了一跳,当即闪身把妹妹拦在身后,等他睁眼看清楚了,人也愣在当场。 这才两句话的时间,这俩人怎么还打起来了?踹的这么狠,多大仇?多大恨? 眼见虞家兄妹满脸的诧异,头脑清醒过来的寿王殿下眼神微动,而后保持着他那泰然之姿淡淡道:“一时兴起,与岱护卫切磋切磋。” 切磋? 看了眼现在还抱着肚子没爬起来的岱晓,虞姣满眼委屈的瞪向楚煜,其实岱晓如何她并不关心,可谁让你切磋的这么快了?她才和二哥说了三句话,才三句!您这切磋也太速战速决了吧? 小丫头可以确定,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做了坏事的某人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眼神略有游移的道:“战场上习惯了一击必杀,刚刚出手有点重,岱护卫勿怪。” 第330章 岱晓苦笑:“王爷言重了,是下官学艺不精,输的心服口服。” 看着岱晓抱着肚子说话气喘的样,虞之润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等他瞧见对方嘴角的血迹与衣服上的大脚印,心中不由更加担心,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他妹妹的人身安全真的没问题吗?虞瑶被四王爷踹了一脚还能平安到家,他妹妹若是被寿王踹这么一脚,估计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再担心也无济于事,眼瞅着楚煜没有找大夫的意思,他只能扶着岱晓与之告辞,回去的路上气闷之余还忍不住担心,皇上若是见到这种场面,会不会认为寿王大不敬呢? 这点他倒是想多了,景孝帝如今巴不得楚煜越嚣张越好,无奈楚煜幼年时争强好斗的余威犹存,所以除了某些有心之人,大伙都觉得寿王殿下是手痒的毛病犯了,又开始四处挑衅。 此时的楚煜还真无心关注景孝帝如何,因为一向笑意盈盈的小丫头跟他生气了。 因着两人身份上的悬殊,虞姣极少生气,通常有气也是忍着,可今儿个这丫头是气着了,若是楚煜提前说有人盯着不便相见,她也不说什么了,生死攸关的事她懂,可明明都让见面了,你就让我们兄妹说三句话?你怎么想的? 第三百一十章 【炸毛】 眼见二哥担心的望着自己却不敢多言,就那么欲言又止的把人搀扶出去,虞姣越加心酸,等人出了大门上了马车走远了,她回身看向楚煜,伸出三根白嫩的手指,红着眼道:“我和我二哥才说了三句话,我还没告诉他我在府里一切都好,我还没跟他说现在后宅大小事宜我说了算,我还没让他安心呢,他就这么被王爷您给打发走了?王爷,您与人切磋非得这么速战速决杀伐果断吗?” “……”楚煜该怎么说?说自己没想这么果断,纯属是被对方那爪子给刺激的?你说好端端的他老摸你干嘛?兄妹也没见这么亲近的。 不过这话打死楚煜都说不出口,他只能默不作声,把虞姣气的直想跺脚,若换成现代的男朋友早就过去一顿捶吧,偏偏这男人身份不凡,让人打不得、骂不得,更说不得。 见小丫头气呼呼的瞪着自己,眼瞅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心虚的楚煜硬着头皮上前道:“姣姣,刚刚本王真是……” 编?你还编? 虞姣气的脑子一热,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照着楚煜脖子上露肉的部位就咬了下去,等尝到血腥味了才发现不对,我怎么把寿王给咬了?还咬出血了?我的个天啊! 心思飞转的小丫头头都没敢抬,便用明显的哭腔道:“王爷就知道欺负我,您最讨厌了!”说完,她以受害人的姿态,捂着脸快速逃离了事发现场。 楚煜只觉得被咬的地方跟被针扎了似的,有点疼,有点麻,还没等反应过来细细体会,那丫头跑了。 下意识用手一摸,两排小牙印整整齐齐,看着手指上那一抹红色,楚煜忍不住哭笑不得,他这算是挂了彩了? 虽然被咬了,楚煜倒也没生气,毕竟是自己理亏,再说这咬和别的还不同,若不是特别亲昵的人,谁能下得去口啊? 想到小丫头那带着哭腔的‘王爷就知道欺负我,您最讨厌了’,楚煜心里有点闷,还有点甜,反正感觉怪怪的却没有气愤。 一抬头,见院子里站岗的护卫全都抿着唇角表情怪异,他当即面色一冷,那些人齐刷刷的低头俯视自己的双脚。 作为贴身侍从,邵安是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虽然内心觉得我家主子不可能这么小心眼,但事实上他家主子还真就这么小心眼。 此时见主子站在那似乎有点落不下脸,他立马上前道:“王爷,夫人毕竟年纪小,头一次离家这么久,难免有些想家。”做了一个完美的铺垫,他才建议道,“刚才夫人跑的那么急别再摔着,咱们是不是过去瞧瞧?” 显然,寿王殿下也觉得言之有理,只见他拽了拽领口的衣襟遮了遮脖颈处的小牙印,无奈道:“这丫头就是毛毛躁躁的,哪有捂着脸跑的?你让人去偃月楼定只酥皮醉乳猪端回来,本王先去后院瞧瞧。” 低头俯首的众侍卫齐齐一讪,突然觉得寿王殿下的家庭地位有点堪危,人家又哭又闹还把你咬了,你不但不惩罚不怪罪,回头还得给人定酥皮醉乳猪吃?您的男子气概呢?您的王爷风范呢?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咱家夫人看似弱风扶柳一般,没想到竟然爱吃荤菜?还爱吃醉乳猪这等大荤之菜? 不说这些侍卫私底下怎么八卦怎么跑偏,单说楚煜,找了个自认完美的借口,他压着步子赶往后院。 此时的凝香阁正是阴云一片,刚刚虞姣下口咬的时候香绮香柏可都看见了,在俩丫头心理,即使王爷宠着小姐,也不会任由小姐这么放肆,此时见小姐跑了回来,俩丫头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惶恐不安呢,楚煜来了。 “奴婢参见王爷!” 对于俩丫头的见礼,以往楚煜都是一带而过根本不加理会,今儿个却难得停了下来,摆了摆手故作无事道:“起来吧,你们小姐呢?” 香柏紧张的瞥了眼香绮,香绮面上带笑小心翼翼道:“小姐自知冲撞了王爷,正在屋内懊恼呢。” 知道小丫头没有再哭,楚煜顿时挺直了腰板,话说来之前他本是心虚的,就怕小丫头心情不好继续哭闹,虞姣对他打不得骂不得是因为不敢,他同样对虞姣打不得骂不得,却是因为心疼,那种掐住对方脖子的威风感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第331章 此时知道警报解除,这位重新找回他的王爷范儿,迈步进了房门。 虞姣确实是在屋里懊恼呢,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咬了楚煜一口?若是平日里闺房之乐也就罢了,这可是当着他下属的面哎,更可怕的是她还给咬见血了! 怎么想都觉得大事不妙,她正在屋里想招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俩丫头的见礼声? 心中一紧,她慌忙来到镜子前,看了看铜镜里的面容,发现自己除了眼睛有点红,剩下一如既往的我见犹怜,这才放心的垂首站在椅子边。 楚煜一进屋便看到无精打采垂首站立的虞姣,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觉得好笑,反手带上房门走过去道:“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咬了本王一口,本王都未曾说什么,你这气还没消呢?” 听对方这口气不似生气,当然也不排除是气疯了的表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虞姣决定自己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王爷,我错了。”虞四小姐最大的好处便是认错态度良好,通常什么面子脸皮都没有她的里子重要,嘴上道了一声错,见楚煜没有反驳,她立马可怜兮兮的上前拉着楚煜的袖子道,“跑回来我就后悔了,我不该不相信王爷的,您都同意我们兄妹见面了,若没有特殊情况定然不会早早打发了岱护卫,刚刚我脑子一热没有顾虑王爷的难处,我太不懂事了,王爷您别生我气好不好?” 看到虞姣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楚煜纵然有天大的怒气此时也消了,更别说他还没什么气,不就是被心爱的女人咬了一口吗?换了上辈子还捞不着呢,妾室们是不敢,晏含烟是不屑,所以对脖子上这一口,寿王殿下接受良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良好的认错态度】 不过心里接受他嘴上却不能说,不然这丫头下回生气再来一口,疼不疼的不要紧,让那些下属看到自己这王爷的颜面何在? 因着这个想法,他端着架子沉声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本王也就不再责罚与你,以后切记注意场合,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寿王殿下觉得自己说的挺严厉了,毕竟平日里他对小丫头都是眉开眼笑的,一句重话都没有,可落到虞姣耳朵里却是一喜,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便蒙混过关了?等等,楚煜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后注意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体统?这么说,不是大庭广众的时候自己就可以随便咬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对方似乎没怎么生气,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再得寸进尺一下? 心里想着,她委委屈屈的往楚煜怀里依了依。 楚煜仍旧沉着脸架势十足,可他的一只手臂已经成保护的姿态,习惯性搂住虞姣的腰肢,光搂上也就罢了,似乎感觉怀里的人离着自己有点远,他又自动自发的往怀里紧了紧,觉得两人之间没有距离了,那手臂才终于安心的环在她的腰上不动了。 楚煜的动作是习惯使然,压根就没经过大脑,虞姣的脑子却是片刻未停,这丫头乖巧的贴合在楚煜的身上,望着他脖子上的咬痕惊呼道:“我怎么咬的这么重?都破皮了!” 说着话,她心疼的上前轻吹着伤口,那小心翼翼的怜惜模样看的楚煜心里软软的,不自觉便软化了冷硬的面容。 “都是我的错,下口没个轻重,王爷您还是罚我吧。” 见小丫头语气里满是自责,吹着吹着眼睛还渐红了,刚刚还想让人长记性的楚煜立马丢盔卸甲,好声道:“真的不疼,本王什么伤没受过,你这一口就跟蚊子叮了似的。” “怎么可能不疼?我被绣花针扎上一下都要疼上半天,更何况是被牙咬?”这倒是真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小牙这么厉害?差点颗颗见血。 楚煜想说,本王是男子,与你自然不同,可这话还没等说,就见虞姣把自己的衣襟斜着一拉,英雄就义般指着自己白嫩的肩膀道:“王爷,您也咬我一口吧。” 看着眼皮底下那雪嫩的肌肤与诱惑勾人的小颈窝,楚煜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咽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胡闹二字,他嗓音低沉的道:“真的让本王咬回来?不怕疼?” 虞姣把头转向另一侧,闭上眼睛睫毛微颤:“不怕,王爷咬吧。” 这强作镇定的小模样实在是勾人的紧,看的楚煜没忍住,张口便咬了下去。 “啊——” 屋里的一声尖叫吓得屋外几人脸色大变,柳妈妈正待犹豫,香绮香柏已然迈步想要冲过去,可这脚步刚刚迈开,便听那尖叫声有了后续:“王爷,哈哈,你别闹,痒,啊!王爷——” 囧囧的收回脚步,俩丫头红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该干嘛干嘛当作谁也没听见。 同样放下心来的柳妈妈则是好笑的低声道:“你们俩丫头跟小姐学着点,要是能学到小姐的一半真传,今后嫁人也就不用担心了。”她前面的主子若是有小姐这三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早早就香消玉殒了。 “妈妈!”香柏脸色羞红,香绮眼底却透着无奈,别看王爷现在对小姐百般宠爱,可他连王妃都没娶,以后变故重重,她们哪能放心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室内,被啃到全身发软的虞姣娇软无力的蜷缩在楚煜怀里,听着耳旁那同样激荡的心跳声,她轻抚着楚煜脖子上那牙印的边缘,软软的道:“王爷,要不您还是咬我一口吧,这么一来,您身上有个牙印,我身上也有个牙印,咱们俩正好凑一对!” 第332章 想到那个场面,这丫头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同样跃跃欲试的还有楚煜,可他摸了摸那白嫩细腻没有半分僻暇的肌肤到底是没舍得,只能惋惜的亲了亲虞姣的额头笑道:“说的好听,若是真咬疼你又要哭鼻子了。” 小脸在温暖的怀里蹭了蹭,虞姣不依道:“我才不会因为疼而哭鼻子呢,我只会因为王爷不疼我而哭,因为……二哥伤心而哭,”想起兄长离去时的模样,她不由坐正了身子,望着楚煜的双眼,软声求道,“王爷,我知道二哥曾对您多有抵触,可他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他是我最敬重的兄长,您是我最心爱的男人,这世上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们二人,王爷可否为了我,对二哥多担待些?” 虞姣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这事没那么简单,定是有人惹得楚煜不满,既然这人不是自己,那指定就是二哥,由此才说了这番话,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二哥对楚煜一向没什么好脸。 她这番恳求的话也算得上是情真意切,无奈落到楚煜的耳里却直泛酸,明明在乎的该是自己一人,怎么总要带上那个虞之润? 不对,不是带上虞之润,姣姣对这兄长向来手足情深,怕是自己才是那捎带脚的,想到此处,他刚刚还柔和的眉眼顿时凌厉了几分:“本王记得,刚刚还有人说本王最讨厌了?” “……”您用这么冷厉的表情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语真的好吗?能不能不要绷着脸翻小肠? “王爷~人家那不是急得口不择言了嘛,若是真讨厌,我岂能下口咬您?” 见这丫头又搂又蹭,满脸都是我咬你你该荣幸,楚煜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拍了拍坐在他腿上的小屁股道:“下次口不择言也不许说讨厌本王。” “王爷~”虞姣没脸的将脑袋插在楚煜的颈间,不满的蹭了蹭道,“王爷就知道欺负我,人家正伤心呢,您还逗我。”说着说着,这丫头的表情再次由晴转为落寞,“我二哥不了解王爷的性格,一直怕我在王府被人轻贱,我还想呢,如今我入了王府,再不用像以前一样隐瞒,若是见到二哥定要告诉他,王爷对我怎么好,怎么疼我,可我什么都没等说,他就走了,刚刚还是那么个场景,若是二哥误会了怎么办?他要是真以为王爷对我如刚刚那般冷淡,回家又要伤心自责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棋局】 楚煜算是发现了,只要沾上那个虞之润,他家姣姣这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要多少有多少,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他,那个虞之润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冷鼻子冷眼,弄的好像自己强抢民女似的,确实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与姣姣的感情多么好,若真如了他的愿,那才是棒打鸳鸯。 心里想着,他一脸正色道:“姣姣就这么不相信本王?他是你的亲兄长,就算爱屋及乌本王也不会与他计较,更何况之润胸有丘壑才气过人,本王怎会因为以前的旧事与他置气?至于刚才之事,”略停顿了下,他道,“是本王发现那岱晓贼眉鼠眼,明显是不怀好意,怕他回去编排之润惹出事端,这才及时阻止了你们的谈话。” “……”编,继续编!我保证给你面子不插言。 “额,不过姣姣所言也有些道理,你们兄妹情深,之润身为兄长定会担心于你,所以本王就想着,等晚上让徐明走一趟把之润接出来,到时候没有外人,你们兄妹大可以随意谈心……” 虞姣听到此话顿时大喜,搂着楚煜的脸就是一顿狂亲:“王爷您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头一次被这么热情对待的寿王殿下一忍再忍也没忍住脸上的笑意,直到过后他才想起来,之所以有这待遇还是因为那虞之润,这么一想,他的好心情去了大半,并再次确定,兄长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楚煜讨厌虞之润,实不知虞之润更讨厌他! 忆起白日里的事,这位当兄长的怎么想都觉得心中不安,最开始看到姣姣的时候,他真以为寿王对姣姣不错,毕竟若没有对方的同意,姣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见自己,可话刚说上三句就被对方打断,这明显就是不想让他们兄妹多谈,也就是说,今天的事很可能是姣姣自作主张,这么一想,他心里更是担心。 自作主张算一错,惹怒了寿王更算一错,那混蛋寿王不能像四王爷似的打女人吧?他若是真打,自家姣姣那小胳膊小腿的哪受得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虞之润越想越烦心,就在他隐忍不住,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个江湖中人夜探寿王府的时候,窗户一开,徐明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看到徐明来了,虞之润心中一喜,不管对方所为何来,只要寿王能用着自己,他对姣姣就不敢太过分。 心里想着,他忙下床想要过去客气两句,结果他抱起拳头还没等说话,就见徐明紧走两步来到近前拱手笑道:“虞大人,白日里说话多有不便,我家王爷特地派在下前来接大人过去,好与我家夫人见见面。” 虞之润听到此话顿时大喜,以至于忽略了为啥今日的徐明比往日更加客气,他随意披了件外衣,便让徐明带着他翻墙出府,一路来到王府后院。 此时的虞姣正在和楚煜下棋,平日里她二人极少下棋,以楚煜的性格,宁可放个简易沙盘拉着小丫头研究作战方案,也不喜欢摆弄这只有黑白两子的棋盘,今儿个是见小丫头一直心思不宁,才让人摆上棋盘想让她有点事干。 第333章 虞姣一直认为楚煜对下棋不在行,毕竟没见他下过,可等下到一半才发现,对方的棋艺竟然一点都不比自己差? “王爷,我以为你不喜欢下棋的。”面对着对方的步步紧逼,虞姣一脸幽怨。若不是她一开始神游天外,也不能被杀的这么惨,简直是惨绝人寰。 “是不喜欢,不过父皇喜欢,为了必要之时不丢脸面,本王幼时也在这上面下过一些功夫。”嘴里说着,楚煜悠哉的下了一子,再次将虞姣的白子杀掉一大片。 其实本来胜败如何他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个消遣,可看着小丫头那抽抽的跟包子似的小脸蛋,他就忍不住大杀特杀,坏心的想看看那丫头的小脸还能抽抽成什么模样。 瞪视着棋盘上自己那仅剩的小猫三两只,虞四姑娘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胜败乃兵家常事,千万不可动气’,可念叨到最后还是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下个棋罢了,你至于杀我这么狠吗? 斜睨了眼楚煜脸上那刺眼的笑意,她伸出两指夹起一粒棋子,小声的喃喃自语道:“本来今天开心,还想着陪王爷研究一下第八页,现在被这盘棋弄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唉,晚上还是早点睡吧。” 第八页? 刚刚还嘴角噙笑的楚煜表情一僵——自打他发现小丫头练的那个叫什么瑜伽的东西,每天晚上他都过的特别性、福!俩人闲着没事就研究公羊严贡献出的那本小画册,挑战各种高难度,无奈的是,这丫头只陪他练到第七页,后面的就说什么也不练了,今儿个难得松口要陪他开发新地图,怎么也不能耽误到一盘棋上。 摩拳擦掌之下,他快速撤回自己刚刚落下的那粒棋子,把已经吃掉的白子一一归还原样,而后好生的解释道:“刚才放错棋子了,这粒棋子是要放这的,姣姣现在的心情可好些了?” 看着那自毁城墙似的黑棋子,虞姣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好像好了一点。”嘴里说着,她也放下一粒白子,毫不客气的吃掉一片黑子。 “那这回呢?” “唔,好像又好了一点。” 眼瞅着小丫头的嘴角越翘越高,明显是胜利在望,就听外面徐明报:“王爷,夫人,虞大人来了。” “二哥?”虞姣双眸闪亮,欢快的起身跑了出去,只留下楚煜狠狠的瞪着眼前未完的残局,心里再次确认,兄长什么的,实在是太特么讨厌了! “二哥——” 看着妹妹如乳燕般飞奔而来,虞之润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笑着上前道:“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心摔到。”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很满意,姣姣在虞家一向是规规矩矩不敢踏错半步,今日的举动却是多了几分孩子气,女人会有孩子气通常是被宠出来的,可见姣姣在王府过的是真的很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 【试探】 想到此处,他不由对着后面跟出来的楚煜露出真诚的笑意,拱手俯身就要见礼。 结果这腰还没弯下,就被上前的楚煜一把拉住道:“都是自家人,之润何必与本王这般客气?”开玩笑,第八页还没有着落呢,今晚就是装也得装过去。 虞之润不知道对方是惦记那第八页,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以往三王爷四王爷也都说是自家人,可每次自己见礼对方都理直气壮的受着,如此真诚的阻拦,这还是头一次。 心暖之下,向来思想复杂的虞二少不免为白日里的误解有些惭愧,人家寿王殿下明明是为了他们兄妹好,他怎么能误会对方是有意阻拦呢? 虞姣对眼前的和谐友好深感满意,楚煜的表现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哥相信她过的好就行,偷着给楚煜飘去一个小眼神,她笑着对二人道:“有话咱们进屋说吧,二哥,王爷特地让人准备了上好的君山银针,一会儿我亲自沏茶给你们喝。” 听到此话,虞之润脸上不由笑意更深,打趣道:“姣姣的手艺,不会浪费了王爷的美意吧?” 虞姣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您不喝,王爷喝!” 虞之润无奈摇头:“果真是女生外向,刚刚入府几日便不惦着二哥了。” 他这话完全是顺着虞姣的话语走,妹妹的聪慧他知道,既然表现的如此活泼定有其道理,结果等说完才知道这话的威力有多大,一向表情冷厉的楚煜顿时柔化了脸上的棱角,满脸的柔和笑意差点闪瞎人眼。 他不知道寿王殿下最大的执念除了造反,就是在虞姣心里当第一,所以今儿个这话不管真假,楚煜心里听着都是那么舒坦。 满意之下,他笑着拍了拍虞之润的肩膀道:“姣姣这泡茶的技术可是学了好几日了,好好进去尝尝,就当给本王一个薄面?” 望着二人时而交汇的眼神,虞之润笑着颔首:“既然王爷都这么说,那之润就却之不恭了。” 有楚煜在,虞家两兄妹当然不敢自顾自的相谈,所以落座后,虞姣像模像样的摆好了茶具给二人沏茶,虞之润则坐在一旁与楚煜闲谈,他们二人相识已久,可真正没有火气的面对面坐下说话,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感觉别说虞之润怪异,连楚煜都有些不习惯。 不过再看到坐在下垂首,不急不缓用开水预热茶杯的虞姣,二人又掩去心底那丝怪异的感受,努力表现出自己最和善的一面。 此时屋内没有旁人,楚煜眉眼含笑的望着了眼虞姣,而后转回头看着虞之润,故作不经心的道:“今日被这北胡太子一事弄的满朝不安,本王心中也甚是无奈,好好的留下一个太子,谁想到就这么死了?” 第334章 虞之润听到此话,半垂的眼眸微动,沉思了片刻谨慎道:“不知王爷得到的消息为何,可事实上,那北胡太子却不是昨日死的。” “哦?”楚煜一听此话表情也慎重起来,“不是昨日死的?前几日似听说这太子受人刺杀,但已无大碍,若照之润这说法,难不成……” “正是!” 听着二哥知无不言的诉说,虞姣心里无奈,楚煜早就知道实情,却在这处处防范试探,果真不亏是龙子龙孙,跟他那皇上爹别的好没学着,这一套倒是尽得真传。 心里想着,她手上动作不停,投茶、润茶、冲水,这一套动作做的是优雅妙曼袅袅婷婷。 这君山银针不亏是茶中极品,随着滚水的注入,杯中的水气伴着茶香氤氲上升,顷刻间便满室的茶香。 见二哥将经过诉说的差不多,虞姣将茶水分别注入小巧精致的琉璃茶盏里,用鎏金托盘端着,笑着来到二人面前道:“王爷本就无需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您护着北胡太子一路从北胡来到京城,期间没有出半点差错,如今好好的大活人在他们手里出了事,他们不思悔改还敢怪罪于您?简直是岂有此理!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又不是管这京城治安的。” 听到虞姣这番话语,虞之润的心都提了起来,皇家都讲究女子不能干政,其实不只是皇家,就是他们虞家,他父亲的政事也容不得嫡母插言,这寿王在军中手握生杀大权,看着就是专行独断的,姣姣如此行事,会不会惹怒了对方? 不得不说,他对楚煜的性子算是比较了解,若换了别的女人如此,楚煜即使今日不说,心里也必然厌弃,偏偏虞姣不是旁人,他知道这丫头背地里就着此问题,已经替他担心了好久,此时说这话不过是哄他宽心罢了。 见虞姣用白生生的小手端着宽大的鎏金托盘,瞅着似乎略显吃力,他下意识伸手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拉过虞姣让其坐在自己的身边,淡笑道:“姣姣不必担心,那些挑拨事端的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再说区区一个北胡,本王能平了它一次,便能灭了它第二次!”说话间,他狭长的眸子微眯,眸光里是隐藏不住的锋芒与锐利。 虞之润知道,这个尽显锋利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寿王,平日里那个稳重淡然的男子,不过是他用来遮掩自己的面具。 心里想着,他的眼神下移,淡淡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掌,忆起刚刚对方的举动,唇边不由扬起一抹轻笑:虽然还是对这妾室之称不甚满意,却也不得不承认,楚煜对姣姣确实不错,只是不知这不错,到底能坚持到几时? 总的来说,楚煜的表现超出虞之润的期许,若非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对方太没眼力见,没给他们兄妹一个独处的时间,他不知道,其实不是楚煜没眼力见,人家是对他这做兄长的怀有防范,对于寿王殿下来说,虞姣的一根头发丝都是姓楚名煜的,你就是亲兄长也给本王离得远远的。 如此的小心眼虞之润自然不会猜到,他坐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想了想自己提出要去净房。 第三百一十四章 【突变】 出门后,他没让徐明相陪,而是点了香绮领路,香绮是他虞府出来的丫鬟,伺候曾经的主子倒也不算不和规矩。 香绮素来聪慧,见二少爷让自己带路,便明白是什么意思,领着对方往较远处走了走,见四处无人,才停下脚步福了福身子笑道:“二少爷放心,小姐在王府极好,王爷对小姐特别疼爱。” 听到此话,虞之润清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笑意:“那府中之人呢?可有为难你们?” 香绮听到此话笑意更深,轻声道:“王爷的后院干净极了,只有两位娘娘赐下的姑娘养在偏院,所以小姐是府上唯一的女主子,王爷直接下令让小姐掌管后院,有王爷撑腰,这府中还无人敢难为我们主仆。” “掌管后院?”虞之润听到这消息半喜半忧,喜的是,有寿王的宠爱,妹妹暂时在这府中算是站住脚了,忧的是,姣姣如此的出挑,若王妃入府,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姣姣,别看如今寿王对姣姣宠爱的很,可等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入府,他怕是就不会如此了,毕竟不管怎么看,寿王都不是那种宠妾灭妻的昏庸之辈。 说实话,别看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姨娘,虞之润也看不上那种宠妾灭妻不明事理的,偏偏他的宝贝妹妹也是个姨娘,逼的他只能不断刷新自己的三观下限,希望楚煜对那未来的王妃没有好感。 又问了一些妹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与近况,虞之润满意的往回走,一脚迈入房门,便见屋内有一侍卫警觉的停下了话语。 这是?有密报? 就在虞之润想着自己要不要避一避的时候,楚煜说道:“之润不是外人,继续。” “是!”那侍卫恭敬的施了一礼,继续道,“……现今太子已经派人去找赤国的八王爷,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太子?轩辕夜?即使没听到前面的话语,光是这两个人便叫虞之润心中大惊,何事能让太子坐不住了?以至于去找轩辕夜? 见侍卫说完了,楚煜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下去,而后转头对虞之润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惹了个大麻烦……”绝口不提,这麻烦最开始还是他给惹的。 因着太子在虞姣入府时的口无遮拦,楚煜就想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可这教训还没等给呢,就发生了北胡太子中毒,太子宫中灭口之事。 第335章 以朝堂如今的现状,楚煜一点都不想让楚鸿这太子下去,毕竟他身后的陈家早已不复存在,没了爪牙的老虎总比别人好收拾,所以便收回命令,暂时让人按兵不动,哪成想,他没让人动,天香阁那姐弟俩自己却动了。 说起这姐弟俩,不知该说是命好还是命苦,比起那些孤苦百姓,他们生于陈家,从小锦衣玉食享尽世间繁华,可惜没有到头便成了阶下之囚,本来有太子罩着,这陈家女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结果因为太子酒醉亲错了人,她便彻底遭到太子的厌弃。 以往有太子罩着的时候,这陈家女颇为目中无人,如今少了太子的庇护,谁都想欺她三分,吃穿用度一落千丈不说,伺候的客人也是千奇百怪形形色色,曾经的娇小姐何曾受过这种罪?在接连伺候了两个被人特意安排的性情残暴的客人后,这陈小姐终于不堪忍受,当场咬舌自尽。 太子虽然厌弃了这陈家女,心中倒也念着陈家的旧情,没将她胞弟的事说出去,所以这陈家公子在担惊受怕了两日后,仍旧躲在姐姐的房里。 亲眼见姐姐被折磨致死,陈公子目赤欲裂恨入骨髓,他恨自己没有本事保护不了姐姐,反而要姐姐出卖身体保护自己,他恨景孝帝忘恩负义,登上帝位便忘了陈家对他的帮助,他恨太子楚鸿不念旧情,明明是自己醉酒轻薄于他,反而将过错推至他们姐弟身上,若是有太子护着,他姐姐岂能受这种凌辱? 不过恨到最后他也知道,凭着自己这小体格,就算出去也不能替姐姐报仇,所以躲在暗处的他准备干一把大的,而这所谓的大的,便是他怀揣着自写的血书,在众目睽睽之下撞死在宗人府门口。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以他们姐弟手里全部的财产贿赂了一个门房,便偷偷摸摸跑出了天香阁,来到了宗人府。 本想着明日午时三刻,行人最多的时候过去撞石狮子,哪成想今儿个早上北胡太子‘遇刺’身亡,城中守备森严,这位陈公子不知道来来往往的御林军是在找那所谓的刺客,还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自觉无处可逃,他见到个高门大院便撞了上去。 可巧的,他今儿撞的正是五王爷府,五王爷听说门外撞死个人,一开始还以为有人要找自己的麻烦,等翻看血书一看他乐了,原来不是找自己的,原来这是太子惹下的风流债? 那血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太子以前就与他两情相悦,不忍他受苦,特意派人将他从发配之地救了回来,藏于天香阁,平日里以宠爱姐姐之名与自己相会,本以为太子对他是情真意切,哪知对方不过几日就另有新欢,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那新欢为了夺取太子的宠爱,竟派人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心爱之人另有所爱,姐姐又因他而死,他自觉无望,才自尽去地下与父母请罪。 由此话可以看出,这位陈公子真的是豁出去了,世人皆爱羽毛,他为报仇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为了报复所有伤害过他们姐弟的人。 若写这血书的是女子,世人了不起当作太子的风流韵事没处理好,可偏偏他是个男子,本朝男女作风严谨,男男作风更是不能容忍,太子又代表着皇室,所以他这一死,却是把太子与皇室都装里了,曾经藏身的天香阁更是别想躲过去。 皇室里的手足情历来少的可怜,即使有,也绝对不会在五王爷身上,他的母妃乃是四妃之首,外祖父更是当朝太尉,试想太子若是倒了,下一任太子能为谁? 第三百一十五章 【猜测】 心中兴奋之下,他快速让人出去传播太子的小道消息,自觉这事情再无隐瞒的可能,才差人抬着那陈公子的尸首,连同那封血书一同去宫里面见景孝帝。 景孝帝看到那封书信,脸色直接变成了青绿色,这位风流皇帝素来喜爱美女,对那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从来无感,因此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会喜欢男人?那粗重的体毛你是怎么吃进嘴的?再想到这喜欢男人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内心除了愤怒,他还有一种道不明的恶心感。 将手里的血书往龙书案上重重一甩,他压抑着愤怒问道:“这事可有旁人知晓?”死多少人他并不在意,可若是传将出去,他皇室的颜面何在? 五王爷就知道他父皇得问这话,他心中暗赞自己机智,脸上却是无奈惭愧道:“因天色已晚府门紧闭,儿臣并不是最先的知情者,等府中侍卫察觉外面有异的时候,那些围观的百姓已经四处逃散。” 景孝帝听到此话额头的青筋直蹦,指着五王爷怒道:“去,你去给朕查明白此事,朕倒要看看,朕的好太子还能做出什么下作之事?” 五王爷心中大喜,自觉捡了个大号的便宜,却不知在他走后景孝帝就令派人彻底调查此事,显然是一点都不相信他这儿子。 不说景孝帝的人怎么去调查,也不说五王爷怎么派人往太子身上扣屎盆子,单说那些散播小道消息的人,没用半个时辰,太子与陈家公子不得不说的风流韵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半夜的,也真难为他们是怎么传的。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陈家倒了,太子身边也是有两个人的,那个接待过轩辕夜的陆大人就算一个,当他听到此事不敢犹豫,立刻想办法往宫里传递消息。 可想而知,太子听到这个消息该是恨成什么样子,恨不得时光倒退,将那姐弟二人乱棍打死! 第336章 说起来,太子近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宫中灭口一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圆满,可问题就出在这了,他手下人做的不利索,事情却非常的圆满,这事是谁做的?是谁在后面给他擦的屁股?若是之前他还能想着是母后,毕竟他母后是一国之后,即使被父皇削弱了权利,也是六宫之首,可母后的态度和轩辕夜的话语,都让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想到最后,他想到了一个最恐怖的答案——给他擦屁股的是他父皇,不过不是为了帮他隐瞒此事,而是为了秋后算账数罪并罚,显然只撤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经不能满足父皇对自己的厌弃,他这是想把自己这个儿子往死里捻啊! 想到这个答案的太子殿下都快被自己吓尿了,以至于平日里小心翼翼,看到景孝帝瞪眼就害怕,看到对方皱眉就心虚,今儿晚上睡不着觉他还在那琢磨呢,今日父皇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要对自己下手?所以收到这传信他顿时就瘫了。 若是陈家犹在,这事或许还能压下去,如今却是再无侥幸心理,回想了一下自古以来的被撤掉的太子下场,他终是压下心底的慌乱,出声道:“想办法通知轩辕夜,就说孤有要事见他!” 既然没有退路,他只能狠下心再前进一步…… 这里面的内情楚煜知道的并不详细,可穿插在一起也能拼凑个七八分,不过看着下垂首坐着的虞之润,他并未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将事情经过毫无保留的讲了一遍,问道:“之润对此事可有什么想法?” 瞥了眼镇定自若坐在一旁的妹妹,虞之润垂下眼帘想了片刻,出声道:“皇上因陈家之事,对外戚尤为重视,仅此一项,五王爷的胜算就减弱了许多,更别说他将太子一事公之于众,此举看似聪明,可在皇上眼里却是不顾他皇室颜面,所以微臣猜测,五王爷此举不但得不到皇上的看重,反而会引起皇上的不满,至于太子找轩辕夜?”微皱了皱眉头,他犹豫道,“微臣大胆猜测,怕是太子殿下要走极端!” 看着尚有些不确定的虞之润,楚煜不得不称赞对方的机智果敢,刚才他只说了今日之事,并未说北胡太子的背后黑手乃是他们大祁太子,这都能推测出太子要走极端,果真是不可小觑。 掩下心中的满意,他再次问道:“那以之润之见,这事本王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虞之润拱手回道:“以皇上对王爷的猜忌,微臣以为,王爷还是远离为好,皇上对三王爷尤为看重,四王爷托了三王爷的福,也逐渐受到皇上的重视,五王爷经此一事定会站到人前,当今圣上龙体安康,百家争鸣总好过一家独响,如此良机难寻,王爷还是韬光养晦为好。” 这番话,虞之润已经是推心置腹坦诚相对了,所为的也不过是让寿王更加看重自己,等王妃入府之时,能看在自己的薄面上护着姣姣几分。 楚煜懂他的心思,可这小心眼的家伙偏偏不说自己对虞姣的看重,乐不得看对方上火为难。 借着刚刚的话题,他又问了些详细内情,直到时间真的不早了,才派人将对方送回了虞府。 这一晚上,多是楚煜在考校虞之润,虞家兄妹的谈话并不多,毕竟有楚煜在场,这兄妹俩除了说说大致情况,具体如何也不便多说。 面对这种情况,虞四姑娘脸上带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屈,无奈势不如人,楚煜肯让人将二哥接来已经是网开一面,若再敢挑三拣四,估计都没有下回,所以有再多的不满她也只能憋着,最后这丫头化悲愤为力量,在和楚煜练习第八页的时候,在对方那结实有力的胸肌上留下了一排小牙印,把个不知真相的寿王殿下美的不行——好性福,他家姣姣的热情又升级了,真是个招人疼的小可人儿!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妃】 对比于寿王殿下的温香软玉,其余的几位皇子却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不管是不是光头王爷,他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等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那个恨呦,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让老五碰上了?那个姓陈的小子也是,你不往我们家门前晃悠晃悠,你干嘛非撞老五的墙角?还能是他们家墙角撞着比较舒服?死的比较销魂? 恨完了他们又开始琢磨,怎么能把这事最大利益化,如今老五已经抢占了先机,他们是应该与老五一起扳倒太子,还是维护太子,借机向父皇表达自己的兄弟情义? 反正不管怎么想,他们今晚都注定失眠了,等得第二日早朝之时,大伙惊讶的发现往日里神采奕奕的皇子们,今日都萎靡了许多,不对,也不是所有皇子都萎靡,至少寿王殿下还是蛮精神的。 众大臣顺着这一溜皇子们往前瞅,瞅到最前面太子的身影,打了个颤儿,又忙把眼神撤了回来。 众所周知,皇上喜爱美色,从皇后到嫔妃,除了四王爷的生母算是意外,剩下的可以说是无一不美,当娘的美做儿子的自然难看不到哪去,因此这一溜的皇子连带着太子,相貌皆是不凡,所以大伙心里很是诧异,天天对着这帮容貌俊美的兄弟,那陈家公子得是什么天人之姿,能让太子与之恩爱缠绵? 就在众臣为最后一个词语脑补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时,景孝帝已然来到了金銮宝殿之上。 他与众位大臣一样,来了也是先瞅那一溜皇子,不同的是他最先看的是太子,见太子面色灰败,眼神惶恐,他不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掠过太子朝他身后望去。 第337章 老二不在,老三眼神游移,老四神游天外,老五满脸暗喜,唯有老六眼观鼻鼻观口,看起来神清气爽老神在在,可落到景孝帝眼里却是堵的不行。 眼瞅着父皇的脸色越加阴沉,太子提着的心也随之紧绷,直到本朝最为刚正不阿的赵御史出列,他恍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松感,心道:来了! 那赵御史果然不负他御史盛名,昨晚发生的事,他今早已然打探清楚,如今当着朝臣的面慷慨激昂,将太子这种有违常理的做法好顿批判。 归纳总结就是一句话:我们大祁绝对不能有一个宠信男子的储君! 这一段话下来,明白的都明白了,有那不明白的也全明白了,毕竟这事太好打听,陈家这对儿龙凤胎在十几年前也曾经造成过轰动,而且判罪后那个姐姐确实入了天香阁,太子也确实宠了她一阵子,再加上陈家公子以死证明的血书,不管太子怎么辩驳,这事在众人心里就算是打不烂的铁证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陈家姐弟的死反而是小事,毕竟两人本就是戴罪之身,又都是自尽身亡,有没有冤情也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所以眼前最主要的,反而是太子的性取向问题。 若是景孝帝想保住这个儿子的太子之位,就该避重就轻的在那陈家女身上做文章,而后认定那陈家公子是为报复皇家心怀不轨,栽赃陷害往太子身上泼脏水,若是他不想保住太子,直接就事论事以此定罪,大祁自然不能要一个宠信娈童的太子,可不知这皇上怎么想的,听了各家之词后竟让五王爷继续调查此事,光调查也就罢了,他竟还没有限定时日? 要说他想保吧,他派遣调查的是身后势力不凡、很可能取而代之的五王爷,若说他不想保吧,看这旨意还似有拖延之意,反正这模棱两可的举动让众臣不解极了。 就在这众人皆迷糊的时候,太子觉得自己就是那独醒之人,因为他从父皇厌恶的眼神中明明白白的看出来,对方——想让他死! 此时的皇宫内院也得到了太子有龙阳之好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的皇后,不顾自己的威仪忍不住悲声大笑,边笑边道:“瞧瞧,这就是本宫生下的太子,这就是本宫精心培养的未来储君,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他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 即使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放弃这个儿子,在内心深处她仍有一丝奢望,希望对方能躲过这一劫,没想到这蠢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真是往死里作啊! 想到此处,眼中泛着血丝的皇后咬牙道:“让人去把赵太医召来,就说本宫听说了太子的事后当场晕倒,让他速来给本宫医治,再派人去太子宫中将太子妃与皇长孙叫来伺疾。” 争吧,抢吧,等你们争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本宫的皇孙也已长大成人,到时候,这大祁仍旧是我陈氏血脉的天下!十五年,相信皇上活的起,本宫也等得起! 皇上一下早朝就得到皇后昏迷不醒的消息,若按照他这一年来表现出的对皇后的在意,本该前去探望,可今儿个他原地沉思了片刻,却转身走向御书房,口中吩咐道:“既然皇后病情甚重,那三日后的上巳节宴会定是无法主持,去传朕的旨意,让贵妃、淑妃、瑶妃三人共同主持上巳节宴!” 跟随伺候的小太监心中一凛,当即领命而去。 大祁的上巳节不同于华夏古代的上巳节,它不在三月初三,而是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上巳节早先是祓除畔浴的重要节日,后来逐渐演变成祭祀高禖,而禖又同媒,因此皇后才想着要在上巳节这天为大祁军官做媒。 如今皇后病重,由三妃携手共同主持上巳节宴会,这里面的含义可是颇为耐人寻味。 贵妃是五王爷的生母,瑶妃是寿王的生母,只有一个淑妃身下无子,偏偏她的女儿被许给了北胡太子,而这里面寿王还曾经出过力…… 就在众人都在研究这几人的关系,与这其中的含义之时,瑶妃却在琢磨手中的宴客单子,这里面有一品大员的女儿,也有七品小官的闺女,她最先看的是高官之女,细细看了两遍发现还是她早先打探过的那些,才无奈的往下看。 “咦?这是……”虞家四女,虞姣? 略加斟酌,瑶妃懂了,拟这单子的时候这虞家四女还没有入煜儿的王府,等她入了王府后,不知为何,这单子上的人名却没有除去,按理说想通了她如今就该把这人名除去,可提起笔她又犹豫了,儿子第一个看中的女子,也是平日里陪伴他最多的女子,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不知对方长得是何模样?要不要借此机会叫进来瞧瞧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帖子】 “上巳宴?”看着虞府转送来的帖子,虞姣诧异极了,不明白宫里的宴会和自己一妾室有何关系? 心里想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楚煜:“王爷,这上巳宴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我的帖子,还把帖子发到了虞府?”枉她接到虞府的帖子还以为家中有什么变故,闹了半天是宫中有宴? 楚煜接过虞姣手中的帖子翻看了一下,冷笑道:“往年的上巳节都很平常,今年却弄出个宴会,说是要给西北回来的官兵找媳妇。” 找媳妇? 听到这话语虞姣的神情立马紧张了起来,挽着楚煜的胳膊忐忑道:“王爷,江小姐之事还没过百天呢,这宴会,应该没您什么事吧?” 第338章 看着她那紧张兮兮的小模样,楚煜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派正色道:“本王是西北的主帅,自然在这人员之内。” “啊?”虞姣圆睁的杏眼里霎时布满了水气,委屈巴巴的道,“这也太快了,我入府才几日啊,王爷还没陪我游湖吃鱼,上山看茶花,什么还没做就要有新王妃了,王爷就不能多陪我些日子吗?” 楚煜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恶趣味,就喜欢看这丫头为自己红着眼吃醋,只要这丫头不是难过的哇哇大哭,他每次看到都暗爽的不得了。 此时见小丫头只是红了眼眶,他继续装模作样皱眉道:“多陪些日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姣姣说出个具体时日来,本王再想想办法。” 具体时日?这日子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心里想着,虞姣傻傻的在那开始算计,王爷大婚自然也不会像自己入府似的那么赶,连赐婚带准备的,怎么不得半年时间?虽说也有拖上三年五载的,但看楚煜这个年纪希望估计不大,但一年半载总能拖吧?端看他想不想。 再想到楚煜这两日收到的书信,多是和东夷边境之乱有关,这丫头心里的希望不由更大了些,虽然知道这么想有点不地道,可若真的拖个一年半载楚煜又去打仗呢?那这王妃是不是就可以无限延后了? 其实虞姣觉得自己挺自私的,可若是上天真就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楚煜只宠她一人,却战死沙场,二是楚煜稳坐京城,尽享齐人之福。这两者若是由她来选,她情愿选一,了不起楚煜死的时候她给他陪葬,不是感情真的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而是这个男人越宠她,她想要的就越多…… 见虞姣想着想着,眼中竟露出了伤感之色,楚煜忙把人搂进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本王逗你玩呢,北胡太子身亡,上面愁还愁不过来,哪有心思想本王的王妃?” “王爷!”虞姣一扫刚刚的低落,气鼓鼓的瞪着对方,她发现这男人特别喜欢在这种事上逗自己,这都是第几次把她逗哭了?越想越气,她抡起小拳头照着楚煜的胸前捶了两下,恼羞道,“您下次再这么逗我,我就不跟您好了!” “好好好,不逗了不逗了,姣姣不生气了。”被捶了两下的寿王殿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在他还知道不能太过,因此强收了收唇边的笑意,转移话题道,“估计定这上巳宴的时候你还没有入府,也在这要求的范围之内,所以拟这单子的人就把你加了进去,至于为何如今还能收到帖子……”略犹豫了下,他猜测道,“也许是母妃想要见见你。” 如今皇后‘病重’,三妃携手管理上巳宴,以他母妃的性格又怎么会看不到姣姣?既然没有划去,定是想看看姣姣本人,不足为奇。 “瑶妃娘娘要见我?”本来对进宫参加宴会虞姣是不担心的,她现在已经是寿王的人,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随便招惹的,只要不是皇上看中了自己,别的都是小问题,哪知道皇上对她没兴趣,有兴趣的反而是楚煜的亲妈? 想到从古至今的那些婆媳问题,额,不对,她现在的身份连媳妇都算不上,只能算的上是个奴婢,那再想到之前入府之时瑶妃娘娘赐下那一堆的粉红色物件,她忍不住暗中呲牙,小心翼翼道,“王爷,人家去的都是未婚姑娘,我都名花有主了,是不是就别去了?” 楚煜挑了挑浓眉,疑惑道:“姣姣在怕什么?母妃吗?”没提母妃之前她可是没有半点推迟之色,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母妃比皇宫还要可怕? 他一大男人不了解新媳妇见公婆的心里,当即就事论事的劝道,“姣姣不必怕,以母妃的性子,她即使不喜欢你也不会当众为难与你,明天你去也就是走个过场,坐坐就回来了。” 在楚煜心里,母妃在宫里,姣姣在他府里,要不是这种机会这俩人十年难得一见,所以对方的喜好与姣姣一点关系都没有,压根就不必在意。 问题虞姣不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担心瑶妃娘娘不喜欢自己,结果她家贴心的王爷直接给判了个死刑,让她连担心都不用担心了。 心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小声道:“王爷,娘娘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她明天要是看到我更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楚煜刚想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管她喜不喜欢?就听虞姣继续道,“万一她对您说,我容貌过于轻浮,性格太过讨巧,小小妾室恃宠而骄,让您远着我点,您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小丫头这么胆大也就有原因的,她还记得瑶妃娘娘送来的赏赐,楚煜连碰都没让碰,就与皇上的赏赐一起送去后院供着,由此可见,她家王爷对瑶妃这生母很有成见。 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两人的心结为何,但在对方明显对自己没有好感的情况下,她也犯不着上赶着去做这娘俩的知心姑娘,那种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怀,在她身上想都不要想。 不得不说,这丫头太了解楚煜的心思,在寿王殿下的心里,父母早已成为不太美好的过去,现在上面坐着的两位都是他要防范的人,再见小丫头问的委委屈屈楚楚可怜,这当儿子的立马抛开老娘,搂着怀里的宝贝哄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是什么性子还需旁人来说?”亲了亲小丫头挺翘的鼻尖,他笑着道,“你啊,把心放到肚子里,明日进宫该怎么就怎么样,只要礼数上别出错,别的都有本王呢。” 第339章 第三百一十八章 【香绮】 别看楚煜说的轻松,其实他对虞姣的第一次进宫也是不放心的,不过他担心的却不是瑶妃,瑶妃是他生母,即使危机之时放弃了自己,倒也不至于出手害他唯一的女人,他担心的是景孝帝与淑妃。 特别是玉淑妃,她唯一的女儿六公主等于是被自己与虞之润联手推进坑里去的,姣姣既是虞之润的妹妹,又是自己的女人,更妙的是姣姣身份低微,即使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敢她来担责任,如此好的机会对方岂能放过? 这么一想,楚煜再次发现虞姣这身份有些不妥,等忙完了这一阵,真该想个办法给姣姣提提位份。 楚煜的这些想法虞姣一概不知,她一边与柳妈妈复习着宫里的各项规矩,一边考虑要不要带着香绮,若是她原先的身份入宫自然没有带丫鬟的理,可如今她是寿王的人,不管身份如何带上两个丫鬟随行却是符合规矩的。 柳妈妈是宫里的老人,对后宫一切最是熟悉,带着她去最为有利,剩下的一个无疑就该是香绮,毕竟比起老实的香柏,香绮的脑子更灵活一些,可想到皇宫内院的各项规矩,虞姣不免又有些打怵,万一瑶妃娘娘真看不上自己,拿自己身边的丫鬟来说事呢?她可不想进次皇宫再把亲如姐姐的香绮给弄丢了,她还想着过两年风平浪静后,脱了香绮香柏的奴籍,把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给人当正房夫人呢。 就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香绮端着托盘走进来,对着她施了一礼笑道:“夫人,燕窝炖好了,您快趁热用了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若晚了晚膳您该用不下了。” 听到这不见外的话语,虞姣笑着起身走过去道:“不会的,外面阳光正好,一会儿我用过了补品,正好去院子里消食等王爷。” 说着,她伸手去端桌上的燕窝,可碰到那莲花瓷碗的时候却顿了顿,这瓷碗虽然尚有余温,但比起往日显然是有些凉了,这事若搁到前世正常的很,可这一世却是有史以来头一次,哪怕以前在虞府,这种事也是不曾发生的。 不是她被人伺候多了心生矫情,而是以香绮对她的在乎,怎么会等到补品凉了才给她端上来?要知道昨儿个她喝了两口凉茶还被这丫头埋怨了好几句。 心中想着,她不动声色的端起那莲花瓷碗,边用羹匙轻搅着,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早上我看香柏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是昨儿夜里着了凉?” “昨儿晚上轮到奴婢守夜,睡的是隔壁小隔间,还真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起夜着了凉,夫人莫急,等一会儿奴婢问问香柏。” 香绮笑意盈盈,回答的滴水不漏,连昨日她夜里守夜睡在小隔间都知道,可虞姣还是收起了笑意,放下手里的瓷碗淡淡道:“你是谁?” 香绮笑容微微一僵,而后莫名的道:“夫人怎么了?奴婢是香绮啊?” “你不是香绮!”虞姣语气肯定道,“香绮不会送凉了的补品给我,更不会在听到香柏生病时还满脸笑意,你是谁?这副模样来见我,可是王爷授意的?” 听到前面那话‘香绮’还没什么表情,等听到最后一句,她眼里终于露出了钦佩之意,抱拳拱手单膝点地,以着再明显不过的男音道:“夫人聪慧,属下暗十九拜见夫人!” 暗十九?想起自己身边那由暗转明的暗六,虞姣笑道:“你是王爷的暗卫?这一身,可是要代替香绮随我进宫?” 暗十九未曾多言,便听门外传来楚煜的声音:“本王就知道瞒不过姣姣。” 说着话,楚煜推门而入,瞥了眼暗十九道:“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拆穿,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夸你?”见对方满眼羞愧,早已没了先前的自傲,他淡淡道,“这笔账暂且记着,明日若是保护不好夫人,回来二罪归一。” “王爷放心,属下明日一定紧随夫人左右,必不让夫人受半点伤害!”这话暗十九说的是实心实意,来之前他对虞姣这个夫人恭敬有余,尊敬却是没有多少,如今栽了个跟头,他反而从心底尊敬起虞姣这位夫人了,毕竟他能进暗卫靠的就是这身出神入化的本领,没想到当初王爷都需要盏茶时间才能看破的技巧,在夫人面前却是无所遁形。 虞姣听着二人的谈话并未插言,直到暗十九转身离开,她才好奇的凑上前道:“王爷,这暗十九用的是缩骨功吗?”没想到真有人能把自己的身形缩的这么小?简直太神奇了!这么不符合科学常理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缩骨功?”楚煜还以为虞姣会对自己的试探生气呢,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个没听过的词语,虽说没听过,这字义倒也好理解,想到虞家那不知几何的盗版书籍,当即好笑的解释道,“姣姣这又是在哪看的杂书?身体骨骼坚硬无比,哪有功夫能把人往小了练?” “额,那刚刚……”指着出去的暗十九,虞姣满脸的不解,没有缩骨功,这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纤细?、 楚煜听到此问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眼关好的房门,低头对着虞姣附耳道:“这暗十九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曾经被人当娈童喂养过一阵,用了太多的药,身体不比寻常男子。” 娈童?虞姣是真的被这答案惊到了,即使她不了解这大祁的娈童,也知道泰国的人、妖,没想到暗十九竟然是这种情况? 若说刚刚的虞姣还是兴致勃勃,现在却是半点兴致都没有了,堂堂男子硬被喂成这副模样,真难为对方自强自立还练了一身的本事连带着出众的口技。 第340章 楚煜手里的人形形色色,这暗十九就是其中之一,没有人皮面具之前他就能靠自己的装扮打探消息,如今有了人皮面具更是如虎添翼。 不是不想找个有本事的女子来保护姣姣,可这人选实在太难找,女子会武本就难寻,更别说还要忠心耿耿,简直是难上加难,好在姣姣平日都在府里,以后万一有事外出,明着有王府侍卫,暗地里再有个暗十九贴身跟随,相信也出不了大错。 第三百一十九章 【空欢喜】 无奈这暗十九的性子不比旁人,特殊的经历和百变的性格,让他既自卑又自傲,为了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保护虞姣,这才有了上面的好戏。 楚煜没有告知虞姣便让暗十九装扮成香绮的模样前来试探,而虞姣也果然不负他的期望,没到半炷香的时间便把人认了出来,对于这种结果,寿王殿下本来是沾沾自喜的,可此刻看到虞姣的表情,他的小心眼又开始发作了,不过是个小小暗卫,哪值当姣姣对他心生怜悯? 清了清嗓子,他搂着虞姣的肩膀道:“姣姣,你别看这暗十九身形如女子般柔弱,可他的身手却是一点都不柔弱,虽说达不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地步,身上那些首饰装饰却是哪样都可夺人性命,当初有两个想要欺辱他的男子,就是被他一根绣花针要了性命。” 楚煜的重点是,暗十九这小子下起手来异常狠毒,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他心生怜悯,可落到虞姣的耳朵里重点却变成了绣花针。 绣花针哎,东方教主的绝门武器,曾经以针挡剑杀人于无形,如此绝门的东西那暗十九竟然会? 不自觉的,暗十九在虞姣的心里的地位又高了那么一咪咪,仅次于东方教主。 见虞姣的神色不再黯然,楚煜自觉圆满,亲了亲小丫头的眉间,笑道:“和你说这么多是要你记住,明日入了宫凡事听柳妈妈的,若真有万一还有暗十九在,你只要把心放到肚子里就好。”提起肚子,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虞姣的小肚子道,“姣姣,你入府这么久都未曾来过月事,会不会是已经有了?” 不说不觉得,越说楚煜越觉得有可能,上辈子他与晏含烟不和,多把精力放在军营,即使不在军营,夫妻同房还得看心情,这辈子自打姣姣入府,他的心情就没差过,因此每晚都是勤勤恳恳辛苦劳作,这么多子孙灌溉,应该差不多吧? 这么一想,楚煜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差人去叫公羊严来给虞姣诊脉。 看着楚煜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期待,虞姣整个人都是木的,别看周围十四五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可她不是古代人啊,如今这小体格在她看来还属于未成年,自己都是孩子,怎么生孩子? 按照她的想法,要生孩子至少再得等四年,可她也知道,在这破地方若是四年后再生孩子,估计也就没有生的必要了,等王妃进府生下嫡长子,自己对楚煜再有用处,对方为了那个嫡长子也不会与自己一心,反而会对自己和孩子多加防范,可若是她先生下长子,即使不是嫡子,在楚煜心里的地位也绝对不同。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自己的孩子,都必须得提前生,可是……她这小体格真的能行? 就在她紧张的不行时,下腹熟悉的感觉传来,让她心中一松,而后又隐隐升起失落的感觉,压下那丝莫名的失落感,她尴尬的拉了拉楚煜的袖口道:“王爷,让公羊先生不用来了。” “为何?” 虞姣埋头:“我的月事来了。” 月事来了,孩子自然是没有,楚煜对于这个结果虽然失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上辈子那么多女人都未生下他的子嗣,姣姣才入府月余,确实没什么可急的。 因着这个心理,见虞姣表情怏怏,他还好生安抚了几句,直到晚上沐浴之时,他才突然发现小丫头的月事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一,沐浴不能一起了。 二,晚上要分房睡。 自打虞姣入府,楚煜自己的房间已经成了摆设,这冷不丁听说要回去住,他还感觉怪怪的,想到那些孤枕难眠的日子,楚煜皱眉道:“哪来的规矩说女子来了月事必须分房睡?” 这一句话把邵安给问住了,他哪知道哪来的规矩?其实若是寻常百姓,别说来了月事,就是生了孩子两口子也睡一个炕头,可谁让他们王府不是寻常百姓?女子的月事历来被视为污秽之物,自身带着污秽之物谁敢往王爷身边凑合?万一不小心蹭到王爷身上,那真是肠子悔青都不好使了,所以王公贵族中的女子再邀宠也不敢在这几日上动心思。 难得府上有个女主子,更别说自打有了这女主子后,王爷的心情直线上升,所以为了女主子好,邵安绞尽脑汁的讨好道:“王爷,这规矩倒是没有,但您想啊,夫人小日子正别扭着呢,若是晚上有丫鬟在旁边伺候她也能舒服些,可若是您晚上在房里,以夫人对您的心意,未免耽误您休息,怕是不舒服也得忍着。” 这话太有道理,楚煜若是不心疼虞姣自然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偏偏他没法不顾虑小丫头的情绪,特别想到那丫头第一次来月事,被自己碰到时的紧张羞涩,和连丫鬟都避讳的小性子,他只能忍着不悦吩咐道:“去夫人房里通知一声,就说本王今晚不过去了。”本来还想临睡前看看姣姣,不过怕自己去了就舍不得回来,所幸还是不去了,“对了,让香绮晚上在房里照顾夫人,若有什么不适速来通知。” 第341章 邵安笑着应是,心里却是无语极了,夫人来个月事,有不适也是肚子疼,通知您好使吗? 虞姣抱着个汤婆子,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 其实她也知道,楚煜对自己再好他也是个正经八百的古代王爷,知道自己月事来了多两句叮嘱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像现代男人一样,充当热水袋给自己搂搂抱抱揉肚肚?再说这地方还没有万能的卫生巾,万一抱的时候蹭寿王殿下身上呢?以古人的忌讳,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对方不来正好,她自己还可以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丫头准备睡觉,可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真的不在乎。 自打入了王府,这人缠她缠的厉害,每天晚上的恩爱就不用说了,白日里只要不出府,基本也是走到哪带她到哪,结果白日里还亲亲我我,来个月事就离她远远的,过河拆桥都没有这么快的,嘤嘤嘤,她碰到渣男了。 第三百二十章 【隔壁有缘】 委委屈屈的搂了搂怀里的汤婆子,虞四姑娘觉得自己好可怜。 拾掇屋子的香绮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小矫情,见她垮着小脸还以为身子难受,忙过来道:“小姐可是肚子不舒服?奴婢手是热的,要不要奴婢给小姐揉揉?” 瞥了眼香绮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手,虞姣略嫌弃的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想睡了。”想了想又道,“香绮你回去睡吧,不用陪我,有事我再叫你。” “可是……” 看出香绮的犹豫,虞姣加了一句:“屋里有人我睡不好。” 听小姐这么说,香绮不再坚持,毕竟她家小姐以前也没有人陪的习惯。 准备好了虞姣需要更换的月事带,香绮吹了蜡烛出了房间,床上的虞姣听外面带好了房门,闪身进入空间。 话说这个空间她可是好久没进了,自从二哥让柳妈妈陪着自己,她就没什么机会进空间,进了王府后,晚上陪楚煜滚床单,白天要熟悉府里的各项事务,也没什么时间进空间,今儿若不是觉得空虚寂寞冷了,她还想不起来进呢。 小说里的女主都把空间当宝贝,恨不得抓住点时间就进来晃晃,可到虞姣这却没啥感觉,你想啊,空间里有的空间外也有,空间里啥事都要自己动手,空间外事事都有人伺候,而且空间再好也就是那一亩八分地儿,空间外整个王府她随便晃悠,又没人给她气受,她干嘛非得想着进空间啊? 更何况她某方面与楚煜的想法一样,以前天天晚上在空间待着,她已经待的够够的了。 进空间一看,里面的摆设半分未动,瞥了眼自己那边自打摆好了便没怎么动过的水滴雕花拔步床,她无精打采的来到楚煜的矮榻旁坐下,而后顺势斜靠在宣软的抱枕上。 这抱枕上的花纹还是楚煜挑选让她亲自绣上去的,忆想当初的场景,更觉得此时的自己 形只影单。 她在这自怨自怜,隔壁院子里的楚煜也没好到哪去。 从那么多男人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可以知道,女人的作用绝对没那么简单,楚煜近日来每天晚上怀里都搂着个软软香香的小丫头,不说快活似神仙也相差不远,今儿个不但把ooxx给掐掉了,连怀里那个暖被窝的都没有了,这一下子差距大的让人有点不太习惯。 翻腾来翻腾去,寿王殿下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床做的有点大,睡着有点空,怎么躺都睡不着,他也想起那个被他抛弃的空间了。 进空间的时候寿王殿下的心情是凄凉的,结果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有个更凄凉更可怜的,看的他立马就不心酸了。 “姣姣?”喜笑颜开的楚煜快步上前坐在矮榻边,伸手将闷闷不乐的小姑娘搂进怀里道,“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些休息?”明明是责怪的话语,愣是被寿王殿下说的满心欢喜。 他欢喜了虞姣可不欢喜,装模作样的挣了挣身子道:“王爷离我远点,小心弄脏了王爷。” 楚煜情商低不等于他智商低,本来还觉得邵安的话挺有道理,怕自己去了惹得姣姣不自在,可此时看着小姑娘嘟着嘴的别扭样,立马知道自己想差了,纯属被那蠢货给误导了。 通常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对着虞姣一向都是没脾气的,更别说一晚上没见到,此时看着对方耍小性子都觉得可爱极了,因此他不但没有撒手,反而把人整个抱起来放在腿上,低头温声道:“小心眼的丫头,本王哪来的那些忌讳,这不是邵安说你如今身子不适,有本王在,夜里没人伺候不好休息,本王这才没有过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小丫头不生气,堂堂的寿王殿下想都没想就把邵安给卖了。 听楚煜这么说,虞姣心里的憋屈终于少了点,可脸上还是带着委委屈屈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窝在楚煜怀里道:“我不想让人伺候,我就想让王爷搂着我,王爷不在被子里好冷。” 楚煜听到此话心里美的都不行了,得意的小泡泡咕嘟咕嘟往出冒,脸上却非要装出矜持的模样,很是没辙的道:“真拿你这缠人的丫头没办法,明天还要进宫,没精神怎么行?走吧,本王陪你一起休息。” 说着,他抱着虞姣直接出现在虞姣的床上,把俩人的鞋子往床下一扔,钻被窝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他是睡着了,可苦了邵安了,第二天早上一进屋发现自家主子的床铺是空的,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自己起晚了,可一摸床上的被褥才发现,里面竟然没有半点热乎气,这让邵安顿时就急了。 第342章 主子不是没起过早,多数主子起来自己就能听着,极少的几次自己没听到,从床上余留的温度也能判断出主子起了多久,去了哪,可今儿个这床铺散乱却没有温度,明显就是半夜走的。 想到某年某月某官员家中,一干人等全被迷药迷倒,唯有那官员的脑袋不知所踪……慌神的邵安转身就出去找徐明。 香绮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给自家小姐洗漱的温水,还没等转身,便见香柏皱眉走了过来,心知有异,她打发了一旁的小丫鬟,低声问道:“怎么了?是静怡轩的那两位昨晚上生了事端?” 这是香绮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了,同是王府里的女人,自家小姐霸占王爷这么久,谁知道对方能不能趁此机会自荐枕席?至于那些什么‘自打入府便没有见过王爷面’的流言,她心里是半点不信,就冲着王爷缠她家小姐的劲头,以前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香柏听到此话表情有些迟疑:“不是那两位,是邵公公派了人来,问王爷夜里可曾来过?” 本来听到前院的话她心里是比较担心的,此时听到香绮的话,她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单纯,她光想着王爷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家小姐怎么办,就没想过对方是不是趁此机会找别的女人?若真是那样,还不如有个三长两短让人省心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失踪的王爷】 “你说王爷会不会真的去了那边?”斜瞟了眼静怡轩的位置,香柏语气愤愤。 “去与不去又岂是咱们能管得了的?”香绮清秀的脸庞也冷淡了几分,“一会儿进去与小姐别说静怡轩的事,就说邵公公派人来找过王爷就行。” “你当我傻啊?什么香的臭的都说给小姐听。”香柏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气咻咻的端起漱口的温茶走向虞姣的房间。 别看楚煜昨晚不是在这住的,可今日皇宫有宴,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要伺候虞姣早早起来梳洗打扮。 香柏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去,先将手里的托盘小心的放在外间屋的桌子上,而后才迈步走向里间。 后端着热水跟进来的香绮只见她的背影一顿,而后便蹑手蹑脚的转过身,满脸欣喜的对着自己猛点头,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香绮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 不敢出声,她张嘴虚做了个王爷的口型,那边的香柏还不等点头,便听到里面传出楚煜的声音:“嘀嘀咕咕在那说什么呢?香柏过来伺候夫人,香绮去通知前院把本王的朝服拿来。” 楚煜的生物钟是到点就醒,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其实醒的时候他也想了,邵安见不着自己能不能惊慌,可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一脸娇憨睡态的小丫头,他愣是没舍得起来。 姣姣昨晚可是说了,来了月事肚子疼,结果丫鬟的手太小,汤婆子太烫都不行,就他的手够大还够热,捂在小腹上特别舒服,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说他的责任这么重大,怎么能提前起来?邵安重要还是姣姣重要?还用说吗? 所以这位爷心安理得的躺那给怀里的丫头捂肚子,顺便亲亲摸摸捣捣乱,完全不理会外面的护卫与暗卫都快把王府翻成底儿朝天了。 楚煜身边的人真的不是摆设,即使他们没进楚煜的卧房贴身守卫,那卧房的前后左右也有着大批的明卫与暗卫保护的森严,可以这么说,只要贼人不是挖地道钻进主子的房间,别的办法指定躲不过他们的法眼。 不过这想法仅仅截止到昨晚之前,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在他们自认再周密不过的保护下,他们家主子不见了。 此时的徐明等人已经顾不得追究责任了,他们就想知道自家主子哪去了? 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他们在看过了书房与练武场后,又先后去了虞姣住着的凝香阁与俩姑娘住着的静怡轩,结果把能找的都找遍了还是没见楚煜的人影,这回这些人彻底傻眼了,枉费他们自诩武艺高强,防范布置精湛,结果堂堂一个大活人被掠走了,竟然谁都没看见? 正派人将姜云霆叫来,准备和其商议商议,是暗中寻找还是大鸣其鼓的报案时,凝香阁派了个丫鬟来取主子的朝服。 姜云霆&徐明&众暗卫&一干人等,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 寿王府正门大开,不同于往日的高头骏马,今日却是两辆马车驶了出来。 前面的马车不用说,坐的正是楚煜与虞姣,后面的马车里坐着的则是柳妈妈与假扮香绮的暗十九。 本来对于暗十九假扮香绮一事楚煜是相当看好的,可今日他却是格外的看不顺眼,原因很简单,虞姣的月事来了,如此私密的事邵安知道也就罢了,毕竟他是个公公,可暗十九一个大男人,却要照顾来了月事的姣姣,即使身边有个柳妈妈,完全不必他往前凑合,楚煜心里也忍不住的别扭。 见楚煜从上了马车便面色阴沉,虞姣不解的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听到虞姣此问,楚煜有不妥也不能说,只能转移话题道:“没什么不妥之处,姣姣只要记住,对宫里的人多加小心,不是熟识的人千万不要跟着胡乱走,若万一碰到了类似于公主府中的事,”说到此处,楚煜的压低了声音道,“姣姣只要保全了自己,剩下一切都有本王在。”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虞姣,若真有危险你就进空间,剩下杀人灭口的勾当都交给本王来管。 第343章 虞姣终于明白,为何明明是给人做妾自己还不断的弥足深陷,实在是有人在背后给你依靠的感觉太好。 她轻轻将脸颊依偎在楚煜的肩膀上,抿唇轻笑着道:“王爷放心,当初我能在公主府上平安无事的出来,如今这皇宫内院也定能安然无恙的回去,我还要给王爷生儿育女,陪王爷白头偕老呢。” 楚煜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轻拍着虞姣的手道:“既然有这觉悟,回去就乖乖的按时吃补品,养壮了身子才能给本王生下健康的孩子。” 虞姣好笑的娇嗔道:“王爷,我要是真被养的和您一样壮,您早就被我吓跑了。”还养壮?别逗了好吗? 就在二人亲亲我我甜甜蜜蜜之时,马车已来到了宫门之外,看到马车上的‘寿’字,等候在此的车马皆是往后退了退,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寿王殿下是个让他们既仰慕又敬畏的存在,谁都不敢造次。 虞姣感觉外面声音有异,明明刚刚还有着车水马龙的嘈杂声,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谨慎的坐直了身子理好了衣摆,小声问道:“可是到地方了?” 楚煜点了点头,还没等想说些什么,马车已停了下来,只听外面有人道:“可是寿王殿下?” 知道这是宫门处禁卫军盘查的,楚煜伸手将窗帘撩起了一半,他这一半撩的很是讲究,从外面只能看到他本人,身旁的虞姣则露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肩膀,看不到半分容颜。 车外的禁卫军官直呲牙,犹豫了半天到底是没敢说,劳驾王爷您把帘子再往上拽拽,只能闪开身子将寿王府的马车让了进去。 马车缓缓行入皇宫,车外的邵安隔着帘子请示道:“王爷,咱们先去哪?”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入宫】 以楚煜的身份自当去御花园与众王公大臣会面,虞姣则该去茗香苑和各家小姐相见,可楚煜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出声道:“去瑶光殿,本王好几日未曾给母妃问安,今日正好过去请个安。” 冠冕堂皇的说完,就见小丫头眼睛一亮,巴巴的凑了过来,显然这丫头一点都不傻,知道对方是不放心,才会特意送她去瑶光殿。 此时的瑶光殿内正是热闹,因为久未入宫的康王千岁今日竟然入宫了?虽说是被沐婉莹搀扶着进来的,可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还是让瑶妃娘娘喜出望外。 拉着儿子问长问短之后,她笑容满面的对沐婉莹道:“康儿的身子见好,定是婉莹费心了,母妃这还有两颗西域进贡的雪莲花,对女人的身体最是滋补,一会儿走的时候带回去给自己补补身体。” 见瑶妃娘娘说着便派人去取,沐婉莹忙道:“母妃您这可是折煞婉莹了,王爷是婉莹的夫君,照顾夫君本就是我这做妻子的责任,哪敢当母妃赏赐?” “当得,当得,只要你们小夫妻恩恩爱爱,赏什么母妃都高兴。”看着面色依然苍白,人却略显精神的儿子,瑶妃心里是真的高兴,她只当是自己上次的敲打起了效果,侄女终于懂事收心了。 正说着话,外面来报,说是寿王殿下来了,瑶妃面上一喜,忙道:“还不快让煜儿进来。”吩咐完她转头对康王道,“你们兄弟也有日子没见了吧?今儿正好你在,一会儿帮母妃劝劝你弟弟,整日里往兵部跑,也不说抓紧找个王妃生个嫡子,你们这些成年的皇子中,还有哪个像他一样连个王妃都没娶上的?” 可算是抓到了二儿子,瑶妃娘娘平日里不能对外人说的心思都与儿子抱怨了出来,她明明有两个儿子,可如今一个皇孙都没抱上,心里又岂能不急? 听到此话,康王消瘦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容,还未曾说什么,外面楚煜已经走了进来:“二哥?” 楚煜没想到这种日子会见到二哥康王,其实对于这个同胞兄长他并未有太多感情,不是他冷心冷肺,实在是对方自幼体弱,自己还是个活泼好动的,声音大了都容易把对方惊出一场病,再后来二哥直接搬出皇宫养病,一年见不了几次,感情更是淡泊了许多。 虽说没有什么感情,可对于这个唯一的兄长他上辈子却很是惦念,在外搜罗的名贵补品可是没少往康王府上送,结果这辈子重新来过,不知怎的,他突然就不想送了,特别想到自己上辈子无妻无子死的凄凉,对方这年年号称活不过秋冬的,却安安稳稳的享受着自己从未拥有的一切,楚煜的心里就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不是嫉妒,也不是愤怒,就是觉得……不想再廉价的付出。 上辈子他一心一意孝敬父母,结果亲生父亲杀了他,亲生母亲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上辈子他对妻儿好,结果子是他人子,妻更是他人的妻;上辈子他对这兄长惦念,可重活一次才想起来,每次都是他傻傻的送去大笔东西,对方却只是一封旁人代笔的书信,上写寥寥数语…… 或许对方真是病的严重不能亲自写信,或许对方真是病的糊涂,才记不起回赠些许并不贵重却能代表心意的薄礼,或许对方有着千般万般的难处,可楚煜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挺难,有个胃口极好的小吃货要养,他实在没那个财力再去补贴旁人。 所有的念头只在一瞬间闪过,因最后定格在跟在他身后的小吃货上,楚煜脸上的笑容自然极了,他大步上前来到楚康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二哥的身子可是见好了?今日看起来面色极好。” 第344章 康王看着俊美挺拔的弟弟,温和笑道:“近日天气渐暖,二哥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想着今日是上巳节,便进宫来给母妃请个安,倒是你,不去御花园陪父皇,怎么跑到后宫来了?” 同是兄弟,二人容貌相似气质却是截然不同,楚煜肩宽背阔挺拔如松,厚重的朝服也压不住他噬人的气势,康王则不然,常年不见阳光的他当得上的是面白如玉,淡青色的常服罩在他清瘦的身上略显宽大,远处瞅,竟少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 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在旁人眼里如何虞姣不知,她只知道,若是最初她可以选择,怕是会选择这性格容貌都没有压迫感的康王,不过现在嘛,咳咳,其实她家寿王也挺好的,至少身强体壮耐力十足,相处起来很性福。 沐婉莹在一旁笑吟吟的望着他们兄弟二人,直见他们站着相谈,才笑着上前扶着康王的手臂,柔声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坐下说?王爷身子刚好,可不能累着。” 康王垂眸看了眼臂上的手指,淡笑着道:“婉莹说的是,本王这身子确实不能累着。” 见丈夫依着自己的意思坐回了椅子上,沐婉莹动作轻柔的帮着对方整理了一下衣领,眼角的余光见瑶妃面露满意之色,才收手站至一旁。 曾经的她天真的以为,比起二表兄这个丈夫,姑姑更疼爱受了委屈的自己,现在才知道,那所谓的疼爱也是有底线的,若是超过了那个底线,她便什么都不是。 这些时日,每每想起那个场景她都忍不住心里委屈,可此时对着一旁的煜表哥,她不但委屈,更有着心虚。 表哥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心仪王爷?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移情别恋,并因此怨恨自己? 心中百转柔肠,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因为她知道,姑母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所靠的绝对不只是容貌与善良。 她的委屈楚煜半点不知,在他的心里表妹与二哥早已是夫妻,丈夫身体不好可不就要妻子关心?就如他家姣姣,自己哪怕是蹭破点皮,她都围着自己转心疼的不得了,若是真生了大病,她定会比表妹伺候二哥还要尽心。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敌相见】 通常他想到虞姣的时候,那心情都是好的不行,如今这么一脑补,脸上的表情更是轻松了几分,难得笑着打趣道:“婉莹与二哥成亲两年,本王却是今日才发现,婉莹是大姑娘了,不再是幼时那个跟在本王与瑾瑜身后,被瑾瑜几句话便逗的直哭的小女孩了。” 本来轻松的心情在提及沐瑾瑜时多少沉重了几分,和上辈子相同,在婉莹嫁与二哥后,沐家与他又开始生分,不同的是,上辈子的他对面此事多少带着赌气的情绪,这辈子却是有意顺势为之,不管舅舅一家是看出了什么故意避嫌,还是心中真恼了自己,他都不想对方因为自己惹得景孝帝迁怒。 沐婉莹不知楚煜心中所想,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黯然情绪,她心中又酸又慌又有些惊喜,正五味陈杂之时,便听一旁的瑶妃好笑道:“都是孩子的娘亲了,还小女孩?” 听到瑶妃此话,楚煜好脾气的认错:“母妃说的是,难得见到二哥,孩儿倒是多了几分感慨。”嘴里说着,他眼角瞟了眼门口处的藕荷色裙摆,半垂的眸子回转,他对着瑶妃道,“前两日府上接到了宫里给虞氏的帖子,孩儿就猜测,应该是母妃想见见虞氏,便直接将她带了来。” “你这回还真是猜到母妃心里去了,你身边就这么一个伺候的,母妃还真想见见,人呢?叫进来让母妃瞧瞧。”对于儿子的贴心,瑶妃满意极了,特别见儿子提起那虞氏并不亲昵,她心底的担心终是少了些,其实她倒不是非要干涉楚煜的私人生活,只是正妻还未有进门,若是太宠这妾室,却是于理不合。 楚煜微微颔首,转身对着门口处道:“进来。” 虞姣听到这声召唤,定了定心神便迈步走了进去,来之前她确实有些慌张,刚刚在门口站了那么一会儿心态倒是平稳了,楚煜本就不是那听人摆弄的,更别说还对这母亲心有隔膜,这种情况下,她慌张个毛线啊? 走进来的虞姣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半垂着脸,步子不大,给人的感觉是紧张中还带了点小家子气。 若她是楚煜的王妃,这副模样定会不禁引起瑶妃的不满,可她偏偏是个妾室,因此瑶妃娘娘满意极了,她的儿子心高气傲,怎么也不会对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动心。 上下打量了一下虞姣窈窕的身段,瑶妃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是。”跪在地上的虞姣缓缓抬头,即使她已经努力做出端庄的模样,那我见犹怜的面容仍是看的瑶妃娘娘不由一怔,“怪不得……” 怪不得她从来不对女人动心的儿子,这次却砸下大笔嫁妆火急火燎的将人接回府中,果真长得是个祸害。 好在,这女子虽美却没什么气度,男子的薄情她最是了解,即使是再美的容颜,过了这个新鲜劲也就淡来了。 放下心来,瑶妃娘娘露出温婉的笑容,赞道:“这小模样长得还真是俊俏,本宫这满屋子的丫头可是都被这虞氏给比下去了。”见虞姣无措的红着脸,她笑着又道,“回去好好伺候你们王爷,你们王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对自己的身体怕是也不上心,在王妃没有进门之前,王爷的身体就是你的责任,若是伺候的好了,本宫还会有赏。” 第345章 说着,她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端了一个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到虞姣近前。 知道这是给自己的赏赐,虞姣忙谢恩接了过来。 瑶妃娘娘看到她脸上的喜色,淡淡笑道:“今儿个你来的倒是巧,正赶上康王与康王妃也在,过去见个礼吧。” 让虞姣去给康王见礼,这确实是给虞姣的恩典,即使她对这恩典不想要,也得恭恭敬敬上前施礼。 康王一男子,见的又是自己弟弟的妾室,他只对虞姣说了句免礼,便避嫌的侧过头去。 暗赞了声正人君子,虞姣又给沐婉莹见礼,她知道这人既是楚煜的二嫂,又是楚煜的表妹,更是瑶妃娘娘的亲侄女,所以态度拿捏的很是恭敬,可是她敏感的发现,对方那双笑着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寒意? 能从一个人的眼里看到寒意,虞姣在检讨自己小说看多了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升起了警惕之心。 沐婉莹看着眼前的娇容,恨不得拔下头上的簪子划烂对方的脸,这么多年表哥为了自己守身如玉,即使自己成了亲,他仍旧念着自己不肯碰触她人,若不是这个女人顶了这么一张狐狸精的脸,表哥又怎会受她勾引宠信于她? 贱人!贱人!贱人! 衣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她端起最温和的笑颜,上前道:“怪不得表哥急匆匆十里红妆将人接了回来,这小模样还真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说着,她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白玉镯子道,“今儿个第一次见面,本妃也没有准备,这玉镯虽不是名贵之物却也是家母的珍爱之物,拿去戴着玩吧。” 她这么一说虞姣哪敢随便接?忙福着身子道:“这是国公夫人对王妃的一片慈母心意,奴婢哪有那个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既是表哥府里伺候的,也就不是外人,只要你对表哥伺候的尽心,即使是本妃的母亲知道是赏给你了,她心里也只会高兴。”说着,沐婉莹不容分说的拉起虞姣的手臂,握着虞姣的手便给套了上去。 她平日里表现出的本就是个天真热情的性子,所以这举动也没什么违和感,问题是,虞姣的手腕上戴着镯子呢,刚刚是衣袖遮掩看不着,此时这袖子一撸,不但露出那莹白细腻的皓腕,也露出一只尊紫颤水晶玉镯。 玉镯以白色居多,紫色极少,而像虞姣手腕带着的这种紫到近乎透明状若水晶的更是凤毛麟角,虞姣的手腕肌肤细嫩骨肉均匀小巧,看起来好看极了,配上这只紫色的玉镯不但凸显了出尘的气质,更添了几分神秘感,可这只白玉镯一套上来,不但神秘感没了,简直成了卖镯子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寿王殿下的小心眼】 沐婉莹嘴里说着玉镯不是名贵之物,其实心里对这玉镯还是颇为喜欢的,若不是为了在瑶妃与表哥面前博个好感,她是绝对不会舍得把这玉镯送出来,可此时两只镯子一对比,成色质量简直不要太明显,看的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起来。 虞姣觉得自己不但无辜,她还很无奈,你说你送镯子就送镯子,动什么手啊?我也就是按着套路推脱一下,你再装模作样的给一次,我就收了,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有心把手撤回来,用袖子遮掩住镯子,赶紧翻过这一篇,哪知道对方这手掐的死紧,她拽了两拽楞是没拽回来。 就在虞姣感觉手腕被掐的越来越疼,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的时候,那边传来楚煜不悦的呵斥:“王妃赏你你就收着,磨磨蹭蹭的推迟什么?没规矩,还不给本王过来!” 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悦,不过大伙都不知道,楚煜这不悦不是对虞姣,他是对屋里破财的两个女人。 本来虞姣给瑶妃下跪见礼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瑶妃再不好也是他母亲,虞姣作为他的女人跪拜他的母亲算不得委屈,可要赏你就赏,哪来那么多的话?还拿本王的姣姣比你身边那些丫头?她们有什么资格与本王的女人比? 这话他听的就挺来气,结果后面还有更来气的,虞姣去给康王两口子见礼,自称奴婢。 楚煜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王爷,即使重生一次也改不了他满脑子的封建思想,可这得分对谁,自打认识虞姣,这丫头的态度就从来没有卑躬屈膝过,一口一个我说的倍儿顺溜,即使是小意捧哄,也从来没把自己往奴婢的地位上摆,对此,楚煜一开始是觉得新鲜,久而久之则成了习惯,如今更是心肝宝贝似的宠着,何曾把人当过奴婢? 虞姣的一口一个奴婢,沐婉莹的一口一个赏赐,都听的他心里憋闷,等看到对方因为个破镯子紧抓着虞姣的手不放,把个白嫩的手腕都掐出了红印,楚煜心中的不悦达到顶点。 好在他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所以他也知道,在这事上不能表现出对虞姣的偏袒,这才明着呵斥了虞姣暗着达到解救的目的。 事不大,可屋里人心里都不怎么痛快,连瑶妃都觉得,成色那么好的镯子给了一个妾室,煜儿对这虞氏似乎有些太过纵容。 气氛正有些尴尬,一个宫女端着一个小玉盒走了进来。 瑶妃一看,当即笑道:“拿来了?婉莹过来瞧瞧,这就是西域进贡的雪莲,你看它花瓣娇嫩洁白,却是长在天山最寒冷的峭壁之上,每年寥寥数朵,皆是得来不易。” 看着玉盒里保存完整的两朵雪莲花,瑶妃心里仍有些可惜,当初像皇上求来是想着给康儿用药,偏偏得来才被御医告知,这东西男子服不得,不过现在也好,康儿服不得婉莹却是服得,若吃了能给她生个皇孙,那就是再好不过。 第346章 心里想着,她将手里的小玉盒交给了沐婉莹,沐婉莹看着玉盒里冰莹雪白的雪莲花朵,一时也忘了刚刚的尴尬情绪,只剩下满心欢喜。 她早就听说西域雪莲有养颜之功效,此时一下子得到了两朵,岂能不喜欢? 同为女子,她喜欢虞姣自然也喜欢,不过这丫头一向都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从不惦记,可不惦记她看看总行吧?西域雪莲这种鼎鼎大名的东西,即使和上辈子电视里的功效不同,不是起死回生,她心里也是好奇的紧。 因着这个想法,在瑶妃叫沐婉莹过去看的时候,她忍不住偷着瞟了两眼,而后惊讶的发现,那花无根无水仅仅存放在玉盒里,竟然没有败落的姿态?这是什么原理?简直太不科学了! 一旁的楚煜将虞姣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小丫头偷偷摸摸惊讶好奇的小模样,寿王殿下没觉得丢脸,他满肚子都是心疼。 这位不讲理的爷压根就没往两人的身份上想,他就觉得自家母妃太偏心,这是真看出对方想放弃自己这个儿子了,明明有两朵雪莲,婉莹是二哥的女人,姣姣是自己的女人,就合该一人一朵不偏不正,结果你打包都给二哥的女人,让我的女人在一旁就这么眼巴巴的瞅着?呵呵…… 心底的火气压了又压,楚煜决定,回去就让人去西域弄雪莲,不就是一朵破花吗?弄一箱子回来,我们不但要嘴里吃着,我们还要头上戴着,不给就不给,有什么了不起! 不知道她儿子那暗搓搓的小心思,见沐婉莹欢欢喜喜的收下,瑶妃娘娘笑着对楚煜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御花园吧,虞氏留在这,过会儿与母妃一同去茗香苑。” 虞氏是儿子的女人,即使她心中不喜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做娘的一副慈母心肠,无奈她儿子完全没有领会的意思。 本来楚煜确实是这么想的,想着有他母妃在一旁照看,怎么都比在别人身边强,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了,对方明显就没把自己的姣姣当回事,若有什么情况她真的能出手相帮? 可事已至此已无更改之理,再说他也确实无人可求,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怀着满满的担心出了瑶光殿。 小儿子走了,瑶妃娘娘的心思又放到了儿子康王的身上,就像楚煜想的那样,在瑶妃娘娘心里这虞氏既不是王妃也不是侧妃,一个小小庶女哪比得上她久未相见的儿子?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忽略了虞姣。 她忽略了沐婉莹却不会忽略,见虞姣拘束的站在一旁,她笑着对瑶妃道:“母妃,您与王爷聊着,我带虞氏去院子里逛逛。” 沐婉莹此话正和瑶妃心意,她确实有些话想与儿子私聊,听到此话当即道:“去吧,园子里牡丹正盛,你带着虞氏四处去瞧瞧。” 说起园子里的牡丹,这里面还有楚煜的功劳,当初为了让自己的属下混进长公主府,楚煜特意从洛阳高家弄来好多盆特色牡丹,问题是长公主给了又哪能少的了自己的亲娘?所以他将弄来的牡丹一分为二,一半送到公主府,一半送到了瑶光殿。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凝香露】 瑶妃娘娘本就是爱花之人,更别说这花还是儿子送来的,当娘的欣喜异常,专门派专人精心伺候,每日都要亲自查看。 本就是珍稀品种,又有人精心打理,这些花开起来连景孝帝都忍不住连声称赞。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虞姣就是那不喜欢花的,这丫头打小就认为养花是个磨叽活,忙忙活活好几个月,它老人家才给你开几朵,用不了十天半月它又败了,这性价比实在是有点低,再说今儿个这场合也不对,有多少宫斗小说的先烈们,就是因为错摘了一朵花惹人厌弃? 所以这丫头坚决离花十米远,不管沐婉莹怎么劝都不往跟前去。 看着胆子比蚂蚁还小的虞氏,沐婉莹也算是败给她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想在花上动手脚,这是皇宫内院,又不是她的康王府,她还不至于脑子发热大庭广众之下陷害个妾室。 不过虞氏此举,倒是正合她意…… 心中打好了念头,沐婉莹笑着道:“既然你不喜走动,咱们就去那凉亭处坐一坐吧。” 虞姣见那凉亭在小路正中,既不挨水也不挨花草,怎么看都是个安全的去处,当即乖巧的顺从道:“奴婢听王妃的。” 沐婉莹颇为无语,刚才那么劝都不听,转脸又听我的,这人的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看着虞姣那讨巧的容颜,沐婉莹越发肯定对方的狡诈阴险,刚刚她不就是用这副无辜的容貌,戴着尊紫颤水晶玉镯打了自己的脸? 压下心底的暗恨,她带着虞姣朝着凉亭走去,边走边笑着道:“不知寿王殿下可与你说过,本妃虽是康王的妻子,也是母妃的亲侄女,若是从这边论起来,本妃该称寿王殿下为表哥,表哥幼时就在我家习武,我们兄妹感情极好,你是表哥的妾室,咱们本就不是外人,你也不必与本妃生分。” 楚煜与虞姣闲谈时还真说过这些事,不但说过他幼时在舅舅家习武,也说过两家曾有意把表妹婉莹嫁给他,结果他去趟抚州,婉莹便在京城被景孝帝指了婚。 说这些不是寿王殿下觉悟高,自动坦白交代,而是他嘴欠的说了自己幼时和沐瑾瑜的关系有多好,为了解释俩人为啥现在不好了,这才道出未婚妻再次被抢的黑历史。 第347章 本来虞姣对这段黑历史是无感的,因为她了解楚煜的性格,这位根本就不是那种委曲自己成全别人的主,若真爱的不要不要的,早想尽办法把人抢回来了,哪还有自己什么事?可如今对上这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她终于开始正视这段历史了,显然,寿王殿下走出去了,有人还没走出去。 心里为自己的无辜躺枪喊着冤枉,她脸上笑容渐淡,不动声色的撇清道:“奴婢知道国公爷是王爷的舅父,却不知道王爷的武艺是与国公大人学的。”所以我和你表哥关系没那么好,你要吃醋也别往我身上找。 沐婉莹听到这话心里果然舒坦了些,觉得楚煜只是贪恋虞姣的美色,并未对其动心,可是,贪恋美色也不行! 二人嘴里说着话,双双坐在凉亭的石椅上,有识趣的宫女想要给两人上茶,却被沐婉莹伸手拦了下来:“去给本妃拿壶凝香露来。” 那宫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沐婉莹则转过头来笑着对虞姣解释:“这凝香露是宫里特有的饮品,尝之香甜可口清爽宜人,本妃每次来母妃宫中都要品上一品,一会儿你也尝尝。” 虞姣笑着搭话:“奴婢从未见过这凝香露,今儿个真是托了王妃的福气。” “你这话倒是不假,能喝到这凝香露还真算得上是福气,要知道这凝香露取之不易,要在太阳未曾升起的时候,取花瓣上的露珠,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再取其花蕊中的花蜜,露珠与花蜜都要取同一品种,万不可弄混了……”说到这,沐婉莹想起什么似的对身后的贴身侍女道,“你去瞧瞧,本妃要的是玫瑰花做成的凝香露,让她别拿错了。” 不多时,沐婉莹的贴身侍女端来了一个雕刻精美的银色执壶,同时将一对紫青双霞杯分放在虞姣与沐婉莹的前面。 对着沐婉莹期待的眼神,虞姣笑容腼腆的端起了面前这花纹为淡青色的小瓷杯,以袖微掩,一饮而尽…… 往年的上巳节也有大臣之女前来赴宴,不过那多是王公贵族,少数也是朝中重臣之女,这种七品官员以上组团来的倒真是别开生面。 更奇特的是,这些姑娘的装扮还比较特殊,要么花枝招展,要么素面朝天,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至于为啥会这样?还不是让景孝帝那赐婚给闹的。 这些姑娘心大点的往好看了打扮,想着万一被皇上或者是哪个皇子看中,这辈子也就算是步入皇家门了。心思小的往难看了打扮,盼着自己掉人堆里找不着,也就不能被皇上乱点鸳鸯谱了。 总的来说,没几个是真心想嫁西北回来的武官的,闺阁里的女孩多喜欢白面书生,喜欢他们斯文有礼出口成章,而武将多粗狂豪迈,实在是不讨人喜欢,更别说这么多人集体相亲,你知道皇上一错眼,把你许配给哪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所以不管怎么打扮,大伙的内心都是惴惴不安的。 有那疼爱女儿的,硬着头皮找到了那失散多年的‘拜把兄弟’,也顺势‘捡’起了幼时定的娃娃亲,躲过了这场集体相亲宴……不过这种父母毕竟是少数,多数都想借此机会让女儿傍上皇室贵族,从而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这些人的心思景孝帝一概不管,此时的他坐在御花园里的黄罗伞下,眯着双眼打量着园子里的人群,看了一会儿,他皱眉道:“老三还没回来?” 一旁的潘公公忙俯身凑到近前道:“陛下放心,三王爷身边一直有人跟着呢,保管出不了差错。” 景孝帝听到此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回转眼神再次看向不远处的几个成年皇子,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一心想着给对方铺路的三儿子,又摊上事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阴谋】 今儿个这事楚熠摊的比较冤枉,因为来之前三王妃掐着晏含烟那个前车之鉴,一再叮嘱他要老老实实长个心眼,他自己也知道那事丢脸,所以今儿个他进了皇宫就直奔御花园,都没敢往茗香苑转,就怕一不小心被人陷害,再出来第二个晏含烟。 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碰就碰不到的,特别算计他的还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一国之主。 话说他坐在那一杯茶水没下肚,就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人,在仅有他能看到的角度附耳贴面,因这俩人行迹诡异,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而后就听对方断断续续道:“太子让你……务必要谨慎……” 这两句话顿时就引起了三王爷的注意,此处这么多王公大臣,什么事能让太子派人偷着传递消息并告知要小心谨慎?想到太子前两日引出的事端,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有预感,若是自己把这事打探清楚了,怕是比老五还要露脸。 心里想着,他偷着叫自己的贴身小厮跟紧一人,自己则暗中跟上了另一人。 说实话,就他们俩这跟踪技巧,烂的不能再烂,也就是前面引路的是自己人,若是换上旁人,早被领进个拐角旮旯暗中灭口了。 此时虽然没被灭口,可还是被领进了一个犄角旮旯,而后就凑巧得知了淑妃与太子的惊天之秘。 其实太子也是没辙了,先是皇宫下毒灭口,再是被指正自己有龙阳之好,这两样不管哪个都够他喝一壶的,若是景孝帝给他个痛快他也能早死早托生,不必这么揪心,偏偏景孝帝不知怎么想的态度含糊。 自觉无路可走的他,在轩辕夜的挑唆下就想到了篡位,当然,想篡位就要先干掉老皇上,不过逼宫他是不敢的,就是敢他也没那本事,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直奔主题,你想啊,他本就是太子,是大祁名正言顺的储君,所以只要干掉他爹,他这皇位也就名正言顺了。 第348章 问题是如今的景孝帝对他多有防范,他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所以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六公主的亲生母亲淑妃。 若是以前他自然不敢打淑妃的主意,可今时不同往日,淑妃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她唯一的孩子被景孝帝一旨嫁给了北胡太子,若是光嫁也就罢了,北胡太子成亲当日中毒而亡,六公主身为皇家之女,为了传下北胡太子血脉竟然被人如此羞辱,淑妃知道后肝肠寸断,恨不得把欺负六公主的人剥皮抽骨以泄心头之恨,可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对待她的女儿,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没有明确下旨,给这些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如此对待自己的公主。 所以,为了给女儿报仇,更为了让女儿脱离苦海,淑妃应下了太子的请求,甘冒惊天之险给景孝帝下毒。 不是淑妃脑子一热没了逻辑,而是她不敢想象,自己女儿花一般的年纪,怎么守着那靠着屈辱得来的孩子,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里过上一辈子,太子已经答应她,只要她能助他登上皇位,他定会将女儿接回宫中,重新为她挑选良婿。 同为母亲,她与皇后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皇后是家中嫡长女,自幼被教导的便是家族责任与荣誉,所以在陈家灭族以后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太子身上,就盼着太子登基后能重振她们陈家,哪知太子难当大任,愚蠢之极,气愤之下她当机立断的抛弃了太子,准备养精蓄锐培养自己的皇孙。 可以说,在皇后的心中先是陈家,而后才是儿子与自己,淑妃娘娘却是不同,她虽然也是家中嫡女,无奈亲娘早逝,她在家中并不受宠,后见她容貌出众才慢慢受到重视,可在她心中对家族已然不再亲近,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才是她认可的亲人,可以说在她心中,玉府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女儿亲,如今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这二人因各有所图勾结在一起,自以为藏得隐秘,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景孝帝得知,更让人假扮太子与淑妃之人在此演了一场好戏透漏给三王爷,就想让三王爷当众戳穿他们的阴谋,好立上一大功。 楚熠确实不负景孝帝的重望,听到这事情后立刻想到怎么靠其夺取功劳,可当他兴冲冲的往回走时,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臂,一掌将他砍晕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玉娇与虞姣】 今儿个来的虽然武官居多,可文官也不少,特别是那高不成低不就亲事还没有着落的,瞧着都有些磨刀霍霍的意思。 虞长文看着一旁与儿子谈话的方旭,笑着插言:“过几日是之堂的喜事,之堂过后就是慈儿与之润,他们兄弟都要成家了,旭儿的亲事可有着落?来之前你姨祖母还特意叮嘱,说今儿个是难得的机会,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若是真有喜欢的姑娘就告诉叔父,叔父替你去跟陛下请旨。” 他对这表侄尤为喜欢,若不是瑶儿在三王府出了差错,他都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嫡女许配给对方,无奈瑶儿那孩子命不好,偏偏碰到了四王爷。 方旭这几日已经听过太多此类的话语,按理说抗打击能力已经是杠杠的,无奈眼前却是心上人的父亲,想到之前他曾幻想过多次怎么上门与对方提亲,他强忍心中酸楚,笑着应道:“叔父放心,侄儿若是真有中意的姑娘,定会最先告知叔父。” 虞之润看到方旭的表情心中难受,特别想到姣姣出府当日,对方喝醉后的悔恨之语,他心中更觉得难忍,无奈时过境迁,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姣姣不知道对方的这份感情,并且在寿王府里过的还不错。 眼见父亲还要再说,他就想出言把话岔过去,结果他口中的话还没等说呢,远处的楚煜走了过来。 今儿个寿王殿下的表情不同往日的冷厉严肃,看起来和蔼可亲极了,见面就跟虞长文话起了家常:“虞大人近日公务可忙?家里老夫人身体可好?听说令郎再有几日便要成亲了,不知家中可有何缺少的,若是有的话尽管派人去本王府上知会一声,只要本王有的定会相帮。” 别看楚煜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有眼无珠、错把明珠当鱼目——也就是不疼他家姣姣,因为对方的忽略,让他家姣姣受尽委屈的虞大人,可大面上他也不能对虞长文太过分,毕竟虞姣是虞家的女儿,虞家好她就水涨船高,虞家落败她也讨不了好,所以明面上他对虞长文很是客气,结果他这客气直接把虞长文给吓着了。 虞长文一直认为寿王抢了他女儿是为了与三王爷置气,若不然又怎会将儿子之润气吐血?由此可知,对方对虞家定不会有什么好感,而寿王此时的态度就很值得推敲。 其实不只他是这么想的,周围人都是这么想的,就在众人以看热闹的心态静等着事态发展的时候,寿王殿下却转头看向方旭:“子松年纪轻轻位居朝臣,如今差的也就是一位贤妻了,不知子松喜欢怎样的姑娘,你可是本王亲手提拔上来的爱将,若是看中了哪位小姐,本王是怎么都要帮子松求娶到家的。” 这话让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寿王殿下不是过来找虞家麻烦的,而是过来关心下属的婚姻生活的?自觉真相了的他们都在心中暗挑大拇指,觉得寿王殿下这主帅当的真像样。 虞之润这知情者听到耳里却是荒谬极了,方旭喜欢怎么样的姑娘你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又怎会出那些阴险伎俩? 第349章 即使他不清楚楚煜是怎么威胁的方旭,但他相信,以方旭的脾性和寿王的心性,定不会是简单粗暴的以性命前程相要挟,可不管真相是什么要挟是指定的,如今又大明旗鼓的跑来给人做媒,你这话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其实寿王殿下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位爷就觉得自家姣姣怎么看怎么好,好的他恨不得把人变小了,藏在怀里谁都不给看。 这位酸劲来了连虞之润这个亲兄长的醋都吃,知道旁边还有个方旭对其心心念念,他心里哪能不别扭?所以今儿个他特想把方旭嫁、不对,是特想把方旭的亲事给定下来,想着对方有个自己的女人,免得再惦记他的女人。 因着这个想法,事先他还真做了好些的功课:“赵尚书家的三小姐,温翰林家的四小姐,清波侯府上的小女儿,这几位姑娘皆是秀外慧中婉约清秀,子松宴上可以仔细瞧瞧。” 为了女孩家的清誉,楚煜这话说的比较低,可再低也挡不住话里的含义,赵尚书、温翰林二人皆是朝中大员,清波侯更是皇上的近臣,可以说方旭若是真娶了这几家中任意一位女子都属于高攀,对前途更是大有益处。 由此可以看出,即使想把方旭尽快推销出去,寿王殿下也是尽了心的。 若是换了认识虞姣之前的方旭,当真会认真考虑,像宋玉娇那样骄纵蛮横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世家女子还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在同等的条件下,谁也不会嫌弃未来岳家门槛高,可偏偏他认识了虞姣。 明明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明明那丫头懵懵懂懂对他的感情还没有察觉,他却已然将人放到心里挥之不走抹之不去。其实理智如方旭也不是不想将人放下,可感情这东西若是可以人为的左右,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那诸多的痴男怨女。 想到记忆中那楚楚动人的容颜,他唇角微抿略带倔强的看向楚煜:“多谢王爷厚爱,可微臣怕是要辜负王爷的美意了,微臣的未婚妻对微臣情深意重,危急之时不惜舍命相救,此情无以回报,只想为玉娇守孝三年,请王爷成全了微臣的这份心意。” 方旭最近被逼婚逼的本就不耐,此时再听楚煜此言,当场把曾经的守孝一年变成了守孝三年,直噎的楚煜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虞姣,玉娇,这俩人的名字相近的让他差点暴躁,用脑瓜顶想都知道方旭这是为了哪个‘玉娇’,可这个‘玉娇’是本王的女人,她即使曾经爬山涉险舍命相救,那救的也是本王,关你屁事? 不过楚煜到底还是楚煜,即使他心眼小的一个劲想把方旭推销出去,倒也不会为了此事心生记恨,只是有些悻悻的道:“那位玉娇姑娘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这么‘牵挂’于她,她定会非常‘欣慰’。” 前脚把人害死,后脚又做出一副痴情种的模样,果真是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第三百二十八章 【开席】 见楚煜表情悻悻,方旭心生悔意,寿王本就知道自己对姣姣的心意,自己还拿玉娇之名做比,万一对方误会、因而迁怒姣姣可怎么是好?可再后悔他也知道,话已出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无奈之下只能眼含歉意的看向虞之润。 此时的虞之润正满脑子遛羊驼呢,他不知道自家姣姣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什么事都能受到牵连?可看着已有悔意的方旭他也不好多加埋怨,只能盼着楚煜心胸宽广,好把这茬揭过去。不过就冲着对方上赶着想把方旭推销出去的劲头,他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悬。 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既能把话插过去,又能凸显出他与寿王的不亲近,一旁的虞长文拱手插言:“王爷,前几日收到帖子说让微臣之四女也来参加这上巳宴,但不知小女今日可来了?” 虞二少脑子里刚刚跑过去的数万羊驼,此时又一个不少的飞奔了回来,作为土生土长的大祁人,他不懂得什么叫猪队友,只知道这爹果然不是亲的,哪壶不开他提哪壶。 其实他倒是冤枉虞长文了,虞长文哪知道这几人有什么勾勾缠?不过是借着虞瑶想起了虞姣,这才多问了一句。 楚煜虽然小心眼,那也是对着外人,对虞姣他还是很有自信,此时见虞长文终于有个父亲的样子,他不由缓和了面容道:“刚刚本王去给母妃请安,母妃见到虞氏颇为喜欢,便把她留在了瑶光殿,开宴的时候虞氏会随着母妃过来,你们父女可以见上一见。” 说到此处,他再次想到了一旁的方旭,突然间又不想让他们父女相见了。 外人不知道寿王殿下这曲折的心理,见他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都觉得这虞家果然不得寿王喜欢。 有那心思多的,见到此景下意识开始找三王爷楚熠,结果一找才发现,三王爷不见了。 不见了三王爷谁都没有在意,今天宫中来了这么多的闺阁小姐,以三王爷的性子定是风流潇洒去了,可直到宴会开始众人皆已落座,三王爷还没回来,众人这才开始诧异。 因着是相亲宴,所以今日宴会的坐席排位很有意思,既要达到相看的目的又要顾虑男女大妨,所以以百花园的鲤鱼池为界限,左边是男子的宴席,右边是女子的宴席,中间池子里的鲤鱼乱扑腾,场景真是生动极了。 以虞姣本来的身份,定是三百桌开外的位置,如今借了楚煜的名头,这丫头有幸坐到三百米之内,借机见了把景孝帝的龙颜。 第350章 以中年大叔来说,景孝帝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都保养的不错,唯有额间那重重的折痕,显示出对方心思之深沉。 看到对方如此,虞姣不由想起了楚煜,楚煜平日里也喜欢皱眉头,等年纪大了会不会也有这么重的折痕?心里想着,她下意识看向楚煜的方向,楚煜心有所感的回望了过来,二人的目光相碰,又同时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表情不变,心里却不免有些发甜。 他二人在下面甜甜蜜蜜,上面的景孝帝对着三子楚熠的空座心里也挺满意,他觉得这儿子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上次的自省后终于沉得住气了,此时都没有回来,不用说,定是在找最合适的时机来揭发那两个混账东西。 自觉真相了的皇帝陛下为了给儿子创造便利条件,都没有派人去寻找,便直接宣布开宴。 先是褒奖了一番西北的将领,而后他举杯与群臣共饮,等这杯喝过去,歌舞升起,酒宴正式开始。 说是相亲宴,当然不会像现代似的男女面对面聊聊工作谈谈理想,所能做的不过是在三妃面前走个过场,让对方知道你五官端正四肢齐整,而后就可以等着圣上下旨赐婚了。再就是隔着鲤鱼池,若真有哪个将领看上了哪位姑娘,回头打听清楚与自己的主将提一提,若主将尽心,也许这事能有转机。 总之这宴会多看天意,憋屈的是有想法你也不能提,因为人家皇帝老子是好意。 不过有想法的多是姑娘家,那些西北回来的将领通常没什么想法,建功立业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娶媳妇生娃?寿王千岁可是发下话了,挑自己喜欢的,只要小模样相中了,回头打听清楚了,不管是哪家的姑娘他老人家都能帮他们娶回家。 因着楚煜的一句话,这些家伙瞪着贼亮的眼珠子四处扫荡,这举动看的戴玉林直挠头,心说多亏他们离着皇上远点,对面也都是小官之女,这要是离着皇上近了,就他们这眼神也不用升官发财娶媳妇了,直接定个大不敬的罪名就可以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这些家伙仗着天高皇帝远,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真是好不痛快,相对比较,那些离着景孝帝近的人就惨了点,拿着筷子也是寥寥几口,看在虞姣眼里,直心疼那一桌子的好菜。 这丫头本就不舒服,又站了一上午,此时难得落脚,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她就想大快朵颐一番,可看看一旁的几位姑娘,再想想楚煜的事先叮嘱,她终是忍着饿,在菜盘子的顶尖处夹了几筷子细细品尝,那动作当真是既矜持又端庄,好看极了。 与她同桌的几位姑娘之前就在好奇虞姣是哪家闺秀,按理说这容貌气质该是让人过目不忘,偏偏几人谁都没见过,几人互看了几眼,终是有个带着酒窝的女孩出声道:“不知小姐是哪个府上的,以前怎么不曾见过?” 虞姣不慌不忙的放下筷子,用帕子沾了沾唇,嫣然一笑道:“我是寿王府上的,以前不曾参加过这种宴席,所以几位小姐不曾见过我。” “寿王府?寿王府哪来……”那女孩刚想说寿王府上哪来的姑娘,猛然发现虞姣梳的是妇人髻。 不只她发现了,在坐的几位都发现了,或许是先入为主,也或许是虞姣的容貌太打眼,她们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虞姣梳的是妇人鬓? 此时不用介绍众人也知道眼前的这位是哪位,她就是传说中,寿王殿下因与人置气,花费十里红妆从正门纳回的妾室,也是后起之秀虞之润那个据说被先生评为朽木草包的同胞妹妹,虞姣。 第三百二十九章 【贼喊捉贼】 知道虞姣的真实身份后,周围的气氛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如今太子地位不稳,寿王却在北胡一战成名,今后如何真是不好说,虞姣作为寿王府上唯一的妾室,容貌还如此出众,不管是对她好奇的,还是看不上她身份的,都不想因一时之快惹得寿王不悦。 姑娘们沉静了下来,主席位上的景孝帝却是兴致正浓,因为今日的主题是北胡将领,所以众大臣纷纷上前敬酒,并不住的对景孝帝歌功颂德,皆说,没有景孝帝这个仁爱圣明的皇上,就没有如今用兵如神的寿王,没有景孝帝这个明主,就没有大祁的太平盛世。 不管真心假意,总之这马屁把景孝帝拍的是身心舒畅。 该敬的都敬了,该喝的也喝了,太子紧握着手里的酒杯,看了眼斜上方的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美艳的笑容略僵,美眸中有着片刻的犹豫,可想到被困在公主府上,不知是否已经怀上孽种的宝贝女儿,终是端起她早已准备好的酒杯,起身来到景孝帝身旁。 因着皇后病重,今日景孝帝的身边并不曾摆放后位,看着盈盈上前的淑妃,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怎么,爱妃也要与朕共饮一杯?” 淑妃摆出自己最柔弱的姿态,莲步轻移至景孝帝面前,柔声道,“前几日臣妾冒犯了陛下,今日特来与陛下请罪,望陛下不计前嫌喝了这杯酒原谅臣妾。” 景孝帝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直到淑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才笑着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道:“爱妃的性子朕还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相伴,朕又岂会生爱妃的气?” 贵妃娘娘听到此话跟着笑道:“可不是,淑妃妹妹的性子素来直爽,纵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陛下也不会往心里去的。”见玉淑妃贝齿咬着下唇,怯怯的望着皇上手里的酒杯,她心里暗啐了一声,脸上却是笑着打趣道,“陛下,您就快喝了这杯酒吧,瞧把我们淑妃妹妹吓得,我这当姐姐的都要心疼了。” 第351章 瑶妃娘娘眼帘轻垂,遮住眼底浓浓的讥讽,太子还没下台呢,皇后也只是重病,再说就算太子下了台,论长幼,论战功都轮不到老五的头上,现在就端着姐姐的范儿,是不是太早了点? 想到太子,她不由想起了儿子楚煜,最近皇上对煜儿的态度似乎格外的宽容,据说已经几次三番在朝堂上点名称赞,可这么喜爱的样子却收走了煜儿所有的兵权…… 担忧的看了眼面容沉寂的儿子,当娘的心中越发的难受,她家煜儿论容貌、品行、能力无一样不出众,偏偏夫妻缘浅,父子情也不重,到底是何缘由呢?还能是他出生的时辰不对? 就在瑶妃娘娘思想跑偏的时候,景孝帝也将淑妃敬上的那杯酒端至面前。 下面的群臣见是娘娘上前敬酒,皆拉着身旁人开始攀谈,毕竟那是皇上的女人,谁都不好多看,可就在这欢聚一堂的喜庆时刻,突然有人从远处冲过来高喊:“父皇,那酒不能喝——淑妃娘娘与太子合谋要下毒害您——” 随着这一声高喊,整个御花园都炸开锅了。 御前侍卫宝剑出鞘,御林军弓箭出鞘,众大臣皆被惊起,所有人同时看向喊话之人。 来人因离着较远,喊的又有些破音,最开始大伙都有些分辨不清来人是谁,等来到近前一看,景孝帝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四王爷?” “四王爷这是怎么了?什么叫太子与淑妃娘娘合谋要下毒……” 不敢置信的众人回转过头看向太子与淑妃,等见到太子那强装镇定与淑妃娘娘面如死灰的模样,众人心里同时了然。 太子,完了!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孤怎么会毒害父皇?孤是一国之储君,有何理由要毒害父皇?”太子愤怒至极的指着四王爷的鼻子大骂,可那惨白的面容却泄露出他心底的惶恐,他不明白这么严密的事怎么会被老四知道了?难道,是淑妃她…… 被他怀疑的淑妃娘娘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事发的时候她所想的都是事成之后如何,如今才正视到事情败落会有什么后果,她不像太子还能装模作样的搪塞片刻,因为那杯下了剧毒的美酒正在景孝帝的手里,而那酒是她亲手献给的皇上,更别说她手上还带着装过毒药的指环。 其实他们本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景孝帝下毒,可只有今日这种场合淑妃这个下毒者才能全身而退,毕竟今日给景孝帝敬酒的人众多,即使过后知道是中毒,也可以借此掩饰一二,不想在紧要关头却被四王爷给破坏了? 见一旁的潘公公差人端走了那杯毒酒,淑妃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都完了,紧接着又是满心的不甘,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的她一不想争权,二不想夺位,只想女儿嫁的圆满,自己在宫中能颐养天年,到底是谁将她们母女逼到这个地步的? 虞之润?楚煜?楚燕? 脑中一一闪现出对不起她们母女的几个人,淑妃娘娘心中快速打着盘算,这些人有逼她女儿嫁人的,还有成亲当日派人欺辱她女儿的,如今想全都拖下水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有选择的报复。 虞之润与寿王有怨,却与四王爷有交情,据说女儿的大婚就是他去四王府传的圣旨,所以才会由四王爷出面主持。 楚煜一人,对上虞之润与四王爷两人,顿时四王爷两人占了上风。 淑妃娘娘银牙一咬,不计形象的跪爬两步来到景孝帝的桌案前,仰头哭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也是不得已的。”说到这,她又转头对着四王爷哭喊,“四王爷,你明明告诉我,只要我肯听你的话,你就不再为难我的六公主,如今你怎能出尔反尔将我供出来?” 若说刚才是满园惊骇,现在就是满园惊悚,淑妃这一句曝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顿时把所有人都惊着了。 闹了半天不是太子下毒谋篡皇位,而是四王爷以六公主为要挟贼喊捉贼? 第三百三十章 【迟来的父爱】 杀君、弑父,这两件不管哪件都可称得上是大逆不道,更何况是两者并犯?若主谋不是皇子,这就是抄家灭门之罪!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酒宴算是开不成了,而且这官司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景孝帝索性将太子与四王爷一同关押了起来。 其实面对太子此举,景孝帝不是不气,都说皇家无父子,可他那时候光想着残害兄弟,何曾胆大的妄想诛君噬父?他这太子倒是比他本事的多,连自己这个父皇都敢杀? 本想着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畜牲与那吃里爬外的贱人一同拿下,哪成想还出了这么个差头?实不知更让他气愤的事还在后面,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三王爷与两名侍卫,同被人打晕了塞在假山后面…… 这让景孝帝一下子就阴谋论了,那人为何要将老三打晕?姑且不论老三发现的是他找人做的假,就算是真的察觉到二人的阴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被发现,又岂会是单单将人打晕那么简单?所以这不应该是太子之人。若不是太子之人,那就该是老四之人,定是老四,同时发现了此事,他不想让老三与他抢夺功劳,这才出手将人打晕。 这么一想景孝帝岂能不气?这帮孽子到底把他的皇宫当成什么了?一个两个的下毒出手,皇宫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本来老三势孤,他并不想那么早让太子下台,可太子下毒一事却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哪知一个下毒不成,还冒出一个敢在的皇宫动手伤人的,再想到对方能无声无息打晕老三与两个侍卫,这让本就不喜欢四王爷的景孝帝杀心顿起。 第352章 这些事情虞姣是不知道的,这丫头淡定的看了一场宫斗小说中常见的戏码,见好戏收尾,这里面也没有虞家与楚煜什么事,便安心的听着宫女的指引离开了御花园。 她是同楚煜一起来的,也不知是不是要和楚煜一起回去,不想刚出御花园便看到等候在此的绍安。 绍安见虞姣出来了,忙上前低声道:“夫人,虞大人被王爷安排在永和门外等您。” 虞大人?虞姣心中大喜,二话没说就跟了过去,结果等出了永和门,见到门外负手而立之人,她心中的喜意顿时散了个干净,因为那位虞大人不是她哥,而是她爹。 记忆中,父女俩这是第一次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单独见面,也是虞长文第一次自问心无旁贷,只想见见已然出府的女儿。 看到虞姣那比冯姨娘更加出众的容貌,做父亲的有片刻的呆怔,冯姨娘是他唯一动过真心的女人,只是随着阅历见深,他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天真,所以他极不喜欢这个容貌与性格都与冯姨娘相似的女儿,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又错了。 “女儿见过父亲。” 看着干巴巴给自己见礼的虞姣,虞长文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寿王见到自己还问了两句身体,这孩子的言谈竟还没有寿王亲近。 不过想到这女儿从小无人教导,略有玻璃心的父亲大人决定不和女儿计较,而是语气温和的道:“在王府可还习惯?王爷对你可好?” 这话完全是套路话,几乎每对父母看到出嫁的女儿都会这么问,若按照正常的套路走,虞姣该答一切都好,好让对方安心,可看着面前这一身官威的父亲,虞姣突然不想那么回答了。 这人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自己凭什么要让对方安心?更何况自己过的不好他就不安心了吗?别以为她年纪小就没享受过父爱,上辈子的爸爸将她捧在手心里当做眼珠子似的疼,即使在外出差都不忘打电话问问自己是冷还是冻,哪像这人铁石心肠的将女儿扔到园子里不闻不问?他对这女儿要是还有一点点的在意,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不至于被一场病痛就夺了性命。 想到记忆中那个从未得到父母疼爱,自己凄惨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她唇角微抿,回道:“若王爷对我不好,不知父亲是否能接女儿回家?” 听的这话,后面跟着的邵安等人集体一呲牙,没想到他家夫人胆子这么大?她就不怕事有万一,虞大人不给她撑腰做主? 虞姣还真不怕,不是她对自己多有信心,而是虞瑶堂堂嫡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没人替她出头,自己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还妄想虞家给自己撑腰?笑话!除了二哥,这些人怕是瞅都懒得瞅上一眼,这种情况,她还有什么可怕? 说她不孝之女也好,说她小人得志也罢,如今的她已然不想再忍,也不必再忍。 虞长文事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虞姣会冒出这么句话,他还等着虞姣如所有的出嫁女一样报个平安,肚子里还准备了一番叮嘱她好好伺候王爷的话,没想到这丫头上来就冒出一句,不好可否回家?回什么家?他若有本事接回家,当初又何须硬着头皮把人送出去? 心中又恼又羞,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刚想出口呵斥,便听一旁有人道:“虞大人面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姣姣惹您不悦了?” 虞长文都不用转头就能听出这是寿王的声音,问题是他能对寿王说,自己之所以这样是被这不孝女给气的?寿王若真厌弃了他虞家的女儿,自己这做父亲的又能捞到什么好? 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恼怒,他转头对着楚煜拱手道:“王爷误会了,微臣只是在担心圣上。”他这不孝女的一句话就能把他气成这样,皇上那边可是亲生儿子要杀他,该是气成什么模样?想想都让人与之揪心。 他揪心楚煜不揪心,听到此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本王也觉得不应是姣姣,姣姣聪慧懂事,最是体贴不过,又怎会惹到虞大人?” 说完这话,他也不去看虞长文僵硬的表情,直接对着虞姣道:“话可说完了?” 虞姣柔顺的走到楚煜身后,乖巧道:“爹爹心系朝事,怕是有许多正事要做,妾身还是随王爷早些回去吧。” 楚煜今日安排他父女见面,不过是想圆了虞姣的心愿,毕竟在他看来,姣姣年龄还小,即使口口声声对长辈不亲,骨子里怕是也想得到父亲的疼爱,自己这辈子算是对父母亲情死心了,却希望他喜欢的女孩能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即使这感情是假的,只要姣姣想要,他就能让对方假上一辈子,所以才让人通知虞长文在此等候,并让他的贴身侍从邵安亲自带着姣姣过来。 本想着如此一来,虞长文定会做出慈父的模样,不想虞长文表现得当,这丫头却是不屑一顾? 看着小丫头那满是依赖的目光,楚煜摇头失笑:不屑就不屑吧,有个如兄如父的虞之润在,再有自己这个夫君的疼宠,这迟来的父爱,还真是可有可无。 第三百三十一章 【谋而后动】 楚煜因自身的经历,对孝道二字看的并不是太重,上辈子他认可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可当他死过一次才发现,什么君臣父子?你不仁我不义,你都不曾将我当做儿子,我又何须将你当做父亲?想让他引颈受戮无疑是做梦! 第353章 因着这个想法,他对虞姣的做法并没什么不满,反而有些心疼。 可他的这些想法虞姣不知道,别说在这个天地君亲的大环境里,就是在现代那个开放时代,不孝也被视为大逆不道,为了挽回自己的美好形象,她上了马车先谨慎的观察楚煜的神情,见对方表情自然,完全没有被下毒事件影响,这才依偎在对方的臂膀上,闷声道:“以前我一直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能和颜悦色的对我说说话,没想到我一直等到了今天,他要说的话,我也不想再听了。” 听到她话语里的颤音,楚煜心疼的将人搂紧怀里,还没等说些安慰之语,便听怀里的人道:“我不需要那些虚假的亲情,我有王爷就够了。” 唔?正心疼的某人眼睛一亮,压了压想要上翘的唇角,温声道:“姣姣所言极是,你已出了虞家的大门,今后就是本王的人,虞家的人你喜欢就见见不喜欢就不见,无需为他们伤心难过。” “我没难过。”吸了吸鼻子,小丫头满脸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好好好,随便说说。”爱怜的亲了亲小丫头光洁的额头,楚煜善解人意的改变话题道,“今儿个在宫里怎么样,可有人欺负你?” 听到此话,虞姣当即破涕而笑,看的楚煜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乐的? “我不是笑王爷,我是想起王爷去年受伤的时候,当时您昏迷不醒,醒来后第一句话,也是问我这个。”不得不说,有个男人见面就关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暖心。 听虞姣此言楚煜脑中也忆起当时的场景,当时的他孤零零躺在山坳之下,满心不甘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想睁开眼便看到满眼关切的姣姣,当时的姣姣发髻凌乱,面上还带着点点划痕,着装更是散乱,可那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容颜。 轻抚了抚女孩脸颊曾经受伤的地方,寿王殿下眼里含着柔情:“当时本王就曾暗下决心,从今以后,凡是欺辱姣姣之人,本王必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他的女孩,绝对不容别人来欺辱,任何人都不行。 虞姣心里的温情顿时散了个干净,这时候不是应该甜甜蜜蜜互诉衷肠吗?这么杀气腾腾是闹哪样? 甜言蜜语虽然另类的点,二人倒也一路温馨的回到府里,见马车进了府门,不等楚煜出言,虞姣便笑着道:“我先回房换件衣服,再让灶房做些可口的小菜,王爷忙完了回来陪我一起用些。” 楚煜每年都要参加几次皇宫宴会,每次都是灌了一肚子的酒回来,以往回来后邵安也会安排人给他准备些吃食,但那个感觉可比这差远了,知道这丫头是惦着自己没吃什么东西,他笑着应了一声,便直挑帘栊下了马车,吩咐两旁人道:“用马车将夫人送回凝香阁内。” 这丫头拖着不适的身子拘谨一上午,楚煜实在是舍不得她再多走这段路。 见楚煜将马车让给自己,他自己腿儿着去了书房,虞姣心里甜滋滋的,可想到自己用在对方身上的这些心思,她唇角的笑容又渐渐淡去。 其实刚才的话她是故意的,因为知道楚煜回府后必会与人商议下毒之事,为了避嫌,她率先躲了出去,虽说以对方的表现这事未必会背着自己,可她却不敢去赌,万一被对方不留情面的斥责回来,她还怎么告诉自己对方的心里是真的有她一席之地呢? 果然,遇到感情的事,再清醒也还是有看不开的时候…… 楚煜急匆匆去书房还真是为了今日的下毒之事,也确实不想让虞姣跟着,之所以不让跟着不是为了防范虞姣,而是这里面他也插了一脚,因事情不太光彩,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知道。 来到书房之时,姜云霆,徐明,暗一皆以在此等候。 见楚煜撩袍坐到太师椅上,姜云霆上前一步笑道:“王爷,这一次虽然与咱们的设想不同,倒也错有错着,不过等三王爷一醒,皇上便会知道四王爷是被冤枉的,您说,咱们还要不要将四王爷与轩辕夜联系一事透漏出去?” 他们原先只知道太子与淑妃勾结,今日要在酒里下毒,也知道这事是轩辕夜鼓动的太子,更知道轩辕夜这人不太地道,前脚鼓动完太子,后脚便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四王爷,显然是将此作为与四王爷交好的礼物…… 本想静观其变,等四王爷揭发了太子与淑妃之事,他们再暗中将四王爷勾结轩辕夜一事透漏出去,坐等收渔翁之利,不想半路出来个三王爷?为了不让三王爷占了这份功劳,这才出手将其打晕。 本以为将三王爷打晕后,事态就能按着他们设想的发展,不想淑妃乱咬人,竟将谋害皇上的罪名扣到了四王爷的身上? 姜云霆等人只觉得这事是错有错着,只有楚煜才知道当时是多么凶险,若那淑妃的脑子偏上一偏,把这罪名按到了自己头上,以景孝帝对他除之后快的决心,怕是宁可放过太子,也会把自己这大逆不道的罪名给坐实了,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根基未稳,事情还真就难办了。 此时听到姜云霆此问,他沉吟了一下道:“不必,差人将四王爷因其母丑陋不得圣心,五王爷因母族势大,乃是下一任太子人选的消息传给轩辕夜。” 即使老四下毒谋害的罪名能洗清,可他下手暗害老三的罪名却是在景孝帝心里坐定了,以他那好父皇的疑心与心胸,老四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既然结果已定,那这勾结他国之罪名又岂能浪费在老四的身上…… 第354章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下毒】 安排妥当之后,楚煜回到凝香阁,走至门前听到屋内悦耳的笑声,当即心情一松,下意识勾起唇角迈步走了进去:“什么事这么开心?” 两个丫头见是王爷来了,忙收敛笑容规规矩矩的福身见礼。 虞姣则起身来到楚煜近前,亲手脱去楚煜的外衫笑道:“说规矩呢,往日听妈妈说宫里的规矩怎么怎么严谨,还当妈妈是在吓人,今日见了才知道妈妈所言非虚,所以我就和她们俩说,就她们这动不动管教主子,一会儿穿少了不能出去,一会儿茶凉了不让饮的丫头,在宫里非得挨板子不可。” 楚煜听了好笑的摇头道:“不好也是你这主子惯得,不过这些事她们二人管的倒是不错。”说着,他转头看向俩丫头道,”回头提醒你们主子给你们加半月的打赏,就当是你们俩伺候主子尽心,本王给的赏赐。” “谢王爷赏!” 见俩丫头欢欢喜喜的出去准备吃食,虞姣故作不依的挽着楚煜的手臂道:“王爷就知道跟着她们欺负我。” 明知道这丫头是在逗自己开心,楚煜仍旧被逗的心情舒畅,直到吃过了这不早不晚的膳食,心情仍旧好的很。 看着因吃饱喝足小脸粉红的虞姣,楚煜心里泛着淡淡的满足感,可想的将要做的事,他压下那丝儿女情长,出声吩咐道:“去,把公羊先生请来。” 见香绮领命走了出去,虞姣犹豫的看向楚煜:“真的要验?公羊先生会不会怀疑?” “为人下属,第一准则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猜的不要猜,公羊严是老江湖了,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很。”主子的秘辛又岂是那么好猜的?敢猜也要有那个命! 听到楚煜此言,虞姣不在犹豫,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她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而与此同时,桌上已经凭空出现了三个茶碗,小心的将茶碗里的液体一一倒入茶杯里,她这才看向楚煜道:“我听王爷的话在空间里准备了十个茶碗,都是按照顺序摆放的,结果今日喝到的东西都不同,也就不用担心会弄混了。” 楚煜端起那杯颜色熟悉的液体仔细瞧了瞧:“母妃让人给你准备凝香露了?” 虞姣笑着回道:“是康王妃,瑶妃娘娘与康王爷有事要谈,康王妃就带着我去瞧了瞧园子里的牡丹。” “你不说本王倒是忘了,那牡丹还是本王从洛阳高家弄来的,你若是喜欢,本王让他们再去弄来些,放到王府里养着给你观赏。”他一大男人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倒忘了姣姣小姑娘家会喜欢这些。对了,不只是牡丹,还有那个雪莲,别人有的东西,他家姣姣一样都不能少。 牡丹?“不用了王爷,我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怎么喜欢,”说到这,她脑中想起了沐婉莹对凝香露的描述,当即笑着上前讨好道,“不过我听说这凝香露倒是挺好喝的,王爷再给我弄来一坛呗?”说着,她还惋惜的看了眼杯里的凝香露,“康王妃让准备的东西,又是在瑶妃娘娘的宫里,本来我是想喝的,不过怕王爷说我,我就没敢。” 临去前楚煜一再叮嘱,皇宫里任何喝的东西都不许沾到唇边,让她用袖子挡住直接倒进空间的茶碗里,按照一二三四的顺序排好,等着回来让人检验。 虞姣是这么听的,也是这么做的,至于与楚煜说的这些不过是掩饰之词,不这么说她还能怎么说?还能说我之所以不喝是因为信不着你妈你表妹?那也太伤人心了。 在楚煜心里,他家姣姣虽然聪慧敏捷,却也天真纯善对亲近之人没有防范,此时再听这话,当即沉着脸道:“就算是母妃的宫里,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忠于母妃的,你想要多少凝香露本王都能差人给你弄来,万不可因此马虎大意。” 心塞的寿王殿下就差没拉着虞姣的手叮嘱,你想要什么王府都供得起,千万不能因为嘴馋就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其实此时的楚煜并不担心这杯凝香露有问题,婉莹让人去取的凝香露,又是在母妃的宫里,相信一杯小小的饮品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之所以怕是怕虞姣养成轻信于人的毛病,因为生长在他们这个环境里,很多谋害你的人都是你的亲近之人,所以他最怕虞姣没有防范之心,可当公羊严将检查的结果说出来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天真的人竟然是自己? 三杯饮品,除了瑶光殿的凝香露,和酒宴上的茉莉雀舌毫,再就是茗香苑处宫女统一送去的熬乳茶,熬乳茶里干干净净,半份有害的东西都没有,茉莉雀舌毫里却有着些许的打胎药,这药妙就妙在,没身孕的喝了什么事都没有,有了身孕的却能不声不响的暗暗流掉。 其实之所以这么下药也好理解,茗香苑处人多手杂,万一哪位贵人仗着身份把茶要了去,很容易惹出事端,酒宴上却不同,每座的茶点都是定量的,虞姣那一桌除了她自己,剩下都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即使喝了这加了药的茶饮也没有关系。 由此可以推测出,今日下手的并不是淑妃,六公主之所以会落到今日地步,追根究底是她在长公主府想要害死虞姣,以淑妃对女儿的疼爱,若要出手绝对不会只单单下个打胎药,并且这打胎药还是防范于未然的,所以这药应该是景孝帝下的,不是冲着姣姣,而是冲着自己。 而淑妃之所以没有暗中谋害,可能是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今日的大事上,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也可能她认为今日之事必成,等事成之后,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王府妾侍? 第355章 对于这两人的做法,楚煜能想出千万种可能为其解释,唯独让他解释不通也无法解释的,却是那杯他认为绝对不会有差错的凝香露里放着足以害人致死的毒药! 没错,就是毒药,这药无色无味,加到带着些许颜色的凝香露里并不容易引人察觉,即使是喝进肚子里一时半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它只会让人虚弱虚弱再虚弱,等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场小小的伤寒就足以让人丧命黄泉。 第三百三十三章 【延后的亲事】 “王爷,您也说过,娘娘身边人多手杂,定有那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而且从今日的情形看,即使娘娘心中对我有些芥蒂,白日里也时刻将我带在身边,直至酒宴开始才命贴身姑姑亲自将我送至座位处,所以这事断不会是娘娘所为,再说我是王爷的妾侍,娘娘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她何苦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见楚煜紧咬牙关,明显是气的狠了,虞姣忙上前拉着对方的手掌好言相劝。 而且她是真不认为这事会是瑶妃所为,作为亲生母亲,她对着儿子的一个妾侍,怎么不能拿捏?还值当用这种手段?相比瑶妃娘娘,她反倒觉得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更加危险,不过这话就不是她该说的了。 楚煜听到这些面色稍缓,显然他也想起嫌疑人不只是他母亲还有他表妹沐婉莹,可当着姣姣这个被害者,讨论他的至亲谁可能是下毒之人,这话他实在是没脸说,只能强压怒火,沉声道:“姣姣放心,这事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一甩袍袖迈大步出了房门:“把暗十九找来!” 其实回来的时候他就想找暗十九问问今日的情形,不过想着虞姣说要等他用膳,未免那丫头久等,这才将此事拖延。 被找来的暗十九不知事情有异,只是原原本本将上午之事说了一遍。 当楚煜听说沐婉莹先是派园子里伺候的宫女去取凝香露,再派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叮嘱,心中的怒火再也隐忍不住,面容森冷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去康王府查探,本王要知道沐婉莹在康王府的所作所为,平日里与康王的感情如何。” 那毒药若真是沐婉莹所为,也就别怪他这做表兄的不留情面了! 虞府内,一家人齐聚大堂皆是愁眉不展。 三王爷被打晕在皇宫一角,此时生死不知,四王爷又被指认下毒谋害当今圣上,如今被关了个严实,本来这俩王爷活不活死不死和他们虞家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可谁让对方都收了他们虞府的女儿? 此时的虞长文忍不住又想起那个进了寿王府的不孝之女,不管孝不孝顺,至少寿王让人省心,这俩王爷着实让人头疼的很。 “老爷,您倒是想个办法啊?若是四王爷真被定罪,咱们瑶儿可怎么办啊?” 听到虞夫人此话,虞老夫人恼怒道:“你当四王爷犯的是什么错?若换了旁人,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咱们虞家躲还躲不过,你还敢让长文出面插手此事?”你脑子进水了吗? 早就知道这儿媳不甚聪明,没想到如今越来越蠢,再看了眼旁边沉默的虞瑶,与满脸郁气的虞之堂,她更加相信是虞夫人的教养有问题,你看,没有被她教养过的之润与虞姣不是聪明的很?从小就知道跟着家里的长辈长心眼。 这真是想到哪个都郁闷,可虞老夫人还是强打精神的道:“之润经常出入皇宫,可有什么消息?” 虞之润摇头道:“这种隐秘之事是断然不会泄露出来的,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四王爷的嫌疑并不大,毕竟真毒害了皇上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是太子……” “之润所言不错,”看着最为出色的儿子,虞长文憋闷的心情好了些许,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与太子相比,四王爷的可能性确实少许多,不过四王爷如何知晓的消息,三王爷又被何人打晕,都让人心疑啊。” 听到丈夫这么说,虞夫人不理虞瑶了,她又开始担心虞之堂:“老爷,那这事若是迟迟不能解决,之堂的亲事可怎么是好?”还想借着两位王爷的光宴请亲朋大操大办,如今一位生死不知,一位满身的官司,谁敢来参加儿子的喜宴? 虞之堂对这门亲事从来没可心过,此时再碰到这种晦气事,不由阴着脸道:“那就谁都不许请,拿顶轿子接回来算了。” “胡闹!”虞长文失望的看着越来越不成器的长子,“婚姻之事岂可儿戏,你把这亲事当成什么了?别忘了你是我虞家嫡子……” “嫡子?呵,一份功名都没有,我算什么嫡子?”靠山山倒,这是虞之堂心中最真实的写照,曾经疼爱他的祖母父亲,在自己落榜后全都偏着虞之润,明明瑶儿是自己的亲胞妹,嫣儿自幼也与自己这兄长交好,可两位王爷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虞之润!何曾有人记得他这个虞家嫡子? “之堂!”看着面色铁青的丈夫,虞夫人急忙呵斥儿子,并在丈夫发怒之前转移话题,“老爷,如今风声正紧,之堂的亲事要不要往后拖一拖?” 虞长文犹豫片刻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是儿子的终身大事,他也不想碍于形势随随便便的就给办了,可是,“延到哪一天?下一个良辰吉日就是三月后之润的喜事。”总不能因为延了之堂的再延之润的吧? 虞夫人听到此话理所当然道:“长幼有别,哪有兄长不成亲弟弟先成亲的道理?把之堂的日子延到三月后,之润的日子再做打算。” 第356章 虞之润听到此话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只是淡淡的对虞老夫人道:“婚姻之事皆由长辈们说了算,只要方家无疑议,孙儿也没有意见。” 本来听到儿媳的话虞老夫人尚在犹豫,一听孙儿提到方家,当场拍板道:“今年最好的日子都被他们兄弟俩占了,再拖就要拖到明年,之润的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是手足兄弟也无需在意那么多,到时候他们兄弟俩的亲事就一起办吧。”她那刁蛮的妹妹本就对之堂不满,要是听说为了之堂的亲事,推了之润与慈儿的亲事,还说不上怎么与她闹呢? 虞之润就知道会这样,不过比起成亲当日,他更在意的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所以是不是兄弟同日成亲他并不在意,左右难看的那个不会是他与慈儿。 虞之堂听到这话立马变了脸色,虞之润官职在身,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与他在一起成亲,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合着成亲当日还要成为他的陪衬? 刚想辩驳,就听他父亲虞长文道:“母亲所言有理,那就这么办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委屈】 掌灯时分,宫里还未传出消息,楚煜派出的人倒是传回了消息。 其实今日之事本就简单,更何况连嫌疑人都已经确定了,暗卫们要是再查不出东西来,那真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沐婉莹确实打着叮嘱的名义,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前去下毒,不过这毒药并不是下到凝香露里,而是下到颜色不同的紫青双霞杯里,她本就是楚煜的表妹,又是名正言顺的康王妃,谁能对她有防备?再说这药也不是立竿见影见血封喉的,等过个仨月俩月犯了病,就是有所怀疑也想不到自己的头上。 可偏偏倒霉催的,她碰到个拥有空间并善于利用的虞四姑娘。 再说楚煜,听着暗卫诉说的经过,他眼底泛着血色,周身杀意渐浓,特别听到沐婉莹与二哥康王的感情,根本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好,夫妻二人每月除了初一十五根本就不同房,沐婉莹不但不尽为人妻的责任,还常常在屋里偷看自己的画像……这位的脸上不由多了一丝明显的厌恶。 若换了三王爷那样的,听到青梅竹马对自己念念不忘,估计得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可楚煜不一样,他的性子本就是爱憎分明,更别说上辈子还有一个同样对他实施冷暴力的晏含烟,这俩人一对比可不就是一模一样? 喜欢的人不敢抗争,嫁了后又心有不甘红杏出墙。 合着我们兄弟都该你们的?高高兴兴迎回来个不安好心的白眼狼?再说嫁人之前你干什么去了?你要是真能为我抗旨不尊宁可一头撞死,我敬重你这份情谊,也许还真就终身不娶妻了,结果你没本事舍己有本事害人,还真是好毒的心肠! 越想越气,他抬手道:“去,把公羊先生给本王叫来!” 暗十九等人秒懂,觉得王爷定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对方下点毒药尝尝。 姜云霆却不然,他觉得主子想下的应该是绝育药,毕竟对女人而言,特别还是没有生下嫡子的女人,不能生孩子可是比杀了她们还痛苦。 实不知他们都低估了楚煜的狠毒心肠,若是上辈子这位还会顾念旧情,这辈子重活一次,早已心硬如铁。别说什么舅舅沐国公的教导之情,这份情他领,若沐国公府真有人要他相助,哪怕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可前提是——谁都不能伤害姣姣!谁都不行! 公羊严自打白日里验出那凝香露里的毒药后,就知道自己得走这一遭,以他们家王爷的本事与心性,被打脸又岂能不反打回去?所以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毒药,如泻肚的、毁容的、醉生梦死、求死不能的,这位自认准备齐全,结果楚煜一张嘴他就懵了。 “有没有一种药,让女人极易受孕,又每次都留不住的?” “……”公羊严终于知道这世上谁最狠,不对,他应该早就知道,毕竟北胡那不能生育的一干皇族,可都是他家王爷的杰作。 如今的康王身下只有一女,若知道康王妃怀有身孕,不管是康王妃还是瑶妃娘娘都只会满心欢喜,结果正欢喜的时候孩子没了,伤心劲没等过去,孩子又有了……这么大喜大落折腾几次,旁人怎么样不知道,康王妃的身子骨是指定废了,而期待迟迟落空的瑶妃娘娘,也定会隐忍不住的给康王赐侧妃,怎么也不会容忍康王的嫡子从个妾侍的肚子里爬出来。 几个念头闪过,公羊严似乎已经预见了不久之后康王妃的凄惨模样,再见楚煜的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他忙抛去那些有的没的,对着上方拱手道:“启禀王爷,在下手里还真有一种秘方,据说这种药女人吃了后极易怀有身孕,可那腹中的胎儿在腹中往往存活不到月余便会流去。” 显然,研制此药之人也觉得此药有伤天和,才会在孩子没有成型、只是一个血块之时让其滑落。 伤不伤天和楚煜并不在意,两军交战枉死的人多了,再说沐婉莹下药之时都不在意姣姣会不会有他的孩子,他给对方下药又凭什么在意? 下定决心的寿王殿下当即打了发了暗十九出门,让其暂住康王府,毕竟这种药比不得无味无色的毒药,你得看准了时间,确定今晚俩人能滚床单,才好哄着对方喝下去。 打发了暗十九,楚煜开始琢磨自己该和姣姣怎么说,他也知道自己这主意过于阴损,担心虞姣知道了,会影响他在虞姣心里的高大形象。 第357章 他清楚明白的记得,姣姣最开始之所以迷恋自己(大雾),就是因为倾慕自己的英雄气概(大雾),若是对方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个想要杀父弑君的阴险小人,万一不喜欢自己可怎么办? 因着这种担心,他回房后轻描淡写的告诉虞姣,说已经查出来是谁下的毒了,那人是淑妃娘娘藏在瑶光殿里的奸细,因怨恨虞之润与自己才会迁怒于虞姣,如今这人已经被他派人暗中处理了,淑妃娘娘也因下毒谋害皇上一事落网,这篇可以安安心心的翻过去。 都说关心则乱,这话确实不假,若是以前的楚煜绝对不会出这种昏主意,他完全可以用一句‘事关机密’光明正大的搪塞过去,可如今的他偏偏就不想用这种抬高身份的话语去搪塞。 虞姣这丫头看似软软糯糯,实在心里最是傲气,若他真在对方面前端王爷架子,那丫头定会对他恭恭敬敬不吵不闹客客气气,若是那样的话,他这段时间的功夫不是白费了?难得小丫头在他面前会哭会闹会咬人了,若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多不好? 寿王殿下自认为很贴心,借口找的也很贴切,可虞姣是什么人?连灯会上乔装打扮贴了人皮面具的杀手都能看出来,还看不出自己假喝凝香露时,沐婉莹眼底的兴奋、恶毒与得意? 其实她知道沐婉莹的身份不一般,也知道今后二人没什么机会相见,对方再害自己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只要楚煜对她道句委屈,她完全可以当做这事不曾发生,更不会蛮不讲理的不依不饶,可偏偏他连句委屈都不想说…… 第三百三十五章 【悲催的四王爷】 因心情不好,虞姣说话的兴致不高,躺在楚煜的怀里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楚煜只当她白日里累了,并未多想,他小心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方便对方舒服的倚靠,这才有心思静想白日之事。 白天收到老三之事他并未多想,现在细想起来却是大大的不对,老三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这种谋逆之事都能被他碰巧发现?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两名大内侍卫暗中跟随?再想到酒宴开席时,明明有人说不见了三王爷,景孝帝却听而不闻……这明显就是事前知晓。 狭长的眸子微眯,楚煜习惯性的蹙起了眉头:景孝帝若是事先知晓此事,也就解释了老三为何会凑巧发现密谋,因为这完全是他那个好父皇特意安排的,就想让老三借此机会立一大功,不想大功没立成,脑袋还被人敲了。 想到这父子俩的一贯作为,楚煜忍不住怒火上涌,似感受到了他的不悦,睡梦中的虞姣不安的动了动。 楚煜忙收敛周身的怒气,侧身将人搂紧在怀里并安抚的拍了拍,直等小丫头睡沉稳了,他才轻轻一笑:这丫头。 看着女孩甜美的容颜,楚煜的心情开始自动回转,他觉得自己没必要与那些人生气,不过是些阴险鼠辈,哪值当自己时时刻刻放到心里挂念?倒是姣姣…… 想到白日里那一声声的奴婢,楚煜心疼的抚了抚女孩额前的发丝,这还只是一个康王妃,若是他真有了寿王妃,是不是要每日里听着姣姣口口声声自称奴婢? 或许,他应该早点想个办法把姣姣的名分抬一抬,至少不用随随便便见个阿猫阿狗都自称奴婢…… 第二日一大早,皇宫里终于传出消息,说三王爷平安无恙的醒了过来,本来三王爷醒不醒算不得太重要的消息,可紧接着就爆出,三王爷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他知晓了太子与淑妃的密谋。 一句话,满朝文武惊! 原来四王爷说的没错,企图毒害皇上的竟然真的是太子? 四王府的人收到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所有人都欣喜的认为他们家王爷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立此大功定会得到皇上的封赏,哪成想接风的酒宴摆了又摆,还是未见四王爷的身影,惹得四王妃终于忍不住派人去打探。 不多时,打探之人慌慌张张跑了回来,见到王妃咧着嘴道:“王妃大事不好了,他们说昨日太子的阴谋本是三王爷最先发现的,咱们王爷为了抢夺三王爷的功劳,当场把三王爷打晕,抢了功劳,圣上说咱们王爷不择手段利欲熏心,现在已经被押解到宗人府看管了——” 这话不但把四王妃给吓着了,和四王爷有关系的都被惊的不轻,为了抢夺功劳能对亲兄长下此毒手,这罪名比起太子也小不到哪去。 再说虞府,虞夫人听到这消息当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这罪名若是坐实了,四王爷该会得个什么下场?发配?圈禁?一撸到底?不管是什么下场,她女儿作为四王爷的庶妃,岂不是要一同受罪? 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未受过半点委屈的女儿,从今后也许连口热乎的吃食都用不上,当娘的心都要碎了,抱着身边的女儿道:“瑶儿,都是母亲害了你啊!若是早知今日,还不如让你……” “夫人!”一旁的周妈妈吓得连忙出声阻拦,深怕自家夫人说了不该说的,到时候三小姐一身是口也说不清了。 虞瑶乖乖任母亲抱着,一点都没有想和母亲抱头痛哭的欲望,因为她知道,母亲哭的再悲伤,该送自己回去的时候还是会送自己回去,可她一点都不想回去,昨天在听到四王爷下毒的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若是四王爷真因下毒被皇上杀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不用再回四王府了?可念头过后又忍不住心生羞愧,毕竟四王爷要是死了,王府里那个会对自己笑的小姑娘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第358章 虞之润随父亲一进正房,就看到这等场景,眼见被嫡母抱着哭泣的虞瑶紧咬下唇默不作声,他不由感觉到心里憋闷,犹豫了片刻道:“明日瑶儿若是无事,与我去宗人府看看四王爷吧。” “什么?”虞夫人一听就坐不住了,怒道,“宗人府那等地方又岂是瑶儿该去的?”你到底安的什么歹毒心肠? 虞长文压了压发胀的额头道:“之润先回去歇着,我与你母亲说。” 见儿子听话告辞,他才无力叹道:“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对之润的防备?” “我……” 不想听妻子的辩驳,虞长文闭着眼道:“瑶儿从踏入四王府的那天就注定了生是四王爷的人,死是四王爷的鬼,不管四王爷是何下场,瑶儿都要陪伴其左右,眼下是四王爷最危急的时刻,若是瑶儿主动前去探望,四王爷又怎会不惦着瑶儿的好?之润这做兄长的都不怕被其牵连,你这做母亲的怎么就不多替瑶儿想想?” 早些年还觉得这妻子颇识大体,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满脑子的内宅之争,怎么就不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不知虞夫人是不是想通了,第二日一早,她便帮虞瑶收拾妥当,只等着虞之润来接人好一起前往宗人府。 坐上了前往宗人府的马车,虞瑶心中紧张异常,她发现自己还是忘了不了四王爷那张愤怒的脸,更忘不了对方那火辣辣的巴掌,想到上次二哥说的不怪她,她忍不住对着虞之润道:“二哥,我一会儿见了四王爷该说什么?”其实她更想说,她怕,她可不可以不去? 眼见虞瑶紧张的发颤,虞之润温声安慰道:“别怕,一会儿进去后多关心四王爷的身体,二哥给你准备了些吃食,你多劝四王爷吃东西,记住,别哭,一定不要哭,你只要表达出你想他,盼着他早些回来就好,剩下有二哥在。” 虞瑶听到此话再次沉默,不敢说她一点都不想他,更不想让对方回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好兄长】 虞之润去看四王爷,不是因为见虞瑶可怜脑子一热临时起意,他是回来的路上就有这个打算。 以前他想的是,当今皇上年纪正盛,怎么不得活个十几二十年?再加上皇子众多,哪个站到人前都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会建议楚煜躲在其后坐收渔翁之利。 不想楚煜的渔翁之利坐的早了点,竟然想把几位王爷连窝端?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楚煜曾经手握兵权,手底下能人辈出,四王爷一个光头王爷,哪来的本事在皇宫内院打伤三王爷?也只有那些不知道楚煜真面目的,才会相信他有意演出来的谎言。 想通了楚煜的举动,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所以今天,他就是要借着四王爷的口,来解决扳倒五王爷之事。 此时的四王爷坐在宗人府里正如困兽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该找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找谁,毕竟他的消息来源实在无法对外人言谈。 当初轩辕夜找上他的时候,说是钦佩他的机智果敢,他一开始还觉得对方是暗藏讥讽,等听到对方毫不避讳的说了北胡太子一事,他才明白对方是把当晚太医所行之事当成了他的主意。 面对他国的王爷,他自然不会说出实情打自己的脸,不想对方为了表示诚意,竟道出太子与淑妃的惊天密谋?当时脑子发热的他还以为自己得了一个大便宜,没想到自己竟栽了一个大跟头。 可他就想不明白了,当天的事到底是谁干的呢?若不是对方打晕了老三,他顶多是得不到这检举之功,也不会被父皇视为毫无手足之情的混蛋! 这位的心里憋屈极了,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消息到底是从哪得来的,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勾结他国王爷,他只能默认自己就是与老三同时听到的消息。 正憋屈着呢,虞之润领着虞瑶来了,见到这兄妹俩,四王爷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拉着虞之润的手连连道:“之润兄,你终于来了?本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虞家兄妹还能来此雪中送炭? 虞之润觉得这位的语气特耳熟,略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在豫州猪圈里醒来后,三王爷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吗?果真不愧是兄弟,连语气都二样不差。 四王爷是真没想到虞之润会来,再见虞瑶在一旁拎着个食盒,红肿着一双眼,他当即深受感动道:“瑶儿,难为你了。” 虽不知他是从哪儿得出的推断,可这难得带着几分温情的话语,倒是缓解了虞瑶心中的恐惧,想到二哥的叮嘱,她迈步上前低声道:“王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妾身等着王爷来接妾身回府。” 若换了以前四王爷一定觉得虞瑶这是矫情,凭你的身份还想让本王亲自去接你回府?可此时听到此话确是心生感触,拉着虞瑶的手道:“若本王真能平安躲过这一劫,定会亲自去虞府接瑶儿回府。” 虞瑶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二哥千叮咛万嘱叮嘱告诉她一定不能哭,可听到此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角——她不想回王府。 楚燕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当她听了自己的话心受感动,心生感慨道:“委屈瑶儿了,以前是本王对你不住,今后本王定会好好待你。” 一旁的虞之润听到此话,忙出声道:“王爷,前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以您的品行,微臣断不相信您会做出这等残害手足之事!”不是他非要打断两人的互诉衷情,关键是四王爷要是再说下去,他那胆小的嫡妹可是又要哭了。 第359章 哪知他这话一说出来,虞瑶不想哭了,四王爷差点没哭了,这两天各种屎盆子往头上到,今儿他可算是找到一个相信自己的人了。 依他的说法,他当天确实听到了两人的阴谋,可因事关重大,他也不敢确定这是真是假,所以便在暗中观察两人的动静,后见淑妃娘娘真的出来敬酒,这才急忙出来戳穿二人的阴谋,最关键的是,他从头至尾都未看到三哥楚熠,更没有对三哥下过毒手。 虞之润听到此话沉吟片刻道:“若是依照王爷所言,那定是有人时刻在暗中观察着太子的动向,并在关键时刻打伤了三王爷出手栽赃,毕竟太子犯下此等大罪,定坐不稳这太子之位,而康王爷体弱也与大位无缘,到时候您和三王爷再倒了……” 话未说完,就听四王爷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他!” “怎么?王爷已经猜到是谁了?” “之润未说之前本王还不敢断定,听了之润的推论,本王已经可以确认,定是老五无疑。”这还用说吗?‘时刻’在暗中观察太子动向,老五最近为了那撞死的陈家公子,可不就是时刻关注着太子的动向?而且你再看这排位顺序,老大太子废了,老二体弱,再搬倒老三与自己,剩下还有谁能得力? 至于在宫中把人打晕就更好解释了,老五的母妃贵妃娘娘正是这次宴会的主持者,偷着给儿子派两个帮手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若是虞姣跟来定会听出二哥在里面起了引导作用,虞瑶在那却是左耳出右耳冒,完全不知道她家二哥给她男人做了套。 而自认分析透彻的四王爷则是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心说老五你给本王等着,想让本王替你背黑锅?简直是痴心妄想! 给四王爷挖完坑的虞之润出了宗人府后,先将虞瑶送回府里,便收拾妥当带了礼物赶往三王府。 他深知要想景孝帝信任自己,三王爷这条大腿就要牢牢抱住,而在三王爷眼里,他之所以昏迷不醒都是四王爷所为,自己今日还去宗人府探望对方,若是不解释清楚,凭着三王爷那狭窄的心胸定会心怀怨恨。 不得不说,虞之润对楚熠非常了解,此时这家伙脑袋上围了圈白布,正坐床上生气呢。 见虞之润来了他也没理,等虞之润自顾自的说完了,他才转过头来诧异道:“什么?你说老四得到的消息不是他偷听得来,而是老五告诉他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事难为】 虞之润苦苦一笑道:“王爷您想,太子与淑妃这等隐秘之事,能被王爷您一人知晓已属不易,若是再被四王爷知晓还何谈隐秘?”合着俩人在那密谋,四周有一堆的人在那盯梢,那俩人是有多大的心能毫无察觉的谈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楚熠也觉得有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慧眼如珠,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有嫌疑,可是,“老五又是怎么知晓的此事?” “五王爷怎么知晓的微臣暂且不知,不过眼下皇后娘娘病重,贵妃娘娘代为掌管宫中事宜,五王爷在宫里……总是要比旁人方便些。” 方便些?这仨字往小了想是打探消息,往大了想就是打人后毁灭证据,而作为被害人的三王爷,第一件事就想起了自己还在疼痛的后脖颈,顿时觉得这话有理:老四一个光头王爷,母妃又不受宠,哪来的本事能差人不声不响把自己打晕? 怪不得他总感觉事有嫌疑,原来竟是老五所为? 自觉发现了事情真相,这位也不在床上当病号了,一手掀开身上的被子,翻身准备下地。 虞之润见他要起身忙过去搀扶:“王爷,您身体不适,还是在床上休息为好。” “本王的身子哪有那么娇弱?不过是后脖颈挨了那么一下,早已无大碍,再说之润你难得来一次三王府,本王怎么都要与你畅饮几杯。”说着,他对着外面道,“来人啊,去准备一桌上等酒席,再拿一坛陈年好酒,本王要与虞大人把酒言欢!” 此时的虞嫣正在房里生闷气,自打王爷回来,王妃就借着休养之名把着王爷谁都不让见,她中午想去送个补汤都不行。 想到守门之人的那副嘴脸,她气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道: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本夫人见到王爷定让你们好看。 正想着,她的贴身丫鬟欣喜来报:“夫人,咱们府上二少爷来了!” 虞嫣双眼一亮,忙起身道:“真的?我二哥来了?” “是啊,王爷还让人准备了上等酒席,说要与二少爷把酒言欢,现在两人就在前厅详谈!” 虞嫣大喜:“快,快帮我梳妆、等等!”刚想让丫鬟帮自己梳妆打扮去见二哥,可想了想道,“就这么去。” 她倒要看看,有二哥在,还有谁敢不让她见王爷? …… “王爷——”厅内的两人正在谈话,就见虞嫣梨花带泪的闯了进来。 若换了旁人楚熠定会发怒,毕竟此时不同以往,他们正在商议怎么坑老五,可看到进来的是虞嫣,他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悦,出声关心道:“嫣儿怎么来了?” “王爷,嫣儿终于见到您了。”快步来至楚熠身前,虞嫣红着眼上下打量道,“王爷的身子怎么样了?嫣儿自打听到王爷遇害的消息就担心的夜不能眠,今日亲眼看到王爷无碍,真是宁死也甘愿了。” 看着一脸欣慰嘤嘤哭泣的虞嫣,感性的三王爷顿时忘了刚刚的不悦,把人搂进怀里好生安慰。 第360章 这场面只把虞之润看的无语问天,都是亲姐妹,又是一同长大的,虞瑶的手段要是有虞嫣一半,何至于混到这般田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简单的争宠手段,就能把三王爷感动成这样,这三王爷的脑子果真不一般。 当天这顿酒宴由虞嫣作陪,吃的还算圆满,席间虞之润不着痕迹的解释了一番,自己之所以去宗人府看四王爷,完全是因为心中有所疑虑,毕竟几位王爷里只有四王爷与三王爷交好,所以他怕有人从中挑拨,让三王爷自断手臂。 这番话直听的三王爷心生感叹,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虞之润这么真心实意为他打算的。 从三王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赶着马车的段三郎见自家少爷兴致不高,手里的马鞭不由放轻了许多。 虞之润的心情确实不好,别看他一日内挖坑埋了两位王爷,可他的心情仍旧好不起来,虞瑶虞嫣都将他视为在王府生存的依仗,却不知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在某一天或许会将她们置于两难之地。 对此,他虽有难受却不后悔,更不会假仁假义的给自己找借口,做了就是做了,可即使是错他也会一错到底,毕竟于他来说,虞府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姣姣一个,更何况是两个并不亲近的异母妹妹? 一路无话的回到了虞府,一进虞府大门,便被告知父亲被张府请去重新协商两家的婚事,知道对方回来定是醉酒,他索性也不去书房等候,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不想关上房门,就看到徐明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后。 对虞府这些神出鬼没的侍卫,以前虞之润有多讨厌,现在就有多喜欢,当即上前两步欣喜道:“徐侍卫您怎么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那说,徐明怎么来了?还不是楚煜那善意的谎言给闹的? 虞姣知道楚煜在骗自己,心里难受,人自然就有些蔫蔫的,楚煜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以为是昨天宫里的事让她不开心,正合计着怎么哄呢,就听说虞之润先去了宗人府后去了三王府,略微沉思了一下,他就派徐明前来接人。 虽说他不喜欢姣姣心里想别人,可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自己在姣姣的心里确实比不上那该死的虞之润。 这边的虞之润听说妹妹要见自己,都顾不得多收拾,二话没说就跟着徐明去了寿王府。 蔫了一小天的虞四小姐心情刚刚好转,看着胖成球的小豆豆,她心血来潮的给对方剪了个小兜兜。 本来楚煜还对姣姣没给自己做衣服,先做给了一条狗的举动暗自恼火,等看到那条小兜兜,他心里的恼火顿时散了个干净,觉得不做就不做吧,小丫头的爱好本来就不是这个,还是随她心意自娱自乐吧。 这俩人坐在院子里逗着裹着兜兜的肥豆豆,正逗的开心呢,就见徐明带着虞之润翻墙而入。 “二哥,你怎么来了?”看到自家兄长来了,虞姣立马抛弃了身旁的楚煜和地上的豆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飞醋】 小豆豆对着主人耍呆卖萌正来劲呢,突然见女主人抛下它走了?不满的刚想跟过去,就看到它的大仇人虞之润站在那里,这让它顿时警觉的夹起了肥肥的尾巴,用迷你猪的体型跑出了闪电豹的速度,蹭的一下窜至楚煜脚下,贴着楚煜的朝靴呜咽道:主人主人,那个虐待豆豆的混蛋又来了!你快上去打跑他! 同被抛下的楚煜略嫌弃的瞪了眼脚下的豆豆,便立刻迈大步跟了过去,生怕去的晚了姣姣再被虞之润的爪子占了便宜。 见到妹妹欢快的笑颜,虞之润的心情顿时好转,以往他心情不好都会去后宅陪姣姣谈谈心说说话,可自打上次一别,这又是多日未见了,不对,昨日倒是见过一面,无奈只是远远的瞅了一眼,都没见到妹妹的正脸。 心里想着,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揉揉妹妹的发髻,就见后跟过来的楚煜,一手揽着虞姣的肩膀,将人带进了怀里。 虞之润:“……” 不去管对方那略僵的面容,楚煜低头对着怀里的人道:“想着你们兄妹多日未见了,本王就让徐明将之润接了过来,这回开心了?” 听到楚煜此言,虞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细想想,昨日楚煜之所以骗自己,或许是因为怕自己多想生气,毕竟自己知道后除了愤怒生气,别的还真做不了什么,再说以后她与那康王妃也不会再见面,对方就是想害她也没有机会,所以楚煜的那些话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不管是不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他还让人把二哥接来只为哄自己开心,也算是有心了。 想到这些,她娇嗔的瞥了眼楚煜,甜甜笑道:“开心!谢谢王爷!” 虞姣开心了,楚煜也就开心了,唯有一旁站着的虞之润,突然感觉自己好虐心,他似乎从未这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宝贝妹妹是别人的了。 虞姣不知道二哥心里所想,她给了楚煜一个甜甜的笑,便上前继续招呼二哥道:“二哥,快进去坐,咦?你喝酒了?”闻到虞之润身上带着酒气,她皱了皱小鼻子道,“酒大伤身,你这是喝了多少?” 好吧,其实她也知道这是男人的无奈之事,某些场合不管你喜不喜欢都要喝,因此她唠叨完这句,便回头吩咐香柏道:“去给二少爷弄碗醒酒汤来。”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弄碗蜂蜜水吧,再切些水果来。” 第361章 看二哥的样子喝的似乎并不多,带药材的东西还是能不喝就不喝。 妹妹的关心让虞之润心里熨帖了许多,他本来脑子就聪敏,心思静下来就想起了楚煜刚刚那略带占有的动作,偷眼打量,见对方有意无意般的走至他们兄妹中间将两人隔开,虞之润顿时满头黑线。 恐怕这满朝文武谁也想不到,堂堂寿王殿下竟会是个爱吃飞醋的小心眼? 当兄长的既愤愤不平又有些哭笑不得,无奈人家是当王爷的,未免对方一气之下不让兄妹俩见面,他只能有意识的和妹妹保持了一定距离,手更是没有越举半分。 对此,楚煜表示非常满意,都说男女八岁不同席,你就是当兄长的也该严加受礼,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进屋后三人落座,香柏也端上了蜂蜜水与切好的水果,虞之润被妹妹盯着喝下了一大碗浓浓的蜂蜜水,才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姣姣,大哥的亲事准备延后了。” “延后?”想想近两日所发生的事,虞姣点头道,“那延到什么时候?”再晚可就是二哥的婚事,他们总不能结到二哥后头吧? “母亲说今年唯二的两个好日子都被我们兄弟给占了,所以祖母决定三月后,我与大哥一同成亲。” “一同成亲?”虞姣听到这话当场就怒了,“什么叫今年唯二的两个好日子都被你们俩占了?照这么说,别人家还不用娶媳妇进门了?成亲本就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和大哥在一起,你和慈儿姐姐是不是什么事都得让他们一头?”花轿慢人一步,拜堂慢人一步,这亲事到底是谁为正谁为副? 楚煜很新奇的看着自家姣姣发飙的样子,觉得小姑娘带着怒火的眸子特别耀眼,真是好看的紧,不过未免自己被殃及池鱼,他只是老老实实在一旁观看,不准备发表评论。 再看虞之润,他一点都不被妹妹的怒火影响,仍旧不急不缓的道:“我也觉得这事不妥,却也无法反驳,只是怕慈儿心里不舒服,你也知道二哥在这方面没什么主意,你帮二哥想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拿来送给慈儿哄她开心?” 朝妹妹要东西送给自己未婚妻,这话从虞二少嘴里出来理直气壮极了。 虞姣与二哥从来不分你我,而楚煜在这方面也从来不差钱,大方极了,所以她并未多想,立马起身对着两人道:“王爷,您与二哥先聊着,慈儿姐姐素来与我交好,如今受了这种委屈,我回房瞧瞧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哄她开心。” 见妹妹没有半点迟疑的走了,可见在钱财方面并不受人管制,虞之润舒心的一笑,转头对着楚煜满怀深意的道:“王爷前日里可是下了步好棋……” 没错,他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因为他想把虞姣支走,楚煜怕自己在虞姣的心里形象不好,他也怕,若让姣姣知道,他为了帮寿王间接坑了虞嫣虞瑶,他真怕那丫头想不开再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所以他才会当着寿王的面说这些,因为他相信,即使寿王不满,可只要听了自己的话后定会改变想法,好在,寿王在这方面的心胸倒是宽的很,比起那个为了一坛子菜就动手打人的四王爷,真是让他不能更放心。 楚煜刚才还想呢,以虞之润的性格,哪怕是手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张口朝妹妹要东西去哄未来媳妇,一听此话才恍然大悟,想到今日对方的举动,他笑着回道:“本王这步棋再好,也没有逃过之润的慧眼,倒是之润今日之举,真是让本王望尘莫及。” 第三百三十九章 【捧杀】 楚煜能想到的东西,虞姣静下心来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二哥连形象都不要就为了把自己赶出来,她怎么也得给点面子不是?过后翻找物品的时候她也想了,同是有事背着自己,自己对二哥和楚煜好像是有点区别对待,可再一想,这事儿还真怨不得自己。 二哥是她的亲二哥,亲妈都死了好几年,这世上怎么也不可能再蹦出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楚煜则不然,那家伙名正言顺的媳妇就能娶一大带俩小,自己要是不警醒着点,下半辈子也就不要活了。 心里想着,她从自己的嫁妆中找出了两颗紫葡萄大小的东珠,又拿出一匹从北胡皇宫搜刮来的滚雪细纱,想到慈儿姐姐爱下棋,她又从自己的珍藏中找出一副玉雕的棋子……这丫头边想边拿,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对着一桌子的东西亚历山大。 东西太多了,二哥回去好像不好拿! 不过再一想,不好拿可以多派俩人送啊,刚才还听香柏说暗六今天闲着呢,这些东西打包让他拿。 房里的虞之润刚和楚煜谈完正事,就看到他的宝贝妹妹差人捧了一堆的东西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笑容略僵的他最先看向身旁的楚煜,见楚煜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才颇为无奈的道:“姣姣,你这是做什么?”他知道姣姣不缺金银首饰,想着随便挑一只就能凑数,可看这架势怎么跟下聘差不多?估计一般的小门小户成亲都没有这些样数。 虞四姑娘没理她二哥,而是甜笑着朝楚煜走了过去:“王爷,我想着二哥成亲您也得准备礼品,趁着今儿晚上得闲,索性就一起挑了几件,也免得您为这事费心不是。” 明明是掏楚煜的腰包搭她二哥,可愣是被这丫头说成了善解人意,若换家王爷非得炸庙不可,偏偏楚煜就喜欢虞姣这毫不隐藏的小性子——瞧瞧他家姣姣,给她二哥搬东西都不背着自己,与他不分你我一心一意? 第362章 很会自我开解的寿王殿下瞧了瞧几样礼品,心里基本满意,东珠他府里有一箱呢,即使这个头大了点也算不得稀奇,料子他府里更是数不胜数,若真是做衣服,姣姣一天换三套都有剩余,还有那个黑白玉做的围棋,小丫头自打上次输了棋,动不动就拉着他下围棋,可这玩意浪费时间太磨叽,还是赶紧送出去吧…… 这位从头看到尾,最后得出个他家姣姣果然善解人意的结论,然后对着虞之润笑道:“姣姣说的不错,姣姣入府之时你前前后后辛苦操办,如今轮到你的大喜之日,本王怎么也不能不问不管,这些东西一会儿让他们给你送回去,等你成亲当日本王定当再送上一份厚礼。” 唔,这么一想确实该送点好东西,当初若没有虞之润亲手操办,姣姣的十里红妆也不能那么合他心意。 楚煜这边满意了,虞之润那边却是虐心极了,姣姣穿着一身粉色嫁衣进入寿王府,绝对是他这辈子最虐心的事,没有之一。 “王爷,姜军师有事求见。” 听到小厮的通传,楚煜先看了看虞姣二人,见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桌案,虞之润想摸姣姣的脑袋也不方便,这才起身道:“你们兄妹先聊着,本王过去看看。” 见楚煜走了,虞之润笑容渐淡,对着虞姣道:“平日里二哥是怎么与你说的?寿王不比旁人,让你事事小心谨慎,今天明知道二哥是有意将你支走,还弄来这么多贵重物品,他若因此厌弃了你该怎么办?” 他是想等寿王另有新欢的时候将妹妹接出来,可不是现在,现在的寿王正是用人之际,自己也羽翼未丰,对方不灭口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放手?这丫头是被男人的宠爱冲昏了头吗?连这点儿事儿都不懂了? 听到二哥的话,虞姣笑着轻劝:“二哥别担心,王爷的性子我比你了解,他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的。” 没有说的是,宠爱这东西过期作废,受宠的时候你把天捅破了,男人会觉得你捅的漂亮,等不受宠的时候,你往日再温婉贤良,在男人眼里也是黄脸婆土糟糠,所以在受宠的时候能作就作作,等不受宠那天再想作就迟了。 虞之润已经快被虞姣这话给气死了,问题是他在虞姣面前一向都是和蔼的好兄长,再说妹妹这么大了又嫁了人,他既不能打也不能骂,一时间口齿伶俐的他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不说了虞姣却想说,虽不知二哥和楚煜讨论的是什么事,可想到前日犯事的几位皇子,她知道这事定小不了,不然二哥也不会把自己支走,想到夺嫡之路上的危机四伏,她沉声道:“二哥,我知道你与王爷有大事要做,可此事风险极大……我不求二哥封侯拜相,只希望二哥万事稳妥。” 虞之润听到这话,嗓子眼发梗,心头的怒火散了个干净,今日他分别走了三个府,看了三个妹妹,也只有姣姣能说出不求封侯拜相只求万事稳妥。 唇边泛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虞之润道:“姣姣放心,二哥不会忘记自己曾经答应过你的事,可你也要知道,二哥就你一个骨肉至亲,若你过的不好,二哥这辈子都不会安稳。” 不是想给妹妹施加压力,而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幸福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所以绝不容许她任意妄为。 书房的楚煜并不知道,虞家兄妹因为礼物之事闹了场小小的纠纷,此时的他正皱眉看着今晚最新出炉的消息。 楚燕不出所料的密报了景孝帝,说他之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并不是偶然听到的,而是五王爷告诉他的,并有理有据的说出他们兄弟哪天见面哪天喝茶,完全不提在场的还有旁人。 景孝帝得到这消息后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内半个时辰未出门,他怎么想的不知道,只知道出来后下旨放了四王爷楚燕,只说凶手另有其人,并派五王爷着手调查。 四王爷接旨后先是疑惑后是惊喜,以为父皇这么做是要引蛇出洞,不知情的人却觉得这五王爷是要飞黄腾达。 只有楚煜猜到了景孝帝的真实想法——他想故伎重演,再来一次捧杀! 第三百四十章 【赏赐美人】 景孝帝想要做的远远不是捧杀那么简单,他之所以看不上太子,不只是太子本身无能,更多的却是太子身上有着陈家血脉,而他对外戚专权早已是忍无可忍,同理,太子身后有陈家,五王爷身后也有个做太尉的外祖父,这易太尉门生众多,他岂能让老五坐上自己的位置,让旧事重演? 所以,他要捧着老五,让他与老六斗个你死我活,再用他二人当垫脚石,用来敲打脑子不甚清醒的老三楚熠,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千秋万代,可二三十年还是可以的,待到那个时候总会调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三子。 带着这个美好想法,第二日早朝之上,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人宣读了太子楚鸿的二十三大罪状,如弑君杀父、残害手足,好龙阳败乱风等等等等,彻底将太子贬入凡尘。 看着下面因听到圣旨而瘫做一团的太子,楚煜实在不明白,做下此等大事的他事先还有什么可以侥幸的?其实不只是对太子,对景孝帝的做法他也很是莫名,本来站在景孝帝那个位置,既是君又是父,看不上的子女大可将他们扔到一边,找个闲职给其养老,或者找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一扔,也不影响心情,可他偏偏要把他们都扶持起来……真是特么病的不轻! 他这边莫名其妙,三王爷那边却是不满到了极点,通过虞之润的从中调解,他现在对四王爷倒是不恨了,他觉得这事完全是老五所为,老四纯属是被老五给坑了,本以为父皇知道了真相,今日定会严惩老五,哪成想父皇不但没有严惩,反而把罪名推到了太子、不对,是楚鸿的头上? 第363章 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做?难不成,他的下一任太子人选是老五? 这想法让三王爷又气又愤又不甘,着实想不通,老五除了有个当贵妃的母亲,对方有哪点比自己强? 回过头来还说太子,本来他犯下此等大罪定是满门抄斩的罪,无奈他这满门牵扯的实在有点大,再者景孝帝也不想给后世留下一个杀子的骂名,所以他下旨,撤去楚鸿的太子之位,除去他的皇室宗籍,命他即日起赶往皇陵,守在皇陵之内终生不得外出,要在里面日夜念佛向列祖列宗忏悔赎罪。 若让外人听这旨意当真是仁慈的很,太子要弑君,皇上都能留他一命,可只有去过皇陵的人才知道,皇陵内清冷寂寥,甚至有些阴森恐怖,让一个自幼便享尽人间繁华之人去守皇陵,那不见天日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疯。 不过不管如何太子还能留下一命,与之共谋的淑妃却是被景孝帝赐下一丈白绫,其身后的玉家更是被抄了满门,除去淑妃的父母兄长,剩下的男子从军发配,女子卖身为奴,一家老少妻离子散惨不忍睹。 都说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如今天子怒完了,他开始想怎么补偿自己的儿子。 对于老三,他是真的心疼,本想让儿子立件大功,没想到立功不成反倒受了不少的委屈。 对于老四,他仍旧不喜,特别得知了此等大事,你不说赶紧通报朕这父皇,还想着拿此立功,简直是不将朕的性命放在眼里?无奈老三人单势孤,有老四在,或许能对他有些帮助,所以如今还不能过于打压。 至于老五老六这两个逆子,不给点好处又怎么显得出自己对他二人的重视? 这么一想,景孝帝干脆借着那相亲宴的名头,一视同仁的给几个王府赐了两名美女,以示对他们的安抚与看重。 别的府上接到这旨意什么心情暂且不说,单说寿王府。 姜云霆从知道今日早朝的消息心中就大为不满,他不满的不是旁人,正是虞之润,若是没有虞之润,此次四王爷定然无法翻身,等过后他们放出五王爷勾结轩辕夜的消息,这几位王爷中还有谁能与他家王爷争夺这太子之位?可好好的打算被虞之润胡乱参了一脚,如今除了个太子谁都没搬倒,简直是白忙一场。 听出他的不满,楚煜垂眸而笑:“云霆不满的怕不只是虞之润,还有夫人吧?” 姜云霆下意识想说不敢,可话到嘴边又让他咽了回去,转为不甘心的道:“王爷,不是属下想要干涉您的后宅之事,实在是您对夫人太好了些。”简直有些宠过头了,若是正式的王妃如此,他什么话都不说,偏偏对方只是一个妾侍,如此以往下去可怎么是好? 楚煜听到此话,无奈叹道:“虞之润此次没错,是本王之前的想法过激了些。”若是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嘁哩喀喳脆的将老四老五都连根拔除,景孝帝就算不知道是他所为,也会想尽办法将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尽快除掉,如今这般倒是最好。 不过这事也怨不得姜云霆,毕竟在他心里,景孝帝对几个皇子还是一视同仁,想争夺皇位就要各凭本事,怎么都想不到那位最想杀的不是楚鸿,而是他们王爷? 至于姣姣,“本王对夫人好,自然有对她好的道理,你只要恪守本分,记住那是本王的女人,此事今后不许再提!” 听到后面的话姜云霆都想给他们王爷跪了,也不知那虞姣到底给他家王爷下了什么迷药,怎么能把他们家王爷迷成这幅摸样?连其兄犯错都给其推脱? 正待再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皇宫来人传旨,让王爷速速出去领旨。 一开始姜云霆还想呢,这事虽然牵连颇广,可和他们寿王府却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有什么旨意需要往这传?等听完了圣旨,这位心里顿时心花怒放——王爷不是不恋女色单恋那虞姣吗?如今皇上下旨赐的美女,我看你要是不要?要他说,他们家王爷之所以这么纵容虞家兄妹,完全是身边女人太少,等尝的女人多了,也就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中午的菜肴不错,因庄子里送来了野味,所以桌子上多了一道山鸡片和一道陈皮兔肉,让虞姣这无肉不欢的主,吃的满心欢喜。 见小丫头一双杏核眼眯成了月牙儿弯,可见是心情极好,楚煜才试探着道:“姣姣可知刚刚宫里传来的圣旨是何事?” 听楚煜如此说,虞姣停下了筷子,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疑惑道:“那圣旨可是与我有关?” 不管她会怎么想,楚煜回来后不见喜怒之色,只是时不时的偷瞥自己,若不是了解对方,知道有要事对方绝对不会如此,她哪还会如此气定神闲的吃午饭? 显然这丫头是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是在楚煜看来无关轻重,可对她来说却宛如晴天霹雳。 第三百四十一章 【美人进门】 “也不算与你有关,不过是父皇下了圣旨,赐了两位美人。”知道小丫头在这方面醋性不小,楚煜特意说的轻描淡写。 “美人?”血色在虞姣的脸颊上一点点的退去,未等楚煜看清她眼底的水光,她已然低下头道,“我知道了,两位妹妹什么时候进府?我第一次办这种事没经验,定会请教方总管的。” “说是明日入府。”若不是时间太赶,他也不会今日就告知姣姣。 “明日?”这么快? 霎时间,虞姣心中钝痛,眼前的碗筷由清晰变得朦胧,其实她明明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可为什么事到临头还是想哭? 第364章 看到桌面上多出的两滴水印,楚煜无奈的起身上前,将人抱坐在腿上心疼道:“又在瞎想什么?不过是两个妾氏,哪值当你为她们费心?” 虞姣听到这话更想哭:“我也是妾氏……” 楚煜哑然,而后他哭笑不得的道:“你与她们怎么会一样?你当所有的妾氏都会让本王费尽心机、十里红妆的迎进王府?你当所有妾氏都如你这般,一不开心就跟本王使小性子哭鼻子?”略带薄茧的手指抹去了虞姣脸上的泪痕,楚煜心疼的亲了亲道,“不哭了,不过是两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怎么都比不过你去。” 是比不过你去,而不是像瑶妃娘娘赐下的那两个扔到距离最远的偏院。 听出这两者间的差异,虞姣握紧双拳,修剪圆润的指甲恨不得戳进掌心里,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闹,否则就是不懂事不识大体,只能等着遭人厌弃,而被厌弃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心中难受的她紧紧抱着楚煜的脖颈,深吸着对方身上最熟悉的气息,她想把这个味道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因为过了今天再投入这个怀抱,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觉得恶心。 见这丫头像个孩子似的紧抱着自己不放手,楚煜满脸无奈的轻拍着对方的脊背,实则心里甜到不行,他就喜欢小丫头这般缠着他,霸着他,满心满眼都瞅着他。 抱着小丫头温存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本王还曾经说要带你去山上看茶花,如今茶花花期已过,不如去法华寺进个香吧。” “法华寺?”以为楚煜说这些是为了哄她开心,虞姣强笑着收敛了面上的黯然之色,附和道,“我记得二哥科举前就曾随母亲去法华寺进香,当时我还绣了卷……” 说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当时绣的那卷经文如今在楚煜的空间里挂着呢,最开始是胆子小没敢问,后来习以为常干脆就忘了问,如今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经文怎么跑到楚煜的手里? “王爷,您空间挂着的那卷经文,怎么像是我当初绣的那副?” 楚煜听了后脸不红气不喘,很是认真的疑惑道:“哦?原来姣姣与本王这么有缘?当初本王正在林中静坐,不知谁朝着林中丢入了那副经文,本王见那经文字体清秀,绣工也颇为不错,觉得弃之可惜就拿回王府挂到了空间之内,没想到那经卷竟出自姣姣之手?” 虞之润要是听到这话非得吐他一脸不可,当初朝他要他不给,如今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还没想到?我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问题是虞姣不知道,她听楚煜这么说,心中对虞夫人的做法已明白了七八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二哥也早已位列人臣,实在犯不上与她们置气,倒是楚煜的话,说的她先喜后涩眼中阵阵发酸—— 原来那时候他们就曾经有过牵绊? 想到自己一朝穿越到大祁王朝,想到一个空间两人半对半,想到几次三番的相遇与这一年来的相处,她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就这么把他拱手送人,或许,她应该再做些什么…… 对于寿王府进新人,除了凝香阁中伺候夫人的不高兴,这寿王府怕是没有再不开心的,毕竟人多了才能给主子更好的传宗接代,几个王府里也就他们主子还没有继承人。 因虞姣掌管内院,所以今日之事多由她来打理,本来方总管是不放心的,王爷将其捧得再高也掩饰不了对方是个庶女的事实,四品官员家的小小庶女,哪管得了王府的喜事?更别说此番还是为王爷纳妾,对方心里岂能不嫉不愤? 可等他听完了对方的安排,才发现自己还是把这位夫人给小看了,对方准备的一应俱全不说,所用的东西也是二样不差,完全没有以次充好刻意刁难,从这点来看,这位夫人的心胸还真是宽广的很。 小小妾侍进门,一不用大操大办,二不用宴请亲朋,有心思的摆两桌酒席,像楚煜这没心思的连酒席都给省了。 书房里,姜云霆瞧着仍旧忙于公务半点不急的王爷,他想了想上前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您是不是早些回去休息?” 楚煜听到此言下意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口中道:“不急,等夫人……”他本想说,等夫人准备好了晚膳自会过来叫他,可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今日是严氏和周氏进门的日子,按理,他应该去新人房里与新人用膳。 想起这个,他的好心情顿时没了一大半。 其实对于这两名妾氏他并不陌生,因为这两人在上辈子就是景孝帝赐给他的女人,上辈子接二人入府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喜意的,毕竟这代表着父皇对他的看重,如今知道这看重是假,你说他还哪来的好心情? 至于说喜爱,对于天生少根弦的寿王千岁来说,上辈子的女人分为嫡庶两种,嫡妻能给他生嫡子,妾氏能给他生庶子。这辈子因为一个空间闹的,女人又被他分为两种,第一种姓虞名姣,是他的掌中宝心头好,第二种则统称为女人。 若要再细分,那就是需要应付一下的女人,和根本就不需要搭理的女人,凑巧的是,今天进门的两个女人,多多少少他都应该搭理一下。 第三百四十二章 【虞四姑娘的劫人计划】 因着心里的不悦,寿王殿下脸上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看的姜云霆直心塞,虽然没有见过那两位美人,可想也知道差不到哪去,哪值得您老人家嫌弃成这幅模样? 第365章 “王爷,恕属下直言,周夫人的父亲乃是国子司业,在国子监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严夫人的兄长更是左禁军统领身边的爱将,皇上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啊。”心急的姜云霆就差没明说,为了咱们的大业,您老就牺牲一下色相又能如何?这两位若是得了宠,她们家里人知道了是不是也能亲近咱们寿王府? 姜云霆要是不说还能好着点,一说这话楚煜全想起来了:“国子司业?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周颠这国子司业的职位还是靠着一尊翠玉佛讨好了咱们的太尉大人得来的,你说他是亲近老五还是亲近本王?再说不过是两名不受重视的庶女,你还真当那身为嫡子的严策,会是第二个疼宠妹妹的虞之润?” 别看严策是左禁军统领身旁的红人,可那个禁军统领却是实实在在保皇党,他为了皇上连老娘都可以不认,上辈子自己饮毒酒身亡,一旁持刀防卫的似乎就有这妹妹入了寿王府的严策,自己得有多大的心才能宠信对方的妹妹? 这位偏心眼的完全忘了,他死之前虞之润还跑宫门口幸灾乐祸去了,只一心想着周、严两家的错处,越想越觉得进府的周氏与严氏不是什么好人。 无奈再不喜也是皇上赐下的,眼下的他还没本事和景孝帝叫板,只能暂时与对方虚与委蛇,这么一想,寿王殿下倒觉得自己委屈的很。 姜云霆被两句话挤兑的没了声音,这位苦逼的下属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换个思路从子嗣方面谈起,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恭恭敬敬的‘夫人’。 在寿王府能被称为夫人,又能无所顾忌随意走动的,自然是除了虞姣没有旁人,想到今天的日子,姜云霆心里难免有了不好的猜测,两位新夫人刚刚入门,这位不会装模作样的过来给新夫人上眼药吧? 姜云霆觉得自己已经是在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虞姣,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因为虞姣不是来上眼药的,她是来劫人的。 只见进来的虞姣一脸欣喜道:“王爷,刚才我闲来无事翻阅《左转》,看到《左转》里对楼车的描述,突然生出个想法。” 姜云霆听到这话差点没呵呵,楼车是两军作战用来侦察瞭望之用,哪是你一个闺阁女子想改进就改进的?你要是有这本事,兵部的那些能工巧匠就都可以回家吃干饭去了。 楚煜听到此话却是来了兴致,他知道这丫头的小脑袋灵的很,既然说有想法,那定是有了好主意,一高兴,这位也懒得管什么新人不新人了,随意将桌上的东西往两旁一推,便让拿着图纸的虞姣到近前说话:“什么想法,说来让本王听听。” “王爷,您看。”将自己画的尚不成熟的简易图纸铺在桌面上,虞姣指着上面的楼车道,“咱们如今的楼车没有半点防范之法,只有观敌瞭望之用,若敌军来犯,它很快就会被敌军砍断绳索,所以我觉得,要是在车座前加个挡板,里面再放上两支枪锋……” 说着,她用拿来的炭笔,刷刷刷在上面画了两支长枪出来。 楚煜略一思索,点头道:“此法可行。” 见楚煜说可行,虞姣指着另一处继续道:“楼车上方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不只敌军看的清楚,咱们自己的士兵也瞧的明白,只做侦察瞭望实在是过于浪费,王爷,您说在这个部位加个木桩好不好?木桩不用太大,可容一名士兵站立就好,这名士兵在此既能四处瞭望观察敌情,还可让他用不同颜色的彩旗向军中传递信号。” “此法甚妙!”这话不是楚煜说的,这话是姜云霆说的,这位一开始是抱着看热闹,看虞姣能作出什么妖的想法凑过来的,没想到竟真听到了好点子?这位一高兴也忘了劝自家主子看新人,指着面前的图纸就和虞姣讨论上了,“若要人站在这木桩上实在是太过显眼,还是要再加些防范才好。”区区两杆枪实在是不够啊。 “姜军师所言甚是,那你觉得在此处设立一个皮制的筒袋可好?”刷刷刷又是几笔,大木桩上又多出一个简易的筒形。 姜云霆直盯着那个造型别致的皮筒袋,赞许道:“唔,此法倒是不错,可这东西得怎么固定上呢?” 对啊,怎么固定上呢? 这回虞姣什么都不说了,她就一脸沉思状的站旁边等着这俩人慢慢想,反正他们怎么想,她就怎么画,直研究到月上柳梢,纸上的楼车终于成型了。 看着纸上这可攻可守可瞭望可指挥的最新型战斗性楼车,姜云霆欣喜异常,拿起来爱不释手道:“属下这就回去重新画份图纸,让工匠抓紧研制,争取三日内将此楼车做出来请王爷试用。” 楚煜的心情也甚是愉悦,他笑着点头刚想说好,就见身旁的虞姣身子一栽好似要倒,他忙伸手将之搂在怀里,担心道:“姣姣怎么了?” “没事。”瞥了眼姜云霆,虞姣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楚煜小声道,“就是晚上没用膳,身子难免有些发虚。” 楚煜这才想起来,他们仨从掌灯前开始研究,研究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想到怀里的丫头饿着肚子陪站了这么久,他顿时心疼的搂着虞姣往出走,边走边道:“那图纸就交给你了,本王先陪夫人回去休息。” 他家姣姣的月事还没过呢,本身不舒服还陪了这么久,真是心疼死他了。 姜云霆习惯性的听命点头,点到一半他猛然僵住:不对啊?今儿个不是新夫人入府吗?王爷怎么随着夫人走了? 第366章 有心想出声叫住,可看着手里的图纸又有种拿人手短的感觉,想来想去他无奈摇头:算了算了,迟一天就迟一天,左右也不是拜堂成亲明媒正娶,早一天晚一天能有什么区别?他还是赶紧回去画他的新楼车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严氏与周氏】 周氏这一宿几乎没怎么睡,不是初入王府睡不着,她纯属是被气的。 同为王爷妾侍,又是同日进府,凭什么王爷进了那严氏的房间?难道比起自家父亲这个国子司业,那严家还要更胜一筹不成?还是说,寿王殿下更喜亲近武官? 这么一想,周氏顿时有些躺不住了,来之前曾听家里人与她说过,寿王自幼习武,比起四书五经更喜兵书战略,若对方真因这个高看那严氏一眼,今后自己在这王府岂不是举步艰难? 要知道王妃可还没入府呢,若是不在王妃入府之前得到王爷的宠爱,等王妃入了府,还有她们什么事? 越想心越急,她起身开始唤丫鬟:“坠儿——” “小姐,您醒了?”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抓紧伺候我洗漱?柳儿呢?” 坠儿也不敢说时辰早得很,她一边手脚麻利的伺候周氏穿衣,一边道:“柳儿去打探消息了。”初来乍到,她们总要知道王爷几点起身几点用膳,好过去敬茶。 听到此话,周氏的心情终于缓和了许多,正待说些什么,就见帘栊一挑,柳儿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柳儿神情有异,周氏脸色微沉:“怎么?可是严氏房里的人给你脸色看了?”真当王爷宠她一次就开始得寸进尺? “小姐,昨晚王爷根本不是在严夫人房里休息,王爷留宿在凝香阁!”若不是自己亲自打探并一再确认,柳儿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两位新夫人入府,王爷竟然留宿凝香阁?这是对凝香阁里的那位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什么?”周氏当即气的柳眉倒竖,愤恨道,“这虞氏简直欺人太甚!”新人入府的日子,就是王妃都不好阻拦,她一个小小妾侍竟然敢明目张胆让王爷留宿? “小姐,据说王府内宅的事务皆由这虞氏打理,咱们初入王府实在不好与之硬碰。”见自家小姐气的狠了,柳儿忙出声相劝,别看她们家小姐是个庶女,却是周家唯一的女孩,再加上自幼养在嫡母处,当真算的上是娇生惯养。这要是周府,家里人自然事事顺着她,可这是王府,哪是你硬碰硬的地方? 许是觉得柳儿说的有理,周氏压住心头怒火,想了想道:“听说这虞氏容貌不凡?所以才得了王爷的宠爱,坠儿,去将母亲给我准备的那套红宝石的头面拿来,柳儿帮我上妆,我倒要看看,这小小的虞氏能美成什么模样?” 周氏这边气的够呛,那头的严氏也好不到哪去,本来与人同时入府就被分去一半的宠爱,结果早上起来才知道,这分宠的不只新人,还有旧人?新入府就被打了脸,以后得被欺压成什么样? 不过严氏到底是没有周氏硬气,想了想王爷的性格,再琢磨了一下众人口中那虞氏的容貌,这位将自己装扮的楚楚动人,便早早去凝香阁外等着给王爷请安。 此时的凝香阁内,虞姣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身后的香柏给自己梳妆。 柳妈妈上前接过香柏手里的象牙梳,并偷偷给香柏一个出去守着的眼色,才虚握着虞姣的长发,边梳边道:“小姐,昨日之事,是不是有些不妥?”她知道自家小姐聪慧,所以平日里从不多言,可昨日之事真的有些过了,大喜日子劫人,别说王爷心中如何想,若是王妃入府,怕是头一个就容不下她们小姐。 听到柳妈妈此言,虞姣淡笑:“不曾做过,又怎么知道是否不妥?” 就如没有进王府前,她觉得自己能对楚煜的左拥右抱视而不见,可真到了这天,她才发现自己不能忍,当然,这个说法多少有些矫情,若楚煜真是个性子风流的,她也得接受事实好好活着,可既然楚煜不是,她为什么不努力一次试试看呢?左右她脑子里有华夏上下五千年,左右她背后还有个让楚煜不愿割舍的神秘空间,有这么多东西在,她为什么不再试试楚煜的底线? 见柳妈妈还要说些什么,虞姣抬手道:“妈妈不必再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昨日之事打了周氏与严氏的脸,可我若不做,她们二人就会对我好感吗?十里红妆,正门入府,这两样不管是哪一样都是未来王妃所不能容忍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再骄纵一些?”她知道对方无辜,可无数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被关在同一个院子里谁都无法置身事外,这种情况下,谁又怜惜的了谁呢? 柳妈妈不知道虞姣背后真正的底牌,她听到虞姣此言,只觉得自家姑娘是被王爷的宠爱冲昏了头,要知道,男人宠爱你的时候纵容你的骄纵,等他另有新欢,如今的骄纵都是你洗不掉的污点。 可她心里焦急却也无可奈何,自家姑娘看着好说话,实则主意正的很,这事除了二少爷,怕是没人能改变她的心意。 心里想着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让二少爷过来劝劝,柳妈妈利落的给虞姣挽了个云鬟髻,而后看着桌上的梳妆盒有些犹豫。 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虞姣对着铜镜抚了抚鬓角道:“平日里怎么装扮今日就怎么装扮。”若打扮的花枝招展才是落了下乘。 “小姐,周氏和严氏在院外等着给王爷请安了。” 第367章 听到香绮的禀报,虞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轻挑了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她起身道:“既然两位夫人来了,那就随我前去迎接吧。” 此时的凝香阁外,周氏与严氏正在互相打量对方。 其实她们两个都是难得的美人,严氏温婉娇柔,周氏明艳动人,可在周氏眼里,严氏的温婉是小家子气。在严氏眼里,周氏的明艳也带着嚣张之意。 当然,好感这东西也怕个对比,与院子里那个霸占了王爷的狐狸精相比,她们俩都觉得对方和蔼可亲极了。 互相打量了片刻,两人同时露出笑容想要与对方见礼,结果这话还没等出口,就听身后有人道:“你们二人不在房里待着,怎么跑这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撒狗粮】 楚煜练功回来就看到院子门口站着的两人,换了旁人或许还要打量打量,这位却不用,上辈子他对这二人虽算不得多宠,看在御赐的份上也正经疼了那么一阵子,结果一场仗打回来,这俩人见到自己比耗子见了猫还害怕。 其实直到现在楚煜都不明白,他用兵虽然严厉了些,可对自己人也是很宽厚的,特别是对着后宅的这些女人,只要不涉及到生命攸关的大错,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心思他一向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因为她们的父兄迁怒于她们,这样的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们害怕恐惧的? 想不明白他也不准备想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心思善变的女人都不值得他用心,因此他只想每月进那么一两回房,权当走个过场,哪知昨天晚上竟被姣姣那丫头给算计了? 想到虞姣算计自己,寿王殿下心里还是挺美的,瞧瞧他家姣姣,连争宠都是这么与众不同,那么复杂的楼车也不知小丫头想了多长时间,不求功不求赏就为了不让自己去别的女人房间,唉,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单纯呢? 实不知虞姣的楼车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他们大祁有《左转》,人家华夏也有《左转》,华夏的《左转》里将楼车从古到今的发展写的详详细细,虞姣只要按照此地楼车的发展进度照搬就行,唯一费脑筋的是,怎么引导,怎么趁这个时间,若是真把东西画好了拿过去,说王爷我给你设计了个楼车,你今晚不许去别的女人房间,以楚煜的性格,估计虞姣也是离死不远了。 因为楚煜不知道,所以他对虞姣的做法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喜欢的紧,即使昨晚虞姣的月事还没过,俩人盖着被子纯睡眠,他心里也是越发的暖。 因脑中想起虞姣的良苦用心,楚煜的表情又缓和了三分,看的周氏与严氏心里的小鹿直扑腾。 俗话说得好,哪个男儿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楚煜的容貌虽不是时下最受欣赏的面白如玉,也是英气逼人,再加上他寿王的身份,着实让许多闺阁女孩动了芳心。不过他命里犯小人,才会在有心人的操作下一直没碰到好人。 还说严氏与周氏,看到楚煜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从远处走来,肩宽背阔,身姿挺拔迷人,想到这就是自己的男人,二人眼中的欣喜真是藏都藏不住,忙抚了抚鬓角,理了理衣襟,上前盈盈下拜:“妾身周氏(严氏)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楚煜随意的摆了摆手,刚想停下来说些什么,就看到院子里虞姣的身影,心中一喜,这位迈大步就走了过去。 “王爷,您又不穿外衫!”不满的嗔怨着,虞姣手拿着一件外衫快步走来,抖开了伺候楚煜穿上,嘴里仍在埋怨,“我不是让人在练功房里给您备了两件吗?练完武身上见汗,您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身体?”就因为一个练完武穿衣服的问题,她已经不知道和这位磨了几遍的牙,可这位仍旧乐此不彼的每天回来听她磨叨,也不知是个什么毛病? 楚煜大爷似的伸胳膊等着伺候,眼底带笑的道:“本王的身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弱?在军中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还是好的很?” “在军中如何我不管,在家里冻着就不行!”偷白了楚煜一眼,伺候完大爷的虞姣转身看向门口处等着的两位新人,笑道,“两位妹妹来了?我出来晚了,让两位妹妹久等了。” 低头瞅瞅自己尚未整理好的衣衫,楚煜顿时没了好心情,以往姣姣都会帮他拉好了衣襟,细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可今儿个就因为这两个女人,姣姣竟然扔下他不管了?这俩人吃饱了撑的不在自己房里待着,大清早的跑这来干嘛? 他心情不好,被撒了一肚子狗粮的周、严二人心情更不好,若是王妃如此作为她们不敢有什么想法,可虞姣与她们同为妾侍,却和王爷如此亲密,让她们心里怎么能平衡? 更让她们难受的是,这虞氏的容貌比她们想象中更要美上三分。 看着虞姣那楚楚动人的容颜,严氏暗暗挺直了脊背,本以为王爷喜欢柔弱可人的,所以她也往柔弱了装扮,如今和这虞氏一比,她竟有东施效颦之感。 她在一旁暗暗后悔,周氏却是上前一步笑道:“这声妹妹可是不敢当,据我所知,虞夫人还没有及笈吧?”同为妾侍,自己凭什么要做妹妹? 楚煜听到这话眉头微蹙,虞姣却是淡淡一笑:“我知道和二位夫人比起来,我年龄尚幼,可是,我是从王府正门抬进来的,若是这称呼让二位不喜,那我还是叫夫人吧。”姐姐妹妹的叫起来,她还觉得烦心呢。 说完,她不去看周氏那变了色的神情,转身对着楚煜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一会儿还要上朝,还是让两位夫人进屋给王爷奉茶吧。” 第368章 楚煜这才想起来,对了,这俩人来凝香阁是要给他敬茶。 按理说这茶是应该敬给王妃的,可他们府上没有王妃,昨晚楚煜又没去她二人的房里,这才会起大早赶到虞姣这前来敬茶。 规矩如此,他也不好往回撵,不甚热络的点了点头,便率先进入了凝香阁的正厅。 厅内的香柏早已备好了帕子与茶水,知道有外人在,姣姣不能像往日一样手把手的伺候自己,楚煜索性自己拿起温热的帕子擦了把脸,而后将帕子往远处一扔,一撩衣摆坐到正中的座椅上,对着周氏和严氏摆了摆手道:“敬茶吧。” 赶紧敬完赶紧撤,有她们二人在姣姣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对虞之润他能忍,对这两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他一刻都不想忍。 面对寿王言谈举止间的不耐烦,周氏与严氏眼圈都红了,本想着以自己的容貌,不说让王爷独宠,在王妃进府前也是受宠最多的那一个,哪知道会是这么个局面? 楚煜是什么性子?对他来说这俩女人都是上辈子忘恩负义的货,这辈子不打不骂给个脸面已经是抬举她们,还敢哭?这位怒极而笑道:“怎么?给本王敬茶还委屈了你们?” 楚煜这一句话吓得两人面色惨白,双膝一软跪在楚煜面前,摇头道:“王爷息怒,妾身不敢。”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再劫人】 早上的敬茶,因为楚煜那莫名的怒气最后弄的不欢而散。 送走了上朝的楚煜,主仆几人回到房间,见关门都是自己人,香柏笑道:“这两位夫人还真有意思,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貌似素雅白莲,还真当咱们王爷是那贪图美色的,能被她们的装扮给勾了魂去?”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比起她们家小姐差远了。 看着得意的香柏,香绮无奈摇头道:“王爷那是为了给咱们小姐撑腰,怕她们仗着皇上的赐婚不把咱们小姐放在眼里。”说着,她瞪了眼香柏,转过头对着虞姣好言劝道,“小姐,王爷对您真的是有心了,如今咱们威也立了,王爷也借机敲打了她们二人,今晚……是不是该把她们的喜事办了。” 香绮是亲眼看着虞姣长大的,看着她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成长到如今,那感情早已不是一句主仆之情可以说的清的,可就是因为感情不一般她才要说,那是当朝王爷,是皇上的亲儿子,以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守着一个女人?更别说那两位还是皇上御赐,小姐若是做的太过,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听到香绮也这么说,虞姣不由苦苦一笑,自己真的错了吗?可她也不想改怎么办? “香绮,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任性过,因为没有人给我任性的权利,可这次,我想任性一回。”因为那个男人对她的做法从头至尾都是纵容,哪怕他昨晚提一句入府的新人,她今天都会死心,可他一句都没有提,好像王府里根本就没有那两个人,她不知道对方是看在楼车的面子上耐着性子哄自己,还是真的对那两个女人没有感觉,可这样的楚煜,她真的无法放手。 若是虞姣看不透,香绮宁可惹对方不悦也要规劝到底,可听虞姣这话,她规劝的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以王爷的年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娶王妃,她家小姐再任性,还能任性几回呢? 见香绮不再多言,虞姣心里松了口气,毕竟香绮不比柳妈妈,对柳妈妈她可以独断专行,对香绮她却舍不得拿出主子的态度让对方伤心。 早上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府,听到内宅里传出来的消息,姜云霆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觉得他们这位夫人实在是被王爷宠的有些没边,昨晚上大喜的日子过来劫人,额,这个看在她献计有功的份上可以先不提,咱就说今天早上这事,若不是她从中挑拨,以王爷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两位新人动怒?他家王爷多大度的一个人啊? 不悦的他暗自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劝王爷去新夫人房里,一定! 又是昨天那个时间,还是昨天那个地点,姜云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着他家主子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您是不是早些回去休息?”未免他家王爷闭着眼睛走错房,他又壮着胆子打趣了一句,“今儿个属下才知道,原来赵毅那小子和严家还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赵毅还说呢,若下次他犯了错,可算是找到人能帮他吹吹枕头风美言几句。” “你确定这话是赵毅说的?”嫌弃的瞥了下属一眼,楚煜真怀疑这辈子的姜云霆少了个心眼,难不成,上辈子他碰到的那个也是重生的?就因为现在没到重生时间,所以才这么缺心眼? 姜云霆被主子嫌弃的眼神瞪的讪讪一笑,还没等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恭恭敬敬的‘夫人’。 霎时间,姜云霆的脸色黑了,楚煜的脸色亮了。 寿王殿下可以拿他亲生父亲的脑袋发誓,他今儿个是真想去新人房里的,若再不去,他怕传出自己独宠姣姣的消息,这样对姣姣的声誉和安危都不好,可现在姣姣来书房找他了,以那丫头的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必定是有正事才会在这种时候找他,他怎么也不能放着正事不做,跑小妾房里宠信女人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这位爷满脸正气的用着比平日里高两度的音调道:“可是夫人来了?让夫人进来说话!” 看着这样的主子,姜云霆突然有种‘想屎’的冲动,那感觉真的是生无可恋。 第369章 外面的虞姣可不管姜云霆怎么想,她笑着推开房门,见到楚煜一脸雀跃的道:“王爷,昨日听了您和姜军师的话感觉受益匪浅,今儿个闲着没事我又看了看《左传》,突然对里面的攻城车有了新的想法。” 听到攻城车三个字,楚煜立马就来了兴致,照旧将桌案上的东西往两边一推,对着虞姣招手道:“什么想法,姣姣拿来给本王看看?” “王爷,您看,咱们摧毁城墙的武器有挖掘的,有钻凿的,还有供士兵攀爬的,明明都是爬高毁墙的,为什么不把它们组成一个呢?” 对啊,为什么呢?心里带着同样的疑惑,姜云霆不自觉的晃悠了过来,然后就掉进了虞姣新挖的坑里。 其实虞姣今日所画的是元末明初建造的吕公车,它车座下有轮子,底层的士兵可以踩轮前进,二层三层的士兵持械钻凿城墙,四层士兵持兵器攻城,五层士兵可直扑城顶,这在现代看来算不得什么,毕竟现代人习惯了一物多用,可在姜云霆等人的眼里完全是开发了新大陆,等这图经过三人的‘琢磨’全部完善,这位姜军师的眼里除了图纸已经没有旁人了。 “妙哉,真是妙哉,我要去找工匠尽快做出来,有了这东西咱们的攻城速度至少减少一倍!”一倍的时间,那是什么概念?战场上是最能体现时间就是生命的地方,在这一倍的时间里,他们的士兵至少能少死一半。 眼见姜军师欣喜若狂的走了,虞姣开始犹豫自己这话该怎么说,昨儿个她是假装身体虚弱,今儿个要是再用未免显得有点蠢,再者她也知道,晚上住哪只是楚煜一句话的事,所以她压下心底的紧张感,硬着头皮上前,对着楚煜柔声道:“王爷,您看时辰也不早了,两位夫人怕是也休息了,不然,您陪我回凝香阁休息一晚?”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人空间】 看着虞姣眼里的小心翼翼,楚煜心里的喜意渐渐退去,他心里半是心疼,半是无奈,还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为难与犹豫。 昨日来劫人,他可以当做小丫头对新人入府一事没有安全感,可经过昨晚与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她应该明白,那两名妾侍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如今再来……猛然,他忆起了方旭的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想到虞姣所写的‘闻君有两意’‘凄凄复凄凄’,也终于懂了虞姣此法的含义,她不是来争宠,她是不想他碰别的女人! 面对这么荒谬的结论,他觉得自己该生气的,他身为一国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不是他贪恋美色想要多少女人,而是从古至今也没听说哪家的皇子是独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更别说这个女人还不是他的王妃,若是传扬出去,不只他会落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就是姣姣也不能被宫里所容忍。 楚煜觉得自己该和姣姣好好说说,可看着小丫头眼里的讨好与期待,想着刚刚被姜云霆拿走的那张连自己都为之惊叹的图纸,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姣姣是那么的聪明,他不信她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她还是做了,做了连各家王妃都不敢妄想之事! 看到楚煜脸上的踌躇,虞姣心里的期待渐渐落空,她明白,这是对方看懂了她的做法,并在犹豫怎么不伤人的开解自己,毕竟她接连拿出两张图纸,大小也算是个有功之臣……呵呵,瞧瞧她算计的多好!枉费香绮和柳妈妈还在替她担心。 心里自嘲的笑着,她缓缓撤回拉着楚煜衣袖的双手,红着眼强笑道:“既然王爷另有安排,我就不多打扰了,王爷,”红唇颤了又颤,她终是笑展容颜,“您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朝呢。”只是明天早上的那个男人,再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看着说完话转身离去的虞姣,楚煜下意识出声叫住:“姣姣——” 虞姣顿住脚步,袖里的双拳紧紧握住。 “姣姣,你要知道,只要有本王在一天,所有的女人都越不过你去。”对于楚煜来说,这已经是最重的承诺,因为他想做的远远不止是个寿王,还有未来的君王。 虞姣听到此话,只觉得一种无力涌上全身,她相信楚煜说这话的真心,至少眼下是相信的,可相信又能怎么样呢?她能对一个封建王朝的王爷说,喜欢我就要为我守身如玉,喜欢我就不能碰别的女人?那会让我觉得脏? 霎时间,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她在忙活什么?老老实实按照原来的想法走就好了,做个贴心的小秘书多好,干嘛要生出这么多的幻想与奢望?毕竟隔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两个世界不可磨灭的观念。 楚煜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说完这话后,姣姣的背影会给人绝望之感?眼见对方缓缓颔首后,就那么默默离去,他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能纵容小丫头的性子,今天纵容了,下次呢?等景孝帝给他赐了王妃侧妃,他还能为了她不进对方房间不成?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心疼,那么复杂的图纸,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琢磨出来的,更不知她琢磨了多久会不会伤身? 想到虞姣回房后说不上怎么伤心难过,这位不由更加烦心。 见夫人孤零零的走了,主子在房里半天没有动静,邵安站着门口试探的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房内的楚煜闭了闭眼:“派人去凝香阁探探夫人的消息,看看夫人……是否休息。” 第370章 不多时,打探的人回来报:“王爷,夫人说今日累了,回房后简单梳洗一下就睡了。” 听到虞姣睡了,楚煜长长的松了口气:“今晚,今晚就去周氏房里吧。”比起盛气凌人的周氏,他更不喜照着虞姣装扮的严氏,姣姣只有一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装扮的了的。 走着通往周氏院落的小路上,楚煜因着心情压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上。 见主子抬头看夜空,邵安忙举了举手里的灯笼道:“许是要下雨,今晚连个星星都没有,王爷您小心点脚下。” 下雨?看着黑压压没有半点光亮的夜空,楚煜心里猛然一紧,他脚下的步伐一顿,直接左转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王爷,周夫人的院子在这边,您这是往哪走啊?” 没有理会身后一路小跑的邵安,楚煜疾步进入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进入房间的楚煜先是谨慎的观察了一下房内的情况,见房内没有异样,他身子一闪进入了空间,他刚刚才想起来,那丫头明明不开心却早早的睡了,不会是清理了身边人,跑空间里偷哭去了吧? 其实他也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虞姣,让她自己想通,可只要想到那丫头在没人的地方自己偷哭,他心里又异常的不舒服。 进入空间一看,里面除了熟悉的摆设并没有半个人影,这让楚煜在放心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内心深处,他喜欢姣姣缠着他、霸着他、为他争风吃醋,毕竟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想着独占,如今姣姣没事人似的睡觉了,是伤心过度,还是不再喜欢他了呢? 遇到感情问题,理智于寿王也免不了开始患得患失,不过楚煜毕竟是楚煜,确认了虞姣不是在没人的地方偷哭,他很快就收拢心情准备按照原计划去周氏的房里。 可就在他迈步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外面竟然在下雨?这空间又不是外边,姣姣不在它怎么会下雨? 楚煜心中诧异,他围着屋内检查了一圈,连床底柜子里都翻了一遍也没看到熟悉的人影,想了想,他将目光投注在虞姣那一半的房门处。 他知道虞姣那边的院落只有半米宽大小,因夹道太窄所以姣姣从来都不过去,可此时外面明明在下雨,房内却没有姣姣的身影,难不成…… 想着,他快步来到房门处,缓缓推开紧闭的房门。 第三百四十七章 【折腾谁】 半米宽的窄道处,暴雨倾盆。 这场景若是在别处看到,虞姣或许会觉得挺可笑的,这么点的地方下这么大雨,简直就像上面有人拿着水管子浇,可此时坐在水管子下面的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一直觉得那些因为失恋而哭鼻子的女孩挺没骨气的,不就是个男人吗?没了再找,有什么可哭的?可现实却是,她没了这个男人真的不能再找了。 想到自己一个好好的现代女孩,穿越到这种破地方给人当小妾,自己男人进别人房里,她不但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假装贤惠忙前忙后,想潇潇洒洒的把人踹了都做不到……这丫头心里难受,借着雨声放声大哭。 这傻丫头从来不知道空间的天气是随着自己的心情而走,毕竟下雨的时候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心情都不好了,哪有心思注意外面下不下雨? 她蜷缩在暴雨中全神贯注的哭着,豆大的雨点打的她生疼,可这疼却比不过心中的痛,想到那个每日里与她亲密无间的男人,此时正搂着别的女人百般疼宠,她痛苦的喊着楚煜的名字,也不知是想念还是想骂。 “楚煜,楚煜,楚煜……” 看着蜷缩在角落里,被暴风骤雨吹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女孩儿,不顾脸上流淌着的雨水,只在那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楚煜的心猛然一揪,一股从未有过的疼痛涌上心头,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外面瓢泼的大雨,他微侧着身子挤进了狭窄的过道,扶着虞姣的肩膀道:“姣姣,快和我回去!” 虞姣躲的这么隐秘就是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此时连哭带被雨点砸,大脑缺氧整个人都有点发懵,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让她和他回去,她下意识甩开对方的手,哭道:“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额,见额,楚煜……” 这丫头一句话打了好几个嗝,隔着雨声落到楚煜的耳里,直接就成了她不要出去,要见自己。 见小丫头哭成这样还吵着见自己,楚煜的心像被人揉碎了似的,他想上前将人搂进怀里,却发现地方实在是太过狭窄,眼瞅着大雨倾盆,两人脚下聚起了水洼,他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将人连拖带拽拉进了房里。 看着宛如落汤鸡般无力倒在地上的虞姣,楚煜心中是又气又疼又怒又急,他上前抱起对方来至床前,边拽去虞姣的湿衣服边愤怒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偷跑到外面去淋雨,长本事了你?真当本王舍不得罚你?”快速脱下虞姣的衣服将之塞到被子里,他不顾自己身上的潮湿,转身就想出去叫人准备热水姜汤给虞姣驱寒。 刚才那一通大雨真不是玩的,砸到身上他都觉得疼,更何况是肌肤娇嫩的姣姣?想到那大雨他心里又是一痛,这是伤心到什么程度,雨才会下到这么大? “楚煜,”虞姣双眼迷茫的看着身旁的背影,喃喃出声,“为什么你口口声声喜欢我却要去抱别的女人?亲着不喜欢的女人,你不觉得脏吗?” 第371章 你不觉得脏吗? 相信这是大祁王朝所有男人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女人如花似玉哪个男人会觉得脏?可让虞姣这么一说,楚煜猛然想起来,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除了与姣姣唇齿交融,抱在怀里哪哪儿都想亲,亲哪都甜蜜,对别的女人他好像还真下不去口。 用力晃去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快速去外面让绍安准备热水,又拿了虞姣的衣服准备给她穿上。 此时的虞姣倒是缓过神来了,清醒过来的她心里忐忑,不知道楚煜听没听到自己那些疯话,这可不是普通的老公男朋友,对方还管着她的小命简直比衣食父母都严重。 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好像怎么解释都有点遭,不如,继续装迷糊?把今晚的尴尬迷糊过去,明天早上又是新的一天?不过话又说回来,楚煜怎么来了?他不是该去新人房里吗?结果他不但来了,还能把自己从旮旯胡同找到,虞姣已经不知道这是心有灵犀,还是对方的耳朵太犀利。 虞姣若是装晕,绝对躲不过楚煜的法眼,可她现在是装迷糊,一会儿抽搭一下低低的叫声楚煜,听得楚煜除了心里疼,简直没有半点脾气。 先哄着虞姣喝下了姜汤,又抱着虞姣泡了会儿热水,然后他搂着全身软的像面条一样的小可怜,回到凝香阁的卧房一起上了床。 见小丫头双眼肿得就剩一条缝,委委屈屈的缩进自己怀里,我们的寿王殿下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一晚上的真是比打仗还累。算了,有什么话明早上再说吧。 这位没事人一样抱着心爱的女孩睡着了,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过要去周氏房里,周氏在房里见王爷左等不来右等不到,心急之下便让丫鬟柳儿前去打探。 邵安看到柳儿头都大了,他知道这是周夫人房里的丫鬟,问题是他也不知道王爷是咋想的,本来说好了要去周夫人房里,可走到一半他老人家回房了,隔着个房门又要热水又要姜汤的,听那严厉的语气他哪敢提什么周夫人? 可此时周夫人派人来问了,也不知这位今后会不会得宠,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敲楚煜的门:“王爷,王爷?时辰不早了,周夫人在房里怕是等急了。” 邵安之所以敢去敲门,是因为楚煜还没让他进去撤水桶,刚才不让人进去伺候就罢了,以王爷的性格这沐浴的水桶是一定要撤出来的,哪知他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声音,这让邵安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他这么敲门,别说王爷没睡,就是睡了以王爷的警觉也早就醒了,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心中一紧,他回头对着柳儿道:“王爷今晚有些急事,怕是不能过去了,你先回去伺候主子休息。” 柳儿也不是傻的,她亲眼瞧着邵安敲门没人应,此时看着对方那变了的脸色,当即有些惶恐的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回去伺候主子休息。” 见柳儿走了,邵安立刻叫来两名侍卫随着他去敲楚煜的房门,见里面还是无人应答,这位告了个罪,便壮着胆子撬开了房门,再看房里,除了满地的水花,空无人迹……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郁思气结】 王爷失踪,王府的人再次慌了神,不过因为前些日子有过一次先例,所以邵安在派人通知了徐明等人后,便亲自去了夫人住的凝香阁。 香绮领着两个小丫头检查了阁楼各处后刚要休息,见邵安来了很是诧异:“邵公公,您怎么过来了?” “香绮姑娘,不知王爷可在?” 因着楚煜对虞姣的重视,邵安对香绮香柏一向是和蔼可亲,两个丫头也不是那不知事的,并不会因为一声姑娘就真把自己看得多重,可以说,以往她们对这邵公公的态度是相当恭敬,可想到自家小姐今晚回来时那凄楚的面容,自认理智的香绮也忍不住道:“瞧公公这话说的,今儿个是新人的大喜日子,王爷怎么会来我们凝香阁?” 听到此话邵安苦苦一笑,低声道:“香绮姑娘,王爷若是真在新人房里,我又岂会到这来找?事关王爷安危,劳烦姑娘帮着进去瞧瞧,邵安在此谢过姑娘了。”说罢,他抱拳给香绮施了一礼,吓得香绮连忙后退,“邵公公您这是做什么?我就是快了两句嘴,您这,哎呀,您等着,我这就进去瞧瞧。” 见到邵安这副模样,香绮哪还敢耽搁,忙快步赶去虞姣房里查看。 去的路上她还想呢,王爷又失踪了,难不成真是来了小姐房里?等她蹑手蹑脚推开自家小姐的房门,进内室一看,放心的同时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无语。 两双鞋并排摆着,除了王爷自不会有旁人?可问题是,她们小姐是王爷十里红妆接回来的,您想要来自可以大大方方,这偷偷摸摸是闹哪样? 无奈摇头,香绮就想出去通知邵安,哪知还没等走出去,就听罗纱帐内的楚煜急声道:“快去招公羊严过来,姣姣发热了!” 前院正在寻找的徐明和暗一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有些面面相觑:王府内外明明把守严密,王爷怎么会再次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夫人房里?难不成…… 霎时间,两人同时猜到一个可能——王爷和夫人的房里有暗道! 暗道密室,这是许多王公贵族家里的必备之所,虽未曾见过,他们也相信自家王府是有的,可这么隐秘的地方不但通往凝香阁,还被王爷拿来当偷香窃玉的联络之所……一时间,众人的心里都有些小复杂。 第372章 此时的楚煜却是不管下属们会怎么想了,看着全身发热烧至满脸涨红的虞姣,他满目阴沉的对公羊严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速速让夫人把温度降下去!”明明睡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么热? 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有着后悔,淋雨后他就该直接找人给姣姣看看,怎能将姣姣的身体与自己相比? 听到王爷的话公羊严忍不住苦笑,他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能药到病除已实属不易,还速速将温度降下去? 苦笑着上前,他将两指搭在虞姣那遮了帕子的皓腕上,不多时便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夫人之所以发热是风寒所致,如今看来风寒是小事,思虑过重才是大事。 撤回诊脉的手指,他迟疑的来到楚煜近前道:“王爷,夫人偶染风寒本算不得大事,可是……” 楚煜正心急呢,听他这吞吞吐吐的劲儿顿时就恼了:“公羊严,本王要听的是夫人的病情,不是你的废话!” 公羊严心说这可是您老让我说的,说完了可别怪我:“王爷,夫人是郁思气结病情才会如此凶猛,若是这心结不解,怕是这病不好去根。”心里压着火,这场病去了也是那场病得,时间长了这病根就算做下了,大户人家这种病症见的多。 “郁思气结?”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四个字,楚煜觉得自己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自打姣姣入府,他疼着宠着怜惜着,当真是爱若珍宝疼之入骨,结果竟生生宠出个郁思气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郁思气结的?她到底有什么好郁思气结的? 一旁的柳妈妈一听这郁思气结便知不妙,忙上前道:“王爷,夫人对王爷绝对没有二心,夫人只是年纪小,有许多事看不开。” 瞪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楚煜心中滴血,脸上却是怒急而笑:“看不开?本王倒是不知,本王有什么让她看不开的?” 也不怪楚煜会如此愤怒,因为他知道,既然是郁思气结,那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就绝不会是为了那周、严二人,对比自己傻傻的开心傻傻的幸福,他只感觉说不出的刺目,他从未想过,虞姣和他在一起竟然会痛苦? 霎时间,他想起了上辈子的晏含烟,当时他也是傻傻的等着娶王妃,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场笑话! 虞姣的房间是他按照虞姣的喜好亲自布置的,往日爱屋及乌,看着就觉温馨喜欢,此时却觉得说不出的刺眼,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憾事,楚煜迈步就想离开这个房间。 “王爷,您不能走!”香绮一开始光顾着心疼自家小姐,还真未曾想过这病情会惹得王爷动怒,此时一听,她终于明白了王爷气的是什么,这丫头情急之下冲过去拦住了楚煜。 若是别的丫鬟敢如此大胆,楚煜早就一脚踹个半死拖出去发落,可想想虞姣往日对香绮的看重,楚煜这一脚到底是忍住了没踹。 柳妈妈已经快被香绮给吓死了,善于明哲保身的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又不是要命的事,这丫头就不能等小姐醒了再做打算? 她却不知,在香绮的心里虞姣要比她的性命重要的多,她从小看着虞姣长大,又岂会不知虞姣对楚煜的喜欢?想到自家小姐病成这样还要被人误解,这丫头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她拦在楚煜身前边哭边道:“王爷,我家小姐受姨娘牵连自幼便被祖母关在梅园,从小到大只被人领着出过两次虞府,当初王爷数次派人往府里送礼物,二少爷知道后动怒,小姐跪在二少爷面前哭着说她倾慕王爷,愿为王爷重复姨娘之苦,您怎么能因为这庸医的一句胡言便断定我家小姐对您有异心?”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任性一辈子】 香绮不是傻子,即使在虞府的时候被瞒过,等进了王府看到小姐与王爷的相处基本也就都猜到了,虞姣见她自己猜到了大半,未免这丫头心理有什么隔膜,就挑那能说的与她说了。 此时这丫头手指着公羊严的方向质问楚煜,而被她指责为庸医的公羊严只能无语的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 连哭都这么理直气壮,楚煜觉得这丫头不亏是虞姣最喜欢的丫鬟,主仆俩的表情称得上是二样不差。 不过被对方这么一闹,他莫名的发现自己心里的火气竟然散了许多,再听到姣姣入府前竟然为自己给虞之润下过跪?这位心底的小人又开始雀跃的蹦跶起来没完。 “你,”他一指公羊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夫人熬药?” “你,”他又一指柳妈妈,“夫人正发着热呢,还不赶紧给夫人冷敷散热?” 等这俩人都安排完了,他才冷着脸对着香绮道:“你跟本王过来,说说你家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与那虞之润说的倾慕本王?额,不对,是怎么会郁思气结,把自己病成这样? 香绮这丫头打小心思就多,她本以为自己定是惹怒了王爷,这辈子也就没明天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这丫头拘谨的跟在楚煜后面,边走边琢磨自己刚才那句话戳中了王爷的心思,等她琢磨的差不多了,两人也到了虞姣的小书房。 “说说吧,你家夫人的小脑袋里一天到底想着什么?”作为一个有涵养有深度的王爷,楚煜觉得自己一定不能直奔主题,问姣姣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的喜欢。 问题是这么一路香绮也想明白了,回想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前面的受苦都不是重点,二少爷厌恶王爷也不是第一天,那就只能是小姐跪地说怎么倾慕怎么喜欢,这么一想,这丫头眼圈更红,双膝跪地悲声道:“王爷,夫人她心里苦啊!” 第373章 接着,楚煜就听到了一个极其感人的‘爱情’故事…… “二哥,你在哪……妈,我想回家……”可怜的虞姣已然烧的意识不清,迷糊中,楚煜左拥右抱搂着周氏和严氏走了,她看着对方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哭的不行,一会儿知道这是在古代想找二哥,一会儿又觉得这是现代想回家找妈妈,偏偏周围大雾弥漫,除了楚煜一次次的无情离去,她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最亲近的人。 见虞姣昏迷中仍旧流着泪胡言乱语,楚煜心疼的拉着虞姣的手轻声低唤:“姣姣?姣姣?” “妈、妈,连你也不要我了?”随着这一声声的妈,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虞姣的眼角滑落,急的楚煜忙用衣袖胡乱的擦拭。 “王爷,这有帕子。”手里递过帕子柳妈妈心里也是急得不行,这药都吃了,该做的推拿按摩她也做了,怎么就不退烧呢? 楚煜不看她还好点,一看见柳妈妈这心里更气,低声呵斥:“你出去!有事让香绮进来回话。”一个侥幸活命的宫女,竟然在姣姣心里这么重要?都烧迷糊了还妈妈、妈妈的叫着,真要气死他了。 被呵斥的柳妈妈走的是一步三回头,觉得自己头回对人这么放不下,因为她也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只是一般的小姐,心里对她竟然这么看重?可再一想,小姐自幼不得亲母疼爱,嫡母更视她为眼中钉,也难怪在心里依赖自己,可恨自己竟然没早点想通,真是白费了小姐这片心了。 这位补脑补的欢畅,那边楚煜也是没停,香绮和他说了:【小姐没等记事姨娘就不得宠了,不得宠的姨娘每日在院子里想老爷,哭少爷,却从不肯多看小姐一眼,只有二少爷来了,我们小姐才能羡慕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团圆。】 这话要是说的旁人,楚煜完全没感觉,可这故事里的人物是虞姣,想到他的姣姣怯生生的站在一旁就希望母亲多看自己一眼,他恨不得再次重生到姣姣小时候,好把年幼的姣姣抱回府里自己疼宠。 “姣姣,不哭了,她们不要你我要,我是你的楚煜啊!”想到小丫头昨日在雨中声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楚煜发现,他在对方面前再也说不出本王二字。 【王爷,您一定不知道小姐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只因为老太爷的一句戏言,老夫人动怒,寒冬腊月封了我们梅园的院门,小姐病的腹痛难忍,在床上直打滚,我和香绮却只能对着封闭的院门抱头痛哭,从那时起,不只是小姐,连奴婢和香柏都曾发下毒誓,这辈子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只求小姐堂堂正正嫁人,不再受她人欺辱,为了这,二少爷都已经打算好了,可为了王爷,小姐还是不顾一切的入了王府,王爷,或许在您看来进了王府就是荣耀,可在所有人看来,妾就是妾,是可以任人责罚任人发落的奴婢…… 您可知道,小姐笑容的背后她有多少担心害怕?从您出兵北胡,到您回京赐婚,所有的苦她都自己忍受着,就怕您为她费心,却不想……王爷,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小姐这两日的不懂事恼了小姐,连奴婢都曾劝过小姐,可小姐却说,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任性过,这次她想任性一回。 奴婢自幼看着小姐长大,知道小姐的性子既聪慧又敏感,怕人对她厌烦,她一向小心讨好从不会有半点强人所难,王爷,这次她对您任性是因为您是她最亲最近的人,她相信您会宠着她纵着她,可您怎么能为了个庸医,就把小姐的一片真心弃之不理并踩在脚下?】 脑中一遍遍回忆着香绮的悲声控诉,楚煜将自己的额头轻贴着虞姣滚烫的额头,未曾开口只觉得喉咙发哽。 太过幸福,太过一帆风顺,险些让他忘了上辈子无人陪伴的痛苦,上辈子的姣姣幼年早逝,上辈子的他自以为盖世功臣,背后却是千夫所指,众叛亲离,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这辈子想要的,除了那个大位,不就是一个与他一心一意生死相伴的人吗? “姣姣,醒过来好不好?不哭了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再不哭,你就不是只可以任性这一回,楚煜可以纵容你任性一辈子!” 第三百五十章 【惊人噩梦】 “小姐?小姐您醒了?”见虞姣缓缓睁眼,香柏满面惊喜,忙朝外面喊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虞姣那晕沉沉的脑子满满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睡醒个觉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正想着呢,外面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最让她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公羊严? 见虞姣醒了,公羊严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王爷临走前的眼神可是吓人的很,他非常怀疑,王爷回来后见不到清醒的夫人,会把自己也给打晕,心里想着,他紧走两步上前给虞姣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夫人,才坐下身来给虞姣诊脉。 看到公羊严的举动,虞姣知道自己应该是病了,这让她下意识朝人群的后面瞅了几眼,看完后才觉得自己可笑的很,楚煜若在,哪个敢让他躲在后头? 不多时,公羊严诊完了脉,这位不敢久留对着柳妈妈做了番叮嘱,便快速出去给虞姣熬药。 见公羊严走了,香柏长长的松了口气,慌忙来到虞姣身边道:“小姐,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难受?渴不渴,想不想吃东西?” 虞姣本来是真的挺难受的,高烧后遗症,全身乏力酸痛,当真是每一个骨节都疼,可看着眼前紧张兮兮的香柏,她好似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那天一睁眼也是这丫头紧张兮兮的问了一大堆,一晃儿快四年过去了,那么艰苦的日子她们都熬出来了,如今又有什么可哭的呢? 第374章 见小姐双眼迷离的看着自己,那表情好像在笑又好似在哭,吓得香柏忙回头道:“香绮,你快看看小姐怎么了?”不会是烧坏了吧?听说有人高烧不退直接烧成傻子,可千万别是她们小姐啊! 香绮正给小姐端来温着的汤水,听到香柏这话顿时没好气的道:“公羊先生都说小姐没事了,小姐还能怎么了?就是看你咋咋呼呼。” 香柏不服气的道:“前天你不还指着人家的鼻子骂庸医来着。”今儿个又成了公羊先生?真是。 庸医?还指着鼻子骂?虞姣诧异转头看向香绮,这一转头才发现自己的脑子晕的厉害。 见虞姣转过头后就痛苦的闭上眼睛,香绮忙将汤碗放到床头,轻揉着虞姣头上的穴位道:“小姐别听香柏胡说八道,您这一病可把我们吓坏了,特别的王爷,昨天早上王爷连早朝都没去,今儿个是见您的热终于退了,公羊先生也保证您的身子已经大好,这才去了早朝。” “我已经昏迷两天了?”楚煜为了自己连早朝都没去? 有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病连早朝都没去,虞姣觉得自己该满心欢喜,可事实却是满心苦涩,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好,才让自己生出不该有的贪婪之心…… 见自家小姐唇边泛着苦涩,香绮心酸的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有什么委屈您倒是和奴婢说啊,奴婢就是不能帮您出主意,也比您藏在心里强,您这样不声不响的憋在心里,若是真憋出个好歹来,您让二少爷怎么受得了?让奴婢姐妹可怎么活?” 回想昨天白日里小姐发热不退乃至全身打颤的场景,香绮忍不住出声埋怨,两日来她对自己是又气又恨,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小姐心里藏了这么多的委屈? 虞姣本来是说好了不哭的,可听到香绮这话她感觉自己又想哭了:是啊,若是二哥知道她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知心里该是怎么心疼气愤,还有两个丫头,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怎么能……额,不对,她就是淋了个雨想要发、泄发、泄,怎么说的跟自己想不开不想活了似的? 不知道家中的虞姣已经醒了,朝堂上的楚煜因心中惦念一直不能安心,可算是等着朝臣们都散了,这位急匆匆往出走,那阴沉的面色让很多想上来说点什么的众人都退避三舍。 当然,也有不怕他这阎王脸的,如最近感觉及其良好的五王爷。 他的母妃是贵妃,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太尉,如今太子一倒,成年的兄弟中还真没有比他身份再高的,更何况近日来父皇对他也是颇为看重,连送给他的那两位美人,其家世都比其他几人的要好上许多,这么一想,他很难不飘飘然。 因心里有了得失,这位处处与人作比较,比较过后发现,自己的美人家世略好,可老六的美人家世也不差,而且据说老六的美人是这几个女孩中最出色的,所以昨儿个见楚煜病假没来,这位心里可是好顿的戳小人。 可不管他暗地里怎么盼着楚煜一病不起,表面上还是要兄友弟恭,因此退了朝,他便快步撵上前面的楚煜:“六弟,听说昨日你病了?今日身体可好些了?昨日听父皇在朝堂上说起,可把为兄担心坏了。” 本来他探病是假,向群臣表现自己才是真,可细看楚煜的面容倒是让他心中一惊,仅仅两天未见,他这英挺的六弟满眼血丝不说,连眼窝都有些凹陷,看那满面的晦暗倒真像是得了场大病。 对于他的话,楚煜要是信了那才是有鬼了,可想到鬼他脑中却突然冒出个想法,当即收起脸上的不耐,搭着五王爷的肩膀叹道:“五皇兄你有所不知,我这哪是病了,我这纯属是被噩梦惊的。” “噩梦?”五王爷一听就来了精神,老六是谁?他可是战场上的杀神,在他手里死人无数,什么噩梦能把他惊到?想着,他急忙拉着楚煜道,“什么噩梦,快和五哥说说,让五哥帮你参详参详。” 疲惫的揉了揉额间,楚煜道,“我梦到自己站在锁阳关前,被一大群南蛮围困,正要突围之时,身后猛然扑来一只斑斓猛虎,那猛虎一口将我脖颈咬碎,死不瞑目的我被那南蛮之首斩断头颅抓在手里,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群南蛮杀入锁阳关,屠杀我大祁百姓,所到之处百姓尸骨无存。” “喝!”五王爷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六弟,你这可是大凶之兆啊!”没说的是,这不只是老六大凶,也是他们大祁大凶,不行,老六这噩梦做的太邪门了,他得回去给菩萨上炷香,赶紧拜拜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诺千金】 为了装病,楚煜是坐着马车来的,告别了‘关心’他的五皇兄,他出了午门刚要上马车,突听一旁的徐明道:“王爷,前面过来的好像是虞大人。” 本来病楚煜上车的动作较为迟缓,谁让现在的他还在‘病’中,可一听这话,这位蹭的一下上了马车,并亲手拽下帘子低声道:“速速回府!” 徐明被自家主子的动作闹的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反驳,只能掩耳盗铃般的缩着脖子,在虞之润走到近前之时赶走了马车。 “王爷,咱们为啥要躲着虞大人啊?”不是徐明不懂规矩,实在是这次得罪了虞之润,下次赔礼道歉的还是他啊,容不得他不关心。 楚煜坐在马车里刚刚松口气,听到这话当即沉声道:“胡闹!本王何时躲着他了?本王是担心家里的夫人。”顿了顿,他又语气不耐的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抓紧赶你的马车!” 第375章 振振有词的呵斥着徐明,车里的楚煜却是脸上直发热,因为徐明说的没错,刚刚那个瞬间他真的是有意在躲,他怕虞之润前来质问他姣姣身体如何?他怕虞之润知道了姣姣的病情后执意要将姣姣接走,明明知道这生病一事他封锁的极其严密,可在看到虞之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躲。 其实楚煜心里明白,他怕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虞之润,他怕的是姣姣昏迷中那个叫了无数次的二哥…… 他这边坐立难安,虞之润那边也没好到哪去,从知道新人进了寿王府他心里就一直替妹妹提着,正想着怎么能打探点消息,那边柳妈妈让人传话,说虞姣在新人入府的当晚把寿王劫走了,虞之润听完后当时脑袋就大了。 他承认寿王对姣姣是真的很好,可男人的好能信吗?特别是皇室中人,个顶个的骨肉兄弟都不认,你还指望他对个女人是真心?问题这些道理他清楚没用,他得让姣姣清楚,偏偏现在的他在玩无间道,没事还不能往寿王府瞎溜达。 想来想去,他决定要在白天和寿王来个偶遇,示意一下自己有话要和对方说,等晚上来人将他接到寿王府也就见到妹妹了,哪成想昨儿个楚煜请病假,心急火燎的等到今天,可算是见到寿王的影儿了,对方却拒不相见? 楚煜的举动在徐明眼里是躲,那是他知道自家主子对夫人有多么的看重,问题是虞之润不知道,他更想不到堂堂的寿王殿下会因为心虚而躲着自己,这位盘算来盘算去都觉得不能是自己惹得对方动怒,可若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因为姣姣在迁怒了,这么一想,当兄长的心里更担心了…… 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躲避让虞之润绞尽脑汁的往这赶,楚煜满怀心事的回到府里,就听到虞姣醒来的好消息。 “夫人醒了?”楚煜大喜,等不及听邵安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闹心事,便匆匆赶去虞姣房里。 此时的虞姣刚刚喝完汤药,含了块蜜饯压压嘴里的苦味,就想让香绮扶着她躺下。她自己都没想到睡了两天两宿后身子会这么虚弱,就好像耗光了精气神般,坐着都嫌无力。 一声香绮还未曾出口,就听外面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一开,楚煜满面喜悦的从外面走来:“姣姣醒了?” 虞姣知道,楚煜是习武之人,虽比不上电视里的绝世轻功,可走起路来也是声音极轻,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脚步声这么急这么重,再见对方眼窝凹陷眼底血红,虞姣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是一阵翻腾,这男人、到底让她怎么是好? 想到昏迷前自己的装疯卖傻,想到这人伺候她沐浴时的细心与心疼,再想到他为了自己的病早朝都没上,她终是压下心底的酸痛,笑着道:“是我胡闹,让王爷费心了。” 女孩苍白无力的一笑,看的楚煜心中泛疼,他一直以为姣姣的笑容就代表着开心,却忘了在这甜美笑容的背后也曾有过满满的悲痛与无助。 迈步上前,他不顾自己朝服未脱,伸手将床上笑着的女孩搂进怀里,低头蹭了蹭对方披散的长发,无奈轻叹:“你啊,让我怎么是好?” “王爷?”虞姣是真的惊讶了,楚煜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是自己做梦没醒?还是这两天楚煜也在生病? 不知道怀里的丫头又开始思维散发,楚煜把人搂在怀里定了定心神,似乎确定了怀里的丫头是真的平安无事的醒了过来,才放开虞姣撩袍坐在床边,对着虞姣沉声道:“下次不许偷着跑去淋雨!” 知道楚煜进来的时候香绮就自动离开,虞姣没什么负担的点了点头,亏得她刚刚还以为能逃过这一劫,结果还是没逃过。 她以为楚煜想追究的就是淋雨这一项,却不知楚煜想追究的事情多了。 “不许偷着淋雨,不许背着我哭,不许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更不许你背后胡思乱想……” 虞姣乖巧的表情僵在脸上,完全不懂对方这是在玩哪个套路,要说煽情表情还太严肃,要说管太宽,这话听着还有点苏,正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寿王楚煜,就听楚煜继续道:“我听香绮说,你去书房劫人是想任性一回。” 听到这话,虞姣不只表情僵了,她整个身子全僵了,完全不明白香绮怎么把这话也和楚煜说了?不应该啊?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承诺过,你要是醒来,我就容许你这次的任性,你要是今后不再哭,我就纵容你任性一辈子。” 虞姣泛红的眼睛傻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半晌,她才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任性起来很可怕的,我是个妒妇。” 听到这句妒妇,楚煜再也板不住他冷着的面容,好笑的道:“本王、咳,我已经见识过了,因为吃醋就偷着跑去淋雨哭,这大祁王朝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家都是下毒陷害动刀子,也只有这丫头才会笨到躲在没人的地方偷着哭。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二哥来了】 若是以前听到楚煜调笑自己,虞姣定会假做不依的和对方耍赖撒娇,此时她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楚煜说他会纵容自己一辈子?他真的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王爷,若我的任性是不想让您碰别的女人呢?若我的任性是不想让您娶王妃呢?若我的任性是想让您完完全全只宠我一人,一心一意只疼我一人呢?您也愿意纵容我一辈子吗?”因为这是楚煜,所以她想清清楚楚问个明白,也因为这是楚煜,所以她相信对方不会轻言欺骗。 第376章 看着小丫头含泪的眼眸满怀忐忑与期待,楚煜脸上的笑容淡去,反问道:“若我夺嫡失败要被圈禁呢?若是我惹怒了父皇要被问斩呢?若是我因对敌残忍背负了残暴的骂名,被千夫所指万人所惧,你会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听到这一个比一个吓人的疑问,虞姣不但没有害怕恐惧,她反而含泪而笑:“从第一次在空间里见到王爷,我就知道我这后半辈子,必定是要与王爷生死相随的。” 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楚煜将脸埋在虞姣的发间,轻笑道:“你这小脑袋想的就是多。”可笑这么简单的事,他却要被个丫头来点醒,“既然知道,今后就不许再胡思乱想,只要你不是想背叛我,天大的事都比不过你的身体。” 虞姣相信,任何一个情商高的男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刻提背叛两字,可这就是楚煜,凡事说清楚讲明白谈妥了条件再付出的楚煜,也是——她的楚煜。 甜甜的伸出双手回抱住对方,小丫头美美的正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都昏睡两天了,据说这两天里她又发热又发汗,也就是说她一身臭汗两天没洗,楚煜还在她头上蹭…… 虞姣蹭的一下离开了楚煜的怀抱,抱着被子往后蹭了蹭,讪讪笑道:“王爷,听香绮说,您为了守着我都两天两夜没休息了,如今我没事了,您快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着一惊一乍的虞姣,楚煜皱眉:“告诉你不许胡思乱想,你这又想什么呢?”还回去休息?看这表情就是有鬼。 虞姣笑容一僵,见对方瞪着自己不问明白不罢休,她终是无奈的小声道:“我都两天没沐浴了。”身上肯定臭了。 楚煜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只见他解开自己的朝服扔到旁边的椅子上,随后脱下朝靴,拉下罗纱帐,才慢条斯理的对着虞姣道:“正巧,为了守着你我也两天没洗澡了。” 看到楚煜这无赖的动作,虞姣顿时将那点不好意思扔到爪哇国,憋笑的道:“那咱俩谁都不嫌弃谁,一起睡个觉?” 楚煜就知道,只要有这丫头在他就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眼中含笑的刚想答应,就听外面香柏道:“王爷,夫人,周夫人严夫人前来探望夫人。” 听到此话,楚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对着虞姣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他下令姣姣的病谁都不许外传,这两人是怎么知道的?若让他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绝不轻饶! 其实周、严二人并不知道虞姣病了,她们听说的是楚煜病了,昨天就曾前来探病,结果被挡在门外谁都没进来,同是王爷妾室,王爷在虞姣这养病却不让她们相见,二人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偏偏门口阻拦的是楚煜的护卫,让她们敢怒不敢言。 今儿个为了见楚煜,这俩人脑子一动,直接说探望虞姣,结果倒霉催的撞到楚煜的枪口上了。 “听说你二人要探望夫人?” 看着面色阴沉的楚煜,周氏心底说不出的委屈,前两日的晚上她欢欢喜喜等着王爷前来,结果王爷一场大病又跑到虞氏这个小贱人的房里,如今见到自己不但没有半点言语上的安慰,反而是冷眼相对?为什么会这样? 任凭周氏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她之所以落到这种地步不是因为身份,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上辈子的她和所有人一样,把楚煜抛弃了。 见周氏瞪着倔强的双眼委屈的望着王爷,严氏低垂的眸光微动,当即含泪上前道:“王爷恕罪,妾身姐妹是听说王爷病了,心里惦念王爷却又进不来凝香阁,这才打着探望虞姐姐的名义来看望王爷,如今见王爷平安无事妾身已心满意足,情愿受王爷责罚。” 听严氏如此说,楚煜的眼眸不由落到她的脸上,上辈子只觉得这个严氏乖巧懂事,忍不住偏疼她一分,如今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机如此之重,当真是好一个以退为进。 楚煜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和他动心眼,这位心中冷哼一声,刚想说你既然已经知错,就给本王回去面壁思过半年,就听外面来报:“王爷,虞大人奉命前来传旨。” 楚煜一听这话头都大了,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虞大人是虞长文,想也知道,定是那虞之润见自己不肯见他,就跑到景孝帝那搬弄是非请了个圣旨,要是旁人如此,寿王殿下觉得自己定是不能忍,可偏偏这人姓虞名之润。 压下心里莫名的烦躁,他指着周严二人对着邵安道:“把她二人送回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院门!”姣姣这边病还没好呢,怎么都不能让她二人来给搅和重了。 严氏听到此话面色惨白,没想到自己的以退为进竟然得到如此下场? 周氏却是不服气的红着眼道:“王爷,不知妾身犯了何错?让您如此处置妾身?” 何错?若是平时楚煜自然会给她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此时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前来兴师问罪的虞之润,哪顾得上哄她玩?当即不耐的摆手道:“本王看到你二人就觉得胸口烦闷,头痛难忍,还不给本王带下去!” 邵安抽着嘴角上前,对周严二人讪讪笑道:“二位夫人,王爷刚刚大病初愈,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您二位还是先回房吧。”言下之意,万一王爷因为您二位旧病复发,您二位担待的起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东窗事发】 没去管哭哭啼啼的周严二人,楚煜让人通知虞姣说他有事,就迈步赶往了前院。 第377章 楚煜觉得,姣姣大病初愈,为了不让她过于激动还是不要见虞之润的好,免得这丫头委屈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再让护妹心切的虞之润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可没忘了两人那个不喜欢姣姣就放人离去的协议。 现在想想,他当时怎么脑子发晕同意了那么个协议?不过再一想,姣姣生病的消息他捂的很严,所以他担心的事定不会发生。 虞之润确实不知道妹妹病了,他见楚煜避而不见心里正是为难,就听说了那个‘南蛮入侵’的噩梦,脑子一转,这位当时就去面见圣上。 经过虞之润的添油加醋后景孝帝果真开始担心,他最近刚收到南蛮蠢蠢欲动的消息,楚煜这边就传来了噩梦,是确有其事,还是对方已经知晓了此事?为了把事情弄清楚,他就把虞之润派了来。 虞之润早就猜到楚煜此举必有深意,心说不管你有何深意,我都能配合你把戏演到底,只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将姣姣这篇揭过去,所以此时的他是实心实意想要讨好楚煜。 见楚煜进了正厅,他先宣读了景孝帝的关心慰问,而后就对着楚煜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王爷,昨日就听说王爷病了,之润心中甚是挂念,不知王爷今日可安好?” 楚煜心里正虚着呢,见虞之润如此恭敬,忙搀扶道:“本王只是偶感风寒,倒是劳之润挂心了。来人,看茶,将前几日送来的明前龙井送来一壶。” 明前龙井不同雨前龙井,这是清明之前采摘的茶叶,这时采摘的是茶叶最新的嫩芽,其味道最是难得。 可虞之润手捧着难得的香茗总觉得有些不对,适才寿王殿下还对他避而不见,如今怎会如此热情?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王爷不是在生气,是真的没看到自己? 见虞之润手捧茶碗似乎很喜欢这明前茶的清香,楚煜立刻吩咐道:“邵安,二舅爷喜欢这明前龙井,让人多准备些,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二舅爷带回去享用。” 邵安心中一跳,忙躬身领命:“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这句二舅爷别说邵安懵了,连虞之润都有些发晕,他妹妹若是名正言顺出嫁,他自然当得起这声二舅爷,可他妹妹只是一个妾室,对方这是何意? 他心中揣测却也不好多言,只能把这事暂且放到一边,对着楚煜拱手道:“王爷,陛下对您昨日受惊很是担心,但不知微臣该如何宽解陛下。” 今日没人跟着,他二人倒是可以畅所欲言。 楚煜听到此话淡淡一笑道:“梦境一事非人力所能为,也只能顺其自然各安天命了。” 楚煜的意思很明白,回去就说我这是做梦做出来的,到底是何寓意是好是坏让景孝帝自己想去吧。 虞之润略微沉思的点了点头,开始谈今天的正题:“王爷,舍妹年幼,心性难免有些稚气,平日里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看在微臣的薄面上不要与她计较。” “之润说的是哪里话,姣姣聪慧体贴哪会失礼?之润放心,本王当初说会对她好就一定会对姣姣好到底,倒是之润你,你与方家的婚事可还有需要操办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寿王府的地方,千万别与本王客气。” 按理说寿王把话说的这么近乎,虞之润该放心了,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寿王格外亲热?都说反常必为妖,他家姣姣真的没事? 心中想着,他对着楚煜再次请求:“谢过王爷,微臣若有难处定不会与王爷见外,王爷,微臣兄妹也多日未见了,不知可否让舍妹出来,我们兄妹见上一见?” 若是往常这真不是难事,虞之润自己来的也没什么可避讳,问题是今儿个虞姣病了,要是普通的小风小寒也就罢了,烧了两天两宿人差点烧傻了,楚煜这边正心虚呢,听到此话忙正色道:“之润有所不知,最近府里有些异常,等过几日本王揪出那吃里扒外的,再派徐明接之润来与姣姣兄妹相见。”寿王殿下想的好,过几日姣姣病好了,见到兄长也就不会委屈了,危机也就解除了。 楚煜这借口太过有理,虞之润纵是不悦也无话可说,又和对方捡那朝中之事说了一会儿,见妹妹是真看不着了,便起身告辞。 可算要走了,楚煜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位一高兴就想亲自将对方送至大门,结果刚出房门,就见段三郎一脸焦急的道:“少爷,听说咱们四小姐病了,高热了两天两宿,刚刚才脱离昏迷。” 虞之润的脚步一顿,再回头,那清雅的面容已经黑如锅底:“王爷,这可是真的?”他妹妹病了?高热了两天两宿如今才脱离昏迷?做兄长的心如刀绞,也顾不得眼前之人是不是当朝王爷,满眼怒火的质问道,“寿王殿下,但不知姣姣因何病的这么严重,王爷适才为何不与微臣言明?”更主要的是他妹妹现在如何了? 对于虞姣的身体,做兄长的心里再清楚不过,看似柔弱可要是没有大事平日里连个小病小痛都没有,无缘无故怎么会高热?楚煜到底怎么他妹妹了? 想到楚煜对敌时的某些嗜杀传言,虞之润彻底阴谋论了。 要是楚煜不把虞家兄妹当回事,大可把脸一撂将人赶出去,你妹妹已经是我寿王府的人,是生是死还轮到你虞家质疑?偏偏他对这兄妹非常重视,特别是里面那个妹妹,怎么想他都喜欢极了。 见虞之润的表情大有你不说我就血溅当场的架势,他头疼的道:“之润别急,本王适才之所以没有与你明说,就是怕你担心着急,其实姣姣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这就带你去。”说着话,他狠狠瞪了段三郎一眼,心说等人走了非得严查不可,若是让他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定不轻饶。 第378章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走漏消息的不是旁人正是香柏,刚才楚煜走的时候香柏就听说是自家二少爷来了,本来她还有点犹豫,小姐的病我是说还是不说,结果楚煜走了,走到院门外的周严二人又不走了,这俩人非要留下来见虞姣。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头疼的事情真相】 虞姣还病着,哪敢让她们相见?问题是楚煜不在,她们都是做奴婢的谁也不敢生拉硬拽,见那周氏站在院子里理直气壮就是不走,再想到小姐病中还要受这种委屈,香柏这丫头转身就去外院找了段三郎。 本来虞之润这一路上就在想,我家姣姣怎么会病的这么重?寿王是打她了还是罚她了?是不给她吃饭还是把她关柴房?补脑的正凄惨,他一眼看到院子里那装扮区别于常人的周严二人,这位顿时大悟,原来寿王是喜新厌旧纵容新人欺辱旧人,才把他妹妹气成这样? 楚煜一见这俩人鼻子都快气歪了,当场怒道:“邵安,本王不是命你将这二人送回院子,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门吗?” 邵安呲牙苦笑,他确实让人送了,临走的时候这两位夫人都走到门外了,谁知道这么会儿功夫又跑进院里了? “王爷,我二人只是想见见虞姐姐。”看着勃然大怒的楚煜,周氏有些慌了,她只是不甘心,同是王爷妾室凭什么她虞氏独占王爷的宠爱?可严氏说的有理,如今王爷独宠虞氏一人,她们若想让王爷看到她们就先要讨好虞姣,否则在虞姣的挑拨之下她们怕是永无出头之日,所以她才会随着严氏回来,想见见虞姣一起说两句好话,哪知正碰上虞之润来,又撞到楚煜的枪杆子上了。 听到这句虞姐姐,楚煜冷冷一笑:“姣姣还未曾及笄,这声姐姐怕是当不起,来人,送两位夫人回房,两位夫人年幼骄纵,身边的奴婢不但不知道劝阻还加以纵容,全都带下去责杖二十。” “王爷?”严氏终于知道怕了,这板子要是打下去今后她院里的人谁还肯对她忠心?想到此处,她慌忙来到楚煜近前跪下苦求,“王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想见见姐姐,和奴婢们无关。” “邵安!”楚煜都快气炸肺了,就这么两个女人,就这么点破事,竟然磨了这么半天还没磨完?突然间他有些怀念上辈子的周严二人了,只要他一个眼神过去,这俩人就跟兔子似的有多远躲多远,哪会粘起来没完? 听到主子的这声怒吼邵安再也不敢耽搁,一挥手,几个粗壮的扫地婆子上来,当场就把周严二人架了出去。 虞之润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若不是姣姣病了他会觉得这是一场好戏,可想到病重的姣姣,此时再好的戏他也看不下去,见这场闹剧演完了,他不冷不热的撩了撩眼皮:“王爷,微臣能见姣姣了吗?” 不知道外面的鸡飞狗跳,虞姣躺在床上满帐子都是粉红泡泡。 楚煜和她说话自称我了呢,嘻嘻,楚煜答应她要纵容她一辈子,还同意了今后再不找别的女人只有她自己,尽管她知道,如今的山盟海誓代表不了永久,可若连句承诺都没有又哪会有未来? 小丫头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甜,正美的不行,就听门一开,香绮进来表情怪异道:“小姐,二少爷来了。” 二哥来了?若是半个时辰前看到二哥,虞姣的眼泪得成双成对的掉,如今听到二哥来了,这丫头立马没心没肺道:“二哥怎么来了?我身上无力,你让二哥进来看我。” 在虞之润的想法里,他妹妹现在不知道怎么可怜呢,面容憔悴?神情无助?满心凄凉?等见着才发现,虞姣的气色确实不太好,可小丫头眼里的喜悦满足那是挡都挡不住,说好的无助凄凉呢? “二哥,你怎么了?是王爷和你说我病了所以你来看我?”说着,虞姣娇嗔的瞥了眼一旁的楚煜,假意埋怨道,“又没什么大事,王爷太大惊小怪了。” 瞅着妹妹眼底的娇羞之色,虞之润品了品滋味,总觉得这画风不对? 心塞的看了眼楚煜,他又找回了往日的温和清雅,拱手道:“王爷,不知可否让我兄妹二人说两句私话?” 本来楚煜这一颗心也提着呢,他就怕姣姣没忘了前两日的事,见到兄长再心生委屈,如今见小丫头满眼都是自己,他放心的笑着上前,把虞姣盖着的湖蓝色滑丝薄往上拉了拉,才对着一旁的香绮道:“给二舅爷搬个杌子过来。” 香绮没有多想,转身搬来小杌子,虞之润却知道寿王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用说,这小心眼的定是怕自己坐在姣姣床上。 等人都走了,他才迈步来到虞姣床边,郑重的对着妹妹道:“姣姣,告诉二哥,你这病是怎么得的?”在虞之润想来,姣姣之所以得病定是那楚煜纵容新人将姣姣气病的,如今姣姣看着欢喜,也不过是受了他甜言蜜语的蛊惑,所以他要问清楚了,怎么都不能让姣姣不明不白的受这委屈。 哪成想虞姣听到这话后,欢喜的表情变为心虚,心虚了一会儿又变回欢喜,对着自己讪讪道:“这不是皇上给王爷赐了两位美人嘛?我一着急就病了,王爷见我病了,就答应不去她们房里。” 可怜我们的状元郎把这番话在脑子里翻过来掉过去想了半天,才不敢置信的哑然道:“你是说,自打两位新人入府,寿王还没去过新人房里?”他可记得柳妈妈传来的消息就是说,第一天晚上这丫头把人给撬了,现在一想,第二天晚上她又病了,闹了半天人家新人没折腾,是他的宝贝妹妹自己在这瞎折腾? 第379章 虞姣抿着唇角甜甜道:“王爷说了,他以后也不去了。”二哥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这种私密话说起来完全无压力,当然,前提得是二哥别生气。 虞之润会不生气吗?虞之润快气炸了,当初说好的,守住自己的心对男人不在意,如今那男人还不是娶妻,纳个妾室她就要死要活差点病死自己?他真怀疑这丫头的脑子被那寿王灌了什么迷汤?可想到这事造成的后果,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事情明摆着,寿王之所以请了一天病假连早朝都没上,就是为了在家照顾这个任性的丫头,如今为了她开心连这种事都妥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着急……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为主为仆】 “王爷,二哥说我了。”虞之润走了,虞姣靠在楚煜怀里可怜兮兮的诉着苦。 楚煜听到这话暗乐,因为新人进府这么点小事就跑去淋雨,把自己弄的高热不退大病一场,要不是看她大病初愈的样子没舍得,他早就想说了,不过虞之润既然已经把这个坏人当了,他也就不用再说了。 想着,这位爷亲了亲小丫头的额头,满面心疼道:“之润也是,你还病着呢,有什么话不能等病好了说?” 虞姣下意识就想点头,可想了想又不对,那是她二哥,怎么也不能让楚煜认为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对二哥再心生不满。 想到此处,她又闷闷不乐的把话往回拉:“其实二哥说的也有理,王爷朝廷上的事那么忙,我不能替王爷分担还要让王爷跟着担心我,确实有些不妥。”说着,她扬起俏脸,讨好的亲了亲楚煜的下巴道,“王爷我错了,以后保证不让您与我担心上火了。” 楚煜真的很好哄,只要虞姣对他动作亲昵些说些讨好的话,他就说不出的满足,搂着怀里的丫头心疼的又腻歪了一会儿,他想起个事来:“姣姣,你生病的消息除了你身边的几人并没有外传,可今日虞家那随从只入府片刻就得到了消息,其实我倒不是防着你兄长,只是你昨日病情危急,我心急之下对外抱病,若是被人知道我是因你病重才谎称病重,怕是不妥。” 香柏那么大个人明晃晃的联系段三郎,府里的侍卫怎么可能看不见?还是那句话,若换了旁人楚煜早就拉出去打板子了,偏偏她是虞姣的丫头,这丫头素来爱胡思乱想,要是自己再随随便便处罚了她的丫头,回头再病一场都不够他上火的。 虞姣一听这话就明白楚煜是什么意思,她也没问是谁走漏了消息,只是郑重的保证道:“王爷放心,此事我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等楚煜有事走了,她叫来香绮香柏俩丫头道:“我生病的事是谁通知我二哥的?”除了这俩丫头见不得她生病受委屈,旁人怕是还没这魄力在楚煜眼皮底下上眼药。 香柏听到此话,喏喏上前:“小姐,是奴婢说的。” “香绮说你了?”虞姣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若不是被香绮说了,这丫头绝对不会这幅样子。 见香柏点头,她再道:“那现在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知道了。”香柏确实知道自己这状告的不合时宜,可若是重来一次她恐怕还是不能忍,小姐这次的病把她吓坏了,就是姨娘走的那次小姐也没有昏迷过两天两夜的。 看着眼里透着委屈的香柏,虞姣无奈一叹:“香柏,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也知道来人若不是二哥,你是绝对不会将这事透露出去,可王府不比虞府,王爷要面对的也不是虞府那么简单,所以今后再行事务必要三思而行,这次就罚你闭口半个月,回去将王府规矩抄写十遍。” 其实来之前香绮已经给香柏打好底儿了,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捅出这么大的事,若是不罚她今后小姐怕是难以服众,当时她心里还想呢,也不知道王爷和小姐会怎么罚她?会不会像对那些丫头似的打二十大板?本来想着的时候她还有些害怕,此时一听她倒是不害怕了,她开始头疼了。 “小姐,要不您还是打奴婢板子吧,二十板子太多您就打奴婢十板子好不好??”规矩抄写十遍?这都不如打板子了。 虞姣示意香绮帮自己把身后靠着的迎枕拽出来,而后躺在床上以我要休息的姿态道:“打板子伤身,而且疼过你就忘了,还是抄规矩能让你长记性,一会儿出了这个房门就开始闭口,什么时候写完那十遍规矩再回来伺候。” 这丫头近两年行事越发的毛躁,正好趁此机会让她静静心,否则王府水深,如今楚煜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责罚,若是有一天楚煜不想忍了,自己怕是保都保不住她。 见小姐躺下休息,香柏也不敢多做辩解,泪眼汪汪的出了房门,刚想让香绮帮她求情,就听香绮道:“闭口闭口,小姐可是给你下了封口令,出了这扇门就不能说话了。” 她觉得小姐这命令简直太机智了,不然这丫头非得天天磨叨她不可。 书房内,姜云霆刚刚和楚煜汇报完攻城车的实验结果,打心眼里讲,他对自家夫人设计的这两张图纸佩服的五体投地,问题是夫人太能作,连着两天不让王爷去新人房里,两天过后她又病了,闹的王爷连早朝都不上了?连皇上的后宫都没这等本事。 见主子把玩着手中模型,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忍不住硬着头皮旧话重提:“王爷,周严二位夫人已经入府多日了,如今夫人的病也大好了,您是不是也雨露均沾一下?” 第380章 雨露均沾?听到这话楚煜只想呵呵,他要是前脚敢进那俩人的院子,那小醋桶后脚就能跑空间淋雨,为了自己不心疼,他还是别费事了。 放下手中的攻城车模型,他不悦道:“那周氏目无尊卑嚣张跋扈,严氏心思不纯善于挑拨,也不知周严两家怎么会教育出这种女儿?真让本王看了就头疼。” 这回不只楚煜想呵呵,连姜云霆都想呵呵,他就弄不明白了,人家的主子是乐不得三妻四妾美女环绕夜夜当新郎,他倒不希望自家主子和人家一样,可你也不能差太多吧? 左右屋里没旁人,姜云霆哭丧着脸道:“王爷,属下知道您宠爱夫人,可别的势力咱们也要拉拢啊。”如今周严两家的姑娘都进了他们王府了,这么好的机会,您老就为了个虞氏不管不顾了? “拉拢?”楚煜冷冷一笑,“姜云霆,你当本王是什么?若有朝一日本王真能登上那大位,必定是本王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今日靠着女人去拉拢势力,明日为了讨好他们,本王是不是还要许给他们一个世子之位?不长脑子的蠢货!你不但低看了你的主子,也高看了那两个女人,当真以为仅凭两个庶女就能让他们两家对本王死心塌地?简直是可笑之极!”说着,他一点眼前的模型道,“有时间把你的脑子放到正事上,学学你家夫人,别老想着靠出卖主子博女人一笑!”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事】 二王爷府内,沐婉莹斜靠在美人榻上,只觉得脑中阵阵发疼。 表哥又纳妾了,并且是同时纳入两人,想到楚煜从今后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她就忍不住肝肠寸断,表哥本该是她的,怎么能宠爱那些贱人? 正想着,门帘一挑,只见她的贴身丫鬟柳茹端着托盘从外面走来,轻步来到榻前施了一礼低声道:“王妃,该吃药了。” 沐婉莹坐起身来,揉着发胀的额头道:“不早不晚的这又是什么药?” 柳茹无奈道:“王妃,这是今早您该吃的药,可奴婢端来的时候您说胸中烦闷,让奴婢端了出去。” 听柳茹这么一说沐婉莹想起来了,确实,当时她胸中烦闷胃里觉得恶心,便让柳茹把药端了出去. 伸手接过药碗,她对着碗中的汤药皱了皱眉,终是仰头喝了下去。 捏了一粒柳茹递来的蜜饯含在嘴里,她躺回榻上语带不耐道:“今天本妃身体不适,别让小姐过来吵闹。” 柳茹应了一声,帮她盖好了薄被,便端着空碗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一出房门,正碰到被人推来的二王爷楚康,她忙福身施礼:“王爷!” 楚康平日里极少来妻子的院落,今日是听说妻子病了,这才前来探望,此时他定定的看着面前施礼的丫鬟,半晌,才终于出声道:“下去吧。” 柳茹心底一松,再次施了一礼踩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离去,等到了没人处,他心底的疑惑却再次升起。 没错,是他,而不是她,他就是被楚煜派来潜伏在二王府的暗十九,潜伏了几日的他,终于在今天乔装成柳茹的样子给沐婉莹下了药,可楚康的态度实在让人疑惑,对方刚刚的样子是发现了什么?若没有发现为何会盯着自己不放,若是发现了又为何不说? 就在暗十九疑惑自己这任务完成的算不算干净的时候,他家主子也在疑惑:“这两天似乎没看到你那丫头?” 好吧,事实真相是,楚煜很好奇以虞姣的性格会怎么处置香柏,结果问了暗卫也没问明白,只说那丫头被关在自己的房里,写写画画不知道干嘛。 虞姣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昨天还起不来床,今天这心情一欢畅已经满地跑了,听到楚煜此问,她笑剥着手里的葡萄道:“王爷说香柏?那丫头做了错事,被我罚去抄规矩了。”说着,她将手里剥好的紫葡萄塞进楚煜嘴里,见他吃下,便开心的剥着下一粒葡萄。 “抄规矩?”也不怪楚煜诧异,抄规矩那是主子的罚法,头回听说丫头被罚抄规矩的。 虞姣却不觉有异,点头道:“对啊,那丫头最怕写字,又最爱说话,以前我被嫡母罚抄佛经的时候,她总是在旁边哭起来没完,哭的我都快烦死了,这回正好二罪归一,既让她写字还让她闭嘴。” 看着小丫头脸上那不以为然的淘气之色,楚煜心中满是心疼,他握着对方喂过来的手腕道:“这么一会儿就喂我了,你自己吃。”本来说让丫鬟们剥好了送来,这丫头非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虞姣一听这话,开心的表情顿时有点怏怏的:“公羊先生说我身子未好,不宜多吃凉物。”天知道葡萄怎么算凉物? 楚煜好笑的拿过帕子帮她擦掉手里的汁液道:“那我也不吃了。”同甘同苦总可以吧?其实他对水果之类的吃食本没什么爱好,不过是见她喂的开心才多吃了些,若惹得她眼馋反而不美。 “不要。”虞姣撤回手,美美的剥着碟子里的葡萄道,“我喜欢看着你吃,你吃了就是我吃了。” 这话听在楚煜的耳朵里简直比葡萄还要甜上百倍,当即拉过虞姣黏糊糊的小手亲了两下道:“快些把身体养好,过几天我带你去法华寺上香。” “法华寺?”听到这个名字,虞姣当即讨好笑道,“王爷说的,不许耍赖!” “你这丫头,我何曾与你耍过赖?” 虞姣嘟着唇振振有词道:“您说要带我去御西湖吃鲢鱼,御西湖去了鲢鱼现在也没吃到,您还说带我去看山茶,如今的山茶怕是早就谢了。” 第381章 听到她数落的种种罪状,楚煜无奈摇头,妥协的笑道:“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说话不算数,这次一定带你去法华寺,就算我没时间,也一定让徐明等人护着你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虞姣对于楚煜这话并未当真,其实只要楚煜肯哄她,她就很开心了,所以她也没想到,当几日后,楚煜真的定好了时间自己又突然有事的时候,竟然真让徐明护着她自己去法华寺游玩? 听楚煜吩咐香绮去收拾出行的衣物,虞姣忙拉着楚煜的手臂道:“王爷,游玩又不急于一时,您要是没时间咱们就改天,我上次说的话就是与您打趣,您怎么还当真了?您也不想想,您不去我自己有什么意思啊?”游玩本就是两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她自己去算怎么回事? 即使打定了主意让虞姣自己去,听到这话楚煜还是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他眼底盛满笑意,轻揉了揉虞姣的发髻道:“听话,以后本王定当陪你,此次让徐明他们护着你去,有好事!” 听到这个加重了的好事,虞姣终于不再反驳,她乖乖的任凭香绮为自己梳妆打扮,而后由暗十九假扮的香柏陪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有好事是什么好事?寿王府不缺钱财不缺权势,那能补充的也就是自身了,想想小说里的套路,一般是偶遇太后皇后,因此被对方赏识收为义女,问题是本朝没有太后,皇后还是瑶妃娘娘的死对头,再说就她这身份,好像也没谁敢或者是愿意收她做义女? 正想着,就感觉马车一停,她刚想问怎么了,就听不远处传来女子痛苦的求救声:“救命!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虞姣微微一怔,而后她疑惑的看向暗十九:这就是那好事? 暗十九笑着点头:这就是件好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前任】 见到那衣衫凌乱的女子来到近前,徐明手扶着腰刀上前一步冷厉道:“夫人上山进香,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被人如此呵斥,那女子脸上先是露出屈辱之色,可看到身后追过来的两名男子,她急忙上前哀求道:“求夫人救救我,我们夫妇回城探亲,不想碰到这些蛮横土匪,求夫人救我!” 或许是听她说的可怜,马车上的人将帘子撩起了一角,露出的绝美容颜让车下求助的女子不由一愣,她自认容貌不凡,却没想到这世上会有这般娇美的女子? 这撩起的一角不只她看着了,后面追上来的两名男子也看到了,他们眼中霎时露出痴迷之色,不过碍于马车周围的徐明等人,只得强压下心头贪念,摆上恶狠狠的架势道:“老子处理私人恩怨,不想死的赶紧滚!” 听到此话,虞姣一双美眸从女子身上落到他们的脸上,冷冷道:“私人恩怨?没见过私人恩怨会对位姑娘拉拉扯扯意图毁人名节的?你们是哪来的劫匪?竟然敢在京城作乱?”见那两人还要说些什么,虞姣直接将帘子一落,吩咐道,“拿下他们,送官查办!” 虞姣上辈子的教育就是有事找警察,这辈子自然也是有贼送官府,哪想到听到此话俩歹徒还没急,那求助的姑娘先急了:“不能送官,夫人,我求求您,帮我救人,不要送……”那一个官字还没有说出来,人就因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见求助女子晕倒在地,徐明等人瞅都没瞅她一眼,便上前打晕了两名企图行凶的歹徒,虞姣不免有些诧异的看向暗十九:“这女子是谁?”怎么看起来很不受人待见?徐明等人平日里可不是这种性格。 暗十九听到此言小心的看了眼虞姣道:“不知夫人可还记得那个江碧兰?” 江碧兰?楚煜前未婚妻? 虞姣微微一怔,忙撩起帘子再次打量那女子,她还记得人们对这位江小姐的描述,温婉娴淑、美丽端庄,可此时再看,这位江家小姐的形象简直不要太惨。 她应该是在女扮男装,无奈衣服被人扯开了,发髻被人扯乱了,再配上那满面的憔悴,若不是暗十九亲口道出,她怎么都猜不到这会是郑国公之女,是那个差点当了寿王妃的江碧兰? 通常来讲,女人对自家男人的前任都是最在意的,到了虞姣这却是完全在意不起来,因为她太了解楚煜的性格,若楚煜真喜欢这些前任,如今也就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了。 想着,她忙对香绮道:“快去看看江小姐怎么样了?”不是虞姣多圣母,而是对方能落得如此之惨,她非常怀疑和楚煜有关。 不得不说,虞姣真相了,本来楚煜让人盯着点江碧兰只是习惯使然,结果虞姣进府时太子等人的言语让他改变了想法,进宫后更是坚定了信念,姣姣的位份一定要升! 可怎么升就是个问题了,因为一个弄不好旁人会以为他是为了拉拢虞之润,所以想来想去,他就想到江碧兰了。 再说江碧兰,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是在法华寺的居士寮房里,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她未曾离家的时候经常随母亲前来进香,想到以前的日子她忍不住眼圈渐红,可紧接着她就想起了昏迷前的场景,急忙对着一旁坐着的虞姣道:“你报官了没?不能报官!” 虞姣还没等搭话,一旁的徐明先道:“江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语气。” 听到这一语道出的‘江小姐’,江碧兰心中一惊,略带狐疑的看着徐明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她姓江? 徐明口中话还没等再说,就见外面急匆匆闯进一人:“兰儿?我的兰儿?” 第382章 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江碧兰的亲生母亲,国公夫人。 见到自家母亲,江碧兰什么都忘了,她哭着下地扑进母亲的怀里,无助道:“母亲,女儿想回家——” 看到江碧兰这种举动,虞姣微微蹙眉,便起身带着徐明等人走了出去。 等到了门外没人处,徐明率先替自家主子解释道:“夫人,咱们救江小姐只是为了让国公夫人感恩,世人皆知,郑国公的千金已经被贼人害死,借他江家一个胆子也不敢起死回生。”自然更不可能进他们寿王府做王妃,所以夫人完全不用担心。 虞姣怔了怔才恍然笑道:“我知道王爷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这位江小姐,她从醒来至今,还没有问过江枫一句。”所以她不懂,当初为了这个男人她能舍去父母,舍去王妃之位,如今怎么连句挂念的话语都没有了?要知道那个江枫为了让她活命,可是自己拦下了大半劫匪,若不是徐明等人去的及时,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暗十九听到这话不由冷笑道:“夫人,您太高看这些世家小姐了,话本子里学来的情情爱爱,哪知道没权没势风餐露宿的苦楚?”还当世才女?以他看是脑子进水傻得不轻。 看着他那满脸的讥讽,虞姣别扭的提醒道:“你现在是香柏!”能注意点形象吗? 暗十九面容一僵,忙恢复成香柏的乖巧摸样。 不说他们在外面如何,单说禅房内,江碧兰抱着母亲,当真想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尽,就像暗十九说的那样,曾经的江碧兰是国公小姐,随着兄长四处行走何人敢对她不敬?不曾想卸去了国公小姐的身份就什么都变了。 其实离家前她是带够了银票的,这些银票若是放到普通百姓手里,或者是放到虞姣的手里,那定是买房置地小日子舒服的很,可江碧兰若是在意钱财,她也就不是愤世嫉俗的江碧兰了。 这丫头也知道出门在外不能大手大脚,可对她来说,找个上好的客栈住个中等房真的算是省吃俭用了,好不容易离开家中,她就想无拘无束的四处走走四处看看,所以这一路走来上好的客栈住着,当地的美食吃着,动不动再买买她珍爱的古玩字画,没到一个月钱就少了一半。 若光这样也就罢了,最坑爹是她见不惯世间不平,本来这是好事,可她就忘了,她已经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管完了不平事让江枫把人教训一顿,他们两个无亲无故的外地人不想着赶紧跑,还在那大摇大摆的四处游玩,很快就被地头蛇给逮着了。 江枫的功夫是好,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位拉后腿的娇娇女,所以他二人倒空了身上所有金银,才算是把这事给摆平。 没钱了怎么办?若是虞姣没钱,她会想办法找人售卖脑子里的知识,再不济也能摆摊给人写个家书,可江碧兰舍不下那个脸,江枫心疼小姐,偷偷摸摸跑去劫富济贫了一把,到手的钱还没等热乎就被失主发现,一群人在他们后边追着撵,一路楞是撵回了京城。 江碧兰埋怨江枫丢了江家的脸面,实不知他们是被人给坑了,他二人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能自动自发的回到京城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 【义女】 郑国公今日受邀去逍遥侯家吃酒,哪知这酒宴刚刚吃到一半,就收到家里的消息,说他夫人去法华寺进香的时候路遇劫匪,若不是恰巧被人给救了,此时怕是危在旦夕。 郑国公一听就急了,当即顾不得吃酒,辞别了逍遥侯快马加鞭往回赶,回去的路上他还想呢,早上离别之时也没听夫人说要去法华寺,好好的怎么自己跑去那地方?等进了家门,见到躲在妻子房里的人,他终于知道妻子为何会去法华寺了。 看着消瘦许多的女儿,郑国公心如刀绞,可想到女儿所做之事,他当即狠下心肠对着长子怒声道:“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孽障给我撵出去!” 江碧兰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惹父亲生气,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要把她撵出去?想到近日来的种种,她双膝一软跪倒在父亲身前,哭道:“爹,孩儿错了,孩儿今后定听您和母亲的话,孩儿再不乱跑了。” 本以为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等出去才知道,离了父母,他二人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可以说,这一路的追杀是真把她给吓着了,以往她何曾见过这个? 见女儿如此,郑国公嘴边的狠话到底是没舍得吐出来,只能狠狠的一甩袍袖,叫着长子出了妻子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如实讲来!” 江大郎明白,父亲一是问妹妹受了什么委屈?二是问妹妹怎么会出现在家里?心中略迟疑,他从江碧兰抱打不平说起,一直说到二人走投无路之下逃回京城被人所救。 郑国公听到这话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枉费他平日里自诩生了个才女,如今才知道他确实生了个才女,不过不是文才,而是蠢材! 再生气那也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总不能看着她死,因此他当机立断道:“你去查查追着他们不放的是哪路人,帮那孽障将事情摆平,然后给她二人找个安身之所,趁人不备尽快送她过去,至于今日之事……”想到今天这事,郑国公也顾不得埋怨女儿没脑子,吩咐儿子道,“不管救了那孽障的是谁,定不能让他将这事传到寿王耳里。” 寿王上次将兰儿放走,已经是天大的情面,如今跑了没两圈自己又回来了,这不赤裸裸打寿王脸吗? 第383章 江大郎本来一心听着父亲安排,直听到这最后一句,他忍不住哭丧着脸道:“爹,今日救了兰儿的正是寿王府之人,也是他们最先认出兰儿的身份,才派人前来通知。”所以寿王早就知道了,您老说的太迟了! 寿王府内,楚煜正在听徐明等人的汇报,当听说江碧兰自从清醒后没有追问江枫一句,他忍不住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过如此。女人中,怕是只有他家那傻丫头,才会在危机之时跑去和他同生共死,也只有那傻丫头,才会因为江碧兰的冷淡替人打抱不平。 想起往日之事,他突然特别想见姣姣,偏偏这时候郑国公来了。 郑国公不来不行了,证据落人手里了,他若不来楚煜怒极上告,他们全家就可以捆吧捆吧等着满门抄斩了。 对着满面怒气的寿王,郑国公苦苦一笑上前施礼道:“王爷,老臣来给您请罪了。” 本来以他的身份,见到皇子何须如此低三下四,可谁让他摊上这么个好女儿? 当天,他二人在书房谈了许久,怎么谈的不知道,谈的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谈完后,京城就传出郑国公的夫人在城外遇险,幸被寿王殿下的妾室所救,被救的国公夫人与对方一见投缘,想到已逝的女儿,便有意收对方为义女,老国公本是不允的,无奈老妻思女心切,一哭二闹三上吊,磨的他没辙也只能应允了下来。 虞姣在知道了江碧兰的身份后就猜到楚煜此举,不过亲耳听到后,她心中却略有担心:“王爷,这收义女不需要上族谱吧?” 不怪她这么想,因为大祁的风俗若认了干亲是可以上族谱的,按理说她对虞家不亲,如今也是寿王的人,上不上根本无所谓,全当换了个户口本,可她二哥知道了会被气死的,所以她一定不能上这个族谱。 见这丫头满脸的担心,楚煜好笑道:“上国公府的族谱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这丫头竟然还担心?”见虞姣听到这话小脸都垮了下来,他笑着摇头:“放心吧,只需走走形式,不上族谱,不过姣姣你要知道,不上族谱,你眼下只能升为庶王妃。” 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虞姣更不想因为这让二哥伤心,所以她笑嘻嘻的道:“没事的,有王爷疼我,我一样可以作威作福欺男霸女!” 一句话逗的楚煜哈哈大笑,搂过小丫头点着她的小鼻子道:“你啊……”真是让他不知怎么疼才好。 其实郑国公真提议过让虞姣上族谱,左右这人情都做了,也不差这最后一脚,是楚煜没有同意,虽说上了郑国公的族谱定会给虞姣升到侧妃,眼前瞧着是得利了,可今后若想再走一步却是极为不利,毕竟更改族谱是某些人眼里的大忌,他既然没想让虞姣一直在侧妃的位置上待着,自然不能杀鸡取卵,再说眼前此举不过是想给姣姣临时找个靠山,等虞之润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也就用不着他们了。 在内心深处,楚煜更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孩能妻以夫荣,无奈此时的他只是个身不由己的皇子。 压下心底的那丝愧疚与遗憾,他搂着怀里的丫头道:“这两天好好休息准备准备,三日后去江家行拜亲礼。” “拜亲礼?我二哥会去吗?”虞家人应该会去,就是不知道二哥会不会去。 额,“会去吧?”想起虞之润,楚煜心中又开始没底,能与国公府攀上亲戚,怕是整个虞家就没有不高兴的,唯有虞之润,他心里是真没底…… 第三百五十九章 【心思各异】 “虞兄,虞兄?”看着追上来异常亲热的江三郎,虞之润心中莫名,仍旧恭敬见礼:“三公子,您这是?” 江三郎豪迈的一挥手道:“今后都不是外人,叫什么三公子?咱俩年纪相差少许,互道姓名就好。” 虞之润是真被这话给闹楞了,最近又到了官员考核之际,吏部大查,忙的昏天黑地,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何时与江家成了自家人? 见虞之润的表情有异,江三郎道:“原来你还不知?昨日我母亲上山进香,路遇匪徒,若不是你家四妹正好路过,我母亲怕是性命不保,为此我母亲有意收你家四妹为义女,所以今后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咱俩也算是半个兄弟。” 若是虞之堂那样的,江三郎绝对不会说这话,说了简直是降低他江家身份,放到虞之润身上,他这话说的毫无压力。 虞之润听到此话心中顿时就乱了,无缘无故姣姣怎么会跑到城外去?会不会是寿王有意为之?在大多数人心里,楚煜都是刚正不阿型的,唯有在虞之润心里,那就是个不择手段臭不要脸皮的。 越想越觉得楚煜是故意的,他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他急的不是别的,也是怕虞姣上了江家的族谱,楚煜本身是皇子又图谋不小,如今他偏宠姣姣,若姣姣今后生了男孩,完全有希望继承寿王的基业,可若是有个上了他人族谱的母亲,很容易成为未来外甥的污点啊! 尽管这外甥连个影子都没有,可在知道了楚煜对虞姣的偏宠后,虞之润已经替他那没影的外甥开始打算了。 心中着急,他面上却不显,客客气气的打发了江三郎,便急忙回到家中。 此时的虞长文正在家里开心呢,见儿子回来了还没等说些什么,就听儿子问道:“父亲,江府之事您可知道了?” “知道了。”虞长文笑着答道,“两日后国公府设宴,还送来请帖邀我们父子同去,此事过后,寿王就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也要把姣姣的位份往上提一提。” 第384章 别小看了那个庶王妃,他家嫡女嫁给四王爷也才是个庶王妃,所以王府的位份真不是那么好升的。 虞之润抿直了唇角道:“那国公府可曾说过是否要给姣姣上族谱?” “这倒是不曾说过。”想到这个,虞长文忍不住叹道,“若是真能上了族谱,姣姣在王府的地位就更稳固了。”不是虞长文想的不远,实在是他们家的身份在那摆着呢,瞧瞧楚煜前面两个王妃人选,一位是大学士之女,一位是国公之女,随便拎出一个都能甩他家一条街,完全没有可比性,也只有虞之润这个既相信自身实力,又知道妹妹受宠的,才会生出这种野心。 虞家人对此事很是重视,皇家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一个庶妃罢了,连个侧妃都不是,有什么可在意的?唯有瑶妃娘娘,听到这消息笑着轻叹:“看来这丫头还有些运道,也不枉煜儿疼她一场。” 这些人怎么想的虞姣全然不知,眼看着拜亲宴在即,她难免有些紧张。 沐浴后打发了香绮等人,她边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长发,边想着明早之事,越想越没底,索性放下梳子来到床前对着楚煜道:“王爷,到时候会不会去很多人啊?万一我给您丢脸了怎么办?”以国公府的影响力,能去参加拜亲宴的人身份定是不凡,若是混在人群中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还是个主角,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万一有点差错可怎么是好? 楚煜正靠在床头翻看暗卫传来的密信,听到这话,他抬头打量了几眼,发现小丫头是真的在担心,他皱眉想了一下道:“那我明日就表现的严厉一点。”他若是冷着脸,别说是后宅女子,就是前朝官员都不一定敢多看,这样姣姣的压力自然就小了很多。 有人帮着作弊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欣喜之下,虞姣扑上去就是一顿乱亲。 按理说美女入怀该是软玉温香,无奈这丫头小狗似的乱亲实在是太痒,痒的楚煜忍不住笑,最后被某丫头胆大包天的扑倒在床…… 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虞家要与国公府结干亲了,自然高兴;寿王要给自己的心肝宝贝抬位份了,自然也开心;唯有那被结亲的郑国公两口子,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闹心。 他们感激虞姣救了女儿的命,可若没有女儿的这通私奔,寿王早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女婿,如今弄个干亲,收的还是个庶女? 见老妻拿着帕子默默流泪,郑国公无奈开解道:“别哭了,那孽障能捡回一命,已经是老天开恩了。” 国公夫人不听这话还好点,一听这话泪水顺势而落,哭着道:“老爷,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我已经问过兰儿了,她和那江枫只是名义相称,还没有夫妻之实,您说……” 半辈子的夫妻,郑国公一听妻子的话就知道她后面想说什么,当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你是盼着咱们全家不死吗?你是当寿王色令智昏?还是当那孽障是绝世美人?就寿王的脾气,若不是这次刚好有事相求,你当那孽障能平安至今?”说到这里,他双眼微眯,“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孽障的意思?” 若是妻子的意思也就罢了,打消了事,若是那孽障的意思,他怕是要将那孽障连夜送走了。 国公夫人看到丈夫变了的脸色,顿时收敛了泪水,忙解释道:“是我,是我瞎想,兰儿绝没有这个意思,您还不知道兰儿的性子?她若是贪恋荣华,又岂会放着好好的寿王妃不做,与那江枫私奔?老爷,您别气,是我多想,是我错了。” 看着妻子那焦急的神色,郑国公无奈一叹:“你啊!怎么就这么糊涂?这种情绪万不可带到那虞氏身上,寿王这么多年从来不近女色,这次能如此看重那虞氏,想必那虞氏身上定有不凡之处,若想兰儿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你的身边,你还是在那虞氏身上多下下功夫吧,至于旁的,就别再想了。” 一次次的挑衅寿王底线,真当那是没牙的老虎吗? 第三百六十章 【拜亲宴】 “夫人可收拾妥当了?”下了早朝的楚煜打马回到府,还没等下马,就忙着询问虞姣的消息。 “收拾妥当了,礼物也备好了,夫人就等着王爷您回来呢。”自打虞姣生了场大病,邵安对虞姣的态度越发恭敬,知道主子回来就得例行询问,这位早把虞姣的动向打探好了。 听说姣姣在等自己,楚煜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将爱马交给一旁等候的随从,迈大步朝着凝香阁走去。 到了凝香阁内,看到迎面而来的虞姣,楚煜的眼睛不由一亮,平日里这丫头极少装扮自己,当然,楚煜也不喜欢她装扮就是了,他可不想温存时亲一口滑腻的胭脂香粉,可不喜欢不等于不想看,此时看到盛装打扮的小姑娘,他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紧接着又多出两分不悦。 这么好看的姣姣,真不想带出去! 虞姣打扮的漂漂亮亮,本是想和心上人展示展示,此时见楚煜皱着的眉头,她下意识停下脚步,犹豫的打量自己这身衣着,略忐忑道:“王爷,可是这装束不妥?” 今日这身装扮实在是太难选择,装扮的差了,丢的是寿王府和虞家的脸面,若装扮的太出格,以她的身份又怕被人笑话,千挑万选才选出这么一身,没想到还是不妥? 见小姑娘扬起的唇角下垂,眼底带着自责,楚煜心底又传来那股熟悉的闷痛,明明是一心想要疼宠的人,却总是在不自觉的时候让她受委屈。 第385章 心疼之下,他迈步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哄人的话脱口而出:“哪里来的不妥?以姣姣的容貌,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就是太好看,才不想让旁人看见。” 虞姣听到这话笑意重新浮上眼底,娇声道:“王爷又逗我,我是怕丢了王爷的脸面。” 拢了拢虞姣垂落的一缕发丝,楚煜带笑的眼底有着慑人的凌厉:“有我在,你只管放心,这义女是郑国公自己求的,就算你一身素衣,他们也得好声好气的把你迎进去。”若不然,那对方就是找死了。 那么大的把柄在楚煜手里握着,郑国公岂敢找死?就是国公夫人在听了丈夫的话后,也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本就惧着寿王府的名头,再见主子如此重视,没等见面,众人就对那未来的‘五小姐’起了恭敬之心,对前来参加拜亲宴的虞家人更是客气三分,恭恭敬敬的施礼过后,忙派人进去通禀。 以郑国公的身份,再怎么也不会亲自来迎接虞长文,可为了表示郑重,他将三个儿子都派了出来。 江大郎感念虞姣救了妹妹一命,见到不远处的虞长文,忙紧走两步弯腰见礼:“虞大人,您可来了,我父亲正在府中等着您呢,快往里请!” 今天虞家来的比较齐全,不只虞夫人跟了来,连虞之堂都一起跟了来,江二郎和江三郎随着大哥一同见了礼后,就上前一步招呼虞家兄弟,而后如同众星捧月般将这一家四口请进府中。 虞夫人没来之前恨的牙痒痒,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么好的事怎么让虞姣那贱丫头摊上了?若是她的瑶儿碰到此事,是不是在四王府中也能地位更稳?偏偏老天无眼! 可此时看到江二郎热情的对着儿子之堂,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她心里的想法又变了,不管是谁摊上了,若是能让她的儿子借此机会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想法在见到国公夫人的时候更深了一层,国公夫人本来感激虞姣对女儿的救命之恩,后因为那点小心思被丈夫斥责,如今是又羞又愧有心弥补,不免对虞夫人礼让三分,落到虞夫人眼里,这想法可就复杂了,应该说她终于意识到,那个当初任凭她随意摆弄的小贱人,如今当真是今非昔比了。 众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外面的主角才姗姗来迟。 看着一脸冷厉而来的寿王,厅内众人露出黑压压一排脑袋瓜,没办法,压力太大。 见他们都不抬头,虞姣的一颗小心脏顿时落了地,偷偷给楚煜一个崇拜赞赏的眼神,才继续保持着温婉谦瑾的姿态,跟着对方的脚步进入正厅。 这里面唯二不惧楚煜眼神的,一是郑国公,不过他自持身份,自然不能像个老不羞似的盯着虞姣瞅,二就是虞之润了,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如今看着妹妹的眼神,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松缓下来。 随着楚煜的撩袍而坐,厅内的气氛又热络起来,郑国公先和楚煜说了几句朝堂之事,而后才笑着道:“王爷,时辰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就开始吧?” 楚煜冷然的眸光扫过在场众人,特别是场中的男人,见所有男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口,一副心无旁贷的样子,这才满意道:“本王来就是做个旁观者,国公自行安排就好,无需顾虑本王。” 看着下面那一排不敢抬头的,郑国公讪讪一笑,回头吩咐管家准备香案。 大祁的拜亲宴有两种仪式,一种是比较简单的,敬杯茶叫声义父义母,这亲就算认下来了,还有一种就是上族谱的,需要开祠堂祭拜祖先,到虞姣这,不上族谱还要显得郑重,郑国公就准备在仪式上下点功夫。 不多时,香案摆好了,郑国公郑重其事的祭拜了上天,而后才坐下来和夫人一起,等着未来的干女儿上前敬茶。 其实这个敬茶也是有讲究的,若是光敬了国公夫人,虽然也称郑国公为义父,可在身份上难免差着一层,如今二人同坐等着敬茶,以后虞姣在国公府的身份,比那亲生的小姐也差不了几分。 坐在长辈的位置,郑国公第一次认真打量上前敬茶的虞姣,他这一生自认见过无数美女,远的不说,就说他家中的女儿,那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绝色,可与此女相比却是明显逊色三分,再见对方的姿态谦而不卑,奉而不媚,终于理解了寿王为何会压下怒火,只为了替她找个靠山。 知道对方在寿王心中的地位,他对这义女自然更加看重了几分,当即端起对方奉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大笑道:“好好,从今日起,老夫就有个好女儿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再见江碧兰】 国公说好,周围的宾客自然都说好,本来有些女眷心里瞧不上虞姣的身份,可瞧着上方不怒自威的寿王,皆是满口称赞国公好有福气。 敬完了义父,拜义母,二位长辈都拜完了,虞姣又起身给三位兄长见礼。 江家只有江碧兰一女,江家三兄弟从小对这妹妹如珠如宝,所以当他们得知是虞姣救了妹妹,没等见面就有了感激之心,如今拜了干亲,成了义妹,心里自然就有了几分亲近之感。 唯一觉得闹心的是,这义妹已经成了寿王的妾室,想要接回家来,像亲妹妹一样宠着,好像有点不容易。 这么一想,他们有点同情虞之润了,也终于明白这家伙为啥总想鸡蛋碰石头,不给寿王好脸了,这么个如花似玉娇娇嫩嫩的宝贝妹妹,就因为赌气被人强要去当妾室,换了谁不想杀人? 第386章 被一再投以同情目光的虞之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觉得抢了他妹妹心中有愧?想多了吧?别说你们只是个外姓的义兄,就是同姓虞,也比不了我们兄妹一母同胞,有什么好同情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总之这位当哥哥的,绝对不承认,自己的心情不爽是在吃醋,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心情不爽,完全是因为那个混蛋寿王,要不是对方横插一刀,他家姣姣定会是方旭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若是那样的话,他哪用得着在这受人同情? 越想脸越黑,他狠狠瞪了眼上座的楚煜。 反正他在外人眼里和寿王一向不和,所以完全不用像在寿王府里一般,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虞姣拜完了干亲返回座位的时候,发现楚煜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以为这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她也没有多想,完全不知道楚煜心里的小人直抓狂。 ——他就知道,那个虞之润对自己的恭敬全是假装的,瞧瞧对方刚才那个愤怒厌恶的表情?要不是知道姣姣最在意这个兄长,要不是知道这家伙以后会是国家栋梁,你当本王会对你忍让至今?哼! 瞧着楚煜那跟刷了锅底灰似的包公脸,郑国公也不知道自己哪又得罪这位爷了,只能试探着请示道:“王爷可是饿了?老夫差人摆宴?” 楚煜听后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摆吧。” 赶紧摆赶紧散,完事了他好带姣姣赶紧回家,本来有虞之润那么个兄长就够一说,如今又跑出仨义兄,这干亲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还真当自己是亲兄长似的态度亲热? 和虞之润一样,楚煜也觉得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旁人的错。 刚刚能男女一同观礼,这摆宴却是不能,见国公夫人亲亲热热的拉着虞姣要走,楚煜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尽管知道,有江碧兰那么个把柄在,这国公府怎么都不敢亏待了姣姣,可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随夫人前去勿要失礼,酒宴过后本王派邵安前去接你。” 国公夫人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前面的勿要失礼是假,后面的派人去接才是真,这话明显就是给自己听的。 由此她算是真的相信了丈夫的话,再加上虞姣的容貌,她彻底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有国公夫人陪着,虞姣在女眷里简直是一路畅通,不管是真喜欢她,还是假喜欢她,瞧着国公夫人那一脸的‘我家义女真是好,我有义女我自豪’,这些人的嘴里全都剩下奉承。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要数虞夫人,在她眼里,虞姣一直和她姨娘一样,是个空长了脸蛋的废物,可此时瞧着站在国公夫人身边,那个举止大方气态端庄的女子,她险些不敢认了,直到虞姣过来给她施礼,才恍然清醒过来。 “母亲?可是要见女儿太高兴了,昨晚没有休息好?”虞姣笑吟吟的看着虞夫人,脸上满是女儿家的娇俏。 表面上的功夫虞姣一向会做的,她可不希望为了一时之气,让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尽管对这个母亲,她是真没有半点孝心。 她如此,虞夫人自然也不差,缓过来的她亲热的拉住虞姣的手,又是惦记又是想念,听的虞姣直起鸡皮疙瘩。 国公夫人早就打探过虞家的情况,知道这虞夫人素来会装模作样,其实骨子里根本就不是大度之人,只是没想到她新收这义女,装起孝女来倒是二样不差,不过一想也是,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岂会把寿王殿下迷的甘心替她打算? 心里一叹,她也想上前与这母女说点什么,话未出口,就见一旁的丫鬟上前附耳道:“夫人,小姐想见见虞小姐,说要向虞小姐亲自道谢。” 国公夫人听了就是笑容一僵,若是寻常情况,一个是她的亲女,一个是她的义女,姐妹俩聊聊知心话没什么不行,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自家女儿可是差一点就成了寿王妃,谁知道虞姣会不会心中忌讳? 可再一想,虞姣在法华寺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女儿的身份,如今又拜了干亲,今后她若想在寿王府站稳脚步,怕是还要多多仰仗国公府。 心中大定,她低声对丫鬟道:“回去告诉小姐,一会儿我带人过去,让她莫着急。” 国公夫人对这女儿素来宠爱,即使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她也没舍得责备半分,如今女儿想见见救命恩人,她自然要替女儿达成心愿。 菜过三巡,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将虞姣带出了花厅,穿过角门,来到一座小阁楼。 阁楼里江碧兰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母亲和虞姣进来,她笑着起身,先给母亲施了一礼,而后笑着对虞姣道:“上次一别,一直想对虞小姐道谢,没想到时隔不久咱们竟成了姐妹?既是姐妹,客气的话姐姐也不多说了,只希望今后咱们姐妹情深,能有金兰之谊。” 虞姣之前就觉得,这位义母的举动有点神神秘秘,不过外面有楚煜和二哥,旁边还有暗十九跟着,所以她也没怎么顾忌,却没想到,之所以神神秘秘全是为了她亲闺女。 第三百六十二章 【知心姐姐】 说实话,上次一别后,虞姣对这位江小姐的感觉很不好,在那之前她还认为,江小姐为了追求幸福敢于对抗皇命,虽然这举动有些坑家里人,可她多少是有些羡慕的,没想到在她心里果断潇洒的江小姐,一见面就给她演绎了一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经典场景,从头至尾更是没有对自己说一个谢字。 第387章 本以为上次一别就是永别了,没想到时过境迁竟然成为了干姐妹? 不知怎么的,虞姣听到这声妹妹有些别扭,特别瞧着眼前的江碧兰,果真如众人所说温婉娴淑、美丽端庄,她更觉得心里那么不舒坦。 好吧,她承认自己看到楚煜的前任有点吃醋,至于上次怎么没吃醋?当然是看颜啊! 压下那丝小别扭,她笑着回道:“都是自家姐妹,姐姐说哪里话来?” 见虞姣的表情不似作假,国公夫人心里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们姐妹先聊着,外面还有客人,母亲出去看看。” 送走了国公夫人,虞姣随着江碧兰落座,她优雅的端起茶碗,其实心里在琢磨,这江碧兰见自己有何用意。 在她想来,对方见自己,用意不过就那么两个,一是真的想对自己表达谢意;二是她后悔曾经的逃婚,想在自己这打探一下楚煜的口风。 好吧,她承认后面这个狗血了一点,可谁让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若这两个都不是,那就只能是这江小姐真认亲,想和她姐妹亲近。 虞姣自认考虑的很周全,却怎么都没想到,江碧兰找她来,是为了和她表达歉意。 最开始听到那句对不起,虞姣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是真没想明白对方哪对不起自己了? 后来才听懂了,江碧兰之所以觉得对不起自己,是认为没有她的逃婚,楚煜就不会迁怒之下纳自己为妾,所以她才心中有愧。 尽管知道这事不怪江碧兰,即使没有她的逃婚,楚煜也不会放了自己,可虞姣不得不承认,听了这话,她对江碧兰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至少对方不是逃避责任的人。 这么一想,她觉得之前或许是自己想错了,江碧兰再怎么才女,也只是个没受过风雨的大家闺秀,所以上次瞧着自私,或许是真吓着了。 江碧兰不知道虞姣的心里转变,就本身来说,她是真认为自己对不住虞姣,上次醒来她之所以没问江枫,是因为相信江枫能跑得了,毕竟以前也是,只要她跑了,江枫指定能甩下追杀他们的人跑过来追她,这次还遇到寿王府的人,她自然就认为江枫警觉的先躲了起来,毕竟寿王府的人不敢动她,对江枫却不会手软。 回家后先是惊慌无助,等定下心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了,她终于有闲心打听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后才发现,原来那么美的姑娘,之所以甘愿给人做妾,纯属是被自己坑了。 这姑娘本来就好管个不平之事,若不是为了这,也不能一路被人追杀回京城,如今知道虞姣的遭遇,她就像吃了苍蝇般不吐不快,问题她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父亲现在还对寿王小心讨好,她若是非要替虞姣讨个公道,就是家里人也不能应她,所以她把虞姣叫来,就是想安慰安慰,顺便补偿一下。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先对虞姣表达了心中歉意,而后就让贴身丫鬟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银票。 “妹妹,姐姐虽没进王府,却也知道那王府后院之苦,姐姐别的帮不了你,只有这些身外之物,给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希望妹妹不要嫌弃。”若是离家前的江碧兰一定不会给银票,她觉得这东西太俗气,可出去一次才发现,银票简直太特么重要了。 眼见对方手里那千两银票,虞姣抽了抽嘴角,忙道:“姐姐这礼太重了,咱们姐妹哪用这般客套?” 推让几次,见虞姣执意不收,江碧兰黯然叹道:“我就知道妹妹还是在怪我,也是,以你的身份本可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可就因为姐姐我,如今深陷王府,要遭那寿王蹂躏……” “噗,咳咳!”被口水呛到的虞姣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她拍着前胸讪笑道,“姐姐多虑了,其实寿王对我挺好的。” 蹂躏这词,似乎太严重了点,她一时有点吃不消。 见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虞姣还是不和自己说实话,江碧兰无奈叹道:“好吧,既然如此,就当是姐姐多虑了,今后妹妹若有何苦难处,定要与姐姐倾诉,能帮到妹妹的姐姐一定不会推辞。” 她是真想和这妹妹好好聊聊,但显然这妹妹太过怯弱胆小,不过想想虞姣的身份,她又释然了,自幼受嫡母摆弄,怕是之前都没出过虞府,蜷缩在一个小院子里,又哪来的胆子替自己征求幸福? 这位做姐姐的自觉很无力,虞姣那做妹妹的也没好到哪去,她是真不懂这位江小姐的性格,你说她古道热肠吧?似乎又有点热心过度;你说知恩图报吧?好像又太过理所当然,反正和她相处有点累的慌。 好在这是位义姐,还是个走形式的义姐,想到见了这面下次也不知道哪年能见,虞姣很快就把这位江小姐抛到脑后。 总的来说,虞姣对这次的拜亲宴挺满意,不管真心假意,全程和和气气,这就行了,她只等着升位份就好,别怪她看重位份太俗气,关键这一步之差,就隔着主子和奴婢。 楚煜本来是不太满意,当然,对虞之润那位舅兄他已经放弃治疗了,他不满意的是江家三兄弟,觉得这仨人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见小丫头挺开心,他也就准备宽宏大量的原谅对方。 哪知这‘仇怨’刚刚放下,回府就听到暗十九的口头汇报,听的楚煜顿时就炸了。 ——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强抢民女?肆意妄为? 第388章 好吧,对着一个没长脑子的蠢女人,这些话他都能容忍,唯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蹂躏?他那么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她竟然敢说蹂躏? 江碧兰,你有种,你这赐教本王记下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庶妃】 干亲拜完了,可要想升位份还得走个流程。 国公夫人要先去瑶妃娘娘处请示一声,大意是妾身收了个干女儿,乃是寿王殿下的妾室,妾身那女儿模样端庄、大方得体,想和娘娘求个体面,给她升升位份。 若是瑶妃娘娘同意了,就会派人上报掌管皇族事务的宗人府,直到宗人府记录在案,虞姣才是名正言顺的寿王府庶妃。 不过这种事也就是走个流程,没有哪位夫人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前去请封。所以在国公夫人请示过后,虞姣的册封很快就被批了下来。 看着那块代表王府庶妃的小小玉牌,虞姣发现自己竟是悲大于喜,没得到的时候一直想着、盼着,等得到了才发现,她还是寄人篱下——庶女、庶妃,总归是逃脱不过这个庶字。 香柏在一旁本来高兴的不行,没想到正高兴呢,小姐就淡了笑容,若是以往她早就上前问了,无奈现在的她还没过那十五天的封口令,因此只能求助的看向香绮。 被求助的香绮心里也是难忍酸涩,庶女虽苦,可以二少爷对小姐的重视,小姐总有出头之日,如今这庶妃,怕是最高的位份了吧? 想着,她上前劝道:“小姐,想想咱们没进府时的日子,那时候奴婢姐妹整日里提心吊胆,就怕小姐入了王府、受了委屈无处喊冤,如今小姐升为庶妃,王爷还独宠小姐,咱们的日子已经是越来越好了。” 香绮都懂的道理,虞姣又哪会不懂?她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没想到让两个丫头着急了。 想到此处,她笑着道:“你们放心,我没难过,若是我这升了位份的还满心不悦,你让这府里不受宠的怎么办?” 虞姣的性格一向是,穿鞋的时候看人家光脚的,光脚的时候看那些病病歪歪站不起来了,每次对比完了,她都觉得自己没道理不好好活着。 正说着话,楚煜回来了。 楚煜下了朝就得到虞姣升妃的消息,心里高兴,这位片刻未停的打马而归,进了王府就直奔凝香阁而来。 进门一看,厅内的主仆三人正在笑谈,心情甚好的他忍不住笑道:“快让本王瞧瞧,本王的爱妃今日可好?” 这话把俩丫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平日里王爷稳重极了,何曾说过这种戏言?俩丫头对视一眼,忙垂首撤了出去,临走还没忘带好房门,给屋内二人留下一个私密空间。 见俩丫头走了,虞姣娇嗔的瞪着楚煜道:“王爷,她们都笑我了。” 楚煜笑着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下那柔嫩的面颊,才朗声道:“我的姣姣如今可是王府的女主人,哪个敢笑?” 一低头,见虞姣手里还拿着那块代表庶妃的玉牌,他接到手中,拇指抚了抚那上面的庶字,承诺道:“姣姣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把这上面的庶字去掉!” 庶字去掉,那就剩一个妃。 看到楚煜眼底的认真,虞姣伸出双臂搂着楚煜的脖子道:“我不在意那上面写了什么,我就在意王爷心里有没有我,我若是做了王妃,却使得王爷身旁有了别人,我情愿一直做这庶妃,让王爷身边只有我一个。” “你这小醋桶!”说是醋桶,楚煜的语气里却满是没辙。他上辈子在军中,也曾听说谁家悍妇将男人管的老老实实,当时他还觉得那男人太没出息,被个妇人给管住了,如今才知道,哪是妇人太过刁蛮,纯属是那男人舍不得罢了。 虞姣向来会察言观色,见楚煜的眼底满是宠溺没有不悦之色,当即踮起脚尖,对着楚煜的唇就亲了下去,小小的舌尖撬开房门,调皮的跑对方家里转了一圈,在房主想要缉拿逃犯之前,她使坏的快速撤离,以手遮唇,斜睨着楚煜娇声道:“那王爷喜不喜欢小醋桶?”看那样式,大有不说好不给亲的娇蛮架势。 瞧着小丫头眼里的得意之色,楚煜皱着眉沉吟片刻道:“本想和爱妃商讨后日休沐之事,看来爱妃甚是繁忙,我还是……” 休沐?放假? 虞姣眼睛一亮,忙放下遮唇的手掌,上前挽着楚煜的手臂讨好道:“不忙不忙,王爷后日休沐可有好的去处?” 楚煜上次可是答应她了,再有休息时间就带她出去玩一趟,这么好的机会哪能为了莫名其妙的矜持而放弃? “去处嘛?”楚煜弯起食指,以指背摩挲双唇,那模样似在犹豫,又似在暗示着什么。 虞姣心里对这小心眼的王爷,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而后踮起脚尖乖乖送上一个法式热吻,半响才气喘吁吁的道:“王爷,您这回总可以说了吧?” 同样是吻,她这边憋的不行,那边脸不红气不喘一脸的意犹未尽,这到底是自己功力不行,还是对方肺活量太过充足?太欺负人了。 未免小丫头恼羞成怒,得了甜头的楚煜准备见好就收,他轻拍着虞姣的脊背帮她缓着气,边笑着道:“云霆前些时日在城外买了个庄子,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温泉吗?那庄子里就有一处温泉,到时候我带你去瞧瞧。” 大夏天泡温泉? 虞姣觉得这爱好似乎有点重、口,不过再一想,楚煜肯带她去玩,还把她的想法放到第一位了,不管怎么说都值得鼓励,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笑道:“好,我等王爷带我去瞧瞧!” 第389章 事实证明,瞧瞧,真的只是瞧瞧,本来来之前楚煜还想着,他可以和姣姣在温泉池子里这样那样,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别看楚煜是个王爷,可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时间跑庄子里玩过,再说上辈子他也没有温泉庄子,这完全是为了哄虞姣高兴,才让姜云霆特意买的,所以在他的想法里,这温泉水应该被存放在一个大大的水池子里,四周水汽氤氲,正适合欣赏美人出浴,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庄子里确实有温泉,却是没建好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吃货属性】 看着自家主子狠狠射来的眼眸,姜云霆觉得自己特冤枉,心说您之前光说让我买个带温泉的庄子,您也没说是为了哄夫人开心啊?再说了,京城附近带温泉的庄子就这么几处,主人都不是寻常人物,所以难得有这么一个带天然温泉的,他自然是想都没想就买了下来,哪知道会惹了主子的埋怨? 眼瞅着姜云霆在楚煜的目光下,像小媳妇似的越来越瑟缩,虞姣幸灾乐祸的上前劝道:“王爷,姜军师一方外之人,哪能考虑的那么周全?您就别怪他了。” 听到这话姜云霆差点没喷了,方外之人?是他想做这方外之人吗?还不是你男人死活压着不让他摘掉这道冠?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的年纪,贸然跑来给寿王千岁当军师,定会有众多人不满,如今穿了身道袍,再给自己安一个莫须有的师父来,倒是好多人都对他恭敬三分,更觉得他是受了某某人的真传。 见虞姣一句话气的姜云霆敢怒不敢言,楚煜郁闷的心情略缓解,捏了捏小丫头袖子里的纤嫩手指,笑着说道:“云霆的脑子是鱼目了些,好好的行程都被他给搅散了,看来今天这温泉是用不上了,姣姣可想骑马?本王陪你骑马到周边逛逛?” 眼见准备的温泉泡汤,楚煜这无良主人准备把爱马奉献出去,讨心上人欢心。 楚煜是男人,在他眼里温泉就是用来泡的,虞姣则不然,要知道她对这温泉可是憧憬好久了,听到楚煜的话当即笑道:“王爷,书上说这温泉有好多用途,还说在最热的泉眼处可以煮熟鸡蛋,您陪我试试呗?” 煮鸡蛋?姜云霆听到这话表情都快裂了,让我家堂堂寿王千岁陪你在这煮鸡蛋? 在姜云霆眼里,虞姣这就是恃宠而骄,可对于楚煜来说却是怎么宠都不够的,他家姣姣平日里总是委屈自己,事事将他放在第一位,难得有点小想法哪能不陪着?再说今天来不就是想让她开心吗? 想到这里,他转头就对姜云霆道:“速去找泉眼的位置,再让人准备一筐鸡蛋,再准备些吃食,拿条大点的毛毡来。”即使没有生活常识,楚煜也知道这水温煮鸡蛋怕是一半会都煮不好,所幸多准备些吃的,在这边吃边等。 说到吃食,他又觉得自己叮嘱少了,忙加了一句:“把那瓜果、凉盘之类的多带点过来。”就姜云霆这脑子,他怕自己一句没到位,对方再听不懂。 不知怎么的,姜云霆觉得自己似乎被主子鄙视了,他不就买了个没建池子的庄子吗?用得着这么不放心吗? 见姜云霆苦着脸下去准备,徐明心里的小人直吹口哨,这姜云霆自打来到王爷身边,就跟开了外挂似的直线飙升,要不是有夫人在,还真治不了你? 心里想着,他上前一步请示道:“王爷,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打两只野味回来?” 见小丫头听到野味二字眼睛一亮,楚煜点头道:“去吧,多打些野味回来,叫大伙都尝尝。” 打发走了徐明,楚煜笑着回头道:“这徐明最近倒是越来越有眼力了。”明着是问王爷,实在就是在讨好夫人。 虽然虞姣升为庶妃,可他听着里面的庶字别扭,因此一干下属还称虞姣为夫人,其实在他心里,他更希望别人能称姣姣为王妃,可要真那么做就是把虞姣推到风口浪尖了。 虞姣听到此话,笑睨了他一眼,娇声回道:“王爷又逗我,这算什么眼力,不过是他和姜云霆站的位置不同,所以对您的期待也不同罢了。” 在徐明眼里,他家主子就是个王爷,作为一个王爷自然是想宠谁就宠谁,完全可以潇洒任性,可在姜云霆眼里,楚煜是有意大位之人,自然就希望他能为前程谨慎些,而联姻,更是自古以来拉拢势力的绝好手段。 虞姣说的虽然含糊,楚煜却是完全能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就是因为明白,才让他心里更加喜欢,若是旁的女人,即使知道这些也会极力隐瞒,更会借机说徐明的好话,替自己争取更为有利的条件,这世上怕是只有他家这傻丫头,不但不知道替自己争取,反而傻傻的都说出来。 越想越心怜,他亲昵的揉了揉虞姣的发髻道:“不管站在什么位置,我都是你的楚煜。” 这位爷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说这话也是因为想起小丫头在暴雨中,那一声声不舍的楚煜,由此感慨而出。 而听到虞姣耳里只觉得甜的不行,满脑子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要是换了在家里,这丫头早就不害臊的扑过去了,无奈此时身处郊外,四周还有那么多明晃晃的电灯泡,所以小丫头只能把欢喜的心情一压再压,压到最后害羞的一跺脚:“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这边太热,我去那边凉快凉快。” 她这句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完全就是女儿家的娇嗔之语,问题楚煜不知道,所以他站那忍不住琢磨,自己这句话有那么难懂吗?姣姣这么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390章 也不怪寿王千岁摸不着头脑,虞姣和他说话一向三思而后行,撒娇都是谋而后动的,这么脱口而出的幼稚言语还真是少见。 一旁被迫听墙角的邵安,见夫人都走了,主子还在那像木桩子似的皱眉思考,只能无奈的上前提醒道:“王爷,夫人脸面薄,这都不好意思了,您是不是跟过去瞧瞧?”别一会儿对方真生气了,倒霉的还是您自己,到时候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您? 脸皮薄?恍然大悟的楚煜哑然失笑:“这丫头……” 说着话,不远处的姜云霆已经把泉眼打听好了,看着侍卫抬来的鸡蛋,虞姣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其实这温泉煮鸡蛋还真不是她在书里看的,是她上辈子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时候她还小,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演的什么她已经全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男女主角在温泉里煮鸡蛋吃,即使死后穿越了还没忘记那个场景。 由此可见,吃货这种属性是天生的,你不服不行…… 第三百六十五章 【偶遇】 望着四周的田园美景,虞之润的心情却是非常不好,头些日子吏部整顿,忙的他脚打后脑勺,今儿个难得休沐,终于有时间琢磨一下成亲的具体事宜,哪知道起大早刚睁眼,就被这三王爷叫出来散心。 想到难得的休沐又浪费了,他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转头看向楚熠关心道:“王爷,微臣看您面色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楚熠听到此话,长声叹道:“之润,这所有的人中,就当属你最了解本王了。” 感叹完后,这位就把自己这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什么他父皇明知老五阴险狡诈,还偏听偏信一家之言;什么晏家那老匹夫,明明两个女儿都嫁给他了,还处处与他为敌作对;然后就是家里那堆女人,明明刚入府的时候都是那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结果时间不长就变得尖酸刻薄面目可憎…… 听前面的话虞之润还能忍住,听后面的话他只想呵呵,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也不看看你府里那几个女人是怎么来的? 王妃不算,那是正妻,剩下的晏含烟是办了苟且之事,硬着头皮娶回来的,晏妙彤全当买一送一,自家那大妹虞嫣还不一定是谁算计了谁,就这么几个女人凑到一起,还愁演不出一场好戏? 那边的楚熠不知道虞之润心里,却能从对方的沉默感觉到情绪有异,略迟疑,他忙把话往回拉:“当然,嫣儿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可之润你也知道她在府中的处境,本王实在不敢太过偏宠,否则苦了的还是她自己。” 听他这么说,虞之润脸上露出一个感恩的笑容,恭敬回道:“微臣明白王爷的苦心,其实嫣儿也知道王爷对她的维护之意,嫣儿常说,只要王爷心里有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绝对不会像他那傻妹妹似的,为了争风吃醋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常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虞之润这边刚想到自己那宝贝妹妹,一偏头他就看到了远处的虞姣…… 说起楚煜买的这庄子面积真是不小,特别是这温泉,断断续续有好几个小泉眼,因为虞姣说了要用温泉煮鸡蛋,所以这些人找了最热的一个泉眼,而这个泉眼正好在庄子边缘。 为了体会煮鸡蛋的成就感,虞姣把洗好的鸡蛋放到兜网里,而后亲自拿着杆子,把兜网放到两米远的泉眼中心,看着远处的热气弥漫,她心里没底道:“王爷,您说这鸡蛋能不能煮熟啊?”怎么好像有点悬呢?水温感觉适合烫脚。 楚煜一直在旁边护着虞姣,就怕这丫头一不小心掉进去把自己给煮了,听到这话他沉吟道:“多煮会儿看看吧,要是不熟的话让他们生锅水,捞出来放锅里煮熟。” 虞姣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刚想表扬楚煜是个务实的好王爷,就听不远处有人道:“六弟?刚才远远瞧着,本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要不是过来看看,还真不知道六弟竟有这种雅好?” 人家是泉水煮香茗,他这是温泉煮鸡蛋,果然俗人就是俗人,想风雅都不知干什么好。 看到三王爷楚熠,楚煜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冷声道:“本王也不知道,素来风流的三王爷何时多了这种让男子陪同的雅好。” 本来他要是说别的虞姣就不管了,毕竟她知道二哥在做无间道,可今儿楚煜这话太损了点儿,这不是说她二哥与三王爷有断袖之辟吗?万一有人当真了呢? 不满之下,这丫头伸小手照着楚煜的后腰就拧了一圈,当然,在外人眼里虞姣只是拘谨的往楚煜身后撤了撤。 问题外人看不着,谁疼谁知道。 被掐的寿王殿下画风一转,立马对着虞之润好言道:“本王才看清,这不是之润吗?本王与虞庶妃难得出来一次,就能与之润碰到,可见咱们这缘分真是不小。” 说着,他对旁边人一摆手道,“没见二舅爷来了吗?赶紧把好酒好菜都给本王摆上。”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清奇画风,不说虞家兄妹怎么想,倒把三王爷楚熠吓了一跳,不过这位很快就反应过来——故意的!都说事出反常必为妖,所以老六这一定是故意的! 想挑拨他和之润间的感情,想引起他与之润间的猜疑?哈哈,这么简单的离间计,你当本王会信你? 自觉认清了楚煜的离间之计,他得意的给了虞之润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对着楚煜道:“既然六弟有心宴请,那本王二人就却之不恭了。” 第391章 见这位大摇大摆朝毛毡处走去,楚煜突然感觉有点牙疼,他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开窍了? 本来他想的是,先把人气走了,免得影响他与姣姣的兴致,而以虞之润的机智,走不了多远就能把这离间计给对方摆明白,这样可谓是双赢,哪知道这家伙竟然变聪明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也已然无用,他只能歉意看了眼虞姣,而后迈步跟了过去。 走到一半他心中一动,叫来姜云霆如此这般的吩咐下去,这才迈大步撵了上去。 不说姜云霆下去作何安排,单说楚熠,来到毛毡处一看,多日胃口不佳的他顿时被气乐了:“六弟,你这还真是好胃口啊?” 种类繁多的糕点蜜饯先不说,光酱鸡腊肉就放了好几样,更别说不远处火上架着的野味,这老六的胃口也未免太好了点? 这大半毛毡的食物,不只他看到了,虞之润也看到了,和他不同的是,虞之润没觉得寿王胃口好,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妹妹胃口好,回头一瞥,正看到虞姣那没来得及收回的幽怨小表情,心底一松,他竟然想笑了。 他发现这人真的在于对比,前几天还觉得寿王哪哪都不好,可和身边这位三王爷一比,他竟觉得这人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这人对姣姣是真的心疼,而不是纳回家中就喜新厌旧,还指责对方尖酸刻薄面目可憎! 第三百六十六章 【假怒】 三个男人盘膝而坐,虞姣身为女子不敢如此率性,只能端庄温婉的跪坐在一旁,看着三个男人一本正经的在那儿冷嘲热讽。 其实若是换了上辈子,在场的这几个还真没有外人,一个是大伯哥,一个是大舅哥,都当得上至亲,无奈这辈子身处皇家,能害你的全是至亲。 一开始三人只是嘴上斗,当然,虞之润属于后备力量,有两位王爷在此,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哪知不多时,邵安就带来几壶的美酒,然后这仨人从斗嘴改为了斗酒。 虞之润自知在酒量上比不过两位王爷身经百战,所以他喝的时候还在打算,一会儿若是见势不妙他就装醉,万万不能真把自己喝多了,不然酒后失态是小,说错点什么可就麻烦了,结果把酒喝进嘴里才发现,这所谓的酒闻着酒香四溢,喝到嘴里全都是水,连点辛辣味都没有? 抬眼瞧寿王对着三王爷的那抹冷笑,虞之润顿时明白了,所谓的斗酒,不过是逗楚熠一个人玩呢。 想明白关键所在,他也不掖着藏着了,处处添油加醋,与楚煜针锋相对,听的三王爷热血沸腾,一到激动处就干,激动到不行的时候连干三大碗,看的虞姣直想抽他,他要自己喝虞姣也就不说什么了,回回拉着二哥和楚煜,她是真担心这俩人喝多了。 不过虞姣也知道,这种场合根本容不得她劝,只能在布菜的时候给楚煜夹些水分充足的,希望多少能起到解酒的效果,至于二哥那头她是真没办法,再亲妹妹也没有当众给哥哥夹菜的。 楚煜一开始还没想那么多,接连吃了几口虞姣夹的水果,才反应过来小丫头是怕他喝多了,看了眼对面虞之润的空碗,他也不怎么得出个姣姣果然更爱我的满意结论,而后执起自己的酒杯凑到虞姣唇边道:“苏州送来的佳酿,尝尝。” 虞姣心中莫名,等她听话的尝了一口后立马全懂了,她说这仨人怎么就三王爷越喝越兴奋,原来这俩人在这联手糊弄二傻呢? 卸去担心,她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给楚煜夹个菜,问题她老实了三王爷不老实。 那家伙清醒的时候还知道避嫌,毕竟有晏含烟那个前车之鉴,他不敢不避,可现在他喝多了,而且是很多,再见楚煜这一喂酒,他立马想起自己那些风花雪月的风雅之事了,当即笑眯眯的对楚煜道:“老六,还是你的运气好,闭眼选的妾室都有这副花容月貌,比本王见过的那些庸脂俗粉可是强上百倍。” 虞之润听到这话面色一阴,冷冷看向对面的楚煜。 楚煜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捏为两半,唇角牵起一个没有半点笑意的弧度,半晌,才压着怒火道:“三王爷喝醉了,送三王爷去庄子里休息。” 两旁的侍卫听到主子吩咐,二话不说就上前硬要搀扶楚熠,三王府的侍卫有心阻拦,可看看徐明等人出鞘的长刀,为了不吃眼前亏,只能苦笑着劝道:“王爷,属下看您是真的不胜酒力,咱们还是去寿王殿下的庄子里休息片刻醒醒酒吧?” 看着楚煜手里那裂为两半的酒杯,楚熠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楚煜这吩咐实在是有些让他下不来台,有心动怒,就听他的贴身小厮低声道:“王爷,寿王要是再给您来一下,在场的可是谁都拦不住啊!”您是不是忘了金銮殿前的那一脚了?那地方都敢踹您,您当现在他能惯着您? 想起金銮殿前的那一脚,楚熠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他怎么就忘了老六这家伙犯起浑来六亲不认?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先躲躲吧,想着,他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由两名护卫搀着往回走。 当然,临走前他还没忘了叫虞之润,结果一回头就见他那好六弟一手按着虞之润的肩膀,眼里阴测测寒气逼人,明显是在用武力留人。 看到这样的场面,楚熠想要叫人的心思立马淡了,心说不管怎样,老六也不能诛杀朝廷命官,之润被他骂上几句不要紧,本王却是丢不起那个脸面,本王还是先走吧。 第392章 眼瞧着三王爷在护卫的簇拥下,头也没回走出多远,楚煜冷笑收回搭在虞之润肩膀上的手,还没等说话,就被虞姣将手拉过去道:“好好的捏什么酒杯啊?被碎片划伤了怎么办?” 当初就觉得电视上的人物有点傻,生气就捏酒杯摔茶碗,没想到这么傻的事被自己给碰见了? 不知道小丫头心里的嫌弃,楚煜只听到满满的心疼满满的在意,他好脾气的伸着手任凭对方查看,温声道:“一只酒杯罢了,哪会受伤?” 见楚煜的手上确实没有划痕,虞姣放下心来,嗔怪的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一旁的虞之润清着嗓子道:“咳咳,姣姣,你怎么和王爷上这来了?” 虞之润不知道什么叫做撒狗粮,他只觉得这场面有点刺眼,说好的兄妹情深呢?刚才有三王爷在讲不了,如今人都走了,这丫头光顾着和寿王顿眉来眼去,压根都没看他这兄长的一眼。 虞姣被她二哥咳嗽的有些不好意思,忙放下楚煜的手,端正坐好后,对兄长笑道:“今天王爷休沐,特带我来看温泉,呀,我的鸡蛋!” 见小丫头说风就是雨,起身就去看鸡蛋,楚煜忙对一旁的徐明道:“去看着夫人,别让她靠近温泉。” “什么鸡蛋?”虞之润来的晚,他过来的时候光看到这俩人站在温泉边上,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鸡蛋什么事? 楚煜无奈的摇头苦笑:“也不知姣姣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温泉能煮鸡蛋,你没来的时候她正往温泉里放鸡蛋呢。”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你们虞家的书都是从哪掏弄来的?” 很早以前他就觉得虞家的书都是盗版,也不知道这虞之润是怎么靠着盗版书籍考上的状元? 第三百六十七章 【贤臣】 虞之润不了解前面的事,可听到寿王此话,他深深觉得对方这话里带有歧义,端起那瓶货真价实的水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他慢条斯理道:“给姣姣看的书都是微臣亲自读过的,还真没见哪本书里有介绍这温泉煮鸡蛋的。” 言下之意,他妹妹应该是在寿王府看到的杂书,真伪与他们虞家无关。 正待楚煜要说些什么,那边虞姣带着半兜网鸡蛋回来了,她跪坐在两人中间,边吹着气边小心的剥鸡蛋:“水的温度好像不太高,也不知道这鸡蛋能不能熟?”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剥掉一块鸡蛋皮,看到里面凝固了的蛋清,惊喜道:“真的熟了!” 听说鸡蛋真的煮熟了,楚煜两人都饶有兴致的看过来,只见那露出来的部分果然成了青白色。 可随着那蛋清部分的扩大,虞姣就失望的发现,这鸡蛋只是表皮部分熟了一层,里面蛋黄多多少少有些凝固,可要说熟,明显是早得很。 眼见虞姣一脸的失落,虞之润本想安抚妹妹,鸡蛋没熟咱们可以放锅里再煮煮,若是再不济咱们也可以放火堆旁烤一会儿,总之过程不重要,殊途同归就好。 哪知他这话还没等说,对面的楚煜就伸手接过虞姣手里剥了一半的鸡蛋,仔细观察了一下道:“蛋清都白了,应该是熟了。” 说着,他抬手将蛋壳里的鸡蛋囫囵个的挤到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朝着徐明等人摆了摆手道:“熟了,能吃,你们几个去把鸡蛋分了吃吧。” “……” 看着妹妹不断上翘的唇角,虞之润突然明白了古代那些昏君是怎么来的。 还记得寿王凯旋回京的那天,一骑白马,杀气凛然,再瞧瞧现在,为了博红颜一笑生啃鸡蛋,这落差也太大了点。 其实事情远没有虞之润想的那么严重,楚煜讲究时锦衣玉食,行军打仗不讲究的时候,恨不得鸡蛋都得生吃,所以这半熟的鸡蛋在他看来确实能吃,而主子都能吃,徐明等人自然也就更能吃了。 吃过了半生不熟的鸡蛋,见小丫头的心情也好了,楚煜笑着哄道:“那边还有几枚泉眼,想必水温也不尽相同,要不要再去试试?” 虞姣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想让自己躲开,她知道楚煜的性子,通常让自己躲开的事不是阴谋诡计,就是比较血腥,所以她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起身道:“好,我去试试,王爷您和二哥先吃着,千万别喝多了。” 说罢,她带着两名护卫走远了些,开始换地方煮鸡蛋。 虞姣不知道这两人谈的什么,怎么谈的,只知道离开的时候楚煜心情挺好,二人坐上马车,她探头看向马车下的二哥:“二哥,你不走吗?” 看着妹妹娇嫩的容颜,虞之润笑道:“二哥等三王爷醒来同行,你随王爷先走吧。” 听兄长这么说,虞姣忍不住叮嘱道:“那你要记得早些回家,少同三王爷去那些风雅之所。”下月就要迎嫂嫂进门了,万一和那三王爷学坏了,惹出风言风语可怎么是好? 虞姣这说法完全是不放心三王爷的人品,其实她对自家二哥还是放心的,所以她也没有发现,在她这话说完后,两个男人那略僵的脸色。 不说虞姣怎么随楚煜回府,单说被硬搀扶回去的三王爷,这位一路上越想越怒,越怒酒气越上头,等到了庄子接连摔了几套茶具,最后到底是把自己作睡着了,这一觉睡的这个熟,等他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快落了。 一旁的小厮见主子醒了,忙端过早已备好的醒酒汤上前伺候。 三王爷皱眉喝下醒酒汤,而后他晃着发晕的脑袋,问道:“老六呢?” 第393章 听主子问起寿王,那小厮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王爷,寿王殿下派人传话,让奴才们好好伺候王爷,他带人先回府了。” “这混账,跑的倒是快。”闭目咒骂了一句,三王爷睁眼又道,“虞之润呢?也和他们一起走了?” 听问起虞大人,小厮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道:“哪能呢?寿王殿下走了,虞大人就忙回来探望王爷,听说王爷您醉酒睡着了,还特意让人准备了醒酒汤,小的看虞大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还劝他去客房休息,可虞大人不放心王爷,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听说虞之润没有和楚煜走,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三王爷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容,让小厮打来温水伺候他洗漱洁面,收拾妥当,他才迈步来到厅堂。 此时的虞之润正坐在大厅里闭目沉思,不知是他身体乏累饮酒过多,还是厅里光线的问题,瞧着脸色确实有些不妥。 应是听到三王爷的脚步声,他率先睁开眼,起身的同时两眼还担心的打量着三王爷的面色,而后才俯身施礼,关心道:“王爷休息的可好,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见虞之润自己不适还一心惦着他的身体,三王爷笑拍了拍对方的肩道:“区区几杯水酒岂能难得了本王?不过是近日过于乏累,刚刚才多休息了会儿。” 说罢,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回头对着虞之润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城,有什么话路上说。”老六的这个破庄子,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当他来到院子才知道,虞之润早就通知三王府的人送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怕他酒醒后骑马被风吹着。三王爷听后心里那个舒坦,他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掐到一块,也找不出一个像虞之润对他这般忠心的,当真是大大的贤臣! 与自家贤臣一同坐上了马车,三王爷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谈谈今日之事,哪知虞之润上了马车就睡着了,或许是放下了担心,也或许是马车里直晃悠,反正他这觉睡的还挺实,先由坐着低头睡,变成了斜靠着马车睡,最后干脆放倒了半躺着睡。 若是平时,三王爷定会不悦,可此时的他正被自己那明君贤臣的想法感动到不行,所以他不但没有不悦,反而主动往一旁挪了挪,给虞之润倒出一个宽敞的地方,就在他想效仿某代明君,脱下自己的外衫给虞之润盖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略敞开的怀里,露出一角粉色的绢帕…… 第三百六十八章 【茗音姑娘】 这种情况下,随便换个人都是非礼勿视,可三王爷是什么人?明知道晏含烟是亲兄弟的未婚妻子,更甚者上辈子已经明媒正娶,仍旧与之勾搭成奸,如今看到这么娇媚的颜色又岂能管得了自己? 当然,此时的他并未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好奇心作祟,早就听说那位方家小姐端庄秀雅,貌美如花,也不知对方送给之润的,会是怎样的绢帕。 想着,他先看了看虞之润的睡容,见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轻轻抬手将那绢帕拽了出来。 粉红色的绢帕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开并蒂,一看就是送与心上之人的,若是兄妹间可绣不得这种图案。 三王爷将绢帕拿在手里轻捻了捻,细滑的料子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感受,就在他想将绢帕送至鼻尖闻上一闻的时候,突然发现绢帕的底部绣有两个小字,他举到眼前仔细一看—— “茗音?半壁廊檐待明月,一盏香茗酬知音……好雅致的名字!” 赞叹过后他又察觉不对,方家小姐姓方名慈,这帕子上的名字怎么会是茗音?而且这茗音二字,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 三王爷在这方面自认记性极好,既然感觉熟悉,那他就一定听说过此女,苦思许久,他终于想起来,天香阁新来的那位才女就叫茗音! 据说此女容貌极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文采更是令许多才子都自愧不如,无奈对方自视甚高,天香阁的主人也不知何故对她有意纵容,不是令她钦佩仰慕之人,根本就见不到对方的容貌,所以至今也没有几人见过对方的真容,以至于有了很多谣传,说这所谓的才女其实是个丑女,她是自知太丑才不敢见人。 其实后面的说法三王爷是不信的,天香阁是什么地方?再雅致也是个青楼,怎么会无端的捧个丑女?若不是他最近的闹心事太多,没那个心情,他早就跑去天香阁见这位才女,只是没想到,他未曾去过,虞之润倒是去了,不但去过,明显还成了那茗音姑娘的入幕之宾。 若这绢帕真是方慈所赠,他欣赏完了也就偷着给虞之润塞回怀里,如今知道不是方慈的,而是天香阁那位茗音姑娘的,这位毫不客气的收入自己怀中,看向虞之润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这小子平日里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还以为对方真是不沾女色,如今看来,原来是同道中人! 马车走了能有小半个时辰,最后停在虞府门口,三王爷推了推虞之润道:“之润醒醒,到家了。” 虞之润恍然睁眼,看到旁边的三王爷,他慌忙起身躬身扫地道:“微臣失礼了,请王爷责罚。” 见他如此,三王爷忙伸手相扶:“之润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酒后小寐片刻,何来责罚一说?本王看你就是最近太过劳苦,才会如此乏累,这也是本王的错,难得休沐,还拉着你去受老六的气,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养好身体,下月本王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第394章 三王爷又哄又劝,哄得虞之润回家休息,他自己则拿着那绣了花开并蒂的绢帕赶往天香阁,此时的他显然是忘了,早先太子若不是常去天香阁,怕是也不会发生那名誉尽毁的分桃断袖之事…… 不说三王爷怎么打着虞之润的名义,拿着绢帕与茗音姑娘相见,单说楚煜,他今天本想陪着虞姣开开心心玩一天,结果先是温泉没建池子,后又碰到老三那个混蛋,即使摆了老三一道,他还是觉得对不住小丫头。 细想想,他还真是从未带着姣姣出去游玩过一天。 越想越觉得心中有愧,这位不只让邵安准备了美食美酒,当晚在床笫间也格外的卖力,自认交完了公粮将小丫头伺候满意了,他才披上外衫起身来到外间。 伸手将窗棂打开了一半,立刻有一名黑衣暗卫手把窗沿前来回话:“启禀王爷,三王爷将虞大人送回虞府,随后去了天香阁指名要见茗音姑娘,崔妈妈按照王爷的吩咐,见到绣有花开并蒂的帕子就将三王爷让了进去,如今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楚煜薄唇微挑,冷声道,“老三就是个贱骨头,得不到的向来视若珍宝,得到了便弃之敝履,你去告诉茗音,一定要把持好分寸,别把自己贱卖了。” “是!” 见那暗卫飞身跳了下去,楚煜轻手带上窗棂,转身回到内室准备搂着自己的宝贝继续睡觉,结果一进去,就发现他以为睡着了的虞姣,正趴伏在床上,伸出两截玉白的皓腕,手杵下巴望着自己。 他正想说我吵着你了?就听那丫头语气怪怪道:“王爷,我好像听到有人说姑娘?” 楚煜哑然失笑,他拽下肩上披着的外衫扔到一旁,倾身坐到床边,大手拍了拍某人被子下的小屁.股,好笑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开始胡思乱想!” 虞姣放下杵着下巴的双手,脑袋瓜一歪,不依的倒在楚煜怀里撒娇道:“哪是我大晚上的不睡觉?明明是王爷不在我身边,我自己睡不着。” 以前听着都肉麻的词语,虞姣现在说起来完全没有压力,她都没压力,听的那位也就更满意了。 低头亲了亲小丫头的鼻尖,楚煜好声哄道:“好好,是我的错,不该起来不让姣姣睡好觉。”说着,他脱鞋上床,钻进被窝将虞姣搂进怀里,才解释道,“我看老三近日有些无趣,就帮他找了个姑娘,刚刚暗卫来报,说老三对那姑娘还算满意。” 这么有兄弟情义的事,虞姣要是信他就是有鬼了,不过她本来就不是真想知道实情,只是凑巧没睡着,又不想给对方假寐偷听的印象,才装作吃醋的样子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如今该说的说了,该听的也听了,这丫头伸出一只小手,拨弄的某人胸前的小豆豆,一脸天真道:“那王爷近日可曾觉得无趣?” 楚煜猛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低声笑道:“姣姣真是深得我心,本来无趣,如今倒是有趣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小抠的众皇子】 “王爷,妾身的话您听没听到啊?”看着说说话又开始游神的三王爷,虞嫣不满的晃了晃对方的手臂。 她早就发现三王爷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一看就是被哪个小妖精给迷住了,若不是碍于身份,也是怕惹得三王爷不满,她早就查出那小妖精,将对方处理了。 三王爷被这一晃清醒了过来,忙笑道:“嫣儿刚刚说什么?本王正为西南干旱一事忧心,以至于忽略了我的好嫣儿。” 尽管心里对他这借口挺鄙夷的,虞嫣仍旧面露心疼的道:“王爷日理万机,妾身本不该打扰王爷,可再过几天就是我兄长的大喜之事,王爷您看这礼……” “本王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之润大喜之事,嫣儿放心,之润的礼物本王早已让王妃备好,指定让你兄长满意。”三王爷自以为了解的点了点虞嫣的额头,却见虞嫣讪讪一笑道,“王爷,我不只一位兄长成亲,当日是我两位兄长一同成亲。” “你大哥?”三王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对了,好像是说他二人要一同成亲。”说到这,他敛去笑容,不耐的道,“成个亲还能闹出这么多事,你们虞家是怎么想的?” 为了表示对虞之润的看重,他这次特意准备了丰厚的贺礼,可若是虞家兄弟一同成亲,哪怕是为了三王府的颜面,他也得两份送的一样,这让他哪能不心疼? 虞嫣幼时与大哥感情还不错,可为了荣华富贵,她连虞瑶都能坑,就别说那个一月也见不了几次面的亲大哥,问题这贺礼关系到自己颜面,更代表着王爷对她的看重,因此她缠着三王爷将好话说尽,终于让对方同意,给虞之堂的贺礼在原来的基础上添上两层。 三王爷在豫州抄了众多财物都如此为难,四王爷那个领着死工资的就更加心酸了。 其实要是兄弟俩分别成亲,他怎么送怎么有理,偏偏这俩人定在同一天? 想当初他被困天牢,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虞之润前去探望替他周旋,不管是出于感恩心里,还是今后的长远关系,他都想好好给虞之润准备一份贺礼,结果弄出个兄弟俩一同成亲。 烦心之下,他忍不住对虞瑶抱怨:“你们虞家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大好的日子不选,非得把两人的亲事定在同一天?”就想多挣点贺礼不成? 自打虞瑶去了次天牢,四王爷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不但没再打骂,房事上也知道哄着她了,所以虞瑶对他的恐惧也少了许多,可听到此话还是有些胆颤,小声解释道:“本来大哥的亲事是定在三月前的,可那时候发生了太子的事,所以……” 第395章 太子之事,也就是四王爷被困天牢之时,想到自己在天牢时这丫头哭的那个凄惨,四王爷的火气不免降了降,以没辙的语气对虞瑶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他们一同成亲,本王总不能准备两份不同的贺礼吧?” 虞瑶很想说,不准备不同的,你就准备相同的,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不过看着四王爷那阴沉的脸,她到底是没敢,只能想了想道:“那以王爷看,这事该怎么办?” 这是回来前二哥教她的万全之法,凡是不懂的,不知道怎么谈的,一概以信任的语气问王爷怎么办,而事实上这法子也确实好使,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四王爷被她这么一请教,确实不再问她怎么办,而是自己想了想道:“本王决定,贺礼准备双份,不过在贺礼的基础上,给之润添上几本珍贵的古籍,”古籍难得却又算不得财物,谁敢说古籍是财物纯属是辱没,所以他觉得添加在贺礼单子上,既不显贵也得了之润喜欢,正好适合。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起来虞瑶和虞之堂才是一母所生,所以又加了一句,“之润是读书人,就喜欢这些诗词歌赋,你大哥那本王的贺礼也不会少的。” 虞瑶除了笑着点头还能说什么?还能说平日里最喜欢古籍的是她大哥?纵然那是她的亲兄长,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大哥早已不是她当初的大哥。 与这兄弟俩相比,我们的寿王殿下却是省事的多,该给虞之润的早让暗卫半夜里打包搬过去了,所以贺礼上他没动任何手脚,两份一模一样皆是中规中矩。 日子一晃儿就到了虞家兄弟成亲的头一天,不提虞家怎么张罗,单说虞姣。 二哥自幼艰难,自打她出了虞家,二哥身边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如今终于要迎娶嫂子,她心里自然是非常开心,可开心之余多多少少还有些落寞,这么多年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二哥心里只有她这妹妹,如今二哥马上就要娶妻了,从今后他不只是自己的兄长,还是旁人的丈夫,不多久更会是孩子的父亲……她不是不祝福,也不是心生嫉妒,就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因为从今以后二哥最重要的人再也不是自己了。 这想法一生出来虞姣又忍不住暗自唾弃,不过由此可以理解,为啥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恶婆婆,二哥成亲,她这当妹妹的都觉得失落,更何况是当妈的?简直就是抢了自己的心肝宝! 她这边闲极无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受,一会儿又唾弃的,正折腾呢,楚煜回来了。 近几日南蛮越发不安,时局紧张,楚煜每日回来的都有些晚,今天是想到虞之润明日成亲,所以他特意早些回来,其实他回来的早晚和虞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这不是为了显得重视吗?至少姣姣心里能喜欢。 因着这个想法,这位早早回到王府,惹得府内一阵忙乱。 “王爷?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还没吃晚膳吧?”虞姣一边差人给楚煜打水净面,一边亲自端着碗茶水来到楚煜面前。 楚煜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看向虞姣的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明日之润成亲,想着不知有什么缺失,就早早回来了,可惜你送去的饭菜便宜了旁人。” 第三百七十章 【虞二少成亲(一)】 以往楚煜在兵部议事,兵部都会自备一些饭菜,当然,兵部的饭菜都是有定数的,味道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不过武将多不计较这个,向来是有的吃就好。 可自打府里多了个虞姣,每当楚煜再在兵部议事,她都会亲自备好膳食让人送过去,别人的家属送膳食那叫胡闹,他心尖上的人送东西,我们的寿王殿下自是怎么看怎么好。 兵部的人虽瞧着比文人粗鲁,可哪个都不傻,看到寿王殿下眼里那掩饰不住的欢喜,一个个都‘非常’明确的表达出了自己的‘羡慕嫉妒恨’,让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寿王殿下暗自飘然了许久。 当然,虞姣在这方面向来是会做人的,在给楚煜备下膳食的同时,每次都会让厨房做上两大份荤菜,用来分给兵部将领享用,所以众将领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庶王妃都是印象颇好。 话题扯远了,咱们还说今天这事。 虞姣不知道楚煜要回来,所以照旧准备了可口的膳食让人送到兵部,某人因回来的早,没有吃,小心眼的差点将其带回,还是邵安好说歹说,说这膳食带回来就凉了,不可口了,这才打消了他这奇葩的念头。 不过这种事虞姣是不知道的,她只当楚煜在哄她开心,因此面上带笑,口中忙让人吩咐灶房又加了两荤两素。 听到菜名都是合自己胃口的,楚煜心里溢满欢喜,拉着虞姣的手让其坐在自己身边,才继续谈起明日之事。 明知道这事都是老话重谈,可听到楚煜对兄长的关照,虞姣仍旧兴致勃勃的与他说着,二人话未说完,那边的小丫头已经在香绮的安排下摆好了晚膳。 “王爷,夫人,晚膳已经摆放妥当了。” 听到香绮此言,楚煜起身来到桌前,脸上的笑颜在看到桌上的菜肴时不由缓缓淡了下来。 此时桌上共有三荤三素六盘菜肴,还带着两盘糕点两个果盘,刚刚他清清楚楚的听见虞姣让人加了两荤两素,也就是说,若是自己不回来,姣姣这一顿晚膳只有两道菜? 他楚煜的女人,一顿膳食只吃两道菜? 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楚煜霎时转头,迁怒的瞪向门口处候着的邵安。 第396章 莫名其妙的邵安被瞪的两腿一软,刚想跪下来请那他自己都未知的罪名,就听一旁的虞姣上前道:“我下午贪吃,糕点用多了,晚上若不是香绮她们非要劝着,当真就想等王爷回来用夜宵了。” 不想吃饭是实话,不过却不是因为糕点吃多了,而是她被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小矫情闹的,要不是俩丫头在身旁劝说,她还真想等着楚煜一起回来吃夜宵了。 听到这话,楚煜收起了眼底的冷厉,看向虞姣的目光带着温温的暖意,与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的疼宠怜惜:“平日里想吃什么就让灶房做,别因为我不在就苛待自己。”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回头他还得把府中人再敲打敲打,免得因为自己不在再让姣姣受了委屈。 试想,哪位王公贵族的家眷一顿饭不得摆个满盘满碗?到他家姣姣这一顿俩菜?别说这菜好吃与否,会不会浪费,光想到那个场面,楚煜就难受的厉害。 见对方真心疼了,虞姣打发伺候的人下去,亲自拉着他坐在桌旁,才不好意思的道:“王爷还不知道我?我是苛待自己的人吗?有王爷您宠着,我就差在王府里为所欲为、作威作福了,哪会苛待自己。” 楚煜听到这两个词语简直是哭笑不得,修长的食指点着小丫头的额头道:“还为所欲为、作威作福?你这成语是哪个先生教的?” 打趣的说完,他不由想起了虞姣在虞府受的委屈与女先生对她的不待见,心下一疼,当即话锋一转:“不过有我在,自是任你随意行事。” 虞姣听到这话唇角微翘,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楚煜继续道:“可惜的是,以我现在的能力,也只能护你在王府……” 啊? 虞姣笑容一顿,突然察觉后面这句画风不对,万一被人听到什么可是不怎么好,想到这,她忙转移话题道:“王爷不要笑我,其实我之所以不想吃饭,主要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明天二哥就要成亲了,您说他有了夫人,会不会就不疼我了?” 唉,好纠结,好忧伤,这待嫁兄长的心情到底何人能懂? 楚煜本来是思维散发想的正远呢,听到这话表情顿时一僵,半晌,才揉了揉虞姣的小脑袋瓜,极是温和的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你们是亲兄妹,他就是娶了妻子又怎么会忘了你这个妹妹?” 这位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在暗暗决定,若是虞之润对这夫人不满意,他不介意过些日子再给对方送去几个满意的女子,好男儿就应该志在朝堂,长于温柔乡,有事没事老惦着妹妹算怎么回事? 这是不对的!而不对的事就要改正!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虞之润的家世与成长,他到底知不知道该怎样沉于温柔乡? 就在楚煜摸着下巴,想着要不要帮上一把的时候,虞之润也在自己的房间琢磨,他先是把明天的事都捋顺一遍,自认安排得当没有缺陷,才静下心神开始想别的。 而这个别的,自然就是明晚的洞房花烛。 作为男人,对这种事就没有不期望的,特别这个妻子还是他满意并且中意的,心里的期待自然更深一些。 想到明日慈儿就会入府,从今往后他不但有爱人相伴,也可以日日软玉温香,我们的新郎官不免有些心痒,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再去新房看看的时候,只见窗子一推,徐明走了进来。 “徐护卫?可是王爷有何吩咐?”说话间,虞之润大步向前,好看的唇角忍不住上弯,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来,惦着他的恐怕不是王爷,而是他的宝贝妹妹姣姣,妹妹如此惦念,他心中自是欢喜。 不过这次他却想错了,派徐明前来的还真不是虞姣。 只听徐明道:“二舅爷,明日就是您大喜之日,王爷适才想起还有一份礼物没有送给您,特让属下给您送来。” 说着话,他将手里的锦盒双手奉上,口中笑道:“祝二舅爷夫妻恩爱,百子千孙!” 听到这再实在不过的恭喜,虞之润忍不住笑,他伸双手将对方奉上的锦盒接过,笑着回道:“多谢徐护卫的吉言,也请徐护卫替我转告王爷,就说王爷的贺礼,之润厚颜收下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虞二少成亲(二)】 眼见徐明原路返回,虞之润将手中的锦盒放至桌上,边将盒盖打开边心中暗想:也不知这里面装着什么神秘之物,让对方都等不及明日随着贺礼一同送来。 这么想的同时桌上的锦盒已然打开,看着里面仅存的一本画册,虞之润不只表情僵了,他连整个人都僵了。 只见画册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尤花殢雪》,以虞二少的状元脑子,他都不用翻开书的页面,就知道这本书属于小黄、书的范畴。 大婚前夜派人给他送小黄书,寿王殿下还真的是够‘体恤’下属啊! 咬牙切齿的想着,虞之润僵着脸将书从盒子里拿出来,试图看看里面是不是夹了什么秘密书信,结果秘密书信没看着,一不小心却被手中的画册所吸引。 说白了虞之润也正是气血方刚,这年纪的男子对于这种事就没有不好奇的,无奈以前太忙,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入了解,还是最近想着要成亲,才找了本春宫图仔细了解了一番,不过很明显,寿王送来的这本,要比他前两日看到的生动形象的多…… 瞥了眼紧闭的门窗,虞二少缓和了脸上的僵硬,卷起手中书来到桌案旁,只见他熟练的拨亮了桌上的烛火,便再次拿出当初考状元那勤奋刻苦的劲头,开始埋头苦读…… 第397章 第二天清晨,德立早早便捧着新郎服来到自家少爷的卧房,当他看到桌案上昨晚新换的蜡烛已经燃尽,当即头都大了,忍不住埋怨道:“少爷,不是小的说您,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昨晚您不说早点休息,怎么还读上书了?” 瞧瞧那边,连烛火都燃尽了,要不要这么拼啊? 虞之润拿起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神色坦然道:“昨晚有些要事处理,无碍。”穿好了喜服,他站定在铜镜边打量着里面的自己,半晌,才满意的抚了抚带着暗纹的宽大袖口,淡淡道,“可听说大少爷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德立从锦盒里捧出一枚流云百福的玉佩,仔细的系在自家少爷腰间,口中回道:“之前听人说,夫人已经赶去大少爷的院子,此时应是准备妥当了。” 若不是兄弟俩同日成亲,夫人身为嫡母怎么都要帮着参详一二,如今倒是推的干净什么都不管了。 德立的语气虽然恭敬,可因为替主子委屈难免带着些不平,虞之润听后唇角微扬,轻笑道:“气什么?从今后,咱们院子里也有夫人了。” 京城方家。 方旭刚进正堂,方老夫人就急匆匆道:“如何?打探的人回来没有?虞家的队伍可出发了?” 看到老妻如此,方老太爷满脸无奈的道:“这离着时辰还差着远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若要让外人看见,还不以为他方家的孙女是多恨嫁? 方老夫人本来正满脸期盼的望着孙子等答案,听到这话立马对着丈夫瞪眼道:“我怎么能不急?他虞家也不知怎么想的,好好的喜事非要弄个两兄弟同日成亲?那张氏身为虞之堂亲母,娶的又是自家侄女,想也知道会多尽心,之润在人和上就差着一层,这时辰上要是不能再压他们一层,你让这俩孩子以何压人?” 这话问的方老太爷嘴角直抽抽,孙女是嫁过去过日子的,又不是嫁过去压人的,哪来的什么以何压人?再说之润那孩子不仅有官位在身,又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这明摆着的事还用压吗?也不知道这老太婆有什么可不平的? 难得清醒的老爷子有满心的话语,无奈他对上妻子从来未赢过,再说大喜的日子也不想犯口舌,只能没辙的把嘴闭上,摆手示意‘你们说,我不管。’ 方旭一直站在旁边笑等着二老判官司,见祖母的眼神再次落到自己身上,他才笑着禀告:“祖母放心,打探的小厮回来说,之润已经带着迎亲队伍出了虞府,朝着咱们府中来了。” 方老夫人毫不松懈的问道:“那虞之堂呢?” “……也已带着队伍出了虞府。”兄弟同日成亲,自然要同时出府,还能一前一后等着排队不成? “我就知道!”方老夫人气势凌然的一拍桌案,“旭儿,你去外面给祖母盯着点,一会儿迎亲队伍来的时候谁都不许为难,更不许给我拖延时间,祖母这就去后院看看慈儿准备好了没,务必要让咱们方府的花轿赶在张府之前!” 看着说完话就风风火火离去的方老夫人,屋内众人已经啥都不想说了,这么减价大处理的嫁孙女简直是闻所未见。 作为新嫁娘的方慈天未亮就起身梳妆打扮,此时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虞家的花轿前来迎亲。 方慈是方家嫡长女,嫁的夫君又是年少不凡,所以今日前来添妆的小姐妹着实不少,这些人中有真心为她高兴的,也有暗地里心酸隐藏艳羡的,可不管是什么心思,此时都坐在一起笑语言谈。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方老夫人步履匆匆走了进来,方慈握紧了手中绢帕霎时就紧张了起来。 待嫁女儿的心思怕是这世上最复杂也是最矛盾的心思,她们常常是期待中带着不舍,羞涩中带着恐慌,都不知自己将会迎来怎样一片天。 “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顾不得周遭见礼的众人,方老夫人对着迎过来的儿媳道:“我来看看慈儿装扮的怎么样了,抓紧着点,虞家的队伍已经出发了。”说完这话,她用眼神示意了儿媳一眼,含糊道,“张家的也去了。” 在这种事上方老夫人在老太爷那找不到认同感,方夫人却是与她站在一条线,当即了然转身,对着一旁的喜娘道:“快给小姐仔细查看查看,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不能在装束上耽搁时间。” 方慈听到这话顿时又喜又慌,紧抿着红唇,故作镇定的由着喜娘再次给她查看。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周围的人也请了出去,方夫人才走到女儿身边,缓缓握住女儿的双手。 见到母亲的欲言又止,方慈霎时感到一种难言的心酸,从今天起她再不是那个时常能陪伴母亲的娇娇女,也再不是人们口中的方家嫡女。 再过片刻她就是虞家人,想要回家见次亲人都要由公婆夫君允许…… “娘……” 方慈双眼泛红,满心的酸楚化为一声娘亲,正要再说,就听方夫人低声叮嘱:“一会儿到了正堂万不可犹犹豫豫拉拉扯扯,速速上了花轿,务必要赶到张家之前!” 想用同日成亲来压我女儿一头?呵呵,简直是痴心妄想! 满是心酸不舍的方慈: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不舍呢?难言呢?难不成她不是母亲亲生的?而是母亲打博戏赢来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虞二少成亲(三)】 虞之润一个大男人,自是不知方家婆媳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所以迎亲路上的他多多少少还有些紧张。 第398章 通常男方去女方家迎亲都会受到些许刁难,想到那个文采不差自己的大舅哥方旭,机智如状元郎在这种日子里难免也有些没底。 哪知一路忐忑的到了方家,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方家不愧是明理之家,方旭也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只简简单单出了几个应景的对子,就喜气洋洋将他迎了进去——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本来来之前虞之润在心里是掐算好了时间的,在门外耽搁多久,进门耽搁多久,为了照顾未婚妻的离别情绪,他连方慈与家人拜别的时间都估算在内,不想预计的时间还没到一半,他已经接到了新娘子,并被方家一众老小欢欢喜喜的‘送’出门外。 没有依依不舍,没有殷殷叮嘱……是他虞之润名声太好,所以岳母大人对他太放心? 看看天上略偏的太阳,这位心情略复杂的让迎亲队伍慢点走,绕大圈,争取和张府的花轿同到虞家,不然那边的轿子还没出张家,这边的花轿就早早的到了,在外人眼里该是多着急? 前去方家的迎亲队伍,在虞之润的叮嘱下已经是一慢再慢,可最终还是赶到了张家之前。 不是这边太早,而是那边太晚。 不同于方家对女婿的满意,张家对女婿却是一点都不满,若不是女儿容貌不佳并自幼娇养,他们怎么都不会将独生女嫁给没有半点功名在身的虞之堂,再加上虞姣出府后,两家在聘礼上多有争议,这让受不得委屈的张夫人在今日将女婿好一顿为难。 其结果就是,迎亲队伍回来晚了。 “吉时马上就要过了,张府的花轿怎么还没到?”以虞姣的性子这种事本不会出头,可此时她实在忍不住了,二哥一辈子一次的大喜日子还要等,虞之堂到底能不能行了? 若是以前虞姣敢这么说话,虞夫人早就怒了,如今看看虞姣一旁端坐的楚煜,只得掩住心底的烦乱与不悦,笑着道:“姣儿莫急,适才下人打探……” 话未说完,就听外面的小厮一脸喜意跑进来到道:“回来了!大少爷带着花轿回来了!” 虞夫人听到此话心中大喜,顾不得再理会旁人,忙吩咐人下去准备。 不多时,迈过火盆,跨过马鞍的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因盖着喜帕看不清新娘面容,也无从得知对方心情如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新郎官的脸是黑的! 虞之堂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即使落到如今的局面,他也认为这是虞之润使出阴谋诡计害他至此,从不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如此才华横溢的他娶了容貌不佳的张滟雯本就委屈,结果张家人不但没有感恩之心,对自己竟然还处处挑剔? 想到刚刚在张家受到的那些刁难,满心怒气的他大步向前,把张滟雯狠狠甩在后面。 看着长子的负气之举,虞长文暗叹一声,抬首对着早已等在一旁的次子道:“吉时已到,去将慈儿请出来准备拜堂。” 年龄相仿的两对新人站在大厅之内,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虞之润与新婚妻子并排而立,眼角眉梢都泛着喜意;虞之堂则满面铁青,毫不掩饰自己对妻子的厌弃,这落到众人眼里,难免心思各异。 三王爷嫌弃的扫了眼张滟雯喜服下那略显粗壮的腰身,就将目光落到方慈那纤细的柳腰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回味。 楚煜和四王爷在这方面还当得上正人君子,只是匆匆扫过,便将目光落到虞之润的脸上。 看着虞之润那微微泛青的眼底,楚煜的唇角欲将扬起,就听一旁的虞姣小声道:“王爷,您觉不觉得我二哥的脸色有些不好?”瞧着怎么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楚煜将牵起的唇角抿直,以同样小的声音道:“如此大喜,之润昨晚怕是辗转难眠。” 所以你看这新婚妻子在他心里是多重要?你二哥今后就是人家的了,你还是多想想我的好吧。 这位小心眼的王爷时时刻刻不忘在虞姣心里抢地盘,实不知虞姣根本没想那么多,别看着丫头昨天还在那想东想西,可那就是女孩家的小矫情,虞之润是她亲兄长,她自然希望兄长能对未来二嫂好,因此听到这话心中暗笑,转而又想起了身旁的楚煜,双眸含笑:“王爷,您当初睡的可好?” 楚煜目不斜视的盯着厅内的两对新人,全当没听到——坚决不说自己也是半宿没睡着。 “一拜天地——” 看着两对新人应声而拜,楚煜心中的兴致并不高,别看他对着众人总是一副严厉面孔,其实内心深处很喜欢小丫头与自己撒娇逗笑,如今见小丫头没有下话了,他心里颇为遗憾不是在家里,若是在家里这丫头一定会扑倒自己身上不依不饶。 想着那种场面,他心底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目光再次落到一旁的虞姣身上。 却见虞姣正眼圈泛红的望着自家兄长,唇角带着浅浅的笑,那笑里有开心,有祝福,有了却心事的轻松,更有一抹在楚煜脑海里永远也挥之不去的羡慕…… “送入洞房——” 听到送入洞房四个字,虞姣忙眨去眼底的湿意,欢喜的对着楚煜道:“王爷,妾身想去新房陪伴二嫂!” 大祁风俗,新人喝了交杯酒后,新郎官将要出来与宾客敬酒,一轮喝下来一时半会儿都回不去,所以虞姣才会说要去陪伴方慈,免得嫂子初到虞家紧张不安。 第399章 虞姣是虞家姑娘,这么做自然是合情合理,楚煜扫了眼她身旁的香绮便点头同意。 见她如此,对面跟随三王爷与四王爷而来的虞嫣和虞瑶也同时起身,可在请示的时候问题来了—— 两位嫂子同时被送入洞房,她们该去陪谁?陪大嫂对面的爷得吃了她们,陪二嫂母亲那也讨不了好……这一天天的,真是没活路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坑死人不偿命】 虞夫人曾经是虞嫣最需要讨好的人,可那只是曾经,因此她只稍作犹豫,便转向了虞之润的新房,临走时还没忘了叫上弟弟之楠。 虞瑶作为虞之堂的嫡亲妹妹,张滟雯既是表姐又是亲嫂,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该去新房陪伴,可在四王爷那阴沉的目光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陪新任二嫂。 虞家的几位姑娘都是如此作为,前来道喜的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的随着虞瑶几人而去,毕竟她们的举动代表着几位王爷的意愿,而王爷,则代表着天家…… 闹洞房这一习俗由来已久,古代人多是盲婚哑嫁,新郎新娘拜堂之前都没见过,洞房之夜头次见面该是多尴尬?找些小辈一起闹闹,气氛热闹起来,小两口再独处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想法是好的,未免有些小辈闹的过了冲撞了新嫁娘,虞夫人还特地让周妈妈去儿子的新房伺候着,结果新人进入洞房没多久,周妈妈便白着一张脸回来禀报:“夫人,小姐她们都去了二少爷的院子,洞房无人,大少爷发怒,不小心扫落了桌子上的龙凤花烛……” 只这一句话,虞夫人面色大变。 这洞房内的花烛可是有讲究的,通常而言,花烛燃烧的长短象征着新人的寿命。 龙凤龙凤,顾名思义,若是龙烛先灭象征着新郎先走,凤烛先灭象征着新娘先故,虞之堂身体本就不好,虞夫人为了讨个好兆头,特意给儿子定制了最好的龙凤花烛,谁曾想之堂那孩子…… 看了看花厅内的女客,虞夫人手抚前胸,忍着气道:“滟雯呢?”作为妻子,她怎么就没劝劝之堂? 作为婆婆,还是一个把儿子当做心肝宝的婆婆,虞夫人认为自己想的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哪知周妈妈听到这话都快哭了:“少夫人见凤烛落地当场大怒,掀了桌子将大少爷撵了出去……” 不只撵了大少爷,顺带着连她这个上前劝阻的都撵了出来,若不是大少爷最近身体调养的不错,今儿个这接二连三的气受,人非得过去不可。 不过这种火浇油的时候,后面的话她就别说了。 一个又一个的炸雷砸来,砸的虞夫人脑子直发晕,哪家媳妇初到婆家不是小心谨慎毕恭毕敬?就算是她那嚣张跋扈的嫂子,也没有当着婆婆心腹的面将丈夫撵出房门的道理,张氏她怎么敢? 就在虞夫人气的身子乱颤手脚冰冷之时,虞之堂满面青白的由小厮扶着前来给众位宾客敬酒。 若是寻常日子,这位大少爷受到如此屈辱早就上床倒着了,可今天不行,今天不只是他的大喜之日,前院更来了三位王爷…… 他的洞房为何无人来闹?那张氏一个新妇为何敢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官职在身? 所以这个酒他一定要来敬,他要让三位王爷看看,比起那在洞房里儿女情长的虞之润,他虞之堂才是敬仰皇家胸怀大志之人! 众宾客不知道他是化屈辱为动力,跑出来讨好楚煜等人,一个个心里都颇为诧异,不知那张氏长的多丑,才能把新郎官吓成这副模样,以至于早早从新房内逃了出来? 在众人打趣猜疑的目光中,虞之堂脚下打飘的来到了几位王爷的桌前。 因楚煜三人身份尊贵,所以这桌子上除了虞长文这位主人小心翼翼的作陪并无旁人,而虞之堂作为新郎官最先给三人敬酒,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可错将错在,这位大少爷太‘聪明’。 众所周知,虞之润与三王爷交好,当初三王爷在豫州遇险虞之润前去相救,两人可是过命的交情。 而四王爷入天牢人人避之不及之时,也只有虞之润带着虞瑶前去探望。 尽管现在想起来悔的不行,虞之堂也不得不承认,雪中送炭的时候没赶上,如今再想锦上添花似乎有点迟了。 既然这两位的路子他走不通,他所幸端着杯中酒,最先来到楚煜身旁站定。 还是众所周知,寿王殿下最看不上的就是那虞之润! “寿王殿下百忙前来,之堂感激不尽,一杯薄酒,之堂先干为敬!”说罢,虞之堂先把手里的酒喝了,而后满是崇拜恭敬的望着楚煜。 楚煜三人是什么人?他们是皇子,是生下来就开始勾心斗角的人,虞之堂这点小心眼不用过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若是刚刚重生的楚煜,还真不介意抬抬虞之堂给虞之润找点麻烦,现在嘛……想到自家姣姣在虞家之时吃不饱(大雾)穿不暖(大雾)日日刺绣做苦工(弥天大雾),楚煜默不作声的喝下杯中酒,而后让人将自己的酒杯填满,又朝一旁的空碗倒了一大碗酒,才端起自己的酒杯,表情和缓的对着虞之堂回敬道:“恭喜!” 看着说完恭喜二字便一饮而尽的寿王殿下,虞之堂受宠若惊的端起那碗酒。 等端到手里才发现,这碗是真大,酒倒的是真满,可那又怎么样? 第400章 这是寿王殿下回敬他的! 这是寿王! 谁不知道寿王是武将?文人讲究的品酒,武将讲究的是拼酒,所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是他们的风格,所以这是王爷对他的爱护!一定! 自己补脑的很欢畅的虞大少爷,激动之下仰脖灌下那碗酒,灌完之后,只觉得满天都是小星星,晃晃脑袋还有点亮晶晶。 看着此情此景,三王爷与四王爷同时冒火,他们是没把虞之堂当回事,打心底看不上这个人,可他们看不上别人行,别人看不上他们却不行。 都是皇家子弟,这小子越过他们俩这老三老四,先给老六敬酒?这是压根没把他们俩当回事啊? 换别的地方这俩人早就火了,想到今天是虞之润的大喜之日,发落了这小子难免扫了兴致,也会落下个没有雅量的名声,这俩人对视了一眼,继续让人给虞之堂倒酒——用大碗! 你不是能喝吗?你不是爱喝吗?就这小破体格,本王爷今天喝不死你! 对此,我们的寿王殿下把玩着自己的酒杯保持沉默。 虞之堂死不死的他不管,反正他是好心——没见他还说了句恭喜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惊闻】 方慈是被外面的声响吵醒的,昨夜洞房花烛,沉稳如虞之润也难免孟浪一回,让初经人事的她羞涩之下乏累到了极点。 如今一睁眼,发现自己紧靠在夫君的怀里,两人之间不隔寸缕,这让她下意识忆起了昨晚的一切,瞬间红霞满面。 她不比虞姣,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上辈子各种信息轰炸,让那丫头成为理论上的老司机,方慈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事先哪想过人与人之间会如此亲近? 当然,没想过不等于接受不了,没哪个做妻子的会不喜欢与丈夫亲近,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再加上外面有了动静,明显是丫鬟婆子们在门外候着,想到这些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昨晚做了什么,我们的方大小姐头一次有了羞于见人的念头。 不过她马上又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会儿可是要给长辈敬茶的,若是去的晚了,她今后可是真的不用见人了。 这么一想,她不免有些心急,伸手去推身旁的虞之润,等手掌挨到对方的臂膀上,又好似烫着般的惊了回来。 男人的臂膀结实有力,完全不似女子一般…… 旁边的虞之润早就醒了,外面的响动连方慈都能惊醒,他又岂能不醒?不过是一时来了兴致,想逗逗自家娘子罢了。 发现怀里的人,想推醒自己,又有些不敢,他不由笑着睁眼,抓着对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狭促道:“慈儿不必羞涩,你我乃是夫妻,不管娘子何时想要摸为夫,为夫总是应允的。”所以想要摸他,尽管正大光明。 本来见夫君醒了,还握着自己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方慈正在那羞嗒嗒的不好意思呢,结果一听这话表情当时就裂了。 想、想要摸他? 谁能告诉她,旁边这个顺口胡诌的登徒子,真是她嫁的那个温润如玉、淡雅如斯的虞之润吗? 虞之润自然还是那个虞之润,之前他沉稳有礼那是对着外人,如今媳妇都娶到家了,再一板一眼那就是读书读傻了。 因为有个事事要他操心的妹妹,所以虞二少还是很会疼人的,想着今天慈儿是新媳妇进门,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要在旁边伺候着,虞夫人心情不顺说不上怎么折腾,他昨晚就让人准备好了燕窝,这边方慈刚刚梳妆完毕,那边就有人把炖好的燕窝端了上去。 “二少奶奶,这是二少爷一早吩咐为您准备的燕窝,说是敬茶时间不定,让您先吃着垫垫。”别看红玉口中称方慈为二少奶奶,其实她是方府过来的丫头。 这丫头自幼随方慈长大,对方慈可谓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临来之前这丫头摩拳擦掌,就想着来了之后把未来姑爷身边的小妖精斗下去,好为自家小姐保驾护航,结果来了后发现,好像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因为二少爷身边根本就没有贴身丫鬟,更别说侍寝的丫头。 因为这,红玉姑娘兴奋了半晚上,等今早看到这碗燕窝,这丫头更是忍不住心情舒畅,对二少爷的崇拜之情蹭蹭上涨。 虽然也注意到自家丫鬟不知为啥,兴奋的小脸直放光,方慈的心思还是被那碗炖好的燕窝吸引了过去,她是家中长房嫡女,吃喝用度自是不愁,燕窝等补品也是常有,可对着这碗燕窝,心情却是尤为喜悦。 尽管嫁进来之前就知道虞之润的为人,却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体贴。 含笑着接过燕窝,她想问二少爷用过了没有,话未出口,就见虞之润沉着脸走了进来,她忙放下手里的燕窝起身道:“怎么了?” 看到妻子眼底的担心,虞之润压下心底的烦躁,挥手示意伺候的丫鬟下去,才拉着方慈的手坐下道:“大哥的身子,怕是有些不好……” 其实他对虞之堂没有多少感情,仅有的那点血脉之情也早被他们母子挥霍光了,可没有感情不等于希望他死,特别是现在死,昨儿个拜堂,今儿个就要咽气,搁谁心底不晦气? 方慈听到这话面色一白,忙问道:“怎么个不好?可有性命之忧?”她家里算是比较和睦的,就算她母亲看不上方旭那个庶子,也从未想过害其性命,如今听说大伯身子不好了,她哪能不担心?更别说是她嫁进来的第一天,想想都不够闹心的。 第401章 虞之润叹了口气道:“还不好说,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一会儿遇事莫慌,有我在。” 好好的喜事,谁也没想到快变成丧事,估计那三位不怀好意的作俑者也没想到,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虞之润的面子上,楚煜等人也没想让虞之堂在今天有事,可事情往往就那么寸。 虞之堂的身子不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就用药盯着,后又碰到个大考,再加上被虞之润有心气那么几气,能好才叫怪了事了。按理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问题对他这媳妇娶的不情不愿,两口子没等入洞房就闹做一团,所有的气凑到一起,眼瞅着就要怒极攻心,那边十几大碗酒进去,当天晚上就开始吐血,吐到早上人就剩半条命了。 若是平时虞之润早就接到消息了,碰巧昨晚也是他的洞房花烛,临近洞房前他就猜到大房那边得闹腾,所以特意吩咐,只要不是前院来叫,天大的事也不用通报,这才延迟到今早。 不过这事说起来也没啥可后悔的,若不是这时辰不对,在他眼里,那个大哥的命还真没有自己的洞房花烛更重要。 两口子拾掇妥当来到正房,本以为掐算的时间即使不晚也早不到哪去,结果到了正房一看,虞氏夫妇还没来,除了二房三房的人,只有虞老太太坐在大厅正中间。 看着相偕而入的一对璧人,虞老太太眼底划过一抹欣慰之色,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换亲成功,若是真依着自己的心思将慈儿许配给之堂,如今方家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可再一想,若是之堂娶的是慈儿,以慈儿的性子又怎会在大婚当晚扫落喜烛,并将丈夫扫地出门?娶妻如此不贤,这不是扎之堂的心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愤恨】 心中恨着张家女,老太太一面派人去催促虞长文夫妇,一面和蔼的对着方慈招手道:“慈儿快来,到祖母这来。” 方慈的祖母与虞老太太是嫡亲姐妹,方慈对这姨祖母自然不会见外,更别说老太太的身份也是她在虞家的倚仗,因此听到这话便红着脸走了过去,羞答答的低声道:“祖母……” 听到这声祖母,虞老太太揪了一晚上的心终是见了亮,拉着方慈的手连连道:“好好好,祖母盼了这么久,终是盼到这一天了。” 这话她说的一点都不假,别看虞府人不少,可满府的人加起来也没几个让她可心的,老二老三不是亲生子,虞长文这个亲生的,娶来的媳妇还越来越愚笨,几个孙女相继嫁人,唯一合她心意的孙子,唉,不提也罢! 想到嫡孙那纸糊般的身子,老太太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直到贴身伺候她的妈妈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才压下心底焦急,拉着方慈亲热的询问。 来之前虞之润与方慈交过底,所以面对虞老太太的唉声叹气,方慈并未多心,可随着时辰渐晚,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公公婆婆来晚倒是不怕,怕就怕大伯身子不好,他们担忧之下不来了,自己这媳妇若是茶敬不上,外人该会怎么想? 看出她眼底的焦急之色,虞老太太心里也多了丝不悦,她这不悦倒不是对方慈,而是对儿媳虞夫人,之堂生病她也心急,可心急归心急,总得看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若让方家知道,慈儿这媳妇茶都没敬上,下次见面,妹妹说不上怎么挑她的理呢。 想起方老夫人的那不饶人的脾气,虞老太太转头对着一旁的大丫鬟素秋道:“你去瞧瞧,看那边如何了,若无事就让他们尽快过来。” 说着又回过头来与方慈道:“你大哥昨日多饮了几杯,今日身体略有不适……” 老太太的这番解释看到下面人眼里不免心思各异,特别是虞之楠,偷瞥了眼站在一旁含笑不语的虞之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有个讨嫡母喜欢的大姐,他自幼跟在虞之堂身边,本以为今后的路十拿九稳,哪成想二哥一飞冲天?想起姐姐几次三番的叮嘱,让他多多讨好二哥,问题从小他就与二哥保持距离,就怕惹嫡母不喜,这么多年人都得罪了个干净,再想恢复怕是有点困难。 可如今看,今后顶门立柱的不只是二哥,内宅里二嫂也不简单,要想过好日子,是不是真得好好讨好这两口子了? 不说越加成熟的虞之楠怎么想,二房三房的人怎么看,单说素秋。 出了大厅来到虞之堂住着的院子,刚进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虞夫人的怒骂声:“枉我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这般狠毒?不说之堂是你夫婿,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也是你的亲表哥,他都被你气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敢往他身上泼药?” 话音刚落,就被另一道气急的声音截断:“我没有,那药是他自己打翻的,他这病也不是我气的,要早知道他这身体破败成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来你家当寡妇!” “你个贱妇——”显然,那‘寡妇’二字把虞夫人给刺激了,里面紧接着就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素秋几句话就听明白了,不用说,这是大少爷对大少奶奶生着气,见大少奶奶端药过去,就顺手把药给打翻了,夫人发怒训斥儿媳,没想到这儿媳也不是省油灯,直接给夫人怼了回来。 想明白的素秋不禁有些发懵,她是真没见过像大少奶奶这么猛的,不但敢和丈夫对打,竟还敢和婆婆对骂?这实在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里面吵成这样,她该怎么传老夫人的话? 第402章 她这边张不开嘴,院子里等候的下人也替自家主子臊的满脸通红,偏偏吵架的是一个不好就能发卖他们的主子,所以谁也不想冒着危险进去传话,最后还是一个胆大的,站门口偷偷叫了周妈妈。 作为虞夫人的陪嫁妈妈,周妈妈向来是一心为主,今儿个也是,本来与主子一般被少奶奶气的不行,可再怎么说这大少奶奶也是自家夫人的亲侄女,在外人眼里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因此她一听是老夫人身边的素秋来了,便忙小声的与虞夫人回禀。 虞夫人被儿媳妇气的直哆嗦,正不知骂什么好,就听周妈妈说素秋来了。 她来做什么的?想也知道是叫他们夫妻去前院,等着虞之润那小贱种两口子敬茶。 想到那小贱种抢了温婉娴雅的方氏,昨晚儿上说不上怎么乐不思蜀,自己的堂儿却危在旦夕……虞夫人越想越气,难得脑子一转,悲戚戚的念了一声‘我的堂儿——’,就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心疼儿子的我都晕倒了,看谁能挑我的理?反正那个媳妇茶,我是坚决不喝,坚决不去! 虞长文本来在里面照看儿子,虞之堂被撒了一身药,人又气晕了过去,他这当爹的也顾不得摆架子,盯着大夫给儿子诊脉,又看着丫鬟婆子给儿子换衣裳,这边没等换完就听说外面媳妇也倒了……排排安顿好了媳妇和儿子,一抬头,他就看到了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素秋。 此时的虞长文也是满心的无力,看着面无人色的嫡子,他的心都在滴血,别看这嫡子身体不好,却是他长久以来的期望,可惜,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虞长文吩咐周妈妈好生看着夫人与大少爷,而后迈步往正厅而去。 新媳妇敬茶,嫡母去不了,他这当爹的总得过去。 当天,在压抑的气氛下,坐在主位上的虞长文与虞老太太受了虞之润两口子的新人礼,为表亏欠,两人还在原有的基础上,给方慈封了一份厚厚的红包。 方家对此满不满意不知道,反正在外人看来,虞家这婚事是挺多灾多难让人唏嘘。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密信】 虞姣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毕竟病的快死的是虞之堂,‘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犯不着那么早告诉主子,给主子添堵。 虞姣听到这消息果然有点‘堵’,她对虞之堂没什么手足之情,不但没有,因为虞之润和虞夫人的关系,还有那么点厌恶,可以虞姣的性格,厌恶一个人顶天离对方远点,如今好好的人要死了,她心里难免有点堵。 这要是上辈子,看到自己讨厌的人生命垂危,她怎么都得帮着打个120,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点是点,这不是虞姣圣母,而是出于现代人对生命的尊重,可如今是在古代,倒不是说在古代就不尊重生命了,关键她要考虑二哥的处境。 沉思片刻,她没多做别的,只是按例让柳妈妈准备了些药材派人送往虞府。 楚煜下朝回府的时候,送药材的人刚要出府,这位爷听到此事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对方抓紧走,也是半点没提他府中常住的公羊严。 作为昨晚的作俑者,我们的寿王殿下觉得自己已经非常良善了。 你想啊,若不是上辈子虞府错待姣姣,让姣姣早逝,他能落得孤苦半生?如此深仇大恨他都忍了,只在对方大喜的日子灌了点酒,这心胸宽广简直让自己都感动。 被自己感动了的寿王殿下迈大步往里走,下意识把那个听说他要死了,还特意跑去欢喜观望的虞之润抛在脑后。 此时的虞姣正在翻看一本经书,不是她有兄妹情,想给重病的虞之堂求佛念经,实在是这写经书的人另有其人。 “王爷?您回来了。”见楚煜从外面走了进来,虞姣忙放下手里的经书起身相迎。 如今正是七月,天气热的很,楚煜年轻力壮血气方刚,又穿着一身厚重的官袍,外面瞧着不怒自威,里面的内衣却已然湿透。 虞姣先绞了帕子给楚煜净面,又拿过早准备好的常服帮他里外换上。 都说毛病是惯出来的,这话一点都不假,曾经的寿王殿下虽也讲究,却绝对没有让人伺候着擦脸、换衣服的毛病,可自打身边有了虞姣,他事事都喜欢对方亲手伺候着。好似虞姣伺候的越细致,心里对他在乎的也就越多。 由此可见,缺爱的孩子伤不起。 等汗湿的衣物脱下,里里外外都换好了,楚煜坐在矮榻上,端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凉茶喝了一口,舒心问道:“怎么看上经书了?” 难不成是为了给那个要死的虞之堂诵读佛经? 想到自家姣姣心善到如此地步,寿王殿下心中不禁有些犯愁,他不是犯愁要不要让公羊严出手,他是犯愁,如此纯善的虞姣以后可怎么是好? 唉,看样子唯有自己多费心了! 不知道这位正在心里装模作样的感慨着负担的甜蜜,虞姣拿起那本经书递过去,无奈道:“这是严氏的丫鬟送来的。” 严氏和周氏毕竟是皇上赐下的,怎么也不能和瑶妃赐下的宫女一样,找个犄角旮旯一塞就不管,当初楚煜以‘看到她们就心烦’这种无理取闹的罪名将二人禁足,这俩人不知是害怕了,还是有啥打算,反正老老实实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这一待就是俩月,直到今天早上,严氏派人送来了一份寿礼。 这寿礼不是给楚煜的,也不是给虞姣的,而是给严家的。 第403章 据说是严老夫人大寿,她这做孙女的尽孝心,恳求虞姣派人帮着送去。 寿礼不多,一套老身常服,一本严氏亲自抄写的经书,在外人看来没什么珍贵东西,却由不得虞姣不小心,这小心眼的丫头也知道,进府连个喜事都没办就被禁足,在谁看来都够委屈,所以她不相信,以严氏的心计会不想方设法的往回送消息。 刚刚那衣物已经查过了,确认没有夹带,唯有这手抄的经书,想做手脚简直太过容易,这不是,虞姣刚拿起经书研究,楚煜这边就回来了。 听虞姣说完,楚煜拿起那本经书翻了几页,见这经书字迹工整,字里行间似乎也没有丢字少字,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厌烦,扔在一边道:“经书扣下,府里出份礼,连着那套衣物一同送去。” 他看不信那严氏有胆子过来询问,以严氏兄妹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好生养着她,自己已经是以德报怨了,他都大度到如此地步了,对方竟还敢不消停? 觉得自己越发仁慈的寿王殿下,忍不住在内心叮嘱自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一定要硬起心肠,坚决不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而一边的虞姣听到这话,也先把经书一事放到一边,直到傍晚无事,才又把那经书拿了出来。 虞姣不是没事找事,她只是好奇,上辈子古装电视剧里类似场景不要太多。 什么翻着翻着多个夹层啊,什么以小技巧排列出横竖顺序,最扯的是那种拿针在页面刺字的,你说一本薄薄的册子上愣是用针刺出一封信,整个页面都是针眼,摸着都硌手,这得傻到什么程度能看不出……呃…… 正在吐槽的虞姣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借着灯光一看,她还真在书的第三页看到一个小小的针孔。 别看严氏被禁了足,可虞姣在吃穿用度上从未亏待她们,用来订册子的纸张也就更不可能有瑕疵,还是这种及其规整的小孔。 兴奋的虞姣对着灯光逐一看下去,果然在后面的页面再次找到了同样的针孔,这针孔及其细小,每个页面最多也就一两个,还都扎在字体的正中,若不是对着灯光有心寻找,还真发现不了。 虞姣执笔将针孔所对应的字一一记下,心里还在那暗暗感慨:什么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瞧瞧人家这暗信含蓄的?对比之下,电视剧里的也太过傻甜白了。 一排字话不多,因抄的是经书不是话本,所以很多字都欠缺,不过方块字自古博大精深,即使王朝架空了它也有同音,而这排字结合着王府的情况,翻译过来就是—— 寿王无视圣旨,独宠虞氏,乃至言听计从,于严家无益!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严家兄妹】 “无、视、圣、旨……于严家无、益?” 一字一句的念着纸上的几个字,楚煜周身的怒火都要沸腾了。 要不是他重生,再加上偏宠姣姣,所以府内看管比较严格,上辈子没有姣姣在,那晏含烟事事不管,想也知道这严氏会递出去多少信息。 若是那普普通通后宅争宠也就罢了,可你瞧瞧这严氏写的都是什么? 无视圣旨——这么一顶大帽子下来,不是成心想要他命吗? 于严家无益——这是告诉严家,寿王对他们没有好感,你们保谁也不能保他。 楚煜拿起那经书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看到最后都被自己气乐了,这么个阴狠毒辣的女子,他上辈子是多眼瞎,才能把对方当作小女人来宠幸? 其实他这么想还真是冤枉严氏了,楚煜是个男人,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都说出嫁从夫,其实大多数女人更在意娘家的利益,因为很多时候,娘家才是她们在夫家立足的底气。 如严氏,上辈子的她虽然也仰仗严家,但她更多的希望是生下寿王的子嗣,并像多数后宅女子一样,想靠着子嗣争宠在后宅立足,所以尽管她也曾传信回家,却从未传的如此大逆不道,把楚煜往死里坑。 这辈子倒霉催的碰到虞姣,一进府就被虞姣截胡,蹦跶了没两回就被楚煜禁足,面对这种情况,严氏又怒又气,可比起这些,更让她害怕的却是虞姣的容貌与楚煜对虞姣的疼宠。 说起来,严氏的容貌也算不俗,偏偏在虞姣面前被比了个没影,这么一来,以色争宠这一条她算是死了心。 再加上她的那次禁足,以女人特有的直觉,她觉得寿王最后之所以大怒,是因为虞之润的到来。 那么问题来了,虞氏的兄长来了,寿王为什么会迁怒她们?并且当着对方的面严厉的将她二人禁足?虞之润小小一文官,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寿王,所以应当不是杀鸡儆猴,可若不是杀鸡儆猴恐吓虞家兄妹,那寿王对虞家兄妹该是多么的在乎? 是对虞氏偏宠?还是虞之润当真能耐到了那个地步? 以严氏的见识她不会往太深了想,问题就是往浅了想,她也觉得这王府没有自己的出路。 她太清楚不受宠的妾室过的是什么日子,否则她也不会冷落亲生姨娘靠上嫡母,她不敢想象自己后半辈子无儿无女,被圈在小院子里孤苦一生该是什么样子,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若是不拼一把,她今后过的怕是都不如自己姨娘。 一般而言,拼一把不过是想办法把那个一家之主给睡了,哪怕不能睡出个一儿半女,也能在对方心里留个影儿,可到严氏这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楚煜,更别说她暗搓搓对比了一下自己与虞姣的容貌,发现自己就算真把楚煜给睡了,也不会得宠,索性心一横,想从这王府闯出去。 第404章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是皇上赐的人,生是寿王的人,死是寿王的鬼,怎么可能闯出去?其实事情也简单,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只要没了那个寿王,她不就又是她自己了? 显然,这位的某些想法和当初的虞之润有些不谋而合,都想弄死寿王当寡妇,都认为只要有娘家撑腰,这寡妇的日子完全强过仰人鼻息。 所以合计来合计去,就有了这本做寿礼的经书。 前文说过,严氏的兄长严策是禁军统领的左膀右臂,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是研究颇深,严氏又养在嫡母身旁,与这位兄长的关系向来不错,知道她要入寿王府,严策就急忙交给她一个最简单有效的通讯手段,就是在书上用针扎眼。 当然,这个扎眼可不像某些电视里演的那样,扎出字的形状在灯下透着光亮看,真要那样,严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教给严氏的方法比较隐秘,就是如虞姣发现的那样,在字的正中间扎一个眼。 绣花针本就细,扎在黑体字上也不会引人注意,再加上这方法简单易懂不用培训,正适合严氏这种没经验的学习。 再说了,严氏是寿王的妾室,一介女流,给家中长辈抄个经文尽个孝心,谁没事闲的查的那么仔细? 严策想的挺好,上辈子的操作也确实没有问题,偏偏这辈子跑出一个没事闲的虞姣,没用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暗语给找出来了。 还说楚煜,这位脑洞大开,越补脑越觉得上辈子陷害他的严氏可气,简直恨不得人在眼前当场打杀了事,可惜人不在,只能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茶杯乱颤,看的虞姣心一揪,忙上前两步,抱住他的手掌,看着那发红的拳头埋怨道:“王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后宅之争本就牵扯颇多,再说严氏的事也怪我,她心里有怨也是应当的,大不了咱们将计就计罢了,您怎么还与她真生气?”瞧瞧这手砸的,都破皮了。 见这丫头心疼的捧着自己的手背直吹气,楚煜纵有天大的怒火也都散了,只是无奈摇头道:“你啊……”让他说什么好呢? 这小丫头,有时候聪明的让人为之折服,有时候又傻乎乎的让人哭笑不得,比如刚才这话说的,还‘严氏的事也怪我,她心里有怨也是应当的’。 让外人看来,严氏的事确实怪她,若不是她当初又使计又淋雨又哭又闹的,楚煜怎么可能直接把人打入冷宫?别说她当时只是一名妾室,就是王妃也没这么作的。可这时候这话能这么说吗?这不上赶着提醒自己迁怒于她吗? 这丫头傻乎乎的说也就说了,最起码能让人觉得她心地良善,结果后面又来了句将计就计,这要是被外人听了去,非得给她定个奸妃之名不可。 不过说起这奸妃之名……楚煜想起来那个事事看姣姣不顺眼的姜云霆了,那小子不是自命不凡吗?正好这事就交给他办了。 眼瞧着要休息被叫到书房,姜云霆多少有些莫名,要知道自打王府有了庶妃这位‘红颜祸水’,王爷已经很久没夜晚办公了。 本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王爷见到他就给了他一本经书,他下意识的打开一看,当即就脸红了,合起手中经书讪讪道:“王爷,这书、我看不好吧?” 瞧这字体就是某位大家闺秀的,王爷这么郑重其事的给自己,难不成,是想给自己做媒?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收不住了,要知道单身狗的日子不好过,更别说每天还得被迫看主子秀恩爱,就是心里不喜庶妃,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伺候主子伺候的贴心,对比之下更显得自己形单影只,所以此时看着手里的经书,他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第三百七十八章 【接地气的寿王殿下】 楚煜揉了揉额头,实在不想承认眼前这二货是自己费心找来的下属,明明上辈子的人也不这样啊?难不成这世界上有两个姜云霆,自己当初找错人了? 带着浓浓的怀疑之色,楚煜强忍着磨牙的冲动,皱眉喝道:“把你心里那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本王收起来!这是严氏亲手抄的经书,是给严老夫人做寿用,你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姜云霆一听这话脸就绿了,您自己女人抄的经书让我来查看?这心胸是得多大度? 有心回绝,却也知道楚煜那说一不二的性格,未免被主子骂,他只能小心的打开经书仔细检查了起来。 别看这辈子的姜云霆比起上辈子是稚嫩了许多,可在某些时候他还是靠谱的,连虞姣这个看电视得灵感的门外汉都能查的出来,他这沉迷‘小道’的内行者就更没的说。 最开始发现字上有针眼的时候,他并未太往心里去,哪个府上的后宅没有争斗?也就他们府上,王爷挺大个男人还往里头搀和……这么一想,他多少还有点幸灾乐祸,心说让王爷您不听我的劝,这回打脸了吧?严夫人往娘家传信告状了吧? 心里想着这位面上却不敢显,和虞姣一样,他也拿了纸笔将字一一写下,等全写完了从头到尾一联系,这位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王爷,这严氏,留不得!” 看得出这位是真气了,竟是连夫人都不叫了。 姜云霆能不气吗?他本身就掌管各地消息,后宅之争看的多了,却没见哪个为了吃醋把男人往死里整的,他家主子得是什么命?摊上的女人左一个右一个,竟是一个比一个狠。 气完之后这位又开始思维散发,普通女人传递消息可没有这种手段,这手段一看就是严策的手笔,而严策是什么人?那是禁军统领的左膀右臂,直接归皇帝管……皇上赐这么个女人给王爷,难不成,是对王爷不放心? 第405章 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惊,他忙上前两步对着楚煜躬身施礼,急声道:“王爷,这严氏暂时还动不得……” 听着姜云霆满面忧心的给自己分析,楚煜多多少少得到点安慰,觉得这货虽不比上辈子,脑子至少还是在的,想罢,他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请示,吩咐道:“严家明日过寿,你务必在明早之前将这经书处理好,等明早与府上的寿礼一同送去。” 作为下属,替主子分忧责无旁贷,因此姜云霆想都没想便拿着经书走了,完全不知道凝香阁接下来的对话是多么让人揪心。 “王爷,姜云霆把经书拿回去了?” “嗯,拿回去了,我让他明早送来。” “他会学严氏的字迹?” “应该会吧?”盯着虞姣那脱了白色足衣的小脚丫,楚煜回答的不怎么上心,“他若不行,手底下也有人行,府里这么多人呢,一晚上怎么也倒腾出来了。” 以严策的眼力,那针孔根本就没法弥补,只能找人重新抄写,再做痕迹。本来这活虞姣就能干,问题大晚上的楚煜舍不得,所以就巴巴的叫来了姜云霆。 姜云霆一大男人,累不累的他不心疼,姣姣累了可不行,这丫头身体娇弱着呢。 不过眼下把经书送走了,他们俩似乎也没什么事了,时间略早,不若做点别的? 想着,他伸手准备朝着那白白嫩嫩的小脚丫摸去,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虞姣握了过去:“咦?王爷您指甲有点长了。”白天她怎么没发现呢? 见这丫头说完就朝着一旁的多宝阁摸去,楚煜无奈泄了气,如此良辰美景非要剪指甲,他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现代人,虞姣是真不习惯让人给自己剪指甲,不是她多清高非要自强自立,而是这年头没有指甲刀,看别人拿着剪刀在她手上忙活,她怎么瞅都觉得心惊肉跳,所以这些年的指甲都是她自己剪的,入了王府后,顺带着楚煜的指甲也归她接管。 按理说,在古代给人剪指甲这属于伺候人的活,可这得分你怎么想,你要是觉得伺候人心里委屈,那你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奴婢,可你要是把这定位成夫妻情趣,想想还挺温馨的,反正至少楚煜是感觉挺美的。 见小丫头手拿着小金剪,半垂着粉颈,认认真真的给自己修剪手上的指甲,楚煜心中软成了一汪春水,越发爱怜之下,他伸出另一只手,想把人搂进怀里。 专心的虞姣:“王爷别动,一会儿该剪到肉了。” 再次被打断的寿王殿下只能放下手臂,再次看向他垂涎许久的小脚丫。 大祁女子没有缠足的习惯,男子也没有畸形到非喜欢三寸金莲,在楚煜眼里,小丫头的脚已经是小巧到极致了,瞧那俏生生的样子,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握在手里更是柔若无骨滑嫩无比。 忆起往日的感受,楚煜心中的一汪春水开始沸腾,不过小丫头这么认真的给他剪指甲,他也不好学那些纨绔子弟直接上手抓人家脚丫。 想了想,他正色道:“姣姣,你脚上的指甲该剪了。” “啊?我前天剪的啊,这么快就长了吗?”虞姣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圆润的脚趾微微翘起,指甲粉嫩嫩的贴服在上面,完全看不出有出头的痕迹,瞧起来可爱极了。 这举动看的楚煜直眼热,反手接过虞姣手里的小金剪,理直气壮道:“长了,你剪起来不方便,我帮你剪。” “你,你帮我剪?”见楚煜抓住自己的脚丫子放到他腿上,虞姣脸上的表情都要裂了。楚煜的手可是拿枪捅人的,用杀人的手给自己剪脚指甲,这王爷当的是不是有点太亲民? 她这边正惊悚着呢,那边寿王殿下做了一个更亲民的举动,他扔下手里的小金剪,一口把那白嫩嫩的脚趾头含在了嘴里。 虞姣:“……” 果然,亲民接地气什么的都是浮云,也就自己没长脑袋什么都信。 第三百七十九章 【康王之喜】 严家的情形和虞家有些相似,不同的是,虞家祖上是武将,到虞长文这代弃武从文;而严家祖上是文臣,偏偏后人不争气,直到了严策这代才改了路子弃文习武入了禁卫军。 面对这种情况,严策在严家的地位自然是举足轻重,而严策此人也极会做人,不管真假,倒是把下面的庶弟庶妹笼络的和他一心。 今日祖母寿辰,严策就想着入了寿王府的庶妹会不会往家里来信,如今离庶妹入府已经三月余,是好是坏也该有个消息了。 正想着,门外报说寿王府送来了贺礼,等严策看到送来的礼单,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以他严府的地位,还轮不到王府对他们上心,送来这么厚的寿礼,是不是说明庶妹很得寿王殿下的心呢? 如今太子被废,康王身体不行,三王爷名声狼藉,四王爷不得圣宠,别看五王爷有个不得了的外公,可以寿王打仗的本事,努力努力也极有可能大事可成,若是庶妹得了寿王殿下的宠……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有个当皇子的外甥,严策的心情也忍不住荡漾了起来。 想到此处,这位也顾不得招呼客人,直接让人将寿王府的贺礼抬入自己房中,并轻易在里面找到了庶妹抄写的经文,仔细寻找,一会儿的功夫就翻译出了主要内容。 密信里说了,寿王对她算是比较疼宠,只可恨那周氏处处与自己作对,仗着她有个国子司业的父亲,三番五次从自己房里劫人。 第406章 这是非常正规的一封争宠告状信,所以严策看了并没有多想,毕竟谁也想不到,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寿王殿下,会偏宠一个叫虞姣的小妖精,还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看到这封信,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帮庶妹,不对,应该是大妹——都进王府了,以后可能是生皇子的人物,怎么能一口一个‘庶’? 严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怎么打倒周氏帮严氏争宠,这要是随便换个王府,他都不会如此心急的插手后宅之事,可你别忘了寿王还没娶王妃呢,这要是在王妃入府之前生下长子,今后他所图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当皇子的外甥了。 可以说,在这方面他和虞之润也是一样一样的,全都在惦记那没影的外甥,不同的是,虞之润在意的是亲情,严策重视的是前程…… “那虞之堂的身体怎么样了?”眼瞅着面容憔悴的虞长文退朝离去,楚煜突然想起来被他坑了的虞之堂,当爹的几日之间瘦成这样,明显是替儿子上火愁的。 这么一想,寿王殿下开始不喜,上辈子姣姣病逝都没见他怎样,儿子生个病就受不了了,这人怎能如此的重男轻女? 好在邵安不知道他主子心里的想法,否则非得吐血不可,一个是传宗接代的嫡长子,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庶女,这是重男轻女的事吗?主子简直太不讲理了。 好在他不知道,所以回答的还挺详细:“回王爷,昨儿个徐护卫收到消息的时候,奴才听了一耳朵,据说那虞之堂眼瞅着就剩一口气的时候,被咱二舅爷请的太医几针扎了回来,不过那身子到底是垮了,如今不过是强挺罢了,瞧着是时日无多。”说罢他还忍不住感叹,“这也就是二舅爷心善,特意进宫请的太医,不然那人估计就没了。” 因着虞姣的关系,邵安对虞府特别关注,自然知道虞府的两位少爷,面不和心更不和,如此情况下虞二少都能尽释前嫌,不愧是大度之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楚煜听他在那瞎扯,还心善?谁都知道有虞之润在,虞之堂没什么出头之日,若是身体好,多多少少还能给虞之润找点麻烦,眼瞅着人都不行了,那奸诈的小子自然不介意表现表现。 心里想着,楚煜脚下未停,迈步往后宫走去。 他已经多日没去探望瑶妃娘娘了,刚刚瑶妃派人传信,说康王夫妻进宫,让他过去与兄长见见。 康王的身体仍旧是十年如一日般的不好不坏,到了瑶光殿也仍旧靠坐在躺椅中。 见楚煜来了,他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笑意,说道:“适才还听母妃说起,说你已经半个月没进宫了,忙什么呢?二哥身体不争气,也不能常常过来探望母妃,你若无事,就多来看看。” 楚煜扫了眼四周,没见瑶妃,也就没什么讲究的坐在康王身边的座椅上,接过宫女敬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你当我不想常常进宫探望母妃?可母妃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来了就说各家闺秀,走了还不忘提醒我多加打听,若真按照母妃说的办,我这寿王之名也要和楚熠一样名满京城了。” 听到楚煜这似真似假的抱怨,康王笑容微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了,当初若不是父皇乱点鸳鸯谱,婉莹本该是六弟的妻子,若是六弟娶了婉莹,何至于有后面的波澜? 正想着,里面的帘子一挑,瑶妃娘娘满脸欣喜的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被宫女搀扶的沐婉莹。 “母妃?”楚煜起身给母亲见礼,目光顺势扫过其身后的沐婉莹,似关心道,“婉莹这是?” 瑶妃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浓:“婉莹没事,是你二哥府上又要添丁,你要当叔叔了。” 楚煜微怔后,看向沐婉莹多了几分喜色,挑眉笑道:“这还真是大喜。” “可不是?母妃年纪大了,也没有别的所求,就希望你们兄弟和睦,儿孙满堂。”瑶妃口中感慨着坐在矮榻上,示意沐婉莹坐在自己身旁,才再次面向楚煜,“煜儿,母妃也不是逼你,可你看看,你们成年的兄弟中还有哪个没娶王妃?连七王爷都有了庶子,你这样让母妃怎能不担心?” 显然,当娘的看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 本来她还想让儿子缓缓,问题这都缓好几个月了,连后宫的妃子都有俩怀孕的,她儿子的媳妇还没个影,搁谁心里不闹腾? 第三百八十章 【恩典】 这年头没有顶撞家长的熊孩子,皇家的孩子有孝道压着更是不敢熊,本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儿子怎么都得松松口,哪知楚煜沉默半晌,犹豫道:“母妃,儿子的婚事,恐怕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瑶妃心中一惊,猛然想起了先前的恐怖猜测,她捏着帕子的指尖紧了又紧,才压下心底那股想要与儿子问明白的慌乱,面似无奈妥协道:“好好好,你这人大了主意也正,娶妻之事母妃管不了你也懒得管,可这孙子你总得给母妃生吧?” 见瑶妃松口了,楚煜心底暗自松了口气,难得好脾气的笑哄道:“这有什么可急的?孩儿府上又不是没女人,今儿个回去就让她们给您生。” 瑶妃被他这话气的都要翻白眼了,没好气的脱口道:“也不看看你府上那些女人都是什么身份?”庶女、庶女、一圈的庶女,本来没有嫡子,庶子先生就够糟心了,结果这庶子还要庶女生,想想能舒服才怪。 人就是这样,当初儿子身边一个女人没有她难受,只想着有个女人伺候就行,如今有了女人,她又嫌弃人家地位不行。 第407章 当然,瑶妃也不是非想往儿子心上撒盐,实在是被自己的猜测吓着了,一时有点口不择言,毕竟楚煜的脑袋上悬着一把剑,早早留下个后代也能让她心安。 楚煜敬着瑶妃却不等于他真的孝顺,这位自打重生就不知道啥叫孝子贤孙了,因此他前面那些话只是随便应付,听到此话却是心中一动,淡淡笑道:“母妃放心,不就是个身份吗?她们几人不管是谁,只要生了孩子就给她们升级位份,怎么也不能让我的孩儿有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 这话说的,要是放到现在简直就是渣男的典范,欠揍极了,不过听到瑶妃娘娘的耳朵里倒是挺满意,这至少说明,儿子没被哪个小妖精给拢住,一切都是为了子嗣,给的机会也算是公平公正。 若儿子对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好她不介意,这些女人却是不行,宠妾灭妻那是乱家之根源。 满意之下,这位求孙心切的娘娘还非常好心的给了点动力,特让身边的姑姑去寿王府里挨个传赏,还郑重表明,不管哪个生了寿王长子都是大功一件,本娘娘保管给你们晋级加升。 当娘的是好心,实不知整个寿王府,除了虞姣,剩下的女人全都是一副讽刺面孔——还晋级加升?睡觉连个男人都没有,你特么让我们拿什么生? 看着满室的幽怨,虞姣多多少少有点小心虚,谁让那唯一的男人让她给霸占了?不过再心虚也别想让她把人让出来,别的都能分享,只有男人不行! 寿王府里,难得良心上线的虞姣姑娘,吩咐灶房给几人的院子一人送去一桌席面,想着晚上吃不着‘肉’,白天多吃点也算补偿。 瑶妃宫中,楚煜兄弟二人已然吃过午饭,斜靠着歇晌。 康王的身体不能久坐,见他斜靠在矮榻上,楚煜也让宫女拿了个迎枕靠在一旁。 宁静的气氛,满室的馨香,让兄弟二人多少有些恍惚,他们有多少年没有这么靠在一张榻上谈话了?康王记不记得不知道,反正楚煜愣是没想起来,毕竟对于他来说,上一次等于上辈子,而上辈子的青年时期,实在是太遥远了。 把这些有的没的抛在脑后,楚煜垂眸看了眼挂在腰间的荷包,淡笑轻哼:“母妃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一见婉莹有孕,就把咱们这做儿子的撇到一旁。” 楚康白了弟弟一眼,笑道:“都当叔叔的人了,还和侄子侄女争宠。” 楚煜挪动了一下后腰的迎枕,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半眯着眸子道:“争宠也就这两年,等孩子大了,想争宠也没脸争了。” 看着这样的楚煜,楚康笑容加深,幼时的弟弟就是这种少年性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好像是……瘟疫之后。 想到那场瘟疫附加的代价,楚康眼底的笑意渐渐变淡:“听说南蛮那边乱了,父皇怕是有意让你过去。” 南蛮不同于北胡,北胡性子虽野,可因为人口的限制他们成不了大器,南蛮却不同,若真如楚煜梦里所言,南蛮破了锁阳关,他们绝不会如北胡般掠夺一圈就跑,他们只会长驱直入,到时候大祁天下可就危险了。 景孝帝自打听说了楚煜做的那个‘南蛮冲入锁阳关,大肆屠杀大祁百姓’的惊人噩梦,就开始忐忑不安,在景孝帝心里,楚煜这个儿子是被上天示警过的,所以对方的梦,特别是这种梦,他实在是不敢不信。 担心之下,他多方派人探查南蛮行动,细察之下不由大惊失色——短短三个月内,南蛮已经在边境不远处暗中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不只如此,他们国都内仍在暗暗征兵,狼子野心如此明显,景孝帝若是再没行动,那真是白做这么多年的皇帝了。 因为对方的三十万大军离两国边境还有段距离,所以景孝帝只是在暗中调遣,并未弄的人尽皆知,此时听不问世事的二哥问起此事,楚煜倒是有些诧异。 楚康见弟弟没有多言,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假,他深叹了口气道:“身为皇子与臣子,国家有难自当鞠躬尽瘁,不过你别忘了,你不只是皇子臣子,你还是母妃的儿子,二哥的身子已经是这样,以后母妃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听到对方这段肺腑之言,说楚煜心中没有一点触动那是假的,只是这触动虽有,却并不多,上辈子他听过太多感人的话语,直到毒酒穿肠,才知道那话的含量有多浅薄。 端过一旁宫女调好的凝香露,他挑着唇角给楚康倒了一杯:“二哥放心,怎么说我都是皇子皇孙,那么多将领军兵在,谁敢瞅着让我死?”不在意的轻笑一声,他招来门外的宫女,吩咐道,“去,把这凝香露再给本王取来几坛。” 见那宫女领命离去,楚康面容严肃的看向楚煜:“你是皇子皇孙,可你别忘了这皇城内外有多少同你一样的皇子皇孙!”说到此处,楚康的语气已经算得上严厉了,可见是被弟弟这浑不在意的样子气的狠了,气喘了几下,才压低声音再次道,“听说赤国那八王爷与老五最近走的颇为亲近,你自己小心!” 说完话,这位爷直接闭眼转身,显然是不想再搭理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两拳捶掉的孩子】 看着只给自己一个后背的兄长,楚煜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楚康这一言不合就生气,说说话就不想搭理人的毛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就瑶妃娘娘那不知情的,才会觉得她二儿子性子温和,与人和善。 第408章 今儿个自己已经尽量做出一副好弟弟的语气和他说话,结果两句话没说完,这人又开始不搭理人。 把天聊没了,楚煜也不想躺了,再说和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躺的。 他起身下地整了整衣衫,见那宫女已将凝香露取来,便吩咐邵安将那几坛子全部打包带走。 儿子要几坛子凝香露,瑶妃娘娘自然不会舍不得,她只是有些好奇,煜儿从小就不爱甜食,怎么会想起要这个? 前来告辞的楚煜面对母妃的疑惑,解释道:“上次虞氏进宫,婉莹让人准备了凝香露,虞氏回去与孩儿说,这凝香露如何的香醇甘美,孩儿听她描述就想起了幼时,还记得每到春秋干燥之际,母妃都会派人给孩儿准备凝香露,当时孩儿还不爱喝,如今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想念。” 听前面的话,瑶妃还有些不悦,以为儿子是给那虞氏要的,等听到后面的话,当娘的眼圈都红了,手拿帕子连拭眼角,笑着斥道:“你这孩子,与母妃还这么见外,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想了怎么不早说?” 说完,她就对一旁的宫女道:“去,再给你们王爷多拿上几坛子,每个口味都拿上几坛。” 看着瑶妃满带笑意不住的张罗,楚煜到底是没有回绝对方的好意,谢过后,就带着小半车的凝香露回了自家王府。 说起来,楚煜这凝香露还真是给虞姣要的,那丫头就是个馋猫,上次那杯凝香露没喝着,回去还在那惦记,楚煜心疼之下倒是找人给做了,问题做出来的东西,他尝过后总觉得差那么点味道,所以今儿个趁着自己在宫中留饭,就想要那么几坛子回去,毕竟宫里人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给病病歪歪的楚康下药。 只是没想到,瑶妃慈母心肠大发,一次给拿了这么多。 想到母妃适才的激动,楚煜双唇紧抿,直到王府门前下车,才对着邵安道:“让方总管备些药材,下次进宫的时候给瑶妃娘娘送过去。” 给自家娘亲准备药材,搁谁都挑不出理来,邵安更是躬身应是,丝毫不敢懈怠。 可他不知道,当楚煜走到没人的时候,又淡淡吩咐了一句:“把今日带回来的凝香露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碍再给夫人送去。” 重活一世,他再不会相信什么手足之情,母子情深,他只要姣姣好好的,旁人,他谁也不信! “我不信!”隐忍了一天,回到康王府的沐婉莹,挥手扫落桌上的茶碗,瓷器落地声,惊的小玉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沐婉莹的乳母秋妈妈匆匆赶了进来,一看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着脸对抱着玉儿的丫鬟道,“没见小姐哭了?还不抱回小姐的屋子里小心哄着?” “是!”丫鬟面色发白,紧抱着怀里的小姐,朝着沐婉莹福了福身子,便匆忙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秋妈妈反手关上房门,快步来到沐婉莹的身边,低声劝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有小世子,生不得气。” 秋妈妈不劝还好,听到这声劝,沐婉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紧抓住秋妈妈的双臂,悲声道:“妈妈你听到了吗?他竟然亲口朝母妃要凝香露?还说是因为多年未尝所以想了?从小到大他何时喜爱过甜品?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想?他是给那虞氏要的!他一定是给那虞氏要的!他已经被虞氏那狐狸精迷花了眼,为了那个贱人连母妃都敢蒙蔽——” 看到说到最后已经斯力竭地的小姐,秋妈妈心都碎了,曾经她还以为寿王殿下会是小姐的良人,如今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小姐的劫啊! “小姐,咱们不再管寿王殿下了好不好?您看,小小姐都会叫娘了,小世子也快出生了……”就算康王殿下身体不好,对小姐也算是一心,这么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何苦记着心里没有她的寿王? 秋妈妈的话还没有劝完,就被沐婉莹一把推开:“什么小世子?就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孽障,表哥才会忘了我,宠爱那个贱人。”毕竟她没有生下孩子之前,表哥身边从未有过女人。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挥手开始捶打自己的腹部。 这本是泄愤之举,也没怎么用力,却不想捶打没有两下,就察觉腹痛难忍。 察觉到身下异样,沐婉莹惊慌的抱着肚子失声道:“妈妈,叫太医,快派人去叫太医来——” 这个孩子不能有事!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有事!母妃本就对她不满,若是这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长子的地位被哪个贱人领了先……想到那个场景,沐婉莹腹中疼痛加剧,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别看这时代信息不发达,各府的消息传递的倒是特别快,上午刚听说康王妃怀有身孕,或许明年初,康王就有嫡子了,下午就接到消息,说康王妃小产了。 这要是别的王府王妃小产,众兄弟都得摆一桌酒席,暗地里偷着庆祝一番,毕竟一位皇子没了嫡子,于他们这些竞争者也算是大喜一件,可落到康王头上,大伙倒是难得的有些替他心酸。 就康王那小体格,先不说有今年没明年,就他那喘气都费劲的样,行房的时候想也知道多艰难,这么费劲巴拉‘奋斗’出来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唉,老天实在是不开眼。 外人都这样,身为祖母的瑶妃娘娘更是心痛难忍,如今的她早已经过了想要争宠的年纪,心心念念的就是两个儿子身体健康,早日生下嫡孙,好共享天伦,没想到上午婉莹刚查出有了身孕下午孩子就没了?特别还是进宫之后没的? 第409章 “查!给本宫狠狠的查!婉莹身子好好的,这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说这里面没有内情谁能相信? 瑶妃娘娘发誓,若被她知道是谁害了她的嫡孙,她定叫对方悔不当初! 第三百八十二章 【隐卫之主】 多数人都如瑶妃一般,觉得康王妃小产是被人害了,否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偏偏宫里查来查去没查着线索不说,沐婉莹那边连换了几个太医也都没查出有异,还各个都说,康王妃之所以小产,是因为情绪过激。 你说康王妃身体好好的,这得多激动的情绪能把孩子给弄没了?再说了,无缘无故她有什么可激动的? 反正这个说法大多数人是不信的,至少沐婉莹自己不信,她就气愤之下摔了两个茶碗,捶了两下肚子,就能过激的把孩子捶没了?真当她没怀过身孕,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她觉得谁都可疑,小月子都不做了就开始在府中彻查。 不过这番彻查注定是做无用功了,因为下药的暗十九,早在八百年前就完成任务,回寿王府复命了…… 楚煜收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旁人早,毕竟康王府于他没什么可重视的,若不是沐婉莹有心加害虞姣,寿王府的暗卫,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进入康王府,至于沐婉莹会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不是不用打探就已经知道了? 听方总管满面痛心的禀告完康王妃小产的消息,楚煜放下手中的茶杯的同时抿了抿唇角,那紧抿的唇角实在让人看不出,它是想往下撇还是想往上翘。 不过众所周知,康王与寿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康王妃又是寿王殿下的亲表妹,所以想也知道,听到这消息的寿王殿下,心情一定是不怎么好。 果然,方总管心里的念头刚转过,就听上面传来一声轻叹:“婉莹这次受苦了,这种事本王也不便探望,你去多备些补品派人给婉莹送去,让她安心将养身体,若是有何委屈,本王与母妃定会与她做主。” 方总管觉得,他家王爷这话说的没毛病,外面都传闻,说康王妃腹中的孩子是被人害了,可好端端的外人谁会去害康王的子嗣?既然不是外人,那定是康王府内部矛盾!自家王爷能顶着康王的压力替康王妃出头,当真是有情有义了! 这位脑补了一场,而后颠颠的去给康王妃挑药材。 坐在太师椅上的楚煜,则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条斯理的撇着茶沫,丝毫不见半点担心。 本就是他做的局,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沐婉莹不是想暗害本王的女人,残害本王的子嗣吗?这回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咎由自取! “属下参见王爷!”陆凡本是领命前来,来的时候心里还挺雀跃,想着王爷终于想起他来了,结果一进屋就看到他家主子嘴角那抹森冷,吓得他皮子一紧,当即眼观鼻、鼻观口,往那一站成四大皆空状。 楚煜端茶的姿势未变,只是眼眸微挑,将下面站着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停留在对方那掉人堆里找不着的大众脸上巡视再三,才缓缓开口道:“最近跟着夫人,可还好?” 陆凡被这话问的摸不着头脑,他本是暗卫出身,因为身份露馅了,索性正大光明成了侍卫,又因虞姣当时没人照看,所以一直跟在虞姣身边,按理说,他一大男人不该和后宅过度牵扯,可天地良心,这都是王爷吩咐的!!! 如今王爷这话问的,难不成是挑理了? 若换了别的事,陆凡是万万不会腹诽他家英明的主子,只是事关夫人,他家主子的理智还真不一定在线。 一时间陆凡心里为难。 说好,怕主子吃醋之下大发雷霆;若说不好,又怕主子以为他对夫人不满……唉,可是难为死他了,这还不如当暗卫轻松呢。 硬着头皮,他回道:“夫人慈善……” 慈善,多是指长辈对晚辈。能想到这么个词,真是难为陆凡了,他要是读书好早考状元了,给人当什么暗卫? 楚煜也被这词给逗乐了,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案上,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块牌子扔给陆凡道:“既然夫人慈善,今后你就跟着夫人吧,本王会给你一些人手,跟随你一起听从夫人调遣。” 给他一些人手?听从夫人调遣? 陆凡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王爷这话里可不仅仅是给夫人几个人的意思,这是定了夫人在王府不可动摇的地位!要知道,夫人再受宠,她也只是一名庶王妃,而王爷给的,却是他府正王妃也得不到的地位。 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只见令牌上刻印着两个大字——隐卫! 虞姣很忙,别看寿王府内宅女眷少,可加上王府下人,吃喝拉撒也够人忙的,更别说自打她被封庶王妃开始,对外的人情来往都开始接手,若不是有个过目不忘的脑袋瓜,一时半会还真记不住外面那庞大的关系网。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忘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每日只要楚煜在家,定会围前围后亲自照料,毕竟于她来说,若是为了手里的权利而冷落了楚煜,那无疑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手端着炖好的甜汤,虞姣迈步来到书房,一进门,就看到陆凡惊魂未定的往出走,见到自己时,那脸上的表情好似见了鬼一样? 虞姣莫名的来到楚煜身旁,将手里的羹汤放到桌上,口中不解道:“陆凡这是怎么了?” 第410章 “他没事,就是刚得了个消息,有些惊喜。”看到虞姣,楚煜脸上的表情既不阴森了,也不冷厉了,那狭长的眼中带着暖暖的笑,让人看了就想回以一笑。 “消息?什么消息高兴成这样?”虞姣美眸一转,狭促道,“难不成,是王爷给他定亲了?” 楚煜好笑的摇头:“婚姻之事应是你这当主母的挂心,还轮不着我这当主子的管,不过回头倒是可以给他提个醒,若是差事办得好,回头赏他门好婚事。” “那是什么事?”见书房没人,虞四姑娘相当不客气的坐到楚煜怀里,她双手揽着楚煜的脖子,穿着凤纹绣鞋的两只小脚还不住的瞎晃悠。 怕她把自己晃摔了,楚煜忙将人固定在怀里,他惩罚似的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才从桌子上的盒子里,又拿出一块暖玉做的腰牌。 第三百八十三章 【老六又要立功了】 “隐卫?” 隐,顾名思义就是藏起来不见光的,其含义与暗卫中的暗字相同。 虞姣知道楚煜身边有暗卫,就是现在他们俩坐着说话,这四周也是缺不了人的,本来有暗卫,如今又弄出个隐卫?还是这种暖玉做的腰牌?这让她下意识想起了,刚才陆凡看到自己时那见了鬼的表情,难不成…… “这牌子是给我的?” 见小丫头一猜就中,楚煜笑着松手,示意虞姣站起身来,他亲手将那隐刻了隐卫二字的玉牌系在虞姣腰间,叮嘱道:“我将隐卫一分为二,取名为双隐,明隐由陆凡带领听你调遣,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派他去办,暗隐由隐一率领,他们隐藏在暗处,负责你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派他们出去。” 听着楚煜这殷殷叮嘱,再看着腰间的大手,小心的将玉牌上的带子系成一个结,虞姣心里甜甜的,她伸手将正俯身低头的楚煜抱在怀里,甜笑着晃悠道:“王爷,你对我真好。” 被人抱着脑袋不能动的楚煜:“……” “好了好了,还不松手,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说是这么说,他低头的姿势倒是没动,直到虞姣自己感动够了松开手,他才直起身来再次将虞姣搂在怀里:“今后这隐卫就由你指挥,我在京的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若我不在京城,自己千万注意。” 虞姣明白,这是告诉她,他在京的时候她折腾错了有他给自己撑腰,他不在京城就老实点,免得折腾大发了他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丫头笑眯眯的凑过去,在楚煜脸上亲了一口,而后拍着胸脯道:“王爷您放心吧,我老实着呢,除了您的吩咐,不会让隐卫四处闯祸的。” 看这丫头笑的甜美,楚煜实在没忍心说:我不是怕隐卫闯祸,我是怕你闯祸,隐卫再厉害也只是一杆枪,闯祸与否还要看这握枪的人。 就像虞姣想的那样,若不是两人的空间绑定在一起,不给虞姣点人手,以后传递消息不方便,楚煜是真不想给虞姣身边放隐卫,不是信不过这丫头,主要是隐卫都是男人,你说往自己女人身边上赶着送男人,他怎么就这么别扭呢?闹的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和护卫跑了的江碧兰。 脑子里再过了一遍被选隐卫的脸,寿王殿下一颗心终于又落了下来,因为他选人的时候专挑那难看的选,不管什么年头,想当奸夫也得有张好脸。 虞姣不知道楚煜脑子里又开始跑偏,在楚煜怀里腻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端来的甜汤了,忙回身端起那碗羹汤,舀了一勺送到楚煜嘴边道:“秋季燥热,我让灶房炖了些百合马蹄羹,清肺去火的,王爷用些。” “这么多?”看着装汤的大碗楚煜皱眉,让他吃一碗粥行,让他喝这么多甜汤,他是真有点犯难。 虞姣趁着楚煜说话的功夫,将那一勺甜汤送到对方嘴里,而后又舀了一勺道:“不多啊,这是两人份的,我和王爷一起喝。”说着,便将那一勺子清脆可口的马蹄塞进自己嘴里。 见这丫头嚼着马蹄两颊鼓鼓的,楚煜好笑的点着她白嫩的腮帮子道:“我怎么觉得你这百合马蹄羹不是给我做的?”给他喝清汤,自己吃马蹄,还美其名曰俩人一起喝?真的没问题? 虞姣笑嘻嘻的舀了一大勺子百合马蹄,送到楚煜嘴边道:“瞧王爷说的,这不是第一口给您润润嗓子嘛?这勺给您。” 看着眼前的笑颜如花,某人早忘了自己对马蹄等物不感兴趣,张口便含了下去。 两人在这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开心,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来人在门外道:“王爷,宫里来人了,陛下召您马上过去!” “宫里来人?”楚煜第一就想到了小产的沐婉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别说暗十九之事做的慎密,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该是景孝帝召见。能让景孝帝如此急切召人的,怕是那些不省心的南蛮吧? 楚煜猜测的不错,就在瑶妃娘娘为了沐婉莹小产之事,派人在宫中严查的时候,景孝帝也接到了南蛮大军发往边关的急报。 还是那句话,南蛮不同于北胡,稍有异动就不得不让人重视。 按理说,此时的大祁不缺武将,别看楚煜在北胡大杀四方,和某些老将的名气也是不能比的,可景孝帝一门心思置他于死地,因此这头阵自然就落在了楚煜的头上。 当然,这些内情除了楚煜旁人是猜不着了,在他们眼里,这是景孝帝偏爱寿王,才会频频给他立功的机会。 第411章 因楚煜上次的胜仗打的实在漂亮,所以文臣一时还找不出不让楚煜领兵的借口,武将则更看好楚煜,毕竟几位成年皇子中,只有楚煜同为武将。 如此一来,文臣武将都没反对的,这领兵之职就如景孝帝所想,落到了楚煜的头上。 老六又要立功了! 这是所有皇子的想法,没人去想边关的劳苦,战场的厮杀,满怀妒意的众人羡慕得红了眼,却又对皇上的圣旨无可奈何,谁让他们自身文弱,想立功也没这个本事? 别的皇子有想法也无可奈何,唯有五王爷,人家有个当太尉的外祖父。 要知道,前朝太尉可是武将出身专管军事,当朝总结了前朝的弊端,将太尉一职改为文官,虽然权力减弱,在兵部的权力也是不可小觑,有这么个外祖父在,五王爷怎能甘心让楚煜当前? 因此他得到这个消息,就赶往太尉府找他外祖父易太尉。 易太尉年过五十,面白无须,或许是常年和武将打交道,很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时的他也是刚刚到家,身上的官服还未脱,就听下人禀报说五王爷求见。 五王爷的母亲是易太尉的嫡长女,既占嫡又占长,很得易太尉的喜欢,更别说这女儿入宫为妃,还给他生了个做皇子的外孙,真真是让易太尉没法不疼爱。 今儿个也是,一听说外孙来了,做外祖父的瞬间就露出了笑颜。 第三百八十四章 【易太尉的谋算】 “外祖父!” 五王爷在外人面前端着王爷范儿,在疼爱他的外祖父面前,倒是多了几分小孩儿脾气。 他给对方施了个晚辈礼,便匆匆拉着易太尉的袖子,急声道:“外祖父,您老可要替本王想想办法,老六上次去西北立了大功,这次若是再被他得了功劳,这今后、这今后还有本王何事?” “不急,不急。”疼爱的拍了拍外孙的手臂示意他坐下休息,易太尉让心腹端来外孙最爱吃的茶点,才温声劝道,“领兵之事乃是陛下的旨意,如今旨意已下,帅印已发,断无更改之理。” “那这大片功劳,就这么便宜了老六?”显然,五王爷的脑子里从来没有兵败一说,满脑子想的都是上面那个位置。 易太尉听到此话呵呵一笑,手指敲打着茶碗悠哉道:“这倒也不尽然,都说两军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胜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败了……呵呵……” 听到外祖父这未尽之语,五王爷的眼睛立刻亮了,他也顾不得讲究什么王爷身份,起身来到易太尉身前,再次拉着对方的袖子期盼道:“外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老六会败?” 什么边关?什么百姓?若他登上大位,百姓是他的子民,如今八字还没一撇,百姓死不死关他什么事?他只在意老六会不会立功!会不会成为他夺得大位的绊脚石! 当长辈的就喜欢看晚辈对自己撒娇,眼见外孙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易太尉疼爱的拍了拍外孙的手背,语带深意的道:“傻孩子,领兵作战可不只是光会打仗就行,这兵马强不强,粮草充不充足,可都是重中之重!” “领兵?粮草?”喃喃的念叨了两遍,五王爷突然有些明白了…… 这爷俩合计的好,实不知楚煜那边早就明白了。 上辈子攻打西北之时,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后来打南蛮之时,别说粮草了,派出的兵多数都是歪瓜裂枣、老弱病残,出京城没走多老远,就病倒了一大片。 你说上辈子他那险胜的功绩都让景孝帝如此作为,这辈子旗开得胜并且胜得漂亮,想也知道对方会怎么为难。 不过这话他心里有数就行,倒没想着说出来让虞姣担心。 虞姣怎么能不担心?她那一张粉嫩的小脸已经快抽抽成一团了。 原先俩人没交心,又怕回到京城有别的女人,所以这丫头一心盼着楚煜在外面打仗,这辈子别回来才好。如今俩人如蜜里调油似的,每近乎几天就要打仗,即使天天在空间里能见着面,也止不住的替他担心。 她可没忘了上次楚煜中箭、惊马、落悬崖,好悬没了命的事,战场上刀剑无眼,磕着碰着都是大事。 虞姣这张脸本就长得楚楚动人,如今蹙着眉,咬着唇,直看的楚煜心都疼了,扯过对方手里正叠着的衣衫,双手将人圈在怀里道:“怎么了?可是那些隐卫惹你不痛快了?” 下午他走的时候姣姣还好好的,这么会儿功夫家里又没来外人,那惹着小丫头的也就只能是自己人了,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隐卫。 因为他的根基尚浅,所以这些隐卫不是从小训练的,而人大了,心思也就杂了,有那么一两个不甘心跟随姣姣的,完全有可能。 这么一想,寿王殿下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刚想和怀里的丫头保证,谁敢欺负她,他就劈了谁,凡事有他做主,就听他怀里的娇丫头红着眼道:“隐卫挺好,没惹我不痛快,惹我不痛快的是王爷您!” “我?”眼里的冷气散去,楚煜满脸的莫名其妙,他这一晚上刚回来,话都没说两句,哪惹她不痛快了? 虞姣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问题上次出征她乐乐呵呵,这次就又哭又闹的舍不得,这不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心里有鬼吗?可这不舍是真不舍,担心也不是假担心,情绪隐藏不了,索性开始使小性儿,反正她是女人。 第412章 想通了,这丫头拽着楚煜的衣襟,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王爷您也不想想,您才回来几个月又要去打仗?再说,再说瑶妃娘娘今天才派人传话,什么都没做呢,您这就要走了……” 亏得她白天还良心上线心疼人家,如今她也快独守空房了。 听她这执执拗拗的把话说完,楚煜头抵着虞姣的额头忍不住闷笑:“姣姣想当娘亲了?”这丫头! 虞姣想说不想,谁想谁孙子,她这年龄在上辈子还属于未成年少女,得是多想不开才会着急当娘亲?可还是那句话,谁让这是在坑爹的古代? 以楚煜的身份,若不是出去打仗,连带着命不好,阴差阳错几茬媳妇都和人跑了,如今他的孩子都该打酱油满地跑了,就这种局面,自己要是别扭着不生,可是有一大波的女人上赶着给他生,就算楚煜再不好女色,他还能不惦记子嗣?就算他不惦记,宫里还有个瑶妃娘娘惦记呢,否则哪来上午的那顿赏赐? 在生孩子的事上,虞姣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这孩子必须得生,感情经不起考验,万不能心存侥幸,再说了,大祁女子像她这个年纪生孩子的也不少,人家都能生,她又有什么不能生的? 她这边鼓足勇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等着楚煜笑完后把她往床上抱——真不是她急,你想啊,楚煜出去打仗,一年也是他,两年也是他,换别的两口子见不着也就见不着了,到他们俩这还有个空间联系,说不上啥时候忍不住近乎到一起,万一有了孩子该怎么办?外人听了,保证百分百以为她给寿王戴了绿帽,被人发现了浸她猪笼都算轻的,所以最好在没走前把小人造出来,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楚煜走了寿王府她一人独大,完全不担心有人加害的问题。 因着这种想法,虞姣趁着胡说八道的机会就把话透了出来,哪成想楚煜搂着她笑过之后安抚道:“孩子的事不着急,傻丫头,你还小呢。” 虞姣:我小?妈蛋,当初我百般求饶你却不依不饶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还小?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八卦是怎么来的】 在楚煜眼里,虞姣确实还小,不说他两世为人,光是上辈子就比这丫头大了不少,不过男人嘛,特别还是这时候的男人,色令智昏的时候,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可以说,楚煜对虞姣既有女儿的宠爱,又有爱人的疼爱,上辈子缺失的那些爱情、亲情,他一股脑的都给了虞姣,这般重视,怎么能不为她打算? 若是他不用外出征战,日日守在她身边,他自然希望早早有两人的孩子,替她们母子遮风挡雨,挡住外面的任何波澜,可事实上他这几年都无法清闲,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娇丫头,自己承担这么重的责任与危险? 因此寿王殿下心里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打仗的这两年继续当和尚,孩子什么的,还是等凯旋归来再说吧。 当然,以楚煜的性格,他是说不来那么温情,可虞姣是谁?这丫头花费所有心思来研究楚煜,又岂能不懂他的背后之语?所以楚煜没等说完,她就明白对方真正想的什么意思了。 不得不说,她又被楚煜的心意给感动了,在两人的付出中,楚煜一直是最纯粹的那一个,让她感动之余,总想对他更好一点…… 唔,说到更好,其实不要孩子也不等于不啪啪啊?就算喝药不好,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最起码她还会算生理期呢。 虞姣靠在楚煜怀里,暗搓搓的打着小九九,盘算着什么时候给寿王殿下一个惊喜,慰劳一下他的劳苦功高,不过今天就算了吧?明天还得沙场点兵,免得到时候没有精力! 因这一宿没有消耗体力,楚煜果然是精力充沛,早早就起来赶往兵部着手点兵事宜。 虞姣送走了楚煜,回来还睡了个回笼觉,而后才收拾妥当,让小丫鬟把陆凡叫来。 昨儿下午楚煜一走,陆凡和隐一就分别前来与她报道,隐一的工作好吩咐,就照着楚煜说的,在暗中保护就行,陆凡等人却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总不能让这些人跟自己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在后宅待着。 脑子一转,虞姣吩咐了陆凡第一个任务,就是出府混人堆里打探消息,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甭管有用没用,只要能引人注意的,就记下来回禀。 这要是换了别人,听到这吩咐,再有职业素养,心里怕是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想法,觉得虞姣这是瞎闹,陆凡则不然,他在虞姣没入王府时就跟着虞姣,一路走来,还真没见这位夫人恃宠而骄过。 呃,当然,从周氏严氏两人那劫人那次不算,后宅女人谁还不争个宠?这怎么能算恃宠而骄?所以听了虞姣的吩咐,他二话不说,认认真真派下面的人前去打探,这一打探还真被他打探出点东西来。 第一个消息,就是康王妃昨日小产。 楚煜觉得自己派人给沐婉莹下药一事过于恶毒,怕影响自己在虞姣心里的伟岸形象,心虚之下根本没提沐婉莹那茬事。 虞姣都不知道沐婉莹怀孕,也就更不知道她昨日小产。 这个女人于她本就是路人,毕竟对方连楚煜的白月光都算不上,实在提不起她的警惕心,可就是这么个早早被景孝帝赐婚嫁了的女人,却在第一次见面就想加害她的性命,虽然没成功,也让她领教了对方的心狠。 如此心狠的女人,据说无缘无故小产了? 第413章 虞姣的第一个念头既不是大仇得报,也不是同情怜悯,而是一种打心眼里冒出的凉。 在这待的再久,她骨子里也是现代人,而现代人再冷漠,对幼小也都怀着一颗善心,他们看到有人想跳楼,或许会不嫌事大的看热闹照相,发微博求点赞,可若看到哪家孩子遭到伤害,都会义愤填膺的出手帮助,尽力为孩子鸣一个不平。 所以这样的她,根本就想不到,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专门对孩子下手? 不是没看过宫斗小说,里面这个小产那个小产,甚至有时候一死死一双,炮灰的那叫一个爽……可那是小说!她这是活生生的现实!若是她周边的人都这样,有事没事一生气就拿别人的孩子出气,以楚煜招人恨的体质,她以后的孩子岂不是很危险? 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虞姣面上却没显,只是袖子里的粉拳紧了紧,就听陆凡说起了第二个传闻。 她这也是没办法,若是让对方知道,一个小产就将她吓到了,今后她还怎么管这些人? 今儿个这第一条消息是府里的亲戚,可巧的是,第二条消息里的人物还是府里的亲戚,不过不是直系亲属,拐弯抹角算个姻亲。 “据说昨儿晚上,周夫人的嫡兄在醉仙楼先与人口角,后将人打伤,并扬言他父亲乃是太尉门生,谁敢动他就是对太尉不敬……” “周夫人的父亲是太尉门生?”这话说的有意思哎,本来周家有女在寿王府,即使没什么表示,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是和寿王一伙的,可让周氏嫡兄这么一嚷嚷,谁都知道,周家这是站队五王爷了,否则有个王爷姻亲不说,怎么偏偏上赶着说太尉门生?还是说,周家嫌寿王殿下的官职太小? “王爷知道了吗?” “这消息被嚷嚷的尽人皆知,想必姜军师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不过王爷从昨晚就忙着出兵的事,怕是还没有时间听这消息。” 其实楚煜此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而姜云霆之所以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不忘禀告这个消息,实在是被这两位夫人的家人给恶心到了。 周家不用说了,这明显是投靠了五王爷,并且连点掩饰都没有,赤裸裸打了寿王府的脸。 严家更是恶心,这边‘严夫人’抄写的经书刚刚回家,那边周家就曝出这么个惊闻,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想搬倒周夫人,好替严夫人争宠,毕竟周家都向着五王爷了,寿王怎么可能再宠爱她? 其实这种手段本没什么,争宠嘛,不就是你踩我我踩他?可他们这当寿王是二傻的行为,实实在在是把姜云霆给气着了,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家主子的眼光是真比自己好的多,一看就知道周、严两家是什么货色。 他气的不行,楚煜却是没什么想法,该气的上辈子已经气够了,这辈子他要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不说楚煜那边怎么想的,咱们还说虞姣。 听到陆凡的分析,虞姣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 其实若不是这两条消息都挺坑爹,天天有人给说说八卦也是挺美的,这年头消息闭塞,有八卦听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陆凡下面说的初时听着没什么重点,可虞姣仍旧一条条的记在心里。 她记得人际关系的研究里,有一条定律叫做‘六度分离理论’,说的是地球上随便一个人,要与随便另外一个人攀上关系,只需要不超过五个中间人即可达成,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条消息,谁让这京城可比地球小的多? 第三百八十六章 【算是说不清了】 陆凡出去的时候正碰上香柏,香柏手里捧着一盘洗好的果子,见到陆凡立刻扬起笑脸,热情道:“陆大哥可是来给王爷送口信的?这个时辰没吃饭吧?拿两个果子垫垫?” 说着,她也不管陆凡要还是不要,自顾自的从果盘里拿出两个果子塞到陆凡怀里。 陆凡被香柏塞吃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开始他还尴尬推辞,如今已经是习以为常,见那位香柏姑娘相当热情的塞完果子就走,他也习惯性的一句话没说,将果子揣进怀里离开内院。 念夏是新升上来的二等丫头,从升上来就由香柏带着,几个月来正经有了些感情,此时见香柏给陆侍卫塞果子,小丫头八卦之心顿时大开。 她到没觉得香柏擅自给人果子不好,因为她知道,那果子是自家王府庄子送来的,每次洗好拿去夫人房里,夫人吃不上几口,多是被赏给她们小丫头吃,算不得什么珍贵东西。 她就是好奇,香柏姐姐怎么对陆侍卫这么好?难不成…… “香柏姐,你是不是对陆侍卫有意思啊?” 看着她那一脸八卦的表情,香柏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她想说你是不是傻?我要是对他有意思,能光给他果子吃?凭小姐和我的主仆之情,我不早求小姐替我操办了?还不是看那小子是王爷的侍卫,又常替小姐办事,这才给点小恩小惠? 其实最开始她是想给银子的,后来发现对方太正直,这才动不动给塞点吃食,想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万一以后外面有点什么消息,也有一个给她们主仆传话的人,结果到这丫头眼里竟然成了有意思? 你说那小子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挺不塌,嘴巴不薄不厚,这么个个头中庸,长相中庸,哪哪不出众掉人堆里找不着的人,本姑娘能牵挂他? 第414章 有心和念夏掰扯掰扯,可这些小心思还不能对旁人说,至少暂时不能对念夏说,没辙的她只能眼一瞪,虎着脸道:“有时间碎嘴,是不是吩咐你的事都做完了?一会儿给夫人送完了东西我就去检查,若要我发现哪做的不好……” 见对方恼羞成怒,念夏缩了缩脖子,忙求饶道:“香柏姐我错了,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干活!” 看着念夏溜掉的背影,香柏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低头看看盘子里的果子少两个不对称,有心再去拿两个补上,结果一转身,就看到那位已经走了的陆侍卫,正一脸难言的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香柏……香柏能怎么样?既不能上前问你听没听着我们俩对话,也不能主动解释说那丫头想的多,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硬着头皮路过陆凡去灶房取果子。 看着香柏那被狼撵了一样的背影,这回轮到陆凡挠头了。 他本来也没多想,就像他和王爷说的那样,夫人慈善,有好东西会想着身边人,平日里在吃穿上对他们也颇为照顾,所以一开始香柏以夫人的名义给他塞东西,他是真没多想,以至于时间长了也习惯了,他是今天,不对,应该是刚才,是刚才听到两个姑娘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香柏总给他塞吃的,不是夫人的意思,而是她对他有意思? 别问他是怎么确定的,没见香柏姑娘脸都红了?脸红了又没反驳,这明显就是害羞了。 自以为确定了香柏的心意,陆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不好,都是给主子办事,本来挺正经的,结果弄的好像私相授受一样,不过换个角度想,他如今已经不是暗卫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娶媳妇生孩子了,这媳妇娶谁不是娶?若是娶了香柏姑娘,成亲后他们两口子一起效忠夫人,这也算是妇唱夫随吧? 更主要的是,今儿个他才发现,香柏姑娘脸红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 这位游神一般飘进了正厅,直看到屋子里的虞姣,才快速整顿心情。 “夫人。”陆凡上前一步对着虞姣施了一礼,而后低声道,“刚传来消息,说咱们王爷在大殿上与户部几位大人打起来了。” 和户部打起来了? 虞姣大惊,第一个念头就是:“王爷没受伤吧?” 陆凡脸颊抽了抽,哭笑不得道:“夫人放心,王爷没事,户部都是文弱之辈,哪是咱们王爷的对手?” 没好意思说的是,户部还不想死,除了主子这皇子皇孙,又是马上要上战场,皇上怎么都不能处罚的主,谁敢在金銮宝殿上和人打架?活腻味了吧? 所以说所谓的打架,就是楚煜一人打,旁人在身边拉架。 虞姣纯属是关心则乱,冷静下来也觉得这事有异,毕竟她家楚煜不是莽撞之人,能在金殿上打人,怕是有意为之。 放下心来,她开始详细打听,听过后才无语的发现,原来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并且还是主因。 之前周、严两女进府,为了不让楚煜去两人的院子,虞姣特意改良了楼车和攻城车的图纸,姜云霆拿着图纸去改造,等实物出来后惊喜的发现,这两辆车要是用在战场上,不只作战效率能提高,更能大大提高己方士兵的存活率。 这么好的东西于公于私都不能藏着,所以楚煜就派人将这图纸送到工部让他们抓紧制造,结果这边要出兵了,才发现他叮嘱改良的两辆车,只有最初那两辆给他过目的样板,剩下的多一辆都没有。 楚煜一听就怒了,别看和五王爷比起来,他杀的人都比五王爷碾死的蚂蚁多,可实则楚煜却是最在意人命,特别是他手下士兵的命。 上辈子只知道打仗的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傻乎乎带着老弱残兵上了战场,路上的艰辛就不用说了,连运去的那为数不多的粮草都是发霉长毛的,可就是这样,他手底下的士兵仍旧拼了命与南蛮对抗,因为他们不敢退,退一步身后就是大祁的无辜百姓。 看着身边的将士因为粮草不足,体力不支之下死的死伤的伤,当时的他简直恨红了眼,这恨意让回京后连砍了数名官员,嗜杀之名更是由此坐定……这辈子他不介意再带着那些老弱残兵上战场,因为即使体弱,那也是一群真汉子,只是别想他再当二百五,更别想让他这些手下饿着肚子卖命!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打乱套了】 因为楚煜收到消息后要直接上朝,所幸没去工部,直接在金銮宝殿上就对工部发难。 工部的人对此一推二六五,最后见躲不过了,干脆把责任推到户部身上,说户部没给拨钱,他们没有材料去做新车。 户部本来看戏看的正欢,眨眼间火烧到自己头上了?怔了没有两秒钟,便轻车熟路的开始哭穷。 什么去年打仗花了多少银子,哪哪发大水又花了多少银子……一一数来,越数越理直气壮,最后竟然开始指责起寿王来了。 ——明明之前的楼车、攻城车还有现成的,寿王不知道加以善用,竟然还要毁掉原有做新的?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 看着摇头晃脑的户部侍郎,楚煜险些被他给气乐了,他突然发现这凶名在外也是有好处的,若换了上辈子,还真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大战在即,要干的事太多,楚煜实在没时间和他们磨洋工,所以来之前他就准备速战速决,眼前不过是把工部换成户部。 第415章 心里想着‘左右没差’,楚煜迈步上前,一拳砸到摇头晃脑的户部侍郎脸上,直接就把人给砸飞了,而后他撤回的手臂一划拉,又把旁边的户部官员划倒了一片…… 这么说吧,除了年老的户部尚书没敢打,主要是怕他碰瓷儿,剩下的户部人员谁都没跑了,顺道还‘误伤’了两名工部官员。 当然,寿王殿下打人也不是白打的,人家手里挥着拳头,嘴里却也没闲着。 寿王殿下说的好,户部花了多少银子你与本王说的着吗?国家正用,你户部拿不出钱来,就是你户部失职,区区小事都调度不明白,还要你们何用?说本王大手大脚不知民间疾苦,你们不知道那钱是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那楼车与攻城车做成了,能让多少士兵保住一条性命?能让多少将士在战场上活下来? 金銮宝殿,满朝文武,就那么傻呆呆的看着寿王边数落边揍人。 他们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不是呼啦啦上去劝架,而是开始分帮结派。 自古文臣武将就没有太和谐的,文臣嫌武将粗鲁,觉得他们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简直是乱国之根苗;武将嫌弃文臣无用,说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光靠着一张嘴四处挑唆,自古亡国都是被文臣那张嘴给坑的。 更可气的是,平日里战场厮杀流血流汗的都是武将,朝廷重用的却是文官,这帮武将们心里有怨,问题对上文官,你打不得,骂不过,更没那个心眼和对方死磕,所以心里的不满是由来已久。 今儿个看到寿王殿下动手揍人,揍的还是文官?这些武将们顿时就激动了,金銮殿上打文臣,这机会可是千古难寻啊! 当然,能站在金銮殿上的,脑子都不是白给的,他们知道,论身份楚煜是皇子,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论时机,寿王殿下可是马上就要领兵打仗去了,所以寿王打人行,他们却不能动手揍人。 想明白了,这些家伙两眼放光,随着想要劝架的文官一起一拥而上,美其名曰保护寿王殿下——这保护是真保护,用他们五大三粗的身体,护住正在揍人的楚煜,但凡有靠近点的文官,他们一不动手二不动脚,随便动动肩膀就把对方撞的一趔趄,场面壮观极了。 文臣心里都快骂娘了,谁想和这些野蛮之辈打群架?谁又想上前拉架了?要不是同在一个大殿上站着,躲的太远显得没有同事爱,他们早就躲远远当吃瓜群众了。 那说,这边打的欢,那些御前侍卫都干嘛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楚煜大殿群殴,一个人殴一群? 人家御前侍卫心里也苦,看着寿王暴起,他们第一时间就护在了陛下面前,关键人家寿王也不是对着陛下来的,再加上上面的皇上没出声,他们除了看热闹,也就只能看热闹了…… 景孝帝端坐在龙书案后,看着大殿乱做一团,心中不但没有众人以为的愤怒,反而还挺好。 最近几个儿子不争气,越发凸显了楚煜,这难免让他升起诸多紧张,总怕这孽子超出他的掌控,今日这一幕告诉他,这孽子果然随了沐家人,整整一个莽夫,这种人行军布阵再厉害,也抹不去他骨子里的冲动易怒。 放下心来,他命身前的御前侍卫将众人分开,先是怒斥了一顿,而后将主要人犯,也就是楚煜,罚了三年俸禄。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袒护了,楚煜堂堂一王爷,还在意那点俸禄吗? 更有意思的是,骂的骂,罚的罚,都做完后直接散朝,压根没提那改良楼车一事,让旁人看,或许觉得皇上这是被气着了,以至于忘了为啥打群架,楚煜却是知道,他的这位好父皇压根就没想让自己好。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对方不就是想明面上表现出自己的偏宠吗?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善加利用? 与此同时,三王爷等人也在盘算着怎么把今日这事善加利用,老六嚣张跋扈目无君王,当着文武重臣的面,公然在金銮殿上殴打朝廷命官?还是一串朝廷命官?这么好的事若不替他宣扬宣扬,都对不起那几个被打的大臣? 心里想着,这几位回府就找来幕僚研究着怎么宣扬,结果等他们研究出了一二三四五,准备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对这事早已宣扬开了。 当今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人,比虞姣更明白社会舆论的重要性,毕竟她来自于现在那个舆论爆棚的网络时代,深知有多少明星没被困难打倒,最后反倒是被口水给淹死。 所以当她接收到第一手消息后,就想着应该怎么引导这场舆论,怎么都不能让楚煜在百姓心中,留下个嚣张跋扈忘乎所以的形象。 若是在现代,她直接添油加醋,怎么煽情怎么来,把这事传递出去就行,问题这是在封建的君主时代,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成了功高震主,所以这丫头研究了半晌,外面的舆论就变了方向…… 第三百八十八章 【论水军的重要性】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大祁要和南蛮打仗了。” “啊?又要打仗?好好的日子不过,这又是为啥啊?” “为啥?那些南方蛮子在边关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想要对咱们动武,这要是不把他们打回去,还真当咱们大祁好欺负?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窦家庄整个村子被屠不?” “记得记得,据说是窦家庄庄主的女儿外出探亲,路过两国边界的时候,被南蛮一个将军的儿子给看上了,硬要给掠走回去伺候,谁知道那窦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家祖上是前朝名将,改朝换代后,带着一家老小远离京城隐居在窦家庄,闲来无事,还带着窦家庄全庄子一起习武,当天就是那小姐带着几名下人,将那群蛮子给打跑了,没想到那贼子心怀怨恨,没多久就带着兵过边界夜闯窦家庄,据说男女老少一个没留,死的那叫一个惨。” 第416章 “你说这惨?知不知道还有更惨的?前些年南蛮派人来求娶公主,当时皇家没有适龄女,就选了范大人的嫡女封为公主嫁了过去,结果出嫁的队伍刚过边界没多远,就被一伙强人给分尸了,那是真分尸,据说胳膊、腿切下来特意排成排,最惨的还是范大人那嫡女,整个人被大卸八块不说,切下来的头颅愣被缝在了狗的脖子上,当时范大人听到这消息,在金銮殿上连连吐血,没过多久就带着家人告老还乡。” 人脑袋被缝在了狗的脑袋上?这信息量过大,顿时就把听八卦的众人给惊着了,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一个刚及笄的女孩,这也太狠了点? “真的假的?他们这么狠毒,咱们皇上就不管吗?” “唉,哪是不管?可人家南蛮查来查去,非说是他们皇上一个妃子派人做的,说是怕咱们大祁的公主过去争宠,属于后宫的争风吃醋,为了平息大祁的愤怒,人家南蛮楞是把那妃子的脑袋也给剁了,缝到狗身上,风干了尸体给送了过来,你说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管?人家都把凶手惩治了,还能为了这事两国动怒?” 两国之战不比两家之战,一言不合抡圆了干,你捶我一锄头,我砸你一板砖,这里面牵扯的实在太多,别说是一个假公主,就是真公主,也当不得国家为了她一个人闹的两国相战。 别看听了这事的百姓嘴上骂的欢,可当时若真为了这事两国交战,这公主立马就会变成祸水红颜,那范大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在伤心绝望之下直接辞官退隐。 只是如今情况又是一个样,这场战争是南蛮先挑起来的,大祁属于被迫迎战,再将这些事拿出来,立刻就激起了百姓们的愤怒,而更妙的是,明明这事怪不得景孝帝不作为,可在百姓心中隐隐留下了一个‘当今皇帝不行’的种子,这种子何时发芽尚不知,至少给景孝帝留下一个隐患。 虞姣自从进了寿王府,就陪着楚煜出入王府书房,闲暇时没少翻看书房内的秘闻,今儿个她将这些秘闻,穿插着一些众所周知的消息,一条一条的散布出去,很快就引起了京城百姓的同仇敌忾。 这边愤怒的火苗越升越高,那边她又让人散播边关士兵是多么不容易,为了散播的有血有肉,她还高价雇佣了一些说书卖唱的,那故事讲的,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把人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不但如此,百姓走街串巷时,更能听到例如‘保家卫国真男儿’等朗朗上口的歌谣,一时间百姓对军人的认同感那是蹭蹭上涨。 为了打时间仗,虞姣几乎把所有的隐卫都派了出去,私房钱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出撒,就为了雇佣水军打这个时间差。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问题隐卫这事办的很隐秘,而舆论的苗头也是对准了南蛮,让大祁百姓对南蛮的愤怒达到了空前的高涨,所以一时间谁都想不明白这是谁干的。 最后琢磨来琢磨去,一致认为这是朝廷在引导,毕竟打仗这事劳民伤财不说,必要时候更要征兵,如今这样调动百姓积极性,也可以把百姓的怨恨祸水东引。 所有人都觉得这主意棒棒的,甚至有人还建议,应该给谏议大夫等人记上一功,奖励他们将百姓引导的这么好。 而就在这时,几位王爷出手了,一时间,寿王目无君王,当殿暴打户部侍郎的消息传遍京城…… 姜云霆作为楚煜的军师,也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不知楚煜此举虽是为了要钱打仗,也是为了减弱景孝帝对他的忌惮,心中虽然觉得主子此举有些鲁莽,却也急忙将人派出去,试图将消息朝有利的方面引导。 不过在这方面他们谁都比不过虞姣,谁让他们不知道网络上有一个词,叫做‘水军’? 所以最开始收到消息的姜云霆也有些懵,后来他也如旁人一样,觉得这是朝廷在引导,想到这里他心里还挺开心,觉得陛下果然偏宠自家主子,而这开心还不到一个时辰,寿王暴打吏部侍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时候姜云霆已经淡定了下来,朝廷都把舆论控制在这种程度了,他若再让主子的名誉受损,就可以直接抹脖子上吊或者回家抱孩子了。 接下来就像他想的那样,这消息传出去后,不但没有激起百姓对楚煜的恶感,反而让楚煜更得人心! 人家百姓说了,将士们在边关打仗多么不容易?那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没听那些故事里说,什么吃草根啃树皮,流血流汗不流泪,保家卫国还这么惨?谁听着不心疼? 而且人家寿王殿下说的多明白,那两辆车做出来能多加战士们一条命,能更好保护咱们大祁的兵,都这样了,户部和工部还推三阻四,这不是拿士兵们的命不当命?寿王殿下堂堂一皇子,为了手下的士兵,能不惜自己的前途,勇于与恶势力作斗争,上哪找这么好的龙子龙孙? 有了寿王殿下,简直就是他们大祁君主之福!大祁百姓之幸! 第三百八十九章 【脑子好不如基因好】 三王爷等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鼻子差点没气歪了,立刻派人出去寻找,想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散播的谣言,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到底是谁说寿王好,因为全部都是百姓自动自发的,而这个时候,某些细心的人就忍不住推测,或许最初那些消息,根本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给寿王的所作所为做后续铺垫? 第417章 因为你仔细一查就能发现,这些消息之前半点没有,完全是在楚煜打人之后才传播出来的,更妙的是,这消息最开始一句都没有带着寿王,这才让众人忽视,更让朝廷帮着加以引导。 考虑到这个可能,众人心底忍不住直冒凉气,常有人说走一步看十步,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看到十步?所以他们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这猜测会是真的,他们情愿相信这是寿王被老天眷顾踩了狗屎运。 当然,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自然不会有这种侥幸心里,所以众人在咬牙过后,就开始派人打探寿王府消息,想看看这寿王府的能人是谁?反正他们是不相信,楚煜一介莽夫能有这个脑子。 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打听到,寿王前几年身体不好,从外面找到一来一名道士,虽说这道士是帮寿王调理身子的,可在西北一战中,这道士却隐隐担任了军师一职。 自古道士、和尚都是方外之人,但凡这方外之人入了尘世,多者为妖,因此不用说,寿王府的智者担当定是这位名叫姜云霆的道士无疑。 姜云霆……姜云霆脸都笑僵了,他倒是想做寿王府的智者担当,可妈蛋,他真没那本事,不说旁人,就他家主子的脑子就能碾压他二百里地。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这家伙哭唧唧去找他家主子去了,见着主子后,还不忘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主子那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 楚煜不动声色的听着他家军师的崇拜之语,听对方磨磨唧唧说完了,他才摇头一叹道:“本王原以为这事是你做的。”还挺欣慰,觉得这家伙终于像点样了,不用自己动手了,原来是他想多了。 姜云霆:“……” 俩人都没做,那能是谁?还真能是踩了狗屎运? “王爷!”随着低低的声音响起,楚煜身旁多了个人影,那速度快的姜云霆根本就没看清,只见来人单膝点地俯身道,“王爷暴打户部的消息刚刚传出,夫人便将身边的隐卫全部派出……” 听着暗卫将虞姣上午的所为一一道出,楚煜的眼眸越加明亮,听到最后,脸上的喜悦之色已经再也掩盖不住。 楚煜是个皇子,还是个上辈子被亲生父亲残害致死,死后重生归来的皇子,即使在心里对虞姣信任有加,宠爱的不行,甚至给对方加派了隐卫,在习惯上,他还是在隐卫中加了几条暗线,当然,这暗线不干涉虞姣的举动,只是将隐卫的重要举动报给他罢了。 或许这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任何事都不能脱离自己的掌控。 当然,虞姣对这事也是心里有数的,这么多隐卫交到她手里,楚煜若是一点没有掌控,那才是有鬼了。 这隐卫是昨天交到虞姣手里的,楚煜本以为得到了自己出兵后,需要明面上和自己传递消息了,虞姣才会意思意思的动用,没想到仅仅一天,小丫头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就这随机应变未雨绸缪的能力,姜云霆和姣姣一比,简直是弱爆了! 姜云霆不知道自己又被主子嫌弃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个了,之前他就知道主子给夫人弄了个双隐,当时他认为主子色令智昏,还和主子据理力争了一下,结果被主子镇压了下来,没想到仅仅一天,他就被这夫人打脸打的啪啪疼。 这当真是后宅女子的所作所为?当真不是主子自己谋而后动? 直到人影退下,姜云霆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思绪中。 楚煜从来不是体恤下属的好主子,他瞅都没瞅姜云霆,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家女孩的骄傲自豪之感。 瞧瞧他家姣姣,这世上几人能比过?就这随机应变的决策能力,当机立断的果敢,当今世上怕是无人能敌了。而更让他感动的,还是姣姣对他的心意,若不是对自己全心全意,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就考虑到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要知道,上辈子的他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 我们的寿王殿下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甜蜜,恨不得长翅膀飞家里去,好好把那小丫头搂在怀里,结果一低头,就看到姜云霆那快抽成包子的脸。 姜云霆的包子脸让楚煜激荡的心情回归现实,姣姣费那么多心思为他铺好的路,他怎么也不能浪费对方的心意。 这位心里明白,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可心里还是难掩激荡,想找人显摆显摆他家冰雪聪慧、机智过人、才思敏捷……反正哪哪都好的宝贝姣姣。 不过这事还不能让外人所知,所以他只能委屈自己和姜废物云霆絮叨絮叨,当然,寿王殿下想絮叨,也不会如唐僧一样说起来没完,人家是摆着说教的姿态,对属下抒发着肺腑之言。 “本王早就说过,夫人不同于那些只知道绣花扑蝶的后宅女子,偏偏你就是不信,在你眼里,本王就是那些沉迷美色的昏庸之辈吗……”普通女子能画出楼车这种战场应用之物吗?普通女子能在事情刚刚发生,就想到怎么引导百姓吗?你怎么长的眼睛,怎么能把本王的姣姣当作狐狸精? 姜云霆被敲打的如斗败的公鸡一样站在下面,毕竟他主子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显摆的含义——本王的姣姣这么好,本王怎么宠她都不过,就你肉眼凡胎不懂好坏,总把本王的姣姣当作那些以色侍人的祸害,本王的姣姣需要以色侍人吗?她明明就是以德服人!以才服人!明明是你自己见识浅薄、孤陋寡闻、有眼不识金镶玉,还非说那金镶玉是假货!废物成你这样,让本王拿你怎么是好? 第418章 第三百九十章 【寿王再发威】 姜云霆被打击的都快钻地底下去了,他承认自己对夫人有误解,可这也不能都怪他啊?就夫人那个身份,那个容貌,再加上王爷为夫人做的那些事,换了谁能不多想? 如今他倒是明白自己想多了,可这更让他担心了,还是那句话,夫人再好也只是夫人,王妃还没进府呢,本来夫人就受宠,再加上这过人的机智,和王爷给予的权利,以后王府中哪还有王妃的地位? 不过再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所欠缺,他家王爷眼下虽是王爷,目标却是上面的大位,王府分嫡庶,皇子可是不分嫡庶,就凭着夫人这份机智,想必生下的子嗣也不是平凡之辈,常言道外甥像舅,就算不随王爷夫人,随了那虞之润也是绝对聪颖,若是有这么个继承人继承大位,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虞姣绝对想不到,她之所以被姜云霆心甘情愿的承认,不是因为她高于旁人的设计能力,也不是她当机立断的果敢,而是因为她基因好…… 不说外面的人怎么恼火,咱们还说楚煜,他和姜云霆显摆了半天,终于发泄完了内心那点不为人知的小激动,这才恢复往日的沉稳,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军需处查看。 按理说楚煜作为主帅,不需亲自查看军需,可为了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这次他准备亲力亲为。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足以见得,这粮草是重中之重。 楚煜带人到达军需处的时候,军需处正在调运粮草,表面看军需官尽责的不得了,实际上他是跟易太尉打过招呼的,而和楚煜这个初出茅庐的王爷比起来,在朝中多年的易太尉,爪牙和权势都更多一些。 见楚煜亲自带人来了,这军需官心里发虚,脸上却是一丝不漏的上前施礼,听说楚煜是来查看军需,他不但不慌,反而亲自将人带到那一车车的粮草前,而后示意看守粮草的士兵将上面的袋子打开,让寿王殿下检查里面雪白的粮食和上好的草料。 跟随楚煜前来的将士们心里满意,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笑意,楚煜却是从头到尾冷着脸,看过第一辆马车来到中间,而后随意指着其中一辆车道:“把这辆车的粮食都搬下来,所有的袋子都打开查看。” 这命令在旁人看来真就是没事找事了,你堂堂王爷领兵作战,小小的军需官还敢贪污你的粮食不成?可寿王不是旁人,跟随他的将领们更是把他的话当作军令。 眼见自家元帅的话说完了,看守粮草的士兵不但没有行动,反而苦着脸看向领着他们前来的军需官,戴玉林心中一沉,上前一步手起刀落,避过最上层的粮食,将靠着车辕的一袋子粮食划了个窟窿,而后望着那洒落的发了霉的粮食,脸色顿时就青了。 那军需官在楚煜绕过第一辆马车往里走的时候,额头就开始冒汗,等见到发了霉的粮食洒落了一地,他身上的汗瞬间打透了官服,双腿一软跪在楚煜身前,连声道:“王爷明察,下官绝对不敢蒙蔽王爷,下官调来的粮食本都是好的,或许是粮仓存储不当,才使部分粮草和粮食发了霉,请王爷明察——” 他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少量粮食容易保存,这么多粮食放到粮仓里,保不齐哪袋子受点潮,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过看看楚煜那仍旧阴沉的面容,众将领也不用再吩咐,一个个分散开亲自检查粮草,结果不用说,每车只有最上面那一层袋子里的粮草是好的,下面的粮草不是发了霉,就是长了毛,更有甚者,部分草药竟生了虫子?这运到战场上,岂不统统变成了毒药? 怒视着瘫软在地上的军需官,众人恨的牙痒痒,若不是怕给王爷惹麻烦,真想抽刀活劈了他! 他们有顾忌,楚煜却没这顾忌,要是没有虞姣引导的那些舆论,他行事还要收敛一点,如今姣姣的舆论站住了脚,景孝帝那边也觉得他冲动易怒,他自然是无所顾忌,抬起战靴,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军需官踹出了几米远。 只见那军需官喷着血落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这一脚,竟是给踹死了? 一时间,军需处的人全都傻了,紧跟着清醒过来,就像下锅的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全都跪在地上,扣头如啄米,口中不住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楚煜缓缓弯腰,抓起一把泛黄的粮食,他单手用拇指轻捻了捻,而后缓缓撒在那副官的面前,缓缓道:“去,再给本王调集粮草,若那粮食中有半粒粮食发霉,本王就让人帮你,将这满车的粮食都吃进肚子里。” 声音平稳,没有半点起伏,那副官却险些吓尿了,谁不知道寿王殿下说什么是什么?当初在抚州,说把人下锅煮了就把人下锅煮了,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所以想也知道,这满车粮食塞进他肚子里也绝对不是空话。 想到俩人拿着漏斗硬往他嘴里塞粮食,直把他塞到肚子爆裂的场景,副官面色惨白,抖着声道:“王爷放心,下官定尽快将粮草调集完毕,一定不会耽误大军启程!” 什么易太尉五王爷?妈了个蛋的,啥都没有老子的命重要! 没过半个时辰,继寿王金銮殿暴打朝廷命官的消息之后,又曝出寿王一脚踢死了军需官!若要平时,定会被当作负面消息,可谁让虞姣前面的公关做的好? 本来前面就说了一通的,士兵艰苦时期吃草根啃树皮,现在终于明白,为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为啥那么艰苦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些贪得无厌的军需官? 第419章 妈蛋,踢的好!这等蛀虫早该死了!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觉得寿王过于残暴,天大的过错自有皇上定罪,你一个王爷怎么能把人一脚踢死?就在这一小撮想给众人醒醒脑的时候,京城颇为著名的寿仁堂药店,由掌柜的亲自出面给大家做科普—— 论粮食发霉的危害,与受害之后的急救措施。 第三百九十一章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这寿仁堂药店算是京城较大的药店,不过比起那和仁堂药店还差着远,为了在口碑上能压过和仁堂,这寿仁堂的掌柜的竭尽脑汁,想了n多措施也没成功,直到今天下午,有人往他屋里扔了一封书信。 信上说的好,都说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如今两国交战在即,寿仁堂就不想为朝廷,为百姓出一份薄利吗?要是想,如今就有一个不出钱不出力,却又能扬名立万,压倒仁和堂,称霸京城药店的好时机! 接着,下面还详细写出了具体措施。 那寿仁堂的掌柜,将这具体措施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发现这还真是一个不出钱不出力,却能扬名立万的好主意。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凡是玩过微博的都懂,就像那些运营号,每天推送一个小常识,若是这小常识有用,时间长了自然有一批固定粉丝。 这在现代是再简单不过的运营手段,可古代人他不懂啊?再说古代他也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啊?所以这里面就给出招了,让寿仁堂在门前搭个简易的台子,每月固定站台子上发布两个医药小常识,让百姓了解他们寿仁堂的仁心仁义! 而且上面还建议了,今儿个所有人都知道军粮里掺杂了发霉的大米,这么好的时机还在等什么?不借机蹭头条,上哪找这么好的火爆消息? 寿仁堂掌柜不懂什么叫蹭头条蹭热度,却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也想过这里面或许有点猫腻,可他一不说寿王,二不说粮草,单说大米发霉了怎么处理,谁家还没有点发霉大米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小常识受人重视,他还特意举了几个严重的例子,如此一来,他寿仁堂火没火不知道,死去的军需官差点没被人给骂活了,不只是他,连他家祖宗八代都没跑了。 本来嘛,士兵出去打仗,已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他军需官不说尽职尽责,体恤边关将士,竟为了一己私欲给对方准备发霉的粮食?这不是缺德带冒烟是啥?别说一脚踢死,挖他家祖坟都不多! 听着这一面倒的舆论,楚煜有啥想法不知道,姜云霆是怂了,因为他再一次意识到,在夫人面前,自己的军师之职已经危在旦夕了…… 虞长文为官多年,自认兢兢业业,处事也颇有手段,可只今天一天,就把他以前的想法全都给颠覆了。 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几乎掌控了京城的全部舆论,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做到,能让京城百姓全都如他所想,如他所愿,并且几乎没有第二个声音? 为了调查此事,他派人捉来了最开始在茶楼说段子的说书先生,本以为能撬开对方的嘴,查出是谁指使他说的那个段子,哪成想那说书先生被吓的腿都软了,却仍用颤抖的声音回了他一句‘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意思人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听的虞长文鼻子都气歪了,合着他们成了大混蛋,抓他过来碍着他们保家卫国了? 他们连查数人,对方嘴里都是这么一句,听多了听的他们牙花子直疼,那感觉就跟被邪恶宗教给洗脑了似的。气的他们直接动了私刑,这才问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对方用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这些人本就是说段子的,坑爹的是,这年头的段子还有很多讲究,最起码你不能说前朝好,不能映射当朝官员,不能映射朝廷皇权,更有很多字眼需要避讳……反正林林总总的忌讳下来,是真没啥好说的。 今天这些说段子的都莫名收到了一块银子和一封书信,信上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除了那句义正言辞,积极向上的‘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就是一个通俗易懂的小故事,有的是边关士兵怎么怎么浴血杀敌,有的是战前将领怎么怎么宁死不屈……反正内容都积极向上极了,从头捋了两遍没什么忌讳的,说了还有钱拿,那还等啥?说吧。 至于为啥一个个都说那句口号,完全是被当官的给吓的,想着这句口号够积极向上政治分明,这才每人见当官的都先来那么一句。 虞长文听完这些已经不知道是啥感觉了,一一没收了他们手里的书信,顺藤摸瓜之下,终于找到了那一小撮,现在还在奋笔疾书的人。 这帮人被抓后也是连连喊冤,天地良心,他们真没干什么坏事。 这帮人没那么顽抗,几句话就说明白了——今天生意好,起早就接了一单大生意,让他们按大纲写故事。 人家大纲给的很明确,在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至于故事主角让他们随便编,中心思想就是要写出边关将士们的保家卫国正气凛然,副思想就是卖惨。 这要是映射黑暗面,这帮人还得好生琢磨琢磨,写将士们保卫边关抵抗外敌,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再说人家把大纲都写的这么清楚了,他们润润笔往里面填两个人物就能拿银子,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所以这帮家伙想都没想就开始奋笔疾书,盏茶时间就写上好几篇。 第420章 那说,这些故事大纲都是哪找的?当然是虞姣从书房找来的真人真事,这丫头上辈子的语文成绩可不是盖的,归纳中心思想妥妥的厉害,一会儿工夫就归纳了好几页,拿去给那些写话本的随意发挥,一个中心思想换n个人物姓名,战斗地点,愣是能写出好几十篇。 当然,这也是为啥每个故事上都有那句‘保家卫国匹夫有责’的原因,因为写话本的都觉得这句话精彩,所以自作主张每个故事都不忘用它来开篇。 虞长文等人听完这些,简直要给这背后人物跪了,等他们发现线索到这断了,根本找不着众人所说的那个嘴上长着八字胡,写完就来拿故事给钱的男人时,他们是真的给跪了。 泄愤般的将手下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虞长文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赶,本以为回家能放松放松,好好吃口热乎饭,哪知他夫人一看到他就开始哭诉,长子之堂今天又吐血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谁算计了谁】 对于这个嫡子,虞长文之前是真看重,只是随着次子的越发出众,再加上虞之堂几次三番的大病,他有再多的心疼也开始淡了,毕竟在他心中,还有许多比儿子更重要的。 若平时虞夫人哭诉,他还能耐着性子宽慰几句,今天他是真累了,凳子都没坐稳就站起来道:“今晚我睡书房,不用等了。” 虞夫人脸上还挂着泪珠,呆呆的看着丈夫甩门而去,远远还听着对方说了一句:“去把二少爷叫来……” 听到这句话,虞夫人整个人都凉了,等她明白过来时已经气的浑身乱颤:“又是那个小贱种!又是那个小贱种!” 此时的她完全忘了,虞之堂的太医是谁给请的,她儿子的命能延续至今又是谁的功劳,她就记得,自从虞之润那个小贱种出息了,这家里就再没有她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她可怜的之堂病成这样没人关心,所有人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小贱种! 周妈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见老爷走了,夫人哭了,忙从外面进来劝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咱们大少爷现在身体正要紧,夫人您多顺着点老爷,可不能在这时候和老爷置气啊!” 也就是自小伺候大的姑娘,换外人周妈妈也不能说这些肺腑之言,毕竟虞之堂的身子花钱如流水,若是真遭了老爷的厌弃,都不用说别的,光断了那补药钱,大少爷就完了。 虞夫人听到这话咬着牙冷笑道:“老爷?呵呵,你们老爷心里全让那个小贱种给装满了,他心里早就没有之堂这个嫡子!” 说罢,她甩开周妈妈的手臂赶往儿子的院子。 父母去世了,兄长闹翻了,女儿入了王府难得相见,她有的,只有这个儿子了…… 虞之润今天也是忙了一天,别看他如今官不大,可管的事多,更别说今儿个楚煜那一会儿一出,弄的他这心忽上忽下,差点没得心脏病。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累了一天回到家中,发现桌上摆着温热的饭菜,灶房沐浴的水也已经备好,可惜的是,他拉着媳妇的手还没说两句热乎话,他父亲就派人来找。 “父亲,您找我?” 见儿子来了,虞长文放下揉着眉心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才疲惫道:“你说,今儿个这事,能是谁做的?”有些话外面不好说,只能回家关门父子偷偷的说。 谁做的?想也知道是寿王那个奸诈狡猾的家伙做的。 虞之润绝对想不到这是他宝贝妹妹的所为,在他心里,妹妹聪明是聪明,还远达不到这种程度,再说了,就算他家姣姣有这本事,也得那小心眼的寿王能信得着啊? 心中腹诽,他脸上的表情倒很是严肃,沉吟片刻道:“以目前看来,最得力的还是寿王府,可寿王府若是有此能人,之前寿王殿下也不至于在大殿之上怒打官员。” “没错,为父也觉得这事蹊跷。”寿王手底下要是真有这种能人,又怎么会逼的寿王在大殿上当着皇上的面打人?给皇上留下这么一个目无君主的念头有什么好? “所以儿子认为,这事最有可能的,应该是……”说到此处,虞之润话语隐去,而是用手指指了指棚顶。 虞长文先是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皇上? 虞长文觉得,他这是被儿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可不是嘛?能在京城这个地方,如此手眼通天的,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再说了,圣上对寿王殿下的偏爱已经是由来已久,若是不偏爱,又怎么会屡次给他立功的机会? 你看今天大殿上发生的事就知道了,寿王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暴打朝廷命官,这么大的过错,陛下只是轻拿轻放的罚了三年俸禄?所以今天这舆论,定是圣上怕寿王名誉受损,这才派人加以引导。 这么一分析,虞长文身上的枷锁立马卸了下来。 不是他不能干,是皇上身边的人太能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宫里有几个奇人异士,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放下心来,他的心情也好了,胃口也有了,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不动声色的把这事给皇上圆了,口中不忘吩咐下人给父子二人摆夜宵。 虞之润打心里想回房陪媳妇吃饭,媳妇为了等他,那饭菜已经热了多少遍了,偏偏他爹父爱泛滥,非要拉着他一起吃,他能怎么办?吃吧! 他这边为了这迟来的父爱嫌弃的不行,虞之堂那边为了这被夺走的关注,恨的肝肠寸断。 第421章 外人都说虞之润有情有义,为了亲兄长的病,特意求到宫中,只有虞之堂知道,虞之润这兄弟情义是有多假,他永远忘不了去科考的路上,虞之润那番恶毒之语,若不是被对方气昏了头,他又岂能科考失利? 如今他虞之润功名有了,娇妻得了,为讨美名又跑到这来与他假仁假义,真当他虞之堂愚蠢之极吗? 更何况他心里知道,太医再好,自己这病也治不好了,如今就是拖一天是一天,活一天是一天,如此不人不鬼的活着,让他怎能甘心? 他明明是虞家长子嫡孙,他明明可以娶得娇妻金榜题名,只是这一切,都让虞之润那个混蛋给毁了! 想到愤恨处,他又是一口血喷出,吓得虞夫人慌了手脚,不住替儿子擦拭嘴角,口中哀求道:“堂儿,你别吓娘,娘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虞夫人恨啊,当初若不是脑子一热,答应兄长娶了那个败家女,儿子又怎么会被她气出病来?如今儿子被她害成这样,若是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定要那贱人守一辈子亡灵! 此时的虞之堂腹内火烧火燎,自觉生不如死,如今他自己的命都顾不了了,还能顾得了谁的命? 看着眼前双眼红肿,好似苍老了十岁的母亲,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娘,儿子怕是不行了,若是不孝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您就把之楠记到名下,让之楠替儿子尽孝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野心】 随着这想法生出,虞之堂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如此一来,虞之润的头上永远有个嫡子压着,他就算爬的再高又能如何?外人提起来,他永远是个下贱的妾生种!更何况虞嫣在三王爷府颇受宠爱,别看自己在时,她偏着那虞之润,可若之楠成了嫡子,并有机会继承虞府的一切,他就不信她能狠下心来不帮自己的亲弟弟。 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虞之堂说的言语好听,心里却是难得通透的将人算计个遍。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一番话,都让门外的虞之楠听了个正着。 前文说过,虞之楠因为虞嫣的关系,打小就跟着虞之堂,同为庶子,他在虞府的日子要比虞之润好的多,这么多年下来,他对虞之堂这个兄长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感情再深,眼见着虞之润日日高升,他多少也起了旁的心思,毕竟庶子日子难过,左右逢迎也不过是为了活的更好。 偏偏感情这东西不是做买卖,你给我多少钱,我就能对你好上几分,这么多年他都跟着虞之堂,对虞之润踩高捧低,此时再想腆着脸讨好虞之润,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偶尔那么几次兄弟单独碰面,虞之润对他也是不咸不淡的,这更让他对未来的日子心里没底。 虞之润那边暂时靠不上,虞之堂这边他自然也不敢冷淡,至少在父亲眼里,他还是个重视兄弟情的好弟弟。 今儿个也是,听说父亲回来了,他就想着来看看大哥,这样回头给父亲请安的时候,也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表表功劳,哪知到了大哥的门口,抬起的腿还没等迈进去,就听到里面虞之堂说要把他记在嫡母名下? 虞之楠的心脏瞬间缩成一团,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他与全天下所有的庶子一样,最恨的就是自己庶子的身份,若是能记在嫡母名下,那他就是嫡子,是虞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想到自己成为嫡子后将会拥有的一切,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里面嫡母的答复,只听得里面虞夫人声嘶力竭道:“堂儿你胡说什么?你要好好的活着,为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后面再说什么,虞之楠已经没再注意,他只注意到一点,那就是嫡母让他大哥好好活着! 这让他恍惚升起了一个念头——好好活着?那是不是人死了,没了这个儿子,嫡母就只能要自己这个儿子了呢? 寿王府,王府书房内。 平日里,若是楚煜不在府中,虞姣自己绝对不会来到大书房,今日情况特殊,她有许多资料要在书房里找,最后索性待在书房没动地方。 香绮端着柳妈妈亲手熬制的羹汤走进书房,见自家小姐还在那写着什么,忍不住心疼劝道:“夫人,您这都忙了一天了,喝点汤歇歇吧。” “先放那吧,我一会儿喝。对了香绮,你再去给我弄个热帕子来。” 看着头也没抬的虞姣,香绮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拿热帕子,准备给对方敷手腕。 虞姣今儿个这一天基本就没怎么放下笔,以往再刻苦练字,也没达到手不离笔的程度,要知道毛笔可不像现在的钢笔油笔,写上一天那是要人命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需要写的东西太多,而且很多东西根本不适合别人代笔,所以她只能委屈自己了。 刷刷点点又写完一张,正准备换张纸继续书写,就感觉僵硬的脖子后面,多了一双手轻轻揉按,肌肉缓解的感觉让虞姣忍不住轻叹出声,而后她俏脸微扬,反手就勾住脖子后面的那双大手。 “王爷?” 今天一天,对别人是难忘的一天,对楚煜来说更是难以言喻,本以为见到小丫头,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可看着小丫头扬起的笑颜,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像姣姣所言,他们俩在空间相见的那天,就代表着两人会一辈子生死相随,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讲的? 第422章 想着,楚煜伸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娇丫头道:“姣姣,等这次的战事了了,咱们生个孩子吧。”到时候他定会疼他宠他,将这世上美好的一切,都送到那孩子的手里。 虞姣全身放松的靠在楚煜怀里,舒服的美眸微眯,听到此话懒洋洋的耍赖道:“我若生了孩子,王爷是疼我还是疼孩子?” 楚煜翘起的唇角微僵,心里那点温情顿时变成哭笑不得,他惩罚般的用下巴磨了磨小丫头的发顶道:“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争宠?”特别这还是自己的孩子。 虞姣斜睨着美眸道:“谁说我大了?王爷不说我还小吗?” 楚煜没辙的摇摇头,弯腰抱起虞姣一起坐在太师椅上,他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将那瓶中的药液倒在虞姣的手腕上轻轻涂抹,等药液渗透入肌肤中,方才拿过他刚刚带过来的热帕子,小心敷在虞姣的手腕上,并语带心疼的数落道:“手底下那么多人呢,哪个不能听你口述?知不知道上位之人最忌讳什么?最忌讳的就是凡事亲力亲为,若事事都由自己处理,任凭这人三头六臂也难逃累死之命。” 刚刚还抱着人家,说要和人家一起生宝宝,一会儿工夫又变成教导主任了。 虞姣心中腹诽,脸上却是讨好的笑,因为她知道楚煜这是为她好,也知道对方说的有理,没见历史上的诸葛亮就是事事亲力亲为,最后把自己累死的吗?问题她有个臭毛病,不瞧着自己写的东西慢慢捋顺,就不知道怎么下笔好了。 心里暗叹着自己好可怜,她小狗似的拿脑袋往楚煜怀里钻,嘴里可怜兮兮的讨饶道:“王爷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注意,这不是头一次办这种事,我心里没底吗?” 明明知道这丫头是装的,楚煜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今儿个姣姣这手段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多少大臣都蒙在鼓里,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还是在没人协助的情况下就能将事情办的这么好,他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发髻,轻叹道:“你没错,是我的错,其实最开始给你隐卫,就是想着我打仗时方便与京城传递信息,你手里要是没人,说出去容易让人察觉有异,没想到倒让你为我操心了。” 他知道姣姣聪慧,却从未想过利用这种聪慧,平日里少许的参与,被他视为夫唱妇随,过度压榨,他舍不得,若是真舍得,当虞姣设计出楼车,不,应该是更早之前,他就会把人困在府中,让她一心为自己出谋划策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拳拳父爱】 楚煜搂着虞姣,就好似搂着他最珍贵的珍宝,两人静静的依偎了好一会儿,才收拢心思办正事。 今儿个虞姣这舆论虽然引导的很成功,可毕竟留下一个‘寿王府内有高人’的隐患,所以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怎么把这隐患祸水东引,在这点上,虞姣和虞之润不愧是亲兄妹,俩人志同道合的把锅推给了景孝帝。 楚煜听后,也觉得这办法挺好,虞姣端过一旁香绮留下的羹汤,俩人你一口我一口,等汤喝完了,这计策也基本完善了。 当晚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虞姣就准备派人出去弥补漏洞,结果人还没等往出派呢,就收到虞之润递来的消息。 这消息是递给楚煜的,做兄长的从未想过妹妹会掺和到这里面,他信上说,昨晚他们父子相谈后,认为昨日之事应该是陛下派人在暗地相助,为了不损陛下的拳拳父爱,他父亲今日准备把事情担下来,因此让楚煜等候消息稍安勿动。 神特么拳拳父爱!景孝帝要是对楚煜有父爱,那一定是景孝帝也被人穿了。 楚煜一看这信就知道是虞之润从中做了手脚,他可不认为那虞长文有这种脑袋。 想想自家姣姣,再想想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楚煜实在不知该说虞家什么好,这么优秀的一对儿女,愣是被他们养的离心离肺,全然不怕祸害了自家人。 不过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开心,这兄妹俩为了自己不惜坑亲爹,明显是把自己视为更亲近的人。 想到此处,他不忘对虞姣道:“虞之堂半死不活的闹腾,朝中又碰到这种事,之润这新郎官当的都不消停,你空闲时去瞧瞧库房,若有什么适合他们两口子吃的用的,回头派人给他们暗中送去,也算是咱们的一份心意,对了,我记得之润爱喝茶,把那好茶多给他捎去些。” 楚煜对他认可的自己人一向大方,虞姣对亲兄长更是没什么舍不得的,想到虞府至今还是虞夫人管家,二哥二嫂想用点可心的怕是还要挪用自己的小金库,她索性就照着楚煜的叮嘱,找了些吃的用的打成一大包,就等着晚上让徐明给虞府送去。 当天京城的风向仍旧是紧张的很,各府的探子四处探听,就想打听昨天是谁的手笔,正在这紧张时刻,虞长文上了一份奏折,奏折上写的好,说他们大祁百姓与朝廷一心,百姓们都愿尽匹夫之责,绵薄之力,与朝廷共同对抗南蛮的虎狼之军…… 若让那没长脑子的看,这就是一封拍马屁的折子;长点脑子的会往深了想想,觉得昨天之事果然是朝廷的手笔,就为了激起民愤;而那些脑子好使,习惯性一件事来来回回瞎琢磨的,却认为这封奏折大有含义,这明显就是迎合着昨天那背后之人,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能让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迎合呢? 想来想去,这部分人就把目光落到了最上面的位置,而后都如虞长文一般恍然大悟,紧接着就尾随奏折上的话题,将马屁绵绵不绝的拍了过去。 第423章 这马屁一顿拍,愣是把有些疑惑的景孝帝也给拍懵了,他瞅瞅下面这群满脸忠君爱国的臣子,忍不住暗暗怀疑,难不成昨日之事真是凑巧了?当真是民间百姓自动自发组织的忠君爱国行动?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心照不宣,其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家有虞姣那么个宝贝疙瘩坐镇,外面还有虞之润那个大舅哥帮衬着,楚煜放下闲杂事宜,一心准备出兵事宜。 这领兵作战真不是你说走就走的,那么多人,一路上不说别的,光是吃喝拉撒就够一说,更别说还有两军对战需要带的军用器材,林林总总算下来,比搬家都难。 说到军用器材,楚煜又想起他家姣姣辛苦改良的楼车和攻城车了,当即拿着自己的腰牌扔给一旁的将领,吩咐道:“你去工部瞅着点,看看那两种新车做的怎么样了,顺带叮嘱他们给本王痛快着点,若是户部的银两不到位,你就拿着本王的腰牌去户部催,总之不管是谁耽误了事,你就派人来通知本王,大小不就是三年俸禄的事。” 工部人一听寿王的原话脸都绿了,据说那位被打的户部侍郎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可见当时被揍的有多狠,这要是哪个摊到寿王府手里再被揍一顿?你死活没人管,人家寿王殿下就损失个三年俸禄,确实不叫事。 在‘三年俸禄’的鞭策下,户部痛快拨钱,工部抓紧加工,看的那将领抱膀直乐:“你说你们这是何苦来呢?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真就差王爷这一顿拳头?” 是啊,何苦来呢?问题这上指下派,他们有什么办法? 与此同时,易太尉也在想怎么办?原计划的克扣军饷,以次充好都被楚煜那一脚给踹没了,如今寿王的话对于军需处来说,那真是比亲爹还亲爹,谁让那杀神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动起手来就不留活口? 要光是这事也就罢了,更让易太尉担心的是,楚煜在民间隐隐凝聚的民心,这要是让他得了民心,今后……等等,民心? 易太尉心思一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深知,民心这东西就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一个小小的父母官受百姓爱戴,得了民心,这官不说留名千古,至少也是百世流芳,可若是一位皇子得了民心,过了,那就是功高盖主! 霎时间,易太尉和他主子景孝帝升起了同样的想法,你楚煜不是厉害吗?那本官就好好捧着你,终有一天,你爬的越高,摔的越狠! 虞之润这两天非常忙,按理说以他如今的官职,根本用不着这么辛苦,可当主子的都有一个想法——看重你,我就要重用你,重用你,我就要重用你,所以在皇帝老儿的关注下,他忙完本职忙兼职,忙的溜溜转,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等月上梢头回到家,放松疲惫的身体刚躺在床上,就差点被他媳妇的惊呼声吓死。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变坏了的虞二少】 “啊——”看着推窗而入的黑影,方慈差点被来人吓死,深更半夜爬窗户非奸即盗,换了哪个闺阁女子不害怕? 好在方慈也不是那不经事的,她一边害怕的拉住丈夫的衣袖,一边抄起了旁边放着的烛台,显然是备好了兵器,准备危机时刻奋力一搏。 看着英勇的媳妇,虞之润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忙接过那插着蜡烛的烛台怕她烫到自己,口中安抚道:“慈儿别怕,是自己人。” 自己人?大半夜穿着一身黑,不走正门专爬窗户的自己人? 怯怯瞟了来人一眼,本着对丈夫的信任,方慈算是松了手中的烛台。 虞之润将烛台放回原处,这才对着徐明轻叹道:“徐护卫,我成亲了。”房内有女眷,您这大半夜爬窗户是不是有点不适合? 徐明也被方慈的惊呼吓了一跳,如今反应过来自己失礼,脸上不免觉得臊得慌,他慌忙对着方慈拱手至歉,而后便目不斜视的随着虞之润去了外间。 两人说话的声音略低,听不着的方慈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是有心打探丈夫的事,可这半夜爬窗户的‘自己人’,是实在有点让人不放心。 好在不多时,虞之润就拎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 “那人呢?”口中问着,方慈还忍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 “从外间的窗子走了。” 方慈:这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处处爬窗户。 正想着,就见虞之润将手里的大包裹放到桌子上,而后笑着对她招手:“来,看看姣姣给送了什么好东西。” 姣姣? “那是寿王府的人?” “嗯,你也知道姣姣在寿王府的身份,若是公然派人回来送东西不太合适,所以每次对方来都走窗子,刚才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以后再来去书房,不会再爬卧房的窗子。”解释的功夫,他已经将手里的包裹解开,露出里面那一堆堆的纸包纸裹。 听着丈夫的话,再看着他手里打开的油纸包里露出的上等干鲍鱼,方慈忍不住皱眉劝道:“之润,姣姣在王府本就不容易,咱们做兄嫂的不方便帮衬,是不是……就别让姣姣往回送东西了?” 羞愧的方慈都不忍再说了,她那小姑子从小就没有爹娘疼爱,长大了更是倒霉催的被寿王选中,兄长还和寿王不和,都命苦成这样了,咱能不能不剥削了?她记得丈夫挺疼爱那个妹妹啊,平日里更不像剥削手足的人啊? 虞之润听到此话,无力般的垂下脑袋,语气低哑暗沉:“慈儿,在你心中,为夫就是那无情无义不顾手足之辈?” 第424章 完了,她说的太直白,伤了丈夫的心了。 方慈忍不住上前,伸手搭向丈夫的肩头,准备好声规劝,她相信丈夫心里还是疼爱姣姣的,即使厌恶寿王,可就那么一个妹妹,怎么忍心看她过的不好? 哪知刚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就感觉对方的肩膀在轻颤。 她可不会傻到认为对方一个大男人被她几句话给说哭了,既然不是哭了,那就只能是——凑过去仔细看,果然看到虞之润脸上的忍俊不禁。 “虞之润,你又骗我!” 方慈对丈夫这爱好也是醉了,她还没见过谁家丈夫这么喜欢逗娘子的,偏偏自己傻,每次都被对方骗的一愣一愣的,话说以前也没发现这男人有这爱好啊?明明瞅着是那么的淡雅如斯,温润如玉。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逗你玩呢。”见自己把人惹急了,虞之润憋着笑忙把人搂在怀里哄。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成亲后会多了这么个爱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原先就是有这爱好又能逗谁呢?在嫡母的压迫下,时时刻刻夹着尾巴做人,小心谨慎。至于唯一宠爱的妹妹,不用逗,光看对方那张可怜兮兮的脸,他都不敢把话说重了,可自打慈儿进府,他这爱好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觉得这不怪自己,实在是这丫头心眼太实,自己说啥她都跟着着急。 虞二少愉快的完成了每日一逗,这才拉着方慈的手坐在桌前,边一一查看包裹里的东西,边和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收寿王府的东西。 当然,秘密若是知道的人太多那就不叫秘密,所以他并没把虞姣和寿王的关系,与自己和寿王的协议说出来,他只是说,自己和寿王的关系,其实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僵硬,毕竟有姣姣在,闹的太僵硬会让姣姣受委屈,所以寿王对他正是拉拢的态度,即使他没答应,那边也是时不时的让姣姣给他送东西。 方慈听到这话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后面的话虞之润不说她也明白,以妹妹的名义给他送东西,他若是不收,才是打寿王的脸,所以这东西大可以收的心安理得,只是以后……想到今后方慈只觉得头都要疼了,她夫君明明就是个小官,却和几位王爷都有牵扯,换了旁人或许会自得,问题那从龙之功是那么好得的吗?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 可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还能怎么办?为了不给丈夫增加压力,她只能把这些话埋在肚子里。 不过提到寿王,她又想到昨日母亲给她送来的那封信,信上说大哥方旭也在出兵的队伍里,还说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让她问问之润,看能不能托托关系把二弟方演也塞进队伍里。 她就不明白了,她娘怎么就这么异想天开?大哥跟随寿王出征,那是因为大哥自己有本事,尽管不是武将,可大哥有脑子,小弟跟着去做什么?没有鸡狗可逗跑去逗马吗? 她都觉得不靠谱,自然不会和虞之润说这些烦心事,只是难免替大哥忧心,大哥喜欢姣姣,姣姣入了寿王府,寿王又管着大哥,这一圈乱的…… 日子就在这一团乱中快速度过,不过几天的时间,楚煜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时刻准备出发。 出发当日,街道两旁挤满了送行的百姓,处处都传来亲人的呼喊,场面极其依依不舍,这里面唯一没有不舍的恐怕只有寿王了,只见这位淡淡扫了一眼虞姣站着的窗子,而后便打马而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披着羊皮的狼】 外人眼中,这寿王不愧为大祁最为出色的皇子,绝对没有旁人的儿女情长,实不知这位是心里有底,白天走了,晚上就见着了,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儿女情长的? 虞姣站在酒楼之上,见楚煜的身影走远了,就转身回去继续喝茶,毕竟她想看的只有那个叫楚煜的男人,剩下的实在是没啥可看,再壮观还能有上辈子电视里十一大阅兵壮观? 这丫头说走就走毫不留恋,毫不知人群中还有一人在看着她。 方旭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虞姣了,说是放下这段感情,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下?更何况纳了姣姣的是寿王,这个男人完全不是他最开始想的那样,以至于他一直担心,姣姣在寿王府,真的过的好吗? 今天远远望去,寿王看都没看前来探望他的姣姣,就打马而去,显然对姣姣没他说的那么挂心,好在姣姣的表情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忧伤哀怨,这让他多多少少放了些心。 他现在只希望寿王姻缘有碍,娶不上正妃,这样姣姣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想到此处,方旭收回留恋的目光,跟随大军赶往城外,并未发现暗处的方老夫人,也用挂念的眼神看着自己。 方老夫人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是时间能倒转,她定会给孙子尽快娶了虞家那姑娘,哪怕回不去那么远,回到三个月前也行,她一定不会絮絮叨叨逼着孙子娶妻生子,否则这孩子怎么会为了躲避催婚,而再次上了战场? 她不像方慈的母亲那么异想天开,都见战场好立战功,却没人仔细算算,一场仗打下来能有几个活命?她老婆子年纪大了,就希望她孙子好好的活着,哪怕不要那所谓的前程…… 浩浩荡荡,大军离开京城,在众人的想法里,这队人马会马不停蹄直奔着西南边境,可事实上,这些人真的想多了,因为楚煜带着人马没走出五分之一就给停了。 第425章 “报!启禀主帅,前方二百里就是玉鸾山,可要在此地安营扎寨?” “玉鸾山?”楚煜眉峰微挑,颇有深意的念叨了一句,而后手一挥,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大军停下脚步在此地安营。” “是!” 随着传令军下去传令,不多时十万人马便在此处安顿了下来。 士兵们埋锅造饭先不提,单说楚煜,见士兵扎好了他的大帅营帐,就差人叫来各位将军到他帐下听令! “元帅!” 看着主位上的楚煜,众将领眼里满是崇敬之色,他们有很多都是之前在西北追随元帅的将领,如今眼瞧着对方由副帅变为主帅,心里都有种莫名的激动。 见众将官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楚煜的心情也很是愉悦,高兴之下,他在军中的表情难得放松,指着桌面上的沙盘,如和蔼可亲的先生般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何地?” 元帅问话不懂也要装懂,更何况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是真的懂,当即就异口同声道:“我们到了垚洲通县,再有二百里就到玉鸾山。” “嗯。”楚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据当地百姓禀报,这玉鸾山顶有一伙匪徒,虽不至烧杀掠夺,倒也给来往百姓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本帅决定,今晚整修一晚,明天一早攻打玉鸾山,用这伙劫匪练兵!” 用劫匪练兵? 眼见众将士直傻眼,姜云霆硬着头皮道:“王爷,这伙劫匪据说人数不少,若是硬碰硬,怕是会有伤亡。”更何况他们这可是十万人,一天连人带马得多少吃喝?休整一天得损失多少?就算因为您那一脚粮草充足,咱们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伤亡?若是这小小的劫匪就能让士兵伤亡惨重,那这兵不出也罢,你们都可以解甲归田回家抱孩子去。”说完这话,楚煜冷眸一一扫过众将领,看的众人直缩脖,谁也不敢说,他们只是想避免无谓的斗争。 其实来之前他们都详细打听了,这玉鸾山上是有伙劫匪,劫匪的人数也确实众多,可他们还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当初也是因为灾荒年间,当地父母官的不作为才上的山,你说要是真碰到恶匪,他们付出点代价,剿了也就剿了,至少算是造福一方百姓,偏偏人家好好的顶着劫匪的名头过日子,就算时不时劫个有钱的,也不至于把人赶尽杀绝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点头领命,还都想着没人的时候再和主帅说说细情。 其实这里面的事情楚煜比谁都了解,他上辈子就和这伙劫匪碰上了。 同样是领兵挂帅,这辈子的楚煜威风凛凛,上辈子的楚煜差点沦为带孩子的大家长,领着一堆老弱病残风餐露宿,吃的还是发了霉的粮食,没走出多远,手底下的官兵就有不少得病的,一队人马简直不能再惨。 有病就得治,哪成想煎药的时候发现,带来的药材也是发霉的,里面的虫子差点爬满,气的楚煜当场斩杀了军需官。 好吧,那个倒霉催的军需官两辈子死法虽不同,却是都死在楚煜手里。 再说上辈子的楚煜,十万人马病了四分之一,要粮没粮,要药也没药,正是这么个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玉鸾山。 之前楚煜就打听了,这玉鸾山的劫匪算不得穷凶极恶,大当家冯占龙也算是仁义之人,至少人家不劫穷人,劫了富人还给留下少许给当作路费,比起那些赶尽杀绝的还算是好人。 再加上山中劫匪众多,若无事楚煜还真不想和对方硬碰硬,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手里要吃没吃,要啥没啥,既不能抢夺百姓的粮食,那就只能上山剿匪了,总不能让手下的士兵都饿死吧? 还记得攻山之前楚煜心里是战战兢兢,因为他手里病的病,倒的倒,和这山上的劫匪打仗他是真没底,结果等打上才发现,他手底下的人菜,对方比他们还菜,眼瞅着自己大军浩浩荡荡冲过去,这帮人立刻扔下兵器投降……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丧心病狂】 那场战役顺利的楚煜一脸蒙逼,直到最后抓到人,审问明白了他才知道,原来那些所谓的‘父母官不作为,无奈之下被逼上山’的人设,全特么是假的。 当年的灾荒确实是灾荒,但当地的父母官也积极组织救援,问题当时的赈灾银两刚刚运到地方,没等用到实处,就被这冯占龙给知道了,这冯占龙原是那知县的小舅子,平日里借着姐夫的名头四处讨嫌,倒也没惹下大祸。 直到那次灾荒,四面八方的难民进了城,许多人家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冯占龙被彻底养刁了胃口,以前去妓院包个粉头他就挺美,如今别说粉头,拿出半袋米他能换了好几个黄花大闺女,美的他险些忘了自己是谁。 逃难里面也不全是为了吃的肯卖儿卖女的,也有那有气节的,冯占龙就碰到这么一对父女俩相依为命的,女儿长得娇嫩可人,他看着喜欢,有意花大价钱,用半袋粮食把人换了,结果那书生死活不同意,不同意不说,还拎着扁担想打他,被冯占龙一脚踹开,正巧碰到墙角给撞死了。 那女孩看到父亲的尸体,直接被吓晕了过去,醒来后老老实实伺候冯占龙再不敢说半个不字,冯占龙当时还挺美,以为这小娘子对他死心塌地,可事实上杀父之仇,那女孩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委身于他,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第426章 直过了没两天,这女孩随着冯占龙参加知县家宴,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了冯占龙的恶行,而后追随已死的父亲,一头撞死在那知县的桌角边。 或许是怕那桌子太软撞不死,这姑娘当真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桌角顺着太阳穴扎了进去,鲜血迸溅满桌满地。 那知县平日里算不得多清廉,可在人命上却不敢出差错,更何况这名为家宴,实则请了诸多当地名流,更有押送赈灾银两的压银官。 面对这种情况,他二话没说就将冯占龙手拿归案,却不知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小舅子,全家都丢了性命。 冯家儿女五人,就冯占龙这么一根独苗,为了让弟弟活命,知县夫人磨着丈夫想尽办法,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拖延之计——服徭役。 一般而言,大祁的普通百姓会在一定的年龄服徭役,徭役期间,碰上打仗就当兵,没有征战就干活,总的说来就那么一段时期,与前朝比起来并不算太过压迫,可这里面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囚犯服徭役。 这种徭役,若不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得到特赦,那你就要一直干到死,所以要不是那种判了死刑斩立决的,真没谁想不开去服这种徭役,而这知县想的挺好,先把小舅子送去干活,干上五年六年磨练磨练,他再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可这想法冯占龙却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若是去服徭役这辈子就完了,他暗恨姐夫心太狠,为了自己的前程不顾亲情,愤恨之下,他带着同样被选出服徭役的几百人,联手把县衙给端了。 本来这事是一定不会成功的,可别忘了冯占龙有个好姐姐,只要他抱着姐姐的大腿哭诉几声,他那姐姐就直接往自己丈夫的茶碗里下了蒙汗药,让冯占龙轻而易举的盗得了钥匙取得了县银。 最开始跟着他干的几百人,其实是被他用假话忽悠过来的,等这些人看着几十万的雪花白银,再看看一旁挂着的县令头颅,也就彻底上了他的这条贼船,与他一起趁乱打劫了县内几家富商的家院,而后带着家人一起逃进深山。 灾荒年间,过不下去的村民跑进山林占地为王的简直不要太多,但多数等灾荒过去,这些人也就悄无声息的回到家乡继续种地,毕竟日子要是能过的去,谁也不想提心吊胆当什么劫匪,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 而冯占龙就是那个胆大的,他好像自从亲手砍下县令姐夫的头颅,胆子就变的比天都大,等灾荒过去,也压根没想着再回家。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哪敢回家?就算抢夺县衙的事没人知道,因为他而死那父女俩,可是很多人都看着了,他不回去还罢了,回去就容易被抓,所以这家伙带着这些兄弟,连带着家属直接占领了玉鸾山。 这家伙的脑子还不笨,知道自己打劫的时候若做的太过容易惹起众怒,他索性教育兄弟们做人留一线,并在暗中聚集着人手,诡异的找到了一个不会被官府抄山的平衡点。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有酒、有肉、有女人的过,见不得光大不了就不下山走动,哪成想点背的碰到楚煜手里没粮没钱,狠下心将他这‘颇为仁义’的玉鸾山给抄了? 这些事都是上辈子的,这辈子还无人知晓,而楚煜之所以要抄了这山,一是要拿这伙披着羊皮的匪徒,让手里的士兵开开刃见见血,二来则是……这山上的金银粮草是真的多。 也不知道当初这冯占龙到底带人劫了多少大户,反正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花用下来,还被楚煜他们找到了几百车。 大祁的这些将领们,不知道他们家主帅是冲着人家金银去的,心里对那冯占龙还颇为可惜,这年头都讲究个英雄惜英雄,能把山寨治理的仁义,在这些武将眼里都觉得这人不错,甚至还有人暗搓搓的研究,明天打完仗劝劝对方,不行就招安吧?当个劫匪有什么前途?回头和他们一起打南蛮,打胜了回来还有官做。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想,楚煜下的命令是万无更改的可能,不但不更改,这位还想起一个事来:“时间尚早,你们回去给本帅写份作战方案,回头送来让本帅查看。” 这是和姣姣学的,他家姣姣做什么都详详细细的记录在案,看着一目了然舒服极了,所以对着这些大老粗,元帅大人也准备照办,真有那写好的,回头还能和姣姣一起研究研究,要知道他家姣姣最喜欢陪他一起看兵书战略了,这不是现成的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战而降】 楚煜这边为了美人什么都豁出去了,底下的将领们傻眼了,作战方案还要写吗?对着沙盘说不就完了?他们要是有那提笔成章的本事,还当什么武将?早考状元当文官去了。 楚煜才不管他们傻不傻眼,吩咐完了就把他们撵出帅账。 “咋办?真要写?” “军令如山,不写你试试?” 见众人你瞅我,我瞅你,全都站那为难,唯有戴玉林悄无声息的撤了。 那说他干嘛去了?这小子去找方旭去了。 这帮家伙忘了,他可是没忘,人家方旭还是去年的榜眼,在大祁朝比他文笔好的可是没几个了,动笔的事不找他找谁? 当初方旭初到西北,戴玉林听从楚煜的吩咐对他颇为照顾,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一听说戴玉林找他写作战计划,他现在呆了呆,而后也跟着哭笑不得。 这年头写东西不像现代,在现代你有文笔就写的优美点,没文笔就干巴巴直述,反正不管咋写,你写明白自己想说啥就行,这年头写东西讲究实在太多,真不是一般人能写好的。 第427章 不过戴玉林求到他头上了,他自然不会推辞,更别说这东西对旁人难,对他还是简单的很。 两人一起来到戴玉林的大帐,先坐下研究明天从哪出兵,如何作战,等研究的差不多了,方旭让人准备好纸笔,自行转化成书面语言。 都写完了,俩人还顺便一起吃个饭。 吃完饭,方旭回到自己的营帐,戴玉林则是美滋滋的将手里的作案计划送往元帅大帐。 此时已经有几名将士硬着头皮交了,楚煜给他们留面子,也没当着众人面前翻看,这位直等着天黑了,休息了,才揣着一堆笑料百出的作战计划来到了空间。 虞姣此时已经在空间里等着了,看到一身盔甲的楚煜,她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之前在空间里看到楚煜穿着这身盔甲的时候,她因为前程未知,心里还挺难过的,如今再看到对方的这一身,心里则只剩下喜欢。 这么想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楚煜瞥了眼空间外那晴朗的天,也笑着迎了过去,笑道:“困了没有?若是不困就来看看这帮家伙写的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小丫头眼睛一亮,巴巴的凑过去道,“什么作战计划?不对啊,离着西南还有挺老远呢,您怎么这么快就让他们写作战计划?”更主要的是,他们会写吗?这么问不是瞧不起人,而是这古代的文件真的很磨人。 “不是和南蛮作战,是找了伙劫匪带他们练练兵。”说着,楚煜拉着虞姣,俩人挨着靠躺在矮榻之上,一人半沓作战计划书,拿来当做话本看。 虞姣是现代人,别看古代文章如今写的也挺好,其实骨子里并不是那么太认可,她觉得太绕口,所以看到那些平铺直叙,不讲究格式工整的,她倒也没觉得哪不好,唯一让她挠头的,就是那些想绕绕不明白,平铺又没有铺开,一句话写半句留半句的,她怀疑这位写作的将军自己能不能看明白。 强忍着辣眼睛,她陪着楚煜一张张的翻看,见到建议新奇的,还拿到两人中间一起探讨一下可能性。 寿王殿下对这种日子满意极了,找个女人再陪着琴棋书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像他家姣姣这样的,能陪他一起研究兵书,钻研谋略,这才是真正的夫唱妇随。 正美呢,就听虞姣那边轻‘咦’了一声,他以为对方发现什么好的建议,刚要倾身过去看,就听虞姣道:“这篇计划好像是方旭表哥写的。” 咔吧—— 楚煜脸上的表情差点裂了,等他回头见虞姣捧着那篇文章,认真品评并满意点头后,这位的小心眼蹭蹭冒火,到底是哪个混蛋不长眼,竟然敢找方旭?不对,他气的是,到底是哪个混蛋玩忽职守,竟然让旁人代笔? 平心而论,戴·混蛋·玉林的作战计划想的是真不错,他错就错在没找对人给他代笔! 冯占龙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还有几个青葱似的女人伺候,天王老子的日子也不过如此,所以他对之前的所作所为从未后悔过。 要说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在他亲手砍下姐夫的头颅后,姐姐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而后悲愤过度,最后在他面前举刀自刎,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让她迷晕姐夫,只是为了趁机逃跑,却没想到会害了丈夫的性命。 不过冯占龙觉得,这事也怪不得自己,若不是姐夫为了个死人不依不饶非要自己偿命,他也不会对其痛下杀手。 这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冯占龙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他都多少年不想这些丧气的事了,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因回忆当初心情不好,冯占龙准备办两桌酒宴,叫来几个兄弟乐呵乐呵,可惜这酒宴还没有摆成,就见守山门的一个小子屁滚尿流的爬了进来,变了声的道:“大哥,不好了!不好了!昨晚驻扎了二百里外的那群官兵没走,他们、他们把咱们团团围住,上山剿匪来了——” 在座人一听就炸了,不过这不是气的,而是吓的。 外人都以为,他们玉鸾山的劫匪多么多么的厉害,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之所以一劫一个准,那是他们人多。 打劫的时候,对方有十个人,他们下去五十个人,对方有五十个人,他们下去五百个人,不管你有多少人,我们就和你玩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游戏,问题这回数量调过来了,对方人多,光多不说,人家还是当兵的,这仗还怎么打? 上辈子冯占龙之所以硬着头皮打,是因为他听说寿王带的士兵多数都病了,结果等打上了才发现,对方就是老弱病残,也不是他们这些废物能比的。 这辈子楚煜带的士兵,是不是老弱病残不知道,反正一个个几乎武装到了牙齿,远瞅着杀气腾腾,没等打他们就泄气了。 有人就说了:“大哥,这么多士兵,咱们这么点人怎么打?而且就算咱们打赢了,对方是当朝寿王,皇上的儿子,他会不会带着更多的兵来打咱们?” “就是,到时候打了小的惹来老的,他们再厉害也顶不住这么来啊?” “不行咱们就投降吧,法不责众,咱们山上这么多人,他们也不能把咱们都砍了?” 这话一出,多数人都觉得有道理,他们大多数是后来上山的,上山后跟着混大溜,手里也没有人命,你让他砍人都不一定敢,哪还敢和官兵打仗? 换做多年前,冯占龙还敢说自己是亡命徒,这么多年他肥的连刀都快拎不动了,本来看着那乌央乌央的士兵就心里忐忑,听他们再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没活路了。 第428章 左右看看昔日劫了衙门的兄弟,只见一个个挺着肚子肥头大耳,冯占龙绝望的一闭眼,用短粗胖的手掌抹了抹脸,艰难的吐出俩字:“投降!”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平衡的空间面积】 一刀没砍,山上投降了,这速度快的让众将领简直难以接受。 是,他们是想速战速决,不伤害对方性命,可你们这也太速度了吧?都不反抗一下就投降,这样真的好吗?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戴玉林了,王爷非说他找人代笔,愣是把他想好的作战计划给了旁人,然后让自己眼睁睁在后面押后,你说他还能再憋屈点吗?心里正委屈呢,对面投降了,这回好,谁都别动一刀一枪! 接下来就简单了,楚煜先派人抄山,等抄出大批的金银,众人都觉得这山上的仁义之称有水分,一调查调查了当年之事,大伙再看冯占龙的眼神都变为不耻。 尽管他那知县姐夫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他这灭起亲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这种人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多。 不过这种事不归楚煜管,他让属下偷偷摸摸装好了金银先开溜,然后才派人去找当地衙门。 之后的事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大大方方装满了山上存下来的粮草,楚煜带领着属下继续行军。 当晚,虞姣一进空间,就被空间里那摆放的金银箱子吓了一跳,她家王爷这是剿匪成功了?不然从哪找来这么多金银? 若是前几个月,楚煜不在这丫头说什么也不带动的,如今身份不同了,她的小猫胆子也大了起来,快步走过去,这个箱子掀开摸摸,那个箱子掀开看看。 其实虞姣现在已经是个一般人都比不了的小富婆了,说是白富美也不过如此,可正常人谁不喜欢钱多啊?还是一次多了这老多? 所以等楚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娇丫头正美美的数着有多少件金银珠宝。 见这丫头数的开心,楚煜突然想起什么来,他拉着虞姣往自己那边空间走,而后开门直接走了出去:“姣姣你来过这边吗?” “没有。”一开始是不敢,没有楚煜同意她没胆子动他东西,后来则是忘了,俩人天天在一起,她连空间都不怎么进了,哪还想得起这边院子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想来应该和她那边的差不多……吧? “王爷,您这边怎么这么大了?”小丫头都快委屈哭了,这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吗?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她那边一尺宽的小胡同,连门都开不开,再瞧瞧人家这边?有墙有院子不说,院子里竟然还有两颗桃树,踮着脚朝着院外看去,都快一眼看不着边了,她家王爷这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 没错,楚煜的院子又大了,不但有了院墙,墙外面还有个小山坡,景色非常优美。 其实这院子不是最近扩大的,是平定完西北回来就扩大了,不过楚煜和虞姣一样,除了藏东西,并不怎么太过重视,所以才一直没有带虞姣进来。 当然,他今天带虞姣进来不是让对方看院子看风景,他是让对方看他这几年来的收藏品。 只见院内数排排摆了一人多高的架子,打眼一看能有二十几排,每排上面都盖着防雨的油布,看的虞姣忍不住点头:“是该盖上点,这空间说不上什么时候下雨,下的时候雨可大了呢。” 瞧上次把她浇的,差点透心凉。 听到这话,楚煜的表情当得上是一言难尽,不过瞅她几眼到底是没说什么,而是引开话题道:“来,看看我这几年放在这的东西,这些是当年从贪官处得来的,这些是……” 楚煜带着虞姣一点点品评他的战利品,而远在京城,三王爷终于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说起三王爷的心上人,简直不要太多,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这心上人还是有时间段的,也就是说,这人要是没得手,他心心念念想的不行,若是得了手纳进府里,很快就会成为过眼云烟。 而三王爷现阶段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天香阁的茗音姑娘。 有人或许忘了她是谁,话说当初,楚熠在酒醉的虞之润身上摸出一条帕子,上绣茗音二字,他顺着这个名字的线索,就找到了天香阁,而后就见到了貌美的茗音姑娘。 这位茗音姑娘拥有着一切头牌该有的——年轻貌美、知书达理不说,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和楚熠在一起当真是珠联璧合。 二人是你吹箫来我弹琴,你作画来我唱歌,就在俩人小日子过的正乐呵,楚熠也想着,什么时候给她赎身,带回三王府的时候,这位茗音姑娘突然失踪了,急的三王爷肝肠寸断,伤心之下差点吃不下饭。 按理说他一个王爷,想找个失踪人口还不简单?可找来找去找了两三个月,他也没找到这位茗音姑娘的踪迹,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找不到这位茗音姑娘了。 因为对方,已经进了皇宫…… 今天是楚熠的生辰,每年他的生辰,他父皇都会单独将他叫到宫中,父子二人一起吃顿饭。 也是只有这个时候,楚熠才会觉得父皇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儿子的。 今天也是,楚熠下午就进宫陪着父皇一起用饭,父子俩本来开开心心,没想到景孝帝不知怎么,竟然把自己喝醉了,望着喝醉了仍旧迷迷糊糊要找许昭容的皇上,楚熠无奈的示意随行公公快去找人,等那昭容来了楚熠傻眼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许昭容竟是他日思夜想,寻寻念念多日的茗音姑娘? 第429章 “茗音?你怎么……”嘴里的话未说完,就见茗音惊慌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含着无奈,含着悲痛,更含着说不完道不尽的深情,看的楚熠心都要碎了。 可这也让他清醒过来,不管之前茗音是谁,怎么进的宫,如今对方都是父皇的女人,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他曾经和茗音有过私情……想到那个后果,这位风流王爷瞬间清醒过来。 不过三王爷要是能把控住自己,他也就不是三王爷了,眼瞧着茗音上前动作轻柔的服侍他父皇,为他父皇宽衣解带,喂汤喂水,偏偏眼里还望着自己满是不舍,三王爷觉得自己那个平复的心,又开始动了。 第四百章 【一念成魔】 三王爷动心是为了美色,虞之楠动心却是为了前程。 曾经在虞之楠心中,最好的前程,也不过是他大哥顾念兄弟之情,多给他一份产业,而后他守着对方施舍的产业过日子,偏偏那晚虞之堂亲口说出的话让他知道,他很可能还会有更好的前程。 若是得了那个前程,他再不用看人脸色;若是得了那个前程,他再不用仰人鼻息过生活;更有甚者,若是得了那个前程,他能娶一个家世好的如花美眷,那样的话,他的子孙后代都能脱离庶子之名。 这些念头一遍遍围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到最后他简直想着了魔,可任凭他想象万千,那个前程也落不到他的手里,因为他的大哥虞之堂,仍旧病病歪歪的活着。 再次搓了搓僵硬的面孔,虞之楠心中暗骂自己狼心狗肺,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血脉亲人,他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盼着对方死? 每每呵斥完自己,他心里总会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来反驳——他若不死,自己又哪来的前程似锦? 不敢再在房里多待,他带着自己的小厮跑出了家门,找了三两好友一起去酒楼喝酒解闷。 你说他今天怎么没在家里读书?还读什么书?他家里请的先生早就就被送走了,不过也是,虞之润考中了状元用不着读书,虞之堂身体不行读不了书,他虞之楠读书本就是个陪衬,哪犯得着为他单独请位先生? 人往往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若是他有虞之润的刻苦,就算是庶子,虞长文也不会不让儿子读书,明明是他自己不愿读,如今反倒成了他父亲的过错。 他的两个朋友都是家中庶子,三人说的好听是官家子,实则手里没什么银两,想要吃酒,也只能找个小酒馆点几个小菜。 正在吃酒中,突然一个好友眼睛一亮,指着外面路过的轿子道:“快看,那是大理寺邓大人家的小姐。” 虞之楠听到这话一转头,正看到一个文静貌美的小姑娘,随着母亲下了轿子,瑶瑶婷婷走进了对面的酒楼。 那酒楼虞之楠也进过,不过当初他是随着虞之堂进去的,没有他大哥,他根本花费不起那酒楼的银两,如今没有他大哥在,这酒楼他竟然只能仰望。 见虞之楠还痴痴的望着对面,那好友以为他对那小姐上了心,忍不住劝道:“别看了,这种大家闺秀,咱们也就配看个热闹,不说别的,光她手上那面织金美人象牙扇,就不是咱们能买起的,咱们啊,能哄得嫡母开心,给找个温柔贤惠的小家碧玉,也就该知足了。” “知足吗?”可偏偏他就不想知足! 虞之堂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让三弟起了贪心,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对着张滟雯挑毛病。 张滟雯嫁入虞府后,三朝没有回门,她母亲立刻不依不饶的赶了过来,那张夫人来的时候还是理直气壮的,口口声声让虞之堂出来,去她张家赔礼,等她听说了女儿在洞房花烛夜的所作所为后,当时就傻眼了。 平日里她是对女儿比较娇宠,却没想到她被娇宠出这么个性子?能把丈夫气吐血,能和婆婆对着破口大骂,这万一被休离虞府,还有哪个敢要? 好在虞夫人既是婆婆,也是她女儿的亲姑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不喜也不能一封休书给赶回家里。 想到这,她一改往日嚣张,忍着怒火对虞夫人说尽好话,本以为这回没事了,毕竟只要女儿不被休,身上的毛病不会被外人知晓,哪怕虞之堂以后死了,她女儿也好改嫁。 结果想的挺好,她女儿不是那样的,她走后,虞夫人气不过数落张滟雯,这张滟雯一开始还能忍,可惜没多久就开始暴露本性,又开始和婆婆对着干,气的虞夫人将张夫人叫了来,大庭广众之下要给儿子休妻。 张夫人哪会让女儿被休?即使她心里恨死了那纸糊一般的虞之堂,可如今女儿已经进了虞府的门,若是被休岂不是连名声都没有了? 她拿出自家老爷,也就是虞夫人亲兄长的面子,才让对方打消了给儿子休妻的念头,只是有一点,虞夫人要求她,把张滟雯领回家中好好教导教导,还说,若再这么不知礼数下去,他们母子早晚会被这媳妇给气死。 张夫人怕女儿再闯祸,也打着将人带回去好好管教的意思,便毫不犹豫的把人带走了,实不知虞夫人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儿子休妻。 她的之堂已经这样了,若是休了这个媳妇今后还能找哪一个?再说了,她张滟雯把儿子害成这样,她岂能任由对方消消停停的离了虞府回去嫁人?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想磨磨对方的性子,再好好回来伺候之堂,若是之堂以后有个三长两短,她张滟雯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虞家! 第430章 与她的宝贝儿子相比,侄女什么的她已经没有半点怜悯。 今儿个就是张滟雯从张家回来的日子,这些日子她母亲对她提着耳朵念叨,说这虞之堂已经快不行了,最后的日子让她凡事忍着点,毕竟她是虞家妇,若是虞之堂有个三长两短,虞家不同意她改门另嫁,他们张家到哪也说不出理来。 张夫人现在是后悔极了,光知道虞之堂身体不好,哪想到会这么不好?害的她女儿进门就要当寡妇! 她就没想想,就她女儿那不饶人的脾气,要真换了一家身体好的,成亲当日怕是就给打出来了,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在这孝道大于天的年代,有几个敢跟婆婆掐架的? 张夫人这番话没有白费,最起码张滟雯是听进去了,这次回来她的态度非常好,对着虞夫人一口一个姑姑,叫的也特别亲热,却不知虞夫人心里都要气炸肺了。 她的儿媳妇不叫她母亲却叫她姑姑,这是擎等着她儿子死,好尽快找下家啊? 可怜张滟雯只是想用这声姑姑提醒虞夫人,她们两人还有血脉关系,让她看在这血脉亲情的份上,对她怜悯几分,她觉得自己也不容易,有几个女人过门就差点成寡妇的? 第四百零一章 【下杀手】 虞夫人心中生气,面上却不显,只是吩咐张滟雯来伺候丈夫,一开始她还不放心的跟着,就怕这恶妇再把她儿子给气死,等看到张滟雯真的用了心,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就像她前面说的,儿子已经这样了,若是滟雯真能改了脾气,好好照顾之堂,这妻子的关照总是不同于旁人。 放下心来,她也累了,这些日子为了儿子的病,她对谁都不放心,凡事亲力亲为,再好的身体她也熬不动了。 想着回去休息休息,她就叮嘱张滟雯小心照顾,因着心底那点不放心,她还把周妈妈留了下来。 虞夫人想的挺好,侄女改了毛病好好和儿子过日子,小两口和和美美。 问题她侄女暂时忍了,虞之堂不能忍,刚才他之所以忍让,是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如今母亲走了,这家伙开始本性毕露挑毛病。 什么水热了,药凉了,身上出汗了得换衣裳,一会儿又嫌丫鬟洗衣服洗的不干净,要求张滟雯这个做妻子的亲自洗,其间说的话那个难听就别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那骂丫鬟,怎么都看不出那是对自己的结发妻子。 这一番折腾下来,张滟雯再好的脾气也怒了,更别说她根本就没什么好脾气,特别见她姑姑留下来的周妈妈,就像没听见虞之堂对自己的刁难似的,在一旁如老夫人般悠哉的喝着茶水,张滟雯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虞之堂还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仍旧言语刻薄的挑剔张滟雯端来的粥太热,还指责说她这女人太过恶毒,见他病在床上竟想烫死他谋杀亲夫。 张滟雯听到此话气的冷笑连连,口不择言道:“谋杀亲夫?就你这痨病鬼还需要我谋杀?你还真当自己能起床下地重新好起来?我告诉你虞之堂,你根本就没几天好活了,要不是想着你死了我容易改嫁,你当我愿意再回你们虞家?” 虞之堂被气的捂着胸口,指着张滟雯气急道:“你,你这个毒妇……” “我是毒妇?你怎么不说你虞家恶毒?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破烂身子,就这破身子还想娶妻生子?你们这是骗婚!是你耽误了我这一生的幸福!”张滟雯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对啊,虞家要是不同意她改嫁,她可以告虞家骗婚啊?干嘛要在虞家受这种气?这虞之堂本来就是快死了,关她屁事? 自觉想到了退路,这女人也不忍着了,对着床上躺着的虞之堂洋洋得意道:“你个该死的病痨鬼,你瞧瞧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当初你家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比虞之润强的?要长相没长相,要文采没文采,若不是仗着你是嫡子,就你这样子,外人谁能知道虞府有你这么个虞之堂?” 说这话不是张滟雯聪明,而是她母亲告诉她,虞之堂身为嫡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与虞之润比较,所以叮嘱她平日言语间千万别透露出来。 估计张夫人打死都想不到,女儿会把她这番特意叮嘱,当作反击虞之堂的利器。 虞之堂那边已经快被这话给气疯了,他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将他和虞之润比较,更别说比较的还这么狠,简直是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 恨的他狰狞着面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将那个贱妇抓过来让他打着出气,却不想刚要开口,就感觉喉咙发甜,一口血涌了上来。 虞之堂不知病了多少天,人已经脱了相了,此时恶狠狠的起身想要伸手抓人,把张滟雯吓的一惊,而后心底涌起一股愤恨——就是这个没用的废物,把她这辈子都毁了。 想着,她把手里那碗据说很烫的热粥,反手就糊到了虞之堂的脸上,正好避过眼睛,糊在了口鼻之间,把虞之堂上涌的那口鲜血堵在了嗓子眼。 “少夫人你在做什么?你把大少爷怎么了?”周妈妈没想到自己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俩人就打了起来?她只看到张滟雯拿着个碗朝大少爷脸上砸去,吓得她来不及细看,慌忙去扯张滟雯的衣袖。 张滟雯哪会任凭个婆子拉扯,反手给了周妈妈一巴掌,若是平时周妈妈挨了也就挨了,并不敢和少奶奶动手,今天她也是气疯了,少爷都这样了,她张滟雯竟然还下得去狠心? 第431章 心一横,这老婆子就和张滟雯动上手了,这俩人一打起来,把门口站着的小丫鬟吓的尖叫出声:“不好啦,周妈妈和少夫人打起来了,快来人啊——” 虞之楠喝酒回来,远远就听着小丫鬟的叫喊,他想都没想就快步跑了过来。 没到近前,就看到打架的俩人,一个是嫡母身边的周妈妈,他惹不起,另一个是他大嫂,他还惹不起,这时候他脑子反应还挺快,寻思着既然都惹不起,他就干点别的,关心我大哥总是正事吧? 想着,他快步来到床前,正看到被糊了一脸粥的虞之堂,狠狠瞪大了双眼…… 虞之楠尽管年轻,却也不是那不知事的,他一看虞之堂的情况就知道,这是被热粥等物堵住了口鼻不能呼吸。 按理说,他该尽快将对方的身体反过来,让其面部朝下,好帮对方清理脸上的阻碍物,再拍打后背好让虞之堂能把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可就在他抓住虞之堂臂膀的瞬间,耳边突然又想起了虞之堂与其母的对话—— “娘,若是不孝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您就把之楠记到名下,让他替儿子尽孝吧……” 记到名下,替儿子尽孝! 记到名下! 若要记到名下该怎么办?首先,得眼前这个嫡母的亲儿子死! 猩红的血丝缓缓布满虞之楠的双眼,他魔怔了一般,用双手狠狠按住想要自己翻身,想要自己伸手自救的虞之堂。 “嗬……嗬……”虞之堂想要咒骂,想要求救,他不解,他愤怒,可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口鲜血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满怀着愤怒不甘的瞳孔,慢慢归于死寂…… 第四百零二章 【虞大少之死】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少奶奶与周妈妈打起来了!” 虞夫人刚回来坐在矮榻上,一杯茶水没喝完就听到这么个消息,气的她将手里的茶杯往地下狠狠一摔,摔的碎片四溅,大怒道:“我就知道这贱人没那么安分!” 自家奶娘与不听话的儿媳之间,她想都不用想就站到了奶娘一边。 “走,随本夫人去看看,看看这小贱人生出几个胆子,敢和婆婆的贴身妈妈动手?他们张家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忘了自己也是张家女的虞夫人,气冲冲赶往儿子院落,想到了地方好好治一治那不听话的儿媳妇,却不想刚进院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虞之楠与周妈妈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大少爷你醒醒,你可别吓我老婆子,大少爷——” 这不同寻常的哭喊声让虞夫人脚下一软,她也不知哪生出的力气,一把挥开想要搀扶她的小丫鬟,提起裙角不顾形象的跑进了儿子房间,来不及站稳,入目的,就是儿子那张布满污渍、死不瞑目的脸。 面色憋的紫青,充满血丝的双眼直直外翻,可见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那种痛苦让虞夫人这当娘的都不敢细想,就咕咚一声栽了进去。 “夫人!夫人!” 四周的丫鬟婆子急忙上前,以为虞夫人指定是被这噩耗刺激的晕了过去,不想刚到近前,跌倒的虞夫人已然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扑到床前。 她伸手在儿子的鼻间探了又探,嘴唇不住颤抖,半晌,才从喉咙间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低喊:“堂儿,娘的堂儿,你这是要疼死娘啊——”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 虞夫人在这深宅大院蹉跎了二十载,她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这儿子身上,可如今,她最大的骄傲,最大的依仗就这么没了,一时间,她只想就这么随着儿子去了,什么都不再管。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周妈妈如疯了般的扑向角落里缩着的张滟雯,不住撕打道:“我和你拼了!你个谋杀亲夫的毒妇!你还我大少爷命来——还我大少爷命来——” 这一句话,让虞夫人将死的心瞬间活了过来,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怒视着抱头闪躲的张滟雯道:“之堂是你害死的?” 此时的张滟雯已经快吓傻了,别看她自幼骄纵,可她敢仗势欺人,还真不敢草菅人命,特别这人还是死在自己手中,名义上是她的新婚夫婿。 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她就是生气的泼他一脸粥,这种事她从小到大干的多了,怎么别人都没死,他就死了? 因为心中恐慌,周妈妈扑过来打她她都没敢还手,如今听到婆婆质问,她忙哭着辩解道:“姑姑你要信我,他不是我杀的,我就是泼他一碗粥,姑姑你要信我!” “泼、他、一、碗、粥?”虞夫人一字一句的重复着,终于知道儿子那满脸的狼藉从何而来,也明白了儿子的死态为何那么凄惨?原来她那才华横溢的儿子,虞家长房嫡子嫡孙,就是被这一碗粥给憋死的? 心中的痛苦好似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她口骂一声小贱人,随之便扑过去狠狠掐住张滟雯的脖子。 虞夫人的手向来保养得当,指甲更是圆润修长,此时她圆润修长的指甲狠狠陷入张滟雯的脖颈处,看着对方面色紫红,双眼上翻,她忍不住升起一股大仇得报的舒畅。 得到消息的虞长文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他顾不得去看据说已经咽了气的大儿子,只气的大喊一声:“住手!还不给我住手!” 见虞夫人已经掐红了眼,根本就不理睬他的话语,他愤怒的指着两旁的丫鬟婆子道:“还不快去把夫人给我拉开!快去!” 第432章 一家之主发话,周围的人再也不敢装糊涂拉偏架,纷纷上前拉住死不松手的虞夫人,从她手中救下已经翻了白眼的张滟雯。 眼前被分开的两人,一个不依不饶,一个捂着脖子直喘粗气,虞长文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转身对着身后的一位老者拱手道:“姜太医,家丑让您见笑了,还麻烦您给犬子查看一二。” 儿子死了虞长文不是不伤心,只是他到底和虞夫人不同,在虞夫人心里,虞之堂是她唯一的儿子,在这个母以子贵的时代,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到这个儿子身上,可以说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虞长文则不然,没了这个儿子他还有两个儿子,更何况虞之堂最近几次病危,他早已做好了失去这个儿子的心理准备,因此他虽有悲伤却并不慌乱。 姜太医来到虞之堂的尸体前,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最后终于确定了虞之堂的死因——他是被喉咙处涌出的血憋死的,至于那碗粥,只能说是帮凶,并不是主因。 刚刚缓过来的张滟雯听到这话解脱般的痛哭失声,她是看出来了,要是这太医得出结论,说虞之堂是被那碗粥憋死的,今天她别想活着出这虞家门,可想想她到底的是脱不了关系,忍不住又悲从中来,她不明白,天之骄女的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想来想去只能怨恨她父母,这么多官家子弟,为何偏偏让她入这虞家门? 不说她在这边又喜又悲,一旁从头至尾被人忽视的虞之楠却是彻底松了口气,他不住的安慰自己:太医都说了,大哥是被自己吐出的血憋死的,和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虞家大少爷死了,就是那个虞长文的儿子,虞之润的嫡兄—— 他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个弟弟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有三个妹妹分别入了三位王爷的府邸,其中一位王爷还手握重兵在外打仗,这么深厚的背景实力,怎能不引起人们的重视? 一时间,前来吊孝的络绎不绝,来人皆是面带悲伤沉痛不已,只是不知,真正感怀的能有几人。 第四百零三章 【会过日子的元帅大人】 又是一天的艰苦跋涉,天色渐晚,大祁军队奉命找一稳妥处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因着前两日将人家的老巢抄了个干净,军队中的伙食直线上升,饭管饱肉管够,让许多本来面黄肌瘦的士兵都精神了几分,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吃下去,估计等到了锁阳关,本来营养不良的那些位都能大上一号体型。 董振江挑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大口嚼着赞道:“我老董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头一次在行军路上吃的这么好。” 董振江算得上是军中老人,只是上一次西北之战的时候没点他参战,他早就听西北回来的同僚们说寿王殿下怎么怎么用兵如神,爱兵如子,这位心里相信却不免打了几分折扣,没想到这西北之战不过许久,寿王又带领他们来打西南。 用兵如神他暂时还没看着,爱兵如子他是真瞧着了,山上那么多的酒肉粮草,这位寿王殿下一袋子都没给地方官兵留,全让他们打包带走了。 这要是被那些文人知道,估计又是一顿瞎叽歪,可落在董振江这些武将眼里,这就是楚煜爱兵如子的证明。 他们前线作战就是玩命,一场战役打起来,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下战场,每每想起底下士兵饿着肚子去拼命,董振江心里都憋屈的不行,所以面对楚煜为了粮草斩杀军需官,攻打玉鸾山,把山上货物一扫而空的作风,董振江简直钦佩的不行,心里对楚煜的好感直线上升。 他们保家卫国不怕流血流汗,就怕上面的人只顾着立功不把他们当人看。 当然,要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将待遇再提高一点点,那就更好了。 想到玉鸾山上带下来的那些酒,董振江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凑到李毅身旁小声道:“哎,老弟,你原先就跟着元帅,了解元帅的脾气,你说那些酒,咱们能不能动点?就一点!” 这位倒是不傻,知道问李毅,别看李毅级别没他高,可人家李毅的大哥是戴玉林,戴玉林那小子深受元帅器重,所以有事拉着李毅,万一被抓了也有人一起担着,当然,这也是董振江知道他们此刻离着边界还远着呢,除了行军累点,剩下绝对安全,要真是两军交战,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提喝酒这茬。 正往嘴里塞肉的李毅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拉着苦瓜脸道:“你就别惦记那些酒了,我大哥昨儿个就带着一小队人把那些酒拉走了,说是元帅下令,说行军不易携带,拉出去换点粮饷。” 董振江:……这么会过日子的主帅,也是没谁了! 会过日子的寿王殿下也是没有办法,别看现在他们粮草充足,可后续粮草如何还没个影呢,求人不如求己,能省点还是省点的好。 姜云霆等人对主帅这想法自是举双手赞成,手下好几十万军兵,哪儿不要钱?当然得省!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元帅大人在伙食上节省吧? 看着楚煜那吃了不多的晚饭,徐明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大疙瘩了,跟随王爷这么多年,对方食量如何他再了解不过,所以他也知道,一碗饭真不是王爷该有的饭量。 昨儿个见王爷吃一碗饭,他以为对方只是一时没有胃口,今晚还这样,由不得他不担心了。 第433章 见大帐里没有旁人,他问道:“王爷,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叫军医过来瞧瞧?” 徐明完全没想过楚煜吃的少会是饭菜的问题,要知道他家王爷在西北的时候可是相当能吃苦的,更别说比起西北的饭菜,最近几日已经非常好了。 楚煜发现,身边有个特别了解你的人是真不方便,晚上少吃两碗饭都要管。 心情不爽的元帅大人脸一冷,沉声道:“本元帅身体好的很,倒是你,似乎很闲?” 听着画风不对,徐明当即立正站姿,目不斜视的道:“先锋营的消息快到了,属下立刻就派人前去接应!” 看着徐明几乎是溜走的挺拔背影,楚煜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虚的决定,明天晚上正常吃饭,不能老想着回空间陪姣姣。 没错,我们的大元帅之所以晚上吃的少,是因为他这两天都在空间里吃夜宵,虞姣怕他行军辛苦吃不好,所以总想在空间里给他补小灶,问题楚煜再能吃也就那么大的饭量,晚饭吃饱后,进空间又能吃多少?为哄小丫头开心,这位脑子一热想了个昏招,将晚饭减半,结果虞姣那边是开心了,这边下属又开始担心了。 经过此事,寿王殿下算是知道史书上那些美色误国的典故是怎么来的了,多数美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是男人定力不足,才会把一副好牌打的稀烂,所以脑子不能发昏,定力很重要! 自我检讨了一番,楚煜把当天的事宜都安排好了,继续进空间……陪姣姣! 当然,寿王殿下陪美人是有正当理由的,小丫头就是他的贤内助,既能陪他分析战前军事,又能告知他京城消息,简直不能更好。 只是今天一进空间,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小丫头的脸上依旧带笑,外面的天气却是不怎么好。 楚煜暗自琢磨了一下,不是阴云密布、没有暴雨倾盆,只是天色暗淡,看样子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凭着姣姣如今在寿王府的地位,府里谁敢惹她不开心呢?难不成是府外的事? 心里想着,他双手捧住虞姣的脸颊,仔细观察道:“怎么了?气色这么不好?” 唔?自己气色不好吗? 虞姣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摸到的却是楚煜的手,她所幸用小手覆在对方的大手上,用脸颊蹭了蹭,才叹息道:“今天下午虞府传来消息,说我大哥过世了。” 楚煜恍然:虞之堂死了?果然不是什么大事。 在寿王殿下心中,那个病病殃殃的虞之堂早该死了,要不是他事务繁忙实在懒得理会这等小事,他都想帮对方一把,送对方一程了。 第四百零四章 【灵堂风波】 不是楚煜看不上虞之堂,他是对除了虞姣兄妹外的虞家人全都看不上,要不是虞姣明面上需要有个娘家做靠山,他非得让虞家偿还上辈子的杀妻之恨不可。 什么?你说上辈子虞姣不是他的妻?哎呀这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那么个没有兄妹情的家伙死了,姣姣还为他伤心,与自己相濡以沫了这么久,小丫头的心肠怎么还是这么软? 楚煜心里装模作样的哀叹着,嘴上不怎么真心的劝慰道:“以你大哥的身体,能拖到现在也是虞家尽力了,你若关心,明天早些过去给他上柱香,也算全了最后的兄妹之情。” 虞姣听明白了,这是说她和她大哥之间也就一炷香的感情,果然是寿王殿下,劝人都劝的这么直白,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和虞之堂还真没什么多的感情。 瞬间,她心底那点小哀伤被抹去大半。 “其实,我和我大哥的感情并不深,见面的次数也是极少。”就是那不多的几次中,对方还总是找她二哥的麻烦,让她看着就心里厌烦。“就是这人突然没了,我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舒服。” “你啊,就是太过良善,见不得这些生死离合的事。”寿王殿下夸的真心极了,完全不认为虞姣没有兄妹情是什么大事,本来嘛,比起他们兄弟间的互相残杀,虞姣这真真是善良到家了。 楚煜夸过之后,发现外面的天气晴朗了许多,心中忍不住有些自得,果然,对于姣姣来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存在,这不是,几句话就将姣姣的心情给劝好了。 第二日,虞姣早早回了虞家,前去祭奠嫡兄。 不管她与对方生母有何恩怨,人死如灯灭,嫡兄走了,她总要前去祭奠一番,就如楚煜所说,也算是全了最后的兄妹之情。 等她赶到虞府时,才发现姐妹中,自己竟然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除了二姐虞蝶离京城太远,大姐虞嫣和三姐虞瑶都已经到了。 不过也是,比起虞姣,这姐妹二人与虞之堂的感情确实深上许多,虞瑶就不说了,同胞兄妹,一母所生,即使后来哥哥性情大变,嫌弃她丢人无用,早些年的疼爱也是犹在耳边。 至于虞嫣,她自幼长在嫡母身旁,深得嫡母喜欢,连带着虞之堂这嫡兄对她也比对旁人好上几分。 如今疼爱她们的兄长没了,二人哪能不伤心? 虞瑶扑在犹如老了十岁的母亲怀里,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虞嫣跪在棺木旁,也哭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有下人通禀,说寿王府庶王妃到。 虞嫣哭声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她挑起泛红的眼角暗瞥了眼抱在一起的虞瑶母女,心思微转,而后垂眸继续落泪,只是比起刚才,少了那么几分情真意切。 第434章 虞瑶则是没有听到,她正抱着母亲哭的不可自抑,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幼年兄妹相处时的场景,哥哥的意气风发,自己的骄阳肆意,那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离自己很远,远的好像上辈子一般。 被女儿抱着的虞夫人木然的坐在椅子上,若要仔细打量,她梳的整齐的发髻两旁竟然有了斑白模样? 儿子的死,带走了她所有的希望,此时的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任女儿抱着,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直到,她的视线里走来一个女子。 那楚楚动人的容貌,那弱风扶柳的身姿……赫然是她生命中最恨的那个女人! 就是这个贱人,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恶心姿态勾走了那个男人的心,让那个男人在自己怀着身孕的时候不管不顾,一心要娶她为平妻。 “贱人,小贱人……”虞夫人红肿的双眼猛然睁大。 要是没有这贱人,丈夫怎么会与自己离心离德?要是没有这贱人,自己又怎么会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动怒,以至于让之堂在娘胎里就坏了身子?若之堂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他又怎么会英年早逝? 都是这贱人害了她的儿子,她要这贱人死!她要这贱人给她儿子偿命! “小贱人!你还我儿子命来!” 虞瑶正跪伏在母亲腿上哭泣,猛地被一股大力掀倒在地,再抬头,母亲已经如若疯魔般朝着门口之人扑去。 那是……四妹? “母亲你要做什么?” 屋内人谁都没想到,从早上就呆坐不动的虞夫人会疯了般朝着虞姣扑去?因着对方的身份,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无措,唯有跟随在虞姣身边的香绮香柏二人,见此情景,忙上前两步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二人想的是,豁出自己挨打也要护住小姐,不想那虞夫人还没冲到她们面前,便不知怎的脚下一软摔了个跟头。 因她冲的猛,跑的太快,以至于谁都没跟上,没人搀扶下她这一下摔的是实实在在,让人看着都疼。 以虞夫人养尊处优的身体,若换了平常,这一下够她养上十天半月的,可此时她已经恨红了眼,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不等反应过来的周妈妈上前搀扶,便快速爬起来,再次朝着虞姣冲去。 “小贱人,你还我儿命来——” 灵堂外不远处,有一家丁打扮的男子冷冷瞧着虞夫人此举,见对方离着香绮二人不到两米远,他手臂微动,一枚石子悄然落入掌心,就在他想故伎重施,再次用石子将虞夫人打倒之时,忽听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斜眼一看,来人正是王妃的亲兄长虞之润,这人当即将手中石子掩入袖中,自己也后退一步,再次隐入人群之中。 那说虞之润怎么来的这么快?不是他有飞毛腿,而是他在听说虞姣来了的消息,就往灵堂里赶。 嫡母本就看他们兄妹不顺眼,如今痛失爱子,正是四处迁怒的时候,看见姣姣也不知会怎样为难,虞之润心疼妹妹,怕妹妹受委屈,这才匆匆赶来,没想到虞夫人竟疯狂的想要杀人? 虽然众目睽睽之下,虞夫人怎么都不能得逞,可眼瞅着对方边喊着小贱人,边朝妹妹扑去,虞之润心头的怒火还是忍不住的往上窜。 敢说他妹妹是小贱人?那你养出的那些儿女又是什么东西? 第四百零五章 【讨好】 虞二少周身散着冰冷的寒气,迈大步步入灵堂。 他没去看因被香绮二人阻拦,正不断撕扯咒骂二人的虞夫人,而是对那些守在灵堂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冷声道:“夫人痛失爱子迷了心窍,你们不知劝阻夫人回房休息,竟敢在一旁冷眼旁观?如此玩忽职守,真不怕本少爷发卖了你们?” 声音不大,却说的众奴仆皆是一凛。 虞之润在府内向来一副温润面孔,此时说出这种话,可见是真被气狠了,若是之前她们还可以不当一回事,因为内宅不归这位少爷管,如今大少爷一走,夫人身下无子,若是二少奶奶和夫人争夺管家权……到时候别说发卖了她们,就是打杀了她们,也没人搭理。 这么一想,谁也不敢再犹豫,一个个忙上前拉住虞夫人往回劝:“夫人,咱们回去休息吧。”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你们是见我堂儿没了,就以为本夫人好欺负?别忘了,本夫人才是这虞家的当家主母,这个家还轮不到不三不四的人来做主,来人!把这些狗奴才都拖出去打死!将那小贱人给我拖出去打死!”此时的虞夫人如魔怔了一般,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一心只想除去那个她最恨的女人。 跟在她身后的周妈妈本来是想上前劝阻,见众人将夫人的两手捉住,她忍不住又气又怒,高声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都反了天了?放了夫人!还不快给我放了夫人!” 主仆二人这么又喊又骂,让抓着虞夫人的婆子们起了胆怯之心,眼见虞夫人就要挣脱她们的束缚,虞之润手指周妈妈冷声道:“把那个敢在我大哥灵堂上大呼小叫的恶奴给我抓起来,押进柴房!”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身后上来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上前拿了个不知从哪拽来的帕子堵住周妈妈的嘴,麻利的将人给拖了下去。 内院人惧怕周夫人主仆,他们却是不怕,原先或许还会顾虑重病的大少爷,如今大少爷一死,这虞家还有谁能与二少爷争锋? 第435章 眼见周妈妈被捂住嘴毫不留情面的拖了下去,灵堂内的丫鬟婆子不敢再起侥幸之心,嘴上说着劝哄的话语,手上则是用了力气,将那不依不饶不住咒骂的虞夫人愣是给架了出去。 一场闹剧收尾,灵堂内前来祭拜的亲友皆是收回看戏目光,又是一副悲痛模样。 这期间,虞嫣一直跪在那里,好像被这突发的场景吓到一般,直到虞夫人被架走,丫鬟上前,她才惊醒似的随着丫鬟的搀扶站了起来,疾步来到虞姣身边,担心道:“四妹你没事吧?伤到没有?母亲也是过于悲痛,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悲痛?悲痛就想掐死她? 知道这位姐姐惯会在众人面前当好人,虞姣也懒得反驳,她只是半垂着眸子,以手中的帕子轻掩着唇道:“大姐说的是,我知道大哥走了母亲心中悲痛,别说母亲,就是妹妹我听到这消息心里也是疼的难忍,我今天来一是想祭拜大哥,送大哥最后一程,二也是想陪陪母亲,没想到……”说到这,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母亲现在见不得我,还请大姐代妹妹多陪陪母亲,算是替妹妹尽些孝心。” 虞姣的意思很简单,她不喜欢我,我就不去伺候了,她喜欢你,你去替我尽孝心吧。 虞嫣听明白了,问题她也不想去陪嫡母,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对方现在就是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狮,发起狂来见谁咬谁,更别说之前她还答应要给对方在三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为此还骗了嫡母的东西,万一对方想起来翻旧账呢?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不去吗? 虞嫣脸上关切的表情僵了僵,点头道:“妹妹说的有理,那你先留在此处祭拜大哥,我去后院看望母亲。” 说罢,她朝一旁的虞之润俯了俯身子,便带着丫鬟出了灵堂。 虞之润刚才就在暗自打量虞姣,见小丫头衣着整齐,面色也不见惊慌,如今还有心思挤兑人,显然是没受什么影响,不由放下担心,一脸沉痛道:“昨日大哥去后,母亲的精神就有些不好,时不时情绪激动,怒时还会指责大哥是被大嫂所害。”说到此处,虞之润低叹一声,才接着道,“大夫说,母亲这般精神恍惚,是过于悲痛所至……” 最后一句,虞之润说的越发低落,好似悲伤的快不能承受一般。 虞姣的眼眶当即就红了,她拉着兄长的衣袖道:“二哥你别这样,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如今大哥走了,母亲又病了,二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相信,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替他伤心…… 说着,小姑娘低下头忍不住悲泣出声。 因老夫人年迈,嫡母悲痛,长嫂被关,作为唯一能管理后宅的女主人,方慈天未亮就起身,这半上午忙的是脚不着地,适才听说虞姣来了,她也怕这妹妹被嫡母为难,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这兄妹俩对着伤心的场景,本该觉得感人至深,可想到昨天半夜,丈夫还不忘抽空回房,连吃了两碗素面外加两颗荷包蛋,就突然觉得这场面可能也没她想的那么手足情深。 “大姐!” 虞嫣刚进后宅拐了个弯,就听身后传来虞之楠的呼喊,她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停下脚步转身笑道:“之楠?你怎么在这?” 虞之楠从昨儿个起就心乱如麻,许多话他不敢与旁人说,甚至不敢和生养他的姨娘说,如今见到一母同胞的姐姐,他终于忍不住的跟了过来。 结果走到姐姐近前,还没等说话,就听虞嫣低声道:“你这傻孩子,让大姐怎么说你?大哥不在了,你不陪着父亲与二哥在外面招呼,跑到后宅来做什么?” 当姐姐的就差没明说,嫡兄早逝,嫡母没了仰仗,她们姐弟俩这些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虞之楠不趁此机会多讨好讨好父亲与二哥,竟还有闲心跑后院来玩耍,这弟弟是傻的吗? 第四百零六章 【至高至明日月】 面对姐姐的质问,虞之楠沉默片刻道:“大姐,我曾听大哥对母亲说,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让母亲把我记在名下,替他堂前尽孝……” “噤声!”虞嫣听到此话忍不住心中大惊,她口中斥责着弟弟,双眸四处扫视,见除了贴身丫鬟外确实无人,这才打发那丫鬟去路口处守着,自己则把虞之楠拉到背人的假山旁,细细询问当时场景。 听完虞之楠的诉说,虞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惊喜。 生来就是庶女的她何曾不知嫡庶有别?若是弟弟之楠记在嫡母名下,那就是一步登天成了这虞府的嫡子,她的亲弟弟成了嫡子,今后她在虞府的地位自是水涨船高……可紧接着她就想起,若弟弟成了嫡子,自然和二哥站在对立面,大哥那个被父亲细心教养的嫡子嫡孙尚且不敌二哥,之楠上去不更是白扯?要是因此再遭到二哥记恨,自己在王府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仔细思量,她终是压下了心底的蠢蠢欲动,拉着弟弟道:“之楠,听大姐的话,这事不妥……” “为何不妥?”虞之楠本以为大姐听后会和自己一般欣喜,而后为自己出谋划策,从未想过会从姐姐嘴里听到一句不妥?霎时间,他只觉得心都凉了大半。 虞嫣知道弟弟不是那心思多的,怕对方不懂,她还将刚刚所想一一和弟弟解释了个清楚。 以虞嫣的性格,对弟弟这番话真的是掏心掏肺了,可虞之楠却听的越发难受。 他觉得这个姐姐变了,什么成了嫡子就站在二哥的对立面?他又不会像大哥一样和二哥处处过不去,到时候他老老实实做他的嫡子,二哥有官职在身,他又碍着二哥何事?大姐如此说,还不是怕二哥多想,以至于得罪了二哥? 第436章 “大姐,你变了。” 还要再说的虞嫣听到此话就是一怔。 虞之楠惨然笑道:“大姐,自幼你就叮嘱我,怎样讨好母亲才能在这个家里站住脚跟,怎样讨好大哥才能受到重视,那时候的姐姐处处替我打算替我着想,可如今呢?你身处王府享受锦衣玉食,可想过弟弟在这府里的日子多么难熬?我讨好了多年的大哥倒了,做了多年无用功的我就像条丧家之犬,连个主子都没有了!如今的我身无长处,囊中羞涩,别说出外吃酒,就是在这家中都要看奴仆脸色!大姐,你只顾着自己,怕得罪了二哥,你可曾想过弟弟我?若是成了嫡子我至少能娶上一门好亲,如今这样,你是要我娶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庶女,然后夫妻二人一起看人脸色过活吗?” 虞嫣听到此话既心疼又气愤,她心疼胞弟日子过的辛苦,又气对方不相信自己,在对方心中,她这个姐姐就这么不顾姐弟之情吗? 是,在二哥那她是有私心,可他怎么就不想想,大哥眼都要闭上了,为何要让母亲将他记在名下?若不是心中对二哥记恨,还真当大哥对他手足情深? “之楠,你听大姐和你说……” “不用说了!”眼瞅着自己说了那么多,大姐还是想打消自己做嫡子的念头,虞之楠冷冷打断对方的话语,“大姐,你既已有了荣华路,弟弟如何,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脚步毫不停留! “之楠,之楠——”虞嫣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她有心追赶又怕旁人看到,最后只能狠甩了甩帕子,待回头再做打算。 如今府中正乱,姐弟俩这番对话自是无人知晓。 府中众人哭的哭,叫的叫,直到月挂中天,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虞长文独坐在书房内,手中端着碗热茶却并没有饮用,自打长子逝去,他就片刻不停的忙碌着,此时静下来才真正有了痛失爱子之感。 手端着茶碗,他双目虚无的看着桌前的空地,好似看到幼年的之堂站在那里,用稚嫩的嗓音背诵着诗句,又好似看到儿子长大后的俊朗笑颜,一时间只觉得疼如锥心刺骨,让他忍不住红了眼。 深深的吐了口气,他将手中的茶碗放至桌上,抹去了眼角的湿意,吩咐道:“去问问,夫人可睡下了?” 他痛心,妻子心里定是更加痛心,不管对方有多少私心,多少隔阂,此时最难受的,怕是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了。 因着这种想法,当听说虞夫人那边还没有睡下,虞长文不顾周身疲惫便起身去了后院。 此时的虞夫人确实还没有睡下,从上午被几个婆子架了回来,她就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狠狠盯着前院的方向,再没合过眼。 不是不想出去闹,是院门口有那狼崽子的人把守,让她连个心腹都派不出去,更可恨的是她那娇宠了多年的女儿,不顾她逝去的兄长,句句替那贱人兄妹开脱,真真是让自己寒心。 这一母同胞还不如嫣儿那同父异母的有兄妹之情,这么多年,之堂真是白疼她这妹妹了。 虞夫人时而悲痛欲绝,时而咬牙切齿,却见周妈妈掀帘子来到近前,冰凉的手将自己紧紧拉住,压低声音哀求道:“夫人,老爷来了,老爷这个时候来,可见是有心了,不管有什么事,一会儿您和老爷好好说,软着点,就算您不看老爷的面子,也要想想大少爷,大少爷向来孝顺您,您要是过的不好,那孩子怎么走的安心?夫人,您顺着点老爷,老奴求您了!” 她们夫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再没有老爷的扶持,今后在这府中可怎么是好? 语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虞长文的脚步声,周妈妈不敢再多言,只能顺势侧过身子做出相扶的动作。 虞长文一进门,就看到发髻散落、双眼红肿的妻子,在周妈妈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那憔悴无力的模样看的他揪起心来。 夫妻二十载,岂能真的没有感情?即使对方之前让他有诸多不满,想到尸骨未寒的长子,如今也多是心疼。 虞长文紧走两步来到窗前,亲手扶住想要起身的妻子,安抚道:“快躺着,身体不适你便歇着,你我夫妻哪用得着这般?” 第四百零七章 【至亲至疏夫妻】 这样的体贴关心,这样的温言软语,虞夫人已是多年未曾听见,此时再听,却只留心酸。 儿子走了,才得他这难得的关怀,以后呢?等他忘了这丧子之痛,自己在他心中、在这虞府还能有几分薄面? 想到白日的羞辱,她握住对方衣袖的手指越发用力,口中却是悲声道:“老爷,咱们的堂儿走了,他才刚刚成亲,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他就这么走的无牵无挂,就没想想,他这一走,让我这做娘的可怎么活?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是在挖我的心啊……” 听到妻子的话,虞长文的眼也跟着红了起来,他伸手将悲痛不已的妻子半搂在怀中,哽咽道:“别这么说,之堂素来孝顺,你这么说,若是让孩子听到了,他走也走的不安心。”说到这里,他沉痛的闭了闭眼,才拍着怀里的妻子道,“之堂走了还有之润和之楠,等过几年他们兄弟有了孩子,你看哪个孩子好,就将那孩子记在之堂名下,等咱们百年之后,也有个给之堂上香烧纸的人……” 虞长文知道妻子不喜欢次子之润,可私心来讲,之润的聪慧学识要远远超过三子之楠,即便他不懂得遗传学,也认为之润生出的孩子会比之楠的孩子聪明,更别说还有之润那个亲爹在后面看着。 第437章 所以虞长文就想着,等今后虞之润有了孩子,挑一个过继给虞之堂,到时候那孩子就养在虞夫人身边,这样妻子既有了寄托,那孩子在祖母的教养下,也能对虞之堂这个已故的父亲亲上几分,至于虞之润两口子会不会同意,虞长文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他的想法里,两个都是他的儿子,身上都留着他的血脉,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孩子记在谁的名下不都是虞家的孩子,是他的孙子吗? 虞长文自认用心良苦,考虑周全,却不知虞夫人对虞之润兄妹又岂是仅仅厌恶那么简单?现在的她恨不得吞其肉,喝其血,想到上午的欺辱,她把对方活剥了的心都有,还认对方当儿子?养对方的儿子当孙子?简直是笑话! 愤恨之下,她当时就想与丈夫诉说虞之润白日里的大逆不道,可看到一旁不断朝着自己使眼色的周妈妈,她又忍了下来。 尽管愤怒,虞夫人却不得不承认周妈妈言之有理,往日里恭恭敬敬的虞之润,上午为什么敢那么对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没了,以至于让那孽种生出侥幸心理,觉得没有了嫡子,这虞家以后就是他虞之润的了?若是自己的堂儿还在,那孽种又怎么敢? 想到此处,她不由想起了儿子之前所说的话,‘母亲,若是有朝一日孩儿不在了,您就将之楠记在名下,这样的话,也有个替孩儿堂前尽孝的人。’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让任何人侵占儿子的位置,可如今…… “夫君,我不想等几年以后,我现在就想要个孩儿膝下承欢!夫君,不如把之楠记在我名下吧?那孩子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在我眼里,他和之堂一般无二,如今之堂早早走了,你就让我把之楠记在名下尽孝,你就再给我个儿子吧!” 虞长文拍着妻子的手臂一僵,便不动声色的继续轻拍,看似在给予安慰,可脸上的悲痛却在缓缓收敛,直到怀中人的情绪缓和下来,他才出声道:“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如今你的身体最重要,前院还有事,等忙完了为夫再过来看你。” 说罢,他扶着妻子躺下,不去看对方那还要待说的表情,转身离去。 虞长文迈大步往出走,直到出了院门才停下脚步问道:“白日里可发生了什么事?” 虞尽忠作为虞长文的心腹,自然知晓府中之事,此时听到老爷问起,他上前一步,低声将白日里虞夫人发疯想要怒打四小姐,却被二少爷派人硬架回正院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日里不是不想说,实在是虞长文太过忙碌,待到晚上闲暇之时,看着对方那强作支撑的样子,他又实在有些不忍心说。 一个是陪伴多年的嫡妻,一个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两人当着众多亲友的面撕破脸皮……虞长文想到那个场面都觉得脑中阵阵发晕,再想到适才妻子提到的事,他发晕的脑子又逐渐清醒下来。 之楠绝对不可能成为嫡子! 他若是把之楠记在嫡妻名下,就是把之润推之门外。如今的虞之润早已经过了能教导他的年龄与时机,再与对方说什么嫡庶,论什么孝道,无疑是在说笑。 若是对方不那么出色,若是家中再多几个与之同样出色的小辈,他这做老子的定不会和自己儿子妥协,只可惜,悔之晚矣! 想到他培养多年却一无所成,甚至英年早逝的长子,虞长文长叹一声,吩咐道:“你去告诉周妈妈,夫人身体不适,近日后宅之事就先让二少奶奶帮着打理,让夫人多多歇息,少费些心思。” 第二日上午,虞姣就收到了虞府后宅换人管理的消息,不是她有意探听,实在是她二哥昨日打了虞夫人的脸,怕她那偏心眼的便宜爹回来责罚二哥,这才派了隐卫在虞府打听。 没想到午饭还没吃,就听说虞府那头换成二嫂管家。 据说她那嫡母昨晚上哭骂了半宿,今早交接的时候人都直打晃了,还说自己身体大好,听的虞姣都不知道该说啥。 虽然他们兄妹和虞夫人矛盾挺深,倒也不至于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如今对方痛失爱子,相信以二哥的心胸,只要对方不作妖,奉养嫡母还是能尽心的,结果好好的日子不过,她非要抬出个嫡子和二哥找别扭,闹成现在这样是何苦呢? 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两声,三观不是那么太正的虞四姑娘就彻底把虞府之事抛到脑后了。 二哥有官职在身,二嫂又开始管理后宅,上面几尊大佛老的老,病的病,唯一守寡的长嫂还在祠堂里关着,你说这俩人的小日子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四百零八章 【初到锁阳关】 收回心思,虞姣对一旁伺候的小丫头道:“去把公羊先生请来。” 都知道西南多丘陵少平地,山势连绵,地势险要,却少有人知那地方多阴雨,多瘴疠,各类毒虫数不胜数,让上辈子不知内情的大祁军兵吃了挺大的苦头,即使后来楚煜带兵打败了南蛮,一路走来也是拿命硬填的,所以这辈子的楚煜在出兵前,特意将公羊严送去南蛮,就为了让对方结合西北地域,研制出适合的药方。 被送去的公羊严一路上正经遭了不少的罪,好在他不是太医院那些弱鸡,倒也咬牙坚持下来了,可就是这样,人也瘦了一大圈。 看的虞姣都心生不忍:“先生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一路真是辛苦先生了。” 见庶王妃起身相迎,又让人拿糕点,又让人备参茶的,公羊严多少有些臊得慌,历来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愧色:“让王妃费心了,说来惭愧,属下以前行医也是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在王府享了两年清福,倒是吃不得苦了。” 第438章 “先生以前走南闯北也没有这么赶路的。”这年头没汽车没火车,一路走来全靠马,这么短的时间内颠了小半个国家,搁谁也受不了。 正说着话,香柏端着两叠糕点,连带着沏好的参茶走了进来,看到厅内坐着的黑瘦男人也是心中一惊。 她知道公羊严是给王爷办事去了,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不过见对方的样子就能猜到过程的艰辛。 心中惊异,她上前将碟盘放下,茶水倒满,口中道:“这是王爷之前特意为主子找来的百年老参,补气血最好,先生趁热多喝两杯。” 别看她在虞姣病重之时口口声声骂对方庸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庸医对她家小姐帮助不少,所以见对方两月未见险些瘦脱相,话语中就带了几分关心。 公羊严对香柏算是记忆深刻,毕竟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庸医,不过以他的胸襟也不会为了这点事生气,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么个让王爷牵肠挂肚的主子,他更是不能计较,此时见小姑娘对自己表达善意,他也翘了翘僵硬的嘴角,算是回礼。 知道小姐有要事相谈,香柏放下吃食退出去亲自守在外面。 这也就是虞姣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若还是妾侍,就算是敞着房门,也不敢单独在厅堂里接见外男。 将公羊严将手中茶水放下,虞姣才出声问道:“先生回来时可见到王爷了?” 楚煜带兵去南蛮,公羊严从南蛮往回赶,两方在路上自然是碰上了,不但碰上了,公羊严还把军队里带着的草药都过了一遍,而后毫不惊讶的发现,草药品种不全,并且多数适合京都气候的小伤小寒,极少有针对毒虫瘴气的。 顶着寿王那张冒着冷气的脸,公羊严将所缺药物一一罗列,然后才在侍卫的护送下赶回京城。 公羊严和虞姣诉说了一遍此行经过,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药材单子递了上去。 虞姣手掐着单子从头至尾捋了一遍,大致知道这些药材的原产地,把不太确定的和公羊严对了一下,就让对方先回去休息。 当初抚州赈灾之时,楚煜就曾派人在各地收购了大批药材,虽然那些药材都被用来除疫了,不过那些进货渠道还在,而虞姣要做的,就是拿钱财派人去各地买药,再让人将那些药材暗地里送往西南锁阳关。 本来这些事情都是由姜云霆处理的,后来楚煜将隐卫给了虞姣,又见小丫头指挥起来得心应手,索性将这购买药材之事交给她来办理,好让姜云霆多空出些精力放到对敌上。 购买药材这事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按理说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只要你手里有银子就没什么难办,而难就难在,这次采买的数量巨大,在送到西南军营前,还不能被某些有心人发现。 虞姣白天安排各种事宜,晚上和楚煜在空间里确定接收路线,终于在半个多月后,这批从各地运输的药材,与大祁军队同时抵达了锁阳关。 望着道路两边的翠绿盎然,许多初到此地的大祁军兵们都忍不住出声赞叹,如今京城那边已入寒冬,估计小雪都不知下了几场,这边却是温暖如春,树上不知名的野花还开的灿烂,这场景实在是引人震撼。 有许多脑子活泛的还忍不住在那感叹:“你们说这的天气这么暖和,土地这么湿润,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种地啊?”要是一年四季都能种粮食,还用担心饿什么肚子? “我看能,你们看那边还有良田呢。” “这地方太好了,你说咱家那要是这种天气,冬天哪还用买棉衣啊?” “就是,这冬天不烧柴得省多少银子?” 士兵们看着冬日里难得的翠绿满是赞叹,楚煜等人眺望着周边的村落却是锁紧了眉头。 明明是晌午,却不见几缕炊烟,街头巷尾更是不见半个玩耍的孩童,若不是有人在门窗那探头探脑,真要让人以为此处是荒村。 戴玉林看到此景慎重道:“元帅,可要属下派人再去打探一下?” 同是边关百姓,当初西北的百姓可要比这热情的多。 李毅在一旁也嘟囔道:“是该看看,咱们来这是帮他们打退敌人守家园的,怎么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来土匪了?” “不必!”骏马上的楚煜转回视线,望向远处的锁阳关,淡淡道,“百姓不同,民俗也不同,先不必惊动,进了锁阳关再说。” 说起这个南蛮,确实让周边国家颇为忌惮。 南蛮最初不叫南蛮,它甚至都不是一个国家,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部落组成,因水草丰沛,畜牧业发达,所以养的此地百姓身强体壮,性子也格外的彪悍。 再因他们穿着豪迈,吃食上也不太讲究,有甚者还保留着吃生食的传统,所以中原百姓多叫他们南蛮子,久而久之提起此地就以南蛮代称。 而第一个统一此地的皇上也是霸气,你们不是叫我们南蛮子吗?那我这国号索性就叫南蛮。 所以本是一个带着侮辱性的称呼,最后成了正儿八经的国号,简直就是最大的反转。 第四百零九章 【虫神】 综上所述可以想象,本就民风彪悍,又将那么多部落加以整合,其伤亡之惨烈可想而知,以至于许多能人异士丧生于此,而这里面最具代表也最特殊的,就是巫! 中原地区的信仰多以佛道为主,前朝信道,当今奉佛,南蛮信奉的则是巫。 第439章 几百年前,南蛮未建国时,提起南蛮巫蛊中原无不色变,无奈当年那场内斗消耗太过,真正有本事的大巫都死于期间,等国家真正建立起来,最后一位有本事的大巫还没等接受巫师之位,就因内伤爆发撒手人寰,自此之后,南蛮大巫彻底成了谣传。 不是没有巫,而是这种巫的本事还不及老一辈的十之二三,你说这种巫要是坐到巫师的位置上,又岂能服众?而在没有信仰的情况下,南蛮内部也是颇为松散。 若要就此持续下去,对中原等地也算是幸事一件,可就在十年前,南蛮王从一座偏僻古庙中迎回一人奉为巫师,自此之后,南蛮对周边国家的态度为之大变! 锁阳关的都督姓焦名山,刚过而立之年,为人有勇有谋,当得上大祁有名的将领。此边关在他的守护之下,虽不说丝毫不受侵犯,相对也算比较安稳。 可就在一年前,从南蛮那边过来一批云游僧人,至此,这边关境内波澜频生。 这批云游僧人来到大祁后免费为穷苦百姓诊病,说是要治病救人积德行善,当初焦都督听说后心里还颇为感慨,觉得对方把行善落到实处,比那些只知道念经诵佛的和尚强上许多,哪知没过多久,这边关境内就出现了几起离奇命案。 之所以说它离奇,是因为这些人死的都很蹊跷,身强体壮没病没痛,没重伤,没中毒,就那么奇奇怪怪的死了,并且发现的时候全身已经长满肉虫,叫来周边衙内仵作,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死因会让尸体在短时间内满是尸虫。 接二连三的不明死因惹得周遭百姓人心惶惶,那种尸虫爆发的场景,更让看过的人们遍体生寒。 渐渐的,百姓中流出一种传言,说那些人之所以死的那么惨,是因为他们种地除虫的时候杀孽过多得罪了虫神,虫神降罪,所以他们才会死的那么惨。 一开始这话是没人信的,千百年来种地除虫,还没听说有什么虫神?要是虫子都有神仙保佑,那这庄家也不用种了,直接喂虫子得了。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听到这传言就把那传言之人一顿大骂,并扬言真有那劳什子的虫神,就从地底下爬出来让他们看看,结果就在他们说完话的第二天,这几人在人流密集之处,众目睽睽之下,被天上飞来的大批虫子活活给蛰死了! 至此,边关百姓谈虫色变,无人敢道那虫神半句怨言! 焦山主管军事,自古军政两家,所以这事他并没管,直到事情闹大了,民间蹦出来个大肆收拢教徒的‘神虫教’,他才不得不出手镇压。 这种事光靠镇压是不行的,最主要是找到主谋,让虫子杀人事件不再发生,以焦山的阅历,还真不相信小小的虫子能成神。 可就在焦山派人调查,并发现众多线索指向那些从南蛮过来的云游僧人时,蠢蠢欲动了半年多的南蛮开始大兵压境。 对于焦山来说,最大的内忧外患不过如此。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得到了寿王领兵挂帅带领十万大军前来支援的消息。得此消息他是振奋的,别看寿王年少,所做之事却当得上是少年英豪,他相信对方来后,与自己兵和一处将打一家,在他们的守护下,那南蛮休想踏入他大祁国土一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内忧该怎么办?那些云游僧人虽然被他抓了起来,外面的虫子隐患却没有消失,如此多的虫子神出鬼没数不胜数,还能等着寿王殿下带领大祁官兵一只一只抓吗? 当然不会一只一只抓,就算楚煜想抓,他也得能抓的过来啊。 对这些事焦山上火,上辈子的楚煜更是抓瞎,当时那个糟心就别提了,他不明白那劳什子的虫神是什么来历,没有好的对策下只能硬着头皮杀,杀到敌人胆寒,杀到百姓惧怕,硬生生把那神虫教给杀散了。 不散不行了,虫子杀人是一个,谁要是敢加入神虫教,楚煜连坐杀全家。 可就是这样,人们对神虫教的恐惧也没有消散,直到楚煜后期请来高人,这场虫子之灾才算是彻底完结。 结果等虫神的迷咒打破了,边关百姓也傻眼了,因为之前对虫子过于恐惧,庄家里的虫子谁都不敢抓,如今清醒过来再看庄家,除了那绿油油光秃秃的庄家杆,剩下都被虫子吃光了。 百姓颗粒无收,军队粮饷不足,楚煜每天一睁眼就有好几十万张嘴嗷嗷待哺,那滋味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人想哭。 重活一世,楚煜自然不会重蹈覆辙,他早早就暗地里请来了帮手,这才会将医术高超的公羊严打发回京城,就怕这多事之秋,京城再生事故。 当然,这些事焦山是不知道的,此时的焦山正在焦头烂额,一心期盼着寿王殿下见多识广,能知道怎么除掉那劳什子的虫神。 所以当他听说大军离此地还有二十里远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带着心腹将领打马迎了出去。 楚煜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武将,这让同为武将的焦山对其有着天然的好感。 而有着上辈子经历的楚煜对焦山也了解甚深,所以见面后几没句话的功夫,就将二人的关系拉的很近。 武将本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再说楚煜身为皇子,与焦山的关系算得上是君臣,如此一来两人更是没什么竞争关系,找准自己位置的焦山,在路上就开始给楚煜介绍边关详情。 楚煜耳边听着焦山的介绍,对应的场景在脑中一一闪现,面色越发阴沉。 第440章 姜云霆等人却是听的满面震惊,稀奇古怪的事他们也曾听过,可这青天白日之下用虫子杀人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这若要是人为的,实在是太过逆天,可若不是人为,还真能是有什么虫神? 焦山边说边打量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对楚煜的不动声色敬佩两分。 第四百一十章 【巫史之乱】 说话的功夫,大军已经抵达了锁阳关。 楚煜吩咐下去,命士兵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自己则带着一干将领来到了中军大帐! 楚煜端坐在虎皮椅上,先喝了口士兵端上来的热茶,才对着一旁的徐明道:“去看看慧净大师安顿的怎么样了?要是身子无碍,就请大师过来,说本帅有要事相商。” 慧净大师? 焦山微微一怔,问道:“可是法华寺的主持慧净大师?” 焦山是京城人士,幼时也曾和祖母、母亲去法华寺上过香,年幼时比较天真,看到对方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心中还颇为敬仰。 等大一大才知道,他们大祁这位有名的得道高僧,最大爱好就是各个国家四处‘取经’——能取就取,不给取我创造条件自己半夜取。 坑了多少寺庙不知道,反正法华寺倒是越来越有名…… 等等!法华寺?取经? 传说中的满天神佛法华寺供奉大半,消灭一个小小虫神应该是不在话下吧?再说这慧净法师四处‘取经’,会不会哪家寺庙的经书里,就写着这虫子杀人的克制方法? 也不怪焦山这么想,毕竟这事怎么看也不像寻常人可以做的。 正想着,慧净大师来了。 老和尚的样子虽然有些风尘仆仆,精神瞅着到不错,不过也是,要是没点本事,也不能祸害了那么多寺庙还好好活着。 这慧净大师是楚煜亲自请出来的,当时楚煜说的是:久闻南蛮巫术盛行,特请法师方丈出手相助,以免大祁军队受巫术所扰,大祁百姓受巫术所害。 按理说这‘久闻’二字还是有很多水分的,因为在多数大祁人心中,根本就有巫术的概念,可巧的是,慧净大师就是那个极少数对其了解颇深的。 法华寺中供奉的古籍上,就详细描写过几百年前巫术的盛行。 万幸的是,那时的南蛮还是一盘散沙,内斗严重消耗着巫的精力,因此很少有大巫想不开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再加上来的里面大部分都不想生事端,所以受其害的人还真不多见。 可就是这个极少数的‘不多见’,听起来也是让人极为胆寒了。 据法华寺记载,当时的主持方丈出门修行时就曾碰到这么一个事件 有一富家少爷,碰到一位据说是从他国游历而来的青年人,那富家少爷见对方谈吐不凡,似见识颇多,就将那人请回家里吃酒宴,想的是听听他国见闻长长见识,结果二人酒宴之上起了口角,最后不欢而散。 那日宴席上炖了一盘子黄鳝,富家少爷吃的颇多,谁想赶走了游历之人,回屋睡了一觉,他就感觉腹内似有黄鳝在游动,上至喉咙,下到肛门,似将他钻了个肠穿肚烂,疼的他欲生欲死,请遍了周遭的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也正是这时,当时的法华寺主持来此地化缘,刚巧碰到此事。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最看不得人无故遭难,因此他毫不犹豫便去了那富家少爷的府邸毛遂自荐。 因着富家少爷的症状类似胀气,又是与人口角后所致,所以请来的医生多是采用疏肝理气的疗法,而这方丈却是反其道而行,催吐催泄,外面又用了鲜肉和药材做引,不多时,那富家少爷便是一阵上吐下泻,可怖的是,排出的竟少有腐物,而是一条条半搾来长的不知何时生出的白胖虫子?当时所见之人无不惊恐。 万幸的是,虫子排出后,富家公子身子大好,全家对主持方丈千恩万谢,不但为其准备了盘缠,更准备了上好的素斋宴请老和尚。 宴席之上,那富家少爷说了自己的猜测,怀疑是那与他生了口角的游历之人做的手脚。 只是与人口角就下此毒手,主持方丈觉得这游历人的心胸过于狭窄,不过此事以了,倒也没想再多生事端。 本以为这事就此了结,没想到半年后他再次回到此地,却听到那富家少爷全家灭门的惨案! 全家老少连带奴仆共二十余人,一夜之间皆是七窍流血无故而死,据说被发现时,院内爬满正自相残杀的蛇虫,那场景别说看到的人,就是后来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因这案件过于离奇,所以至今没有结案,反倒是给富家少爷驱过虫的法华寺方丈,一听就知道,这杀人凶手定是那少爷口中的游历之人。 料想那人最初心生怨念,想的是害死富家少爷一人,等回头发现自己做的事被人搅了局,怨念加深,以至于丧心病狂残害对方满门! 也就是说,没有主持方丈救人,当初只会死一人,他这一时善念,竟至人家灭门? 虽然知道事情不能这么算,可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让素来以慈悲为怀的老和尚忍不住生出杀念。 他一路调查一路追逐,终于在两年后的某处,找到了那所谓的游历之人,也是这不断的寻查让老和尚了解,原来这人竟是南蛮某个部落的巫,因与同部落的巫竞争大巫之位落败,才会千里迢迢跑到中原。 第441章 这一路走来,他看到对方种种手段,心中对南蛮的巫越发忌惮,试想一个小部落落败的巫都有如此手段,那胜利的呢?还有那些大部落的巫呢?他们的手段岂不是更加不凡? 因着心里的忌惮,他将这两年追查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详详细细写在纸上,让人送到京城法华寺,确保那边的人收到了,这才全力对付那杀人凶手,最后不敌之下,选择了与那人同归于尽,算是了结了这周转而来的因果。 法华寺佛法最精深的主持方丈,竟然拼着同归于尽才杀死对方,众僧知道后全寺哗然! 也是因为这,他们对老和尚送回去的那份书信越发看重,商议过后,他们将这封书信抄写数份,发送到全国各大寺庙道观,而后不久,全国性僧道针对巫的防备、防范会议,在法华寺正式召开了。 参加的都有谁写的不甚详细,商讨出什么内容也不太了解,唯一知道的是,自打召开完这个僧道大会后,就有无数的云游僧道暗搓搓跑去南蛮,而这时也是南蛮各部落争斗最厉害的时候。 也不知这些云游僧道当时见到了什么,用了什么方法,怎么进的谗言,反正等几十年后,南蛮新国建立,巫之一派已是所剩无几。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令人绝望的女儿节礼物】 以上,就是慧净法师从自家古籍上了解的事实真相。 所以当他听寿王说了对巫的顾虑,自是二话不说就跟了过来,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和巫有仇的其实不是大祁——那时候的王朝还不是大祁。和巫有仇的是他们以法华寺为首的一小撮僧道,是他们跑到人家老巢把对方一窝端的。 闲话扯远了,咱们还说锁阳关的中军大帐。 楚煜等人见慧净法师来了,大伙互相介绍一番,就由焦山再次将这锁阳关的虫神事件说了一遍。 慧净法师默不作声的听着,若要细看还能发现老和尚嘴角的胡须不住颤动,他这不是气的也不是震撼,只是无语的感慨着风水轮流转,因为几百年前他们法华寺去南蛮,也是打着云游僧的旗号。 先人们的做法是对是错已是轮不到他来评判,不过如今对方的所作所为他却不能不管。 也或许,这就是当年口口声声教人向善的僧道们,能狠心动下滔天杀念的原因吧?本就非我族类,手段又过于凶残,如此放任下去又岂能心安? 慧净法师轻轻一叹,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请王爷与诸位放心,方外之人化解方外之事,这南蛮巫术,就交给老衲来处理吧。” 又是一年女儿节,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虞姣不由想起了二哥带她出去过的第一个女儿节。 那日的惊险已经离她很远,可与楚煜的初见,似乎犹在眼前…… “王妃,雪停了!” 落雪惊喜的声音打破了虞姣的回忆,她定睛一看,下了一夜的清雪果然停了下来。 一旁的香柏正换着香炉里的熏香,听到落雪的呼声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看到雪停这么开心,真是可惜了你这落雪的名儿。” 落雪先望向虞姣,见庶王妃表情没有不满,才嘟嘴回道:“雪景我也喜欢啊,可雪落个不停做什么都不方便,连鞋子都不好干。” 大祁百姓的鞋子多以麻布为主,条件好的内衬一层棉,因着手巧,看着也颇为美观,就是遇到雨雪天打湿了确实不好干。 其实落雪这讨厌雪的毛病还是早年带来的,如今的她是虞姣面前的大丫鬟,平日里活计清闲,难得有打湿鞋子的活计需要她来干。 虞姣年纪小,性子也和善,所以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她身旁的几个丫头素来比较活泛。 听到她二人的对话,虞姣不由想起了上辈子雨天上学时鞋子蹚水的场景,抿唇笑道:“瞧把我们落雪可怜的,不过今年雨雪多,确实难走些,这样吧,回头让人去库里找几张皮子,给你们一人做双皮靴子穿。” “谢王妃赏!” 见落雪欢天喜地出去报喜,虞姣好笑的摇摇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脑中突然生出一个想画画的念头。 上辈子小时候过年过节都会照全家福,长大后有了手机,更是随时随地都会留念,如今又到女儿节,想起第一次遇到楚煜的场景,她突然特别想要留下点什么。 经过这几年的学习,她对毛笔的运用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水墨风景不敢夸大,简笔画却是半点不比铅笔差,只不过这两年生活压力过大,没什么心情罢了。 此时有了心情的虞姣,坐到书案前,单手挽起衣袖,纤嫩的手指捻着方墨轻轻研着,脑中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 那时的心惊胆战,如今想来,却多了丝丝的甜…… 门外的香绮刚要推门,就碰到从里面换完香炉出来的香柏,不等她说话,就见香柏食指抵着唇边做嘘声状,她忙噤声,收住迈出的脚步,往后退了退,无声的挑眉询问。 香柏仔细的关好房门,上前一步附耳笑道:“小姐亲自研墨,笑的特别甜,准是想起了王爷……” 香绮听了唇角忍不住翘,手上却是轻拍着香柏小声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回头看小姐不罚你?” 香柏嘻嘻笑道:“小姐才舍不得。” 俩丫头守在外面低声谈笑,默契的不去打扰里面的虞姣,想给自家小姐留个甜蜜的独处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所画的是心爱之人,虞姣这幅画画的特别顺畅,要是用照片效果来比较,绝对是开了高倍滤镜的那种。 第442章 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虞姣将晾干的画纸小心卷好,准备差人拿去装裱存放,可还没等她出声唤人,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姣姣……” 虞姣诧异回头,低声惊呼:“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她已经放下手中画卷,快步来到楚煜近前,几步的距离已然将对方上下打量好几遍。 楚煜唇角噙着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任凭虞姣查看。 虞姣一开始是关心则乱,毕竟楚煜白日里无事轻易不会出现,此时见这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丫头担心退去,狭促心生起,伸出小手在楚煜身上开始摸索,本是坏心想勾火,不想摸着摸着,还真在楚煜怀里摸到了东西。 看薄厚好似书信,也不知是不是什么机密文件。 虞姣眉眼轻挑,见楚煜含笑的望着自己,目光中带着纵容,她心下大定,手指灵巧的探入楚煜怀中,将那薄薄的信封抽了出来。 大白天特意赶来,又让自己亲自掏出,再想到今天的日子……小姑娘忍不住眼中带笑:难不成,他也想到今天是两人相识纪念日?所以跑过来给自己送情书? 若是平时,虞姣绝对没这想法,因为她知道,她家寿王殿下压根就没长那风花雪月的心,不过今儿个是女儿节,连她自己都脑子发热画了张定情画,就不准她家王爷突发奇想也想玩点浪漫? 心里想着,手中的信封已经打开,等她抽出里面的东西,这丫头忍不住狂抽嘴角 ——想象中的情书是没有的,只有薄薄的两张人皮面具放在里面。 大过节的,人家送情诗送彩带,她家这位送人皮面具,是怕她忘了两人那可怕的第二次相见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险些撞破】 人家寿王殿下没想那么多,见小丫头把面具拿了出来,便笑着接过道:“近几天边关之事已经被控制住了,那几个假冒的云游僧自知不敌想要逃跑,逃窜中被抓了回来,今儿下午姜云霆协助焦山审问他们几人,我闲来无事就从姜云霆那拿了两张面具。一会儿收拾收拾,咱们俩人将这面具戴上,晚点去街上转转。” 寿王殿下说的很含蓄,先交代了自己公事已经办完,闲来无事才想去街上转转,可再含蓄也掩盖不了他的真实目的——放着正事不干,大老远旷工回来陪虞姣这个小妖精过女儿节! 由此可以看出,寿王殿下已经很有昏君潜质了。 而小妖精虞姣则是快乐疯了,不说她极少出门游玩,光是楚煜的这份心意就足够让她惊喜了,这可比情书什么的用心多了。 只见这丫头欢喜的扑到楚煜怀里,环着对方的脖子就是一顿亲,扑腾的连外面都听到了声音。 “王妃?” 听到外间的开门声和香绮的询问,虞姣忙停下动作,语气镇定道:“无事,我起的急了,碰到了东西。” 说罢,她不好意思的推了推楚煜,楚煜好笑的摇摇头,拿着手里的面具率先回了空间。 天色微暗,定安街街道两旁的花灯已然点上,造型各异绚丽多姿煞是好看。 虞之润带着妻子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的场景,心里不由生出两分怅然。 上次来过女儿节,他身旁还带着姣姣,那时的他还是虞家不受重视的二少爷,虞之堂那个嫡子仍在,几个妹妹也全都待字闺中……如今死的死嫁的嫁,已是越走越远了。 见他如此,一旁方慈的心思也是颇为杂乱,她倒是没那么多的感慨,只是想起那次在福星楼相见,已故的大伯踩着自家夫君侃侃而谈,而自己还颇为赞同……想到此处,心虚的她拉着丈夫的衣袖柔声道:“之润,你之前不是说云溪楼新换了大厨吗?前面就是云溪楼,不如咱们去尝尝那大厨的拿手菜?” 虞老夫人自打长孙去世身体就不大好。虞夫人想把虞之楠记在名下,结果遭了丈夫的厌弃,以至于现在还被禁足在院子里。 上面无人管着,小两口逍遥自在的很。 这不是,过个女儿节,虞之润想陪久居后宅的妻子散散心,连晚饭都没有在家吃,就想带方慈出来吃点新鲜的,只是看到这街上熟悉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感怀。 此时听到妻子的话,他收起那点莫名感慨,笑着回道:“今儿是娘子的节日,慈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为夫奉陪就是。” 方慈听到这话,心思落地,刚想回话,却被不远处一个侧影吸引了过去,那是? “怎么了?”见妻子神情有异,虞之润也随之看去,只见他表情一怔,反手拉过方慈的手臂,大踏步朝对方走去。 被追上的两人也是一对年轻男女,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只是在发现快步朝他二人走来的虞之润两口子时,那男子满脸戒备的护住身旁女子,显然是没把虞之润当成好人。 方慈刚才之所以怔住,是觉得这年轻男女中的女孩侧面有些像虞姣,而虞之润见了几乎认定这人就是妹妹虞姣。 想到寿王不在京城,妹妹一人在府中,这位当兄长的瞬间满脑子都是阴谋论,结果等他急急忙忙追上才发现,自己看差了,这女孩体态动作虽与妹妹神似,相貌却是差着许多。 此时见男子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虞之润忙拱手赔礼道:“抱歉,刚看兄台背影以为是在下故友,冲撞了兄台,是在下唐突了。” 第443章 听到这话,对面男子没有说话,冷冷瞥了他一眼,就带着似乎受到惊吓的女子转身离去。 虞之润望着二人的背影,苦笑着对妻子道:“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姣姣身在王府,有那么多人照看着,怎么可能出来?” 还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单独出来? 方慈笑道:“夫君这是关心则乱,再说刚刚那女子的一举一动真的很像姣姣,一开始连我都看差了。”想了想她又道,“寿王殿下在外征战,姣姣在王府也不知过的怎么样,不如我明日差人送个帖子,看姣姣哪日无事我去看看她。” 虞之润听了不由心动,以前寿王在时,时不时会派人接他过去,即使兄妹俩不能独处,至少他能看到姣姣过的好不好,如今那小心眼的寿王走了,王府也没人来接他了,也不知道硕大一个王府有没有奴大欺主的。 想到上次姣姣来家中吊孝时,兄妹俩匆匆几句离别,虞之润越发觉得妻子的想法好。 他们两口子边朝着云溪楼的方向走,边商量去寿王府找个什么借口,完全不知道刚刚随着男子离去那女子,正心虚的躲在不远处偷看着他们。 “我二哥也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被面具掩盖了真容的虞姣,一手拉着楚煜的衣袖,一手不住轻拍着前胸,那心虚的小眼神看的楚煜直想笑。 他今儿个是以暗卫的名义带着虞姣出来的,拿着一枚代表寿王亲临的牌子,才甩开时刻保护虞姣的隐卫,否则让隐卫看着他们主母与个暗卫甜甜蜜蜜跑来过女儿节,那些隐卫非疯了不可。 没想到俩人刚到这,就险些被虞之润给撞破。 远远望着二哥二嫂进了云溪楼,虞姣才放心的对楚煜道:“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不去云溪楼了。” 他们来之前也是派人调查,听说云溪楼换了大厨,手艺颇为不错,就想过去尝尝,如今二哥去了,虞姣是万万不敢再去了,躲还来不及呢。 从未躲过人的寿王殿下就这么被虞姣拽着溜边走,直到虞之润两口子没影了,才被准许光明正大的在街道上走。 要是换了旁人敢这么对他,他非得好好教教对方怎么做人不可,如今拉着他的是他的娇丫头,他除了顺着还能怎么办?万一被虞之润看破了,你说他是灭口还是不灭口? 楚煜心里无奈,身体却是小心的护着虞姣,怕她被这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给冲撞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再遇故人】 别看白日里雪下的不小,此时街道上却是打扫的干净,有那会做生意的店家,还在店门两旁塑了雪狮,在火红灯笼的衬托下,更多了几分欢快气氛。 虞姣自打到了大祁就被圈在后宅,难得那么几次出来,还次次没什么好下场。如今换了容貌,身边还有个有钱又给力的靠山,这丫头终于能无所忌惮的买买买逛逛逛了。 当然,这小摊上的东西与寿王府上的比不了,不过她享受的就是一个过程,东西好坏并没那么重要。 寿王殿下是差钱的人吗?寿王殿下从来不差钱,再加上易了容的他卸去了王爷包袱,所以他悠哉的跟在小丫头身旁,心情很好的负责拎包付账。 本来俩人对这种逛街模式都挺高兴,不过一会儿就发现没有下人的弊端了——东西太多,不好拿。 倒不是虞姣买了多少东西,而是这年月没有装东西的袋子,楚煜还要空出手来护着虞姣,单手拿着一堆东西实在不方便。 二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拐入一条小胡同,不多时,他们就一身轻松的从街道的另一条胡同走出来继续逛。 虞姣今晚非常开心,她和楚煜一起走在大街上,就好像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一样。她是他呵护疼爱的女孩,他是她牵手相伴的男人,没有嫡庶,没有高低贵贱,就这么简简单单,平平凡凡。 楚煜不懂她心中所想,却能体会到小丫头的开心,在他眼里,小姑娘那因带了面具而变得平凡的面容都越发生动可爱了。 寿王殿下怎么看都觉得,这满街的女人摞起来也比不上他的姣姣,在这想法之上,他瞅瞅别人身上挂着的彩带,下意识就觉得亏待了他的小姑娘。 越想越是这个理,他护着虞姣走向一旁挂着彩带的摊铺。 来到摊铺摆放的桌案旁,楚煜打量了一下桌案上面摆放的赋诗题目,略微思索,他执起旁边的狼毫就想下笔。 虞姣没想到楚煜真的要写诗给她赢彩带,倒不是信不过对方的学问,楚煜是位王爷,再不爱文,平日里基础的学习也比普通学子强。关键是楚煜的字,朝堂里一堆人想抓楚煜的把柄,要是被人认出楚煜的字迹,哪怕对方猜不出空间之事,也会生出别的麻烦。 心中一急,她忙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袖道:“夫君……” 楚煜刚刚执笔想要写字,听到这声夫君,他手中一颤,一滴墨汁滴落在纸上。 虞姣平日里常唤他王爷,偶尔情浓时叫他楚煜,这‘夫君’二字还是头一次由她口中喊出,所以楚煜也从来不知道,这最普通不过的两个字会让他拎枪的手发颤? 稳了稳随之颤动的心神,他回头对着虞姣安抚一笑,笔尖便落在那被墨滴晕染了的纸上,延着那墨迹写下了一行诗句,四句写完,他放回手中笔,也没有去问那摊铺的先生可是合格,而是直接回头看向虞姣,问她想要什么颜色的彩带。 第444章 显然,我们的寿王殿下对自己信手拈来的诗句很有自信,不过也是,若是连首命题诗都不过关,当初那些教导皇子们的先生都可以直接抹脖子上吊了。 看到纸上那收敛了锋锐、书写端正的字迹,虞姣放下担心,指着架子上的彩带欢快道:“我要黄色的。”这个黄色略浅,区别于皇家用的明黄色,不过夹杂在各系彩带中,也是格外的轻薄好看。 见小丫头开开心心的接过彩带挽在臂间,楚煜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决定,今晚要把五条彩带都给小丫头披上。 五条彩带是没有的,最后虞姣只披上了四条,赤、橙两种颜色属于未婚的闺中女子,而最后一个紫色只有一条,先不说寿王殿下有没有那个出类拔萃的状元文采,就是有,拔了头筹也太过惹眼。 好在我们虞四小姐要求向来不高,臂弯间挽着四条彩带,心情就已经格外舒畅了。 这是她家王爷抛下军中大事、费尽心思、乔装打扮给她得来的呢! 未免她家王爷脑子一热,非要夺那最后一条彩带,虞姣也像她二嫂似的开始转移话题:“夫君,我有点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些东西?” 这声夫君叫的楚煜心里越发的甜,宽大的毛裘下,他伸手勾住虞姣的手指,在察觉对方手指微凉,更珍惜的将之握在掌中仔细暖着。 寿王殿下暗地里拉着小手,面上却是正人君子般的打量着四周,想看看这附近有哪座酒楼,结果这一打量,倒是惊讶的发现了一位故人。 其实他二人这一晚上看到不少认识的人,楚煜在京城这么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有那么几个熟面孔,不过今儿晚上楚煜带着面具,所以看见熟人也权当没看见。 唯有不远处这位,他是怎么都不能视而不见了。 只见远处的人群中走来一位僧人,这僧人二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褐色僧袍,怎奈他眉目如画、姿容似雪,配上那清雅出尘的气质,即使配着宽大僧袍也好似天上谪仙。 大祁百姓对僧人普遍比较敬重,更何况这和尚的相貌格外俊美,看在百姓眼里,更觉得这是得道高僧下到凡间。 不信佛的百姓小心避开给对方让路,吃斋念佛的则双手合十远远给对方施礼,显然不管什么阶层的人,对这方外之人都是尊敬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那么几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正在酒楼上搂着姑娘推杯换盏,冷不丁这么一低头,正看到楼下那俊美的光头,为首那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人姓秦,名光,其父乃是当朝大理寺卿秦如风,大理寺卿掌管着天下刑狱,能做到这个位置秦如风本事自是不凡,可惜和众多前辈一样,他管的好外面却管不好家里,特别是这秦光,因是最小嫡子,被其祖母和母亲宠的不像样子。 秦光年纪小的时候打猫揍狗,年纪大一大就开始荤素不忌的欺男霸女,就在他觉得男女都玩够了的时候,今儿个正巧碰到个俊美和尚。 这和尚不只长得好看,气质也格外的出尘禁欲,这要是被他带回去好好疼惜疼惜,那滋味应该格外的爽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诡异和尚】 从未玩过出家人的秦少爷,怀着激动的心情,派了两个爪牙拿着迷药,偷偷摸摸将那俊美和尚迷晕掠走了。 这经过不是没人看到,只是京城里的皇亲贵族太多,龌龊事也太多,不管是哪一个哪一件都不是寻常百姓能管的,因此百姓也早就学会了各扫门前雪,即使心里可惜那小和尚,也没人多那个嘴,顶多在心里多替对方念上几句阿弥陀佛。 楚煜这边正联系属下,想偷着跟踪那和尚的落脚之处,哪知隐卫暗卫还没来,就见那和尚被人迷晕后打包扛走了? 对方能被迷药迷晕?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楚煜却不能任由那人离开他的视线,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那和尚要是发起疯来,这京城怕是要变成一片血海。 对急匆匆闻讯赶来的暗卫打了个隐晦的手势,示意对方小心尾随,楚煜转身看向虞姣。 他未曾说话心里已然觉得亏欠,想想在西北那次,饭没吃完就碰到偷偷进城的夜枭,这次更甚,带着姣姣出来,两人连饭都不曾吃上。 楚煜这一番动作,虞姣在身边岂能看不见?尽管不知那被掠走的和尚是谁,她也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简单。此时见楚煜歉然的看着自己,她什么都没有问,抬手帮楚煜系好了毛氅上的带子,温声道:“万事小心,我回去准备夜宵等你回来。” 楚煜满心歉然化作潺潺流水熨帖了心尖,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的过他眼前的女孩。 不说虞姣怎么在暗地里摘下面具,被招来的隐卫送回王府,再说那得了美人的秦光,带着他三五个狐朋狗友,笑嘻嘻的赶往他在京城偷偷布置的别院。 通常他抢了俊男美女都是安置在这个别院,他老子对此一无所知,母亲倒是知道,可她知晓后不但没有责罚儿子,反而帮着儿子在丈夫面前遮掩。 而秦光脑子也不是太笨,瞧着有点家底的他都不动,专抢那些贫民百姓。贫民百姓好啊,玩过后威胁一番再少给点银两,百姓胆小畏官多数也就忍了,极个别那么两个胆大的前去击鼓鸣冤,那被亲家主母敲打收买了的官员,连状纸都不看,就给人安个诬陷的罪名发配边关。 第445章 靠着他的‘行事准则’,秦光一路安稳的走到今天,而今儿个也是,这京城附近有名的寺庙他都熟悉,并没有见过这个和尚,既然不是京城附近的,那就是外来的无疑,无依无靠的,不抢白不抢。 那别院离着定安街不算太远,坐着马车不过盏茶时间。 跟随秦光来的都是和他一样的纨绔子弟,区别在于,他们没有当大理寺卿的爹,更没有个溺爱的娘,本人既没本事挣前程,也没胆子作大妖,就整日里跟着秦光溜须拍马混个乐呵,反正出了问题有秦光娘亲顶着。 一下马车,有个白面书生摸样的就笑着拱手道:“恭喜秦兄小登科!” “哎,徐兄这话说的不对,凭着我们秦兄的家世才华,哪日不是小登科?只是今日的新娘子格外诱人罢了。” “对对对,白兄说的是,咱们秦兄日日小登科……”说罢,那位面白的徐公子笑着用手掌打了下自己的脸。 别看这些人嘻嘻哈哈跟着往里走,其实他们还真没秦光这么生冷不忌,连和尚都下的去口,不过狐朋狗友就是这样,别管自己有没有这爱好,哥们的爱好一定要跟着捧场,要是没人摇旗呐喊,欺男霸女都不带感。 迈步走入房间,就看到本该昏迷的和尚盘膝坐在床中间,秦光愣了愣,便不在乎的一脸淫笑道:“小师傅睡醒了?睡醒了好,省了本少爷的麻烦。” 随便换个人醒来发现自己被迷晕抓走都难免慌乱,可床上这和尚不但没有慌乱,反而面带微笑的抬起那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掌,当着几人的面掐指算了算,朗声道:“几位少爷顺天命应劫而生,今日遇到本佛子,劫运已成,今后天下大势尽在掌中!” 似是而非的一番话,说的几人直发蒙,他们要是有这个文采,也就不会聚到一起当纨绔了。 不过那个‘天命’和‘天下大势’他们倒是听懂了,几个纨绔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啧啧惊讶:“没想到这么俊美的小和尚竟是个疯子?这要是放到外面还有好?早被官府抓去吃牢房了。” “就是,合该是佛祖慈悲,让秦兄把他带回来,今后跟着秦兄也算是享福了。” 听到这混不吝的话,那和尚没有半分气恼,面上一派温和,笑吟吟的听着,直到几个纨绔说完了,重新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才将收回的手掌再次伸出。 只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竖起做莲花状,而在烛光的照应下,那如玉般的手掌中心,竟缓缓显现出一只彩蝶? 彩蝶先是虚幻,而后越发清晰,随着彩蝶越飞越大,几个纨绔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因为那彩蝶中间不是寻常的虫子模样,而是一个和床上一模一样打坐着的小和尚! “圣、圣僧……” “这是、这是佛祖显灵!” 口中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佛号,几个小子吓得瑟瑟发抖,毫不犹豫的跪下不住磕头,适才还一脸淫笑的秦公子更是五体投地般的趴在了地上。 能有如此神通定是佛祖无疑了,而他们几个色胆包天劫色劫到佛祖头上?怎么想都难逃一死,更可怕的是,这可是佛祖,人家不只管你活着的事,死后人家也能管…… 看着地上吓瘫了的几个小子,那和尚的嘴角越发上翘,映着昏黄的烛火,还真有几分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味道,只是无人看到他手中那与他一般无二的面容,同样的垂眸而笑,却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 “阿弥陀佛,众位少爷莫怕,本佛子前面说了,几位少爷都是应劫而生的大能,今日本佛子前来,就是为了帮助几位少爷渡劫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佛子】 许昌海是一名普通弓兵,他生在锁阳关长在锁阳关,而从不打算远离故土的他,相信自己将来不是战死在锁阳关,就是老死在锁阳关。 作为土生土长的锁阳关人,他自认对周边这片土地相当了解,直到今晚,在元帅的命令下做了一件特殊任务,他才惊讶的发现,对于他的故乡,他可能没他以为了解那么深。 申时刚过,他随着众战友准备去排队打饭,谁想刚刚排到他,负责打饭的火头军还没举起手里的勺子,就被匆匆赶来的百夫长给叫走了。 集合时,他小心打量,目测这次任务人数有八百左右,其中除了少数投石兵,剩下都是弓兵,而且打眼瞧着都是锁阳关本土士兵。 对此许昌海没有多想,毕竟锁阳关周边山林较多,相比跟随元帅而来的,他们本土士兵自然更了解周边地形。 本以为带满箭囊就要冲进山林,没想到元帅吩咐他们带满箭囊按顺序进入密封车厢。 尽管心中好奇,可军令如山,更别说这命令还是元帅亲自下的。他们五百人毫不犹豫依次快速进入车厢,然后就觉得脑子一晕,再睁眼,就看到车外不远处有一座小小庄院。 许昌海等人不知道这马车走了多久,不过看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庄院,想必他们是走了很远。 看到元帅打出的手势,他们来不及考虑夜晚的天气怎么这么冷,就拎着手中弓将这小小庄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院子就是个二进的小院子,此时被八百弓箭手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真是一只耗子都别想跑出去。 弓上箭!箭上缠满油布,只待一声令下就会用火把点燃。 投石车上装好了巨石与大团油脂,随着一声唿哨响起,油桶与巨石直射向院子中间那排房子! 第446章 而此时的正房内却是和气一团。 坐在上首的正是刚刚被掠的和尚,说被掠就是个幌子,能被楚煜如此重视,岂能被几个纨绔子弟随随便便抓来?当时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说起这人,当真让上辈子的楚煜头疼不已。 楚煜武艺高强,也不缺兵法谋略,唯独这神神叨叨的大巫让他吃尽了苦头,而南蛮大巫的领头人,就是这几年前被南蛮王亲自接回的佛子。 此人从面世就自称佛子,也不知他是对大祁佛道的怨恨过于强烈还是怎样,好好的大巫传人,竟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名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手段非凡,就边关那些自称云游僧的家伙们,展露出的都不及他一成手段。 所以楚煜今天见到他,就没想让他再活着回去,若说当初捉拿夜枭还曾留有余地,那么今儿个为了这佛子,楚煜已是不择手段了。 只要这佛子一死,南蛮的战斗力至少减弱三分,如此一来,他手下的士兵得少死多少人?与千千万万保家卫国的战士相比,这几个纨绔的命在楚煜心里简直不值一提,更有甚者,他倒觉得这几人算是死得其所,总比整日欺男霸女要好的多。 所以楚煜顶着空间暴露的风险,直接从锁阳关调来一批人,势必要将这小小的院落铲为平地,要让那上辈子搅的天地色变的佛子粉身碎骨。 说来那佛子也是倒霉,他自认艺高胆大,无人认识,就想学着大祁僧道当年搅合南蛮一样,也来大祁搅合一番。 上辈子的他确实成功了,借着秦光控制了他父亲大理寺卿秦如风,进而控制了一批官员,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可这辈子倒霉催的,他刚进京城接触到秦光,就被楚煜发现了。 佛子根本不会想到,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大祁元帅会在自己门外站着,此时他保持着世外高人的姿态,听着秦光几人自报家门,心里正合计着怎么顺藤摸瓜,突然,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没有半分犹豫,手掌一抖,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大飞蛾出现在他身边。 若细细打量,便会发现这飞蛾的羽翅与刚刚他手掌中幻化出的那小和尚的翅膀极为相似,只是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却是尤为巨大。 这只六翅人面蛾本是他师父去世前传给他的,多年来他耗费心血小心喂养,使其多变的毒性更是莫测几分。他坚信,只要有这飞蛾护他,即使来上千八百人,他也能从容离去,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放出人面蛾的瞬间,无数巨石砸破房顶从天而降,他还来不及收回放出的飞蛾,眼前便已然是一片火海…… 许昌海从没做过这么爽快的任务,一句废话没有,上来就是射,那箭雨密集的,要是天上下点雨估计地皮儿都不带打湿的,更别说中间还夹带着巨石燃油,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不大的一排正房就被夷为了平地,扁扁平平的,当真是连个冒尖的地儿都没有。 楚煜全程站在一旁,直到那燃灰散尽,再由士兵上前查看无异,他紧蹙的眉头才终于松缓下来。 不是楚煜没有信心打败对方,也不是他重活一世贪生怕死,只是对敌人冷心冷肺的寿王殿下,终是不忍自己手下的士兵伤亡惨重,那种诡异的手段憋屈的死法,这辈子他都不想让大祁百姓再尝试了。 虞姣回到王府后,心中一直有些不安,虽然她不认识那被掠的和尚,可能让楚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调集人手去应对,就知道这人不一般。 心中挂念,她也没什么心情吃晚膳,不过想到同样没吃东西的楚煜,她让厨房准备了些吃的备着,就将身边的丫鬟都打发出去,独自在房间里,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越心急时间过的越慢,就在虞姣急的不行,犹豫着要不要派隐卫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窗子外面终于传来的熟悉的敲打声。 虞姣心中一喜,忙手提裙摆,紧跑两步将窗子打开。 眼瞧着楚煜身手利落的跳了进来,她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才终于松缓下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震动】 “事情可还顺利?” 见楚煜颔首,虞姣面上也多了几分笑颜,她亲手倒了杯热茶放在对方手里,问道:“没用饭吧?厨房备着饭菜,我让她们这就端来?” 楚煜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丫头是没吃饭在等着自己,刚才那批士兵已经被他迷晕了放在空间里,因着时间的缘故他也不着急回去,当即笑着点头,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道:“去吧,我回空间等你。” 虞姣应声出去,并未看到那个说好要回空间等她的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出门,才面不改色的晃到书桌前,抽出白日里他就盯好的画卷,而后故作无事般的将手背在身后,闪身回了空间。 虞姣进入空间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个一派沉稳满身贵气的寿王殿下。 偷了东西的寿王殿下没有半点愧疚心虚,他神色坦然的给虞姣舀了碗汤,就挑拣着能说的将今晚的事说了一遍。 以前的朝堂之事,楚煜还会对虞姣遮掩,自打发现这丫头善用隐卫后,楚煜对她几乎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若有,也是如‘佛子的尸体被砸的稀烂’这种,一是怕小姑娘听了害怕,二来,也怕在小姑娘心里留下个残忍暴虐的形象。 总之在寿王殿下的话语中,他完美隐藏了自己虐杀敌人,连带着牵连大祁几名纨绔的阴险毒辣,着重体现了自己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认在小姑娘心里自己的形象还是英勇伟岸的,吃完饭的寿王殿下抱着人亲昵了好一会儿,甚至还补了个眠,才悠哉的回到锁阳关外,找了个偏远无人之地,将那些晕着的士兵们放了出来。 第447章 楚煜是大祁元帅,是这边关的最高官员,所以他的举动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交代,带着千把人出去几个时辰,完全是再正常不过。 而出去那千把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从时间上推断,只觉得这路程不短,至于个别心里有疑惑的——军令如山,有疑惑也得憋着! 完美解决了上辈子的劲敌,楚煜的好心情可想而知,只苦了远在京城的官员,好好的女儿节还没有过完,就碰到一桩惊天大案!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秦家,秦光是家中幼子,秦夫人向来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疼,走到哪都得让下人知会一声,更别说夜不归宿这么大的事。 往常秦光来别院,多是开心过后就打道回府,极少让秦夫人惦记。 不是这小子多孝顺,他是怕被他爹知道他夜不归宿,进而知晓他抢男霸女。以他爹的性格,若知道了这些事,就算不大义灭亲,也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所以今儿晚上他想的还是乐呵完了就回府,结果可想而知,命都没了,还回哪门子的府? 他母亲秦夫人在家,左等儿子不回来,右等儿子没消息,眼瞅着丈夫那边睡的正酣,放心不下的她还是偷着派人去了别院。 一是确定儿子的位置,顺便还想告诉儿子:今儿个都这时候了就在别院住下吧,左右他父亲已经睡下,大晚上就别辛苦往家里赶了。 哪想到不多时,打探消息的下人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当秦夫人听到别院被碾为平地的时候,还以为那下人是做梦魇着还没醒,那么好端端的一排砖石瓦房能被碾为平地?怎么碾?拿什么碾?简直就是笑谈! 那下人也知道这消息听着太过荒唐,怕夫人不信,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指天发誓他所言别无虚假。 见他这样,秦夫人终于感受到事态严重,顿时整个人都要瘫软了。此时的她也顾不得再替儿子隐瞒,磕磕绊绊跑进房间摇醒了丈夫。 秦如风听到事情经过,来不及责骂妻子糊涂,就慌忙让人准备马车,而后马不停蹄赶往别院,未曾想那别院果真如下人所言,曾经坐落房屋之处,已经是平坦坦一片。 此消息一出,朝廷上下一片震撼。 令众人震惊的不是那几个纨绔的死,让他们不安的是现场那片平地! 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不是普通手段能做到的!更不是少数几个人能做到的! 京城圣地,天子脚下,有这么一队或者几队闻所未闻、不受控制的人马,试问谁能心安? 景孝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之怒,不但将掌管京城治安的金吾卫骂了个狗血喷头,连秦如风等几个受害者的长辈都骂了个遍。 他老人家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而这威胁都是那几个不成器,整日里欺男霸女的混账东西惹出来的,不然的话,怎么别人好好的都没被砸死,就他们几个连人带房子被砸的尸骨无存呢?令当今圣上不安,他们就是死了也难逃其咎。 都这时候了,秦光几人的所作所为自然被查了出来,不但查出他们当天掠了个和尚,就连那和尚的画像也已被绘好了呈放在龙书案。 因为这,京城附近的寺庙成了重点排查对象,左一遍右一遍的搜查,差点把这些寺庙翻腾了个底朝天。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毕竟真正的凶手远在边关,他们就算再想抓替死鬼,也弄不出几十辆投石机充当作案工具,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又把这罪名推到前朝余孽的头上,罢了几位官员的职位,最后不了了之。 当然,这些是后续发生的事,眼前还是一副焦头烂额的局面。 死的那几位都是官家子弟,想也知道,能养出那么个性子,平日里在家定是颇受宠爱的,如今就这么死了,还死的那么惨,再加上被圣上责骂连风光大葬都不敢,家里人该是什么个心情。 因尸骨焚烧的太过,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各家只能捡两件贴身物件匆忙下葬,凄凉的简直让做长辈的心都碎了。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孩子都这么惨了,在外还没留下一个好,上到皇上下到平民就没几个不说他们活该的。 而这里面最恨他们的,就是那个与徐家少爷定了婚的方家。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二房方媛】 这个方家不是别家,正是虞之润的岳家,方慈的娘家。 前面说过,方老爷子的父亲曾经任职国子监祭酒,掌管着整个国子监,桃李满天下,而那徐少爷的祖父,就是桃李之一。 这位徐祖父对方老太爷感情颇深,即使恩师故去多年,他也不想让两家生分了,眼瞅着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好,就想在自己临走前与方家结个亲,好让两家的关系能长久下去。 老爷子想的挺好,左右他孙辈儿多,方家的孙辈儿也不少,一家出一个就把这亲结了。 方家这边更是满意,毕竟论起家世,如今的他们与徐家还差着几分。 两家都满意,就是这人选上产生了些许争议。 徐祖父想的是,在哪个儿子家中选个长孙,显得自己重视这门亲。 可这话一出不只是他几个儿子不乐意,连他夫人都跟着不高兴。老夫人说的好,长媳的人选不比寻常,那不只是家世好就行,才貌品性更是极其重要,如今孩子还小,看不出怎样,万一娶个性子左的,这一家老小还想不想好了? 第448章 这话说的在理,徐祖父无话反驳,最后索性在孙辈中选了个年纪最小的,想着幼子不用顶门立户,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回来都好说。 而方家这边收到消息后也暗自琢磨。 方家当时有四个孙女,年纪相当的主要是大房的方慈,与二房的方媛。 若徐家提出结亲的是长子,方夫人自然乐意给女儿方慈定下这门亲,偏偏对方结亲的是幼子,自古幼子多娇惯,在分配家产的时候更比长子差着许多,这对比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即使徐家家世不错,方夫人心中也有些不愿。 与她的想法不同,方二夫人倒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她没考虑长幼性格差距,只觉得徐家家世好,以她丈夫的本事,女儿怕是再找不到比徐家更好的夫家了。 两个儿媳一个不情不愿,一个上赶着讨好,方老夫人也不做那讨人嫌的,直接就定下了二房方媛。 方媛在幼时就被母亲告知,她有一个家世不凡的夫婿,若无意外,她会是姐妹中嫁的最好的,对此她极为自傲,哪知随着年纪见长,她才发现不对。 就像方夫人想的那样,徐家着重培养的是长子,至于幼子,喜欢学习自然好,不喜欢也不强求,反正少不了他的吃喝,所以她经常听到徐家长孙如何如何,提起徐家幼孙,只道那孩子模样好。 作为未出嫁的闺阁女,方媛自然希望自己的未来夫婿模样好,可当这未来夫婿只有模样好的时候,那就让人糟心了。 更让她糟心的是,那个在家里处处压着她一头的堂姐,竟然嫁了一位品貌绝佳的状元郎!那个贯会装腔作势的方慈她凭什么? 方媛又气又妒,总想找机会扳回一城,不曾想她的种种设想还没有实现,就收到徐家少爷被害身亡的消息。 未婚夫婿死了本就晴天霹雳,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对方的死不是因为病痛,也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欺男霸女抢了个好看的小和尚,结果不知被谁给替天行道了! 方媛听到这消息直接就懵了,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她这辈子完了!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如方媛,她只是听从长辈的话,与那徐家幼子定了亲,认真说起来,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可从今往后人们提起她,定会带着那死去徐公子一半的罪过。 这是谁的错呢?是她的错吗? “娘,我该怎么办?今后我该怎么办?”方媛扑在母亲怀里,哭的不能自抑。 方二夫人怀抱着女儿,心疼的直哆嗦,抖着声道:“我儿不哭,我儿不哭,不怕不怕,娘找你祖母替你做主……” 别看她嘴上总说婆婆偏心大房,可真有什么事,心中想的还是找婆婆做主,因为她知道方老夫人的性格,只要不是自家孩子的过错,受了委屈婆婆总会护上几分,如今女儿碰到这种事,今后的亲事怕是要多上许多波折,若是婆婆心疼,多给添些嫁妆,女儿就是嫁的差些,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不得不说方二夫人脑子转的快,抓的也是重点,就目前来看,方媛今后想找个家世好的夫婿是不可能了,她毕竟不像方慈,若是方慈碰上这种事,起码还有方旭那个亲哥哥,自家儿子虽好,却没有方旭那本事。 想到方慈,方二夫人忍不住脱口悔道:“早知道那徐家七郎是这么个混账,当初这门亲事,娘何必与那大房争……” 正在埋头痛哭的方媛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亲事?大房?她的亲事,与大房何干? 方慈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 虞之润没上早朝就收到这个消息,等他在朝堂上看到被皇上骂的跟鹌鹑一样的徐大人,确认死者是徐家七郎,散朝就让人通知妻子。 他深知妻子堂妹与方家七郎的关系,所以派人叮嘱妻子别着急,等他中午回去与她同去,结果没等到中午,他就被景孝帝差人召了去。 方慈在家等不着丈夫,心中焦急,就与祖母虞老夫人请示了一声,带着丫鬟坐着马车自己回了方家。 其实方慈与方媛的感情并不怎么好,方慈是方家嫡长女,头一个女孩总是受长辈偏疼,方媛心中不平,总想与堂姐争上一争,所以姐妹俩时有口角,不过这些闺阁之事在方慈看来都是小事,如今关系着方媛的终身幸福,方慈心中自是惦记。 到方家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方二夫人搂着要死要活的方媛还在哭哭啼啼,她祖母面色铁青,满嘴都是燎泡。 此时的方老夫人心里堵得都快没缝了,她不知道自家孙女都是怎么了,当初慈儿的亲事,就被她那不着调的混账祖父随意许了出去,虞家那边又反反复复没个消停,好在之润那孩子争气,事情才算圆满。 如今到媛儿这,竟是连个圆满都求不到。 徐家那个小畜生,花天酒地欺男霸女不说,他竟然丧心病狂到连和尚都抢,他、他……方老夫人气的不行,竟不知该不该赞同对方死的挺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小住】 方老夫人经过小半天的又气又怒,此时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当初两家定亲他们方家算是高攀,徐家是好意,若要怪,只能怪徐家没有把孩子教好。 如今事已至此,说的再多也已是枉然,再说徐家那头人都没了,她们心里再气还能过去埋怨?只可怜她的孙女,今后的姻缘怕是要艰难。好在这孙女的年龄还不算大,在家里养上两年,过过这个风头,等大家把这事忘了,再与她说亲,只是这人选,唉…… 第449章 就像方二夫人想的那样,方老夫人对方媛说了许多劝解的话,也说了让她不用担心,不管外人怎样,祖母总不会让你受委屈。话语间还暗示了,等出嫁的时候,嫁妆上定会给她添上几分。 方老夫人表了态,家里的女眷都跟着一起劝,好在这事倒霉的只是方媛,与方家其它姑娘没什么太大牵连。 正劝着呢,外面报说大小姐回来了。 听说女儿方慈回来了,方夫人也顾不得再劝侄女,忙起身去迎女儿,等见女儿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许焦急,顿时一颗心落回肚子里,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听了徐家的事?” “早朝过后夫君就打发人回去说了这个消息,还说中午与我一同过来,只是陛下有事召他入宫,我心中焦急,就先自己回来了。” 方慈这话是想在长辈面前给自家夫君卖好,并未看见,一旁听到此话的方媛紧咬了牙关。 方老夫人与方夫人听到此话心里确实舒坦不少,叮嘱道:“之润公务繁忙,你平日里要多照看些,事已至此,他来了也是于事无补,反倒跟着劳心。” 方慈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靠在方二夫人怀里的方媛,有心说些劝解的话,可看着对方无声抽泣的样子,还是没有过去,毕竟二人平日里的关系不是太好,如今这种局面,她说多了容易被对方多想。 想到这些,她让丫鬟将从家里带来的补品送给祖母与二房,而后才坐在母亲身旁,看着长辈商议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徐家七郎死都死了,这婚事自然是黄了,唯一注意的就是方媛的名声,换了心思恶毒的人家,或许就将女儿往庄子一扔,免得影响自家声誉。 可方家不是别家,对女儿虽然没有男儿那么重视,也做不到弃之不理,不过想到徐家之事传出去,前来走动的亲朋怕是要多,若是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让孙女伤心,所以方老夫人就想着,让方媛去庄子上躲躲,顺便散散心。 方老夫人这绝对是在替孙女着想,没有一分一毫的私心,可方媛现在前途渺茫,心里正脆弱着呢,听到这话攥着帕子的手就是一紧,咬了咬苍白的唇,开口道:“祖母,我不想去庄子,那害人的歹徒还没有抓到,我怕……” 方老夫人愣了愣,顿时觉得自己思虑不周,那秦家别院惨案自己这老太婆听着都瘆得慌,更别说待字闺中的孙女,想到此处她就想说,那咱就不去了,咱们还在家里,祖母陪着你,定护着不让你听那些闲言碎语。 结果这话还没等出口,就听方媛继续道:“不然,我去大姐家住些日子,还能替祖母陪陪姨祖母她老人家。” 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这主意不错,若方慈嫁的不是虞家,这种情况去还容易惹人嫌,可虞家不是别人家,就算没有这门姻亲,两家也算至亲,去了不会让方慈难做。 一旁的方慈听到这话,素来温润的眸子垂了垂,便抬眼笑道:“三妹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往日在家不觉得如何,如今嫁出去才越发想念咱们姐妹在一起的日子,你去了,咱们姐妹好好聚聚。” 说到这,她转头看向母亲,笑着请示:“娘,既然三妹想去我那散心,不如让二妹也去吧,毕竟我要照看府里,有二妹在,也能在我忙的时候与三妹作个伴。” 方夫人并不觉得这个主意有多好,更甚者,她觉得方媛此举就是为了给她女儿添乱。 人家虞府那边死了嫡子没几天,你这死了未婚夫的跑去散心,是怕人家的伤心事忘的太快还是怎样?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要是真惹得虞家不悦,倒霉的不还是她女儿? 可再多的不悦此时她也不能表露出来,不说她婆婆那边满脸的赞同,就这种情况她要是敢说个不字,也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压下心底怒气,她点头应和:“我儿说的有理,你婆婆如今身体不适,家中事事都要你照应,媛儿若是独自去,你怕是照应不周,有菲儿在,她们姐妹俩也能做个伴。” 方二夫人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这话说的好听,若仔细琢磨倒成了她女儿惹人嫌,可说去散心的是媛儿,再想到大房的方旭与方慈那深受皇宠的夫婿,二夫人憋着气把那点不舒服压在心底。 商议妥当,方老夫人叮嘱儿媳们给两个孙女收拾东西,而后两人就随着方慈一同回了虞家。 如方夫人所想,虞老夫人看到方慈确实心中不悦,她对自家孙女都没那么浓的祖母爱,更别说妹妹的孙女。可人都跟着孙媳妇来了,更别说方老夫人还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亲笔信,不管是看谁的面子她都不能往出撵,索性好人做到底,和蔼可亲的对着方媛一顿关心慰问,直说的方媛心里暖呼呼的,越发觉得姨祖母比自家那偏心的祖母贴心。 不说方慈在家怎么安置两个妹妹,再说虞之润,他被皇上叫去时心里还想着方家的事,等他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再想方家。 虞之润深知当今最喜欢三皇子楚熠,无奈如今的局面是,五皇子外家势大,寿王声望最高,如此一来,对方势必会想些对策,所以今日的召见本在他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毕竟年关将至,他以为景孝帝至少会把这事放到年后再办,如今连年都等不及,估计寿王那边的形势应该不错。 第四百一十九章 【顺手牵羊的寿王殿下】 第450章 正如虞之润所想,几个儿子里面三儿子势力较弱,为了扭转楚熠的势弱局面,景孝帝又给爱子找了件好差事。 要知道大祁国疆域辽阔,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地方大了事也特别多,今儿这受灾了,明儿那遭难了,可谓是数不胜数。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入冬下了几场雪,雪虽算不得太大,这京城附近也偶有冻死的乞讨者,若想给楚熠讨个好名声,完全可以让他出面治理。 可人家景孝帝不这么想,当爹的认为,要是把这事交给楚熠办,那就是把自己对儿子的宠爱明晃晃的放到人前,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会做?所以他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琢磨出个损人利己的好事来——让三皇子去边关犒劳三军。 当然,这个边关不是楚煜守的那个锁阳关,而是与辽国接壤的巨涧关。 说起辽国,在先帝刚刚执政的时候也曾是大祁的心腹大患,两国你来我往战争不断,直到当时的大将军张继赶赴边关,把辽国一顿猛打,最后干脆驻扎在此地,这才让边关百姓有了太平日子。等张继去世之后,他的儿子张裕继任都督之位,继续镇守巨涧关,父子两代保护着边关安宁,真当得上是大祁功臣,可就这么个有功之臣,偏偏碍了景孝帝的眼了。 自打景孝帝继位起,辽国就安安稳稳从未生过事端,慢慢的,他把辽国的危害当做危言耸听,入耳的是无数对张家父子歌功颂德的声音。 自古功高震主的能臣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在景孝帝眼里,这张家父子还没什么功劳,没什么功劳还占据一方,弄的当地百姓只知张家,不知帝王,你说闲暇无事的时候,他能不细想吗? 刚继位时他忙着整顿朝廷,顾不得张家,等朝中大权拢在手里,景孝帝才开始暗地里往巨涧关安插人手,要是没有楚熠这事,他或许会等些时日,如今为了最喜欢的三儿子,景孝帝不想再等了。 不说景孝帝做出的种种安排,还说虞之润,一路想着皇上的吩咐,直到了家门口,他才收敛了心思。 先前说好的,让妻子等他回来,两人一同去方家探望,如今他失言在先,也不知方家情况如何?妻子去没去方家? 招来门房一问才知道,白日里方慈不但去了方家,还将方家的两位姑娘带了回来。 对此虞之润没什么想法,妻妹也是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姐姐家住上些时日没什么不妥当的,若是他家姣姣也能回家,他乐不得养她一辈子。 因心中挂念着自家妹妹,虞之润对两位姨妹不由更和善了两分,温声叮嘱妻子好生照顾两个小姑娘,又告诉两位妹妹家里住着别拘谨,缺什么少什么的尽管和姐姐说,这才空着肚子起身去了书房。 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做姐夫的还是避讳点好,也是怕有他在,她们姐妹说话不方便。 好心的姐夫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孤零零吃着晚饭,不自觉的又想起远在寿王府的妹妹,昨儿妻子还说,有时间她递帖子去寿王府探望姣姣,如今这情况,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得到那边的消息。 当哥哥的一心惦着妹妹,做妹妹的倒是没怎么惦记兄长。此时的虞姣正忙着找她的画呢。 昨儿她兴致一来,画了张初见楚煜时的画卷,当时随手一放,今儿却怎么都找不见了,她这卧房除了几个心腹丫头没人进的来,再说就算进来了,谁放着金贵物件不拿,专拿一副画卷? 找了一圈确定没有,虞姣不得不肯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测——那副画卷被楚煜拿走了。 寿王殿下老毛病犯了,又开始顺手牵羊了。 顺手牵羊的寿王殿下,昨天半夜回到军营,顾不得休息就差人去给他装裱画卷,他这一声令下哪个敢耽误时间?这不是,不到一天的功夫,装裱好的画卷已经送到桌案前了。 画中背景正是女儿节上街道火光冲天的场面,背景阴暗分明,周遭人群乱做一团,唯有玉冠束发,身披黑色大氅的自己,闲庭信步般屹立在天地之间。 瞧瞧那周身的贵气,通身的霸气,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之气……真是没想到,原来姣姣心目中的自己竟然这么好? 简简单单一幅画卷,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这么多的霸王之气。 反正寿王殿下觉得这幅画哪哪都好,当然最好的地方就在于,这是姣姣给他画的,还是背着他偷偷画的,显然是想他了。 想到自己不能时时陪在姣姣身边,更不能光明正大与之相见,楚煜忍不住一声轻叹,而后小心的将画卷挂在桌案左侧的墙上,力求自己转头就能看见。 刚把画卷挂好,徐明来了。 徐明是来和主子汇报昨晚那些人的后续安排,他不知道那些人被主子派去做什么任务,他也不需要知道,军令如山,主子怎么安排他怎么做,让他暗中监督他就暗中监督,自认做好了一切,他特跑来和主子汇报,没想到一进来没等说话,就看到主子房里多了一副画卷。 按理说屋里多幅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见那许多大字不识的土财主还挂上几幅画附庸风雅吗?可问题是,人家那画上画山画水画美人,没见哪个把自己画在画上挂在房里,这就等于天天瞪着眼睛看自己? 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两下,徐明边给楚煜施礼,边忍不住斜着眼睛瞄画像,瞄了一眼又一眼,两眼下去,他终于发现这画里的重点了——火光肆意,人流逃窜。 第451章 这是那年女儿节上被纵火的场景? 徐明那平日里不太机灵的脑袋立即飞速运转。 ——那年女儿节是他们王爷与夫人第一次见面,看这场景正是李记茶楼外面,记得当时,他陪着王爷从李记茶楼上一跃而下,而他们夫人,就坐在李记茶楼对面的石狮子上…… 一种堪称智慧的光芒从徐明眼底闪过,施礼过后,他没急着说正事,而是看着那画卷,满脸赞叹道:“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画?竟将王爷风姿描绘的如此传神?” 楚煜一听这话,本来就极好的心情顿时又好上十分,他压着嘴角上翘的弧度,语气很是漫不经心道:“哪来的什么大家?不过是王妃在府里无事,画来打发时间罢了。” 谁都知道虞姣是庶王妃,上面隔着个侧王妃才能到王妃,结果到他们主子这,全都给简化了。 第四百二十章 【夺权】 不到一个时辰,军营高层几乎都知道元帅帐中挂了一张自己的画卷。 亲近一些如姜云霆、戴玉林等人,知道这画像是王妃亲自画的,等那不太熟悉的将领则是暗暗称奇,心道这皇家生的皇子爱好就是与常人不一样,房间里挂自己的画像,这得是多自恋啊?怪不得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娶正妃…… 凭良心说,楚煜的年纪真不算大,可在这个三十岁就能当祖父做祖母的时代,连个娃都没有的他实在不能怪人不多想。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没心思多想了,南蛮大军已经布好盘山大阵,对方大帅亲自下战书,就等着大祁军队往里闯了。 这边的战事虽然紧张,可看着楚煜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虞姣倒也没太担心,让她担心的反倒是她二哥虞之润。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结果二哥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要陪着楚熠那个风流王爷去巨涧关犒赏三军,乍一听这是美差一件,可虞姣却是怎么都放心不下,她倒没觉得这事本身有什么问题,主要是那个楚熠,基本上有他在的地方就没什么好事,那就是一个惹事精。 因着虞姣心中不安,虞之润那边刚要休息,就被个黑衣人敲开了窗子。 虞之润最开始还以为是边关的楚煜有事给他传递消息,怎么都没想到是虞姣派来的人,在他的想法里,妹妹只是楚煜的庶王妃,远达不到调动寿王府暗卫的地步,别说王府,就是他们虞家,他嫡母虞夫人也不可能越过父亲去指使父亲的贴身侍卫。 所以当听说是王妃有请,他还有片刻发懵,等反应过来,倒是对妹妹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做兄长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真不认为这‘受宠’二字是好词,可时至今日,却又不得不庆幸妹妹得宠,怀揣着复杂的心思,他随着暗卫来到了寿王府。 还是那个待客的小厅,只是今日厅内坐着的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对此,虞之润心里是比较满意的,没有楚煜那个‘外人’在,兄妹俩正好说说知心话,了解了解妹妹的情况也能让他安安心。 等该说的都说完了,虞姣终于问起了此次的行程,并道:“二哥若有事千万不要瞒我,我与王爷经常书信往来,若是三王爷此去有什么变动,我也好提醒王爷早做准备。” 虞之润万分不想将妹妹牵扯进来,他不希望她牵扯到前朝之事,不希望她接触任何阴谋诡计,只希望她平安康乐无忧无虑,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有理。 略作犹豫,他低声含糊道:“若是方便的话,你告诉王爷,我们此行意在一个‘夺’字!” 话虽含蓄,可他相信寿王能理解其中含义,若是没有个精明的脑子,能想出那些阴损的主意? 托了空间的福,距离虞之润说这话不到一个时辰,虞姣就把话传到楚煜耳朵里,不出她所料,楚煜一听就怒了。 “夺?他们想去巨涧关夺权?” 楚煜不相信景孝帝看不出辽国对大祁的狼子野心,这些年来辽国一直对大祁虎视眈眈,若是没有张家父子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对方能隐忍至今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父子竟然还想着夺权?怎么夺?杀了都督张裕,换个酒囊饭袋上去?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本事,一个两个的脑子都被马踢了?” 别看当今朝堂瞧着似人才济济,提起来不是这个国公就是那个将军,实不知有本事的皆已老迈,年轻的又没什么本事,否则上辈子的他何至于在外征战数年? 而景孝帝这本该忧国忧民的一国之主,却屡屡为了私欲不顾江山社稷,不顾百姓死活,当真是可恼可恨!当真是……该杀! 见楚煜一拳砸在桌子上,砸的茶碗震颤,虞姣忙上前拉住他紧握的拳头,边将攥紧的手指一一分开,边出声安抚:“王爷何必与那脑子不清醒的人置气?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三王爷此举不安好心,想办法治了他就是,如今两军交战在即,可犯不着为他劳神。”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瞬间缓解了楚煜心中的怒气,他脑子里快速合计了一番,才缓缓吐出胸中郁气,看向虞姣道“姣姣对我这么有信心?” 虞姣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危机解除,顺势抱着楚煜的胳膊道:“我家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岂是那些只会做两首酸诗的酒色之徒可比的?” 一记马屁拍的楚煜心情大好,面上也忍不住带了笑,执起小姑娘的嫩手揉了揉道:“既然姣姣如此说了,那便等着你家王爷收拾了那酒色之徒给你瞧瞧。”顿了顿又道,“顺便让二哥高升一步,送他一个好前程。” 第452章 虞姣被这声‘二哥’震得五官差点挪位,她相信,要是她二哥听到这句称呼也得被惊的不轻,当然,二哥要是真在这,楚煜就不这么说了,这位除了私下里在她面前放松,平日里王爷架子端的可是足足的。 她沉默的功夫,楚煜倒是想起件事来:“按照往年惯例,年前宫里会准备宫宴,今年我不在家,你可准备好了?” 这一句话,虞姣的哭笑不得全都变成了无可奈何,她郁闷的将脸埋在楚煜怀里,闷声道:“方总管列了单子给我,柳妈妈也帮着给了主意,必保不出挑,不失礼。” 虞姣是真不想进宫,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个布满毒蛇的深坑,那蛇还特么是隐身于无形的。 楚煜拍了拍怀里的小姑娘,好笑道:“我问的不是礼品,是你。如今府里没有主事的,你又升了位份,宫宴时定是要进宫的,到时候我不在,宫里你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说到这,楚煜自己先说不下去了,真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不然你到时候装病吧。”他记得这丫头装病有一手,当初那脉搏改的,人家老大夫都以为她神经错乱命不久矣了。 虞姣特想点头同意,可这次躲了,下次呢?她还能次次躲过去?若今日她见硬就躲,那明日,楚煜想迎回个能当家主事的女主人,她哪来的脸面说不同意? 贴着男人胸膛,感受着对方胸腔里沉稳有力的震动,虞姣的眼神越发坚定:“我不装病!” 别的事可以得过且过,事关这个男人她绝不退让,左右她的体质和楚熠那货差不多,次次出府都得惹点事出来,她都快习惯了,不就是进宫吗?怕他不成? 第四百二十一章 【宫宴】 虞姣光棍的很,楚煜却不行,他对虞姣千叮咛万嘱咐,过后还不放心的派了暗卫,让其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就为了调动宫里安插的人手,保护他这好不容易圈进怀里的小姑娘。 二人将宫里视为龙潭虎穴,做了诸多安排,结果宫宴那天风平浪静,消停的不能再消停,甚至连个和虞姣挑事说风凉话的都没有。 其实细想想就能明白,楚煜不在,瑶妃娘娘冲着儿子也得护着儿子府里这唯一的庶王妃,万一虞姣有事,打的可是她儿子的脸面。 景孝帝那边更好理解,楚煜这个心头大患不在,他也懒得难为一个小小的庶王妃,索性连上次那未雨先绸的打胎药也不下了。 这俩人都不为难虞姣,旁人即使心里瞧不上她,冲着领兵在外的寿王也犯不着得罪。 至于两人一心防范的康王妃沐婉莹,则是根本就没来,不但她没来,连康王都没有来,虞姣偷着派人打听了才知道,康王妃又小产了,康王急火之下也跟着一起倒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虞姣是比较懵的,这离上次小产才过去多久?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具体日子记不太清,可时间不长是真的,要是在意身子,怀孕都不应该,结果这位又小产了?这是想要孩子想疯了? 同为女人,虞姣本该心生同情,可对这康王妃她是真同情不起来。 上次她要是着了对方的道,下场会更惨。对方是名正言顺的康王妃,自己呢?一个妾侍无儿无女,身体孱弱,这种情况下先不说能活几天,即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虞姣做不到以德报怨,倒也不至于幸灾乐祸,看着眼底泛着愁容的瑶妃娘娘,她态度更谨慎几分。 儿子病倒了,儿媳小产了,盼了许久的孙子又没影了,想也知道瑶妃娘娘心情如何,她还是老实眯着万不能表现的太兴奋。 可惜她表现的再好,也挽救不了瑶妃那苦涩的心情。 二儿子身体一直不好,小儿子不肯娶妻,至今身下没有子嗣,往年每到过年她都忍不住念叨几句,道他们兄弟不省心,让她这当娘的跟着操心……如今才知道,儿女在身边让你操心念叨也是一种福气,否则像现在这样,大过年的,来她身边请安的只有煜儿府里一个庶王妃,连个正经儿媳都算不上。 咽下溢到嘴边的叹息,瑶妃娘娘朝着虞姣摆摆手道:“无事你就先回府吧。” 中午是宫内家宴,没有外臣,瑶妃带着虞姣走了个过场,晚上的宫宴外臣众多,宫里难免杂乱,儿子不在,只虞姣一个女眷,万一被人冲撞了就不好了,所以瑶妃就想让虞姣先走,左右一个庶王妃,不出席也没人能挑出理来。 当然,这番良苦用心她是不会与虞姣说的,以虞姣如今的身份,还不配她来解释。 瑶妃不解释,虞姣也能猜到几分,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心理,能让自己远离危险,她心里就是领情的。 带着香绮和暗十九假扮的香柏往出走,未出宫门,就看到一身形纤细的女子,扶着丫头的手缓缓走在前面。或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那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对方一回头,虞姣就认了出来,正是三王爷府上的侧妃晏含烟。 这个身份没什么可让人在意的,让虞姣在意的是,对方在嫁给三王爷之前,曾是楚煜的准王妃,好在她也知道,对方之所以成了三王爷的侧妃,正是她家王爷‘不计前嫌’,暗中‘帮’了两人一把,所以倒也不至于泛酸。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楚煜没感情的时候,虞姣只认为这女人胆大包天,敢给寿王戴绿、帽,真是老虎头上拔毛,活的不耐烦了,如今那被戴绿、帽的寿王成了她男人,她的想法也跟着变了。 第453章 她家王爷那么顶天立地、英武不凡的男人对方看不上,偏偏喜欢三王爷那个只会寻花问柳的弱鸡,晏含烟这个女人的脑子,怕是不行啊! 带着深深的怜悯,虞姣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先走,不是她发扬精神,主要从身份上她差着对方一层,再看对方那身子瘦的,瞧着比自己这白莲花人设的都弱不禁风,可见日子过的不怎么顺心,这么看来,她谦让一下也算是发扬风格了。 结果晏含烟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那么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虞姣,不躲不闪面无表情,愣是把虞姣给看膈应了。 她们两人本没什么关系,唯一算得上牵扯的就是楚煜,她晏含烟这么看自己,是后悔入了三王府?还是在心里暗搓搓的和自己作比较? 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对方心里想的是自己男人。 这想法一生出来,自认大度的虞姣顿时就不高兴了。 这种没理的醋她自然不会流露出来,她只是端好了自己矫揉造作的范儿,便轻移莲步,一脸温婉笑意的来到晏含烟近前,语带关心道:“晏侧妃这是在等人?今日天寒,晏侧妃可是要注意身体才好,我府中事忙,就不陪您在这等了,先告辞一步。” 说罢,她朝晏含烟点了点头,便绕过对方,不急不缓的朝外走去。 这话乍一听没有任何不对,可听在晏含烟的耳里,却犹如将她置于荆棘丛中,刺的她千疮百孔。 一句句‘晏侧妃’无不提醒她如今的身份,一句‘府中事忙’,更让她成了最大的笑话,对方小小一庶妃,却握着寿王府大小事宜,自己呢?堂堂晏家嫡长女,如今却成了浑浑噩噩,整日在后宅争宠的晏侧妃!更可笑的是,后宅女子众多,没有娘家做后盾的她连争宠都争不过! 刹那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悔恨将她席卷——她后悔了! 不,她不是今天才后悔,她是早就后悔了! 从接到姐妹共嫁的圣旨开始;从出嫁当天眼睁睁看着父亲关上晏家大门,与她们姐妹父女情断的那刻;从三王府里莺莺燕燕的蔑视嘲讽,从楚熠甜言蜜语后的左拥右抱,到最后的姐妹离心……一点点碾压着,研磨着,将她对楚熠的感情,对未来的憧憬,粉碎的干净。 她甚至有些想不通,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正妃不做,她为何会自甘堕落,喜欢妻妾成群的三王爷?仔细回想,好似是因为寿王残暴,可寿王再残暴,那虞庶妃不也过的很好吗? 想到虞姣红润粉嫩布满朝气的面容,想到对方那底气十足的话语,无不显示那是一个深受宠爱的女子,自己呢? 如今的晏含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憎恶分明的天真女孩,那些生来就深信不疑的坚持,早已在次次打击中破碎的一丝不剩…… “小姐?” 看着心腹丫头担心的目光,晏含烟放开了紧握帕子的手,面上浮起一抹淡笑,在对方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宫外。 她的人生就如这条不得不走更不得回头的路,同行的人多,能到尽头的却极少,可不管怎样她都会走下去,她相信,自己会成为走到最远的那一个! 第四百二十二章 【悲催的三王爷】 虞家的这个新年过的尤为惨淡,特别是虞家长房,去年过年儿女环绕和和美美,今年家里竟只剩下三子虞之楠与小女儿虞纯。 看看主位上精神不济的母亲,再看看身旁面无表情的夫人,虞长文的目光不由落到往年长子落座的位置,今年那个位置是空着的,不过不是为了纪念虞之堂,而是给奉了皇命外出的虞之润留的。 注视良久,他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知此时的他,想念的是早逝的长子,还是尚未归来的次子…… 与虞家一般,方家也没有多少喜气,大房方旭随军出征,二房方媛又碰到那种糟心事,连对这二人漠不关心的方夫人,都因为女婿虞之润随三王爷去了边关,而少了几分欢喜。 她都如此,那千千万万随军出征士兵的父母亲人更是牵心挂肚,期盼远方亲人平安。 与百姓相比,景孝帝这个年过的倒是不错,尽管年前发生过恶性屠杀惨案,可那事离他远着呢,再说死的又不是他儿子,惩治了几个官员,将愤怒发泄过后也就抛到脑后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景孝帝,听着满堂文武的歌功颂德,吃着美酒佳肴、享受着莺莺燕燕,想到远在边关的逆子正在与人拼杀,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只觉得心情甚美,可惜没过正月,这美妙的心情就被两份奏折给打散了。 这两份奏折几乎是同时被送到他的龙书案上,其中一封是锁阳关传来的捷报,上面说大祁与南蛮初战告捷,不但杀了对方数名猛将,还在一次埋伏中,将南蛮三万铁甲军全部诛灭,可谓是旗开得胜。 这大大的喜讯看的景孝帝脸都黑了,他是想要胜利,可他更想要那逆子死!谁成想瘟疫弄不死他,两军对垒也弄不死他,连自己派去数次暗杀他的暗卫还弄不死他!这逆子的命怎么就这么硬? 要说一开始景孝帝看着楚煜只是心里膈应,对于贪狼星的说法也是将信将疑,可随着楚煜数次遇险而不败,他心里那点疑惑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的他彻底相信,楚煜这个儿子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不弄死对方,别说他百年后的基业如何,那反骨的混账都不一定能让自己活到百年之后。 第454章 越想越怒的他将手中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反手拿起另外一份奏折打开查看,没想到这份奏折更让他揪心。 他最爱的儿子,大祁三王爷楚熠——又失踪了! 相比上次,这次楚熠失踪的更是莫名其妙,他和虞之润带着一队人马去巨涧关犒赏三军,本来在城内待的好好的,偏偏大辽边关将领有位爱女,对方听说大祁三王爷到了边关,又听说这位三王爷风流倜傥才貌双全,特意派人邀请楚熠前去参加她的生辰宴。 楚熠派人打听过,听说这位将领的爱女不但容貌美艳,性格也不同于大祁女子的温柔贤淑,更有着外族女子的热情奔放,当即就有些心痒,又见凡事都有虞之润,没什么事的他索性就带着一小队人去参加对方的生辰宴。 现如今两国交好,去的地方也不远,张裕派了两员大将跟着,也就放心的让他去了,结果这人一去就没再回来。 虞之润在家左等右等不见回来,担心之下派人去大辽接人,结果到那才知道,人早就走了。人家大辽说了,三王爷确实去他们那参加了小姐的生辰宴,与自家小姐也相谈甚欢,不过只在他们那住了一晚就走了。 派去的人一听就急了,忙一边派人回去报信,一边派人四处打探。 这可是皇上的儿子,丢了是要命的。 打探后得知,确实有许多百姓亲眼看着三王爷离开,不是大辽私自留人,问题是人呢?两方不过短短半日路程,这都三天不见人影。 当朝王爷丢了,可想而知张裕等人是什么心情,他们不敢延迟,一边派人一寸寸的沿路探查,一边上奏折与景孝帝请罪,也就是说,景孝帝收到奏折时,楚熠还生死未知呢。 就在景孝帝怒火交加心急如焚的时候,虞之润的折子到了,上面说,已经在两国交接的不远处,发现了些许打斗痕迹,相信不日就会有三王爷的消息。折子上除了请罪还下了保证,说必会将三王爷全须全尾的带回来,否则他提头来见。 看到这封信,景孝帝的怒火略降了降,紧接着便收到了暗卫送来的密信。 皇家暗卫又名隐龙卫,是大祁自开国就一代代传下来的,实力自是不可小觑,可惜的是,这一代的隐龙卫,多被景孝帝派去刺杀楚煜,一批批一茬茬的折损了大半,所以派去保护楚熠的人并不多,以至于传回来的消息也晚了许多,不过上面的内容也是最真实最详细,更是景孝帝最为信任的。 上面详细交代了楚熠等人到达巨涧关后的一切行动,如张裕对待楚熠等人的态度;又如楚熠是怎么在虞之润的协助下犒赏三军,怎么在军中建立声望,得到将士们的称赞;还有虞之润是怎么联系的副将何泉,也就是景孝帝早些年安插在巨涧关用来顶替张裕的人。又是怎么和何泉商议做了哪些安排,不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楚熠就失踪了,虞之润等人又是怎么着急,怎么四处打听。 从这上面可以看出,虞之润是真忙,也是真用心的在办自己交代给他的差事,这让景孝帝本来分摊给他们的怒火大部分偏移,全部落到了张裕等人的头上。 本来嘛,若不是为了从张家手里夺回兵权,熠儿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去巨涧关受苦,甚至于生死不知? 这位本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主,如今爱子丢失,就更别想他会讲理了。 无奈山高水远,这么远的距离景孝帝再着急也是有心无力,他除了派人斥责,并喝令对方严查,务必将三王爷平安救回,剩下也就是在京里等消息了。 好在张裕这些年在巨涧关的势力不是白给的,时隔不久就有了楚熠的消息。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何为贤臣】 楚熠等人确实是被人掠走的,这些人也确实是大辽的人,只不过与大辽如今的当权者没什么关系。 大辽现任国主名为完颜宗,在位已有六七载。 历来皇子继位都是兄弟厮杀而出,他当年也是如此,当初与他争夺皇位最激烈的,便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完颜锐,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当真是做梦都想至对方于死地。 就在完颜宗取得最终胜利登上皇位,准备将完颜锐除之后快的时候,完颜锐干脆利落的抛下妻妾儿女,带着自己的心腹直接出了海,跑的可以说相当彻底。 在辽帝等人看来,大海神秘莫测最是风险不过,他兄长手下也没什么精良的船只装备,此一去必死无疑。谁曾想完颜锐等人不但没有死,反而在蛰伏了几年后又偷偷的跑了回来,知道自己人手少不好做什么,对方也没有不自量力的瞎折腾,而是找准时机,一举拿下楚熠这个大祁皇子,试图挑起两国纷争,他好渔翁得利。 完颜锐算计的挺好,只是没想到如此快就被人找到老巢。 这消息一传回来,最着急的不是大祁,而是大辽。 完颜宗怎么都没想到的他兄长不但没死,反而卷土重来,绑了大祁皇子嫁祸大辽,用以离间两国。要是大辽兵强马壮胜于大祁他自是不必担心,偏偏他们大辽技不如人,处处被张裕打压,你说他这当皇帝的怎能不急? 完颜宗当即下旨,令边关将领全力协助大祁,务必将三王爷平安救出,而后也如景孝帝一般,在家心急火燎的等消息。 不知是楚熠命不该绝,还是完颜锐大难将至,不过月余就传来了好消息。 当年完颜锐之所以走的干脆,是因为他偶然间得知,在离海不远处有一座隐秘的海岛,辽帝以为他们在海上漂泊,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走多远,所以回来的也是极为干脆。 第455章 因着海岛较近,往来方便,他抓了楚熠后就直接将人带回海岛,张裕得到消息后,与大辽一起派兵攻打海岛,终于将被捉多日的楚熠安全救出。 好消息是楚熠被救回来了,不好的消息是,因大祁对海上作战不熟悉,更因为那海岛地形复杂、埋伏众多,以至于损伤不小,不止普通将士,连亲自率领军队前去营救的都督张裕都受伤颇重,回到巨涧关后更是新伤引发旧伤,以至于卧病在床,只能将一切政务交由他人处理。 景孝帝没有看大祁将士的伤亡名册,他只瞧着那接手了巨涧关政权的将领之名乃是何泉,心中对虞之润有着说不出的满意。 三子楚熠一直被困在海岛,那这张裕受重伤‘引起’陈年旧疾,乃至大权旁落的事就只能是虞之润做的,否则这大权怎么刚巧就落在自己人手里?再看到暗龙卫传来的密函之后,景孝帝更是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深觉虞之润这臣子不错,能力出众不说,更重要的是他忠心,凡是交给他办的事就从未出过错。 想到此处,他满意的让人将密函收好,自己则端着香茗在心里盘算,等他的贤臣回来,给个什么官职为好。 就在景孝帝盘算着如何封赏贤臣的时候,远在巨涧关的三王爷等人也在商量着何日回京。 楚熠贵为皇子,向来认为自己命格极好,可这三番五次的事情下来,让他不得不反思,或许自己这命真的没那么好,不然怎么每次都是风风光光的开始,灰头土脸的结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被抓后对方好酒好菜供着他,没被饿着肚子关在猪圈里。 正憋闷气呢,虞之润门外求见。 “之润来了?快快有请!”口中说着快快有请,楚熠脚下踩着鞋便迎了出去。 以前的三王爷可没有这般礼贤下士,谁让如今的他就靠着虞之润这股肱之臣呢? 虞之润于楚熠当真算得上是肱股之臣了,以前种种自不必说,单说此次,楚熠没被绑架之前,就靠着虞之润的一番叮嘱收买军心,被解救出来后,他灰头土脸正感觉无脸面见人,身边人就刷刷往他手里塞东西。 回头就听说,大祁之所以这么快帮助大辽抓住乱臣贼子,主要是因为他这三王爷暗地里往出传递消息,如此里应外合之下,才使得前太子完颜锐束手就擒。 更为惊险的是,那完颜锐狗急跳墙,挟持了三王爷试图做最后抵抗,不想被三王爷找准时机反手制伏,要是不信可以看三王爷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那上面就是完颜锐那狗贼的血…… 楚熠最开始听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后来听的多了,连他自己都险些信了。 再加上这事发生在楚熠被困的密室,少有人得知真相,所以传来传去,倒真有许多人开始传颂三王爷的英明神武。 如此一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楚熠的名声算是保住了,不但保住了,还隐隐有上升的趋势,这种情况下,楚熠怎能不感激虞之润?更别说他出来后发现,都督张裕受了重伤,需要长期养病不能处理政务,这等于他父皇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如此忠心耿耿能力出众之人,他还不能亲自出门迎一迎? 虞之润不知他心中这些小心思,见三王爷趿拉着鞋就迎了出来,忙躬身施礼:“王爷您这、这真是折煞微臣了。” “之润说哪里话?咱们是什么关系,何至于用折煞二字?”楚熠上前两步双手将虞之润搀了起来,边往里面让边温声道,“之润来可是有事?” 虞之润笑道:“王爷明鉴,微臣已派人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启程回京。” 楚熠一听此话长长松了口气,出来这些日子大半都在敌营,别看现在他被救回来了,可一日不回京城他这心就难以安定,什么犒赏三军,什么夺权争名,可去他的吧,他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的回京城。 激动之下这位也不等什么明日了,当即进内室整理衣衫,然后就带着虞之润去与张裕等人辞行。 第四百二十四章 【都督张裕】 此时的张裕正在病床上卧着呢,一张成熟俊美的大叔脸黄中泛青,往日里凌厉摄人的双眼浑浊无力,猛一看如行将就木一般,半点没有楚熠他们刚来时的风采。 看着张裕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楚熠一颗心放到肚子里,意思意思的宽慰了两句,就和一旁的副将何泉谈起了离行之事。 张家三代单传,到张裕这代也只有一独子,按理说张裕病重该是他儿子张彦站出来理事,偏偏张彦在此次营救中失踪了!他乘坐的那艘船在航行中遇到风浪,至今下落不明。以当今的航海技术,大海上下落不明,估计这人也就没什么生存希望了。而张裕也是因这丧子之痛,才会重伤不愈拖延至今。 在楚熠眼里,张家就如没牙的老虎不足为虑,所以与何泉交谈的他也并未发现,张裕与虞之润不经意间对视时,那满含深意的目光…… 三日后,三王爷带着他来时的人马离城回京,而在他走后不久,张裕养病的房屋内,左侧暗墙一转,从里面走出两人。 其中一位黑衣男子率先走到门窗处小心警戒着,那位白衣少年却是直接来到张裕床前,气哼哼道:“爹,那狗屁王爷走了,咱们是不是该关门打狗,和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清算清算了?” 看着眼前年轻气盛的儿子,张裕心中说不出是自豪多一点,还是担心多一点,之前他还认为自家儿子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经此一事,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坐井观天了。自家儿子领兵作战方面算是尚可,可要是动起心思来,这孩子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那位虞大人。 第456章 想起那位虞大人,张裕的目光不由落到守在门窗处的黑衣男子身上,这男子名为乌洪泽,是三年前从京城投奔而来的,犹记得当时与他同来的还有几位同村的村民。 张裕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乌洪泽身上带着的那封寿王殿下的亲笔书信。信中详细写了他们大榆村因瘟疫被屠村的来龙去脉,也写了乌洪泽暗杀县令吴良善的整个过程,都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乌洪泽狱中杀人确实犯了王法,可县令吴良善害死大榆村数百口人命,乌洪泽想要报仇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寿王殿下亲手写下书信一封,就希望张裕看在他的薄面上照料一二。 来人若是个想要镀金混军功的,即使看在寿王的情面多加关照,张裕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想法,可乌洪泽不但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反而是犯了罪躲避至此,寿王与对方无亲无故,写信也是出于爱才之心于心不忍,这无形中就让张裕对楚煜高看了几分。 处于张裕这个位置,他太了解一国之君的善恶对国家、对百姓的重要性,观寿王此举他难免会生出个想法,若今后登上大位的是这位寿王殿下,百姓的日子应该会好上许多吧?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并未与旁人说过,更没想过要在皇子间站位,得个什么从龙之功,却不曾想到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自家父子的忠心耿耿,在当今圣上那里就是个笑话! 乌洪泽带着寿王暗卫前来引荐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别看当初是寿王将此人推荐给他的,他却从未将对方当做是寿王的人,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若对方真是寿王放到自己身边的暗线,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暴露出来。 果然,那暗卫一开口便解释道,此次行动机密,不敢让人通报,而巨涧关是军事重地,他更不敢随意暗闯,这才找到乌洪泽,希望他能在暗中通秉一声。 张裕放下心中芥蒂将乌洪泽打发下去,这才拿起书信,不想看后却是大吃一惊! 三王爷要来了?名为犒赏三军,实则为了夺权? 夺权?夺他们张家的权? 张裕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荒谬,若不是为了边关百姓的安危,若不是为了大祁的江山,他们张家何苦世代自居于此? 夺权?你当他们张家多爱这个权?你当他们不喜京中繁华?不爱内地平安?可偏偏就这么抛头颅洒热血,在帝王眼里却成了拥兵自重,成了不忠不义的逆臣?不但多年前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现在更是撕破脸面的派了儿子来夺权! 他觉得这封信极其可笑,可悲的是,他却不能将之当成一个笑话,更不得不信,不得不防。 就如信中所言,张家不只代表着张家,他更代表着巨涧关的十数万百姓,他张家生死是小,边关安危是大,这也是寿王为何写下这封信提醒他的原因。 按捺住心中愤恨,张裕回信谢过寿王,就开始着手准备,他一边派人前往京城打探消息,一边严密排查身边之人,就在他多少有些眉目的时候,三王爷带着虞之润到了,在与虞之润多次明里暗里的接触之后,张裕终于确定了这消息的正确性,也确定了这位明面上为三王爷尽心尽力的虞大人,实则是寿王的人。 再三思量,他选择与虞之润合作,其实也算不得合作,张裕是想在不触怒景孝帝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毕竟当今皇位还坐的稳,在不想撕破脸的情况下,瞒天过海是最好的办法,所以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他单方面靠对方帮助,这个情他张裕必须领。 接下来就好说了,楚煜上辈子就听说大辽前太子完颜锐还活着,不但活着,时不时还出来搞搞小动作,可惜的是,这位前太子实在没什么大本事,蹦跶没两年,就被现任皇帝派人把他老巢给剿了,所以楚煜在给张裕和虞之润分别送信的同时,就派人去海上搜寻完颜锐躲藏的海岛,好在上辈子听说个大概地点,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把那海岛给找到了,然后找人在完颜锐的心腹面前进了几句言,对方就如他所愿的将三王爷给绑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回京高升】 后面就是两国派兵攻打海岛救人,张裕中了埋伏假装受伤,他儿子张彦打着探路的旗号单独行动,而后顺利失踪,那位被景孝帝暗中培养的副将何泉,一开始就被虞之润告知,让他保存实力等待接收巨涧关,所以有危险的地方他就带着心腹躲到一旁,完全不知道那边的伤亡惨重都是假的,虞之润替他扫平的那些障碍也是假的。 别看这些说起来简单,想要做的天衣无缝当真是费了极大的心力,好在结果是圆满的,何泉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得到的’如实像景孝帝做了汇报,并不知他的美梦如泡影般即将破灭。 张彦的‘关门打狗’并不是妄言,从他爷爷辈就开始管理此地,说句毫不夸大的话,这巨涧关就好似他家后花园,养什么虫子都由他们张家说了算,此次之所以这么被动,最主要的就是不能撕破脸,他们也是没想到景孝帝会对张家下手,并派楚熠来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把楚熠等人哄骗出去,关起门来还不是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今后景孝帝那边也会陆续接到‘何泉’的书信,至于这书信是谁写的,那就不一定了。 总的来说,楚熠这一趟巨涧关之行,除了他自己不太满意,剩下人还是都挺满意的。 张家父子与景孝帝都觉得自己拔出了隐患;楚煜那边收买了人心,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有力的帮手;虞之润就更不必说了,走这一趟直接升到了吏部侍郎,正四品的官位,直接压了他爹虞长文半级。 第457章 别认为虞之润这官升的容易,要知道他此行不单单只是救了三王爷,最主要的是,他帮着大辽剿灭了前太子那个逆贼,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荣誉,这官职升的少了都体现不出其重要性!当然,这里面也免不了景孝帝的私心,不过皇上都说封赏了,大辽那边还特意送来感谢信,众大臣有想法也得憋着。 虞之润这臣子都被封了,楚熠这位作战中里应外合起到重要作用的皇子自然受到了不菲的赏赐,足以弥补他这次出行受到的心灵创伤了。 虞姣那边时时刻刻关注着她二哥的行动,甚至某些谋划她都跟着参与其中,所以对于虞之润的高升她心中有数,别忘了她家王爷还曾说过,要送二哥一个好前程。 与她这老神在在相比,虞家那边则是完全的出乎意料。 三王爷他们此行打的是犒赏三军的旗号,来回途中有军队保护,所到之处也没什么战事,可以说是一份大大的美差,因此家里人除了心疼虞之润旅途劳顿,剩下就等着人回来论功行赏,万万没想到这赏赐的有点大,直接三连跳,跳到了他老子虞长文的头上。 虞长文官海挣扎了这么多年才爬到从四品,他儿子未满两年就混了个正四品,当爹的心里略酸的同时也满是骄傲自豪,只是兴奋过后又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纵观大祁建国以来也没几个如他儿子这般的升官速度,而那凤毛麟角的几个,似乎下场都不怎么好…… 当日傍晚,在一家吃过接风宴后,虞长文单独将儿子叫到了书房,将自己的隐忧说了出来:“我观陛下这几次似乎有意历练三王爷,又次次派你协助,如今更是封你为吏部侍郎,你说陛下是不是有意……”说到此处,他放在桌上的手掌抬起,朝着虞之润比了个三的手势。 知道儿子能看懂自己的意思,他放下手掌继续道,“若是有意还好,怕就怕无意……” 皇家之事,即使是父子俩关起门来说,虞长文仍旧不敢说的太过明显,不过他这半藏半露的话语虞之润也听明白了,这是怕景孝帝故意将三王爷推到人前,更怕下一任皇帝大势已定的时候,他和他们虞家都讨不了好。 其实最近一年,除了被废的太子和身体不好的康王,剩下几位王爷多多少少都领了些差事,三王爷的差事在里面并不算特别出众,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虞之润本身就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帝时不时招他入宫,比对许多皇子还要亲近,所以大多数人还真不会将他和三王爷放到一起,剩下的少部分人将他二人放到一起,也是因为他们的姻亲关系,多想的并不多。也就是虞长文这做父亲的,自认知道许多内情,担心之下才会如此想。 换个做儿子的都得被老父亲这拳拳父爱所触动,虞之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反骨,反正面对这随着他官位上升而上升的父爱,他是没啥触动,不过人还是要安抚的,不说家宅不宁的重要性,不孝这个罪名,能不担还是不担为好。 只见他沉吟片刻道:“父亲说的有理,不过咱们虞家并不单单与三王爷有关系,在外人眼中,也未必单将我与三王爷放在一起。“三个妹妹分别入了三个王府,在外人眼中,一时间还真不好绑定,“至于近日的风头……”说到此处,他嘴角微翘,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相信很快就会被压下去的。”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虞长文心里虽有些疑惑却还是选择相信儿子,如今他这儿子不只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官职还比他高上一头,再有那个出了门就不听管教的四女儿的先例,弄的他连句‘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种话都不敢说,不得不说,当爹当到这份上也是够憋屈的,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之前的感情没打点好,可不就得憋屈着? 事实证明,虞之润确实有先见之明,没过两天,百姓中已经无人再传他年纪轻轻升到四品,也没人再传三王爷被俘誓死不从,众人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前线的两军交战上。 寿王殿下带领着大祁军队势如破竹,几个月的功夫,南蛮已经被攻下近半,这速度惹的朝堂震惊,百姓哗然! 都说兵贵神速,可这速度也太过神速!一时间,什么雄才大略、丰功伟绩、名垂青史等等等等,挨边的不挨边的好话,都好似不要钱般的砸到了寿王身上。 第四百二十六章 【风起云涌】 当然,上面的话寿王是听不到的,可除了他听不到,京城内的达官贵人可是都听到了,当天宫内宫外不知换了几茬瓷器,下人们更是兢兢战战,唯恐踏错一步掉了脑袋。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皇后寝宫内伺候的就没有这个顾虑。 太子被废已成定局,没有利益冲突自然就没什么可生气的,再加上如今的皇后一心礼佛万事不管,所以宫娥们一颗心稳稳的放在肚子里,并不知她们那个万事不管的皇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对于皇后来说,除了她生的太子,她看不得任何皇子优秀,不曾想她生的那个却是最大的蠢货,也是最早被打发出局的,好在那蠢货出局前给她生了个聪明伶俐的皇孙,想到懂事的皇孙,皇后将怒气压在心底,喝了口凉茶开始琢磨。 这立功的要是换个旁人,她还可以趁机加把火,弄他个功高震主,惹得皇上不悦,到时候用不上旁人进言,皇上自己就能将人废了,可如今这局势,皇上明显偏爱老六,若是再加把火,弄不好怕是直接要架出个储君来,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她的皇孙还小,现在她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最好这些皇子们互相争斗,自相残杀,这样待她孙儿长大,才能得渔翁之利! 第458章 想到此处,皇后速速叫来心腹往宫外传递消息,其结果是,没到傍晚,这京城的风向又变了。 此时的五王爷正在家里美滋滋的搂着爱妾,喝着美酒,平日里他在母妃和外公的叮嘱下习惯了谨言慎行,如三王爷那般招蜂引蝶的事从来不做,也就是高兴了在家里喝喝花酒。 而今儿个,听着外面那一浪一浪的高喊着寿王千岁的欢呼声,他心里实在是美的不行。 要说他最佩服的人,不是他那坐在龙椅上号称九五之尊的父皇,而是他那从小小放牛娃爬到当今太尉,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易家的外公,他父皇能当上皇帝是因为出身好,他外公那才是足智多谋,腹有乾坤,而当今的局面,就是他那足智多谋的外公设计的。 他外公说的好,当今圣上正值鼎盛,这个年纪的人希望有个出色的皇子来当他的继承人,可若这继承人太过出色,出色到光芒盖住了他自己,假以时日,再多的欣赏也会变成忌惮,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加深这股忌惮,等这股忌惮真正爆发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后发制人的时候。 想到老三老四听到这个消息嫉妒到面目可憎的样子,五王爷手端着美酒,自顾自的轻笑出声,只是这唇边的笑意还没有淡去,就见他的贴身侍卫匆忙走进,附身贴着他的耳边道:“王爷大事不好,外面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寿王殿下本事再大也是在为王爷您打江山,还说您有太尉大人做靠山,大位必是无忧……” 五王爷一听这话面色当时就变了,若说他们传出的消息,是给寿王添个柴加个火,如今的传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将他与他外公置于火上了。打江山!大位无忧!哪个百姓敢冒大不韪将这话挂在嘴上?他们活腻了吗?他们一家子都活腻了吗? “快!快备马车,本王要去太尉府!”说话间,五王爷仓惶起身,一不小心带翻了酒盏,惹得酒水洒了衣襟,可他却顾不得许多,只心烦意乱的上了马车,慌忙赶往太尉府。 此时的易太尉也已得到了消息,他挥退了左右,正独自坐在书房盘算着如何应对,就看到仓惶而来的五皇子,这让他心中下意识生出一丝失望,转而又渐渐淡去。 平心而论,这样的五皇子确实比寿王差着一层,若是寿王处于这个局面,绝对不会如此不定,可就是这样的五皇子才会离不开他这外公,真换了寿王楚煜,还有他易家何事? 当然,这些心思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面上却是不显。 他先是语重心长的点出了五皇子的不淡定,只是紧接着便安慰道:“此事说起来倒也怨不得你,怨只怨想出这办法的人太过歹毒。”可不就是歹毒吗?再赤裸裸一点,他们爷们都要谋朝篡位了。 五王爷紧咬牙关,面上带着一抹怨毒:“外祖父,你说是何人这么害我?难不成是老六他知道了什么,才会以牙还牙?” 易太尉摇了摇头道,“寿王远在边关,他就算有本事查出什么,这一来一回也要时间,至于是何人出的手?”说到此处,他冷冷一哼,“何人出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万岁面前洗清这个罪名,让皇上知晓是何人出手陷害。” “外祖父可是有了办法?”五王爷双眼一亮,紧紧的盯着易太尉。 易太尉搓了搓颚下短须,微眯着眼眸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做起来,怕是要王爷受些委屈。” “五王爷进宫了?” 虞姣在府里时刻关注着谣言的动向,当听到谣言里多出一个五王爷,她立刻派人监视对方,而后就收到五王爷从太尉府出来并直接去了皇宫的消息。 用后脑勺想都知道,五王爷这是听到消息跑太尉府寻求帮助,出了太尉府就进皇宫,这应该是太尉大人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能是什么主意呢? 放弃不太灵活的后脑勺,虞姣老老实实用脑子想:现在流言传的这么瘆人,皇上再大度心里怕是也会不爽,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请罪,甭管是不是真有罪,先把态度摆出来,让皇上把这气出了,解了皇上心里的那个疙瘩,然后再说的可怜点,总归是亲父子,又不是五皇子的错,好一好还能得到点实惠,再不济也能让皇上心疼…… 不过以虞姣对皇子这种生物的了解,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要知道这种生物生来就是坑兄弟的,要是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位五皇子应该趁此机会抓住某位兄弟让其背锅,并狠狠的踩上几脚。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三王爷遇刺】 太子废了,康王是个病秧子,四皇子众所周知的不受待见,这种时候更是不能拉上寿王,好像他真对上面的位置有想法似的,非要拉下势头最火的那一个,所以这个人选,应该就是那个倒霉催的三王爷楚熠吧? 至于这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其实楚煜和虞姣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不过当前的情况就如同易太尉说的那般,是谁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事实正如虞姣的猜测,五王爷到了皇宫内二话不说先和皇上叩头请罪。 看着儿子一脸忐忑自责的模样,景孝帝那直冲脑海的怒火不免消了大半。他也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有内情,不说老五脑子没那么笨,就他身后的易太尉也不可能让老五出这种昏招。 只是这气刚从脑瓜顶顺到脖子根,下面的五王爷就开始祸水东引了。 虞姣是那么想的,这位五王爷也是这么想的——老大老二关的关病的病,老四不受宠,老六要避讳,他当然要踩着当前较为受重视的楚熠前行。 第459章 而楚熠最近确实也有些浮躁,别看他在边关被人关的跟孙子似的,可了解真相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人听到的都是三王爷以身犯险、足智多谋等等信息,不管他们心中信不信,反正他们嘴上是信的,所以这个夸两句,那个夸两句,夸的楚熠飘飘然,这一飘飘然话语间难免就带了出来。 他对旁人还好些,了不起自傲自得了些,只有对五王爷,这位是话里带着刺,眼里浸着毒,想不让人发现都很难。 楚熠还记得上次宫中那板砖之仇呢,他不知道当初砸晕他的是楚煜手下的人,经过虞之润推心置腹的‘开解’,他坚信这事就是老五干的,更甚者,他怀疑当时要不是地点不对,老五都想弄死他。所以从那时起,楚熠对五王爷就怀恨在心。若不是顾忌易太尉,他就不只是言语间的几句讽刺挑衅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楚熠只是嘴上逞一时之快,五王爷却是记得清清的。他在景孝帝面前添油加醋的一顿叙述,就成了三王爷楚熠处处针对于他,再多联想一下,此次事件也许就是对方的手段。 他跪在下面满面愤慨滔滔不绝,景孝帝在上面目光深沉,双唇紧抿。 五王爷见此心中暗喜,自觉这柴添的差不多了,他才谢恩告退。 却不知景孝帝在他走后眸光渐冷,对着一旁的潘公公道:“去,派人跟着老五,查查他今天都去了哪里。” 不多时,派去的人回来禀报,从五王爷今儿个一早去了哪儿,到来之前去的太尉府,然后刚刚出了皇宫,又拐进了太尉府,都说了个详详细细。 景孝帝听后不由冷笑:“这就是我大祁的五皇子!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对个臣子如此巴结,若让此子称了心,待朕百年之后,朕这江山还不知改为何姓?” “陛下息怒!五王爷年轻气盛,难免有思虑不周的时候。”潘公公嘴上劝解,心里却也觉得这位五王爷的脑子不太灵光,有个有力的外家是好事,可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那个度可不就碍了皇上的眼?当真不知那历朝历代的外戚专权? 景孝帝气归气,暂时却是没想动易家,他心里的太子人选本就不是老五,老五就是与易家再亲近又能如何?这儿子若是听话,以后封王封地成全个父子情分,不听话折了羽翼找地方圈起来便是,他又不是缺儿子的人。 想是这么想,只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关于五王爷的谣言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演越烈,更甚者,在某日清晨,竟有人看到有五彩霞光投到了五王爷府里?霎时间,关于五王爷是真命天子,身披五彩霞光的传言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传言一出,别说旁人,光景孝帝这个当老子的就别提多糟心了,他这当皇上的都没捞着霞光,他儿子的府里不但进了,还特么是五彩的?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想到那个恨不得改了姓氏的儿子,他对易太尉一族隐隐动了杀机。 当皇上的就是这么不讲理,明明人家说的是他儿子,他偏偏认为最大的祸害是易家,毕竟没有易家这个外家,以他家老五的本事也不能这么蹦跶。 就在他这么琢磨的时候,现实又教他打了一次脸。 三王爷在回府的路上遇刺了! 据说是碰到一名被恶徒胁迫的美女,三王爷向来怜香惜玉,碰到自然不会不管,他打发侍卫将恶徒拦截,自己亲自上前想将美女搀扶起来,谁成想刚把美女搀扶到自己怀里,那女人反手就给了他一刀,并在他没有反应过来前咬碎牙齿里的毒囊,服毒自尽。 亏得三王爷这两年总是倒霉,为了安全,也不从那弄来一件软甲坎肩穿在里面。这软甲算不得多有用,可到底挡了一下,再加上女人力小,这一刀也就刺破个肉皮,可就这一下,也把楚熠吓破了胆。 这位爷回家就叫了太医,又号脉,又验毒,确定自己没大事死不了,当即叫齐了自己府上的护卫护着他赶往皇宫。 见到亲爹,他那满腹的惊慌才终于有了着落,当场就跪倒在地红了眼:“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若不是儿臣警觉,父皇怕是再也见不到儿臣,您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三王爷一路上想的很清楚,他就是一光杆王爷,虽然最近得父皇赏识给了个差事露了点脸,可这点功劳也碍不了众大臣什么事,看他不顺眼的自然还是那几个糟心兄弟。而兄弟中与他有仇有怨的除了老五就是老六,老六远在边关没心思也没时间搭理自己,那这数来数去能害他的无疑就是老五那个混蛋。 要知道自打外面流言四起,老五对他的态度是一日不如一日,有好几次二人险些当场翻脸。 老五的态度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他都不用细查就能猜到,暗杀这事指定就是对方干的。 若平时他还知道点委婉,今天这一刀刺的他三魂出窍,也忘了什么委婉不委婉,嘚啵嘚啵嘚,把自己那点想法都说出来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石二鸟】 景孝帝本来就心疼儿子,连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没有在意,又岂会在意儿子对他吐露肺腑之言? 又心疼又气愤,他当即派人拟旨就想惩治老五,传旨的太监拿着旨意都要出门了,他想想又派人给叫了回来。 不多时,传旨官再次捧了道圣旨出去,不过这道圣旨就不是朝着五王爷府去了,而是直接去了易太尉府。 第460章 还是那句话,易家是老五的底气,也是他敢肆无忌惮的根源,既然是根源,那就要尽早掐断! 就在五王爷心急如焚的等着他父皇替他出气的时候,先等到了他外公一家丢官罢免的消息。 当然了,皇上的旨意都是有理有据的,什么易太尉的哪个儿子哪年哪月收了谁的贿赂,他的哪个孙子哪年哪月欺男霸女,虽然易太尉兢兢业业没有大错,可就他这一家子的过错,也可以治他个管教不严之罪了。 看在多年的君臣情分上,易太尉只是停职查看,可看着一个个被抓走的儿孙,易太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知道自家有几个孩子确实有些小毛病,像他们这种官宦人家,哪家没有两个纨绔子弟?只是万万没想到,皇上明面上不声不响,手里竟已经掌握了这么多证据? 老太尉最开始还怀着点期待,想着能不能是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五王爷,怕他易家外戚专权,所以先给五王爷扫清障碍?不过等他听说五王爷御前求情被责,罚其回家建佛堂礼佛修心,他那点侥幸的心里终于被打碎了。 他知道,这次的流言还是碍了皇上的眼,不,或许不是流言,而是那个所谓的霞光入府让皇上生了厌,当初知道这霞光被多人所见,他还心生庆幸,如今看来,那哪是什么天降祥瑞?明明就是他易家的劫难! 易家倒的如此快是谁也没想到的,不过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景孝帝在位将近二十年,对朝堂把控以是稳妥,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想收拾个易家自是不难,更别说为了今日他不知铺垫了多久。 只是想到那传旨官宣读的累累罪行,朝中大臣内心不免升起一股惶恐,谁敢确定易家的今日不是他们的明日?景孝帝能不动声色的收集了这么多易家的罪证,并无声无息的保留了这么多年,对他们又岂会心慈手软? 一时间,朝廷上下人人自危,各个府上更是严加管教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弟,就怕哪天因他们而遭了难。 三王爷作为这事的主角,虽没意识到自己在其中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的仇报了大半,他心满意足的回到府里,想了想又差人选了些礼物给虞之润府上送去,要知道,这穿护甲的主意还是虞之润给出的,要是没有这护甲,估计他就要凶多吉少了。 三王爷越发觉得虞之润这半个舅子是自己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既然身体无碍,他索性又去了虞嫣房中。 若是这虞氏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还怕虞之润不对他尽心尽力? 有这想法的绝不只他一人,有些人不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并且,他还成功了…… 四王爷府里。 四王爷亲自夹了块蒸的鲜嫩的鱼腹放到虞瑶碗里,满是宠爱道:“这鱼是今早管家亲自采买回来的,最是新鲜不过,瑶儿多吃些,对咱们孩子好。” 虞瑶低头盯着碗里那块被四王爷夹过的鱼腹,再一次惋惜自己为什么没有孕吐,若是有,是不是就可以嫌其腥味不吃了?可事实上她却是不得不吃,也不敢表现出不喜欢。 四王爷不知虞瑶心里的嫌弃,他见对方温顺的吃下鱼腹,便满意一笑,抬头对着桌对面的虞之润道:“瑶儿自打怀有身孕胃口就一直很好,可见这孩子懂事,知道心疼娘亲。” 虞之润看了眼垂眸吃饭的虞瑶,同样笑着对四王爷道:“瑶儿小时候可没有这么乖巧,依微臣看,这孩子多是随了王爷,满京城谁不知道四王爷最是体贴孝敬娘娘,待这孩子长大后,能有王爷对娘娘的那份孝心,我这做舅舅的便心满意足了。” 四王爷一听哈哈大笑:“这还用说?待孩儿大一大,本王便亲自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平日里再有之润你这做舅父的教导,何愁这孩子不成大器?” 虞瑶静静的听着两人就着她肚子里还没到三个月的胎儿互相吹捧,默默的吃着被特意摆放在她眼前的可口饭菜。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也不敢或者说放不开学那些笼络男人的手段,不过她胜在有个有本事的兄长,二哥告诉她,她只要表现的温顺顺从,四王爷就不会再伤害她,如今有了身孕,四王爷更会尽心尽力护她安全,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养胎,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虞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自觉吃饱了,她就在四王爷的示意下率先回房休息,伺候的人随着她一同离去。 一时间,这厅内就剩下四王爷与虞之润二人。 四王爷压抑了一天的兴奋终于流露出来,他捏紧酒杯,声音里都透着兴奋:“之润,这次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绝了,此计一出,老五自断臂膀不说,还被父皇喝令回家吃斋念佛。堂堂皇子被喝令吃斋念佛?哈哈,父皇这明摆着是说他德行有亏!”被皇上戴上德行有亏的帽子,他老五还惦记什么皇位? 四王爷眉眼都带着激动,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半响才缓下语气惋惜道:“只可惜,老三的运气太好,若那一刀真能扎进去……” 声音缓缓下落,到最后以是低不可闻,只是那遗憾的语气表露无疑。 与他不同,虞之润的脸上却是带着浓浓的歉疚,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叹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三王爷。” “之润说的是哪里话?”四王爷满脸的不认同,他一边亲自执起酒壶给虞之润填满酒杯,一边劝解道,“这满京城最对得起老三的可就是你了,当初在淮河被困是谁不远万里去救他?这次被抓又是谁费尽心思救他回来?你对老三当真是仁至义尽,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可他又是怎么对你的?不说别的,就说你们虞家大姑娘,现在在他府里还是个小小的妾侍。” 第461章 说到这,这位爷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本王与老三那个忘恩负义之辈不同,本王素来知恩图报,而且言而有信,之润你放心,本王与你保证,只要瑶儿这次能给本王生下个儿子,待百年后,本王的一切都是他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身在曹营】 四王爷的保证在虞之润看来于放屁没什么区别,他真信了才有鬼,不过明面上他是信的诚恳。 未来的‘明君贤臣’就着那未出世的孩子,好是一阵畅想,然后才由四王爷亲自派人将虞之润护送回府。 四王爷送走了虞之润,转回厅内想再独自畅饮两杯,没想到刚一进大厅,就看到原本虞之润坐着的地方正坐着一个人。看到那人,他慌忙转身关上房门,而后紧走两步来到那人面前,低声急道:“你怎么来了?” 对比他的紧张,不请自来的轩辕夜却是不急不慌,他还颇有闲情雅致的想给自己倒杯酒,见桌上没有干净的杯子,索性执起酒壶对着壶嘴饮了一口,而后才道:“听说你那一石二鸟之计成功了,过来与王爷道声恭喜。” 轩辕夜近一年来往来两国很是勤奋,除了最开始是打着国家的名义,后面过来都是为了私人生意,也不知他好好的一国皇子怎么就做起了生意?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给外人看的,在四王爷看来,这货一直留在大祁,他根本就没走! 这人对寿王楚煜怀恨在心,一心想将其扳倒,刚到大祁还曾与太子联手,没想到太子这个猪队友没几天就被废了,他又在北胡太子被毒死的后续处理上看中了四王爷。本以为四王爷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狡诈之辈,结果接触时间长了才发现,什么以退为进,佯示懦弱?那就是一头没有心眼的猪! 有心再换,又实在无人可选,三王爷身边有个有本事的虞之润,五王爷更是有个有力的外家,与他们比起来,四王爷这无依无靠的小可怜显然是更容易摆布。 那个让四王爷多多宠幸虞氏,让虞家女尽快怀孕的办法就是他给四王爷想的。 既然选了四王爷做合作伙伴,他就想撬了三王爷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这计策这么好使,虞之润也是出乎他们意料的足智多谋。 在得知虞瑶怀有身孕的消息后,四王爷来了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虞之润那颗中立的心不出所料的开始倾斜,而对方只稍稍使了一个离间计,让他们在暗地里制造了一些谣言,就使得三王爷与五王爷对立起来。而后又让他们找个模样俊俏的女人刺杀三王爷,竟间接就扳倒了这些皇子中靠山最强硬的五王爷? 这个结果简直太过出乎轩辕夜的预料,不过他兴奋的同时又多了些愁绪,就怕四王爷有了虞之润与自己离心,从而不再听从自己的摆弄,所以今夜特意跑来与四王爷谈心。 轩辕夜的说法是,虞府有三位姑娘分别入了三个王府,别看如今的虞之润在他们两个王府中间选择了四王爷,可这是楚煜没在京城的情况下,若是楚煜回来了,虞之润定会选择后院只有虞家女的寿王府,毕竟那个虞家四女是虞之润唯一的同胞妹妹,而楚煜对那虞家四女也是真的宠。 他说的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问题四王爷信吗? 四王爷当然不信! 老六是什么样的性子,兄弟多年他还能不知道?他承认虞家四女是挺美,可他们这些龙子龙孙,只要想要,谁府上还能差了美女?对于老六的木头性子,他与三王爷曾经暗地里怀疑过,得出的结论是,那小子不是绿.帽子戴多了受了刺激,就是两军交战时一不小心受了伤,不管是哪种可能,反正他多半是不良于行,所以才对女人疾言厉色。你说人都太监了还能宠虞家四女?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再说了,这事他不信,说这话的人更不可信! 他堂堂皇子,再没本事也知道什么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原先和轩辕夜联合,是因为他身边无人可用,如今有了帮手,他何苦舍近求远?别以为他不知道,人家虞之润刚给他打了场漂亮仗,这轩辕夜就跑来如之何,还不是嫉贤妒能,怕自己今后对他不再信任? 四王爷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嘴里到是一点不含糊的不住赞同,说的是要多好听有多好听。 轩辕夜信以为真,放下心来,又和他商量了一下后续问题,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四王府。 他离开了四王府,虞之润这边也回到了虞府,刚进家门就听人报,说白日里三王爷派人给他送了一车礼品。 虞之润一琢磨就知道这礼为何而来。 说起那件护甲坎肩还真是他有意为之,毕竟现在的三王爷还不能死,寿王那边还没有回来,三王爷若有事会出现很多变动。 不过就此一事倒是让他更看清了楚熠在景孝帝心里的地位,只因担心,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亲手断了另一个儿子的前路,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 其实最开始四王爷告知他虞瑶身怀有孕,并对他推心置腹的时候,虞之润就猜到对方的想法,他倒是不知道四王爷后面还有个轩辕夜,不过若是能搅浑了这池净水倒也不错。只是这种事不能答应的太过容易,所以他乍一听很是犹豫,并没有立即答应,待回家后才差人联系了妹妹虞姣。 当然,他联系虞姣只是为了让她联系寿王楚煜,看寿王后续有什么安排,并不知此时楚煜那边也碰到了少许难题。 第462章 历来行军打仗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先出兵前,为了粮草一事,楚煜还曾亲手斩了督粮官,结果这仗打的正紧,粮草方面还是出了问题。 后续的粮草迟迟不到,好不容易到了些许,也是受潮的受潮,长毛的长毛,打开物资一看更是破衣烂衫。 就算楚煜有过上一辈子的经验,猜到会是这种情况,看了也难免七窍生烟。 因着楚煜在出兵前就做足了准备,路上也打家劫舍了几个富裕山头,暂时不缺物资。可不缺是一回事,京里有个处处拖后腿的又是一回事,更别说最早四处屯购药材用的都是楚煜自己的私房,这让向来大公无私的寿王殿下每每想起都恨的牙疼。 第四百三十章 【亲事】 这不是,昨晚上这位还在空间里和虞姣磨叨了好一阵,说早晚有一天要把易家那老匹夫挫骨扬灰,只不过骂到一半想到旁边还有个虞姣,为了维持自己那所剩不多的人设,才改成了要把易家老小全部流放,还必要送他们去千里之外。 虞姣在一旁听的是又好笑又心疼,她家王爷带着兵将战场厮杀,京城里这些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个个不老实,正想着呢,她二哥传来消息,说虞瑶怀有身孕,四王爷邀请他共赴大计! 想到前几天跑到皇宫诉委屈的五王爷,虞姣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当然,这种大事最后还得楚煜定夺,所以当晚虞姣就把挑拨离间的想法和楚煜说了。 寿王殿下觉得这想法甚妙,因此很是安心的就把这任务交给了虞家兄妹。他家姣姣聪明伶俐,虞之润老奸巨猾,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虞之润最开始听到这想法懵了那么一瞬,因为他是昨天才派人给虞姣传的话,今儿个这丫头就定下挑拨离间的计策,那这计策? 看出二哥的顾虑,虞姣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这信是昨晚上楚煜写出来的,大意是京城若有变故,可以让虞之润便宜行事,由虞姣派人协助。 虞之润不知内情,只以为是楚煜猜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提前来信给自己一个定心丸吃,尽管心里还对这个硬抢了他妹妹的混蛋看不顺眼,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举动弄的他心里挺舒坦,没人会想跟随一个处处防备他的主子,即使认这主子本身就是被迫的。 虞之润本以为,收到这封信就算是惊喜了,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在后面,他家姣姣不但跟着出谋划策,还承担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霞光入府。 此举不但加大了谣言的可信度,更使景孝帝生出了忌惮之心,否则又怎会真的不多加追查就收拾了五王爷与他身后的易家?可以说,之前的离间计之所以会如此成功,多是因为这个。 毕竟谁都想不到五彩的霞光是人为作假的,若不是妹妹亲口告诉他,三日内给五王府一个神迹,他也以为那五王爷府上当真出了神迹。 当然,妹妹那反射、折射的解释他听的不是太明白,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姣姣如此聪慧,今后只要不为情爱所累,未必不能在后宫占得一席之地。 若能选择,虞之润绝对不会让自家妹妹和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有极大可能会成为未来天子,可在没有可选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虞姣狠下心肠,在后宫争上一争,至于楚煜那个只宠虞姣一人的保证,呵,你听他在放屁! 心中冷笑着爆了句极不文雅的粗口,虞之润不改好心情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没想到一进卧房,就看到妻子一脸愁容? “怎么了,慈儿?” “夫君!”方慈见到丈夫先是一喜,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是一副不知如何启齿的模样。 这倒是把虞之润给弄愣了,他们夫妻感情极好,遇事也是有商有量的,从来没有红过脸,如今这是什么事能让妻子难以启齿? 心中疑惑他也没有催促,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方慈。 方慈是真不知怎么开口,可她又不能不说,犹豫半天,终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之楠与媛儿要定亲了。” “之楠定亲?”虞之润刚想说什么时候相看的,他怎么不知道?可紧接着他就愣住了,“媛儿?方媛?” “是……” 虞之楠与方媛,一个虞家庶子,一个方家二房嫡女,这要是换了一年前怎么都不可能凑到一起,因为虞之楠的身份根本就不配。 只是随着虞之润的不断升迁,虞之楠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要知道他们这一脉总共就三兄弟,身为嫡子的虞之堂英年早逝,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两人还同为庶子没有嫡庶之分,因此不管怎么看,作为虞之润唯一的兄弟,虞之楠今后都是前程似锦。 只可惜这个道理虞之楠不懂。他看着虞之润不断高升心里着急,一开始还想着讨好他二哥,把之前的事都翻过去,问题有些事不是那么好翻的,这些年他一直跟着虞之堂溜须拍马,对虞之润这个二哥半点没放在心上不说,时不时为了讨嫡母欢心还踩上一脚,这种事他能过去,虞之润那可没那么容易过不去,就算遗忘也得有个时间有个过程,更别说虞之润自从当官就没个闲暇的时候,哪有心思理会他的隐晦讨好? 若虞之楠是个有担当的,亲自找到虞之润,兄弟俩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给他二哥好好道个歉,虞之润还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毕竟俩人也没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可错就错在虞之楠两面都想兼顾,他既想讨好虞之润这个有本事的兄长要个前程,又想讨好虞夫人那个嫡母混个嫡子,如此行事让虞之润越发的看不上,对于他的有意示好也就根本没有理会。 第463章 虞之楠早已不是从前的虞之楠,从前的他听大姐的话,一心跟着嫡兄,只单纯的盼着以后嫡母照顾娶个好媳妇,嫡兄照顾家产多分他几分,岂知不过眨眼之间,三个姐姐进了王府,二哥位极人臣,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以高高在上。再看他自己?仍旧是那个谁都看不上的小爬虫。 本就心怀不甘,几次三番的讨好之后,见他二哥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这种不甘越发难忍,偏偏这时候,沉默数月的虞夫人突然有了慈母心肠,每日里派人嘘寒问暖不说,各种吃穿用度更是源源不断的送来,当真是之前对活着的虞之堂什么样,如今就对他什么样。 就这样,虞之楠在府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嫡子待遇,可他内心的焦虑却是一点没少。 他不知道虞之润会不会因此记恨,也怕嫡母发现事情真相翻脸无情,他大哥虞之堂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偏偏这种焦虑他谁都不能说,包括那个生他的姨娘。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各怀心思】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方媛也频频出现在虞府,这姑娘一开始是没安好心,奔着‘我不幸福我也搅合搅合你’的想法来的虞府,结果到了虞府才发现,方慈在虞府的地位太稳了,想挑拨都无处下手。 虞老夫人本身就是方慈的靠山。 方慈上面有个守寡的长嫂,也因虞之堂的死一直被关在后院。一开始娘家还来闹了两次,自从虞之润升到吏部侍郎,张家也跟着消停了,如今这虞家长媳无儿无女,天天被逼着在佛堂礼佛,不出意外的话,后半辈子也就是这命了,对方慈这个弟媳没有半点妨碍。 至于方慈那个名义上的婆婆,似乎因为丧子之痛常病不起,所以方慈这个媳妇在虞家完全可以横着走,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更气人的是,虞之润这个夫婿是真的好,长得好,本事好,对妻子更是体贴尊重,看的方媛心肝脾肺肾无一处不妒不恨。 要说她对虞之润这个姐夫没什么想法那是骗人,可要说有想法想做点什么,先不说她能不能豁出这个脸面,只看方慈对她的防范就知道没有成功的可能。 作为方家嫡长女,方慈可不像虞瑶似的天真,明明没那个感情还一个劲的来府上小住,她怎么都不相信是为了姐妹情深。不过人来了她也不会往出撵,以怕照顾不周的名义打发过去一堆丫鬟婆子,不管方媛想去哪,后面都有一堆人把她看的死死的。 在这种防范下,方媛有什么想法都得憋着,直到她去给虞夫人请了个安。 虞夫人自从被迫‘生病’,在院子里待的就一直很安分,不是她想通了,是她不得不安分,她之前所有的底气都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如今儿子没了,丈夫还与她离了心,她不安分还能怎么办?可内心深处的怨恨却是日益加深,她儿子没了,今后虞府的一切都会留给那贱人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她辛辛苦苦打理的一切都是替别人做嫁衣,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的‘生病’,虞夫人也学聪明了,她收起了所有的怨怼,对府里的事物都不插手,每天只关心虞之楠的饮食起居,好似真把对虞之堂的感情都放到了虞之楠身上。 反正至少虞长文就是这么想的,多年夫妻,他对妻子还是有感情的,见对方不再想这想那,而是一心扑在之楠身上,他一颗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这边放心了,虞夫人那边的‘病’也慢慢好了,这病一好,方媛作为小辈就去请了个安。 虞夫人脑子是不太聪明,可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她也不是白当的,与方媛聊了几句,她就发现这位方家三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她那堂姐。有了这个想法,她话语中故意流露出对方慈的不喜。 方媛这边正愁找不到挑拨离间的主呢,一听方慈这正儿八经的婆婆似不喜方慈,她心里那些盘算了多日的话语终于有地方吐露了。 这俩人可谓是一拍即合,越说越亲热,一来二去的,方媛在虞府最亲近的人竟然成了虞夫人。 虞夫人这边不住用话哄着方媛,那边则派人叫来虞之楠,暗地里把人好一顿装扮。 当虞之楠知道嫡母的想法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想到嫡母竟然如此为他打算,竟想给他定下方家二房嫡女? 一时间,他什么讨好二哥的想法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听嫡母的话,在虞夫人的院子里与方媛有了第一次偶遇,而后顺理成章的,这相遇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虞夫人这边也特别舍得,新做的衣裳,新打的首饰,各种新鲜有趣的小玩意,源源不断的以她或虞之楠的名义送到方媛手里。 方媛作为一个闺阁姑娘,何曾被人这么哄过?再说虞之楠相貌虽不及虞之润,打扮起来也是朗朗少年,再有个虞夫人在一旁不住的拿她与方慈做比较,一个劲拿她的好贬低方慈的不好,还说若有她这样的儿媳在身边,定会待她如女儿一般如珠如宝。 若换了方慈,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所打动的。可方媛不是方慈,她从小到大得到的东西,受到的关注都远远低于方慈,再加上她那颗总想与方慈争上一争的小心思,面对这二人的不断讨好,她终于心动了…… 自家嫡女要嫁虞家庶子,方家人最开始是怎么都不同意的,不过多想想又觉得可行,一是前面说的那些好处,二来方媛前面的未婚夫毕竟死的不体面,这对方媛的亲事也有影响,若嫁了虞府,上面有虞老夫人管着,下面有方慈这姐姐照看着,还怕今后会受委屈吗? 第464章 再加上方媛死活要嫁,方家思量再三也就同意了。 他们同意了,方慈那个恶心就别提了。最开始方媛不断探望虞夫人,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可虞夫人一个劲的派人来请,她又不能回回都拦着,如今可好,一个天然对立的婆婆,一个不讨喜的小叔子,再加上一个总爱与自己攀比的堂妹,这仨人凑一起,今后是有的磨了。 虞夫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虞之润那个孽障想舒舒服服过日子?哪有那么美的事。以方媛的脾气,入了府定处处与他们夫妻作对,方慈若是打压的狠了,娘家那边就说不过去,不打压就等着憋气,到时候看他们的日子如何清净得了? 虞之润听了事情经过,基本就猜透了虞夫人的想法。不得不说,他这嫡母终于聪明了一次,以虞之楠的身份,以他如今的地位,不管对方娶谁回来,慈儿都能稳定后宅,唯有方家姑娘,当真是轻了不是,重了更不是。 看着一脸懊恼的妻子,虞之润笑笑安抚:“没事,别担心,这也算是亲上加亲,挺好的。” “可是,我与媛儿平日里相处的并不怎么好。”方慈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小心虚的,毕竟她在夫君面前都是一副长姐模样。 见她这样,虞之润倒是真想笑了,妻子与这个堂妹的关系好不好,这么长时间下来他能看不出来吗?至于两人关系不好是谁的过错,那就更是不重要了,他需要护着的,是自家娘子就对了。 习惯了护短的虞大人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轻拍着道:“无妨,之楠和媛儿年纪还小,咱们做兄嫂的多担待些,等过些时日成了亲,他们自然也就懂事了。” 方慈觉得她家夫君说的未免太过乐观,成了亲就能懂事?她怎么不信? 此时的方慈不会想到,等过些时日成了亲,那不懂事的两人,当真懂得‘孝敬’兄嫂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私通】 婚姻之事乃是人生大事,操办起来自是极其繁琐,更何况方家有意贴补方媛,所以操办起来更是细心。 先互换庚帖,再排八字,看年庚……总之一条条一件件,等都忙完终于可以成亲了,已到了第二年的夏季。 这一年多,方虞两家紧忙活,朝堂上的众臣也没有闲着,以前不显山不漏水的四王爷渐渐雄起,与三王爷隐隐有了对立之势,众大臣观望的观望,站队的站队,心中难免有些不稳。 而今天,这种不稳达到了一个顶点,因为那个在外征战近两年,驰骋沙场手握兵权的寿王殿下,终于战败了南蛮要回京了! 上辈子楚煜征战南蛮可没这般顺畅,当时可谓是层层磨难步步艰险,靠着人命往里填,整整五年才打败了南蛮。 这辈子托了空间之福,战事刚刚开始楚煜就弄死了南蛮佛子,南蛮众巫莫名其妙没了精神支柱,如同散羊一般,以至于后续战事中,他们能发挥的作用也就极其有限。 再加上个处处‘洞察’先机的楚煜,大祁军队当真势如破竹,短短两年时间,就将南蛮打的落花流水。 南蛮战败,国君亲自交了降书顺表,大军凯旋而归,大祁举国欢庆。 大军进城,京城百姓夹道欢呼,两旁商铺茶楼之上,更是站在许多精心打扮的官家小姐,她们手持小扇半遮着脸,在亲人的陪同下偷偷往远处看。 别看朝堂上三王爷与四王爷闹的欢,可最有威望的还是班师回朝的寿王殿下,更让人心动的是,这位寿王殿下府上除了一个庶王妃,别的位置可都空着呢。 这些人满怀期待极目远望,而真正该出来迎接的虞姣正老老实实在家里眯着,不是她不想来,而是昨晚上某人猴急的与她亲热后,很是严肃的叮嘱她,今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 想想上次对方出征回来时的催促,再听听这郑重其事的叮嘱,虞姣知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为了庆祝楚煜他们大军回京,景孝帝特在金銮宝殿上摆下庆功宴,听着下面山呼万岁,景孝帝的心情很是不错。 不是他终于发现楚煜这个儿子的优点,因此心生喜悦。 他是忍无可忍,已经不准备再忍了。 这些年他顾念着父子之情,想让那孽子死在别人手中,没想到养虎为患,养的这孽子越发本事,如今在朝中的声望竟压过所有皇子。这种情况以不能再用寻常办法,所以景孝帝当断则断,准备直接除了祸首楚煜。 为了这,他早早收回了楚煜身边试图寻找时机的暗龙卫,并对在外征战的大军给予了极大的支持,要军饷给军饷,要粮草给粮草,时不时还派人前去关心慰问,当真是做足了父慈子孝。 也是因为这,在众大臣心中才会觉得皇上最看重的是六皇子,若不是楚煜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也绝对不会想到,他父皇这拳拳父爱下的最终目的是要杀他。 上辈子的景孝帝并没有这么早动手,当然,上辈子的楚煜也没有这辈子的优秀,如今面对越发出众的楚煜,景孝帝已经是忍无可忍,所以今晚宴会过后,他就准备把楚煜单独留在宫中,再次使用毒杀之计! 待楚煜死后,他直接将罪名落在老四头上,毕竟他之前做足了铺垫,没人会想到这么看重楚煜的他,会亲手毒杀了自己最重视的儿子。 到那时,所有的路他都以铺好,只等自己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爱子,就可以去地下见熠儿的娘亲了。 第465章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大殿上寻找楚熠的身影,结果找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 不知怎的,他脑中自动浮现楚熠受伤昏迷的那次,握住酒杯的手不由紧了紧,景孝帝转头对身旁的潘公公低声道:“派人看看老三去哪了。” 不多时,潘公公颤颤巍巍走上前,抖着声道:“陛下,三王爷、三王爷他……” 景孝帝面色当即一冷:“老三怎么了?还不快说!” 潘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身磕头道:“三王爷、三王爷他在茗贵人房中!” 三王爷?茗贵人? 景孝帝一开始脑子都没有转过来,不明白这两人的名字怎么会从这奴才嘴里一同说出来?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这代表着什么。 只见他刷一下变了脸色,紧接着愤而起身,一脚踹开面前跪着磕头的潘公公,大步朝着后宫走去。 作为皇帝,他从来不缺女人,女人在他眼中都不如一个玩意,可以说,若楚熠在别的妃子房中,今天他再生气都会把这事压下去,可这人可以是任何人,却绝对不能是茗贵人! 茗贵人本名茗音,是前年他微服私访时遇到的女子,他明知道对方身处青楼,仍旧将人想方设法弄进宫来,并给了贵人的封号,可见他对对方的宠爱。而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对方的容貌与他最心爱的女子一模一样,而他最心爱的女人,正是三子楚熠的亲生母亲!!! 无视院子两旁以被御林军压制住正瑟瑟发抖的众宫女,景孝帝怒冲冲来到门前,一脚踹开房门,看到床上还在颠鸾倒凤的二人,他不由目眦欲裂。 “你们、你们这对罔顾人伦的畜生……” 景孝帝骂完畜生两字,只觉得眼睛发黑,身子不稳的晃了晃,他下意识伸手等着人来扶他,想站稳了身子,好派人把床上那两个混蛋给抓起来。 这手一伸出去确实有人将他扶住,只是那人紧接着便急声道;“父皇您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 景孝帝被这熟悉的声音闹的一愣,刚跟着想朕怎么了?就感觉后背某处疼了那么一下,而后便彻底的不省人事。 他这一晕整整晕了两天,再睁眼朝堂上已然变了天地。 三王爷胆大包天与后宫妃子私通气晕了皇上,寿王殿下大怒之下当即差人将之拿下关入天牢,并令人彻查此事,看可有同谋。 尽管不知道男女私通哪来的同谋,领命之人为了不显失职仍旧努力彻查,结果查出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原来那茗贵人竟是四王爷的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变天】 据说茗贵人还在青楼之时就被四王爷收买,当初也是四王爷得知了景孝帝想要微服私访的消息,从而派茗音等在必经之路。 因为当时的四王爷就知道,这茗音的容貌与三王爷的亲生母亲一般无二,更知道皇帝心中最怀念的,就是三王爷死去的娘亲。至于为何让茗音勾引三王爷?那还用说吗?两人这一年来的斗争都摆在明面了,还差个互相陷害不成? 查出的这些结果,有茗贵人挺刑不过招出来的,也有四王爷的亲信为保前程主动招供的,在从四王府的密室查出一堆书信之后,四王爷承不承认已经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信中还有他与赤国王爷轩辕夜的联系,足以证明他的不臣之心。 四王爷倒了,三王爷也完了,就算查出来他是被茗贵人有意勾引的又能如何?他与对方私通是真,气晕了皇上也是真。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如今才知道,茗贵人的相貌竟貌似他生母? 没有人告诉过他啊!! 他出生不久娘亲就死了,没有人告诉过他娘亲长什么样,更没有人告诉他茗贵人长得像他母亲! 想到自己与一个貌似先母的女人有了首尾,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不好的程度甚至大过了他身处天牢,或者说,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被关押在牢里,因为他没有脸面再见世人! 楚煜以闪电般的速度关押了三王爷,审出了四王爷,全程没有一个大臣有疑义,不是说楚煜这个寿王已经如此的深得人心,完全是因为城外驻扎着三十万大军! 景孝帝为了不打草惊蛇,根本就没有收楚煜的兵权,楚煜也根本没有归还兵权的意思,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外面的大军还在不停的演练,能当官的谁都不是傻子,你说这种情况谁敢不要命的往上冲? 而且楚煜还不是旁人,他本身就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在三王爷德行有失,四王爷勾结外敌的情况下,最有望登上大位的就是这位,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站出来替两个战败者说话? 所以仅仅两天的时间,朝堂上下已经成了寿王殿下的一言堂,现在碍眼的,也就是那个昏迷不醒的景孝帝了。 景孝帝这一觉睡的极其乏累,他慢慢悠悠的睁开眼,望着明黄的帐顶,半晌才认出自己是睡在寝宫。 随着脑子的清醒,他也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不得不说,这位的警觉性还是很强的,明明亲眼看到他儿子和他小老婆在床上鬼混,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自己背后那一疼。 他记得当时有人在他背后扶了他一下,那人嘴里还喊着叫太医,那声音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是老六那个孽、子! 想明白这些,景孝帝只觉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下意识想起身叫人,结果惊骇的发现,不管他怎么动,怎么喊,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口中更是吐不出完整的声音。 第466章 见皇上躺在那里不断的‘呜呜’出声,潘公公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护卫,见对方没有动作,这才迈步来到床前,躬身道:“陛下,您醒了?” 看到潘公公,景孝帝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等看清对方脸上讪讪的表情,惊喜渐渐转为愤怒。 “呜呜……” “陛下,陛下您别着急,太医说您龙体无碍,如今这样只是一时情急造成的,慢慢会恢复的,您可千万别着急。”两天的功夫足以令潘公公看清当今形势,之前他和寿王并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所以为了保住自己这条老命,自然是对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寿王就给了他一条命令,照顾好景孝帝,并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对方听。 本来这些事由楚煜自己来讲会更解气,不过如今的楚煜,已经不是刚刚重生回来时,那个满腹怨恨的楚煜了,如今的楚煜急着稳定前朝,急着等大势已定好接他的姣姣入宫,急着让小丫头给他生孩子……这么多事都等着他去办,也就没心思坐在龙床前,给景孝帝一点点的讲故事听。 不过这种故事不管谁讲效果都是大致相同的,景孝帝听了后整整怒吼了半个时辰,可惜的是,他现在的怒吼也只能发出呜呜声。 夜半三更,忙了一天的楚煜终于有了空闲来探望他的好父皇。 看到躺在床上披头散发、满眼血丝的景孝帝,他先是屏退左右,等房内没有外人了,才很是随意的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着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水,对着景孝帝笑道:“父皇可有什么想问儿臣的?哦,对了,儿臣忘了,您现在开不了口。” 经过大半天的时间,景孝帝现在基本已经冷静下来了,当然,他不冷静也没有办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今的他就是那案板上的鱼,不冷静还能怎么办?只是此时看到罪魁祸首,他额头上的青筋仍旧止不住的蹦。 都说了楚煜很急,所以他也没有卖关子,难得露出悠哉的神色,坐在那里一样样的给景孝帝解释听:“您最想问的,应该是您的龙体怎么样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儿臣当时给您扎了一针,等您晕了后又叫来了太医,不巧的是那太医是儿臣的人,就顺便让他给您下了点药。” 楚煜没说的是,这点药景孝帝到死都解不了,不过这种事说早了就没意思了。 见对方果然松了口气的样子,楚煜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想必父皇最担心的,除了身体就是三哥了,其实三哥这个人,儿臣真不知该怎么说他,儿臣当时只是在虞之润的身上放了个帕子,他就顺着帕子上的名字找到了茗音……” 没错,这一切都是楚煜安排的,什么四王爷收买茗音,让其陷害,那都是栽赃嫁祸。 楚煜上辈子就知道,景孝帝之所以最疼爱楚熠,是因为他那个早逝的娘亲,所以这辈子回来,他就想了这么一条毒计。要知道楚熠于他,已经不单单是夺妻之恨杀身之仇了,上辈子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待,都被对方给毁了,连他最牵挂的儿子都是对方的种,这让他怎能不恨?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结局(一)】 这辈子一回来,他就想方设法找人画出了楚熠娘亲年轻时候的画像,然后千挑万选选出了茗音。可巧的是,茗音本就是一青楼女子,只不过那时的她初入青楼,处处受人欺辱。 楚煜派人买下她,花费了两年的时间调.教出后来的青楼名妓,而后用一条帕子引的楚熠上了钩,更妙的是,楚熠这边刚刚上钩,正觉情浓之时,茗音就脱身入了宫。 楚熠这人素来风流,得到手的女人从来不知珍惜,你看他内宅那些女眷就知道了,可如茗音这种没得到手就成了别人女人的,他反而放心不下,再加上茗音时不时给他透露点景孝帝身旁的消息,更让他对其视若珍宝。 至于出事那天晚上,还真不是楚熠色令智昏,是茗音说有急事找他,他以为有什么紧要的消息才过去,结果刚到那就被茗音给下药了。 说茗音受刑不过招出四王爷,那更是无中生有,茗音本就是楚煜的人,还不是楚煜让她咬谁她就咬谁。而现在的茗音,已经以‘挺刑不过气绝身亡’的说法死遁了,带着楚煜赏的两名家奴,大笔财富,准备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 当然,这事景孝帝就没有必要知道了,他只要知道,老三是楚煜坑的,老四也是楚煜坑的就行了。 而且坑老四的也不只是楚煜,这里面还有景孝帝的手笔,不然楚煜怎么知道老四府上哪里有密室,哪里有他与轩辕夜的书信往来?这完全是景孝帝事先就让暗龙卫查好的,就等着毒死楚煜后,栽赃嫁祸给四王爷的时候,拿出来当证据! 楚煜没说到这,景孝帝也想到这了,更想到这里面牵扯的重要人物。 “没错,虞之润是儿臣的人!”上辈子景孝帝让自己死了个明白,这辈子楚煜也准备让对方死个明白,“父皇您是对他赏识有加,可您也不想想,三哥府上那么多女人,儿臣府上只有虞氏这个庶王妃,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再说就老三那喜新厌旧的性子,他跟了老三以后能得到什么?” 说了一堆,楚煜也有些乏了,他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轻声对景孝帝道:“天色不早了,父皇也早些休息吧,您不用想太多,儿臣不是心急的人,从抚州之行得知父皇对儿臣的杀意,儿臣不也忍至今日?” 第467章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于景孝帝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一直以为楚煜的这番作为是因为不臣之心,万万没想到,原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对他有杀意? 景孝帝的心慢慢下沉,为如今的局面,更为楚煜的隐忍,不过好在他还有…… “对了父皇,儿臣刚刚忘了说,您的暗龙卫前几年一直给儿臣找麻烦,儿臣不胜其扰之下派人便顺藤摸瓜找了些线索,这两日特派人前去围剿……” 后面说了什么,景孝帝已无力再听,他最后的印象里,只有楚煜远去的背影,只有那随着走动而翻飞的衣摆…… 国不可一日无君,景孝帝病重在身不能担起国之重任,这重任自然担在寿王殿下身上。 更让众人难受的是,景孝帝因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脾气越发暴躁,每每看到众臣,看到寿王,都是不住的怒吼,连他曾经最最看重的虞之润虞大人都不能缓和他的情绪,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半月后的某天晚上,景孝帝不知何故把自己气死了。 当然,气死皇帝这个罪名没有几个人能担待的起,所以大家想来想去,又把这罪名安在了三王爷的头上,若不是他与茗贵人私通,皇帝也不会被气的不良于行,所以从根源上追究,就是楚熠的过错。 景孝帝死了,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楚煜在文武百官的再三恳请之下登上皇位,而三王爷气死先皇,则被剥去了皇室的身份,贬为庶民,后被派去看守皇陵。 说起来,这是第二个被派去看守皇陵的皇子,当年太子就被派去看守皇陵,也不知这兄弟二人能不能遇着。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初登皇位便诛杀兄弟,后世的名声可不好听,所以皇子犯错大多撸了皇家身份去守皇陵,不过对于这些自打出生就前呼后拥、高高在上的皇子们来说,居住在暗无天日的皇陵之下,过着清贫无望的日子,应该比杀了他们还要难熬。 与他们相比,被圈禁的四王爷或许更好一点,毕竟他仍有人伺候,仍能看到京城的太阳。 瑶妃娘娘、不,应该是太后娘娘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前来跪拜的众位夫人,只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她曾羡慕皇后母仪天下,没想到当年母仪天下的那个女人,已经被他儿子以挂念亲子的名义,送去皇陵边陪同了。 皇后是不想走,可谁又管她想不想走呢?皇室本就是天下最残酷的地方,一朝败落满盘皆输。可以说,没让她悄悄的给先皇陪葬,已经是楚煜手下留情了。 如今的瑶妃成了太后,自觉再没有需要她小心翼翼虚与蛇委的地方,日子过的顺心极了,若说唯一不满意的,那就是儿子的后宫了,偌大的后宫只住着小猫三两只,有名分的就虞氏那么一个妃子。 无奈这也是急不得的事,先皇刚走不久,新皇为做万民表率也要守孝一年。不过这一年太后娘娘可不想闲着,这不是,刚稳定下来,她就招各家夫人带女入宫,准备亲自给儿子提前相看。 当然,皇后位置牵扯颇多,她不会过多参与,不过给儿子找几个解语花还是可以的。 为了表示对虞姣的看重,她今日还特意叫虞姣前来作陪,若换了以前,她绝对不会将虞姣放在眼里,可此次虞姣的兄长虞之润在楚煜登基一事上立了大功,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封为吏部尚书,二十出头的吏部尚书,在大祁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如此出众,让太后也不得不看重几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结局(二)】 给自己男人找老婆,换了谁的心情想必都好不到哪去,反正虞姣心里觉得闹心极了,更闹心的是,面对组织者的太后她还得笑着讨好,真是没骨气的自己都想唾弃自己。 好在昨晚上,有个更没骨气的男人在龙床上对她又亲又哄还做了诸多保证,也不知这金口玉言能不能算数,姑且信着吧。 低头理了理袖摆,再抬头,虞姣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温婉恭敬。 一旁的太后娘娘仍旧与各家夫人聊着谁家姑娘最懂事,谁家姑娘最贤淑,就在虞姣脸上的温婉又要挂不住的时候,康王妃沐婉莹带着孩子来了。 最近这一年多,沐婉莹的身子格外孱弱,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康王府的风水不好,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这个病完那个病,府里就没有断了药的时候,太后娘娘为了他们两人真是操碎了心。 只是这事说来也怪,自打楚煜这同胞兄弟登了基,康王的病竟然大有起色,眼瞅着儿子的身体一天天变好,太后娘娘的心不免又跟着活泛了。沐婉莹是她亲侄女,几次落胎身子不好她也心疼,可儿子膝下只有一女,她这做母亲的更是不忍,所以今儿个,她不只是想给小儿子填充后宫,也想找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给二儿子府上添个庶王妃。 正想着,沐婉莹已经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她身旁的小玉儿看到主位上的太后,便忍不住挣脱了奶娘的手,小跑着扑入太后的怀里,娇声道:“皇祖母,玉儿想您了。” “皇祖母也想玉儿了。”作为两个儿子膝下唯一的子嗣,太后娘娘对这孙女宠爱的很,以前还会似真似假的斥责两句没规矩,如今她儿子成了天下最大的掌权人,孙女自然要更娇上几分。 疼爱的将孙女搂在怀里,太后忙吩咐宫女给孩子准备吃的。 小玉儿听到这话,立刻从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是两块一口酥,她小心的捏起一块递到太后唇边道:“皇祖母,您吃,这是玉儿最喜欢吃的,特意给您带来的。” 第468章 孙女给带的东西,太后想都没想张口就吃了进去。 见祖母吃了,小玉儿欢快的将另一块拿了起来,在沐婉莹满是激动的目光中,将白嫩嫩的小手递到虞姣面前:“虞妃娘娘,您也吃,可好吃了!” 御书房内,楚煜兄弟二人正在闲谈。 见兄长面色越发的好,闲聊间还吃了两块糕点,楚煜笑着又吩咐人多端了几份上来。 看着桌案上这左一盘右一盘的糕点,康王汗颜一笑:“让陛下见笑了,最近总是感觉腹中饥饿,吃的就多了些。” 楚煜摆摆手道:“二哥这是身子大好了,能吃是好事,回头想吃什么就派人去尚食局说,让他们准备好了给府上送去,咱们家差什么也不能差一口吃喝。” 康王听后好笑着摇头,俊逸的脸上带着一抹暖意:“瞧陛下您说的,有您在,谁敢差微臣府上的吃喝。” 这是实话,自打楚煜登基,康王府上的东西就再没有差过,以前有瑶妃娘娘派人盯着,有时也难免以次充好,如今没人盯着,好东西却是源源不绝,而这,就是皇权! 兄弟俩说的正热络,门外一小太监递进一个小纸条。 见楚煜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面色渐渐变冷,康王垂眸掩去眼底异样,起身施礼:“陛下先忙,微臣先去后宫给母后请安。” 楚煜将纸条放在桌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才道:“无妨,二哥先坐,朕就是看到这纸条想到些旧事,心里有些难受。” 康王此时走是不能再走,只能陪坐着往下说:“哦?不知陛下想到什么旧事?” 楚煜默默看了会康王,出声道:“朕当年驻扎西北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种鸟,这种鸟每次都将自己的蛋生在其他鸟的窝里,待幼鸟孵出之后,便会用稚嫩的翅膀将同窝的鸟蛋挤出鸟巢,大鸟不知内情,仍旧辛辛苦苦的四处觅食,抚养这个杀了它孩子的凶手……细想想,鸠占鹊巢,何其毒也?” 啪的一声,康王手边的茶杯被他不小心碰落,再见他的脸上已经是面无血色,半晌,他才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那幼鸟又有何办法?出生便群敌环绕,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不争,让他等死吗?” 见楚煜面色阴沉却并未开口,康王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起身而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迈步来到楚煜近前恭恭敬敬跪施了一礼:“陛下,多年来,臣未曾做个好兄长,愧对陛下情义,如今厚颜恳请陛下,让罪臣,去给、去给太后请个安。” 半晌,听到上面传来的一个‘准’字,康王才苦笑着爬起来,缓缓朝后宫走去。 此时太后宫内已无外人,只剩下虞姣带着几名禁军保护着太后,小玉儿则被人带走看管起来,只有康王夫妻跪在地上。 太后看到康王就红了眼眶,扑上去如泼妇般捶打着儿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个孽障是吃了什么迷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事?” 自打坐上太后之位,瑶妃就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磨难,没想到仅仅半天的时间,就让她如坠深渊。 小玉儿亲手喂她一块一口酥,她当场吃下,又喂虞姣一块,虞姣接过却没有吃,反而叫来太医让其检验。 当时太后的心情可想而知,她觉得虞姣是恃宠而骄,挑拨两个儿子间的兄弟感情,简直是其心可诛!直到她亲耳听到,太医说那一口酥里有毒,这种毒还极其隐晦,女子吃下无事,男子与之亲热才会中毒,这药是给谁下的再明白不过! 明白不等于接受,因为太后实在接受不了,她的二儿子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亲孙女,给自己的兄弟下毒! 就为了那个皇位? “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康王之前一直跪在地上任凭太后捶打,直听到这一句,他才红着眼笑着开口:“娘娘说错了,我们不是兄弟,我本姓轩辕,是赤国皇子,当今天子乃是大祁皇帝,我二人并无半点干系!”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三)】 这一句话惊呆了室内众人,连一旁跪着的沐婉莹都被他给惊着了。 太后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你这孩子疯了,你这孩子疯了……” 什么叫不是兄弟?什么叫赤国皇子?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明明是她捧在手心里疼大的,怎么能不是她的孩子! 此时这殿上最冷静的反倒是虞姣,她一边让人扶住太后好生照顾,一边接口道:“康王这话错了,您与陛下还是有血缘的,当年赤国与大祁开战,沐老将军领命前往边关,他老人家在边关待了十二载,曾有一妾侍生下一女,此女战乱时丢失,沐老将军只以为是孩子走失,寻找多年没有消息,并不知那孩子是被赤国掠走,并被人送入赤国皇宫……” 前面就说过,赤国皇帝最大的爱好就是生孩子,女儿留着联姻,男孩母亲有名分的养在身边,没名分的送出去散养。 因那沐家女儿容貌出众,在宫里还真有个小小的名分,所以康王当年出生的时候还真是被养在宫中,可他错就错在是沐家女儿生的。 虞姣口中的那位沐老将军是当今太后的父亲,也就是楚煜的外祖父,康王的母亲与当今太后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沐老将军在世时英勇善战,让赤国皇帝又是钦佩,又是忌惮,因此生下康王之时,赤国皇帝就幻想着这孩子将来能如他外祖父般勇猛,好给他赤国增加一名猛将。不过等他得知,沐家的另一个女儿替大祁皇帝生了个身子孱弱的皇子时,他的心立刻就开始活泛了。 第469章 他先是派人找来那皇子的画像,回来一看,与他儿子的眉眼果然相似,他立刻派人带着他儿子千里迢迢跑到大祁京城寻找时机。 可巧不巧的,当时两岁的康王夜半受惊,久治不愈,为了给孩子压惊,瑶妃无奈把孩子送到了皇家寺院。 在宫里提心吊胆的瑶妃并不知道,那个在皇家寺院的儿子被她亲外甥给替换了。 假康王当时只是两岁孩童,被不认识的人带着长途跋涉来到他国,一路颠簸让孩子瘦脱了像,与真康王放到一起,还真看不出来哪个孩子更健康。 真正的康王是被人当着乳娘面捂死的,那乳娘深知自己没有照顾好主子,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事情败露她全家必死无疑,为了活命她索性帮着掩饰,把皇家寺院的半月之行拖延到两个月,这么大的幼儿变化最是快,等两月过后再回宫,少许变化看在瑶妃眼里,也只以为儿子长开了,毕竟她怎么都想不到,儿子会被人给替换了! 这些年来,假康王就如一个真正的大祁皇子般老老实实的生活,为了不把自己搅合到众皇子的夺权之中,他动不动吃点药,动不动受个凉,把自己的身体折腾的不轻,效果也是不错,确实无人把他视为竞争对手。 他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置身事外的看着,看着众皇子你死我活,也等到了楚煜的最终胜利……而后,他终于出手了。 他的女儿小玉儿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女,这孩子每次进宫都会带点吃的给太后,太后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孩子的用心,因为孩子的心是最纯粹的,她确实是想把自己最喜欢的糕点带给祖母,完全想不到父母是在利用她。 作为孩子的母亲,沐婉莹心里是有感觉的,只是如今的她心中已经充满怨恨。 她最爱的表哥成为了九五之尊,今后身边不知会有多少个女人,那些女人年轻漂亮温婉可人,反观自己,因身体的缘故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更可恨的是,她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姑母不但不知心疼,还要给她丈夫找别的女人?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表哥死了她亦不独活,她得不到的男人,谁也别想得到! 怀着这个心思,沐婉莹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帮着丈夫掩饰,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楚煜早就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其实最开始楚煜关注的不是康王,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这个兄长,他一直关注的是轩辕夜,自打四王爷府上找出与轩辕夜联系的书信,轩辕夜在大祁就不能待了,走投无路之下他联系了赤国在大祁的暗哨,却没想到,会因这暗哨暴露了康王与赤国的联系。 在楚煜的多方调查之下,终于证实了这个兄长的真实身份。 知道这个结果,楚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不过他倒是明白了上辈子的康王为何会对自己那么冷淡,本来就鸠占鹊巢,如何给予兄弟情? 至于上辈子自己死后,康王是否黄雀在后篡夺了大祁江山,楚煜已经懒得再想,他只知道,这辈子他是这江山的主宰,这一生他都是大祁国君! 康王这两口子,一个心灰意冷,一个近乎疯魔,叫太后差点丢了半条命! 康王血缘上是她亲外甥,感情上她曾经拿命去疼,结果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因他而死,如今对方更是想要她另一个儿子的命! 沐婉莹从小她就视这侄女为亲生女儿,平日里比疼儿子还要宠她,结果这孩子明知那点心里有毒,在不知毒性的情况下让自己吃,简直就是想要她的命! 得知事情真相的太后娘娘大病一场,再没有力气管任何事,待听到康王夫妻双双服毒自尽的消息后,更是一病不起,直到虞姣怀有身孕的消息传来,她才有了精神。 而这个时候,离楚煜登基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一年守孝期满,众大臣开始撺掇楚煜选后选妃,问题楚煜是那么好撺掇的吗?先不说他的后宫容不得这些大臣做主,就是他有那容人的雅量,他家姣姣也容不了他身边有旁的女人。 为了不与众大臣起口舌之争,他天天拽着虞四姑娘做造人运动,经过他的不懈努力,造人终于成功。 等众大臣再提选后之事,皇帝陛下立刻冷了脸,斥责对方:尔等不知虞妃娘娘怀有身孕?这是朕的第一个皇子,万一这时候选后有个闪失,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众大臣被训的讷讷无语,没听过谁家妾侍怀孕,不能娶正妻的,不过皇上这年纪才当爹,慎重点也是可以理解,所以多数人都偃旗息鼓,有那少许不甘心的,没说几句话,就被虞之润给盯上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结局(完)】 虞之润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升降、勋封、调动,这位是一言不合就给你调动,调不动你就调你家里人,偏偏皇上还一副‘虞爱卿做的对’的信任模样,简直让你有苦说不清。 三回两回的巧合,大伙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为了不被调动一个个也都消停了,而这个时候楚煜又不消停了,他觉得他家姣姣怀着身孕太过辛苦,所以把虞姣的封位又往上调了那么一调,封了个贵妃。 贵妃的封号仅次于皇后,算是后宫里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不是随便封的,问题楚煜这个皇帝当的太专权,人家随随便便就封了。还美其名曰,又不是一国之母,根本就不通知前朝大臣。 有女儿有想法的人家,在家里气的直跺脚,偏偏反对无效,只能摩拳擦掌,等着孩子生出来再争。 第470章 虞姣不负众望,果然生了一位皇子,皇子一出,虞姣这贵妃的名头算是稳了。 随着皇子出生,众大臣又准备旧事重提说一说选后之事,结果这事没等说呢,大祁与赤国边境开始不消停。 楚煜这两年一直筹备与赤国开战之事,见此情形,很是干脆的御驾亲征。 这场仗一打就是四年,楚煜走的时候,小小的楚旭刚会翻身,如今的他已长成三头身的小豆丁,正穿戴整齐的挺着小胸脯,随着娘亲站在城楼之上,等着父皇带大军凯旋而归。 虞之润一上城楼,就看到那个翘脚远望的小豆丁,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疼爱的笑容,走上前先给虞姣施了一礼,而后对着楚旭道:“旭儿累不累?要不要二舅舅差人给你拿把椅子?” “不要!”楚旭小脸严肃的摇头,“多谢二舅舅,旭儿要站着等父皇回来!”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要是站在地上自己实在太矮,父皇回来肯定看不到他,要是像二舅舅说的那样站在椅子上,父皇定能远远就看到他。 想到这里,他立刻自顾自的找了个台阶下,“旭儿想了一下,还是不要辜负二舅舅的美意为好,二舅舅,您让人给旭儿拿把椅子吧,要高的。” 虞之润憋笑应了,派人给楚旭拿了张椅子,并让人在一旁小心扶着,而后才看向一旁的虞姣。 “二哥,事情可都安顿好了?”如今的虞姣虽仍是贵妃之名,却是实打实的后宫之主,几年时间,她已越发的大气从容,谁也想不到她与楚煜在空间独处时的娇媚可人。 看着这样的妹妹,虞之润打心里自豪,他摸了摸旁边小豆丁的脑袋瓜,轻笑着道:“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等陛下回来,我请示了陛下就回去守孝,这样也好,这些年二哥升迁的太快,太过惹眼,等守上两年再回来,也能安某些人的心。” 别误会,这个守孝不是给虞长文,虞老夫人和虞老太爷也活的挺好,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府上最先故去的,是虞夫人这位嫡母。 前面说过,虞夫人为虞之楠求娶了方媛,本想着方媛嫁入虞家,能把虞之润两口子搅翻天,不想刚刚成亲,那边寿王登基,虞之润又升官了。这种情况虞之楠两口子哪敢闹?被虞夫人不断洗脑了大半年,两口子信心满满的又想蹦跶,结果刚闹腾没几回,那边虞姣怀孕被封为贵妃。 紧接着就是虞姣产子,陛下亲征,京城内事物由虞之润与另外几位大臣共同商议,这下子虞之楠两口子彻底死了与二房一争长短的心。 他们死心了,虞夫人可不死心,不但不死心,虞夫人还盯上虞之楠刚刚出生的儿子,她要虞之楠把儿子过继到她儿子虞之堂的名下,好让儿子死后有个上香的人。 这要是虞之润没当官,虞之楠自然千肯万肯,如今虞之润大权在握,他讨好都来不及,哪敢过继给虞之堂那个死人? 可他不答应虞夫人就闹,见虞长文那边明显动了心,虞之楠为了保住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虞夫人为了逼他就范要死要活时吃的药给替换了。 虞夫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大夫检查的结果是冲撞了药性,虞夫人这两年本来身子就不好,又没有章法胡乱吃药,所以把自己给吃死了。 虞长文多少知道些内情,不过妻子已经死了,他儿子就剩下两个又不富裕,因此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草草将虞夫人的丧事给办了。 虞之润对虞家的掌控更深,所以他知道事情真相,可知道又能如何?他对虞夫人没有一点母子亲情,若不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他早就亲自动手了,说起来虞之楠此举还是间接替他报了仇,不过从今往后,他也会压制着虞之楠,绝对不会给对方起来的机会,不管虞夫人对自己如何,对虞之楠算是仁至义尽,对方能下此毒手,心肠未免太过狠毒。 可叹虞之楠一辈子都想追逐名利,却不知名利二字,在他舍弃人性的时候就已经与他无缘了。 仰望着重新普照大地的太阳,汗湿一片的景孝帝轻舒了口气,在潘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想回转身对百官说点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得楚」虞瑶自幼骄纵,却也天真单纯,虞姣顾念着初入寿王府时虞瑶的善意,时不时派人去四王府上送些东西,所以虞瑶母子在四王府生活的很是安稳,连四王爷都不敢欺负这个被当今贵妃惦记的姐姐。 虞蝶嫁入冯家,一开始虽有些波折,可随着虞家兄妹的崛起,冯家也不敢欺辱她半分。 这么想来,他们一家子兄弟姐妹的幸福,还都挂在他家姣姣的身上。 想到此处,虞之润的目光不由落在虞姣身上,而虞姣的目光已然投向远方。 远方浩浩荡荡而来的大队人马,那是大军回京了! 与此同时,策马而行的楚煜也不住眺望城头,见距离太远,他从怀里掏出行军前,他家姣姣新琢磨出来的望远镜,这东西好,能目行千里,行军打仗最是借力。就如此时,他举起望远镜就看清了远处城墙之上站着的姣姣,还看到她身旁那个不住张望的小豆丁。 这四年来,他与姣姣日日相见,儿子却不常见,即使见到也是孩子熟睡的时候,如今细看才发现,那孩子的眉像自己,眼却像极了他母亲,这是他与姣姣的长子,是他大祁未来的帝王。 第471章 楚煜越想越觉得心中豪迈,当即就下了个决定,这次回去定要拉着姣姣给旭儿添个弟弟,等二儿子生出后,姣姣的位分就可以再升上一升,那时,他会让天下人都知道,这眉目如画的女子是他大祁的一国之母,更是他楚煜陪伴一生的娇妻! 得此一人,此生足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