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表里不一》 第1章 [古装迷情] 《王妃她表里不一》作者:离人话【完结+番外】 文案: 【女主美强惨;男主高岭之花】巨甜 幽国大败,给摄政王送来一位和亲公主。 公主是幽国国君的掌上明珠,听说知书识礼,美貌倾城世间罕见。 摄政王府多了个女主人,管家每天都乐呵呵的。 王妃特别漂亮,没有架子,天天在王爷面前嘘寒问暖,会下厨,会绣衣,会研墨,会的可多了! 可摄政王殿下只觉他这位新婚小妻子太娇气! 天冷了跑到他怀中取暖,还嫌弃他胸膛硬; 下厨给他做好吃的,不忘缠他吹吹烫伤的手指; 绣个衣服不小心弄伤了都能哭半天; 研墨手酸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根本不管他; …… 罢了—— 毕竟是一国公主,娇气就娇气吧,宠着便是了。 直到有一天在暗牢中, 他亲眼见到他的小娇妻——眼睛都不眨地将匕首插进别人的胸膛。 摄政王殿下:“……”被演了。 素凉有个秘密,她是替嫁的公主,是个小可怜儿,是被逼来的幽国细作,她奉承乖巧,只是想借摄政王殿下的势,为自己筹谋。 夜珩也有个秘密,他想当皇帝,后来想当一个细作一辈子的夫君。 -------------------------------- 素凉想,她能嫁给夜珩是上天相助,她只想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救赎,成全自己活着的使命。 夜珩想,原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一见便会心肝儿疼的姑娘。 1v1 双c 【娇软可爱实则扮猪吃虎的双面公主vs高岭之花实则诡谲横生的美人王爷】 文案于2020.07.21留,已修,已截屏 内容标签: 强强甜文 爽文 轻松 主角视角:夜珩 素凉 配角:夜卿羽 元化 其它:扮猪吃虎 一句话简介:黑心小白莲公主vs高岭之花王爷 立意:如果世界都暗了下来,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第1章 风沙卷过零星的草丛,一望无际的大漠中蜿蜒出官道。 一队红色的人马落在道路上,洇开了两方天地,荒芜的地界里,这抹来之不易的红色却也将凄清写成美丽,恬静归出淡淡的繁华。 即便孤独地行驶着,整只长达七百人的队伍里也未曾有一人出声。 中间独行着一辆精致高贵的马车,红绸布满了马车,红色的风铃挂在车檐上,清脆作响,嫁娶的喜庆从外到内。 幽国战败。 二十万大军埋在了这片黄沙里,枯骨之前的杀戮,最后由他们君主万般宠爱于一身的靖卉公主去了结。 联姻是启国提的,要了五座城池一条水路后,指明要靖卉公主和亲。 幽国君主万般不舍,但为了国家也别无他法,将心爱的女儿送往了和亲之路,嫁妆备了一百零八抬,浩浩荡荡地出了国都。 行驶在最前方的人着玄色铠甲,容貌硬朗俊逸,五官立体,剑眉斜入鬓边,气质冷然。 听下人称呼他为公良将军。 穿过大漠,便快入启国国境。 一只白瓷般细腻漂亮的素手推了推马车上的窗户,开了几近半寸的缝隙,一双澄澈净透的小鹿眼凑过去眨了眨,回望了大漠最后一眼。 启国滇城。 在进入城门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 正前方传来男人无情的嗓音:“幽国使者将王妃送至此处辛苦了,请回吧。” “公良将军,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等使者接近公良澈,跟随的士兵便以剑相对,径直将他们连同随侍公主的三百人全部划出了队伍。 一时之间,泾渭分明。 “京都路远,舟车劳顿,不适合诸位,另,入了启国,我等自会护好王妃,就不劳烦了。”公良澈面无表情地说着。 “公良将军,这不妥……” 使臣们面面相觑,顷刻袭来的屈辱感让他们无所适从。 这世间如何有这样的事?送亲的队伍被驱逐,连对方国境都入不了,且不说回去如何与君主交代,这传出去,有辱国体,还让人耻笑。 见公良澈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使臣们只能憋红个脸,压下满腔的怒意,想为自己挣点颜面。 可公良澈是武将,面对这些说辞,他直接的做法就是便是阻止他们开口。 “诸位大人,若是执意进去,本将军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说着,整齐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待他们再回过神来,城墙之上,城墙门内两侧,已然站满了拿着弓矢的兵士。 他们若是敢轻举妄动,下一秒就会被射成刺猬。 见状,原本拿着长矛欲反抗的幽国侍从,皆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公良澈,你简直欺人太甚!” 使臣从未见过有这般道理不讲,径直赶人的场面。 “我等奉命送公主出嫁,你这般做,就不怕动摇两国邦交吗?” 公良澈骑马回身,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尔等自己回去,滇城三十万军可退;尔等再议,那本将军亦可派大军送你们回都城。” “你!” “诸位怕是还看不清如今的情形,若是眼瞎得厉害,本将军可让众位大人看得更清楚一点。” 公良澈抬手,周围的弓瞬间拉满。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章 城门关上了。 幽国使臣们眼见着自己人全部被关在门外,有七位使臣,五十名婢女,五十位太监和两百士兵。 而对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带走了他们的公主。 “好在主子没来,这等屈辱,她那般尊贵之躯如何使得。” 唯一的陪嫁侍女因为在马车内,堪堪躲过了被赶回的命运,不过她并未感到庆幸。 素凉靠在车窗旁闭目养神,只怕这些人根本回不去。 丢了幽国的脸面,那人能放过他们才怪。 至于身侧的言语,素凉并未在意,或者说,早已习惯了。 手有一搭没一搭拨着窗畔红色的穗,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前两日带来的疼痛似乎消减了许多。 犹记得那天夜里,自己本来是真的满心欢喜。 “宁儿。” 素凉坐在一棵树下,小脑袋抵着树干,等得都快睡着了。 听到这声轻呢,她立刻便回神,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想也没想就小跑了过去。 小姑娘站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巧笑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郎君。 白玉少年郎,正值双十年华,他有一对使人沉沦的温柔浅眸,鼻梁翘挺,淡粉的唇瓣微扬着,说起话来诗书颇通,婉转道来,每次都会听得素凉入迷。 容立书将手臂挂着的披风挂在她的肩上,胸前十指熟稔地打了个蝴蝶结,“抱歉,让宁儿等久了,哥哥给宁儿赔不是。” 小姑娘摇了摇头,眼里闪烁着星光,故作好奇地问道:“立书这么晚叫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唉——”容立书叹了口气,眉宇间蹙得厉害。 “怎么了?”素凉踮起脚尖,抬手抚着他的眉心,“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容立书苦笑着,未语,只拉过素凉的手,暖了暖。 少有见到他这般为难,素凉担忧,“立书说出来,说不定我能为你分忧。” “宁儿真愿给哥哥分忧吗?”容立书轻声问道。 “嗯。”小姑娘重重地点头。 容立书凝了她许久,方才道:“今日王的旨意下来了,让靖卉公主去启国和亲。” “王……舍得吗?”素凉显然很意外。 “舍不得。”容立书道,随后,他执起素凉的手,眼里带了乞求,“故而,宁儿去和亲,好不好?” 这句话让素凉懵了好一会儿,她恍如雷击,一眨不眨地睨着眼前人。 “立书,你说什么?” 容立书迫不及待地又说了一遍,“宁儿你去替卉儿和亲,好不好?” 素凉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脑子里糊成一片,喃喃道,“可我是你的未婚妻……” 你怎么能把我推去和亲? “可我不想她去!”容立书似乎有些生气了,“我们这次攻打启国不成,反而赔了五座城池,如今敌国大军压境,他们指明要靖卉和亲,我们作为战败国,这卉儿嫁过去,境遇可想而知,她如何受得了这苦。” 素凉骤然觉着眼前的人陌生到了极致,她慢吞吞地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晰,隐隐间带着几分颤抖,“你不想她去,就想我去吗?” “宁儿,你与她不同,卉儿是你妹妹,她有父王,还有母后,你眼见着他们一家人生离,心里不难受吗?”容立书紧握着素凉的双肩,试图劝她。 “我为什么要难受?”素凉漂亮的小鹿眼红透了,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们一家人从小到大怎么对我的,你难道看不见吗? “你是她姐姐,帮她一次不行吗?” 极少靖宁会不听他的话,容立书有些愠怒。 素凉没有说话,目光呆呆的。 “容哥哥,姐姐答应了吗?” 远处走来个打扮娇俏尊贵的女子,声音清甜悦耳。 可素凉却知道,就是这个声音,曾说了多少不中听的话伤她,刺她。 “我告诉你,这是王的意思,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容立书俯在素凉的耳畔,警告道。 然后,素凉看到宠了她十多年的少年郎把她最讨厌的妹妹护在了怀里,还轻声细语地哄着。 他从未这般哄过她。 今天,是他的生辰。 她以为,他会记得有个人在等他。 她将腰间藏着的玉佩扔在了树林中。 他想要的生辰礼,可真残忍。 靖卉走近,窝在他的怀里说:“容哥哥,我现在看着姐姐,内里就有些伤心。” 然后,立书说:“那就让她滚。” 乌云遮天蔽日而来,盖过了漫天的繁星,唯一的点点星光也被覆得黯淡无光,窒息感侵袭而来,记忆一片一片地碎掉,划破了心脏,疼得颤抖,痛到彻骨。 这世界,仿若只留下了小姑娘转身后的形单影只,逐渐隐没在渊色里。 离开之后,她还未走到宫殿,便被奉命前来的士兵抓回去关在了寝宫里,他们怕她逃跑,一天只有一顿膳食,直至启国接亲的人过来。 素凉不知道自己会嫁给谁。 只知道,迎亲的,是个将军,也只有个将军。 队伍在滇城城中下榻。 公良澈吩咐侍女尽心侍奉,然后朝着素凉拱了拱手,“王妃安心歇息就是,若有何不适的地方,尽管派人告知末将。” 素凉依旧以红色面纱遮面,她叫住了公良澈,“将军何故称我王妃?”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章 公良澈恭敬地说道:“公主此番和亲之人,是我朝摄政王殿下,您自然是王妃。末将公良澈,是王爷的副将,王爷身在京都,因婚事匆忙,故而只从边关派了人前来接亲,礼仪不周之处还请王妃海涵。” “公良将军客气了。”素凉朝他点点头,没多久便歇下了。 只是脑海中莫名冒出了几个字,摄政王。 倒是未曾想过,她这一生还会与这位战神有如此深刻的交集。 想起世人对这位战神的评价。 素凉弯了弯唇,靖卉敢找她替嫁,真不怕她们两人都身首异处了吗? 夜里。 素凉梦见靖卉嚣张地出现在她面前。 趾高气扬地告诉她,她配不上她的容哥哥; 她说,她的母后被废是她们蓄谋已久; 她说,她的外祖一家谋逆之罪是假,功高震主是真,是被父王派人赶尽杀绝; 她还说,替她去和亲是自己积来的福分,说她不日便会被启国的人撕碎…… 烈焰燃过,徒留了一地的灰烬。 作者有话说: 靖卉是女主的妹妹。 女主闺名素凉,封号靖宁。 推一推我的现言《冬日温酒》,文案: 谈起洛千柠,都知道她集万千宠爱,是位走到哪儿都要挑三拣四的大小姐。 直到那天,洛氏夫妇接了位温婉大方的姑娘入门,还说这才是他们家的真公主,洛千柠是养的。 众人都等着看这位小姐的笑话,洛千柠自己也觉着自己是笑话。 当晚,她就哭得昏天黑地,早上泪眼模糊地走到一栋别墅面前,按响了门铃。 一个穿着灰色睡衣,矜贵斯文的男人走了出来,眼镜泛着冷光:洛千柠,现在四点。 小姑娘哭得更伤心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吹了个鼻涕泡泡。 谭砚:…… 后来,上流社会都在传,洛家养女失踪了。 一段时间后,大家又在好奇,听说那位一向冷心冷情的财阀太子爷捡了只兔子回去养。 他难得在外一起吃饭,回去时还不忘让服务员将他的小食盒子装满,一小格一小格的,一共十二个格子。 “你这兔子,挺娇贵啊。” “嗯,还粘人得紧。” 晚上那只兔子窝在柔软的沙发上挑挑拣拣,“这两道菜味道淡了,下次不要了。” 谭砚原以为,这明艳骄纵的姑娘是一樽清酒,缓缓入心脾;没想到,她这般强硬地挤进他的生活,能浓郁得让他心尖儿发烫,这度数灼烧起来,命都快没了。 明艳骄纵大小姐vs矜贵斯文太子爷 一个姜太公钓鱼的故事。 第2章 摄政王大婚这日。 启国京都是难以想象的热闹繁华。 街道上入目红绸红灯笼一片。 夹道两岸人潮涌动,似乎都想一睹战神娶妻的风姿,若非军队守护,怕是等摄政王过来,会赶不上拜堂的时辰。 驿站中。 新娘头上簪着十二步摇,做工精细之处,山水可见,飞鹤可观,细碎的碰撞清脆悦耳,窸窣间便可知这一声声价值倾城。 面纱之下,红色的嫁衣金线隽秀着凤纹,一层一层薄如蚕纱地叠在素凉的身上,轻轻晃动之下,那绣着的海棠,似朵朵绽放开来,令人称奇。 “王妃,王爷来了——” 候着的礼官呼唤了一句,这驿站瞬间沸腾了,丫鬟婆子难掩激动的心情,却也不失礼数地扶着素凉到房门口。 素凉宁静了这么些天的内心,不禁紧张起来,许是这种陌生的场景令人不安,亦或者是她即将见到那位名义上的丈夫,启国的摄政王。 本来还有些吵闹的声音,随着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靠近,顷刻减消,周围人小心翼翼地呼吸,似乎生怕打扰到来人。 素凉看不到人,只依稀感觉到身侧有人挡了光,下方能看到同样深红的衣摆,还有他的长靴。 一只骨节分明又匀称漂亮的手掌出现在盖头下方,素凉咬着唇瓣,纠结之下英勇就义般抬手放了上去。 只不过,她却感受到在她手覆上去的片刻,对方明显僵硬了。 嗯?难道要放另一只手?可是嬷嬷没说呀。 素凉如是想着,却也没有立刻就换。 幽国公主孤身一人,没有兄长背她上轿,新郎亲自进来接,倒也无伤大雅。 只不过此时,那走过来递红绸红花的礼官,无端又退了回去,静候在一旁,想来已无他的事了。 手被那双大掌握紧,素凉的一只小脚还未跨出房门,身子便骤然腾空了。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素凉吓出了声。 “别怕。” 上方传来的声音格外好听,清磁醇厚,似山涧里的清泉。 素凉下意识攥紧了男人肩上的衣服,咚咚的心跳声极难忽视,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而心慌得。 直到被抱上了轿辇,素凉的情绪才平复些许。 周围尽是百姓道贺与管乐之声,充盈着小姑娘陌生的感官。 她入了启国国境后,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赶路,公良将军似乎很是照顾她,走的地方全是道路宽敞风光秀丽的地方。 走走停停,没耽搁时间,却也没叫她累着,沿途还饱览了大启的江山。 后来,她也多认识了几个接连过来迎她的官员,一个叫景钺,一个叫风子鹤。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章 轿辇停了下来,新郎官踢了轿门。 一根红绸递到了她的手心里,素凉紧紧握住,随着身侧的人一步一步往里走。 这里便是摄政王府了。 听嬷嬷讲,今日的主婚人还是当今圣上。 “一拜天地——” “……” 素凉坐在新房里,小脚不安地踢了踢。 她今天嫁人了,婚礼比她曾经想象的还要炫目,可是她的丈夫,她不认得。 有些小叹气。 “王妃能有今日这般排场,皆是托了主子的福,王妃可要心怀感恩才是。” 陪嫁的丫鬟叫辛儿,这一路的待遇,没让她受到丝毫战败国的屈辱,反而得他人悉心伺候和尊重,便也一改早前的丧气,容光焕发起来。 对于这种人,素凉一贯都无视了。 她那心高气傲的主子,可看不上启国战神,非得是和自己抢的,方是最好的。 原本素凉身体是有些累的,可脑子却格外清醒。 “吱呀——” 房门被推开,素凉察觉身边的丫鬟出去了,本以为新郎进来会比之前更为闹腾,却没想好似只进来了他一个。 眼前的视线亮了起来,盖头连着面纱被轻轻揭开,入目的人也清晰起来。 男人还保持着微微倾身的动作,穿着与她同款式的婚嫁服,身姿挺拔,气质孤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胄之气。 暖色烛光映着男人被上天格外偏爱过的俊颜,眉峰凌厉而不失气度,那双凤眸好似密林中深邃的幽潭,深谙着神秘色彩,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轻弧。 翩然公子,如松壑独立,似皎月临空。 虽第一次见面,不过想来,启国这位摄政王,是她今生见过最好看的人。 夜珩心知他的新婚妻子容颜倾城,现下揭开面纱,小姑娘那双扑棱扑棱的小鹿眼第一时间撞入了视线内,清澈干净至极,小脸上每一分都精致无比,眉心一朵梅花金钿,衬得女孩儿肌肤如雪,朱红的唇瓣似乎刚刚被轻咬过,润泽欲滴。 姝丽国色,如仙似魅,却又平添了几许乖巧。 小姑娘呆愣愣地仰头望向他,似在打量思考着什么,逾时,她绽开了笑颜,如海棠盛放,可灿烂了,甜甜地朝着摄政王殿下唤了一声,“夫君~” 果断的,夜珩怔在了原处,素来运筹帷幄的大脑微顿。 一个呼吸间,他才堪堪开口,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低哑嗓音,说出了于他二十多年间极为陌生的两个字眼,“夫人。” 是了,眼前这人已是他的妻子,他的王妃。 素凉盯了他两眼,遂起身小跑到桌前,“我们是不是还要喝合卺酒。” 一边说,一边往摆好的杯子里倒酒。 夜珩走过来接了一杯,“嗯。” 清酒下肚,后劲挺足,一阵阵热气腾然从腹中升起,脸也开始烧呼呼的。 素凉睁着迷蒙的眼,她酒量这么差? “这酒喝的我好热。”素凉咕哝着,径直把酒壶贴在了自己的小脸上。 夜珩坐在一旁,抬手按了按眉心,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异常,“他们下药了。” 素凉睁着无辜的小鹿眼,“嗯?” 不知怎的,夜珩瞧着眼前生性单纯的女孩儿,内心平白生出些罪恶感。 想也知道是谁指使的,除了那位,谁会有胆子给他下药。 想起他,夜珩内心涌出几分复杂。 那日,陛下非得拉他到御书房,促狭地笑着,说是有个好消息。 他明显的不怀好意让夜珩内心无端开始警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圣旨直接递过来,塞到他怀中,眼前的人更是没了平日的威仪和严肃,笑意明显。 “靖卉公主?”夜珩打开后,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嗯,孤想来你多年不愿成家,定是这京都的女儿没你能看上的,正好有这个机会,幽国国君虽庸懦,可他的靖卉公主,倒是个七窍玲珑的人。 孤闻,六国的女儿无人能出其右,容貌绝世不说,才情品性更是世间罕见,配你,够了。” “陛下。”夜珩不在乎她是什么人,还想着拒绝。 夜凌瞪着他,“你要抗旨?差不多得了,六根清净了二十四年,再贪心你该一辈子孤家寡人了!” 六根清净的摄政王:“……” “孤答允了你母亲,要为你择一王妃,看你成家。你一直没喜欢的姑娘,便一直无法成亲,要让孤的内心一直饱受愧疚感的折磨吗?” 夜珩:“……” 他怎么觉着最后一句才是主要目的。 “陛下这般,不怕引狼入室吗?”夜珩摩挲着圣旨的边缘,他与幽国交了那么多次手,深知对方是何卑劣之徒。 “放心,孤已经安排好了,除了公主,其他人一律不让他们入关。”夜凌坦然道。 夜珩诧异地看向他,他是这意思吗? “而且,虽然和亲是他们提的,可人是孤亲自选的,不会错。 待公主入关,你派人好生照顾着,万不可怠慢,他们虽是战败国,可与公主有何干系,到底也是你未来的王妃,没的落了大国气度,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王爷。”素凉的唇瓣都快凑男人脸上了,女孩儿的气息沾了少量酒味,声音软软糯糯的,“等下是不是还要洞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章 夜珩伸手揽过站不稳的小王妃,额角隐匿了几分无奈,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王妃会吗?” 素凉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娇软的身躯柔弱无骨地贴在自己身上,夜珩深吸了一口气,压抑而克制地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好半天才把那身婚服给她脱了下来,仅剩红色的里衣。 “王爷要把我脱光光吗?”素凉声音软软的,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却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只迷途的小羔羊。 这问题问的…… 夜珩解开衣服,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一把将人抱在怀中,“乖,睡觉。” 素凉扭啊扭,“不脱了吗?” 夜珩:“……” “王爷是不是也不会洞房?” 夜珩:“……” “哈哈,原来我的丈夫跟我一样笨。” 夜珩:“……” 尘埃落定后,夜珩也曾想过自己的大婚之夜,在他看来,毫无感情的人凑在一起,要么就是相敬如宾,或者两不相干,更有甚者,会相看两厌,貌合神离。 就这位公主的身份而言,夜珩更倾向于第二种。 毕竟和亲非她所愿,娶她亦非他所意,总之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而他,也着实信不过她。 却从未想过,他会在□□焚身中折腾到大半夜,而罪魁祸首却扒拉着他的胸口睡得香喷喷,一副没心没肺的小模样。 晨起时分的露水还挂在金色的草尖,天空几分露白,而摄政王府仍旧静悄悄的,尤其是王爷的厢房。 从帐帘望去,两个容颜绝丽的人相拥在一起,还睡得十分香甜。 素凉醒的早,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回想起昨夜发生的情景,一时之间,只觉着自己竟然嫁人了,这种滋味,万般新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翌日。 梳洗之后,仲管家带新王妃熟悉王府,一行人走了好半天。 仲和眼角眉梢间都染着笑意,越看素凉,容色越是和蔼可亲,恨不得将王府好看好玩的地方一一带她去逛个遍。 “王妃,这路过的是王府的厨房,油烟大,您想吃什么吩咐下人就好,平日里躲远些。” “王妃,前面是雨凉亭,那里午后风大,夏日的时候便可去乘凉,周围种的花味淡沁人心脾,平日傍晚也可陪着王爷去坐坐消食,夜里还可赏月。” “王妃,这边是王爷的书房,王爷勤于政务,时常忘记就寝时间,往后还请王妃多加提醒王爷注意歇息。” 管家说的素凉都一一记下,现下她盯着这几乎跟她在幽国的宫殿差不多大的书房,小眼神中满是崇拜,隐匿了几分渴望,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进去看看。 “仲叔,你先去忙吧。”素凉逛了一上午了,唯一的感触就是王府好大好漂亮,至于路,能找着回自己院子的就行,“我想自己转转。” “那属下就不打扰王妃了。”管家笑呵呵道,“王妃若是有何吩咐随时吩咐就是。” “好。” 摄政王府占地极广,一早上管家只带素凉走了常去的一些地方,万般养性的百花园,暮看夕阳的亭台楼榭,蜿蜒湖心的廊桥,盘绕至后山的栈道,以及仲管家千万叮嘱的夜珩就寝的院子——瑾院。 “我们去栈道看看王府的布局,大致判断下侍卫时常出没的点位,回去画张图。”素凉没让太多人跟着,她与辛儿走在前面,低声说道。 “王妃没忘记正事,倒是不用奴婢多费口舌了。” 辛儿一如在幽国宫廷中的态度,面对眼中温吞而怯懦的王妃,除了在人多的时候会做戏,私下里仗着有主子撑腰,对素凉丝毫没有敬畏之心。 这么多年她对这位公主的性情也算了解,即便受了欺负也不会多言,更遑论去告状了。即便之前她在宫廷里“一不小心”杀了她的婢女,只要事关主子,她也连声都不敢吭。 靖宁这样被抛弃、人人厌恶之人都能嫁给幽国摄政王,享王妃之尊,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自己比她好多了,凭什么只是一个陪嫁侍女? 只要她为主子办好了事,说不定以后也能赏她个什么王妃当当。 望不着尽头的栈道上,越往高处走,风越大,越冷。 左侧是险峻的山,除了这条路再无其他,右侧能将整座摄政王府尽收眼底。 带着几度冷寒的风刮过,不经让人清醒。 素凉鸟瞰着王府的风光,随意地开了口,“现下有眼线混进来了吗?” 闻言,辛儿没忍住讽刺地弯了弯唇,“王妃怕是忘了,这里是启国摄政王府,我们才过来一天,眼线的事情哪会有这么容易。” 素凉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清绝娇美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随后手扶着栏杆,目光落在远方偏僻的一隅,声音几乎听不见,“那就好。” “什么?”辛儿蹙眉问道。 “没什么……” 书房中。 素来勤勉的摄政王已然无心朝务,耳朵被风子鹤的声音折腾了一上午。 “王爷,王妃刚刚来过书房了,你怎么也不让人迎一迎?我瞧着她似乎挺喜欢这地方。”风子鹤倚着窗边,风流倜傥的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 夜珩睨了他一眼,清琮的嗓音醇厚惑人,“王妃兴致未消,贸然打扰会让她不自在。” “这就体贴上了?”风子鹤笑得毫不遮掩,“看来王爷对幽国这位公主心生欢喜,难得啊,难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章 夜珩抿了口茶,不愿多说。 风子鹤接着问道:“之前你派我去接王妃的时候,我便刻意与她多交流了些,我发现王妃确是性情良善,且毫无公主的架子……王爷不感兴趣吗?” 正津津乐道着,见对面的男人竟在出神,风子鹤不免问道。 抬起头,夜珩清隽的脸庞无多表情,“本王的王妃,自己会去了解,旁人多说无益。” 风子鹤:“……”得,他白说了。 书房被人扣响,是管家的声音。 “王爷,王妃那边出事了——” 风子鹤正错愕着,抬头时夜珩已然出了门,留给他的唯有几分衣角。 于是,风大统领更惊讶了。 到栈桥下面时,夜珩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待他走近,那小身影直接朝他走了过来,慢吞吞的,小姑娘看起来伤心极了,还在抹眼泪。 夜珩见她无恙,松了口气,两大步走至素凉身边,搂过她的细腰,将人带到怀中,颔首盯着那双红通通泪涔涔的小鹿眼,醇厚的嗓音安慰道:“别哭。” 于是王妃哭得更伤心了。 侍卫还在处理辛儿的尸体,裹了白布,脚步匆匆地抬走。 也不怪他们王妃又怕又伤心,这从这么高摔下来,石头又硬,人都快摔成泥了,血肉模糊一片,他们处理的时候都不免心惊。 “禀王爷,这位姑娘确是失足坠落。” 侍卫查探了回来,如实回禀道。 夜珩眼帘微掀,扫了眼跟随素凉的侍女。 那四名侍女被吓得立刻跪在夜珩面前,最前面的那名侍女忐忑回答道。 “回王爷,当时奴婢正给王妃介绍石缝中特意培育的花卉,辛儿姑娘突然说王妃更喜欢方才路过的百里香,并说要去给王妃摘一束过来。 然后她就跑去摘花,结果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一声尖叫,等我们拐弯跑过去,伴着一声巨响,辛儿姑娘已然摔落在了地上。” “王爷,卑职也在栈道看见了那株尚拔出的花枝,上面有手勒过的痕迹,辛儿姑娘用力过度,不小心脱了力,这才导致砸在护栏上,身体失衡坠了下去。” 一旁的侍卫解释道。 听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夜珩眸色加深,命令道:“好生安排身后事。” 风子鹤也跟着去了一趟,明白事情经过后便又回到书房等夜珩。 没多久他看到,那位倨傲冷漠又俊美非凡的男人,正被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小姑娘拉着袖口,两人朝着书房的方向过来。 男人迁就着小姑娘慢吞吞的步子,似乎还在低声轻哄,那眼角眉梢间流溢出来的耐心,连他都震惊了。 这成亲的力量可真强大! 夜珩在处理完后,本想素凉受了惊,送她回院子里歇息。 可怀中的人始终揪着他的袖口,用哭得通红的眼睛巴巴地瞅着他,生生让摄政王把送人的话憋了回去,“本王还有事要去书房一趟,王妃一起?” 素凉没有回答,但那丝毫未松开的小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风子鹤将位置让给了素凉,在她经过之时行了个礼,“末将见过王妃。” 素凉转头看向他,似乎被他突然的出声吓着了,随即说道:“风——” “风统领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素凉的话被夜珩温声打断,男人安抚着小王妃坐下,淡漠的视线瞥向了风子鹤。 直到背后的门被关上,风大统领方才回过神来,他竟然被赶出来了! 侍女为素凉备了精致的点心和乳茶,可小姑娘还是恹恹的,眼睛在茶点上转悠了一圈,便没了兴致。 “王爷,你这里这么多书,臣妾能看看吗?”这是素凉今日对夜珩说的第一句话,嗓子里似藏了一只鸭子,声音又涩又哑。 “本王让仲叔拿些给你。” 没一会儿,仲管家就让人抱了两摞书放在素凉身侧的小桌上,面容慈祥,眼睛里却闪着精光,“王妃,这都是盛京最流行的话本子,不够的话属下让他们再拿。” 素凉无言地望着这大概四五十本书,“够了,谢谢仲叔。” “王妃客气了。”仲和又让人给素凉拿了些点心,把旁边的小桌子也摆满了。 书房中,唯有翻书声与落笔声。 里面的俩人都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画面却无端和谐而<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夜珩的事务处理地差不多了,他抬头,便瞧见身侧的小姑娘,时而蹙眉,时而淡笑,时而纠结,时而思考,看得津津有味。 暖和的光落在她精致的侧颜上,小俏鼻尖照的有些亮堂堂的,几缕不乖的头发落在她的耳际,痒痒的打扰了她看书,偶尔还会伸手捋一下。 直到眼前小姑娘的眉拧了好半会儿也未曾放松,似乎看得很苦恼,书页也停留在原处。 “怎么了?”夜珩嗓音低沉而温和,好奇之际也怕惊到了她。 素凉抬头,小鹿眼中盛满了求解的欲望,拿起书本两三步走到夜珩的身侧,将书放到他的面前,指着书中的一段话,疑惑地问道:“王爷,他们不怕死吗?” 夜珩深邃的墨色眸子里隐过一丝浅笑,同时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文字能让他的小王妃纠结这么久,可当他读完后,神色蓦然僵住了。 只见话本子清晰写道—— 上元之时,市有一公子,发女之颐与,附以好女耳侧,曰:“愿与我为乐事乎?”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章 女问:“何事乐?” 公子答曰:“入海行舟,风浪所致,沉起沉浮。” 第4章 “属下冰絮,见过王妃,奉王爷之命,听候王妃差遣,随时侍奉左右。” 夜幕时分,听枫院来了位英姿飒爽的姑娘,气势凌然,神色冰冷,黛眉俏鼻朱唇,精致而深邃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那双狐狸眼轻轻一扫,不带一丝情感。 打量着半跪在地上的女人,素凉凝了片刻。 王爷说会帮她好好安葬辛儿,然后会重新派个合适的人来照顾她,竟然给她送了个冰美人儿。 “属下?你有官阶在身吗?”素凉见她也不像是寻常的婢女。 “回王妃,属下和王爷身边的聂晟和傅呈两位大人一样,都是从四品,只不过前段时间在蓟州办事,今日刚回。”冰絮的声音如同她的名字般冷冽。 素凉点头,“你先起来吧。” 空中涌起的清风卷过凉亭,带过阵阵低沉悦耳的琴音。 墨色七弦琴之上,一双骨节分明而修长匀称的手,轻缓而富有节奏地拨弄着,音色婉转之余,高雅脱俗,一如清贵无双的抚琴之人。 一曲终了。 夜珩微翕的眼帘掀开,露出深邃瞳眸,眉宇间极淡的情绪趋尽,起身走到中间的桌旁坐下。 “王爷,您要的雀舌煮好了。” 上好羊脂白玉打造的茶具,触感极佳,由一双涂了蔻丹的纤纤玉手托着,红与白的碰撞,在这夜里的烛光下更添诱惑。 夜珩正欲接过杯盏的手微顿,他狭长的眸终于睨了面前的女人,眸色渐深,方才指尖不经意的接触无端暧昧。 女人穿着侍女的衣裳,欲语还休地看了眼尊贵的男人,旋即又染了些恐惧之色,低下头,似乎方才的短暂接触真的只是意外,隐下了眼里几欲喷薄而出的贪婪。 “别动。”清磁温和的嗓音勾得面前的女人七荤八素。 察觉到他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女人不可自控地弯了弯艳丽的唇瓣,心跳如雷地等候着夜珩的垂怜。 “啊——”一道凄厉惨烈的叫声响彻王府,不过顷刻就被人捂住了嘴。 方才那双才抚过琴的手,毫不犹豫地提过桌上正煮沸的茶壶,尽数倾倒在了女人的手上,两双雪白的手连同手臂瞬间就被灼红,火辣中刺痛袭来,女人忍不住尖叫,冷汗如雨落。 她双手颤抖地厉害,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嘴唇被突然出现的侍卫强硬地捂着,她惊恐地摇头,害怕到极致地盯着那些人将茶壶中剩下的茶全部泼到了自己手上。 “唔——” 她无助而绝望地望了眼依旧容色不改、优雅又矜贵的男人,仿若刚才做出恶魔行径的人不是他。 求饶声发不出,只能随着眼泪簌簌落下,以乞得他能放过自己。 “拖走处理了,避开听枫院。” 夜珩薄削的唇轻启,未见丝毫怜悯之心。 人刚拖下凉亭,两道清丽的身影便出现在前方。 架着人的侍卫蓦地心中一慌,随即赶紧侧身,遮了素凉看过来的视线,急匆匆将人带走。 “王爷。”素凉两三步走到他的面前,见了礼,盯着满地的茶渍,“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珩示意素凉坐在他身侧,温柔开口,“没什么,侍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烫到了,本王让人带她去医治。” 素凉了然道:“王爷脾气真好,若这事换做父王,不重重惩罚已然是庆幸了,更遑论带她去医治。” 夜珩微微勾唇。 俩人说话之际,茶具已经被人重新换了一套,小火炉上重新煮着茶。 “本王为王妃煮茶可好?” 说着,夜珩抬手,这夜里,只听见清脆的杯盏相接之声,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罐、烫杯,到最后斟茶,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好看极了,优雅又不失贵气,神情专注,身上似带着股莫名的吸引力,引人目不转睛。 当一杯溢出清香的茶递到了素凉面前,她才从这场美妙中回过神来,小心接过杯盏,“谢谢王爷。” “味道如何?”夜珩目光柔和。 小姑娘喃喃道:“好喝。” 于是,小半个时辰内,夜珩递了好几杯,素凉全盘接受,小口小口品着。 “王妃觉着,这两种茶,个中滋味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素凉懵了一下,如同被骤然抽中回答夫子问题的学生,素凉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瞧见小姑娘的囧然,夜珩微怔,开口有些歉意,“是本王不好,吓着王妃了,本王只是想知道王妃更爱喝哪种茶而已。” 素凉盯着他,好半晌,才嗫嚅道:“臣妾方才,喝了两种茶吗……” 味道不都一样? 闻言,夜珩温柔的眸色渐深,唇际笑意明显,语中携有几度调侃,“原来王妃不爱饮茶,本王瞧你看得认真,以为王妃也钟爱茶道。” “让王爷见笑了。”素凉有些不好意思,“臣妾平日里就爱喝些甜的,对茶道的学习确实疏忽了。” 想了想,素凉的小鹿眼放着光,“不过,臣妾倒是明白秀色可餐的意思了,瞧着王爷方才煮茶的动作,臣妾即便不饮茶也饱了!” 站在夜珩身后的聂晟绷着脸,嘴角一抽,表情差点龟裂。 就连能言善道的摄政王殿下都有一瞬间的呆愣,似乎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想纠正一下自家王妃成语的正确用法,但又看她一脸认真,又觉着自己想岔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章 小眼神不安分地转悠着,最后落在了近处那架古琴上,“方才臣妾就是被这琴音引来,王爷弹的吗?” 夜珩漆黑如墨的眸光染了一层暖意,“王妃还想听吗?” 素凉倏然坐直了,点头点头,眼神期待地盯着他。 深夜,素凉是被抱回瑾院的。 小姑娘趴在夜珩的怀中,搂着男人脖颈,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处,睡得香甜至极。 “唔,喜欢……”素凉睡着了,潜意识里还存留着美妙的琴音,似乎还有男人时不时温柔的一问:王妃可还喜欢? 轻手轻脚地给她脱了外衣,脱了鞋,取下发钗,拉过软薄的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颗小脑袋,嘴巴一开一合,小声呓语着。 男人目光紧锁着她,光影从背后照过来,神色望不真切,只知道他长身玉立的身姿滞了半晌。 这姑娘真的很小一只,抱在怀中又软又轻,睡在他的床榻上露出雪白的脖颈,漂亮极了。 二十多载从未与人同塌而眠,夜珩不排斥这种亲近。 熄了烛光,褪了衣衫,月光朦胧中,男人倾下身子,低下头,克制着某种不明的情绪,最终,一个浅浅的吻落在素凉的额头,浅到睡梦中的姑娘丝毫未察觉。 是日,湖畔柳荫树下。 素凉支着脑袋盯着那些又肥又傲的大白鹅,一个个迈着步子,趾高气扬地从她面前走过,头骄傲地抬着,扫她一眼,然后时不时叫唤两声。 小桌上的白纸干干净净,备好的颜料毛笔放在一旁。 素凉歪着头,“冰絮,你会丹青吗?” 冰絮一板一眼:“回王妃,属下会。” 素凉疑惑:“所以这大白鹅要怎么画?” 看了眼毛笔都不拿,只直勾勾盯着白纸的王妃道:“……提笔画。” 素凉从善如流地拿起笔,小眼神盯着它,恨不能让它自己动起来作画。 夜珩走到廊桥,目光所及,一片晴朗,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背脊挺直,神情专注,提笔落笔之间豪气肆意,动作流畅,不拘小节,颇有大师的风范。 “王妃在练字?” “这两日,仲管家担心王妃心情不佳,想尽办法让她转移视线,听说作画能怡情养神,他现下就找了些颜料,请王妃作画。” 聂晟如实道。 待夜珩悄然走近,狭长的眸落在素凉的画作上时,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王爷,怎么样?”小姑娘开心地拿起画作,朝他晃了晃。 同样感觉自己快眼瞎了的还有跟在夜珩身侧的聂晟,他不明白那么标准的动作是怎么做到把画描成这样的。 他朝自家主子看了眼,可能这个问题有一定的难度。 夜珩依稀能辨认出笔墨所绘出的大白鹅轮廓,暖意的神色落在画作旁笑容干净的绝美小脸上,“很可爱。” 聂晟:“……” 素凉挑眉,一把将毛笔塞入了夜珩手中,兴奋道:“王爷你试试!” 随后起身拉着身边的人坐在小桌前,男人长腿一放,这刚好合适的空间骤然变得逼仄。 夜珩好脾气地笑了笑,笔墨跃然纸上,凭着眼前的一只描绘出鹅的轮廓,眼睛、嘴巴、脚掌,就跟在素凉画的鹅旁边,只是更高大,煽开的羽毛更宽。 从小姑娘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夜珩俊美清贵的侧脸,英挺傲人的鼻骨,这位摄政王似乎性情温和,耐心也很好。 这么一副糟糕的画他都能入眼包容,还哄她。 曾经她用尽功夫,绘了半月的百骏图却被人贬得一文不值。 “果然什么人作什么画,这样滥绘的图也配送给容哥哥。” “宁儿,你这画确实没有小卉的鸳鸯图可观,你不适合丹青,往后还是莫要作了……” 可她的百骏图,师父说在幽国无人能及。 落笔之后,夜珩对上那炽热的目光,却见女孩小鹿眼中萦着淡淡忧伤,“怎么了?” “王爷,你画得真好看。”没等夜珩说话,小姑娘又咕哝道,“看得臣妾都饿了。” 夜珩起身,抬手抚过素凉的眼,“王妃想吃什么?” “烧鹅。” “好,本王让人去做。” 于是,刚刚才骄傲的大白鹅上了王妃娘娘的餐桌。 第5章 低调奢望的马车行驶在盛京的街道上,走过的地方,行人都会自觉避开。 那扇小窗户上,小姑娘颇为新奇的目光落在一处处建筑和作坊里,停留在一只又一只精巧细致的小玩意儿上。 半个时辰前。 摄政王殿下见巴巴盯着他,又欲言又止的王妃,手下送来的信件愣是拆不下去了,清琮的声线有些无奈:“王妃有事,直言就好。” “王爷,听仲叔说今日是你大婚沐休的最后一日了,怎么还处理政务?”素凉小鹿眼眨呀眨,“能不能带臣妾出府看看,臣妾来了好几日,还不知京都什么样子。” “王妃从幽国刚到京都时,没去看?”夜珩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素凉,手中却也放下了未拆的信,将它放在抽屉里。 素凉小声道:“刚来时人生地不熟的,且臣妾是来和亲,出门着实有些难为情。” 夜珩支手倚在马车另一侧,深眸凝着兴趣盎然的素凉,不知在想些什么。 俩人下马车之前,夜珩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张面纱,亲手给素凉系在脑后,垂首便对上小姑娘露在外面的澄澈双眼,夜珩薄唇微弯:“这样方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章 王妃娘娘似乎明白了什么,眉眼弯弯地朝他点了点头。 素凉下车后,下意识把小手伸进了夜珩的手中。 男人习惯性地回握住,可下一刻,那只素白的小手便如同鱼儿般滑了出去,“王爷,臣妾去前面看看。” 女孩儿瞬间跑开了。 夜珩只能盯着她俏皮而活跃的背影。 可一盏茶的功夫,夜珩便后悔了,早知道就该牵着不让她跑,因为他和素凉被突然的人群冲散了。 “快走,那边赌坊有人撒银子。”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听说有人赌输了就耍赖,然后抱着一大堆银子跑了。” “赌坊的钱……这便宜咱有命占?” “那么多人呢,怕什么!” 素凉藏在近处茶馆的侧门,手中方才被人塞了一张卷好的小纸条,她避开夜珩他们的视线,摊开了手中的小纸条。 映入眼帘的是极为熟悉的字迹,那一笔一划,都刻入了记忆里。 曾经,她照着这些字描过一遍又一遍。 如今再看,却如同尖刺,毫不留情地扎入心口。 宁儿淑览: 启国远,不知尔习不习其居,习不习其食?启摄政王城府深沉,狠辣寡情,每思之,则吾心难安。故吾遣人于京都,汝若有所须,并可求之,汝若有所言,亦可传信。此人京都水镜台正生,名元化。 顺祝宁儿康健长乐。 立书字。 面无惊澜地看完,素凉将纸条撕碎,偷偷溜进茶楼的小厨房,扔进了火堆中。 “王爷!”素凉在柱子旁,朝不远处正面色冷漠的男人招了招手。 夜珩转头看到她,出声嘱咐道:“待着别动。” 虽人群已经走了,可这街道上多了许多看热闹之人。 夜珩穿过来,见女孩儿开心地朝他晃了晃手中清新怡人的茶糕,“王爷,臣妾方才买茶糕的时候,听里面的人说,有个叫水镜台的地方,很多文人雅士都去,咱们也去瞧瞧?” “王妃想去那便去。”说着,夜珩牵过素凉的手,轻叹了一声,“下次还是让冰絮跟着你。” 素凉将一块茶糕喂入自己的嘴里,没有说话。 巨大的宅院坐落在京都西南方向的一隅,门前两棵柳树轻曳。 烫金的“水镜台”三字刻在牌匾之上,本以为是清雅之处,可无论是亭台楼榭、红砖黄瓦或者草木花卉,还有那一路往里的白石梯,都透出一份奢靡气息。 还未走近内殿,门口处便能听到里面的小生正唱着: “往昔如昨情易散,今宵来时今宵疏,一朝远去红衣嫁,从此再不恋故人……”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短小的一章t-t 第6章 素凉与夜珩坐在二楼雅间里,听着台下唱着的戏,桌上的摆满了茶点,可方才还想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却支着头,挨着窗户。 从夜珩的方向望去,小姑娘背影挺直,颔首望着下方,听得认真极了。 这戏台之上,小生花旦扮着鲜艳的妆容,唱过了春蝉秋叶,悲欢离合,王侯将相。 台下之人听着别人的人生,有人喝着精彩,打赏银子;有人以人度己,感慨万分;清醒的人,还会对他们的唱功指点几句,谈论着戏中人,应酬着自己的“知己好友”。 也没有人打扰素凉,聂晟手中拿着点戏的单子走进来,呈到夜珩面前,“主子,请。” 夜珩点了《梁映雪》《清砚台》两台戏,想着这些戏曲启国独有,而且故事精彩,不至于像来时一般让王妃听到满含思乡之苦的戏曲,闷闷不乐的。 没翻到其他更合适的戏曲,夜珩便起身,向素凉走去,将单子递到素凉的身前。 “王妃可还有什么想听的?” 等了一瞬,夜珩下意识伸手挡住那只即将磕到窗沿的小脑袋。 素凉吓了一大跳,顷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额头温热的触感,素凉愣了片刻,睁着略显朦胧的小鹿眼抬头,声线微涩,“谢谢王爷。” 夜珩食指捏着手中的单子,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墨色眉梢。 他真以为她喜欢。 素凉拿过夜珩手中的戏单,看了半晌,脑袋更糊了,又递回了夜珩,“王爷,你先坐会儿,臣妾出去醒醒神儿。” 雅间里只留下夜珩和聂晟俩人。 聂晟凝眸,“主子,那这戏还点吗?” 夜珩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素凉蒙着面纱,似乎真的好奇这里的风景,目光时不时停留一下。 难得寻到僻静之处,吹着秋日的风,倦意也消散了不少,“出来吧。” 一个画着妆容的正生从容走到素凉面前跪下,醇厚的嗓音愣是多了几分婉转多情。 “草民元化拜见公主。” “起来回话。” 元化眉目星朗,青衣青冠,仪态万方,朱唇轻扬,拂袖间优雅动人,光是这般瞧着已然是国色,难怪能刚到启国,便能在这达官贵人云集处,混到正生的位置。 “你追随何人?”素凉收到的信件,让她下意识以为这是容立书的人,不过还是想问一问。 “草民既来到启国,誓死效忠公主。”元化笑着,声音温和极了。 素凉见他不愿说,也没再问,左右与容立书也脱不了干系。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章 元化袖口微抬,手中折扇在指尖翻了两转,漫不经心道:“公主想让草民做什么?杀人、放火、分尸?不过这些事在草民眼里都有些残忍,草民还是最擅长制毒,不沾血腥,让人消失,如此便不失风度。” 素凉:“……” 元化觉着公主似乎嫌弃他,便又道:“草民来京几日,已然莫清了这<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中的有些门路,公主想知道什么消息,草民皆能打探,这里打探不到的,草民还可以去引诱他们的夫人。总之,公主想要了解谁都可以,比如启国摄政王……” “摄政王如何?”素凉来了几日,除了维持靖卉本有的“才情”,并未多做些什么,对她这位夫君,除了听人说的一些事迹,便再无其他。 “摄政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外甥,权倾朝野、战功赫赫,众皇子的眼中钉。他能周旋于权力相争的漩涡中心,绝非良善之人。 草民方才瞧王爷待公主谦和有礼,想提醒公主一句,您的身份不足以令他信任,公主是做大事之人,还请公主勿要沉溺其中,以免丢了性命。” 元化的声音依旧如清风般温柔婉转,说话如唱戏般断句,一语一言皆有声有色。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素凉神情无恙。 她自知身份尴尬,夜珩能如此待她,因着她未曾做错事,也因着她是他名义上的王妃。 “草民再告诉您一件事,前段时间安贵妃悄悄安排了个人在摄政王府里,第一日王府的人便查了出来却没有即刻处置,等着她犯错,后来被砍了双手拔了舌头,三更时分扔到了贵妃宫中。 启国摄政王最擅长狩猎,布好陷阱,一步一步等着猎物上勾,自己作壁上观,欣赏猎物垂死挣扎。” 说着,见素凉听了进去,元化又添一句,朝她微微拱袖,“公主万事还请以性命为主,不可擅动,若是有事,可让草民去做。” 素凉凝了他片刻,意味深长道:“你这样的人,竟为他卖命,倒是可惜了。” 只言片语间,素凉大致也知道眼前人的本事,容立书竟然能收为己用。 元化轻笑,“主子便是主子,草民不过区区戏子,能得主子青睐,不可惜。” 闻言,素凉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了。 本想收为己用,怕是难了。 回到王府后,夜珩陪素凉用了午膳,有事出去了。 素凉在院落中荡了会儿秋千,仲管家又开始殷勤,突然想起今日水镜台后院中满园的桂树。 “仲叔,可有桂花糕吗?”素凉问,若是那馨香扑鼻的桂子做成糕点,应当美味极了。 可就这一问,不光仲管家面色凝滞,其他伺候之人都面露惊恐,脸色倏然就白了,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害怕的事情,就连冰絮也都脸色难看。 素凉停下秋千,不解,“你们怎么了?” 仲管家走到素凉身侧,神情严肃,甚至凝重,他朝素凉行了个礼,“王妃恕罪,还请王妃勿要再提桂花糕三字,此为摄政王府的禁忌,王爷若是知晓,怕是会动怒。” “可是为什么?”素凉唇瓣微抿,王爷本事那么大,为何这小小糕点会成为禁忌,而且桂花糕多香呀! “个中缘由,恕属下无法道出,此为王爷心结,还请王妃勿要再问。”仲管家叹了口气,提醒道,“另外,也请王妃勿要去问王爷,王爷若是降罪,王妃怕是担不起。”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能触及的地方,我懂的。”素凉扶着秋千藤,“多谢仲叔提醒。” 仲管家朝她又行了一礼,“王妃不怪属下无礼便好。” 仲管家起身后,警告周围的人,“今日之事,谁也不可说出去,然则杖刑五十,扔出王府。” “奴婢(才)遵命。” 夜里,月光照着安然入睡的俩人。 一只雪白雪白又肥美的小兔子从安全的小窝中蹿出,看到门口有个胡萝卜,又大又长,她蹦得老高,一下就跳了过去,抱着啃。 啃完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又冒出一个胡萝卜,小兔子开心极了,接着跳过去。 就这样,草丛中沿路都有可口的胡萝卜。 等她跳进更深的草丛,突然钻出来一头凶恶的大灰狼,一口便朝着还呆愣的兔子咬了下去,鲜血淋漓。 “啊——”素凉倏然从梦中惊醒。 身侧的夜珩也被吵醒了,他坐起身来,瞧着满头大汗的小王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小王妃怕极了,头埋在夜珩的胸口,还心有余悸。 方才那只肥美的小白兔便是她的脸,而大灰狼…… “呜呜呜,臣妾梦见自己被王爷吃了!” 夜珩:“……?” 第7章 摄政王沐休之期已到,今日要上早朝。 天刚亮,便小心起身离开,凝了眼把自己裹成蝉蛹睡得香甜的王妃,狭长的深眸涌出几分暖色。 朝堂之上,朝臣们承受着来自上首的威压,一个个噤若寒蝉。 “平日你们为一点小事就能吵得孤头疼,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倒鸦雀无声。”夜凌冷笑,“摄政王难得沐休还为你们收拾烂摊子,怎么?这次科考结束是不是都要告老还乡?” “臣惶恐,陛下息怒。”朝臣们齐齐跪下。 “息怒?事情解决了孤才会息怒,堂堂盛京,赌钱都堵到街道上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会踩死那么多人,不偏不倚全是参加本次科考的举人!你们递上来的折子,全是意外,他们好端端的,都跑去赌场门前,这意外你们自己信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章 夜凌一怒之下拂袖将昨儿呈上来的奏折全部甩到了地上。 跪在前面负责查案的几位大臣心都颤了颤,生怕陛下一个发怒他们性命堪忧,乌纱帽不保。 “父皇,此事可交由儿臣去查,定能为死去的七位举人讨回公道。” 说话之人是三皇子夜卿诏。 这事发生得突然,昨日他接到消息从府中赶去的时候,都已经被夜珩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夜凌扫了他一眼,说话毫不客气,“你能查出什么?让你救个人,等你到场人都该下葬了。” 夜卿诏低下头,脸色难看,“儿臣知罪。” “此事交由大皇子全权彻查,刑部给你留着用。”夜凌颔首凝了一圈,“礼部再择七人上来,本次科考,孤会亲自过问。” 大皇子夜卿羽:“儿臣遵旨。” 刑部尚书:“臣领命。” 礼部尚书:“臣遵旨。” “摄政王,大皇子随孤来御书房,退朝。”夜凌说完便起身离开,一刻也不愿多待。 御书房内。 夜珩和夜卿羽站在书案之前,此时的夜凌早已没了方才的滔天怒意,淡然仁慈的模样让俩人默契地都未开口,皇帝的心思,向来难测。 夜凌让俩人坐下,“卿羽,你查本案的时候,顺带替孤查查刑部,不可打草惊蛇。” 夜卿羽起身拱手,“儿臣领命。” “行了,坐下。”夜凌不欲再谈论朝政,“今日本是摄政王妃回门之日,可现下情况特殊,孤便备了家宴,已经派人去接了王妃进宫,并邀了孙贵妃作陪。” 夜珩想起此事,深眸划过几分自责,他竟不知,起身朝夜凌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夜凌眉梢微动,对于夜珩的反应微诧。 “孤自替你们主完后便没见过这位王妃,倒是颇为好奇。” 闻言,夜卿羽也划过一丝笑意,他也好奇。 九州宴是皇帝经常设宴的地方。 三面环湖,丝竹管弦之声雅然清脆,动听之处,曲意悠长。 素凉晨起不久便被接入了宫中。 接她的宫女名唤良辰,恭敬有礼,生怕怠慢了贵人,一路上都在给她讲解皇宫的景致,还有住在皇宫的人。 当素凉被宫女引进来的时候,夜珩已然起身朝她走来。 男人低首在素凉的耳边轻语:“家宴而已,王妃不必拘谨。”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素凉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臣妾参见陛下。” 第一次见面,素凉跪下,朝着君王参拜。 “王妃免礼,平身。” 夜凌的声音落下后,一个貌美的妇人走到素凉的身侧,将她搀了起来,对上她漂亮倾城的小脸夸赞道:“王妃当真国色。” “这位是孙贵妃。”夜珩站在素凉身侧为她介绍。 素凉对着这位和善又优雅的妇人行了一礼,“见过贵妃娘娘。” “王妃不必拘礼,叫孙娘娘便好,本宫第一眼看着你,就觉着心中欢喜,以后皇宫就当自己家了。”说着,孙贵妃笑颜盈盈地让人送来许多礼物。 几箱子珠宝绸缎抬进来,孙贵妃轻拉起素凉的手,“这是给王妃的见面礼,还请王妃不嫌弃才好。” 素凉有些受宠若惊,从善如流道:“谢谢孙娘娘。” 孙贵妃笑得更欢了。 夜珩接着为素凉介绍道:“这位是大皇子,也是孙贵妃的儿子,王妃叫皇兄便好。” 素凉抬眼望去,男人眉漆目朗,容颜俊朗无匹,整张脸如画里的人般,一笔一画都被人精雕细琢,一身月白袍衬得他气质出尘,风华绝代之下是真的温文尔雅,公子无双。 “见过皇兄。”素凉朝他盈盈一拜。 夜卿羽浅眸含笑,“弟妹好。” 说着,也让人拿了许多世间罕见的书画来,给素凉当做见面礼。 “陛下你已经拜过了,就不必介绍了。”夜珩直言。 夜凌气笑了,“臭小子!孤是你亲舅舅!” 夜珩充耳不闻,“王妃称陛下便好。” 而夜凌却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素凉身上,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夜珩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得夜凌直来气。 素凉绷着小脸,犹豫片刻,再次福了福身子,唤了声:“陛下舅舅。” 陛下瞬间满意了,又命人抬了几大箱子的“改口费”。 小姑娘瞧着箱子摆了一地,心里悄悄计算着王府的库房能不能放得下。 她带过来的嫁妆全部放在她院落的库房中,连带着初入王府,夜珩给的礼物,都不知道有多少宝贝了。 想着,素凉有些小开心。 这顿家宴吃得和乐至极,席间夜凌很照顾素凉的口味,一半启国的名菜,另一半怕素凉还吃不习惯,备了幽国的菜式。 这般和睦之景,素凉一阵恍惚,竟然会发生在帝王宫中。 幽国中,即便是那三个人一起用膳,也大抵都是表面功夫,各自算计着自己的利益。 靖卉那个人无论容貌还是性情,都随了王,自私自利,而手段却从了她母亲,小小年纪便冷漠狠毒,杀人如除草芥。 原来皇宫这样的权势中心,也会因存在的人不同,而呈现不一样的光景。 午膳后,夜凌也没有留人,反正往后相处的时日还很多。 来时素凉只坐了一辆马车,离开时,却足足多了五辆跟着,载着各式各样的箱子。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章 “王爷,臣妾听闻陛下有六个皇子,怎的今日只有皇兄在?” 素凉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听说今日是家宴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问题,而且冰絮也说,现在有五个皇子都在京都。 夜珩闻言,菲薄的唇瓣浅浅勾了勾,莹白的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陛下怕丢人。” 素凉显然不懂:“嗯?” 听闻启国的皇子个个龙章凤姿,怎会丢人? “他们几个,几乎都把野心写在脸上,王妃刚到启国,便看到天家戏来戏往,演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难免会笑话。”夜珩耐心地解释着。 见小王妃皱着眉,夜珩伸手抚过她的眉心,“王妃记住,除了皇兄,其他人都要离得远远的,若是他们不识好歹凑上来,王妃也无需留情面。” 素凉认真地听着,重重地点了下头,“臣妾记住了。” 摄政王垂着长睫,见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微微颤动,狭长的深眸晕染出一抹汹涌的黯色,低头吻了吻女孩儿的眼睛。 王妃娘娘倏然脸红了个彻底。 “本王先送王妃回府,接着本王有事要去一趟军营,不能陪王妃了,王妃早些歇息。”夜珩清磁的嗓音带着温热的痒意扑到素凉的脸侧。 素凉脑袋里糊得厉害,点着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到。 第8章 夜珩一连好几夜都没有回来歇息。 素凉仍然宿在瑾院,在王府住了半月,她的东西在不经意间一点点被搬了过来,现在随意一眼,入目都是她和夜珩俩人的物什。 “冰絮,今夜王爷仍不回来吗?” 素凉已经沐浴完,穿着单薄淡青色寝衣,头发也染了馨香。 “娘娘,仲管家刚来回禀,王爷今晚有事不能回来,还请王妃早些休息。” 冰絮走上前,帮素凉擦着头发,一边回道。 王府中人来人往的,素凉依稀听到了些消息,好似要去抓什么人,可什么样的人需要夜珩亲自去? 待熄灯后,素凉从衣柜最下面翻出一身侍女的衣服,悄悄换上。 这几天,她已经将王府的巡逻布局弄清楚了,如果要出去的话,还是不难。 低头走到门卫处的时候,果然被拦了下来。 “这时候出去做什么?” 素凉拿出自己的腰牌,压低了声音:“王妃有点东西要奴婢出去买。” 听到是王妃吩咐,侍卫也不敢拦,便放行了,但也出声提醒道:“快去快回,近期夜里不是很太平。” “是。” 素凉小心走在路上,就快八月十五了,这期间街道上大多地方都还亮着,不远处的湖四周也挂满了各色的灯笼,近日应该还在灯会期间。 不过诡异的是,人却只有零星几个,脚步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 “这大半夜的,公主不在府中歇息,出来撞鬼吗?” 调侃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侧面响起,熟悉的语调倒是让素凉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素凉斜睨了他一眼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遇到你家王爷,这花前月下的,草民即便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元化手中握着折扇,轻轻摊开,指了指旁边的纸花。 素凉:“……” 水镜台。 元化将素凉带到了一座寂静的院落中,二楼的地方,窗户和门前都被茂盛的桂花枝叶所遮了视线,本就在夜里,俩人这样出现,神不知鬼不觉。 “这里好香。”素凉留恋地看了眼星星密密的金色桂子,随后进了屋。 “公主以后若是需要,可到这找草民,这里安全。” 元化并未将冠帽取下,坐在素凉面前,给她斟了杯牛乳茶。 “知道了。”素凉见他还画着脸谱,轻笑了声,“这做正生实在辛苦,半夜还不能洗脸,等着客人来听《午夜游魂》吗?” 元化放下手中折扇,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公主说的是。” 素凉一噎,不欲与他说笑,但也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京都到底出什么事了?” “谋杀、受贿、越狱。” 元化道:“今年春闱因着太皇太后薨逝被推迟到现在,各地的举人都来到了京都,前段时间赌坊门前踩死了七位举人的事情公主应当听说了。 大皇子查出,此事与刑部侍郎脱不了干系,收受贿赂,敢左右朝廷选人,他已经被关押。可如今最重要的证人越狱,且前几天夜里,每夜都会有举人被杀,皇帝震怒,才派了摄政王亲自带兵抓人。” 认真听他说完,素凉思索了一阵,漂亮的眸子透出怀疑,“这事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元化微愣,旋即手中折扇一翻,笑出了声,“公主,草民刚来启国,可不敢犯下这么大的杀孽,再者,杀那些人于我们有何好处?” 素凉双手捧着牛乳茶,“只要他们不太平,于我们便是好处。” 对面的人笑容不减,轻叹了一声,“公主冤枉,越狱之人已经被灭了口,至于那位杀手,是太皇太后的人。” “太皇太后并非皇帝的亲祖母,薨逝之后,尚有人告诉忠心太皇太后的公公,太皇太后的病其实能治,不过龙位上的那人不让。” 消息有些多,一时之间素凉只留下几分诧异,“你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元化不置可否,微黯的目光落在素凉身上,“公主已经知晓了您想知晓的,那公主可否为草民解惑,您今夜为何会出府?”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章 不介意他的态度,素凉拨弄着手中的茶盏,“我自然有我的事。” “是吗?”元化唇瓣弯的更甚,语气却淡漠阴阳了些,“公主的事草民自然不敢过问。不过草民得提醒公主一句,这位祥公公,可不止杀了举人,他用起剑来,剜眼封喉,那些人死状百出,泄愤之意甚浓。他已然是死命之徒,可不会因公主的倾城容貌而手下留情。” 素凉:“……”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见公主似乎开始反省了,元化语气也没方才那么冷,“而且公主,他会易容,所以已经好几日摄政王也还没将人抓到,不过这两日倒是没有人再被杀。” 素凉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肚子却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小姑娘顿时一囧。 元化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草民去给公主拿些宵夜过来。” 没多久,元化便端了一盘糕点过来,顺便给素凉添了些牛乳茶。 “好香。”素凉盯着这盘桂花糕,想也没想就夹了一块。 “这是采集院中新鲜的桂花做的,味道可还合公主心意?”元化见她吃得开心,柔声问了一句。 素凉点头。 “公主以后若是想吃,便可到草民这边来,毕竟在摄政王府可吃不到。”元化笑着,“而且草民还能替公主保密,不告诉摄政王。” 听到他话里有话,素凉瞅着他,“你也知道王府的事?” “这事不难,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不过禁忌归禁忌,属于摄政王的心结草民倒是无能为力。”元化实话实说,毕竟事情已过去多年,他即便布了众多眼线,到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素凉晚膳的时候胃口便很差,只用了一点,现下倒是将整盘糕点都吃了下去。 准备离开之时,素凉用熏香浅浅地除了身上沾染的桂花气味。 “草民送公主回去。” 元化站在素凉身侧,显然没打算给素凉拒绝的机会。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素凉皱眉,不悦地盯着身侧之人。 “那公主要做什么?”元化一动不动,不打算妥协。 “元化!”素凉语气重了些,“你逾越了。” “若是草民护卫不周令公主受伤,那草民才该以死谢罪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 “公主不必想动手,论起功夫,公主并非草民的对手。而且,为了不伤到公主,草民极有可能会用迷药,届时公主只怕会更恼。” 半晌之后,素凉气急,但也妥协了,满心郁闷,“你去帮我准备些纸钱。” 似乎想到了什么,元化眸中浮现出几许愧疚之意,立马去准备了。 京都城湖畔边。 小姑娘跪在地上,望着天上的一弯清月,默默地烧着纸钱,唇瓣绷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火光照在她绝美的小脸上,澄澈干净的小鹿眼轻轻眨着,望着月亮,思念之人的面庞似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元化默默地守候在素凉的身后,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公主背影清瘦,身量单薄,似染着无边的孤独与落寞,一个人在这暗夜里就着点点火光的温度。 远嫁启国,她没有选择,而当细作,也是别人为她选好的路。 “公主不好,有大批人过来了。” 元化上前提醒,想要带素凉离开。可当他跃上旁边的房檐,却从一旁的灯光里看到马背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思量了片刻,果断消失了。 素凉还没来得及烧完,转头就看见那人丢下她径直离开了。 正欲躲躲,刚转身就差点撞上一人。 “王妃?” 聂晟看到这边火光,先运着轻功过来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穿着侍女衣服的王妃。 而在此时此刻,夜珩也率人马赶到了湖畔。 四目相对。 素凉:“……” 作者有话说: 王妃:这时候不更应该带她走? 第9章 一时之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这两日只匆匆一见的男人,换了身银白色的铠甲,穿在他的身上,宽肩窄腰,煞是好看。 可他的神情却并不是那么好看。 素凉咬着唇,思索着将此事用巧合来回答,对面的男人会不会相信。 最后想着这深更半夜的时辰,自己穿的侍女服,还有一旁未焚尽的纸钱,罢了,还是实话实说吧,要罚就罚。 想着,素凉心中实在苦闷,还没在王府有什么功劳,倒是先犯了错,还被逮得正着。 早知道元化也要跟着,还不如早点去。 糊弄守卫私自出府,京都发布了死命令宵禁后不准出来,她还在这儿烧纸钱,罪名好像有点多,也不知道这些罪在启国罚得重不重。 想着之前元化给她讲的夜珩的手段,素凉心都凉了半截,以后她在王府会不会不好过啊。 本来他们新婚,还没培养出什么感情,这下更难了。 夜珩翻身下马,暗沉的脚步声在这夜里格外清晰,背后是一盏盏花灯,男人神色难辨,一步一步走到了素凉的面前。 小姑娘欲哭无泪,却也不敢抬头看他,小心脏砰砰地跳,谨慎道:“臣妾参见王爷。” 身子尚未完全蹲下,手臂就被人拽住了,身子随着力道微微往前一倾。 素凉抬起头,有些疑惑,刚想认错,磁性好听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王妃还要继续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章 刚想说不敢,可对上他那双略显温柔的眸光,没有责怪的意思,似乎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素凉抿着唇,目光落在一旁还未焚尽的纸钱上,点了点头。 夜珩让人都站远了些,自己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守着。 素凉将准备的所有东西都烧了,转头看向夜珩。 小姑娘湖畔折射出来的波光映着她的小鹿眼,盈盈轻漾,周身萦绕的忧伤似乎也愈发浓了些。 夜珩走上前,将粘在女孩脸际上的头发抬手拨开,如玉般的指骨拂过黑色的碎发,“王妃在祭奠何人?何不在府中烧?” 犹豫了片刻,素凉才小声道:“一位长辈。臣妾听闻,启国对这些很忌讳,不让乱烧。而且,臣妾坐在房中憋闷,想出来散散心。” “王府没有这些规矩,王妃若要需要,吩咐仲管家便是。” 夜珩走近,牵过她微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暖和的温度传到小姑娘的身上,试图融化着那颗冰封已久的心脏。 “谢谢王爷。” 夜珩拦腰将素凉抱上了马,自己随身而上,“本王送你回去。” 窝在男人的怀中,素凉只感觉到后背被他的铠甲膈得有些疼,也有些凉,心中却还是忐忑,直觉这事还没完。 一队人马离去,卷起湖边的轻尘,纸钱烧过的灰烬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可那深静的湖畔石缝里,还藏着几颗盛得极好的桂花,水轻轻漾去,一点点带走那仅余的芬芳。 高楼之上,元化手中拿着桂花枝,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下面沾了好些水渍,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摄政王府。 当夜珩抱着素凉从王府进来的时候,就跪了一地的人,冰絮和仲管家都在。。 “卑职该死,未察觉出王妃出府,请王爷责罚。” 守门的侍卫跪在地上说道。 冰絮也是一副认罚的姿态,“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 素凉瞧着这一幕,有些慌,抓着夜珩的手臂,“王爷,臣妾知错,不怪他们。” 从方才下马后,这男人就一直抱着她,她想下来,但他就这样进来了,素凉有些不安。 “好,王妃无恙,本王便不降罪于他们。”夜珩狭长的眸凝着怀中的人儿,“那王妃可认罚?” 素凉点头点头,“臣妾认。” 终究还是要来的。 “自明日起,王妃禁足三日。”夜珩的声音冷静醇厚,“所有人可都听清了?” “是。” 进入瑾院,夜珩将人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她身侧,眸光沉沉地盯着她,语气温和,“王妃不顾自身安危私自出府,本王罚你禁足,可服?” 其实没想他罚得这样轻,素凉自然认,“臣妾服气的。” “下次有事可与本王讲,最近外面危险,你出去还不带人,本王也会担心,知道吗?”夜珩见小姑娘乖得不行,心下不忍,语气又放软了许多。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素凉怔了怔,会担心吗? 夜珩起身,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夜已深,王妃先歇息,嗯?” 素凉下意识盯着他问道:“那王爷呢?” “本王还得继续去巡视,早上回来陪你睡会儿,乖。” 直到门被重新关上,素凉才恍然清醒,侧头盯着身侧空着的地方,小鹿眼闪烁着茫然。 她明明感觉到这男人是生气的,但好像又跟她想象的生气不一样。 素凉想得脑袋都胀了,一把薅过枕头抱在怀中,心情烦躁地滚了两圈。 算了,好累,睡觉。 外面的人都还候着,一个个内心惶恐。 夜珩从他们中间走过,湛湛幽深的眸底渗出寒意,“本王说了,这次不罚,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阵马蹄声后,众人才堪堪起身,后背上全湿透了。 大家心里都知道,王爷方才没惩戒,不过碍于王妃的情面,可他们心里清楚,王爷之前的话,还有后半句—— 王妃无恙,这次不怪;王妃若有恙,便以死谢罪。 摄政王府的规矩,犯错从来只会严不会宽。 经过此事,他们也看清了一件事,王爷待王妃,不似寻常恩宠。 王府的规矩严,却不适用于王妃。 清早。 素凉醒来时,夜珩正躺在她身侧眠得正香。 小姑娘眨了眨眼,凑近去瞧,被人一把搂入怀中,男人眼睛未睁,嗓音沙哑性感极了,“本王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再睡会儿。” 素凉又趴了回去。 晨起的时光总是宁静而美好,初升的阳光透过轩窗照进屋内,连着相拥而眠的俩人,都氤氲着温馨的气息。 梦至深处。 “小贱蹄子。”嬷嬷扯着小女孩的衣衫,粗使的手掐着女孩的胳膊、肩膀,“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父王只说闭门思过,你们不能把我丢进小黑屋。” 素凉挣扎着,可劲实在小,被人提在半空中扑腾,一点用都没有,还被扯得好疼。 “后宫的事,都是王后娘娘说了算,反正是禁足,这小黑屋也是您宫殿的一处。” 她们不顾素凉的身份,直接把她丢进了冰冷又漆黑的屋子,待门一关,什么都看不见。 房里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吵得素凉不敢入睡,有好多虫子爬在她的身上,又痒又疼。 他们总是想起了才给她送一次饭,还时常是冷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章 而在她逐渐长大的那些年里,每次他们都会冤枉她,然后把她关在里面…… 脸上痒痒的,素凉惊惶未定地醒来。 盯着弄醒她的罪魁祸首,素凉嘤咛了一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本王瞧王妃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又做噩梦了?”夜珩低头,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心疼地问道。 素凉闷闷的,“嗯。” “这次是什么?” 夜珩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素凉趴在那儿明显能感受到起伏。 “有个黑屋子,有老鼠,还有会咬人的虫……”素凉说着,小脸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梦话,还是老实说着。 “王妃怕黑吗?”对上那双可怜兮兮的小鹿眼,夜珩安慰地抚了抚素凉的头。 素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怕了。” 夜珩伸手把小姑娘的脸贴到了自己的心口,“别怕,本王会护着王妃的。” “谢谢王爷。”素凉乖乖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底有股奇异的感觉在蔓延。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本王说。”夜珩叮嘱着。 “好。” 等他们起床,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不过自家主子拂晓才回来,也无人敢去打扰。 素凉就这般开始了她的禁足生活,可旁边的人却一直都在。 纠结了好一阵,素凉才道:“王爷,臣妾在这儿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不臣妾回听枫院?” “王妃还在受罚,不能乱跑。”夜珩放下手中的书,声线温柔好听,语气却不容拒绝,“手下人无用,昨夜让王妃见笑了,故本王亲自看着你。” 说完,夜珩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绯薄的唇瓣朝她勾了勾,他本就俊逸非凡,现下更是晃得素凉眼都花了。 素凉:“……” 这样禁足,真是人生第一次。 水镜台。 “大人,王传来的密信。” 元化正提笔勾着油彩,一笔下去又平又稳,对身侧的人态度淡然,“说什么?” “这……属下不敢看。”送信的人惶恐。 元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冠,“怕什么,让你看就看。” “这信上说,让公主尽快进行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助我们的人通过此次幽国的科举,下面有几个名字。” “不要联系公主,先去查查这些人。” 元化冷笑着,把信拿过来烧了。 第10章 王妃禁足的第二天夜里,那位暗杀举人使得京都城人人自危的凶手被摄政王抓住了。 当时他正要杀伪装成考生的聂晟,被逮个正着。 守株待兔了几个夜,总算功夫也没有白费。 只不过凶手看起来身材娇小,在想自我了断的第一时间被聂晟制止了。 被摘下面罩后,是张生面孔,夜珩吩咐将人带去刑部,他只负责抓人,其他的事情自有人管。 “摄政王,你本不该多管闲事的。” 在被架走的时候,那人表情淡漠,对于身上所受的伤全然不在意,只是讽刺地看了眼旁边的夜珩。 人交给了大皇子,夜珩往王府中走去。 “主子,上次我们差点抓到这人,属下同他交手时就发觉,此人阴险毒辣,攻击的手段下作令人防不胜防,可这次他虽然也用阴招,可总觉着好似弱了些。” 聂晟说着,总觉着哪里不对,“可是体貌身形却是一模一样。” 聂晟还想说些什么,转头却对上自家主子黑得没有一丝光的墨眸,极致危险的气息从他周身无所压制地释放,聂晟的脸色像是被铺了一层白霜,声音卡在喉咙里,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主子?” “回府。” 夜珩纵身离去,聂晟只能拼劲全力地跟上去,暗处的一道道残影也紧跟其上。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墨袍,黑发在肩后肆意扬起,他行走在王府中,清隽如画的眉眼染了些许鬼魅气息,此刻再不见平日里的清贵温润,宛如刚从战场上屠戮而归的杀神,阴寒之气甚浓。 “王爷。” 仲管家见到夜珩这般模样,按捺住内心的震惊与恐惧,硬着头皮上前。 男人只问了一句,“王府可有异常?” “回王爷,一切万安。”仲和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夜珩侧眸,黑如点漆的眸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径直去了瑾院。 可当他走到寝殿时,空无一人,男人那股子弑杀的气息瞬间铺天盖地地散发,藏也藏不住。 正打算出去找人,眼尖地看到冰絮拿着花露正往沐浴的地方去,“冰絮。” 冰絮跑过来,“属下见过——” “王妃人呢?”夜珩打断问道。 “王妃正在沐浴,王爷找王妃有急事吗?”冰絮顶着巨大的压迫感,单膝跪下。 夜珩恍然地一怔,眼底翻滚的冰冷戾气似乎骤然消减,没理会她,朝着瑾院的后面走去。 轻轻推开门,能看到里间蒸腾出来的热气,充盈了整间屋子。 屏风另一头,依稀有戏水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接着是女孩清甜的嗓音,“冰絮,你来啦?” 听到令人无比安心的声音。 男人周身暴虐紧绷到极致的神情如潮水一般退去,杀意尽数收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章 “冰絮,你怎么不搭理我?”小姑娘不大高兴,泡在浴池里,只露出个享受的小脑袋,明明就听见开门声的。 隔着屏风,夜珩素来平和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几分无措的神情。 半晌之后,摄政王终是开了口,“王妃,是本王。” 少顷,一阵更大的水声传来。 夜珩好看的眉轻拧,有些担忧,“怎么了?” 等到夜珩已经失去耐心打算进去看的时候,小姑娘披散着湿发,正慌不迭地系着寝衣的衣带,双颊因为方才的沐浴正晕着自然的淡红,她还赤着脚,一双小鹿眼水波潋滟的,瞅着他,一脸迷茫,还有……紧张。 见女孩儿的头发还在滴水,夜珩走上前,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张帕子给她盖在头上,轻轻擦拭着,擦着擦着,夜珩看到小姑娘的耳朵红了,忍不住指尖碰了一下,还有些烫,素凉顿时缩了缩脖子。 男人惑人的嗓音里携着几声轻笑,“王妃害羞了?” “王爷,你,你不能这样欺负臣妾。” 素凉仰起头,瞪了他一眼,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带着点软软糯糯的奶音。 夜珩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狭长凤眸里圈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更想欺负了。 目光不经意看到女孩儿雪白的脚丫,圆润的脚趾还蜷缩了一下,干净粉色的指甲闪着荧光,漂亮极了。 倾身将人抱了起来,小姑娘清瘦得很,抱在怀中,小小的一只。 素凉下意识搂着男人的脖颈,“王爷臣妾身上还有水。” “无碍。” 尽管都被抱了那么多次,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素凉还是会不自在。 夜珩垂首,瞧着不安分的小姑娘,有些无奈,“王妃在幽国过得不好吗?怎的这样瘦。” 素凉趴在他的肩头,喃喃道:“臣妾身子不好,小时候爱玩闹,冬日也经常偷偷去外面,落下病根了。” “得好好养养。”夜珩意味深长道,抱着这般轻,小姑娘容易生病。 宵禁后,京都的街道上已看不见行走的百姓。 暗色的鲜血随着那柄闪光的软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血溅落地的声音破开街道的安宁,撕扯出凶戾与无尽的阴暗。 那人随着被挑破的腰际侧身倒地,黑色面罩随之落在他的身旁,闷闷的声音紧扣石梯,蓦然还有几分轻易不可查的回响。 他满脸皱纹,脸上还有点点的斑纹,鬓边垂落的头发已然成霜白,只是那双浑浊的眼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甘,那双如皮包骨的手染着自己的血,可腰间汩汩而出的液体仍然从他手指的缝隙流出,止也止不住。 他本来,可以抓了摄政王妃,那般的妙人儿,得两国宠爱,不仅可以报复多管闲事的夜珩,说不定还能挑起两国战争,到时候白骨露野、兵连祸结又该是多么美妙啊!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破坏了。 “咱家怎么不知道摄政王何时收了这么个有本事的手下?” 祥公公那刺耳又尖锐的嗓音划破寂静,他依旧笑着,语气平和地问着,宛如还是当初在寿安宫呼风唤雨的时候。 那人同样一身黑衣,只不过面罩遮了右半边脸,露出的左边品貌非凡,干净俊逸,身姿挺拔,手中拨剑的动作带着些许独有的气韵,说出的话却冷得彻骨,“我看着你死。” 男人走到他的身前,离倒地的祥公公不过两步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目空一切漠然生命的气息倒是让祥公公万般熟悉。 他笑了笑,随后似很累地喘了几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拖着又长又涩的声音,“哎,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只是没想到你的手段竟然比咱家还要阴毒下流,当真是了不起,后生可畏啊。” 祥公公说着,嘴唇已然变成了黑紫色,手也抖得更厉害,血留了一地。 男人依旧漠然,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瞳眸里的煞气已然褪去,但也不打算再动手。祥公公所受的伤,所中的毒已经足够他用最后的时间去铭记这份苦楚。 “其实啊,你还是不如咱家的……”祥公公笑着,余光却落在地上,那双深凹的双眼里溢出几分怀念,“做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好?咱家还见过命里的光,你被训练成这样,肯定毕生都剩下黑暗了……” 说着,祥公公未曾瞑目,却已然断气。 在确定他断气之后,男人离开了。 夜与昼的交替,足够让很多人完成很多事,就像昨夜肮脏而血腥了一地的街道,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阳光下,澄澈的水流反射着闪亮的光,桂子照常开,满园的芬芳。 只不过今日水镜台换了新曲,本由元化所唱的《梁上宴》改成了由纯偌青衣所唱的《劫后生》。 “主子,刑部派人送来的消息。” 聂晟将信封呈上。 “不看看?”夜卿羽来得早,见夜珩不甚在意的模样,倒是先替他着急了。 夜珩并未打开这信,“没什么看的,昨夜之人不是真凶。” “我昨夜也去刑部了,那人什么都不说,估计是个硬骨头,还有得审。”夜卿羽道,“你若是一直抓不到真凶,那就一直不去宫中复命吗?” 夜卿羽说了半天发现旁边的人竟然在走神,他笑出了声,惊奇之余又有点好气,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我跟你说了许久,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章 夜珩叹了口气,也没隐瞒,将昨夜之事告诉了他,“本王还以为他会对王妃动手,可能是本王想岔了,但本王总觉着哪里不对。” “嗯,你之前也查到些,说此事可能与太皇太后宫中的那位太监有关,我找人翻过那位祥公公的底,确实像凶手。显然昨夜抓过去的那个人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喜怒形于色,除却嘴硬之外,看不出城府。” 夜卿羽昨夜听说摄政王抓了个人给他,即刻就去了。 “罢了,王妃万安不是好事吗?”夜卿羽见他神色凝重,便出声劝着,“想不通就别想了。” 不过夜卿羽忽然发觉一个问题,轻笑着,“阿珩,你对弟妹倒是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为兄当日听说你接受了和亲,都担心你暗中把公主给杀了,怕你惹怒父皇,还派人盯了你好几日。” 闻言,夜珩终于看了他一眼,脸色冷了些,“本王并非滥杀无辜之人,陛下好意,而且,公主无辜。” 想到素凉,夜珩提醒道:“以后皇兄在本王这儿,不许谈论这些,万一王妃听到什么风声,误会本王,本王要解释不清了。” 夜卿羽:“……” “王爷,楼阁老过来了。” 仲管家过来禀报。 “他过来做什么?”夜珩这几日忙得很,难得空下来,这人就来了。 “他……还带着楼小姐。” 第11章 素凉昨晚睡得不太安稳,今日晨起得有些晚。 待梳妆完后,被丫鬟引到偏殿用早膳。 “弟妹好。” 小姑娘似乎还是有些困,迷迷糊糊的小模样,听到这声称呼,倒是一个激灵。 看了眼正坐在桌前温润雅逸的男人,素凉乖乖地唤了声,“皇兄。” 素凉坐到夜卿羽的身侧,有些意外,“你们还没用膳吗?” 桌上只摆了些许小凉菜,粥都还未上,桌上还放了三双碗筷。 夜卿羽点了点头,那宛若天成的温和里,藏匿了些许素凉看不懂的诱哄,“阿珩一直等你,方才去前厅处理事务可能忘了时辰,弟妹去找找吧。” 素凉听着,心里有点小内疚,都怪她起晚了。 想到之前仲叔也说过,王爷一处理起来公务就会忘记时间,想着她身为王妃,这也是应该的。 夜卿羽给冰絮使了个眼神,冰絮一本正经的脸上紧绷,这时嘴角也不经微动,但也秉持着少说话的原则,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王妃,属下带您过去。” “不必了,我能找得路。”说着,也没等她,就跑开了。 素凉被昨夜男人的亲昵吓到了,她现在觉着下人越少越好,万一他又突然要抱她,也不会被太多人看见。 “王爷,这事老臣去请过陛下的旨意,还望您能同意。” 楼阁老礼仪周正,朝夜珩深深拘了一礼。 跟在楼阁老身后的女子,也随着朝夜珩行礼。 而夜珩只是淡笑着,绝艳俊美的面容不乏半分失礼,却也并未开口让他们起身,只道:“阁老既然去请过旨意,圣旨给本王就是了,何必来询问本王的意见。” “王爷恕罪。”楼政跪下,心中忐忑,“是老臣逾越了。” 楼灵萱也跟着跪下,只是那依旧挺直的背脊中似乎僵硬,眼里明明闪烁着泪花,却倔强得不让它掉下来。 夜珩狭长的深眸微眯,漆黑幽深一片,男人径直起身,并不打算理会这俩人,“既知晓逾越,楼阁老便勿要多言。” 见夜珩要走,楼政只能再道:“王爷,老臣只是想求得王爷同意,给老臣孙女一个名分。王爷如今才成婚,为遵守规矩,萱儿是三月后再进王府的,目前绝不会打扰王爷和王妃。” “你们此刻便是在打扰。”夜珩逐渐失去耐心,神情凉薄如霜。 也不知他的王妃起来了没有,他还要陪她用早膳。 刚想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便从外传来,“王爷——” 夜珩神情一滞,而此时地上的女人却突然朝着夜珩扑过来。 素凉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长得极其温婉漂亮的女人环着王爷的腰际,而他的手也放在女人的手上,旁边跪了个老头仿佛在谢恩。 王妃娘娘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双澄澈的小鹿眼眨呀眨,脚步再也无法往前。 完了完了完了,她好像又犯错了。 于是,为了避免自己再犯更大的错,素凉在下一瞬间拔腿就跑。 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素凉一路小跑到院中的假山后藏起来,才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歇了歇,另一只手撑在石头上,等回过神来,心底升出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皇兄骗她!她又未曾得罪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害她! 而更令素凉魂飞魄散的,是夜珩竟然追了过来,她手扶着假山,见男人眸中似弥漫着化不散的黑雾,而且脚步那么快,竟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自己的眼前,王妃娘娘真的要哭了。 素凉想着自己不能再禁足了,她还有事要去水镜台找元化问问。 于是,小姑娘瘪了瘪唇,捂着小脸,一头砸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声音委屈得要命,“呜呜呜,王爷,臣妾错了,臣妾只是想让王爷用早膳,没想要打扰你。” 夜珩生怕王妃误会,赶紧命人将俩人赶出府就追上来解释,看到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模样,然后竟然委屈得捂着脸,顿时心疼坏了,正要伸手安抚一下,却听见这么一段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8章 于是摄政王的手僵在了素凉的头发上半寸的地方,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安慰一下自己。 素凉认了好一会儿的错,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小心翼翼地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瞧了一眼。 这一眼,素凉感觉自己都要被一寸寸冻结了,男人那眼底淬了雪的冷意那么明显,看来是生大气了。 之前话本子上就说男人早上的脾气不太好,而且还易冲动,看来是真的。 不过为什么她撞上了!太倒霉了。 秉着态度端正,好生认错的道理,素凉咬着唇,把手放了下来。 双眼诚挚而乖顺地望着他,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个礼,“臣妾确实不是有意打扰王爷的,臣妾认罚。” 夜珩:“……”乖得让人生气。 摄政王深呼吸了一口,压抑住内心几欲喷涌而出的情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话,“王妃无错,本王罚什么。” 哎,怎么还生气。 素凉灵光一现,想出个好主意,兴致勃勃道:“臣妾可以将功抵过的,王爷是否要纳新妃了?臣妾帮王爷筹办可好?” 夜珩:“……” 算了,不忍了。 摄政王向来也不会憋屈自己,拉过身前傻乎乎的小姑娘,附身就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粉唇。 一触便瞬间燎起了男人一身的火,甜美而馨香的滋味驱散了他心底化不开的憋闷与浅不易觉的酸涩。 这般亲昵至极的接触于素凉还是第一次,她心跳如雷,比之方才还要跳得厉害,小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就连脖颈后都感觉到一阵阵热意。唇瓣相接的位置炽热而滚烫,她颤动的睫毛想闭上,却始终抖着。 直到她都呼吸不过来了,才使劲地推开眼前的人,长而翘的睫毛滑下一滴眼泪,红红的眼睛像是被欺负惨了,咬着唇,一语不发的。 “这就害怕了?” 夜珩的声线又低又沉,磁性醇厚中流露出几分蛊惑,修长的食指替女孩儿擦干净那滴泪,心里的愠怒也彻底消失殆尽。 “楼阁老想携恩图报,让本王纳他的孙女为侧妃,可本王早就还清了,也不愿意纳她。方才王妃来时,那女人胡搅蛮缠,本王后来甩开她了,以后王妃若见到,也不必顾及本王,该如何便如何。” 尽管小姑娘的话着实令人生气,可该解释的夜珩也不吝多说。 “记住了吗?”夜珩捏了捏女孩红的发烫的双颊,双目紧锁着她提醒着。 王妃娘娘惨兮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夜珩满意了,牵着人准备去用膳。 素凉眨着湿漉漉的小鹿眼,侧头看着已经如往常一般的男人,还是疑惑着,既然如此,那他方才在生什么气? 男人的心也真难揣测,讨好他真难,这个不喜欢,那以后总归有其他好姑娘,再给他筹备吧。 摄政王府外。 楼政搀扶着楼灵萱离开,直至一个拐角处,方才还一脸慈祥的老人嫌弃地将虚弱的人扔在地上。 楼灵萱方才被夜珩的强大内力弹开,受了很严重的伤,此刻没有了支撑,根本站不稳,直直地朝地上摔去。 “你不是说摄政王对你青眼有加,说他喜欢你吗?”楼政气得胸膛起伏,“我都这样俯首求他,人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被打伤也是你活该!” “爷爷,我与王爷见过,当初我和姐姐都在,他独独夸了我,没有理会姐姐分毫,如今家族渐衰,我们只能依附摄政王。”楼灵萱根本不服,她觉着,若是今天那个女人不在,她一定可以成功的。 “你还有什么办法?”楼政确实看不起这个孙女,可她有时候确实又比其他人有用。 “等有机会,我去会会这位王妃。”楼灵萱硬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夜卿诏在另一处拐角,他没想到一来就听见这么个有趣的事。 待俩人离开,他走到摄政王府门前,嚣张地对守卫道:“替本皇子通传。” 第12章 “大人,名单上的人属下都查到了,请大人过目。” 手下人办事效率极高,段时间内已然将所有能查到的,都翻了个底朝天。 元化接过来,仔细翻阅,目光在柳京这个名字停留了下,一目十行过完他的资料。 男人想也没想,“这个人不用管他。” “可是大人,此人是幽国的那位公主推荐的。” 手下人踌躇着,没想到大人就这么看两眼,就直接弃了。 元化接着翻,满不在乎,淡漠的语气里不乏讽刺,“那又如何?她没脑子,把启国人都当傻子吗?” “属下听闻,这个柳京孝敬的东西最多。”手下人将查到的如实禀报,“他性子急躁,若是真没能如他所愿,会不会把我们的人出卖了?” “呵——”男人将资料扔在桌上,妖冶的眸子微眯,纤薄嫣红的唇瓣上扬,笑得肆意,平白生出几分糜烂之感,“如你所说,这种人他们也敢用,我高估他们了。” 元化指着桌上最上面的两份资料,食指轻扣桌面,瞳仁里晕着浓郁的森冷之意,凉得让人毛骨悚然,“这两个人留着,其他的,听话的让他们好自为之,敢闹的……让他安静的方式还需要我教你吗?” “属下遵命。” “安排好水镜台的事,我今晚要去见见宁公主。” 摄政王府。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9章 严汀朝服未换,急匆匆过来,刚走到庭院,就听到一声声娇气而又做作的轻呼声,“好疼~” 等他走到庭院中,亲眼看到他那尊贵无匹的学生正低声下气地哄一个女人时,是的,在他眼里,夜珩只要俯首,就是没出息! 更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是,那女人竟然还缠着他,要他吹她的手指! 严将军胸腔里乍然蹿起一股子火气,几乎化为了实质,中气十足又严厉地呵到,“放肆!” 素凉被这声儿吓得一哆嗦,转头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儿瞪她。 王妃娘娘眼眸一眨,凑到夜珩身侧,悄悄说着,“王爷,他竟然凶你。” “老夫说的是你!”严汀两三步走到他们面前,指着身侧不规不矩的素凉就教训道,“身为王妃,该遵皇室礼教,贤明仁智,恭顺柔和,为夫君分忧,而不是如同你这般不知轻重,还恃宠——” “老师!”夜珩好看的眉梢轻拧,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爱怜地揉了揉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小姑娘,清琮的声线虽温和却也分量十足,“王妃断无老师所言那般,她言行有度,敏慧坚毅,在王府,王妃与本王如何相处皆是我们夫妻之事。” 夜珩的话让严汀气笑了,拍了下他们面前的石桌,“你是在嫌弃老夫打扰了你们?” 夜珩未语,狭长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严汀:“……” 见他似乎又要发火,素凉乖乖地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老师请喝茶,您有事找王爷,还是先坐下说吧。” 严汀冷笑了一声,茶都送上来了,他也不至于一直跟个小姑娘计较,伸手接过来,“这才像话。” 素凉方才松了口气。 刚要坐下,就见那老头儿又瞪她。 这点看人眼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素凉扯了扯夜珩的袖口,声音又软又糯,“王爷,臣妾……” “王妃是自己人,老师有何事说吧。”夜珩淡然地搂着素凉坐下。 “你要气死老夫吗!” 才消了一点气的严老将军顿时又吹胡子瞪眼,他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偏生一对上这臭小子就容易生气。 夜珩环着素凉的手半点未放开,眼帘轻掀,眉色深重,此刻看起来依旧是清冷的模样,“老师,怒则伤肝,肝火旺盛,于身体无益。” “逆徒!” 严汀未曾想过,这短短不过月余光阴,他竟然将这异国公主看的这样重,当真是红颜祸水。 素凉不可能真让这两人一直因为她而僵持着,随即离开夜珩的怀里,“王爷,臣妾还有事,你们先聊。” 他的王妃这么乖,夜珩薄唇轻抿,那双生的极好看的眼睛里溢出温柔,“伤口不要碰到水了。” 严汀就在旁听着,表情都懒得装,讽刺而嫌弃至极。 就手指尖包着的伤口,能有多重! 素凉离开后,夜珩又恢复了以往淡然的气质,矜贵而冷漠,跟方才哄女人的模样千差万别。 对他的转变,严汀额角一跳,“你方才装的?” 夜珩长眸微顿,不明白他的意思。 而这一切严汀却觉着他是承认了,忽然就放下了心,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夫明白,好歹是陛下亲赐,你对她好也是应当,不过她终究是幽国人,你还是要防备着,枕边人若是有异心,你夜难安枕。” 他家王妃不在,夜珩也不欲与老师争辩,安静地听他说完话。 不过……夜难安枕? 夜珩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在纾解自己压抑而克制的情绪,想到昨日夜里,小姑娘沐浴完香香软软的模样,还不老实地在他怀中蹭来蹭去,他……确实难安。 见夜珩点头,严汀蓦然觉着孺子可教,这才想起正事来,“老夫今日被陛下叫去御书房,正巧遇到三皇子出来,可他脸色极其难看,口中说要找你算账。等我与陛下商议完朝事,听说三皇子来找你了,就过来看看。” 说道这事,夜珩清隽的眉眼掺杂着冰凉的笑意,危险而诡谲,只听他从容道:“大皇子把他拎去了军营,本王毕竟也是兄长,弟不教,兄长也有责任。” 严汀摇了摇头,“就他那绣花架子……” 素凉离开庭院后,回到了房里,定定地坐在床上看着被包裹了纱布的食指许久。 那个三皇子打碎杯盏的时候,她不小心被瓷器割伤了个小口子,然后她就开始学着靖卉当初的模样,说疼,要父王吹才好…… 可当时自己额头都流血了,怎么还比不过她扎伤了指头呢?是她不会哭,不会闹吗? 小姑娘茫然的鹿眼潋滟出几分细碎的光影,她现在好像学会了,只是哄她的是另外一个人。 素凉捏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伤口,使力,眼见着纱布染红,红透了。 这才是疼啊…… 第13章 京都城中,又是一片祥和平静。 皇宫里传出消息,当初让整座都城人心惶惶的凶手已经抓住了,并即刻处以了极性,而对于那些被害之人,陛下亲自下令安抚其家人,亲赏了不少的荣誉。 至于空缺出来的考试位置,由京都开始挑合适的人补上,并以州郡推举,让能赶得上科考的入京考试,科举时间又推迟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朝廷将会补足考生日常开销。 “柳兄,恭喜恭喜,此次参加科考,必能高中。”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0章 喧嚣而人来人往的酒楼中,作为备选人员都心中庆幸,即便他们也清楚自己的机会是如何得来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自高自傲,同样的机会,别人寒窗十年,他们不过多花些银两。 推杯换盏间,柳京眼里已经染了些许醉意,笑得肆意极了,“我定会高中,届时带着你们一起飞黄腾达!” “那就先恭祝柳状元了。” “恭祝柳状元。” 恭维的声音此起彼伏,柳京还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眼睛迷离,越发兴奋,似乎自己已然摘得头冠,官袍加身。 “不行了,我先睡会儿,等会儿接着喝!” 柳京趴在桌上,神志不清地说着话,露出的手臂随意搭在桌上,睡过去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其他人也都喝的迷迷糊糊,其中一人一手提壶一手拿杯,摇摇晃晃走到柳京的面前,“柳兄,怎么还睡,起来,我们换个地方接着乐。” “嗯?”那人笑了,“这是梦到美人儿了啊,都不愿醒了。” 闻言,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伸出了手,推了推柳京,“柳兄,梦到什么也起来和大伙儿说说,一起乐一乐啊。” 这使劲了的力道,径直将柳京推到了地上,他仰面倒地,唇际还带着笑,可那嘴角却沾了血,逐渐地,眼睛、耳朵、鼻子也流出了血。 “啊——死人了。” 所有人一哄而散。 “跟我没关系。” “也不是我。” “……” “公主,你看。”元化从三楼上,眸光淡如深潭般平静,他盯着那些人,趣意甚浓,“他们那样,像不像四处逃窜的走兽?” 素凉依旧蒙着面,那动静那么大,她自然也看到了,手倚着窗栏,慵懒地靠着,“你做的?” “敢跟我们作对之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元化风轻云淡地说着,“既拿了好处,却做不到当初答应的承诺,这般不守信用之人,就当是除害了。” 素凉眼睑微垂,卷翘的鸦黑睫毛遮住了她此刻的神色,旋即,她轻轻笑出了声,小脸轻扬,漂亮至极的鹿眼里带着淡然,“你不必这样提醒我,我除了你们,在这孤苦无依的,还有什么选择。” 对方眼眸暗了暗,侧过身子,俯视着巧笑从容的女孩儿,虽依旧笑着,可却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公主,你不止可以选幽国。” “什么?”素凉手指紧了紧。 元化淡然开了口,声音悠远,“你还可以选你的夫君,摄政王。” 他话音刚落下,素凉便冷笑一声,“是容立书让你来试探我的?” “草民不敢,草民说的是实话。”元化不是没听出她的嘲讽。 素凉那张令人惊艳的脸上一片波澜不惊,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矜贵斯文的男人,喃喃道,“只怕我的身份暴露,他是第一个想杀我的人。” “公主,届时你可以跑。”元化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素凉直接白了他一眼。 “草民轻功很厉害,可以带着公主跑。” “……” “你说的这两个人我会留意,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素凉不欲跟他说笑,她好不容易才支开冰絮有点时间,现在该回去了。 “没有了。”元化跟着她走到厢房门口,随意开口,“还是希望公主往后能晚上约见草民,深夜安静,宜说见不得人的话,而且水镜台夜里的风光可比这些走兽有看头得多。” 素凉悠悠地盯着那张俊美干净却略显邪肆的容颜,“你还是画着妆比较好。” “嗯?是吗?” “真面目这般没皮没脸,还是要藏一藏的。” 元化笑出了声。 元化立在窗前,直至看到素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酒楼。 “大人,已经处理了两个,其他人属下想等两天再动手,避免招人怀疑。” “嗯。” 王府内,素凉刚回来就被仲管家叫去了书房。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推门进去,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书案前的夜珩,光线的晕染,让他精致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温润。 “王妃过来。” 见她来了,男人醇厚清磁的嗓音似含了热砂。 素凉乖乖地走到他的身侧,巧目盼兮,“王爷找臣妾来,是京都又出了新的话本子吗?” 夜珩将她拉至身侧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封蜡封了的信件,“这是幽国送来的。” “真的?”小姑娘看上面父王所书的“吾儿轻启”,眼角眉梢都浸了笑意,拿过来便拆开了,也不避讳夜珩。 王妃看信,摄政王看她。 素凉看得极其认真,恨不能把每个字都读清楚,“见字如晤……愿吾女卉儿得快乐平安,日日展欢颜。” “信里写了什么?”夜珩见她看完了,倾身问道。 这小姑娘听个思乡的戏曲都能伤感好一会儿,如今见到亲人来信,倒是愉悦。 素凉将信递给夜珩,“王爷自己看吧。” 把信放在了桌上,素凉将头靠在夜珩的肩上,有些不大高兴,再不似方才雀跃,“王爷,臣妾想家人了。” 夜珩没有看信,顺手将人搂入怀中,安抚着忧伤的小姑娘,“往后有时间,本王带你回幽国。” “真的吗?”素凉小鹿眼中放着光,偏头看向他。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1章 “嗯。”夜珩大掌轻轻地抚着女孩儿的头发。 脸侧蓦然一个温软,夜珩偏头,目光晕了些许宠溺,“王妃心情可好了?” 素凉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珩轻轻一笑,“过几日中秋夜宴,本王带你去散散心。” “中秋的话,臣妾需要给陛下备什么样的礼呢?” “把他赏你的挑一件还回去。” “这不好吧……” “你以为他记得住?” “……” 作者有话说: 还有没得宝子在看呀? 盯~ 第14章 素凉自然不会真的从陛下赏的那些中挑,第二日午后,趁着夜珩不忙政务,就拉着他去了自己的小金库。 这也是素凉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上了几把锁的库房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奢靡气息,到处金光闪闪,浅蓝色的夜明珠在库房一隅招摇着它的价值,那些名画更是一箱一箱地放着,珠宝玉器成堆地放着,把能放的架子都放满了,贴近外面的几个箱子更像是无处安放,被硬塞进来的。 素凉:“……” 她看出来了,那几箱东西就是之前去宫里,陛下赏的。 “本王让人重新给王妃修一个库房。”摄政王也意识到了自家王妃东西太多的事实。 素凉挨着夜珩挺近,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他分明的轮廓,“王爷,何不将放不下的东西搬到王府的库房中去?” 夜珩转身,盯着她精致洁白的小脸,库里光线不是很分明,可他仍然觉着他家王妃的眼睛分明亮晶晶的,“女儿家要有自己的私库。” “好吧,那再修一个。”素凉朝着夜珩绽开了一个粲然的微笑,精致的眉眼间都沁出了喜悦的娇态。 于是,王妃便无比快乐地整理着自己的私库,一边看一边与夜珩搭着话。 摄政王殿下见素凉乐得自在,就静静陪在身边,遇到她不认识的珠器,介绍几句。 素凉不知从幽国送来的嫁妆里翻出来一块成色至澄的紫玉,小姑娘欢快地朝他道:“王爷,这块极纯粹的紫玉臣妾想雕一块玉佩送给陛下,紫色尊贵,此玉又价值连城。” “王妃会?” “不会……臣妾可以找巧手的师傅雕刻。” “没诚意。” 这会子想到没诚意了,之前谁说把陛下赏的东西还给他当礼物的? “那臣妾学着自己雕。” “王妃若是伤着了,那本王罪过可就大了,陛下用着也会心有不安。” 素凉盯着他看了会儿,想到了一个非常美妙的主意,“那不送了。” “……” 夜珩惊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薄唇弯了弯,“本王来刻,王妃看着。” 然后夜珩就命人去找了把刻刀,俩人坐在素凉的院子里。 男人那双修长透白的手拿着刻刀,袖口滑落了一些,露出有力的腕骨,此时他神情专注,凝视着手中的玉。 王妃的视线落在玉上,半点未偏移。 夜珩刻得认真极了,素凉也是个坐得住的。 王府中人来人往的,现下却没有一个没眼力见的人前来打扰,走过他们身侧的时候要么放轻了步子,要么干脆离得远远的。 这般安静的院落,风吹过时,依稀能带走周围盛放的秋菊气味,淡淡的,煞是好闻。 太阳暖烘烘地照着,王妃娘娘看着看着眼神就涣散了,最后她决定不为难自己,反正她跟夜珩说话,男人也没怎么搭理她,索性趴在手臂上,睡过去了。 而她刚阖上眼眸,身边的男人便侧过头,那双漆黑深沉的凤眼里,溢流出几分复杂的情愫。 他看到素凉摊开的手心里还放着绶带,绶带的颜色衬得她的小手雪白,女孩儿手心的皮肤似乎格外娇嫩,稍微用力可能都会掐出红印。 其实上次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就想问的,是不是手曾经受过伤,这般模样,倒真像重新长出来的。 可他却有直觉,即便问了,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因为他的王妃,虽日日宿在自己的枕边,平日也很乖,可她的心却总让他觉着好似捉摸不透,小姑娘藏着心事,毋庸置疑。 他不欲探求太深,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东西。 他只要她不骗自己,便好。 唤人取了披风,轻轻给她盖着,夜珩继续刻着,时不时看这小姑娘一眼。 直到太阳都已经下山了,素凉才悠悠转醒。 “王爷,这是你刻好的?” 素凉眼睛眨呀眨,紫玉被雕成了玉佩的形状,只是上面的图案略显得高深莫测了些,素凉转了一圈也没认出来。 难不成是哪本典籍里的神兽?可是这神兽长得有些蠢,也不知道供奉着予以何求。 “这是一只九尾狐,是不是很可爱?” 夜珩气息微敛,从素凉的身后,伸手去触及玉佩,把小姑娘封锁在怀中,狭长的凤眸萦着淡淡暖意。 王妃娘娘垂眸深思,最终对上他的视线,绷着小脸,一字一句道:“王爷,臣妾觉着送这个给陛下不好。” 说他是狐狸?是否有些不敬。 “嗯,是不好。”夜珩应得快极了。 素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王爷,这是臣妾方才看过的,最贵重的东西了。” 现在被你毁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2章 夜珩叹了口气,“既然无法给陛下,那这玉佩……” 素凉瞥了他一眼,有些小幽怨,“王爷您收着吧。” “嗯。”摄政王果断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素凉:“……” 最后,摄政王道:“再给陛下重新选个吧,本王准备就好,不劳烦王妃了。” 作者有话说: 王妃娘娘:我怀疑你就是想骗我的玉佩。 今日是个小短章t-t 第15章 摄政王府的马车踩着时间出发,去往宫中赴晚宴。 “王爷,臣妾冷着了。” 马车上,素凉穿着轻巧而样式新奇的宫装,少女娇美的小脸仰着,从夜珩的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瓷白如玉的脖子。 小姑娘娇颜含怯,在夜珩温柔的注视下,挪了挪身子,见他没拒绝,然后素凉钻到了男人的怀中,顿时眉眼享受得眯了起来,粉唇弯弯,“王爷怀中真暖和啊。” 夜珩将她抱着,宽大的衣袖附上,几乎将素凉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低低惑人的笑声声声入耳,烫得王妃娘娘心尖儿都颤了颤,“王妃下次可不必找理由,想抱便抱,本王不会反抗。” 素凉耳尖都红了,绰绰的小身子又贴得近了些,喃喃道:“话本子上写着这般亲近可以增进夫妻情感,臣妾嫁给王爷不过月余,要笼络一下夫君,离远了怎么办?” “话本子上写的,不一定都对。”夜珩不知小姑娘为何会作此感想,某种情绪泛在心底,陌生却不讨厌,“比如,王妃不需要笼络,若是远了,本王会自己过来。” 素凉抬起头,仔细观察着他,想到什么便问了,“王爷,你若是又去打仗了,这相隔千里的,你也能自己过来?” 夜珩怔愣,随后目光灼灼又颇为认真地对素凉道:“本王会轻功,可以飞过来。” 王妃娘娘:“……” “闪开!”“吁——” 外面惊了马,素凉还在和夜珩说着话,瞬间一头砸在了男人的胸膛上,痛啊…… “怎么回事?”夜珩一边替瘪嘴的娇气包揉额头,一边冷声问道。 “王爷恕罪,市中突然冲出好几匹未牵绳的马,侧方有人的马车被撞翻了。” 驾车的手下人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想着方才那几匹狂躁奔过来的马匹,直直将那马车撞翻,若是撞向他们,他都无法确定直接有那种本事避开。 夜珩眸色微深,“可有人受伤?” “不曾,马车里没人。” “有人会来处理,你小心些。”夜珩抱着素凉坐好。 “属下明白。” 素凉听着他们说话,尽管脑门上还抵着一只热乎乎的大掌,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马车往右拐着,素凉正好看清被装翻的马车,瞧着没什么特别的标识,有人竟将马车外身弄成黑色的,这倒是少见。 小姑娘看到,那压在地上的黑色窗帘,像是被什么水流浸润了一样,颜色更深了。 等她想看清楚,却已经驶过了。 蓦然想通了什么,素凉脸色微白,她倏然转头,刚想说什么却对上男人那显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不是说……没人吗? “王爷?”素凉不明白。 他动作依旧很轻地替小姑娘揉着,夜珩深眸中飞快闪过几分戾气,意识到可能会吓着她,似乎在辛苦忍耐,压抑着某种即将撕破他温润面具的情绪,放缓了声音,“乖,别多想,应该是看错了。” 素凉心底悚然一惊,小脸上却未变分毫,她从小到大看过太多人眼色,如履薄冰的环境让她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深刻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她仍旧乖乖的,笑着窝在男人的怀中,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转移了话题,“王爷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呀?” 可这次,夜珩却没有回答她。 一直到宫门,这一路上俩人都安安静静的。 素凉终于熬到了下车,下车后就重重打了个冷战,虽然这外面也冷,可刚刚窝在王爷怀中,她也冷。 启国的秋日来得比其他国家更早些,她其实已经穿了几层衣服了,可她畏寒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好转,好像近几年还更重了。 她怕别人怀疑,也就穿得和其他人一样。 方才她没有故意撒娇,是真的冷,她怕她一发抖,就会被夜珩怀疑。 毕竟靖卉娇气,虽然也有点子怕冷的毛病,却也不至于如她这般严重。 此时天空瞧着阴沉沉的,素凉往旁边的男人身侧靠了靠。 夜珩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轻轻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远处的侍卫们也只敢小声议论着。 “摄政王待王妃真好。” “王爷一直都挺排斥那些官家小姐,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姑娘这般亲近。” “王妃自然不同。” “确实,这位靖卉公主,美名扬天下,那容貌,真如仙行于世间。” “就你有文化!” “怎么,不服?我说的是事实!” 素凉步子小,与夜珩错了些身子,她怔怔地望着男人宽大的背影,越往前走,似乎天色越黯了,他这墨袍,本来就不显眼,如今隐在这暗黑中,倒像是融为一体了。 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素凉本来就知道启国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不好接近,她能与之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3章 可是他却老是与自己亲昵,让她都以为自己曾经查到的那些可能有些偏差的,如今看来,这位王爷或许跟她一样在做戏。 那怎么办? 素凉苦恼地皱着秀眉,她的计划又该何时开始呢? 作者有话说: 素凉:想要讨好他怎么这么难!阴晴不定的! 第16章 宫宴上,大多打量的目光都会落在素凉的身上,毕竟,这几乎是第一次正式会面。 大家在敬了陛下的酒后,也会有不少人来他们跟前敬酒,素凉的酒都被旁边的男人喝了,她只得小口小口地喝着牛乳茶。 王妃娘娘的小眼神,时不时瞥着身侧的男人。 他这会子看起来神色如常,一点都不像之前那阴沉沉的模样。 不过他的酒量可真好啊,这么许久,竟脸色都未变。 “王爷王妃,我敬你们一杯,愿你们鸾凤和鸣,共朝夕情不断。” 面前明艳动人的姑娘穿着淡青而不失优雅的宫装,一套点翠含珠的蝶形首饰愈发衬得她落落大方,她长而柔的头发大多披在肩后,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的声音轻柔清甜,仪态贵气半点挑不出错。明眸善睐,当真顾盼生辉。 素凉察觉到夜珩的目光在这位姑娘身上打量的时间明显长了些,她心中一喜,难道王爷喜欢这样的?看来需要多留意留意。 三人说了些客套话,准确来说是素凉与那姑娘说,那姑娘离开之前,凑到素凉的耳边,温言软语,“王妃娘娘,我是公良澈的妹妹,公良黛。” 从未遇到一个最后才报家门的,自然素凉就这般记下来这个名字。 难得间歇,素凉坐下来,安静地吃着糕点。 她发现,其他大臣贵女的桌上都有盘精致香气沁人的桂花糕,就他们没有。 “公良黛能交,王妃可与她多来往。”夜珩给素凉切了一小块月饼,放到她的碟中。 素凉忙不迭地点头,小鹿眼欢快地朝他眨了眨,她懂的。 摄政王见她雀跃的小模样,虽不明白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但不妨碍他想摸摸她的脑袋。 出宫后,又跟着一群人,拿着各种赏赐。 夜凌今日心情不错,所有人都赏了许多东西,还挑了两个适龄姑娘,给两位御史家的公子赐了婚。 回到王府后,夜珩去了书房。 素凉在瑾院没待多久,就唤来冰絮,说今夜回听枫院休息。 “王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冰絮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不过她听到素凉的吩咐怔了一下,自从主子吩咐将王妃大多需要用的拿过来后,这两人就未曾分开过。 素凉一边收拾自己的小衣,一边神秘兮兮地说着,“王爷不知怎的,今晚心情不太好,我得避一避。” 冰絮:“……” 错愕了一瞬,冰絮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抢救一下,“王爷心绪不佳,王妃不去宽慰吗?”怎的还跑了…… 素凉想了想,小脸认真道:“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想我去宽慰。” 因为好似就是她惹得夜珩生气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觉得她多事? 算了太复杂了,反正现在还不能得罪他,万一凑跟前,她又惹到这个男人了,那得多冤! 东西收拾完后,素凉迅速地离开了。 冰絮跟在身后,看着王妃这清瘦单薄的背影,逐渐隐在夜色,总觉着她着实有些……兴奋。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把自己弄得香香的,素凉一声愉悦的轻呼,然后直直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翻滚两圈。 哎呀呀呀,终于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大床了。 平时男人特别喜欢抱着她,她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乖巧,一动不动的,拘死她了,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一定要伸开睡!趴着睡!侧着睡!横着睡! 而门外看着自家王妃在床上蹦跶的身影,冰絮那正经的表情逐渐龟裂:“……” 小姑娘激动了半晌,玩得有些累了,便睡了。 许是察觉到里面没了动静,冰絮才轻手轻脚地进来,替她熄了灯。 而堆积了半天的公务,才处理完的摄政王,一回到瑾院,却发现自己竟然要独守空房,男人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了眯,“王妃呢?” 听枫院。 冰絮盯着夜珩不大好看的脸色,心里为自家王妃默了默。 “怎么回事?”夜珩小声问道。 冰絮捡了个大意回禀。 她也不明白王妃在想什么,不过她适时的把这小主子欢喜得快要飞起来的心情选择了隐瞒。 听着冰絮的话,夜珩额角一跳,男人修长的手忍不住捏着眉心,“你下去吧。” 冰絮:“是。” 推开门,里面的光线并不多暗,今日月圆之夜,借着清辉的冷白色,夜珩没有任何阻碍地走到了床前。 小姑娘习惯性地把自己裹成一只茧,怀里抱着另一个枕头,斜着趴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嘴巴微嘟,一点睡相都没有。 想着平日,这姑娘总是直挺挺地睡在床上等他,给他留大半个位置,自己窝在内侧,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睡觉也很乖巧,哪像现在这样没规没矩的。 想着,夜珩方才的情绪淡下,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皎白冷光下,男人墨眸凝着熟睡的素凉,眼角眉梢都添了些柔意。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4章 虽然暖暖和和的,可素凉还是被颠醒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棱角,微拂的凉风让她蓦然哆嗦了一下,清醒了。 素凉小鹿眼里朦朦胧胧的,软软的话带着几分尾音,“深更半夜的,王爷你要拐卖小孩儿吗?” 夜珩深深地凝了怀中的小孩儿一眼,“是带回离家出走的小孩儿。” “这么晚了你都不放过我……”素凉脑袋往他怀里藏了藏。 夜珩语气温柔极了,“这种事不能惯。” “唔……” 素凉不想搭理他,在他怀里找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接着一动不动。 圆月高照,中秋团圆夜。 矜贵清雅容貌绝伦的男人怀中窝着一只娇小的姑娘,夜珩稳步走着路,偶尔也俯下尊贵的身子,温柔地替她调整姿势,免得小姑娘闷着。 夜珩凤眼中难得流出缱绻而爱昵的神色,无奈道:“小没良心的。” 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牵挂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连人带被地放到床上,夜珩褪了外衣躺下,依旧习惯地把人抱入怀中。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此时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为什么不在瑾院?”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但他感觉小姑娘在怀中动了动,便接着问:“本王把王妃吓着了?” 作者有话说: 摄政王面无表情.jpg:王妃总想给本王纳妾! 第17章 “嗯……”被子里传来一声浅浅的嘤咛。 夜珩低头看去,小姑娘睡得正香,小嘴不自觉嘟囔着,男人墨眸不禁深了深,朝那一抹芬芳探去,轻轻摘取几缕馨香,便适可而止。 摄政王倒也不着急,左不过人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过了几日。 素凉被公良黛约去玩儿了,夜珩便找了公良澈,风子鹤几人商量之前的事。 即便有人出来顶了罪,可真凶是谁,他们心中也清楚,之前风子鹤的人在乱葬岗找到了祥公公的尸体,死相极其惨烈,可是这些都不宜对外面的人公布,有失皇家体面。 “谁会有这本事?”风子鹤想着也觉得蹊跷。 众人沉思想着,最后默契的目光都投向了夜珩,一副怀疑的神情。 摄政王殿下高贵而冷漠地睨了他们一眼,“本王做的,还会让你们发现?” 众人:“……”你了不起。 “那京都里可来了位了不起的人物。”风子鹤调侃着,这功夫,这心狠手辣的程度,简直比着眼前这位爷去的。 “即将科考,不是新提了些上来?”公良澈想着,“先从这些人中查查,有这样的能耐,那他考试所求何呢?” “把近两个月以来所有新到京都的都查一遍。”坐在上首的男人发话。 夜珩话音落下,公良澈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勾了勾唇,“王爷的意思……都查?” 夜珩淡然地扫了他一眼,暗含警告,“王妃不用。” “行了,知道了。”风子鹤无所谓地摆摆手,轻轻往后一靠,吊儿郎当地笑了笑,“王爷您不说我们也不敢。” 素凉今日出游穿得尤为端庄。 用她的话来讲,那便是:“我在外是为王府挣面子,王爷清贵优雅,我定是该夫唱妇随。” 而且自上次见过公良黛,她就是世家举止典雅的打扮,想必自己这番装扮也能和她亲近一些,也好试探下她待王爷的心意,往后自己也能在王爷面前争取一点好感。 素凉到了湖边的亭中,却没有看到公良黛,直到听见几声奇怪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环绕在亭子上的木椅下躺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她扎着高马尾,头枕在手臂上,身子微侧,一只腿弯曲,一腿蹬着柱子,轻微的鼾声便是从她那儿传来。 王妃娘娘:“……” “公良姑娘?”虽然知道扰人清梦不好,可素凉还是想叫一声,有些迫切地在寻找记忆中那人的身影。 那姑娘瞬间惊醒过来,转头,素凉瞧清了,还真是那张熟悉的明艳脸庞。 她顷刻间弹起来,欢喜极了,“王妃娘娘来啦?” 素凉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便听到一声闷响,随即传来女孩的呼痛声。 王妃娘娘叹了一口气,唇瓣紧抿,她好像……失策了。 公良黛谄谄地捂着自己倒霉的额头,朝着素凉笑了笑,“这不是,怕迟到了,所以来得早些,结果又太早了,就找了个地方休息。” “公良姑娘,你没事吧?”素凉不知作何表情。 “小伤,大不了就一个包。”公良黛手臂抬得久了,索性直接放下了,保证似的拍拍胸脯,“我曾经头不小心磕流血了还到处跑,这点伤奈何不了我。” 王妃娘娘:“……” “对了公良姑娘,你约我到这湖边,是要观水静心吗?” 素凉抿唇,小鹿眼憧憬地望着她。 如此,倒是可以借机会多谈谈话,争取知道眼前姑娘的想法。 “我才没那么无趣。”公良黛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这四个字跟我的生活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王妃您可不能冤枉我。” 素凉:“……” 见素凉不说话,公良黛神秘兮兮地说:“我约王妃到湖边来,自然是为了游泳的。” 素凉缓缓地转过脑袋,震惊的小眼神毫不掩饰,“……?”你说什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5章 作者有话说: 王妃娘娘的幻想破灭了…… 听听,这是正常贵女能约的项目吗! 第18章 “一只,两只,三只,五只……” 一共五只绿头鸭快速地从素凉的面前游过,它们一头扎进水中,脚掌快速地蹬着,一道道渐起的水花洒落开来,又突然从水中窜出,抖动着羽毛,晃动着脑袋一摇一摆地离开。 四周都没几个人,素凉也跟着公良黛毫无形象地坐在石阶上,只不过没有旁边那红衣姑娘那般好的兴致,王妃娘娘一手支着头,小鹿眼半眯,要睡不睡的。 “王妃,你看那只个头儿最小的,其实游得最快。” “最左边那只,我瞧着它可能有孕了。” “中间那只公的,很护着他前面那只,你发现了吗?” 素凉听到她的话,小眼神懒洋洋地移到那些绿头鸭身上,努力瞪大眼睛观察着,想找点能说的话,过了好半晌,居然……完全没看出来。 她觉着,此时她还是不要说话会比较好,万一就像最开始,她们那“不欢快”的谈话—— 公良黛好奇,“王妃,您喜欢野鸭吗?” 素凉点头,“喜欢。” 公良黛眼里放着光,“喜欢哪种?!” 王妃娘娘认真想了想,“烤鸭,野鸭芋艿汤。” 然后,旁边的姑娘许久都没声儿。 于是,在秋日的湖畔边,两个打扮风格迥异但都无比亮眼的姑娘,一个指着湖中的野鸭说得津津有味,另一个听得也认真,时不时点头。 “你们俩!”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素凉和公良黛下意识回头。 严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在确定了就是她俩后,就更加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活像逮住学生犯错的老夫子。 看到他,素凉立马就神情紧绷了下。 “这老头儿眼神可真好。”公良黛低低地说着,面上是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神情,半点不见紧张的。 “你们堂堂一个摄政王妃,一个将军的妹妹,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怎的不务正业,不顾形象,不学无术!老夫跟你们说半天,竟然还不屑一顾,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素凉:“……” 公良黛仰头笑得无所顾忌,“严老将军会的词儿可真多,我就记不住。” 素凉拉着公良黛起来,乖乖地站好,“严老将军专程过来,可是有何见教?” “别自作多情,老夫只是路过。”严汀冷哼了一声,转身侧对着她俩,昂着头,“顺便替摄政王和公良澈管管你们的行为举止,这般实在有失朝廷颜面。” “王妃娘娘,我给你说,这位严老将军的老来女,钟情摄政王许久,之前这老头儿还想让王爷娶她,可王爷不愿,估计他看谁都不顺眼,您别往心里去。” 公良黛附在素凉耳际,悄悄地说着。 “你又在嘀咕什么!难道老夫说错了?”严汀不满地扫了公良黛一眼。 公良黛欢快地朝他走近,拉着他的手臂,指着湖里,“我在说,老将军您博学多识,肯定也知道这绿头鸭,快给王妃讲讲。” 素凉眨眨眼睛,好奇地看向他。 不过她忽然觉着,公良姑娘跟这位严老将军的关系应该不错,瞧这拉着袖子,严老将军脸上虽不悦,到底也未曾拒绝。 “这都不知道,到底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严老将军几乎是从鼻腔里出来的声音,嫌弃的模样尽显。 王妃顿时收到身后红衣姑娘抱歉的眼神。 不过素凉也不在意,她笑着道:“还请老将军赐教。” 严汀清了清嗓子,看她们的眼神也稍微顺眼了一些,“这野凫看着只生活在宫外,可关于它的风雅趣事倒也多,我朝现在藏书阁还收录了一副《绿江野凫图》,是前几朝的封大画师所绘,这里面的野凫绿头笔墨简澹,细看不经意间的点染皴擦,也能将它傲然清立的神采绘的传神……” 严老夫子认真授学,素凉便仔细听。 约莫两刻钟过去了,公良黛忽然问严汀:“那您觉着,那边哪只游得最快?” 紧接着,事情就出现了转折。 他们俩开始打赌,到底哪只最快。 “老将军,您不懂就不要乱讲。” “小丫头片子,敢这么跟老夫说话,老夫说的是事实,你不信自己看!” “看就看,谁怕谁?” “输了别哭。” “谁哭了?不行,这样争输赢没意思,输了的人,一百两。” “你这狮子大开口啊,行,你若输了,老夫去寻你哥要,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在他那儿什么时候有过面子!” “……” 严老将军有严老将军的理由,公良姑娘有她的经验,争论不休的结果也是用那几只鸭子验证。 接下来,王妃娘娘就观看了一场非常精彩的赛野鸭。 最后,公良黛喜滋滋地拿着刚赢来的银票,牵起素凉的手,“王妃娘娘,今儿的午膳严老将军请了,我带你去吃我们启国的特色菜。” 留下一个孤独的老年人望着湖里沉沉浮浮的绿头鸭叹气,“哎,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素凉在外玩了一整天,晚膳后才回府。 她从马车上下来,进府的时候正巧碰上风子鹤和公良澈他们。 “见过王妃娘娘。”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6章 “两位将军好。” 夜珩听到声音,欲回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走到门口。 目光见到自家王妃,夜珩走近,拉过小姑娘玩得温热的小手,又睨了眼还在马车上捞着帘子,朝他们挥手的女孩儿,低头道:“王妃今日可高兴吗?” 素凉虽累,但是也许久未这般放松了,不乖的手指在男人的大掌中暗戳,“高兴。” “王爷放心,我带一个笑的王妃出门,定然不会让她哭着回来!”公良黛拍拍胸脯。 “胡说什么。”公良澈毫不留情地弹了下她的脑门,“一天咋咋呼呼的,好生说话。” 公良黛朝着她亲哥翻了个白眼,“早知道送完王妃就回了,等你做什么。” “哎,可怜就本将军孤苦伶仃的无人来接。”风子鹤调侃道。 等素凉被夜珩带了进去,冰絮方才现身,独自走在王府你。 尽管王妃让她回来,可她曾被送到王妃身边之前,王爷下过死命令,一切以王妃的安全为先,尤其经过上次的事,她更是不敢离开,便一直跟在暗处。 可这却让她发现一件事,有人在跟踪王妃,若非隐在暗处,她都未曾察觉。 那人谨慎,等她想探寻,早已没了影。 作者有话说: 王妃娘娘:生平就“吃”这么个爱好了。 第19章 京都这三日全城戒严,科考开始。 贡院中,紧张的呼吸声弥漫,气氛紧张,像一根随时都可能绷断的弦。 这几天皇子需要避开,夜凌便让摄政王做主考官,全权负责本次科考的事情,并命礼部尚书为副考官,协助夜珩处理科考的事务。 今年春闱推迟到现在,已然是不能再发生变故。 这三日,夜珩都住在贡院中,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在王府中,王妃娘娘无所顾忌地霸占着摄政王的大床。 素凉对床的大小特别在意,看到大的就兴奋,在独守空房的这夜,她睡得可香甜了。 翌日傍晚,孙贵妃派人来请素凉到宫中一聚。 说是实在也不想这么晚了劳烦她走一趟,实在是陛下欢喜得厉害,非得请大家一同分享这份心情。 素凉乘着轿辇到了兴朝殿,还立在门外,就听着里面爽朗的笑声传出,素凉睁着好奇的目光,看了眼旁边接她进来的总管。 蓝总管伸手朝她示意:“陛下吩咐了,摄政王妃进去便可。” 素凉抬步进殿,果然这殿内站了一堆人,陛下孙贵妃,还有上次来过摄政王府的俩父女,有严汀,就连公良澈兄妹都来了,还有三皇子和安贵妃。 三皇子素凉记得,前些天来王府撒泼,划破她手的那个,毛里毛躁的,一点儿都不稳重。 他旁边站着的女人,雍容华贵,眉宇之间和他很像,该是那位宠冠后宫的安贵妃。 而他们的面前,放着一副已经裱了的画,目光所测,长约莫20尺,宽四尺。 能画出这样一副巨作,还能这般合帝王心意,确实难得。 见过礼后,夜凌忙朝着素凉招手,慈眉善目的,“靖卉你过来,替孤看看这幅画。” “是。”素凉乖巧地走过去。 其他人都试探性地打量着她,并未言语,只有楼阁老笑着出声,像极了好心的长辈,“陛下,这王妃娘娘年纪还小,您可不能为难她。” “孤这怎么为难了?”这样跟夜凌说话,他也不恼,“靖卉是幽国皇室的公主,所见所闻定然能登大雅,请她品鉴一番,孤也好听个新鲜。” “陛下,这画……” 素凉走到画的正面,心脏骤然开始狂跳,一种刻到骨子里的熟悉从四肢百骸袭来,带着无穷无尽的思念,撕扯着女孩儿如今的理智。她的脑海中,仿若还能浮现出,那女人作画的情景。 她定然是先沐浴更衣,莲青的衣裙要蒸上桂子的芬芳,她要的味道必须恰到好处,少一分为太淡,多一分则太浓,不然,以这女人娇气的性格,整座宫廷都能被她搅合得不得安生。 “这画是孤从幽国得来,今日一见到,便心生欢喜。”夜凌说着,见素凉动容的模样,似乎以为她也震撼得说不出话,便多说了些,“这画大气,孤想着,这位画师定然是位出世之人,有极高的悲悯之心,以慈悲为怀,这般细致又不失温度的画唯有心系苍生才能作出。” 素凉眼圈都红了,她一步一步朝着画走去,她的模样,却如同一名即将溺水之人,行走一分皆是不易,那如潮海般的记忆几乎淹没到她窒息。 她看到画中,从乡间小道蜿蜒至官道的曲折,从百姓来往之间到皇宫内院,再到山水竹林,画师自然地将各种风格迥异的人和物,自然、建筑绘在一起,几乎凝成了整个人间。 每处地方都会有好几个小人,他们的神情分明,几乎都能看到市井之徒在为银钱争吵,乡间百姓乐于耕种,皇宫内院的子弟挑灯苦读,竹林文人觥筹交错,吟诗作对的模样。 “这画,涵盖了整个人间,将四海缩小到画里,还分为和谐,画师有心了,也难怪陛下喜欢。”素凉微笑着谈论,神情却落在乡间小道旁公鸡鲜艳无比的冠上。 素凉记得,那个娇气无比的姑娘,当时跟她丈夫闹情绪,不小心把红墨洒到了画上,那公鸡是她丈夫为了哄她,亲手添的。 “你说得极是,这画原本的名字就为《人间百态》,孤打算将这幅画挂在书房中,日日观赏,能得这画,当真是孤之幸。”说着,夜凌笑出了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7章 众人齐齐道:“陛下福泽深厚。” 《人间百态》?这画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了? 素凉指甲几乎插入掌心,她转身向夜凌行礼,“陛下恕罪,这幅画挂在书房怕是不吉利。” “不吉利?”夜凌脸色微沉,却也没跟她生气,“何故?” “臣妾见过这画,这画是幽国前王后所绘,这画上,沾了血。”素凉深深一口气说话,“那条黑色的河,下面全是血。” 此话一出,殿内死寂无声,就连夜凌都怔怔地望着这幅画,不语。 “前王后?”出声的是楼阁老,他轻嗤了一声,“那个□□的女人作的画?难怪不吉利,秽乱后宫不说,还诅咒帝王,谋害嫔妃,干预朝政,最后竟然密谋造反,当真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她这样——” “你胡说,她不是这样的人!”素凉转头,冷眼扫向楼阁老,那黯眸里的煞气几乎化为实质,一向温吞的姑娘生起气来,倒是让楼阁老顿了顿。 不过一个小姑娘的气,能有多大?这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害怕。 夜卿诏反而瞧着她生气,感觉越发有意思起来,继续火上浇油,“楼阁老说的是事实,王妃有何好生气的,即便你小时候在宫中见过她,受过她的蛊惑,那你也是被蒙骗了。” “三皇子慎言。”公良澈见素凉情绪不好,想让他住嘴。 可越是有人不让他说,他越想说,“本皇子说的可是事实,这幽国坊间还有关于她的话本子,人人都知晓的事情,王妃有什么可争——啊!” “皇儿你怎么样?”安贵妃惊呼一声,忙尖声唤道,“快传太医。” “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伤本宫的儿子!”安贵妃见自己儿子的嘴角直接被砸出了血,指着素凉就破口大骂。 素凉淡淡地看着他们,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怒意,那随手掷去的茶杯碎落在地上,茶水还在蒸腾着热意。 众人都震惊于她的举动,而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混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径直朝着夜凌跪下,单薄的身板挺直,“臣妾有错,请陛下降罪。” 第20章 发生这样的事情,夜凌的脸色着实也算不上好看,一晚上的好情绪全被搅和了。 “夜卿诏,身为皇子,注意分寸,这些话可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安贵妃也是,身为贵妃,出口便是‘贱人’,没得落了身份,三皇子就是被你这样教坏的,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夜凌没有先处置素凉,他即便生气,但又不蠢,对于这明显挑事的夜卿诏,自然也没有好脾性,不过他也命人去请了太医,到底受伤的是自己的儿子。 公良黛方才见那个娇弱的女孩儿直接用杯子将三皇子打出血了,差点没开心得蹦起来,她憋了半天了。此时见她跪下请罪,突然才意识到陛下还在,根本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陛……”公良黛还未出口,就被身旁的亲哥捂上了嘴,耳畔传来男人的低语,“你此时求情,反而使得陛下不悦,甚至弄巧成拙,王妃不会有事的。” 公良黛拉下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素凉的时候,小姑娘脸上又是满是担忧。 “摄政王妃,三皇子出言不逊,自有孤为你做主,你不该动手。”夜珩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 一直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曾想还是个烈性子。 “臣妾知错。”素凉声音小小软软的,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瞧着格外可怜,似乎是真的知道错了,女孩儿懊恼地低着头,满是悔意。 “既然你知错,孤罚你去小祠堂跪一晚,可认?”夜凌本就威严,此时容上添了些许严厉。 这典型的明知道是错事,还要做,做了又老老实实认错示弱,看着冲动,实则又透着小心机,也不知他那外甥是不是就吃这套。 “臣妾认罚。”素凉拘了一礼,便起身,由着蓝总管带她出去。 “陛下,这皇儿都伤成这样了,才跪一晚是不是太便宜她了?”安贵妃没等素凉出去,就开始不依不饶的,拉着自己儿子上前给夜凌看。 “那是他自己活该!”夜凌训斥着,“他伤好了再去上朝,至于你,禁足三个月,皇儿就是被你这种母亲给带得,别以为孤不知道,他私底下敢去找摄政王麻烦,暗自结交大臣,就是你教的吧!你若真教不好,孤大可替她换一位母亲。” 夜卿诏还在一边呼疼,而这夜凌的话,让安贵妃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脸色煞白地看着他。 “还有,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往外传!”夜凌厉声命令着。 安贵妃想张口说什么,那些话却像是哑在了嗓子里,即便难受却也无法倾之于口。 看,这就是她的枕边人,永远在意的,只有皇室的名声。 蓝乐生将素凉带到小祠堂,其实也不小,只是跟正经的宗庙比起来,这个祠堂只有小半大。推门进去,蓝总管命宫女取来一件披风,“王妃娘娘,委屈您在这你过一夜。” 素凉乖乖地在正殿跪着,也没多说什么。 蓝乐生又点了几根蜡烛,将堂内照得明晃晃的,“老奴将屋内照亮些,不至于叫王妃害怕,也暖和点。” 素凉肩上一暖,蓝乐生替她系好披风,俯首意味深长地说道:“娘娘放心,明儿天一亮老奴就来接您,这期间,不会有任何人过来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8章 门被重重地拉上,素凉听着脚步声远了,盯着这小祠堂供奉的神佛,然后俯身拜了拜,“我今日真不是有意的,是那个人实在太招嫌了,本想让他掉几颗门牙的,可那样太丑了,才放轻力道打了他的嘴角。” “等下我的行为可能有些不敬,还请各位神佛见谅。” 拜完,素凉环视了下四周,换了个姿势坐下来,用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幸好,今日的事陛下不让说,若是让王爷知道她在皇宫闯了祸,回去可能还得挨罚,这样印象也不好。 不知不觉的,闻着堂内焚着的檀香,素凉就这般睡了过去。 “凉儿乖,娘亲还有最后几笔,画完了就给你做桂花糕吃好不好?”女人温柔极了,抱着身侧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亲了亲。 “娘亲,除了皇宫我认得,其他的就是你讲的外面的世界吗?”小素凉一双小鹿眼像极了眼前的女人。 “是啊,你看,这是田野,农民伯伯正在收割麦穗;这里是市集,有很多很多人,还有很多凉儿没见过的东西;这边是竹林,会有很多人聚集一起,吟诗作对。” “哇,看起来跟皇宫一样好。” “我的傻凉儿,皇宫也没什么好的,你看这几个皇子虽然挑灯夜读,可是那边的老人却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他穿着寝衣,在空白的绢帛上思索着哪个儿子继位的事; 这几个农民伯伯虽然勤劳,可旁边那座房子中,还有个人等着他们的劳动成果;这边市集热闹,却也有小偷;竹林里的文人中,凉儿可看到这个人手上有小抄了?” “娘亲怎么就不画点好的?”小家伙突然幻灭了。 “这画啊,还有很多着人深思的地方,你还小,不懂这些,娘亲给画取名叫《婆娑之镜》,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女人将小素凉抱在怀中,“娘亲作画,只想让我的凉儿看看就好,其他的,娘倒希望你一辈子也别经历,我的凉儿值得最好的。”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睛放着光,亲了亲眼前的女人,她听不懂,可也知道她的娘亲是世上最好的人。 可这最好最好的人,有一天,竟然会神色内疚地看着素凉,她的脖子上全是血,说了几句话就倒在了地上,素凉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模样。 只知道当时混乱极了,小素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所有人都离她而去。 再后来,那些凶神恶煞的老嬷嬷拿着棍子,架着小素凉丢到一间小黑屋里,压着小小的娃娃跪在地上,随后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她的身上。 “跪好了,别乱动!”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吗!” “一个小贱婢。” “王后娘娘吩咐,别打死了。” “……” 素凉惊醒过来时,满身是汗,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滚到又凉又硬的地板上,她脑子尚未清醒,只知道怕极了,身上好疼。 “咚——咚——咚——” 侧面的窗户旁又出现几声木头敲击墙壁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很有节奏感,可这样的节奏感,却使得狼狈的姑娘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别,别打了,我跪,我听话。” 素凉惊慌地跪在地面上,而外面的声音却依旧再响,她双手怀抱着自己,冷汗已然湿了前额的发,嘴里却还念叨着,“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听话,听话。” 在这寂静的夜晚,这一声声敲击,似乎是素凉的魔咒,她一个劲儿地抖,一个劲儿地将自己的膝盖压在地上,她周身都麻了,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动弹。 面前的檀香依旧冒着缕缕白烟,逐渐化为乌有。 香焚尽、敲击声停,女孩儿那紧绷到极致的弦似乎在此时断掉,她再也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日刚刚露白,蓝乐生就到祠堂来接素凉。 门刚打开,躺在旁边几个蒲团上的小姑娘就醒了过来,她面容姣好,似乎刚刚睡了一个好觉,睁着迷迷糊糊的小鹿眼瞅着蓝乐生。 “王妃娘娘,老奴派人带您去洗漱。” 素凉刚起身,便察觉到膝盖上的异样,她腿一顿,等身体接受了这种疼痛,她才淡定地走过去,嗓子还有些涩,“多谢蓝总管。” “娘娘客气了,昨夜就当时是孙贵妃留了您一晚。”蓝乐生说着。 在宫中洗漱完后,素凉没有用早膳就朝着他们备好的轿辇走过去。 冰絮手中拿着披风,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夜您进了兴朝殿后属下就一直在外等您,可许久后蓝公公说您去了贵妃宫里歇息。” 素凉朝她笑了笑,“是啊,贵妃盛情,却之不恭。” “可是属下偷偷去看过,您根本没有在那儿。”冰絮绷着脸,面无表情道。 素凉:“……” “王妃。”冰絮见她不言,诉说着自己的直觉,“您是不是出了事?属下悄悄看到三皇子受伤了,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素凉:“……” “好冰絮。”素凉巴巴地拉着她的手,咬着唇,“你能不能别告诉王爷?” 冰絮盯着她不语。 “你不是都听我的吗!”素凉拉着她上了轿辇,小脸垮着,“你现在是我的人,不许跟王爷说!你要是说了,你以后就跟他吧!” 冰絮打量着素凉,似乎在看这小王妃是不是有什么损伤,最后实在没看出来,也松了一口气,“王妃是怕王爷担心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9章 素凉朝她笑笑不语。 担心吗?她就担心他会生气。她好不容易才让王爷跟她亲近些,要是这男人生气了,她受罚倒是其次,就怕他不搭理她了,这于自己的计划无益。 回到府中。 支开了冰絮,素凉掀开了自己的膝盖,只见两个膝盖都紫红色一片,还带着明显的血丝,裤腿上沾着几块明显的血迹。 疼得要命。 原来昨夜不是梦…… 作者有话说: 猜猜:谁做的?挺简单的! 第21章 三天的科考已经结束。 夜珩回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他沐浴完,借着月光走到床边,盯着自家没什么睡相的王妃,心头暖了暖,刚倾身想摘取那一抹芬芳,骤然对上女孩儿惊醒的小眼神。 不是没看到她神色中的害怕和警惕,夜珩脱了鞋躺上床,将小姑娘紧紧抱在怀中的被子拉过来一点盖在自己身上,随后将受惊的素凉搂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本王吓到王妃了。” 素凉见到是他,心底堪堪松了口气,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软软的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嗯,吓着了。” “乖,继续睡。”夜珩轻声哄着她,大掌搂在她的腰际,突然发现,他家王妃真的很瘦,怎么养了这么久还是不见长点肉。 “被吓醒了就睡不着了。”小姑娘有脾气了,脚丫子在被窝里晃了晃。 夜珩凤眸温柔地装入一个小小的素凉,轻笑着:“本王不会哄人睡觉,要不王妃教教?” 素凉眼睛滴溜地转了转,“王爷给臣妾念些诗文吧。” 王爷格外有耐心,“好。” 男人磁性醇厚的嗓音念起诗文来格外好听,跟他这个人一样,语调清冷又从容。 从他的语气里,似乎全然领会不到作者的心境,即便听着没多少感情,但他那独特的声音也使得怀中的人儿逐渐安静下来,直至睡着。 等那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夜珩方才停下来,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躬身吻了吻她的发顶。 夜色里,他那双深眸凝了素凉许久。 他方才没感觉错,他家王妃真的被他吓坏了,那心跳着实有些快,快到他都以为她生病了,真那么害怕吗? 翌日。 夜珩被召进宫了,而公良黛约素凉去了水镜台玩儿。 “王妃,听说今日这里上了一出新戏,特意带您来看看。”公良黛将头探出了厢房的窗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楼下大堂。 素凉好笑地走过去,指着下面大堂第一排道:“这里虽然也看得清楚,可坐在那个位置感受才更为真切。” 公良黛寻着素凉的指头望去,见那里竟然真的空了一个位置,蓦然欣喜,“竟然是真的!那里一般都是水镜台给特殊的贵客备的,今日竟然会没人!” 正要去问问是否真的没人,可想着只有一个位置,公良黛又趴在窗户边,无谓的笑笑,“没事,其实这样看也挺好的。” “好了,我不用你陪。”素凉拉着她的手,“机会难得,错过这次,下次可不知要等多久了。” 公良黛显然纠结,“可王妃……” “这出戏你可是盼了一上午,我没你那么爱看戏,公良姑娘看完了上来找我便好。” “那我去了!” 素凉望着她欢快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几分内疚。 见她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第一排,还给自己招手,素凉也朝她笑笑。 外面时不时传来惊叹和赞扬的声音,而包厢里的人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丝毫不为外界的吵闹所干扰。 “公主,草民给公主拿了新鲜的桂花糕。”元化一身戏服,顶着化妆的脸便进来了,将冒着香气和热气的糕点放在素凉的面前。 然而下一瞬,他就感觉心口一疼,喉间隐隐裹着甜腥味往上涌,整个人被一道大力低在墙壁上,厢房的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拍上。 即使此刻被人掐着脖子,元化依旧强压下那股不适,嬉皮笑脸地看着生气到极致的女孩儿,“公主怎的生这么大的气?” “你竟然将我娘亲的画送到启国来,还敢给我下药!” 素凉小脸冰冰冷冷的,素白的手指不断使力。 她的事情,只有幽国的人才清楚,她的软肋,她的创伤……都是那些人玩弄的日常。 且她从未忘记,初见时,眼前这人就说自己会制毒,还会让中毒之人无知无觉。 现在想来,当时的香绝对有问题! 见她真动了杀念,元化才抬手捏住她的手臂,迅速地按了按她手臂上几处,瞬间让对方泄了力,躲过一劫。 元化对上她染了怒意的眸子,揉了揉喉咙,声音与被人桎梏命脉时无半分差别,“公主,这画若非送到启国,您放在幽国,以为能藏多久?至于给您下药,这也是无奈之举,公主方才已经打伤了草民,也算给您赔罪了。” “元大公子好大的能耐,竟然能在启国皇宫安插人手,或者说,是您亲自去的,这来去皇宫自如的本事也令我望尘莫及。” 素凉跟这人接触越多,发现自己越捉摸不透他。 她也知道,自己若真跟他动起手来,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对于她的讽刺,元化只是淡然挽唇,坐到旁边的圆桌上,执箸给素凉的碟中放了块精致的桂花糕。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0章 “公主,尝尝这糕点吧,消消气,您若是想要画,草民会让您如愿的,也当做是给那晚伤了公主的补偿,好不好?” 素凉深深呼出一口气,跟他硬碰硬根本不可能,“当真?” 她倒是不在意自己膝盖上的伤,可一想到被人这般算计,就觉着懊恼。 “草民说话算数,三日之内,画便会出现在摄政王府,快的话或许明日就可以了。”元化见她开始吃糕点,将旁边的清露也递了过去。 今日这戏演得格外久了些,一场接着一场,愣是熬到了晚膳时分。 等公良黛意犹未尽地和素凉出水镜台,摄政王府的马车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素凉正疑惑自己说过不用接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便打开了车门,露出男人那张尊贵的容颜。 “王爷怎么来了?”素凉问着,抬步走下阶梯。 这么晚了来看新戏吗?可是他来迟了。 “来接王妃回家。”夜珩走下马车,朝着慢吞吞的小姑娘走过来。 可此时,当素凉走到最后两阶的时候,腿肚子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瞬间软了下去,为了稳住身形,素凉只得往侧面倒去,可这好巧不巧的,膝盖碰到了一旁的花坛。 这新伤加旧伤的,一瞬间素凉眼泪都要疼出来了。 夜珩也在这时候出现在小姑娘的身侧,稳住她的身体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厉声喝道:“快点,回府。” 作者有话说: 王妃娘娘:这下瞒不住了qaq! 第22章 将人抱上马车,夜珩轻轻将她放在座位上,单手直接捞起小姑娘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见她眼泪都在打转,心疼坏了,伸手触及到她的裙角,“本王看看伤。” 素凉想也没想就握住他的手腕,“王爷别看,臣妾没事的。” “可王妃看起来很疼。” “真的没事的。”素凉坚持,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放松,一双小鹿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小脑袋还蹭着他的手臂撒了个娇。 夜珩凝了她好一会儿,深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王妃害羞的话,那本王便不看了,回府让大夫好好瞧瞧。” 男人说着,手中的力便放松了下来,不再执意去看。 素凉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手也放开了。 可转瞬自己的两手腕就被男人单掌握着,以素凉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反剪到了她的身后。 腿间一阵凉意袭来,素凉瞬间慌了,“王爷,不要……看。” 她话未落,夜珩已然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口,清淤中带着微散的血红,两个膝盖皆是如此,方才磕到的新伤也在上面,只不过远远没有那两块淤红来得刺眼。 完了完了完了。素凉心中哀嚎,怎么这么倒霉,这就被发现了。 她原本是想用纱布的,可是怕他察觉到异样,便随意上了些药,可这才过了一天,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 素凉对上男人那更难看的神色,她赶紧解释,瘪着小嘴,喃喃道:“王爷,这是臣妾之前不小心摔的。” “为何不跟本王说?”夜珩放开她的手,想摸下那伤口,却不敢触近。 可脑海中,却无端回忆着这一天以来,小姑娘完全如正常人般行走的身影。 平日里被伤着了一点点都会跑来要吹,要抱的,如今伤成这样,倒是一声不吭了。 “臣妾……怕王爷担心。”素凉眼巴巴地瞅着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夜珩深凝着她,语气不咸不淡的,“本王是否该夸奖王妃一句,好生坚强。” 素凉:“……” 维持着这奇怪至极的姿势,俩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一个愠怒,一个心虚。 素凉想悄悄将腿放下来,可她稍微动一下,夜珩就淡淡地盯她一眼,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让王妃娘娘顷刻就怂了。 到了王府,夜珩也是直接将人抱到了里屋。 府医已经等候多时,他检查着素凉的伤口,开了药,医女正给素凉敷药缠纱布。 而里屋外,冰絮跪在地上,顶着极大的压迫感,后背全然都是凉意。 夜珩冷凝着她,沉声开口,“府医说,王妃膝盖上的伤是跪久了的缘故,怎么回事?” “王爷恕罪,属下不清楚。” 冰絮刚说完,一股劲风袭来,她被掀翻在地,喉间蓦然翻起一股甜腥。 “想清楚了再回答。”夜珩狭长的凤眸中隐闪过杀意,一身墨袍的他此时半点气势都未收敛,无端令人遍体生寒。 冰絮爬起来继续跪着,将那日进宫的所见皆说了出来,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属下失职,未护好王妃,请王爷降罪。” 夜珩墨眸冷然,骨节分明的手才抬到一半,就被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王爷留情。” 素凉见府医出去,她才觉着自己是真愚蠢,这摔伤和跪伤他怎可能分辨不出,在马车里她竟然还欺骗夜珩。加之她方才听到了冰絮的声音,医女才缠好纱布,素凉就急急跑出去,一来就见到夜珩想对冰絮出手。 听见她的声音,夜珩并未转身,可到底也没再出手。 “王妃是否还欠本王一个解释。”夜珩顾忌素凉的伤,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意与担忧,才使得自己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没太大区别,“若是王妃不想说,本王让人去查也是一样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1章 哎,还是坦白从宽吧。 素凉两三步走到夜珩的跟前,面对着他,“王爷,是前日夜晚,陛下召臣妾入宫……” 小姑娘一五一十地都交代地清清楚楚,包括那幅画,包括陛下只是让她思过,并未真正罚跪一夜,她只是说自己心底过意不去,又觉着自己丢了王府颜面,闯了祸,才自己罚自己跪的。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认罚。” 素凉见她越说,眼前男人周身的寒气越重,她心中忐忑,说完便欲跪下请罪。 才动了下身,手臂就被人托着,素凉感受到夜珩手掌的力道,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握着。 “膝盖不想要了吗?”夜珩的视线打量着素凉那张充满悔意的小脸,墨眸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便随着冰冷入骨的嗓音,“王妃这般识礼,自知惩罚自己,本王怎好再罚什么。” 听到这话,素凉有些慌了,“王爷,臣妾这次是冲动了,打伤了三皇子的嘴角,臣妾下次真的不会了。” “嗯。”夜珩犀利而冷淡地睨着她,“下次该直接砸脑门的。” “王爷。”素凉听着夜珩跟她说反话,心中直言糟糕,这男人这次被她气得不轻,“臣妾……” “好了,王妃先休息,本王还有些事情处理。”夜珩绕开素凉,吩咐道,“照顾好王妃。” “是。”冰絮道。 素凉失魂落魄地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见冰絮捂胸口的小动作。 她立马走到自己妆台前,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满是歉意地走到冰絮的面前,将瓶子塞在她手里,苦笑道,“冰絮,对不起,连累你了。” 若非跟着她,她也不用受这么多无妄之灾。 好似从小,跟着她的人便没什么好下场,若是这姑娘能离她远点,或许还能运气些。 “王妃这是哪里话,是属下失职,害王妃受伤。” 冰絮看着这小瓶子,素来都冷血的她内心闪过几分波动。 她很小就开始训练,一直秉承着以主子为先的道理,王爷将她送给王妃,王妃便是她的主子,她的命都是她的,又何需给她致歉。 “这是幽国皇宫的秘药,治疗内伤有奇效,还剩几颗,每日一粒。”素凉没接她的话,温声吩咐着。 冰絮将瓶子捏紧了紧,“多谢王妃。” 素凉朝她摇了摇头,“我先进去躺会儿,无需人侍奉,你下去服药吧。” “是。” 素凉累极了,这一睡就睡到了深夜。 而这么晚了,旁边仍然冰冰冷冷的。 经过上次的事情,素凉没有夜珩的准许,已经不会再自己离开,难得睡得规规矩矩的一晚,男人却没有回来。 素凉苦恼地望着帐顶,估摸着这次王爷该赶她回听枫院了,她如今这般境遇是不是就是那些后宫女人常说的“失宠”? 看来她需要做些什么,挽回一下。 子时三刻。 有人躺在府中愁云满面,有人才淡定地从皇宫出来。 宫人们看到,摄政王阴沉着脸步履匆匆地进入帝王的书房,出来时分脸色虽也算不上好看,可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却更加令人胆寒,陛下似乎还送了摄政王一副巨大的画。 这一夜,寂静的深巷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男人惨痛的凄厉声,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闻之骇然。 素凉睡得不踏实极了,小姑娘早晨醒来,下意识伸手摸摸旁边床榻的温度,虽然心里有准备,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医女这几日会按时来给她换药,素凉的膝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素凉白日里偶尔会看到夜珩的身影,她叫他他也会应,还会关心她的伤势,可他夜里不会到瑾院歇息。好几日晚,都是仲管家来告诉素凉,说王爷这几日政务繁忙,就在书房歇下了,请她不必等。 “王妃,今夜请您不必等王爷了。”仲管家又在入夜时候来瑾院。 素凉这些天听这话已经习惯了,“好。” 灯熄后,床上仍然有个小小的凸起。 王府墙根处,有一道清瘦的影子翻了出去。 翌日,素凉带着冰絮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抱着个长方形的盒子开心极了。 “冰絮,你把这个给王爷拿去吧。”素凉走到书房外,想了想道。 冰絮接过盒子,欲言又止,“王妃何不自己去?王爷见到王妃会高兴的。” 素凉忙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王爷该是不想见到我的,兴许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中欢喜,届时才好见。” 冰絮还想劝一劝,可素凉推了推她,自己反而转身跑了。 书房内。 聂晟正满脸凝重,“王爷,幽冥花本是幽国传到启国的,听闻它开在悬崖峭壁上,而且夜里才盛开,非是属下不识,只是那陡峭坚石处,需要轻功好到极致的人,属下们试过许多次,都失败了。” 他们找了好几个晚上,在好几座悬崖之上都看到了冥花盛开,那朵朵紫色耀眼极了,可那地界确实非常人能去。 “今夜带本王过去。”夜珩已经失去了耐心。 “王爷,那实在太过于危险,您不能以身犯险。” “叩叩叩——” “属下冰絮,受王妃所托,给王爷送东西过来。” 听到令人窝心的称呼,夜珩眉宇不自觉松了松,“进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2章 冰絮推门进来,将手中的长方形盒子呈到夜珩的桌案上,随即打开,“今日王妃出门散心,听闻王爷在寻找幽冥花,在水镜台时刚巧遇到它在被拍卖,王妃便拍了下来。” “知道了,替本王谢过王妃。”夜珩抬手抚过这花,平静道,“你先下去。” 冰絮行了礼就离开了。 聂晟倒是兴奋,“王爷,这王妃可真是及时雨,您——” “你觉着,王妃对本王的态度,如何?”夜珩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被突然问道,聂晟有些懵,但也反应过来,立马回道:“王妃待王爷自然上心,而且温柔善解人意。” “还有呢?” “还有……”聂晟顿时头皮有些发胀。 “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夜珩声线依旧平静如幽潭。 “属下觉着,王妃有时,似乎在讨好王爷……” 夜珩眼睑淡淡地掀起,抬头,眸光紧锁着他,“你觉着,什么时候,一个人才会讨好另一个人?” 聂晟心跳如雷,额角隐隐现了冷汗,早知道他刚刚应该和冰絮一起退下了,多说什么话! “说。” 聂晟只得硬着头皮道:“许是在有所图的时候……” 第23章 有所图吗? 夜珩心底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揣测,只是这话从聂晟的口中说出,倒想是证实了这一点。 他心头微微一紧,凤眸注视着聂晟,接着问,“除了方才说的这几样,可还有其他的。” 聂晟战战兢兢的,他知道主子问的是王妃态度,他本不想再说,可对上主子那若是不说点什么就要弄死他的模样,聂晟还是怂了,“属下觉着,王妃兴许待王爷还有些敬畏之情。” 夜珩:“……”说白了就是怕他。 男人抬手捏着眉心,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先把这花拿下去,叫人好好制药。” “属下遵命。”聂晟捧着盒子,快速地出了书房门。 瑾院中。 素凉这几日,一没有事情做,就呆呆地站在画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素凉没想到,夜珩跟她生气的第二日,这画就出现在了瑾院。 她在见到夜珩的时候,才试探性地问了两句,这男人就说:“王妃既认得这画,那便送予你了。” 她准备的话才说了一句。 怀念又难过地观着画,素凉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从陛下那里讹来的,前两日她瞧着陛下喜爱的模样,轻易不赏人的,难不成是她那天闹翻的话,让陛下心生忌讳了? 这日夜里,素凉也成功等来了夜珩用晚膳。 素凉殷切地给眼前冷静自持而芝兰玉树的男人布菜添酒,“王爷,这是臣妾的家乡菜,您尝尝新鲜,王爷,这是新酿的甘露醉,您喝一杯。” 小姑娘可人得紧,挂在脸上的笑容远远比酒来得更加醉人。 对于她明显的示好,若在平日里,夜珩定然也会搂着小姑娘,用清酿出来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玩笑,最后惹得她耳尖尖都发红。 可摄政王此时,脑子里尽全都是聂晟那家伙的话,而他竟然也越发觉着,他说得对。 “王爷,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素凉抿唇,放下了筷子,“若是这样,臣妾让他们重新做。” 说着,就要起身。 夜珩伸手拉过小姑娘的手腕,微微使劲将人带近怀中,扣着她的腰际,那双黑如点漆的凤眸静静地凝着她,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有星星点点的无奈,“王妃,你到底想要什么?”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素凉也懵了好一会儿。 她以为,他还在生气,只是今日她送去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才肯过来陪她用个膳,而自己定然也要将他伺候得妥妥贴贴的才好。 可原来,自己的体贴,倒是令他多疑了。 素凉委委屈屈地趴在夜珩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张了张嘴,“王爷许久没陪臣妾用膳了。” 小姑娘抓到机会就开始撒娇。 夜珩淡淡开口,“本王没记错的话,早膳才一起用过。” 素凉:“……” “臣妾说的是晚膳!”素凉将小脸埋到他的后颈,犹豫了下,还是红着脸嘟囔道,“而且王爷已经许久不在瑾院留宿了。” “所以王妃今日,是想让本王留宿?” “唔……”他问得这样直白,素凉感觉自己要没脸见人了。 “呵……”似乎察觉到小姑娘极致的害羞,怀里这只几乎都要粘在他身上了,夜珩忽的心情好了些,只手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 “不过,该奖励的还是需要奖励,王妃今日替本王拍下幽冥花,有什么想要的吗?”摄政王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他似乎执意于知道素凉的心思。 “臣妾想要的,方才已经说了。”素凉瘪瘪嘴,头抬起来,一副不依不饶又娇气的小模样。 “这只是我们夫妻之间正常的感情培养,算不得奖励,王妃可想清楚了,要还是不要?”夜珩轻声说着,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生怕错过她一点的情绪。 可注定让夜珩失望了,眼前的人苦恼了半晌,有些小抱怨,“没见过非得让人家讨赏的,臣妾才收了王爷一幅画,想不到其他的了。” 夜珩轻叹了口气,捏着怀中人儿的手指,看着她,“好吧,其实王妃若是想要什么,跟本王直说便好。”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3章 犯不着那么辛苦。 “真的吗?”小姑娘异常开心。 “嗯。” “那王爷可以原谅臣妾了吗?上次的事情,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打伤皇子冒犯陛下的……” 还敢提! 夜珩笑了笑,眼前此刻紧张看着他的王妃,神情跟他方才打量她估计差不多。 见他不语,素凉又道:“王爷,今日的菜都是臣妾特意给你烧的,臣妾惹夫君生气了,小黛说,这样可以哄哄你……” 第24章 听到她说是自己亲手烧的菜,夜珩神色顿了下,心底泛起轻缓的涟漪,难怪这姑娘今日一直问他味道如何,眼睛还亮堂得紧。 可她后来说的这些话,落在耳朵里,实在不太舒坦。 怀中的姑娘睁着漂亮澄澈的眼睛,滴溜地瞅着他,乖得紧,夜珩声若叩玉,问出了心中所惑,“在王妃心里,本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明明有着极为亲近的关系,可她却总顾忌许多。 素凉歪着脑袋想了下,随后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王爷博学多识,风华绝代,是启国的战神,是天底下最好的儿郎,也是臣妾最仰慕的夫君。”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将夜珩逗笑了,“王妃倒是会哄本王。” 素凉漂亮至极的眼睛里闪着异常耀目的光,既然你这般讲,那就再哄哄吧。 随即凑近亲了夜珩的脸,吧唧~ 摄政王妃看人脸色的本事可强了,知道现在他心情比之最初可是好太多了。 夜珩凤眸闪过宠溺,单手捧着女孩的小脸,温声道:“王妃既当本王是夫君,那往后,王妃能不对本王这般生分吗?” 素凉愣了下。 “本王知晓王妃只身来到启国,心中或许会忐忑,也对周围人缺乏信任。”夜珩见怀中的小姑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轻叹了口气,“可我们是夫妻,夫人能否信为夫一次,我能护着你,而无需夫人刻意讨好。” 原来她日日所见到的文字,还能组成这般话语,听得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素凉将自己的脑袋贴在夜珩的手心,眼睛扑闪扑闪的,“王爷会一直护着臣妾吗?” “本王会。” 素凉又像只小猫儿一般蹭了蹭。 夜珩又轻声叹了口气,抬起小姑娘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语气比之方才还要严厉些,“还有,本王不是个讲理的人,王妃若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回来记得跟本王告状,而不是请罪!即便惹事的是你,本王也只想偏帮自己的王妃,记住了吗?” 这种话素凉从未想过会从夜珩的口中说出,她都给听懵了,还可以这样吗? “那王爷不怕被人议论?” 摄政王勾唇笑了笑,晃得素凉眼睛都要花了,“本王被人议论得还少?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冷血无情、灭绝人性,祸乱朝纲,甚至于坊间还有说本王是厉鬼化身,周身围绕着无数冤魂。” “王爷才不是这样的。”素凉皱着秀眉,反驳道。 夜珩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风轻云淡,“可他们也就只能藏在本王背后,说说而已。” “王爷是在炫耀自己的能耐吗?” “是在告诉王妃,本王有偏帮你的底气。” 说着,男人那双凤眼不再温润柔和,还莫名透出一股子狠劲儿,盯得素凉心里顿时开始发毛了,她趴在男人的肩上,咕哝着:“那臣妾记住了。” “乖。” 夜里。 素凉被抱在男人怀中,小鹿眼在黑夜里不停地转悠着,小身子时不时还动一动。 “王妃睡不着?”夜珩浓浓的鼻音。 “王爷。”素凉翻过身,转过来看着紧闭双眸的他,“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听说三皇子几天前深夜喝花酒,出来的时候被人踩断了腿……” “王妃想说什么?”夜珩还是阖目搂着素凉的小身子,他倦意很浓。 素凉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是王爷做的吗?” “不是。”他让聂晟踩的,他若自己动手,一个忍不住就会将人彻底废了。 “哦,那他活该。” 小姑娘笑了笑,缩到夜珩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 夜珩每日早朝回来都已经很晚了,快得话还能赶上午膳,慢的话他都可以直接回来用晚膳了。 素凉正在院中消食,聂晟拿了一个圆形的脂盒过来,“王妃,这是王爷吩咐人专门给您制的雪肤散,早晚让冰絮给您的膝盖涂上,一月便能恢复如初。” 素凉拿过来,那熟悉的味道让她愣了下,“王爷要找幽冥花是为了给我制药?” 聂晟点头,“王府有些古方,可是药引都比较难寻。” 将盖子打开,那浅紫色的粉膏甜甜的,闻起来清爽又不腻,当真是宝贝。 素凉盯了它好半晌,这她辛苦弄来给夜珩的,最后夜珩又给了她,那她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 一个月后。 王妃娘娘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前阵子殿选刚刚过,今日到了放榜的时候。 素凉带着冰絮一早就出门了,她其实也去得够早的了,万万没料到放榜的公告栏周围处处都是人,不光是此次中了进士的几位考生,还有其他京都的百姓,几乎围满了道路,水泄不通的。 冰絮护着素凉站在人稍微少点的地方,“王妃小心些。”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4章 人来人往的,素凉感觉到一阵拥挤,她索性站到一旁的梯檐上,可她这个地方根本都看不清远处的字,虽然看不到字,可素凉看到了元化。 那人正站在人群最前头,被人挤着,似乎有些不耐烦。 旁边有个人正跟他说着什么,素凉看着,怀疑这就是幽国弄来的另外的细作。 后来,素凉看到那个与他说话的人偷偷溜走了,还一副心虚的模样。 冰絮也看到了,他凑到素凉身边低语:“王妃,那人是个小偷,他把旁边公子的钱摸了。” 素凉:“……”也就你信。 “来了来了,摄政王到了!” 禁军瞬间围了过来,将通往公示栏的道路清出来,留给夜珩。 夜珩穿着一身紫黑色的朝服,手中托着红榜,他的身侧跟着礼部尚书。 人群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翘首以盼,那紧张的气氛似乎感染到了在场的很多人。素凉也好奇,当初元化给她看过的两个名字会不会出现。 摄政王殿下环视了下众人,目光在某处定格了一瞬,随即就让禁军把红榜贴上去,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讲。 礼部尚书见这位爷这般草率,自己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在红榜展开之际,说了些祝贺的话,希望他们未来能成为国之栋梁。 彼时。 红榜揭晓,一甲三人—— 状元:宗华 探花:郁生沉 榜眼:丰盛 素凉看到远处的元公子满意极了。 可不嘛,他就安插了俩,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王妃娘娘瞧着他扇了两下扇子就满面春风地离开了,比自己高中还激动似的,不过这人全程没看她一眼。 第25章 放榜后,夜珩带着素凉去了云庄,这里是官家开设的酒楼。 今日格外热闹,周围都能听到议论声,虽然欢喜者众多,可还是时不时有人哀嚎两句。 在殿选前,云庄暗自开设了赌局,将所有进士的名字都贴了上去,所有人都可以押注,像是宗华这般名声大的,于庄家而言,是押一赔二,而像是郁生沉这般毫无存在感的,是押一赔十,结果俩人都进了。 本来只为博一个彩头,许多酒楼也开设了类似的赌局,朝廷几乎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素凉看见那些堵赢了的,抱着银子直往怀里揣。 她凑过去,“王爷可有下注?” 夜珩眉梢维扬,勾了勾唇。 没一会儿,素凉就见聂晟托着两小箱子银票进来了,素凉看了眼那些面额,小眼神中满是崇拜,“王爷你押给谁了?” “全押了郁生沉。” “你之前不是说更欣赏宗华吗?” “押他赢钱太少。” “……” 素凉眨了眨眼睛,目光细细密密地落在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容颜上,支着头,“怎么看,也不觉着王爷是个在乎银钱的人。” 聂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夜珩回眸,裹着明显的笑意,声音清琮好听得不可思议,“因为要填补王妃输掉的空缺。” 素凉:“……”这都被他知道了! 王妃娘娘觉着自己有点丢人,趴在桌上,将小脑袋埋在手臂间,小声狡辩,“臣妾不擅赌。” 夜珩眼底的笑意更浓郁了,“王妃在不了解所有人的情况下,赌了个最大的,太冒险了。” “万一赢了呢?”小姑娘原本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因为就那个押的人最少。 “当你没法保证那种万一的时候,只能选个最稳妥的,才不至于输。” 素凉头也不抬,“王爷,臣妾现在被你嘲笑了,心里很难过,你还说教。” 夜珩睨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爱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不笑你,本王赢的都给王妃,可欢喜了吗?” 素凉抬起头,眉眼一弯,“真的吗?” 聂晟立马将盒子都递到了素凉的面前。 王妃娘娘顿时按捺不住笑意,抱着两个小箱子,这个数数,那个摸摸。 夜珩见她一度粲然的娇颜,盯着女孩儿潋滟的红唇,墨眸透着几分压制。 “宗状元,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外面的声音清晰地穿进来,隔壁的门被打开,他们似乎进去了。 “往后同在朝廷,还请宗兄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 “宗状元往后可是朝廷命官了。” “能为民请命,是在下的福分。” “宗兄说的是,我敬你一杯。” 隔壁祝贺恭维的话时不时传过来,这边一字一句简直听得清清楚楚,素凉突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位爷是故意把位子放在这儿的,难怪平日里他都喜静,今日吵了半天他也忍得。 夜珩瞧着素凉神色变幻,心里明白她在想什么,“毕竟是朝廷刚选出来的人,本王也好奇这几位在高中后有何反应,就现下来看,宗华谦卑稳重,丰盛也行事有度。” “那郁生沉呢?”素凉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致也能判断出谁是谁。 “心有沟壑,城府颇深。” 素凉正夹着糕点的手都顿了下。 “本王在贡院监考之时,便知晓此人深藏不露,他独来独往,情绪从不外泄。本王看过其写的文章,行文笔锋尖锐,深入浅出,且心有万民。 今日本王放榜的时候,他也只静候在一旁,看到自己名字的刹那,也是无悲无喜的,这等心性,怕是状元郎也有所不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5章 夜珩耐心极了,压低了声音,细致地给素凉讲着。 “王爷最喜欢他吗?”素凉悄悄问着,仿若自己窥探到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心,看情况,这是想将他收入麾下? 夜珩微怔,神情无奈,“本王自当最喜爱王妃。” 素凉薄如蝉翼的羽睫颤了颤,小表情蓦然有些茫然无措,一股子滚烫直接充到了耳尖。 夜珩细观到素凉的反应,眸中同样带着明显的热意,语气倒是依旧平稳,“至于此人用不用,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朝廷中最忌讳结党营私,可素来党派之争从未停息。 夺嫡路上,一旦站错了人,后半生就毁了。 他们也没听多久,夜珩待素凉不想吃糕点了,便带着她回府了。 翌日。 朝堂之上,陛下对这三人皆进行了封赏,宗华和丰盛皆入了翰林院,宗华为翰林院编修,丰盛为侍讲学士,至于郁生沉,则入了刑部,封了司门郎中。 而郁生沉上任的第一个案子,竟然是追查三皇子被人夜袭之事。 这事已经过去许久,凶手都未曾查出。 但三皇子那边是一定要个结果的,他刚来,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郁生沉知道这官场复杂,他第一天来,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后来几天,他根据反复查看前段时间他们查到的内容,可始终没有头绪。 便约了几个同僚一起去了水镜台听戏,想抽时间去见见元化。 “大人。” 郁生沉面色从容,他不知眼前人的身份,可自打他出生起,他的父母就曾告诫过他,他们的家乡远在幽国,来启国是为了探清敌情。 他被选上来的时候,父母就提醒着,千万小心应对,而且这次必须高中,否则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其实在幽国公主要来和亲之时,他就已经猜到,今年不会太平。 “摄政王欣赏你,记得把握住机会。”元化看着比自己更面无表情的人,笑了笑,“怎么得他青眼的人,都这般无趣。” 郁生沉微愣,他自知并没有和那位爷接触过,“请大人明示。” “你如今查的案子,他便是凶徒。” 郁生沉:“……” “我亲自看到他命人袭击的夜卿诏,蒙了他的头,还让他的侍卫踩了几脚,那夜骨碎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可当真好听啊。”想起来,元化不禁勾了勾唇。 郁生沉:“……” “大人。”郁生沉犹豫了片刻,还是拱手问了句,“敢问大人,如今的摄政王妃跟我们是一样的人吗?” “我们?”元化凝着他,“是什么样的人?” 郁生沉蹙眉,“幽国的细作。” “你记清楚一点就够了。”元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所有时候,都当以公主的安全为先。” 第26章 “禀王爷,司门郎中郁大人求见。”门房的人进来通报。 夜珩还在处理手头上的公务,“先带他去前厅,本王等下过来。” 素凉才从外面玩儿了回来,一回到王府就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多了。 冰絮跟在素凉的身后,手上拿了两盒茶糕,王妃娘娘虽不爱饮茶,可它做成的糕点当真又清香甜软。 “臣司门郎中郁生沉参见摄政王妃。”郁生沉起身行大礼。 她进来时自己就注意到了她,这位公主当真如传言一般,美得如繁星迢迢,耀眼至极。 素凉只在几日前放榜的时候匆匆见过他一眼,犹记得那天王爷对他的评价格外多,倒是不曾想他今日会来府上,小姑娘乌黑清澈的眸微微侧过,“郁大人免礼,请起。” “冰絮,给郁大人分一盒茶糕。”素凉说着,笑了笑,“听闻郁大人非京都人士,本宫刚来启国之时,便对这里特有的茶糕偏爱至极,也给你尝一尝。” “臣多谢王妃娘娘。”郁生沉行礼谢过后,垂眸看了眼手中精致的红木盒子,还未打开,一股清幽的冷香便绕过鼻翼,留下令人回味的味道,“甚香。” “早前就听王爷说过,郁大人气质独卓,今日一见,果然品貌不凡,人中龙凤。”就是太冷了点。 素凉认真地夸了两句,毕竟也是“自己人”。 “王妃过誉了。”郁生沉将盒子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抬头的瞬间看见一道暗紫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忙接着行礼,“臣参见摄政王。” “免了。” 素凉听见声儿,转身看到夜珩,正要行礼,手臂就被人拉住了,男人的声音擦过耳边,明明很温柔,但素凉总觉着有些凉飕飕的,“王妃这是给本王带的吗?” 顺着夜珩的视线望去,素凉看到夜珩说的是郁生沉放在桌上的点心,她摇了摇头,然后从冰絮手中将另一盒茶糕放到了夜珩的怀中,“那盒臣妾赠给了郁大人,这盒是臣妾专门带回来给王爷尝尝的。” 睨着小姑娘盛满笑意的双眸,夜珩幽深的视线暗了暗,虚搂了下他的小妻子,“谢谢王妃,稍后我们一起用。” “好。”素凉声音很轻,“王爷你们有事先说着,臣妾告退了。” 素凉离开后。 夜珩周身仅有的温情褪去,眼尾爬上丝丝渗着冷意的寒光,打量着眼前不卑不亢的人。 他们隔得不算近,但郁生沉仍清晰感受到了对方摄人的气场,莫大的威压让他背脊僵直了片刻,抬起头,直视了那双冰冷的凤眸。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6章 “王爷,臣有事想向王爷求解,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夜珩慢条斯理地坐在他的跟前,“说。” 郁生沉沉默一瞬,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握得死紧,缓缓开口,“敢问王爷,三皇子那夜遇袭,是王爷所为吗?” 夜珩修长干净的手将糕点盒子打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更浓了些,他冷淡开口,醇厚的嗓音中带了影影绰绰的试探,“是又如何?” 得到了几乎肯定的答案,郁生沉垂下了眼睫,抬步走到夜珩面前跪了下来,双掌微叠运于胸前,“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查案缉拿凶手是郁大人之责,何故要来问本王?”夜珩语气始终淡然,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几分耐人寻味。 “三皇子其人性莽,性狷急,臣不知三皇子如何得罪于王爷,然,既伤矣,亦当受之。刑部结案须得一果,非实情。此乃臣上任第一案,还请王爷能够教臣这一次。” 郁生沉一字一顿地说了个清楚,他即便面上严谨,心却忐忑。 “本王很好奇。”夜珩手指轻扣着桌沿,“刑部的人查了一个月也未有结论,郁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臣并不知晓,所以才来问王爷。”郁生沉不假思索。 夜珩没有说话,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郁生沉又道:“案中所书,三皇子遇袭那夜,王爷身在皇宫,可当三皇子被人抬进宫后,王爷并未关心,反而还出了宫…… 其实,这些都是其次,皇子遇袭案情重大,刑部查人未果,陛下不催促不降罪,要么是三皇子罪有应得,要么就是陛下知道是谁做的,而他愿意纵然,或者有不好干涉的理由。” “郁大人觉着,本王就是那个理由?” “是。”郁生沉思索片刻,顶着极大的压力,点头,“而且王爷方才也承认了。” “可郁大人没有证据。” “臣可以有。”郁生沉忙回道,双手依旧奉于胸前,“臣的证据可以指向其他任何人。” 夜珩凝了他半晌,直到郁生沉双手已然发酸在颤抖,他方才开口,“起来吧。” “臣,谢王爷。”郁生沉俯下身子,给夜珩叩头,然后起身,依旧恭敬。 当郁生沉走出王府时,后背已经湿透了,里衣贴在身上,迎着风吹过,身体一阵阵发凉。 夜珩清冷邪异的话还在耳边回想,每一句都有用意,他所思所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无处遁形,今日若他回答得不好,恐往后性命难测。 无端的,想起他回答的一幕幕,郁生沉的内心还是会不可遏制地,生出无边的惶恐。 想到最后他用茶水在桌上写下的名字,郁生沉阖了阖眼。 若是以后不跟着这位摄政王,只怕他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郁生沉握着手中的糕点,轻轻叹了一声,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公主,还望以后你能护着臣一点。” 素凉过来找夜珩的时候,他还坐在前厅,那双筷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而女孩儿原本期待的眼眸,在触及到空空的盒子后,霎时间瞪大了,“王爷,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夜珩微怔了下,凤眸中带着几分歉意,“王妃时不时送糕点都给本王一整盒,本王怕是习惯了,加上方才想事情,不小心忘了。” 说着,夜珩将人拉到腿上坐下,亲了亲她的脸蛋,“抱歉,本王让人给王妃再买一盒。” “今日已经没有了。”小姑娘细白的手指指着盒子。 冰絮排了好久的队,特意给她买的! 夜珩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王妃若是不欣赏品貌不凡、人中龙凤的郁大人,或许还能留下一盒自己吃。” 素凉:“……” 作者有话说: 王妃娘娘:我好像知道我为何没得吃了…… 第27章 朝堂之上。 “如今四国都在传,启国肆意发动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兵马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枯骨成沙。幽国投降割城不止,送公主和亲,临国都,犹斩使臣,以致万民惶恐。” “此番言论颠倒是非黑白,我国见誉之大损焉!还望陛下下旨,严惩造谣者!” 御史李安在刚上朝之际,就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几日京中暗暗流着传言,可是他们也只当闲言碎语,无关痛痒地压制着。可昨日,几乎收到了几大州郡的上报,纷纷表示这类谣言已经在坊间传开,更有些别有用心之人,煽动了些百姓,让他们内心对朝廷产生惧怕。 “陛下,李大人所言亦是臣想要上奏的。”风子鹤走到殿前,“这几日臣明面上派了不少禁军镇压,可是越是镇压,这种流言到了后期越容易反噬。” “这类流言何时开始传的?”夜凌眉峰紧凝。 公良澈想了想,走上前,“回陛下,自臣接靖卉公主入了启国境后,行走了几日,听边城将领来报,说是幽国使者被马贼所杀,财物通通被抢,死相惨烈,当时隐隐就有些许声音在传。” “马贼?只怕是幽国贼喊捉贼。” 风子鹤不信,其他人也不相信。 “陛下,此事罪魁祸首是幽国无疑,他们当权者昏庸,奸臣怂恿,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之前毫无征兆扰乱我国边境,如今却倒打一耙,反而我们成了入侵者。 那些使臣,未能跨入我国境内,多半也是幽国自己处置的,毕竟关乎他们的脸面。而流言,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即便不能让我们有太大的损失,却也能谋人以恶,实在膈应得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7章 御史吹胡子瞪眼的,李大人向来有话直说,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些猜测都合情合理。 “这次非得让他们长点教训,还望陛下恩准,容臣领兵攻打,反正也冤枉,干脆做实了这些流言!”朝中一位将军忍不住站出来。 “还望陛下恩准。”说着,又站了几位将军。 剩下的几位按兵不动,实则目光暗暗都看向了夜珩。他若是发话,他们定然跟从,若是他没有指示,他们也不敢随意乱说。 夜凌看着这些只知道意气用事的莽夫,一阵阵头疼,“行了,孤才签了五年的停战文书,如今攻打算怎么回事。” 那些叫嚷的大臣瞬间禁了声。 “若真要打,需要合适的理由才好。”说话的人是四皇子夜卿北,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眸光瞥了眼现在仍不发一语的夜珩。 方才那位将军还未死心,“敢问四皇子,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这一来,是找到幽国散布谣言,屠杀使臣栽赃我国的证据,二来嘛,摄政王妃不是幽国之人吗,若是她犯了错,或者她本身就是幽国派来的细作……” 夜卿北说着,听他一言,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死寂当中。 很多大臣后背发凉,几乎都默不作声又战战兢兢地看向造成这冷寒之气的源头。 夜珩周身冷然如浴冰雪,他抬眼,漆黑的凤眸中蕴着几分触目惊心的味道,说出的话平静中肆出轻狂之意,“四皇子身为皇室中人,理当为陛下分忧解难,若你与幽国勾结,意图启国的江山,这般理由,自然更值得启国出兵。” 夜卿北含了笑意的唇际僵住。 众人只听那男人又温声说道:“本王的王妃玉娇尊贵,受不得这种委屈。四皇子大义,相信愿用自己的生命为这场战役献祭,届时谣言自然清,国威自然扬。” “荒谬,本皇子岂能被你这般构陷!”夜卿北沉下脸,“摄政王妃怎能跟本皇子相比,她本就从幽国而来,本皇子所言合情合理,还是说,摄政王真的沉沦女色,不愿为启国牺牲?” 夜珩对上他愤怒的视线,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光亮。 “本王的王妃又岂能容你随意攀诬?不过王妃不能与四皇子相比,这话倒是说得极对,王妃冰清玉洁又如何比得上四皇子的鬼蜮伎俩,满口仁义内里臭虫泥淖。真要牺牲,也当以身作则,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挡在身前,这话也唯有你能不耻宣之于口。” 夜珩说完,朝堂比之方才还要沉寂得令人心惊肉跳。 有些大臣兀自低下了头,他们羞愧不已,听到四皇子的话,竟然也会有一刹那的动容。 夜卿北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终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你们说够了?”夜凌冷笑一声,并未对他们所言作出评价,神色中仿若在看两个吵架的孩子,“孤让你们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麻烦。孤方才是未说清楚吗?这仗打不得,不管是为了黎民百姓或者将士们,亦或者启国生息,都是有弊无利。” 夜卿北讽刺地低下头,暗中剜了夜珩一眼。 父皇从来都偏心夜珩,自己被说成这样,他也不帮自己,倒是谁是他亲儿子。 “如今流言太多,如泄洪,堵不得,只能疏。越是镇压倒显得我们做贼心虚,公良将军先让人去查查能不能找到杀使臣马贼的线索。 刑部去查查现在京中谁在散布流言,遇心怀叵测之人,直接抓。风统领在京中派人去传一些模棱两可的流言看能否盖过去,其他人回去再想想办法。” 夜凌说完,没多久就让他们退朝了。 “摄政王。”夜卿北自下朝后就快步跟着夜珩的背影,找着机会便叫住了夜珩,他走到夜珩身前,朝他拱手,“方才是本皇子考虑不周,还请摄政王不要放在心上。” 眼前的男人怪会装模作样,夜珩轻睨着他,眸色深黑,危险到令人心颤,“四皇子知道考虑不周下次便考虑周到了再说话,否则别人听见了还以为陛下未将你教好,平白受了连累。” “你!”夜卿北忍了半天,对上夜珩冰冷的视线还是握紧拳头忍了下去,咬牙道,“本皇子只是急中出错,但实际上也是为了启国好,并非想与王妃作对,也并非想得罪摄政王,这只是本皇子想为国效力的一点心意,无意针对任何人。” 夜珩淡淡地说道:“本王也无意针对四皇子,为避免四皇子哗众取宠,才出言责备,所言也皆是本王的心意。” 夜卿北气笑了,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还真是多谢摄政王的教诲,本皇子定会谨记于心,片刻不忘。” “很好。”夜珩见他如此生气,薄唇反而勾出了一丝轻弧,“给本王复述一遍。” 夜卿北:“……” 摄政王府。 冰絮劝说素凉这几日不要出门,怕外面风言风语的,她听了心里会难受。 “冰絮。”素凉坐在秋千上,“王爷怎么还未下朝呢?” 冰絮已经习惯了平日里素凉许许多多的问题,“王妃,许是朝廷中有事,被陛下叫住了。” “流言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王爷会不会为难?”素凉一手握着秋千藤,将小脑袋靠在上面,满面愁容。 “王妃放心,朝中无人敢为难王爷。” “万一是陛下呢?我自知我的身份不易谈论这些,我听说当初王爷娶我就挺为难的,如今怕是因着我的身份,要在朝中受些委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8章 小姑娘恹恹的,似乎很内疚,可小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看向冰絮,想得到些许安慰的模样。 冰絮绷着脸,僵硬着将手放在素凉身后,轻轻顺了顺,“王爷娶王妃,不为难,王爷也不会委屈。” “唔……”小姑娘仿佛是得到了宽慰,但又好像没有。 她垂着头,晃荡着小细腿,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喃喃着,“可是幽国这般行事,王爷会不会不想看到我……” “说什么傻话呢。”熟悉的清磁嗓音从身后响起,语气如往常般温柔。 素凉仰着头,朝他甜甜地笑了笑,“王爷回来啦。” 夜珩从身后握着她在秋千藤上的手,亲昵地俯下身子,这般看去,仿若他将人抱入了怀中,“王妃嫁给本王,冠上‘夜’姓,便是本王的妻子,该朝夕相伴,怎会不想见。” 素凉抿着唇,还是有些内疚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就变了,还做了很多错事。” 怔了一瞬,夜珩才反应过来素凉口中的他是说幽国国君,他轻笑道,“他是他,王妃是王妃,本王知道王妃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不许你再一个人这般瞎想。王妃不愿本王为难,本王也无意让王妃为难。” 素凉仰着脑袋,感动得脑子里的话一股脑就出来了,“王爷,你说得臣妾都想亲你了。” 这般美好的要求,夜珩笑着弯下身子,头几乎贴在素凉耳侧,声音如同酒酿般醉人,“这距离,王妃还方便吗?” 素凉红着脸吻了吻男人的脸颊,长而卷的睫毛一个劲地抖,手握着秋千藤也不断使劲。 小姑娘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可这一害羞,就不敢看他了。 夜珩将人从秋千上抱下来,牵着她的手,“走吧,陪本王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好。” 素凉粲然的笑容挂在小脸上,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内心却如深潭般平静无波,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已然只是维持着她的生命,恐再难装下任何人。 小姑娘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可心底的话也只能留在心底。 王爷,对不起…… 第28章 流言纷争还未停歇,朝中又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刑部侍郎前阵子因贪污受贿被关押,证人逃跑被杀,贪污的证据虽确凿,可少了证人的证词便不能将他与举人被杀一案有所牵扯,即使判罪,也不能判多重。 今日,大皇子夜卿羽上奏,在刑部侍郎远在京郊的庄子地底下,搜出了与幽国来往的信件,后又去他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确实还有其他不明显的信物,如今叛国罪一出,陛下雷霆大怒,直接诛五族,年龄未满10岁的充入官奴。 最近京都城本就被流言扰得鸡犬不宁,他偏偏撞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只能算他倒霉。 摄政王府。 “这庄子之前未曾有人在意,皇兄怎的突然要去翻?” 最近的事情太多,可能因着素凉的关系,夜凌并未给他安排太多事情,反而让这位爷落了个清闲。 “不是我让人翻的,是前几日有人告到大理寺,说是那那庄子总是有人影出没,说在鬼鬼祟祟地在埋东西,偶尔还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原是害怕有人谋财害命。 没想到大理寺派人去查,翻出这么些东西,便就送到我这来了。” 夜卿羽慢条斯理地说着,顺手给默默吃糕点的弟妹夹了块花糕。 素凉小碟子里的糕点一直就没少过,皇兄来了她本来想走的,可是手被王爷拽着,他劲太大了,撒个娇都不放! 不管了,好在皇兄完全不介意,看起来,他们俩人有她在,也聊得挺好。 “父皇下令,三日后行刑,该是想震慑一下如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夜珩赞同道:“嗯,京都最近确实不太平,是该震慑一下。” 俩人又说了会儿如今的形式,分析了京都暗藏的细作。 素凉本来还好好,听他们这话,难免就会多想。 他们留她在这里,是想“震慑”她? “怎么了?”夜珩见素凉一个人在那里戳着筷子,“不好吃吗?本王让他们重做。” 夜卿羽也抬眸看着她。 “不是。”素凉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小鹿眼看向他们,委屈巴巴的,越说越小声,“王爷,皇兄,我知道你们不信我,若是有话跟我直说就是了,我会听的,没必要这么吓唬我……” 这感觉真讨厌!若是不信她就算了,她本来也没觉着自己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可这般颇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有什么就不能直接说嘛! 她,表现得又不是不听话…… 素凉说完,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愣了片刻。 随后,夜卿羽直接缴械投降般,神情颇有些无奈,“冤枉啊弟妹,我真没那个意思,我们当你是自己人才说的,若是介意你的身份,何必留你在这,还说这些隐晦之事。” 夜珩额角紧绷,似乎对姑娘家的心思也表示为难,不过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想想,从王妃的角度,听他们讨论叛国者的下场,似乎确实有些不太好。 这姑娘平日里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儿的,他本想留下她,增进彼此的距离。 算了,不解释了。 夜珩直接拉过素凉的手腕,在女孩错愕的表情中俯身将人抱了起来,“皇兄自便,本王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9章 夜卿羽又愣住了。 “王爷你要做什么?”素凉见他脸色并不是很好,“你不会想把臣妾丢出去吧……” “嗯,丢了。” 素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认……唔!” 这抱得好好的,怎么说亲就亲!还有人呢! 等怀中的人儿彻底噤声了,夜珩才极力压制着那股子燥热,抱着人继续走。 夜珩将人直接抱出了府门才放下。 素凉眼巴巴地瞅着他。 夜珩双手置于素凉的肩膀上,轻轻握着,“这几日,本王怕王妃出府听到外面的流言会多想,才让冰絮看着你,可本王发现自己错了,这般逃避,倒反而令你这小脑袋动的心思更多,如今本王便带你出去走走,看看本王到底把你当什么。” 还来不及拒绝,夜珩就牵着她的手,朝着人最多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的容貌气质,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极其惹眼的一对。夜珩墨袍随着脚步轻扬起衣角,迁就着旁边的小姑娘,他走得并不快,而他身侧的姑娘看起来有些紧张,眼睛东张西望的,时不时还扯扯男人的衣袖。 “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妃。” 一路上,总有识得他们的百姓和摊贩自发地站在一旁行礼。 路过的人,即便有些确实在意素凉的身份,可只是眼睛多瞟了几眼,并不敢多说什么。 而这些街道上的人,他们更多看到的,是摄政王对他妻子的宠爱与纵容。 “王妃喜欢精致的珠玉,本王带你去熙宝斋看看。” 熙宝斋里的客人和掌柜的,看到他们那位战神王爷拿着一堆珠宝,在他王妃头上,颈上,甚至于耳朵上比划着,每次都会亲昵地问着她喜不喜欢这个款式,喜不喜欢这个颜色,时不时还夸上几句,王妃的小脸儿不一会儿就红完了。 最后,掌柜的派了好几个护卫,才把东西全部运往摄政王府。 过了会儿,京都城的人听说摄政王正拉着自己的王妃在茶楼的长队里,王爷说要给王妃买她最喜欢的茶糕。可他们也没排多久,里面的掌柜战战兢兢装了几大盒,亲自送出来。 接着,他们说摄政王正在马场里,给自己的王妃牵马。 最后听说他们去了湖畔,两个身份无比尊贵的人正坐在阶梯上看绿头鸭游泳,身侧还站了个兴奋的红衣姑娘…… 京都百姓:“……” 这一天,从见到摄政王的那一刻起,京都的言论都没断过,全部围绕着他们俩,而内容几乎一致,全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夫妻恩爱伉俪情深,就连说书的,在各大茶楼、酒楼讲的都是他们的日常,羡煞了不知多少人。 而王妃娘娘,自踏入府门的一刹那都是懵的,应该说她都懵了一天了,脑子里晕乎乎的。 “今日,可听到他们唤你什么了?” 夜珩将人带到院中,彼时,一汪清月已然悬在天边。 素凉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偏过头,乖乖地回答道:“摄政王妃……” “可有人在意你是幽国公主的身份,对你恶语相向?” “没有。” “今日,你听到的最多的言论说什么?” “说……摄政王与摄政王妃鹣鲽情深。” “他们如何称呼你的?” 素凉不明白为何他还要问一遍,不过还是乖乖地道:“摄政王妃。” 夜珩听到答案,这才转过来,看向她,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眼神中仿若藏了几缕流光溢彩的碎星,纯粹净透,夜珩每每看到,心底都会软得不可思议。 本想好好教育一下的,罢了……妻子跟旁人不同,得再耐心点,而且他家的,还笨了点。 夜珩微微弯下身子,平时着眼前的姑娘,抬手将她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俊美至极的容颜朝她笑道:“记住了吗?摄政王妃。” 素凉望着他深黑缱绻的凤眸,心底划过一丝丝疼意。 素凉知道,眼前的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让她记住自己的新身份,让她相信他;他也在告诉她,他是真的不在乎她幽国公主的身份。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让所有人都认清这个事实,也是在警告有异心之人,若是要动她,也要先顾忌她的这位夫君。 他是人人敬仰的战神,也是人人忌惮的权臣,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而她,有这样的人护着。 …… “他这么做,不光为了让你安心,又在破除流言蜚语,毕竟他都信你,这启国之人对夜珩可有着神一般的敬重,这下至少在京都,没人敢拿你幽国公主的身份议论。” 元化全然没想到,夜珩能对公主做到这种地步。 昨日听说后,他都震惊了许久,随后命人一直注意着,这一天下来,往日那些流言,竟然都被这新鲜事给淹没了。 “公主,听草民一言,您别想其他的了,跟着这位摄政王,再给他生下几个小世子小郡主,他会护你一生的。” 元化坐到桌前,侧头望向趴在桌上满是倦意的小姑娘,笑意盈盈。 素凉听着他一点都不着调的话,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力气,索性又把脑袋偏到另一旁。 “公主,草民都是肺腑之言。” 元化的妆还在,他说起话眼眸上挑,眼波婉转含情,怎么看,他说话都不曾用心。 素凉真的不想搭理他,若非今日冰絮被她支开了,她都不敢轻易过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0章 闻到熟悉的香味儿,素凉方才有了点精神,她怀念地盯着这盘漂亮的桂花糕,起身动了筷。 “唉,就知道公主殿下并非是想念草民了。可公主的前后反应太明显,草民的心都寒了。”元化无奈地叹着气,一边却给她倒牛乳茶,“慢点吃,草民不跟公主抢。” 素凉斜了他一眼,像只护食的小动物,“你不许吃,都是我的。” 闻言,元化笑出了声,“都是公主的。” 可见着素凉吃得太香,元化嘴皮子无端发痒,“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府苛待了公主。” “你的话好多。”素凉在元化面前,才懒得跟他装,反正关于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元化摊了摊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等着她吃。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素凉眨巴眨巴眼睛,这个问题她时常会想,总觉着以他的本事,不至于听命容立书。 “草民是能帮公主的人。”元化如是说。 “你为何一直自称草民?”素凉不愿就这样放弃。 “草民非朝廷中人,没什么身份,自然……” “大人,有信件传来。” 门被悄悄推开,那人跑得额上都出了汗。 元化的笑容逐渐僵硬,“……” 素凉冷眼相待:“接着编……” 第29章 “什么信件,我能看吗?” 素凉云淡风轻地睨了元化一眼,人却已然站了起来,小手一抬,径直就将手下人送来的信件接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启开了。 元化:“……” 半晌过后,小姑娘生气地将手中的信件丢到了桌上。 元化满含笑意地捡起来,多情的眼眸从上扫到下,随后缓缓道:“这封是密语写的,事情比较重要,怕落到其他人手中。” “我就是那个其他人!”素凉绷着漂亮的小脸,不大高兴。 元化坐下来,将信展开,指着里面的内容,声音柔和得似在哄小孩子,“公主莫恼,草民念给你听。” 素凉稍微有了些许兴趣,小脸一本正经地,“你念吧,元大人。” 元化勾唇,清了瞬嗓子,念道:“公主可安乎?乐与先同乎?尔远在启国,天渐寒,记添衣。” 素凉:“……”她信他个头! 人没有悬念地被气走了,元化无辜地眨了下眼,捏着手中的密信,他又不曾念错,这次可真不关他的事。 念了一半,元化下意识睨了眼后半句:生辰速到,此谓吾心意,给汝之生辰礼,尚望汝所好。 方才看完元大人就已然嫌弃到极致,现下再看一眼,忽觉脾胃不适。 这信估摸着是容立书忽悠着靖卉,让她给王呈去的,如今送来给公主算怎么回事? 这些人真没趣。 “还有什么东西是一并送过来的?”元立书手托着信,毫不犹豫地放进一旁的香薰炉中,眼见着它逐渐被星火吞噬,化为灰烬。 他其实更想烧的不是信,是…… “还有一方黑墨和一盅名茶。”说着,手下人从自己身后的袋子里拿了出来。 元化面色无波地睨着这包装精美的东西,“都扔了。” 公主何曾对这些喜爱过? “是。” 最后,手下人递给元化一个小瓷瓶,“大人,这是王派人送来的。” “知道了,退下吧。” 素凉在外面走着。 冰絮迎了过来,“王妃,东西已经让他们送入王府了。” “好。” 不知不觉的,素凉走到了一个布庄,外面挂着极其色彩鲜明的布料,各色都有,相交织就的金丝银线高贵典雅,太阳照射下,泛着莹莹暖光。 “姑娘想要看什么布料?做披风还是裙装?”眼见着气质不凡的客人进门,庄子里的伙计赶紧迎了上去。 素凉沉默了一瞬,思索着用词,“我想给丈夫选几匹。” “原来夫人是为夫君选的。”伙计瞬间明了,“敢问尊夫身长几许,其他尺码如何?” “这位夫人的夫君身长八尺又一,肩宽两尺又三,腰围三尺又三,他身量挺拔,风华绝雅,我说得没错吧,摄政王妃?” 话说之人款款走过来,悦耳清冷的嗓音,深邃妩媚的五官,一双狐狸眼含些些许凌厉,举手投足间,优雅贵气。 “对,对极了。”素凉点头,颇为赞同。 冰絮附在素凉耳边,小声说道:“王妃,眼前的严汀老将军的老来女,严箫吟。” 素凉点头,她想起来了,这个称呼小黛也给她说过,还说她倾慕王爷。 王妃娘娘顿时来了些许精神,之前本以为小黛有机会入王府的,可是那姑娘性子太跳脱了,对王爷一点意思都没有。眼前这个应该有戏! 素凉那双小鹿眼细细密密地落在严箫吟的身上,容貌漂亮中带着英气,身量纤长,听说严将军家教极严,想来诗书礼乐都不错。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王爷上心,连他的尺寸都知晓。 自己都是前段时间死记硬背下来的。 “原来是摄政王妃。”伙计的眼睛瞬间又亮堂了许多,把掌柜的也叫来了。 这两日,关于这位摄政王妃和摄政王的事迹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摄政王妃,严姑娘,请上二楼。” 这样尊贵的身份,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1章 二楼雅间中,好看的布料挂了一面墙,掌柜的还在吩咐伙计把这几日新到的云锦挂出来。 她们对坐着,中间的桌上烹着清香怡人的茶。 “臣女将军府严箫吟,见过摄政王妃。”严箫起身行礼,一举一动颇为标准,半分差错都挑不出来。 素凉瞧着眉眼弯弯,满意极了,“严小姐免礼,请坐。” 严箫吟坐下后,给素凉斟了杯茶,“王妃今日过来,是给王爷选料子的吗?” “算是吧。”素凉想了想,“看到外面的布料好看,我就进来了,既然都进来了,就买吧。” “王妃倒是率性。”严箫吟忍不住笑了笑。 素凉也笑着,小姑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她问道:“严小姐是给王爷选过衣料吗?王爷的尺寸记得这般清楚。” 严箫吟十分自然地点头,“臣女曾经亲手给王爷做过一身墨色骑马装,王爷的衣衫似乎都以深色居多,而墨袍是他最为喜欢的。” 听到这,素凉点头,好似在自己印象中,王爷确实穿深色的居多。 至于是否喜欢……她却无法断言,之前她也多穿深色的,不过是因为受了伤不容易看出来。 “王爷若是收到严小姐亲手做的衣袍,应该会很开心吧。”素凉右手支着下巴,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布料,小脑袋中酝酿着什么。 “王爷自然欢喜。” 严箫吟说话的时候余光会瞥向一旁的姑娘,可是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听到这些话面色一点不快都未曾泄露。 冰絮侯在素凉身侧,脸色冰冷,听到严箫吟的话,眉宇间微皱了皱。 严箫吟见素凉望着那些布料发呆,眼眸微眯,“王妃,不如我们用剩下的时辰各自给王爷做一套衣服?难得与王妃相会,本来臣女也是想寻些好的布料,给爹和王爷做一套。” 一旁的伙计听到严箫吟的话,忙说道:“没问题的,我们布庄里本就供着成衣,做衣服的工具一律不缺。” 他说着正激动,旁边的掌柜却暗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色隐隐有些绝望。 他怎么招的这种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有些热闹,有命看吗! “那太好了,王妃你说呢?”严箫吟朱色的唇瓣勾着完美的弧度,手拉着素凉放于桌上的手,姿态亲昵。 伙计转身,准备去拿东西,路过的时候却被狠狠踹了一脚,他满脸疑惑地望着掌柜的:“?”他做错什么了吗? 一个娇媚又明眸皓齿的女孩拉着自己的手,素凉不好拒绝,眨巴着小鹿眼,十分为难,“可我根本不会做衣服。” 她今天能走进来,都是巧合,能买到喜欢的料子都已经不错,更遑论做衣服了。 严箫吟沉默片刻,她想说女红本该是每个女子皆能做的,可似乎想到她幽国公主的身份,许是幽国和启国这边有所不同。 “严小姐,你做吧,我在这儿陪着你,顺便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做的,若是今日时辰晚了,王爷许会来接我,到时候你把做好的衣服给他,他定然会很开心的。” 素凉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贤惠的王妃了,到时候,王爷可能也会很欣慰。 冰絮听到这些话,额角突突,恨不得能拉着这小祖宗直接回府了。 素凉这话,严箫吟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眼眸一寸寸扫过素凉精致的眉眼,这位公主跟她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王妃,您请。” 冰絮太清楚王爷的性子,她怕这小主子今晚连觉都睡不好,果断叫人去拿了张白纸和笔,就这般堂而皇之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什么?”素凉抬头,这位冰美人似乎情绪不太好。 冰絮面无表情,“您可以试着把衣服画出来,待会儿属下让布庄的人做。” 总之,今天必须让王妃给王爷弄出一件衣服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严箫吟笑着,她确实也想知道这位公主的本事,只她一人做的话,难免胜之不武。 素凉没忘记她身为“靖卉”该有的作画水准,小姑娘无辜地抬起头,“冰絮你见过我画的大白鹅吗?你觉得我画出来不会把布料糟蹋了吗?” “这些是样板。”伙计遵照冰絮的吩咐,又送了许许多多的花纹款式模具,“王妃画不好也没关系,可以描着这些画在上头。” 王妃娘娘叹了口气,仰着头看向身侧的冰絮,“非得画吗?” 冰絮依旧板着脸,对着她点头,得画。 算了,画就画吧,小姑娘埋头选着模具。 既是给王爷的,还是画得好看一点吧,反正都是描的,想来应该也无大碍。 一旁的严箫吟看到素凉已经开始埋头作画,自己也起身走到满是绫罗绸缎的墙壁边,挑剔地选着,“可有比之这块布料颜色更深的?要黛蓝的,单丝罗最好。” “有的严小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素凉才刚刚画完,而另一边的严箫吟也才选完了布料。 见伙计拿着布料跟着她去了一旁,素凉也起身,将自己的绘画递给了旁边等候的裁缝。 裁缝拿着画,看了好半晌,面色紧凝,瞧着实在难以形容,“王妃娘娘,这……” 素凉抿唇,她也第一次给人画衣服,心里没底,“画作粗陋,你能制多少制多少吧。” 裁缝咽了咽口水,让人去把他的徒弟叫过来,他则缓步走到素凉面前,鞠了一躬,“敢问王妃娘娘,这衣服需要选用何种料子?”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2章 环视了圈,素凉一眼就相中了墙面中心最耀眼的那块布料,抬手就指着它,“就它吧。” 冰絮随之望去,蓦然心底一凉,拧着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笑靥如花的王妃。 裁缝连连应道。 旁边的掌柜的也忙取下来送过去,小心翼翼地捧着,边走还边说,“王妃娘娘好眼光,这是小店里最名贵的一块雪缎。” 听到这个名字,严箫吟惊诧地抬头,盯着前方对雪缎爱不释手的素凉,她是真不想跟她争吗?这雪缎虽价值千金,可它白如雪,她从未见过王爷穿颜色浅的衣裳。 手突然被扎了下,严箫吟含着流血的食指,这才回过神。 不管她了,自己得好好做才行,之前见到王爷还是在宫宴上,话都没说过。 脑海中浮现那个天神般的男人,严箫吟唇角弯了弯,抱着布料接着做了起来。 晚膳时分已经过了。 夜珩和夜卿羽处理完政务出来,天色已经见黑。 夜珩到了前厅,只见桌上刚摆上的珍馐,朝着仲和问道:“仲叔,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现在应当还在西街的那间布庄里,给王爷做衣服。王妃还谴人来问,若是王爷空了,可否去接她。”仲和脸上堆满了笑意,他家王妃可真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 夜珩挑眉,小姑娘还是第一次想他去接,摄政王那令人惊艳的容颜不经意间便染了柔和之意,“晚膳回来再用吧,先接王妃。” 听这纵然又宠溺的语气,夜卿羽微叹。 可他到底也没忍住好奇,想看看素凉到底给夜珩做了件什么衣服,便也跟了上去,执意上马车时,还平白受了夜珩的嫌弃。 布庄里。 严箫吟剪下线头,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等她抬头,入目的视线中,素凉趴在桌上,睡相挺乖的,面前的糕点已经被她吃得七七八八,露在外面的脸颊白里透红,背上盖了件有细小绒毛的披风。 严箫吟静静地坐着,也没有打扰她,只是等着对面的裁缝,桌上的茶盏都未动一口。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裁缝连着他的小徒弟才把素凉绘制的衣衫缝制完。 冰絮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这小主子,楼下忽的传来动静。 “参加摄政王,参见大皇子——” 素凉猛然从梦中惊醒,她抬起头左顾右盼,在楼梯口,看到了矜贵俊美的男人。 严箫吟也迎了过来,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依旧朝他绽开自己最美的娇容,“臣女参见王爷,大皇子。” “免礼。” 夜珩抬步走到素凉面前,小姑娘眉目且慵懒,她仰着小脑袋,“王爷来啦。” “嗯。”夜珩忍不住手痒摸了摸她的头发。 素凉又偏过头唤了声“皇兄”,夜卿羽朝她点点头。 严箫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底酸的厉害,只不过表面依旧没有半点异常。 她欢快地走到夜珩身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平日一般,“王爷,臣女和王妃都给你做了身衣裳,你穿来试试,可不许偏心。” 闻言,夜珩羽玉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凤眸中带着疑惑,垂眸看向素凉。 素凉站起来,想到今日还要体现自己的贤惠大度,便柔声道:“王爷,严小姐的手可巧了,她亲手给你做了件衣服,可是你的福气。” 夜卿羽眼见着某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差点笑出声。 他这位弟妹可真是好样的,就她有办法能让这男人吃瘪。 他们还在说着话,掌柜的已经让人将两件衣袍都用衣架挂好,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黑一白的碰撞极其扎眼。 这夜里烛光前,那件白袍似熠熠闪着光,如将三尺雪花嵌入了衣里,银线勾边,淡金色的重环纹从衣领斜入腰际,大胆而肆意,束上一抹玉色腰带,外衫搭配一件薄色轻纱,将衣摆上细碎至极的光亮盖住,只在风影浮动间,依稀能看到星碎。 那件黛蓝色衣袍在夜卿羽看来应当更合夜珩的心意,低调又不失高雅,领口和袖口都是夜珩最熟悉的连云纹,身线拉得修长,腰间交错着攒金丝竹叶,贵气十足,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副水墨画一般,悠远中透出清和。 比之极致惹眼的白色雪袍,这件低调的黛蓝色更为稳重。 可众人还是频频望向了那件雪衣,仿若是在惊奇,有人能将这般素净的白色做得轻狂而张扬。 严箫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素凉,那么随意的态度,绘制出来的作品竟然是这般耀眼吗? “王爷,喜欢哪件?快去试试。” 素凉拽了拽夜珩的衣袖,小脑袋里全然都是兴味,黛蓝色好看,她还没看过他穿这个颜色,严小姐的手果然精巧,比好多裁缝都好多。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夜珩哪件是谁做的,严箫吟心跳的快极了,她挽着笑催促着:“王爷,去试试吧。” 夜珩却只垂首,视线黏在小姑娘的小脸上,神色夹杂着几许无奈,声音磁性惑人,“想看?” 素凉迫不及待地点头点头。 夜珩低笑,“好。” 于是,在众人万般期待的目光之下,夜珩想也没想地就走向了挂着雪衣的衣架前,伸手一捞,径直将衣服取下,在所有人都诧异的目光之下,走进了屋内换衣。 夜卿羽顿时扬了扬眉梢,温和的俊脸染上几分了然之色。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3章 严箫吟全然不可置信,眼睛死死盯着夜珩进去的那扇门,这怎么可能! 王妃娘娘雀跃的小脸隐隐有崩溃的迹象,发生了什么? 冰絮守在一旁倒是难得露出了笑容,可等她看了眼小主子的神情,又继续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ps:关于身材尺寸那一块,是按照秦朝时期一尺为23.1cm计算。 第30章 众人在外面等候。 严箫吟始终不敢相信他会拿着一件跟自己完全不搭的衣服走进去,明明还有更好的不是吗?难道王爷知道那件衣服是王妃做的?可即便知道,他怎么就愿意穿了。 当年,陛下曾独独赐给他雪纱光锦,他都只看了眼,转身就送给了大皇子。 于他而言,颜色最浅的大抵就是那身银白色铠甲,随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素凉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不知为何,小心脏剧烈跳动,她竟然有些……紧张。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房门被一只匀称修长的手渐渐拨开,夜珩从里面缓步出来,踏着满室的烛光,映着他绝艳姝世的脸庞。 那身雪衣穿在身上一分不长一分不短,雪缎的光似融入了他皮肤和骨血,沁着冷月般的高贵与清寒,一切皆是那般美好,徐步间细碎的光影从衣衫上不经意抖出,外纱又在行走间温柔覆上,星影似幻象,可眼里的人却格外真实。 月赠君身清辉三尺,雪衬君颜倾世无双。 众人几乎都看呆了,裁缝从原本绘制的模样看就知晓这衣服非凡品,可穿在摄政王身上,人亦不凡。 素凉见状,那双漂亮的小鹿眼瞬间都亮堂了,粲然而惊喜,此时的姑娘已然忘记了其他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两下,目光黏在了向她走来的夜珩身上。 严箫吟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如今她就算再如何说服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夜珩穿上这身雪衣,耀眼至极,而自己挂在一旁的衣服,如同隐在了暗夜中,所谓的持重低调在这般炫目之下,根本一点优势都没有。 夜珩垂眸看向自家正喜悦的王妃,清磁的嗓音裹着热砂般,醇厚温柔,那双凤眸中,溢出淡淡笑意,“想什么呢?” 素凉笑脸盈盈,“臣妾在想,天阙之上,是否也有此仙君?” 小姑娘的话,顷刻就让夜珩笑出了声,他柔声问道:“那王妃可还喜欢?” 素凉重重点了点头,“喜欢!” 男人那双凤眸笑意更甚,颔首附在小姑娘耳畔,温热的气息倾吐,“喜欢本王还是衣服?” 素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烫坏了!她睁大眼睛,也学着他的模样附在耳际咕哝着:“喜欢穿着衣服的王爷。” 夜珩:“……” 对上小姑娘狡黠的双眸,心底划过几分无奈,这时候还小脑瓜子清醒可真不好。 严箫吟不甘她辛苦了好几个时辰就这般无果,扬起自己最满意的微笑,走上前道:“臣女的衣服虽不如王妃的这般溢彩,但臣女也是很用心做的,王爷等下就一起带上吧。” 她很聪明地没有让夜珩把自己这套换上试试,有珠玉在前,她再去,反而有些自取其辱。 “王爷,你一起带回去吧。”听到严箫吟的话,素凉点头附和着,“这是严小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她做了整整一下午,臣妾惭愧,不过绘制了花样,缝了五针。” 她把手扎了,就放弃了。女红可真难!严小姐可真厉害啊。 夜珩方才的欢喜荡然无存,忽然生出些欺负这小姑娘的想法。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转眸看向严箫吟,眸中有些明灭不定的暗影,“多谢严小姐好意,本王跟严小姐非亲非故,衣服这类贴身之物收下怕是对严小姐名誉有损。今日耗费你的时间,本王自会补偿。” 夜珩话音落下,聂晟便捧着一个小盒子上前。 “不必了。”严箫吟抬头,定定地看向他,“都是臣女心甘情愿,王爷又何需补偿。” 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男人何等绝情,她早就知晓。他连一个素昧平生的和亲的公主都能接受,为何就不能接受一直守在他身后的她呢? 严箫吟丢下自己的钱袋,结了这次做衣服的账,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哎,严——唔”素凉感觉自己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她刚打算挽救一下,嘴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男人的手蒙住了,素凉一脸懵。 小姑娘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就这么把人都给她气走了,人家可是给他做了一下午衣裳! 她扒拉下男人的手,转身瞪着他,嘴巴微张,音才发了一半,就被夜珩打断了:“王——” “王妃,本王今日忙得有些晚,出了书房才收到管家的消息,说是王妃想让本王来接,本王忙赶了过来,王妃可等久了吗?” 王妃娘娘忽然泄了一口气:“……” “本还担心王妃饿着,来时看到桌上用剩的糕点,便知晓王妃应按时用了些,可本王还未用晚膳,王妃愿先陪本王回府用膳吗?” 王妃娘娘绷着脸盯着他:“……” 憋了好半晌,有些小抱怨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素凉叹了口气,睨了眼温柔浅笑的夜珩,学他平日里的模样牵起他的手,“那我们回王府。” 夜珩勾唇,“听王妃的。” 路过夜卿羽的时候,夜珩“善解人意”地开口,“已经很晚了,皇兄还是早些回宫就寝,本王就不耽误你回宫的时辰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4章 夜卿羽倒是不跟他计较,无所谓地挥挥手。 他这表弟没皮没脸起来,示弱都演得毫不违和,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连王妃都不是对手。 作者有话说: 笔芯芯~ 第31章 马车上,素凉乖宝宝般坐在一旁,方才还隐隐有些委屈的男人,此时此刻不说话了,坐在素凉的对面,竟然也不牵她,视线清明地落在手中的书上。 王妃娘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小眼神中带着不解以及无声的谴责,仿若之前都是错觉,这男人装模作样的就是想骗她走。 明白了这一点,素凉却不明白他这情绪是从何而来,不是方才还好好的嘛! 男人可真不能惯!素凉也不打算理他了。 可这沉默无声蔓延着,素凉绷着小脸,最后直接垮了。 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挪了挪,直到挨着夜珩,贴在他身上,这时她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绷直,僵滞了瞬。 “王爷,臣妾手指被针扎了,可疼可疼了。” 素凉伸出自己莹白纤长的食指,摇摇晃晃地哆到他的眼前,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夜珩垂眸,看着那粉嫩漂亮的指头上确实有个细小的针眼,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只能将内心的落寞压下,不舍得不理她,盯着素凉那略施粉黛的小脸,神色微黯,“那王妃想怎么样?” “王爷吹吹。”素凉又递得近了些,都快戳到夜珩的薄唇,小眼神布满了期待。 夜珩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凤眸微眯,“好。” 说着,他伸手将小姑娘的食指放在唇边温柔地亲了亲,眉眼间透出温色,“现在可好了?” 素凉睁大了眼睛,指尖似乎还沾着夜珩唇瓣的温度,那柔软的触感经久不散,她最终在男人的注视下,即便红透了小脸,也摇了摇头,“王爷,你这太突然了,臣妾都没准备,自然就不会好了。” 如果好了的话,那她接下来又该做什么?盯着他看书吗?所以不能好。 夜珩凤眸微眯,细细密密地凝着素凉,心中沉睡的什么开始逐渐苏醒,他单手扣着素凉的后颈,微微使力将她拉近了距离,下一刻,唇瓣便直接覆上。 男人周身裹着危险的气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指骨泛白,亲吻的动作却缓之又缓。 摄政王一身雪衣浑若神祗,却也免不了俗。 在意识到小姑娘有反抗的动作后,夜珩就适可而止地离开那片甜软,见到素凉一脸受惊慌乱的神色,夜珩喑哑着,“现在呢,好了吗?” 小姑娘如今连脖子都红了,心跳得快极了,她咬着唇瓣,俨然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模样,“好了。” 夜珩不舍放开她,单手将人搂入怀中,他还是在意地问道:“王妃当真不懂本王的心思吗?之前是公良黛,如今换了严将军之女,下次又是谁?” 刚成亲,就想着给王府添人。 “原来王爷你知道啊。”素凉听着,忽的莞尔一笑,注意力的转变让她忘却了方才的紧张,“臣妾之前看错了,以为王爷对小黛有意,后来才发觉,还是严小姐更适合王爷。” “本王的王妃当真宽厚大度。”夜珩语气极淡薄,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大度到他想将她弄哭,再也没有精力想这些。 素凉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夜珩深吸一口气,他自知王妃的心思素来与旁人不同,便忍了忍又道:“王妃因何执意给本王纳妾?” “纳妾的话,王爷可欢喜吗?”素凉抿唇,小鹿眼中闪过几分迷茫,“应该是欢喜的吧,就像母后每次为父王纳妾,父王都会赏母后许多东西,还会陪着母后用膳,作画……” 似乎知晓了这小姑娘的想法从何而来,夜珩心底划过几丝疼意,单手捧着她的脸,凝着她的眸,“王妃不必学你母后,本王亦会给王妃想要的,所以,王妃这般费心,到底想要什么?” 这是夜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这小姑娘又是送花又是给他纳妾的。 他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这姑娘怕是想让他选严箫吟做的衣服,才选了这么个颜色,当真令人生气。 没等素凉想清楚回答。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聂晟的声音,“王爷,出事了。” 夜珩皱眉,起身出了马车,聂晟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男人脸色骤然变了变,一抹寒意袭上他的眼尾,他转身对马夫道:“送王妃回府。” 随之,他驾着聂晟牵来的马先一步离开了。 素凉坐在缓步慢行的马车里,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可一想到方才聂晟对夜珩说的话,她又心生忧虑,其实她能听到,习武之人向来五感较之旁人更为敏锐。 他说:“王爷,翰林院出了幽国细作,证据确凿。” “翰林院”太敏感的三个字,素凉登时就想到了宗华,若是他就这般被抓,倒是真会坏事。 渐深的夜色中,寒意透骨。 马夫将车平稳地驾驶着,直到人群声越来越远,素凉才睁开了眼眸,挑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你要带我去哪儿?”素凉靠在车壁上,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女孩儿清冽的声音落下,马车也停了下来,那车夫打开门,径直跪在素凉的面前,“草民韦哲参见公主,受王所命,潜伏进摄政王府,协助公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5章 素凉眸中闪烁着深沉,轻轻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是王的玉佩。”韦哲自知她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便拿出自己的信物。 素凉接过来,指尖摩挲着这块上好的白玉,旋即扔了回去,“你能协助我什么?” 韦哲背脊挺直地跪在地上,一字一顿道:“毒杀摄政王,搅乱启国朝堂。” “凭你一个马夫?”素凉轻嗤了一声,语气透出慵意。 韦哲沉声道:“草民或许不能,但公主可以。” “有事何不直接给你们元大人说,犯得着亲自来找我,万一暴露了身份。”素凉冷淡的口吻,带着不经意间的试探。 “元大人任务繁重,恐分身乏术,草民身在摄政王府,与公主通信自然更方便。” “我知道了。”素凉勾出一抹冷弧,“行了,快些回去吧,不然真就起疑了。” “是。”韦哲这才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素凉,“这是毒药,银针探不出,公主只要找机会放在摄政王的吃食中即可。” 素凉接过,待韦哲出去后,她的神色愈发冷厉。 她今日才见过元化,毒杀夜珩这种可笑的事情竟然用一个小卒来告诉她,只怕这人想要的是她的命才对吧…… 玉佩是真,所以,这人的主子该是跟王有亲密关系的,而这种人,不是王后,就是靖卉。 想到此,素凉揉了揉头,今日确实有些累了,回去该好生歇着了。 马车又绕了回去,在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等素凉掀开帘子,眼前却递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眼望去,手的主人一身雪衣,本该出现在宫中的人此刻却已然回了府。 他的神色在暗夜中明灭不定,素凉将手放上去的那一刻,男人沉声问道:“去哪儿了?” 在另一旁,那马夫已经被聂晟扣下,刀架在了脖子上。 作者有话说: 专栏预收《陛下塑的人设崩了》,喜欢的宝子加个收藏呀~ 宣翎醉过一次,抱着年轻帝王哭了好久,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在他的龙袍上,说自己喜欢他。 帝王这时候才知道:他的丞相是个断袖。 于是,为了拯救宣翎,帝王不再宠他,不再召他,上朝骂他,找人整他,命他一个文官带兵打仗,最后还硬塞女人给他! 宣翎都一声不吭地承受了,只是心中有一个小本本:今天是心悦他的第一天,今天是心悦他的第二天…今天是心悦他的第一千零七天……今天开始讨厌他!讨厌他的第一天…… 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这位相爷怕是当不长久了。 宣翎自己也这么认为,果然帝王宠臣什么的都是假的,这货就是个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怕他功高震主,就开始打压功臣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后来帝王亲自带兵去追,见到一个跟他的丞相神似的姑娘,身量很像,眉眼很像,小嘴很像,连骂他昏君的声音都很像…… 待銮驾回京,所有人都以为帝王大怒,宣翎的死期肯定到了,可他们看到——那位尊贵无双的陛下正将一脸不悦的相爷紧紧抱在怀中,低声下气地讨饶。 百官:????? 第32章 、 素凉乖巧地将手伸入他的掌心, 夜珩微微用力稳住小姑娘的身形接她下马车,脚落在地上,腰际被他扶着, 素凉仰头看他,“王爷这么快就办完事情了吗?” “王妃方才去哪儿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夜珩又问了一句,声音很平静,环在素凉腰际的手稍微重了些, 深黑的眼眸,定定地锁着素凉精致的小脸。 素凉抿着唇瓣,认真思索了下,俨然一副不在意身旁聂晟拿刀架人的情势,弯了弯唇瓣,“臣妾也不知道那是哪里,很黑, 也很安静, 没有什么人。” 夜珩不意外她的实诚,又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犹豫的, 素凉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拿过男人的大掌放在他的手心里,随后抬头看向他, “他想让臣妾把这个给王爷服下。” 韦哲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挣扎之间被聂晟的刀刃割破了皮,他对素凉这坦白从宽的态度着实惊到了,随后眸中闪过几分冷嘲。 修长透白的手摩挲着瓷瓶, 夜珩问道:“这是什么?” “大概是糖豆吧。”小姑娘说着, 歪了歪头, “臣妾方才已经打开看过了,两颗白色的小药丸,闻着挺甜的,可服下后,说不定就醒不来了。” 夜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这般情形之下,她依旧能这般从容玩笑,他这小王妃到底是心大还是胆子更大。 伸手把瓷瓶递给了聂晟,温柔的声音却凌然心惊胆寒,“给他服下。” 两个侍卫瞬间将韦哲压在地上,聂晟掐着他的脸,打开牙齿,硬塞了一颗进去,不过片刻,那人就口吐白沫,浑身哆嗦着,唇瓣变成了深黑色,一旁的侍卫也松开了他,任由他在地上抽搐着。 韦哲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最后实在痛得快没力气了,蜷缩在一起,彼时他嘴里断断续续地流出几分声音,“公,公主,对不起,属,属下辜、辜负了您的信任……” 说完,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差不多也就断了气。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向了素凉,公主,眼前可不就有一位吗? 先是绕路,后是密谈,最后回府身上还揣着一瓶毒药,这怎么看,这位都很有嫌疑。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6章 而且加上车夫这话,活像他们王妃才是主谋。 就连夜珩,目光也停在素凉的身上。 素凉小脸未见异常,他们都怀疑自己,可她却清楚这人口中的公主究竟是谁。 当真好忠诚的属下,死了还要阴她。 这远隔千里,靖卉竟然还不忘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她真的毒死了夜珩,于靖卉而言,则是一件大功;若是她失败了,因此丢了性命,于她而言也是半点损害也没有的。终归是要完成一件事是吧? 良久,素凉压下心中无尽的冷意,无害地对上夜珩的视线,清脆的声音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王爷,还剩一颗呢,别浪费了,要不就给臣妾了?” “胡说什么呢!”夜珩出言轻斥,沉寂的眉眼间,比之方才还要令人心悸。 “那王爷审了这般久,可审完了吗?打算如何处置臣妾?” 素凉睁着雾蒙蒙的小鹿眼,安安静静地瞅着夜珩,在这无星无月的夜空下,显得那般形单影只。可她半点不惧男人周身的威慑,从容到仿若在问一个极简单的问题。 素凉这不怕不辩的态度,就像是演练了千万遍,自然又熟悉,仿若出了事情,就本该如此,夜珩的心脏无可控制地抽痛了瞬,心疼的情绪肆意蔓延着。 “王爷,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聂晟双手捧着玉佩呈上,幽国皇室的图腾,而这种鹰纹,只有当权者能用。 夜珩侧过头,将玉佩接了过来,凝了片刻,漆黑深沉的凤眸掠过了然,沉声问道:“你父王派他来杀本王的?” 闻言,素凉瞳孔微张,咬着唇瓣,小鹿眼中出现了几分无措与慌乱。 这反映,看来还真是。 夜珩蓦然气笑了,薄唇勾出的弧度冷到锥心刺骨,方才她都成众矢之的了,还一声不吭的,甚至这罪名认下来可能会连性命都丢了,也不见她为自己辩驳一句。 怎的,如今罪魁祸首是她父王,竟然才开始害怕,怕什么?难不成他现在还能去杀了他! “尸体处理了,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违令者,让傅呈处理。”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人脸都白了,他们忙跪下,“属下遵命。” 夜珩目光晦沉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小姑娘,径直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踏进了府中。 此时的翰林院全部被围了起来,一人被五花大绑地押着跪在院中,口中还不停地喊冤,其他人全都战战兢兢地侯在一旁。 风子鹤面色肃穆地拿着佩剑,指挥着禁军搜查。 禁军将翰林院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散落的书页到处都是。 “大人,搜到了这些。” 风子鹤随手翻了翻这些笔录,接着下令让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回宫,复命。” 禁军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风子鹤的面前,听候命令。 “今夜打扰,让众位大人受惊了。”风子鹤笑着,说着歉意的话可脸上却无半点内疚的表情,嚣张又放肆。 “不敢不敢,风统领也是遵陛下旨意。” “是是是,我等本该配合。” “风统领说笑了,我等自当配合,配合。” “……” 众位官员这大晚上的被叫过来,再这么一通吓唬,哪里还敢有什么怨言,吓都吓死了。 风子鹤没理会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跪着的人面前,风流倜傥的脸上裹着几分玩味,“丰大人,请你去刑部走一趟。” 说着,地上的人就被旁边的禁军粗暴地提了起来。 丰盛此刻人都还是晕的,脑袋发懵,听到风子鹤的话又倏然陷入惊惧,不停地挣扎着。 “风统领,我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我不是细作,我不敢啊。” “是有人栽赃的,你们怎么不信呢!” “丰大人,我只负责抓人,至于你的冤情,还是交由刑部去查。” 风子鹤倒是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只不过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不像那么回事。 “王爷人呢?”风子鹤接到消息就去叫人,这大半天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回大人,卑职确实去请了,王爷已经在骑马过来的路上,可中途他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了一辆马车,后跟着卑职赶了一截路,有暗卫过来跟他说了什么,他便又回去了。” “这大忙人。”风子鹤皱眉,一脸的嫌弃,“罢了,不管他了,反正陛下到时候要骂也骂他,爱来不来。” “……” 夜珩一路上抱着素凉都未开口,小姑娘也被他抱习惯了,想也没想双臂就自然抱着他的脖子。 怀中的小美人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线。 素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想着这一关自己应该是过了吧,刚才她想到那枚玉佩的时候,素凉就知道这事该不会落在她的身上了,至于从犯,她都坦白了,毒药也交了,可能少不了禁足。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那么一点。 素凉总觉着此时该说个什么缓解一下男人的心绪,可是她确实又没有什么经验,一开口便是:“王爷,你在生气吗?” 俩人的脸色半隐在黑夜中,只有周围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 沉默了一瞬,男人的声音清琮惑人,可听起来半点温度都没有,“你说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7章 夜珩对怀中这么一只实在没辙。 他当时要去翰林院,从城西的方向绕过去人会少一点,也快一些,在过弯的时候,看到本该回往王府的马车去了另一个方向。 原以为,是这小姑娘又想到了什么,那里漆黑人又少,怕她出事便派了暗卫远远跟上去,暗卫却看到一个车夫就那般进了主子的马车。 他们直觉不妥,去查车夫的底细时,才发现破绽,留下了些人保护王妃,自己就通知他了。 他忙赶了回去抓人,等她下车后,没想到随便问了两句,这姑娘就交待完了。 虽然还没查清这车夫到底是何人,可从她的口中这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王爷,臣妾之前在王府从未和他接触过,臣妾不知道他是……”素凉眼中带着愧疚,声音很小声。 现在才知道解释,夜珩薄唇紧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夜珩将人抱到了瑾院,此时冰絮迎上来,“水已经泡好了,王妃现在可以去沐浴。” 因王妃有王爷陪着,她便随着其他人先回来候着,只是没想到等了这般久。 “嗯。”夜珩将人放了下来。 素凉跟着冰絮走了,夜珩也换下衣服,准备去沐浴,他也想好好冷静下。 约莫半个时辰,夜珩先回了寝殿。 目光落在一旁已经叠好的衣服上,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领口的重环纹,不知不觉间,内心已然平静了许多,缓缓走过一淌暖流。 察觉到身后轻巧的脚步,夜珩并未回头,不多时一双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际,他只着了一件单衣,女孩儿那带着热度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感官十分清晰。 “王爷,想什么呢?”素凉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夜珩单手附上腰间的小手,清绝的面庞中携着几分复杂,“在想,若今日之事本王没察觉,那药会不会就要了本王的命。” “不会的。”小姑娘的声音果断而掷地有声,“王爷,臣妾不会让王爷有事的。” 这个男人,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了,她不会让他有事的。 夜珩攥着她的手自腰间分开,转身,盯着她因为沐浴后蒸得粉色的小脸,“真的吗?” “嗯。”素凉朝他肯定地点头,随之倾城的容颜绽放出一抹笑靥,“臣妾愿用自己的生命起誓。” “这倒不必,本王信王妃。”夜珩敛下了睫毛,掩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听到他的话,素凉的眸子粲若星辰,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处落下一个吻。 夜珩视线不离她,心里升出的想法此刻已无处遁形,他缓慢而温柔极了,单手捧着素凉的右颊,声音浅浅溢出,带着无尽的温情,“本王想过正常的生活,王妃愿意给吗?” “什么?”素凉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乖乖地望着他,小鹿眼中尽是朦胧。 “本王想同王妃行周公之礼,想王妃为本王生儿育女,王妃可愿吗?” 夜珩一字一句说得慢极了,生怕她没听清,又怕吓着她,凤眸一刻不转地凝着她。 他心底总是有种不真切的落寞感,即便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即便他们同塌而眠,他还是觉着这小姑娘仿若跟他生活在两个世界,尤其今日这感觉更甚。 他时常会慌,这好不容易入了眼的姑娘会离他而去。 他想着,若是他们之间有了更亲密的牵挂,是否,就能留得住她,也更让自己安心。 “王,王爷。”小姑娘顿时感觉他的手掌带着炽热的温度,在不断发烫,她对上男人的视线,发现他格外认真。 神思交织了许久,素凉背着无措交叉的手,朝他扬起一个笑脸,“愿意。” 不知这两个字带着何种滚烫,说完素凉就垂下了长长的眼睫,一股子害羞的情绪爬上了眼尾,蓦然就红了。 夜珩总算没有再忍,将她抱起来走向床榻,动作轻柔地将小姑娘放上去,挥手扬下了帐帘。 男人修长的指尖触及她的腰带时,明明隔着布料,却还是让素凉紧张到了极致,那张通红通红的小脸已经熟透了。 “别怕。”一边低吻诱哄着,一边坦诚相见。 夜珩盯着怀中小小的人儿,当真又漂亮又娇贵,原来世间真有这般姑娘,一出现就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心软到不可思议,喜欢得毫无道理。 “王妃的封号是靖卉,王妃可有闺名吗?”夜珩的动作间处处充斥着极其珍视的意味,轻声在素凉耳侧问道。 这个问题让素凉脑子蓦然清醒了一瞬,她眉眼含怯,轻咬着樱色唇瓣,软软咕哝着:“臣妾的母亲,私下里喜欢叫臣妾素凉。” 她终究还是自私了一回,望着眼前这个被神化的男人,想着,这世上有一个人记住自己的名字也好,哪怕他可能会因着这个名字恨她。 “素凉。”夜珩轻念着,这两个字从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中发出来,好听极了,“那本王私下里叫你凉儿可好?” 素凉眼眸一热,眼底掠过无尽的想念。 待男人再俯身下来的时候,素凉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只剩下娇艳的笑容,“好。” “凉儿……乖。” 夜珩的声音总是恰好撩拨在了怀中人儿的心尖儿上,每每听到这声轻呢,素凉都控制不住地想与之亲近些。 这星辰不现月光不出的深夜里,细细密密地下起了雨,从苍穹之上破开层层乌云,坠入凡间,撕开了秋日里最后一层薄霜,青涩的味道随着落雨肆意挥洒,交织在泥泞尘土间。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8章 摄政王府中的娇贵绿叶,在雨滴中起起伏伏,瑟瑟发抖。 这场雨下得很大,小兔子时不时的咕咕声,也淹没在了其中。 翌日。 夜珩下朝回来已经很晚了,风大统领死缠烂打地跟着夜珩回到了摄政王府。 “王爷,末将知道您心性好,可这陛下训斥您好歹听一下,关乎京都动乱,您出神出得这般严重,是在想比幽国细作更重要的事吗?”风子鹤调侃出声。 夜珩微怔,凤眸凝着他,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幽国公主。 “什么?”风子鹤眉头微皱,声线里也正经了些,“是又出了什么事吗?可需要末将帮忙?” 夜珩顿住脚步,不可捉摸的神色中多出一份冷厉,“不必。” “不识好人心。”见他加快的脚步,风子鹤落在后头,暗自腹诽着。 “仲叔——”风子鹤看到步子匆匆的仲和,忙唤了一声,“把你们王爷珍藏的酒给本统领拿两坛,王爷今日心情不佳,给他解闷。” 仲管家一脸疑惑,王爷的心情瞧着比平日好多了啊,不过他也不纠结这些,笑着道:“是,风统领,稍后就让人去拿。” 这下风大统领满意了。 娇俏的小美人今日赖床了,怎么叫都不起,窝在被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凉儿。”罪魁祸首今日声音温柔得出水,俯身轻轻掀了一个被角。 “唔,话本子上都是骗人的。”素凉的小脑袋砸了过来,侧躺在男人的手臂上,朦朦胧胧的小鹿眼染了些娇媚,盯着他时全时小抱怨。 什么乐事?她看就只有他乐。难怪当时话本子里的姑娘骂了他。 “凉儿,话本子上可不只写了一次。”夜珩眼里都是笑意。 “王爷的话也是骗人的!” 王妃娘娘满不情愿地从被窝中钻了出来,午时她盯着风子鹤给夜珩灌酒,小姑娘绷着脸看了会儿,果断地在夜珩酒杯见底的时候,动作迅速地给他满上。 就这般,因着摄政王纵酒,午后被陛下突然召见时,又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好在男人脑子足够清晰,即便如此,也给了夜凌满意的答复。 水镜台。 素凉眼眸浅眯,冰絮在身后给她捏着小肩膀,听着耳边低吟浅唱的小曲,她舒服极了。 “你们的台柱子今日不在吗?”素凉偏过头,问旁边管事的。 管事的笑眯眯地迎上来,“还请摄政王妃移步。” 素凉诡异地盯了他一眼,总觉着这人笑得不怀好意,不过她还是跟着他去了。 走到那满是桂子的院中时,那抹香气清馨的芬芳总是令人愉悦。 “哎,这位姑娘请留步。”管事的将冰絮留了下来,满脸笑意,“这是给王妃一个人准备的,我们水镜台有些独门之术,不轻易示外,还请姑娘谅解。” 冰絮若非查过他们,到真是把这管事的当做别有用心之人了。 她冷着脸站在院外,王妃今日恹恹的,还是想让她开心会儿,便对素凉道:“王妃若是有事,可随时叫属下。” 素凉点头,然后跟着管事的进到了院子里面。 这里面竟然藏着一个小戏台子,下面独独放着一个位子,用软垫垫上,桌上还摆满了各色茶点,中间一盘金色的桂花糕,旁边放了碗甜汤。 素凉进去坐着后,管事的也离开了。 没有乐声,台上缓缓走来一个人,他青衣青冠,步态盈盈,朱唇轻扬,眉目间蕴着极致风情,拂袖间赏心悦目,婉转的曲调曼声而来,“说什么良辰美景,山河万里,都比不上这凡尘中万里姻缘一线牵——” 随着他一声情并茂的呼唤,“娘子——” 一个花旦从他对面踏着款款步子,用袖掩面,柔情似水看着他,“相公——” 素凉:“……” 可这出戏唱的,素凉手中夹着的桂花糕愣是一口也吃不进去。 “此生唯娘子叫我想断肠,还望娘子莫说纳妾之言,叫为夫伤心欲绝——” 素凉:“……”她怀疑他在讽刺她。 这一出戏唱了许久,皆是夫妻的平常生活,两人因媒人相识,成亲后相敬如宾,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们相依相偎,感情愈发浓厚,男子时常在外做生意,仍然照顾着家里,让妻子不被别人欺负,妻子则安心在家悠闲度日,被丈夫呵护着。 听到这里,素凉已然面无表情,紧接着听他们最后还唱着: “妾此生也想同相公共剪花烛,盼白头,可那村头总有人言,男人喜贤妻,可妾愚钝——” “莫听他人言,人生难盼得良妻,趁好时光,当两情相寄。” 素凉:“……” 这出戏成功地让王妃娘娘一口也没吃下去,节省了不少糕点。 散场后,元化悠闲地走到素凉的面前,开口道:“如何?公主殿下,这出戏名唤《秋日》,是否很应景?” 要不是心疼这糕点,素凉真想一盘给他扣脑门上,她的神色有些难以形容,“你到底什么意思?” “草民的探子不小心知晓了公主许多事,尤其是与摄政王相处的那些浅日,草民听到了实在替王爷不平,便想了这出戏,教教公主夫妻相处之道。”元化手中拿着方才唱戏的折扇,笑得温和。 这话说得太直白,素凉蓦然生了气,“你竟然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9章 “公主莫要气,草民也是想公主过得好。”元化将那碗甜汤端到素凉的面前,“公主,方才的戏你可看明白了?” 素凉气呼呼的,“我虽第一次嫁人,可自小身在宫中,自然看过许多嫔妃和他相处,还看了许多话本子,有何难?” “公主,一味模仿别人可非良策。”元化轻轻用调羹替她搅拌着,“得上心。” “我哪里没用心了!”素凉顿时觉着有些冤枉。 元化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公主根本没心。” 素凉:“……” “权拿昨日之事来讲,公主以退为进做得甚好,可对你男人来说,可能会很糟糕,他或许会觉着他在你心里根本无足轻重。” “夜珩此人,善于攻心,可他对公主也是真上心。前段时间在朝堂,四皇子想用你做借口,发兵幽国,被夜珩捏着他的命威胁,震慑了不少人。” “还有更前面的,大抵是为了给公主报仇,草民可是亲眼看见他让人把三皇子的膝盖踩碎了。” “这般对比之下,公主竟连撒个娇都是学靖卉的。” 元化说完,见小姑娘陷入沉思,难得有些欣慰,“公主,在想什么?” “如你所言,王爷对我上心了。”素凉抬眸,清冷的神色中闪过坚定,“可我的事,我也要做,他这般待我,于计划有益。” “呵……”元化面上的笑意浅了几分,“公主当真是没有心的,你这样注定要欠他了,拿什么补偿?” 拿命补偿。素凉一言不发。 “公主不必这般看着草民,草民说过,一切都听公主的。”元化道,“之前流言的事情你放心,他们暂时没有办法解决,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素凉轻阖了阖眼眸,轻声道:“只有启国乱了,我们才能趁虚而入,不是吗?你是父王派来的人,自然应该明白。” 说完,素凉起身,打算就此离开。 不等她走两步,元化的声音便传来,“若公主真在意王,昨日夜里又何必故意留着玉佩,栽赃给他。” “公主,你到底想要什么?” “无论公主想要什么,草民也想提醒公主一句,您身在摄政王府,自当与王爷夫妻伉俪,方才教你的那些可得记住。” “还有,若非草民告知,还请公主不要相信其他任何人。” “最后,摄政王府没那么简单,小心傅呈。” 冰絮等到小主子出来的时候,见她比之先前还要无精打采,冷冷地扫了眼那个管事的,早知道,就不让王妃进去了。 在回府的路上,素凉满脑子都在想元化说的话,心神不宁的。 “冰絮,我记得你曾说过,聂晟和傅呈都是跟着王爷的,怎么府中只见聂晟,傅呈呢?”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不得行了orz 答应你们的万字不会少,白天再多更点 晚安宝子们~ 第33章 、 冰絮眉目微凝, 犹豫了片刻,“回王妃,傅大人他, 其实也一直在府上。” “在府上?”素凉回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什么,“他在哪儿?” 素凉脑海中蓦然想起栈桥之上所看到一个宫殿,处在王府的东南角。 没有人带她去过,依稀记得,过去要穿过一大片竹林。 “傅大人也在王府中替王爷做事, 不过他处理的都是暗地的事情,所以王妃一般见不到他。”冰絮将能说的都说了。 素凉猜也是这样,而且她觉着这人或许还比较残暴血腥,不然上次王爷何必那般威胁别人。 水镜台。 “大人,这是属下通过韦哲所接触的人排查出来的名单。” 一名小生装扮的人将手中的竹简递过去。 元化打开,扫了眼上面简短的介绍,冷嗤了声, “都是些无趣之人, 继续监视者,若有异动, 杀了便好。” “是。”那小生道,“大人,王那边传来消息, 来年启国岁朝, 吉奉大人会过来跟你会一面,王有重要的事情让他给您交代。” 元化阴冷的眉眼间倾泻几分妖气,“我不在, 他该很风光吧。” “自是不能跟大人比。” “来了再说吧, 还指望我能好生招待他吗?” “是……” “对了, 公主要的避子药派人盯着做,需要什么名贵药材都给。” “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别做得太苦,若是不冲撞药性,最好用糖覆盖上。” “是。” “对了,尽量做得好看一点。” “……” 刑部。 郁生沉跟着刑部尚书唐恩一起审理丰盛的案子,最近唐恩做事情都比较喜欢带着郁生沉,这人瞧着年轻虽轻,办事却极为妥帖。 唐恩指着手下人整理出来的案件文集,“郁大人,丰盛跟你一同参加科考,你对此人的印象如何?” 郁生沉从容回答:“下官跟他并无多来往,依稀听说丰大人已经考了八次,若非这次举人被杀,陛下要填补空缺,今年他也没机会。” “照你这么说,他能一举成为榜眼,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可为何连举人都考不上?” “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罢了,让人再审审,今晚我俩可能还要多耗一会儿。” “听凭大人吩咐。” 唐恩年纪已经不轻,入朝多年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经历过的官场沉浮,自己都数不清。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0章 看着眼前行事作风都老练沉稳的郁生沉,恐这司门郎中的位置留不住他。 “听说前两日四皇子请你赴宴?”唐恩将手中的公事一放,笑得和蔼,“他很欣赏你,本官其实也很欣赏郁大人。” “唐大人过誉,下官愧不敢当。”郁生沉起身,举止端正地朝他行了一礼,“四皇子不过是看下官愚钝,怕有失为臣体面,才唤了下官及新上任的宗大人,以及丰盛,多指教一二。” “你做得很好,进退得宜。”唐恩笑着挥挥手让他坐下,“郁大人不必这般客套,只是本官也是惜才之人,才想告诫你两句。” 郁生沉恭恭敬敬的,“大人请讲。” 唐恩道:“我们刑部,不掺和那些腌臜事,陛下如今身强体健,几位皇子都不是好相与的,置身事外是很难,可我们有陛下护着,我们只需要做好上面吩咐的事情就够了,若是你哪天目光短了,刑部侍郎的下场,你是亲眼看见的。” 郁生沉眸子暗了暗,“多谢大人教诲,下官谨记。” “你之前上奏的那件事,也并非本官刻意压着不让你出风头,可这风头过盛了就容易树敌,且刑部一个月多月都尚未查出,你来了短短几天就揪出了凶手,这于我们刑部于你,都非好事。 更何况这事牵扯三皇子,凶手又牵扯到后宫,迟点上报也是报。或许真的是四皇子提点了你,可是如今后宫那位风头正盛,你此时当出头鸟,后宫里那些心眼子都小,没得被人记恨。” 唐恩语重心长地说着。 郁生沉沉默了片刻,“下官都听大人的。” 唐恩欣慰极了,“你明白就好。” 过了好些时日,天气愈发冷起来了,街道上的桂子已然零落尘泥,少了那沁人的香气,王妃娘娘都时不时都有些落寞。 转眼已到了十月初五,素凉的生辰。 也就只有小姑娘自己晃了眼日子,才惊觉她已十九了,本来她的生辰也无人记得,如今顶着靖卉的名字,她们的生辰差了大半年,就更无人知晓了。 小姑娘今日起的早,一个人在裹了件领上有些细绒的披风,走在院子里,看着依旧盛放的海棠,一阵风吹来,吹着那怕冷的姑娘缩了缩脖子,这天可真冷啊。 夜珩还在宫中未归,素凉走着走着,面前就出现了一大片竹林,风带着竹叶沙沙作响,王府中好多绿叶都凋零了,光秃秃的,只有它还这般绿。 她驻足望着,心里一直惦记着这地方。 竹林进去之后,密密的,没有分明的道路,素凉只能凭着自己的方向,踩着泥往深处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她便走出了这片竹林。 入目的是一个极精致的小院子,房屋修了三层楼,院落左边有紫藤萝的架子,上面爬满了藤萝,在架子下面,还扎了个极其漂亮的秋千。 院中放着一盆盆花卉,绿植,中间还有两个石桌,分别围绕着四个石凳。右边有一座小巧的假山,假山旁放着一个小巧的水车,不停地转动着,似乎还有什么小玩意儿放在一旁。 素凉走近一看,水车旁竟放着四个竹节娃娃。 她呆呆地看了几眼,随后眼眸中瞬间亮堂了几分,小姑娘眉眼弯弯地拿起两只漂亮的竹节娃娃,惊喜地发现,这娃娃上面竟然给它画了脸,一个剑眉星目冷若冰霜,一个笑容肆意面容可爱。 小姑娘坐在假山旁的小墩子上,手中抱着两个娃娃,已然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玩得欢喜极了。 “啊——” 一阵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在响过一瞬后戛然而止,时间短得素凉连回头都慢了。 素凉回眸瞅着三楼的方向,若非她信自己的判断,都以为这不过是个幻觉。 迎面走过来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消瘦挺拔,脸上带着黑色面具,他那面具下的瞳仁隐在阴影处,那身邪异的气场,带着血色寒光,越靠近,越令人胆寒。 素凉望着他,肃然怔住。 直到这男人走到素凉的面前,她才知道,这人只比她高出半个头。 “姑娘这般孤身一人过来,恐生危险。” 他的话带着少年的清润与温和,和他周身的气质截然不同,随着他的靠近,素凉清晰看到,他颈边的肌肤上,划过一道狰狞的伤痕。 素凉睁大了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思索了一瞬,脆生生道:“你是不是还很小?” 傅呈微怔,对上那双半点没有害怕的漂亮眼睛道:“快十八了。” 素凉点头,难怪听着声音还小的样子。 她扬着手中的竹节娃娃,朝他问道:“这是你做的吗?做的可真好看,比我娘亲做的还要好。” 她娘亲其实不会做这个,只不过别的小公主有,她怎么着也做了几个硬塞给她,还说:即便我们的娃娃不是那么好看,但是数量一定要比她们多。 于是,素凉小公主的房屋里,摆了好多好多丑兮兮的竹节娃娃,在她过去的那段记忆里,一度被这竹节娃娃强行占据着。 “喜欢吗?送给你。” 听着他仿若很欢喜的声音,素凉意外地瞅着他,然后澄澈的双眼弯了弯,亮晶晶的,“谢谢你。” 素凉盯着那个剑眉星目的娃娃,然后将手中的另一个递给他,“我只要一个就好。” 少年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双白皙漂亮的手,可是翻转中,手心密密交错的伤痕还是不小心透了出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1章 “疼不疼啊?”素凉双手抱着竹节娃娃,小鹿眼盯着他的手,眼眸似一轮弯月。 傅呈呆呆地,索性将掌心向上,径直将那可怖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之下,漆黑如渊的眸子,竟给人一种委屈的错觉,“疼。” “那就让伤你的人加倍疼回去。” 素凉温温软软地说着,语气却极为认真。 傅呈隐在面具下的唇瓣弯了弯,仿若回想到什么极其愉悦的事情,连瞳仁里也忍不住染了笑意,“嗯,已经让他们很疼了,我把身上的伤一道一道还了回去,可是他们还是嘲笑我,所以我就把嘴巴给他们割烂了,最后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掏出来。” 素凉安安静静的,听到傅呈的话,心口仿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小身子在那一瞬间骤然溢出来些许的难过气息,“你真厉害。” 她就比较没用,她的仇人现在正过着恣意的生活,成双成对,一家子和乐。 “别难过。”傅呈朝着小姑娘的脑袋伸手,似乎想安慰她,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我会做糕点,要吃吗?” 素凉乌黑的双眸细细探着他。 傅呈被这姑娘怀疑的眼神弄得有些好笑,他置气地开口,“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过了好些时候,少年一身黑衣,手中端着一盘漂亮至极的花糕。 “尝尝,很好吃的。”说着,他在素凉的对面坐了下来,带着面具的脸意外得有些反差萌。 素凉在糕点上桌的瞬间,就有些馋嘴了,她夹了一块喂在嘴里,馥郁清香中又甜又不腻,一股子复杂的味道从口中肆意绽放开来,小姑娘享受极了,“好吃。” 俩人就坐在石桌上,女孩儿安静地吃着,手中还拿着一只竹节娃娃,对面的少年只静静地守着她,偶尔征得女孩同意,也背过身吃一口。 一个小上午的时间,傅呈带着素凉参观了这座清雅避世的小院落,还给她介绍了自己做的水车、秋千,以及竹子做成的小房子和船。 “今天谢谢你,可是我该回去了。” 素凉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她怕冰絮找不到她。 “好。”傅呈也没有留人,送她到竹林处,“沿着前面的方向直接走就好,若是迷路了,可以叫我。” 小姑娘偏了偏头,“怎么叫你?” 少年笑了,眉眼间皆是明亮,“我叫傅呈。” 素凉默默念着这个已然熟悉在心的名字,“好,傅呈,我记住了。” 在女孩即将进入竹林时,她忽的转过头,看向一身黑色的少年,“我叫素凉。” 说着,也不等傅呈回话,就跑了。 少年默默地望着竹林许久,才敛下了眸。 我也记住了,素凉,是王妃娘娘的名字。 “王妃,您去哪儿了?” 素凉走到湖边的时候,听到了冰絮的声音。 “我就在王府中逛了逛,怎么了?”瞧着她有些着急的样子,素凉心里有些心虚,将手中的竹节娃娃小心往袖中藏了藏,“王爷回来了吗?” “嗯,王爷方才就回来了,问您在哪儿,似乎有事情找您,王妃随属下过去吧。”冰絮回道。 夜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迎面就遇到小跑过来的姑娘,视线锁在她小巧的脸上,出声提醒着:“慢点。” 素凉朝他笑了笑,径直扑向了他,仰着头,“王爷找臣妾做什么呀?” 夜珩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人送了东西到王府,说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素凉迷茫得眨着眼睛,会是什么人送的。 “本王也不知道。”夜珩轻笑了笑,“特意送给凉儿的,本王哪里好打开看。” 素凉心里萦绕着淡淡的忧虑,什么东西要送,为何偏偏是今日呢? “王妃不想看?”小姑娘的反应似乎淡漠了些,夜珩开口问道。 素凉拽着男人的衣袖,“想看!说不定是母后她们想臣妾了,送了些有趣的物什。” 书房内。 素凉盯着这一大一小的盒子,这大的,可以直接说箱子,而小的,估计只有手掌心那么大。 两个都同样精致无比,镶着华丽的外衣。 “这两个是同一个人送的吗?”素凉好奇。 夜珩想到仲和说的话,“时辰一早一晚,当是两人送的。” 素凉点头,走到大的箱子旁,抬手就拉下上面的锁,将盖子抬起来,一瞬间射来的金灿灿的光芒,差点闪瞎小姑娘的眼睛。 素凉惊呆地盯着这一大箱子金元宝,还种俗气,简直令人开心得要飞起来了! “王爷我们是不是发财了。”素凉伸手拿了俩,沉甸甸的。 夜珩忍不住笑了,“是凉儿发财了。” “另一个王爷打开吧。”素凉拿着金子爱不释手,一副妥妥的小财迷模样。 夜珩无奈笑笑,伸手打开了另一个小盒子,凤眸扫了眼,“是一条项链,还有一张纸条。” 素凉走过去,将纸条打开,熟悉刻骨的字迹倏然让她周身发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第34章 、 “愿吾儿喜乐康健。” 素凉强忍着将纸条撕碎的冲动, 精致的小脸上仍然挂着笑意,然后将它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当她打算将这个小盒子关上的时候,悄然看到了里面的项链。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2章 项链荧荧中泛起蓝光,吊坠充斥着一种大气古朴的尊贵,金色的圆圈里嵌着一轮蓝色的弯月,最下面坠着一颗极小的星星, 皆是世间罕见的宝石,这条项链名唤日月星影,那不敢随意触及的记忆里,娘亲总是带着它。 因为它仿佛象征着一家三口。 母亲的遗物,在那肮脏的王室里还有太多太多,施舍这么一件给她,于他们而言没有损失, 还能以此警告。 素凉的心里淹没了一阵血色阴影, 她抬手将项链取出,扬着无比甜美的笑容, “王爷帮臣妾带上好不好?” “好。”小姑娘难得的要求,摄政王如何会拒绝。 手掌轻轻拨开她头上垂下的发饰,露出素凉瓷白纤细的脖颈, 指尖无意中会触到那一抹温热, 小姑娘下意识的瑟缩,“王爷,还没好吗?” 夜珩将精细的链子扣上, 垂眸, 凤眸中蕴着几分黯沉, “好了。” 小姑娘漂亮的脖颈带上这条项链可真好看。 夜珩伸出手,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际,将人温柔地搂入了怀中。 摄政王殿下就是想抱一抱她,若是他刚刚没看错,这姑娘周身有一刹那的悲伤,无端看的人心里抽疼。 “王爷,原来你这么粘人。” 素凉乖巧地趴在他的心口位置,听着夜珩强有力的心跳声,小声咕哝着。 一回来就在找她,找到了就要牵牵手,还要抱抱,哎,当真没见过这般粘人的。 不过小姑娘的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欢喜。 夜珩清磁低哑的声音在耳际想起,“凉儿。” “嗯?”素凉头也未抬。 夜珩忽然问了个让人心惊肉跳的问题,“你袖子里是什么?” 素凉:“……” “膈到本王了。” 素凉:“……” 素凉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刚想敷衍过去,男人却握着她衣袖的位置,伸手在摸,还摸了个正着,王妃娘娘觉着,即便有零星零星的一点机会,她也要争取。 “如果臣妾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爷能不好奇吗?” 小心翼翼地撤回手,素凉仰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能,一个竹节娃娃罢了,王妃若是不想给本王看,那就不看。”夜珩意味深长地说着,不过那凤眸里毫不掩饰的笑意让小姑娘有些懊恼。 这都能被他发现,早知道就不抱了! 素凉觉着,下次自己要有原则一点,不能被他的温柔所惑。 从袖中将那只精巧的竹节娃娃拿了出来,素凉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她不明白这王府中是否除了没有桂子之外还有其他的禁忌,问冰絮的时候,她三缄其口,素凉也无从得知。 她不知道傅呈于夜珩的意义,但能得所有人称一声傅大人,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就是不知她私下里同傅呈见了一面,会不会惹得眼前这男人不快。 素凉仰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就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谁知,夜珩将这竹节娃娃握于掌心,脸色微凝,甚至于有浅淡的严肃,就当素凉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幽幽地看着小姑娘的脸,缓缓说道:“若是本王没记错,这脸画的该是本王。” 是吗?难怪素凉自己都觉着有些眼熟,才只要了这么一个合眼缘的。 可王爷这不善的脸色是什么意思? 哦,想起来了,她刚刚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傅呈那小子送你的吧,王妃竟没认出本王来?” 夜珩一把将人拽进怀中,垂眸深凝着那张略显无辜的小脸,凤眸微眯,思索着若是将这小姑娘在这里欺负一番,她会不会哭。 “王爷是介意这个?”素凉乌黑的眼睛细瞅着他,“不是因为臣妾方才的话吗?” 夜珩轻笑,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什么话?” 素凉刚张开小嘴想重复,就被人狠狠摁在怀里亲了! 唇齿交融间,素凉只觉胸口里的气息要被他吸干净了,想挣扎,手却被压在他的臂膀间,动都动不了。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这男人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小姑娘委屈地看着他,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某人此时心情愉悦,连说话都藏着笑意,“本王不想听凉儿再骂本王一次。” 素凉瞪着他,“那王爷可以不问。” 夜珩凤眸深凝着怀中的人儿,声音低沉好听到要将人醉倒,“不问的话,本王哪有理由偷香。” 王妃娘娘不解风情,“早知道,臣妾方才就该跑了。” “跑不掉。”夜珩手中的力道微微紧了紧,倾身附到素凉的耳际,蛊惑人的话语只叫人面红耳赤,“到时候,本王更有理由将凉儿抓回来,慢慢亲。” 闻言,王妃娘娘气呼呼的。 怎的,这大启的摄政王,私下里竟是这般没皮没脸。 最终,王妃娘娘叫人将她的金子搬走了,本想给这男人分一点的,可现在她连个箱子也不愿给他留下。 就是不知,这金子究竟是谁送的。 下午时分,王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臣女阁老府楼灵萱,见过王妃。” 素凉命人招待着眼前打扮得娇俏的姑娘,刚刚坐下,就被楼灵萱拉住了手,“王妃娘娘,今日严小姐在鹊廊里开设了比赛,我们一起去吧。” “可我与姑娘、以及那位严小姐并不相熟,这样前去,过于唐突。”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3章 素凉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不知为何,她对这位姑娘亲近不起来,虽然想着那位严小姐自己见过,也欣赏她的女红,可她们毕竟只见过一面。 “王妃娘娘初来启国,王爷处理朝廷事务不能时时陪着王妃,我们自当照顾好王妃,那些贵女夫人都是极好相与的,王妃只身一人,就当交个朋友。” 楼灵萱笑容甜美极了,仿若真的是为着素凉考虑,说着,又想去拉素凉的手。 “那好吧。”素凉借着起身的功夫,躲开了她的手,小姑娘实在不喜欢这般贸然的亲近。 达到目的,楼灵萱笑得更欢乐了,也不再继续纠缠,“臣女的马车就在府门外,王妃娘娘我们走吧。” 出去之时,冰絮紧紧地跟在素凉身后,她家王爷可不待见这位严阁老的女儿,可不能让王妃受欺负。 鹊廊。 素凉其实也来过这地方,两座三层楼高的亭中架起了一座百丈长的廊桥,廊桥的壁纹上刻着鸟儿,又因着像极了传闻中牛郎织女相会的地方,“鹊廊”一名也由此而生。 这里风光倒是极好,入目能看到小半城的景象。 素凉怕冷,冰絮出门的时候就带上了披风,待她们走上鹊廊上时,冰絮就给素凉围上了披风。 “王妃娘娘这般怕冷吗?想来也是,娘娘身子尊贵,哪像臣女,少时就被父亲先生逼着学习一些功夫,这么些年来倒是习惯了,就时常练着,便不畏寒了。” 楼灵萱挺直着背脊,走在素凉身侧说着。 素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会功夫吗? 素凉的到来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贵女们忙起身,一旁的还有几位公子,他们都神色无异地朝着素凉行礼,“参见摄政王妃。” “免礼。” 严箫吟微愣,她也走上前给素凉见礼。 因着今日比赛丹青,她听闻这位公主似乎不太会作画,便没有请她,怎还自己过来了,等她看向一旁笑得正欢的楼灵萱,心下顿时了然,眉宇间透出几分不耐。 “王妃娘娘请入座。”严箫吟极会做人,“今日王妃娘娘过来,便请她与小侯爷一同做裁判,为大家决出优胜吧。” 大家面上都没什么意见,可是严箫吟能知道的事,基本上其他人也都心底有数,靖卉公主不擅丹青,却请她做裁判。 有些人面上并不多言,可心底却也瞧不上素凉。 素凉看了眼那位被称作小侯爷的人,只见他眉宇清正,一双勾人的凤眼,面容冷峻地端坐着,认真地看着其他人作画,想来也是位意趣高雅的贵公子。 不过这贵公子似乎隐隐有些不耐,仿若谁也看不上,之前朝她行礼后,也没再看她一眼。 素凉倒是没有所谓,她现下也清楚那位楼姑娘请她过来是何种用意,不过小姑娘也不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到这儿,应该会有些意思的。 旁边的香炉中燃着一支香,待香燃尽又换另一支,总共三炷香的时间。 不过这小侯爷耐心倒是极好,这大半天过去,只坐在原地,尽管是有些不耐烦,可他一直也未曾起身。 旁边有专门提醒时间的丫鬟,随着她出声,严箫吟也停笔起身,“时间到,请诸位公子小姐将各自的画作展出。” 离得素凉他们最近的是楼灵萱和另一位小姐,她们率先命人将自己的画作放在素凉和小侯爷面前,期待着他们的意见,准确来说,是期待小侯爷一人的评价。 余尊转头,淡漠地询问着素凉,“摄政王妃先请?” 素凉摇头,“还是小侯爷请吧。” 她本就是多余的,就不跟他抢了,虽说她是裁判,可她也知晓这般情形下,她不开口最好。 余尊点头,目光扫向这两幅画,目光如炬,这凝滞的气氛,惹得其他人都紧张了起来。 素凉也是一脸期待。 顷刻而已,余尊就开了口,“左边这位小姐,你是十岁之后再也未拿起过毛笔吗?画工稚嫩,构图粗糙,我真心提议,你不要作画。右边的这位小姐,你的画毫无美感可言,你是故意如此,想弄瞎我的眼睛吗?” 素凉:“……” “这位公子,你作这副画真烂。” “这画中的大多数线条都扭曲的,你是作画时抽筋了吗?” “诚然,你本可以不浪费纸墨的。” “算了,下一个。” “……” 小侯爷字字句句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把所有人的画都批评了一番,无一例外,就连筹办这次比赛的严小姐,都得了个“粗看之下,勉强入眼”的评价。 素凉惊呆地看着这一幕,心底却无比赞同,说的可真好啊,这些话放在她这儿可是万万不敢这般直白的,这位的造诣,想必是极高的。 最后严箫吟准备的那副《山阙清居》名画,本想当做彩头的,可连盒子打开的机会都没有,能走的人就走了,剩下的估摸还在偷偷抹眼泪。 拜余尊所赐,这场比赛所有人都没脸,就连严箫吟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就是听说这位小侯爷丹青造诣之高,举国无匹,想着他才游历了回来,定然能做到公允,也能指点他们一二,谁知这位说话当真毫不客气,人都给她撵走得差不多了。 这场比赛可以说不欢而散了。 给素凉见礼后,严箫吟也无法待下去,留下素凉和余尊两人大眼瞪小眼。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4章 “其实,那《山阙清居》也只能闲来赏个趣,无多价值。”余尊悠悠开口。 素凉点头赞同。 余尊见素凉的反应,轻笑了一声,给她行了礼,也离开了。 王妃娘娘回去的路上眼角眉梢都氤氲着笑意,这比赛,当真有趣,这人啊,也有趣。 这时辰,回府刚好赶上用晚膳。 “凉儿。” 一道亲昵的呼唤从后方传来。 素凉转身,忽的一坨白色绒毛钻入她的怀中,小姑娘吓了一跳,随后她将它提出来,双手捧着这小东西,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它那宝石般透亮的蓝眼睛。 “喵~” 第35章 “王爷, 这打哪儿来的猫?” 这只雪白的团子窝在素凉的掌心里,她能堪堪握住,这小家伙是才出生没多久吧? 小家伙蓝眼睛滴溜地望着她, 瞧着都能出水了,素凉小鹿眼弯了弯,面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可太令人欢喜了。 夜珩凤眸里溢出来的笑意几乎由浅淡渐渐化为实质,“送给凉儿的, 你喜欢就好。” 素凉捧着白团子,“王爷怎么会突然给臣妾送只小猫。” 轻笑了一声,夜珩走至素凉身侧,轻轻将人搂入怀中,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着:“今日欺负了凉儿,本王拿来赔罪的。”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随后捂了捂白团子的小耳朵。 猫儿还小, 听不得这些浑话。 瞧见她的小动作, 夜珩轻轻笑开了,醇厚的笑声撩人得紧, 平日里这位极其清绝疏冷的爷,笑起来,影影绰绰间带着些许柔软, 当真惊艳至极。 小姑娘望着他, 竟然耳朵尖儿滚烫滚烫。 王爷怎么跟个妖似的,怪会勾人的。 夜珩漆黑的凤眸中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娇艳的姑娘,神情深邃而宠溺。 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瞧见她收到东西时那般欢喜的模样, 就想着竟然有那么多人都在对她好, 竟然连傅呈那混小子都给了他家凉儿竹节娃娃,他自然不能被比下去。 风宅。 “你们不是说摄政王来了吗?王爷人呢?” 风子鹤才值了会儿夜,将手中的事务嘱咐完,听到下人禀报说夜珩来他府上,趁着这会子清闲,他就回来看看,走遍了前厅院子也未见到人,随后找了个人问道。 “王爷已经离开了。” 手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禀着,早知道方才他们大人是在找王爷,就该早点禀报的。 风子鹤倒是没跟他计较,既然这么快又走了,想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罢了,我去后院看看我家小崽崽。” 下人正欲说什么,风大统领又风风火火地不见了人影。 不多时,从后院传来一声惊呼: “本统领的猫崽子呢——” 风子鹤盯着他特意命人制作的漂亮笼子,平日里那只小崽子总会抱着他亲自选的绒毛团,在里面滚来滚去的,可现在只有那只紫色的线团孤零零地待在笼子里,而他那只又白又软的小崽子不、见、了! 这声叫唤成功地让老管家急匆匆地赶过来,走的额头都开始沁出汗,“大人,这小猫儿被摄政王抱走了。” “什么?!” 老管家苦涩着脸,“您很久之前说,看摄政王一个人太孤独,等自家猫儿生了小崽子就抱给他养,给他做个伴。” 风子鹤一噎,咬牙切齿地盯着管家,“你、你们可记得真清楚!” 他之前是当着夜珩的面调侃过,可那家伙当时不是压根没理他么,况且,他现在都已经有王妃了,还是幽国公主,多倾国倾城啊,怎么还跟他一个孤家寡人抢猫崽子!抢他的小毛球! 母猫本是外国进贡的时候,他好说歹说才从陛下那儿讨了这只最名贵的,因为自己喜欢得紧,便找了只能配的公猫,等了整整两个多月,才生下一只小猫崽,才一只。 “不行,我得去抢回来!” 风子鹤肉疼的不行,握着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誓要与夜强盗斗个你死我活。 管家忙拉着他,“大人,摄政王说,作为补偿,明日幽国姬氏家传的双螭纹玉璧会送至府上。” 风统领顿时怔住了。 “呵——这算什么?以为本统领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一个小小的玉璧就让我心甘情愿交出我的小毛球?” 风子鹤顿了顿,依旧往外走去,甚至不顾老管家的阻拦径直上了马。 老管家见他骑马而去,赫然是皇宫的方向,苍老的面容上蕴着一言难尽的神色,“大人,您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鹊廊。 两道气场斐然的身影立于廊桥之上,周围淡青色的灯光泛着柔和之意,小姑娘依偎在又高又挺的男人身侧,时不时偷偷望向他,正是一副良辰美景好时光。 夜珩静静地站着,原本从容的眉目此时微蹙,绷着一张俊脸。 白日里才来过的小姑娘又出现在在此地,心绪带着些许的复杂,她已经不知第几次偏头,这次伸出素白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仰着头,小脸被周围的朦胧光晕笼罩,“王爷,星星呢?” 这男人一个时辰之前说,今夜繁星满天,群星璀璨,要带她去一个观景的好地方。 而他们刚来时,天空中星星就黯淡了许多,随即而来的,是一颗也瞧不着了。 素凉每次问,这男人都会说,“再等等。”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5章 然后他俩就在风里等了半个时辰…… 好在他们都有披风,而夜珩身上暖和得紧,她都要窝进男人的怀中了,不然王妃娘娘真觉着自己今夜要着凉。 等素凉这次再问的时候,男人明显神色染着浅淡的僵硬,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压抑着某种令人生气的情绪,将小姑娘又往怀中搂了搂,自己心里都不是很有底气,声线低沉,“要不,再等等?” 素凉简直哭笑不得,“王爷,臣妾觉着,可能星星不想见我们,他们想偷懒,所以躲起来了。” 夜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王妃说得有理,该好生教训才是。” 素凉满脸疑惑,正要说什么,又一阵凉风袭来,小姑娘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直接将小身子藏进了他的披风之下。 “罢了,不等了。”夜珩搂着人,“我们先下去吧。” “好。”素凉可算听到想听的了,面色有些小感动。 王爷可真是执着,她都怕这星星一时半会儿不出来,他们要守在桥上看日出了。 因着夜珩想单独与自家小娇妻相处,其他人便都轰走了。 此时牵着手走在街道上,外面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那只小的忽然闻到一阵鲜香味儿,眼睛蹭地亮了,指着一旁的深巷,“王爷,好香。” 等二人走过深巷来到洞桥旁,看到一个简陋的小棚子,里面搭着灶台,还有几张矮小的桌椅凳子,两位老夫妻正在灶台边忙活着,似乎自己才吃完,打算收摊了。 见到他们两人过来,那老婆婆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面容慈祥又带着笑,“二位可是要吃点馄饨吗?” 闻言,那位老爷爷也看了过来。 “嗯,我想要两碗馄饨,还有吗?我方才路过,闻着好香啊。”素凉声音也放柔了许多。 “还有还有,两位是夫妻吧,你们先坐,马上就好。”老婆婆面色含笑,随即招呼着自己老伴赶紧做。 素凉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夜珩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只不过这矮小的桌椅着实让这身长腿长的男人有些委屈。 “王爷,臣妾很快的。”素凉许久没吃过了,想念得紧。 夜珩目光落在一脸兴奋的女孩儿脸上,耐心极了,“不着急,凉儿慢慢吃。” 没等多久,老爷爷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放到了他们的桌上。 褐色的瓷碗里盛着青色汤汁儿,面上浮着淡黄色的油,还飘着葱花,小块小块的馄饨中间点缀着菜叶,里面还有个白瓷汤勺,瞧着简简单单,闻着却极香。 夜珩正欲抬手端过来一碗,就见面前小姑娘径直将两碗都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左手一个勺子,右手一个勺子,正打算开动。 夜珩:“……” “夫人不打算给我吃吗?” 夜珩蓦地出声,差点让刚卷进一口馄饨的小姑娘呛着,她细细嚼了咽下,才带着些许迷忙之色,“王,夫君你要吃?还以为这些入不了你的口。” 往日,她其实也爱这些小食,每次容立书都会陪着她,可他却从来都不吃,他说他身为一个大男人,吃这些不合适,他等着她就是了。 其实素凉心里清楚,容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瞧不上这些民间小食而已,不光是他,几乎所有的世家公子,皇族子弟,都不愿屈尊来吃这些。 而每次容立书都说要等她,可等到一半总是不见了人影。 摄政王忽的心梗了一下,他看起来有那么挑食吗?而且她都吃得,自己怎就吃不得了。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能吃,摄政王殿下借着素凉手中的勺子,淡定地吃了一颗,“味道不错。” 说着,便打算将那原本属于他的馄饨端过去,却被一只素手拦住了,小姑娘眼巴巴的,“夫君,你重新叫一碗吧。” “为何?”他又不嫌弃她吃过。 小姑娘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吃一碗不够。” 夜珩:“……” 所以这小没良心的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他。 这边两夫妻温馨地吃着馄饨,而在宫门外不远的地方,聂晟正指挥着一大批暗卫,将上百只已经打开只是还未点火的孔明灯又折回去。 一堆大老爷们做这精细活速度很慢,一板一眼的。 旁边的马背上,斜坐着一个正幸灾乐祸的风大统领,他眼角含笑,一边指挥一边说着,“你们动作快点啊,王爷都说不用放灯了,你们赶紧弄完,好回去继续保护你们家爷。” 作者有话说: 感谢能追到v章的所有宝子们,作者君爱你们,么么哒~ 第36章 时光悄然而逝, 不知不觉,素凉已经嫁到摄政王府满四个月了。 今日,是丰盛被处决的日子, 他确实有通敌卖国之嫌,虽说他抵死不曾认过,酷刑加身也不曾松口,可皇帝终究是下了旨意,抄家, 斩首。 启国的朝廷命官,给敌国卖命,即便是杀错了,也比留下隐患强。 午时将近,菜市场围满了人群,他们一边骂着卖国贼,一边朝着被押跪在台上的人扔着烂菜叶, 臭鸡蛋, 这些人的唾沫都能把丰盛淹死。 “你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宗华隐在人群后,目光落在那些疯狂辱骂的人群中, 以及台上目光绝望中透出麻木的丰盛。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郁生沉阴魅的眼底透出极强的讽刺,“不将他交出去, 难不成把你交出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6章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牢里畏罪自杀、灭口都行,陛下那里你也好交代,不至于被斥责无用, 那些所谓的证据除了来往的文本, 连个字迹都查不出是何人所书, 太牵强了,即便他今日被问斩,可陛下心中始终会有疑虑,届时我便是下一个。” 宗华心中气闷,压低了声音道。 “那也是你自找的,竟然被人抓到把柄。”郁生沉却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事情若出在刑部,我便是下一个。” 言罢,就转身离开。他们之间无甚交情,他帮他也不过看在元大人的份上。 “不是我,你怎么就不相信!” 宗华也恼了,这人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都是一起共事的人,怎么说也要相互扶持,他倒好,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郁生沉脚步走的快,头也没回,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脸上察觉出冰凉之意,郁生沉抬眸望向天空,那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在他的肩头化开,寒风刮得直叫人脸疼,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竟然来得这样早。 摄政王府。 好些天前王妃娘娘就喜欢窝在瑾院里不出来了,手里抱着个小炭炉,一件兔绒披风从头裹到脚,身旁还一直都有个炭盆。 那只雪白雪白的奶猫跟素凉一样怕冷,她在哪儿,奶团子也跟到哪儿,趴在她的脚边,时不时摇了摇小尾巴。 摄政王很是苦恼,瞧着这姑娘身形就娇小,好不容易这几个月长了些肉,这冬天一到,体质弱的坏处就全体现了。 这日,房门被打开,在炭盆边差点睡着的小姑娘被一阵凉风吹过,哆嗦得瞬间清醒,她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披风裹紧了些,仰头盯着迎面走来的男人。 “王爷。”素凉乖乖地喊了一声。 平日里识礼数的王妃在寒冷面前屈膝了,她是真懒得动。 “这都几日了,凉儿也不换个地方吗?”夜珩轻笑着蹲下身来,与这一小只平视着。 “唔。”素凉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一个问题,可惧怕寒冷的她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小眼神亮了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里着实暖和,王爷要不一起?” 夜珩伸手,捏了一把小姑娘软嫩又红润的小脸,“陪本王去书房。” 小姑娘的脸色瞬间就垮了,拒绝的话才要出口,身体就蓦然腾空,整个人都落在他怀中了。 素凉:“……”好一个说一不二的摄政王!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臣妾的炭盆里还煨着番薯……” “本王让人将炭盆一并带上。” “喵~”奶包子蓝眼睛滴溜儿转着,瞧见女主人被抱走了,也不趴着了,自己跟在夜珩身后一蹦一跳的,一双小短腿可蹦得小身子老高了。 书房内。 “还有一月便到除夕了,届时各国使者来贺,你们可要好生准备着。”夜珩盯着三位不速之客道。 摄政王公务尚未处理完,夜卿羽便来了,说是宫中太忙,要来他这里躲躲懒。 路上遇见了风子鹤和公良澈,便邀着一道来了,这俩人倒是也不拒绝,风子鹤倒是笑嘻嘻的,攀着公良澈的肩膀,“得,不必考虑了,今日午膳有着落了。” “摄政王的吩咐,末将怎敢不放在心上。”风子鹤悠悠地开口,“不过到时候,幽国可也会派人过来。” 他这语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夜珩眼中则是明晃晃的警告。 不过向来肆意惯了的风大统领自不会在意他的眼神,身体往后一靠,浑然不在意地开了口,“这流言纷争到现在都还未歇,可想而知幽国那位废了多大的心思,这次派人过来,想也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夜珩轻咳嗽了一声,凤眸漆黑深沉,视线不离他,“闭嘴。” 风子鹤被他莫名的呵斥弄得没头没脑的,“怎的,这还说不得了,本来——” 还是夜卿羽使劲拍了男人一下,示意他往书房里边看。 隐约间那些书架旁还能瞧见一块雪色的绒毛,当是披风的角。 怎么王妃也在?! 风大统领瞬间噤了声。 他们都不乐意幽国的人来,可这位小公主不同,她嫁到启国也好些时日了,理当会想看见他们吧。 “喵~”猫儿的奶叫让风子鹤眼神中亮堂了几分,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见到雪绒绒的一团。 “小毛球,过来。”风大统领转过身,低声诱哄着。 可想可想它了。 奶团子偏过头,蓝色澄澈的眼睛扫了他一眼,随后垫着小猫步,高贵又优雅,一摇一摆地离得他更远了。 风子鹤:“……” 小白眼儿狼,谁替你接生的!这才到王府多久,就不认人了。 “好香。”公良澈蓦地闻道一股子食物散发的香味。 其他人也闻到了,纷纷看向书房里间的方向。 帘子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掀开,小姑娘绷着小脸,一手拿着一只托盘,上面正是几个小盘子,装着刚刚烤好的番薯,热腾腾的。 风子鹤见着吃的,方才的尴尬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小姑娘挑了个煨得最好的,放在夜珩的面前,眉眼弯弯,“王爷,这里有筷子,臣妾烤的,可香了。” 随后,素凉又给夜卿羽和公良澈端了个小盘子,“皇兄,尝尝,可甜了。”“公良将军,这是你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7章 “谢谢弟妹。”“多谢王妃。” “王妃,我的呢?”风子鹤望着已经空了的小托盘,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素凉斜了他一眼,指了指奶团子正在舔食的小盘子,“喏。” 风子鹤:“……”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素凉送完番薯,又窝进去抱着炭盆,腿上放了本书,认真地一页一页翻着。 夜珩他们还在外讨论接见外国使臣的事宜。 待到午膳时间,他们才叫上素凉,一起过去。 正往那边走着,迎面却见到两个黑衣黑发的侍卫正押着一个罩了头的人往一条路匆匆而去,而在他们身后淡然行走的,赫然就是同样一身黑的傅呈。 似乎这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风子鹤打趣着:“傅大人又是从哪儿抓的什么人?” 傅呈跪地向他们行礼,起身后,没有理会风子鹤的话,径直押着人离开了。 这还是素凉第一次在院中见到他,小眼神眨了眨。 “王妃娘娘,是不是很好奇?”风子鹤见到展现自己的时机,忙贴过来,“这位可是摄政王府的怪人,不过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平日里可得小心些,这小子除了王爷,其他人可没什么好脸色,而被他带进竹轩的人,可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作者有话说: 按照作者君的细纲,这章只有这么多字了orz,明天的会多点 第37章 素凉没忘记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时的诡冷妖气, 风子鹤说的这些话她也是相信的,傅呈他似乎有放不下的痛苦过往,那样的眼神, 她太过熟悉了。 “不过王妃娘娘,您只要不招惹他,应该没什么事,即便招惹了,还有王爷呢。”风子鹤见素凉沉默了, 怕真的吓到她,便又说道。 素凉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来跟这少年能接触的人真的很少。 见都没人说话,风子鹤只能噤声了。 素凉目光晦涩,脑海中还有另一件事一直萦绕着。 方才他们说这次岁朝幽国也会派使臣过来,也不知道这次来的会是什么人。 午膳后。 夜卿羽几人没多留, 都还有事离开了。 素凉抱着自己的小炭炉正准备进去窝着看书, 转头就被男人给拉了过来。 “王爷,怎么了?”素凉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 夜珩一手搂着小姑娘的腰, 一手搭在她微烫的小手炉上,爱怜地看着她,“本王请了府医过来, 让他给你瞧瞧身子。” “王爷, 臣妾这身子畏寒,是从小落下的毛病了。”前段时间,这男人就给她找了好几个大夫瞧, 现在才两个多月, 哪里见效那么快。 “药等会儿会端过来, 你乖乖喝。”夜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凉儿身子这般弱,你在王宫都无人为你调理吗?” “有的。”素凉小声咕哝着,一副心虚的模样,“臣妾怕苦,十次的药九次都被臣妾偷偷倒掉了。” 夜珩似乎有些愠怒地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你倒是提醒本王了,往后还得看着你喝药。” 素凉生无可恋地倒在他的肩头,“唔,说多了。” 夜珩无奈地勾了勾唇,“启国冬日里的冰场可好玩儿了,凉儿这般错过,当真可惜。” “真的吗?”王妃娘娘乌溜溜的眸子里涌现出期待。 夜珩点头,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本王不会骗你,凉儿今年先好好养着,明年好了本王带你去,然后亲自教你。” “好。”素凉朝他笑了笑,本来还恹恹的,此时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 “参见王爷。” 府医提着他的药箱过来给素凉请脉,夜珩起身站在一旁。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府医收回手,“回禀王爷,王妃,王妃的身子这段时间虽按时吃药,可这长年累月积下来的体寒怕是暂时还无法根治,只能暂时缓解。” “瞧,臣妾就这样说吧,王爷偏不听。”素凉倒是没多大反应,反而夜珩的眉宇间皱得死紧。 夜珩摸了摸素凉的头发,“凉儿先进去吧,里面暖和。” 见他还有话要问府医,素凉也不在乎,没心没肺地跑开了。 见不到她的身影,夜珩才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夜珩凤眸漆黑地凝着他,“你说实话,王妃这身体,能受孕吗?” “回王爷,王妃娘娘虽然体寒,但也是能怀孕的,不过受孕较旁人难了点,即便真的有了身孕,也会很辛苦。” 府医万万不敢乱说话。 “好好给王妃调理身子。”夜珩命令道。 “是。” 房门内,小姑娘听得清清楚楚,见府医离开了,她才轻手轻脚地又回到了里间,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 王爷似乎很期待里面有个小家伙呢…… 幽国边境。 一位小姑娘急匆匆地抱着药包低头小跑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药包也掉了。 心急如焚的小姑娘忙弯腰去捡,另一只漂亮的手已然先一步伸了过去,将药包拾起。 小姑娘抬眸望去。 入目的是一位白玉少年郎,他有一双使人沉沦的温柔浅眸,他举止优雅地将东西捡起来,还给自己,耳畔的声音也是温柔极了,“姑娘,走路当心。” 作者有话说: 唔,将就看点,作者君现在都还在门诊等核酸报告,简直郁闷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8章 近来天气温差大,宝子们记得保暖,注意身体,发烧了真的太麻烦了t-t 第38章 今日是难得的晴日, 前两日房檐树枝堆积的白色已经消失,雪花融化成一滴滴的水地汇入地面、填入泥里,冬日的阳光照耀着京都城, 素凉裹着雪白的狐裘,总算舍得出来走走。 茶楼人来人往的,那只卖茶糕的队伍依旧排得很长,素凉走到柜台前,狐裘中伸出一只漂亮的小手, 指着柜台上,“我要龙井的。” “王妃娘娘,您又来了,您需要的话小的直接给您送到摄政王府就是了,怎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掌柜的亲手将茶糕包好,又多放了一包进去,笑呵呵地递给素凉。 “自己排队买的更好吃。”小姑娘给足了银两, 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径直抱着茶糕离开。 “姑娘, 在下帮您拿点吧?” 一道身影过来,挡了素凉前进的道路, 顿时一片阴影下来。 素凉打量了他两眼,随后毫不客气地将所有茶糕都塞给了他,低声道:“东西在哪儿?” “在镇南侯余泰的府上。原本在摄政王府, 当时我没查到, 后来你家王爷送给了风子鹤,那时我才寻到踪迹,风子鹤又用玉璧去和余泰换了一匹汗血宝马。” 动作交接之间, 素凉听得清清楚楚。 俩人一路走到门口, 听到自己想要的, 素凉点头,然后伸手准备将茶糕都拿回来,本来就几包,也不重。 然而小姑娘伸出的手落了个空,她抬头,漂亮的眸子里染着几分疑惑。 “姑娘的茶糕,给在下当做酬劳,不过分吧?” 元化将手中的茶糕一抬,俊逸的面庞带着浅笑。 王妃娘娘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认真地在思考他所说的话,沉默了晌,最后比出一根手指头,“那就——” “那就谢谢姑娘了。”元化眼里的笑意更浓郁了些,悠闲地拿着茶糕转身离开了。 素凉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真就这么走了,这没皮没脸的,竟然一块都不给她留! 犹豫着是否要重新排队的素凉,耳边却听到一声并不好听的话,“后面的客人请明儿早再来,今日的茶糕已经卖光了。” 素凉:“……” 王府小库房中。 冰絮眼见着这小主子在里面找了好半天,一会儿绷着个脸拿出来一块碧色的玉牌,一会儿又拿出来一块红色的玉璧,直到这小箱子里越装越满,她才震惊于这玉璧的数量。 不愧是一国公主,这嫁妆丰厚程度可见一斑。 “冰絮,陪我去拜访一下镇南侯。” 素凉堪堪将箱子合上,额角上已经出了些许的薄汗。 冰絮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价值连城的一箱子玉璧,“王妃,我们与镇南侯府平日里无多往来,您实在不必拿这么东西去。”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素凉倒是没冰絮那么肉疼,反正都是幽国皇宫里的,不是她的。 小姑娘似乎抱着箱子有些费劲,冰絮见状,忙接了过去。 镇南侯府门口,素凉下了马车。 走了许久才到这里,这侯府跟素凉心目中的侯府不太一样,府邸修建的地方都快出京都城了,而且偌大的侯府只有两个人守在门外,他们竟然瞧着都快睡着了,偷懒偷得如此光明正大,定然是被主子给惯的。 “不知这位贵人是何人?”守卫被马车的声音惊醒,他们谄谄上前,倒是没半点紧张之态,似乎早就习惯了。 “这位是摄政王妃,想见镇南侯,劳烦通传一声。”冰絮道。 一路跟着守卫进去,素凉虽面色无波,但是心理却仍然有许多好奇,原本以为外面的景致已然有些萧条,原来这里面也是一样的。 庭院的落叶还是秋日里的,好多已经泛黄甚至有些味道了,也不见人清扫,树枝长得歪歪斜斜的,小径旁满是开败的花,还有枯死的绿植。 这里当真是除了大点之外,再无旁的优点可言了。 “摄政王妃,侯爷就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好。”守卫恭恭敬敬地将素凉带到。 素凉沉默了片刻,将小箱子从冰絮的怀中接过来,“冰絮,你就在这里等我。” 冰絮犹豫,看她似乎很坚持,自己也就站在了院子外,“好,王妃有事叫属下。” 走进了院子,脚下的树枝落叶不断作响,素凉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人,便往里走去,穿过了一个厅堂,走到了内院。 隐隐约约中,空气裹挟着一股臭味,越往里走,这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越浓郁。 走近之后,一道灰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一身粗布衫,头发全部散在肩头,清晰地能看到上面的一根根银白,他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围着一只烧红了的炉子转悠,步子慢吞吞的,每一步的间距却格外精准。 素凉看着他,声音清脆地穿过去,“镇南侯,我想跟你换个东西。” 那人总算身形顿了顿,然后偏过头,露出一张笑得诡异的脸,脸上布满了皱褶,笑的时候眼尾下拉,唇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他逐渐向素凉走近,从上到下看了下眼前这个精致的女娃,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冷刺,“你怎知我是镇南侯?” 素凉淡淡地看着他,小脸冷冷绷着:“这里就你一个人。” “这里可不止老夫一个人。”他眼眸微眯,脸上的笑意未改,伸手指了指身旁,“看到老夫这尊大炉子了吗?里面可是能装下两个人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9章 “哦。”素凉耐心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转头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敷衍着,“要不你叫出来给我见见。” 余泰:“……” “小姑娘,是你找老夫有事,能不能耐心点?”余泰气笑了,顿时挺直了腰背。 素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耐心点,她扯了一个笑容,乖巧极了,“那侯爷还要说什么?说吧。” 余泰听着她的话,反而噎住了,好半晌,他才咧开嘴角,咬牙切齿道:“老夫好久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娃了,摄政王妃是吧?倒是便宜那白面郎了。你怎的嫁给了他?一点眼光都没有。” 见素凉没搭理他,余泰愈发笑了笑,“哦,老夫忘记你是作为战败国和亲来的,估计也不知道他到底啥样。” 素凉秀眉终于拧了拧,不欲与他胡乱说扯,眼眸示意着她手中的箱子,“听闻镇南侯偏爱玉璧,这些都是幽国皇室里的,可否与你交换一样东西。” 闻言,余泰总算是有了兴致,他笑呵呵地引路,俩人走到后院中,素凉将小箱子放到桌上。 余泰打开上面的小锁,里面令人眼花缭乱的玉璧让他的眼底瞬间乍出了光亮,脸上的笑容更是止也止不住,“你想要什么,老夫都换,都换。” 他拿出一块血色的玉璧,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爱不释手,“这是那块血鸳鸯吧,你竟也舍得,你到底要换什么?” 素凉没跟他卖关子,直接道:“我要幽国姬氏家传的双螭纹玉璧。” 余泰将血色玉璧藏到袖子里,撩了撩遮挡视线的银发,“没问题,老夫这就给你拿。” 许是他实在想要这些东西,脚步很快地就拿了玉璧出来,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素凉面前。 素凉小心打开,拿出来细细检查着。 “你在质疑老夫的人品吗?”余泰哪里不明白她的动作,当即伸手一拍桌子,听到玉器相接的清脆声,倏然惊慌地查看箱子里有没有磕坏了的。 素凉没有管他,见是真的玉璧,才放下心来,放到了盒子里,准备起身离开。 可盒子却被一双手给压住了,那人重新招呼素凉坐下,“王妃莫急,老夫只是突然觉着,你竟然敢用这么多东西来换,想必这玉璧对王妃来说该是格外重要的。” “你想怎样?”素凉抬眸,漂亮的眼中折射中一抹冷意。 余泰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袖口,慢吞吞地从腰间掏一个小瓷瓶,晶莹透明的瓷瓶里,清晰地看到两条蠕动的小虫子,“这可是宝贝,一条可助活血化瘀,一条可助早登极乐,可它们长得一模一样,王妃要不要试试?” 素凉静静地看着他,小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明知是对方的捉弄,她还是问了一句,“早是多早?” “放心,虫子吃的不多,这慢慢啃噬掉五脏六腑,怎么也需要个三四年。”余泰曲指,还当着素凉的面弹了下瓶子,那两条小虫子爬的更快了,“若是王妃敢吃,老夫直接将这玉璧相赠,不用任何东西来换。” “我若不吃呢?”素凉淡然地问道。 余泰笑得更欢了,“不吃,那你什么也带不走。” 话落,一只素白雪嫩的手心递到了余泰的面前,“那来吧。” 余泰笑容僵硬在了脸上,还想吓吓她,“你真要吃吗?这虫子可不好吃,而且它还会钻入你的肌肤,你这般年轻貌美,若是……” “要吃。”素凉忽然发觉这位镇南侯话真多,“快点吧。” 余泰收敛了笑容,见她似乎挺认真的,愣了一瞬,抬手轻轻抖着,抖了一只小虫子到素凉的手上,见它要跳到地上了,还慌里慌张地将手摊开,准备在旁边接。 好在素凉一把就握住了,然后小姑娘淡定地瞬间收紧拳头,喂到了嘴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余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姑娘还在……嚼。 她吃了,她竟然吃了,还嚼了! 镇南侯倏然心痛如绞:“……”暴殄天物啊!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小虫子现在没了!而且死得这样凄惨!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素凉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小姑娘是真的很想走。 “你……你,你走吧。”余泰趴在桌上,心碎地捧着仅剩的一只,实在不想再看到她。 这女娃瞧着娇弱,竟然真敢吃。 素凉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玉璧,没一会儿,她目光紧锁着余泰。 “你还想做什么?”这般强烈的目光,余泰想忽视都难,他抬头,颇有些愠怒。 素凉见他抬起了头,小手直直伸入他的袖口,在余泰肉疼的眼神中从容地掏出那块血色玉璧,“还有一块没收,现在没事了,我走了,侯爷再见。” 余泰一口气提上来差点呼不出去,“还是别见了……” 见素凉出来,冰絮忙迎上去。 感觉到这箱子的重量与之前似乎并无分别,“王妃,镇南侯不收吗?” “嗯,他忙着伤心,就不收了。”素凉道。 冰絮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懵,“他怎么了?” “他有条小虫子没了,正哭丧呢。” “……” 这天夜里,夜珩有事出去了。 素凉一身轻便的衣服,轻车熟路地避开守卫,翻过了摄政王府的墙头。 现在这时辰,路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素凉走在街头,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依旧淡然前行着,直走到一抹僻静处才停下,右边是假山,旁边则是一潭湖水。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0章 “属下参加公主。”那人没有意外素凉在等他,蹲了一个多月,总算在水镜台附近蹲到了她。 “起来说话。” 素凉睨着他,“这般想见我,到底什么事?” 男人看了眼四周,警觉地压低了声音,“公主附耳过来。” 素凉轻瞥了他一眼,俯身而去。 男人刚掏出行凶的匕首,忽觉吸入一阵花香,身体蓦然动不了了,他瞬间目怒凶光,言行举止再不似方才,“你这贱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他只感觉自己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眼睛逐渐变得猩红,他想压制着内心几乎自焚的燥热,可越是动用内力,这股子热度越发弥散开来,直至他的脑子也开始晕晕乎乎,视线模糊。 “你们元大人果真会配毒。”素凉满意地瞧着他的反应,“你如今这模样倒是与醉酒无异,去湖里清醒清醒吧。” 说着,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之下,还未求饶,就被小姑娘一脚踹入了湖中,渐起巨大的水花。 “姑娘家还是要娇气些,才有人疼。” 元化满含笑意地从假山后走出来,慵慵散散的,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素凉。 小姑娘学着他的模样瞪了回去,“元大人若是早些出来,不那么贪看热闹,我就不会动粗了。” 元化眉梢一挑,恍然般说道:“是草民不好,劳公主动脚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我已对她再无威胁,何必还派杀手追杀?”素凉眸子幽深,泛起阵阵的不耐烦。 元化浅眸也萦着一抹杀意,“斩草除根,靖卉一贯的作风。” 素凉递给他一个小瓷瓶,“查查,这是什么?” 元化接过来,借着月光隐隐看到里面蠕动的小东西,忽的笑了笑,“公主,这可是好东西,若是体内有毒素,这小家伙定然给你吸干净了。” 闻言,素凉也愣了瞬,随后板着小脸,“那还给我。” “这东西放在公主那儿不安全,还是草民代为保管的好,这小毒物,草民熟悉怎么养,放公主那儿万一死了,多可惜。”元化将小瓷瓶放入了腰间,半点没还回去的自觉。 觉着元化说得对,素凉便也没有执意去要。 “公主去镇南侯府了?”元化倾身,视线直直地看向她。 素凉点头,“去拿玉璧,而且这也是从镇南侯手中得来的。” “坑来的吧?” “……”能不能好好说话。 “玉璧公主可要收好,如果哪天公主需要它的帮助了,草民会替公主安排好一切。”元化温和笑着,从袖中拿出两块包好的热乎桂花糕,“秋日收集的桂花,想来味道也不差。” 小姑娘闻着熟悉的香味儿,眼神顿时就亮了,已经好久没吃到了。 第39章 素凉回去得有些晚了, 躺上床就睡着了。 翌日醒来之时,小姑娘发现外头天都已经大亮了,腰间环着的手臂提醒着她, 夜珩昨夜回来了,而且,今晨他也赖床了。 “醒了?”男人磁性低哑的声音落在耳畔,痒痒的。 小姑娘慢悠悠地抓起被子将脑袋也罩住,闷闷地说着, “没醒。” 她还想继续赖会儿,这冬天,当真是冷极了。 感受到小姑娘的手脚不规矩地在往自己身上贴,夜珩凤眸软了软,一把将人捞到自己怀中,大掌握住那双总是冰冰凉凉的小手,满是无奈, 怎么就不见暖和呢。 俩人又赖了会儿床才起。 “今儿的阳光竟比昨日还要好。”素凉跑到院中, 摊开手,笑颜迎着金灿灿的太阳。 肩身忽的一暖, 夜珩从身后将披风给素凉系好,“凉儿陪本王出去转转可好?” 素凉点头,她也正想去, “好。” 白阴山。 这座山位于京郊, 绵延向丰州,山并不是很高,山顶修建了一座观星台, 许多人都愿花费一两个时辰爬上山顶, 待夜里时, 一观满天繁星。 传闻,这是离太岁星最近的地方,只要向着它许愿,便能获取几分幸运。 夜珩和素凉都穿着低调的常服,俩人牵着手,一步步踩着石梯,往山上走去,这路上蜿蜒出的景致,在这瑞雪后的冬日里,格外令人注目。 可王妃娘娘现在已经没有了这种闲情逸致。 小脚一动不动地站在石梯上,有意拖着,“王爷,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还没到山顶。”夜珩耐心地就着小姑娘的步子,这期间,愣是被许许多多同样爬山的人越过去,“再过五个弯,凉儿依旧走不动的话,本王背你可好?” “五个弯!”素凉朝他伸出五根素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小眼神里望着面前这个矜贵斯文的男人,蓦地心中多了些期待,“王爷说话算话。” 能让战神背呢…… “算话。”夜珩墨色凤眸不自觉溢流出浅笑。 小姑娘身体太弱了,本想让她跟着自己学点武,可瞧着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剑都不能提太久,而且学武还容易受伤,这只娇气包如何受得了。 思来想去,摄政王只想出爬山这么个办法,想先让她多练出一些体能。 方才过弯都很快,现下素凉望着眼前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梯,兴致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幽怨地瞅着身侧的人,“王爷,你是不是糊弄臣妾?” 这五个弯下来,她可能爬都爬不动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1章 “方才本王牵着凉儿,你只顾着看脚下的路,哪里注意过这些,明明都是一样长。”夜珩好笑地走近,揉了揉她被风吹得冰乎乎的脸蛋,“现在某人心中有小算计,自然觉着远了。” 素凉一想也是,可怀疑的神色也未消散。 “还想让本王背吗?”夜珩淡然地说着,清琮的嗓音格外好听。 他的话音落下,小姑娘已然转了身,雀跃地朝着石梯上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素凉紧靠着唯一的信念撑过去,累得气喘吁吁的,终于,五个弯过去了。 王妃娘娘上了最后一个台阶,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坦的路面,此刻已然有很多人在他们的面前走来走去,小贩吆喝着卖冰糖葫芦,文人雅士一边望着远处的风景,一边吟诗作对。 嗯,五个弯,刚刚到山顶。 素凉忽然觉着身旁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是个大混蛋! 她就说后面的弯根本不能和前面的弯相比!越来越陡! “凉儿真厉害,这么快就登上山顶了。” 夜珩低沉轻笑的话让素凉气不打一处来。 素凉偏过头,没忍住,捏了一把他凑近的脸庞,这神祗般的容颜下何苦要藏着一副黑心肠呢。 下手没轻没重的,素凉已经给他的脸捏红了,她瞧了眼没反抗也没多少表情的男人,做贼心虚地跑开了。 夜珩凤眸随着那小身影移动着,眸中缱绻出宠溺和温柔。 此刻在半明半暗的观星台侧,一位一身白衣的公子也望着他们的方向,只不过他那双谦和的眸悄然湮没了几分阴冷,视线落在跑开的素凉身上,又多了几分迷离之色。 不过几月的光景,那温吞又怯懦的女孩,竟能蜕变得如此得美丽,她那张本就姝丽的小脸绽放着蛊惑娇媚的笑靥,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令他惊艳的同时,心底的想念如潮水般尽情涌来。 “公子,想必跟在公主身侧的男人,便是启国那位名声赫赫的摄政王。” 手下人的声音打破了他沉浸下的幻想,闻言,他的心蓦然沉甸甸的。 他怎会没注意到那清绝无双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旁人触及不到的贵气,气质容貌都像是上天精心勾勒,将偏爱表现得极致。 他实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成为了宁儿的丈夫,尽管他们看起来是那般和睦耀眼,可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而他也不允许。 “王爷这是作何?”素凉诱不过眼前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只一眼,就从男人手中接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的轻笑,“哄哄夫人。” 素凉往旁边移了半分,这男人,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怎尽往人家耳朵旁凑,这一吸一呼间,滚烫滚烫的。 手下见着公子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神色,生怕殃及池鱼。 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等下帮我去做一件小事。” “是,公子。” 快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夜珩叫了素凉过来,拢了拢她的披风,“凉儿,我们该回去了。” 见她露出不舍的表情,夜珩又道:“你若喜欢,我们常来便是。” 素凉指了指一旁修建得漂亮又宏伟的观星台,“王爷,我们不看星星吗?” “夜里凉,这里风大,乖。” “可臣妾听说这里许愿很灵的。” “本王可比太岁星灵验,凉儿有何心愿,可要试试?” 思索了半天,也没见小姑娘再蹦出一个字,她小指一勾,恹恹地勾着夜珩的手指,“王爷带着臣妾走吧,臣妾累着了,实在走不动了。” 方才还撒欢似的东跑西跑,现下要回去了,倒是不想走了,这小脾气。 “嗯?”素凉低头没瞧见那抹红色,她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王爷,臣妾的荷包掉了。” 说着,她想到自己曾在不远处的树枝旁蹭了下,没等夜珩多说什么,小姑娘又跑开了,“王爷等等,臣妾马上就回来。” 叮嘱小心的话还未出口,那一抹倩影都隐入人群中了。 夜珩无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果然在这儿。” 素凉小鹿眼一弯,正准备从树枝上取下。 另一只白皙的手忽的伸过来,先一步取落,递给素凉。 “谢——” 小姑娘的手僵在空中,剩下的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也发不出。 “宁儿,好久不见。” 第40章 素凉没有接他手中的荷包, 只静静抬眸。 他还同往昔时候一般无二,周身气质干净,眉眼间尽是柔意, 仿若有着融化人心的本事。 “姐夫。” 素凉想了个最合适的称呼,来回应这句时过境迁的寒暄。 容立书感觉自己的心口刹那间被刺痛,他浅笑着望着这么漂亮的女孩,想到如今的身份,倒是承下了这两个字, “嗯。” 在他想伸手抚摸素凉头发的时候,小姑娘后退了半步,将疏离和抗拒明晃晃地展现在他眼前,“若是你想要这枚荷包,如往日谦和一些,说些好听的话,我自会告知是哪家所绣, 这般小偷小摸的, 可非君子之举。” “我只是想见见你。”巨大的失落感在容立书心中肆无忌惮地席卷,眼底是无处遁形的落寞。 “那你这法子用得可正巧。”素凉美貌无害地朝他笑了笑, “因着这枚荷包是王爷送的,我才回来找上一找,若是旁的, 丢了也便丢了, 你大抵是见不到我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2章 容立书轻轻扯了扯唇,“那可真是巧了。若非知晓宁儿只是喜欢红色,我都要差点以为你是对送荷包的人动了心。” 素凉朦胧的视线里藏着几许清魅, 也如同他那般唇瓣轻扬, “若非知晓容公子心系长姐, 而长姐尚在人世,我都要以为公子这悲苦凄悯的模样,是丧了妻。” “宁儿,你说话何时这般刻薄,我们自知愧对于你,但我们也在想办法补偿你,可你——”容立书被她陌生的模样搞得心慌,想去拉她。 素凉轻轻侧身,“既然知道愧对于我,那公子也不该奢求我以德报怨吧?” 容立书微微皱眉,“我知道你怨我,可宁儿也不该这般诅咒小卉。” 素凉抿着的唇瓣蓦然笑开了,笑得肆意又惊艳,“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是你口中的小卉,宁儿是你远在幽国的未婚妻,别再忘了,姐夫。” 容立书愣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 身份一事,本该是对她的威胁,可她这般提醒,却让他认清一个事实,他现在没胆子敢曝光她替嫁的身份,也就是根本威胁不到她。他自以为是的亲昵称呼,在面前的女孩儿眼里,不过是个筹码,而且还摆不到台面之上。 两个人之间,早已各自竖起了一道屏障,自成一个世界。 容立书眉宇间暗沉了些,指尖捏着那枚荷包,冷淡地凝着她,“你当真不怕吗?若替嫁的事情被夜珩知晓,我们只是少个细作而已,你却连这条命都保不住,日日当他的枕边人,想必你更了解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究竟有何手段,能让魑魅魍魉都惧之,畏之。” “你要告诉他吗?”素凉轻笑一声,甚至于小鹿眼中不禁添了几分嘲讽,明晃晃的。 容立书本以为她终究是怕了,便拿捏着,“只要你不再——” “那我帮你把他叫过来吧。”素凉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转身跨过拐角,朝着远处的男人招了招手,小姑娘转身的刹那眼里布满暖意,甜甜地唤着,“夫君——” “你。”容立书断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胆大如此,心中恼怒的同时又只能压制着自己已然扭曲的神色,眼见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连离开的意气也没有。 小姑娘唤他,夜珩快步走了过来,等他到女孩儿的位置,才看到树旁边还站了一个男人。 容立书整理好情绪,优雅走到夜珩面前,不卑不亢地朝他行了礼,“见过启国摄政王。” 既然早晚都是要见,现下相见也并无不可。 夜珩凤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疑惑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脸上。 “王爷,这是臣妾姐姐的未婚夫,此行岁朝是他带人过来观礼的,真是好巧,竟然在这里先见到了。”素凉勾勾男人的大掌,然后将小手塞进去取暖,小动作熟悉至极,已然被她做过很多次,方才这般自然。 这一幕落在容立书的眼里,自然成了女孩谄媚讨好,他神色顷刻转冷。 她竟宁愿这般委屈自己,也不想再接受他? “嗯。”夜珩算是应了一声,可对他本人并无过多感触。 他来京都,自有礼部官员接待,虽和自家王妃有些关系,到底还是未婚夫。 对于夜珩的冷漠,容立书倒是没放在心上,反而轻笑着,带着兄长般的温和,叹息着,“小卉从未出过远门,现下只身嫁到启国摄政王府,妮子在幽国宫中被王惯得骄纵,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事,还请摄政王能体谅她孤身远嫁之苦,能宽宥一二。” 对于他的话,夜珩墨色的凤眸闪过讳莫如深的情绪,瞧了眼身侧乖巧得令人心疼的小姑娘,将人往怀中搂了几分,垂眸凝着素凉,“王妃本是一国公主,娇气便娇气些,甚好。” 夜珩的话,无端勾人,素凉径直将头埋在男人的怀中,“怎就好了,说不定哪天王爷就嫌弃臣妾了。” 小姑娘撒娇的举动惹得夜珩轻轻笑出了声,“不嫌弃。” 喜欢极了。 “见小卉和摄政王这般夫妻伉俪,我也就放心了。”容立书几乎是极力克制着满腔的怒意,面色温和地说出这番话。 容立书的虚伪,素凉早就领教过了,原本那些令人沮丧的片刻影子,再次涌入脑海,只会更加膈应。当初只是她不知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王爷,姐夫还要留在这儿观星,我们先回吧,太阳都快下山了。”小姑娘抬起头,实在不想在这里与之虚与委蛇。 “听王妃的。”夜珩牵着人,逐渐隐没在了人群里。 只有小姑娘还不忘回头给愣在原地目光阴沉的男人招了招手,可下一秒,她的小脸就被一只大掌捧着转了回去。 仿佛是见到了熟人,这姑娘的情绪似乎格外得好,夜珩已经无奈提醒了几次,“凉儿看着脚下。” “唔,好。”小姑娘总是答应得好好的,可转眼就开始蹦。 眼见着要下石梯了,夜珩拉住人,素凉疑惑地回望着他。 只见男人走到两阶石梯下,回眸温声道:“上来,本王背你。” 突如其来的惊喜,素凉愣是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窸窸窣窣地就爬到了他的背上,一点儿也不客气,调皮地在夜珩耳际吹气,“王爷可要慢些走哦。” 回答她的是又一声无奈又纵容的轻笑声。 日暮一点点消散,天边换上墨蓝色。 可夜珩仍旧背着小姑娘,步子沉稳地往下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3章 素凉趴在男人宽阔温暖的背上,“王爷不累吗?放臣妾下来吧,臣妾自己能走了。” 属实想不到,他体能这般好,走了半个多时辰也不多喘气。 “本王不累。”夜珩侧眸瞧了眼将头伸过来的漂亮小脸,“之前答应了王妃的。” 素凉惊奇地瞅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眼神里得意得不行,“王爷这言而有信的模样,可真叫人喜欢呀。” 吧唧~一个温软落在夜珩的侧脸,素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王爷能背本公主,也是王爷的福气。” 素凉坚持着自己的骄气本色。 夜珩浅笑,语中意味深长,“其实,凉儿若是在王府,能像在幽国那般无拘自在,甚至于是你那位姐夫口中的骄纵,才是本王的福气。” 这小姑娘,娇气归娇气,可她却从未任性过,懂事乖巧居多,总是小心翼翼,仿若连撒个娇都专门挑好了时辰,他虽欢喜,可瞧着也累。 他知道,也许她从未将他当做依靠。 素凉默默地趴在男人的背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直接红了。 她在幽国过得才不好……来摄政王府的这几个月,她生活得很好,已经很满足了,再不敢奢求其他。 她已经克制着自己不在仇恨中沦陷,这些贪来的时光终究还是要还的。 小姑娘抱着男人的脖颈,不敢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遂闭上了眼睛。 翌日。 容立书来到京都的消息就送到了礼部,这人本该半月后才到的,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礼部尚书赶紧进宫回禀,在夜凌的安排下,收拾好了驿馆,亲自去迎接了他们。 这下几乎都被盯着,容立书想暗下做些什么,反而更难了些。 “我都来京都好几日了,怎么回回他都有事不见!”再好的脾气,也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闭门羹消磨殆尽了。 “公子,那位本就只受命于王,平日里也多忙碌,现下各国使臣都要来启国,想必是真的忙。”单文解释着。 “行,既然他忙,那就等他何时有空了,我再去见他。”容立书只恨自己还未能与靖卉成亲,导致这些人都不重视他,“那我见见其他人总可以吧?” “大人想要见谁?”单文问道。 “我听小卉说,启国这回的科考,探花是王安排的人。” 容立书靠在椅子上,逐渐生了些想法。 “是的公子,此人名为郁生沉,听闻他颇得摄政王的赏识。” “那这人,我得好好见见。” 而此时的郁宅。 郁生沉猩红着眼,眼眶中全是湿润,满含杀意地死死盯着桌上的那一沓文字,手上青筋尽显,平日里的城府从容全然消失,情绪随时都会失控。 桌上散落着已经被捏得褶皱的纸张,上面一字一句都让他痛不欲生,刺得他眼睛生疼。 而众黑墨中的那一份血色绢布,更是击垮了他最后的信念。 他看了整整一晚上,将每个字都清晰记下。 男人最终起身,藏起那块绢布,然后将纸张烧的一干二净…… 他活了这么多年,真成了笑话。 第41章 也是趁着今日天气晴朗, 素凉去赴公良黛的约。 到了地方,眼前是一片墨绿的竹林,其间也种了些其他好看的树, 一条石头铺成的小道在竹林中蜿蜒,小径旁还开着陌生的小花。依稀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清脆哗啦地穿过林中,别有情致。 可惜素凉走到溪水旁,看到的人却并非公良黛。 “怎么是你, 小黛呢?” “公主,你想做什么?” 元化没有回答素凉的问题,影影绰绰的视线被竹叶垂下的阴影笼罩,他的声音温和极了,此时却无端让素凉后背一凉。 素凉目光淡淡地迎了上去,“跟你无关。” “无关吗?”元化绯红的唇角勾起一丝邪异,他眉宇间萦绕着呼之欲出的怒意, 一步步踩在石子上, 朝她逼近。 几乎是心照不宣,素凉径直朝着眼前的男人出手, 而这次,元化也没有再让着她,一拳一脚皆到了实处, 两人在竹林间打斗, 身上都没有杀气,出手却招招致命。 两人来往之间已经不下三十招,素凉终究体力不敌他, 被人反手擒住, 摁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元化紧凝着她波澜不惊的小脸,“若是今日草民用了匕首,公主恐怕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元大人的本事,不用匕首,也能掐断我的脖子。”素凉亮若星光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惧意,语气平静,仿佛只在和相熟的人聊天。 “公主明知道,郁生沉是王选出的人,草民费尽心思让他入了启国朝堂,本是将他作为暗棋,可你却让我们的棋子废了,成了反掖之寇,你的行为,与叛国无异。” 元化放开了她,一句一言冷到锥心刺骨。 素凉轻轻笑了笑,“那元大人要清理门户吗?” 元化盯着她,“公主是在说他?还是说你自己。” “若是我,倒是劳烦元大人再等一等。” 素凉那对性命无谓的神色刺痛了元化的眼。 元化的声音已然是彻骨的阴寒,“等?等公主自己把自己困入囹圄,也省了草民动手是吗?你这么做,知道在身边埋了多大的隐患吗!郁生沉如今痛恨幽国入骨,草民倒是无所谓,你就不怕他找你复仇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4章 一连好几个问,没唬住面前的姑娘,反而让她笑了,小鹿眼中乍然盛放的笑意让元化怒火更甚了,他咬牙切齿,“公主若当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我倒是现在就能了结了你。” “元化,原来你是真的不在意那个男人交给你的任务啊。”素凉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跟我的性命比起来,你好似更在意……我的命。” 元化拧着眉,利落地承认下了,“草民说过,一切以公主为先。只是公主不信草民,还一次次以身犯险。” “原来我的命这么值啊……”素凉喃喃问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他帮自己的理由。 “不认识。”元化否认道,“愿意帮公主,自有草民的道理,公主无需知晓。还有,公主身份尊贵,值不值这种话还是莫要再说出口。” 素凉收敛了笑容,柔声问道:“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元化默默地看着她,“公主请说。” “说了你会答应吗?” “不一定。” “我想让那些人血债血偿,行吗?” 作者有话说: 哦豁,今日作者君回来得太迟了,是无比短小的一章。 第42章 素凉没有看他, 目光落在身侧流淌的小溪里,溪水清澈见底,她平静而淡然地看着溪水从地面高处缓缓流向竹林深处。 方才的话轻得仿佛像一阵风拂过, 带起片刻的衣袂飘扬,又归为寂静。 “行……” 就在素凉都已经打算放弃他的时候,元化极度温和又纵容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某种令人莫名的欢喜,再不似方才那般严厉, “草民愿以身当道,为公主扩疆。” “你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何故帮我?” 素凉不意外他能答应,却意外于他的回答。她自认为自己没有独特的地方,能得他这般相待。 更何况,他还是她父亲的人。答应她,于他而言,是叛主, 也是叛国。 元化也只是勾了勾唇, 不愿骗她,遂不多言了。 “我来启国这么长时间, 除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情报,并没有让我做其他事,这是为何?”素凉一直都很疑惑, 那些情报算不得什么密事, 派人多打听便知晓了。 “公主如今的任务,跟来时一样,跟你家王爷好好相处就是, 取得他的信任, 若实在不行, 也可以生个孩子。” 元化那双多情的眼眸眼尾上挑,又恢复了平时那没半点正经的样儿。 素凉盯了他一眼,长睫微微垂下,小脸紧绷着,认真极了,“我不知道,如何才算真正讨好到他,也无从知晓,是怎么样的情况才算得到他的信任。” 元化见状,嘴角一抽,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思索了片刻,问了句他觉着小姑娘在这方面能听懂的话,“公主认为,摄政王待你如何?” “他待我温谦有礼,从不严苛,大抵王爷本身性情如此,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素凉见自己越说元化的神色越是有些一言难尽,便补充了一句,“他待其他人也并无太多差别。” 然后,元化的神色更诡异了。 良久,他才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可能这世上,也就公主会这般评价他。” 见她沉思的模样,元化没忍住想逗她,“那公主和他没有亲密一点的接触吗?” 此话一出,小姑娘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就连耳尖尖都蕴着淡淡的粉意。 脑海中下意识就浮现出夜珩牵她、抱她、背她的画面,还有男人总是亲她,捏她的脸,甚至于在某些不可描述的情景里,夜珩总是让她喊自己的名字…… 元化还是头一次见她露出这般娇羞的模样,一时间也愣了,随后,笑声似乎从胸腔里溢了出来,惹得素凉瞪了他好几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等你有了媳妇,你肯定也跟他一样!”素凉走近,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即便我嫁的人不是夜珩,也会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公主。”元化低头,看了眼自己鞋面上那个秀气的脚印,意味深长地凝着她,“若那人是容立书呢?” “……” “你们应当见过了,心中可还念他?” 素凉沉默了,她那双澄澈的小鹿眼中透出几许迷茫。 元化一时之间气笑了,“公主还惦记着他?” 小姑娘缓缓开口,“我觉着你说得对。” 闻言,元化克制着突如其来的愠怒,还没开口,就听着素凉语气郑重道:“这确实是不一样的,容立书如何能与夜珩相较呢,他根本不配。” 元化:“……”很好,这下安心了。 “对了,小黛呢?她怎么还没过来。”素凉感觉已经好半天了。 “她今日怕是不能过来了。” “你又做了什么?” “给她制造了点小麻烦。” 素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出门的时候,跟仲叔说,午膳在外面吃。” “那公主要去水镜台用膳吗?”元化微微一笑。 “不去。”素凉一个人往竹林另一侧走去,“你先回去吧,总归都来了,我要去看看景致。” “公主小心。” 元化眼见她离去的背影,悬在心口的那股气总算是放了下来,原来这般逼她一次,真能让她信任自己一点,能让她说实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5章 素凉踩着细碎的石子,眸光渐沉,这场赌局,她赌赢了……久久谋划的试探,真的让她看清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元大人,原来可以是自己人。 只是苦了郁生沉,忽然背上这令人窒息崩溃的仇恨,这般滋味,再无人比她更体会深切了…… 素凉在竹林转了许久,难得找个清净地,却无端被刀剑相接的声音打扰了。 本不欲理会,但入目的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他正被包围,那不自然的步子引起了素凉的在意,再细看,他的眼睛仿佛混沌无神。 严老将军……怎会被劫杀至此。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争取多更点!这两天太忙了(╥w╥`) 第43章 素凉极力忍着想要快速离开的步子, 单手握着身侧的绿竹,她站在远处,望着那位老将军, 与十来个人拼杀。 黑衣人极快地发现严汀眼睛的问题,他们相顾一眼,以最快最轻得步子向他不断逼近,同时还在其他地方制造声音,以混响视听。 严汀却并未上当, 他仍旧保持着谨慎的姿态,双手提剑快速防卫着,将刚冲过来的第一批黑衣人击退。 他双脚稳住步伐,临危不惧,眼睛许是适应了黑暗,已然能够从容应对面前的劫杀。 素凉看到了他手臂和腰间的血红,正缓缓晕开身上的锦缎。 黑衣人一轮又一轮地迎上去, 严汀的伤势好似没有影响到他御敌, 可渗出越多的血,他的体力会逐渐下降, 他这般,纯粹靠着强大的毅力支撑着自己。 听闻,这位严老将军也曾上过战场, 号令千军万马, 他年轻时所击退的敌人,一点儿也不比夜珩少。 他擅武,擅用兵, 也曾令无数敌军闻风丧胆。他单骑去敌营中取过敌国元帅首级, 也曾火烧敌军粮草致使对方十万雄兵无米可食, 也曾不费一兵一卒让对方开城献关…… 这位严将军年轻时威势一方,当年皇帝根基未稳,四国虎视眈眈,靠着这位将军二十年征战沙场,才换得启国日渐强盛。 可以说若无他,启国也无法到达今天这地步。 后来,传闻他受了不小的伤,皇帝召回。 也幸好,往后十年里都国泰民安,也不需要他再去冲锋陷阵。他这才安居京都,与分别已久的夫人生了个女儿。 他总说,这一辈子,也是真值得了,可他还是遗憾,遗憾让自己的发妻苦等二十年,遗憾没能见到老母亲最后一眼…… 皇帝并未收过他的兵权,重赏以后,还将自己的外甥丢到了将军府,说是恭贺他们喜得千金,给将军千金做个伴儿。 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这是给他外甥铺路,想让他拜严将军为师。 再后来…… 一朝战神问世,所有人见到,无不高呼一声——参拜摄政王。 素凉看着严汀困在囹圄依旧自信淡然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他立于三军之前,挥手而下的场景——元帅有令:斩杀敌军,不死不休。 眼见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回击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素凉终于摸清了这些人出招的规律,心中有了法子。 她从隐蔽处飞身上前,抢过一人的剑就加入战斗。那些黑衣人眼见着严汀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突然有个人来捣乱,他们愤怒之余更是无所顾忌地攻击二人。 一道清瘦的倩影在黑衣人当中格外显眼,素凉从不恋战,她打不过元化那个深不可测的人,可不代表她不能杀了这些人。 他们见过她出招,不能只是击退,必须都死。 素凉的弱点也很明显,她必须速战速决,趁着那些人突然的聚拢,素凉直接一把药洒在空中,在黑衣人片刻僵硬的瞬间,血光四溅,十多个黑衣人顷刻毙命,结连倒地的声音在四周闷响。 见人都清理干净了,素凉便打算离开,刚转身,严汀就叫住了她,“姑娘,请留步。” 说着,严汀竟向她走来。 素凉若非瞧见他方才眼睛看不见也能游刃有余地和敌人过招,这般流畅地走过来,她都要以为他装瞎。 “姑娘既救了老夫,那好人做到底,能不能送老夫出了这竹林。”严汀朝她笑笑,“老夫身上的伤可真疼,还血流不止的,姑娘应该不想看到老夫在这血尽而亡吧?” 素凉本想着他若是要感谢,自己直接拒绝了便是,他这般说,她现在还走不了了。 小姑娘变了嗓子,哑地如同裹了沙,“你直走一百步后右转便是。” “你既然真忍心丢下我一个孤寡老头在这儿。”严汀说些,竟伤心地开始擦眼泪。 素凉头大地盯着他演,好好的,干嘛非得用她的袖子擦! 额角一抽,素凉只得带着他出去,衣袖都被他使劲拉着,能怎么办?又不能割断。 一路上,严将军都挺好奇的,“姑娘,敢问你是何方人,老夫来日好上门致谢。” 自然,素凉压根不会搭理他。 “姑娘,你这身手当真极好,计谋也不差。” “那些可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一等一的杀手,你都能把他们都杀了。” “姑娘,敢问你师从何处啊?可是京都人吗?” “姑娘最后是用毒吧,真厉害啊。” 素凉从不知道,原来劫后余生的老头儿话这么多,直到他说:“你这声音,倒是跟老夫认识的一个人很相似,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6章 素凉大步往前,只想快点让这个麻烦离开。 “摄政王妃你知道吗?” 素凉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可小鹿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还是方才的神情,素凉微怒道:“不要拿我跟那个花瓶比!” “原来姑娘也觉着那女娃是花瓶!”严汀一副找到了知音的模样,跟素凉说道起来,“她的确实好看,可一天天只会撒娇,偏生我那个徒弟还吃那一套,上次老夫去摄政王府,她针眼那么大的伤口竟然哭了半天,老夫真是活久见!” 素凉面无表情:“……” “若是她遇到了老夫今日这场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素凉:“……”这老头儿可真讨厌! “千娇万宠的公主,除了这身份,无一是处,配不上老夫的徒弟。” 素凉默默叹息,她连身份都是假的。 “姑娘就不一样,你若是入了朝堂,定能当得了将军。” 她当不了。 终于将这讨嫌的老头儿带出了竹林,素凉给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撕下他的衣服简单处理了下他的伤口。 “姑娘,你是不是也受伤了?”严汀不禁拧了拧眉。 素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起身的间隙将袖子从他手里取出来了,“有马蹄声,你的人应到来了,我先走了。” “诶,姑娘,你怎么知道是老夫的人,万一又是来杀老夫的,可如何是好?” 严汀没能等来回答,显然人已经离开了。 马蹄声近了。 “老师,您没事吧?”夜珩见到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准备扶他上马车。 “没事才怪!”严汀朝着他的方向踢了一脚,踢了个空,语气有些冲,“你来得太早了!” 他都没能和那个姑娘多待会儿,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禀王爷,竹林中有十九具黑衣人尸体,他们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发现。” 聂晟让人处理着那些尸体,夜珩扫了一下,随即问道:“人都是你杀的?” “臭小子什么态度!”严汀不是没听出他语中的质疑。 “谁杀的?”夜珩淡淡地说着。 严老将军想到就气急,“老夫也想知道!” “他人呢?” “老夫也想知道!” 夜珩无言,他吩咐着手下带严汀回去,严汀疑惑,“你不一起回去吗?” “本王还要去找王妃。”夜珩说着,就往另一旁的方向走去。 严汀愣了一下,“她也在这儿?” “不知道。” 夜珩不清楚他的小妻子是不是没能等到公良黛就先回去了。 “那你找个球!” 素凉到水镜台的时候,无数次想将面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揍一顿。 虽然幸好他早就把马车和车夫马忽悠走了,没被夜珩发现,可是她竟然走了那么远的路才回来!累死她了! “公主莫恼,吃个桂花糕填填肚子。”元化一边递筷子,一边道,“本想晚一点来接你的,谁知你竟自己回来了。” “若不是看在糕点的份上,非得让你跑去竹林再跑回来。”素凉报复性地吃下一整个桂花糕,小姑娘怨气很重,她都饿了许久了。 就在她准备夹第二个的时候,喉间有什么在翻涌,元化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小姑娘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口瘀血就吐了出来。 “公主!”元化吓得不轻,神色骤变,他扣着素凉的脉,另一只手不知道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你跟人打架了?”元化神色凝重,这才想起她的不对劲,他刚听到下人禀报说公主来了的时候,她已经在沐浴更衣了,他以为她只是爱干净出了汗。如今看来,她怕是在掩盖着什么。 “嗯,遇到了杀手。”素凉点头,服下元化递过来的小药丸。 元化冷着脸,周身肆意放着杀气,“谁派来的?又是靖卉?” 素凉只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 哪知元化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眼神紧紧锁着面前的人,声音更是冷若冰霜,“别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那下次我忍忍。”素凉无所谓地朝他露出一抹促狭之色。 “公主,草民跟你说的话,你是否从来不放在心上。”元化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丢下那个小药瓶就起身离开了。 素凉盯着忽然发脾气的人,小鹿眼闪了闪,这人居然被她气走了! 素凉皱了皱眉,收回视线,看着已经沾了血的桂花糕,想必是不能吃了,小姑娘心理感觉到可惜。 等她修养了会儿,顺便也编好理由,身体好转一些的时候,素凉才离开水镜台,回到摄政王府。 “王妃,王爷在里面等您。”冰絮见素凉回来了,忙上前说道。 素凉点了点头,扬着笑容走了进去。 可当她看见夜珩面色无波地坐在桌前,修长匀称的手中还在摸索着那块双螭纹玉壁的时候,心猛然跳了跳。 “凉儿,过来。”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此时却莫名让素凉想逃。 第44章 素凉既然带着冰絮去的, 就没想过要瞒过他,思来想去,觉着最安全的地方定然是夜珩的地方, 她摸索着,竟然真的找到一个小暗柜,然后小姑娘直接将玉壁藏里头去了。 “这玉璧凉儿怎么得来的?”夜珩待她慢吞吞地走近,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凤眸平静地看着她, “本王记得,它应该在镇南侯手中。”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7章 素凉朝他弯了弯粉唇,“镇南侯送给了臣妾。” “他何故给你?”夜珩颇有要问清楚的架势。 素凉见他这般质问的模样,懵懵地盯着他,“王爷打探得这般清楚是要做什么?” “回答本王。”夜珩拉着她的小手,掌心微微用力,想将这小姑娘的视线转移到玉璧上面来。 许是真的被骄纵惯了, 素凉想挣了挣自己的手, 但是没挣脱,小姑娘皱着秀眉嘟囔着:“王爷想知道, 去问镇南侯便是了,臣妾如何知道他怎么就送了。” “本王问过他了。”夜珩凝着她,清琮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心惊。 他发现玉璧之后, 就去过镇南侯府了。 余泰不是好相与的人, 能从他手中得到玉璧,想必小姑娘是花了些心思的,他当时不过是怕余泰欺负过她, 才去问问。 结果却听到了一堆赞美之词。 “摄政王妃可真是好胆识。” “老夫可许久没见过这般妙人儿了。” “你都没看到, 她吞下去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就是可惜老夫的虫子了, 都养出感情了。” “倒是便宜你小子了,老夫的儿子还没成亲呢。” “……” 可惜他全然不在意,满脑子里只剩下他之前说“英年早逝”“三四年都会被虫子啃噬”…… 即便知道他知道这些都是唬人的话,可当他听见小姑娘直接吞下去了,心还是猛然沉了沉。 从听见到现下这刻,心口还弥满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这下换做素凉满脑袋疑惑了,“王爷既问过了,还来问臣妾做什么?” 想到那日的场景,素凉眼巴巴的,“也非是臣妾不愿与之交换,他自己说——” “他说让你选蛊虫吃,你也愿意?” 素凉看着他略微失望的神色,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始说。 “本王竟然不知,这玉璧于王妃而言是这般重要,重要到他说内脏会被啃噬三、四年,王妃也义无反顾……”夜珩绯薄的唇际微微勾起,凤眸中却浸染着墨色风暴。 他修长的指尖捏着那块结构细巧的玉璧,目光落在上面,仿若在下一瞬就能将它毁掉。 素凉明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极致危险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伸过手,放在他按在玉璧的指尖上,索性夜珩没跟她抢,任由她将玉璧拿回了手中。 只不过这一动作,更让夜珩心下一沉。 将玉璧收回盒子里放好,素凉才瞅着他,认真思索了一番,试探着开口,“王爷是生臣妾的气了吗?” 夜珩看向她,漆黑锐利的眸光盯得素凉发毛,“不应该吗?本王差点就没王妃了。” 素凉:“……” “王爷,哪至于此。”素凉朝他靠了靠,讨好地扬起一抹娇笑,“臣妾算着他不会让臣妾有事,而且,倘若那蛊虫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虫子也被臣妾捏死了……” 王妃娘娘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说了一半就没声儿了。 她瞧着夜珩深切望着自己,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小姑娘从容乖巧的样子就要维持不住了。 素凉欲哭无泪,小手揪着他的衣袖,“王爷,臣妾错了。” 反正遇到事情,先认错总是好的,“您不会没有王妃的,即便……” “好了。”在她还没说出更让自己难受的话之前,夜珩打断她的话,起身,凤眸中颇有些失落,“本王给王妃说过的话,王妃是否从不在意?” 素凉愣住了,小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已经站起身的男人,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怎么都这样说,她又不是没把握。 素凉想要拉住他的手收了回来,怎的,谁还没脾气了? 一个个什么都不说清楚,朝她生什么气! 她也生气了! 想着,素凉觉着以自己“骄纵”的性子,应该气呼呼地先走,然后小姑娘就这么想着,果断地就以跑的先一步冲出了房门。 而刚走到房门的夜珩,骤然瞧见一抹漂亮的倩影从身侧匆匆而过,凤眸盯着她的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底忽的软了软。 在书房处理了许久的公务,夜珩放下笔,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 “王妃在做什么?”他朝一旁的聂晟问道。 聂晟道:“王妃午后去廊桥散了会儿步,然后让仲叔给她多添了几个炭盆,一个人在房里作画。” “她画的什么?”夜珩随手端起一旁的杯盏,送入口中。 他不过随口一问,却没想从聂晟的脸上看到了纠结的表情,蓦然心底升出了几分好奇,挑眉看向他,“王妃不让说?” “回王爷,这倒没有。”聂晟脑海中回想起那一幅幅生动至极的画作,努力绷着脸道,“从轮廓上判断,王妃画了几只灰狼,一只正给小兔子送吃的,另一只给小兔子捶腿,还有一只……趴在小兔子面前哭。” 王府中都在传,王爷和王妃吵架了。 下人说看见王妃午时红着眼从房间跑出来,一个人衣衫单薄的,可怜得紧,听闻仲管家在看到的时候赶紧给王妃拿了件裘衣去。 而王妃的这几幅画,明眼人瞧着,都知道她在暗喻什么。 见自家主子听到并没有生气,隐隐透出些许无奈的神色,聂晟大着胆子上前,问了句,“王爷,您惹王妃生气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8章 夜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明明生气的人是他。 小姑娘的危险行为绝对不能惯,需要让她意识到错误才行。 夜珩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空已然蒙上一层暮色。 “去叫王妃用晚膳。” 看到聂晟的时候,素凉正趴在桌上欣赏自己的画作。 这一下午,气是解了,可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夜珩。 她极少与人吵架,不会处理现下的小困境。 素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到前厅的时候,夜珩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周围也放了些许炭盆,暖意袭来,她便把狐裘解下来了。 王妃娘娘睨了眼男人斜对面比较远的位置,抬头看不到他,还离得这般远,真合适。 屁股还没坐下,就听见对面沉声道:“坐过来。” 素凉定定地看了眼他身侧的位置,不大高兴男人的态度,嘴里咕哝着,“才不要。” 夜珩见她慢吞吞地在自己身侧坐下,将手中盛好的鸡汤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又不发一语。 素凉盯了眼鸡汤,又看了眼摆在里面的精致汤勺,直接拿起筷子夹了碗中的一小块鸡肉喂到嘴里,她就不喝汤。 诶?刚送入嘴里,那股浓郁的香气夹杂着鸡肉的软嫩就在口腔中绽开。 小姑娘顿时眼睛都亮了,可真好吃,于是下意识喝了几口汤。 在她喝汤的时候,王妃娘娘的小盘子里已经布了许多菜,挑了刺又蘸好辣酱的鱼肉,一个炸过的小鸡腿,还有几块瑶柱,几片烤鹅,两根脆且爽口的鸡髓笋。 素凉吃得开心,想也没想就偏过头朝他笑道:“谢谢王爷。” 然而小姑娘的笑脸坚持了一瞬就垮了,男人根本不理她。 他还在生气。 于是,王妃娘娘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小盘子往另一侧挪了挪。 沐浴后。 素凉并没有等夜珩,悄悄服下药后,便让冰絮关好房门,小姑娘钻入了被窝,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夜珩过来的时候,冰絮正守在门外。 “你先下去吧。”夜珩吩咐着,有他在,何必还需其他人守夜。 “是。”不过冰絮并未立即离开,她趁着夜珩还未推门,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王爷,王妃其实很好哄的,您可以试着送些稀奇的小玩意儿。” 夜珩:“……” 怎么所有人都来教他哄王妃。 方才遇到的仲和也是。 不欲争辩什么,夜珩挥手让她下去了。 进入房屋里,他没有点灯,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到了床榻前。 只见原本又宽又大的被子全部都卷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入目只能看到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小家伙脸都埋在被子里。 夜珩凝了她片刻,伸出大掌,果断将人直接抱起来放在了内侧,然后拉着一只被角微微用力,小姑娘倏然就从茧中解放出来。 素凉想装睡都不行了。 她本来就还没睡着,夜珩这么大动静她再不醒就真成猪了。 她转过头,一脸的幽怨,不过男人并未出声,小姑娘也就没有说话。 俩人在黑夜中大眼瞪小眼。 终是夜珩败下阵来,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暖和的被子依旧盖在素凉身上,只是腰间又多了一条手臂,男人那略显滚烫的胸膛贴了过来,素凉突然觉着,床边放着的炭盆已经不起作用了。 反正也逃不过,素凉干脆在夜珩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依稀在夜半时分,素凉察觉到有动静,瞬间被惊醒,身侧正准备起身的人见状,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乖,接着睡,没事。” 素凉刚刚做了噩梦,额角的冷汗还未退去,此时见他很忙的样子,素凉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躺了下去,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但她浅眠没多久,胸口的内伤复发,她被折腾醒,艰难爬起来吃了颗药。 夜珩还没有回来,素凉待疼痛好些了,她才回到床上,准备接着休息。 这时辰,门口忽的传来了敲门声,是一道男人的声音,依稀有点耳熟,“王妃娘娘,方便开下门吗?” 第45章 素凉披好狐裘给他开了门。 推门的刹那, 如絮的雪花迎面卷来,即使站在面前的人挡了大部分的风雪,凛冽刺骨的寒风依旧刮得小姑娘脸疼得紧。 “傅呈, 怎么了?” 素凉方才听到少年的声音,就觉着像他。 风雪中黑衣黑发的少年站得挺立,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顷刻化成水, 面具遮了他所有的情绪,若非注意到方才略微急促的敲门声,素凉也不知道,他是着急的。 少年站在素凉的面前,声音微沉,像是在冬日里冻得久了,微微有些哑, “王妃娘娘, 您能否跟属下去一个地方?” 素凉想了想自己穿的衣服,“那你再等一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素凉就穿好了衣服,换了件更暖和的斗篷。 小姑娘跟着他的步子走着,一路上已经出了府门, 她也没问到底要去哪儿, 似乎很是信任。 他们绕过摄政王府的后门,一路向着王府后面的山上绕去,山路难行, 越往里走, 越便是没了路, 只能看着少年在前面开路。 当走到路的尽头时,眼前却还有一座山头,入目的唯有两根铁索横在崖壁上,一上一下。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9章 “王妃娘娘的轻功极好,对吗?”少年回头,看着素凉的眼睛,说话慢极了。 素凉抿唇,认真想了个问题,“我若说不好,你能带着我过去吗?” 少年沉默了,当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早就已经暴露了。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飞身上了那道铁索,然后转头看着素凉。 素凉脚尖点地,身子轻盈一跃,便攀上了铁索,脚下的铁索一直在晃,极难稳住,而手心冰凉的触感也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里有多高?”素凉瞥了他一眼,问道。 少年停下动作,垂眸望了眼脚下,只有不尽的深渊和缭绕的云雾,雪还在一直下着,他根本看不真切,“约莫过百丈。” “那如果你掉下去了,能活吗?”素凉斗篷上的帽子已经被寒风掀开,露出冻得生疼的脸。 “……” 少年看着她,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可是我能。”素凉再跃,已经到了少年身侧,不过眼中有一抹少年看不懂的情愫,无端看得人有些难过。 少年转过头,避开她的双眼,“为何?” “大约我比你轻,能飘着下去。”素凉缓缓开口,声音随着悬崖峭壁瞬间而过,径直错过少年的身。 少年瞬间吓白了脸,等转头看过去,素凉已然从容地站在了对面石壁之上,寒风卷起她斗篷的角,风雪湿了她的头发,也加重了她眼里的冷意。 这道铁索并不算长,只是脚下的高度着实令人心惊,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少年也飞身过去,站在素凉的面前,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便道:“公子在山洞里等公主。” 素凉伸手将帽子戴好,朝着他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未到,就见到那处极其亮眼的火光,映着山壁内侧,金红一片。 “宁儿,你来了。”容立书本坐在火堆前,看到来人,笑着站起了身,迎了上去,“是不是要冻坏了,快来暖暖。” 素凉躲开了他伸出的手,将手藏到斗篷里,越过他坐在石块上,烤着火。 没有搭理他的话,素凉稍微感觉暖和了一点,才面朝着他,眉眼弯弯幽幽开了口,“容公子今天又想演什么,丧了偶的鳏夫?还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宁儿你跟我说话,何必如此?”容立书拧着眉,优雅地走到素凉的面前,静静地注视着她,声音放温柔了许多,“许久未见了,你还是这般怨我吗?” 素凉仰头,认真辩驳,“容公子跟我说话,语气可否别这么弱,不然我可能会以为你身体出了问题,需要补气。” 容立书:“……” “深更半夜,又下着雪,找你的手下把我骗到深山老林中,还横渡悬崖铁索,连我自己都以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了,怎么可能只是单单的怨?容公子可想的太简单了些。” 素凉烤着自己的斗篷,小手,头发,一边盯着火,一边忙碌着,就是不想看他。 这大半夜的,真够糟心。 容立书怔了好半晌,实难相信,这是以前什么都听他的,还乖巧懂事的那个姑娘。 “宁儿,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他蹲下身坐在素凉旁边的那个石头上,侧头道。 素凉额角突突,她笑着转头,毫不客气,“你若是没有原因,大抵我会认为你失心疯了。” 容立书再能忍,也被素凉弄得快伪装不下去了,他放于膝上的手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克制了自己的怒意,解释着,“苍国使团前阵子来时便口出狂言,说定要取走摄政王最重要的东西,较量一番。而今夜,他们恰好在这座山上,等一会儿,你也许就能见到了。” 素凉指了指自己,“所以,你的意思,那个最重要的东西,是我?” 容立书点头,“今夜是挑拨苍国与启国的好时机,若是被夜珩知晓,他们抓了你,定然掀起一阵风波。” 这招数,果然很符合眼前之人的心肠,素凉搓了搓手,努力让自己更暖和一点,“然后呢?我们能得到什么?” 容立书眸光微眯,“得到什么?如此一来,岁朝后他们的盟约文书便签不成,只要签不成,我就有办法拉拢苍国。启国强盛,苍国和幽国一起,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战神吗?” 火光映得小姑娘脸庞金黄,素凉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并未有多余的神色。 可这般无谓的态度,却触怒了容立书,“宁儿,若非启国强行出兵且欺人太甚,你又如何会和亲至此?失城辱国的事,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忘。”素凉敛下了眸。 她如何会忘记呢…… “你明白就好。”容立书叹了口气,一副她终于想通了的神色,“时间紧迫,等下便委屈宁儿了。” 素凉还没明白是怎么个委屈,一旁沉默许久,已经摘下面具的少年便拿着一根绳子上前来。 素凉:“……” 由着他将自己绑起来,素凉只觉讽刺。 “宁儿,你这般大义,来日我定然会禀明王,让他嘉奖你。”容立书见她不抗拒,已然满意极了。 而素凉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俩糟心玩意儿。 眼前的少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正的脸,只是这张脸,在素凉心理,远远比不得戴了面具的另一个少年。 “当年我让你跟着他,学到的本事都用来对付我了?”素凉轻阖了阖眼,遮下了眸中无尽的失望。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0章 少年声音沙哑,“公主何时认出属下的?” “第一眼。” 不想他们说太多,容立书便出声打断他们的话,“宁儿,苍国使团的人已经引来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没等来素凉的回应,容立书又道,“之前宁儿每次都做得很好,相信这一次,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容立书的话让素凉有些不解,之前?每次?什么时候?哪次? 没等她问一句,两人一前一后地都离开了,丢下小姑娘一个人。 素凉凝着山洞外无边的黑夜,站起来靠着墙角坐下,似乎只有晕过去,才更为合理一些。 不过,容立书说了这么半天,她可从来没答应过,要听他的话…… 想到曾经那个说学了本事就保护自己的少年,素凉难免还是会有些难过。 尘年是母亲带来的,第一次见到的那日,还是许多年以前。 望着比自己还要小点又乖又漂亮的男孩子,素凉一点儿也没客气地捏上了他白白嫩嫩的脸。 “男孩子的脸不能乱捏。”小家伙挺小,但挺有骨气。 当时还是小公主的素凉睁着大眼睛看了他半晌,随后捧着他不高兴的小脸,轻声诱哄着,“乖,只给我捏,我给你当姐姐。” 小家伙当时对姐姐这个词还很陌生,“姐姐?” 小公主点头,仿佛听到了他叫姐姐,开心极了,“嗯。” “拿来干什么?”小尘年不懂,在他的生命里还从未出现过这么个角色,可见她似乎笑得很开心,小尘年突然有了些期待。 他们好多人都说,他是暗卫,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家人。 可……没人说过不需要姐姐。 “姐姐可以给你分桂花糕,带你溜出宫玩,给你银子花,给你漂亮的珠花戴,还能保护你,帮你打跑坏人!”小公主说着,欢喜极了。 听到这些,尘年也露出了笑容,“有姐姐真好,可是他们说,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以后我学了本事,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 素凉靠在角落里,阖上眼睛浅眠,好在斗篷够厚,现在还感受不到凉意,但被绳索捆着的手臂隐隐开始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外头有动静,便睁开了眼。 原以为,会看到那些所谓的苍国人,没想到着急朝她奔来的男人,一身墨色,顶着满身的雪花,等看清那张清贵绝美的脸,小姑娘瘪了瘪嘴,眼眶蓦地就红了…… 第46章 夜珩见到被捆在角落的小姑娘,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着实心疼坏了,尤其是看到他家小王妃那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 蹲下身为她解开了绳子, 将人扶起来,凤眸打量着她的周身,声音放得又轻又缓,生怕惊到她似的,“凉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冷不冷?” 素凉眼巴巴地瞅着他, 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中,闷闷地传来小声呜咽。 “凉儿不怕。”夜珩眉头紧拧,将人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儿一般。 “弟妹没事吧?”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惊了素凉一跳,她从夜珩的怀中钻出来, 不大好意思地盯了眼他身后站着的男人。 “这是苍国宗伯谢九思。”夜珩给她介绍着, 随后回了谢九思一句,“有些吓着了。” “弟妹这身子骨, 该多练练才是。”谢九思左手摸着下巴,思索道,随即和善地笑了笑, “我那儿还有几个链锤, 若是用来练习力道再合适不过,明日,我就让人送到摄政王府来。” 眼前的人笑得自然洒脱, 那一脸的络腮胡辨识度极高, 素凉好奇地瞅了眼他的臂膀, 估摸着比自己大腿还粗,这人应当是个高手。 也难怪容立书会将他作为构陷对象,比起宸国纤瘦矮小的达奚一族,他们面上看着,人们应该会更偏向他们是作恶之人。 素凉如是想着。 “要吗?”夜珩垂眸,像是认真思索着什么,随后道,“是该练练。” 素凉:“……” 谢宗伯的链锤真的不会比她脑袋还大吗? “哈哈哈哈哈哈明日,明日我就送来,亲自教教弟妹。”谢九思的声音落在这山洞里格外洪亮。 “这就不用了。”夜珩出言拒绝。 谢九思不乐意地看着他,“这些武器不过尔尔,没人比我使得更好,你还在嫌弃我?” “嗯。”夜珩只顾将斗篷系好,照顾着怀中的小妻子。 “凭何嫌弃?”谢九思嗓门又大了些,眼睛瞪着夜珩,被人这般小看,他自是不服。 “你先打的过本王再说。”夜珩瞥了他一眼,搂着怀中的人准备出去。 “……” 谢宗伯顿时就焉了吧唧的,一声不吭地走在他们身后。 他迟早打的过。 素凉见状,不免惊奇,这样好武艺的人竟是宗伯,如此说来,他是文武双全了。 一出山洞,风雪就使劲往脸上刮,素凉将自己捂得就只剩双眼睛了,手被夜珩牵着一只,他们尽量避开风雪,往山下走。 “王爷,那边不是更近一些吗?”素凉挡在夜珩面前,朝着他的后方指过去。 夜珩看过去,“那边没路,只有一道铁索。” 素凉自然知晓,睁着眼睛好奇地问:“那王爷能带臣妾过去吗?” “能。”夜珩知道自己的本事,即便带个人过去,也是可以的,不过他还是没打算走铁索,“太高了,怕吓着凉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1章 素凉眨巴眨巴眼睛:“臣妾不怕的。” 夜珩轻笑了一声,大掌捏着小姑娘的手微微重了几分,哄人的意味十足,“凉儿真勇敢。” 素凉:“……” 然后,摄政王就拉着人继续往山下走去,丝毫未考虑过那道令人勇敢的铁索。 山下是早已侯着的马车,聂晟等在那里,身侧是王府的一大批侍卫。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 这时候谢九思实在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弟妹,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自寻死路,竟然到王府绑架了你。” 素凉瞅了他一眼,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内疚,小声道:“若是谢宗伯你早些到了,这个人可就是你了。” “我,弟妹如何这样说?”谢九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熟读圣贤书多年,怎干得出这般勾当。” 素凉抿着唇,独自靠在马车的角落处,神色落寞,隐隐还可见些许的委屈。 正当谢九思疑惑着,还想开口之际,夜珩沉声问着:“是你那所谓的姐夫带你走的?”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听到他说出了真相,眉头皱得更紧了,可鹿眼中的慌乱与害怕还是落在了夜珩的眼里。 “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没想要害别人……”素凉嗫嚅着,言语间已然承认了这一点,嗓音里夹杂着几分沙哑,似是怕他误会,想开口解释,甚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只能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夜珩见状,胸口闷闷的,伸手将人轻轻搂入怀中,俯身安抚着,“凉儿别怕,本王心里有数,没有怪你的意思。下人说,你是跟着傅呈走的?” “嗯……” “凉儿过来的时候,是从那道铁索过来的?”夜珩没忘记,小姑娘方才就提议说那边近些。 素凉再度点头,“嗯。” 夜珩再度将怀中的小姑娘搂紧了些,墨眸中闪过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随后问了一个让素凉骤然怔住的问题,“以往你那个姐夫,是不是就待凉儿不好?” 小姑娘抬头望着他,眸中尽是迷茫。 “一个人是否虚情假意,你真当本王看不出?”夜珩朝她弯了弯唇,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第一次就看出来了。” 素凉瘪了瘪嘴,趴在他的肩头。 她一直都平静无波的内心顷刻跳的快了些,旁人他都能看得那般精准,那她呢?她的虚情假意,他是否一直都知道,只是在陪她做戏? 素凉发现,计划了这么久,她第一次产生了无措的感觉。 她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否是她能算计得起的。 可是除了他,也再无旁人了。 “王爷看人真准。”素凉轻声说着。 “嗯。”夜珩没有否认,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所以凉儿……” “嗯?”素凉听得眼皮一跳。 “本王帮你出口气好不好?” 素凉:“……”她差点就要被吓死了。 “对,一定要出口恶气才行!”谢九思虽然听得不明不白,大致也猜到了什么,“这些个幽国人,打又打不赢,只会搞下三滥的手段,使些阴谋诡计,敢栽赃他爷爷,等我见了他,不将他打得跪地求饶我就不叫谢九思!” 素凉目光幽幽。 “弟妹,我可没有说你。”谢九思反应过来,忙添了一句,“你别生气。” 素凉也不是生气,只是被人说中了,毕竟她的手段也磊落不到哪里去。 “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傻到光天化日下揍他,夜里套个麻袋,拖进小巷就是了。”谢九思说得自然极了,仿若这种事干过许多次。 听得素凉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到了王府后。 夜珩先是送了素凉回去歇着。 “王爷不休息吗?”瞅着给自己掖被角的男人,素凉捏着被子,遮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本王和谢九思还有些事商量,凉儿先睡,本王等会儿就来。”说着,夜珩低头吻了吻小姑娘的额头,“若是害怕,本王叫冰絮进来陪你。” 素凉摇了摇头,“那王爷早些回来。” “好。” 书房内。 黑衣黑发的少年站在一旁,周身都是阴冷之气,眼中更是杀意尽显,“我去杀了他们。” 说着,提着刀就准备往外走,才转身,就被聂晟拽住了,他手中力道不小,制止傅呈,“听主子的。” 傅呈拳头握得指关节发白,一字一句阴鸷寒冷,“他们利用我的身份,伤害了主子在意的人,他们该死。” “好了。”谢九思看不下去了,拖着少年到了夜珩的面前,问他,“你说,该怎么办?” 夜珩看着他,“幽国无非就是想离间我们,若是失败,反而让自己暴露了,你说,他们会算在谁的头上?” 谢九思沉默了半晌,最后一拳砸在了夜珩的桌上,“最讨厌你这种爱打哑迷的人!” 他实在没想明白夜珩要说什么。 “幽国使者可不止伤害王妃的那个人,吉奉也过来了,本王战场同他交过手,此人阴险毒辣且好胜报复心强,离间计不止他们能用,我们也可以。”夜珩凤眸微眯,风轻云淡地说着。 “这法子可行。”谢九思明白了,“那就听你的,反正你鬼主意多,总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夜珩没理会他,反而将目光看向了傅呈,“让你查的东西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2章 傅呈静静地看着他,隐藏在面具后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当着夜珩的面撕开,还没递到夜珩手中,半途就被谢九思劫了过去。 他快速看完,嘴里还念叨着,“这就是那个伤害弟妹的人吧?你一直不记得人家名字,现在倒是有了,容立书,原来这个宵小之辈还有如此书香家世,当真辱没了他父母的名声。看看这些龌龊事,分明就是个为利而生的人。” 谢九思看完,没什么兴致地将纸张甩在他桌上,接着道:“他是靖宁公主的未婚夫,倒是没怎么听说过这位公主,不过她可真眼瞎,看上这么个伤害自己妹妹来换取利益的人。” 夜珩对他的碎碎念没多少反应,翻看着手中查到的信息,随口给谢九思解释,“靖宁是前王后之女,婚约是小时候订下的。 不过后来姬家覆灭,王后姬氏被杀,容立书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人,竟这么多年没退婚,由此可见……这位靖宁公主也非是寻常之人,要么她手段极高,要么她身上还有容家一直想要图谋的东西。” 闻言,谢九思蓦然起了兴致,“如此说来,这位公主身上可有许多秘密,我们要不要也查一查她?说不定,还能探到什么意外之喜。”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晚安~( ̄▽ ̄~)~ 第47章 这话一出, 瞬间收获了在场几人的眼光。 “无关之人,无需费力。”夜珩半点兴趣都没有,若非容立书那日引了小姑娘前去, 他也不会派人去查。 “主子说得是。”傅呈转头对着谢九思道,“你真以为我们的探子什么人都能查清楚吗?皇室之人你想都不要想。” 闻言,聂晟若有所思地看了傅呈一眼。 “嘿,混小子怎么跟我说话呢?”这小崽子每次见他,都这副死人相, 一点朝气都没有,难得说了句话,还这么膈应人。 傅呈没再看他,只是端正地立在一旁,“不过主子,属下查容立书的时候,也派人顺便查了下这位靖宁公主, 得到了她的一副画像。” 说着, 傅呈从袖中掏出一卷画。 “你早不拿出来。”谢九思眼睛都落到卷轴上了,催促着夜珩, “打开,快打开让我瞧一眼。早有耳闻,当年姬王后的容颜绝冠天下, 倾城遗世, 这诞下的公主,定也是个绝代色。” 夜珩睨了傅呈一眼,没理会谢九思, 修长的手挑开上面的绳结, 将画打开, 凤眸中隐隐有些不耐,不过手中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优雅至极。 这画中的人儿巧笑嫣然,正坐在秋千上,一身浅绿的衣裳在假山溪水前独有情韵,眉如黛,俏鼻樱唇,眸子里盈着亮光与娇怯,仿若她正望着自己的情郎,花瓣随风而飘落,粘在她的发梢。 姑娘如斯,悦目佳人。 “这美是美,可总觉着少了点什么。”谢九思眼里带着些失望。 聂晟站在夜珩身后,画像也看的清清楚楚,“属下觉着,王妃之貌,才是无人能较。” 谢九思十分赞同,“对,对,聂晟这话不错,我也觉着,这靖宁公主还没弟妹好看。” 夜珩本就对她没什么兴趣,如今听到这些话,唇际勾出一抹轻弧,“嗯。”他家王妃,自然是最好的。 谢九思把画卷了起来,没好气道:“我就见不得你这嘚瑟模样。” 画卷好后,谢九思一把就塞给了傅呈,“你这画,不会是从容立书府上偷来的吧?” 傅呈眼观鼻,不答。 看得谢宗伯又是一阵气闷。 素凉在夜珩走后,艰难起身去找药,忍了这么一路,实在是有些难受。 只是喝了口水,药还没吞下,一口淤血就从喉咙和着水吐出,溅在桌上,头越来越沉重,素凉强撑着将药瓶藏好,匐在床脚,“冰絮——” 冰絮进门后,见到素凉的模样,吓得脸色都白了,“王妃你怎么了?快来人,叫府医过来。” 等素凉再次醒来,已经是翌日傍晚了。 “凉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耳畔传来的声音温柔极了,夹杂着担忧。 素凉眼皮沉重,可能是喝了药的缘故,她感觉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半梦半醒之间,她确实感觉有人在给她喂药,苦得紧。 “王爷。”素凉巴巴地瞅着他,小眼神里还有些未褪去的脆弱,“胸口有些闷。” 夜珩又让府医过来给素凉看了下,确定已无大碍后,才终于放下心。 素凉见夜珩脸色一直凝重,半点未放松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乌溜溜的眼睛看向他,“王爷有胡渣了。” “嗯。”夜珩见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忍多苛责,“被凉儿气的。” 见小姑娘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夜珩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还笑,受伤了也不说,什么时候伤的?” 素凉没有答话,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侧的床铺,“王爷上来陪臣妾再睡会儿好不好。” 夜珩拿她没辙,褪下外衣躺了下来,“亏王妃还记得体贴本王。” 见他躺下来,素凉立马就贴了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肩侧,没有直接回答夜珩之前的问题,只道:“王爷,容立书阴险狡诈,可不能再让他算计了。” 夜珩偏过头,“现在不叫姐夫了?” 小姑娘幽怨地盯着他,“臣妾现在都这样了,臣妾又不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3章 夜珩伸手点了点她的头,“之前没长记性,现在还是记不住,不是傻是什么?” 摄政王蓦然发现,若是真的要让他这小王妃自己反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意会得到。 “什么?”素凉迷茫地瞅着他。 夜珩叹了口气,翻过身,双手撑在素凉两侧,凤眸中溢出几分危险,就在素凉察觉到想逃的时候,他那令人窒息的吻已经落下。 脑袋被扣得好紧,素凉感觉自己的舌尖都麻了,男人才堪堪起身。 王妃娘娘眼眶红红的,小鹿眼中氤氲着雾气,潋滟着水光,娇媚又委屈。 夜珩见状,凤眸中是沉郁的黑色,不想放过她,继续摁着。 “唔……” “王爷就会欺负人……” 小姑娘轻轻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 夜珩看在她还受伤的份上,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只是没等素凉缓一缓,夜珩又抚上她的小脸,一字一句特别清晰。 “本王发现,有些道理跟凉儿说不通,既然讲不明白,那便不讲了。你听着,以后不准以身犯险,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本王说,不准让自己受伤,离危险的地方远一些,还有,不准欺瞒本王。” 夜珩语气郑重,面容严肃,说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昨夜受伤隐瞒不报的事情,还有之前为了玉壁不要命地吃蛊虫,你若想要,本王自有办法得来。” 素凉不知做何反应,现在只乖乖地点头。 见她听进去了,夜珩的神色才缓和的一些,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心有余悸地说着:“凉儿可知昨夜,本王被你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王爷,担心臣妾啊……”素凉喃喃着,她好似明白了他为何之前不理她,也明白了他说这些的用意。 大抵昨夜她吐血,确实瞧着严重了些。 只是这般清晰感受到被牵挂和担忧的感觉,当真是……久违了。 即便是暂时的也好。 素凉眉眼弯弯,想亲一亲他,却被躲开了,王妃娘娘难得主动,突如其来受了冷遇,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随后夜珩眸子深了深,附身在素凉耳畔,声音低沉而危险,“凉儿若是做不到,本王不会给机会让你自己反省,本王会……” 越听下去,素凉的脸越红,最后小姑娘的脸都红透了,连脖子也红了,她自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愤怒地踢了他一脚,“臭流氓!” …… 好几天,素凉都被勒令不准出府,只能在府中养伤,一碗碗苦涩的药汁喝下去,她都快习惯那个味道了。 想到最初,她喝个药不光夜珩过来盯着,就连冰絮府医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素凉当时把药端在手里,一度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喝。 后来见她喝了,然后吃了蜜饯,其他人才放心下来,药虽苦,可这位娇王妃似乎明白良药苦口的道理,每次喝药都挺乖的。 这天素凉在夜珩的书房中看画儿,没等到夜珩,却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他仿若憔悴了些,锦衣穿在身上,瞧着有些清瘦,“臣参加王妃。” “郁大人。”素凉打着招呼。 “王妃近日可见到容公子了?”郁生沉冷不丁的话让素凉神经一紧。 “自然是见过的,王爷也一起。” “是吗?可一日之中那么多时辰,王爷可无法时时陪着王妃。” 郁生沉没头没尾的话听得素凉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立书有没有让你挑拨是非?”郁生沉不想再演,说话毫不客气,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素凉虽知晓郁生沉对她态度转变的原因,可没想到他竟这般不管不顾,在摄政王府跟她说这些话,真不怕他们俩都被当成细作抓起来吗? “请郁大人慎言!”素凉警告着,“你若是想不开了大可自行了断,何故拖上旁人。” “呵……原来公主也是会怕的,臣还以为丧尽天良的人生出的女儿大多都无畏胆大,跟他们一样,毕竟午夜梦回,要面对那么多来索命的冤魂,得依靠多强大的心境。” 郁生沉面上讽刺,唇角带笑,却笑得半点温度也没有。 这般颇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让素凉沉默了。 郁生沉上前来,看着她身旁放着许多画,随手拿了个最小的卷轴打开,“公主那些粗陋不堪的画作,也就幽国的人会哄着你恭维几句,实则到了启国是不配入眼的,公主多学学别人的画也是好。” 素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不曾想,原来郁生沉毒舌起来,说话竟是这般打击人。 而下一刻,两人的视线都齐齐落在他打开的那副美人画上。 素凉也是震惊了片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久没缓过来,若非看到左下角有“靖宁”二字,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夜珩的书房里,怎么会有靖卉的画像?他在查她吗? 这时候身侧的人传来一声嗤笑,“看到被自己欺负过的人的画像出现在此处,心虚吗?自己一副恶毒心肠,就见不得别人善良。若说公主你是蛇蝎美人,那画中这位靖宁公主可就是天仙了。” 跟幽国的人接触了十多年,现在的皇室蛇鼠一窝,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眼前这人的秉性,得亏之前他没被她装模作样地骗过去。 素凉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谢谢他夸自己是天仙。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4章 “被臣说中恼羞成怒了?”郁生沉走在素凉身侧,压低了嗓音,“往后臣与公主再无干系,道不同不相为谋。” 素凉见他已是隐忍到了极点,抿了抿唇,也终是开了口,“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第48章 素凉的话郁生沉根本没放在心上, 眼里划过一丝无机质的寒冷。 “你们无权再干涉我的任何事情,也不必想要暗害,若是哪天我发生了意外, 到阴曹地府前,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作伴。” 素凉就这般别样地看着他,想着若是他有关于他们是细作的证据,会不会就这般呈给了夜珩。 “你今日来找王爷,有何事?” “王妃大可放心, 我还没那么蠢,毕竟有王爷护着你,只不过你们若是哪天要对启国不利,自己将把柄送上来了,可就再怨不得旁人。” 郁生沉将话挑得这样明晰,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书房里的寂静肆意蔓延,直到许久之后, 素凉才堪堪叹了口气, “郁大人怎的这般忍不住,若我是你, 定当忍辱,入虎穴找证据,在敌人未反应过来之际, 再给予重击。你如今便暴露了, 往后走的路可要更艰辛些。” 郁生沉轻笑了一声,在旁坐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中裹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仇意, “我何尝没想过, 只恨做戏比不得王妃, 怕是第一眼就会被瞧出来了。” 他说的平静极了,言语中带着对自己的厌弃。 他不知道元化到底是什么人,只是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到京便去水镜台寻他,一切以他的话行事,可当他第一次与之接触,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能猜得透,比得上的。 如今的脑海中,依然会出现他那张上着妆的脸,看似多情的眸子里,万物不生,令人悚然的寒意里,染着最纯粹的黑色。 男人明明美如冠玉,却总让人感觉他的周围都是尸山火海。 在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是他能在意的。 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对手,定当极其可怕。 自己暂时,根本没有对付他的办法。 与其送上门去找死,还不如离得远远的。 他现在只想复仇,但他更需要活着,有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做靠山,兴许能活得久一点,机会大一些。 夜珩进来之时,郁生沉从座位上起身行礼,夜珩却没搭理他,快速走向自己的书案前,也忙着撇清干系,“凉儿,这画不是本王的,傅呈离开时忘了扔。” 王妃娘娘指着桌上的美人,不禁感叹道:“这画师手艺可真好,将姐姐的气韵都呈现出来了,臣妾也想要一副。” “依你。”夜珩轻笑,当着她的面伸手将画卷起来,“本王派人去查容立书,傅呈自作主张,将他未婚妻的画像也带了过来。” “是这样啊。”素凉起身,见着身后公良澈风子鹤他们也进来了,“王爷还有事忙,那臣妾先走了。” “见过王妃。”公良澈他们纷纷向素凉见礼。 小姑娘跟几人打了声招呼,抱着自己宝贝的话本子,就离开了书房。 等看不到素凉的身影了,公良澈开了口,“王爷,流言尚未平息,这次岁朝恐生事端,另,臣还查到,幽国的那位吉奉将军,会些毒术。” …… 素凉路过庭院的时候,见冰絮正抱着一个箱子,看着挺沉的,素凉好奇地叫住了她。 “冰絮,这是什么?” 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走过来将箱子接了个过去。 “回王妃,这是前两日谢大人送来的链锤,王爷说,拿去给暗卫训练用。”冰絮顺便打开了箱子,给素凉瞧。 素凉一眼就看见了里面黑漆漆的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铁球,“……” 没想到这位谢宗伯还真给她送来了。 幸好王爷只是说笑,没真拿给她练,不然就可惜了这么好的兵器,定会被她丢去炼铁。 正想着逃过一劫的王妃娘娘,就听见一旁冰絮开了口,“王妃,王爷还说,等您养好了伤,他会亲自教你练剑。” 剑?素凉听得一震,这个她会,就是不知道夜珩能不能看出她会。 一时之间,素凉又陷入沉思。 而此时驿站内,全然是另一番景象。 “容公子,你就算想抢功,也不必做出绑架公主这样的事情出来吧?” 当吉奉知晓容立书所做的事情后,气得硬生生提前了两日就到了。 “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夜珩和谢九思竟然能相遇,后来我虽然也做了安排,暗示过摄政王府的人,靖宁是苍国人绑架的,可没人相信。” 容立书脸色铁青,他与吉奉同为使臣,他父亲在朝多数朝臣都得敬三分,他身为容氏嫡子也是占尽了风头,何时被人这般数落过。 “容公子这是在告诉我,你好心办了坏事吗?”吉奉平日里与他无多交集,只要谈不上朋友,他说话也是半点不客气,“我可只看结果,这件事最后是苍国和启国的关系更为密切了,还差点暴露了公主!” “我会补救的。”容立书握紧双手,眸中有些阴狠。 这话却听得吉奉径直笑了,“容公子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你的话骗骗靖卉公主也就是了,何故要骗我呢?” “吉奉将军,你这么说话可就不中听了。”容立书气得不轻,他那言语中理所当然的贬低与轻视,让素来自恃清高的容公子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5章 “不过就一次失败而已,又不影响大局,吉奉将军何必咬着我不放。” “这次的事,本将军会如实禀明王,如何处置,自有王的定夺。” 吉奉冷笑了一声,他本就不是来商量对策的,听到容立书狂妄的话,他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躁意,准备当下就写信回禀。 就在吉奉脚刚踏出房门之事,身后传来了容立书晦沉而略微挑衅的声音,“听闻吉奉将军擅武,功夫变化莫测无出其右,我今日想讨教一番,将军可赏脸?” 闻言,吉奉缓缓转过身,如鹰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之笑了,“容公子请。” 夜里。 摄政王正被他家王妃拉着在房里用夜宵。 “许久未吃到这红糖汤圆了,王爷再吃一个。”素凉一边吃着,眼睛不忘盯着夜珩碗里几乎没有被动过的汤圆,不忍暴殄天物的小姑娘用勺子舀了一个送夜珩嘴边。 “本王不饿。”夜珩吃下她投喂的汤圆,还是觉着嘴里的味道过于甜了些,腻腻的不适应,“已经深夜了,凉儿吃太多易积食,要适可而止。” 素凉点头,她也看明白了,夜珩是不太喜欢吃这个的,也就懒得喂他了,自己一口一个地吃着,可开心了。 不多时,聂晟走了进来,“主子,驿站传来消息,今日下午幽国吉奉将军和容公子在院中切磋武艺,都是点到为止,两人都受了些轻伤。” 聂晟还想继续说什么,被一脸失望的素凉打断了话,小姑娘将勺子放在碗里,没了食欲,“聂晟你有这种坏消息,就不能晚些时候再禀吗?” 聂晟先是微怔,唇际上扬了几分道:“属下这里还有个好消息,王妃可要听?” “嗯?”素凉来了兴致。 而夜珩则是一脸无奈地盯着蓦然又好奇的小姑娘。 “方才手下来回禀,说容公子吐了血,发了好一会儿高烧才被他的手下发现,立刻请了一路随行的医师去瞧,诊出他受了内伤,没个三五日,是无法下床的。” 聂晟难得说得这般细致,就怕素凉听不够。 果然,眼前的姑娘乐儿了,眉眼弯弯,眸子里的幸灾乐祸藏也藏不住。 开心到正准备接着吃她的汤圆时,发现碗已经被夜珩端到了他那边,然后他随口就让聂晟端出去了。 嗯?端出去了。 “凉儿可不许吃太多了,高兴的话我们可以做些其他的……” 夜珩附身吻了吻小姑娘翘的老高的粉唇。 “臣妾不高兴!” “本王可以让凉儿高兴……” “你不行!” “呵……” 王府里精心喂养了几日的白兔长胖了些,也就开始逐渐嚣张,如今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白兔在被吃之前,那双红色的眼睛巴巴的,乞求抓她的人能下手轻些,可最后她嗓子都哭哑了…… 第49章 隔两日后, 素凉总算得以出府。 元化刚下台,就撞见走进来的素凉,绕着路将人带入了后院, 这两人一路上都不发一语的,素凉瞥了他好几眼。 “今儿唱的不错。”素凉冷不丁的一句话,不急不缓的,倒是拉回了些某人的注意力。 元化眼尾袭上一层薄光,幽幽道:“公主听懂草民所唱为何吗?” 小姑娘淡定道:“自然听得懂。” “说一遍给草民听听。” 小姑娘面无表情:“……” 素凉微怒, 她抬头看着元化,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身青衣,多情的眸中似乎总是带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上次不欢而散,这几天不见,他身上的细微变化落在她的眼里, 也顷刻消失。 “往后, 我会好好惜命的。”绷着脸许久,素凉不自在地说着, 好似在承认自己的错误。 元化双手环胸,眉毛一挑,“当真难得啊, 公主居然学会自我反省了, 摄政王教的?” 小姑娘的不自然徒然消失。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 俩人走到厢房中,素凉坐了会儿,没多久元化就给她端来几碟糕点和一樽酒壶, 旁边漂亮的琉璃杯在光照下闪着细碎的光亮, 若是将酒倒入, 似乎也会格外香甜些。 素凉迫不及待想试试,手还没碰到酒壶,那个琉璃杯就放在了素凉的面前,“公主不宜饮酒,这杯给公主尝一口。” 眨了眨眼,素凉将杯子捏在手里,怀疑地看着杯底不易察觉的清液,“这哪里是一口!就两滴吧!” 元化认真地纠正着:“草民倒了三滴。” 素凉将杯子推走了,气呼呼的,“谁稀罕!” “嗯,那公主用些糕点吧。”元化浅笑着将盛着桂花糕的碟子朝着素凉推近了些。 “这酒是今年草民刚来启国所酿的梅子酒,清甜爽口,公主不喝,当真是可惜了。”说着,元化自顾自地将就酒壶拿了过去,给自己斟了一杯。 酒的清甜气息飘入素凉的鼻尖儿,痒痒的。 可她瞧着杯底里可怜得紧几滴酒,直接放弃了,士可杀不可辱。 “对了,我之前一直想问你来着,之前我听容立书的意思,是我为幽国立了不少功,可我根本没做多少事。”素凉凝眉,百思不得其解。 “草民替公主做了。”元化一杯酒下肚,“公主伤好了,又开始想这些没必要的事,草民有时都想着,是否公主受些伤,还安全些。”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6章 反正所有的命令都是传到他这里来,谁做都一样。 素凉呼吸骤然一滞,终究还是担心地看着他,“你做的那些,会被发现吗?” “公主在说笑吗?”元化那特有的张狂却让素凉放心了些。 “那个吉奉将军,我并不识得。”素凉在夜珩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可是她曾在幽国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何时有这么个将军的。 “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公主不必挂在心上。”元化对他的轻视理所当然,“只是会些小伎俩,我给公主拿些解毒丸,你备些在身上。” “他也会制毒?”怎么就她不会。 “嗯。”元化不知该如何讲这段过往,便就没有多开口,起身去拿药。 回来时,元化将小瓷瓶递给素凉,“公主不必将太多目光放在他身上,近日,四皇子有异动。”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何种异动?” “轻则京都暗布势力,重则谋反篡位。” 此话一出,素凉心中微涩,这些天家子弟,怎都对那个位子有意。 “公主放心,在启国,暂时无人动得了你家那位。”元化见她愁眉苦脸,开解着,“这于我们而言,是个机会。” 素凉满心欢喜地来,结果糕点没能吃上几口,还憋了满肚子的秘密。 若是他真的造反,何尝不是一次机遇。 一心等着那天,可似乎日子有盼头了,又陷入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 看来计划要加快了。 元化送素凉出去,回到房间里,眸光不经意看到她方才的那个琉璃杯,只见杯子里干干净净的。 随即,元化轻轻笑了。 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小姑娘愣是磨到了两个时辰才走回去。 回到府中后,素凉就回了瑾院,她四处看了眼,发现夜珩不在。 走到里间,她在自己的妆台上看到一个卷轴,便好奇地走过去拿起。 小姑娘摘下上面漂亮的蓝色丝带,将画轴打开。 撞入视野中的赫然是王府的书房,旁边一排排的书细致入微,竟然连近处的书名都是一样的,而她坐在一旁的小书案上,趴着睡着了,手边还抱着一册话本子。 睡着的她黑蝶似的睫毛好明显,侧脸微粉,上面还有几缕不乖的头发,唇瓣微翘,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身侧是一个男人的影子,正好落在光亮处。 哦……她在睡觉,他偏过头来看她了。 不知何故,小姑娘瞧着瞧着心理复杂的情绪更浓郁了,烧得她心口难受得紧,可她仍旧爱不释手地抱着画儿,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画的右下角,是天骨遒美的四个小字——吾妻凉儿。 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印,是夜珩的名字。 这画,是王爷画的啊……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安~ 第50章 又是寒雪纷飞的一日。 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三, 夜里要祭灶神,希望这位灶君司命多吃多喝,然后护佑王府阖家康泰, 风调雨顺,给王爷多降些吉祥,赐些平安。 这是她昨夜就想好的祈愿。 王妃娘娘边想着,边吃着灶糖烤着火。 门被推开,已经裹成了一颗球的素凉顿时一个哆嗦, 还是冷。 “王妃,今儿的雪可真大,属下从竹轩过来,大家都在扫尘,唯有傅大人在院中堆了个雪人儿。”冰絮拿了一个暖手的小炭炉,给素凉放在斗篷抱着。 “雪人儿啊。” 素凉的小鹿眼中似藏着碎星,闪亮得厉害, 她小时候跟娘亲也堆过, 可现在的她碰都不敢碰,成天抱着炭盆过活。 冰絮当即就从袖中拿出一副白描的画, 线条流畅,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儿正站在院中,手里拿了根竹子, 脑袋光秃秃, 面无表情,看得出做这个雪人的人实在敷衍。 “知道王妃可能喜欢,属下画的。” 怎么最近都喜欢作画了? 开心地将画收起来, 素凉夸了句, “冰絮这雪人儿画的, 怪可爱啊。” 本来还面色柔和带笑的冰絮僵硬了片刻,然后又下意识绷着脸,“多谢王妃夸奖。” 素凉:“……” 她早就发现了,这姑娘不是真的冷漠如霜,就是不知作何表情,每当自己夸她两句,都会绷着脸,前两次她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不喜欢被夸。 没一会儿,夜珩又进来了。 王妃娘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药。 “王爷,臣妾的伤不是都见好了?” 即便喝了那么多次,可这苦口之药如何能习惯得了。 “乖,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夜珩蹲下身子,平视着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小姑娘。 “啊——”小姑娘张开嘴,要喂。 夜珩修长的指尖自然地拿起勺子,细心地喂她,一口药,一口蜜饯。 “凉儿,今日天气正好,本王教你习剑可好?” “……” 素凉小鹿眼登时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说话的人,这哪句话中听? “不好。” 素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被夜珩拦腰抱起来了,小姑娘挣扎不了,瘪着小嘴,眼神幽怨得不行,怎么还有人在这大冷天的非拉着人家习剑。 “药喝了需要出点汗,本王先教凉儿最简单的。”夜珩站在素凉身后,教她握剑,男人的大掌握着素凉的小手。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7章 “握好剑,手腕用力,左手化为剑指,剑高与肩平,脚跟外展,成左弓步,平举,眼睛看着剑指……现在上身左转,右手持剑向身前平伸直刺……” “王爷,好复杂,臣妾记不住。” “无碍,本王多教凉儿几次。” “可是我冷着了。” “那我们动作再快点。”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经历了十几二十次重复练习,素凉着实感觉身上热了热,“王爷,臣妾暖和了。” “凉儿会了吗?”夜珩放开她热乎的小手,颔首温声问着。 “会了。” 素凉点头,所以可以结束了吧。 “那凉儿自己舞,本王在一旁看着。”夜珩放开她,站到一旁。 素凉:“……” 王府庭院中,目光所及,一位娇俏的小美人拿着很重的剑略显青涩地舞着,动作不算标准,一旁的俊逸郎君时不时指点两句,但一直未曾上前帮忙,由着美人咬牙坚持,一小苦瓜脸。 侍卫巡逻路过之时,余光也会情不自禁地瞥向这对夫妻。 仲管家倒是光明正大地看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心中微叹:王妃这小身子骨,王爷怎就不会怜香惜玉呢? 王妃娘娘在舞剑的时候,偶尔会飘出一个念头,若是她就这般刺过去,王爷会不会接招,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跟元化比起来,究竟谁更厉害,王爷是战神,当是他最厉害吧……有机会可真想试试啊。 “王爷,臣妾累着了。”素凉一套简单的剑法舞完,眼巴巴地瞅着夜珩。 她明明会,还得装不会,这才是最累的。 素凉发现自己是真的便娇气了,她现下心心念念的唯有屋里的炭盆,为何非得出来受这苦。 夜珩走上前,疼惜地给小姑娘揉了揉手腕,“今日先到此结束,我们明日再来。” “明天还来?”小姑娘一脸无辜。 “嗯,本王瞧着,凉儿应该还能再舞一会儿的,念在今日是第一天,就先放过你。”夜珩拿过她的剑。 素凉盯着他手中的剑,看了好几眼,感叹着,“这剑可真漂亮。” 夜珩挽唇,凤眸中溢出几分流光,“这是本王的佩……” “都说宝剑佩英雄,王爷给臣妾舞一段看看好不好?” “……” 夜珩无奈,单手捧着小姑娘的脸,揶揄着,“原来承受王妃的夸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不嘛。”素凉眨巴眨巴着鹿眼,“王爷是启国战神,风姿无人能及,正巧让小女子开开眼,战神?王爷?夫君?” 某爷被哄的心花怒放,提着剑徐走到了庭院中。 果真色令智昏这个词一点儿也不夸张。 树木罅缝间透出阳光金色的暖意,庭中杂糅了一院的雪光从他如虹的身姿上浮掠而过,夜珩影绰的动作平稳行云流水,墨色的身影配合着一柄寒剑,与想象中气势凛然的模样全然不同,他周身都散发着清贵,如同冰山里扬起的第一株莲,拨开水雾,向阳而生。 素凉的眸中折射出向往微炙的光芒,从未见过,有人将剑舞得这般好看。 她想,这画面是能记一辈子的吧。 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会,兵法,烹茶,抚琴,舞剑……耀目得令人心颤。 这般性情,大抵心中也有一团浩然正气吧。素凉越发觉着,坊间关于夜珩的传言都是状若虚影,这般怀瑾握瑜的才是他。 不像她,戴着面具藏在阴影处,计较着算计着,这辈子,怕是再无机会立于阳光之下了。 这天夜里。 冰絮早早就备好了洗浴的用品,汤池中,是碧色的温水,“王妃,要属下侍奉您沐浴吗?” 素凉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她,自己舒舒服服地泡着。 小时候,她就喜欢玩水,总是跑到水边踩水,起先娘亲他们还会担心自己掉进水里。 后来外公知道了,笑得可欢了,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小小的素凉揪着他的胡子,开心道:“老头子亲自教我们小公主凫水。” 姬老将军教的好,年仅几岁的小凉儿就已经学会了下潜。为着她喜欢水,将军府中独独还修建了一座小池,引入山里干净的水。 从此,这座池时不时会传来欢声笑语。 “外公,你追不上我啦。” “小滑头,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么游的?跟个泥鳅似的。” 素凉也溺过水,可她胆子大极了,即便知晓这里可能会让她再也醒不过来,也一度往水里钻。 “我长大也要像外公一样,在水里也能将敌人打跑。” “我姬家的公主就是有志气。” “外公,我还要继续学。” “好,外公都教你。” 回过神来,素凉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总会疼得她心口窒息,碎裂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还有血仇未报。 外公……娘亲……凉儿真的好想你们。 太过沉浸,以至于素凉根本没注意到已经越过屏风的人。 “凉儿,你有事瞒着本王。”夜珩的声音低哑而磁性,包裹着浓烈的心疼和无奈。 这姑娘,白天他就看出来了,心不在焉的,一问只会朝着他笑,拉着他撒娇。 若非来得巧,只怕这小家伙定会藏着将眼泪擦干,直到眼眶不红了才出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8章 夜珩的出现让素凉惊了一下,眼泪来不及收的小姑娘只得瘪着嘴,泪眼模糊地瞅着她,嗓子里含了沙似的,“王爷来笑话臣妾的吗?” 也不知她究竟在水里泡了多久,夜珩蹲下身,直接将人抱了出来,拿了床毛绒绒的毯子裹着。 “不笑你,本王怕凉儿在这池中累的睡着了,来看看。”夜珩倾身将小姑娘拦腰抱起来,朝着寝殿走去。 “丢死人了。”小姑娘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还带着未尽的哭腔,“不想被王爷看到的。” “不丢人。”夜珩脚步加快了些。 “王爷会嫌弃臣妾吗?”素凉仰着小脑袋,瞧着可怜兮兮的。 夜珩羽玉眉轻拧,“别再说这种话。” 小姑娘默默地不说话了。 很快,夜珩就将人放到了床上,替她轻轻擦拭着头发,等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夜珩才看到,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等她头发干了,夜珩才抱起她放到里面,掖好被角。 谁知小姑娘登时滚到了他怀里,扒拉着他胸口的衣服不撒手,就在夜珩以为她是下意识的行为时,怀中闷闷地传来了嗫嚅,“王爷,臣妾想娘亲了,想外公了。” “幽国过小年,宫中也没有宴会,都是在外公府中过的。” “娘亲手可巧了,每年都会给臣妾做一个福娃娃。” “臣妾也会在这一天扫尘,臣妾没那么懒。” “……” 面对想家的小妻子,夜珩第一次有些无措,只能静静地听她讲,安慰地拍着小姑娘的背,“本王定会带凉儿回去看看的。” 素凉没有应他的话,许是知道自己等不到那天,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过往,也不知是在惦念亲人,还是在提醒自己,又或者,不过是在解释自己突然的异样及无端放任的情绪…… 夫妻俩相拥着,享受此时的安宁,却不知,现下宫中早已人仰马翻,来回禀摄政王的太监正急匆匆地出宫。 第51章 约莫亥时, 摄政王携王妃入了宫。 长清宫中,两位贵妃都在,还有夜卿羽和夜卿北, 医女们进进出出,一个个太医愁眉紧锁。 “到底怎么了?”夜珩问道。 “回王爷,今日晚膳后陛下就感觉心口不适,当时老奴忙唤了太医,可太医只说无碍, 说陛下只是太累了,歇息一晚就好,可方才却犯恶心,呼吸困难,脉息都慢了下来,如今更是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蓝乐生满脸焦急, 眼见着太医们束手无策, 他恨不能替陛下受罪。 安贵妃坐在一旁,一度慌了神, “跟本宫没关系,本宫也不知为何陛下成这样了。” “母妃,别急。”四皇子温声安慰着她, 眸光却状若无意地看向她划破自己手背的指甲, 眸底隐了几分厌恶。 自上次三皇子被素凉打了后,安贵妃就被他儿子连累,宠爱就一日不如一日, 自他废了腿后, 夜凌就真的没再来看过她。 好不容易这次她使用苦肉计, 争取到了机会侍寝,怎还发生了这种事? 她越是想,越是害怕,害怕有人诬陷,害怕她好不容易才从陛下那里求来的怜悯烟消云散。 “消息可封锁了?”夜珩问道,帝王中毒,此事非同小可。 “嗯。”夜卿羽脸色略显疲惫,他住在宫中,自然比夜珩到得更早,一来就派人将消息封锁了,殿中的人除了去请他过来,便再无人出去。 约莫两个时辰后。 孙贵妃一直坐在夜凌的身侧贴身侍奉着,她眼见着太医再度将银针刺入,轻声问道:“陛下到底如何了?” 齐太医屏息凝神,等看清银针上并无异常后,他总算歇了口气,“回孙贵妃,陛下误食过一品红,此物全株带毒,现下毒性已消,只等陛下醒来,就无碍了。” 思索了片刻,齐太医看了眼夜珩,又道:“只是微臣心中有惑,这类草木在启国早已销声匿迹,陛下如何会误食?” 素凉挨着夜珩,分明能感受到他周身从一开始就未消失的难言的躁郁,她只能静静地站着。 夜珩并没有再问其他的,只不过他的情绪实在反常,极力克制着某种令人心惊肉跳的东西,脑海里往年的画面和现在的场景重叠在一起,他生生逼得自己冷静,才不至失态。 “陛下,您醒了。”孙贵妃的喜出望外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夜凌目光落在孙贵妃担忧的脸上,“是孤不好,让爱妃担心了。” 孙贵妃眼眶红了红,摇了摇头, 安贵妃红着眼眶扑到夜凌床侧,“陛下,臣妾担心坏了。” 夜卿羽和夜卿北也忙上前唤了一声“父皇”。 “孤不是好好的,别怕。”夜凌附上安贵妃的手,“擦擦眼泪,快回宫歇着。” 安贵妃不愿现在就走,啜泣着,“陛下,臣妾想留在这陪您。” 只是夜凌并未给她这个机会,说完后便阖上眼,“你们都走开吧,乐生,孤累了,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蓝乐生一肚子的话还未开口,便只能应道:“是。” 夜珩摸了摸素凉的头发,“乖,到外面等本王。” 素凉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问,小姑娘乖乖地跟着其他人出去了。 蓝乐生送完所有人出去之后,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9章 “蓝总管,他这是什么意思?”夜卿北注意到了夜珩还在里面,似笑非笑道,“抗旨吗?” “四皇子,这是王爷的事。”蓝乐生本来也没让人去找他过来,是安贵妃派人叫来的,他并不指望这位四皇子能做些什么,只要不添乱就行。 夜卿羽陪着素凉等着,夜卿北瞥到这俩人,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对着素凉道:“王妃,他竟然将你也赶出来了,当真是令人心寒,若我有皇子妃,定然……” 这明晃晃的挑拨,素凉眨了眨眼,“方才陛下的话,麻烦四皇子听一下。” “什么?”夜卿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走开。” “……” 这对话将夜卿羽逗笑了,待夜卿北面带恼意地走开后,夜卿羽眉色微扬,“弟妹,你这……” 素凉仰头看他,小脸认认真真的,“皇兄,您别学他说话只说一半的臭毛病。” 大皇子:“……” 殿中,夜凌被这样强烈的视线看着,再如何也强忍不了了,没好气地瞪了眼床侧的人。 夜珩眉梢轻拧,出声质问,“你到底吃什么了?” “臭小子,你什么态度!”他还是个病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夜珩目光依旧紧锁着,势要听到答案。 “约莫……随着些桂子香气。”夜凌叹了口气,偏过头,没理会夜珩骤然阴沉悚然的脸色,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态度,生死有命,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果然…… 夜珩眼尾袭上一抹血色,周身似坠入了黑渊,无尽的暗涌袭来,让他喘不过气。 “你别告诉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太忙了,明天多更点qaq,宝子们晚安! 第52章 “阿珩……原是孤对不住你, 若是你想要皇位,羽儿不会跟你争的。” 夜凌轻易从床上撑起来坐着,一如往常地和善。 “那你呢?” 一片寂静里, 夜珩深黑的视线,黏在夜凌的身上。 “你知道的,这毒无解。”夜凌目光平静,随后想到什么,眸子里忽的多了些柔爱, “孤残喘人世这么多年,真的累了,下去给皇妹赔罪,也想陪陪另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恨孤。” 夜珩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 “该是恨的吧……”夜凌自嘲一笑,“毕竟那杯酒是孤亲自倒给她的,她喝下后, 闭着眸再不肯看孤一眼, 直到在孤怀中长眠。” “那也是她自找的。”夜珩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 “杀了她后, 孤再也遇不到她那般肆意耀眼的姑娘,孤想她啊,想了大半辈子了。”夜凌神色悠远, 过往总是令人无比怀念的, “她是幽国人,可孤从未因她是异族而心生防备,反而忧心她会不会想家, 怕她住不习惯, 可她……” 话至此处, 夜凌的神色也黯淡下来。 “她下毒害死了本王的母亲。” 夜珩骤然一窒,一字一句说出来艰难到了极点。 “孤对不住皇妹。”夜凌看着夜珩的脸,脑海中也时常浮现出那个美貌倾尽天下的妹妹,她那般温婉性情,只怕旁人欺负了她,如何会有仇家。 那夜她中毒而亡的一幕,这些年来也时常让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夜珩只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这几十年,孤替她将你养大,现在你羽翼丰满,也不再需要孤了。”夜凌颇有些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外甥,“若是江山交给你,孤放心,只是靖卉她,你还是防着些……” “孤的人查到,这种毒可能出自幽国闵家,也是靖卉的母家,你的本事,估摸着也查到了这些,孤将她指婚给你的用意,你可懂?” 夜凌望着一声不吭的人,缓缓问道。 “本王不至于连枕边人都算计。” 夜珩拳头紧握,想到那张娇俏漂亮的小脸,寒意稍霁。 夜凌眼见着他的反应,心下一沉,颇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自嘲道:“他们幽国的女子是否真有媚术,孤一个人还不够吗?” “阿珩,若靖卉也是细作,你当如何?”夜凌思索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其实他更想问,“若你遇到当年孤的情景,你又当如何?” 夜珩脱口而出,“本王不是你,王妃也并非当年之人,这般假设自寻烦恼,毫无意义。” “你不敢回答。”夜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但愿她不会负了你。” “你好生歇息。” 夜珩不想再待下去,留下简单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落在夜凌眼中,他更像是落荒而逃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缓慢躺了下来,望着帐顶,脑海中却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 夜凌闭上了眸,几十年过去了,眼角终究还是落下了这滴泪。 那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他备了一桌她喜欢的菜,她吃着欢喜,他也静静陪着。 直到最后,蓝乐生端来了一壶酒。 “陛下要杀了臣妾吗?”她淡笑着,仿佛这不过是个寻常事。 “孤是帝王,要给妹妹还有其他人一个交代。” “是臣妾爱喝的女儿红吗?” “是。” “那谢谢陛下了。” 夜凌亲自给她斟了一杯,她浅笑着接下了,说了最后一句,“陛下能否别看着臣妾,会很丑。”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0章 “不丑,爱妃一向好看。” 她笑笑,没半分犹豫地喝下了毒酒,闭上眼将头贴在了他的心口上,毒发之时她很痛苦,却再没多吭一声,只是抓着他袖口的手紧了些,一直到断气…… 打开门。 一阵凉风吹来,夜珩方才清醒了些,他一步一步走着,似踩在泥潭里,沉重而艰难。 一个小身子骤然扑过来,环着他的腰际,他垂眸看到的,是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蛋,“怕王爷冷着了,给你暖暖。” 夜珩凝重许久的神情逐渐松了,最后凝着这个小姑娘许久,眉眼终是染了笑,抬手给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凉儿是真来给本王暖身的?还是自己冷着了,想来取暖?” 小姑娘朝他瘪嘴,小鹿眼睁得老大,“王爷胸膛硬邦邦的,臣妾才不稀罕!” 说着,立马将贴着的小脸移开了些。 “好,是本王稀罕。”夜珩将她搂在怀中,拢了拢小姑娘身上的斗篷,“乖,我们回家。” “嗯。”素凉点头,迫不及待拽着他往外走。 路过担忧望着他的夜卿羽时,夜珩忽然道:“皇兄,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夜卿羽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夜卿羽去了太医院,他还要查父皇中毒一事,究竟是何人这般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宫中弑君。 …… 等夜珩和素凉回到王府,已经过了寅时,只是天际依旧深得如浓墨般,见不到半点露白的迹象。 素凉将头埋在夜珩的怀里,“王爷不难过了。” 想了一路,素凉发现自己怪不会哄人的,躺在床上纠结了半晌,最终憋出这么一句。 “凉儿看出来了。”夜珩无奈笑笑,这小姑娘在他情绪方面的洞察,一向都挺敏锐的。 “臣妾又不傻,王爷走出寝宫那会儿就看出来了。” “本王有时挺羡慕凉儿的。”夜珩将人抱得紧了些。 素凉仰着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 “本王如凉儿一般,也会思念母亲,只是凉儿同母亲虽相隔甚远,但她还在世,会时常给凉儿写信,本王与她,却是天人永隔了。” 夜珩说得平和,声音却逐渐哑了。 “王爷别难过,你还有舅舅,有兄弟,还有哥哥,孙娘娘待王爷也好。”素凉抿了抿唇,漂亮的眸中那抹伤痛一闪而逝,心跳依旧是寻常的模样,早已疼得麻木了。 “凉儿。”夜珩凤眸中掠过挣扎,“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若生气了你想如何出气都随你,但不许跟本王生分。” 素凉心里一个咯噔,联想起中毒的帝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仰头看着他,“王爷问吧。” 夜珩握着她的手,定定地看向她,语气很轻,生怕重一分便使得这一路压抑的情绪决堤,“凉儿会做对不起本王的事吗?” 夜凌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心里,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只是觉着他和怀中的人儿断不会走到生死相对的那一步。 素凉回视着他,认真极了,小鹿眼雾蒙蒙的,“臣妾以性命起誓,会护着王爷,护着王府,不伤一切无辜之人……” “够了。”夜珩那双凤眸在明灭不定的暗夜里粲然异常,心尖儿上仿佛被人塞入一种柔软得令人心惊的东西,随之惊喜和悸动爬满了全身,“本王信凉儿。” 素凉窝在他的颈肩处。 她会予他助力,送他到至高无上的位子,她懂他心之所向,必定让他得偿所愿;她会护着与他相关的一切,只求他也能让她如愿以偿。 翌日下午。 夜珩又进宫了,素凉在暗柜里翻出了存放许久的玉壁,将它放在袖子里。 水镜台后院。 元化轻抚过玉壁,看向已下定决心的人,“公主当真现在要启用了吗?” 素凉点头,随即将昨夜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蓦然想到这男人的本事,心理升出一抹希冀,问道:“陛下的毒,你能解吗?” “闵氏的蛊毒,草民无能。”元化低下头,满是歉意,“这毒十多年才能养一株,他们自己都配不出解药,上一株便毒死了启国的长公主。” 这一株又令启国皇帝中毒,当真好算计。 “上次给你的那条蛊虫呢?也不行吗?”素凉问。 元化摇了摇头。 “知道了。”素凉其实大致也猜到了,只是终究还是想问一问。 “陛下如何会中毒,你心里可有数?”素凉在听到太医回禀的时候,就猜到了不是一品红。 “皇宫里还有他们的人,具体是谁,得问吉奉,这次的毒,该是他带来的。”元化想着,随之又添了一句,“帝王身畔,戒备最为森严,不该如此轻易才是,草民有一个猜测,但着实荒唐。” 素凉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桌面的桂花糕上,“陛下知晓,他故意的。” “何以至此?”元化听她说的笃定,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不想活了?” 素凉点头,她内功深厚以至耳力极佳,当时借故不愿陪着夜卿羽吹风想去门口等着,就是为了偷听。 她将自己听到的大致告诉了元化,“他早就查到毒是闵家传出的,故意提出和亲的条件,就是想从我身上下手。” 关于这点,元化一早也有怀疑,毕竟这位帝王不会无缘无故塞给一向疼爱的外甥一个敌国公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1章 “公主生气吗?”元化问,看着一如往常般淡然的素凉,心口闷闷的。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素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也是带着目的讨好王爷,他想从我这边获取什么,给他就是了。” 素凉见他不说话,又道:“王爷想调查他母亲的死,你将证据一点一点地给他吧,别让他发觉了。” 元化坐到素凉身侧,眼见着小姑娘清减了,有些心疼,“公主,真要给吗?你如今顶着靖卉的身份,让夜珩知晓你是他仇人的女儿,你可知道他会如何待你?” “没关系的。”素凉喃喃道,心口蔓延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现在他总不至于会杀了我……” 她早在幽国,就从闵后那儿发现了端倪,知晓启国长公主的死与他们有关,揣着这么大个秘密入了王府,也只想着有一天,能用上它。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晚安~ 第53章 “我听到, 那毒服下会有桂子的气味。” 素凉终于明白,为何摄政王府中从未栽有一株桂,想来长公主过世之时, 夜珩就在当场。 “气味越浓,毒性越大,这次启国皇帝所中的剂量,跟十多年前那次没法比。”元化抬手夹起一方桂花糕,他也是近些天才查到的, “当年的太医诊断,也是一品红,原以为毒素已解,可没多久长公主就过世了。长公主过世后,她那位驸马也从此消失,留下夜珩一个人,由夜凌抚养成人。” “王爷的父亲?”素凉从未听到过关于他的只字片语。 “这也是位奇人, 当年皇帝给长公主择婿, 挑了好些日子,一来二去, 他谁也看不上。当长公主带了一个江湖中人给夜凌看的时候,夜凌气得差点没将他杀了。可长公主实在喜欢,夜凌没法, 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 让他入赘皇室。” 元化说起来,语气淡淡的。 素凉问:“他答应了?” “嗯。” “他是个怎样的人?”能入那位长公主的眼,定是极其出类拔萃的。 “清傲绝世, 品貌无双。”想起见过他的人, 对他的评价, 元化接着道,“他生性自由,善抚琴,懂丹青,曾以一柄软剑跟严汀打成平手,一身轻功更是踏雪无痕。” “他这样的人,愿折翼困在皇宫的方寸之间,想必是爱极了长公主。” 素凉乌黑的眼睛隐隐透出哀伤,却又无端升起阵阵羡意。 看清素凉的神情,元化笑了,明白出声,“公主何必感慨他人,子如父,摄政王也是疼惜公主得紧,要不您别费这些心思了,草民把玉璧还给你,回去给你家王爷撒撒娇,让他帮你灭了仇人,想来他会答应的。” 元化眉眼间全是正色,奇异的,素凉竟然还认真听完了他说的话。 等回过神来,元大人没有意外地得了好些嫌弃和白眼。 小姑娘全然没了方才的神伤,只想离这个没正形的远些。 “公主,其实您可以试试的。” “试你个头!” 没待多久,素凉就离开了。 她支开冰絮,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来寻她了。 “摄政王妃?” 出来时,素凉见到一个眼熟的人。 “臣余尊见过王妃。”余尊也刚从水镜台出来,俩人正好在门口碰着了。 “小侯爷免礼。”素凉眼睛虽落在他身上,可准确来说,是落在他手中的糕点盒子上。 许是目光太过强烈,余尊笑了笑,抬手,“王妃也喜欢这家的茶糕?” 素凉点头,语气难掩郁闷,“今晨去迟了,没买到。” 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余尊颇为大方地从几盒中挑了个最小的盒子,递到她的面前,“那臣给王妃分一盒。” 王妃娘娘捧着个小盒子,“谢谢小侯爷。” 见她还在原地,余尊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臣要去看画,王妃要去吗?” 这时候,冰絮也过来了,手里也拿了好些东西。 听到余尊的话,冰絮接了一句,“今日鹊廊有人公开拍卖名家画作,许多官家小姐都会去。” “小黛会去吗?” “公良小姐,若属下没记错的话,她应该还在湖畔看绿头鸭。” “这个时节?”素凉神情一滞。 “总会有人给她送来,无论什么时节。” “可怜了那些鸭子,湖面都开始起冰了吧。”素凉想不通,“拿来炖汤多好。” 冰絮:“……” 素凉跟着余尊走在路上,俩人都秉持着避嫌的原则,中间的距离差不多可以容下四个冰絮,不甚熟悉的这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侯爷很喜欢画?” “嗯,喜欢。” 许久后。 “王妃也喜欢?” “嗯。” “可臣听说王妃的画,像是信手涂鸦。” 素来沉默片刻,问道:“想见识吗?” “不想,臣眼光很挑,怕伤了王妃的面子。” “你既知晓我好面子,方才的话怎么没憋死你。” “臣素来心口如一,跟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不同。” 素来斜了他一眼,“小侯爷不说话时瞧着挺风流潇洒,这一开口就……” “就怎样?” “挺、讨、嫌。” “……糕点还我。” “我不。”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2章 这一路,两个年纪都不大的人一路吵嘴,冰絮听得额角直跳。 刚上鹊廊,素来就后悔了,她拢了拢自己的斗篷,紧紧抱着手里的小炭炉。 这风拍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王妃,要不我们回去吧。”见她冷,冰絮拧眉。 余尊转过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说着,“王妃身子娇弱,怕是吹不了寒风,还是回王府吧。” 素来瞪了他一眼,随后越过他而去。 鹊廊之上,已经站了好些人,一眼望去,多都是上次作画比赛时见过的公子小姐,他们看到素凉和余尊,纷纷行礼。 严箫吟将他们招呼到亭下,“这里风小,王妃和小侯爷且在这里看就好。” 素凉唇瓣弯弯,眼角眉梢间都染了笑意,“谢谢。” 小姑娘感谢地伸手拉了拉严箫吟的手,意外触及到她手的冰凉,便将自己的暖手炉分了一半给她,“严小姐也暖暖。” 对于这送上来的温暖,严箫吟愣了片刻,直到掌心热度传来,她才僵硬地开了口,“多谢王妃。” 只是偶时她会碰到素凉的手,严箫吟一动不动地坐着,整个人都更僵硬了。 她干嘛要去接! 想摆脱这诡异气氛,严箫吟没话找话,“王妃这小炭炉是王爷送的吗?” 素凉点头,“嗯。” “王爷待王妃真好,若是换做旁人这般怕冷他恐怕会嫌她。” 素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王爷就是嫌我娇气,才硬塞给我的,他说我若是染了风寒还要照顾我。” 严箫吟忽的想抽自己,她为何非得问这个问题! 正纠结着如何答话,远处的一道声音解救了她。 “第一幅,是清远大师的《远山横黛》,此画出价一百两——” “清远大师的画,可远远不止这个价。” “我出一百一十两。” “一百二十两。” “这画若是真的,我出二百两。” “三百两。” …… “第五幅,是我朝著名画师陈萧的《鸢尾》,出价五十两。” “小侯爷真是来看画的吗?”素凉看向坐下后一直未说话的人。 不是没听出素凉语中的促狭,余尊无奈,“都是些粗作,要不就是画虎类犬,不值得买下。” 素凉赞同地点头,却得到余尊一个揶揄的目光,似乎在说,你竟然还懂这些。 素凉干脆不理他了。 “这第八幅,是从幽国传来《万壑松》,起价十两,有没有要加价的。” “谁画的?” “没留名字。” “那买来做什么?” 众人都在讨论着,素凉身边骤然出现一个声音,“十一两。” “小侯爷出十一两。” 众人听到这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两加上去,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给小侯爷吧。” 余尊浑然不在意他们的嘲笑,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黄金。” 登时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会,才有人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小侯爷出价这般高,是否因为它有何过人之处。” 他们没忘眼前这位爷对丹青有颇高的造诣,他这般出价,定是有缘由的。 众人也如是想着,遂都等着余尊的回答。 只不过小侯爷将长腿一伸,悠悠地靠在庭中的栏杆上,“瞧着比其他画顺眼,我乐意买就买。”一句话得罪了一堆画师。 众人:“……” 自然,也有钱多的想试一试,“我出二十两黄金。” 余尊想也没想,“三十两黄金。” 等那个人再要出价之时,旁边的人赶紧按下他的手,“你疯了?即便这画确非凡品,可连个落款都没有,万一是个名不经传的人,你拿回去有何价值?” 那人可惜地看了画一眼,最后也没再加价。 他们的言论一字不差地落在余尊耳中,他嗤笑了一声。 所以他根本懒得与这些人多费口舌。 最后余尊以三十两黄金的高价买下了这幅画,买了后他便起身离开了,也不管接下来是哪位大师的画作,有多令其他人兴奋,他都没有回头,那道悠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与这里的环境总显得格格不入。 素凉起身追了上去。 素凉将他拦下,问着:“小侯爷,你为何要买这画?这画真有那么好吗?” 见素凉问的真诚,余尊当着她的面将画打开,从上而下,不过是山石巉岩,大雪纷飞,峭壁悬崖间有一棵松,他挑着素凉听得懂的话说着。 “若非这个名字,这画百金也值得,行笔走墨恣意之态非常人能比,思想境意也耐人寻味。 这画虽画的是孤松,可在笔触之间,更有绝然孤傲之感,雪天之下万物不生,这棵松也在积雪之下枝裂根折,当是作画之人心境如此,或者说他正处绝境。 此画非是要颂扬岩松,许是作画之人在求解,世间各有其道,我自云崖深处又该与何同归?” 余尊的话震惊得素凉半天没缓过神来,她心跳的厉害,眼尾微红,凝着画许久,最后朝他扬起一抹笑颜,“这画的名字叫《寒山问道》,可好?” 余尊怔怔地看向她,似没想能听到这番话,只遵从内心地说着,“好,好极了。” 言罢,他总算露出了放松而自然的笑容,看向手中的画,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3章 想着,余尊给素凉拱手恭恭敬敬拘了一礼。 “小侯爷这是做什么?”素凉不解。 “之前是臣负才傲物,轻看了王妃,臣给王妃赔罪。”余尊收敛了自身的张狂,笑得温和。 素凉也笑了笑,“小侯爷客气了,我并不在意这些。” 自己的画作能得旁人这般赞许,她已经很欢喜了。 “那王妃在意什么?”余尊问着,随后视线不经意落在画上,慢条斯理地将它卷好放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这是臣买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素凉:“……”白瞎了她方才的悸动。 余尊见她不语,许是以为自己猜对了,手不自觉护在衣袖上。 素凉面无表情,罢了,她走。 “哎哎。”余尊不方便拉素凉,眼见着人走了,他又将一盒糕点塞到冰絮怀中,“给王妃的,她喜欢,多吃一些。”只要不惦记他的画就成。 冰絮斜睨了他一眼,果断收下。 她家小主子确实喜欢。 回到王府的时候,素凉敏锐发现府中的气氛比平日里更凝重些,侍卫侍女来来往往的,个个面色肃然,甚至于有些战战兢兢。 他们怎么了? 冰絮贴在素凉耳畔,“王妃去看看王爷吧。”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素凉走入瑾院之时, 院子里寂静一片,聂晟和好些侍卫都守在院外。 送素凉走到院子时,冰絮也留下了, “王妃,您进去吧,属下在外头。” 这还是素凉第一次在王府遇到这般情形,小姑娘也有些无措地瞅着他们。 记忆里,容立书偶尔也会发脾气, 跟现在的情形相似,他一个人锁在书房拿其他东西撒气,很多次都是她去收拾,然后给他出谋划策,不过好似她的计谋没多大作用,说了一半总是被赶出来。 而她被赶出来时,却也总是遇见靖卉…… “容哥哥此时所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会明白, 当不了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就别在这儿碍容哥哥的眼……” “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会一个人待着,他极少迁怒属下们,但是他也不愿见人。”聂晟说着, 眉宇间的严肃半点没放松, “只是上一次这般情形,王爷为了克制情绪,把自己划伤了。” 闻言, 素凉没再犹豫, 小跑进去了。 推开门, 室内的一切摆放跟往常一样,干净整洁,半点也没见哪里摔了。 “凉儿,过来。” 意外地听到夜珩轻唤,素凉朝着里间走过去。 小姑娘瞧了眼他,心里微涩,走得慢吞吞的。 夜珩凝着她,视线黏在了她的脸上,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耐心极了。 夜珩还穿着进宫的衣服,他靠在位上,清贵的容颜似笼罩在黑暗里,沉郁的气息毫不掩饰,他面前放了一架古琴,只是琴的七根弦全断了,他放在琴上的两根手指还在流血,血红色刺目得紧,划在琴弦上,素凉顿时看得心尖儿发抖,一股难掩的紧张情绪随之而来。 这个男人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清贵端雅,即便生气都会克制自己的怒意,一句一句讲清楚,她从未见他这般失态,虽不至歇斯底里,然于他而言实属罕见。 小姑娘眉头皱得死紧,一脸不悦地拽过他的手,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帕子包起来,一边包一边吹着,细致地怕弄疼了他。 “王爷怎的跟小孩般——” 素凉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拦腰搂在怀中,小姑娘坐在他身上,没好气地盯着略显脆弱的他,不紧不慢地把方才的话说完,“任性。” 夜珩将头埋在素凉的颈窝,将人抱得紧,声音沙哑地像是含了砂,“凉儿,本王救不了他。” 摄政王殿下朝堂之上舌战群雄,战场上所向披靡,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般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小妻子,生生敞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素凉偏过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王爷说的是陛下吗?太医都说无碍了,王爷不必担心。” “他们救不了。”夜珩低哑的嗓音里裹着深深的挫败和脆弱。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当往日的情形再现,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够护他周全,什么办法都没用。 素凉微僵,她不曾想这般密事夜珩都给自己说,他就不怕自己传出去,引得朝堂动荡吗? 她不懂得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男人,只能抱着他,许久后,素凉才小声问着:“王爷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皇兄查到了,不过在发现人的时候,她已自尽。”夜珩抬起头,凤眸看向素凉,眸中带着些许希冀,“凉儿可听说过无忧蛊吗?陛下中的正是比蛊,医术未曾记载,而启国暂未寻到解蛊之方。” 闻言,小姑娘神情微滞。 “凉儿知道?”夜珩见状,环着她腰际的手都收紧了。 “王爷,臣妾往日偷偷出宫,曾在外头听说书的讲过。”素凉巴巴地说着,小眼神中带着些忐忑,“这蛊是幽国的,王爷对不起……” “凉儿致歉做什么。”夜珩看向她的眸宛如星夜幽海,将小姑娘的影子圈在里面,“本王没那么不分是非。” “唔……”素凉趴在夜珩的肩头,“王爷,臣妾之前在幽国,未曾对这些有所涉猎,都帮不了王爷什么。” 夜珩其实也知晓,在素凉这里恐也问不出什么,却还是想要问来试试。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4章 夜珩将这小姑娘亲昵地抱在怀中,“不怪凉儿。” 素凉闷闷地窝在他的怀中,双手学着他的模样环抱着他,“王爷,这种没法子的事,你要难过臣妾陪你一起,本不是王爷一个人的事,王爷何苦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自聂晟的话说出口,素凉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现下这般情形,她从未学过,失败了多次,从来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哄人,也不知道当年靖卉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哄好容立书。 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办法,笨拙地试探着。 夜珩华丽的视线中透出几分刻骨铭心的意味,毫无预兆地说着,“凉儿,别离开本王。”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严重了,晚上下班还得排长队做核酸,天天都要做,实在是有点忙(╥w╥`)我现在都又要去做核酸了o(╥﹏╥)o 第55章 夜珩终究也没能等来素凉的回答, 眼见着已经睡着的小家伙,他轻叹了声,将人抱到床上, 替她掖好被角,男人倾下身子,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吻。 凝着她睡熟的面容,夜珩周身的沉郁之气稍霁。 本王不会逼你,只是凉儿, 你究竟有何事瞒着本王?需要这般辛苦。 夜珩没有离开,只是在旁坐了许久。 素凉面色红润,眼睫一动不动的,只是藏在被子里的手握得极紧。 许久后,夜珩出了里间,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褪了衣衫, 将小姑娘抱在怀中, 只是这俩人,始终都不曾睡去。 这夜, 宫中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夜卿北负手,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位不速之客,兀自笑了, “你们幽国的人擅自闯入他人的宫室, 是习以为常了吗?” “四皇子莫恼。”吉奉穿着一身侍卫服,走上前,“我来想给四皇子一份礼物。” 夜卿北淡然地睨着他, “本皇子什么都不缺。” “皇位呢?四皇子想要吗?” 夜卿北不置可否的一笑, “吉奉使臣慢走, 本皇子就不相送了。” “你们陛下中毒了,而且还无法救治,启国未立太子,四皇子真的对皇权无欲无求吗?”吉奉一字一句,直接将夜卿北砸懵了。 夜卿北极力克制自己的神情,“你在胡说什么?父皇的毒性已解。” 吉奉蓦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地在夜卿北的面前坐了下来,“看来是真中毒了。” 闻言,夜卿北才知自己被阴了,他冷笑了声,“若本皇子现在喊人,以凶手之名将你抓起来送至父皇面前,你说如何?” “四皇子应当知晓,只要大皇子和摄政王还在,这储君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当。”吉奉一言直接扎到了夜卿北的心口上,他见夜卿北明显动容,不紧不慢地说着,“只要你跟我们合作,必定替你除去这二人,即便杀不了,他们也再不能挡你的路。” 夜卿北无数念头上涌,终究还是问了一句,“父皇当真救不了了吗?” “快则五日,慢则一月,陛下就会驾崩。” 夜卿北想到自己这一月以来调入京都的兵马,眸色黯了黯,“怎么合作,你们只有两个人。” 风吹过窗口的缝隙,微微摇曳的烛光印在吉奉锐利的眼中,“四皇子放心,我们现在可不止两个人,你听说过幽冥军吗……” 幽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给自己的皇储培养一支军队,他们自小养在暗处,来无影去无踪。 传闻,他们身赋奇骨,武功极高。 传闻,他们冷心冷清,是所向披靡的杀器。 传闻,他们的令角由姬氏一族守候,令在,族在。 传闻,他们能一号而下,不死不休。 传闻,它一旦开启,必是幽国即将覆灭,亦或者君王危在旦夕,改朝换代之时…… 他们是幽国最后一批守护神,也是历代君王一直想要探寻却求而不得的势力。 吉奉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换取了夜卿北略显倦色的神情,他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曾。” 夜卿北无所谓的态度让吉奉一噎,随即悠悠……笑道:“想来也是,四皇子非幽国之人,对这些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我只是想让您放手去做,若是有需要可随时联络我们。” “容我想想……” 水镜台。 素凉再次见到容立书,是在一日后的午时。 公良黛才起身出了房门,容立书便即刻走了进来,这次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面色肃然地走到素凉的面前。 “宁儿,若我答应娶你,你能帮我这一次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多更点的!t_t 谢谢还在支持作者君的宝子们……你们等得辛苦了……orz 第56章 今日微雨, 素凉的发梢淌过些许的水珠,暖和的狐裘上也被雨沾湿了,她拿着帕子一点点地擦着水, 即便知晓面前多站了个人,他多说了些话,素凉也满不在意地擦拭着绒毛。 小姑娘神情专注,从容立书的视线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透过皮肤表面,也能感受到她脆弱跳动的生命力。 容立书语气中夹杂着不可一世,相较于以往,这次他显得那般没有耐心,“宁儿,我在跟你说话。” “嗯,听到了。” 素凉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有些莫名其妙。 “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 如今替我办完事,我们就回幽国, 王也是这个意思。”容立书逐渐逼近,某种狰狞可怕的东西似乎在透过他的声音缓缓溢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5章 “你说了能算吗?”素凉神色如常,只是他的靠近让素凉忽的生了几分防备, “且不论我已嫁给夜珩, 若我真跟你回幽国,嫁给你?做妾吗?” 容立书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眸色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的沉默显然是默认了素凉的话。 见此, 素凉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那你方才说错了,这不叫嫁,叫纳。” “你不愿?”素凉的态度,也让容立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又向前一步,表情冷了冷,“宁儿,你已嫁过人,嫁的还是敌国摄政王,你以为还有其他人敢要你?你的身份一事,纸是包不住火的,留在启国你除了死亡,没有其他出路,你觉得夜珩会放过你吗?” “你在威胁我?”小姑娘迎上他的目光,不为他的话触动。 容立书更近了,双手撑在素凉身侧,一字一顿,“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 眼前的少年郎,容颜依旧,只是他再不是当初那个会护在她身前,让她别害怕的人了。 “嘶——”颈间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容立书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躲避,只是他没有丝毫机会,那把利刃又往里刺了半分,他看向行凶之人,徒然恼怒,“靖宁,你这是做什么!凭你还想杀了我吗?”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往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别说那些混话,虽不至令人生气,可实在隔应,若你办不到,我现在就能让你为国捐躯。”小姑娘说起话来毫不含糊,她深色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他,语气温和得令人发怵,“我在威胁你。” “你!”容大公子何曾受过这种气,上一次令他憋屈的还是吉奉,本想在素凉这里找些优越,却气得更甚。 “看来上一次的事情还是没能让你学个乖,没让谢九思和夜珩反目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你父王的话都不听了。” 素凉眸中印着容立书流出的几缕鲜血,心里的疯狂一闪而过,萌生出快意,不过一瞬,她回过神,鹿眼透出难言的情绪,“我不听他的话也非一次两次了,多这一回又何妨。” 长大的这么些年,“不懂事”、“没规律”、“白眼狼”这些词在耳边从未间断。 她们说,是她违抗王命,执意要闯入太庙; 她们说,是她违背宫规,偷溜出宫; 她们说,是她眼里没有父王,一味偏向她那谋逆的母亲…… 可明明是她们将她最宝贝的画藏到了太庙; 她们没问过她的意见,让宫女强拉着她出宫; 她也敬重自己的父王,可他却未曾信过她一次…… “你怎么还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这么久了,还不能释怀吗?” 容立书说着,隐在暗处的少年也在素凉情绪有异时突然出现,顷刻夺走她手中的利刃,将容立书从刀口解救。 “我看你真的疯了。”容立书忍了许久,摸了下颈间的血,手指上的血红色让他躁郁难安,唇际露出几分诡笑,“尘年,把我的伤口还回去。” 小姑娘站在原处,看向一旁的少年,似乎在等着他出手。 接到这样的命令,少年头一次犹豫了,他垂眸看向手中沾着血的刀。 “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见状,容立书忽的生出一种被背叛的耻辱感,“你若动不了手伤她,那就留给自己。” 少年仿若被什么点醒,他出手极快,脚尖一跃就上前,泛着寒光的刃对准了素凉的脖颈。 只是还未到半步的距离,他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被一道根本无法抵御的力道重重砸在墙上,刀刃落在腰间,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染红了衣衫。 “在我的地盘上意图伤害公主,容公子有几条命认为自己能安然离开?”元化站在素凉的面前,精心呵护着身后的姑娘,说出的话冰寒凛冽至极。 “元大人,这是个误会。” 见到元化,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容立书瞬间清醒,脸色蓦然苍白,解释的话涌到口边只剩下认错,“是我冲动了,我给宁儿赔不是。” 说着,容立书根本不顾地上躺着的人,拱手给素凉行礼,“宁儿,是我方才失了智,吓到你了,我给你赔罪。” 容立书的转变让素凉惊异的同时多看了元化几眼,只不过他背对着自己,素凉也看不到。 “容公子的称呼错了。”元化锐利的神色看向容立书,不紧不慢道。 “是,公主殿下。”当容立书咬牙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掩下的,是急剧生长的不甘与杀气。 “你走吧。”素凉不欲在看到他。 眼下目的未达到,自己反而受了伤,容立书也不愿再待下去,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墙角重伤之人,他用劲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透着脆弱感。 元化看都没看他,转身凝着素凉,温柔而平静,“公主,伤害你的人,不容放过。” 闻言,少年面露惊恐,他抿了抿唇,乞求地看向素凉。 素凉眉眼间氤氲着几许倦色,她的秀眉轻拧,清晰地吐出四个字,“依你所言。” 素凉的话,让元化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而此时受伤的少年脸色更惨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冷漠的女孩,张了张嘴,声线里带着他这般年纪独有的清润,“公主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他的话没能等来素凉的回答,眼见着元化一步步走近,少年脑海紧绷的弦骤然断了,他捂着腰间的血,又想抽出手去捡起地上的刀,他自知不是元化的对手,便朝着素凉大喊道:“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6章 终于,他心心念念乞望的人侧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小姑娘的脸上并无半点波澜,“姐姐?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你还认真了?” 作者有话说: 啊,明天会再多点的(つд?) 第57章 素凉的话让少年最后一丝希冀也就此破灭, 他对上素凉透亮澄澈的眼眸,罩在心底的那一层薄霜逐渐融化,明显地感受到心口填满了怀念与落寞, 复杂的情绪席卷而来,以至于都忘了临死前的恐惧。 当冰凉穿过心口的刹那,少年倒下了。 模糊的视线中映着素凉单薄的身影,是尘年的姐姐,不是他的…… 当初他亲眼看着小尘年被杀, 抛尸河中,那么多刀砍在他的身上,河水都浸红了。 他们本就长得像,他苟且活了下来。 后来,他被人带到公子面前,开始学习尘年学过的一点一滴,行走步态, 饮食习惯, 他们告诉他,以后他有了一个新名字, 尘年。 有位小公主经常来找他,可容公子从不让他们相见,偶时见到, 不过匆匆一过。 经常会有暗卫来跟他讲, 他是靖宁小公主的暗卫,在这里学本事。 他们会告诉他,他曾经和小公主一起偷偷溜出宫, 划着船小船在河中心看过一场烟花, 吃过桂花糕, 他为了护着那位小公主,手上还有个伤疤。 小公主从不拿他当暗卫,说要给他当姐姐,不过要听她的话…… 他逐渐长大,却没能回到这位小公主的身边,他偶尔偷偷去看她,可大多时候她都被关在寝宫,要么就是关在佛堂罚抄女戒,他只能远远看着她。 心里念着,这就是他的姐姐吗?瞧着可真瘦,不过可真好看,再没有人能比她更好看的了。 这次他跟着容公子来启国,他期待了许久,可他第一次扮成别人骗她,第二次出手欲伤她,他的存在只会威胁到她。 现下这场十多年的梦醒了。 他蓦然想到当初训练他的暗卫说过:暗卫只是主子的兵器,为保护着主子而生,不该有感情这种东西。 是他贪恋本该属于别人的感情,却又贪生怕死…… 素凉的视线都被元化挡完了,地上的人和血迹以极快的速度被清理了出去。 元化给素凉递了一杯热茶,漆黑幽深的眸蕴了几分笑意,“公主真聪明,知道他是假的。” 小姑娘坐了下来,只是没心情理会他的调侃,抬眸看着他道:“容立书很惧你。” “不止是他,很多人都怕。”元化也坐了下来。 与他而言,那个少年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他在乎的人,始终只有眼前这个。 “那我怎么不害怕?”素凉偏头,面含揶揄。 元化视线移过来,眉梢一挑,即刻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他如方才般缓缓抚过刀身,周身气质徒然一边,风流的眉眼也显露出几分阴鸷,声音也沉了沉,“现在呢?公主怕不怕?” 此番动作,着实把素凉逗乐儿了,“怕了怕了,元大人果真骇人得紧。” 元化将刀收好,手肘抵在桌上,怔怔地望着她。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的肩上,映得本就漂亮的小姑娘眼角眉梢都染了些许的柔意,眼睛更是亮堂得紧。 元化周身的沉郁已然散去,他勾了勾唇,温和地说着:“公主,若是哪天草民护不了你了,记得去找你夫君。” 素凉不语,只是朝他笑了笑,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公主记住了吗?”元化格外认真地看着她,似乎一定要听到答案。 许是见他难得严肃,素凉乖巧地点了点头。 元化这才将心里的担忧隐没,继续说着:“玉璧已经启用了,草民已经想法子让吉奉拿到了手,这事容立书也知晓,只怕等不到岁朝,他们就会联合夜卿北引发兵变,逼宫谋反。” “这么快。”素凉喃喃道。 “是挺快。”元化望着她,克制着内心复杂的情绪,“公主这几日当小心些。” “好,你也是。” 素凉在离开之际,说道:“元化,这次事情过后,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元化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草民可不会委屈了自己,自然是怎么快意怎么过活。” “那就好。” 眼见着素凉远去的背影,元化收敛了笑容,整个人陷入一种沉寂中,冷静而理智。 岁朝将近。 可这几日朝堂之上关于是否出兵攻打幽国的议论却愈演愈烈。 “陛下,幽国边境将领竟然派了军队驻守大漠,我们的百姓途径此地,莫名被劫杀,此恨不消,如何对得住边境无辜枉死的百姓。” “陛下,如今四国流言纷纷,断没有停息的势头,定是幽国之人从中作梗。” “陛下,幽国此番前来贺岁,派的那位吉奉使臣,曾用计斩杀我国数名将领,手段之阴计谋之毒令人防不胜防,他来我国断不会安分守己。” “据臣所查,那位吉奉使臣带入启国的那些士兵,个个都来路不正,其中一个臣觉着眼熟,细细一查才发现正是我国曾通缉过的罪犯,如今改头换面倒成了他们的人。” “为了启国大国威仪,请陛下直接将这二人扣留,用他们跟边境驻军谈判。” “不过休养生息半年,幽国就开始蠢蠢欲动,臣还请陛下圣裁。”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7章 “请陛下圣裁——” 在朝之人除了夜珩几人几乎都跪了下去。 夜凌一来就被这些人吵得头疼,眼下乌泱泱地跪了一片,更是令他心中烦闷,睨了眼面色冷沉的夜珩,“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夜珩沉静地走到中间,“回陛下,此时出兵,非合适之机,众位大人说的这些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足以构成撕毁两国停战协议,以及出兵攻打的理由。” “回陛下,摄政王所言极是。”公良澈走出来道。 “摄政王,事关国体,王爷不会因着自家王妃是幽国公主,就感情用事吧?”夜卿北说得毫不客气,反正他们也已经撕破了脸。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朝堂中一些人小声的议论。 “早闻摄政王谁也瞧不上,独独对这位公主上了心。” “难不成王爷真为了这位公主才不愿出兵?” “王爷素来以国事为重,怎会因为异国公主而至国事于不顾。” “够了,退朝。” 夜凌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剩下在场的大臣们几乎都愣住了,随后一身冷汗袭来,虽不知何故,但是他们知道陛下生气断然不是因为摄政王的缘故,那便只剩下他们了。 下了朝后,夜珩并没有回府,直直朝着御书房走去。 门口的守卫根本没拦他。 夜珩一进去就看到蓝乐生在给夜凌按头,他眉头轻拧,“你怎么了?” 他极少在朝堂上这般沉不住,像是有极重的心事。 “你不是说攻打幽国没理由吗?孤给你个理由,你看看够不够。” 夜凌先让蓝乐生出去,随后从旁压着的书册下抽出一封信件。 夜珩直觉认为这并非什么好东西,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里面厚厚的十几张纸,他一张一张地翻阅着,紧随而来的记忆像是被凿开了一道口子,将现下的宁静美好打碎。 书房中安静极了,只有夜珩翻着纸张的“沙沙”声,翻完最后一页,夜珩的眼尾已然袭上一抹血红,他放下纸张,拳头握得死紧,极力压抑着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绪。 夜凌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软了软,但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故,当年他们的本意是杀孤,却误让皇妹服了毒蛊,而做这一切的凶手不仅仅只有闵氏一族,还有幽国如今的王,巴赤。意图弑君,毒害长公主,这两个理由够不够?” “陛下希望臣攻打幽国吗?” 夜珩的嗓音略显暗哑,轻垂的眼睑,堪堪掩住了他凤眸里触目惊心的恨意。 “如你若言,现下不是好时机。”夜凌咳嗽了两声,心口处一阵阵发疼,“等孤过世之后,你稳固了皇位再去。” “臣没想跟皇兄争。”夜珩轻轻阖上眼眸,再一次说明了他并无此意。 “皇位,你比他适合。”夜凌说着,想到另一件事,“靖卉的父母之过,虽不至牵连到她,可终究血浓于水,他们是亲人,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对她父母下手,你们也注定无法携手走下去。届时你可能会面临两种选择,放她走,或者……杀了她。” 离开御书房时,夜珩的脑海中依旧浮现着夜凌的话。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以及深深的无措感,那两个人,他定是要杀的,可凉儿…… 不知不觉,夜珩已经从皇宫步行到了王府门口。 正要抬步走进去,腰间忽的多了一双手臂,后背一阵柔软。 “王爷今日回来得可巧了,臣妾买了茶糕,一起吃。” 夜珩握住他腰间的手,将它们分开,然后微微使力,将小姑娘拉到了跟前。 素凉眨了眨小鹿眼,净透的眸子里全然笑意,指了指冰絮抱着的茶糕,“臣妾今日买的可多了,王爷你最喜欢的雀舌味道也有。” 夜珩颔首,目光里全是素凉。 这抹微笑,这个人,当真令他喜爱到骨子里。 似乎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哀伤,小姑娘也不笑了,拉了拉他的手,“王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你难过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早点睡,好梦哦~ 第58章 夜珩轻凝着这张小脸, 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只是忍着心底肆虐的情绪,动作温柔地将人搂入怀中, 声音低沉惑人至极,“凉儿。” “嗯?”素凉在男人的怀中扬起小脑袋,疑惑地瞅着他。 夜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牵着小姑娘的手,往里走。 阳光洒下来, 两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娇小玲珑的影子往旁边伟岸修长的影子上靠了靠,紧紧贴着。 素凉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的忧伤,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小姑娘的心也沉到谷底,感觉心口揪疼揪疼的,难受得很。 不想, 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难受。 此时此刻, 他当是知晓杀他母亲的凶手是谁了吧? 可为何他还会牵着她。 不该连见也不愿见她了吗? 方才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就看见了,跑去抱他, 只是想试探一下,可夜珩的反应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在看什么?”夜珩转过头,垂眸便对上素凉的视线。 素凉眼巴巴的, 小声道:“在心疼王爷。” 夜珩微怔, 凝着一脸认真的小姑娘,心里压抑的伤痛在一点一点地驱散,掌心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颊, “终于有点良心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8章 素凉偏过头, 将脸蛋往他的手心贴了贴, 秀眉微微蹙起,“臣妾一直就有的。” …… 这日夜里,书房内。 夜珩一直在暗中调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聂晟将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夜珩,“属下派的人在边境去查,查到最开始去散布言论的人来源于京都,而且与那晚来皇宫盗取边防图的人有关,根据事情发展的时间,排查到现在,属下怀疑是这个人。” 聂晟手指在某处。 夜珩面前的书案上铺着一张偌大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好多的名字上都被圈掉了,亦或者是被朱色的墨划去,零零星星地剩下几个还未查清的名字。 风子鹤睨着上面那个熟悉的人名,眸色暗了暗,“是,臣第一次去查的时候,找不出任何问题,但他与其他人比起来过于完美,臣便多留了个心眼没划去,后来公良将军继续查的时候,才发现他与好几次京都出事的时间都贴合了,只是没有证据。”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张陌生的容颜,夜珩内心潜藏的一些怀疑逐渐升起,眉眼间浮现一抹狠意,“别打草惊蛇,今夜让傅呈过去,带上他的人,务必抓回府审问。” 对于夜珩的命令,所有人不疑有他,聂晟领着命令即刻离开了。 今夜雪又开始下。 房内又添了两个炭盆,烧的正旺。 庭院内风吹得呼呼响,将藏在被窝里的王妃都吵醒了。 素凉往旁边一滚,习惯性地朝着那抹温暖贴过去,却落了空。 嗯? 素凉手往旁边一伸,触及到的只有冰凉一片,冻得她瞬间一个哆嗦,小鹿眼登时清明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源于对寒冷的畏惧,素凉还是选择缩在了被中,朝着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听到素凉的声音,即刻走进来一位侍女,快步走到素凉的床畔,“王妃娘娘,敢问您有何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素凉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侍女老实回道:“回王妃,现下刚过子时。” “王爷呢?”素凉问道。 “奴婢不知。”侍女低下头,“王爷亥时回来过一次,只是后来他没待多久又离开了,奴婢也不敢问王爷行踪。” 素凉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素凉后半夜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作者有话说: 今天差不多到这了,又一个小短章,我感觉明天那章应该是你们想看的。 (*  ̄3)(e ̄ *) 第59章 翌日清早, 素凉没能等到夜珩回来。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她早早就起来了,窗外是漫天飞雪, 庭院里的树银装素裹,瑟瑟的寒风凛冽地吹着。 房门被打开,扑面的雪花如絮般落在素凉的脸上、发梢、肩膀,她望着庭院的景色,平静的神色里窥见几分若有似无的苍白。 昨日所发生的一切让素凉的心中已然有了预见。 她瞧着王府的一切, 却总觉着似乎有平日里见不到的细节。 好比瑾院西边多出来几株红梅,它们清傲中透出几分妖娆,好看得紧; 好比檐角时不时会滑下积雪,落在草地,留下一个小坑; 好比王府中的守卫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可素凉依旧能看出细枝末节的差距,大抵这些守卫换成了暗卫, 就连巡逻的次数也要多些。 素凉披着白色的狐裘走在冰天雪地里, 欣赏着王府的一山一水。 第一天来到摄政王府,她就习惯性地去看府中守卫部署的每一个位置, 每一次换岗的时间,每一次巡逻的路径,像现下这般静下心走走, 心境不同, 连带着所观所感亦有所不同。 素凉走到花园小径里,那橙色的一片花海分明而清晰地映入眼帘。 浅蓝色的叶片托起了“天堂鸟”,鹤影仙姿, 翠羽染了雪, 这片只在幽国盛放的鹤望兰已在素凉不知情的时候移栽到了王府。 就连那假山溪水畔, 也多了几个小水车,跟竹轩里傅呈做的一模一样,旁边同样有坐着的几个竹节娃娃,怪可爱的。 现下每走过一处,素凉都能看到新鲜之物。 小姑娘眼神中透出几许迷茫,究竟是这些平日里都有,还是最近才多出来的。 “王妃,外面天寒地冻的,您最怕冷,怎还走到桥上了。”冰絮打着油纸伞,快步走过来,撑在素凉的头上。 素凉将身子裹了裹,一阵钻骨的冷意袭来,她轻轻抖了抖。 “王妃,等下回去多穿点,陛下召了您和王爷进宫,王爷现下在瑾院等您。” 冰絮说着,将一直拿着的小炭炉递到素凉的手中。 “好。” 回到瑾院,素凉见到了整晚没见到的男人,在整个雪色中,他一身墨袍,像极了山水画中的景象。 “凉儿先更衣,本王等你。”夜珩仍如往常般,对她格外耐心。 “好。”素凉朝他笑了笑,神情里满是见到丈夫的欢愉。 靛青的宫装裹着素凉周身,领间的翠竹别致大方,细碎的宝石镶在裙摆,每一处的蜿蜒都恰到好处,里子里裹着细细的绒毛,这身即便走在雪天里,也是暖和极了的。 素凉看着镜中的自己,随着冰絮将最后的腰带系好,素凉忽的牵起她的手。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9章 冰絮微怔,看着笑容倾城的小主子,疑惑着:“王妃?怎么了?” “冰絮,谢谢你。”素凉说得平和极了,眉眼弯弯,一字一句却格外认真。 谢谢你侍奉了我大半年; 谢谢你平日里尽心尽力的保护; 谢谢你每次都会站在我的身前; 谢谢你告诉我即使不是从小培养,也能有无条件的忠诚。 眼前冷酷的美人儿盯着她愣了好半晌,脸色成功地由从容淡然转为了面无表情,她一板一眼地说着:“给王妃更衣是属下该做的,您不必这般客气。” 素凉瞧着她,笑得更欢了。 冰絮:“……” “我先走了。”素凉错身而过。 冰絮不知怎的,心底蓦然一慌,她忙道:“王妃,属下也跟你一起去吧。” 素凉笑着:“这次进宫便不带你了,就我和王爷去。” 素凉小跑出来,乖巧地将手塞到男人的掌心里,要牵着,“王爷我们走吧。” “嗯。”夜珩握紧的一向冰冷的柔夷,带着她进宫。 冰絮看着他们消失在雪雾下的身影,她本就冷然的气场更冷了些,那双狐狸眼微抬,写满了生人勿进,漂亮的手抓在门框上一直未放松过,指关节都白了。 王妃方才的眼神,总怪怪的…… 御书房内。 除了坐在上首面色凌厉的皇帝,还有夜卿羽,夜卿北,以及严汀和刑部尚书唐恩等人,在场之人唯有夜卿北那几欲将幸灾乐祸溢流出来的神情,其他人个个面色严肃至极。 夜珩带着素凉进去后,就见到这样一幕。 “臣(臣妾)参见——” 礼未至,夜凌径直出声打断,一声怒喝让在场的人心颤了颤,“摄政王,看看你的好王妃!” 随即,数不清的小信笺从夜凌的桌上向这二人扫去,在砸到他们之前,夜珩一个人挡下了,虽半点不疼,可还是让摄政王凤眸一黯。 此时此刻,素凉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未曾出言。 随手打开几张信笺,摄政王清冷的眸色沉了沉,“这什么?” 一堆混乱的文字组合,毫无章法可言,好多字还是错的。 “唐恩,你拿给他看!”夜凌指着看着就来气的夜珩,对刑部尚书道,“都是你和严汀搜出来的,好好解释给他听一听。” 唐恩走上前,对上夜珩不善的眸子,硬着头皮道:“王爷,据查证,这些都是幽国传入京都的密令,里面包括在京都散布谣言,动摇民心,包括盗取边防图,摄取皇室信息,还包括如何探查摄政王府,取得您的信任,然后……” 夜珩听着,凤眸里不见波澜,甚至于有些凉薄,“然后怎样?” “然后杀了你。”严汀冷不丁地接过夜珩的话,余光扫了素凉一眼,将所有憋到难受的话都说了出来,气得不行,“而这一切,都写着靖卉的名字,这些全都是幽国传给她的密令!” 夜珩凤眸微眯,“然则,这又能说明什么?” 听到夜珩的话,夜卿北眼里划过笑意,夜凌则是有些愠怒地看着他,而严汀更是气得脖子都红了,“说明你这个王妃是幽国不折不扣的细作,她嫁给你只是为了探取消息,动摇启国根本,更甚者想杀了你!” 他们都知道若真杀了夜珩意味着什么,启国花了几十年力气才培养出这么一位战神,若是夜珩身死,于国而言将会是重创,若此时幽国攻兵南下,他们与之而战士气低落不说,定然会比之前损失更重。 见夜珩脸色的不改,严汀冷笑一声,指着素凉就道:“这个女人断然不能留!一开始见她老夫就知道这不过是个狐媚惑主之人,跟你说了多遍你就是不听!现在她果然背叛了你。” “来人!” 夜凌的声音传来,门忽然被打开,进来好几个御林军。 见此,夜珩径直挡在素凉的身前,喝道:“滚出去!” 御林军怔在原地,看了眼上首脸色阴沉的陛下,又看着一身煞气的摄政王,顿时无措。 而他的这一举动,难免让在场之人满含失望。 夜凌压下复杂的情绪,道:“孤暂时不会动她,只是先关起来。” 作为人夫来讲,他能体会夜珩的心情,毕竟类似的事情他不是没经历过,可作为人君以及夜珩的舅舅,他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心怀叵测之人留在他的身边,继续危害启国,危害他。 “那也不行!”夜珩周身透出令人心惊的气息,拒绝的话语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王爷,你这般护着她,不会你早就知晓了,隐瞒不报吧?”夜卿北思索着,“又或者,你也与她……” “四弟住口。”夜卿北明显想拉夜珩下水,夜卿羽忙出口制止,随即又向夜珩道,“阿珩,你不要冲动,若是有误会,查清楚了也好。” 书房顿时气氛几乎凝固了。 还是素凉拉了拉夜珩的袖口,小姑娘没有半分害怕,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等夜珩回头之时,素凉朝他摇头笑了笑,一步一步从他后背走出来,到书房中间。 对于众人并不友善的目光,素凉也没在意,她朝着夜凌拱了拱手,开了口,“陛下——” 只是他们没能等来素凉的话语,就被夜珩打断,“你们要的幽国细作,本王昨夜刚审完,跟王妃半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0章 “真的?” 一时之间,夜凌几人怀疑地看着夜珩,若真找到了,为何方才不说,偏偏等到靖卉开口才说。 “还未查到其在幽国的具体身份,但他确为细作,且入京时间比王妃还早,方才你们所说的大部分,是他所为,本王有证据。” 夜珩的话字字清晰,不光让夜凌他们错愕,更是让素凉也懵了。 难不成昨夜夜珩不在,是去审他口中的细作了? 素凉将未开口的话全压了下去,她的心跳的快极了,总觉着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一股强烈的不安顷刻袭来,垂下的眼睫一个劲儿地抖。 手蓦地被一只大掌包裹着,耳畔是男人安抚的声音,“本王在,别怕。” 素凉只是点点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了小半个时辰,当聂晟押着那人跪在御书房中央的时候,那个人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素凉心底那股不安极具放大,化为了深深的恐惧。 怎么会是元化? 跪在书房中央的那个男人哪里还有平时的风流倜傥,全身上下除了脸和手,衣衫早已被鲜血沁红,身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肩甲处还有两颗极其刺眼的钉子,汩汩的血流过衣衫,留下深红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回陛下,此人名唤元化,为水镜台正生,极擅伪装,武功高强,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臣还查到,他是幽国在京都的暗线之首,这些皆是在水镜台后院翻出的证据,他无从抵赖。” 夜珩看了眼聂晟,示意他将昨晚查到的东西呈上去。 这些话落在素凉耳里,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山崩地裂,无尽的窒息感和无措将她淹没,她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才将自己想要去救他的念头压制住,克制着每一寸动作,她知道现在还有好多人注视着自己,一有异动,他的罪就白受了。 “王爷可真会挑时候,偏等唐大人口舌都费完了才说找到细作。”夜卿北幽幽地说着。 夜珩没理他,只是对着夜凌道:“臣审了大半夜,即便证据确凿,他也只字未语,臣本想全部彻查完之后再回禀。” 闻言,夜卿北笑了,“王爷这话可真轻巧,只字未语你也敢说他是细作,不会是有意栽赃吧?” “本王的王妃也并未开口,按照四皇子的想法,岂非也是你们蓄意陷害?” “你!” “都住口!”夜凌睨着手中的证据,这些东西的可信度较之那些小笺高得多,“此人夜珩你接着审,可靖卉也并非全然无辜,还有得查。” 夜凌将所有人都轰走了,他头疼得很。 元化又被聂晟带走了,而他从始至终都未看过素凉一眼。 回去王府的马车上,素凉和夜珩一路无话。 也许有的事情夜珩心里清楚,只是因为有他认为更合理的解释,便怎么也不愿相信其他人的话,可若抛却他和素凉的关系,只怕素凉仍旧是第一怀疑的人。 看到素凉回到院子,冰絮悬着许久的心才放了下来。 可回去之后,夜珩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素凉也自入了瑾院,便再未去过哪儿。 夜里,素凉泡在浴池中。 白日的画面总挥之不去,夜卿北和吉奉的算计她心理清楚,本想以细作的身份就这般了结,可夜珩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同时她也不明白,自己分明计划得好好的,为何元化要忽然出来替她顶罪。 想到元化,素凉忍了一天的眼眶终究还是红了。 她根本不相信他会被抓,更遑论打成那样。 走出浴池之时,她望了眼旁边用来放置衣服的桁,抬手将最上面的那块木头用簪子磨得尖了些,然后计算着位置。 当重物砸地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冰絮赶紧进去。 入目的画面,素凉还未穿衣,坐在地上被桁压着肩,又白又嫩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条血色的红痕,从肩头延伸到小臂,鲜红的血正顺着臂弯往下流,看得出她整个人都在抖。 “来人,快去叫府医。” 冰絮吩咐完赶忙上前,将桁小心移开,然后一把将旁边的衣服给她盖上,“王妃别怕。” 素凉巴巴地望着她,另一只手紧紧撑在她的膝盖上,眼泪瞬间簌簌地往下掉,“冰絮,我疼……” 她终究还是没能抗住,一天的忍耐,在此刻骤然爆发,无尽的悲恸席卷而来,素凉泣不成声,一声声的哽咽逐渐放大,似要将所有的情绪宣泄而出。 “冰絮,怎么办……” 素凉无措地哭出声,下一刻身体就突然腾空,素凉下意识地环着来人的脖颈,小姑娘泪眼模糊地望着眼前人,即便知道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素凉还是呜咽着:“王爷,臣妾手疼……” 作者有话说: 想找个合理的理由宣泄情绪的凉儿…… 下一章她的身份就明了 第60章 昨夜的雪积得很深, 鞋子踩在路上雪没过了鞋面。 竹林深处簌簌的白色落下来,素凉仍旧一步一步地前行,穿过这个她只来过一次的地方。 眼前院落入目空无一人, 她循着里面的方向走着,两边似乎都能通往楼上,正要抬步。 “王妃。” 素凉转身,望着黑衣黑发的少年朝自己走过来,傅呈抬手指着她对面的方向, “走这边。” 什么也不用多说,素凉便跟着他走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1章 一直走到三楼,穿过清幽的长廊,一间上了锁的屋子,明晃晃地撞入视线中。 “你要见的人在里面。”傅呈清润的嗓音响起,随即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经过昨日,对于素凉的身份, 他们已心照不宣。 “谢谢。”素凉踏了进去。 入目的房间很是整洁, 昨日浑身是伤的人已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桌前, 摆弄着香炉,空气中半点血腥气都闻不到。 “你的伤。”昨日男人的模样跟今日差别很大,可素凉还是担忧。 元化无所谓道:“那一身黑的小子手下留情了, 都是皮外伤, 做的吓人了些,毕竟昨夜夜珩也在。” 素凉还想问什么,元化又开了口。 “公主此时过来, 可非明智之举。” 元化能见到她没有太多意外, 眉眼间充斥着几分无奈。 “他们都知道了。”所以她来不来关系也不大,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能顺利见到他。 素凉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他的面前,这药丸还是当初他给的。 元化眼里蕴着促狭之意,唇角勾了勾,“听闻昨日有人哭了小半宿,他们原本可只是怀疑,公主迫不及待将这坐实了。” 元化见她没反应,笑容深了几许,“见到草民受伤,公主这般伤心啊?” 素凉没有说话。 “那草民可真荣幸。”元化轻轻笑出了声,“只是公主下次若再想哭,就别自伤了,这掩人耳目的手法,着实蠢了些,夜珩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你这点小算计。” 素凉:“……” 她也觉着蠢,只是想不到其他的方式了,毕竟“靖卉”那般娇气,疼哭了属实正常。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替我顶罪。”素凉转移了话题,问了她想了一整晚也想不通的问题。 闻言,元化意味深长地说着:“许多事情本就是草民一手做的,而且……陛下如今还在。” “那我要做的事情跟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不都一样的结局吗?”素凉不明白。 “不一样,若陛下不在了,朝廷掌权的人会是摄政王。”元化说得坚决。 素凉蹙了蹙眉头,鹿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元化道:“再等等。” 没敢待太久,素凉从房中出来后,身后的门又被傅呈重新锁上。 眼见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素凉,傅呈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王妃,属下送你回去。” …… 自回去后,素凉就一直在房中等着。 这天她都未曾见到夜珩,到了夜里,也是她独自一人。 而这天深夜,果然从宫中传出了消息,陛下骤然吐血晕厥,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夜珩也入了宫,主持大局。 王府守卫调走了大半,素凉借着月夜,自己悄悄地出了府。 郁宅。 一抹娇俏的身影走到门前,“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大人。” 郁生沉在后堂接见了素凉,他来得迅速,衣冠端正,估摸着也是难以入眠,见到她,郁生沉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好脸色,“公主这时候过来,是兴师问罪的?” “元化的事情,是你做的。”关于元化的秘密,素凉想不到其他人了。 “自然。”郁生沉点头,“他的底细是我透给摄政王的,那些密令也是我解开给唐恩看的。” 早知他们会拿幽国细作的事做文章。 素凉沉默了。 “只是可惜了。”郁生沉径自给自己斟了杯茶,“公主手段高明,本该和元化一样的下场,却被你躲过了。” 素凉眸子暗了暗,“看来我的话你都记住了。” “忍辱负重,一击即中,得让敌人再无反击之力,才好护自身周全,公主之言,我自当谨记。”郁生沉微讽。 素凉神色如常地看着他,“那我说过,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怎就不记得呢?” 郁生沉眼里闪过丝丝暗芒,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 “你想复仇对吗?”素凉问。 郁生沉挑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帮你。”素凉拿出一方长盒,推到郁生沉的面前,“你想办法交给严汀,以他对我的态度,定然会说服夜珩,发兵幽国。” “发兵?”听得郁生沉额角一跳,目光有些深意,他从未想到这四个字会从她嘴里轻易说出。 “嗯。”素凉点头,眸中划过一丝悲恸,“你以为当初选中你,下令灭了你家满门的命令是谁下的?筛选,决策从不是一个人的主意,幽国的朝堂早就腐烂到里子了,那些人嗜杀成瘾毫无人性,你要报仇,索性都毁了。” 郁生沉看清了面前人眼神里的认真,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跟他说笑。 他垂首看向手边的盒子,打开。 里面压了些册子,最上面是一副画,他将画从盒子拿出,入目的人像三世同堂,里面于他都是陌生的人,只是一旁牵着小姑娘的女人,姝世无双,那绝艳的五官,跟眼前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画的右下角,盖了红印,后跟着醒目的几个大字——姬氏族,以及所有人的名字。 那些册子也都盖了幽国皇室的印章,郁生沉也翻阅了下,里面记录着幽国靖卉公主成长的一幕幕,只是她的模样从小到大,都跟素凉判若两人。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信息,郁生沉难以置信地看向面色平和的素凉,心跳如雷,声音哑了哑,逐字逐句地问着:“你是,靖宁公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2章 素凉朝他笑了笑,“里面还有一封信,交代了我是如何替嫁到此,如何隐瞒启国上下,又做了哪些事企图搅乱朝纲等等,你想办法交给严老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办。” 闻言,郁生沉慌乱地将信翻了出来,几乎没看多少,他就看不下去了,“这等言论,实在难以入眼。” 素凉不懂他的情绪从何而来,只道:“这是元化从容立书的驿站拿到的,靖卉亲书,靖卉这个人,觉着写下这些能让我难堪,她便高兴。” 许是察觉到郁生沉的情绪变了,素凉起身,清晰的话语中尽是薄情,“流言是第一步,民心必须要稳固;接着是长公主被杀的真相,激起夜珩的仇恨;然后是我的隐瞒欺骗;最后是吉奉教唆四皇子造反,这一步步下来,就能以幽国背信弃义在先,撕毁和平文书,出兵讨伐。” 听到这些,郁生沉忽的笑了,只是心情却很沉重,“公主才是真正会谋算之人,别人算计的是手段,而你算计的是人心,只怕让臣知道家族被灭真相,极力揭露你细作的身份也是其中一环吧。” “我要做的,只是把事实告知,至于如何选择,就由不得我了。”素凉默认了他的话,“可最终,你们所为,皆如我所愿。” 就如同四皇子,他只是有心谋反,若是加上幽冥军,他就敢谋反。 “摄政王呢?”郁生沉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个薄情的主儿,却还是想问一问,“他是真心待你,你却用自己算计他。” 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素凉的神情终究是有了波动,甚至于有些无措,“我何尝不知道王爷待我极好,好到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可这半年的欢愉是我偷来的,若他知道了我一直都在欺骗他,他会很生气的。若我以命去偿,他可能就不那么生我气了。” 素凉自知夜珩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可她却实在没有面对的勇气。甚至于她一想象那男人恨她的眸光,她就心口窒息。 “宁公主,你跟摄政王的感情,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郁生沉见她眼里的孤寂,知道眼前的人已然钻了牛角尖,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努力想解释着什么。 “郁大人。”素凉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容立书曾是我的未婚夫,我外祖一家满门被杀的那段时日,我几乎都要随着他们去了,是他救下我,让我从那满是死人的堆里爬了出来。可我们逐渐长大,一切都变了……” 他被幽国的那些人教得功利、虚荣、寡情、偏私,儿时约定了要厮守终身的温暖少年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所以感情都是会变的。 郁生沉知道容立书跟靖卉的那些事,他不再说话,低着头将方才素凉给他的东西整理好,又递到她的面前,“这些东西,公主就拿回去吧。” “怎么了?”素凉没接。 “请公主恕臣之前的无礼,只是这些东西臣确实不愿——” “郁大人,你若是还想报仇,就听我的。”素凉的话,果然让郁生沉瞬间僵住了。 郁生沉拳头紧握,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暗含期盼,“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闻言,郁生沉的眸彻底暗了下来。 …… 翌日,除夕。 严汀在王府等了夜珩两个多时辰还未归,他不耐地在院中踱步,一抬头却看到了抱着手炉路过的素凉,两人远远对视了一眼。 严汀刚想叫住她,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严老将军:“……” 遥想到他拿来放在夜珩书房的那些东西,严汀心里止不住的复杂情绪。 当年幽国和启国的关系有段时间并不像现在这般紧张。 他一个人驻守边僵,黄沙大漠的,他经常骑着马提着长矛,想去那儿就去那儿。 可那日,他竟然走得太远,以至于迷了路,正巧遇到一个同样迷路的大胡子。 只是那大胡子好一点,他手中有酒。 实在忍不住,他舔着脸跟上去讨酒喝,那人嘲笑他不给他酒,结果俩人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这一打,便认识了。 一个是震慑四国威武赫赫的启国严大元帅,另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富可敌国的幽国姬大将军。 一回生二回熟的,两人这些年里也就会偷约着一起喝酒。 只是数年后的一天,那大胡子没胡子了,严汀还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随后便嘲笑他,“你这样,瞧着可没之前威风了。” 那老家伙倒是没生气,反而还嘚瑟地说着,“我有外孙女了,就不要威风了,小娃娃长得跟布偶似的,漂亮得紧,怕扎到她。” 严汀不高兴了,“谁家没小孩似的。”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大岁数了女儿才几岁。” 那老家伙又继续嘚瑟,“听说你现在已经定居京都了,这次回来边境做最后安排,往后怕是再不能来喝酒了吧,等岁朝,或者其他时候,我亲自抱着我那水灵灵的小孙女来启国京都给你瞧。” “成,我倒要看看,你吹成这样,能多漂亮。” “我以后肯定要将毕生所学都交给她,我姬家的孩子,定是最好的。” “得了吧你……” 严汀望着素凉跑开的方向,眼眶有些红。 老家伙,现在我看到了,确实好看啊。 “老师。” 夜珩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带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3章 “诶诶,你回来了,累了吧,要先休息吗?”严汀转头看向夜珩,随口说着。 夜珩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守卫说,你等了本王两个多时辰。” 严汀才回过神,“对对,我们先进书房再说。” 严汀坐在一旁盯着夜珩,眼见着他看到那幅画,翻过一本又一本小册,自己的心绪也跟着他逐渐紧拧的眉头一点点下沉。 “谁给你的?”夜珩眼尾爬上不可捉摸的寒意。 “这不重要。”严汀站起来,走到夜珩的书案前,“老师想知道,这件事你会如何解决?” “老师以为呢?”夜珩凤眸微抬,肃着脸,语气温柔又似残忍地说道,“如你意,杀了她?” 自家的徒弟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之前虽然也是这样想的,此刻却试探地说着,“要不,先别吧。” 夜珩眸色渐深,凝着他不语。 严汀急惶惶的,“这样,若是你不想见到她,你把她交给老夫。” “老师先回吧,本王自有分寸。” 夜珩起身赶客,他怕自己在跟他待下去,情绪会控制不住。 “聂晟,送严将军出去。” “是。”聂晟推开门进来。 “夜珩,老夫说真的,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能不能先别动她。” “砰——”门被一阵极劲的掌风关上。 书房里传来一声闷响。 夜珩一拳重重地砸在书案上,起伏的胸膛诉说着男人极不稳定的心绪,一时之间,无数的回忆涌上脑海,一片一片狠狠扎入他尚且还能感知到跳动的心脏。 小姑娘掀开盖头时的那惊鸿一瞥:“夫君~” “臣妾想家了。” “王妃可有闺名吗?”“臣妾闺名素凉。” “疼,要王爷吹吹。” 夜珩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最终,他的目光紧紧地看向那幅画上的小姑娘,指尖拂过她漂亮至极的小脸,绯色的薄唇微翕,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两个字,“骗、子。” “聂晟——” “属下在。” 夜珩字字句句仿若沁在了冰里:“今晚夜卿北的行动里,是否真的有幽冥军的存在。” 聂晟道:“据属下查证,确实如此,若要了解他们,恐怕还要提审元化,只是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会很困难。” 夜珩冷睨着他,“府上除了他,不是还有一个细作?” “王爷!”聂晟震惊。 “让傅呈去把人带到竹轩。” 聂晟硬着头皮,不确定地再问了一句:“王爷,真要这么做吗?” 夜珩阖了阖眼,“本王亲自审。” 瑾院。 素凉宝贝地看着夜珩给她画的那副画,画上的人儿睡得正香,只是可惜,她恐怕没有机会了。 素凉将它卷好,放在正烧的旺盛的炭盆之上,眼见着火舌逐渐卷起,顷刻就将画烧成了灰烬。 娘亲,替凉儿先把画收好。 “咚咚咚——” “属下傅呈,求见王妃。” 门外的声音让素凉从里间走出,冰絮已经打开了门,皱眉疑惑着:“傅大人有何事吗?” 素凉看到门口黑衣黑发的少年,以及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走上前去。 “属下奉命,带王妃去竹轩。”傅呈站得挺直,语中带着严肃。 素凉还未开口,冰絮直接挡在了素凉的面前,“傅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跟着王妃一起去。” “不该你管的别管,王爷没叫你。”傅呈看向素凉,“王妃,属下带您过去。” “冰絮没事的。” 随即素凉转头走出去,“傅大人,走吧。” 在素凉下去的那一刻,那些黑衣人将她围了起来。 素凉跟着少年,什么也没问,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一直被带到竹轩,只是这次没有上去,反而眼见着傅呈开了一扇门,往地下的方向而去。 下去后,扑面的湿冷传来,素凉倒是没害怕,依旧很听话。 走了没多久,素凉看到一扇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聂晟走出来,“王妃,王爷在里面等您。” 等素凉进去后,傅呈和聂晟也走了进来,将门关上了。 房间里烛光照的很亮,素凉进去见到坐在墙边的男人,他那身墨色,似乎在这里显得愈发沉郁了。 “王爷。”素凉看着他,抿着唇轻唤了声,声音如常。 夜珩起身走到素凉面前,眼见着即便到了现下的境地,也面不改色的小姑娘,羽玉眉间浮现几分复杂,“本王是否该称王妃一声靖宁公主。” 素凉仰着头,朝他弯了弯唇,“王爷知道了啊。” “本王若是不知道,你打算瞒到何时?”夜珩心口处那撕开的口子并没有愈合的现象,可眼见着她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素凉摇了摇头,“臣妾也不知道。” “素凉这个名字,是真的吗?”夜珩的声线,透出几分轻讽。 素凉小鹿眼瞅着他,“是真的,娘亲也叫臣妾凉儿。” 夜珩偏过头,没再看她,“本王问你,你可知吉奉所持的那队幽冥军。” 素凉见男人不再看她,她默默低下头,男人问什么她答什么,“知道,那是跟着玉璧,也是幽国最强悍的一只军队,召集后,他们只听从帝王亲令。”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4章 “他们密谋与夜卿北逼宫也是帝王的命令?” “是。” “他们都分布在何处?”夜珩也没想到她能说这么多,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 素凉想了想,说道:“有笔墨吗,臣妾画给王爷看。” “拿笔墨。”夜珩回眸,没半点犹豫就吩咐到。 而聂晟将拿来的纸张铺在一旁的桌上,也给素凉墨好了墨,只不过他的神情还是有些诡异,这王妃的画……能看吗? 不过当他看见那个向来作画如涂鸦的王妃,执笔晕在纸上,线条清晰行云流水,京都地图就这般轻易跃然纸上的时候,沉默了。 一旁的夜珩凤眸乍然间透出几分冷意,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王妃丹青的功底当真深厚。” 闻言,正在认真作画的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染了欢喜,“是吗?师父也夸臣妾作画好看。” 素凉一边画着,一边说:“幽冥军作战能力极强,可他们有个致命的弱点,他们太听话了,除非有个精通兵法的将领,才能将他们的能耐全然激出。倘若遇到一个一般的,他们的能耐至少会降三成。他们这次主要会从东门进攻,西边有条河也会埋伏,进去之后,他们会沿着冷宫小路,绕道到这里……” 说着,她精心地在埋伏地点画上一个圈,“王爷只要提前埋伏好,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幽冥军现下听吉奉的指挥,王爷同他交过手,几乎不会失败的。” 只要毁了这只军队,攻破幽国便也不在话下了。 只是这句话,素凉并没有说。 夜珩瞧着地图上的圆圈,如此精妙的布兵排阵,若直接对上,确实要颇费些功夫。 他想着,抬头之际不经意与素凉的视线对上,男人眉心一压,“画了这么久,本王如何知道你不是又在骗本王?” 素凉神色微滞,乌溜溜的眼眸愣愣地看了他许久,最后小姑娘想了许久,低着头无措地捏了下自己的衣角,实在有些烦恼,小声地说着:“王爷,臣妾没办法让你相信,要不你随便挑一处先试试?” 夜珩见状,心尖儿一阵抽疼。 他随手拿上画,抬步往门外走去,不再看她,“你乖乖待在这儿。” “聂晟,你留下来,看好人,傅呈跟着本王。” “是。” 傅呈听到要跟他走,藏在面具后的眸色愣了下,随即他走到了素凉的面前,定定地凝着她,清润的嗓音响起,“等我们回来,不许做傻事。” 闻言,夜珩和聂晟都看了他一眼。 素凉点了点头,“不会的。” 傅呈在跟着夜珩离开的档口,素凉朝着男人的背影说了句,“王爷,你小心些。” 夜珩行走的步子骤然停了下来,冷冷的声音传来,“放心,本王还没审完。” 门重新关上了,聂晟守在门外。 素凉打量着这间干净的小房间,透过门上的窗口望去,是望不尽的黑暗。 但于素凉而言,属于她那永无止境的黑夜,终于可以望到了尽头…… 她只能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全部曝在阳光下,献祭般捧到夜珩的面前,盼着他能消消气。 第61章 夜里, 素凉听到脚步声。 她朝着门口望去,冰絮抱了一件狐裘和一方小盒子走到门前,“聂大人, 我只是来给王妃送点东西。” “冰絮,这里不是你随意能来的地方,你这样不合适。”聂晟轻斥着,“你知道王府的规矩,送完东西赶紧走。” 冰絮很执着, “很快的,烦请聂大人开个门。” 聂晟将门打开,自己守在一旁。 冰絮进去,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小主子,什么也没问,迎着她的目光走到她的身前,将狐裘披在她的肩上, 开口嘱咐, “这儿夜里冷,王妃别着凉了。” “谢谢冰絮。”素凉瞅了眼面无表情的冰美人儿, 没想到她还肯来看她。 冰絮没有答话,她打开小盒子,“王妃还没有用晚膳, 现在这时辰了, 饿坏了吧。” 糕点的香甜在她打开的一瞬间弥漫开来,熟悉的味道让素凉始料未及,小姑娘发神地望着装好的一粒粒精致点心, 随后缓缓地看向冰絮。 冰絮拿出旁边的筷子, 始终没看她的眼睛, 将筷子放到她的手里,声音有些低,“属下知道王妃爱吃桂花糕,也知道您悄悄去吃过好多次,趁热多吃点。” 素凉夹了块糕点,桂子的馨香在口腔中绽开,“你去水镜台买的吗?” “嗯,去的时候伙计说他们不卖桂花糕,然后属下去了您常到的后院,与那里的人说是给您的,如此他们才现做,便迟了些。”冰絮道。 冰絮见她狐裘后的帽子歪了,抬手给她放正,手心触及她帽上的绒毛,“王妃,属下不能多待,等下帮您剪了烛芯,亮点就不怕了。” 她记得这位小主子好几次就寝都未吹蜡烛,还是她见她睡着了,才去熄的。 素凉闻之,抬头对着她弯了弯眼眸,“冰絮你真好。” 冰絮侧过头,起身去剪烛芯,烛光轻轻摇曳着,掩盖着冰絮偶时的手抖,有时候还要剪几下。 房间里顿时又亮堂了许多,只是冰絮再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她转身朝着素凉单膝跪下,“王妃保重,属下告退。” 说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直到见不到她的身影,素凉才收回目光,咬了一口桂花糕,平日里最喜欢的点心,此时此刻却实在有些难咽,尽管如此,素凉还是不紧不慢地都吃了下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5章 皇宫金殿之上。 夜卿北一身铠甲被利剑穿得稀碎,发冠早在与夜珩对决之时被挑落,头发全散在肩上,额角还在流着血,他被禁军押跪在地上,身上捆着锁链。 眼神里除了愤恨便是无尽的茫然,幽冥军不是能以一敌百吗?吉奉不是说已经安排妥当了吗?不是说夜珩和夜卿羽忙着处理父皇的事无暇分身吗?不是说夜珩的部下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吗! 眼前这密密根本望不全的兵士,又是何时整装埋伏的?! 他从未想到自己精心布局了这么久,短短两个时辰他的人就投降的投降,还在殊死一战的被人斩杀殆尽。 正想着,容立书也被人扣下,带到了此处。 他一身戎装,现下也显得狼狈不堪。 夜卿北仇恨的目光几乎都要化为实质,将他的身体贯穿,“吉奉呢?他这般算计本皇子,他人呢!啊?他人呢?” 容立书双腿右移想离他远些,他只是想来看看传闻中那般令人闻之色变的摄政王究竟会不会被吉奉那个小人活捉,见他们没有胜算就跑了,谁知会被抓过来。 不等夜卿北再多说什么,那两位禁军直接押着他的脖子摁在地上,他除了伸长脖子怒吼,半点都挣脱不了。 没多久,夜珩着一身银白铠甲走了进来,男人的衣袍和手中的剑也沾了血,只不过都是别人的,他冷眼睨了跪在地上的两人,神情薄淡,宛如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疥虫。 “传本王令——四皇子夜卿北联合幽国使臣逼宫谋反,证据确凿,当以叛国罪论处,即刻斩杀。” 对于这种人,夜珩向来干脆决断,不会让他多活一刻。 夜卿北一路被人拖行,听到夜珩的命令,他瞬间从满腔恨意里回过神来,陷入无尽的恐慌中,“夜珩你敢!父皇如今还未醒,你如何下得了杀本皇子的命令!你就不怕父皇醒来知道你残害手足吗!该死的,你们放开本皇子!放开啊,夜珩——” 夜珩站在殿前,尽显王者风范,这是独独属于启国战神的清傲与不容冒犯。 这一晚,禁军也有幸看到了战神的风采,无人不敬。 直到夜卿北的声音远得听不见了,容立书见夜珩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死亡的恐惧顷刻袭来,一股寒冷钻入四肢百骸,他着急忙慌道:“摄政王,此事是吉奉和启国四皇子的所为,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能杀我。” 夜珩那柄还带血的剑直指他的脖颈,男人威势深重,全然没有跟他讲道理的意思,“你有何价值让本王不杀你。” 到了真正的生死之际,容立书也是真的惧了,他后背凉了一片,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我,我知道一个秘密,关于摄政王的安危与尊严,我若告诉你,你能不能放了我?” 夜珩凤眸掠过几分不耐,“你没有跟本王讲条件的资格。” “我说!”颈间能感触到剑间的冰冷与刺痛,容立书慌了,“是,是关于摄政王妃的。” 听到这话,夜珩眉心微动,没等容立书再开口,便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傅呈。 “摄政王妃她,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王最疼爱的靖卉公主,她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前王后的女儿,就是那个有谋反之心的姬氏一族的后裔靖宁公主,王可怜她才给她一口饭吃没杀了她,可是她却不知感恩,抢了靖卉公主的婚约嫁到启国,还意图对王爷您不忠。” 夜珩强忍着了结他的情绪,声音冷得如冰碴,“她是你的未婚妻?” 察觉到夜珩的愤怒,容立书知道是自己说的见效了,“不不不,只是小时候定过婚约,不作数的,而且我们家也没有一个人承认过,是她一直死皮赖脸地称是我的未婚妻。 她一个反贼的女儿,在王室里除了有个公主名头,什么都不是。当她几次三番欺负靖卉公主甚至于差点要了小卉的命后,王也不忍杀她,只让我带着她去野外,想丢掉她,后来不知怎么她竟然回来了。于是她就变得更加阴沉城府,替嫁也是她的算计,她或许想图谋摄政王的权势,或者其他。” 傅呈在他说话之时,手中软剑一动,差点让他血溅当场,只不过被夜珩挡了回来。 夜珩继续道:“那依你所见,本王该如何处置她?” “对付这种女人,自然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容立书说得疯狂,似乎都能看到夜珩将靖宁给杀了。既然最后选择跟他作对,自然还是死了好。 夜珩收了剑,没有跟他多说一言,只让傅呈将他带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夜卿羽正赶过来,夜珩朝他拱了拱手,“剩下的事,就劳烦皇兄了,本王还有要事先回王府。” 夜卿羽还要说什么,转身却只看到一个漆黑的背影。 罢了。 已经寅时过半。 素凉坐在椅子上,只觉着时辰似乎过得异常快,她即便不知道外面的天色,也能估摸着时辰。 白色的狐裘被她叠得整整齐齐,就放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她不知道夜珩何时会来,如今她不过一个阶下囚,怕他瞧见不喜。 而且只有这般湿冷,才能让她保持足够的清醒,早在幽国时,她就已经习惯这样。 也不知是否是她在王府的这些时日当真被养得娇气了,这里明明也比不上幽国的小黑屋,她却感觉异常得寒浸。 听到有脚步声的回响,素凉蓦然站了起来,看着外面逐渐清晰的轮廓,小姑娘也放心了下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6章 平安就好。 房门被打开,他们都进到里面,将本就狭窄的房间显得更加逼仄。 随着一声闷响,素凉才看到傅呈的脚边,还丢了个人。 “认识他吗?”夜珩出声,将她的视线夺回来。 素凉点头,“认识的。” 夜珩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利刃向下,在烛火之下闪着银光,递到素凉面前,“给你个机会,杀了他。” 此话一出,两名跟着的侍卫直接将容立书从地上架起来,控制在一旁。 “你们要做什么?要做什么!宁儿不要!唔唔唔——” 他的嘴直接被侍卫用布团堵了起来。 素凉从夜珩的神色里看出他是认真的,小姑娘接过了匕首,也没问为什么,他说,那她做就是。 素凉转身,看向不断挣扎脸色绝望的容立书,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立书, 你曾说会娶我,可将我抛弃之人是你; 你曾说不会嫌我,可每次当着旁人的面你总不愿承认我; 你曾说会用生命护着我,可差点要了我的命的人还是你; 这些我都当你用儿时的温情相抵,不跟你计较,可你为何,还跟靖卉同流合污,污我母后之名,贪我外祖的财势,当初姬家覆灭,容家究竟参与了多少…… 素凉对上那双惊恐到极致的眸,眼都不眨地将匕首插入他的胸膛,动作利索而干脆,熟悉的模样像是做过多次。 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她,唯有夜珩凤眸愈沉,不知在想什么。 “唔——”容立书被疼痛折磨得痉挛,他的双眼充血,全然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素凉顿了下,手上用力,刀被抽了出来,而容立书也彻底晕死过去。 刀刃离心脏偏了几分,就当是还少时救她命的那一次,是否能活,就看他的造化。 血溅在了素凉干净的衣服上,脸上。 她没有擦,只是手中兵器的触感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素凉轻阖了阖眼,握紧了刀柄,在众人完全没有防备之际刺向了夜珩的方向。 夜珩下意识闪躲,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在狭小的空间里跟素凉动起手来,女孩的功夫对上夜珩,前面几招下来根本不见优劣。 众人才缓过神来,皆有了一个意识,平日看着娇弱的王妃实则武功极高。 可很快,素凉就有了明显的不及,几招她便被夜珩控制在怀中,手中的匕首被夺,只是当匕首被夺走的刹那,小姑娘突然不反抗了,周身都放松了,呈一派任人宰割的姿态,眼眸阖上。 她这一生,经历过无上宠爱,却也跌进过沼泽深渊,那里布满荆棘,似乎每走一步都会满身是伤,浑身染泥,乌臭到连她都不敢承认这就是自己如今的模样。 就连唯一逃离深渊的大半年,她也得装成别人的样子过活,明明身在阴诡中,却又贪图那不属于她的温暖,可偷来的,终究是要还的。 终于,这十多年来无数次的痛苦,可以尽除; 她欠夜珩的,也可尽消;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娘亲,还请等等我,凉儿真的,好想好想你…… 夜珩胸腔只觉着被烈焰熊熊焚蚀着,这种感觉比之之前除叛军的滋味还要深刻入髓,可当他那以为被背叛的绝望对上素凉那张安详甚至于带着解脱的神情之时,倏然平息了。 他只觉着从未有哪一时刻,像现在这般冷静和清醒。 他好像,明白了这姑娘的意图。 夜珩将匕首递给其他人,双手极其温柔,像是在呵护至宝般,将人轻轻地抱在了怀中,没有计较她方才的举动,男人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儿,“凉儿,本王将你关在这里,是不是吓着你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宝子们晚安,好梦哦~ 第62章 没有等来利刃入肤的疼痛, 反而得到了一个抱抱,耳畔是夜珩轻哄的语气,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素凉缓慢睁开眼, 抬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蓦地撞入一双盛满爱溺疼惜的凤眸,素凉长而翘的眼睫像是被烫到般颤了颤,小鹿眼中却尽是疑惑和迷茫。 怎么了? 对上小姑娘的眼神,夜珩只觉心口尖儿一阵一阵的揪疼, 胸口闷得慌。 似乎在她心里,自己犯了错,被抛弃,甚至于被杀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夜珩本就没多用力,以至于素凉微挣就从他的怀中离开,她望着他,眉宇轻蹙, “王爷是还没审完吗?你想知道什么, 臣妾都可以跟你说。” “不审。”夜珩微微倾身回答着,眉宇间散着温和, 字字句句间耐心极了,“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本王的妻子, 凉儿若是不想说, 那就不说。” “王爷问吧。”素凉瞅着他,仍旧乖巧得紧,只是身子有些僵硬。 “凉儿被关到这里, 可是吓到了?”夜珩又问了一遍。 素凉微怔, 随即摇了摇头。 他该生气的, 怎样她都愿意接受,被关起来而已,不会被吓到。 “将凉儿关在这里,一来想让你意识到本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能反省自己,给本王一个解释;二来今夜局势危急,本王即便有九成的把握,可万一事有意外,本王失败了,竹轩下面有暗道,聂晟也会带你出府,能护你周全。” 夜珩解释得清清楚楚,说完后,拿出手帕轻轻地给素凉擦着脸上溅到的血迹。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7章 他发觉,自家的小妻子从来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去看待,他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只能多问,多解释。 好在这小姑娘挺乖,问了大多都会答,大多时候也会听话。 “凉儿可明白了?” 夜珩擦过,拇指轻柔地抚上小姑娘脸上染了血迹的地方。 素凉听得一愣一愣,大抵是从未设想过眼下这种可能,她只觉着自己在此刻的情形下,万般无措,她抬头看向夜珩,沉默了片刻,才道:“王爷说的臣妾听到了,可是王爷,臣妾做了很多错事,还有方才明明……” “方才,凉儿是想杀本王吗?” 在场的人看向夜珩,从未想过,这句话还能以这般诱哄的态度问出来。 素凉摇头,“没有。” 夜珩眼神温了温,随后又问道:“凉儿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不是夜珩第一次问,可素凉却比以往都要沉默。 她想要什么? 她想以命为血祭,换一场故土颠覆。那曾是姬氏一族几代人用命守护的地方,却被人弄脏了,她想用血债血偿的方式让姬氏所有英烈安息,也想以此换取幽国百姓的另一种生机—— 就跟十多年前一样,没有强权,没有酷吏,没有酒肉臭和冻死骨,更没有边陲易子而食。 她想要百姓安居乐业。 她想要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启国摄政王,她对他的政绩早已熟读成诵,若他领兵,定会护好百姓,杀尽贪官。 她自知夜珩有自己的顾虑,不能无缘无故出兵,她愿意成为那个借口。 然而于他,终归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这些话,她又如何能言明。 见她沉默,夜珩没有逼她,自己先开了口。 “得知凉儿的身份后,本王便猜到或许造成如今幽国和启国紧张的局势有你一份力。现下倒是明了了,你拿幽冥军和自己当筹码,若真一切如你所想,恐战事将近。这就是凉儿的目的,想让本王出兵,覆了幽国王室,为凉儿的母家报仇吗?” 夜珩站在素凉的角度,很容易就知道她最想做的是什么,他虽不清楚她做了哪些谋划,可这两件事她却抵赖不得。 这些话夜珩讲得平静,眉头却逐渐肃然,而听的人也显得尤为慌乱。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素凉强忍着心底漫无边际的惊惶,对上他的视线,问道:“那王爷,还会成全我吗?” 夜珩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声音暗哑,“你说呢?” 她不知道。 可依照启国战神的骄傲与自尊,这般被人算计,还是一度信任的枕边人……想着,素凉的心骤然也沉到了谷底。 她失败了…… 素凉避开他的目光垂下了头,眼眶在这一瞬也红透了,一股子凉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身子克制不住地开始抖,泪水更是一颗颗地地上砸。 被关起来她不慌,拿刀捅人她不慌,生死之际也不慌,偏偏在被人看穿了的一瞬间害怕到了极致。 素凉抑制不了身体的颤动,抱着手臂缓缓蹲下了身子,周身蔓延出无以言说的悲恸与绝然。 娘亲,凉儿没用…… 她这般算计,终究还是得了报应失败了,他们姬家守护的地方还是由着那群人弄脏。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夜珩见状便知她误会,倾下身子,双手扶着她的肩,心疼地想将人抱起来,却对上一双尽显苍凉的双眸,“王爷准备什么时候杀了我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她活得太累了,几乎夜夜一闭上眼,都是往昔的一幕幕残忍。 能撑到如今的地步,她真的尽力了。 夜珩见她哭过许多次,却从未有哪一次如现在这般气得心口愈炸,又饱受心疼的折磨,他咬着牙,“本王没想杀你。” “我活不下——” 素凉只感觉喉咙又一阵甜腥涌出,眼皮子越来越重,眼前也逐渐黑了。 “凉儿!” “王妃!”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这两天确实太忙了,更新少了点orz 注:酒肉臭和冻死骨出自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第63章 书房里。 傅呈从地上爬起, 背脊挺直地跪在地上,又一道劲风袭来,他直直地被掀翻在地上, 疼得胸口欲裂。少年仍旧忍着甜腥,规规矩矩地撑起身子起来。 “你认识她。” 这么多事情加起来,夜珩想不怀疑都难,男人深黑的凤眸里想不见万物,周身弥漫的冷气比之外面的大雪更甚。 傅呈跪在夜珩身前, 低下头,少年嗓子晦涩难开,“属下知罪。” 认识,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比之少时还要好看,还要亲和,可是她看起来却没有小时候那般无忧快乐, 她似乎背负着某种很沉重的东西, 就连笑容都浅了许多。 “之前靖宁的那张假画像,也是你自作主张?”夜珩没忘记之前他是如何诓他的, 想罢,深眸又黯了几分。 少年有过瞬间的恍然,“是。” “关于王妃的事情, 把你知道的, 都说给本王听,若再敢隐瞒,本王决不轻饶。” 夜珩现在看着他就生气。 “属下遵命。” 傅呈其实早些年, 对于素凉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 也是等到启国的探子进了幽国皇宫, 他才从探子的口中知道素凉的这些年,究竟如何熬过来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8章 他尤记得收到消息第一日,探子书信说,靖宁公主的未婚夫带她出宫看烟火,许了一生相守之诺。看到这些,他那一个月都是高兴的。 可是后来,他又不断收到书信,靖宁公主因偷盗靖卉公主发钗被关; 靖宁公主违反宫规被罚跪祠堂; 靖宁公主偷偷抱着前王后的遗物哭; 靖宁公主在冬日掉进了湖里; 靖宁公主打了王后的嬷嬷,被王后的人伤了手…… 他怒,却也害怕了。 他每每看到探子寄回关于她的信,他都犹豫许久,不敢拆开,他甚至于害怕哪日,再也接不到她的消息了…… 记得最后一封信,是说靖卉公主即将与启国和亲,而靖宁和容立书的婚约,也将在来年春日履行。 即便他知晓容立书并非良配,可也总好过她在皇宫里度日如年。 至于靖卉,他不想她入府,这般蛇蝎恶毒之人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甚至知道她在府中,他都多次想去将她暗杀了,可他听下人、听仲叔说过好多次,王爷待王妃极好,王爷带王妃进宫了,王爷下令给王妃修库房,王爷把冰絮给了王妃…… 此时,他便知道,他那冷心冷情的主子,是真的有了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既然不能杀她,那自己就躲远些,眼不见也为净。 直到那一日,他的竹轩闯入了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小姑娘,她对他的院子很好奇,对他的秋千很好奇,对他做的水车很好奇,还拿着他做的竹节娃娃玩…… 他当时果断地杀了还在逼供的犯人,下了楼。 时隔十四年,她也长大了,他再次见到了那张映入骨子里的容颜,原来,她就是过来和亲的“靖卉”公主,他家姐姐,他们的王妃啊…… 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怕吓着她,放轻了声音。 “姑娘这般孤身一人过来,恐生危险……” 万一他不在,这里机关多,伤着了怎么办? 她却看到了他布满伤害的手,问他疼不疼。 跟看到她的消息心口疼起来,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听完傅呈讲的这些,夜珩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夜珩阖了阖眼,打开了书房门,踏着满地的白色走去瑾院,从未觉着,这条路也会这么远,这冬日的雪,可当真冷。 他墨色的领肩上飘了雪花,发梢也沾湿了,他也在行走中被雪雾迷了眼,那渗进眼尾的红色,终是凝成珠,落了下来。 不是连他都有胆子算计吗,怎还被人欺负成这样…… 小姑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还发起了烧。 府医说,她心中郁结难纾,急火攻心,如今的情况就像是一根弦绷得久了,突然断了,她所有的执念都化为灰烬,若她醒来,情绪上或许会很长时间保持低落,需要静养。 她一夜未睡,现下倒是睡着了。 夜珩不断地给她换着帕子,喂她喝药,直到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他才安下心来。 夜珩抬手抚上她白璧无瑕的脸蛋,将她微蹙的眉宇抚平,“凉儿,本王想你生活在我们和平安宁的家,这里能免你苦,免你忧,无人视你异己,待你以苛责,你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 …… 旁晚时分。 “唔……” 素凉一声嘤咛,从梦中醒来。 “凉儿。”夜珩欢喜地看向已经睁开眼的女孩,“可好些了吗?” 素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声音哑地很,“王爷。” “本王在。” 素凉望着他,略显憔悴的模样总瞧着可怜得紧,“王爷若不打算杀臣妾,那能放臣妾离开吗……” 没曾想这小姑娘一醒来就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夜珩心头一哽,还没来得及开口。 小姑娘朝他弯了弯眉眼,“臣妾做了个梦,梦见栾州乡有好看的花车,还有很多杂耍,臣妾还看到万阳县有灯会,有个转鹭灯可美了,还有丰安州的冰舞,臣妾从未看到过……臣妾来启国这么久,还未出过京都,臣妾好想去玩。” 夜珩听到这些,所有的话都淹在嗓子里,他定定地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褪去了所有的不舍,嗓音似含了热砂,问道:“凉儿去了后,还会回来吗?” 素凉沉默了,久久也未答话。 夜珩胸口一窒,又问道:“凉儿想什么时候去?” “现——” “现在天色已晚,本王帮凉儿准备一下,明日再走。” 夜珩说着便起身离开,他怕自己再多看两眼会抑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情绪。 “臣妾想一个人去。” 素凉的声音,让夜珩离开的身形顿了片刻,“好。” 翌日清早。 摄政王府门口停了辆大马车,仲管家命人把东西一箱一箱地往马车上搬,“动作轻点。” “王妃,真不用属下跟着你吗?”冰絮从昨日到今晨,不知问了素凉多少次。 素凉拉了拉她的手,“好冰絮,我是去玩儿的,这般眉头紧皱的做什么。” 说着,素凉瞥了眼身侧同样眉头紧蹙的某人,她走到夜珩身前,瞅着他半晌,才道:“王爷,谢谢你。” 夜珩负在身后的手捏得指关节都泛白了。 “王爷若是遇到有心悦的姑娘,就——” “不会再有了。”夜珩打断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小只,“本王早已心有所属,她名唤素凉,是本王的妻,本王唯有她,也只在意她,早已将她搁在心上,妥帖安放。”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9章 未曾宣之于口的喜欢,此番说来依旧入心入骨。 这大雪纷飞之下,男人情深地表白,他面前站着的小美人像是被他的话烫着了,耳尖儿蓦地就红了个透。 素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夜珩又递了个红色的信封到小姑娘手中,“这是启国的习俗,本来昨日就该给凉儿的。” 素凉拿着它,小鹿眼眨了眨,“这是什么?” “这是红封,祝愿凉儿长乐未央、永受嘉福,所有的小姑娘都要有。”夜珩耐心地解释着。 “谢谢王爷。”第一次收到红封的小姑娘开心极了。 “王爷,王妃,可以启程了。”仲管家万般不舍地盯着自家王妃,喃喃着,“出去玩这么久就罢了,怎还独自去呢?若是不想带王爷,带属下也行啊。” 素凉欲上车时,被夜珩紧紧抱在了怀中,男人极力克制着内里源源不断的酸涩。 舍不得,舍不得放她走了。 可终究,马车还是缓缓驶离了视线,在拐弯处再不见踪影。 夜珩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走向这座原本就冷清的摄政王府。 时间过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素凉没离开多久,启国皇帝驾崩,大皇子夜卿羽继位,其皇子妃为皇后,孙贵妃为太后,安贵妃涉嫌给帝王下蛊,被处以极刑,连带着安氏一族,成年者皆问斩。 摄政王依旧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素凉在这些时日里,去了京都周边很多地方,看了梦里娘亲给她说的花车和冰舞,当真好看极了,可小姑娘却总还是习惯发呆,心口处空落落的。 当她听说夜卿羽继位的时候迷惘了许久,她能看出夜珩心中的抱负,若是登上帝王岂非更易实现,而早前陛下也有意传位于他,可他怎就放弃了呢…… 走在万阳县的街头,年味似乎还未过去,四处的红绸还没有人拆。 素凉看到桥头有一家卖馄饨的小摊,她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姑娘,要吃馄饨吗?我们家卖了十多年,可好吃了。”一位老奶奶见到她,笑着迎了上来。 素凉点头,朝她笑了,“要。” “姑娘先坐,即刻就来。”老奶奶走到灶台边,催着还在包馄饨的老爷爷,“你赶紧的。” 素凉支着脑袋看他们,觉着无比温馨。 等那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在她面前时,素凉舀了一个,她愣愣的,忽然想到那夜,她拉着王爷去吃了那家老夫妻做的馄饨,味道当真相似。 “姑娘姑娘,你这里没人吧?”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儿一屁股坐到了素凉跟前,直接打断了她的回忆。 素凉朝她摇头,“你坐吧。” “太好了,有人陪我吃馄饨了。”女孩儿朝着那老奶奶喊道,“老人家,我要一碗馄饨,大碗的!” 女孩穿着华丽,像是富家小姐,可她老是东张西望的。 “姑娘看什么呢?”素凉盯着她。 “你不知道,我是偷偷跑来吃的,我最近什么都想吃,可我相公管得可严了,说是吃太多于身体无益,每次都能被他说教半天。” 女孩虽有些小抱怨,可那眼里溢出的神情分明藏着被人宠爱的欢喜。 “姑娘你呢?成亲了吗?”女孩吃着刚上的馄饨,一脸的兴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你这么好看,肯定也成亲了吧?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家相公也让你少吃吗?” “我成亲了,我家相公他……” “莹儿。”一道男声从侧面传来,面前的女孩儿一个哆嗦,将舀起来的馄饨掉了下去。 来人该是她口中的相公,男人去要了个调羹和碗,径直在她的身侧坐下,不客气地吃着那女孩的馄饨,“都跟你说了,要少吃,方才你吃了叫花鸡、烤红薯、马蹄糕,吃多了又该难受了,上次的教训是还没受够吗?” “我的!”女孩儿护食,瞪着他,“你要吃自己买!” “你这碗我刚刚付过钱了。” “那也不准吃!” “乖,我帮你分担一些,免得你不舒服。” “我不!” 素凉吃完就走了,她一个人走在桥上,回头望了眼那对还在吃的小夫妻。 “想他了?”一道清磁浑厚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素凉回头,呆愣了一瞬,随后欣喜在眸中炸开,“师父!” “丫头,想他就回去吧。”男人永远都是那般温和,从来都没对她发过脾气,即使上了年纪,岁月也没有在他这张清傲无双的俊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会护着丫头的。” “你之前不总说他是个混小子吗?”素凉想着最开始她听到夜珩这个名字,也是从他的口中。 “他或许是个不择手段的权臣,可他会是丫头最好的夫君。”说着,他将素凉放在驿站的红封递到她的手中,“他会给你想要的家。” “师父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素凉接过来。 “那混小子什么都藏着不说,难得还知道给你写几个字,你把整个红封撕开看看。” 素凉时不时就会打开红封,盯着地契瞧上半天,之前她一直不明白,夜珩为何要把王府的地契给她。 小姑娘听话地拆开了红封,打开后,上面是浑然天骨的八个字—— “门庭深冷,盼妻早归。” 看到清上面的字,小姑娘忽的眼眶红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0章 她就是想他了,每天都想他。 红封被素凉小心翼翼折好放在怀中,宝贝得紧,“师父跟我一起回去吧,你可还未见过你的徒婿。” “早见过了……” …… 那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摄政王府书房。 自素凉离开后,夜珩几乎日日都待在书房,他处理着从夜卿羽那里抢来的政务,让自己一直陷入忙碌。 冷冷地看着这些朝臣的奏折,夜珩朱笔一批,随手丢在一旁。 “叩叩叩——” “什么事。”夜珩没什么耐心,拧着眉望去。 门被人从外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聂晟,而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儿。 夜珩凤眸顷刻间染了温色,难以置信又略显恍惚地看向来人。 小姑娘笑得欢乐,明眸粲如星光,手上拿了个精致的包裹,晃着朝他小跑过来,“王爷,臣妾给你买了礼物哦。” 作者有话说: “长乐未央,永受嘉福”词语出自《汉书·礼乐志〈安世房中歌十七章〉》 第64章 夜珩的目光几乎粘皮挫骨地落在素凉的身上, 凤眸中只一个小小的她。 心中铺天盖地的雪色融化,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 他的凉儿,他的妻, 回来了。 小姑娘跑到夜珩身前,刚弯腰凑近,就被他一把拉入了怀中,耳畔是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凉儿, 别后月余,殊深驰系。” 他近日给她写过好多信,皆是以此开头,都还藏在手边的抽屉里。 感觉他抱得好紧,素凉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小鹿眼滴溜地转,学着他的模样附在耳际, “这句话臣妾知道, 意思就是说分别了这一月之久,王爷朝起想臣妾, 日暮想臣妾,用膳想臣妾,就寝也想臣妾……” “凉儿真聪明。”夜珩笑了, 不吝啬地夸赞着自家小妻子, 掌心抚着她的头发,像是呵护至宝,“谢谢凉儿愿意回来, 愿意停留在我枯燥无易的生活里。”也幸好你回来了…… “跟王爷生活才不枯燥, 王爷最好了, 臣妾也想念了王爷许久。”小姑娘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夜珩唇角的笑意还未全然展开,就被小姑娘一句话弄得僵住了。 “王爷,臣妾听闻,皇兄派将领带兵出征了,还有十来日就会抵达幽国与启国的边境。” 夜珩眉色一凛,撤了手,握着她的肩,温柔地将人从怀中提了出来,定定地看向她,凤眸酿了几许危险,“凉儿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素凉睁大了眼眸,实在冤枉,“臣妾是回程的路上才听说的!” “是吗?”夜珩轻轻捏了把小姑娘的粉嫩嫩的脸颊,凤眸黯了黯。 “王爷不信?”素凉无辜得很,她要解释不清了,“是真的!” “证明给本王看。”夜珩强势而蛊惑地说着,额头逐渐抵着她的,“你是想本王的。” 夜珩清晰地感受到他怀中姑娘的紧张、羞涩与无措,他心中郁气消散了些,修长的手指抚到素凉的后颈。 素凉长而翘的睫毛一个劲地颤动着,似乎怕极了,却还是鼓着勇气问道:“怎么证明?” 夜珩低低一笑,扣着她的后颈,薄唇贴到了她的唇瓣上。 “这样证明。” 素凉是赶回来的,本就有些累,如今是更累了。 她窝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的,小脑袋埋在夜珩的怀中,咕哝着。 “王爷,若是臣妾真的就这么走了,时日过去,你也会慢慢忘记臣妾吧?” “凉儿高估本王了。让你离开月余已然是极致,若再容你多待些时候,本王只怕会亲自来逮人。” “哦……原来王爷这般粘人啊。”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夜珩不动声色地搂过她的后腰,颔首吻了下素凉的额头,“可能是吧。” 第二日午后。 夜珩带素凉进宫,先帝的服丧期27日已过,如今宫中与之前素凉离开时的模样无半分区别。 唯一的区别,素凉瞅了眼吩咐给他们备茶的年轻陛下,心虚得紧,她意识到,自己还存有欺君之罪,也不知道王爷跟他说没说。 夜卿羽看到素凉,眉梢微挑,“早闻幽国前王后容颜绝冠天下,见到摄政王妃,孤才知道所言非虚。” 素凉:“……” “皇兄,王妃胆子小。”夜珩垂眸看到自己的袖口被小姑娘紧紧揪住,轻笑了声,“别吓她。” “孤分明是在夸弟妹,你护什么。”夜卿羽没好气道,盯着手边突然多出来的两堆奏折,他近日闲得慌,有人分担是不错,可没做完又给他还回来,这算什么。 呛了夜珩一句,夜卿羽湛黑清冷的目光落在素凉身上,声音透出几分叹息的味道,“可舍得回来了?” 素凉更心虚了,小鹿眼微抬,乖乖的,“皇兄,臣妾错了。” “错了要改。”夜卿羽还从未见到夜珩这阵子消沉又冷漠的模样,对着素凉,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你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给自己背那么重的担子做什么,孤都替你累,现如今有人乐意给你分担,你就别拒人于千里之外。” “皇兄说的是。”素凉点头,听得可认真了。 夜卿羽眉梢渐舒,随即对夜珩道:“孤已派了十万大军压在边疆,各地点兵后,还会有三十万大军整装待发,严老将军已经上奏,他亲自领兵,你们俩准备何时启程?”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1章 素凉听到这些数字,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夜珩和夜卿羽,这是作何? “皇兄,点兵完成后,我们就跟老师一起走。”夜珩道。 “也好。” 素凉听他们说了半天,最后脑袋晕乎乎地跟着夜珩离开了皇宫,她想了许久。 “王爷,真的要出兵了吗?” “出兵归出兵,不打仗。”夜珩牵着身侧人的手,将她拉至身前,拂过她额角的碎发,“凉儿,不可否认幽国如今没有实力与启国抗衡,去年战事刚熄,皇兄与本王的意思,一旦再起战事,恐三年内都无法回朝。” 素凉沉默了片刻,秀眉皱了皱,“皇兄问我们何时启程,所以是我们要去幽国吗?” “嗯。”夜珩察觉出她若有若无的排斥,目光深凝着她,“大军压境,我们去王都,他们就没胆子敢轻举妄动,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凉儿想不想亲眼看看,他们如何成为百世不易的罪人,万民唾弃,羞于提及。” 素凉听得心脏狂跳,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她未曾敢想却当真万般好,“姬氏的满门英烈,若以他们的血来祭,恐会脏了,若是还幽国一片清明,祖父他们地下有知,方能真正安息。” “本王知凉儿不欲踏足幽国地界,这次本王护着你,将往日的噩梦揭过,往后凉儿再忆起自己的故国,至少不会难过了。” 夜珩凤眸的情绪深不可测,唯有那溢出来的疼惜拨动了小姑娘心底的波澜。 一路走出宫门,素凉都安静地待在夜珩的身侧,任由男人牵着她走。 俩人回了府,小姑娘一如既往地抱着炭盆过活。 冰絮给她这小主子又备了个手炉,“王妃,启国的冬日约莫还有一个月,可苦了你了。” 素凉绷着小脸,“来年,来年我身子好点,就不怕了。” 冰絮被她逗笑了,“对了王妃,您送属下的这把剑可真好,若是剑头一时拔不出,里头还藏着一根长锥。” “你喜欢就好,只是我送你的发钗呢?一只都不带。”素凉盯着她的发髻瞧。 冰絮取下一根发钗,珠花轻易掰开,里面藏着一颗小药丸,“王妃,属下的这些发钗里面都各有妙用,这根里头是□□,属下习惯了。” 素凉惊奇地盯着眼前的冰美人儿,“那下次我送你簪子,是否还得先淬个毒。” 冰絮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属下先谢过王妃了。” 素凉:“……” “王妃,知道您回来了,将军府严箫吟小姐邀您今夜去看灯会。” 素凉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点了点头,“好吧。” 冰絮见她答应了,神色微敛,淡淡道:“天寒,王妃怕冷可以不去的。” 素凉瞅了她一眼,“我在这里除了小黛,还没什么朋友,其实严小姐挺好的。”会丹青会做衣服,听说还能打架。 可她觊觎王爷! 冰絮气闷。 天色渐暗了,素凉留在府中用了晚膳,被摄政王嘱咐了好半天,才出了门。 本该在十五的元宵灯节,因着服国丧,便推到了今日。 外面的灯笼又出了好多新鲜花样,素凉提着一盏莲花灯,步入人群中,冰絮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侧,生怕哪个不长眼的撞到她家小主子了。 “这儿!”严箫吟站在面具小摊前朝素凉招手,手中还拿了俩糖葫芦。 素凉两三步朝她走过去,刚到就被塞了糖葫芦,严箫吟指着糖葫芦,“昨日王妃送了方徽墨给臣女,可不能就这样占你便宜,这是谢礼。” “好好吃的谢礼。”素凉眨了眨眼。 “那是,可花了几文钱的!”严箫吟冷哼一声。 还没走几步,严箫吟叹了口气,“这灯会每年都差不了多少,臣女其实都看腻了。” 素凉顿下脚步,其实她也不想逛,主要外边实在冷,小姑娘雀跃地看向前方一家店挂着酒楼两个字,“严小姐,我们去那儿吧。” 严箫吟呆滞了瞬,看到身侧的人那般兴奋,她额角重重一跳,颇有些英勇就义的味道,“走。” 喝酒就喝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输了气势。 逾时。 素凉捧着手中的杯盏,还在蒸腾着热气,一口饮下,水流暖过胃里,小姑娘满足地弯了弯眉眼。 一旁的严大小姐此时捧着杯子,脸色有些难以形容,她脑子里全都是方才那店小二的表情,活像她们有病似的。 而她低头看向手里的牛乳茶,她也觉得自己有病。 还不如喝酒呢! “严小姐喝口暖暖吧。”素凉见她盯着茶发呆,提醒着。 严箫吟终究还是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我们为何要到酒楼来喝茶?” 素凉理所当然,“这里近啊,而且跟朋友进酒楼的人里,总会有些不能喝的,总得拿其他的东西招待吧。” 可她们仨一个都不喝酒。 严箫吟叹了口气,算了,好在是在包厢里。 “严小姐今日不光是想请我看灯会吧?”素凉浅笑着。 “这么明显吗?”严箫吟挫败地低下头,“王妃,其实不是臣女想见你,是我爹想见你,可他脸皮薄,又别扭。” “老夫哪里别扭了!”严老将军显然是听了半天墙角,听到自家闺女“诽谤”,哪里还舍得自己面子,直直地进来了。 冰絮见状,立刻就站了起来,防备地看向他,“严老将军,何事不能在摄政王府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2章 素凉也满是疑惑,这老头一向不待见自己,突然约她见面,所为何? 冰絮的举动把这老将军气得不轻,但他还有话,只能先说:“老夫跟你家王妃有话要说,你们都先出去。” “冰絮,你先出去等我,没事的。” 看了严汀好几眼,冰絮才走了出去,跟着出去的还有严箫吟。 素凉给严汀倒了杯牛乳茶,然后整个包厢都寂静了下来,俩人大眼瞪小眼。 “丫头,你是姬承业的外孙女?”严汀轻声问着,生怕自己又吓着她了。 “嗯。”素凉点头,严大将军从一开始就知道抓她的把柄。 “那老家伙其貌不扬的,倒是能生出跟布娃娃似的你。”严汀感慨着。 素凉小脸一垮,“严老将军不也能生出严小姐那般貌美的姑娘吗?” “真是一句都说不得。”严汀心头一梗。 素凉没有接话。 严老将军向来意气风发的模样,此时却看起来无比纠结,他看着素凉,心头总觉着莫名炙热,语气温和了许多,“丫头,上次在郊外,是你救的老夫吧?” 素凉也没有说话。 “当时老夫听夜珩说你可能在竹林的时候,老夫就猜到了,只是当时内心对你有偏见,不愿承认罢了。想来他姬承业的外孙女武功能那般高,也是该的,毕竟当年我俩可是能打平。” 严汀说着,总还是怀念自己的老朋友,他从未想过,经年一别,竟是天人永隔了。 “你放心,此次老夫亲自带兵,定然会给你们最足的后盾,你们想做什么就做,想报仇就报,若是那些人还敢胡作非为草率行事,老夫的大军定然会踩破他们的边关大门,一路北上,让他们知道,当年的战神虽老了,可对付他们也不过尔尔。”严汀气势很足,目光迥然有神。 “你的眼睛伤还未好。”说便说吧,还要夸自己两句。 素凉知道他的心意,也是很感激了,只是这场战役,注定是她和她家王爷的。 严汀气势瞬间没了,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影响。” “打仗时万一你瞎了,我远在王城,可救不了你。”素凉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 严汀:“……” 素凉见他气闷的模样,忽然觉着有些逗,给他添了茶,小鹿眼闪着促狭,“谢谢严老将军,其实您的威名就能吓跑许多人了,说不定他们遇见您都缴械投降了,根本用不着打。” 严汀轻咳了声:“倒也是啊。” “别叫严老将军了,怪生分的,你既嫁给了老夫的徒弟,且老夫和你外公是知交,便唤一声,额……”严汀突然顿住了,这俩分明不是一个辈分的。 “老师。”素凉乖巧地唤了声。 “要不,还是喊爷爷。”严汀眸中微亮,笑容慈祥,活像是在诱骗小孩。 若是让那老家伙知道他外孙女成了他孙女,估计会来梦里跟他打一架。 王妃娘娘显然不上当,“我嫁入王府,自然夫唱妇随。” 严汀拉着素凉说了许多,俩人一杯酒没喝,把桌上的三壶牛乳茶倒是喝了个精光。 最后严汀执意要送素凉回王府,素凉也由着他了。 到门口的时候,素凉看到他的眼里格外兴奋,严汀命人将马车上的一箱箱的都搬入了王府,“这些是老夫给徒媳的新婚贺礼,迟了大半年,小丫头可别不高兴。” “高兴,谢谢老师。”素凉的手被刚出来的人牵着,她转头朝着夜珩笑笑。 小姑娘瞧着倒是开心极了,摄政王殿下眉宇间却有些嫌弃,碍于他家王妃在,便没有开口。 严汀一看就知道这臭小子在想什么,脾气瞬间就上来了,“这是为师的心意。” “太晚了。”夜珩冷不丁儿地说着。 “反正也跟你无关,这是老夫送给丫头的,她喜欢就成。”严汀瞪了他一眼。 也没留他,夜珩见他们道别完,就拉着自家小妻子进去了。 入了瑾院后暖和了许多,屋子里的炭盆烧得正旺。 素凉敏锐地察觉到夜珩的情绪不怎么好,她晃了晃夜珩牵着她的手,巴巴地瞅着,“王爷怎么了?” 沉寂了片刻,夜珩俯身将人抱了起来,自己坐在床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将小姑娘锁在怀中,微黯的凤眸里藏着沉甸甸的情绪,“凉儿,本王今日在房中找书的时候,发现了一瓶药。” 素凉心头一跳,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随着夜珩将那小瓷瓶从旁拿出,素凉心惊肉跳的,她哆嗦了瞬,垂下轻颤的长睫,心虚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坏事被发现了。 夜珩清绝的气质此时此刻莫名得诡冷,说出口的语气也是过分朦胧,让人辨不清他究竟多生气,“本来还想问凉儿是否认识它,现下你倒是自己招了。” “招,什么都招。”素凉仰着头,本想撒个娇,可见到他那恐怖的气息,吓得又低下了头,两只手的指尖不断摩挲着,不知所措。 “东西哪儿来的?”这个问题有些严重,摄政王殿下不得不审。 小姑娘快哭了,“元化给的。” “里面是避孕的药,外面包着糖衣,真是精妙。”夜珩渗人的语气难以隐匿,有种难以言说的邪异。 素凉苦着脸,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主要是臣妾怕苦,不是拿来掩人耳目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3章 “怕苦都要吃。”夜珩异常俊美的脸上扯出一抹轻弧,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怀中这只的下巴,轻轻抬起,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眸,“凉儿可真勇敢。” 素凉忽然觉着那日在暗室里的摄政王都没现在这个危险。 她能不能跑啊? “本王可真不该就这么轻易地放走了元化。”夜珩实在后悔。 “嗯?王爷你放了他啊?”素凉微喜。 夜珩克制着某种快要决堤的情绪,清磁的声音凉飕飕的,“你在为谁高兴?” 元化啊,难不成是她自己吗,她现在好像有些自身难保。 可素凉不敢说。 小姑娘感觉下巴的手指紧了些,她真要哭了,“王爷,臣妾错了……” 作者有话说: 码字码字,冲鸭冲鸭! 第65章 素凉心虚地瞅着他, 先认错总归是好的,至少态度端正。 眼前的男人一向都是内敛而温和的,她还是极少看到他这般诡暗, 浑身上下的气息都令她毛骨悚然的。 “凉儿若暂时不想要孩子,与本王说便是,本王不会逼你,可你般偷偷吃药,着实令人生气。”夜珩语中有些疏冷。 自己曾经还多次问过府医, 一度担心她的身子。 他不在乎她愿不愿意怀孕,只是这样的行为,又让他忆起这姑娘之前时时都在跟他划清界限,他还能好好跟她讲道理没直接教训她已然是极力克制了。 “王爷,臣妾后来没吃了。”素凉实属腿软,她还从未见过夜珩这般模样,就像真的要吃了她似的。 夜珩存心要问个清楚, “后来是指什么时候?” 素凉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她弱弱地,“离开王府的时候。” “呵——”一声嘲笑无情又冷漠。 素凉:“……” 夜珩放开她的小下巴, 转而抚上小姑娘的眉眼,触及她又长又翘的睫毛时,小姑娘抖个不停,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王妃是否该给本王一个解释。” “招, 臣妾都招。”素凉面对这般突然鬼魅邪异的王爷,后背都凉凉的,真真是比外头的冷风还要寒浸浸的。 小姑娘老老实实的, 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 “药丸是臣妾向元化要的, 臣妾只是不敢要孩子,怕怀了孩子后,因着臣妾做错的那些事会迁连到他,更怕他还没来得及到这世上看一眼,就被扼杀了。” 已经这么久了,夜珩对她的想法大致也摸到了些,只是听她说出来,见到她周身溢出来的小伤感后,忽的有些心疼,可心疼归心疼,他还是生气。 “那凉儿现在愿意了吗?”夜珩的声音很是平静,黑洞洞的眸子紧锁着小姑娘的神色。 素凉忙不迭地点头,“愿意愿意,臣妾没有不愿,只是之前臣妾隐瞒了太多事情,害怕。” 见她点头,夜珩的眸子暖了暖,修长的食指戳了戳素凉的额头,“还知道害怕,瞒着本王那么多事情,该怎么罚?” 素凉欲哭无泪,“王爷这意思,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吗?” “还算聪明。”夜珩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她。 夜珩手臂倏然用力,旋身将人放到床榻之上,在小姑娘一声惊呼后俯身压下,周身的气息强势得令人害怕。 素凉浑身都软了下来,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可怜地瘪着唇,声音微颤,“王爷,臣妾都已经坦白从宽了,你就不能饶过臣妾嘛。” “凉儿既然知错,罚也该认。”夜珩双手支撑在她的头两侧,低首吻了吻她的唇角。 素凉知道自己今夜是在劫难逃了,死死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嘤咛道:“早知道会这样,臣妾就拖着不认了。” “不认的话,王妃可能会哭。” 夜珩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小姑娘无处可逃。 “唔——” 她如何会觉着自己能饶过她? 小家伙有些天真了。 今夜的雪停了,可王府中的风声依旧未歇,其中夹杂着轻轻扬扬的雨水,让青涩的绿叶在风中起起伏伏,雨露一颗一颗地从叶尖儿滑落,滴在可怜的小兔子身上。 小兔子被持刀行凶的猎人吓得瑟瑟发抖,时不时的“咕咕”求饶声淹没在风声里,直到小兔子再也叫不出声了,猎人方才大发慈悲。 只是那满地的毛,诉说这夜的惨无人道,它终究还是被人剥了皮拆了骨。 当晨时的朝阳照进瑾院的时候。 王妃娘娘还卷在被子里,外面只能看到她的头发,她还睡得正香。 夜珩早起上朝,因为即将前往幽国,事情还很多,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然午时了。 本来夜卿羽留他用午膳的,不过他想着家里的这只应是还饿着,便拒绝了皇兄的相邀。 回到府中时,瑾院里静悄悄的,冰絮守在门外,朝着夜珩行礼后摇了摇头。 她家小主子实在叫不起来。 夜珩推门而入,眼前着将自己浑身都埋入被子的小姑娘,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然后俯身准备将人抱出来。 “啪——”摄政王的手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不要。”素凉眼皮子睁都睁不开,不满得很。 “凉儿乖,起来用膳了。”夜珩轻声唤着,他家王妃是个又娇又矜贵的小姑娘,只能哄着。 素凉将被子罩在脑袋上,“不要,臣妾不要理王爷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4章 最后夜珩让人将饭菜都端来了屋子里,抱着半梦半醒的人喂了午膳,然后任小姑娘又接着睡。 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郁生沉和余尊来和夜珩商量事情,素凉才堪堪起身。 “见过王妃。”素凉刚出去活动一下,就遇到这俩。 “小侯爷,郁大人。”素凉朝他们打招呼,“听闻郁大人如今升了侍郎,恭喜。” “多谢王妃。”郁生沉见她无恙,终是放下了心,“对了王妃,这次出使幽国,臣已求得陛下恩准,与你们同去。” 素凉自然知晓他为何要去,眉头微挑,“郁大人不会添乱就好。” 郁生沉笑着,“王妃放心,这次不会了。” 郁生沉与素凉说了几句后,他就告辞了。 留下欲言又止的余小侯爷。 “小侯爷有事相求?”素凉压根都不用思索,这人几乎都把想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闻言,余尊十分赞同地点头,忙顺杆子往上,恭恭敬敬地给素凉拒了一礼,“臣弟想求王妃一副画。” 素凉颇为意外地看着他,她的身份有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似乎懂得素凉的顾虑,余尊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着,“那夜宫变,摄政王拿了一幅画,指着上面的布局给我们下达了命令,臣弟一瞧就觉着作画之人手法极其眼熟,那可不就是臣弟之前重金买下的那副吗。在王爷排兵布阵完后,臣弟把画偷偷拿走了,然后在聂晟那里诈出画作是王妃画的,所以……” 说着,余尊鬼鬼祟祟地将从袖中掏出那副布局图,摊开给素凉看。 素凉盯着他,又看了眼画,实属有些一言难尽。 “王妃放心,臣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余尊举着手发誓,“可以出金子买,多少金子都可以!” “来人,送小侯爷回府。” 没等素凉回答,夜珩走了出来,毫不留情地赶人。 “王爷,臣弟跟王妃话还没说完呢。”余尊深吸了一口气,笑脸相对。 “王妃用晚膳的时辰到了。”夜珩不欲与他多言,只想将自己的小妻子带走。 余尊势要留下,“正巧,臣弟也还未用晚膳,叨扰了。” “没准备你的。”夜珩扫了他一眼,随后牵着小姑娘往里走。 而小侯爷显然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见状,直接跟了上去。 见夜珩似乎生气了,素凉果断地答应了余尊,顺利地让他离开了。 可眼下,这男人似乎更生气了。 素凉:“……” 素凉夹了块炖得软糯的猪蹄放在夜珩的碗里,“王爷,吃。” 夜珩被她搞得没辙了,放下筷子,叹了声,“凉儿还未曾送过画给本王。”怎还先应了别人。 意识到眼前的人该是话本子里提到的“吃醋了”,素凉学着他哄自己的模样,凑近亲了亲他的侧脸,“臣妾先给王爷画,往后有时间再给小侯爷画,好不好?” 摄政王满意了,“好。” 然后给素凉盛了碗汤。 原来王爷是真的好哄啊,素凉惊奇地眨了眨眼,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她之前装模作样时,他也差不多是这样,她还以为他敷衍她。 素凉端着汤饮下,身子骤然都暖和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素凉转头,一副苦相,委屈极了,“王爷先前送臣妾的那副画没了……” “弄丢了?”夜珩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被臣妾烧了。” “……” 愣了片刻,夜珩问道:“为何?” “臣妾实在喜欢得紧,烧给娘亲看了。” 她原以为自己也会下去陪她的,这话素凉贴心地没说。 夜珩:“……” 夜珩捏了捏眉心,他实属不能理解这小姑娘的做法,“本王再给凉儿画便是。” “谢谢王爷。” 又得到一个香吻,夜珩爱溺地看着她,罢了,烧了就烧了吧。 郁宅。 宗华等了半天了,才看到郁生沉不紧不慢地回来。 “祖宗,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吃饱了。”宗华一个人半点不客气地在他府中用膳。 郁生沉不嫌弃地在他面前坐下,还提了一壶酒,“宗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 “我再不过来,你都要去幽国了!”宗华说着,确实不解,“咱们的任务不是在朝廷里当细作吗,你怎么会请旨去幽国,元大人给你布置了任务?” 郁生沉让下人拿了下下酒菜过来,起身亲自给宗华斟了酒,“这一杯给宗大人赔罪。” 宗华微顿,随后朝他摆摆手,戏谑着,“郁大人官职高,迟了就迟了,这般客气做什么。” “之前丰盛一案,是四皇子他们做的。”郁生沉的语气透出一抹复杂,他与宗华碰了下杯,“当时收买你不成,就想陷害你,可被元大人察觉了,证据来不及销毁,就给丰盛了,反正他也是被人安插进来的。” 闻之,宗华端在唇边的酒,实在喝不下去,他再没了方才的笑意。 郁生沉心口沉了沉,“我早就知情,本想将证据交上去,连同三皇子遇袭的事情一并安在他的头上,不过被尚书大人压下了。” “唐大人吗?”宗华问道。 “嗯。”郁生沉点头,“唐大人许是知晓三皇子遇袭是摄政王所为,他不愿冤枉任何人,即使是个奸佞之辈,且他也不愿卷入夺嫡党争。”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5章 “唐大人选择明哲保身。”宗华饮下烈酒,“他也不想你参与其中。” “嗯”。 “他若知你还是个细作,估计能亲手剐了你。”宗华忽然觉着,这位不动声色的唐大人才是他们的敌人。 “再跟你说一件事。”郁生沉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宗华谨慎地盯着他,睨着眼前的酒都不知道该不该接。 “我投诚了,再不为幽国做事,打算在启国正式走上仕途,为民请命。”郁生沉说得轻巧。 果然,宗华听得心惊肉跳的,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疯了吗?” “宗大人一身才华,只因家境贫寒,幽国给了你家人安身立命的银两,才沦为细作,幽国君主无能,你为他们办事,不觉可惜了吗?”郁生沉劝道。 宗华满头黑线,“你这是想将我也策反。郁大人这般托出,就不怕我告知元大人,或者公主吗?” “随你怎么想。”郁生沉见他饮下,又给他斟满了酒,“不过你若是敢做出什么对启国不利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宗大人怕是还没进过刑部吧。” 宗华:“……” 宗大人气急,喝下了酒,“郁大人这就开始威胁我了?” “嗯。”郁生沉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若你听劝,往后有事,我定然相助,若你执意如往昔,也随意将我叛变的事告知元大人,或者公主。” 宗华心中顷刻满是郁气,他确实颇为忌惮那位元大人还有公主。 “哦,对了,还没告诉你。”郁生沉不紧不慢地说着,“公主已然带头叛变了,她一心只想灭了幽国,而我们那位元大人,他只听公主的。” 宗华:“……?” 最后这场酒,宗华愣是喝醉之后宿在了郁生沉府上。 宗大人从未想过,自己当了大半年细作,什么任务都没接到,他们暗线的两位主子还带头叛变了…… 雪初化,这日的阳光不甚暖和。 素凉不知元化去了哪儿,她直接去了水镜台。 走到后院时,却发现原本一排排种植整齐的桂树被人东挖了一颗,西挖了一颗,瞧着实在有些难看。 不过素凉现在顾不得这些,走进了院子朝元化给她说的厢房走去。 推开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公主。”此时一个小生走过来,还上着妆,他恭恭敬敬地给素凉拘了一礼,“这是大人让小的交给您的信。” “他人呢?”素凉问。 “回禀公主,元大人已经离开半月有余了。” “他去哪儿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素凉将信打开,上面是元化的字迹,不过简单几句—— “展信悦,见字如晤,草民先往幽国打点,公主来时亦便,安好勿念。” 素凉揣着信,慢吞吞地走出去了。 回到府中。 素凉还坐着发呆,手中抱着个小炭炉。 “王妃,吃点点心吧。”冰絮进来,端了盘还热腾腾的点心放在素凉的身侧。 熟悉至极的味道让素凉诧异地转头,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桌上漂亮的桂花糕,“冰絮,你这样不怕被王爷罚吗?” 冰絮摇头,“就是王爷吩咐的。” 素凉不解地望着她。 “那晚属下偷偷给王妃送点心,聂大人知道了,他后来悄悄告诉王爷的,说王妃最喜欢桂花糕了。”冰絮笑着。 此时夜珩已走了进来,他盯着还在发呆的小姑娘,走到她身侧坐下,温柔地说着,“凉儿尝尝。” 说着,他已执筷,夹了块糕点送至素凉嘴边。 小姑娘咬了一口,心情复杂地咽了下去,目光直直地望着他。 “好吃吗?” 素凉点头,“好吃,跟水镜台的味道一样。” “是该一样。”夜珩又给她喂了一口,“元化走之前,本王让他给王府添了个厨子,还要了水镜台几棵树。” 素凉突然想到水镜台后院里的惨状。 “王爷这般迁就臣妾,你看到这些东西,会难受的。”素凉没忘记他为何不愿触碰桂子,那般滋味,就如同她不愿踏入幽国一样。 “不是迁就,是本王疏忽了,连妻子的喜好都不知。”夜珩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其实,当知道凉儿这般喜欢桂子之际,本王对他们也不若往日那般排斥了。” “真的吗?”小姑娘心中颇为动容。 “自然是真的。”夜珩将她抱入怀中,“本王总不至于一直逃避,往日的那些早该放下了,犯不着对一株桂子忌讳,且有凉儿帮忙,本王也许会放下得快一些。” “谢谢王爷。”小姑娘抵着他的额头,她家王爷可真好啊。 夜珩轻笑了声,想到什么,问道:“凉儿去水镜台了?” 素凉点头,顺便将元化给她的信件给夜珩看了,“王爷,臣妾在幽国宫中那么多年,从未听到元化这个名字,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般人物,且无人知晓,一般来说是专门培养的暗卫。” 想着,夜珩凤眸里闪过几分深意,“以元化的本事,若本王没猜错的话,他该是幽国皇室中的暗卫首领。”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又充满了动力,冲鸭! 今天就到这了,各位小读者们晚安啦~ 第66章 素凉默默记下, 如此说来她去了幽国还是找不到他,只能等他来找自己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6章 “凉儿在想元化?”夜珩薄唇轻抿,似有若无地勾起几分弧度。 素凉心里莫名警惕, 聪明的姑娘知道这个问题不该接,便将头靠在夜珩的肩膀上,“元化总说吉奉不过尔尔,能跟容立书结党说明吉奉眼光确实不行,可吉奉为何还能封为将军, 行军前线,跟王爷对阵?” “皇室的暗卫向从前朝就开始培养,那些暗卫只护君王,不会在意君王是谁,暗卫首领的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的,其手中的权势可动摇整个朝堂局势。” 夜珩解释着,“吉奉的那些杀招, 阴诡无比, 且除了那次对阵本王遇到他,之前也未曾查到他的信息, 他之前也该是暗卫,极有可能还跟元化相熟,至于他如何从暗里到了明面上, 这就不得而知了。” “会有这样的例子吗?暗卫……当将军?”素凉不明白。 夜珩摇了摇头, “启国不曾发生过,暗卫队长手中权势不小,真入了朝堂, 跟孤家寡人没多大分别, 他们或许懂布阵杀人, 却没有那翻云覆雨的本事玩弄人心,官场生存之法则更是一窍不通。不过也说明了一件事,当初能派他来跟本王对阵,说明幽国君王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说的也是。”素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瞅着他问道,“对了王爷,吉奉和容立书这两人呢?” 夜珩风轻云淡道:“吉奉把容立书救走了。” “嗯?”素凉颇为意外,“他们都还活着?” “这时候,该回国了吧。” 素凉目光打量着夜珩,左看右看,眉梢扬了扬,“王爷何时这般大方仁慈了?之前不是还让臣妾杀了容立书吗?” “那你杀了?”夜珩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小姑娘的头。 “没有。” “本王就知你不会杀他。”夜珩轻叹了声,“毕竟是曾经的未婚夫,王妃怎下得去手?” 这语气…… 素凉乐儿了,眉眼间全是笑意,“那臣妾真杀了他呢?” “杀了便杀了,难不成本王还要为他伤心?”夜珩自然接过话,不过搂在小姑娘腰际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怎还是没长点肉。 有些痒,素凉挣扎间留了个小脚印在他墨色的衣袍上,格外显眼,小姑娘登时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臣妾不是故意的。” 夜珩:“……” “王爷要擦擦吗?” 素凉又挣扎了两下。 “凉儿。”夜珩蓦地抚过小姑娘东看西看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十分认真道,“本王一想到容立书曾是你的未婚夫,想到你那段本王未曾参与的过去,心中便会不自觉懊恼、迷茫、愤怒甚至于嫉妒得发慌,这种情绪改不掉了,怎么办?” 第一次见到认真跟自己讲他吃味了的王爷,小姑娘也无措得很,她想了想,随后靠近亲了亲他的薄唇,然后小鹿眼抬起凝着他的眸,“王爷,要哄哄吗?” 一向都娇羞的小姑娘难得主动,夜珩能放过才怪,他的目光似黏在了素凉的脸上,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惑人得紧,“要。” 素凉又低头亲了亲他。 夜珩没半点反抗任她“哄”。 不过几个呼吸间,小姑娘就停止了,眨巴眨巴眼睛,“哄好了吗?” “曾经的凉儿待容立书是何种态度?”夜珩没回答她,反而问道。 素凉老老实实地回想了一下,咬了咬唇角,乖巧地说着:“曾经的凉儿认为他是在宫中唯一待她好的人,她感激他,若要嫁给他,她也愿意,后来……” 话尽此处,夜珩清楚她想说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再望向她的时候,凤眸藏着几分期待,嗓音温柔极致,“那么,现在的凉儿可有心悦本王吗?” 素凉愣愣地看着他,忽的眼睛瞪得老大,心跳得快极了,脖子和耳根一整个红透,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又羞又恼,最后见他似乎执意要知道答案,才朝着他嗔道:“王爷,这青天白日的!说这个做什么!” 夜珩:“……”他说什么了? 素凉见他一副愣神的模样,推了推他,自己从他身上起来,跑到另一处,在自己的话本子堆里寻到了一本,翻开一页指着给他看。 夜珩不明所以,低头望去,看到话本子上清晰的几行字—— 适逢乞巧。 花前月下相会怎敌床笫之欢。 女子娇声不止,张公子询问声未歇:“娘子,可还心悦为夫?” 女子香汗淋漓,应道:“我心悦你。” 夜珩随意翻了翻,随后面无表情地将话本子合上,垂眸看了眼书名《张公求子》,羽玉眉间弥漫无尽的危险之意,手中的力道几欲将它撕了。 仲和这管家是当腻了吗…… 夜珩将话本子丢在一旁,凤眸微眯,凝着乖得不行的小姑娘。 他忘了,他的王妃对于男女之事青涩至极,即便知道些也都是学来的,而这样不三不四的话本子占了她学习中的大半。 夜珩收敛了周身的鬼魅,顷刻又变得优雅而矜贵,他揉了揉素凉的头发,笑得温柔,“凉儿不懂什么是情爱没关系,教教就会了。” 如有一阵凉风袭来,小姑娘忽感后背凉凉的。 夜珩离开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仲管家在给王妃送话本子之前,全部都拿给他先看一遍,他选好的才能拿去给王妃瞧。 于是第二天,王妃娘娘就在放话本子处看到一番新天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7章 往日里的《刘公求子》、《两相欢好》、《贤妻良母》、《员外贤妻》、《大公子》等等全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吾之娇妻》、《将军的娇夫人》、《县令的娇宠》、《予妻箴言》…… 素凉坐下来,翻开了第一页。 小姑娘看了好半天,似乎领悟到了一点,哦,原来为人妻子的都可以这般骄纵啊。 …… 看话本子的喜好王妃娘娘保持得极好。 以至于在即将启程前往幽国之际,她还兴致极高地让冰絮帮她装好一箱子,路上好打发时间。 “徒弟徒媳,等到了边疆,就算拼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也会护好你们的。”严汀看着整装待发的一行人,好似往日做元帅的风光又回来了。 风子鹤来送他们,听到严汀的话,没正行地调侃着:“严老将军,您就只是个虚张声势的,不会要了你这把骨头的,若是嗓子喊不了,可以让其他人去。” “公良将军——” 素凉在将领中看到熟人,有些兴奋。 “王爷,王妃,严将军。”公良澈走过来给他们打招呼。 “你也要去边疆吗?”素凉问着。 夜珩走过来拉过小姑娘的手,神色无奈道:“他随我们同去幽国王都。”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二十多日后, 启国边境,滇城。 站在城墙之上,入眼处官道隐没在黄沙中, 与来时的心情格外不同,当初尽是彷徨、紧张,如今倒多了几分从容、闲适。 素凉指着下面的官道给夜珩看,“臣妾当初来启国和亲就走的那条路。” “凉儿这般轻,倒是没让风沙给卷跑了。”夜珩轻笑, 凝着身侧娇小的人儿,将人往怀中搂了搂,“长途跋涉,王妃辛苦了。” “一路上公良将军很是顾着臣妾,走到京都的时候,臣妾其实已经领略过启国好多风光了。”素凉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心中有点小遗憾。 夜珩凤眸闪过些许不自然, 心跳得快了几分, “本王当时……” “王爷当时根本看不上臣妾。”小姑娘仰头瞅着他,幽幽地接过话, “自然也不愿意来接,王爷先是派公良将军过来,其后风统领也来了。”就你不乐意来。 “是本王不好, 冷落了当时未过门的妻子。”夜珩哄小孩儿般得拍了拍她的背, “这一次,本王陪着凉儿从幽国再走一遍可好?” 小姑娘顷刻就欢喜了,“好, 要换一条路, 看不一样的景致。” “都依凉儿的。” 彼时, 依稀可闻马蹄声。 “他们来了。”夜珩他们等了两日,幽国的人也该到了。 远处的沙再度卷起,马蹄声由远及近,沉闷的声音连绵响成一片,百骑而过,溅起的黄色如雪乱。为首之人一身暗红,破开了黄沙映入众人的视线,拂了一身斜阳的金色,他黑色的帷帽随风后扬,大漠上之上,有种被遗落的冷艳。 城楼之下。 城门大开,启国等人恭候多时,幽国前来恭迎的人也都下了马。 在一众玄色铠甲中,那人一袭红衣踏着满地金色,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入了众人眼。 “幽国大祭司毕寒,奉王命,前来迎启国摄政王、摄政王妃以及其他使臣入王都。” 毕寒单手放于胸前朝他们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清傲冷漠,他衣袍盘旋而上的黑色曼陀罗纹路带着的神秘诡谲又无端让人觉着眼前的人并非言语间那般好相处。 “有劳大祭司。”夜珩和众人回以一礼。 毕寒的黑纱帷帽并未取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可那半张脸的红色若隐若现,也能让人辨出他右半张脸布满了狰狞的伤。 遂启国这边并没有人多说什么。 “听闻大祭司闭关许久,怎么刚巧这时候出来了。”素凉见到他十分惊诧,这位很多时候连她那位父王的面子都不会给,一向最喜欢躲懒,何时还会接这种苦力。 “确实巧,不过摄政王妃不懂闭关之人的苦楚,属实无趣至极,这几日策马能活动活动筋骨,本座乐意之至。”毕寒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素凉又问:“大祭司这般奔波,不需要歇息一晚?” “本座在沙漠据此地四十多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歇息了够了,午后才出发过来,王爷王妃既以整装待发,就不便再多耽搁时辰了。” 毕寒说话始终慢条斯理的,带着属于他的慵意和停顿,旁人学都学不好。 这次前往幽国王都,启国只带了百来人,一行人行走在大漠的官道之上。 大祭司现在有马车坐,便也不去前头骑马了,换了位将军带头,他自己阖上眸,在车里小憩。 “凉儿方才看到来人是毕寒,很意外?”夜珩没忘记方才小姑娘的神情,“你有些紧张。” 素凉盯着他,一头埋进了男人的颈窝,“王爷,臣妾见到他就会这样,好难改。” “发生过什么事?”夜珩想到什么,随即眉梢染了些冷意,“他欺负过你?” “他!” 素凉想到当初,只恨自己没本事为自己出气,也不知道现在打不打得过他。 “大约在臣妾十岁那年,被靖卉诬陷偷窃被关了两日没吃饭也挨了打,便一个人走到湖边。被他看见了,冷嘲热讽一番,还以为臣妾也熬寻短见,然后他说‘死是最简单的事,本座就好心泛滥一次,成全你’,然后臣妾就被他丢湖里了!臣妾水性极好,可是太饿没力气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8章 小姑娘说着,都还能回忆起那日湖水的味道,以及死亡边缘的窒息感。 “其实臣妾那日是飘过那种想法,可是就一点点。”素凉叹了口气,“被他那么一折腾,那一点点都没了。” “后来他把我捞起来,跟臣妾说,他算出臣妾此生若是幸,抗过两次生死便能一生顺遂,若是不幸,命就止于某次的生死劫了!”素凉说着,气呼呼的,“他说他帮我扛过第一次!也算是给自己积福了。” 在素凉的意识里,大祭司在幽国一直是神祗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又神秘莫测,可就经过这么一次,这位神就彻底入了土。 夜珩的心口在无端之中又被这姑娘戳了个口子。 素凉并不知道夜珩在想什么,她拽着夜珩的袖口,颇为哀怨,“而且臣妾经历过的生死何止两次,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一天天胡说八道,哄骗君王臣民,说是闭关,多半是他懒得上朝。” 小姑娘每次见到他还是会怵,许是连父王都无计可施之人,她又如何对付得了。 夜珩也派人了解过这位大祭司,只是言语中却跟他家妻子诉说的全然不同。 毕寒此人,向来随心所欲,无心朝政,无心军事,更无心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他出口之言无一不准,幽国人上至君王朝臣下至布衣百姓都敬而尊之; 是他们的神。 至于其他的性情、品貌,就什么也探不到了。 夜珩也从未想过他会跟这样的人有交集,他们二人光是传闻就截然相反,他是野心赫然的权臣,而他是名利不沾的奇人。 他这几日思绪良多,最终换了心中的人选,打算从毕寒这里入手。 容府。 容立书自从回到了幽国之后,日日都在房中养伤,对于旁人的关心慰问一概不理,在启国的那段时日日日夜夜都折磨着他的神经。 尤其是听到夜珩即将赴幽国王城,他更是战战兢兢。 生怕自己吐露了那么多秘密的事情被众人知晓,包括靖宁的身份,他当时不过是想活命而已,可他也清楚,这无异于叛国,这叛国的下场…… “容哥哥,你的伤势如何了?”靖卉听到他回来的第一日,就来看他,可他的情绪似乎很不好,他的父母甚至连她也被赶了出去。 这次她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挑了容父容母都不在的时候过来,这下就不会赶她了吧? “小卉。”容立书现在自然不会赶她走,他缓步过来拉起靖卉的手,眉眼含笑,“刀口已经不疼了,多谢你还肯来看我。” 靖卉笑着摇头,只是她一想到那日他浑身染血的模样,还是心有余悸地问道:“容哥哥,究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我偷偷听母后说你们计划失败了,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计划,但她觉着,她的容哥哥为国奉献了这么多,甚至于差点付出了生命,再怎么说父王也该嘉奖一番的。 “嗯。”容立书语重心长地叹了声,“这次是我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也是我该受的。” “那位摄政王有那般厉害吗?”靖卉皱了皱眉,她对于夜珩的事迹也只有传闻,“那般残暴弑杀之人,全靠打战取得的名声,他如何能比得上容哥哥?” 容立书额角跳了跳,不欲于她解释,只道:“过几日他就来王都了,你亲眼见见就知道了。对了,一同来的,还有他的摄政王妃。” 闻言,靖卉的神色变了变,添了几分担忧,“姐姐终于回来了,她生活在异国他乡的滋味也不好受吧?启国那位摄政王可不是好相与的,容哥哥,姐姐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可要好好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最好踩着她的伤口,只要她难受,自己便高兴。 不过她可真命硬,派了那么多杀手过去,都还能活着。 “放心,她这大半年好着呢。”容立书几乎咬着牙说出口的话,“摄政王待她可真是好极了!” 靖卉以为他在说着反话,叹了口气,将头轻轻靠在容立书的右肩上,表现着自己的善良。 行走了十日左右,夜珩他们已然进入幽国王都。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王城当中,所有的街道都被清了,驻守的士兵密密麻麻地驻守在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离车马好一段距离。 只是没一会儿,人群中似乎有涌动的迹象,都朝着另一边缓慢行走着,依稀有些嘈杂的声音响起。 “外面怎么了?”素凉推开车窗,给自己留出一个小缝。 视线里,也只能看到百姓都在说着话,然后朝着他们前方的路走去,而他们所乘的马车也是朝着那个方向。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素凉索性将窗户关上了。 可再行走了一段路,马车停了下来,方才的嘈杂也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模样。 “反贼吉奉,违抗皇命,擅自破坏启幽两国和平,现尊王上旨意,处以车裂极刑,以儆效尤。” “反贼吉奉——” 行刑官的声音蓦然在队伍前方响起,反复地念着他手中的懿旨。 此时素凉推开窗,赫然就见到右侧的菜市场中央,捆绑着一名男子,他裸着上身,周身都是红色,而四肢都捆着铁链,被五匹马绷直了拉着。 他似有不甘地挣扎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王城之上。 触目惊心的场景。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9章 “王爷,他向来都这么狠。”素凉一想到他,只觉着后背泛起一阵阵凉意。 夜珩不忍见她难受,便道:“本王当初放吉奉回去,就知道他活不了,他邀功心切,放弃了暗卫的身份,想在朝堂拥有实权。往日在战场上兵败,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在你父王手中活了下来,可这次又败了,那些大臣不活剐了他才怪。” 马蹄声过,一道惨叫过后,一切归于寂灭。 第68章 面前的王城庄重而神圣, 瓦砾深灰,乳白和着浅青色涂满了墙,里面没有所谓的楼榭长廊, 只有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殿宇,宫殿之间的地面以白色的石子路相接,尽显肃穆,宫门口铺着红绸,上面绣着太阳神的图案, 一路绵延到大殿之上。 他们入王都时眼见天边的红霞,待宫门的杀戮已歇,现下入了宫廷,天色更是黯淡了许多,前来迎接的宫人已经掌了灯,在夜珩他们前面带路。 “今晚请摄政王和王妃先歇在梨台,宫室简陋, 还请二位勿嫌才是。”毕寒将他们带到一座宫殿之内, 十分客气。 素凉自然是知道这里,她笑着对夜珩说:“这满殿的梨花下月就会开, 比之大雪纷飞,这梨花漫天的景象王爷可要亲眼见一见才好,梨花堪比月华, 即便在春日, 也能瞧见枝头漫雪了。” 见身侧姑娘极有兴致,夜珩也明白了什么,“大祭司的心意, 本王自不会嫌。” 毕寒点头, 安顿好他们就离开了。 人刚走, 素凉脑袋一歪,就靠在了夜珩的怀中,“王爷,臣妾累了。” “凉儿先去沐浴。”夜珩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头顶,知她在入了幽国国境那刻起,总有些不自在,“今夜早些休息。” “好。” 素凉等宫人们放好了水,才慢吞吞地往那边走,越过一棵梨树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小姑娘一跳。 “公主可让草民好等——” 素凉瞅了眼一身黑的男人,松了口气,随后问道:“这时候那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元化不慌不忙道:“草民还没走远呢,要再过些时辰才好,这样有罪的就是别人了,你说谁会这时候来给草民当替罪羊?” “既然有安排了那就好。”素凉低着头,脚尖踢了踢那树。 “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毁了?”元化挑眉,那双多情的眼里含着戏谑,“公主的日子是太顺遂,要找点事让自己心里平衡?” 素凉皱着秀眉,“王爷已经来了幽国,估摸着他也想看看我曾经的住处,可那住处你也知道……他看了会难过的。” “好不容易在行路途中让人给公主传个信,没想到公主吩咐的第一件事并非是想着如何复仇,竟然是怕夫君难过。” 元化支在树干上的手化成掌,看似轻轻一推,却震得满枝响,几根乱枝掉在地上,还有一根短的粘在小姑娘的头发上。 素凉:“……”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素凉不理会他的调侃,一本正经地问道。 元化幽幽看了她一眼,“结痂了。” 素凉:“……” “王爷当初答应了我不会杀你,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放了你。”素凉还以为,他会把元化一直留在京都。 元化心口一噎,嘴角勾出一抹邪异,“让摄政王放人那是草民的本事,可并非因为他有什么善心。” 京都大半的暗网,以及他偷走却一直放在宫中的布防图,这些都告诉夜珩了他才能安然离开。 不远处隐隐见到光亮,元化拿下素凉头顶着的短枝,“公主明日大可不必顾忌,除了容立书,他们还没人知道你身份暴露的事情,你要知道,你是王廷最受宠的公主,肆意妄为他们也只能陪着你演。” 说完,素凉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王妃,水已经兑好了。” 冰絮找到独自面树思考的小主子,将她带去沐浴。 这日深夜,唯这一隅梨□□享安宁,其他宫室的皆弄得人仰马翻。 “这烟可真呛,这火怎还未熄灭?” “那可是诏安宫,那么大的殿宇,这突然烧起来,没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消停!” 诏安宫外。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 宫女太监们眼瞧着脸上全是灰的靖卉,想上前扶却被打了,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靖卉咳嗽了许久,眼泪都出来了,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她怎么这么倒霉! 不过是想来找个东西,结果东西没找着,还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可打翻就打翻了,怎么会这么大火! “一群无能之人,全部都给本公主滚去领杖!”靖卉尖锐的声音在来来往往救火的人群里听得格外清晰。 靖卉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都瞧见了她,她忍了忍,躲在宫人中间跑开了。 是夜,一场火足足烧了两个半时辰,照亮半边天的火光吞噬着曾经宏伟的宫殿,将殿里掩过的欺凌、混乱、伤痛以及无边黑暗通通烧净,徒留下一片连旧人也不识得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晚了,这章有点少,明天的会多点。 晚安宝子们~好梦 第69章 “即便你对她再不满, 也不该在眼下的局势去烧了她的宫殿。”说话的是幽国的王,他看向盛装打扮的女儿,话语中有责怪之意, 眼里冷漠得紧。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0章 “父王,儿臣知错了。” 靖卉惧得很,即便她一向受父王的疼爱,可她在做错事情的时候总也是少不了责罚的。 如今启国四十万大军抵入边陲,她深知她这位父王对于启国的忌惮。 “王, 小卉她也并非有意,等下摄政王他们就要到了,您先让小卉起来吧。”闵氏瞧见跪了半天的女儿,心疼得紧,又一次开口求情。 “她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巴赤还想开口斥责,但见时辰确实快到了,眉宇间尽是不耐, 拂手一挥让她起身。 闵氏身旁的嬷嬷见状, 赶紧上前扶着她起身,耳语之间, “公主,宴会后再去认个错,以你姐姐的性子, 她不会跟你计较, 只要她不计较,王便不会真的处罚您。” 靖卉想来也是,遂站到一旁规规矩矩的, 方才认错的姿态全然消失, 摆出一副高贵优雅的姿态。 “听闻这位启国摄政王被奉为战神, 闻之丧胆,也不知道是何青面獠牙的模样,真的有让人一见便望而生畏的本事吗?”靖卉放松后胆子也大了些,她悄悄躲在后面,对兄弟二人道。 大王子巴康身为王储,稳重自持,断然不会与她在现下讨论这般问题,便没理会她。 闻言,二王子巴岸倒有些兴趣,伸头探去,“这些打打杀杀的人我们自是没见过,不过民间可有些说书的,倒是讲了这位摄政王与和他王妃伉俪情深的故事。” “真的假的?”靖卉显然不信。 “可惜啊,有人不乐意。”巴岸摇了摇头,叹息中却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咱们王室的公主看不上权倾一朝的摄政王,偏偏揪着一个大臣的儿子,还上赶着去。” “大臣的儿子又如何,才情样貌可比你这位王子强。”靖卉想要听的并不是这种话,她扫了眼日日流连花酒的王弟,毫无顾忌地说着。 “他可不配跟我比。”巴岸无甚在意地笑笑,仍旧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那两面三刀的虚伪模样,我学不来,也就只有你会惦记这种人” “你——”靖卉每每与他说话总是气得不轻,不再跟他争执同一个话题,“我再怎么样,跟那位去和亲的靖宁相比,也还是我赢了。” 巴岸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脑子呢?” 他方才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启国摄政王,摄政王妃及其他使臣到——” 四周礼乐声响起,再也听不见耳畔私语的声音,红绸沿着白色台阶,一路蔓延到宫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的是两个并肩而来的身影,入眼的男子一身墨色,女子一袭红衣,远远的,他们信步而来,行走间的大气高雅,让人一眼便能分明——这是两位尊贵至极的主。 视线渐而清晰,传闻中的摄政王也强势撞入众人的视线,他周身清傲姝世的气场极易让人忽略他那张惊为天人的容貌,他气势难当,直面的压力顷刻袭来,那双黑不见底的凤眸轻轻一抬,颇有一种降尊临卑的感觉。 潜龙入疆,万兽避及。 而一旁的女子周身清冷,耀目的红色衬得她完美无瑕的容貌愈发绝艳,难得添上花钿的姑娘眉眼染上从容不迫的淡然,再次出现在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仿佛因着身侧的人不再心生抗拒,就这般轻松迎上众人的视线,心底隐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除了礼乐之声,似乎周围的人都沉寂了,仿佛怕惊扰到这两位贵人,会有所冒犯。 直到巴赤走下台,威严的声音穿透众人耳膜,他们这才回过神。 “贵客远道而来,寡人特备了薄酒以待,还请入座。” “启国摄政王夜珩,见过幽国君主。”夜珩拱手朝他行了一礼,素凉也跟着他行礼。 “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妃——”众人皆以跪拜之礼。 双方各自把该有的礼数都尽了,才入了座。 巴赤坐于上首,身侧坐着闵氏,右边是夜珩和素凉,随后依次坐着公良澈等人,左边相对的,是大王子巴康,二王子巴岸以及靖卉。 面上来往了几句,闵氏才在巴赤的暗示下,开了口,“小卉是我们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这般远嫁我们也是极为不舍,如今倒好,摄政王带小卉归宁,也解了我们的相思之苦。” 闵氏这话似在告知众人,这虽为国宴,实则也是他们的家宴。 巴岸颇有兴致地吩咐下人斟酒,他端着酒杯,意味深长地说着,“原是我错了,摄政王怎能跟姓容的相提并论,大姐姐如今可总算是熬出头了。” 靖卉方才的眼神就恨不得将那耀目的两人刺穿,现下收敛了神情,可漂亮的指甲钻入手心,压制着胸中即将喷涌而出的忌恨情绪。 这怎么可能?! 她何曾见过这些人看靖宁时眼中是方才那般的神色。 靖宁那种在阴沟夹缝里求生的人,就该待在那烂透了的泥泞中,遭人冷眼被人嫌。 为何她没有被启国人排挤? 为何她没有被摄政王府的人撕碎? 为何那位摄政王性子变得如此柔软?不是说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吗? 为何她派去的杀手全都杳无音信?让她活着出现在她眼前!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靖卉心绪起伏颇大,昨日即便知晓他们到了宫中,也万没有此时这般难受。 她抬眼便瞧见那倾世尊贵的男人似揉了一腔温软,正娴熟地给身侧的女子夹她爱吃的菜,他虽和旁人说着话,却也不曾忽视过身侧的王妃。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1章 看着这一幕,她简直都要疯了。 一想到靖宁离开时自己曾对她说过的话,靖卉骤然生出一抹恐慌和不知所措,这个人回来,一定是找他们报仇来了!她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就算心有不甘,也该适时收收自己狰狞的表情,这么多人呢,你想吓唬谁?”巴岸刚敬完酒一回头就看到她垂下头,意欲掩饰的神情,轻笑了声。 靖卉整理好情绪,再度抬头,又是那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没等她缓过来,巴岸轻飘飘地说过一句,“该你敬酒了,王和母后等你半天了。” 靖卉见她的母后果然看着自己,她暗自咬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才端起酒杯,换上甜美而优雅的微笑,走上前。 “王爷,这位是本宫的大女儿靖宁,她深居简出,王爷可能不清楚。”闵氏介绍着自己宠爱的女儿,笑容也真挚了些。 “见过王爷,妹妹可还记得姐姐吗?”靖卉盈盈款款地走上前,“这一杯酒,祝你们结千年缘,恩爱无垠。” 夜珩深沉的眸轻瞥了眼,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缓缓说着令她们心惊肉跳的话,“本王依稀记得,王后唯有一女,正是本王的王妃,何时多了位姐姐。” 闵氏的笑容僵硬了瞬,随即道:“王爷有所不知,宁儿虽非本宫所生,可到底也是唤本宫一声母后,陪伴本宫这么多年,本宫早已待她视如己出了。” 听她们说话之间,素凉尝到一块小排,寻思着夜珩应当喜欢,便夹了块放在他的碟里。 “传闻姬王后气度华贵,容冠一朝,本王无幸得以窥见,然今见其生女不过如此,方知惋惜何意。”夜珩说着,属实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如此”的素凉愣了下,她瞅了夜珩一眼,虽知王爷并非在说她,可还是默默地从他的碟里夹走了给他的小排。 不给吃了。 靖卉从未想过他在这大庭广众下如此说她,尤其是好多人的眼睛都往她身上飘,似乎是真的在打量着她,素来没受过委屈的靖卉几欲崩溃。 还是在闵氏的提醒之下,她才硬邦邦地扯了一个微笑,自己回到座位上坐下。 “让摄政王有敌意的人是‘靖宁’,你何必难受?”巴岸仍旧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从未见过他二姐姐这般模样,当真是有趣得很。 “也是。”靖卉越想越觉着这话有理,他们从未见过,王爷不该对她如此态度才是,定是靖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才致使她今日丢如此大的脸。 “这般颠倒黑白,她也不想想,她还有把柄捏在我们手中。”靖卉想着,忽然就放松了些,看向远处安静的人,眼里带着些讽意。 巴岸想也未想,“你是说她与你的身份?” “这是自然。”靖卉下颚微抬,颇为得意,“她如今不过是仗着我的身份,摄政王才认为她值得处在王妃之位上,一旦让他知晓他的王妃不过是个罪臣后裔,指不定怎么杀了她。” “你想也不必想。”久未开口的巴康忍不住轻斥着,“事关两国,也关乎幽国的信誉,当初已由你任性一次,万不可重蹈覆辙。别忘了,如今要解决的,是边关的四十万启国军队,若摄政王因此恼你,你负的起这个责?” 中间的丝竹管弦之声掩了他们的说话之声,靖卉不甘地看了巴康一眼。 她最后也想了想这些利害关系,确实,若夜珩真的动了怒,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靖宁一个人,她得想个办法,能两全其美才行。 不经意之间,靖卉发觉巴岸总是往对面瞥,她眉目微沉,又想到夜珩的话,她道:“二王弟,你觉着靖宁的容貌跟我比,如何?” 巴岸诧异地看向她,“王姐,你真看不出来吗?我觉着,除了态度有异,摄政王讲得也没错。” 第70章 靖卉:“……” “别瞪我, 你自己非要问的。”巴岸将酒杯斟满,朝她微微示意,自然无比道, “也敬姐姐一杯酒。” 只是一场宴会,国事倒是没谈多少,全维系着面上所谓的“亲情”了。可到底从头到尾夜珩也不过疏远而客套的称呼着一声“王”。 宴会后,夜珩和使者们随着巴赤一道去了玄朝殿商讨国事。 素凉独自在宫中行走,看到眼前这座与她同岁几欲成灰烬的宫殿, 往日的种种再度回忆起来,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究竟是怎样的已然看不真切,只是心底那还会波动的情绪诉说这往日的种种皆非幻象。 这里是她的故国,也是她曾经的家。 她是嫡长公主,却活成了人人可欺的模样。 “是不是很心疼?” 方才远远的,靖卉就见到素凉的人在不远处等着她, 见她的模样, 像是在神伤着什么。 于她的声音,素凉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望着眼前,“有什么可心疼的, 我自己烧的。” “原来是你!”靖卉恍然, 指着素凉就道,“我说呢,不过一个小小的烛台, 怎么会引起那么大的火, 你竟然想烧死我!当真恶毒。” 素凉维持着娇懒的姿态, 眸光暗了暗,意外得没否认,“不着急,早晚的事。” “你果然是回来报仇的!”靖卉冷笑了一声,“这里可是幽国,你势单力薄,能拿我们如何?” “你知道我的本事。”素凉微笑着转过头,让靖卉压在心底不愿承认的慌乱无处遁形,“我学东西很快,而且这次我们也带了不少的高手过来,意外而已,说不定哪次就发生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2章 素凉的语气很缓慢,一字一句地说得特别清晰,“意外,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你也该知道,多几个高手完成起来事半功倍,例如失足落水,高楼跌下,烧炭中毒……” “你敢!”靖卉听到这些词,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一幕幕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她的记忆里,“我不会放过你的,父王母后也不会放过你!” 素凉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朝她弯了弯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靖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凑近了些,“你想说什么?” “我如今新得了些毒药,在不知不觉中可以沁入熏香里,胭脂中,放在食物中,还有水里,很多地方都不会被发现,寻个机会,给你试试。” 素凉说得温和极了,仿若是有什么好物件,欣喜地要和她分享。 只是被分享的人神情徒然僵住,空气里还多了几分冷寂。 “要小心哦。” 明亮至极的光线下,小姑娘笑得欢乐,随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留下那位高贵的公主,死死盯着她轻松走开的背影,几欲将杀意化为实质。 素凉如今可不会独自在这吃人的宫中走着,到哪儿都听话地让冰絮和侍卫们跟着她,等瞧见那熟悉的墨色,小姑娘雀跃地跑过去。 跑过去就被夜珩一把搂紧怀中。 “王爷,这么快你们就谈完了吗?”素凉抬头望着他,总觉着他现下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们的目的太过明显,拿捏住便也没什么好谈的,拖一时就够了。有公良澈和余尊在,他们有分寸。” 夜珩将小姑娘放在眼前站好,一眼就瞧见她脏兮兮的脚尖,声音清磁温柔,“去过诏安宫了?” “嗯,去过了。”素凉点头。 “看看还有没有未烧干净的,想再添一把火?” 素凉:“……” 拂过宫墙的风轻轻地吹来,给突然安宁的片刻又添了些静意。 素凉从他那双含着揶揄的凤眸里,分明看出了取笑。 小姑娘顿时就不说话了。 夜珩深沉的目光凝着着她,这姑娘心细得很,对他的情绪变化敏感捕捉,在王府的时候他便深有体会,他心情好时这姑娘贴过来可劲讨巧撒娇,若是情绪不好的时候,她却跑得比谁都快,躲得远远的。 能探得他的情绪是好事,他也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可这小家伙处理问题的方式,总觉着就像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这次他确实有想探查她过往的打算,原是想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揪出来,只不过还未实施,就听到昨夜她和元化的对话。 小姑娘在不知不觉间,也有了想护着他的念头。 自己一时之间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挫败,他在自己妻子的心目中,是否有些娇弱了。 不是前段时间,还敢算计着他,把幽冥军都给灭了吗? 夜珩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拉至身前,见着乖巧的姑娘,心底柔软得不可思议,轻唤了声,“凉儿。” 素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嗯?” “可以不用这么乖的。”夜珩将她耳畔的碎发勾至耳后,俯身,语气低沉又惑人得很,“话本子还未看明白吗?” 素凉手指蹭了蹭他的掌心,透着亲昵的味道,“臣妾就知道是王爷换了的。” “王妃一向都聪明,这次学到了些什么?给本王讲讲。”夜珩一边问着,一边牵着她往玄朝殿走过去。 素凉认真地想了想,“唔,有些时候,是可以不唤丈夫为夫君的。” 夜珩眼尾微扬,低笑,“那唤什么?” “哥哥。”清晰的两个字,小姑娘脆生生地说着。 夜珩顿住了脚步,幽幽地转过头看向她,视线黯了黯。 正回想的素凉丝毫没注意到男人身上的异常,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哥哥也就是情哥哥,但也不直接唤,就好比王爷的名字,就该唤一声……珩哥哥。” 珩哥哥。 嗯,很好。 夜珩眸光又沉了些,这甜软的语气,撩得他心尖儿滚烫,瞧着说得兴致勃勃但对危险丝毫不察的姑娘,若非现下不合时宜,他定然会与她好好探讨探讨。 “还学到了其他的吗?”好在摄政王殿下有足够大的自制力。 “还有,给男人送衣服其实是想让他脱……”不经脑子的后果就是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红的脸,还有极致的心虚。 素凉垂下的眼眸滴溜地转动,想到了什么,努力给自己找补回来,“还有还有,女孩子如果犯了错,可以给丈夫撒个娇,哄哄他。” 说着,小姑娘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她突然抱着男人的臂膀,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笑容愈发粲然,眉眼弯弯,眸光澄澈亮得晃人,声音软软的,“王爷,臣妾方才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夜珩:“……” 小、混、蛋! 摄政王殿下面无表情地扒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在素凉略显疑惑的眸光下他重重呼吸了一瞬,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这才发觉夜珩的异常,素凉秀眉微蹙,有点子苦恼,“王爷,臣妾撒娇不管用吗?” “凉儿。”夜珩声音微涩,他缓了缓,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 “不要妄自菲薄。” 小姑娘点点头,王爷的意思就是,管用。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3章 嗯,以后接着用。 俩人走到玄朝殿之时,幽国的几位重臣也还在,就连毕寒都站在一旁。 刚进去,就听见余小侯爷那张口就不饶人的话,“兄长远到而来,就是想陪着皇嫂再看一看故地,可皇嫂自小而居的宫殿却被人蓄意烧毁,王是否也该给皇嫂一个交代。” 素凉见到余尊轻狂而又挑不出错处的言语,似乎明白,为何夜珩来幽国时,还非得让人带上他了。 他们往里走着,余小侯爷的话跟炮仗似的,“皇嫂的身份尊贵,这纵火之人何其狠毒,定是生了嫉妒之心,才做出此等举动,王定要严惩。” “皇嫂本欲昨夜前去诏安宫,不过有事耽搁了才没有去,这也是万幸,不然那纵火之人岂非会伤了您和王后最疼爱的女儿,甚至是性命。” 幽国的事情在场的大臣都默不作声,他们心中大致有数。 许多人本就对替嫁一事耿耿于怀,这在外头还好,这幽国宫中,大多数的人都识得靖卉公主,即便王后他们处理掉了许多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可这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风险太大了。 一旦摄政王对他那位王妃的身份起了疑,根本就不经查。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稍不注意,就会落下。 这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靖卉身为公主,没有作为也就罢了,偏偏还生了这些事。 可他们也知道,这些年来,王和王后究竟有多宠她,现下听着余尊侃侃而谈,自然没有人敢胡乱接他的话,这稍有不慎,就是得罪王的事情。 “听闻大祭司已经查到了纵火的嫌犯?” 余尊一问,众人齐齐看向毕寒,就连巴赤和闵氏都心中一跳。 随着夜珩和素凉逐渐走近,只听毕寒缓缓出了声,“没有。” 闻此,巴赤和闵氏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等他们喘喘,毕寒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座查到的是罪犯。” 他的话音落下,立马就有八个侍卫将靖卉带了过来。 靖卉这辈子还未受过这般大的屈辱,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被人押入了殿中,她的胳膊才被人放开,她就不安分地想要开口斥责。 “孽障,跪好。”巴赤的声音倏然压下来,靖卉那满含怒意的情绪瞬间被浇灭,透心得凉。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殿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便是那罪犯,摄政王意欲如何处置?”毕寒站的位置离巴赤较近,他一步步朝着夜珩走过去,在他眼里,跪在地上的人无关紧要。 夜珩凤眸淡淡的,“这事发生在幽国王室,本王无权干涉,看王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晚安~好梦哦 第71章 这时候, 闵氏给跪在地上心绪不宁的靖卉使了个眼色,朝着素凉的方向望了望。 靖卉了然,她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素凉, 姿态放软了些,“妹妹,姐姐并非故意的,只是见你不在梨台,想着, 就去诏安宫看看,也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方才还在到底该怎么揭穿靖宁的真面目,可后一瞬就来了几个侍卫直接把她架走了,说是奉了大祭司的旨意,她都不敢过于反抗。 要说在宫中,她除了敬畏父王, 最忌惮的就是这位大祭司。 那日百官朝见, 她曾亲眼见到,大祭司说丰州郡守不详, 会影响国运,当即就让人拉去天坛火祭了。 那把火烧得,就连父王都未多说一言。 处死便处死了。 每次她都会这般示弱, 然后自己反而成了罪魁祸首。 她不知道曾经的那些人是否也清楚其实都是靖卉所为, 只是教她买个乖便可逃脱罪罚,她无论怎么辩解,落在那些人的眼里, 不过负隅顽抗而已。 小姑娘瞅了夜珩一眼, 发现这男人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素凉眨了眨眼, 瞬间就来了精神。 她微冷的神色逐渐变得柔软,最后眼眶愣是酿出了几分红晕,巴巴地走到巴赤的面前,出口的声音又软又乖,却透着无尽的委屈,“父王,儿臣不想怪姐姐的,可是诏安宫是父王给儿臣修建的,儿臣好喜欢,住了十多年就这么没了……” 素凉微颤的睫毛挂了颗晶莹的露珠,说完之时泪珠滑下,瞧着实在可怜得紧。 巴赤盯着这久相见的女儿,一时之间竟也起了恻隐之心。 没等他说话,素凉又走到闵氏面前,在她极其不自然的面色下,素凉靠了靠她的怀,声音哽咽,“母后心疼心疼儿臣。” 不过顷刻,还没等闵氏有所反应,小姑娘就起身了,慢吞吞地又走回夜珩的面前,小脑袋径直埋在男人的胸膛,“臣妾本想带王爷看看的,看看臣妾从小到大的住所,里面还有好多漂亮的画和竹节娃娃……” 示弱,她现在也会了。 夜珩只管抱着怀中的人,只手安慰地拍着伤心的小家伙,可那周身不自觉散发的冷气,冻得周围的大臣都心里一个咯噔。 即便这是王的家事,可到底公主已嫁与摄政王为妻,这若是不处理好,恐惹了这位杀神。 闵氏也注意到了大家若有若无的情绪变化。 她看向自己还跪在地上的女儿,以及假惺惺在朝着夜珩诉苦的素凉,她脸都僵硬了,满眼的忧色只能冲着素凉看过去。 那些人怕得罪他们开不了这个口,只能她自己开,“王,烧毁宫室是罪一,劳大祭司动手是罪二,惊扰到摄政王他们是罪三,还请王念在她已经知错的份上,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4章 若是她亲自开口,或许巴赤还能看在自己的份上不会罚得那么重,若是容毕寒开口,恐她的小卉生死难料。 闻言,靖卉惊诧地望着替她请罪的母亲,又看了眼满是怒意的父王。 她突然发现,这一次,似乎不能如往日那般揭过去了。 靖卉转过头,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指责、鄙夷、不满甚至于厌恶的都有,她顿感一阵惊慌。这些人如何敢对她有这般情绪! 她极力压制下内心对靖宁的怨恨,她清楚地知晓,她烧了诏安宫已成事实,若是她现下说是靖宁烧的,就是为了陷害她,旁人怕是以为她疯了。 “父王母后,妹妹,儿臣知道错了,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父王降罪。”靖卉隐隐啜泣了两声,便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伏在地上。 她一味地请巴赤降罪,根本不敢提大祭司一句。 素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她很识时务。”耳边是夜珩的声音,素凉微怔,随之点了点头。 素凉随口应了一句,“她聪明,知道现在的形势对她不利。” “我家夫人之前就是这样被欺负的?”磁性惑人的声音挠得素凉耳朵痒痒的,只是嗓音里裹携的冷意藏都藏不住。 小姑娘抬眸,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她们确实喜欢欺负人,只是臣妾从未这般示弱。” 夜珩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心疼又无奈地睨着素凉,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笨。” 素凉依旧是一副寻求安慰的模样站在男人身前,眼巴巴的,“不想看到他们得意的模样,不过臣妾都偷偷报复回去了。” “小卉,诏安宫是父王给你的,你说,当如何处置她。” 被突然喊道,素凉先是愣了下,随即转过身,一副伤心的小模样。 她自然知晓巴赤问她,不过因着她是女儿家,她开口无论如何都会比他们口中的处罚更轻。 “父王,儿臣哪里懂这些。”素凉颇有些为难地看向他。 巴赤脸上挂着仁慈的笑容,他和善极了,“你说便是,都依你。” 就连闵氏都忙应声道:“小卉现在能做主了,父王母后都听你的。” 素凉望了他们一眼,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在他们略微欣慰的眼光下转了头,小姑娘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袭红衣带着帷帽的男人身上。 “大祭司,我久处后院,对刑律之事尚不明晰,还请大祭司赐教。” “……” 殿堂内骤然间寂静一片。 靖卉的脸顷刻就白了,她忌惮地看向毕寒的方位,后背止不住地发凉。 巴赤和闵氏想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口,方才全被自己堵死了。 毕寒的神色看不真切,不过他声音沉稳,在众人的眼神中徐徐开口,“按律纵火之人当处杖刑,刑罚多少因火势结果而定,毁一宫室,里面所藏之物数量众多且价值连城,赔自当要赔,刑杖的话,按律当刑一百。” “不行!”闵氏慌不择声,她焦急地扯着巴赤的衣袖,“王,这一百杖跟要了性命有何区别!” 毕寒幽幽接过话:“王后若是以为这二者无甚分别,本座亦可直接动手了结她,免了公主的皮肉之痛。” “……” “大祭司,我知道错了,赔,我赔,只是杖刑太多了,能不能免了,我真的会死的。” 一百杖!靖卉终于开口求饶,她本就在素凉提起毕寒的那一刹那恐惧袭满全身,现在心口的惊惧更是放到了极致,她如何受得了!行刑下来,她还能活吗? “好妹妹,你替我求求大祭司。”靖卉已然慌乱地将目标移到了素凉身上。 她不就是想看到自己狼狈的那一面吗?现在她都开口求她了! 就连巴赤和闵氏都看着素凉。 素凉掩下眸里一闪而逝的冰冷,若今日是她,只怕是另一番景象了。 “大祭司,看在姐姐认错态度的份上,能从轻处罚吗?她确实承受不住这么多杖刑。” 素凉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巴赤他们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送靖卉去死。 毕寒转头看向她,男人没多少表情的目光里多了些复杂,在巴赤的神色中缓缓道:“杖刑五十。” 要不了她的命,但够她躺半个月的。 他知道,这是王所能接受的极限。 毕寒未再发话,反而是巴赤挥了挥手,意在将人带走行刑。 眼见着毕寒的人走了过来,靖卉依旧瘫坐在地上,她从未想过,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不过烧了座宫殿,里面哪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她本还想着开口求饶,却被巴赤凌厉的眼神吓得语塞,由着那些人把自己架走。 对上素凉平静的目光,靖卉的眸中迸出强烈的恨意,她一定会戳穿她的真面目! 到时候她不光会让她在幽国待不下去,启国也待不下去! 众臣散去,谁也不敢看王室的戏,离开得比谁都快。 夜珩走至毕寒身侧,意味深长道:“据本王所知,幽国的刑罚对待王室之人总有偏颇之处,断不会一百杖这般严重。” “摄政王心思敏锐,本座佩服。不过幽国与启国不同,启国陛下熟知当朝律法,一言一句皆是斟酌再三,而幽国的王向来随心所欲,刑律之条只当摆设,本座还从中改了不少,自然本座说了也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5章 毕寒从容地说着,丝毫不避讳同样看着他的素凉。 “那这次的处置按照律条来了吗?”素凉好奇道。 毕寒点头,“毕竟当着摄政王,还是按照律法来的。” “一百杖?”夜珩目光里透出怀疑。 毕寒无甚在意地接过话,“五十杖。” “……” 这天夜里。 素凉站在风口,望着尚未冒芽的树枝出神。 “公主,在等摄政王吗?” 元化从隐处走到素凉身旁。 “他出去许久了,还没回来。”素凉抿了抿唇,披风上的绒毛被吹得拂在脸庞,衬得脸蛋愈发娇小。 “摄政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只是途中被靖卉的人请走了。” 元化今夜本没打算过来的,只是回程的途中看到了夜珩和一位鬼祟的宫女,才多留意了下。 素凉奇怪地看向他,“什么?” “他原本没搭理那人径直走开了,不过那宫女跑过去拦下他,说这事跟公主你有关,还说你与常人有异,若不注意还会伤人,王爷就跟着去了。”元化将事情简单地告诉她。 见素凉的脸色不太好,元化伸手扶住她,温和出声,“公主,别怕。” “王爷呢?”素凉看着元化,漂亮的眼里已然浮现出些许异样,声音更是有些哽咽。 “我带你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阳了后这段时间太艰辛了,一休息就休息了半个月。 文文不会坑的,宝子们等得辛苦了orz 第72章 靖卉被施以杖刑后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身边的宫女把夜珩叫来。 此时靖卉正趴在正殿中的塌上,额上的冷汗细细密密地往外冒,却也让侍女为她上好了妆, 即便是现下的情形,她也不许自己太过狼狈。 只不过她那双眼眸正死死地盯着门口逐渐走近的身影,夜珩行走间冷傲矜贵,步子瞧着匆忙了些,周身气质卓然无双。 当那张出尘的容貌强势进入她的视线中时, 靖卉才咬着牙,唤了声,“摄政王殿下,你还是来了。” 夜珩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聂晟。 他只想知晓他家凉儿到底怎么了,凤眸扫向正怨气浓郁人身上,慢条斯理地开口, “公主何事?” “想告诉王爷一个关于您王妃的秘密。”说完, 靖卉笑出了声。 似乎已经预料到靖宁即将被抛弃,她清脆的笑声在殿堂里分外刺耳。 “说。”夜珩周身染了冷意, 若是可以,他一刻也不愿多待。 “平日里你就没发现她有异常吗?”靖卉噤了笑,语气放轻了些, “比如半夜三更会突然尖叫, 或者木僵在一个地方,能待一整天,甚至还会突然发脾气, 摔碗不吃东西。” 闻言, 夜珩羽玉眉间紧拧, 沉声道:“你说的这些从未发生过。” 他家凉儿明明那么乖巧,睡个觉都不怎么踢被子,一天天总爱四处跑,活泼得紧,也就冬日里怕冷不愿动弹,跟只小猫儿似的窝在炭盆旁。 发脾气……他也想看看这小姑娘发起脾气是什么样子,至于摔碗更是从未发生过,而且她胃口瞧着挺好的,挺能吃的,买那么多茶糕还能吃晚膳。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靖卉听见更兴奋了些,她的眼中顿时乍出光亮,“她有失心疯啊。” 夜珩身上的冷意更浓郁了,顷刻演变成杀意。 “她不光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曾经还有嬷嬷看到,她竟然拿冰锥往自己身上扎,而且即便没有人惩罚她去小黑屋,她有时都会躲进去一整天不出来,不吃不喝,难道不是失心疯吗?” “王爷知道吗?她曾经还经常对着墙角自言自语,跟中邪了似的。” “她时不时正常,时不时疯癫,王爷竟然不知道,难道是她在启国时把自己藏起来了?还是说,王爷其实也根本没在意她。” “不过这样的疯子,是你的枕边人,王爷害怕吗?” 靖卉说得越发起劲,目光所及,夜珩已然变了脸色,此时此刻她仿若已经忘记后背上刺骨的疼痛,眸中全是雀跃的神情。 夜珩将她的每个字都听了进去,凤眸在明灭不定的阴影下闪着晦暗,就像是有人将他放在心口的珍宝曝在烈火中炙烤,灼得支离破碎,他自己也疼得心如刀剜。 男人绝艳的容颜上所有的神情都消失殆尽,他缓缓抬眸,漠然又诡谲至极的目光落在靖卉的脸上,空气中顿时弥漫出危险的死寂。 聂晟在夜珩即将抬手的刹那拦在了他是手臂之上,他迎上着那令人心悸的恐怖,在夜珩身侧低声劝道:“主子,息怒。” “放肆。”夜珩扫了他一眼,欲再出手,聂晟依旧不怕死地拦下。 现在靖卉终于明白夜珩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盯着化身鬼魅的男人,一时之间不可置信、惧怕各种情绪涌来,对上那双触目惊心的黑眸,最后一丝理智让她蓦然清醒过来,大声唤道:“来人!快来人啊!” 殿外的守卫在听到呼喊的时候都冲了进来,连同在外伺候的宫女,也都进来了,这般尖叫出声,他们也生怕这位公主遇到了什么不测。 见到有人保护了,靖卉握着毯子的手这才稍微松了松,她仰着头,冷笑着,“摄政王对我动手做什么?杀人灭口吗!王室中的人,知道她秘密的可太多了,你杀得完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6章 “你们该死。”他家凉儿的不适,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男人的话语像是落了一层寒霜,不轻不重的声音,却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王妃?!”随着聂晟的一声呼喊。 夜珩仿佛才从暗渊中凝视到光亮,他怔怔地敛下眸,周身的煞气消散了大半,只是终究还是没转过身。 直到手上一阵熟悉的冰凉触感,夜珩才堪堪不那么僵硬。 “王爷,我们回去了。”小姑娘软软又乖巧的嗓音响起。 夜珩回眸,凝着立在自己身侧,睁着乌溜溜小鹿眼的素凉,小姑娘就这般跑出来,似乎是冷着了,手心一个劲儿往他手里钻,还倚了些许重量在他身上,巴巴凑过来。 下意识地,夜珩回握住她的手,然后将人圈入了怀中,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好……” “走了。”素凉一味地想将人带走。 夜珩就这般携着人离去,那些守卫只能眼睁睁看着,谁也不敢动手。 靖卉眼瞧着这一幕,像是看见了什么更邪门的事情,她一时之间,居然呆住了。 到底是靖宁疯了,还是这位摄政王疯了?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素凉什么也没问,夜珩也没有开口。 直到他们回到了梨台,小姑娘才松开了他的手,站在夜珩的面前,仰着精致的小脸,睫毛轻颤了两下,朝他露出娇俏的笑容,声音如常,“王爷不会嫌弃臣妾的,对不对?” 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这般曝在阳光下,露出它原本的脆弱与不堪,即使心中有所准备,可当它献祭般摆在夜珩面前时,素凉还是会生出难以自已的惊慌与无措。 她只能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探寻面前这个人的态度。 夜珩不是没察觉到小姑娘的异样,他往前迈出一步,将人再度抱在怀里,手抚上她的头发,心底隐隐地疼,“永远不会。” 小姑娘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这是她感到的前所未有的安心。 素凉微微绽开唇角,接着抬起了脑袋,眉眼弯了弯,露出粲然无双的笑容,“王爷真好。” 夜珩情不自禁地垂首,薄唇落在素凉的眉心,亲吻着他最宝贝的姑娘。 “凉儿之前,是生病了吗?”夜珩还是会担心。 素凉微愣,随即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病了,后来遇到了师父,他说臣妾会好的。” “凉儿的师父,是叫离苏白,对吗?” 夜珩心绪颇为复杂。 素凉满是惊奇,“王爷怎么知道?” “知道他的人皆赞他清傲品貌,丹青琴意无逢对手,可没人知晓,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医术,能让他有兴趣接近的,一是丹青与琴,二就是病人。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却救不了他的挚爱之人。”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并不好,素凉乖乖地让他抱着,“王爷如何这般清楚?” “他是本王的父亲。” 第73章 “之前看到凉儿作画, 本王就怀疑过。” 夜珩想到那张被余尊顺走的图纸,记忆里还有素凉绘制途中的记忆,勾图的手法, 以及呈现出来的效果,都让他联想到同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巧合始终让他难以置信。 将小姑娘紧紧拥着,夜珩之前也从未这般矛盾过,他既希望他们之间相识,又害怕他们相识, 以他的判断,极大可能还是因为这小姑娘是生病的缘故。 “那么早啊。”亏她还隐瞒地那么辛苦。 素凉闷闷的声音从夜珩的怀中传出。 “凉儿突然离开,也是跟病情有关吗?”夜珩忽然想到这件事,眉心一紧,将人从怀中挖出来,只手捧着她的脸。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到底也确定了些东西。 他跟这小姑娘相处的时日并不短, 且几乎夜夜宿在一起, 她的身体若是有什么异常,他断然不会什么也看不出, 唯一离开他且时日较长的时候,只有那一个月。 素凉抬眸一怔,微愕, 就这么被他猜出来了。 她咬着唇, 每每想到那些时候,情绪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陷入那恐怖得如梦魇般的境地,她只想结束这一切, 那不可控制的滋味, 每一次都折磨得她四分五裂, 就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其实这么些年过去,相比于在幽国的时日,在摄政王府的日子她确实更好过一些,那段时日,她的病情从未反复过,即便偶尔会出现一些发冷无力的迹象,也都很快过去了。 最严重的时日,其实也就是她离开后的几天,那会子她时常站在冰河旁,好似能看到母亲在冰上起舞。 后来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想让自己好起来,也就随着梦里去了许多地方。 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却像是什么都已经说了。 夜珩环在她腰际的手不自觉收紧,他低下头,额头抵在素凉的额上,温热相接,男人磁性低沉又裹挟着浓浓的愧疚的声音缓缓溢出,“抱歉凉儿,没能陪在你身边。” 他的小姑娘生病了,他都不知道。 素凉小鹿眼对上他又黑又深的眸,眨巴了两下,乖巧地说道:“王爷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而且臣妾没那么脆弱。” 她终归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夜珩不知道他家小姑娘到底如何长大,又是如何熬过了这么些年,还能这般又乖又娇地站在他的面前,抱着他撒娇。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7章 素凉清晰地看到男人眼里的那股欠疚与心疼,几乎化成形,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包围,这样的感受引得她心跳得有些快,辨不清,道不明。 看着他弯下腰,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虽是将她拥在怀中的姿势,可素凉却觉着,好似眼前的人更需要安慰,遂抬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在他耳畔出声,“王爷要哄哄吗?” 软软的话让摄政王殿下站直了身,深眸凝着漂亮的人儿,他温柔地弯下腰,将人抱到了床榻上,回忆起白日里某人的话,夜珩将她的头放在臂弯里,只手撑在她的头侧,从胸腔里溢出的嗓音又低又沉,“要。” 熟悉的危机感来临,素凉撑着他的胸膛,模样有些可怜,嗫嚅出声,“不是这么哄。” “那凉儿想怎么哄?” 素凉抿着唇,眼巴巴的,抬起头在他脸际亲了亲,随后又躺下,直勾勾盯着他。 意思很明晰,就是这么哄。 “不够。”夜珩凝着身下那抹温软,引诱着开口,“凉儿说,丈夫可以不必唤夫君,还可以怎么唤来着?” 想到什么,素凉原本就紧张的小脸顿时一红,白日里还好好的,可这时候他让说,怎么想怎么怪异。 “看样子是记起来了。”偏偏有人还在得寸入尺,他蓦然轻笑出声,“凉儿这么聪明,要会活学活用。话本子里难得的妙趣,我们一起好好学。” 唇瓣被轻轻咬了下,素凉退缩之意明显,偏了偏头,嘟哝着,“突然不想学了。” 素凉想将自己缩成一团,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就被扣着后脑勺吻得喘不过气了,“唔……” 夜里,早早感受春意的梨树悄悄冒了几个骨朵出来,隐在密密的树枝中。 时不时从轩窗飘出求饶声,依稀还能听到几声呜咽,“珩哥哥,珩哥哥——” 小姑娘脸色绯红,迷迷糊糊地钻在男人的怀中,脑袋时不时蹭两下,贪魇之后的摄政王精神还好,倚靠在床头,时不时给怀中的人顺一顺头发。 似乎想到什么,夜珩低声问道:“乖凉儿,跟本王讲讲,你离开的时候在想什么?嗯?” 素凉动了动,眼皮子都睁不开,闷声道:“想王爷是个大坏蛋。” 夜珩是真的想知道,即便小家伙困得不行,他依旧想求一个答案,身子往后让了让,将素凉的小脸露了出来,“凉儿,跟本王说说话。” 素凉好说歹说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小鹿眼中萦满了幽怨。 没见过把人欺负成这样还要问问题的。 秉着一向诚实的原则,素凉半睁着眼,意识清醒了片刻,努力跟他说着话,“来王府后,臣妾日日就想着能让王爷替我报仇,以为将幽冥军灭掉的那晚,就是活着的最后时日,没想过以后了……” “突然陷入一阵茫然和荒芜,臣妾在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和方向。” 她内心贫瘠,毕生所愿,不过英灵皆安。 “找到了?”夜珩吻了吻疲惫的小姑娘,抬手抚上她极其漂亮的眼眸。 素凉愣愣地看着他,实话实说,“没有。” 此话一出,夜珩心口蓦然沉了沉,还没开口,就见着怀中姑娘摇了摇头,“太复杂了,想不明白。” “那凉儿现在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素凉点头,小脸瞧着有些正经,“想等回到启国,给王爷生孩子。” 这回答是夜珩万万没想到的,他诧异至极,但内心的欣喜又是那般明显,薄唇微弯,“凉儿想生几个?” 素凉绷着脸,小手从被窝里钻出来,认真地给他比了一个二,见此,又皱了皱眉头,缩回了一根手指。 就一个……可以吧? 没忍住夜珩轻笑出了声,眼前的小姑娘当真可爱得紧,他抵上她的额头,“还有其他的呢?只有孩子吗?” 聪明的姑娘听出了夜珩的言外之意,她亲了夜珩一口,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罩着头,“还有王爷,想王爷能身体康泰,万寿无疆。 夜珩:“……” 哪里怪怪的。 第74章 翌日, 巴赤在楼阁设宴,只叫了闵氏和两位王子作陪,请了夜珩素凉以及余尊和公良澈。 少有见到郁生沉, 素凉还有些奇怪。 “这两日摄政王你们在幽国可还住得惯吗?”开口的是巴赤,作为东道主,问这些也是理所应当。 夜珩点头,应付着:“劳王招待,一切安好。” “那就好。”巴赤笑着, 没说两句又把目光放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素凉身上,“寡人这个小女,平日时常任性,寡人和她母后宠得娇惯了些,不知道在摄政王府可还侍奉得宜?” 素凉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就连闵氏都是一副爱溺的表情,吩咐下人给她端来了爱吃的蒸鱼,瞧着当真极其宠爱。 “王妃甚好。”夜珩看了眼暗暗嫌弃那盘鱼的小姑娘, 唇际不自觉弯了弯, “万幸,摄政王府的风景宜人, 能留得住她。” 素凉转头对上夜珩含笑的目光,小鹿眼眨了眨,眉眼瞬间一弯。 闵氏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心里暗自发冷。 早知道这小狐媚子勾人, 竟然连这位爷都没能逃过,当真是好手段。 巴康仍然是一副端雅的姿态,正和公良澈说着话, 巴岸倒是极有兴味地看向自己的父王, 目光在他和夜珩之间来回流转。 “小卉, 如今你已贵为王妃,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在王府可要学着管家的本事,替丈夫分忧。”闵氏仁慈地说着话,语重心长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8章 素凉望着她,还没开口,闵氏就又轻叹了口气道:“瞧你这笨笨的模样,还是之前放纵了,这样吧,你的表姐云夏对这些颇有见解,从小就比你这孩子用功多了,让她跟你住在梨台,好好教教你,顺便替你分担一些。” 她的话一出,就连巴康都停了下来,看向闵氏,微皱的眉宇并不是很赞同。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过耳,一名女子款款地走了进来,莲步轻盈,紫色的罗纱衬得人肤白娇俏,巴掌宽的细腰上玉带轻束,垂下几颗白色的铃铛,头发半挽,白面遮颊,一双露在外的美眸楚楚动人,说出口的话也娓娓而出,如清铃般。 “臣女参见王,王后,见过摄政王。” 云夏说着,眸光轻抬,望夜珩的方向探了探。 而对于闵氏的决定,巴赤也是知情的,见到人走上前来,便笑着对夜珩道:“不是摄政王意下如何?” 对于这明着教素凉管家,实则给夜珩塞人的举动,众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谁都没有戳破。 夜珩面色冷漠,拒绝的话还未出口,身旁的小姑娘那道清脆的声音先穿过整个楼阁。 “不可以——” 闻言,公良澈和余尊都惊奇地看向他们王妃。倒是看不出来,王妃现在已然这般强势了。 夜珩摩挲着酒杯的指尖一顿,眉梢微挑,转头看向素凉,凤眸中宠溺而欣慰的神色正浓。 小姑娘轻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问题,丝毫不察周围人的目光,脸色紧绷,很烦恼的模样。 “小卉,你不要胡闹。”素凉这般直白的抗拒,闵氏也是没想到的,她嗔怪地睨了素凉一眼,“这也是父王和母后的一点心意,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 素凉瞳孔微微放大,若是她今日不给夜珩挡桃花,她就要挨罚了! 一想到那夜她都求饶了夜珩还不放过她,小姑娘就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不光不能提纳妃,还必须履行身为王妃的职责,清除觊觎摄政王殿下的女人,免得污了他的眼会不高兴。 嗯,这些王妃娘娘记得很清楚。 “儿臣没有胡闹。”素凉只是遵照他丈夫的嘱咐办事,必须得做好,“她不能过来,儿臣不允许。” 小姑娘面色严肃颇为正经地看向巴赤和闵氏,仿佛在说着什么国家大事。 巴岸倒是极为戏剧性地看着这一幕,他斜斜着勾出一抹笑容,在一旁看好戏。 云夏脸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敢将善妒的言论搬到台面上,还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她看到王和王后的脸色也很难看,嘴角轻蔑地勾出一抹笑意。 只是当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时,不乏带了些楚楚动人的委屈。 可她望过去才知道,这男人根本就没看她! 他一直看着身侧言语无状的人,毫无责备之意不说,分明还染着丝丝宠意。 云夏一时之间,眼里竟闪过几分迷茫。 闵氏一直都知道素凉并非常人那般,时不时就会有惊人之举,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下表情,便对着夜珩致以歉意,“小卉实在失礼,还望王爷莫怪。” 夜珩悠悠转过头,慢条斯理道:“王后多虑了,王府后院之事一向由王妃做主。” 给素凉撑腰的话不轻不重地落在众人的耳中,极具分量,也让巴康等人清楚,眼前的这个往日轻视的姐姐在夜珩心中究竟是何种地位。 小姑娘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在心理暗暗腹诽,她才做不了主!她想换个院子睡觉在三更半夜都会被卷了被子抱走! 夜珩没错过素凉的小小不满,但也知道这姑娘肯定不是因为吃味了才瞪他。 摄政王殿下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夜珩不愿意,此刻谁也不敢执意再提这件事,就连闵氏也只能让云夏先坐下,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这顿宴幽国这边的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筵席过后,巴赤将夜珩他们送出去,可落在夜珩身上的目光却久久未动。 “父王,之前二皇姐不顾您的意思,执意挑拨离间,将靖宁失心疯的事情向摄政王抖出,如今看来,她做是做了,却没起到丝毫作用。”巴康对于巴赤的心思总能揣测到几分,也清楚他此事的怒意从何而来。 “没用的东西,辜负寡人多年栽培。”巴赤当着他们的面就对靖卉出言责怪,比之往年的疼宠,现下的模样更像是在对待弃子。 诚然靖卉在他的心中,与弃子无异。 “父王,现下倒是有个法子,我们将大皇姐扣下,逼摄政王退兵,可行吗?”巴康不过少年,心思却重,一言一行颇有身为王储的风范。 看向这个往日里还会护着大皇姐的哥哥,听着他出口毫不犹豫的话,巴岸不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早习以为常。 王储这个身份而言,看似光鲜亮丽,位高权重,倒更像是个枷锁,一旦套上了,就会走向它想让你走向的路,然后逐渐变成它该有的样子。 巴赤并没有说话,却也在思考他话里的可行性。 “若是父王还有顾忌,倒不如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位爷出手,将夜珩等人一了百了了。”巴岸环着手,面上含笑,语气轻飘飘地仿佛在说着什么趣事。 闵氏直接拉了拉巴岸,示意他闭嘴不要添乱。 巴岸并不理会,反而嘴角咧开地愈发嚣张起来,“当日纵着吉奉好大喜功,折损了近半的幽冥军,父王还没看清现实吗?如今幽国已无生还之力,若是姬老将军还在……”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9章 “巴岸住口!”巴康听不得他这般放肆,还一股子往巴赤心口上戳,“你再不知收敛,军营你怕是也待不得了。” “王兄是说我会扰乱军心?”巴岸仍然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环着手先一步离开,“还是说王兄连我这点军权都看得上,这么快就要据为己有?” 巴康眉头紧拧,没搭理他,反而见他走了暗暗松了口气,随即等待着巴赤的命令。 可始终等不到巴赤的回答。 “王,小卉都已经成这样了,您不能不管啊,那小蹄子回来是要报仇的,要不就听康儿的?”闵氏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夜里睡觉也总是不安得很,只想快点将事情解决了。 巴赤独自想着就离开了,沉默而平静。 闵氏和巴康相觑一眼,若是没有王的吩咐,他们都不敢动,各自若有所思地回宫。 “容哥哥,你来看我了?” 靖卉终于见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伸手想拉他。 容立书走近后,躲过她的手,帮她掖了掖被角,“上了药后伤口如何了?” “我都要疼死了。” 靖卉恹恹地趴在枕上,听着容立书关怀的话,哽咽出口,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她甚至都不敢回想当日行刑的场景,她威胁也威胁了,好话也说尽了,那些人根本无动于衷,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她都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 “你究竟为何要去宁儿的宫殿?”容立书接过侍女手中的药,一边问一边给她喂着。 “我去找玉璧,我听说姬氏的玉璧就在她的宫里,若是找到了,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传说中的幽冥军了。”对容立书,靖卉几乎没什么秘密。 闻言,容立书拿着勺子的手微僵,凝了靖卉许久,才道:“小卉,你太单纯了。” “这分明就是陷阱!”靖卉想到什么,语气变得恶劣起来,“这宫殿是靖宁她自己烧的,却嫁祸给我!她来找我们复仇了!” 容立书见她还想着推卸责任,手中的勺子落在碗里,清脆的一声响。 见他不说话,靖卉仰头,满脸疑惑,“容哥哥你怎么了?” “小卉,你如今有伤在身,母亲担心下月你的伤势未好全,又令玉体折损,不如我们的婚期先推迟。”容立书将剩下的药顺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体贴地说着。 “什么?”靖卉忽然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容立书,“容哥哥你说什么,推迟婚期?” 容立书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嗯,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考虑何时成婚。” 靖卉艰难地仰着头,语气放得柔软,“我不想推迟,下月我的伤就能好了,我可以给容哥哥当新娘。” 容立书面容紧绷,冷漠地说着,“小卉,听话,你的伤要紧。” “是容姨的意思吗?”靖卉抿着唇,不甘心地说着,“可是推迟婚姻不是说说而已,父王定的婚期,哪里能随意更改,还要父王母后同意,而且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若是全打乱不好……” “这就请小卉跟王说说,你的伤不能成婚。”虽是商量的话,但容立书却说得坚决,丝毫没有给靖卉拒绝的机会,“王后那般疼你,请她一起跟王说,肯定能成的。” “容哥哥——”靖卉的眼眶更红了。 “小卉乖。” “我……”靖卉巴巴的,还想说什么。 “我不能在宫中待太久,下次再来看你。”容立书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走了。 直到容立书的身影再也望不见,柜头的药才洒落了一地,接着是瓷器破碎的声音,依稀还夹着几声哭腔。 作者有话说: 幽国之行倒计时开始—— 第75章 入眼之处, 断壁残垣,外面能清理的已经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新建造了许许多多的新宅邸, 唯有这座危楼摇摇欲坠,与周围的繁华显得格格不入。 可将军府本不是这般模样。 它占地几十亩,楼榭亭台巧夺天工,一壁一画精细别致,所有的院子都各具特色, 府中花卉巧植丛生,竹林小径通幽,不出府门也能看清四时之变。 辉煌之际门庭若市,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他们敬重而畏惧,如今的死寂在那几十年中从未有过。 已经打扫了好些时日。 素凉拿着扫帚仔细扫着地面的灰,将蜡烛藏在一旁的石缝中, 怕被风吹灭。这微小的火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素凉就这样扫着,速度慢得紧。 “王爷, 其实冰絮陪着臣妾就好。”素凉身侧的扫尘声传来,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过来了。 “今日谈到两国的盟书,他近日总是提醒着这份盟书的存在, 受天下监督, 示意我们不可肆意妄为,为天下人唾弃。”夜珩走到素凉身侧道。 夜珩陪着素凉扫地,素凉侧过头笑了笑说道:“这些天我们到处收集证据, 只能声东击西, 让老师在边境搞些动静, 以免他们注意到,效果还不错。” “还有一件事,前段时间靖卉提起要推迟婚姻,闵氏也提了,最终王没准许。”夜珩拿过素凉的扫帚,给她系好披风,“现下宫中多忙于此事,想来他们的婚期也快到了。” 今夜打扫了许久了,素凉也没拒绝,跟着夜珩往梨台的方向走去。 “那他们的婚礼该是很热闹的。” 素凉也看到最近总有人在宫门口进进出出的,还看到容家的官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0章 “不会比我们的热闹。”夜珩将素凉的小手裹在掌心,好不容易天气渐暖,这姑娘可算不那么怕冷了。 素凉抿着唇,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热闹归热闹,都是陛下舅舅和皇兄的功劳,王爷当初明明都不愿娶臣妾。” 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摄政王殿下莫名心虚,他将生气的小家伙强势搂入怀中,颇有些耍赖的架势,“终归本王也有王妃了,而且本王的王妃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嗯。”素凉点头,毫不客气地承受了男人的夸奖,眉眼都弯了。 见她这就开心了,摄政王殿下不禁在心中再次叹道:他家凉儿是真的好哄。 宣莺殿中。 靖卉看到铜镜中自己的一身嫁衣,丝丝红绸层层铺开,上面绣着金凤凰,本就花容月貌的她此时上了妆,莲心水纹花钿印在额间,衬得皮肤胜雪,鬓边金色的流苏让她平添了几分尊贵。 顾盼流转间美丽娇艳。 这是靖卉公主一生中最期盼的时刻。 终于还是在三月初七这天嫁给了自己从小到大都爱慕之人,她的容哥哥。 即便身上的伤还未好全,靖卉也天天数着日子,期盼着这一天。 嫁衣要最好的,所有的东西她都要最好的。 今晨寅时她就起了床,早早梳妆,看着从长庚星闪烁,到朝阳初透云层,落在殿外。 她知道,今日她的容哥哥会从大殿走到殿内,携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无极殿,走上那三十三重阶梯,一起拜见这幽国的神明,拜见父王母后,拜见大祭司。 上完香,他们同样也会受到幽国百姓的祝福。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们会完成这次的仪式。 当外头的礼乐声响起,靖卉一直紧张的心倏然到达了极点,她蒙上红纱,坐在殿内,果真就如她期许,容哥哥一身红衣,从殿外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她看不真切男人的面容,但是这熟悉无比的身形让她安心至极。 将手放入他伸过来的手心,男人的劲儿比平日大了些,将她拽到身前。 “容哥哥。”女孩儿娇羞而矜持地唤了一声,随即低下了头。 耳畔的声音依旧温润,“走吧。” “好。” 后面的一切真如她想过许多次的那般,他们乘着轿辇,走到无极宫下,踩着白色阶梯,在众人的仰视之下,走到最高处。 靖卉看到了站在上首的父王母后,看到了立在阶梯往下分开站着的文武百官,也看到了夜珩和素凉他们。 靖卉缓缓地勾起一抹轻狂。 看到了吗靖宁,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我的丈夫,她往后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任何人都比不过。 “拜见天君地司——” 随着礼官的声音响起,毕寒手持拂尘,从旁而过,拂尘所过之处坛中香火瞬间点燃。 无极宫修建在王宫外,四面大敞,虽为宫殿之名,实则为祭坛。 不光是靖卉和容立书,就连巴赤百官等人,皆颔首行礼,观礼的百姓们也都俯首跪地,不敢冒犯了神灵。 火焰从坛下燃起,包裹着万象符咒,成一个黄色的椭圆形蹭燃而上,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冲天,即使在白日,也格外刺眼。 随着毕寒手中拂尘一现,火球撕裂,宫人们端着祭品而上,可不等他们靠近。 火焰再次升燃,炙烤得众人头皮都疼。 火球中心渐渐偏离祭坛,一个黑色的东西从祭坛掉落,重物落地的声音在石阶上刺激着众人,他们很多人再也经不住好奇朝着身旁看去。 它一路而下,直直滚到百姓面前,在人群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众人谨慎地望着这黑乎乎的一团,它的烧焦的外表已经开始碎裂,就连台阶之上的巴赤等人都皱眉看着下面,甚至有人还就跑去询问大祭司。 直到有位大夫眼睛毒辣,认出了这个东西,他惊恐万分地开口,“这,这是一个孩子啊——”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声音顷刻爆发,此起彼伏地表达着自己的难以置信。 “这,这哪里来的孩子?” “都被烧成这样了。” “瞧着该是个婴儿吧。” “……” “什么人竟然拿活人祭祀!竟然还是个婴儿!” “简直天理难容,罄竹难书。” 这话一出,众人又无端噤了声,他们恐惧又不敢置信地望向同样一身红衣的男人。 “大祭司……” 毕寒从容走到祭坛之前,顶着众人谴责而害怕的目光,手握拂尘,帷帽在风吹之下往后扬起,“本座没这么丧心病狂,你们非要一个说法,可以询问王后,毕竟祭品都是由王后准备的。” “……” 这些人对于大祭司的话总是无条件信任,毕竟能通神之人,他们开罪不起,且神明仁德,恶灵为祭便罢,这干净的婴儿有何辜? 对比之下,他们只能看向已经不知所措的闵氏,眸中更乏有迷惘、质疑、惊惧、嫌弃的神情。 此时此刻,闵氏确实后脊发凉,她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出现在今日的祭品之中的,明明她已经让人处理掉了,怎么会跑到这里?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毕寒的话,就这样将她推到众人的面前审判,她可是一国之后! “本后如何能知?”闵氏藏在袖中的指甲几乎掐入自己的手心,她面上故作镇定,“想必是有人暗设祭坛,蓄意陷害,本后定要将此人给抓出来,严惩不贷。”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1章 自己的婚礼上出了这种事,靖卉只觉着晦气至极,她低声道:“父王,想必会查清楚的,现在吉时都快过了,还是先进行儿臣的婚礼吧。” 巴赤皱了皱眉头,他离得闵氏最近,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异样,现在是肯定不能问罪的,他便也点头答应了,随后示意礼官继续。 下面的百姓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低语什么,可是见礼官的动作,他们的心口大多都凉了半截。 婚礼继续,二人拜完后。 礼官接着说道:“现在请大祭司为二位新人送上神明的祝福——” 只见毕寒手中拿着印了八卦的卷轴走到靖卉和容立书的中间,将卷轴打开,声音不轻不重,但许多人都能听见—— “兹有幽国王室二公主靖卉,中书侍郎家容立书,不期而遇,结下不解之缘,特仰呈上天之意,为两位新人送上同心结,愿祸喜相连,长年相合,共度一生,违者将以凡躯领受天劫。” 八卦图被毕寒取下,自手中一转成了一株同心结,他将同心结放于二者之间,靖卉欣然领下。 “大祭司,你是否念错——”这一袭话语,听得闵氏战战兢兢。 “多谢大祭司。” 靖卉欢喜地开口谢着,全然不顾身侧已经脸色转白的容立书,他握着同心结的另一端,只觉得无比烫手,恨不能立刻扔掉。 礼炮声并未随之响起,现场是一片死寂。 那些文武大臣也都各自低下头颅,觉着难堪。 沉寂片刻,人群中才隐隐出现质疑,“今日成婚的,不是靖宁公主吗?” “对对对,是靖宁公主,皇榜上写的也是这个。” “那大祭司方才可说的是二公主,也就是靖卉公主。” “大祭司应该不会念错的,方才公主的反应,看起来也是毫无察觉。” “有人会连自己的封号都搞不清楚吗?” “……” 依稀听到下面百姓的议论,靖卉也才发现自己高兴糊涂了,完全没注意,现在想起来,紧张之余只能将求助的眼光望向闵氏。 可闵氏能有什么办法。 巴赤此时再也没忍住,怒喝了一声:“毕寒!” 他虽未想过要瞒着他,可是这么久了,毕寒对这些事从不上心,众人心照不宣的时候他也未曾说过什么,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可谁知,这人竟然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毕寒慢条斯理地朝着巴赤行了一礼,“王息怒,这是神的赐福,您欺本座便罢,不可说谎犯神怒。” 此话一落,简直将巴赤的颜面放在地上扫。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宝们可以想想有什么想看的番外,等最后一章了可以告诉我哦。 第76章 毕寒执意和巴赤作对, 巴赤又非傻子自然心里清楚得很,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无心朝政,只关心国运的大祭司会在这些事情上与他计较, 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留情面。 气恼之余他的理智让他回想了许久,始终也猜不透他究竟哪里开罪了这位。 可他现在远远管不了这些,因为郁生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剑抵在了一位官员的脖子上,“今日成亲之人, 究竟是靖宁公主还是靖卉?若敢胡言,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那官员早已经被方才的一幕幕吓得不轻,如今竟直直地跪了下来,“使者饶命,今日与容公子成亲的,确是靖卉公主。” 郁生沉提着带血的剑问了一排的官员,若是有人不说, 便直入大腿, 他眼力好,挑的都是方才担惊受怕的大臣, 那些恨不能与之拼命的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 这般放肆的举动,对上巴赤的理亏,他只能咬着牙, 吃了这个亏。 他都没说什么, 其他人也不敢动。 “王是否需要跟本王解释一下。” 此时巴赤最不愿听到的声音终究还是来临。 他转身,这件事本就是他们之过,若将所有的事都推给靖宁, 说她抢了妹妹的姻缘, 显然也不会有人相信, 尤其是在今时今日,靖卉和容立书成亲之日。 明眼人都能看到这两人之间的暧昧,平日就无多遮掩,靖宁远嫁之后就更是卿卿我我,不知扰了多少人的眼,又是一件根本经不住查的。 事情已经发生,巴赤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件事是寡人纵了靖卉的性子,才不惜让宁儿远嫁,还望摄政王不要为难宁儿。” 他知道以夜珩对待靖宁的态度,他也不会损失太重,如今事情也改变不了了,只能装作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将罪过都揽在身上。 “和亲之事,关乎两国之谊,幽国既这般枉顾盟书,一句话就想平息替嫁,未免轻了些。”夜珩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将事情升了个台阶。 “那依照摄政王之意,是想让靖卉嫁过去?”巴赤明白夜珩的话,无非是想要赔偿。 闻言,靖卉倒是愣了下,她看向身侧的男人,忙拉紧了他的手,可容立书的劲儿很大,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的手,将她丢开了。 靖卉跌了一跤,她的面纱掉落,眼瞧着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人,此刻竟觉着无比陌生。 “本王要淀怀州。” 没跟他绕弯子,夜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淀怀州远离王都,离启国很近,期年治理混乱,几乎都成了一座荒城,可胜在地广人稀,是驯马练兵的好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2章 “不可能,摄政王还是换一个条件,不过区区女子,还配不上寡人以国土相换。”一听巴赤便怒了,此事他有责任,但他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将国土赔出去,岂非惹得天下人耻笑。 配不上的人不知是在说素凉还是靖卉。 素凉的手还被身侧的人紧紧握着,她乖巧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靖卉则还沉浸在容立书不加掩饰的嫌弃当中。 见夜珩明显不悦,巴赤掷地有声,“其他的条件寡人都能答应摄政王,国土一事无商量余地,若是摄政王执意如此,即便两国开战,寡人也要拼死护住幽国的国土!” “任何条件都行?” 夜珩幽深的视线令人心生警惕,可巴赤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提出什么有利的条件,便直言,“寡人一言九鼎,在场大臣百姓皆为见证。” 等的就是他的这话,夜珩平淡地看向他,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无物的冷漠,“那就以一座荒城,换一个真相,如何?” “什么真相?”巴赤不明所以,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 “姬老将军一家灭门的真相。” 场面寂静了一瞬。 随即传来一阵阵恐怖的抽气声,他们在这些年来,其实也都没忘姬家的惨案,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提,上一个为姬家申冤的人已成枯骨,不知葬身何地。 这几乎成了整个王都的禁忌。 “姬氏一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乱臣贼子,九族诛灭也是依照国法律令,这便是真相。”巴赤即使到了如今的境地依旧是镇定自若,在和夜珩说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落到素凉的身上,掠过一瞬的杀气。 “王错了,本座查过当年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往来书信,几个不起眼的物件,不足以定罪。”毕寒反驳道,抬手轻挥,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上前,“查阅的时候,顺便让人抄录了些,正好给大家都瞧瞧,看看这所谓的证据,究竟有多可笑。” “一生护国的姬家,姬老将军,姬大公子,姬二公子,还有那位一生为善的王后娘娘及姬家众人,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证据被斩杀殆尽,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毕寒说着,吩咐手下人散布出去,满天洒落的白纸如同冥纸般,以委屈的姿态,祭奠着亡灵。 “究竟是这些证据莫须有,还是你大祭司仗着身份在给寡人制造莫须有的罪名!”巴赤握着一张纸,脸色铁青,这证据鬼证据,另一张纸却写尽了他苛待功臣良将,道尽了他心胸狭隘之事。 这一字字一句句,无不在挑明他容不下姬家,虽然没有直接的关联说是他陷害,可根据这些东西,他们很难不这么想。 而下面的那些百姓,还有一些不知情的官员看到这些事情,都忍不住浑身冷浸,如同泡在冰天雪地里。 这描述的,真是他们的王吗? 百姓们对于毕寒的话总归是相信的,可那个人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王。 一时之间,除了心情复杂悲凉,竟都无人说话。 此时护驾的军队已经将整个地方都围了起来。 在他们纠缠不休的时候,巴康早已偷偷溜走,唤来了最近的军队以及皇宫的守卫,以防万一。 眼见着朝臣百姓在毕寒的煽动之下内心动摇,巴赤已经动了杀意。 不等巴赤下命令,夜珩先一步抽出腰间软挡住了他的脚步,一字一言彻底将他最深的罪孽曝在神明之下。 “若你真因为功高震主屠戮姬氏一族,倒也只能说明你不配为君王,可你分明只是在寻一个借口,你是在杀人灭口!” 躲藏在暗地里的阴影被人毫无保留地揭开,巴赤不得不面对他这几十年的罪恶,恍然间,他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面对的勇气。 “放肆!住口,你住口!”巴赤是真的慌了。 夜珩以剑抵着他的喉,素凉走了过来,她冷漠地观察着这个名为她父亲的男人,声音不甚颤抖地开口。 “堂堂一国之君,竟追寻上古秘术,不惜以婴孩的血肉活祭,王城周围不好下手便专挑边陲之地,抢夺孩童,破腹夺子,以淀怀州为主,加重赋税,让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于传出百姓易子而食的谣言,只是为了方便解释孩童的失踪。” “你可有想过那些逃离的百姓失去骨肉的惨痛,你又可知他们被其他州郡嫌弃厌恶,只能活活饿死的悲剧,你又可知就是这般,地大物博的淀怀州才沦为了一座荒城……” “就是知道了你恶鬼般的行径,姬家才遭此毒手,是或不是?” “你真要我将你寝宫下的暗室翻出来,将那些尸骨一具具摆在你面前,你才肯认罪吗?我的父王?” 百姓们都沉默地看向他们拥戴的王,内心绝望。 甚至有些人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奶奶的我这信奉的是什么玩意儿!” “都是你制造的苦难,都是你造成的!”素凉说着,周身莫名寒浸浸的,想到自己从小的遭遇,这十几年的痛苦,都是自己的父亲造成的,而这个凶手,竟然还舔着脸被人尊敬了几十年!何其讽刺。 不知道那些百姓会不会还指望着朝廷能够派人寻回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报官,会不会还崇敬那曾经说好要给幽国一片繁盛之景的王…… 想着,素凉便觉着窒息和痛苦。 “这是你之前烧废了的孩童,你还认得吗?”素凉指着台阶之下始终没人处理的尸体,“他这个年纪,才刚刚能开口说几个字,你说,他会不会说救命?会不会说痛?”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3章 闵氏低下头躲在一旁,生怕波及到自己,也不知道她让去处理的人是什么废物,这都处置不好! 方才暗里巴赤都要问罪于她了。 “那又如何,若是练成了这上古的咒符,于国于所有人都有好处,一生无病无痛,这是大福之举,不知多少人要感念寡人,你懂什么?再者,即便做了又如何?寡人依旧是这幽国的王,你能耐何?”巴赤疯了般直直地往夜珩的剑上撞,他不信他们会杀他。 夜珩果然躲开了,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巴赤找准空隙,挥手而下,“传王命,杀无赦!” 毕寒手中拂尘直指巴赤,“今仰呈上天之意,废魍魉君王,闵氏借由职务之便,暗下秘炼毒蛊,残害启国长公主,同样罪无可恕,当诛!” 毕寒早有准备,他说完,祭坛四周就多出了好些影子。 他们杀气腾腾,取人性命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出手利落干脆,巴赤的人毫无反击之力。 终于有人出了声,“那是幽冥军?” 素凉点头,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杀神。 幽冥军,只护国,不护国君。 这便是一直由姬家守护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一样。 对上这些人,巴赤的人没有生还之力,朝堂大换血,与巴赤有勾结的人全部都被毕寒抓了出来,闵氏也尽乎族灭。 巴赤致死都看向祭坛的方向,他不明白,他也是为了国民,不过牺牲了一些人而已,怎么就错了。 咒符可解救千千万万,他差一点就成功了,他会成功的…… 巴康现在幽冥军的对面,本是王储的他现在只剩孤身一人迎敌。 “我身为王储,大祭司犯上作乱,保护父王母后,也是我的责任,若是非要杀他们,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巴康最终也死于幽冥军之手,顽固不化之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这一天,当真是开设了一次最大的恶灵之祭,毕寒回头,看着还熊熊燃烧的火焰,第一次跪了下去。 “神明在上,请护佑我国百姓安康。” 而毕寒也将巴岸拉了过来跪在地上,“比之你哥哥,其实你这般无心之人更适合一国之君。” “真巧,我也这样认为。” 本是最繁华的一次婚礼,那挂着的红绸全部都用血水洗过,比原先的红色更加艳丽了些。 靖卉头发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瞧了眼不远处正在装死的男人,她轻嘲笑了一声,提过一旁的剑,摇摇晃晃地朝他走了过去。 最终在容立书睁眼的刹那将剑刺入了他的心口,对上容立书凸起的双眼,她笑着道:“容哥哥,皇室还未换人,我的父王即便死了依旧是幽国的王,吾为公主,你为臣,断然没有你能负我的道理。” 等他断了气,靖卉再也没有力气面对这一切,晕死了过去。 …… 等再次回到梨台收拾行装,眼前已是一阵白色。 “这满园的梨花都开了。” “真好看。” “王爷,那证据当真是你找的吗?我曾在幽国这么久也未曾寻到痕迹。” “不是,当初的一切本就子虚乌有,尽管巴赤也知道那是假的,可他也没有证据,就像当初姬家也没有证据一样。”夜珩解释着。 “原以为大祭司不会帮我们的,没想到他真的都做了。”素凉至今还有些怀疑夜珩到底是如何说服他的。 见小姑娘又在想别的男人,夜珩将人拉了过来,“他不过张个嘴,很难?” “他可是大祭司啊。”素凉的语气里有些小崇拜,“他说的话百姓都会听的,说起来,他的权力比帝王还大。” “那只在幽国,若是在启国,本王的权力也大,凉儿想做什么都可以。”夜珩不甘示弱。 想着,素凉觉着也对,便也欢喜地点了点头。 风扬起了。 夜珩接住了风飘下的一朵白,掌心微握,将花瓣珍放,随即又置于眼前人的耳际。 凝着他此生最在乎的小姑娘,缓缓道:“寒冬已去,春华将至;鬼魅已除,四海皆安。如今就由本王引路,带夫人回家。” 素凉将掌心放到他的手中,“好。” 微顿片刻,摄政王殿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知道,昨夜夫人可是跟元化独处两刻了?” “是啊。” 许久未闻声,王妃娘娘抬头,乖乖地问着:“要哄哄吗?”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有想看的番外吗? 下一本《冬日温酒》专栏求收藏~ 第77章 番外(一) 满园的梨花开在无垠的夜色下, 堪为雪色,天气逐渐回暖,这一地的落英让彼时怕冷不见漫天飞雪的小姑娘得到了补偿。 回廊上, 周围已经不见了宫人的身影, 素凉提着一个灯笼, 脚步声清晰, 朝着一抹黑影走过去。 “毒蛊已经找到了。” 元化将素凉的灯笼接了过来, 对着她,挡了身后袭来的凉风。 披风被吹开了角, 素凉抬手按了按,她听着已经许久不闻的声音, 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只是语气依旧平和,“元化, 你最近似乎都躲着我。” 元化浅浅地勾了笑,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还有两只未成形的蛊,毒性不算强, 已经毁掉了, 以后都不会出现毒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4章 “以往都讲清楚了, 单单这次不跟我解释了吗?” 素凉将他正看着的灯笼拿开, 直直看着他,像一匹小狼崽,小姑娘极少这般失态。 元化也不恼, 面对她, 从来都是温润平和, 他自嘲地笑笑,“公主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素凉看着他, 不说话。 “知道我就是杀了你外公的凶手,知道那夜巴赤派去的暗卫,是我亲自带着去的。将军府的那场大火,几乎烧光了所有人,公主你前些日子清扫的那些尘土里头,或许还有你仇人的骨灰。” 平心静气地说着最残忍的话,元化眼见着面前人眼睛逐渐变红,他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手帕。 “那日,我们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了,遵王命,务必取下姬将军的性命。吉奉打不过他,便由我去了。” 素凉没有接他的帕子,哽咽着反问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凭我当时的能耐,我也杀不了他。姬将军是自尽的,他知道王命不可违,而且这次巴赤专挑了他独自回都城的时候下手,姬将军早已预知自己的死期,他可以选择就死,也可以凭借着姬家藏着的玉璧反败为胜。但他却不曾使用过玉璧,他只用一个条件跟我换了他的性命。” “那个条件,是我?”素凉都能想象,以外公的性子,定不会将幽冥军用在本国不堪的内乱当中,“所以你才会来启国帮我,从始至终……” “帮助公主,也都是姬将军的遗愿。”元化没有否认。 素凉眼角一颗水珠倔强得不肯掉落,“帮我是他的条件,那他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元化看着她,没回答她的话,自顾自说道:“他说我们的剑太脏了,沾的都是自己人的血,还不如他自己的剑干净,好歹都是敌人的血。他便拿起手中的刃自刎了。”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听清了这些话,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他所说的画面。 眼里包含的水花怎么也收不住,簌簌往下掉。 元化将手帕递到她的眼侧,想替她拭去眼泪,只是从心口子蹿出的痉挛可真疼啊。 黑色的血吐在了地上,元化也终是站不住了,身子颤了颤。 “你怎么了?”素凉震惊地看着他,想扶他,却被避开了。 盯着眼泪还粘在睫毛上的小姑娘,元化转而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唇上的血渍,笑着道:“大抵是遭报应了。” 眼前人的担心之色让元化自嘲地笑了笑,“公主,您这样的目光不该是对我这个仇人的。” “你到底怎么了?”素凉凝着地上的污血,徒然升出强烈的不安。 元化拂过袖口,露出四道黑色妖纹,几乎蜿蜒了整条手臂,“公主抱歉,往后怕是护不了你了。” “你去找毒蛊的时候,中了埋伏?” 元化将袖子放下后整理了片刻,端正姿势,无甚在乎地笑了笑,“这次是我大意了,闵氏在四周都放了毒,若非用内力压着,我怕是都见不到公主这一面了。” “我给你找御医——” 素凉刚想转身去找夜珩想办法,身子麻了两下,再也无法动弹,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点了她穴道的人,眸中倏然升起愠色。 你不要命了吗! 元化满含歉意地看着她,柔和沉稳的嗓音完全听不出男人此时所受的巨大折磨,“公主,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毒性已经扩散至五脏六腑,我每每见到公主都是风流潇洒的模样,可不能让你害怕了。” “公主,我助你复了仇,能不能别恨我……” 最后一次想和她做朋友的情义已尽。 元化又恢复了以往的称呼,他拱手第一次给素凉行了一次大礼,“草民愿公主此生长乐,再无病苦。” 他不愿给幽国君主当臣,从来只愿以民自称。 “公主,保重。” 素凉就这般在原地,看着他离开,他走得自然极了,步子轻稳。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眉目清朗,青衣青冠的模样,拂袖间在台上行走,仪态万方,唱着一次人生,两曲悲欢。 元化…… 夜珩抱着伤心不已的小姑娘,蓦然很想将元化给揍一顿,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 这一夜,素凉即便知晓第二日要对付巴赤,可这晚她的情绪还是很糟糕。 她始终有些难以置信,元化那般莫测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他在她的记忆里,除了暗夜里的夜行衣,便是那妆扮好的正生模样,或者极少数易容后陌生的面孔,神秘无踪。 似乎他正生妆容的模样比之他的全貌更令人印象深刻。 可其实,她来幽国的第一日,就从另一个人的身上也看到了他的影子。 她以为她魔怔了。 直到翌日在祭坛之上,她再次看到了那抹红衣倾世的身影—— 素凉沉默了。 启程回国之时,素凉一边说着崇拜大祭司的话,一边细细观察着夜珩的表情。 瞧了好几眼,终是没发现端倪。 王都城楼之下。 都要上马车了,素凉瞥见不远处那扎眼的红色身影,犹豫了片刻两三步朝他走了过去。 就这般立在他的面前,什么话也不说,若有所思地凝着他并不真切的容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5章 夜珩捏了捏眉心,也走了过来。 眼前人的举动不禁让毕寒眉心一跳,他清润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公主?” 素凉抿了抿唇,许多话落在唇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小姑娘弯了弯眉眼,“大祭司寻着下次闭关之期,来启国走一走吧,我和王爷招待你。” 毕寒轻咳嗽了声,显露几分无奈,“公主,本座闭关如何来启国?” “闭关十多日,却对外称闭关半年,大祭司这样躲懒的事又不是没做过。”素凉看着他,目光透过那黑色的帷帽与那双桃花眼相视,执着地等着一个答案。 毕寒沉默了瞬,轻扬了唇角,“公主,这事可不好宣扬,若被旁人知晓,恐伤了本座大祭司的颜面。” 遥见素凉上了马车。 毕寒才幽幽转过头,告状,“公主方才踢了本座一脚。” 夜珩毫不客气道:“你自找的。” “本座的小腿青了,王爷赔点药钱?” “小姑娘的力气能有多大,大祭司莫要随口污蔑,讹本王。” 毕寒无甚表情地扯了扯唇,“要本座掀开裤腿给您瞧瞧?” “行,掀开看看。” “……” 得,惹不起。 反正都要走了,毕寒也没催他,给了个手势请摄政王上马车。 眼见着他们的马车缓缓驶离。 这一行人,去时之势也如来时那般声势浩大,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留下几段茶楼坊间的言谈。毕寒不知一年前公主和亲是何种心情,但至少现在,她心口的倒刺已经拔出。 他也总算从不见天日的黑夜里,走到了光明下。 那身红衣胜火的男人抬手附上自己被烧伤的脸,这顶帷帽大抵就是走出来的代价。 当日他想将姬将军的尸首带出去,可那根倒下的横梁压在了他的身上,也烫伤了他的脸,终究还是没能将他带走,留在了将军府里。 不过倒也好,也好。 转身后,环视着这座王城的宫楼,毕寒拂尘微扬,放在臂弯处,遂从袖中拿出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璧。从始至终,那块真的玉璧都在他的手上。 姬老将军,本座该没有食言。 “暗卫之首即便是许多人无可企及的权位,可你终究只能隐于暗处,做一个刽子手,老夫有办法,能让你堂堂正正站在白日里,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包括整个幽国的庙堂,你会受万人朝拜,上可制衡君王,下有百姓信服——” “你去找大祭司,拿着这个玉璧,他会收了你,做下一任祭司——” “只是你要答应老夫,护好幽国的这片土地,为君者再昏庸,战事不能起,国土不能割——” “还要替老夫护好我那唯一的小外孙女,她叫素凉,若幽国连她也容不下,请代老夫将她送往启国严汀府上,小丫头那么乖那么漂亮,真便宜那老家伙了……” 毕寒走回王宫梨台,避开了众人,揭下了始终带着的帷帽,帷帽落在脚边,拂起地上的落英。 那双看似多情的眼眸凝了一层霜,不断聚拢,凝在一树梨花上。 谁说他没见过命里的光? 他曾目睹过,有人在白骨森森的残垣上踽踽独行,忍着黑夜带来的剧痛在生死之间周折辗转,一念往生,一念向死。站在渡口之岸,她几乎把所有亲近的人都当做救命之援,靠着时不时的微光把自己从深渊中一点点解救,待敞开心怀,最终投向了只属于她的赤阳。 第78章 番外(二) “听说云阁那副《海上烟》被‘壹’给挂在正堂之上, 旁边洋洋洒洒书了一页的卷轴并排挂着,明晰指出这副赝品与真迹的两处不同,现下好多书画大家慕名前往, 掌柜的取也不是, 不取也不是。” “这算什么, 水镜台那副《佛缘》更是被挂在大门口, 这画还是近两个月来他们的生意招牌, 也被批评得一无是处,你还别说, 这些赝品以你我的能耐,谁瞧得出啊!” “近段时间这位‘壹’神出鬼没的, 那些收藏画作的官员贾商私下既想请他看看, 却又不敢,怕被人知道自己收了假画, 惹人笑话。” “丢脸是丢脸了,可你看看现在,黑市上都不敢卖假画了, 那些买了假画的掌柜商贾, 还有些许朝廷大臣, 都在暗中找他们算账, 那些卖画的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还扬言要揪出‘壹’,给他好看。” “也不知这位侠士是什么样的人, 天子脚下还这般张狂, 想必是有过人的本事。” “没本事能鉴别这么多名画?” “没有本事, 敢短时间得罪这么多人?” 茶楼间议论声不断,说来也怪, 每每哪个地方出现假画,看热闹的人总是格外多一些,白花花的流水进账,也让那些店铺的掌柜心理宽慰了许多。 月色皎白,夜幕清寂。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跃过围墙,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动静。 穿过熟悉的长廊,避开院子里不多的守卫,素凉轻手轻脚地走过拐角。 路过一扇窗时,窗户倏然被人从内打开,下意识转头的小姑娘冷不丁地和一双凤眸四目相对。 没半点心虚,素凉眨了眨眼眸,“王爷在做什么?” 夜珩轻睨着她,眸里沁了些许笑意,“捉贼。”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6章 一身夜行衣的素凉:“……” 单手搭在窗沿上,夜珩问道:“去哪儿了?” 素凉察觉到一丝丝危险,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就去外面转转。” “过来。”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夜珩无奈出声。 素凉瞅了他好几眼,羽睫轻颤,思索着对方已经猜到她做什么的可能性,将手往身后藏了藏,还是乖乖地走到夜珩的跟前。 身子骤然腾空,素凉还在为夜珩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惊奇,她已经被搂在了怀中。 侧过头看了眼并不算太低的窗沿,小姑娘的目光又落在夜珩的手臂上。 “想什么?” “王爷筋信骨强,力气竟总用在抱人上。” 夜珩将她放在地上,牵着人往里走,“凉儿这般会夸人,那再来夸夸这副画。” 周围的柜子都移开了,只有约莫四平尺的画挂在眼前的架子上,两侧的烛光映在画上—— 雪天下,纯与白的景致,一个清挺的侧影,留下从东而来的脚印,一头雪狼,刚转过石山,他们无意相逢,两目相望,眸里皆是一片平和,极为浅薄的一次交集,触碰起来,却如同起了惊涛。 目光和雪影生动了整幅画。 “这画是从东郊别院里拿来的,跟凉儿近日看到的赝品肯定不一样。” 满墙的画作,下笔如神的丹青,唯有这幅只一眼便入了心。想到他拿走时那人不舍的模样,夜珩心里没生出半点罪恶感。 “王爷,这画是好画。”素凉也比较惊奇,师父有那么多好画他不拿,竟然偏偏拿了这幅。 小姑娘娇凉的声音让夜珩微怔,他转眸看向她,心底大致有了猜测,“然则?” “并非师父所绘,臣妾画的。”素凉眼巴巴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惋惜,这一趟可白跑了,好不容易能去他那里讹一副画,却拿到她的了。 岑寂了一瞬,夜珩不免轻笑出声,华丽的声线比之春夜还要清凉,“原来是凉儿所绘。” 想到了什么,素凉凝着他,绷着小脸,浑然一副不甚自在的模样,“不过王爷你也没亏。” 夜珩深眸里染了藏不住的笑意,“凉儿此话怎讲?” “师父第一次提到王爷的时候,说有位少年在双七年华,独行于雪山被困半月,只因着严老将军在讲授破局之法时,少年质疑他,还非要去山上亲自验证,差点喂了雪狼。” 直到现在素凉都还印象深刻,当日脑海中只隐隐有了画面,多年后的某一天又听了许多关于这位摄政王的事情,便忽然有了灵感,笔墨纸砚间,做出了此画。 他一选就把自己选了去,也不亏。 夜珩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姑娘,掩饰不住眸里的性感底色,浅浅添了几分柔意。 轻凝间瞥见她染了墨色的手指,他伸手前去的时候小姑娘还往后藏,一副警惕的样子。夜珩薄唇浮出一抹弧度,微眯了眯眸,“墨迹?” 素凉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男人,郁闷地将手拿出来,黑色的墨落在她白嫩的食指骨节,水滴大小,却也成了她“做贼”的证据。素凉磨磨蹭蹭地展示给他看,撇了撇嘴,“臣妾才不磨叽。” 夜珩轻笑了声,也没纠正什么,拿出一张小帕子沾了水给她擦拭,一边说着:“大名鼎鼎令藏画家又爱又恨的‘壹’,如今落本王手里了。” “那王爷要验画吗?”素凉有恃无恐,盯着他给自己擦拭的手,“方才那幅画看在我们夫妻的份上就免了,‘壹’验画要收取藏画一成的价值。” “没有其他画了,王妃亏了。”夜珩眸中的笑意不减,随即想到了什么,“傅呈如今跟了凉儿,倒净跟着你胡闹了。” 素凉想着那个整夜跟她到处跑,帮她取画的少年,沉思片刻,“臣妾才没有胡闹,小呈跟着臣妾,也总好过天天让他抓人,天天审犯人。” “都依你。” 夜珩向来对素凉宽纵,想到这些天的小前夜小姑娘偷偷跑了,大多时候都是他孤枕,正因如此夜珩才更愿意待在书房处理政务,等她回来。 她没说,不代表他不知晓,而她也并没有刻意隐瞒。 她做的事他心里有数,于他而言,只要安全无虞,至于她做什么,都无关紧要。 由着最近“壹”的风声过大,整个京都城的假画行业几乎都被扒了个干净,抽筋动骨的后果,除了假画市场的逐步停滞外,还有很多人的饼被动了刀,由此引发了一些小的动荡,大理寺为处理聚众闹事的人已经关押了不下百人,大理寺卿近日苦不堪言。 这事便闹到了朝堂之上。 “陛下,假画一案所牵扯到的人已经从市井作坊的掌柜到各府官员,报案之数五日内已高达五十七起,已抓捕涉嫌制作倒卖假画的黑市商贩一百三十人,如今大理寺已向左尉借了两百士兵,可随着现在‘壹’的神出鬼没,大理寺每日报案的人还在增长,臣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臣尚如何,还求陛下圣裁。” 大理寺卿盯着浓浓的黑眼圈上奏。 其他朝廷大员也纷纷上奏。 “禀陛下,照此发展,京都城必定大动,而引发这些动荡的人,臣以为应该首先揪出来。” “臣附议。”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7章 “此人眼力非凡,却不知是友是敌,若是他国故意想引起京都动乱,也未可知,故而臣也认为,首要之务该是把‘壹’抓起来,审问审问。”刑部尚书唐恩若有所思道。 风子鹤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要抓得到还用等到现在? 他曾经亲自蹲守了两夜,人都能从他眼皮子下跑了,更遑论其他人。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疑得紧,当他跟某爷抱怨竟然还有人把他耍得团团转时,他竟然从那位爷的脸上看到的得意的表情。 他得意个毛球啊! 郁生沉本欲开口,但唐恩又说要抓人,他瞧了眼摄政王。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夜卿羽听得头疼,他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夜珩,“摄政王以为如何?” 夜珩眉心一跳,随即不紧不慢地开口。 “启禀陛下,臣以为,这是一次清缴乱党、肃清细作的好时机,大理寺以查假画为名,将曾经可怀疑疏于没证据不好拿的人全部排查一次,这次假画所覆盖的地方有茶馆、赌坊、甚至于青楼,这些皆是信息来源的好地方,说不定还能查查其他的东西,既已经乱了,何不直接翻个干净。” “……” 要狠还是摄政王狠。 瞧着大理寺卿愈发苦涩的神情,摄政王幽幽开口,“若是大理寺卿人手不够,本王还可借些人马供你使,五百可够?” 大理寺卿差点晕过去,“下官……多谢摄政王体恤。” 他竟然还要继续查,他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唐爱卿也一起查,摄政王跟孤来趟书房,退朝。” 大理寺卿瞬间感动涕零,连高呼“万岁”的声音也大了些。 摄政王府。 没等来夜珩回来用午膳,王妃娘娘吃得也挺香,一个人吃了小半只烧鹅。 午膳后,软塌搁置在莲花池畔,眼前一片的碧波,清风拂岸,小姑娘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和与安然。 听到脚步声近了,素凉依旧没有睁开眼,身子被捞进了一个清冽熟悉的怀抱中,小姑娘轻轻蹭了蹭,略显疲惫的小模样惹得夜珩都缓了缓才开口。 清磁醇厚的声音贴着素凉的脸际,缓缓入耳,“最近京都城会有大动作,凉儿夜里先不要出门了。” 素凉睁开漂亮的眸,抬首望向他,“是皇兄的意思吗?” 素凉本来就没瞒着夜珩,想来也瞒不住那位年轻的君王。 夜珩薄唇微勾,“嗯。” “臣妾是不是惹祸了?”素凉其实也听到了朝廷中的一些风声,猜也猜到了些。 夜珩轻抚着小姑娘的头发,“别多想,假画一案迟早要查,当下凉儿给了契机,正好将他们连根拔了。皇兄和本王的意思,当中所涉及的党羽众多,恐生危险。” 素凉点了点头,整个人软趴趴的,“听王爷的。” 小姑娘乖巧的模样令夜珩心底软了软。 而这天夜里。 当夜珩听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给身旁熟睡的人儿盖好被子,悄然换了衣服出了门。 素凉睁开眼,透过屏风看向一身黑衣正抬脚离开的男人。 “……” 第79章 番外(三) 夜里不让她出门, 自己倒是偷偷去了。 素凉清晰地听到身侧轻微的穿衣声,丝丝入骨的凉意隐约传来,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远了, 素凉睁开了美眸, 就看见摄政王殿下离开的背影。 小姑娘眼睛微眯了一瞬, 面无表情地走下地, 迅速穿好衣服, 披了件夜珩的宽大黑色披风,运着轻功追了出去。 素凉追出去时, 拐角处依稀只看到一个剪影,并未多想, 悄然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追, 便走了小半个时辰,望着眼前熟悉的院落, 平日里她偶尔也会来水镜台,不过鲜少再入这后院。 入目的院子已经被重新修缮过,那些曾被夜珩挖走的桂树也被人重新种下, 廊亭下多种了几株芍药, 清凉的夜里暗香隐隐浮动, 带走了多余的情绪。 一盘热腾的桂花糕放在庭中的石桌上, 素凉靠近,预感自己跟错了人。 小姑娘并没有客气,坐下后执起碟上的筷子, 就夹了一块糕点, 送到嘴里。 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香,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这糕点入了口, 即便做法工序丝毫不差,她依旧能辨别二者的不同。 “公主这般毫无戒心,真当所有人都跟草民一样良善吗?” 那人从假山后走出,依旧是往年风华的模样,青衣不减雅韵,眼角眉梢间的沉稳并不影响他出口便是打趣之言,熟稔戏谑信手拈来。 “期年不见,大祭司手艺退步了。”素凉指着想金黄灿灿的点心,“是不是路上耽搁,蒸得稍微久了一些。” 元化低声笑了笑,从容走到素凉跟前,“谁让公主差点跟丢,草民时时牵挂,还得估着距离,时间便长了些,委实有些累。” 一见面就被嘲笑了,素凉抿了抿唇,敛下睫毛。 元化被她这副认真反思的模样逗乐了,“公主伸手。” 素凉抬眸,随后乖乖地将手放在桌上。 一条丝帕附上,元化浅浅地搭了个脉,那双潋滟多情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8章 “没有怀孕。”素凉明白他的意图,但自己的身子她也清楚。 收回手,见他若有所思,素凉道:“这一年多王爷找了许多人给我补身子,功夫倒是懈怠了。” 元化眼尾微扬,黑眸中难掩戏谑,“在戏台之上,久未相见的两人,第一句总是会语出关心,道对方消瘦,今日与公主相逢,草民却实难违心说出这番戏文。” 说她胖了! 素凉悠悠瞥了他一眼,秀眉微蹙,“其实王爷从未提起过子嗣,他总说再过两年,是我私下里在偷偷准备着,还悄悄寻了秘方。” “所以公主夜里出去看诊?”元化了然,随后又想到一事,“那‘壹’是怎么回事?草民可听说,水镜台那幅画被公主当众悬挂,声誉可损失了不少。” 素凉想着,就觉着心口闷闷的,那日在皇宫里见到的小皇子,跟个糯米团子似得,粘着自己奶声奶气地叫“婶婶”,真想偷走啊…… “师父说,让我听王爷的,还是先补补,现在不宜有孕,我当时心情不太好,想着白天看到的假画,就……” “就鉴了半个多月的假画?”元化忍俊不禁,“公主的这口气撒得真长,倒是苦了黑市上的贩夫。” 素凉斜睨了他一眼。 “摄政王善后的方式一如既往地狠,这几日下狱的怕是要上千了。” 京都动荡太大,快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上一次夜珩清除幽国的奸细网的动静都没这次大。 夜里的清风被靠墙几棵的桂树挡了大半,斑驳的光影透过枝叶间的空隙落在地上,星碎的就像是久未拾过的话语,零零散散,稀疏平常。 素凉跟元化在亭中说着话,俩人没有半点生疏。 糕点都吃完了,素凉撑着脑袋,望着庭院的进来的方向,喃喃道:“王爷怎么还不来?” “兴许快了。” 听到这话,素凉来了几分精神,“要不去找找他?” 元化不紧不慢地给素凉添了茶水,语气仍然温和,“不行。” 既然答应了夜珩替他看好人,自己断不会出岔子,更何况他也不愿公主陷入危险当中。 毫不意外接到素凉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幽怨视线,素凉敛下眸,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用力的刹那茶杯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摁住,桌上的茶杯依旧稳稳当当,半滴也未溅出,那手的主人面色淡然从容,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杯盏的边缘,看似轻松半点力气没用,然而在素凉撤手后杯盏径直裂开,碎在了桌上,茶也流了不少在元化那只修长的手上。 试探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素凉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碎片,呆住。 元化拿了张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茶渍,看向素凉的眸里满是笑意,“公主原本就不是草民的对手,这一年娇养,还妄想从草民眼皮下离开吗?” 素凉看向他,她确实是想将杯子丢给他,自己溜掉的。 元化眼中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声东击西可不是这么用的。” “你们倒是玩得挺好。”素凉彻底歇了自己的小心思,双手撑在桌上捧着自己的脑袋,“将我引到这里,倒不许人走了。” “太危险了,今夜摄政王府也不一定全然安全,进进出出的武将带着侍从,万一混了别有用心之人,防不胜防。”元化唠叨着,即便知道小姑娘已经猜到了但还是说了一遍,“水镜台不会有人想到的。” “原来都是设计好的。”素凉回想起夜珩那温柔无害的模样,咬牙,“当真是相处的时日久了,忘了他原是老奸巨猾的摄政王殿下!” 老奸巨猾的某人刚越墙进来:“……” 小妻子对他的怨念有点深。 目光触及愈近的黑影,元化默不作声地睨着素凉,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诱道:“只是这样吗?” 见状,素凉微眯了眯眼,后背一瘆,求生的直觉让她转了话锋,“当然不止,但即使他再小气、再可恶、再腹黑,也是我心头上的夫君呀!” 果然,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之时,素凉才庆幸自己说了点好的。 想着,随即瞪了元化一眼,一年没见,这刚见面就诱导她两回了,有这么过分的朋友吗! 元化哑然失笑,随之走向气质冷寒的某人,“摄政王再不来,本座倒要留不住人了。” 夜珩紧紧抱着怀中的一只,凤眸微深,“大祭司的能耐尽在言语之间,本王的确不能寄希望在你身上,匆忙赶来,幸而没有误事。” 见俩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素凉扯了扯夜珩的衣袖,仰头望向他,声音软了些,“王爷,我有些困了。” 元化朝两人挥了挥手,“王爷快些回府吧,本座也着实倦了。” 低眸察觉她眼中的疲倦,夜珩心疼地抱起人就走。 身后还传来大祭司慵意懒撒的声音,“摄政王来得可真匆忙,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天都该亮了。” 闻言,夜珩风华无双的俊颜沉了几分。 素凉:“……” 这俩人。 回到王府。 素凉乖巧地躺在床上,见身侧之人毫无动静,她挪了挪小身子,一把拿开夜珩的手臂,钻入了他的怀中。 知道他还未睡着,素凉问:“棘手的人都抓完了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9章 “嗯,抓完了。”夜珩睁开眼,“不是困了?” “现在又不困了。” 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生气,双手拽着男人雪白的寝衣衣领,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危险在悄然滋生着。 “王爷竟然和元化合起伙来骗我!” “若是凉儿不偷偷跟着本王出来,在寝殿歇息也能安然到天明。”夜珩说着,凤眸中满是认真。 见小姑娘不说话,夜珩凑近,亲了亲素凉的额头,“风统领搜查之际,得到了一份前朝宫廷的茶糕食谱,本王已将它拿给了王府的厨子,凉儿还生气吗?” 闻言,素凉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她弯了弯眉眼,“不生气了,王爷我们睡吧。” “嗯。” 男人的嗓音宛如古琴般低沉,他眸光粘在身侧满心依赖他的小脸上,某种令王妃娘娘心惊的东西似乎在这黑暗中逐渐觉醒。 “本王的事过了,凉儿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件事,老奸巨猾?嗯?小气?可恶?腹黑……” 素凉刚袭来的睡意蓦然消失殆尽,她无辜地朝夜珩眨了眨眼,“王爷若此时跟我生气,可不就是小气?” 夜珩气笑了,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绯色的薄唇贴在了小姑娘的耳畔,活像一只蛊惑人心的妖孽,“本王不生气,只是想好好疼疼王妃。” 天际露白之时。 摄政王的寝殿还能听到兔子的咕咕声,凄凄惨惨破破碎碎地惹人疼。 “珩哥哥,你轻点呀……” “嗯,珩哥哥最好,嗯最好了……” “喜欢你呀……” 午后,小兔子休养生息够了,终于从窝里钻了出来。 她吃了某人精心准备的茶糕,却依旧小脸紧绷,面无表情地拿着话本子瞧。 瞧着瞧着,素凉的眼神几乎都要将话本子射穿了。 太不平衡了,瞅瞅人家! 有这么欺负人的夫君吗! 素凉关上书,准备去换一本看,却在路过画室的时候驻足了脚步,她走近一瞧,愣住了。 夜珩从刑部回来已经快傍晚,见到眼前乌泱泱的人群,眉心狠狠一跳,差点以为回错了地方。 “真是勇士啊,摄政王府都敢贴!” “不是说‘壹’其实是朝廷中人,只是为了引出假画案吗?” “我还听说‘壹’确有其人,只是离开了京都。” “你们说的是‘壹’,但那人跟眼前这个有关系吗?”那人不解地听着他们谈话。 其他人瞬间沉默,最后都跟看傻子似的盯着他。 夜珩听到他们谈话,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记得自己跟那小家伙说过,近期最好不要用‘壹’这个身份,现在风波不断,万一有人怀恨在心。 随着夜珩走近,其他人才惊觉,忙跪在地上,“参加摄政王!” 完了完了,看摄政王府的热闹,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 余光瞥见那位爷肃然的脸色,吾命休矣! 大约一个时辰前,摄政王府石狮子旁的墙面上就被挂上了一幅画,旁边还有批文,这架势,就跟之前收到假画被挂出来的地方一模一样。 可眼前这个……是摄政王府啊!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有贼心没贼胆,先是有人试探着从此路过,后来见王府的侍卫都没管,索性大方看了起来,后来那些人见前面看的人没事,也迅速加入了其中。 便有了夜珩回来的场景。 随着夜珩脚步越近,他发现这画好像是前两日风子鹤塞给他的,而此时,墙面贴着的批文越发清晰入眼—— “整体不错,然右下方的船只无端入画,仿画人记性不佳,画蛇添足,破坏意境,乃引人发笑之作,一副不值得摄政王收藏的假画。” 看着这毫不眼生的字迹。 夜珩;“……” 他再往下方看去。 落款倒不是壹,却明明白白写着一个大字——贰。 夜珩:“……” 第80章 番外(完) (一)既许一人以偏爱 那一天, 王府的下人们难得见到摄政王对着王妃沉下了脸。 素凉看着头也不回的背影,漂亮的眼睛里罕见的出现了茫然。 他们这是吵架了?他不理她了吗? 不理便不理,她也不想理他了!正好自己也能休息一下。 夜里, 素凉揉着自己酸痛的腰肢, 拿着睡习惯的小枕头开溜, 还没到门口就被人抱了回去, 那人强势地把她塞进被窝, 丢下一句“本王去书房”,便又走了。 就这样, 两人已经别扭好几天了。 膳厅里寂静得只能听见瓷器清脆的碰撞声,下人们如临大敌般候在一旁, 两位主子都没让人伺候用膳, 然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因他们摄政王周身依旧冷沉, 气压低得令人心惊。 素凉默默地用着膳,却心不在焉的。 小姑娘方才没错过夜珩眼里的那抹血丝,他似乎很疲惫, 也不知道这几日是不是没睡好, 还是昨晚处理朝务又误了就寝的时辰…… 她那天是不是真的有些无理取闹, 是不是应该给他道歉呀? 王妃娘娘紧锁着眉, 终于开始反省自己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0章 见夜珩几乎一直夹着眼前的菜,素凉给下意识就给他夹了一块远一点的烧鹅。 碗中蓦然多出一块奇怪的东西,夜珩目光微滞, 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初, 面无表情地夹起来吃了下去。 于是, 碗中便时不时多了些菜,挑完刺的鱼、瑶柱、四喜丸子、水晶饺, 手边还多了一碗汤。 夜珩都一一吃了下去,只是当碗中米饭已尽,又飞来一块鸡丁时,夜珩眉心一跳,拽住那只纤细雪白的皓腕,稍稍用力将眼前的筷子转了方向抵在了素凉的唇边。 小姑娘一口吃了下去,视线却粘着着他,酝酿了许久才说出了这几日两人的第一句话:“王爷今日胃口不错,怎么不多吃一些?” 夜珩眸底掠过丝丝波澜,他凝了素凉片刻,最后不发一语地起了身。 素凉见他走了,小脸绷紧,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去了。 月光洒在地面上,镀上一层银白。 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的影子在斑驳的树影间影影绰绰,前面的人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走得慢吞吞的小姑娘。 素凉心口诡异地乱跳着,两三步小跑到他的身边,伸手拉住了那只垂在身侧的大掌。 捏得还挺紧,生怕夜珩把她甩开。 夜珩侧过头,静静地打量着仰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那双宝石般耀眼的眸子里清晰地印着自己的模样,夜珩心底软的不可思议。 手腕一转便牵住了那只柔夷,继续往前走。 庭中消食完,夜珩将人送回了寝殿,松开她后自己前往书房的方向。 接着处理还未处理完的公务。 等快到子时,聂晟都来提醒时辰已经很晚了,夜珩才歇下笔,沐浴完后走进书房里间。 这几日都是如此,忙到子时,或者更晚。 当掀开帐子,清晰的呼吸声传入耳畔,入目是一张熟睡的脸庞,诧异的同时夜珩周身的疏离与清冷在顷刻间褪去,转而化作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无奈至极。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刚闭上眼睛,鼻尖全是旁边人儿的馨香,小姑娘似乎离他近了点。刚侧过身准备入睡,一抹柔软竟直接贴了过来,腰上还环了一条雪白的手臂。 好不容易袭来的睡意顷刻消散,摄政王额角突突,忍无可忍,转过身一把将人摁在怀中,沙哑着声音警告道:“睡觉!” “不。”素凉扬起头就要拒绝,她还想跟他说说话,但在夜珩危险的神色下瞬间怂了,“……哦。” 半晌过后,小姑娘睁开漂亮的眼眸,视线热烈地盯着闭目的男人。 她怎么就答应了? 他怎么就睡了?! 话本子里的公子都拒绝不了,怎么她家的公子反应这么不一样呢? 这可是冰絮专门找人弄来的花露,不是说效果很好吗? 不管用就不管用吧,那明天再想想办法。 素凉宽慰了自己一阵,就将头埋到身侧人的肩膀位置,找了个自己觉着舒服的姿势没心没肺地睡了。 等听到身侧人均匀的呼吸声。 夜珩将人往怀中带了带,紧凝着那张精致过分的小脸,指尖爱不释手地轻碰了碰,才刚养胖了一些,他哪里舍得这么快就让她怀孕,那般辛苦。 浑身燥热无法消解,一直持续到半夜,摄政王殿下偷偷去沐了个浴…… 回来时看到抱着枕头睡得昏天黑地的某只,夜珩凤眸微眯,心底平白生出几分幽怨。 翌日一早。 素凉起身时夜珩已经离开去上朝了。 小姑娘便去王府逛了逛,拿了傅呈新做好的竹节娃娃,玩了会儿他新搭好的另一个小水车。 临近快午膳时,素凉遇见了神色诡异的聂晟。 “属下参加王妃。” 他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瞧见他的模样,素凉忽然觉着有些好笑。 “王妃。”聂晟迟疑片刻,认命地低下头道,“王爷说,让您再去哄哄他……” (二)话本外的二三事 夜珩提笔练字,身侧的王妃看话本正入迷。 忽伤感地抬头,入戏颇深,“公子,枉我痴心一片,怎到头来皆是利用?” 摄政王面色不改,习以为常地转过身,捏着那白嫩的小下巴在素凉惊疑的目光中恶狠狠地说着:“利用又如何?你只能是我的!” 偶时素凉也会遇到问题。 “王爷,为何这些女子考验情郎时,要刻意跟其他男子走得很近?真不怕情郎吃味吗?” “凉儿。” 素凉应声,“嗯?” “不要跟她们学。” “好,那王爷会吃味吗?” “乖凉儿,我们不谈这么血腥的问题。” “……” “王爷,话本子里的红封装的都是银票金票,怎么你装的不是房契就是铺子呢?” “红封太小了,那些装不下。” “其实臣妾不贪财的。” “那前晚上不就寝还在看铺子账簿的人是谁?” “……可能是王爷的管家吧。” (三)师父说,给凉儿送一个夫君 多年以前。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1章 小姑娘周身的冷汗未歇,才从黑暗的世界里被拽出来。 她无力地躺着,眼巴巴地勾着面前人的衣角,摇了摇,“师父……” “为着那个烂人,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容立书配不上你,因着他,你伤害自己几次了?再有下一次,师父就不救你了!”离苏白极少会对素凉生气。 素凉掩下眼底的落寞,“师父,可我只有他了,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的亲人。” 离苏白恨铁不成钢,“未婚算什么亲人!” “我的徒弟,会有更好的人来疼,那种牲畜不配。” “师父,什么是更好的人啊?” “……神仪明秀,相貌比之容立书更加俊逸绝尘,心有沟壑铮铮佼佼,龙章凤姿,额,其实主要是会疼我家小丫头,只你一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着,放手上怕摔了,含嘴里怕……” 素凉听着就忍不住打断了他,“师父,若是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怎么办?” 离苏白默了默,最后斩钉截铁道:“那为师送你一个。” 思索片刻,又到:“师父送的,小丫头可必须得收着。” 素凉眉眼弯了弯,漂亮的眸子里神色不改,怎么可能会有呢? 不过小姑娘还是怕扫了他的兴,乖乖地朝着离苏白应了声:“好,听师父的。” (四)凉儿的摄政王 “哎——” “哎————” “这可如何是好?”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唉声叹气,离苏白负手立于阁楼之上,清隽的眉眼间满是愁容,眼见着不远处的府邸被抄,违抗的人皆斩于刀剑之下,血流成河。 而为首之人,一身黑色锦衣,容貌绝世,与离苏白相似的眉眼间满是漠然,周身气质孤冷,对于求饶之声充耳不闻,磁性悦耳的语速不紧不慢,下达的命令却一道比一道狠。 见状,离苏白苦恼至极。 “这崽子长得越来越歪,怎么送给小丫头啊?” “要不给小丫头换一个?” “公良澈似乎不错……可他没自己的崽子好看……” 正想着,少年猝不及防回过头,四目相对。 离苏白后背都有些发凉,顷刻就离开了。 算了,惹不起,他去找这崽子的舅舅想想办法。 (五)王府的小郡主 三年后。 素凉醒来时,身侧还是凉的。 她往窗外看了眼,已经不知夜深几许。 轻微的声响还是驱使着她出了门,挨着的偏殿烛光微黯,依稀能见人影晃动。 素凉悄然走过去,小心翼翼打开门缝。 只见平日里无论做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摄政王殿下,现下正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轻声哄她睡觉,“心儿乖,不要吵到母妃,她才刚刚睡下……” 似乎是被扯到了头发,夜珩无奈,只能抱着将孩子换了个方向,继续哄。 “父王给你念书,你乖乖睡觉,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小家伙一双小鹿眼扑闪扑闪,熠熠生辉,“咿咿呀呀。” 半晌后。 “怎么还睡不着?” 似乎想到了什么,夜珩换了法子,“正值乞巧佳节,市井有一公子……”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