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钟情》
既钟情 第1节
《既钟情》作者:絮枳
文案:先婚后爱|年龄差
明艳千金vs沉稳克制
喻京奈生日那天,京市名流圈的千金和公子哥纷纷携礼捧场,唯恐错失在这位大小姐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
然而好好一桩喜庆事出了差错,喻京奈无意间闯了顶层包间,被惊扰的那位,是梁家如今的话事人梁砚商。
众目睽睽之下,梁砚商的助理走到喻京奈身旁,姿态极尽恭敬,“喻小姐,梁先生请您。”
宴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诸人无一不捏把汗。
酒店外黑色劳斯莱斯内,喻京奈看到梁砚商伸手递过来个东西。
袖口之下的那节手腕劲瘦,手指骨节分明,拇指搭着的红本分外惹眼。
男人情绪冷淡,语气一如方才疏离,“你的东西,拿回去。”
喻京奈突然想起来,和梁砚商从民政局出来那天,她把证落他车上了。
-
喻京奈和梁砚商的联姻不过是利益为先,有知情人问起,也只能得梁砚商简单一句,“家里安排,她合适。”
后来某天,喻京奈在酒吧当着众人的面把梁砚商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好死不死被正主抓个正着。
看着喻京奈被大佬阴着脸抓走,众人胆寒。
上次轻飘飘过去才让人意外,这回这两位惹不起的主高低要掀起些风浪来。
然而当夜,梁砚商抱着喻京奈,轻轻吻她手指。
“不高兴什么?”
“你把我的衬衫随手当抹布使,我说你半句了吗?"
阅读指南:
1.双c双初恋/he/甜文
2.年龄差6
3.男主先动心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轻松
主角:喻京奈 梁砚商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明艳矜贵x古板克制
立意:坚持与勇敢,抓住每一个机遇。
第1章 第1章
六月份的京市暑热正浓,空气干燥憋闷,临至傍晚也不见几分凉爽。
刚下车,喻京奈就接到了温淙也打来的电话,她来电显示都没看一眼便按了接通。
听筒那边的喧闹刺破空气,直击喻京奈的耳膜,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淙也清脆的嗓音,“大小姐,我们约的是七点,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温淙也不悦控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馥满楼有多难订,我提前两个月就排上队了,你现在都不到算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喻京奈已走上馥满楼正门前石阶,无奈道:“不好意思嘛宝贝,我五点钟刚下飞机,这几天忙得我晕头转向,你今天能见到活着状态下的我已经是奇迹了。”
这把服软的温柔刀戳得温淙也没了脾气,甚至还心虚地思考起来,这个密集行程是不是太过惨无人道。下一瞬,语气明显平缓下来。
“知道你是大忙人,但工作归工作,生日不能忘嘛。”温淙也随口问:“怎么样,还顺利?”
一周前,喻京奈刚落地回京,就受邀参加了邻市某陶艺讲座,作为青年陶艺家出席交流。其实不算太耗神,只是累在路程折腾,委实颠簸。
喻京奈边走边回答:“要是不顺利,我也赶不过来。”
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温淙也笑道:“所有人都到了,可就等你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着调。”喻京奈嗓音中带着股探究的狡黠,“有几个人认识我啊,值得这么大排场?”
“就是因为没几个人认识你,所以都盼着你来呢。”温淙也放低声音,“这些年你不在京市,好不容易要回来了,消息早就传遍了。”
温淙也调侃道:“这群人知道喻家的二小姐要回来,一个个都明着暗着来找我打听。这不,我一说要给你办生日趴,都不用我问,眼巴巴地全跟着来了。”
说起来,喻京奈确实很久没回京市了。
喻家是京市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涉足行业众多,商业板块宏大。多少人想要攀附结交未果,在喻家人面前刷个脸的机会都得打破头抢着要。
众人皆知的是,喻家年轻一辈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喻京熹早年跟随父亲喻远进入集团,短短几年内便成集团二把手,彻底接手喻家财团指日可待。
比起喻京熹多年来出席各大商业活动早被人熟知面孔,二女儿喻京奈倒是神秘的很。
只听说其从小受全家疼爱娇惯,是个娇纵跋扈的性子。谁成想,三年前她凭一组名为《季》的陶艺作品打出名堂。
极高的陶艺天赋让她迅速在陶艺界展开知名度,可往后几年,她却并未像公众所想那般消耗名气,更未与喻家捆绑,而是继续潜心钻研,甚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既此,从前说她娇纵的传言也消失了个干净。
这些年,喻京奈留在位于樟夏市的喻家园林做陶瓷,作品产出少,却各个高质,名气颇盛。许是有喻家在背后护航,喻京奈也没任何正面照流出,大家对她自是好奇。
虽不知缘由,但如今喻京奈总算要回到京市,到底是在京市名流圈掀起了阵不小的波澜。
喻京奈四处张望着找地方,边道:“你们先玩儿着,我马上到。”
“行,可就等你这个主角了!”
闻声,喻京奈笑笑便挂了电话。
馥满楼是京市数一数二的中餐厅,做的是地地道道的京菜,其背后老板是首批国家中式烹调高级技师杨嘉成。进馥满楼的非富即贵,每日招待客人人数有限,提前个把月排队的大有人在。
这次为了给喻京奈庆生,又逢给她接风,温淙也特地选了只做京菜的馥满楼,好让她能在23岁生日这天回忆这正宗的京味儿。
温淙也确实是下了大手笔,包下了整个馥满楼的一层,给足了她面子。
馥满楼入门便是道中式画廊,两侧墙壁光影通透,通过视觉效果在白色雕花墙壁上映出古画影像。地面铺了深墨色的花纹瓷砖,隐约映出两侧画的轮廓。
拐过回廊,是条宽阔石板路,路下有流水造景,水纹波澜轻晃,伴随着高跟鞋鞋跟踩过石砖的响动,有种缥缈的空灵感。石板侧边凹槽嵌入灯带,在水面上浮动了层淡淡光雾,尽头便是做了镂空图样的木质月洞门。
中式青花瓷吊灯悬挂于木质雕花吊顶上,厅内光线很是充足。喻京奈在门前停了停,眼睛直直望向里面某个圆桌旁。
耳边传来的音乐轻缓,隐隐缠绕于人声喧嚣中。温淙也拿起圆桌上的一杯香槟,同身旁的男人碰了碰,看起来相谈甚欢。
喻京奈没有扰她兴致的打算,低调进去后,便在厅中找了处空着的休息区沙发坐着。
随手从侍应生那边拿了杯香槟,喻京奈草草扫了一眼。
可以,没一个认识的。
偶尔有几张有印象的面孔,也对不上是哪号人。
喻京奈低头看手机,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戳动,找到温淙也的微信头像。刚坐稳没半分钟,头顶冷不丁传来道轻浮的男声。
“新面孔啊,以前没见过。”男人走近两步,皮鞋已进入喻京奈视野,“请问这儿有人坐吗?”
这问话到像是做做绅士样子,没等喻京奈回答,便迫不及待凑上去。
然而,男人身体还未有坐下的动作,就见喻京奈突然将手包放在旁边的位置上,头也没抬,“有了。”
很明显的拒绝姿态,方卓喉咙一噎,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从喻京奈进入月洞门的那刻起,方卓的眼睛就长在了她身上。外貌气质过分出众,尽管姿态低调,却仍是能轻易抓住所有人的视线。
就这么几分钟,多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夺走。
方卓沾沾自喜自己出手快,眼
中的浮浪更是藏不住,见着眼前的女人不给自己好脸,他反而意趣更浓,征服欲飙升。
手指搓了搓眉骨,方卓歪头笑道:“不认识我吗?混哪个圈的?”
空气僵持住,周围隐约有目光投射过来。
在方卓的脸彻底挂不住前,喻京奈收了手机,终于站起身看向方卓,毫不含蓄地上下扫了他一眼,最后落在他腹部那明显被皮带勒出来,又一层层堆叠的肥厚赘肉上,“混游泳圈的。”
话落,踩着高跟鞋与方卓擦肩而过,走向正朝她小跑过来的温淙也。
“奈奈你可算来了!”方才那么一小会儿,引了不小的骚乱,温淙拉住喻京奈,笑着打趣道:“不愧是你,一来就是焦点。”
“不过你干什么了?”温淙也朝她示意了眼身后,“他怎么一副用泡了水的黑煤球洗脸的样子。”
“谁知道呢。”喻京奈耸耸肩,“淙也,你眼光怎么变低了,什么人都请。”
边说着,两人边往厅中心的方向走。
“得了吧,谁请他了。”温淙也微微侧身回头,白了那个受不住旁人讥笑而愤然离去的背影一眼,“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带进来的,被我知道了一定把这猪头做成杠铃塞进他车子的排气管里!”
若是方才只是好奇,现在看到她和温氏银行的大小姐走在一起,众人的唏嘘议论声明显增大。
要知道,今天这局如此规模,都是温大小姐一手操办给喻家那位的。
所以,这就是喻京奈?!
无人敢鲁莽上去搭讪的功夫,有人大步过去,还张开了双臂。
“奈奈,回来了怎么也不让我去接你。”
在蒋则临要抱住喻京奈的前三秒,喻京奈率先伸手用手包抵住他肩头,“好好说话。”
蒋则临:“......”
无奈,只能在离喻京奈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蒋则临双手顺势抄进西装裤兜,“这么见外?”
喻京奈面无表情,“我认识你吗?”
蒋则临:“......”
一旁的温淙也放声大笑。
这些年,除了和温淙也联系得多些,京市这些人里,就只有蒋则临了。
不过,是他的单方面联系。
时不时去樟夏的喻家园林外圈旅个游,每每都被拒之门外。真正见到喻京奈的次数不多,不过跑得倒是勤。
看到这几位,旁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钟情 第2节
能让蒋氏的小少爷,还有温家大小姐一起迎接的人能有几个。
更多的目光落在喻京奈身上,如果目光有实质,此刻应该快把她压死了。
确实像喻家人,外貌和锋芒是如何都藏不住的东西。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八卦小料信不得。
这哪里是传闻中的什么张扬跋扈,娇纵任性,除却那张过分出众漂亮的脸,分明是气质出尘,矜贵端方。
有了蒋则临做头,陆陆续续有人上前打招呼,都是些混惯了圈子的场面人,熟络得快。
东一句西一句,就差把五岁一起打翻的香槟塔,和六岁待过的隔壁幼儿园都搬出来同喻京奈扯关系。
今天来的都是京市名流圈有头有脸的千金公子,不过仍是对这个暂时摸不清的喻家二小姐多有奉承。
到底是喻家,面子功夫总得做好。
面对热情有分寸的示好,喻京奈倒是一一大方回应,她众星捧月长大,对这种场合自是应付自如。抛开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方卓,整体氛围还算适应的来。
离正式庆生环节还有些时间,喻京奈看了眼手机,而后拉着温淙也低语了两句,“这地方有休息室吗,我想换双鞋。”
“怎么了?”温淙也低头,就看见喻京奈高跟鞋鞋尖上有一枚指甲盖大的黑迹。
“刚才人多的时候弄的,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踩的。”喻京奈不高兴地抿唇,越看这黑迹越不顺眼,心里也烦躁起来。
温淙也笑,“可以啊你,能忍到现在才发作,这几年闭关修炼有点意思啊。”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却是最了解喻京奈。
被喻家那几个疼得无法无天,哪里能受被人踩了一脚的委屈,更何况,还在她不知道几位数的高跟鞋上留了这么一块污点!
“行了你,快点快点。”喻京奈催促。
“休息室倒是有,就这地方,你上哪儿找鞋子去?”
“找你啊。”喻京奈看她,伸手,“生日礼物呢,拿来。”
“……”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高跟鞋?”
“因为你每年都送这个。”
“……”
确实如此。
温淙也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楼上a01,鞋子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接过房卡,喻京奈朝温淙也虚吻一下,“还是你最靠谱。”
-
按照温淙也说的数字找到包厢时,喻京奈还在门口停了停。
门边雕花栏上有【零壹】的字样,估摸着就是温淙也说的a01号,喻京奈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把。
比起一般餐厅茶楼的包厢,这一间的宽敞程度甚至堪比酒店套间。
低调的中式装修风格,落地窗外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百宝嵌六扇屏风前是一张茶台,摆设讲究,随便挑出的物件都不是什么常见东西。
不过喻京奈无心欣赏,只一心想要把脚上这双被人踩过的高跟鞋换下来。
她把手包扔在桌上,顺势坐到旁边的高脚凳上,两条腿交叠搭着,等着人来给她送鞋子。
今天她穿的是条裸粉色连衣裙,为了配这条裙子,专门穿了双同色系的尖头高跟鞋。
奈何此时右脚鞋尖上一枚小小黑印破坏美感。
喻京奈身体微微前倾,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而后低头去看。她动了动脚踝,鞋子从足跟滑下。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喻京奈眉心微蹙,忽地一踢,鞋子踢出去一大截,在木地板上发出难以忽视的闷响。
“才穿了一次。”喻京奈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
好端端的生日,前有油腻男的骚扰,后有不长眼的乱踩,确实够给人添堵。
而后,喻京奈重新靠回高脚凳边的长桌上,肩胛刚一放松,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
喻京奈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巧是百宝嵌屏风的方向。
空间被分割,暮光沉浮,屏风的边缘渐渐模糊,内外两个世界融合起来。
随着平稳步履声,黑漆扇门后走出个男人。他身形颀长,屏风遮住光线,在他肩膀落下片阴影。
似乎是正准备离开,男人边走边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搭在右边手臂上,裁剪立体的衬衫西裤勾勒出他身材轮廓,肩宽腰窄,步态从容。
不过就几步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相撞。
男人生得英俊,眉眼冷峭,分明的五官线条显出几分冷厉。他气质偏冷,看过来时神色疏离淡漠,偏偏又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待看清这张脸,喻京奈瞳孔微怔,几分惊讶,几分疑惑。
男人停在屏风前,隔着茶台,两人一坐一站,他眼帘微垂,目光顺势落在喻京奈身上,没什么情绪。
安静的空间顿时有几分诡异的静谧。
然而男人浑然未觉,只不经意扫了眼地板上那只歪七扭八的鞋子。
紧接着,他开口道:“怎么了?”
听不出多关切的意思,然而男人音色低磁,像流水淌过温润金属,淡淡的询问,也并不招人反感。
见喻京奈不开口,他默了两秒,“谁惹你不高兴了?”
第2章 第2章
冷不丁一句问话,喻京奈心中的疑惑只增不减。
刚想问问他怎么会在这儿,就被一阵突兀的手机振动打断思绪。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点显示,喻京奈抬头看了眼男人。
后者小幅度地颔首,喻京奈会意,按下了接听键。
“奈奈,你上哪儿去了?”温淙也的声音清晰传来,“给你送高跟鞋你怎么不在?”
“我在啊。”喻京奈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看错,“零壹号房,我看清楚了。”
“但是刚才……等等!”温淙也嗓音收紧,突然变得有些正经起来,试探着问了句,“你不会上了a层吧?”
除一楼散客座位外,二楼便是独立包厢,以字母区分包厢大小和类型,a开头自是配置最高。当然,如此作比要抛开顶层再谈。
馥满楼名声在外,是
京圈显贵都喜欢来的地儿,预约制,谁来都一样。不过规则之外,唯一人有所不同。
如今京市梁家的那位话事人,据说是馥满楼前身的东家。因着杨嘉成早年同梁父关系颇深,创立馥满楼也是从梁砚商手中接了铺面。
馥满楼顶层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梁砚商私人包间,另一间便是馥满楼老板杨嘉成的办公休息间。只是杨嘉成岁数见长,近些年甚少露面,包间便被闲置下来。编号a的顶层算是梁砚商专属,是来这儿的客人皆知的事情。
但温淙也忘了,这个宴会厅所有人都知道a层是谁的地盘,但离开京市多年的喻京奈可不知情。
“是啊。”喻京奈又看了眼梁砚商,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意识到是自己表述不严谨给喻京奈造成了误解,温淙也一声惊叫,“你进错房间了!那是梁砚商的地盘!梁砚商你知道吧,梁砚商!快出来!”
此刻正坐在梁砚商对面的喻京奈:“……”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仍旧是被温淙也这嗓子惊了一跳。
房间内安静,对面的声音自是顺着听筒传了出来,尾音四散在空气中,让喻京奈滋生出些尴尬。
“知道了知道了。”喻京奈急于结束这个关于梁砚商的话题,还没等到对面接话,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喻京奈刚考虑着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就见梁砚商重新走回屏风内,不多时,里面传出低沉男声。
“把送到楼下a01号房间的东西送到我这儿来,嗯,尽快。”
原来是去打内线电话了。
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梁砚商把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茶桌圈椅的椅背上,“已经让人把东西送这儿来了,马上就到。”
“嗯。”喻京奈停顿了下,还是补了句话,“谢谢。”
就此无话,本来也不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梁砚商双手抄着裤兜,迎上喻京奈看向自己的眼睛。她一身藕粉,裙摆长,黑色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肤白胜雪,无可否认的漂亮。
唯一狼狈的地方在右脚的鞋子掉了,或者说,是被她方才那颇带气性的一脚踢出去的。
“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梁砚商把一切归功于那只被抛弃的鞋子上。
注意到梁砚商下移的视线,喻京奈这才重新意识到自己暴露在他眼下的那只脚,突然就觉得皮肤像火烧般发烫。
她迅速扫了眼周围,可寻清鞋子位置后更让她两眼一黑。
这个距离,她努力做个一字马,估计也要比直接伸脚去够鞋子来的简单。
喻京奈收回视线,努力平稳稍变急促的呼吸。
鞋子踢出去太远,她不可能狼狈地走过去捡起,更不可能拜托梁砚商的帮忙。遇事波澜不惊若喻京奈,尽管是坐着高脚凳,肩膀也没有颓塌下去,右侧手肘放在桌上,坐姿矜贵优雅。
“来这里吃饭?”喻京奈没有回答梁砚商,反而重新抛了个问题给他。
梁砚商没在意她的刻意忽视,唇边弧度礼貌不失分寸,“刚才在和人谈事,本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回公司。”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不过喻京奈懂他的意思。
有人突然闯入扰了他清静,休息不成了。
乍一听像是责怪。
喻京奈抿了抿唇,烦闷又多了层,“你怎么不锁门?”
闻言,梁砚商有两秒的沉默,他声线冷,叙述听着也像警告,“一般没人敢闯进来。”
他眼睛深邃,若暗夜里平静的海面,喻京奈直视着那双眼,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总有例外。”她说。
梁砚商没回答,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他自然地前去开门,不多时,拿了个礼盒回来。
既钟情 第3节
一看就知道是温淙也送的,华丽到有些浮夸。
包装盒被做成玻璃水晶球的样子,里面用黑蓝色玫瑰做了造景,透明的高跟鞋展架藏匿其中。是双尖头的银色水晶高跟鞋,水晶纯手工镶嵌,灯光下更是耀眼。
看到鞋的那刻,喻京奈思考的第一件事是怎么体面地换上它。
高脚凳的高度设计问题,再加上身上这条裙子,喻京奈俯身换鞋实在不方便。
若是没人,她大可以直接踩在地板上,顺便把另一只也踢掉。奈何现在房间里多出个梁砚商,到底是受限了一些。
思索间,梁砚商已经走了过来,四目相对三秒,他却没像喻京奈想的那样离开。
还没等喻京奈反应过来,梁砚商便弯下腰,单膝蹲跪到她的身前。
“你……”一股冷冽的松木香萦到喻京奈鼻尖,距离被猛然拉近。
喻京奈眨了下眼睛。
可以,还算有眼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梁砚商解开礼盒,从里面拿出高跟鞋。
他低着头,眼皮下敛,喻京奈看不清梁砚商的神色,只看到双骨节分明的手掌。礼盒丝带滑落在他指节,又顺着指缝掉下去。
蓝黑色玫瑰刚好卡在他虎口的位置,动作间,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手背,顺着凸起的青筋脉络淌到腕骨,最终淹没在金属腕表下,莫名显得禁欲。
“下午刚下飞机。”喻京奈没拒绝梁砚商的动作,就那样低头看着他。
紧接着,喻京奈的脚踝被人托起,足跟就抵着男人掌心。男人的手掌宽大,顺着皮肤相触的地方,喻京奈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天光渐暗,暮色也逐渐褪去,零星几缕落在他手中的高跟鞋上,折射出璀璨的光点。
尺码刚刚好,像是为喻京奈量身定做。
梁砚商刚为她穿好一只,喻京奈顺势把腿放了下来,另一边鞋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梁砚商的膝盖。她条件反射地往回收腿,却被梁砚商捉住。
带着薄茧的指腹贴着她清瘦踝骨,轻轻使力往前拉动了些距离。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原本的裸粉色高跟鞋被他脱下,梁砚商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我好让人过去接你。”
男人的动作轻缓,甚至能称得上温柔。喻京奈很难不佩服他的表面功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受梁砚商重视。
“不用。”只丢下两个字,再没有别的。
随后,梁砚商重新站起来,从圈椅上抓起西装外套,回头看了喻京奈一眼。
喻京奈迎上他视线,不过片刻,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对准门口的方向,“你先请?”
-
喻京奈乘着电梯重新返回一层的时候,正好遇上迎面疾步赶过来的温淙也,电梯门开起的瞬间,两个人险些撞到一起。
“奈奈!”温淙也直接把喻京奈从里面拽出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久,发的信息也不回,我正准备找你去呢。”
“我能去哪儿,不好好的在这儿吗。”边说着,喻京奈边往后翘了下脚,作展示样,莞尔道:“顺便换上了温大小姐给我的生日礼物。”
脚踝轻轻晃了两下,喻京奈随即挽住温淙也的手臂往宴厅走。
她生了张极具迷惑性的脸,瞳孔清亮,眼睛一弯就容易让人掉进她的陷阱里。
差点被她转移了注意,温淙也把那已经到了嘴边的鞋子话题收了回来,“刚才怎么回事儿,挂我电话挂得那么快,我差点舍命陪君子,冲上去捞你了!”
“你的命你自己留着吧,我拿了又没用处。”
“得了吧,属你最没良心。”温淙也轻轻掐了她一下,“和你说点认真的,你刚才误闯进去碰到梁砚商没,不会这么碰巧他正好在吧?”
闻声,喻京奈一本正经点头,“嗯,碰到了。”
“还好还好——”温淙也刚松下来的半口气又猛地提上去,“碰、碰到了?”
喻京奈重复了声:“嗯。”
如果眼睛真的能瞪得像铜铃,此刻温淙也的应该是最大型号。
“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逃出来的?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温淙也一连三个问题抛过来,喻京奈反应不及,记忆飞速消散,只记住了最后一个。
她诚实道:“他帮我穿了高跟鞋。”
温淙也:“……”
两个人已经走回宴厅,看起来一切安好,除却此刻温淙也脸上的无奈。
温淙也:“这几年反诈宣传很多,我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
喻京奈:“……”
京市梁家,挥
挥手就能让圈内震荡三分的家族。梁家老一辈创立的万融集团作为国内顶级财团,势力盘根错节,市值难以估量。而梁砚商,就是梁家如今的话事人。
虽说喻家实力也不容小觑,但是梁家这位和喻家离京许久的神秘二小姐,可实在八杆子都打不着。
喻京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
“奈奈,你怎么样?”蒋则临快步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喻京奈不熟悉的面孔,“刚才听淙也说你上了a层。”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宴厅就这么大,喻京奈再次成为焦点。
温淙也心虚地朝喻京奈眨眨眼睛,解释道:“刚才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没控制住,嗓门儿有点大了。”
太久没回京市,喻京奈还不知道梁砚商这个名字在圈子里的分量,不过从眼下众人眼中的关切中倒是感受到了几分。
她没什么想提及的欲望,假笑三秒:“放心,还活着。”
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不知谁低呼了一声,“是万融集团的人!”
一同循声看去的当然还有喻京奈。
除了音乐,偌大的厅内随着这人的出现安静下来。来者西装革履,正经的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另喻京奈欣慰的是,总算来了个她认识的人。
可让她堵心的是,这人是梁砚商的下属。
认识他的也不止喻京奈一个,在场只要有人参加过金融峰会之类的活动,就对他这张万融集团的面孔不陌生。
男人的目标明确,是直直朝喻京奈来的。
宴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像是在演一场规模宏大的哑剧。有人好奇,有人看热闹,但更多的,是替这位刚回京市的喻家二小姐捏把汗。
倒不是觉得她会受什么委屈,喻家娇养的千金,就是他梁家人也得礼让三分。
只因她初来乍到,闯了顶层套间。也不知这位久经商场不怒自威的巨鳄,是否会吓着这位刚回京市的小千金。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走到了喻京奈身旁,笑容礼貌,姿态极尽恭敬。
“喻小姐,梁先生请您。”
第3章 第3章
馥满楼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辆劳斯莱斯幻影,嚣张的连号车牌,拥有者非富即贵。还没等喻京奈走近,柯允便先行过去替她开了车门。
他看向喻京奈,微微躬身作请的姿态。
笑容公式化没什么温度,独属万融上下的严肃和古板。
喻京奈坐进后排后,车门便随之关上。
一门之隔阻绝外部,或许是梁砚商授意,又或许是有眼色到极点,柯允并没有上车,而是背对着车厢站立,姿态比门神挺拔。
又是那股淡淡的雪松味,清冽,干净。车内开了空调,方才开门时跑进来的热气被迅速冲散。
冷气迅速席卷喻京奈的皮肤,让她浑身都冷却下来。
从方才喧嚣吵闹的社交场抽离,恍一回到静谧空间,喻京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对五分钟前自己是顶着多少道目光走出宴厅的有些模糊,不过眼下身边人的存在感倒是清晰。
“有什么事吗?”喻京奈开门见山,偏头看向梁砚商。
刚刚梁砚商或是站立于她面前,或者跪伏于她膝下,要不是此刻他们并肩而坐,喻京奈还没发现他竟这般伟岸,气质使然,甚至会有些压迫感。
记忆里他确实是高大的,宽肩腰窄似雕刻,可谁让他们刚有交集便各奔两头,喻京奈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记住他长什么模样。
随着喻京奈话声落下,梁砚商右手按在后座扶手箱,指节弯曲向上缓缓拉起。
而后,喻京奈看到梁砚商伸手递过来个东西。
有限的视野中,袖口之下那节手腕劲瘦,手指瘦削且骨节分明。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他青筋蓬勃却又极尽克制,再往下,拇指搭着的红本分外惹眼。
四目相对,男人情绪冷淡,语气一如方才疏离,“你的东西,拿回去。”
喻京奈突然想起来,和梁砚商从民政局出来那天,她把证落他车上了。
方方正正的小红本,陌生大过熟悉。
不久前,喻京奈结婚了,和她身边这个男人。
只是纵然已持续法律意义上夫妻关系一月有余,她却没什么实感。
归根结底,是她和她这位新婚丈夫实在不太熟。在今天之前,统共就见过两面,一次相亲,一次领证。
也不怪她忘记,那个时候她低调返京太过仓促,除喻梁两家人外无人知晓。
领证隔天,喻京奈便飞回樟夏参加艺术展,一忙就忙了大半个月,等处理好樟夏的一切事宜正式回京,距离领证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
更别提好不容易回来后,没几天又被邀请去邻市,早已晕头转向,哪里顾得上这本被她遗忘在新婚丈夫车里的结婚证。
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碰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结婚证丢了。
喻京奈从梁砚商手中接过红本,“知道了。”
随手把东西塞进手包里,喻京奈自然而然地结束话题。然而,她的手刚放在车门门把,旁边的男人就又开了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山郡。”
陈述的语气说着询问的话,听起来就像是随口一说,没什么分量。
南山郡是他们的婚房,位于京市最顶级的别墅区,黄金地段,寸土寸金。喻京奈回京市后还没来得及处理搬家事宜,也图方便,就暂时找了市中心一处喻家的房产落脚,并没有去过那里。
闻声,喻京奈动作顿住,转而扭回来迎上梁砚商的视线,默了三秒,“你搬过去了?”
既钟情 第4节
“是。”梁砚商回答得很干脆,“一周前我回国后就直接去了南山郡。”停了停,梁砚商继续,“你是对那里不满意?”
刚领证就各奔东西的夫妻不多,喻京奈和梁砚商算一对。
一个回樟夏布展,一个出差海外。
今天是他们婚后的第一次见面,就遇到了分居危机。
喻京奈没回答梁砚商的问题,只道:“还没来得及搬,东西有点多。”
听出来喻京奈的敷衍,梁砚商也没多在意,另外多问了句:“搬家的事需要我找人帮忙吗?”
“不需要。”喻京奈拒绝得干脆,压根没给梁砚商发挥空间,“搬个家而已,这点小事不必劳烦你。”
她声线清冽柔软,像晃荡的水纹,涓涓钻进人耳中。可梁砚商却听不出多少温情,漆黑瞳仁深深看向她,让人辨不清情绪。
像方才柯允那般,喻京奈唇边机械地扬了扬,实在是没什么真心实意的笑容,“没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话落,推门下车。
柯允适时转回身为喻京奈拉开车门,手掌挡在车子上檐,朝她微微颔首,“喻小姐。”
这个称呼还是在喻京奈的要求下更正的。
领证那天从民政局出来,梁砚商送喻京奈去机场。下车时,司机替喻京奈放行李,唤了声梁太太。
彼时喻京奈并未对其为难,只意外地主动加了梁砚商的微信。
上飞机前,她给梁砚商发了三条消息。
[我有姓,有名,我叫喻京奈。]
[结了婚不会改姓,更不叫什么劳什子梁太太。]
[我希望这一点在婚后也不会发生变化。]
当时梁砚商只短短回了个“好”字,不过眼下看,他的履行倒是很利落。
友好的招呼喻京奈自然回应,她毫不吝啬地朝柯允笑了下,便重新返回了馥满楼。
这个笑容倒是要比面对梁砚商时真诚的多。
柯允返回驾驶座,从后视镜看向后排的男人,窥见他面庞时,眉心微微一跳。
那是很少会出现在梁先生脸上的表情,疑惑,不解。不过这样的神情转瞬即逝,梁砚商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他微微偏头,往馥满楼大门的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震动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点了接听键。
“喂。”
“呦,接得这么快,是知道我回来了?”
“不知道。”
“......”
“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行。”电话那头的宴逐青哼笑了声,“你要的东西我可带回来了,山高路远千辛万苦。”
刻意拉长的后八个字让梁砚商轻松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嗯,欠你个人情。”
闻声,宴逐青满意了。
得了梁砚商的人情,怎么算都不亏,甚至还赚了。
“难得看你这么上心,怎么样,和喻家那位相处得不错?”宴逐青饶有兴致地打听着,“怎么什么信儿都没传出来,什么时候公开啊?”
随着宴逐青的话声贴入耳廓,梁砚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过分俏丽的脸。
假如忽略掉喻京奈那些演戏的成分,面对他时,她笑容总是温婉。眼中浅浅氲着股傲气,骨子里透出来的,含蓄自然,并不惹人生厌。
梁砚商答非所问:“好好保管着,还有事,挂了。”
说完也没等对方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和喻京奈相处得不错?梁砚商无端想笑。
是个人也该看出来了,他这位新婚妻子对他颇有意见。
-
前一天喝了酒,喻京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窗帘没拉开,她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摸进洗手间,刷牙的时候,困意还没清干净。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喻京奈昨晚被梦境侵袭,梦中光怪陆离,偏就凑不成个完整的模样。
到了现在也尽数都忘了个干净,只剩疲惫漫过四肢百骸。
就在她瞌睡虫作怪时,洗手间的门猛然被打开,一个脑袋钻了进来。
“奈奈,你醒啦!”
“咳——”喻京奈吓得不轻,漱口水险些呛进喉咙里,她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温淙也,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淙也?你怎么在这儿?”
温淙也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把门拉开一条宽缝,“过来蹭你的早餐呀!”
“……”
“我告诉你这里的密码,不是为了方便你入室抢劫的。”喻京奈迅速漱了口,推着温淙也往卧室走,“想吃早餐自己点外卖,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
“放心,点外卖包在我身上!”温淙也反手抓住喻京奈按在床尾凳上,“在这之前,你得先如实招来!”
温淙也憋了一晚上,看她昨天喝了酒有些醉,没忍心逼问,终于捱到早上,简单洗漱后就出门抓人。
“你和梁砚商什么情况?”温淙也紧盯着喻京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端倪,缓缓道:“我可问过昨天给你送鞋子的人了,他说,梁砚商亲自打电话,让人把鞋送到他那儿。”
纵观京市这地界,梁砚商什么人,哪儿会多管别人的闲事到这个地步?
温淙也直勾勾地盯着喻京奈,“他把你叫出去,都和你说什么了?”
昨天喻京奈从梁砚商车上返回馥满楼时,所有人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个个耳朵竖得像天线。喻家二小姐招惹了梁家掌权人,噱头实足。
分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虚与委蛇佯装无事发生,像是为了维护这位涉世未深的千金的面子,刻意避开方才喻京奈被梁砚商请去的事情。又猜测她会不会在梁砚商那边受惊,说话间还要夹杂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安慰。
“他问我需不需要找人帮我搬家,和他一起住。”
喻京奈面无表情地回答温淙也刚刚的问题,一语惊人。
这句话有点疑义,能翻译成无数个版本。温淙也瞳孔明显放大,往后退了半步。
喻京奈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别误会,他对我没兴趣,也不喜欢我。”
“……?”
看着仿佛被闪电击中天灵盖的温淙也,在她脑子烧干之前,喻京奈适时补了句话。
“住一起是因为我们结婚了。”
第4章 第4章
过大的信息量让温淙也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有所反应。
“结婚?!”温淙也的下巴好像能掉到地上,“你和梁砚商结婚了?!”
超高分贝震荡空气,蚊子都能被她吓跑五米。
喻京奈理解她此刻的反应,在樟夏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京,居然悄摸着把证领了,对象还是梁砚商,任谁都很难不惊讶。
“所以......”温淙也还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你这次回来,是因为梁砚商?”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她这句话打破,喻京奈险些笑出声,“他?得了吧,只不过碰巧赶上了,我妈他们早就念叨让我回来,要不是樟夏那边事情太繁琐没安排好,我回京市可能还会提前一两个月。”
温淙也还是没什么实感,料她怎么想也不会把梁砚商和喻京奈联系到一起去。
一个是手段雷霆的京圈大鳄,一个是被家里人保护娇养的千金小姐,听起来就八竿子打不着。
“那你和梁砚商什么情况?”温淙也坐到喻京奈身边,“你们结婚的消息怎么一点都没传出来?”
“没什么情况,相亲相的,人我选的,没公开是还没来得及。”
“追你的人能塞一绿火车皮了吧,你怎么看上梁砚商了?这位看着可有点吓人,一般人可拿不下。”
喻京奈认真想了想,“他长得最好看。”
“……”
这确实是喻京奈认真思考之后的答案。
那时宋明昭和喻远就差把全城单身的名流公子哥列出简历供她查看,喻京奈想过了,她自来对情爱没什么期待,出身使然,某些事情自然是要有所取舍。
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真爱,或者在以后因为利益交换同某个男人捆绑余生,不如主动挑一个目前为止对她来说最好的。
长相,家世,能力,地位,还有洁身自好的程度,梁砚商实在是个优选。
按照设想,梁砚商应该算得上是个再好不过的联姻对象。
偏偏中途生了点小变故,让喻京奈稍有不爽。
似是想到什么,喻京奈脸上出现了些不太美妙的表情。
温淙也太了解她,一眼便知她的不悦,霎时间萌生出些八卦的欲望,“怎么了,看你这样,是不满意梁砚商?”
听温淙也说着话,喻京奈便又想起昨夜的事。
确实是个做足了面子功夫的男人。
“表面上看着克己复礼,实际傲慢的很。”喻京奈也没打算憋着,张口就是吐槽。
温淙也来了兴致,连忙问:“什么瓜什么瓜?说来给我听听。”
很简单的故事,说起来不超过十分钟,不过喻京奈倒是绘声绘色,讲得颇为生动。
领证的日子是喻梁两家长辈一同选的黄道吉日,提不得推不得,喻京奈参与筹办的艺术展在即,分身乏术,只能中途抽个时间赶回京市。
那时宋明昭特别交代,说梁家人晚上许是会为他们这对新婚夫妻安排家庭聚餐,让喻京奈住一晚再返回樟夏。
想着这算是婚后第一次,多少要给对方面子,喻京奈就联系了樟夏那边进行工作调整,以便能空出时间留给这新婚饭局。
谁知从民政局出来后刚一上车,喻京奈便从梁砚商口中得知他要马上飞往国外的消息,对方表示可以先把聚餐推后。
从小被娇养捧着惯了,这还是喻京奈第一次被别人放鸽子。
婚后的第一次家庭聚餐,新郎不去算怎么回事儿?
尽管她本也就不想去,但她都为此空出时间了,而且拒绝的话再怎么样也不能率先从梁砚商口中说出来,这让她多没面子!像是刚结婚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喻京奈不爽,非常不爽。
既钟情 第5节
“你是没见他那个样子,显得我好像多乐意去一样。”喻京奈冷哼了声,“全世界就他最忙!”
听了这么一出,温淙也无奈笑道:“你们这婚……还真是开了个好头。
“……”
喻京奈:“你的嘲笑我听得出来。”
温淙也:“……”
“这刚结婚就剑拔弩张的。”喻京奈拍她的肩膀,“以后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喻京奈随意向后拨了下头发,说话一点不脸红,“相敬如宾,做一对[模范夫妻]。”
后面四个字,很难听不出咬牙切齿。
温淙也:“那还是做梦比较容易实现。”
喻京奈:“……”
“不是我说你。”温淙也把手往喻京奈肩膀上一搭,“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
别看她现在形象纯美优雅,其实只是生了张会惑人的皮相。
大概还是小学的时候,喻京奈第一次被叫了家长。
起因是那时的小学男生风靡跳山羊,长得高壮的男生还会趁女生蹲下系鞋带,毫无顾忌往上一跳,
女生只有狼狈跌坐在地的份儿。
后来某天,喻京奈刻意蹲下佯装整理裤脚,果然蹲到有人跳山羊。她眼疾手快,猛地站起,用沉甸甸的书包把尚未完全跳起来的男生撞得四脚朝天。
自此,跳山羊退出该班级的课间游戏史。
别说受委屈,但凡惹喻京奈不爽的,高低没什么好下场。她就这样放纵天性到高中,直到接触了陶艺,整个人竟然沉淀下来,坐得住身体,专得了心。
不过温淙也知道,喻京奈还是那个喻京奈。
听着温淙也的话,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张冰山脸,喻京奈心烦,“大好日子不提他了,时间不早了,我可得赶紧收拾。”
说罢,便冲进衣帽间挑衣服。
“奈奈,这么早就回去呀?”温淙也靠在门边笑道:“你老公去不?”
虽然前一天,温淙也已经给喻京奈准备了生日宴,不过喻京奈的生日其实是今天。
喻家有件默认的事,生日当天,家人是会陪伴在侧的。
特别的日子会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庆祝。
闻声,喻京奈语塞了下,她倒是真没把梁砚商考虑进去,只道:“他去什么。”
温淙也揶揄,“你生日诶,你老公都不表示表示?”
“他能知道我生日?”喻京奈回忆起昨天的画面,梁砚商姿态从容,根本不好奇她来馥满楼是干什么的,也没提及任何同她生日相关的事情。
于是,喻京奈很快速地下了否定结论,“见鬼去吧。”
-
万融集团顶层,梁砚商刚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会客区坐着的男人。
“可算等着你这个大忙人了。”宴逐青笑道:“你的东西我可收着呢,怎么着,要给谁啊?”
明知故问,宴逐青脸上的不怀好意太明显。
梁砚商走到办公桌前坐着,拿出手机给宴逐青发过去个位置,“找人把东西送去这里,别磕碰着。”
话音落下,宴逐青调笑的表情渐渐收起,转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老婆过生日,你给你老婆的东西,让我找人去送???”
停顿片刻,梁砚商面上没什么波澜,“嗯。”
其实梁砚商是打算今天找时间亲自送过去的,奈何昨晚的气氛实在称不上融洽。这位喻小姐好像对他有诸多不满,好不容易逢人家过个生日,梁砚商并不想给她找不快。考虑了半晚上,梁砚商还是打消了在这一天亲自登门的念头。
宴逐青一脸的匪夷所思,“不是吧,你和喻家那位关系差成这样??”
对此,梁砚商保持沉默,这表现到了宴逐青眼里自然是默认。
“没想到啊,你还有吃瘪的时候。”宴逐青幸灾乐祸地搓了下眉毛,“这位喻二小姐听起来还挺不好伺候。”
话音落下,梁砚商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的目光从电脑移向宴逐青,神色板正,“少议论她。”
宴逐青忙在唇边虚划了条线。
嘴上安分了,眼睛不消停,他上下打量了下梁砚商,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人怎么能不解风情成这样?难怪他不得人家好脸色。
忽而,宴逐青眸中亮了下,脑子里窜出些什么来。
梁砚商打断他的思绪,“你很闲吗?”
言外之意,还不走吗?
宴逐青:“……”
“成。”宴逐青站起身,下巴微抬,唇边勾着笑,“包到我身上,一定完好无损地送到。”
-
喻京奈到家的时候,喻京熹还没回来。喻远和管家陈叔在厨房忙活,宋明昭拉着喻京奈一顿关切,就差连身高体重都问个遍了。
婚后第一个生日,原本喻京奈对于自己独自回家这事儿并未察觉不对,但是经过早上温淙也的提醒,喻京奈才后知后觉可能有些不妥。
眼下这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和梁砚商关系尴尬,甚至互相嫌恶。竟然僵持到甚至连对方生日都不愿参与,面子也不想维持。
若是他们问起来该怎么办,难道说梁砚商可能压根儿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几号吗?
太丢脸了,要是传出去她被人这样轻视,对喻京奈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环看京市名流贵胄,谁敢这样给她下脸子!
喻京奈想,自己可能有必要同梁砚商就婚姻持续问题做个深度会谈。
不过,当然不是现在。
头一回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实说,喻京奈并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意外的是,宋明昭竟然完全没有提到梁砚商。
喻京奈保持警惕,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杀个回马枪,让她无力招架。
果然,在关切的尾声,宋明昭叫住要上楼去房间的喻京奈,笑着扔下了一颗手榴弹。
“奈奈,砚商那边一大早就寄了东西过来,看落款是给你的,我放你屋子里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上楼的步伐停住,转回身略有迟疑,“给我的?”
宋明昭乐了,“不然呢。”
直到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喻京奈也没懂梁砚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对自己的房间太熟悉,所以喻京奈很快就发现了不同,桌上突兀的保险箱进了她的视野。
走近一看,黑色保险箱方方正正,外立面是无数水晶镶嵌的皮革。打开第一层,便可见金属把手,密码锁和生物指纹锁。
喻京奈没多做思考,率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果然开锁。
偌大的保险箱内空空荡荡,只有个蓝色小皮箱。喻京奈拿了出来把它放在桌上,又拨开上面的两颗保险扣。箱子从中心向两侧打开,里面的东西落入喻京奈眼帘。
喻京奈愣了三秒。
是一顶钻石冠冕,八颗椭圆形的红宝石璀璨耀眼,呈环形镶嵌在玫瑰切工钻石打造的树枝上,数以百计的钻石花叶围簇中心,鸽子血艳丽如玫瑰。
难怪保护工序如此反复,梁砚商竟是送了她一顶王冠。
尽管被这夺目的闪耀吸住视线,喻京奈还是滞后地发现了方才打开蓝色小皮箱前,被她遗落在保险箱的一张白色浮雕信笺。
许是对于冠冕的惊讶还未减缓,喻京奈打开信笺时竟萌生一丝诡异的好奇。
视线扫过,喻京奈呼吸微窒。
蔷薇浮雕的纸张上,有排笔锋利落的钢笔字。
「生日快乐,宝宝。」
第5章 第5章
如果空气有实质,此刻应该是石化状态。
简单明了的几个字,却若滚烫沸水冲击身体,让喻京奈的脸颊都烧得热起来。
“生日快乐,宝宝?”
有道声音冷不丁传进喻京奈耳中,把她身体惊得一颤。许是有些心虚的成分在,喻京奈手指条件反射地捏紧卡片往胸前扣,然后忽地一回头,就看见喻京熹打趣的笑容。
“我还不知道,你们感情这么好啊?”喻京熹有意无意扫一眼喻京奈手中攥着的东西,眼神玩味,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被喻京熹这么一问,喻京奈面上罕见赧然,张口就否认,“谁和他感情好了!”
喻京奈作势推喻京熹一把,无措道:“你飘进来的吗?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对于喻京奈转移话题的小把戏,喻京熹并没有上钩。她双手环抱于胸前,指尖轻点着手臂,目光中探究的意味很浓,“都信笺传情了,还说不好?”
被她这么一说,喻京奈惊觉烫手,忙不迭地将其丢进保险箱里,眉毛微蹙,“那是他抽风!”
喻京奈气息有些不稳,脑子里浮现出梁砚商那张永远处变不惊,冷厉淡漠的脸。记忆中他的瞳色很深,像泼了冷水的青石板。
哪里有如此热情的时候。
还真是小看他了,喻京奈想。看着古板严肃,原来就是个装正经的老男人!
他们才见了几面,怎么……怎么什么都叫得出来!
见喻京奈这副样子,喻京熹轻笑出声,往她肩上拍了两下,“别不好意思嘛,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么大反应干嘛。”
“你那是随便问问吗?你那是讲鬼故事。”喻京奈转身快走两步,往床上一坐,“今天我生日,你怎么就不能说点让我不那么心惊胆战的。”
“不对劲,你们俩什么情况?”喻京熹对她的反应感到好奇,眯了下眼睛,“看这样子,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这话在喻京奈脑子里过了一遍,只留下最惊悚的一句。
梁砚商,热情似
既钟情 第6节
火。
喻京奈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一字一句道:“说了让你别讲鬼故事。”
“我那是关心你的婚后生活。”喻京熹右边的眉毛轻轻挑了下,“遇上什么事儿了?说出来,我给你排忧解难。”
和喻京奈不同,喻京熹长了张极有攻击性的脸。她性格更稳更沉,深谙商道。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扫过来时,总有种能轻易看穿人的尖锐感。
喻京奈知道瞒不住她,不过也没心思提,只道:“没什么,梁砚商莫名其妙的,懒得搭理。”
“莫名其妙?”喻京熹仔细打量着桌上那顶很难让人忽视掉的冠冕,若有所思,“莫名其妙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嗯,那我希望他一直这么莫名其妙对你好。”
“……”喻京奈看向那顶冠冕,轻哼了声,“那是他应该的。”
不对她好,怎么配当她喻京奈的丈夫?
“嗯,言之有理。”喻京熹点头,对喻京奈的话表示深深赞同,“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梁砚商呢?”
喻京奈没回答,反把问题抛给她,“你也是一个人回来的,姐夫呢?”
“丢了。”喻京熹一脸坦然地回答,红唇轻扬,“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喻京奈:“……”
虽然很离谱,但是说话的人是喻京熹,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看自家妹妹要相信,喻京熹及时找补,“逗你的,开玩笑啦,他出差没法儿回来。不过礼物到位了,你放心。”
已经在考虑怎么帮姐姐处理「后事」的喻京奈:“……”
“你平常也这样吓你的员工吗?”
喻京熹认真想了想,“我只这样吓我的老公。”
“……”
“我要告状。”
“告去吧,你的生日礼物会和你的一纸诉状一起泡汤。”说罢,喻京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喻京奈黏黏糊糊缠上来。
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喻京奈眨了下眼睛,“姐姐?”
见此,喻京熹欣慰点头,“可以,能屈能伸的功夫见长。”她一条手臂揽住喻京奈的肩膀,“在楼下呢,一会儿走的时候拿上吧。”
“对了对了。”还没等喻京奈说话,喻京熹便又道:“你工作室的装修费用,我报销了。”
总归是要把工作重心移到京市来,陶艺工作室的事儿,喻京奈从还在樟夏时便开始筹备。早在她回来之前,工作室便已经成型。
选址是二环的一处具有独特京味儿的四合院,喻京奈取名「留影」。
“你晚了一步。”喻京奈笑得像个小狐狸,“爸妈已经报了,说是作为我回来的礼物。”
“……”喻京熹不满,“怎么还和我抢起来了。”
姐妹俩有段时间没见面,能聊的话题不少,奈何还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喊下了楼。
人还没到客厅,喻京奈就听到宋明昭的声音,“你们姐妹俩一回来就到房间里说悄悄话去了,不准备吃饭了是吧。”
“哪能啊。”喻京奈快走几步窝进沙发,然后直接歪倒在宋明昭身上,“我都多久没在家里吃饭了,就想着这一口呢。”
“那怎么没见你多回来蹭蹭饭?”喻京熹拆她台,坐到她边上,“妈,你少听奈奈忽悠。”
“我那是搞事业。”喻京奈推她一把,“姐,你少说一句会怎样啊?”
这么多年,只要姐妹俩凑一块儿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宋明昭笑出声,“你俩可消停点吧。”
话音落下,门铃声突然响起,宋明昭推着喻京奈,“别和你姐闹了,快开门去。”
“知道了知道了。”喻京奈故意把抱枕丢到喻京熹身上,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小跑着去开门,“谁呀?”
门拉开,喻京奈的尾音随着开门的咔嗒声一起凝滞住。
夫妻的见面次数本来就这么频繁吗?好像是这样的。
喻京奈在心里自问自答。
脑子里蹦出那张莫名其妙的浮雕信笺,那句话很难想象是从眼前这人口中说出来的。
按着门把的手指紧了紧,喻京奈看着那张英俊冷然的面孔,隐隐生出几分尴尬。
见喻京奈站在门口暂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梁砚商适时解释,“是妈叫我来的。”
这个称呼让喻京奈有些恍惚,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宋明昭。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请自来。
此刻,喻京奈看向他的神情有些说不清的复杂,让梁砚商有些看不懂。刚想问些什么,被一道声音打断。
“站在门口说什么话呢,你们两个快进来啊。”
身后传来宋明昭的招呼声,喻京奈回了下头,而后重新迎上梁砚商的视线。随即微微侧身将门打开更大,转身回了客厅。
梁砚商紧随其后。
早上前脚安排了宴逐青找人给喻京奈送礼物,后脚他就接到了宋明昭的电话。亲自来电邀约,梁砚商没有不应的道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喻远正巧端着鱼汤从厨房出来,“来了砚商。”
喻京熹从他们进门起就开始给喻京奈使眼色,落座时更是偷偷打趣她,“我还以为不来了呢,没想到是卡着点儿?你们商量好的啊?”
喻京奈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小心说话。
“今儿都是你爸的手艺,老陈打了打下手,我可是一点没参与。”宋明昭看向喻京奈,玩笑道:“要是不好吃,炮火都往你爸那儿打,可别误伤。”
“怎么能误伤呢,我手艺你还不知道?”喻远的鱼尾纹都染上笑意,“比不上米其林,不过论起家常菜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五十来岁的年纪,喻远仍旧精气神十足。
“爸,你偷偷出去考厨师证了呀,这么香。”喻京熹很给面子,“这顿还真沾上奈奈的光了。”
除了上门提亲那天,这是第二次到喻家老宅来,不过上一次,他竟是连喻京奈的面都没见到。
虽对这里不熟悉,不过他并不局促,仍旧分寸有度。
宋明昭适时提醒喻京奈,“砚商刚到,奈奈。”
闻声会意,喻京奈暂时放弃落坐的念头,不自在地看梁砚商一眼,“跟我来。”
洗手间门口,喻京奈把人带到了就要走,却被身边的人叫停。
“礼物喜欢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喻京奈差点以为是幻听。
闻声回头,就见梁砚商按了一泵洗手液,边来回擦动,边偏过脸看向她。
他说的自然是那顶钻石冠冕。
于是,从方才他进门起,那股被喻京奈强压下去的不自在再次卷土重来。
眼前的男人面若冠玉,举手投足沉稳矜贵。站在那里宛如青松,如何也寻不到半分慌乱之色。
这才是喻京奈膈应的原因。
怎么就能有人一边亲昵的和什么似的,一边又能装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礼物的事?
喻京奈盯着他那双眼睛,妄图看出些轻佻底色来,偏偏这人就是定得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能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
好啊,看着衣冠楚楚,其实年纪越大越风骚!
从喻京奈盯着他的目光中,梁砚商渐渐察觉出些不友好的意思。
虽然他早有所感,但还是有些疑问,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她了。
梁砚商用一次性毛巾擦干净手,“这么看我做什么?”
声音平缓冷磁,像中古留声机中淌出来的一般,这嗓子说情话估计别有腔调。
猛一瞬的,喻京奈再次回想起卡片上的话。
她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回答得很不走心,“看你好看咯。”
尾音轻飘飘的,带着股娇俏的揶揄感。
眼前的女孩子面不改色说着好听话,换做别人估计要高兴的乐上半天。
梁砚商也想笑,不过并非愉悦,“听起来不像夸人的。”
喻京奈弯唇,莞尔道:“那你听错了,我这人一向真诚。”
这么张脸对着人笑,要不是梁砚商领教过她漂亮皮囊下的尖锐,就真要当真了。
不过此时此刻,虽不知缘由,梁砚商也确实不介意同她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他把一次性毛巾丢进垃圾桶,往前走了两步,在喻京奈没有防备的视线中,忽而伸手拨掉她发顶上不知从哪儿沾来的棉絮,“行,相信你。”
第6章 第6
章
还没搬到南山郡这件事,喻京奈并没有告诉宋明昭和喻远,所以离开的时候,他们自然理所应当地以为喻京奈是会同梁砚商一起的。
刚回京市,喻京奈很多东西还没置办齐全。当然,也包括车。
原本她是打算从喻家车库随便开一辆回去的,不过既然梁砚商在,她也不想刚结婚就让二老操心她的婚姻状况,便顺势上了梁砚商的副驾。
上车后喻京奈报了个地址,接下来全程,一路无话。
倒不是喻京奈故意和梁砚商打冷战,只是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太少,想找点话题做做脸面功夫都找不出来。
更别提刚才那一遭,谁知道梁砚商的稳重自持是不是装出来的,万一他又抽风想和她来一出甜心蜜意的戏码怎么办。看着那张脸,喻京奈还需要做点心理准备。
透过车窗,从倒车境内可以看到车后排那个因为水晶而闪着碎光的保险箱。
那张莫名其妙的卡片就被她扔在里面。
某种程度上,喻京奈确实是佩服梁砚商的,精神分裂还真是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想到这里,喻京奈整个人往车窗边又挪动了段距离。
既钟情 第7节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梁砚商的眼睛,尽管专注于路况,梁砚商还是注意到副驾驶的人好像恨不得背对着自己。
梁砚商自认不是什么对情绪变化很敏感的人,但仍旧能感受到喻京奈几次三番,对自己越来越强烈的不满。
利益驱动的联姻是没错,不过梁砚商也没有应付敷衍的打算。
去民政局那天,喻京奈明显时间仓促,他们交流得很少,从头到尾甚至都没说上几句话。从喻京奈反复响起的手机可以看出,她大概率忙于工作分身乏术。
被大老远从樟夏抓回来领证,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来说,可能是个颇有压力的事。
他事先是知道喻京奈的,领域中出类拔萃的青年陶艺家,名气盛,行程想来不比他轻松。
偶尔,梁砚商会从她和对方的交谈中捉到布展之类的字眼。
搜索到展览信息不是什么难事,他很快便知晓喻京奈参与筹备的展览明日开展,也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纠结和犹豫。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的梁家应该是会有家宴的。
行程若是有冲撞,梁砚商并不想让喻京奈为难。所以尽管他提前一周已经推掉了所有离京工作,还是以出差之由把饭局无法促成的原因揽到自己身上。
到时候父母若是问起来,他还能站在前面挡挡念叨。
那么,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了她不悦?
这个问题一直到车已经停在喻京奈的公寓楼下,也没能想出答案。
“谢谢你送我回来。”喻京奈往后排看了眼,“保险箱…你就直接带回南山郡吧。”
话落,喻京奈的手已经搭到了车把上。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梁砚商看向喻京奈,稍顿后补了句话,“那边装修和各种用品已经齐全,总不能委屈你在这里将就这么久。”
喻京奈:“......”
市中心最顶级公寓楼帝王层,竟被梁砚商一句“将就”就给打发了。开发商若是听到这话,估计能气到鼻孔和眼睛一起出气。
“就这几天吧。”喻京奈随口答。
关门声终究割裂内外两个空间,透过车窗,梁砚商长久地注视着喻京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公寓的玻璃门后。
片刻,梁砚商收回视线。他的手掌握在方向盘上,手指习惯性地在皮革上摩挲着。
以往车内总是有一股木质调的淡淡冷香,今日却被另一种味道取代。清爽的柑橘气,不黏腻,朦胧似氤氲着雾气的清甜。
是喻京奈身上的味道。
梁砚商的胸口莫名起伏了下。
嗡嗡的手机振动打破静谧,梁砚商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键。下一秒,男人不着调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怎么样?礼物送出去了?把人哄高兴了没?”
问话得到的回答是许久的沉默。
高兴了吗,自然是没有,梁砚商很确定。不过要说喜不喜欢,这一点他也说不好。
至少喻京奈并没有借这件冠冕对他表达出什么情绪,她的攻击精准,只对他本人。
她很聪明,也懂分寸,表面给人体面,实则能拐弯抹角骂你。那张皮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不过也别想在她那儿讨到便宜。
宴逐青从梁砚商的沉默中明白了什么,唏嘘一声,“有市无价的东西也入不了喻二小姐法眼?”
不带任何含糊地说,这顶王冠确实难得。
其实梁砚商早在和喻京奈领证那天,就已经在着手筹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这顶王冠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欧洲某位女爵亲手打造,这位女爵来自欧洲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从小对奢侈品颇有兴趣。而这顶王冠,便是她亲手参与设计,耗时六年才得以完成。
然而这顶王冠却始终没有找到主人,包括女爵自己也未曾戴过。
女爵逝世前,王冠被英国某私人博物馆收购。大概八九年前,梁砚商曾见过一次,当时只觉精美绝伦。不想在多年后见到喻京奈的第一面,竟让他想起了当初在英国的那一眼。
既然起了把这顶王冠当礼物送给喻京奈的念头,梁砚商便也着手去做了。
只是拿到这顶王冠的过程确实费劲了些,梁砚商联系博物馆那边,才知晓王冠早在17年便被一位海外私人买家收购私藏,因某种原因迟迟没有带离英国,后又被一个金融家买下,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法国某个拍卖会上。
宴逐青家里是国内的拍卖行巨头,梁砚商就是托了他去寻找王冠的下落,紧赶慢赶在喻京奈生日前把王冠带回国内。
历时百年,王冠始终只做为藏品不断流转。
而今尘埃落定,王冠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宴逐青说有市无价,确实如此。
梁砚商没什么情绪地应他,“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肤浅。”
“……”宴逐青难以置信,“不是,喻京奈真的什么都没和你表示?”
“表示什么?”梁砚商皱眉,“宴逐青,你对王冠动手脚了?”
“诶诶诶!我哪儿敢啊。”宴逐青连忙否认,不过话中的轻佻意思不变,“我只是在里面加了点小惊喜。”
这话一听就知道没好事儿,梁砚商有点头疼,闭眼捏了捏眉心,“你干什么了。”
宴逐青爽快道:“等着,发你。”
十秒后,梁砚商收到了那张塞在保险箱里的卡片照片,也自然看到了上面那句话。
一时间,思绪好像理清了大半。
也难怪喻京奈没给他好脸色了,遇见个这般举止轻浮表里不一的丈夫,是个人也得有点脾气。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这闷葫芦一个,对着人小姑娘指定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多亏兄弟我帮忙了吧。”
一向毫无情绪波动的梁砚商此刻终于有了些起伏。
男人语气生冷,能听得出不悦。
“拜你所赐,更招人嫌了。”
-
这些天,喻京奈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不同地方来回奔波,统共没睡几个小时。
回来的路上又安静得很,喻京奈的眼皮子早就打了好几场架。刚进门,喻京奈倒头就歪在客厅沙发上。原本只是发懒想暂时休息一下,谁知放松下来后困意来得快,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喻京奈是被腹部一阵绞痛痛醒的,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落地窗外透进来的皎白光线让她勉强能看得见屋内摆设。
腹部的痛感越发清晰,让喻京奈的困意也消散了不少。
她摸着黑从沙发缝里找到手机,屏幕光线刺进眼睛里,让喻京奈眼睛发酸。她忍着痛努力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凌晨。
熟悉的绞痛感让她警铃大作,喻京奈强撑着爬起来去了洗手间,果然例假到访。
最近这段时间忙晕了头,让她连生理期都忘了。
喻京奈忍着腹痛洗漱了一番,好不容易从洗手间出来去沙发上拿手机,手指刚碰到靠垫,整个人又顺势躺了下去。
沙发柔软宽大,喻京奈蜷缩着窝进角落里,一番动作,已让她额头渗出薄汗。
硬挺了会儿,痛感只增不减,甚至
刺激她的胃部,引来一阵阵痉挛。
这里什么药都没有,喻京奈想找个外卖买药,却发现离公寓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药房近期歇业,而另一家距离过远,别说大半夜找骑手不容易,就说这长达一个小时的配送时间,喻京奈或许还要顾虑下自己来不及施救的可能。
无法,喻京奈只能打开手机通讯录摇人。
第一个拨过去的对象是温淙也,意料之内的无人接听。凌晨一两点的时间,夜猫子都要开始进入梦乡了。以她对温淙也的了解,她要是睡熟了,有人在她边上跳秧歌都不一定能叫得醒。
喻京奈的手指在喻京熹的头像边停了停,终究还是放弃大晚上骚扰她的念头。
平常集团的事有多累人喻京奈不是不知道,中午陪她过完生日,下午喻京熹就紧赶慢赶回了公司。难得的睡眠时间,喻京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打过去实在不地道。
她又把自己往角落中蜷缩了一些,继续往下滑消息栏。
就在这时,喻京奈脑子里突然晃过个人名。
有点离谱,但也最合理。
身为她的新婚丈夫,大半夜给她送个药不过分吧?
不是一口一个宝宝叫得亲昵吗,不是热情地邀请她同居吗,梁砚商表现的机会来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真正拨过去的时候,喻京奈有些没底。
寂静夜色中,嘟声绵长又分外清晰,贴着喻京奈耳廓缓缓淌入。可惜,连着几声都没反应。或许是不会接了,喻京奈隐隐有挂断的想法。
然而这念头刚冒出来,听筒内的嘟声突然停下,紧跟着,是低沉的男声。
“喂。”
应是刚从睡梦中被唤醒,梁砚商嗓音微微喑哑。
忽一听到人声,喻京奈迟钝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通电话的目的。
“梁砚商。”喻京奈低声叫他的名字,询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几乎是在喻京奈问话落下的后一秒,对面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有空。”男人的嗓音疲倦,呼吸声顺着听筒一起传过来,夜色黏稠沉闷,把每一个字都添了几分重量。
似乎是没有思考的作答,快到喻京奈都愣了下,条件反射问:“你都不问我大半夜找你做什么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再次开口,“既然找上我,想必是在我能解决的范围内。”
“若是能帮你解决,那我当然要答应。”
第7章 第7章
挂断电话后,喻京奈再次蜷缩成一团,痛感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似乎没过多长时间,半梦半醒中,喻京奈听到密码锁的响动声。来人的动静很轻,似是刻意放缓了步子。门外走廊光线落进来,又很快消失。
因着腹部的痛感,喻京奈的呼吸不由地重了些,听觉好像也模糊起来,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下一刻,那股熟悉的雪松气萦到鼻尖,有人俯身蹲在了她的身边。
喻京奈从臂弯中偏过头,对上了双深邃的眼睛。
没开灯,周围都是黑蒙蒙的,注视了几秒,男人的五官轮廓慢慢变得清晰。
喻京奈慢半拍地想起来,她告诉了梁砚商门锁密码。
既钟情 第8节
“怎么睡在这儿。”梁砚商的声音很低,垂眼注视着喻京奈,额头若是再放低一些几乎能碰到她的,“先进房间?”
喻京奈疼得不想说话,只点头表示应答。
得到她的回应后,梁砚商弯腰靠近了些,“伸手。”
在他贴近的瞬间,喻京奈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奈何腹痛让她每个动作都是酷刑,只能直直盯着梁砚商,表情有些幽怨。
此刻,面前的女孩子好像有点防备,尽管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她脸色很差,嘴唇没有血色,哪里是白天同他呛声的那个样子。
“不是很疼吗。”梁砚商看着喻京奈,几秒后,无声叹了口气,“我抱你进去。”
四目相视,喻京奈的眼睫动了两下。这个角度,梁砚商才发现她腮边有块被压出来的红印,许是疼痛和疲倦作祟,让她眸间也覆上了层朦胧的雾气,竟让梁砚商觉得她有几分乖巧。
而后,喻京奈慢吞吞地伸出手,虚虚勾住梁砚商的脖子。下一刻,便被他轻松抱起。
“你的房间在哪儿?”
喻京奈没看他,伸手指了个方向。
两个人的上半身牢牢贴在一起,喻京奈能感受到梁砚商胸膛的起伏。背后搂抱着她的手臂并不过分粗壮,反而肌肉紧实,力道控制得刚好。所以就算他抱得很高,喻京奈也并没有因此失掉安全感。
她身上没有力气,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他怀里。不过就算使不上力配合这个公主抱,梁砚商的步子也依旧稳当。
整间公寓都没开灯,梁砚商却能抱着喻京奈轻松穿过黑暗中的障碍。到床边时,梁砚商单手托抱着喻京奈,另一只手先撩开被子,继而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她,让她坐着靠在床头。
梁砚商开了床头灯,暖橘色的光线像烛火,让屋内明亮起来。
光芒柔软,眼睛适应得很快。喻京奈看清梁砚商的面貌,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偏了下。明明人是她叫过来的,可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喻京奈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是个正常人大半夜被喊过来估计都要发点牢骚,更何况梁砚商统共才和她见了寥寥几面。
也就因着这层关系,喻京奈才胡作非为了些。
不过令喻京奈稍感意外的是,梁砚商对于这半夜三更被叫来送药这事儿反应竟然如此平淡,足够贴心,丝毫不耐的痕迹都没有。
梁砚商坐在床边,把被子往喻京奈腰间掖了掖。
“等我下。”
话落,梁砚商转身去了客厅。没多久便折返回来。
“先把止痛药吃了。”梁砚商把玻璃杯递给喻京奈,温声道:“水我试过了,温度刚好,不会烫。”
稍顿,梁砚商又补充了句,“不是同一杯。”
许是月经痛让喻京奈的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耳边的话声已经消失了好几秒,她才明白过来梁砚商的意思。
梁砚商怕她介意和他用同一个杯子,喝同一杯水。
空气安静几秒,梁砚商始终注视着喻京奈。他瞳色漆黑,此刻在柔软的光线下,原本的凌厉感也消退不少。
原本就被腹痛折磨得浑身忽冷忽热,现在听了梁砚商这话,喻京奈只觉得耳朵烧得厉害。
她立刻接过杯子,三两下喝了药,又把杯子推进梁砚商怀里,掀了被子就想钻进去,像迫不及待要让梁砚商走似的。
然而梁砚商却在喻京奈转身要躺倒的时候拉住她,“你就打算这样睡觉?”
闻言,喻京奈扭回来看他,视线随着他的往自己身上看。
回家便躺倒在沙发上,喻京奈到现在都还没把白天穿的衣服脱下来。
她今天穿着条包臀连衣裙,长度到大腿。裙子紧,上半部分鱼骨紧紧贴着腰身,勾勒出窈窕曲线。
刚刚抱着她时梁砚商便发现了,她的身体柔软温暖,腰肢盈盈一握,却又瘦而不柴,丰盈和纤细都恰到好处。
只是穿着这样一条裙子睡觉,应该不会很舒服。
不过喻京奈何尝不想脱下来,奈何裙子贴身,拉链又在背后,现在她腹痛难忍,不蜷缩着身体抱着肚子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力气再费劲把衣服脱了。
“不用。”喻京奈草草丢下两个字,又要翻身往里面钻,被梁砚商一把抓住。
连续两次,喻京奈已经有点不耐烦,刚要发脾气,就听见男人说:“我帮你。”
这句话的意思有点模糊,喻京奈嘴巴微张,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啊。
梁砚商声音平缓,说出的话却让喻京奈生起波澜。
“不开灯,帮你把衣服脱了。”
说这话时,梁砚商太过一本正经,几乎要让喻京奈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待确定了对方的意思,喻京奈突然觉得他的视线滚烫,条件反射就要抽出手。
然而梁砚商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喻京奈。”
梁砚商提醒她,“我们已经结婚了。”
已经结婚了,他们是除家人朋友外最亲密的关系。喻京奈当然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到了这份儿上,仍是会有点不习惯。
喻京奈闭了闭眼,算了,反正是他伺候她,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哦
。”喻京奈偏过头不看梁砚商,“拉链在后面。”
余光里,喻京奈能看到梁砚商的手伸向了床头灯,下一刻,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黑蒙蒙一片,只剩呼吸胶着。
喻京奈的感官变得分外敏感。她感受到男人的靠近,属于男人的凛冽气息顷刻间包围住她,占据她的鼻腔。
梁砚商将她的长发拨到肩膀,手指摸向她颈后。
拉链向下发出轻微的响动,喻京奈甚至能听到他手指和裙子布料擦动的声音。
难道关了灯就真的看不到吗,喻京奈不以为然,想着如此掩耳盗铃,也不知是梁砚商贴心怕她羞赧,还是道貌岸然伪装绅士。
两个人靠得很近,梁砚商的手伸向她身后,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拥抱她。
喻京奈不自在,抱怨道:“你能不能脱快点。”
这话说出来,喻京奈才觉着有点不对劲,垂下眼帘,不开口了。
“嗯。”梁砚商淡淡应了声,沉默了瞬间,又道:“躺下。”
想了想,喻京奈照做。
裙子就卡在腰臀处,梁砚商把手伸进被子,拉住她的裙摆轻轻往下脱。
喻京奈紧紧拉住被子,整个人蜷在里面,让自己一动不动。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她能看到梁砚商俯身低头,也能看到被子下微微的起伏。
虽然知道只是脱裙子,这画面的色气依旧不减半分。
呼吸不由得收紧,喻京奈移开视线。尽管已经尽量小心,梁砚商的手掌还是有不小心碰到她的臀线和双腿,所过之地有些麻酥酥的痒。
不多时,梁砚商把脱下来的裙子叠好放到边上,他看一眼喻京奈,突然想到什么。
然而还没开口,就见窝成一团的女孩子三两下从里面扔出来个东西。
薄薄的一片,却是女士内衣的形状。
再抬眼,喻京奈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嘴巴似乎藏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放边上就好。”
看着他的背影,梁砚商唇边微微扬起个弧度。他拿起那丢在床上的一片,把它和裙子收在一起。
房间陷入沉默,被窝舒适,喻京奈却睡不着。
因为她感觉到梁砚商坐过来了,就坐在她边上。
忽而,梁砚商说了句话,“王冠是我送的,纸条不是我写的。”
喻京奈睁开眼睛。
“有人想让我们关系亲密些,出了点馊主意,我不知情。”
“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喻京奈思绪流转,搞了半天,原来那封信笺不出自他,难怪他从头到尾一张冰块脸,还以为他演技有多好,合着闹了个乌龙。
隐隐的,喻京奈对自己半夜折腾他有点心虚。
“嗯。”喻京奈低低应了声。
半晌,床上有了些动静。喻京奈慢吞吞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梁砚商。黑暗中,两人也能准确地看进对方眼中。
“梁砚商。”
“嗯。”
喻京奈犹豫了下,仍是道:“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忘了和你说了,谢谢。”
一码归一码,喻京奈向来算得清楚。领证那天放她鸽子纵然让她不爽,可生日礼物这事儿,梁砚商置办得也确实让她满意。
况且这大半夜又麻烦了她一趟,喻京奈不介意释放点柔色。
闻声,梁砚商似乎愣了下,转而轻笑一声,“嗯,你最真诚。”
知道梁砚商是在打趣她白天说的话,更明白了梁砚商那时就看出了她的脾气,只不过是装作不知情。
被揭穿的喻京奈不高兴,嗔道:“你烦不烦。”
可能是放松下来,无意识的,喻京奈松了原本紧紧抓着被子的手。柔软的被子从肩头滑落,瓷白细腻的肩膀映入梁砚商眼帘。
梁砚商盯着喻京奈,眼底莫名流动起些温度。
或许可能早在刚才他抱她时,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这两天柯允会联系你,搬家相关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他说。”
梁砚商把被子往喻京奈露出来的一半肩膀上遮了遮,动作轻缓,“我在南山郡等你。”
第8章 第8章
自从回京市后,喻京奈杂事一堆,好不容易有时间去工作室,还赶上个下雨天。
从早晨起便淅淅沥沥个不停,喻京奈一出门就感受到近乎窒息的潮闷感,就好像有人拿了张浸湿的毛巾堵住了她的鼻腔。
到工作室的时候,姜愿正在收拾陶艺工具。
「留影」选址在二环的一个四合院,宽敞,地段好,相邻院落不是私人住宅便是闲置,也够安静,所以只要有人进门,便能被轻易察觉。
姜愿一抬头,就看见喻京奈站在工作区门口。
既钟情 第9节
“正宗的京味儿早餐,要不要尝尝?”喻京奈靠着门框,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朝姜愿晃了晃,笑得像只邀功的小狐狸,“这可都是我冒着雨精挑细选的,还热着呢。”
“你都这么说了,我哪还能辜负喻小姐的早餐呢。”姜愿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走过去,双手摊开举在身前,装模作样,“必定好生享用,不浪费您的心意。”
喻京奈笑出来,把牛皮纸袋放进姜愿手里,“戏瘾还挺足,快吃吧。”
认识姜愿是在一年前巴黎的陶瓷市集上,彼时姜愿还是个留学生,而喻京奈则是为了寻找灵感去世界各地旅行,两人就这样不约而同地进了市集,还看中了同一个咖啡杯。
那之后,她们保持着还算稳定的联系,时不时分享彼此作品,空闲时还会相约看展。
今年姜愿毕业回国,家离京市也不远,所以喻京奈早在回来前就盯上了她。
优渥的薪资,不吝啬的假期,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福利待遇,总算让喻京奈成功把姜愿捞到了「留影」。
工作区外面的屋子就是休息区,姜愿拎着牛皮纸袋坐到沙发上,见喻京奈东看西看没个完,便问:“瞎溜达什么呢,你吃饭了吗?”
“没,你先吃不用管我,我要先欣赏欣赏这地儿。”
“……”
姜愿塞了个焦圈儿到嘴里,“有什么新鲜的,不都是按着你的要求来的。”
工作室的装修几乎是由喻京奈全程参与的,除了核心的拉坯区、工作区和废泥回收区,还有窑炉等制作陶瓷的必需品,另外还配了休息区和展示区。整体是暖色调的原木风,各个区域分工明确,中看也中用。
绕了一圈,喻京奈满意地回到休息区放心坐下,“不错不错,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这几天你在樟夏那边的东西运过来了一大堆,你找的那些帮忙归置的人都给你收拾得差不多了。”姜愿提醒她,“你这两天赶快清点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知道啦知道啦。”喻京奈朝她眨眨眼,“你最贴心。”
说完就给了姜愿一个飞吻。
纵使早已习惯了她这副娇俏样子,姜愿还是忍不住笑,“对了,你上次和我说的年底展览准备得怎么样啦。”
闻声,喻京奈解压似的喝下了一大口冰豆浆,“道阻且长。”
这些年,喻京奈在圈里的名头不小,但她低调,极少露面。年底的展览是她考虑了有一段时间的想法,也是她头回这么大规模的个人陶瓷展。
举办的地点就在位于城西的「藏奈艺术空间」。
馆名可见,这是属于喻京奈的。
藏奈艺术空间是一件礼物,是喻京奈的家人在她大学毕业那年一起送给她的礼物,也是最特别的礼物。宋明昭和喻远投资选址,喻京熹则负责盯设计图纸,历时四年打造,据说是从她十八岁生日时便开始筹备。
当年关于这份礼物的新闻多的像下饺子,不过大多绕不开喻家人对这位小千金疼爱过甚,豪置万金历时数年,只为给她一份礼物。
不过追溯起来也早有预兆,想当年喻京熹成人礼时,喻家二位也是一举惊人,竟是直接送了她一个游乐场。
这么想来,好像也不奇怪了。
喻京奈从小拥有的东西太多,不过像这样意义非凡的倒是少见。
现在艺术空间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喻京奈过问得不多,不过年底的展确实是重头。
“放宽心啦。”姜愿拍拍她的肩膀,“你什么事儿干不成?”
喻京奈欣慰,自己还真是找了个情绪价值拉满的好搭档,刚要热情回馈一下,猛然被姜愿打断。
“对了对了。”姜愿跑到办公桌拿
了电脑过来,“前两天有人发了封邮件过来,说要找你定制套茶具。”姜愿边操作边摇头,不解道:“工作室邮箱才开通几天,谁消息这么灵通。”
闻言,喻京奈也摸不清头绪,挪着身子往姜愿那边凑。
“还没正式运营,本来我当作没看见,结果对方契而不舍连发了十几封。”
“这么多?!”喻京奈惊讶。
“对,剩下的我还没来得及查看,不过看账号是同一个。”
邮件正文跳出来,姜愿操作着往下滑,却被喻京奈制止,“等等。”
“怎么了?”姜愿问。
喻京奈没说什么,只道:“我看下发件人信息。”
下一刻,一串邮箱地址进入喻京奈视野。
“你看这个做什么?”姜愿疑惑,“这人你认识啊?”
喻京奈盯了屏幕三秒,突然嗤笑了下。
方才一闪而过的用户名吸引她的视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mein schatz@foxmail.com">schatz@foxmail.com]
[mein schatz.]
德语,译为我的宝贝。
再看后面几封正文,说是约单定制,其实言语轻浮浪荡,骚扰的意味颇浓。
实在拙劣又猥.琐的搭讪手段。
喻京奈把这段把戏讲给姜愿听,果然得到了她满是嫌弃的一个白眼,“哪里来的不自量力的丑信男,一大早看到真是晦气。”姜愿眉心微蹙,“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有猜到是谁吗?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免得他再骚扰你。”
闻言,喻京奈想了想,“有个猜测,但是不确定,我还要查证一下。”
稍顿,喻京奈继续道:“姜姜,你就正常回复这封邮件,定制细节随便敷衍两句,反正就是装作我们不知情的样子。”
以姜愿对喻京奈的了解,她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调侃道:“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能不能想我点好。”喻京奈抢过她手里还没吃的炸糕,玩笑着,“小心我以后不给你带早餐了。”
话音未落,喻京奈放在桌上的震动声响起,她扫了一眼便接起来。
“对,全都要。”
“拿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碰坏了。”
“今天吧。嗯,不用专门和他说。”
……
零零散散交代完,喻京奈便挂了电话。
姜愿随口一问:“你忙什么呢,要搬家呀。”
“也不算吧。”喻京奈用纸巾擦擦嘴,“准确来说应该是回家。”
“回家?”姜愿没太听懂,“你之前不和你家人住一起吗?”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喻京奈面色一变,突然严肃起来,“事先声明,我没和你说这件事呢,是因为没来得及,你不能怪我。”
姜愿睨着她,察觉出些端倪来,“什么事儿,说出来听听。”
做好准备,喻京奈一本正经道:“我前些日子抽时间结了个婚,今天要回的算是婚房。”
……
空气沉默了十五秒后,爆发出一声几乎要震碎瓷瓶的惊叫。
“喻京奈!!!”
“……”
-
喻京奈在工作室待了一整天,晚上又和姜愿一起去吃了饭,谁知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两人没有带伞,躲闪不及淋了些在身上。
送姜愿回家后,喻京奈直接回了南山郡。
白衬衫沾了雨水,手臂和锁骨处的衣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喻京奈从车库坐电梯直达别墅内部,身上的黏腻感重,喻京奈揪着衬衫领口,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衬衫脱下来。
直通车库的电梯外入户玄关有感应灯,喻京奈刚一出电梯便亮了起来。她站立在玄关处,左边小腿向后踢起来,左手顺势握住高跟鞋鞋跟。
就在她打算用右手扶一把玄关时,手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托住,触感结实有力。
抬眼看过去,原来是梁砚商。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用自己的手臂当作喻京奈的扶手,让她站得稳当。
其实梁砚商也是刚回来不久,方才本是准备去冰箱里拿瓶矿泉水,没成想听到了玄关处传来的动静,再一回头便看见了喻京奈。
梁砚商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半刻,眉心微微蹙起。
外面下着雨,喻京奈明显是淋到了些,头发沾湿,有几缕黏在脖子上。白色衬衣的纽扣没有完全系住,锁骨处的雨珠顺着皮肤淌进深处。衣料贴在身上,能依稀看到些内衣痕迹。
“外面下这么大雨,要回来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喻京奈脱鞋的动作微停,不过随即又干脆就扶着他脱下另一只,“走到半路突然下起来的,没事,反正也没淋到几滴。”
换好拖鞋后,喻京奈便松了手往屋里走。不过没两步又停下来,扭过头,“你可以带我去一下房间吗?今天好累,明天再仔细参观。”
南山郡这套别墅太大,喻京奈之前还没来过,若是一个人闷头闯,估计是得迷个路。
疲惫使然,喻京奈语调轻缓,再加上她嗓音天生偏柔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眼前的女孩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话声像绵密的网,轻飘飘罩住人感官。
梁砚商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经不住她这副模样。
这两天,柯允已经带人把喻京奈所有行李收拾妥当,喻京奈简单熟悉了下主卧,便直接从衣柜里拿了睡裙和换洗衣服往浴室走。
身上都是雨水的味道,她一刻也忍受不了,走向浴室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些。
关好门,喻京奈直接把自己脱了个干净,衣服一股脑扔进脏衣篓。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喻京奈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动作。不多时,便又是三声传来。
喻京奈看向镜子里已经光溜溜的自己,脑子里顿时千回百转。
什么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在敲门声再度响起前,喻京奈开了门,裹着浴巾,脑袋探出去。
从梁砚商的角度,只能看到喻京奈俏生生的脸蛋,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后,右手抓着浴巾按在胸前,露出的皮肤白皙,玉骨冰瓷。
喻京奈警惕地看着梁砚商,不等梁砚商说话,便率先开口:“我…我还有点没法接受和你一起洗…”
话到尾声,喻京奈的音量渐渐漂浮,明显是觉着尴尬。可她偏偏眼睛还瞧着梁砚商,顶着这样一张漂亮娇俏的脸,就像从她那儿受了委屈似的。
方才没开门的半分钟里,喻京奈做过尝试了,可是想象的结果是,好像速度有点太快了。
于是她的打算是,“真诚”地拒绝他的邀请。
然而梁砚商只是愣了下,转而呼吸窒,脸部线条都紧绷起来,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嗓音低沉,“我没那个意思。”而后,梁砚商伸手递过去个东西,“刚才你东西掉了。”
既钟情 第10节
喻京奈疑惑两秒,顺着看过去。
那是她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团小巧的,黑色蕾丝。
第9章 第9章
气氛凝滞的时间里,有股浓厚的尴尬感弥漫在两人之间。喻京奈皮肤之下的血液跳动到好像要刺破皮肤,呼吸几次收紧,才让自己姑且维持镇定。
她抬眼盯着梁砚商,嘴唇紧抿,忽而猛地伸出手把东西从梁砚商那儿抽出来,又在顷刻间重新关上门,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及。
梁砚商在原地怔了片刻,半晌,低头摊开手掌,突然就觉得掌心有些烫手。
一门之隔,喻京奈把刚拿到手的蕾丝内裤放到置物架上,而后快步走到淋浴间直接开了花洒。如雨般的流水倾泻而下,哗啦作响。
水珠溅落,热腾腾的白雾覆盖在磨砂玻璃上,也模糊了淋浴间内喻京奈泛红的脸。
流水声将喻京奈整个人包裹其中,让她才有了安全感。
可喻京奈还是想尖叫,甚至想对着墙乱凿。
怎么就掉了内裤?!怎么就被梁砚商捡到了?!怎么就以为他是要和自己一起洗澡?!
喻京奈抓狂,方才刚进门时的困倦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嗓眼里憋着发不出来的尖叫声,血液直往脸上冲,尴尬的后劲儿扰得她脑袋疼。
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喻京奈出来的时候,卧房的主灯已经关闭,只剩一盏床头灯开着,光线橘色调,空气里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莫名趁得此时此景有几分暧昧。
梁砚
商靠坐在床头,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触摸板上熟练操作着,像是还在沉浸于工作。
刚刚看见梁砚商时,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裤,想来也是回家不久。洗个澡的功夫,他已经换上了套黑色睡衣。五官依旧英俊,利落的脸部线条会让人觉得颇有距离感。
这还是喻京奈第一次见到梁砚商穿着睡衣的时候,竟有种别样的斯文和沉静。
听见动静,梁砚商抬起头,与喻京奈目光相撞。
“洗完了?”梁砚商的手掌搁在键盘上,手指若竹节,根骨分明,“我看时间比较晚了,我就先去隔壁浴室洗了澡。”
梁砚商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你平常也会洗这么久吗?”
“......”
“两个小时了。”
“......”
怎么会这么久!喻京奈抓狂,震惊于时间的流逝,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实说,喻京奈是有点脸皮薄。有了方才那一出,喻京奈更是尴尬。就这样磨磨蹭蹭洗头,磨磨蹭蹭吹头发和护肤,居然耽搁到了这个时候。
“今天淋了雨...就多洗了一会儿。”喻京奈开始瞎掰,也没管梁砚商相信没有,绕过床尾凳坐到床的另一边,三两下给手机充好电就往被子里窝,全程背对着梁砚商,和他隔着一条银河。
这还是喻京奈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感觉有点怪怪的。
脑子里有点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画面撞来撞去,最后缓缓降落到那晚梁砚商抱她的结实臂弯,还有无意中擦过她臀下的手掌。
喻京奈拽紧被子,狠狠闭上眼睛驱散想法。
她今天好辛苦地工作了,才不要。
虽然佯装躺着的模样,不过喻京奈依然警觉,她听到笔记本电脑被缓缓扣上的声音。紧接着,男人下床,走出房间。
床上的喻京奈被问号环绕,这个点儿他要上哪儿去?
喻京奈没什么经验,不过依旧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没一会儿,梁砚商折返回来。下一刻,喻京奈感受到身后床垫的重量。
“你——”
男人的刚一开口,喻京奈便咬牙转回身,直接打断他,“梁砚商,我累了,我不想——”
话声在目光触及梁砚商手中冒烟的姜汤时戛然而止。
梁砚商面色沉静,淡淡询问她:“你不想什么?”
“......”
梅开二度。
喻京奈想锤墙。
“我...”喻京奈胸口闷得慌,被自己气的,整个人越发像蔫儿了的小白菜,“不想动...”
“你晚上淋了雨,喝点姜汤不容易感冒。”梁砚商解释道:“煮出来时间有点久了,刚才给你热了一下。”
男人一本正经,喻京奈哑口无言。
所以梁砚商一直等着她洗澡出来,是为了让她喝姜汤?
旁边专注于喻京奈会不会感冒问题的梁砚商自然不知道喻京奈在想什么,他想了想,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似乎是在纠结。
半晌,他终于有所动作,身子朝喻京奈彻底转过去。
“挪过来点,靠在这里。”梁砚商用手背拍了拍床头,“我喂你。”
“......”
喻京奈叹气,不叹自己,叹梁砚商感天动地的爱心。
而后,她抓着被子一点点挪动过去,手肘撑着床面往上,然后安详地靠在床头,像一条待宰的咸鱼。
下一秒,鱼吐泡了,“啊——”
梁砚商很耐心地喂完了一整碗姜汤,一番折腾,总算关灯躺平。
房间里黑漆漆的,喻京奈和天花板的灯泡大眼瞪小眼了五分钟。
耳侧传来男人的呼吸声,喻京奈突然觉得有点没劲,哪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直接说不就成了。
于是她面对天花板,问旁边的人:“梁砚商?”
“嗯。”男人应得很快,“怎么了。”
喻京奈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睡不着吗?”
“嗯。”梁砚商说:“不太习惯旁边有人。”
喻京奈抿唇,“我也是。”
空气又沉默了几秒。
“梁砚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现在吗?”
“嗯。”
这次沉默的时间多了几秒。
“取决于你。”
半晌,喻京奈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
“好。”
就在梁砚商以为这个睡前对话结束了时,喻京奈的声音再次响起,说的却似乎是与刚才无关的话题。
“梁砚商,听说男人年纪大了会发面,你要注意保养和锻炼哦。”
“?”
喻京奈声音含含糊糊,似乎是快要睡过去了。
“我喜欢帅并且身材好的。”
-
或许是这些天的降雨,把京市的高温都驱散了些,虽仍是燥热,却不像前些日子那么难捱。
喻京奈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工作室,和釉料泥巴待在一起。
婚后生活稍有改善,体现在喻京奈会和梁砚商吃几顿默不作声的饭。
梁砚商惜字如金,饭桌上大多数时候鸦雀无声。
傲慢和冷淡是喻京奈对梁砚商初始认知。
不过他的细心和耐心,姑且能给他加分。
这段日子,工作室陆陆续续招了些人,喻京奈还在各个平台开通了官方账号,也算是正式步入了正轨。
忙碌让喻京奈忘记还有号要给她添堵的丑信男,这件事在她收到一捧玫瑰花时想了起来。
玫瑰花就放在四合院内的石桌上,包装用力过猛,显得有些俗气。
喻京奈路过的时候看了眼,眼中的嫌弃藏不住。
“大清早就翻个大白眼,谁惹着你了。”姜愿笑着走出来,调侃道:“这可是给你的。”
“给你你要吗?”喻京奈面无表情,喜获姜愿一个比叉的手势。
而后,喻京奈拎起那捧花,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边往里走边问:“你跟他聊得怎么样了?”
“按照你说的,随便敷衍了两句,果然和你想的一样。”姜愿把围裙递给喻京奈一个,“对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麻瓜,聊两句就偏到私人问题上去了,心不在此。”
姜愿表情复杂,“你是没见他给咱们工作微信发的那些东西,估计以为是你,恶心的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我基本没搭理,有次给他回了个句号都能发春。”
“你这得算工伤吧,我得给你加钱。”
“像你这么良心的老板不多了。”姜愿的手拍在喻京奈肩膀,义正词严,“我还真是跟对人了。”
“不过奈奈,你到底准备怎么做啊?”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一封邮件不回就甩十几封过来,估计自我感觉极其良好而且非常难缠,如果我一直当作没看见,估计对方会觉得我害怕认怂,反而变本加厉做得更过分。一定要让他吃到教训,让他知道乱招人没好结果。”
姜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啊?”
喻京奈笑,“差不多了,咱后面为了年底的展还有的忙呢,不陪他玩儿了。”
说完,喻京奈转身去了办公间,打开电脑登陆工作微信,找到那个令人厌烦的头像敲了行字发过去。而后,她抬眼朝姜愿养了下眉毛。
“挖什么坑呢?”姜愿疑惑地走过去看了眼。
既钟情 第11节
[茶具好了,明天我正好去瑞庭,能来拿吗?]
姜愿刚想说让客户自己来拿是不是太夸张,结果话还没问出口,消息提示音响起。
[对方回复:好呢(呲牙emoji)]
姜愿:“……”
喻京奈摊手:“邀请你来看好戏,来吗?”
姜愿:“那必须来。”
-
万融集团顶层,梁砚商合上文件,低头捏了捏眉心。他眉眼间有些倦态,眼眶发酸。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梁砚商刚关闭了电脑,电话紧随其后。
“接电话接这么快?”宴逐青声音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还在公司?”
“有事快说。”
宴逐青笑,“不是我说你,生活也忒枯燥了,一天天家里公司两头跑,夜生活还比不上放学回家玩儿荡秋千的小学生。”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梁砚商声音古井无波,“没什么事挂了。”
“诶诶诶——”宴逐青拦住他,“正事儿正事儿,明儿晚上瑞庭有个局,来呗。
”
除了应酬,梁砚商参与纯娱乐性质的活动很少,条件反射就要拒绝。
宴逐青像是提前预判了他的回答,忙道:“都结了婚的人了,你这么古板能让您家那位开心吗,瑞庭这边新来了个甜品师,听说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挖过来的,你不来试试,也不带给那喻京奈试试?”
这话一出,梁砚商果然没反驳。
不过真正打动他的不是甜品,而是他突然想起了那晚喻京奈迷迷糊糊的那句话。
这么些天,他时不时会回忆起来,却仍是想不明白。
“逐青。”
“怎么样,心动了?我就说,你——”
话声被梁砚商打断。
“有人说你发面,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第10章
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钟,突然爆发出噗嗤一道笑声,“怎么,喻家小祖宗说你发面啊。”
“……”
宴逐青笑得更大声,揶揄的意思很浓,“不能啊,您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往人堆儿里一站别的都黯然失色了。”
“……”
前面铺垫得越长,后面挖的坑越大。
果然,宴逐青努力憋笑,语重心长吐出一句,“我听说喻京奈年纪不大吧。”
“……”
“砚商,人有的时候还是要服老。”
“……”
“嘟——嘟——嘟——”
电话终止。
宴逐青:“……”
-
前些日子连着阴雨,终于又赶上大晴天。瑞庭酒店花园络绎不绝,灯光旖旎的派对上音乐和尖叫肆起,奇形怪状的泳池玩具给深色泳池多了几分斑斓。
喻京奈抱着半颗西瓜坐在环形沙发上,时不时有人过来搭讪,不过见喻京奈明显没有多热络,说了两句便又悻悻离去。
她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事有点多。
和梁砚商结婚突然,目前两家人还没商量好公开的时间,毕竟要征求他们夫妻的意见,不能擅作主张。婚礼马上要开始筹备,想来也会是个大工程。
喻京奈和梁砚商的交流不算多,压根儿没提到过公开和婚礼的事。
某种程度上,梁砚商对此好像是有点无所谓,喻京奈便更不可能上赶着去问。两个大家族的联合不是小事,公开能带来多大的效益可以预见。
用脚趾想想都知道到婚礼前需要操心的事不少,喻京奈提前感觉累了。
就这样发呆了没一会儿,温淙也和姜愿已经玩了圈回来,坐到喻京奈身边。
“不是说今天不来吗,怎么突然变卦了。”温淙也拿过桌上的玛格丽特喝了口,又转头看姜愿,“你们两个神神叨叨的背着我盘算什么呢?”
姜愿耸耸肩,“问奈奈咯,我看热闹的。”
这两年温淙也和喻京奈联系不少,也通过她认识了姜愿,知道这俩人一起回京市开工作室,更是有事没事就过去“拜访”一下。
“少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情况啊。”温淙也的手指点着下巴,“给点预告呗。”
闻声,喻京奈挖了最后一口西瓜吃下去,抬头朝不远处寻觅的那个身影看了眼,“喏。”
两人寻着看向中岛,就见方卓顶着个八百年没洗过的油头四处晃荡。他眼睛小,还喜欢滴溜溜地盯着人看,显得贼眉鼠眼。
“谁又找了他来,上次就被他溜进来了。”温淙也皱眉,“怎么阴魂不散。”
话音刚落,喻京奈便接下了话,“我啊。”
“?”温淙也回头看喻京奈,刚要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难怪你前几天莫名其妙问我方卓的事,你要整的倒霉蛋就是他?”
方家是做房地产的,有点家底,四五年前才移居来了京市。
但方卓是个不成器的,别的没继承,留下的只有他爹的铜臭气和爹味儿。不过仗着家底殷实,也有那么几个纨绔同他交好。
“我才懒得干这事儿,只是他不老实,得让他吃点教训。”喻京奈朝姜愿眨了眨眼。
后者无奈摇摇头,“什么倒霉蛋,纯纯一个猥.琐男。”
“聊什么呢。”突然有人打断他们的闲聊,来人自来熟,直接就坐到了喻京奈边上。
蒋则临穿着件咖啡色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再稳重的颜色配上他那张风骚的脸都得变得轻佻。
“什么猥.琐男?”蒋则临放下手里的酒,面色警觉,“奈奈,有不长眼的找你晦气了?”
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眼看上半身就要张牙舞爪起来,“谁胆子这么大,我——”
“蒋则临。”喻京奈手背轻轻碰了他的手臂拦了下,“少大惊小怪,你可别坏我事儿啊。”
“奈奈,我——”听着喻京奈的话,蒋则临的脾气瞬间软了,不过还没等他表露一番真情,有位不速之客闯入他们之间。
方卓今天明显能看出来是捯饬了一番的,腰带勒紧了不少。
见着喻京奈朝自己看过来,方卓内心窃喜。不久前在馥满楼被这小姑娘摆了一道,倒是他大意了。
不过女人嘛,他最了解不过了。
喻京奈出身金贵有点脾气也正常,太好拿捏的女人还不对他的口味呢。
这喻二小姐年纪小,他不和她计较。这不,他想方设法找来了喻京奈工作室的联系方式,每天抽点时间和她聊聊,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会拿腔,连消息都不回几条。
有个性,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他想过了,这喻京奈阅历少,难免胆大。
再说了,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就捏她那破泥巴啊,她那些破泥巴能盖大楼房,建大别墅吗?
也是他大度,不计前嫌照顾她生意。这不,也就三言两语的功夫还不是乖乖给他亲自送茶具。
小女孩,好忽悠得很,给点甜枣就能死心塌地。
虽然她喻家是大家族,但他方家也不差啊。
老话说得好,后来者居上。
这样想着,方卓看着喻京奈道:“喻小姐,不知您要给我的东西在?”
故意拉长的尾音让他显得更滑稽,也不把话说明白,好像喻京奈同他很熟一样。
蒋则临反应过来刚才她们几个聊天中出现的人是谁,当即就要发火,被对面温淙也一个瞪眼拦住,看一眼喻京奈,只能压下来。
相比之下,喻京奈倒是显得大方不少。
“喔,差点忘了。”喻京奈也没站起来,探出身体朝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下手。
很快,有人拿着个礼品盒递到方卓眼前。
方卓本就对这破杯子没兴趣,看了眼便准备开口让人放进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然而喻京奈却道:“打开看看吧,万一不合你心意就不好了。”
闻声,方卓一喜。
就这么期待他看到的样子?
方卓环视四周,只看到个放酒水的玻璃桌,于是,他把盒子搁在上面,打开前又看了喻京奈一眼。
发现喻京奈还看着他,更是得意,美滋滋地打开盖子。
“砰——”
打开盖子的瞬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蹦了出来,直击方卓面中。方卓躲闪不及,不明物体扑面而来,让他本就拥挤的五官更加狰狞。
鼻子猛地一酸,方卓下巴上仰往后退去。还没等他站稳,突然感觉自己被人踢了一脚,紧接着身体完全失重,龇牙咧嘴地叫出声。
“噗通——”
整个人跌进泳池里。
呛了两口水,方卓挣扎着从泳池冒出头来,狠狠抹了一把脸,彪了句脏话,“谁弄老子!”
一睁眼,方卓看见喻京奈站在泳池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喻京奈笑了,“方卓,你不会真的以为能靠你的个人魅力迷死我吧。”
周围社交的男女纷纷停了下来,围着泳池边看热闹。
既钟情 第12节
喻家二小姐把方卓踢下去了???
惊天新闻!!!
方卓这些年惹得人多了,只不过反正没惹到自己头上,到底是顾及点面子功夫,喻家人都敢惹,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长得瓷人一般的喻二小姐居然如此威猛。
姜愿惊讶于喻京奈的动作,直接愣了好几秒,还是温淙也偷笑道:“没看出来吧,这才是奈奈的真面目!”
方卓脸色铁青,后知后觉被喻京奈耍了,他猛地拍打水面,“喻京奈你——”
“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谁知道你得寸进尺一而再再二三骚扰我,连发十几封邮件轰
炸,不回你消息你就寄那些恶心玩意儿过来。”喻京奈面色已经冷下来,“我以为是个人都是得有脸皮的。”
就这几句话,谁还听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泳池里的方卓本就狼狈,眼下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从小被当宝一样惯,自然没受过这种气。
“你装什么!敢玩儿老子!”方卓想要爬上来,奈何池边太滑,他又惊慌,整个人又再度摔了进去。
旁边的蒋则临早忍不住了,听见这方卓的龌龊行径就要上去揍人,被身边的人拦下。
温淙也无奈,“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见奈奈什么时候受过气?”
“我——”
“别我我我了。”温淙也看向喻京奈,“她能解决。”
喻京奈双手抱胸,语气少见生冷,“以前你装大爷装惯了和我没关系,不过既然装到我面前来了我也就直说了。”
不知是谁把音乐关了,整片区域只能听到喻京奈的声音。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最好滚远点,别晃到我面前。”
“别再骚扰我。”喻京奈停了下,走了两步从一个女服务生那里拿了杯酒,随机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泼到方卓脸上,“最好也别骚扰别人。”
又是一阵哗然。
边上的女服务生愣了下。
喻京奈刚才看到了,方卓摇摇晃晃过来的时候从这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拿了杯酒,还顺势想要摸人家的手。
而后,喻京奈朝早就等候在花园入口处的人看了眼,立刻有人高马大的男安保冲上来。
喻京奈无视方卓的挣扎和唾骂,温和道:“把人扔出去吧。”
-
瑞庭酒店vip包厢,梁砚商终究还是被宴逐青他们拉了过来。
沈岱调侃,“怎么结了婚都没影儿了,见你还挺难。”
“可不是吗。”宴逐青靠着椅背,“好容易你做东,怎么也得敲你一笔。不过不是我说,沈岱,你也太抠了,请人吃饭怎么还在自家酒店?”
“嗯。”沈岱皮笑肉不笑,“是我非要来的。”
“……”
宴逐青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像个斯文变.态一样,笑比哭还吓人。
于是,直接闭嘴。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包厢房门,紧接着,酒店经理推门而入。
见着屋内三位,经理稍有犹豫,并不敢在这时候扫了他们兴致,不过想起刚才的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沈岱身侧。
“沈总,刚才花园里出了点小状况。”
“小状况?”宴逐青笑了,“谁敢在这里闹事。”
“倒也不是闹事…”经理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说。
沈岱皱眉,“有话直说。”
嘴巴打了两回架,经理终于道:“是…是喻家刚回京市的那位。”
听到这个描述,一直沉默的梁砚商抬起眼。
缓缓看向低头汇报的经理。
“那位找人把众云地产的小方总…”经理纠结了一下措辞,“请…请出去了…”
第11章 第11章
包厢内有几秒钟的沉默。
请,是什么意思?
宴逐青和沈岱不约而同地看向梁砚商,只见后者的眉毛已经微微蹙起,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一向精明的沈岱都看不明白。
就在经理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的时候,旁边的梁砚商忽而开口,“我想喻小姐并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男人音色生冷,容易让人想到金属,冰凉又厚重。从前经理也在瑞庭见过这位梁先生几次,只因着他身份贵重,话极少更显得气势逼人,每逢遇到总是小心翼翼。
眼下这位却主动开口询问他,经理越发谨慎。
只是不晓得,这一位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些千金少爷们之间的八卦了。
方才闹的动静不小,围观的人多,再加上喻家的小千金参与其中,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喻家什么门第,谁不知道喻家那几位把这喻京奈疼得跟什么似的。
瑞庭背后的沈家再势大,也不会想招惹这样的家族。
只不过他们的少东家沈岱还没开口,怎么这位梁先生比他还着急。而且话里话外,颇有种向着那喻家千金的样子。
想归想,仍旧不敢慢待。
“听在那边的员工说,也不知道怎么,喻小姐突然把小方总踢进了游泳池,还泼了他一脸酒。”
“听喻小姐的意思…”莫名的,经理对着梁砚商有点发怵,嗓眼突然发痒,他轻轻清了一下嗓子。
“小方总似乎是……骚扰了喻小姐。”
话声刚落,梁砚商面色骤凛。
-
做完该做的,喻京奈便也准备离场了。原本她也不是专门来玩儿的,只是对付方卓那样的人,必须用强硬手段在众人面前狠狠撕下他的皮,他才知道教训。
眼下事情解决,喻京奈只想回家睡觉。
至于一整晚都在找机会和她搭话的蒋则临,在最后都没能如愿。
喻京奈准备离开时,见蒋则临大老远穿过人群走过来,她想也没想拔腿就走,成功把人甩在了人堆儿里。
然而从花园走到酒店正门的路上,喻京奈却意外遇到了熟人。
还是一个,没那么熟的「熟人」。
看着方向,梁砚商应该是从餐厅那边过来的。喻京奈感叹世界小,不然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梁砚商,阴魂不散一样。
另喻京奈有些疑惑的是,对于在这里碰到她,梁砚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不过也是,梁砚商向来是座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山,哪能指望他有什么反应。
梁砚商停下前行的步子,就那样看了她一会儿,随后问:“还想开车吗?不想的话坐我的车走,明天我让人过来把车给你开回去。”
某些时候,梁砚商确实是贴心的,喻京奈想。
她低头翻了翻手包,从里面拿出串车钥匙扔进梁砚商怀里,“嗯,走吧。”
言简意赅,不带一丝废话。
人走过身侧,梁砚商追随着她的背影而去,不多时,已经踏上回家的路。
坐过梁砚商的车几次,喻京奈已经驾轻就熟。一上车,她便从扶手箱拿了瓶矿泉水来喝。或许是方才发了下脾气,搞得喻京奈有些热。
很快,主驾驶的车门开了又关上,梁砚商偏头看了喻京奈一眼,“晚上喝酒了?”
“我长得像敢喝酒开车的人吗?”喻京奈把水瓶重新放回扶手箱里,“不过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喝点了。”
也就喻京奈,敢把让梁砚商当司机这件事说得这么直截了当。
梁砚商道:“不是有我电话吗。”
“你又不能随叫随到。”喻京奈看得开,“我还是把期待放在我自己身上吧。”
梁砚商不置可否,如喻京奈所言,随叫随到这事儿他可能确实做不到。
回家后,喻京奈率先去洗了澡。梁砚商可能是有工作要忙,回来后就去了书房,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回房间的时候,喻京奈正坐在在梳妆台前护肤。
可能是个人习惯,梁砚商总是举止得体,在家也是一个模样,斯文稳重,没有丝毫失了分寸的时候。他走路的声音不重,以至于喻京奈连他推门进来的动静都没听到。
镜子里突然冒出个身影,喻京奈被硬生生地吓了跳。
男人没有换衣服,依旧是白衬衣和西裤。他双手抄着裤兜,往那儿一站身姿挺拔又高大,环境使然给人种从容的慵懒感。他的轮廓硬挺,瞳色黑深,看人时会显得压迫感强。
“站在那儿做什么。”喻京奈看着镜子里的梁砚商,轻轻拍了拍胸口,“差点吓死我。”
以往梁砚商总是有问必答,今天却有些反常。他没回应喻京奈的话,沉默了片刻,就在喻京奈开始觉得奇怪时,梁砚商终于开口。
“有人骚扰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没有前言,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
他的声音平缓,却并不温和。或许是咬字低沉,听着就像是在质问。
喻京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
让她想到领证那天他放她鸽子的时候,也如这般傲慢。
要不是长得好事关喻京奈每天的同床体验,高低要挨她一掌!
四目相对片刻,喻京奈收回视线简单收拾着梳妆台的东西,语气轻松,“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最后一样东西归位,喻京奈抬眼重新看
向梁砚商,“如果你是想表达帮我摆平的意思,那谢谢,但没什么必要。”
说完,喻京奈把用抓夹夹着的头发散下来,转身就出了梳妆室。
梁砚商的视线随着喻京奈的离开收回,眼帘微垂,睫毛在眼睑下留下层薄薄的影子。
既钟情 第13节
鼻息间的味道淡,仍是那似滚了冰雪的柑橘气,是方才喻京奈路过他时留下的味道。
莫名的情绪在胸腔处翻滚,梁砚商的指节微微收拢,突然觉得喉咙发痒。
-
翌日,喻京奈起床的时候,梁砚商并不在身边,想来应该是去晨跑了。他的作息规律得惊人,像个人体时钟,每分每秒都精确。
不睡懒觉不熬夜,生活健康得和喻京奈像两辈人。
昨夜睡得太沉,喻京奈早上起迟了些。匆匆忙忙洗漱下楼,餐厅的早餐已经做好被吞食入腹的准备。
从喻京奈搬来南山郡那天,就知道梁砚商专门找了个管家阿姨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她性格随和,同喻京奈相处得很来。南山郡太大,除此之外还有负责清扫和园林修剪的人,只不过比较少在别墅里出现。
餐厅里只有等待喻京奈下楼的薛云,见着她出现在门口,忙笑着张罗着,“喻小姐您醒了啊,我还以为您要睡过了呢。”薛云赶忙摆出来碗筷,“先生说要让您多睡会儿,不必这么快叫醒您,我就没敢敲门。”
闻言,喻京奈一愣,“梁砚商?”
“是啊。”薛云给喻京奈倒了杯牛奶,“先生说您最近工作忙,还专门让我给您准备点补气血的,交代了不少呢。”
薛云笑得意味深长,显然是不知道屋檐下这对夫妻其实并不相熟。
听着薛云的话,喻京奈有些惊讶,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前一晚的事。
因着梁砚商晚上那句不柔软的“质问”,喻京奈到底是有了点小脾气。
不知是几点的时候,她朦胧间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梁砚商,困意模糊,气性也是模糊的。
想着梁砚商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了,梦里也要闯进来。行,他不是傲慢吗,那就挫挫他的锐气。这样想着,直接就是一脚。
后来的事喻京奈也记不清楚,只依稀有些梦境的画面碎片。
她变成了一只小企鹅,坏人抓住她的腿,让它扑在雪地上,夺走了她的小胖鱼。
后来她滚啊滚,撞到了一座大冰山。她换个方向滚啊滚,又撞到了另一座大冰山。
然后她还是一只小企鹅,坏人抓住她的腿,让它扑在雪地上,夺走了她的小胖鱼。
……
-
梁砚商工作时向来严谨专注,很少有心不在焉的时候。可今天的会议上,他却走神了两次,让那时正在汇报工作的某高管心惊胆战。
他很少有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更多情况下,他总是淡漠平静的,会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因如此,喜怒不外露,旁人面对他时总会多几分谨慎。
而今天,梁砚商一出现便是蹊跷,只因他面上那清晰可见的复杂神情,看不明白。
一会议室的人战战兢兢两个小时后,总算捱到结束。
回了办公室,梁砚商没有坐回办公桌前,而是绕到休息室的茶桌边,不是那么平心静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胸膛深深起伏一下,梁砚商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也按得青白。
从昨夜开始,对于自己异动的情绪,梁砚商有点烦躁。
昨夜是他鲁莽了,那样突兀地询问,不知道会不会让喻京奈感到被苛责。
当喻京奈说不需要他帮忙时,他的不悦来得莫名其妙,原因难究。但有一点是真的,听到有人骚扰喻京奈的时候,梁砚商的愤怒和担忧不假。
门突然被敲响,柯允推门而入。
梁砚商抬眼看过去,声音沉冷,“事情解决了吗。”
“瑞庭那边已经表示,今后瑞庭所有相关产业不会再接待方卓,我们万融也会对方卓进行全线拉黑。”
“瑞庭那边的负责人和我沟通过了,昨晚的事不会有人外传。但是在场人多眼杂,太多不可控,已经有人在关注舆情,以防对方倒打一耙。”
柯允停顿了下,“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应该比较小。”
以方卓的气性和能力,不自量力晃到喻京奈面前已经够大胆,他再如何蠢笨,有了昨天那一出,也不敢再招惹她。
喻京奈说得对,没有梁砚商她照样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净。
不过或许是梁砚商心思多,到底是想默默帮衬一把,好稳妥一些。
[嗡嗡——]
梁砚商看了眼来电显示,朝柯允小幅度动了下手掌。
后者会意,悄无生息离开办公室。
“喂,妈。”
“砚商,你在忙吗?”
“刚开完会,不太忙,怎么了。”
苏韵青声音温柔,即使不见人也能感受到她的亲近,“我打电话是想说,奈奈那边如果今天晚上有空的话,你们就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吧。”
提到这里,苏韵青忍不住控诉,“你说你,你们领证那天偏赶上出差,怎么这么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给人印象多不好。”
“这次无论如何你得把你工作放下了,听到没?”
......
挂了电话后,梁砚商在沙发上坐了半分钟,继而打开微信找到和喻京奈的聊天窗。
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上次对话还是一个多月前送她去机场那次。
昨天是他做得不好,也难怪后来喻京奈在睡梦中也不忘踹他,可能是有了脾气。以至于喻京奈在床边和他怀里之间滚来滚去,梁砚商也耐心得很。
夫妻之间想来也知进退,这是个好机会,先把人哄好再说。
斟酌半晌,梁砚商发了条信息过去。
[梁砚商:晚上有空吗,一起回家吃饭。]
对面的回复速度并不快,隔了快十分钟,才终于有动静。
[喻京奈:不好意思呀,我前几天换了个手机很多消息都没了,请问你是谁呀?]
[喻京奈:(小企鹅挠头表情包)]
五分钟后,对话才得以继续。
[他回复:梁砚商。]
……
这一次对面回得很快。
[喻京奈:哈哈哈我知道,我就是演个戏考验一下我们的感情。这样你都没生气说明我们伉俪情深!考核通过!]
[喻京奈:(小企鹅放礼花表情包)]
第12章 第12章
要不说人不顺的时候喝口水都能被噎到,就在方卓送玫瑰花的那天,喻京奈在检查素坯上色细节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直直掉进地上放置的釉料桶,光荣身亡。
新手机没有内容同步,看不到历史消息,所以在那个陌生的头像和id突然蹦出来的时候,喻京奈有点懵,绞尽脑汁半天都没想起来这号人是谁。
收到对面的回复后,喻京奈有点梗住。不过冰雪聪明如她,很快就找了化解的方法。
喻京迅速反应,想着尽管方法有点扯,但有效就行。
领证加微信那天来去匆忙,她又生着闷气,看梁砚商八百个不顺眼,哪儿有那个闲心给他设置个备注。
不过刚才这么一出好像确实有点伤人。
刚考虑着要不要再解释什么,聊天窗又蹦出来一条消息。
[梁砚商:你还没回答我晚上有空吗。]
经这一提醒,喻京奈才想起这条消息的初衷。手指落在屏幕键盘上停了停,喻京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
稍有思索,喻京奈噼里啪啦敲了行字过去。
[喻京奈:有空是有空,不过我在锻炼身体,你得来接我。]
[梁砚商:好,地址。]
[喻京奈:先别着急来!我还想让你帮我个事,可以叭?]
[喻京奈:(小企鹅星星眼表情包)]
刚才喻京奈翻脸无丈夫和说感情考验胡话的时候,也用了小企鹅表情包。
屏幕那头逐渐警觉的梁砚商:“……”
-
梁砚商到达指定的地点接人的时候,还真有点摸不清情况。喻京奈给的地方是个公园广场,听她说顺着公园的石板路直走就能看到。
不是说锻炼吗?在这儿锻炼?
一头雾水的梁砚商顺着喻京奈给的定位往前寻找着,看有无健身房之类的字样。
离前面的广场越近,嘈杂声也越强烈。
十分钟后,梁砚商成功找到了广场,自然也看到了广场中的喻京奈。
周围大概有个居民区,广场上明显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老年人居多,多是来遛弯儿或者纳凉聊天。
当然,也有娱乐方式不那么安逸的。
比如那群围簇在广场中心的大妈大爷,和喻京奈。
今天的喻京奈实在有点不一样,长发被抓夹束起来,身上是宽松版型大t恤,阔腿裤,和素白的平底鞋,淹没在花花绿绿的喜庆穿搭里。
但是她太亮眼,又很难不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大妈大爷们围成一个大圈,一个鲜艳的鸡毛毽子伴随着嗬声在圈里起起伏伏。
喻京奈左手拿着个大蒲扇,风风火火地追着毽子跑。
不知谁吼了声,“小喻看毽!”
转瞬之间,喻京奈小跑几步上前,右腿飞速伸出。
毽子打在脚背上又弹出去,一个完美的横踢。
梁砚商:“……”
既钟情 第14节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锻炼身体。
初见喻京奈,梁砚商只觉得她是个被保护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必然极其娇贵,没想到后来这一次又一次,到还真是让他涨见识。
喻京奈自认没什么运动兴趣,不过也深知锻炼的重要性。小时候偶然一次路过公园看到大妈大爷们倒挂单杠引体向上,惊艳之余选择加入。
不过当然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这些年在樟夏,她的功力已经精进不少,想来和他们踢几个来回也不在话下。
毽子从不远处飞过来,喻京奈刚要踢上去,旁边突然伸过来一条不速之腿,喻京奈下意识要收回却还是轻轻擦碰到,身体不备往后跌,眼看要摔,后背突然撞到个坚硬的物体,紧接着,身体被人扶住。
喻京奈回头,和梁砚商的视线对上。
梁砚商?他怎么在这儿?
哦,她叫他来的。
等等,他怎么这么快!
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半小时,喻京奈才又和大妈大爷们开了一局,怎么他这个时候就到了!
喻京奈连忙站稳身体,想到自己刚才为毽冲锋的样子被梁砚商看到了,就有点局促地拽了拽自己歪掉的t恤领口。
然而两个人还没说上话,喻京奈突然想到什么,迅速扭回去冲着刚才那不速之腿的主人道:“大爷你刚才那条腿怎么回事儿,对面的阿姨明明是传给我的!你突然冲出来我差点踢到你!”
“传给你?我可没看见也没听见,况且就算是传给你的你不也没接着吗,我接一下怎么了。”虽然佝偻着背,但是大爷的精神头极好,胡说八道起来一点不含糊。
喻京奈吹胡子瞪眼,双手往腰上一撑,“那还不是你先伸腿,我才没接稳的!”
喻京奈扭头看梁砚商,“你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刚[运动]过,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色。她的头发稍有散乱,眼神却坚定得很。就好像只要梁砚商说个不字,她就能立刻和他绝交。
只是梁砚商还没来得及回答,喻京奈抓着蒲扇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刚才对面给她传毽子的阿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喻京奈身侧,拉着她的手上下扇了扇,“小喻小喻,别理他,老周就这样。”
阿姨低声道:“贼不讲理一老头,我们平常都懒得理他。”
“你怎么不说你裤子长自己没发挥好?”大爷嘟囔着,“我老胳膊老腿,你不让着我就算了,我都没说你冲上来差点撞着我,你个小姑娘还挺较真。”
闻声,喻京奈刚压下去的怨气又上来了,把蒲扇往梁砚商怀里一扔,双手揪着裤管,“我裤子哪儿有——”
声音在她提着裤腿低头看的时候卡住,喻京奈今天穿的是条白色阔腿裤,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裤腿上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黑印子。
心痛,很难不心痛!
喻京奈的表情垮下来,也忘了小老头的蛮横。
一直站在喻京奈身边的梁砚商抱着突然塞过来的蒲扇,看她这般模样,刚要出言安慰,就听她嘴巴里含含糊糊说了什么。
“裤长被人踢...”喻京奈愤恨抬眼看向小老头,“人善被爷欺...”
“汪!”
不知从哪儿传来狗叫声,喻京奈偏头,看到一条吐着舌头的小黑狗徘徊在梁砚商身边,好像很喜欢他似的,鼻子蹭来蹭去。
喻京奈闭眼,“丈夫被狗吸...”
梁砚商:“......”
有了狗的提醒,老周好像才发现旁边的梁砚商。
他的目光在梁砚商身上上下扫了遍,满是皱纹的眼睛突然一亮。他慢悠悠走到梁砚商身边,眼中不乏青睐和赞赏,而后瞬间一改刚才的表情,整张脸笑嘻嘻的。
“小伙子,结婚了吗?有对象吗?”
喻京奈:“......”
梁砚商:“......”
下意识的,梁砚商又看了喻京奈一眼。她背对他站着,梁砚商只能看到她圆圆的后脑勺和柔软的发顶。
梁砚商的眼中逐渐覆上一层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我已经结婚了。”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贴着喻京奈耳廓,缓缓淌入耳中。
下一秒,喻京奈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手指包裹进宽大的手掌。
喻京奈重新往边上看去,和梁砚商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眨了眨眼睛,神色疑惑,还没意识到两个人的手指已经扣在一起。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简单同围观的大妈大爷们打了个招呼,梁砚商便牵着喻京奈转身离去。
广场上人多,都是老人和孩子。梁砚商左手拿着蒲扇,右手牵着喻京奈,前后交错着些距离走着。
花坛后突然窜出个什么,喻京奈停了下步子,下意识拉了梁砚商一把。
男人回过头,和喻京奈四目相对,“怎么了?”
喻京奈伸出只手指,指向梁砚商身后,“前面有人开车。”
顺着喻京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小女孩开着迷你小跑车慢悠悠飘过。
“……”
等机动车通过,终于轮到行人通行。
梁砚商牵着喻京奈的手一直没放开,后者走了两步后慢半拍地把目光往下挪。
男人的手掌很大,轻易包裹住她,喻京奈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手指下意识动了动。
她终于得出结论,梁砚商牵她手!
算了,牵就牵吧,正好她累了懒得动,喻京奈接受得很快。
不过.…..
喻京奈又拉了梁砚商一把,两个人并肩在一起,“梁砚商,你这么着急拉我走干嘛?”停了停,喻京奈道:“难道怕大爷欺负我?”
闻言,梁砚商偏过脸看向她,“反了。”
喻京奈:“……”
梁砚商:“他年纪大了。”
喻京奈:“……”
喻京奈:“那也不能倚老卖老啊!”
对于梁砚商宽纵老大爷的行为,喻京奈感到非常不满。他突然冲过来害她差点摔倒也就罢了,万一喻京奈一脚踢到他,出事儿算谁的。
这样想着,喻京奈打算和梁砚商理论一下,然而梁砚商却突然停下,一本正经来了句,“我不是担心他,是担心你。”
喻京奈没反应过来,愣怔地看着梁砚商,“啊?”
看着女孩子懵懂的神情,梁砚商笑了,有几分无奈,“他要是真不讲理起来出点事吓着你怎么办,对方胡搅蛮缠再先,别被他把自己的情绪绕进去,留得青山在。”
男人的目光深沉,长久的注视,让喻京奈耳侧微微升起灼烧感,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梁砚商把喻京奈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看她脸颊微红,便拿着手中的蒲扇在她脸颊边扇了扇风,嗓音出奇的温柔,“说了这么多,消气没?”
第13章 第13章
蒲扇是公园后面的小地摊五块钱买的,喻京奈路过的时候觉着好玩儿就拎了一把,现在落在梁砚商手里,乍一看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可耐心瞧却觉得别有番腔调。
梁砚商的衬衫西裤裁剪干净,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好,气质矜贵沉稳。
傍晚的太阳释放最后一波浓烈,余晖倾泻在广场,落在梁砚商的肩膀。他一只手紧紧牵着喻京奈,微微弯下腰注视着她。
握着蒲扇的那只手上下轻摆,抽离了燥热的晚
风被人手动送去喻京奈脸颊,风缓缓吹动她乌黑的发丝,在空中晃了几圈又落回肩上,来回反复。
喻京奈盯着梁砚商,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她推了梁砚商一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我才没有生气。”
“行,不生气。”梁砚商手上的力道迟疑了下,不过下一秒又把喻京奈拉得更牢了一些,“走吧。”
车子就停在广场后面,喻京奈直接坐到了后排,然后拍了拍主驾驶的座椅,“衣服呢?”
这两天喻京奈一直待在工作室,长期的低头工作让她肩膀酸痛不已,于是今天拉坯结束后便早早让大家下班,她自己回去换了套衣服就来了这里。
只是婚后第一次见对方父母,总得是要正式一点。于是,喻京奈便让梁砚商来接她的时候拿了衣服和鞋子过来。
这个过程确实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为了喻京奈,南山郡别墅在装修的时候特意注重了衣帽间的设计。
用“宽敞”两个字形容或许有些小气,茶色衣柜内按照春夏秋冬分门别类,一整面墙的包包展示柜和鞋子展示柜用隔板分开,柜子里内嵌灯带,一眼看过去已是眼花缭乱,更别提梳妆室和衣帽间打通,还有放置饰品帽子的中岛,珠宝更是另算。
这里算是喻京奈的独立空间,梁砚商在喻京奈搬进来后便没有进来过。
今天才终于见识到这衣帽间的震撼。
天知道他为了找喻京奈指定的衣服鞋子费了多大心神,困难程度不亚于在昏暗的迷宫里找一颗小黄豆。
从梁砚商手中接过手提袋,喻京奈便重新窝进了后座。
手已经拉住衣角,喻京奈抬眼从后视镜看过去。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梁砚商的眼睛,此刻他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眼帘微垂低头看着。
喻京奈耸耸肩,对于梁砚商的绅士行为,她认可。
车厢内悉悉索索,是裙子衣料和座椅皮革摩擦发出的响动。女孩子的呼吸清浅,微微的起伏让空气都跟着震动。
梁砚商一动不动,漆黑的手机屏幕映着他的脸,证明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的拇指上下缓缓摩挲着开关键,后排的一举一动都听得清晰。
车厢内空间有限,声音来回在车门车顶上撞来撞去,总归是要落进他耳里。女孩踢掉鞋子,把身上宽松的衣服丢掉,裙子拉链向上滑动,金属摩擦声似乎灼热空气,让梁砚商觉得有些干燥。
老实说,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因为喻京奈不记得自己的微信号码而心塞。
盯着手机沉默的五分钟里,梁砚商反复回想自己认识喻京奈以来的言行举止,精确到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姑且确认无误后,才向喻京奈回复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知道喻京奈说的那些都是敷衍他的胡话,不过总好过故意装不认识,梁砚商还能用没来得及备注给她找借口,虽然他并不愿意细想喻京奈不给他添加备注的原因,或许深究只能给他添堵。
身后的响动还在继续。
他清晰地看着自己佯装看手机的脸,突然觉得自己也非君子,甚至是有几分虚伪。
既钟情 第15节
“梁砚商?”
耳侧传来温吞的声音,或许喻京奈正凑到了他的座椅后。
梁砚商没转过去,“嗯。”
“我的鞋子还在那儿,你帮我拿一下。”
梁砚商微微侧眼,有限的视野里能看到喻京奈骨肉匀停的一只手,梁砚商知道那只手多柔软,方才握在手里时,有好几刻都想把手指毫无距离地贴入她的指缝。
鞋子就在副驾驶座下面,梁砚商俯下身,食指和中指勾着鞋跟,将两只往身后递去。
“谢啦。”喻京奈接了过来。
没几十秒,车门开启又关上,喻京奈坐到了副驾驶。
刚坐稳,喻京奈就拨下了遮阳板化妆镜。她把鲨鱼夹拆下来,用手指把头发拨弄齐整。想想还差了什么,喻京奈转身捞过自己的阔腿裤胡乱摸了摸,果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口红。
昨夜没睡好,早起气色不太妙,喻京奈出门时便随手抓了只口红,方才换衣服后也顺手装进了兜里,这个时候还真派上了用场。
唇上擦了擦,喻京奈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继而扣上化妆镜。
整个过程分外熟练,落在梁砚商眼里更是觉得新奇。
明明样貌已经那样好,哪需要再在那张脸上做什么别的点缀。梁砚商观察着喻京奈,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凝望着。
遮阳板忽而合上,咔嗒声让梁砚商如梦初醒。
这般长久盯视着人家,实在过分冒犯。方才突然牵她还能说是为了带她远离麻烦的无奈之举,而刚刚偷偷心猿意马联想万分已经超出自己的底线太多,现在明目张胆地偷看更是唐突。
梁砚商错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自然。
发生在男人身上的细小变化喻京奈均未察觉,只梁砚商一路深刻自省直到梁家老宅。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梁砚商的心情也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然而却见喻京奈不推车门,反而莫名看向自己。梁砚商以为是她紧张,便重新将车门拉了回来。
“之前不是也有见过面吗,别紧张。”稍有停顿,梁砚商又补了句话,“他们很喜欢你。”
后面加的那句明显死板,怎么听怎么不像从梁砚商嘴里说出来的。也确实是他平常惜字如金,赞美之类更是没有一言半语,忽一听见这般说辞,喻京奈当然不习惯。
“我哪里有紧张。”听着梁砚商好心的劝慰,喻京奈面色微赧,连声反驳,“我只是想到我们两手空空就来了,会不会不太好。”
今天的晚餐来得突然,方才又来得急,竟忘了这样重要的事,喻京奈不免有些忧虑。
得知缘由,梁砚商轻笑,“没关系,你来了就好。”
梁家老宅是一座严肃低调的中式庭院别墅,纯灰色面砖为主,名贵花木遍布园内,弱化了颜色的沉闷,反而生机勃勃别有一番古韵。
刚进庭院大门,喻京奈老远就看到一个穿杏色长裙的女人朝他们而来,女人步子快,面上的喜色一览无余。
喻京奈认得出来,那便是梁砚商的母亲苏韵青。
然而还没等喻京奈想好说什么,女人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亲昵地拉住她,“奈奈你可来了,妈都等你好久了。”
“是不是热着了?这地方蚊子多。”边说着,苏韵青伸手往喻京奈身边挥了挥:“快进屋,别再被叮着了。”
虽然之前见过几次面,但到底是不太熟,喻京奈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绷的。不过女人态度亲切,喻京奈放松得很快。她唇边微微勾着弧度,笑容文雅恬静,“这地方风景多好,叮一口包换看一次风景也不亏。”
女孩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俏生生的,一身白色收腰连衣裙又乖又灵,说话声音又清脆,很难不讨人喜欢。
苏韵青笑得合不上嘴,越瞧越欢喜,忍不住回头打趣了句跟在他们身后的梁砚商,“看人奈奈多会说话,你学着点儿。”
“嗯,回头我请她多教我。”
梁砚商回答得一板一眼,好像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喻京奈被他这正经模样逗得想笑。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在里面,不自觉地微微回头寻他身影。
目光猝不及防相对,喻京奈发现梁砚商也正在看她。
像突然被烫到似的匆匆收回视线,短暂的电流重新归于平静。
喻京奈心脏突了下。
假正经的老古板,就喜欢看看看!
-
或许是刻板印象,让喻京奈以为梁砚商的家人会和梁砚商一般通通都是严肃内敛的画风,哪成想一顿饭下来,认知彻底颠覆,原来梁砚商才是梁家彻头彻尾的怪胎。
苏韵青温婉健谈,有她的地方从没有冷场的时候,而梁方训儒雅幽默,平易近人的一张脸很难看出年轻时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影子。更别说别墅内的佣人,各个都是随和又温柔。
这样的家庭养出梁砚商这样的性子,很难不让喻京奈怀疑他是不是自己长歪了。
听说梁砚商的奶奶也同他们住在一起,不过喻京奈今天却没能见到。问起苏韵青,她只笑着说,“老人家修身养性去了。”
就此作罢。
原本两人的打算是晚饭过后便回南山郡,奈何天气诡谲,来时还艳阳高照,几个小时后便毫无预兆地大雨倾
盆。
一个小时的等待,雨势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听从苏韵青的建议,两人今夜在梁家老宅住下。
梁砚商的房间比喻京奈想象的还要无趣些,色彩单调没什么摆件,桌上几本书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用品。
虽然宽敞,不过一眼就能看完,没什么值得细细打量的地方。
“参观完了?”梁砚商走到喻京奈身边,把自己刚找出来的一套衣服给她,“今天仓促,这里没有准备,这是我的衣服,都是洗干净的,你洗完澡先穿这个吧。”
灰色长袖t恤和同色系的家居长裤,齐整地叠放在梁砚商掌心。
喻京奈接了过来,紧跟着吐槽了一句,“哪用得着参观,南山郡的客卧都比你这里看着阳间一点。”
形容词稍显毒辣,不过短暂思考后,梁砚商表示认同。
“南山郡在设计的时候考虑了你的风格喜好,自然是会合你心意一些。”
入住前喻京奈并没有到过南山郡,虽然是婚房,但喻京奈在装修设计的过程里基本是甩手掌柜,通通交给了梁砚商。
此刻听他提及,不由地脱口而出,“没看出来当时你还挺为我着想的嘛。”
揶揄的意思更浓烈些,谁让领证当天晚餐放她鸽子的是他,这样耐心温柔当好老公的也是他。
怎么看怎么让人摸不透。
说完,抱着衣服哒哒哒走进浴室。
直到浴室的门关上,梁砚商依旧站在原地。他沉默地注视着那张紧密的房门,脑子里千回百转。从馥满楼到几分钟前的那刻,画面零零碎碎反反复复。
梁砚商像研究合作案那般复盘每一处细节,尽管这些在这段日子已经在他脑海中过了无数遍。
他的感觉确实没错,喻京奈看他不顺眼。
终于明确了这一点,梁砚商没有疑问纾解的畅快,反而胸腔处更加闷堵。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结合今天错综复杂的情绪升落,梁砚商把它归结为婚姻关系异常而让他产生了危机。
梁砚商没有男女关系的经验,只能用项目合作类比,似乎是担忧对方违约跑路。
这样看,那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好像也可以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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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到陌生的环境不适应,喻京奈今夜睡得不安稳。屋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喻京奈抓紧被子,好不容易才萌生出些困意,紧跟着又是一道闷雷。
轰隆一声犹在耳边,喻京奈瞬间清醒。
她把被子往上挪了挪,不由自主地往后面挤。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道低沉男声:“睡不着吗。”
听着声音,裹成一团的喻京奈慢吞吞转过身去。她的下巴也藏在被褥里,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梁砚商不知什么时候面向她躺着。
片刻,喻京奈点头,“不喜欢打雷。”
女孩子的脸白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也能觉出透亮。
就那样看了喻京奈一会儿,梁砚商朝她缓缓张开手臂,“过来吗。”
简简单单三个字,眼下两人又同床共枕,听着难免有些旖旎的味道。其实说不上是什么暧昧邀请,只能称作丈夫对妻子的就寝关怀。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喻京奈憋回去。
她眼睫缓缓眨动,犹豫了会儿,还是慢慢挪动起来。
刚刚贴近梁砚商怀里,男人的手臂就收回来拥住她。梁砚商的胸膛宽阔,身上有好闻的雪松味。手臂拥住她背脊的力道很轻,能轻易让喻京奈有安全感。
喻京奈早就发现了,梁砚商虽然看着清瘦,实则肌肉紧致又结实,硬邦邦的。
房间内的空调开得适宜,尽管和他抱在一起也不觉得热。喻京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脸几乎贴上他的颈窝。
气氛有点诡异,原因在于梁砚商的僵硬。他一动不动,像块木头。
喻京奈动了动肩胛骨,瓮声瓮气,“明明是你要抱的,怎么搞得像我逼你一样…”
闻声,梁砚商眼中闪过丝不自然,“抱歉,之前没什么经验。”
好半天,喻京奈才回了声,“噢…”
女孩子声音模糊,不过离得近,听得也清晰。与上次不同,这回两个人贴靠得极尽,呼吸都缠绕在一起,梁砚商能摸到她的轮廓,闻到她的馨香,扰得他心绪紊乱。
那股危机感又来了。
黑暗中呼吸起伏,男人的胸腔处跳动明显。
“喻京奈。”梁砚商突然叫她名字。
“嗯…干嘛啊——”喻京奈忽然低呼一声,只因梁砚商的手臂猛然收紧,架着她的上半身往上抱了一段距离。
瞬间,两人鼻尖相对。
梁砚商盯着她,目光灼灼,声音低醇犹如冷冽的山泉涌动,“喻京奈,你到底哪里对我不满意?”
冷不丁一句,让喻京奈溢散的困意转变成清晰的惊讶和愣怔。
梁砚商无声微叹,带了几分退让的意思,“你直白点告诉我,我努力改改,也好过总不让你顺心。”
第14章 第14章
雨声淅沥,黑沉沉的夜似浓墨,让轻飘飘的空气都变得厚重。空调运作声若低靡消沉的音符,一下下重击在喻京奈耳侧。
屋内分明清爽干燥,此刻却让她觉得呼吸黏腻,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喻京奈的手指紧紧掐着梁砚商的肩膀,姑且才能维持住一点距离,气息胶着温热,和空调的冷气碰撞,让喻京奈起了身鸡皮疙瘩。
既钟情 第16节
下意识就要退开,喻京奈用力推了他一把,然而刚分开一些,又被他搂着抱回来。
“答案。”梁砚商沉沉道,好像对这个问题分外执着,“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
“你——”现在这个姿势比刚才的拥抱还要多几分亲密,他们之间只剩两层薄薄的衣料,梁砚商的怀抱似牢笼,喻京奈挣脱不开,脸都要憋红了,气道:“不满意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你现在还抱着我不放开我,我更不满意!”
也不知道喻京奈是不是就拿准了梁砚商,知道他吃这一套,小脾气一发,梁砚商就松了口,“是弄痛你了吗。”梁砚商眉眼一凛,赶忙卸了力道,“抱歉。”
喻京奈还躺在梁砚商的臂弯里,不过倒是没有再被禁锢住。
而后,她猛一下坐起来,拉着被子整个人往另一边转,只留给梁砚商一个纤瘦的背影。
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喻京奈的发顶有些乱糟糟的。梁砚商的t恤在她身上显得过分宽大,后颈露了一大片皮肤出来,莹润又细腻。
喻京奈也不看他,自顾自控诉着,“还好意思问我满不满意,你先放我鸽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梁砚商跟随着喻京奈坐起身,“放鸽子?我什么时候——”
“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真的觉得你记性不好了!”
“……”
“领证那天来你家吃饭,你敢说你没放我鸽子?”喻京奈冷哼了声,“知道你是大忙人,难道我就闲着了吗?我专门推了展览调度时间出来,你倒好,一句要出差就打发我了。”
女孩子的控诉声不停,一字字让梁砚商脑海中形成了完整的记忆。
桩桩件件疑问的事好像都有了结果,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有了误会,错轨之后回不到正途上也属正常。
喻京奈还没结束,“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结婚当天就被你放鸽子甩脸色,那得多丢人啊…”越说越生气,她深吸口气,音调都加重了几分,“就算放鸽子也得我放你,凭什么你放我。”
尾音未落,喻京奈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身体被转过去,喻京奈重新正对上梁砚商,一脸不悦地盯着他。
后者有些强势的握住喻京奈的手腕,手掌覆住她腕处突出的骨骼,不让她退离。梁砚商注视着她氤氲着怒气的眼睛,声音温和地向她解释,“没有放鸽子,更没有甩脸色。”
喻京奈没说话,好像是想听听他到底能编出什么来敷衍。
梁砚商知道自己理亏在先,耐心同她交代一切,“其实那天我也提前推了一周的行程,并不存在因为要出差而故意丢下你的意思,轻重我分得清。”
男人神色严肃板正,坚定的嗓音让喻京奈稍有动摇,“那…那你明明就是出差了啊,你少骗我…”
“真没骗你。”梁砚商无奈笑笑,拇指在她手臂上不动声色蹭了蹭,问她:“那天你好像很忙?看你电话一直没停。”
顺着他的提问回忆了下,喻京奈表情更差了,“我当然忙了,我忙疯了!本来展览筹备得好好的,结果知道有饭局,我又是调时间又是找策展人沟通,忙都忙死了!”
听了这回答,一切算是有了个明白。梁砚商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应该多问一句的。
“我知道你第二天有展览,如果晚上参宴,是绝对赶不上回去的飞机的。”梁砚商仔仔细细地解释着,“见你工作电话不停,我以为这个展你非去不可,我不想让你为难。”
喻京奈微微怔住,有所猜想,纠结的眉心松动了些。
“所以我用出差做借口让晚餐作罢,这样再怎么不和规矩也都是我的问题。”梁砚商叹了声,“只是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太多的信息朝喻京奈砸过来,推翻她的过往认知。她的脑子飞速运作,嘴巴一张一合,好半天才说出句完整的话。
“你…你长了张嘴是干什么的,问我一下会掉块肉吗?”喻京奈抓狂,吱唔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偏过头不看他。
生了半天气,结果为的却是件莫须有的事,简直一拳打在空气上。
默了默,梁砚商扣着喻京奈的腕处往下,小心握住她的手,拇指按在她手指骨根处。
梁砚商轻轻拉着她,“让你不高兴绝对不是我本意,不过我的自作主张好像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方才听到是个误会后,本来该散的怨气也尽数散了。结果男人一本正经地道歉,还拉着她的手诉真心半天,反倒让喻京奈不太好意思。
婚后的第一次「吵架」,原来是个大乌龙。
“嗯…”她低声应梁砚商,想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知道了知道了。”
然而梁砚商却不放手,微微使些力气把她拉过来。
突如其来的力道拽着喻京奈往他那侧扑去,四目相对,喻京奈被迫撞入他的怀抱范围。
“你…你干什么…”喻京奈仓皇一瞬,“想找我算账啊。”
“……”
梁砚商眉眼舒展,“看来虽然没有误会了,但我在你心里还是少点正面形象。”
“……”
“我就想问一句。”梁砚商认真地看着喻京奈,“现在我们和好了吗?”
很多时候,喻京奈是真的怀疑梁砚商装正经,好多看似暧昧的话和动作被他毫无感情地说出来,像木头人穿进了肥皂剧,怎么看怎么不适配。
喻京奈不说话,越偏脑袋越被梁砚商往怀里拉。
“怎么不说话?”
“……”
喻京奈脸热,手心狠狠压他胸肌,嘴巴像装了加速器,“和好了和好了…”
问什么问,好烦。
-
前一天晚上大半夜闹了出,喻京奈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觉,脸色相较前一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早上,苏韵青就让人送来了条崭新的连衣裙给喻京奈。
然而洗漱过后换好裙子的喻京奈站在镜子前,只想尖叫。
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像被抽干了精气,肤色和唇色皆是惨白。前一天晚上突然暴雨倾盆,时间太晚,事先没有准备过夜物件,苏韵青特地让人送来了洗漱包,里面有不少大牌小样装,刚好够喻京奈当夜卸妆护肤用。
眼底的青色不重,擦擦防晒霜便能全部遮住。
只是脸上生气太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昨晚彻夜难眠。要命的是,喻京奈带过来的唯一一支口红还落在了梁砚商车里。
不行,得拿回来。
梁家老宅布局复杂,这项任务只能交给梁砚商。
只是喻京奈睡醒后他便不见踪影,想必是又去晨跑了。
喻京奈立刻推开浴室的门往卧室冲,打算给梁砚商发条信息,让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去车库一趟。
然而才跑出去,卧室的房门便被人推开。
刚去隔壁冲过澡,梁砚商走进来,看着风风火火的喻京奈疑问道:“怎么了?找什么呢。”
只一眼,仿佛看到救星,喻京奈小跑着过去,“梁砚商!你快去车库帮我把我的口红拿过来!”
“口红?”
“对啊。”喻京奈指着自己的嘴巴,“白的吓死人了,急需补充点血色。”
喻京奈有些着急地推梁砚商,“你快去呀。”
然而梁砚商却顺势拉住她,“你这样就很好,不用麻烦。”
“什么这样就很好,明明一点都不好!”喻京奈的手指绕着嘴巴画圈,“我要变成干尸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不过最让人注意的还是手指标记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大早上本就气血旺盛,还是运动过后自然的生理反应,梁砚商总是想往不该注意的方向去看,分神到几乎听不进去喻京奈在讲什么。
其实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好,一整夜难眠,又怕吵着她,便只能僵硬着维持一种姿势。
早早地出门晨跑,到算是他解决困境的一种方式。
喻京奈的唇形很漂亮,不嫣红,却透着股淡淡的粉。小巧莹润,莫名吸引梁砚商视线。
“梁砚商?梁砚商?”喻京奈看梁砚商不说话,就去扯他的衣袖,“你听到没啊梁砚商。”
“车库有点远。”梁砚商终于开口,“马上可以吃早餐了。”
“……”
喻京奈反应了一下这两句话的因果关系,所以他的意思是,没时间给她跑一趟?
回过味儿来,喻京奈刚要再挣扎一下,梁砚商突然朝她走近一步。
眼前的人压迫感太强,靠近半寸喻京奈就下意识往后退,冷不丁撞到墙上,被梁砚商适时用手掌垫住。
罕见的,喻京奈在梁砚商眼中看到些类似侵略和占有的情绪。
男人的瞳色漆黑,像潭幽深的井水。
“用点别的。”
被他这样注视着,喻京奈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嗯?”
然后,她听到梁砚商一本正经道:“接个吻试试。”
第15章 第15章
这句话落下后的很多个时刻, 喻京奈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梁砚商的表情板正到像在办公室谈合作案,而不是询问能不能吻住她的嘴唇。
接个吻试试?试什么?难道能比口红还有效果?
喻京奈对此表示质疑,不过同时也充满好奇。只是在此刻梁砚商直白的盯视下, 多少还是有几秒钟脑子空白的时候。
等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已经向下轻轻点了一下。
与此同时, 喻京奈的后颈被一只手掌握住。
男人将她的脸抬起,唇紧跟着压下来。他的动作小心, 轻轻碰她上唇试探。鼻息交织, 微微蹭动两下, 确定她并不抗拒后, 擦过唇线又贴上她下唇, 继而,缓慢压实。温热的吻, 让人想到雨季里绵密潮湿的雾, 如网般罩住人的感官,模糊人的呼吸。
喻京奈的背后微微发僵,不知如何反应。靠得太近, 她可以看到梁砚商根根分明的睫毛, 胸腔处的跳动有逐渐沸腾的趋势。
明明室内开着空调。但是, 怎么会这么热。
唇上的厮磨反复, 辗转又离开,单一的动作不知疲倦。梁砚商吮吻着喻京奈,唇瓣无意间发出声响,听得人面红耳赤。
喻京奈紧紧攥住梁砚商的上衣衣摆, 手指压出折痕。
原本她以为, 梁砚商的吻必然是同他一般含蓄内敛,沉稳克制, 然而在这一点上,喻京奈的猜测好像出现了一些偏差。
梁砚商起初的计划是浅尝辄止。
放弃计划,是吻上她五秒钟后的发生的事。梁砚商迫切地,想要履行他方才说的话。
如何让她的唇变的嫣红,梁砚商为之努力。
既钟情 第17节
不知第几次辗转,梁砚商含住她饱满的唇珠。唇齿若有若无地咬,舌尖轻轻重重地碰。吮吸唇瓣的声响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加重,喻京奈听到不知是谁的吞咽声,酥麻感遍布四肢百骸。
梁砚商体贴她,拢在她颈后的手指微微上下磨蹭着,又安抚似的揉捏她的耳垂。
意外的,接吻之外的任何触碰也都不让喻京奈反感,反而让她沉浸,甚至享受其中。
“咚咚咚——”
变故发生得突然,门板的几声闷响把喻京奈从迷离雨季中拉回现实。一门之隔的走廊处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喻小
姐,早餐好了可以下楼吃饭了。”
两人就站在门口接吻,此时此刻的喻京奈更是警觉异常,第三人的闯入刺激着她的每一条神经,背后甚至都要颤栗起来。她用力地推梁砚商,趁着双唇分开的空档含含糊糊吐出几个音节。
“有…有人…”喻京奈想要躲,又被梁砚商握着后颈追上去。
这份不管不顾让喻京奈有些不知所措,惊慌打乱她的思绪,呼吸再次被掠夺。
“咚咚咚——”
敲门声和水声同时窜进喻京奈耳中,双重的刺激让她眼眶都要溢出眼泪。
“少爷,喻小姐?”
喻京奈抓着梁砚商的衣服,重重地拧了一把,“梁砚商…别亲了…”
像是终于听明白喻京奈的诉求,梁砚商似乎准备要放过她。他边轻吻喻京奈唇珠,边擦去她唇角湿润,声音低沉,“说知道了,马上就下去。”
分明是替他们解围的建议,他的口吻却像是在命令。
喻京奈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顺着他说:“嗯,知道了,我们马上就下去。”
就连喻京奈说话的功夫,梁砚商也还是在吻她。手指穿过她柔软乌黑的发丝,吻她的脸颊和耳垂。
总算听到门内的回复,管家松了口气,“好嘞。”
脚步声渐远,走廊再次回归沉寂。
梁砚商突然将喻京奈打横抱起,低头温柔吻她一下,而后抱着她径直走到浴室。
眼前的景物迅速变化,喻京奈很快被放坐到洗手池上,身下被梁砚商垫了毛巾,并不冷。
“你干什么?”喻京奈警惕地看着梁砚商,肩膀还在因为方才的吻而微微起伏着。
特殊时候,特殊场景,喻京奈脑子里浮现出些不该想的。
梁砚商笑着指了下喻京奈身后,“看看。”
故弄玄虚,喻京奈疑惑地扭回头,正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泛出微微的红色,眼睫湿润,一双眼显得越发晶亮。更加惹眼的是地方是唇,洗漱时还苍白的唇瓣此时却有种过分艳丽的红,唇色水润,像被水淋过的樱桃。
温度“噌——”地在喻京奈脸上升起,几分钟前的画面在眼前重演。
所有的吮吸、啃咬和舔吻,都为了此刻这份靡丽。
喻京奈重新转过身来,几乎是瞪着梁砚商,咬牙切齿,“万融怎么不去做美妆,有你这个领头人,想不做到行业榜首都难吧。”
闻言,梁砚商低低笑了声。而后,他抽了张纸巾弯腰擦拭喻京奈的唇角,声音有种放纵后的喑哑,“好,如果你想,我就做。”
-
雨过天晴,正是打道回府的好时候,苏韵青却突然问喻京奈他们有没有空到松檀山去一趟。从梁家老宅过去那里,路况好的情况下,大概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听苏韵青说,梁砚商的奶奶游文君就在那里。知道他们小夫妻要来,着急忙慌地就要赶着过来,奈何昨夜暴雨不好下山,这事儿便耽搁下来。
知道老人家记挂着,苏韵青吃早餐后便同夫妻俩提了一句。
当时梁砚商的第一反应,是在私下小声同喻京奈说了两件事,一件提问,一件告知。前者是询问她工作安排,是否有空去趟松檀山,后者则表示自己今天没有必要行程,腾得出时间来。
如此可见,昨夜的短暂交流有了效果,梁砚商学以致用。
索性今天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她去工作室盯着的事,喻京奈给姜愿打了个电话草草交代了下,便决定和梁砚商一起赶赴松檀山。
车上,两人的气氛有些诡异。
说不好是不是刚接吻的缘故,同处一室会有些不自在,至少喻京奈是这样。
结婚以来话都没说上两句,嘴巴倒是贴在一起了。喻京奈为他们的发展顺序发愁,突飞猛进却又颠三倒四,不是很能让人心安。
就比如现在,车子里里外外闷的像葫芦,哪里能看出来主副驾驶座的两位几小时前还在互渡对方的气息和津唾。
关系曲线像折线图,也像在过山车,总是充满危机。
喻京奈缺少经验不知如何解决,自己想又想不明白,干脆选择求助。
精准找出联系人,噼里啪啦敲了行字过去。原本以为至少得半小时起步才能收到信息,没想到对面回复得很快。
[喻京奈:姐,你和姐夫交流得多吗?]
[喻京熹:床上的交流?]
[喻京奈:……]
[喻京奈:床下的。]
[喻京熹:喔,一般吧。]
[喻京熹:我觉得前者比较直接。]
[喻京奈:......]
喻京奈丧失了提问的欲望,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车厢里太安静,梁砚商看起来也没有听广播和音乐的习惯。喻京奈干脆把身体偏向车窗,靠着座椅准备睡觉。
算了,喻京奈闭上眼睛把所有疑问和纠结抛在脑后。
想那么多干嘛,本来也没想着婚后能有多情比金坚,就梁砚商那个冰山劲儿,每天撑死说不出十句话。现在这样反而挺好,她爽了,完事儿还不用搭理人,浪费心思在什么感情维系上。
而且…喻京奈回忆了下,别看梁砚商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接起吻来还挺舒服的。
手机在这时又嗡动起来,喻京奈看了眼,是喻京熹的消息。
[喻京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和梁砚商交流出现问题了?]
[喻京奈:没有,是我现在要和他去看他奶奶,之前没见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喻京奈胡诌了一个理由。
[喻京熹:老人家都喜欢小辈恩恩爱爱的,喜欢乖巧的,你和他演一演呗,装乖不是你的强项吗,怎么恩爱这事儿,如果暂时不会,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教教你。]
恩爱?喻京奈把目光放在这两个字上。
要怎么才算恩爱,刚才在梁砚商房间那样吗。脑子里的画面忽而又旖旎起来,有点晕乎乎的。
打住打住,停。
喻京奈的手指放在对话窗键盘上,刚打了两个字便删了个干净。
不能问喻京熹,她给的答案肯定不靠谱,喻京奈准备把发言权交给百度。
半个小时的车程,梁砚商从未有过这样轻松的一次驾驶。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积攒矛盾的人,显然,开解之后的舒畅让他有些享受,甚至,这种通体的畅快还可以降低底线。
就比如方才在饭桌上,苏韵青说喻京奈气色好,喻京奈一边笑盈盈地应答,一边趁旁人不注意就偷偷瞪梁砚商两眼。
可这所有的小脾气,梁砚商都照单全收,甚至还能觉出些乐趣来。
路上,梁砚商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匮乏到找不到开口的话题。而后喻京奈好像又忙了起来,一直盯着手机看。到了后半程,喻京奈更是倒头就睡。
于是,梁砚商体贴她昨晚没睡好,接下来的一路刻意保持安静。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喻京奈还没醒。梁砚商停了车,终于偏头看喻京奈。她睡得有点沉,脑袋歪到一边,几缕零碎的头发落在脸上,遮着小半边脸颊。
梁砚商的目光缓缓挪过去,喻京奈的嘴唇还是红润的。平常像个跳脱机灵的小狐狸,安静下来的时候到显出几分乖巧来。
方才上车前,梁砚商收到了两条私人消息。
[沈岱:今儿晚上厘桉订了位子,带你老婆一起来吗?]
[宴逐青:收拾了方卓怎么后面没信儿了?你人也没个影,那天你可是黑着脸走的,不会是和喻二小姐吵架了吧?]
趁着这会儿时间,梁砚商一一回复。
第一条:[梁砚商:不去,她很累。]
第二条:[梁砚商:我们非常好,不劳你操心。]
-
喻京奈悠悠转醒,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只隐约看到个人坐在身边,正低头翻看着什么。
视野慢慢变得明亮,梁砚商冷硬的侧脸轮廓也清晰起来。有东西搁在方向盘上,他的手掌压着文件夹脊线,流畅的手指骨骼上有层淡淡绒光。
“梁砚商...”喻京奈低喃着
他的名字。
闻声,梁砚商转头看她,而后把方向盘上的东西放到扶手箱里,“醒了?”
喻京奈揉了揉眉心,想要坐直身体,就发现了腿上盖着条毯子。
“我们到了吗?”喻京奈还有点不清醒,“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中午了。”梁砚商斟酌了一下用词,“应该还没过十二点。”
“噢...”喻京奈又不由自主地重新闭上眼睛。
三秒钟的沉静,突然被喻京奈一声惊叫打破,“中午?!”
像座椅上垫了个弹簧似的,喻京奈猛地坐直身体,膝盖不小心撞到手套箱,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喻京奈痛的皱紧眉毛,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砚商的面色一凛,赶忙上前,语气有些严厉,“小心点。”
方才那声响动太大,梁砚商心脏紧了下,也没顾忌那么多,把她膝盖上的裙摆往上掀了一小截,果然看到膝盖骨上的红色。
“诶呀没事没事。”喻京奈心不在此,伸手就要推几乎贴上来的梁砚商,“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梁砚商牵制住她遮挡推拒的手,一个手掌便轻松握住她两只手腕,像镣铐一般锁紧。
“梁砚商!”喻京奈震惊于梁砚商竟然能如此轻松地就把她困住,双手被桎梏在一起没法挣脱,便更用力地扭动。
然而梁砚商却顺势拉着喻京奈往自己身边靠,眼睛牢牢盯住她膝上,“别动。”
喻京奈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坐回去,“我说了没事,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以喻京奈从小受到的家教,知道迟到让长辈买单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钟情 第18节
“不用担心。”梁砚商仔细查看了下,目前只是红色的一块印子,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结出淤青来,勉强放松一些。
梁砚商松开喻京奈,手掌转而放在喻京奈膝盖上,虎口卡着膝头,轻轻打圈揉动,“奶奶那边我刚才联系过了,她现在正忙着,我们早去也是等,不急。”
刚才盖着毛毯,喻京奈的皮肤还是温热的。男人的手掌微凉,覆上去瞬间来了阵凉丝丝的冷意。他力道轻缓,放在碰到的地方刚好缓解碰撞产生的涨热感。
这个距离,喻京奈几乎能感受到梁砚商的呼吸。他低头揉按着,神色专注。
“噢...”喻京奈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座椅皮革。
就这样待了会儿,梁砚商问她:“睡够了吗,要不要再睡会儿,我把座椅给你放平。”
“不用不用,早就清醒了。”
“好。”闻声,梁砚商退开些距离,看向喻京奈,“那我们下车吧,需要走一段路。”
方才在车里没注意,喻京奈下车才发现这里是处竹屋风格的小院子,门口种了色彩鲜艳的花,有明显的生活痕迹。
要从院子旁边的小路绕到后面去,路不太好走,走在前面的梁砚商步子停住,回过头来看向刚关上车门的喻京奈。今天她没穿高跟鞋,而是很薄的平底,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走山路的。
梁砚商朝喻京奈伸出手,手掌摊开朝上。
见此,喻京奈疑惑一瞬。
不过忽而又想到喻京熹的话,脑子里冒出点想法来。联姻归联姻,但必要的时候相互配合一下,想来对谁都有好处。免得到时候长辈瞎担心起来,可有的是麻烦。
再者说了,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梁砚商不还体体面面地送了她一顶贵重的王冠吗。虽然领证那天有点乌龙,但后来的事,梁砚商也都给到面子尽到本分,她给点回馈倒也不难。
当初梁砚商的“单身简历”能通过宋明昭和喻远递到喻京奈这儿,多少也是长辈操刀的缘故。到他这个年纪依旧片叶不沾身,家里的催促不会少。
适当程度让对方长辈放心,喻京奈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想着,喻京奈三两步跑上前,爽快地把手往梁砚商掌心一放,笑容明朗,“好啦好啦,我懂。”
原本梁砚商还以为喻京奈会拒绝,毕竟以他对她浅薄的了解,估摸着她会傲气说一句不需要。
看来这山路是不太好,让这位骄傲不服输的大小姐都得以退却。看来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找人在这里修条好走的小路,奶奶年纪大了,以免在没有人的时候摔在这路上。
梁砚商点头:“抓紧。”
“......”喻京奈懒得吐槽。
行吧行吧,看在我善解人意的份上,就和你好好恩爱恩爱。
院子旁边是一处小林子,林子中有条土路,午间阳光透过浓密树影洒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一块块形状不一的光斑。
走了没几分钟,隐约听到流水声,夹杂着些凉意的风吹来,驱散了一些燥热。
不多时,喻京奈看见条河流,流水清冽虫鸣鸟啼,光芒零碎倾落在河流上,如同在缎带上洒了层金粉。
但这样静谧的美景,喻京奈却没多少放松。只因河里蹲着一位看起来有把年纪的老奶奶,喻京奈就差吓得魂飞魄散,眼看着就要去“救人”,被梁砚商一把拉回来。
注意到喻京奈惊慌的神情,梁砚商笑着用指腹碰了碰她的手背以作安抚。而后,转头对着河里那个背影。
“奶奶。”
喻京奈:“???”
下一刻,河里的奶奶猛地一回头,看见二人,苍老的眼睛闪出兴奋的光,矫健地抱着手里的东西站起来。
“你们来了!”
奶奶手里原来是一张渔网,她豪爽地笑了一嗓子,穿着防水衣也能拖着渔网迅速往岸边走。而后她快速地把鱼放进桶里,朝着喻京奈和梁砚商提起桶,“你们有口福了,我今天可捞了条大的!”
喻京奈:“……”
所以,[修身养性]说的就是来这里下水抓鱼???
奶□□发斑白,精神头却好像比好些年轻人都要好,她三两下脱了防水衣,提着走向二人,然后一把将鱼桶塞给梁砚商,笑容慈爱地看着喻京奈。
“奈奈,我可算见着你了。”游文君亲昵地拉上喻京奈的手,满眼都是喜爱,“好水灵的姑娘,来这里找我不容易吧,今儿天可真热。”
“没有没有,这儿山清水秀的,多好玩儿呀。”喻京奈松开梁砚商,笑盈盈地和游文君说起话来,没两句两人就熟络得和什么似的,反倒把把梁砚商晾在一边。
“走走走。”游文君拉着喻京奈往院子的方向去,“奶奶今天去地里摘了西瓜,都是我自己种的!”
“是吗!奶奶您可太厉害了!”
梁砚商:“……”
-
午餐算得上丰盛,一桌子除了猪不是游文君杀的,蔬菜是她种的,鱼是她下河捞的,满满都是原生态。老太太有着比年龄年轻太多的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可喻京奈看着游文君踩着椅子去顶柜拿碗筷时,还是吓得心惊胆战。
游文君扶着墙从椅子上下来,笑着说:“可不用担心我,我可是我们那群姐妹里身体最好的,爬个椅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姐妹?”喻京奈看了眼端餐盘进来的梁砚商。
“是啊。”游文君抢着回答:“别看奶奶一把年纪了,也可时髦哩。年轻的时候我就想,等我退休了就在风景好的地方盖个院子,把姐妹们都找来一起住,想干什么干什么,可自在呢。”
喻京奈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路过的屋子里看到了麻将桌。她本来还疑惑着奶奶怎么一人分饰四角,合着是有自己的姐妹呢。
“这不,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上这儿来和姐妹们度个假。”游文君给那条已经变成菜的鱼拍了张照,然后拿起了老花镜,双手捧着手机离自己眼睛好远,慢腾腾操作着,找到和姐妹们的群聊点击发送。
游文君笑,“这么大一条,我可要发给她们瞧瞧。”
“爸妈要是知道您有这能耐,一定吓得连夜把您接下山。”梁砚商轻飘飘一句话,喜获老太太一个白眼。
游文君扭过头看向喻京奈,瞬间变了笑脸,“我这孙子人模人样的,可惜就是长了张嘴。又贼闷一人,也
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梁砚商:“……”
游文君拍了拍喻京奈的手背,“要是他惹你不高兴了,你跟奶奶说。”
饭桌上突然弥漫起一丝乌鸦掠过的尴尬,喻京奈适时笑了两声,“怎么会奶奶,他对我好着呢。”
梁砚商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喻京奈。
“是吗?”游文君惊喜道,整个人凑到喻京奈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他现在这么开窍了?说来给奶奶听听?”
梁砚商:“……”
“对啊。”喻京奈点头,温柔看梁砚商一眼,面色羞赧,娓娓道来:“我经常会穿很高的高跟鞋,换鞋不方便,他就跪下来帮我。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顶特别漂亮的王冠,听说是费了很大的辛苦得来的,我特别喜欢。偶尔不舒服半夜折腾他,他也很耐心,一点脾气都没有。有天回家淋了雨,他撑着困意硬生生等了我两个小时,就为了让我喝掉他煮的姜汤…”
喻京奈摸摸鼻子,像是不好意思了,“反正他很好的。”
女孩子的声音温温柔柔,一字字若涓涓细流淌进梁砚商耳中,让他胸腔处狠狠震动几分。
一桩桩一件件,原来她都记得那样清楚。
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好多瞬间脑子都有点空白。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笑容纯美,脸上淡淡的樱粉色,让梁砚商想起不久前前在馥满楼见到她的那天,坐在那里等着他拿鞋子的女孩子气性高傲,却如何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样的年纪同他在一起,他是该多多体贴她的。
讲完故事的喻京奈低头喝了口鱼汤,眼帘遮下的瞬间,眸中的羞赧褪去,转而变成松了口气的庆幸。
呼,好险。
还好压对题了。
刚才去河边的路上,喻京奈就在想见了奶奶会说什么,奶奶又会问什么。以防万一,她努力把自己和梁砚商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回忆了遍,果然派上了用场。
喻京奈悄悄瞄了眼,游文君听得入神,几乎要热泪盈眶,想必是对孙子突然开窍的喜极而泣吧,看来这答案是背对了。
不过…奶奶感动也就罢了,梁砚商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方才得意于自己机灵的同时,喻京奈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发现梁砚商正用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喻京奈脑子里形成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答案。
这是…和她打个配合?
-
饭后,梁砚商被游文君派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喻京奈便要贴上去跟着一起。
院子里特别是门口的地方没有遮挡,大太阳直射,正是温度高的地方。梁砚商站在前面浇花,喻京奈就贴在他身边,左右来回挪动。
看着一直围着自己转的喻京奈,梁梁砚商失笑,“外面这么热,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屋去。”
“不要。”喻京奈拒绝,推他一把,“你赶快浇你的,浇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刚才她可把能说的都说了,要是回去奶奶再问起,喻京奈可一点素材都没了。
与其在里面支支吾吾,不如在外面进行一下光合作用。
更何况,外面不还有梁砚商。他站在那儿高的像棵树,纯天然的遮阳板。于是,梁砚商走到哪儿,喻京奈便跟到哪儿,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在他身上。
对于喻京奈突然的缠人,梁砚商虽然不理解,不过姑且把这认为是女孩子的撒娇。
如此想来,昨天晚上他脑子一热对喻京奈的询问还真是必要。
从前是他不了解,今天才发现,原来喻京奈也有这般黏人的时候。换做从前,梁砚商除必要大事外绝对事业为先,绝不会为了个人私事插手自己的工作行程。
不过如果喻京奈对陪伴的需求很大,集团的事忙是忙了些,但他也愿意调度时间出来陪她。
毕竟,婚姻关系的维系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工程。
当初相亲结束后,他愿意和喻家的二小姐结婚,便想好了不会对这桩婚事敷衍。
喻京奈想要的,他都会尽力去满足。
对梁砚商已经默默开始考虑她陪伴需求一事,喻京奈丝毫不知情,只想着他手脚怎么这么慢,她站在太阳地里都快热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回了房间。游文君专门切了一半西瓜给喻京奈,铁勺插在西瓜果肉上,还放在冰箱里冰过,正是爽口的时候。
整座院子是中式竹林的装修风格,喻京奈坐在茶桌旁的圆形蒲团上,正对着空调的吹风口,挖着西瓜肉满足地吹着冷风。
突然,喻京奈感受到脸上的风速小了些,她偏过头,就看到梁砚商放下遥控器的手。
还没等她控诉,梁砚商先一步开口,“吹感冒了得不偿失。”
“可是——”
“我煮了桂花酒酿冰汤圆。”梁砚商看着喻京奈,声音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极强的诱惑力,“要遥控器还是冰汤圆。”
喻京奈咬牙。
失策了!居然还有这一招!
纠结三秒,喻京奈忍痛做出决定,“冰汤圆。”她板着脸要求,“要大份的。”
“……”
喻京奈实在是没看出来,梁砚商还有烹饪的本事。
既钟情 第19节
汤圆甜而不腻,干桂花香气清爽,更别提冰镇的红糖和酒酿,几口下去就完全消了喻京奈身上的燥热。
梁砚商坐在喻京奈身边,抱着她已经挖干净的半颗西瓜,给吃完最后一口酒酿汤圆的喻京奈递纸巾,“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喻京奈双手往蒲团后面一撑,声音懒洋洋的,“好饱了。”
“这就是修身养性吗?”喻京奈问:“好舒服,还是奶奶会生活。”
梁砚商笑,“奶奶年纪大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朋友一起到这里来种种花草,抓抓鱼,还栽了果树。这里清净,环境也好,挺适合她的。”
“好神仙的日子。”喻京奈伸个懒腰,“等我老了,我也要学奶奶找个林子野一野。”
喻京奈伸懒腰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刚好照到她身上,脸上满足的笑容让梁砚商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可能最近他是太不对劲了些,他想。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欢快的交谈声。喻京奈和梁砚商循声看去,就看见游文君带着个年纪差不多的奶奶出现在院子里,想来那是她姐妹中的一员。
两人出门迎接的时候,正好和两位奶奶撞了个满怀。
一见着夫妻俩,游文君喜笑颜开,忙和身边的人介绍着,“瞧着了吧,这就是我孙子和孙媳妇,是不是般配得很。”
来人年纪和游文君差不多大,也是一张慈祥面,看着两人止不住地点头。
“砚商奈奈,你齐奶奶年轻的时候在报社当记者,使得了相机,我专门找她来给咱仨拍张照。”游文君一手抓一个,往她栽种的花园里走,“地方我都想好了,我这花正开得好,咱们就站在前面拍!”
花田被一圈木栅栏围绕着,游文君让梁砚商和喻京奈一边一个往后面站,自己则是选了株最漂亮的站在跟前,火红的花蕊趁得她气色极好。
“来来来,你们靠得近一些。”齐奶奶张罗着,挥手示意梁砚商和喻京奈表现得亲密点。
后面的位置有点挤,喻京奈和梁砚商站得有些局促。尤其是梁砚商,财经杂志都没多少他的照片,更别说私下了,基本和相机没什么故事。
相比之下,喻京奈倒是自然很多。
所以,镜头里就能看到一老一少两张明媚的笑脸,和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相机举起来又放下,齐奶奶哭笑不得,“砚商啊,你这是拍照不是审讯,总板着张脸干什么?”
闻声,游文君回头看了眼,不满道:“你看你那死板样子。”游文君把花拨到自己身前,“学学我和奈奈多有表现力。”
梁砚商:“……”
本就是被强拉上来的,梁砚商能好好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他不自然的偏了下脸,小幅度往喻京奈身边靠了靠,眼神却坚定不移动半分。
甚少能见到梁砚商这幅无措的样子,喻京奈憋笑憋得有点痛苦。
他一身衬衫西裤,神情严肃板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进行什么商业会谈。
齐奶奶不知道第几次放下了相机,玩笑道:“砚商,你怎么和奈奈站一块儿还僵硬成那样,好像和奈奈不熟似的,又不是拍证件照,生动点啊,有趣点啊。”
危!
本就晒得有点疲的喻京奈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算了算了,再帮他一次,早完事儿早收工!
喻京奈拉了梁砚商的手臂一把,而后朝他抬起头,手指点了点嘴唇。
佯装要接吻的拍照姿势总会吧,他又不需要动。
喻京奈对自己追着他喂饭的行为敬佩不已。
“诶对对对!就这样!”齐奶奶看这夫妻俩突然找对路子,按下快门一顿猛拍。
连续的快门声把空气拉长,梁砚商低头注视着喻京奈,认真思考她的暗示。
几秒钟后,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轻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吮吻声。
下一刻,拍照结束,游文君开心地快走过去看姐妹的拍照成果,只剩喻京奈和梁砚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喻京奈:“?”
亲吻之后的气氛有点微妙,梁砚商看着喻京奈片刻,稍微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下。
他音色温润低缓,犹如击玉声,“以后,这种事还是在家里做吧。”
喻京奈:“??”
第16章 第16章
在原地愣了近乎五秒, 直到梁砚商拉住喻京奈的手往里屋走,喻京奈才回过神来。
梁砚商在说什么?什么事儿?她怎么听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脑子都烤成了浆糊。
看来还是不能在太阳地里晒太久, 喻京奈心疼自己火燎般的小脑瓜。
原本喻京奈和梁砚商是打算多在松檀山待一会儿的,可拍完照之后, 游文君却莫名催着两人下山,和方才拉着他们念叨个不完的模样判若两人。
注意到垃圾桶里被挖空果肉的西瓜皮, 临走前, 游文君还专门又抱了颗西瓜放进后备箱。
隔着车窗, 游文君突然弯腰凑到梁砚商身边。
“我前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就和几个姐妹去搞了搞文化建设。”游文君美滋滋地看着梁砚商, 伸手往他的衬衫口袋里塞了个东西,“你和奈奈也给我品鉴品鉴。”
梁砚商:“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吗?”
游文君:“……”
“这不是前段时间你齐奶奶孙子导演的电影刚上, 听说口碑还不错呢。”游文君铺垫着, 布满鱼尾纹的眼角逐渐漫上笑意,“去年我们正好组织去旅游,正好就撞见这剧组, 然后我又正好上里面客串了个角色。”
“客串?您还有这技能呢!”坐在副驾驶的喻京奈来了兴趣, 歪头兴奋道:“什么电影呀奶奶, 我给你支持票房去!”
“哪儿用你们支持, 奶奶请你们看!”游文君拍了拍梁砚商胸口,“电影票奶奶都给你们买好了!就今天下午的,你们现在出发刚好赶得上。”
“……”
看着老人慈祥温厚的一张笑脸,喻京奈背后却升起股诡异的警惕感。
一侧眼, 梁砚商正看着她, 表情冷淡没什么情绪,几秒钟后缓缓错开视线。
那样子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有个陷阱, 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去,结果早已被他预知。
“今天?”喻京奈不可置信地确认时间,“一会儿?”
“当然了。”游文君朝他们抛了个眼神,“你们会喜欢这个电影的。”
事实证明,喻京奈低估了游老太太的心眼子。
看电影和客串演员游文君拍照打卡,是她给喻京奈和梁砚商发布的任务。
得,这下连弄虚作假都没法子。
于是,两人的目的地从南山郡变成了电影院。游文君许是提前做过功课,选的地方正是万融旗下商场店。
喻京奈看着两张已经被搓得皱巴巴的电影票,有点强迫症地把那些边角抚平。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可以不去。”旁边冷不丁冒出句话,把喻京奈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
她偏头看向梁砚商,视线停了两秒又收回去,“算了吧,不去的话照片怎么搞定。”
“没关系,后面的事我可以看着处理。”
车子缓缓停在红绿灯口,梁砚商扭过头,声音平稳没有温度,“奶奶的思维一向跳脱,有的时候确实难招架,你不需要为难,我现在可以送你回家。”
而后,梁砚商的目光重新面向正前方,黑色瞳孔中映着红绿灯倒计时。
“噢。”喻京奈低头玩手机,什么也没想便直接顺着问:“所以把我送回家后,你打算和谁一起看?听名字像是个文艺爱情片诶。”
话音落下,梁砚商没接话。安静的几秒钟内只能听到喻京奈手机小游戏的背景音。嘀嘀嗒嗒,不久后便响起通关的提示音。
喻京奈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反而自顾自地准备点击下一局。
就在这时,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你觉得我会和谁去。”
喻京奈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无所谓道:“我怎么会知道,和你想要一起的人去咯。”
虽然已经结婚,但他们依旧是独立的个体。况且,喻京奈觉得以她目前和梁砚商的关系,到还没有亲密到和对方报备行程私事的程度。
梁砚商并没有应声,这个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车程并不遥远,两局游戏的时间,车子便到达了目的地。喻京奈收了手机,抬头看向窗外,却是个陌生到极点的停车场。
周围的私家车排列整齐,很明显的公共停车场。
喻京奈不解地看向梁砚商:“不是说送我回家?”
“咔哒。”
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梁砚商扭过头,一双深邃的眼睛映着喻京奈的满面疑问。
“我个人认为,看爱情电影算是一件相对亲密的娱乐活动。”梁砚商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方向盘上,瘦削修长的手指磨蹭着皮革纹路,音色清冽,“可能我这人比较保守。”
喻京奈:“?”
“你是我的妻子,关于这件事共同完成的对象只有你,不会是别人。”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
如果真的有时空倒回,梁砚商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
和喻京奈站到商场的电梯内,他的理智慢慢回拢,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类似后悔的情绪。刚才也不知道脑子缺了哪根筋,突然就要在这种事情上较劲。
其实他未必想不到喻京奈对他那句打算和谁一起看的问话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当下她那无所谓的态度确实也并不让人愉悦。
只是现在想来,在这件事上深究没有必要。
“这家影院品牌是万融旗下产业。”梁砚商按了电梯楼层,“我让他们把画面切换在奶奶出现的那一秒,拍完就回去,不耽误时间。”
“虽然知道你财大气粗,但是请不要和我攀比。”喻京奈停顿,“不然我的胜负欲会很强。”
梁砚商:“……”
“来都来了。”喻京奈看着电梯显示屏幕上跳跃的数字,然后朝梁砚商搓了搓手中的电影票,“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好好品鉴一下奶奶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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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钟情 第20节
电影名字叫《月光下》,基本可以排除动作片和恐怖片,喻京奈猜得准确,从电影院门口的海报宣传栏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片。
可临到电影开场,喻京奈才发现这原来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们是卡着点到的,到了才知道是情侣厅,然而偌大的影厅内却只有喻京奈和梁砚商两个活物,一问才知道,这个厅的其他座都被包了。
只不过包场的人没来。
对着空荡荡的影厅,梁砚商不动声色地闭眼微叹。
显然,眼下的情况也在梁砚商的意料之外。
喻京奈突然就对奶奶是演员这件事严肃起来,这等演技流落乡野抓鱼浇花,简直是演艺界的损失。
这个情侣厅的座椅很宽敞,红色沙发,座椅之间间隔很远。影厅的灯光暗下来,红色皮革会莫名显出几分暧昧。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喻京奈关了手机,聚精会神地开始观看。
大概是个朴素的爱情故事,年轻的男女在夜晚的月光下相遇相恋,迫于无奈分开,多年后又在月光下重逢。
剧情很简单,胜在导演的拍摄手法高明,加上演员的演技细腻,很容易把人带进故事里。
只不过喻京奈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她一直在等着游文君的出现。
注意力偏离,人就容易从故事中抽脱出来,换成别的对象。
而身边最近的载体,就是梁砚商。
情侣座椅很宽敞,喻京奈整个人窝在里面,皮肉和骨头好像都放松下来。反观一旁的梁砚商,虽然也是靠着,但是坐姿板正文雅,不说话都显得气势凌人。
喻京奈歪头瞧他的模样,黑暗环境作祟,突然产生种恶劣的破坏欲。
不想看他总是这么不苟言笑的正经模样,也不想总是看他这严谨雅正的做派。
今早在梁家老宅明明也没那么守规矩。
可是想归想,喻京奈却没能将想法得以实践。
实在是这电影的节奏太慢,音乐又都是舒缓柔情的调子,再加上周围环境黑暗,空调还开得舒适,喻京奈不合时宜的困意滚滚袭来。
不过眼皮子打架的时候,喻京奈还有点不甘心没为非作歹。
今天梁砚商都不规矩几次了。
她也想不规矩。
视线模模糊糊,喻京奈的手暗戳戳移过去抓住梁砚商的衣袖,用了力气去拽。
梁砚商好像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喻京奈听不清楚,支支吾吾地回应,脑袋越来越重。
喻京奈似乎是看了另一部电影。
周围一片黑暗,顶上突然亮起束惨白的光。男人跪在地上,头颅微微朝下。膝盖分开,西装裤崩得很紧。他的手被绑在身后,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胸口和背部的肌肉轮廓利落,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喻京奈走到男人身前,下一刻,男人抬起头。
四目相对,梦境中的人和现实重合。
周围雾蒙蒙的黑,音乐轻缓,屏幕上已经开始滚动演职人员表,喻京奈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还是在电影院。
梁砚商正看着她,好半天才开口:“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喻京奈一下下眨动着眼睛,眼睫像轻巧的扇页。
良久的沉默。梁砚商若有所思。
片刻,梁砚商的目光缓缓下挪,喻京奈随之而去,最终将视线落在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的手上。
喻京奈:“……”
她抓上去的?
努力过,但是手指没抽出来,喻京奈认真地思考了下,“你等我几分钟,我一定能想出解释的理由。”
“……”
梁砚商垂眼,暗色遮掩情绪,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万融影院摄像头能把这里的每个角落拍得一清二楚。”
“……”
喻京奈想起电影开场前她在影院门口和梁砚商的豪言壮语。
[虽然知道你财大气粗,但是请不要和我攀比。不然我的胜负欲会很强。]
喻京奈双目圆睁,刚睡醒,有种淡淡的懵懂感。
“我这个人不是很上镜。”喻京奈主动用拇指在梁砚商虎口上蹭来蹭去,“黑咕隆咚的能拍下什么好看的。”
“……”
“要不你还是用用你的钞能力?今天就当我让你一回。”
第17章 第17章
若不是刚才一时冲动, 梁砚商估计也并不会来电影院凑这个热闹。
电影院观影并不是他喜欢的娱乐方式,在公共环境和陌生人看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他很难体验到放松和愉悦。
所以尽管他很努力地去尝试投入, 总还是会分神到别的事情上。
他知道喻京奈拉住了他的衣袖,也看到她的昏昏欲睡。
旁边那颗脑袋不受控制地向下点, 感觉好几次要向前倾去,又被喻京奈凭着最后仅剩几丝意识拉回来。
梁砚商有些自责, 方才不该做那样幼稚的事。
从昨天到今天辗转奔波, 他应该多体谅喻京奈一些。这样想着, 梁砚商打算把她叫醒带她回家, 然而还未有所动作, 那颗柔软的脑袋就落在了他肩膀上。
梁砚商有瞬间的僵硬,不过他没动。
座椅宽大柔软, 喻京奈歪着脑袋, 无意识地往梁砚商身上靠。
女孩子的呼吸清浅平稳,温热气息散在耳侧,让梁砚商胸腔处涨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骨节蜷缩处有些青白。
喻京奈拽着他的衣袖, 用的力气不小, 生生攥出些褶皱来。还没等梁砚商想好如何应对, 喻京奈的手指已经开始往他腕处抓。
察觉到喻京奈手上动作的时候,梁砚商偏头看了眼,手掌随即摊开向上拢,从而接纳喻京奈迷迷糊糊的入侵。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让她亲近他, 触碰他。
喻京奈睡得有点迷糊,抓着个东西就不放, 还硬生生往里面挤,十指相扣就是几秒钟内完成的事。
旁边的人呼吸绵长,梁砚商的视线移到喻京奈的睡颜上,目光微沉。
手段看起来有点卑劣,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夫妻,怎么样亲密都可以。
此刻喻京奈的手被梁砚商抓着不放,跑又跑不掉,听他这么一说,还要担心万融影院的监控头有没有留下她轻薄梁砚商的“犯罪证据”。
反正整个影院都是万融的,让眼前这个万融老板删个她睡觉时的监控记录不过分吧。
对于喻京奈服软的小把戏,两人心照不宣,梁砚商揶揄,“不用钞能力也没人敢躲在这个影厅的监控后面偷看。”
“况且你这么厉害,谁敢随便拍你。”
闻声,喻京奈朝梁砚商干巴地假笑了两声,“我看你挺敢的。”而后,她把自己和梁砚商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举起来,“不然现在铐着我干嘛。”
手心和胶水糊了似的,怎么都松不开。
喻京奈盯着梁砚商,不提刚才的梦,也不提自己的梦游行径,倒打一把,“难不成舍不得松了?”
光线昏暗的电影院,大屏上的字幕还没滚动完,片尾曲也是电影那股暧昧柔情的调子。
四目相望,喻京奈在几秒钟后感到些不自在。
不明亮的地方最容易滋生欲望,喻京奈感受到梁砚商手指清瘦的骨骼,还有平缓的气息。淡漠的神情并不能掩盖他五官英俊,环境使然,那样平静的目光都有了几分缱绻之色。
稍不注意,容易被对方蛊惑。
喻京奈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另一只手掐着靠垫,突然就噤了声。
片刻,梁砚商缓缓松开手掌,姿态矜贵端方,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话也好似找不出分毫错处,“我们是夫妻,你如果有需求,我没有不满足的道理。”
喻京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被他的直白回应噎了一嗓子,喻京奈卡壳了下,而后不甘示弱地反问回去,“什么需求都行吗,那可不见得。”
闻声,正低头看腕表时间的梁砚商重新把视线移回喻京奈身上,默了三秒钟。
“你说说看,搞不好我会答应。”
“……”
喻京奈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她哪儿来那么多需求。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男人背手下跪的画面,喻京奈突然有点心虚。
好离谱的梦,那怎么可能是梁砚商。
然而此刻的梁砚商表情肃然,好像真的在等她的答案。
还真是个老古板,喻京奈在心里叫嚣,怎么口嗨的玩笑话都听不懂。
喻京奈不想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反正电影也看完了,也
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她从身后摸过包就想往外走。
然而,半边身体刚离开座椅,腰上横亘过来一条手臂拦住喻京奈的去路。
下一刻,整个人受力向后,喻京奈没站稳,身体东倒西歪地跌坐下去。臀下硬邦邦的,是梁砚商的大腿肌肉。
气氛微微凝滞,梁砚商眉眼间掠过丝淡淡的怔忡,变故显然意料之外。
喻京奈扶着梁砚商的膝盖,视线不动声色偏向他,低声控诉道:“谁让你突然拉住我。”
不多时,在对方疑惑的神色下,梁砚商抽出了挂在座椅扶手上的包包链条。
若是喻京奈方才就这样起身离去,估计会被这根链条扯得更加狼狈。
既此,喻京奈暂时放弃追究梁砚商突然拉拽她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突然握住喻京奈后颈。喻京奈一愣,紧接着,手掌微微使力,压住。
既钟情 第21节
梁砚商的脸在喻京奈眼中迅速放大,距离缩短,在鼻尖相触的前一秒钟停下。
呼吸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喻京奈的掌根抵住梁砚商的肩头,背后的长发有几缕轻飘飘落在梁砚商的衬衣上。而后,喻京奈听到梁砚商问:“这就是你说的需求吗。”
耳中,梁砚商的声音像是蒙了层灰扑扑的雾,厚重且遥远。电影字幕滚动结束,屏幕黑了下来。影厅两侧出口的壁灯开着,虽然算不上多亮堂,至少能识人辨物。
梁砚商眼中出现了喻京奈熟悉的情绪,和在梁家老宅把她压在墙上时一样。
胸腔处的跳动声扰得喻京奈耳朵疼,像交响乐,从心肺处直击到四肢百骸。
防备被攻陷之际,喻京奈按住梁砚商,臀下坐得很实,“你刚才不是说,万融影院的摄像头能把整个影厅拍得清清楚楚吗。”
“……”
用梁砚商的话,反将一军。
突然起来的念头被硬生生断掉,梁砚商下意识瞥了眼头顶摄像头的方向,猛然有些懊恼。
眼下的姿势尴尬,喻京奈忽而想到什么,“奶奶要的打卡照片怎么办,我刚才睡着了,都没看到……”
“没事,我拍了。”
“喔。”
再次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拯救了濒临凝滞的气氛。
喻京奈从梁砚商身上下来,几步走远顺便按了电话的接听键。
“——喂。”
“奈奈,哪儿呢?”喻京熹懒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今儿晚上厘桉,来蹭饭吗。”像是算到喻京奈有拒绝的可能,对方又补了句:“谢辛楼今天回来,是姐妹就帮我敲诈一笔。”
“……”
挂了电话,喻京奈扭头,就见梁砚商已经起身。
然后,喻京奈朝梁砚商挥了挥手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电影之后是不是该吃个饭,我请你呀。”
-
厘桉最上层vip区,唯一的长桌上已经坐了几号人。
谢辛楼出差回来组局,喻京熹非要拉上喻京奈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夫妻又闹什么幺蛾子,让喻京熹产生了要宰谢辛楼一顿的念头。
然而请客吃饭也就是谢辛楼动动手指头的事儿,能敲诈什么。估摸着也是喻京熹找她当挡箭牌,从而不搭理谢辛楼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叫上梁砚商,纯粹是喻京奈缺个司机。
对于和喻京奈的第一次「约会」,梁砚商感到突然又非常郑重。若不是喻京奈提醒,梁砚商还不懂这原来就是「约会」,以前他没有和别人做过,想来作为夫妻,以后是要和喻京奈多做的。
只是这次未免太草率了些,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既然已经答应,那他就不能敷衍着来。白天天气热,梁砚商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夜里晚风清爽了不少,餐厅内还有空调,梁砚商下车时还专门从后排拿上了西装外套。
见着他的动作,喻京奈疑惑道:“这么热的天你穿西装干嘛?”
梁砚商严谨地扣上西装纽扣,温声答:“晚上温度还好,而且,第一次总要正式点。”
喻京奈:“?”
什么第一次?正式什么?正式第一次让他和谢辛楼连襟相见?
“喔。”好像有点太严肃,不过如果是梁砚商倒也正常。
跟随服务生进门上楼的时候,喻京奈报了谢辛楼的名字。梁砚商步子一停,抬眼朝喻京奈看过去,“谢辛楼?”
梁砚商看向餐厅的招牌,脑子里突然涌入段记忆。
早上沈岱好像发消息给他说了晚上有局,就在厘桉。支离片段拼凑成完整画面,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后的多种情绪汇聚成一团,齐齐往胸腔处冲去。
喻京奈闻声回头,“是啊,谢辛楼你认识吧。”喻京奈笑盈盈地朝梁砚商眨眼,完全没察觉到梁砚商误会了什么,“有人请我们看完电影后,又有人请我们吃饭,是不是很不错?”
亏她还能兴致勃勃地把这「约会」给梁砚商复盘一次。
每多说一句,梁砚商的气压就低一分。
他还以为…只有他和喻京奈两个人。
明明知道是自己先误会,可梁砚商却莫名还是有团情绪在胸腔憋着,说不好是失落还是被戏弄的狼狈。
深深呼吸一下,梁砚商把那些不像自己的东西抛出去。
“嗯。”梁砚商点头,声音淡淡,“是很不错。”
听上去有点不诚心的回答,不过喻京奈也没在意。
今晚的顶层只有一个位置,空调足,格外的冷。喻京奈刚上去就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搓了下手臂。
小动作落在梁砚商眼里,他握了下喻京奈的手,冰凉。
梁砚商皱眉,“这里太冷,我让服务生把温度调高点。”
“等等等等!”喻京奈拦住他,“我不热,别人还热呢,不用,一会儿适应下就好了。”
喻京奈并不想搞特殊待遇。
明白喻京奈意思,梁砚商思索了片刻,他解开纽扣将它脱下来,用西装外套盖住喻京奈纤瘦的肩膀。衣服宽大,轻易遮住她的身体。
“穿着吧。”
话落,转身朝里面走。
梁砚商出现的时候,宴逐青阴阳怪气得最大声,“这哪里来的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我以为你们正如胶似漆呢。也不知道谁早上斩钉截把饭局拒绝得干脆,现在到的倒是比组局的人还准时。”
沈岱也笑着搭腔,“看来还是谢辛楼有面子,我们开口是请不到沈老板的。”
“我看啊不是谢辛楼有面子,有面子是那位。”宴逐青探头往梁砚商身后瞧,揶揄道:“还是喻小姐有话语权。”
梁砚商正烦着,并不想理睬这俩人,不过仍是下意识回头寻还未跟上来的喻京奈。
而此时喻京奈的姗姗来迟,是因为在入口处撞见了喻京熹。
姐妹俩在门口偶遇,喻京熹自然是看到了不远处的梁砚商。知道两人今天刚从松檀山回来,喻京熹平静一晚上的心湖被这从天而降的八卦暂时掀动了些波澜。
“怎么把你老公也带过来了?”喻京熹朝喻京奈挑了挑眉毛,打趣的意思颇浓,“合着你们下了松檀山直接来的?”
“也不算直接。”喻京奈纠正,“中间还在电影院睡了一觉。”
喻京熹:“……”
尾声刚刚落地,喻京奈抬头,看到梁砚商正回头寻她。男人五官凌厉,尤其在这种深夜,更显的有几分惹眼。
直到寻清喻京奈在哪里,梁砚商紧绷的面孔才得以轻松下来。他没再多说什么,率先落座留给她们姐妹俩说话的空间。
见二人这反应,旁边原本打算看戏的喻京熹分外惊讶,目光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上来回扫过,“你们进展不错?感情好成这样?”
喻京奈的思绪被这声说不上质问的质问拉回来。
不过很快便反驳着,“谁和他感情好了,你少睁眼说瞎话。”
“又是披衣服又是眉目传情的,够黏的你们。”喻京熹明显
不信。
喻京奈喉咙一哽,险些答不上来。
“我们那是专业的。”
“什么专业的?”
“专业表演面子夫妻。”
“表演???”
“不是你说要装一下恩爱吗,现在梁砚商可入戏呢。”
入戏到拍个照都要真亲过来。
喻京熹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让你装恩爱了?”
“......”喻京奈回忆了下,好像是没有直说,不过确实给了她灵感。
反正都是要让家里的长辈放心,两个人虽然没有感情,不过互相配合一下也无伤大雅。
喻京奈摆摆手,“这不重要,你和谢辛楼没有感情不照样恩恩爱爱过得好好的。”
“我那是——”喻京熹适时打住,“少转移话题!”
“你这么和梁砚商装恩爱,他自己知道这事儿吗?”喻京熹提醒她,“别你自己装爽了,到时候骑虎难下。”
“他会不知道吗?”喻京奈想了想,“我们互相配合得很好啊,需要装的时候恩爱一下,不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和我说话的。”
当然,除了进行夫妻亲密关系维系的时候。其他时间,他们一概不熟,梁砚商看起来根本没有话题和喻京奈聊,又怎么会真动什么感情。
喻京熹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我看梁砚商那个样子,可不像是轻易会和人逢场作戏的风格,你悠着点。”
对于喻京熹的话,喻京奈不以为然。
梁砚商能对她产生什么感情?
第18章 第18章
一桌子总共没几个人, 宴逐青是个自来熟的,矛头直指喻京奈和梁砚商,若不是梁砚商几次眼神攻击, 估计什么出格问题都能问出来。
组局的人还没来,局自然开不了。喻京熹率先不耐烦, 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谢辛楼不是下飞机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来。”她的手指用力戳屏幕两下, 好不容易才找到谢辛楼的联系方式, 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嘟声没响两下, 对面便接了起来。
喻京熹早被消磨了耐性, 开口就道:“谢辛楼, 你死路上了?”
话音未落,喻京熹感到自己的左肩被人握住, 她下意识看过去, 熟悉的轮廓压过来,喻京熹甚至没看清他的面孔。紧接着,唇上一软。
视野再一清晰, 喻京熹看到了谢辛楼那张欠揍的笑脸。
“哪能啊, 我才舍不得让你当寡妇。”说完, 谢辛楼又在喻京熹脸上亲了下。
而后,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束卡布奇诺玫瑰,“这不是给你买花去了吗,才来得迟了一点,这么久没和你见面, 我总不能空手来。”
“你这套感情牌套餐打得有点肤浅。”喻京熹从容把花收下, 还不忘怼他一句。
既钟情 第22节
然而谢辛楼笑得没脸没皮,“对你我什么时候不肤浅了?我不就是靠着我这一身的肤浅才让你同意和我结婚?”
喻京熹:“……”
早已习惯谢辛楼这风骚模样的几人识趣地移开视线, 宴逐青还随了一个白眼。相比之下,喻京奈稍稍受到些冲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三秒,意识被手腕上突然传来的桎梏感拉回。
“嗯?”喻京奈看向扣住她手腕那人,眼睛却好像还舍不得坐在她对面的喻京熹,眼看又要往对面扭,梁砚商适时开口:“喝什么。”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打断,喻京奈彻底从“观摩学习”的状态里出来,草草答道:“橙汁吧。”
喻京熹和谢辛楼都是大忙人,喻京奈能见到他们同框的时候其实很少。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喻京奈是抱着极大的好奇心仔细观察的。
毕竟结婚这事儿,喻京熹还是比她多有一些经验。可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和喻京奈想象中的实在大相径庭,怎么好像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感情更好了。
就连喻京熹向谢辛楼发火,喻京奈都能从谢辛楼那双稍显浪.荡的桃花眼里找出点享受来。画风清奇,像女王大人和女王大人的狗。
回答完梁砚商的问题,喻京奈的目光落向喻京熹怀里的卡布奇诺玫瑰上。裸粉色的花瓣,偏棕色调,视觉效果温柔有质感,是喻京熹最喜欢的一种。
喻京奈突然觉得他们没了参考的意义。
花不能证明什么,但是眼神可以。
他们之间是有爱的。
而关于自己和梁砚商的塑料夫妻情,喻京奈则保持放养状态。反正现在梁砚商看着相对还算顺眼,夫妻生活总归是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肩上的西装外套有点重量,喻京奈动了动肩胛骨,外套不小心从她肩头滑下。
衣服下落到一半突然停住,喻京奈偏头,发现衣袖掉进梁砚商掌心。他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重新帮喻京奈披上。
一桌之隔,他们和对面热情似火的喻京熹和谢辛楼好像是两种画风。
喻京奈顿悟。
如果谢辛楼属于抽象派老公,那梁砚商就属于婉约派。
婉约到不像老公,像一起拼桌的同事。
-
一整晚,喻京奈的兴致都不算高,话少,大多数时候在和喻京熹聊天,很少把目光放在旁边的梁砚商身上。
后半场,谢辛楼好像坐不住,话里话外都有要带着喻京熹回家的意思。这个时候,喻京奈这个挡箭牌就发挥了充分的作用,三天一小见五天一大见的姐妹突然开始上演姐妹情深,怎么都不愿意分别。
这可着实苦了谢辛楼一场,以至于后来他看着喻京奈的眼神都有点幽怨。终于临到饭局结束,谢辛楼作为「长辈」对喻京奈皮笑肉不笑地告别。
“奈奈,你和你姐感情这么好,要不是你也结婚了,我高低得让你常来住。”
喻京奈佯装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反而还顺着答:“结婚不是问题,如果你不介意,我带着梁砚商以后一起过去。”
谢辛楼:“……”
在家里这个热衷于给他添堵的喻京熹答应之前,谢辛楼二话没说,直接把喻京熹塞车里,几秒钟之内便不见踪影。
回到南山郡后时间比较晚了,喻京奈第二天还要去工作室,匆匆洗漱完便爬上了床。
这天夜里,喻京奈又做了个梦。
还是一样的头顶光,还是一样手向后绑着的梁砚商。
只不过这次的位置有点变化。
梁砚商坐在一张椅子上,膝盖分开,双腿之间的距离可以容纳一个人。他身体向后倾靠,整个人和椅背紧贴在一起,双手绑在身后。
而喻京奈,则跨坐在他身上。
“嗡——”
接下来发生的事被手机铃声打断。
凌乱的被褥里看不见人影,只一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来,在床头摸来摸去。震动叫嚣好似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张床面都跟着震动。
喻京奈的起床气上来,找东西的动作也多了几分烦躁。没几下,火彻底飙上来。喻京奈双手猛地将被子扯下,可还未有所动作,身边的位置突然有重量下陷。
歪七扭八靠在枕头上的喻京奈看着梁砚商坐到自己身侧,伸手关闭了手机闹钟。
世界安静下来。
他醒得应该比喻京奈要早很多。
对比喻京奈头发散乱衣领歪斜,梁砚商已经西装革履穿戴齐整。他右手拿着条金属腕表,动作娴熟地扣在左手腕骨上。
“看来床还是不够大。”梁砚商抬眼看向喻京奈,“照你这个折腾法,迟早要滚到地上去。”
刚清醒,梦境和现实的分割还不太清晰。
此刻喻京奈想的是,梁砚商不是被绑着吗?谁给他松的绑?
咔哒,腕表扣紧。
喻京奈慢慢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滚到梁砚商的位置来了。
见喻京奈迷迷糊糊看着自己不说话,梁砚商微微蹙眉,突然伸手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皮肤上带着点被褥裹
出来的温热,并不滚烫。
梁砚商暂时安心下来。
“还以为你昨天吹了风受凉发烧了,不过体温看着倒是健康得很。”梁砚商收回手,“今天早上我有事,出门比较早。你可以再睡会儿,不想开车的话就让黄叔送你。”
男人的嗓音低冷沉稳,语调平缓,尽管是在喻京奈此刻接受分贝阈值极低的情况下,这声音也没有任何聒噪之意,反而听着让人觉着舒适。
喻京奈的困意被逐渐驱散,也回忆起自己到底又在梦里为非作歹了什么。
此刻迎上梁砚商视线,喻京奈心虚得要命,下意识地就想往被子里躲。
看着好不容易探出脑袋的人又要缩回去,梁砚商以为喻京奈犯困,便道:“睡吧,一会儿我让薛姨帮你把早餐重新热一下。”
男人将所有细节都一一照应,举止绅士克己复礼,很难挑出错处来。可他越这般,喻京奈藏在被褥下的脸颊就越滚烫。她背过身去直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我要睡觉。”
终于,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喻京奈一人。
听见走廊内的脚步声渐远,喻京奈背后和安了弹簧似的,突然从床上坐起。她轻喘着,耳垂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喻京奈回身在被子和枕头里翻找,拿过刚才爆发嗡动的手机一通操作。
名为「有眼不识峨眉(3)」的群聊瞬间弹出几条消息。
[喻京奈:我好像对梁砚商有点非分之想。]
[温淙也:?]
[姜愿:??]
[温淙也:不是吧大小姐,梁砚商魅力这么大?这么快就让你假戏真做了?]
喻京奈隔着屏幕想给温淙也一拳。
[喻京奈:不是精神层面的。]
群聊沉默了半分钟。
[温淙也:梁砚商看着禁欲挂,难道活儿也不错?]
[姜愿:后面的故事我可以继续听吗?(对手指)]
看到对话窗上的信息,喻京奈纠结了几秒钟。
[喻京奈:可问题是…我俩目前还只进展到接吻。]
[温淙也:梁老板不愧是梁老板,接个吻都能有这效果。]
[喻京奈:……]
[姜愿: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你在大清早班也不来上就发出这样的咆哮?]
喻京奈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昨天看到喻京熹和谢辛楼你侬我侬,喻京奈再次感受到自己和梁砚商之间的天寒地冻,寒到没有一句话可聊,冻到没有一件事可做。
虽然说有过亲密行为,但是每每亲密结束,两个人就又变成那副陌生人的态度。
但细究起来,梁砚商也确实对她绅士,可就是这般挑不出错处的温柔,让喻京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归根结底,梁砚商越古板正经,喻京奈就越想把那层皮撕下来。映射到梦中,他放纵,沉沦,喻京奈的目的达到了。
喻京奈草率地把昨晚的事同她们复述了一遍,想要征集看法,以此作出对策。
[温淙也:很简单。]
[喻京奈:?]
[温淙也:你们需要激情。]
[姜愿:臣附议。]
[喻京奈:……]
[喻京奈:接吻还不够激情吗?]
[温淙也:你说呢,小学生?]
[喻京奈:……]
[喻京奈:可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啊,我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需要激情正常吗?]
[姜愿:你忘了你们结婚了啊,每天同床共枕有激情不是理所应当?]
[温淙也:正解,逢场作戏怎么了,逢场作戏也需要情绪价值,没情绪价值谁每天吃饱了撑的和他搁那儿演恩爱。]
喻京奈盯着屏幕很认真地思考了下,最终郑重地敲下一行字。
[喻京奈:简单来说就是,反正都结婚了,是不是演的有什么关系,爽了最重要。]
[温淙也:话糙理不糙。]
[姜愿:话糙理不糙。]
被她们这么一说,喻京奈逐渐开解,心情放松不少。
[喻京奈: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案?]
[温淙也:简单。]
[喻京奈:公主请讲。]
既钟情 第23节
[温淙也:加快进度,撩爆他。]
[喻京奈:……?]
第19章 第19章
不知道是不是柯允的错觉, 这些天老板的心情好像不错。
就比如刚才某位高管汇报项目进程,其中某个流程出现漏洞,回答不上来老板的问题。若是往常, 光是老板的低气压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刚刚,他只不过眉心微蹙片刻便收了厉色, 虽然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总归没有那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了。
如柯允想的那样, 抛开昨夜那个错把聚餐当约会的乌龙, 梁砚商最近的心情确实还不错。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 他的婚姻生活终于回归正轨。
矛盾解开, 喻京奈对他总算放下成见。不仅如此, 他还尝到些婚前未曾想过的甜头,一切都让他愉悦。
而且看喻京奈的模样, 似乎也并不排斥同他接触。
梁砚商想得清楚, 得循序渐进来。喻京奈这样的年纪,是该多包容她一些的。要记着分寸,不让她觉着冒犯。
这些天到处奔波, 喻京奈恐怕是累得不轻。昨夜他洗完澡出来, 喻京奈便已经睡着了。
或许是工作环境的不同, 也可能是并不十分熟悉, 喻京奈好像也没什么要和他聊天的欲望。来日方长,梁砚商并不想急功近利。
不过梁砚商也确实动了点别的念头,考虑要不要去投资个陶艺项目,好同喻京奈找点共同话题。但是想到可能会和喻京奈变成竞争关系, 又就此作罢。
他可不想刚和喻京奈的关系有所缓和, 就又去往她枪口上撞。
进度慢是慢了点,至少事事向好。男女关系他此前没有经历过, 不过眼下的状态,应该算的上好。
想到这里,梁砚商喝咖啡的动作停下。
她那样漂亮,聪明,有能力,性格或许娇纵了些却不自大,想来是很招人喜爱的。
那从前她身边是否有别的男人,若是有,那些男人又是什么样子。
咖啡杯底座扣在桌面,闷响几乎微不可查。
梁砚商面色微凛,为自己方才所想感到有些羞愧。实在太小肚鸡肠了些,他同那些人比做什么,现在他才是喻京奈的丈夫。
唯一的,合法的丈夫。
-
去梁家老宅前,喻京奈烧了只花瓶,上釉时用喷笔做了藕粉到白色的渐变,花瓶口部是不规则花瓣状。同时还配套捏了个莲叶形状的托盘,莲叶纹路和虫咬痕迹费了喻京奈不少功夫。
远看上去,花瓶和盘子像一组小小的夏日造景。
刚到工作室,姜愿便把成品递给了喻京奈。难为她为了真实感苦苦试色,做了几次试片才得以点头上釉,成品还算不错。
起初是因为一月前在樟夏参展时路过片荷花塘,喻京奈便来了灵感,刚回京市便开始动手,如今结果还算满意。
原本她是准备私藏的,然而如今却有了别的想法。
见她开始打包花瓶,姜愿问道:“你不是准备把它私藏吗,有人出价啊?”
闻声,喻京奈道:“有人出价也不卖。”
“那你这是干什么?”姜愿眯了下眼睛,笑容灿烂,“送我啊?”
喻京奈裹好雪梨纸的边角,抬眼看过去,无情道:“你想得美。”
姜愿:“……”
看姜愿一张怨恨脸,喻京奈笑出来,解释道:“给梁砚商妈妈的,去他家的时候看到很多花都是妈妈在亲手打理,或许她会喜欢。”
本就是装装样子的姜愿听到这话立刻收了苦相,转而一张八卦脸凑过来,“看来你和他家人相处得还是蛮好的嘛。”
“他家人比他可有意思多了
。”喻京奈提到梁砚商就想吐槽,“也不知道什么风水养出他那张冰山脸。”
打包完成,喻京奈把东西暂时搁在一边,“算了不提他,姜姜,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姜愿靠在沙发上,身体往她那边歪去,“说来听听。”
“这个想法我也是构思了有一段时间的,实操起来有难度,不过还是想试试。”喻京奈随手拿了桌上一本书做演示,“我想要烧一组艺术餐盘,盘面画人脸,着重表现喜怒哀乐。”喻京奈把手里的书本翻过来,“盘底还是同一张人脸,不过表露的是另一种情绪状态。”
“所以你是想一组作品两种看法。”姜愿立刻懂了喻京奈的意思,“正反面不同,表达出的东西也不同。”
喻京奈欣慰她们的默契,“对,不过这只是一个比较粗糙的想法,还需要打磨。”
把书重新放到桌面上,喻京奈靠着桌沿,“主要还是想表达人的感情多面,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真实情绪难以外露。不过每个盘子承载的故事不同,这个想法的素材也相对比较难选择,前期准备要复杂些。”
整个过程,姜愿都耐心地保持沉默,听到这里才开口:“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已经想出了对策。”
“跟你聊工作就是痛快。”喻京奈走到姜愿身边坐下,“今年年底[藏奈]那边会举办我的第一次个人展,但[留影]也是我的一部分啊。”
喻京奈歪头看着姜愿,“这个作品我有想要做成系列的想法,像是杂志收录故事,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展出,每一次都有新的章节更新。哪怕我们这次只烧两个盘子,记录两个故事,但是下一次还会有新的篇章出现。”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而可以成为整个[留影]的作品,如果你愿意参与进来,我也非常欢迎。”
喻京奈娓娓道来,把想法雏形毫无保留地讲给姜愿听。
虽然喻京奈年纪不大,但是向来有想法,敢提出也敢实施。这也是姜愿一开始愿意留在[留影]和喻京奈共事的原因。
眼下种种都表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姜愿的手搭住喻京奈的肩膀,朝她抛眼神,“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凑热闹,这么好玩儿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明白姜愿的意思,喻京奈松口气,“我还怕你不答应,想着怎么贿赂你呢。”
“贿赂?”姜愿脸色一变,“刚才的话我收回,你准备怎么贿赂我?”
“……”
喻京奈默默移开姜愿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义正辞严,“工作时间,不要聊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说今天要上釉,透明釉调好了吗?”
“……”
工作室刚购入了一批泥料和釉料,下午的时候,喻京奈和姜愿亲自跑仓库去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归置好。
整理好最后一瓶釉下彩,姜愿抻了抻肩胛活动筋骨,“奈奈,你怎么体力这么好,搬这么多东西不带喘的。”
“那是,我可是会运动的人。”喻京奈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练出来的。”
姜愿满脸问号,“运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喻京奈扶着置物架,长舒一口气,“终于整完了,下班!”
两人身上还带着围裙,边摘边往外走。
“说起来,奈奈,你周六什么安排啊?”
“什么什么安排,在家睡觉的安排,忙一周累死我了。”
“你不和梁砚商在一起吗?”姜愿用肩膀不怀好意地撞了下喻京奈,“这可是实施淙也计划的好机会。”
喻京奈:“?”
看喻京奈一脸疑问的样子,姜愿就了解了个大概,“你不会不记得,周六是七夕吧?”
七夕?喻京奈反应过来,她还真不记得。
知道姜愿是什么意思,喻京奈故意不提,“七夕怎么了,七夕是乞巧节,是女孩子们的节日,和他梁砚商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姜愿一把捞过喻京奈的肩膀,紧紧盯住她眼睛,“你不是已经对你的婚姻状态有意见了吗,既然不爽就勇于提出,害羞什么。”
闻声,喻京奈脸上微热,推了一把姜愿,“要害羞也是那个老古板害羞,有我什么事儿。”
姜愿挑起一边的眉毛,“你最好是这样!”
“……”
-
自从搬到南山郡,喻京奈就发现了梁砚商的一个习惯。每晚固定在书房工作一小时,安安静静雷打不动,宛如人间蒸发。两个人的工作都忙,每天见面的时间也不过早晚而已。甚至有时候喻京奈起床时,梁砚商已经不见踪影。
洗过澡后,喻京奈坐到梳妆台前护肤,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人敲门进来。
从镜子里看向出现在卧室的薛云,喻京奈问:“怎么了薛姨,找我吗?”
“没什么事喻小姐,我来给先生拿个笔记本电脑,应该是工作要用。”
闻声,喻京奈腹诽着,还真把南山郡当第二个公司了,怎么能有人这么爱工作。
想到什么,喻京奈叫住准备离开的薛云,“薛姨,你把东西放那儿吧,我给他送去。”
自从来到南山郡,薛云对这对夫妻主打一个好奇又恨铁不成钢。这么般配的两人怎么就没有新婚燕尔的甜蜜,看得她是干着急。
所以听到喻京奈主动说要给梁砚商送东西的时候,薛云是一百个乐意。一边连声应好,一边想着,眼看这小夫妻就要有点进展,她可得有点眼色。
喻京奈假装看不懂薛云的眼神,转身继续捣鼓她的瓶瓶罐罐。
一直到走廊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喻京奈才把目光看向电脑。
怎么开口呢,喻京奈有点烦躁。
书房就在卧室的隔壁,喻京奈抱着电脑站在门口敲了三下,听到里面低沉的应答声后才推门而入。
梁砚商应该是洗过澡,着一身深灰色家居服坐在办公桌前,宽阔的肩膀撑起衣料,竟和西装革履时给人的感觉别无二致。他皮肤白,压着书脊的手掌上淡青色血管的纹路明显。
令喻京奈意外的是,他竟然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梁砚商戴眼镜的样子。
禁欲非常,又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性感。
尽管是在家里的私人空间,梁砚商坐姿依旧板正,微微颔首低垂眼帘,挺直的鼻梁不会使金丝眼镜有分毫下滑的机会。他身后是一整面书墙,给人极大的沉重感。
视线扫过那堆书籍,目光最终落在坐在书墙前低头工作的男人身上。
若有所感,梁砚商在喻京奈靠近的时候抬起了头,见着来人,他眉眼间有微微愣怔,“你怎么来了。”
“薛姨辛苦一晚上,我就让她先去休息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你送电脑。”喻京奈来之前就把理由想好了,现在说得分外顺嘴。
“放这儿吗?”喻京奈指了下梁砚商手边。
“嗯。”梁砚商把手掌扶在眼镜两侧,习惯性向上推了下,“随便放就好。”
除去西装的包装,男人身上的冷厉感少了些,可对上他那张总带着几分淡漠疏离的脸,喻京奈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喻京奈放下东西还不离开,梁砚商问:“怎么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沉默几秒,喻京奈采取了迂回战术,“你很忙吗?”
既钟情 第24节
“最近事情是会多一些。”梁砚商认真想了下,“估计还得有半小时才能结束。”
“……”
幽闭的书房,只有两个人,她这样询问,是个人也能听出点暧昧意思,偏偏就梁砚商这个老古董听不出来。喻京奈没了和他聊天的兴致,耸耸
肩,“没事,随便问问。”
她转身时,梁砚商眉心轻轻拧了下,察觉出些不对劲,刚要叫住喻京奈,就见她在快到书房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喻京奈说不清这婚姻状况到底是什么问题,不过能感知到的就是膈应。
梁砚商说接吻就接吻,说拉手就拉手,完事儿了还跟块儿木头一样,到底什么意思?
想到这儿,喻京奈转过身来看向梁砚商,面不改色问了句话。
“梁砚商。”稍有停顿,“你说我们是不是少了点激情?”
第20章 第20章
问完那个问题, 喻京奈也懒的等梁砚商回答了,转身拉门离开书房。
也真是魔怔了,还真听了温淙也的话。就梁砚商那个死板样子, 懂什么叫情调,懂什么叫情绪价值。喻京奈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干脆回房睡觉。
喻京奈的睡衣是吊带睡裙加外衫的款式,刚才在房间的时候没感觉, 去书房走了一圈儿回来才觉着热。
窗帘关着, 喻京奈脱了外衫, 撩开被子躺进里面去。
原本没打算这么早睡觉, 奈何刚碰到枕头, 卧室的门把突然发出响动。或许是刚刚那一出,喻京奈条件反射地伸手关灯又立刻钻进被子, 速度快到顷刻之间便静若无人。
屋内骤然间暗下来, 眼睛无法适应,浓烈的黑蒙住视野,伸手不见五指。感官敏感起来, 喻京奈抓着被子, 下半张脸都埋在里面。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喻京奈贴靠在床边, 手指紧捏着被角。她默默闭了闭眼睛, 后知后觉对自己无语的情绪。到底有什么好躲的,又不是没独处过。
想归想,喻京奈也没有要重新开灯坐起来的打算,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光线随着门板开启的响动落进来一束, 朦胧的橘黄色落在床脚, 光束在几秒钟后变窄,直至彻底消失。
乌沉沉的黑, 给脚步声增添了几分重量。
缓慢又稳重的声响像温吞的鼓点敲击在喻京奈耳膜,让她很难忽视来人的存在感。
喻京奈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看不到,唯有声音能姑且辨出背后那人正朝她走来。莫名的,喻京奈察觉出自己胸腔处的节奏加快。
刚才不是说还要半小时?现在又进来做什么,来找补的吗?说几句体面的场面话,展现他的君子风度,然后继续一板一眼。
这样想着,喻京奈又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了一截,彻底隔开她和梁砚商的距离。
男人在床边停了会儿,而后贴着床沿坐下,喻京奈能感受到床面增加的重量。
被子被掀开一角,空调的冷气窜进来又很快消失。
能从身后的动静知道此刻男人正靠在床头,想来许是对方才她那个问题有所疑问。喻京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保持沉默。
忽而,寂静被男人的声音打破。
“刚才为什么那样问。”
本就是平淡没有波澜的语调,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太低,男人的声线也像覆了层薄薄的寒霜。
空气沉默了片刻,喻京奈反转过身来,抬眼直直看向他。
女孩子的脸贴在枕头上,柔软的黑发若海藻般散在身后,卷翘的睫毛下双瞳水润清亮,注视着久了会让人自省是否有所僭越。
“梁砚商,你到底怎么想的?”喻京奈看不明白这样的人,有礼数到了极点,却又在某种时刻放纵得不像他。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也并不喜欢这样的若即若离。
不管不顾在门后同她接吻的是他,亲密过后的沉默和冷淡也是他。电影院抱住她的是他,后来的淡漠和这段日子的少言少语还是他。
感情维系不维系她不太在乎,起初也确实觉得享受当下亲近就好,不用表面交流也无所谓,可次数多了确实不太爽。
同住一屋檐下,很多时候她会以为是自己换了个地方独居。
就算是喻京奈有心同他逢场作戏一下,也总得让双方感到舒适。
从小被人捧在掌心长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忽视过她。
梁砚商说要亲近就亲近,说转头不理人就不理人。妈妈爸爸和姐姐,还有朋友们都不这样,他对她一点都不好。
喻京奈有点烦,扯着被子就想转过身去,抱怨的话脱口而出,“我怎么就找了块木头结婚,好无聊。”
话音还未落下,喻京奈的身体也还没有完全转过去,手臂突然被人捉住。
紧接着,身边的男人突然有所动作。喻京奈眼前忽而遮过来一片阴影,平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男人压过来。
“梁——”
“觉得我无聊,那你想找谁结婚?”
梁砚商的手掌贴在喻京奈身侧,目光牢牢锁着她,金丝眼镜片给他的眼睛多了分神秘感,眼底像窗外漫长幽深的夜。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喻京奈警惕起来,四目相视,对方的压迫感太强。这个婚结都结了,说什么也都是马后炮,喻京奈也就是随口吐槽一句,可梁砚商好像当真了。
解释的话到嘴边后又收了回去,喻京奈迎着他视线,故意道:“找个好玩的咯,年轻的,对我好的,反正你本来也是我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淹没在突兀的吻里。
梁砚商的手掌拖住喻京奈颈侧,嘴唇压住她的,趁她开口的间隙,舌尖探进去,很快缠在一起。双唇胶着,传出暧昧的津唾纠缠声。
被梁砚商突然的举动吓了跳,喻京奈条件反射地推他的肩膀。
然而梁砚商却轻而易举扣住她两只手腕,手掌锁住纤细腕骨,往她头顶扣。
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喻京奈挣扎着扭动,反而被他抱得更紧,“梁——”
口腔内的空气尽数被他夺过去,舌尖反复压住又上挑,喻京奈喘不上气,想要呼吸反而似是回应般的让吻更深。
金丝眼镜阻隔,让鼻梁和镜框相碰。喻京奈感觉到脸颊上的冰凉,想往后缩。
然而梁砚商含着她的嘴唇舔吻,又托着她的后颈往上,像是在索要回应。
好半晌,梁砚商才终于放开她。
这样漫长的一个吻,让喻京奈脑子有点晕,眼尾憋出了些红色。好不容易能开口,喻京奈脸上已经蒙上一层绯红,她看着梁砚商,恼怒的话还没说出,对方便率先开口。
“我以为你不想。”男人的声音低醇,像沙砾磨过的石子。
“什…什么?”喻京奈没听清梁砚商的话,或者说是没听懂,疑惑地看向他。
片刻,梁砚商拉着她两只手腕挂在自己颈上,身体压下去,微微靠在她耳边,无声叹了口,“我们这婚结得突然,我原本想着循序渐进,慢慢来就好。你忙着你的工作,我也担心打扰了你。”
男人音调平缓,认真询问她:“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方才双手被梁砚商放至他颈后,此刻的姿势同搂着他一般无二。喻京奈的手指抠着自己的腕骨,一双乌灵灵的眼睛像水冲洗过的葡萄,白净的脸上带着几分赧然之色,嘴唇因为方才的吮吻还嫣红着。
纠结不过几秒,喻京奈不情不愿地轻轻点了点头,直白道:“梁砚商,你好冷淡。”
“你不理我,不和我说话,像个木头一样。”
话匣子一开,喻京奈的控诉就如滔滔江水般收不住。
“在家里妈妈和爸爸都很疼我,姐姐也是,从来不会不搭理我。”喻京奈皱着眉毛,恨不得逐帧分析梁砚商的「所作所为」,“siri都比你有情绪价值。”
“而且凭什么说亲我就亲我,亲完就又是死人脸。”
喻京奈越说越不高兴,“你是只对我这样吗,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甚至开始不讲理,“要忽视也是我忽视你,我不搭理你,你不行…”
眼看怀里的人脑袋上要冒火,梁砚商抱住她,手掌揽到她腰下,“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是我不好。”
若不是喻
京奈提起,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竟这样冷落了这位被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子。原本的循序渐进反而弄巧成拙,让她觉得被轻怠。
喻京奈的鼻息落在他锁骨窝上,“嗯,是你不好…”
闻声,梁砚商轻轻笑了下,转而温柔抚她腰后,声音温润,“我从前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说出不快果然轻松一些,喻京奈慢半拍地觉得不好意思,低低应了声噢,然后又要推人,想从梁砚商怀里钻出去。
然而没动两下,人又被梁砚商拉回来。
喻京奈手心抵住梁砚商的胸膛,从刚才起她便发现了,男人的眼神太滚烫,让她想移开视线,“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你不是工作很多吗,快点回你的书房呀。”
“不是什么要紧事。”梁砚商的手掌不动声色在喻京奈的脸颊和腰侧徘徊,“晚点处理也没关系。”
黑夜静谧,清浅的悉索声也格外扰人。
床被下轻薄的衣料被男人手掌中的茧子磨蹭,足跟贴着床面,把床单蹭出一些折痕。
梁砚商身上的雪松气是冷冽的,偏偏气息温热,让喻京奈颈侧发痒。
黑暗让一切的动静都成倍增大。
喻京奈的呼吸起伏渐渐急促起来,她想到什么,找挡箭牌般地提醒着梁砚商,“薛姨…薛姨还在外面。”
然而梁砚商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说这话,不紧不慢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放心。”
“……”
放心什么!一点都不放心!
梁砚商的面庞已经压下来,鼻尖和嘴唇在喻京奈的脸颊和颈窝若有若无地触碰着。
眼镜框冰凉。
“现在我们解决下一个问题。”
“嗯?”喻京奈觉得痒,想躲,奈何梁砚商抱得太紧,不给她一丁点逃离的机会。喻京奈脑子有点乱,偶尔跳出来的画面是那几个不可言说的梦,“什么问题…”
梁砚商的手从喻京奈的脸庞缓缓移到她锁骨,手指勾缠上那条细细的肩带,“奈奈,你觉得什么才算激情?”
第21章 第21章
什么才算激情?这个问题如果是从温淙也她们几个口中说出来, 喻京奈估计会把脑子里那两个梦境毫无保留并且添油加醋地说得天花乱坠。
可偏偏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梁砚商。
既钟情 第25节
这瞬间,喻京奈的脑子一片空白,在梁砚商直白的盯视下, 更是连敷衍的应答都说不出。
男人的眸子黑深,原本静若湖面的瞳孔此刻却能看到毫不遮掩的侵略性。
冰丝吊带睡衣在手掌里几乎握不住, 刚一用力就要从掌心滑走。隔着单薄的衣料,梁砚商的手指沿着喻京奈的脊沟缓缓往下, 又按到腰窝处。
“我说过, 你有什么需求我都会满足。”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几秒, 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眼角凌乱的发丝, 低头轻吻了下, “而且我想。”
喻京奈迟钝了三秒。
他想,想什么。
还没等思考出答案, 喻京奈一只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梁砚商拉着她的手向上, 直至指尖触碰到眼镜边框,“帮我摘了。”
这样冷峻的面孔在此时此刻说出的诉求也像是在命令,无端的掌控感让喻京奈心脏猛烈一震。身上温度攀升, 手指都变得有些僵硬。
手腕抽出未果, 喻京奈移开视线, 瓮声瓮气道:“哪里学的撩拨人的手段, 土掉渣了。”
或许是习惯了喻京奈对自己或直白或拐着弯儿的不满控诉,此刻她对自己掺杂了几分个人情绪的抱怨,梁砚商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眉眼舒展开,没接喻京奈的话, 动作小心地握着她的手指, 一点点引导着她把眼镜摘下来又扔到边上。没了镜面的阻隔,两人的视线更加清晰地与彼此碰撞。
夜色浓稠, 呼吸潮湿又暧昧,像午后沉闷的雨,溅落在地面泛起层浓厚的雾。梁砚商含住喻京奈的嘴唇,舌尖若有若无地描摹她的唇形。
比起方才,他的吻要温柔许多,极有耐心地在她唇上厮磨。喻京奈抓着梁砚商背后衣料,下敛的眼睫像缓慢扑腾的蝶翅。
沿着睡裙的料子,梁砚商的手掌也缓慢向上。起初,只是在她锁骨的位置上停一停,直到身前也传来凉意才让喻京奈觉得不对劲。
冰丝睡裙是v领的款式,方才洗澡后,喻京奈也只是套了件外衫去找梁砚商,没穿文胸。
棉花糖跌入牢笼,猝不及防。
喻京奈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去推梁砚商。动作被预判,轻松被拦截下来。
梁砚商吻了吻她的颈侧,手掌轻轻覆上。冰丝睡衣滑得像水,有点抓不住,“这算是你想要的激情吗?”男人漆黑的眼睛盯着喻京奈,缓缓道:“奈奈,你想让我怎么做。”
柔软的棉花糖变形,凹陷出不轻不重的弧度。
“梁砚商!”喻京奈的身体像被电流穿过,酥酥麻麻,手指掐住梁砚商的肩膀肌肉。
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往后缩,奈何早已退无可退,夜色给喻京奈脸上的绯色做掩饰,她低头看着身前梁砚商的吻落下去,冰丝睡衣有了潮意,领口微歪,落下几点斑驳。
呼吸越来越重,是喻京奈的,也是梁砚商的。
“我真的很无聊吗。”梁砚商重复喻京奈方才的话,“像个木头,不够年轻,对你不够好?”
喻京奈僵得不像话,又莫名觉得舒适,梁砚商的话在她脑子里停了半晌才消化掉意思,被他这样问出来只觉得分外羞耻。
“年龄这部分不做辩解,也没什么解决方法。”梁砚商的手指微微收拢,说不好是威胁还是什么,“其他都有得聊,我学习能力还可以。”
“……”
哪个正经人把学习能力放在这事儿上啊!
看着男人认真专注的模样,喻京奈低声道:“梁砚商,你别…别这样…”
“别哪样?”
在这种事情上,梁砚商竟然意外强势。
早该看出来的,喻京奈有些懊恼。
空调的运作声平稳而绵长,分明是最适宜的温度,喻京奈额头却仍是出了层薄薄的汗,陌生的感觉侵占全身,又引人沉沦。
冰丝睡衣歪七扭八。
下一刻,梁砚商吃到了棉花糖,一颗之后是另一颗。
画面冲击性太强,喻京奈没好意思看,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头发散乱到眼前,手指把梁砚商的上衣攥得皱巴巴的。
然而不多时,空气里传来清脆的丝帛碎裂声。
喘息声和吞咽声都停下来。
喻京奈看着梁砚商手里的那两片,那画面有些不可置信,连带着她的表情都复杂起来。
然而梁砚商却足够面不改色,干脆把布料抽出来放在枕边。语调依旧沉稳,声线却多了分喑哑。
“奈奈,你的睡裙质量不太好。”
“……”
-
昨夜的旖旎在睡衣被撕裂的那刻戛然而止,一是梁砚商怕喻京奈没准备好,二是他们都忘了件重要的事,家里没套。
喻京奈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梁砚商刚从一楼的洗手间出来,想来是吃完早餐去漱口的。
他醒得一向比喻京奈早,出门也很早,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热爱公司的毛病。
一看到梁砚商,喻京奈条件反射地想起昨晚的事。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缓解尴尬,也不理人直接就要往餐厅走,然而没两步就被梁砚商叫住。
“奈奈。”
喻京奈闻声回头,就见梁砚商站在玄关处看她。西装革履斯文矜贵,和昨夜判若两人。
“叫我干嘛。”喻京奈警惕着,对昨晚那两片睡裙碎片还心有余悸。
看她防贼似的模样,梁砚商无奈道:“大白天,我能干什么?奈奈,过来一下。”
“……”
迟疑片刻,喻京奈还是慢悠悠走了过去,在梁砚商身前站定。
她抬头看着他,勉强忘记前夜他含咬
的姿态,“干什么,我早上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不耽误你。”梁砚商面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音色也若凉白开一般没什么波澜起伏,而后,他低下头在喻京奈脸上落下一吻,“好了,去吃饭吧,我去公司了。”
话落,男人转身离开。
门关上,高大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站在玄关处还没反应过来的喻京奈:“……?”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上班吻?
-
今天赶上姜愿经期第一天,喻京奈给她放了天经期假。工作室步入正轨,除了年底的展览,工作室也开始逐步接一些定制款。喻京奈名声在外,「留影」的招牌一出,想找清闲都难。
上午喻京奈埋头在工作室给素坯画画,没了姜愿提醒,肚子叫了才想起来还没吃饭,一看表已经过了饭点。
喻京奈从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往休息室沙发上一坐,终于有点时间查看手机消息。
[姜愿:宝,你记得吃饭噢!别指望泥巴能填饱你的肚子!]
这是三十分钟前姜愿发来的信息,后面断断续续又发了几条过来,还打了个电话。
想来姜愿估计又要炸毛,喻京奈赶忙编辑了信息回复。再往下滑,是蒋则临的。
她和蒋则临的对话窗很单一,基本是对面没完没了地发,喻京奈挑几条没什么营养的回复。组词造句离不开嗯,哦,啊,这次也是一样。
[蒋则临:奈奈,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喻京奈:嗯。]
[蒋则临:馥满楼订了你爱吃的菜,晚上赏个脸?]
喻京奈没回复。
[蒋则临:奈奈?]
[蒋则临:奈奈?]
[蒋则临:奈奈你下次能多回复我一个字吗,至少有点突破...]
......
喻京奈头疼,得早点和梁砚商那边商量两家人公开的事,不然不知道要招多少麻烦。
后面蒋则临似乎是还发了几句话,喻京奈没再看了,继续往下滑。
[梁砚商: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到这条消息,喻京奈迟疑了下,回复了几个字过去。
[喻京奈:回去啊。]
这话问得突兀,让喻京奈有些迷糊。住进南山郡以来,他们彼此从来没有关心过对方晚上回不回家吃饭这件事,反正都是薛姨做饭,顶多就是要不要一起吃或者谁先吃的问题。
其中有人晚上回来晚,也只会和薛姨说一声,并不会告知对方。
于是,喻京奈紧跟着又问了句话。
[喻京奈: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面没有很快回复,趁这个时间,喻京奈把早上薛姨给她打包的饭盒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机器开始运作,喻京奈靠在岛台上看手机,这才发现梁砚商五分钟前给她回复了信息。
[梁砚商:弄坏了你的裙子,总得找机会弥补。]
毫无铺垫地提起昨夜,喻京奈耳垂一热,噼里啪啦地打字过去。
[喻京奈:我那条睡裙很贵!]
[梁砚商:嗯,我赔。]
[梁砚商:你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品牌,我安排人送不同款式过来给你挑选。]
靠重金哄人的招对喻京奈来说没用,她不领情。
[喻京奈:大晚上的,你少折腾人家。]
[梁砚商:你下午忙吗,我陪你去挑也可以。]
喻京奈沉默了五秒。
这什么意思?还提供陪逛街的服务?!
算了算了,喻京奈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和座冰山有什么好逛的,想想就尴尬。
[喻京奈:不用不用,我下午工作室的事还多着呢,没时间。]
“叮——”
既钟情 第26节
随着微波炉加热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手机再次嗡动。
[梁砚商:那就先欠着。]
微波炉里的香味渐渐飘出来,是喻京奈喜欢的糖醋里脊和西蓝花炒虾仁,萦绕在鼻间,让喻京奈的小腹又闹出两声动静。
肚子在叫嚣,喻京奈盯着手机屏幕,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
上班吻,陪逛街。
梁砚商进步好大。
好像真的开始演好老公了。
第22章 第22章
吃过午饭后时间已然不早, 喻京奈把手头的事情归置之后便离开了工作室。前段时间温淙也三番五次喊她去按摩,喻京奈因着工作室的事情繁忙尽数推拒。
这些天她在工作室泡着,时间久了难免肩背酸累。于是, 便赴了这场她拒了许久的约。
按摩完回家能刚好赶上吃晚餐。
她们约的地儿是一家高级会所,这儿有个清新好听的名字, 四时小馆。喻京奈刚到,便直接被经理亲自领着去了vip室, 想来是温淙也的意思, 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
进包厢时, 温淙也已经是换好衣服躺着享受的状态, 屋内光线昏沉, 温淙也昏昏欲睡。
听着门口的动静,那仿佛被胶黏在一起的眼皮终于撑开了条细缝。温淙也费劲地挪动了下已经瘫软的身体, 往门口看了眼。
来人的走近让温淙也清醒不少, 她揉了揉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你可算来了奈奈, 我以为你要放我鸽子。”
“答应过你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喻京奈坐到她身边, 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 玩笑道:“你倒好, 自己先开始享乐子了,怎么也不关心关心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天的我。”
“怎么没关心?”温淙也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不关心你还陪你按摩啊?”
“得了吧。”喻京奈调侃道:“谁陪谁你自己心里有数。”
掰扯不过她,温淙也干脆重新一头栽回床里, 开始转移话题, “你快点躺下啦大忙人,这里的技师手法超好!水果拼盘也很甜喔!”
“……”
如温淙也所言, 四时小馆按摩技师的手法确实到位,虽然免不了受不住力道的疼痛,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放松。
喻京奈眼睛上敷着冰袋,冰凉的温度贴着眼皮,消解不少眼眶的酸涩感,让因为用眼过度而略微浮肿的眼皮舒适许多。
安静昏暗的空间本就容易滋生困意,喻京奈被倦意扰得眼皮子打架,偏偏温淙也还不放过她,硬是要追问,“所以你和梁砚商到底怎么样了啊,你生扑了?”
意识已经快被朦胧睡意冲垮,喻京奈耳边话声飘忽,脑子只记住了句末。她也没多考虑,脱口而出,“什么生扑...”喻京奈声音很低,字句已经有些不清楚,“明明是他扑我...”
温淙也:“......”
“合着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你们就激情成这样了。”温淙也猛地坐直身体,朝喻京奈转过身来,“你们干柴烈火的样子让我害怕。”
“......”喻京奈脑海中逐渐对干柴烈火这四个字有了具象化的浮现,是男人粗粝的指腹,也是温热的吮吸,心尖忽的一酥,“你少瞎想,只有干柴没有烈火,梁砚商就是个木头。”
温淙也笑,“木头怎么了,能让你开心的木头就是好木头。”
这话喻京奈倒是赞同,昨天那一出之后,梁砚商好像是有所改善,无论如何这婚是结了,至少得让她过得舒坦才行。
“对了。”温淙也捏捏喻京奈的胳膊,“你们七夕怎么过?要不要我给你支支招呀?”
喻京奈佯装嫌弃地拍开她的手,“你怎么和姜姜一个样儿,都问这个问题,七夕能干嘛,当然在家睡觉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隐约察觉出些不对劲,她把眼皮上的冰袋摘下来,一睁眼,果然见温淙也的眉毛已经挑到九霄云外,她手臂撑起身体赶忙解释,“我一个人在家睡觉!”
“你这么着急干嘛,我有说什么吗?”温淙也耸耸肩。
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喻京奈重新跌回沙发里,“算了吧,我俩都
忙着呢,平时演一演得了,谁有功夫专门过那节日啊,真当我们过家家啊。”
温淙也用食指从眉毛上向下画了条竖线,一张流汗无语脸,“这么敷衍,过家家都比你们正经。”
“喔。”喻京奈无所谓,“我到觉得现在这样挺不错,本来我们也没感情,他努力当个好老公对我好,我还是过我的逍遥日子,两家人面子里子也都过得去,不考虑别的各取所需,有利于婚姻的可持续发展。”
对这套说辞,温淙也毒辣点评,“听起来像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比感情关系更稳定。”喻京奈口吻轻松,“因为有利可图。”
温淙也翻个白眼,“歪理邪说。”
“管他有多歪有多邪,管用不就成了。”
“管哪门子用。”
“管让我开心让他也开心的用呀。”喻京奈活络了下刚才被着重按着的肩膀,想了想,“毕竟我挑了那么久,只觉得梁砚商勉强配得上我。”
温淙也:“……”
“算了,懒得管你,你开心就好。”按摩结束,技师离开包厢,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温淙也咬了口西瓜,歪七扭八窝在床里,说起了别的,“方卓这些日子可不见踪影了,是你干的吗?”
“我能干什么,他死了都和我没关系。”喻京奈想起他就烦,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平常哪儿都有这个方卓,这段时间和人间蒸发似的,我以为是你出的手。”
“他还犯不着我费这么大心力。”喻京奈坐起来,“可能是觉得丢脸了不想露面?那不正好,省得出来碍眼了。”
想到那天方卓被踢下水的样子,温淙也就忍不住笑,“也是,我要是他,高低要躲个三年五载的。”
两个人一见面就没个完,没注意时间,这一聊就聊了个把小时,喻京奈和温淙也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明显暗了下来。
然而结伴走到一半,温淙也突然停下,“我这脑子。”她敲了下额头,“我就说手上怎么空荡荡的没安全感,我包落房间里了。”
“奈奈,你等我下,几步路也不远,我马上回来。”
“记得把脑子也带回来。”
“......”温淙也朝她做了个鬼脸。
看着温淙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喻京奈想着去边上的休息区沙发坐会儿,然而步子还没抬起来,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奈奈!”
闻声回头,喻京奈看见兴致冲冲奔向她的蒋则临。淡蓝色牛仔衬衫,西装裤,远远过来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而此刻正厅上方包间,一整面环形落地玻璃窗,单面可视。
梁砚商靠坐着沙发,双手合拢搭在腿上,抬眼看向眼前在台球桌边徘徊的谢辛楼和宴逐青,淡漠面孔看不出情绪,不过显然兴致不高。
最后一颗球毫无意外地滚入球带,谢辛楼姿态懒散,无视宴逐青叫嚣再来一局的哀嚎,从容收了球杆。
“好不容易喊你出来一次,怎么连球杆都不碰一下。”谢辛楼走向梁砚商,随手解开袖口,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又没占用多少你的上班时间,出来喝口茶而已。”
边说着,拎起面前茶桌上的茶壶给梁砚商倒了杯。
若不是中午和人吃饭的时候碰巧和谢辛楼撞上,换做平常,梁砚商极少会把时间花在娱乐会所里,看谢辛楼装模作样,他毫不留情拆穿,“正经的茶楼没见你去过,偏要来这种地方喝。”
“怎么不正经了,你可别给我扣帽子。”谢辛楼笑了声,“我老婆喜欢我洁身自好。”
梁砚商:“......”
袅袅茶香还未溢散多远,旁边冒出来的手把给梁砚商的那杯茶夺过去,一饮而尽,“谁问你了谢辛楼,你闲的没事儿干到台球桌上浪什么。”
“我乐意。”谢辛楼往沙发上一座,看着宴逐青,“你输了,记得请客吃饭。”
宴逐青懒得搭理他这发春样子,估计是那喻京熹最近给了他点好脸色,他那后面的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
“还是沈岱有本事,知道你找人打球准没好事儿,干脆不来。”宴逐青扯开领带,拉了把椅子坐,“看来人多点心眼子还是有大用。”
说完,宴逐青的画锋又转向梁砚商,“还是你稳重,结婚后没他那么讨人嫌。”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感情不怎么样。”谢辛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双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弓,抬眼看着梁砚商,“说说,奈奈是不是懒得搭理你?”
没等梁砚商开口,谢辛楼自问自答:“不搭理你也正常,毕竟你看着就没什么情调。”
“......”
一句话,让梁砚商想起喻京奈对自己的控诉,眉心微蹙一瞬又恢复正常。刚想说什么,又沉默下来,片刻,面无表情反问,“什么才算有情调?”
梁砚商今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昨夜进行了详细复盘。让喻京奈有了不好的感受,是需要反省的。难为喻京奈主动开口,想来也是自己做得太过差劲。
对于如何成为一位好的伴侣,梁砚商一无所知,更是有些自责。上班吻,是他苦思冥想的结果。
他一本正经地问不太正经的话。
问题一出,谢辛楼和宴逐青都是一愣。
宴逐青八卦着,“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看来奈奈不太好哄啊,让您都伤脑筋。”谢辛楼调侃地笑出声,有点意外梁砚商的反应。
还真是昏头了,指望他们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某个重复的字眼刺进耳中,梁砚商眉心微不可查地为动了下,不过没再接话,专注泡他的茶。
然而他们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话题,宴逐青道:“我还真挺好奇的,你怎么就和喻家那位悄没声就结了。”
“之前我都没见过奈奈。”谢辛楼回忆着,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你就更没见过了。”
尾音未消,梁砚商忽而看了谢辛楼一眼,神色不明,不过又很快收回视线。他简单给出理由,声线平稳淡漠,“家里安排,她合适。”
“你怎么就知道你合适奈奈?”谢辛楼笑容玩味,“在人奈奈身后排队等着的能绕京市三圈,年轻力壮什么类型的不能有,偏偏就你合适?”
话音落下,梁砚商放下茶杯,再次抬眼看过去。
“你和她关系很好?”
冷不丁一句问话,让谢辛楼有点莫名其妙,“一般。”
梁砚商目光极静,声音没什么温度,“那你乱叫什么「奈奈」。”
“......”
“......”
第23章 第23章
细数和梁砚商认识的这么些年, 谢辛楼没有一次像此刻觉得他这么幽默过,幽默到让一向笑点不低的他都忍不住笑出来。
冷笑,或者皮笑肉不笑。
“论起辈分, 奈奈也算是我的妹妹,我随她姐的称呼, 怎么就不能喊一嗓子了。”谢辛楼的手臂往身后沙发靠背一搭,姿态散漫没个正形, “奈奈还没介意, 你到先介意上了。”
既钟情 第27节
梁砚商并不回应谢辛楼的调侃, 反而抛给他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她不介意?”
谢辛楼:“......?”
“奈奈脾气好不是你和她随便套近乎的理由。”梁砚商神色自若, 说话时声色清沉,语速不急不缓, “别给她摆长辈架子。”
谢辛楼:“......”
哪里来的套近乎, 我们那是本来就近乎!
宴逐青沉默,脑子里回想起不久前喻京奈把方卓踢下水以及三番两次让梁砚商哄人失败的事,逐渐产生认知偏差。
到底从哪里看得出她脾气好的???
时间渐晚, 梁砚商也并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意思, 他拿过边上搁着的西装外套, 在两人复杂的注视下站起身来,
“你们继续,我还有事。”
简单招呼完,梁砚商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留谢辛楼和宴逐青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看着梁砚商的背影, 谢辛楼嗤了声,“他什么毛病?”
被提问的宴逐青无法回答, 他无声叹口气,闭眼愤恨,“又多了一个发春的人。”
谢辛楼:“......”
他们在的是多功能套间,从玻璃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前厅的全貌。梁砚商的步子在从窗前走过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余光中匆匆略过去的一抹颜色吸引住他的视线。
随即,他偏头看向窗外,一步步走上前。
单面玻璃镜映着男人分明的轮廓,偏灰的玻璃颜色在他瞳孔上落下层浅浅的暗影,衬得那瞳仁中间的亮色更为明显。
那道人影的前行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拐角,直至看不见那抹颜色,梁砚商才堪堪注意到她身后的男人身影。
“不是说要走,又搁那儿站什么岗?”谢辛楼重新回到台球桌边,给球杆擦巧克粉,随口揶揄,“盯那么认真,好像你老婆在那儿一样。”
梁砚商沉默不语,直盯着楼下,那个男人也随之消失在视野里。
台球桌的方向再次嘈杂起来,梁砚商置若罔闻。
他好像真的看见他老婆了。
-
看见蒋则临朝自己快走过来的那刻,喻京奈没什么犹豫,简单给温淙也去了条消息,转身就走。
然而蒋则临在这种事情上却是个不依不饶的,看喻京奈不理人,也没有一丁点眼色,快走几步追过去,直接拦在了喻京奈身前。
“奈奈,后面追了你好久了,叫你怎么也不理我。”蒋则临直直看着喻京奈,眼睛里笑意和兴奋明显。
“没看出来吗,懒得理。”说完,喻京奈想从蒋则临身侧绕过去,不想又被他迈步拦住。
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前,眼看蒋则临铁了心要拦人,喻京奈压着脾气道:“能不能让一下,你挡我路了。”
语气说不上好,但也有分寸,不粗鲁,只让人感觉得到疏离和冷淡。
然而蒋则临好像是习惯了她这副模样,也不恼,只道:“你不回我消息,又约不出来,好不容易在这儿碰到你,可不得多和你说会儿话。”
没等喻京奈接话,蒋则临又说:“到饭点儿了,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吃饭去,我知道这附近——”
“我不饿。”喻京奈有些不耐烦,“蒋则临,你总跟着我跑什么,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有啊。”蒋则临爽快回答,“不过你的事更要紧。”
“......”
从小时候到现在,蒋则临总是喜欢跟着喻京奈后面跑,喻京奈无视冷眼不理人,什么法子都用了还是怎么赶都赶不走。
要说太出格的举动,蒋则临也没做过,就是约吃饭,约出来玩,或者时不时地嘘寒问暖,照温淙也的话,就是想当喻京奈的狗腿子。
喻京奈有点头疼,她抬眼看着蒋则临,打算把重复了八百遍的话再说一次,“蒋则临,我不——”
“不喜欢我,对我没兴趣。”蒋则临懒散地接过喻京奈的话,“是要说这些?”
“......”
蒋则临心态很好,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这些我都能背下来了奈奈,我都知道,你放心,我追我的,你不用理我,万一哪天我成功了呢。”
“......”
“我已经——”无赖说辞把喻京奈堵得哑口无言,让她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结婚的事,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和梁砚商的婚姻事关喻梁两个家族,什么时机公开还没商定下来,这个时候说出来,估计得被蒋则临闹得满城皆知。
“已经什么?”蒋则临看喻京奈说到一半停下,猜测着:“已经吃过了?那也没事儿,我请你吃夜宵。”
“蒋则临。”喻京奈打断他,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话音落下,蒋则临的笑容明显僵了下,眸中笑意骤敛,不过下一刻又恢复如常,“奈奈,你可别用这种借口糊弄我。”
“我没开玩笑。”喻京奈语气认真,“我真的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稳定。”
随着喻京奈的话声,蒋则临眼中的笑意缓缓减退,直至彻底消失。
他知道,喻京奈不会骗他的,就算是拒绝,喻京奈也向来直截了当,不会用这种手段敷衍人。
空气安静下来,蒋则临没再说话,只沉默地盯着她。
不知道如何继续,喻京奈收回视线,侧身绕过他。
“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
到家的时候刚好七点半,喻京奈边看手机边往楼上走,温淙也给她的信息明晃晃显示在消息栏顶部。
[温淙也: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蒋则临了,和没了魂儿似的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哪根筋又出问题了。]
[喻京奈:这样啊,可能买彩票失利了吧。]
[温淙也:你胡说八道的功力见长。]
[温淙也: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杵了一会儿又和没事人似的嬉皮笑脸的就走了,谁知道呢,不管他。]
喻京奈关上房门,把包放进包柜里,回了个表情包就结束了话题。
终归是要把这一点说清楚,瞻前顾后怕伤人面子拖泥带水反而更不好,不如快刀斩乱麻。
按摩之后,喻京奈肩背舒服了不少,就是脊沟中间的位置隐约有些痛痒。她微微灵活了下肩胛骨,走到穿衣镜前站着。
今天她穿了件鱼骨上衣,背后是交错的绑带样式,开解起来有点困难。喻京奈转过身背对着穿衣镜,从镜中看绑带的底端蝴蝶结,想要找出绑带的头在哪儿。
手指摸来摸去,几次寻找未果,脖子都扭得发酸,最后喻京奈无奈地扑腾两下,还是打算放弃。
今天早上是薛姨帮忙的,看来现在还是得找她。
然而刚准备有所动作,喻京奈突然察觉到身后的拉拽感。
一回头,撞上面宽阔胸膛。喻京奈抬起眼,便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解开这个带子就可以吗。”梁砚商不知什么时候进门的,喻京奈专注于绑带,连他走过来都没有察觉。
此刻粉色的绑带就缠绕在梁砚商手指,喻京奈虽有错愕,但也不打算舍近求远。
于是,她把脑袋转回去,轻轻点了两下,默许梁砚商的帮助。
两个人前后站着,距离很近,莫名的,喻京奈背后有些许灼烧感升起来。
喻京奈按着胸口,以防止鱼骨上衣的突然滑落。
绑带在梁砚商手中勾缠又开解,指尖若有若无碰着喻京奈背后,让喻京奈有些分不清这触感是他的指腹皮肤,还是绑带的布料。
从余光里,喻京奈能看到梁砚商低头的模样,他比她高出许多,此刻微微弯腰,光影落在他裁剪立体的衬衫上,勾勒出条流畅的脊线。
“今天下午去哪儿了。”梁砚商一边弄绑带一边问,语气淡淡,似乎是在同她闲聊。
“我——”喻京奈停顿了下,想起今天他要陪她逛街买睡衣的事。
当时她拒绝的理由是下午工作室事忙,想着得把这个借口圆过去,喻京奈自然接话,“我当然是在工作室了。”
简单的一问一答,结束后便没了下文。
封闭的空间内安静下来,只剩呼吸交错,衣料相蹭。
梁砚商动作小心,把喻京奈的头发拨到她肩膀,解了尾端又去解首端,“嗯。”
太过延迟的一声应答,让喻京奈险些没想到他在应什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在回应她几分钟前的那句话。
也不知道梁砚商在走神什么,喻京奈腹诽,反射弧好长。
-
这段日子以来,喻京奈已经养成了先梁砚商一步洗澡的习惯,今天也是一样。
冲过澡,喻京奈光溜溜地站在浴室镜子前,转过身去对着镜子照了下,这才发
现背后有一小处红肿,此刻灼烧感明显,还轻微有些痛痒,看起来像是过敏。
难怪方才穿着衣服的时候觉着不舒适,终于找到了原因,或许是下午在会所的时候碰到了某种金属或者其他材料。
喻京奈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南山郡有没有备着过敏药。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咚咚咚三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条件反射的,喻京奈迅速捞过浴巾裹在身上,迟疑了下,三两步走过去开了门,不过也只是探了个脑袋出来。
“怎么了?”
对于梁砚商的体格,这条狭窄的门缝明显拥挤。他看了室内一眼,注意到门板边露出来的一小截浴巾边角,而后把手里的东西拿到喻京奈面前,“我想你需要。”
刚才给她解绑带的时候便发现了,所以喻京奈刚进浴室,梁砚商便下楼去寻过敏药膏。
喻京奈一愣,意外于梁砚商的细心,笑着就接过来,“谢啦。”
然而她却扑了个空。
梁砚商的手掌按住门板,“我帮你。”
说完,手掌轻轻向内推,另一只手把喻京奈从门板后拉出来。
前后动作迅速,开门又关上,喻京奈没两下就被按在洗手池前。从镜子里能看到,梁砚商站到了她身后。男人身量宽阔,轻易罩住她身体。
喻京奈想转过来面对他,却被握着肩膀的手掌钉在原地。束缚感让她的反抗欲激增,不甘心想从另一边转过去,同样没有得逞。
男人的手掌大,甚至都不需要使力,贴住她的肩胛便能使她动弹不得。
背后坚实得像堵墙,而此刻的喻京奈就是墙角困兽。
“你觉得你背后这个位置,是你自己来比较方便,还是我帮你比较方便。”透过镜子,梁砚商和喻京奈目光相撞。
既钟情 第28节
浴室内光线明黄,喻京奈刚洗过澡,这里还弥漫着温热的水雾,空气湿漉漉的,到处是沐浴露的馨香。白雾浮动,像水波纹晃荡在两人身侧。
镜子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雾气,自下而上蔓延,刚好模糊了两人胸腹之下的位置。
因着方才的动作,喻京奈的手心支在池子上,水珠顺着颈线迅速滚落进浴巾。而梁砚商紧挨着站在她正后方,一只手掌贴着她肩骨。
他面无表情,只是注视。
喻京奈手指微缩。
擦个药干嘛这个姿势站着…
男人的五官生的凌厉,视线没来由的深沉强势,看着压迫感极强,然而说的话却是把选择权交出去,让喻京奈一时间有些卡壳。
梁砚商是明知故问的。
偏要让喻京奈自己答。
半晌,喻京奈才终于打破僵局。
“你快点。”
“嗯。”梁砚商低头,想要做什么,却只见一片雪白的肩颈。浴巾把剩下的皮肤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红肿的地方,浴巾边角又被喻京奈紧攥在手里。
“松手。”
“嗯?”喻京奈抬眼看他。
梁砚商拧开药膏盖子,而后重新看向她,“把浴巾脱了。”
第24章 第24章
若不是梁砚商的表情正经到没有一丝肉眼可见的邪念, 喻京奈会以为他在耍流氓。
然而,待梁砚商把药膏挤到手指上,喻京奈也没有所动作。虽然已经是晚上, 但浴室内光线亮堂,和光天化日有什么区别。喻京奈脸皮薄, 自然没那么痛快地脱下来。
见喻京奈没反应,梁砚商也不催, 耐心等着, 直到那紧绷的浴巾终于释放些柔软弧度, 僵持不下的情况才终于出现些转机。
喻京奈仍就是紧抓着胸口前, 背后的布料沿着纤瘦脊背缓缓落下, 最终卡在腰窝的位置。
“就这样擦吧。”喻京奈眼帘下敛,视线已经落到池台上凌乱潮湿的水珠, 尽量不把注意力集中到身后。
停顿片刻, 梁砚商的手指沾上膏体,动作小心地涂抹在发红的地方,指腹轻按, 打圈。
刚冲洗过的身体温热, 皮肤柔润若羊脂玉, 还带着层薄薄的潮意。梁砚商的视线冷清, 不带任何杂念地落在她背后。
女孩子身型纤薄,背后两片薄薄的蝴蝶骨清瘦流畅,像要飞出身体的蝶翅。她皮肤白,尽管过敏处面积不大, 也显得触目惊心。
梁砚商仔细地把膏体敷上去, 揉进皮肉。
整个过程,没有人有开口闲聊的意思。尽管努力放空, 喻京奈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手指的触碰侵占脑海。背后的裸.露让她没什么安全感,只能靠紧攥浴巾边角的力道舒缓压力。
就在这时,喻京奈耳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力度可以吗,不舒服的话我轻一点。”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喻京奈闭眼,为此刻糟糕的想法心烦意乱。
她胡乱点点头,越发想要快点结束此刻,于是微微侧脸道:“你好了没?”
“马上。”药膏涂抹完最后一处,梁砚商收回手。
然而,他却没分出时间把盖子扣回去,反而随手搁在池台上,在喻京奈提起浴巾转回身之前压住了她的腰肢。
梁砚商扶住她腰线,仅一只手掌,微微使力便轻易束缚住她,而后预谋性地轻轻往回一拉。
柔软的臀撞上来,让梁砚商平静的眸中掠过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感受到桎梏,喻京奈心脏一紧,立刻抬眼看向镜中,“你干嘛——”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吓得噤了声。
背后浴巾仍旧是搭在腰窝,男人的手指便顺着浴巾边缘而来。
像涓涓流水里突然洒下的一捧沙尘,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男人指腹的粗粝感带来阵阵酥麻,分明力道轻缓,却又不容分说的强势。
喻京奈僵住,胳膊上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刚才她是直接裹了浴巾,里面可什么都没穿!!!
“梁砚商!”喻京奈挣扎着转动身子,上半身下意识向前倾,想要同他分开些。然而刚隔出些距离,又被梁砚商拽着胳膊提起来,后背直直贴上梁砚商的胸膛。
喻京奈羞恼皱眉,扭过头就要质问,可偏过脸来的瞬间,脸颊上突然落下个轻飘飘的吻,温柔的像羽毛擦过,只留下声吮吻的余音。
男人的眼睛深邃,是浅浅的双眼皮。不知是不是光影作祟,那如墨的瞳孔里竟罕见的有种柔色,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瞬时,喻京奈胸腔处的轰鸣声入耳。
“你...你抓着我做什么。”喻京奈稍有卡壳,眼睫闪烁两下,耳垂升起些温度。
梁砚商低头注视着她,回答得很快,“想亲亲你。”
尽管是说这样的话,梁砚商依旧正经八百,眼睛都不眨一下,视线牢牢地锁着喻京奈,漆黑眸底尽是她的模样。
喻京奈脸上发热,羞恼于他的过分直白,又用力扭了两下。
装模作样的老男人,就会板着一张脸装正经!
然而梁砚商从后背拦腰抱住她,越挣扎便束得更紧。
“你能不能放开我...”喻京奈脸上微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想说些控诉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偷亲就算了,他的手...怎么还在那里!
梁砚商却好像没发现喻京奈的羞赧,头低下去,鼻尖若有若无地碰她,声音几分喑哑,“等等就放开你。”
等等是等多久,喻京奈没问出口,因为梁砚商吻上来了。
双唇相贴,梁砚商含住她唇珠吮了几下,很快便将他的舌尖抵进她唇缝里。口腔湿热,来回纠缠推递。花洒还在向下滴水,水珠掉落地面,发出滴答声响。
梁砚商的吻温柔,侵占欲却不低。认真舔吻过她唇瓣,缠着她的舌,慢慢加深这个吻。
浴室潮湿,连带着吻都如漫长的雨季,淋湿人的感官,直至憋闷到喘不上气,梁砚商再放慢些节奏,不过没多久便再次卷土重来。
和梁砚商的沉溺不同,喻京奈放松不下来。
因为梁砚商的手掌还在。
有一下没一下的按,臀肉凹陷出指窝。
浴巾中没有任何防备,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梁砚商。”喻京奈推着梁砚商的肩膀。
“嗯。”边吻边回应。
“手...”喻京奈寻着空隙才能说出几个字。
得不到应答,仍是继续。
喻京奈战战兢兢,梁砚商不说话,她就不让他如意,在他怀里挣扎着。
不多时,挣扎有了效果。
梁砚商松开喻京奈,手掌也收了回来,把喻京奈整个人翻了个身。而后,他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过浴巾,三两下垫到洗手池上,直接把喻京奈抱坐上去。
下一刻,再次吻上去。
警报解除,喻京奈慢慢放松下来,唇上的柔软让她浑身麻酥酥的,脑子像被像被扔到了一朵云里,没有方向地飘来飘去。
亲就亲吧,喻京奈想,还挺舒服的。
女孩子安分下来,静静接受着他的吻。梁砚商微微撩起眼皮看她,窥见她卷翘的睫毛,和闭合的眼睛。
片刻,手掌覆到喻京奈圆润的膝盖上,向两侧微微推开。
察觉到不对劲,是几分钟后。喻京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腿卡在梁砚商的腰侧,距离拉近,只一拳之隔。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喻京奈腿上肌肉收紧,却忘了梁砚商还在这里。
于是,眼下的状况就变成了,喻京奈不让梁砚商走。
下一刻,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喻京奈一阵局促,慢半拍地松了大腿收紧的力道,看梁砚商笑出来,难为情地推了他一把,“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梁砚商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倾身过去吻她,“放心,我不走。”
“......”
反反复复接着吻,梁砚商这回却有了别的动作。吻从唇上,到耳后,再到颈侧。
浴巾不动声色地向下拽。
“梁砚商…”喻京奈压着胸口的浴巾不让他拽下来,“我刚洗了澡,不想...最近累死了...”
“不做别的。”梁砚商哄着她,“像昨天一样。”
“......”
昨天好像也并没有很轻松。
随着暧昧的津唾相渡声,浴巾还是掉下来,堆在腰处。梁砚商低头看着,目光缓缓下挪又定住。
男人的目光太赤.裸,喻京奈难为情地想去挡,被梁砚商捉住手腕。
他问:“咬红了,疼不疼。”
“......”
而后,梁砚商低头过去,吻住。
-
清晨,南山郡主卧的衣帽间里传来声惊呼。喻京奈站在穿衣镜前,看向镜中刚换上新文胸的自己。
她闭了闭眼,有点看不下去。
文胸都挡不住梁砚商的作案现场,手和嘴都是作案工具。
梁!砚!商!
迅速洗漱完后,喻京奈怀着一腔怨气怒气冲冲下楼,连衣服都没换。到客厅的时候,梁砚商正站在玄关处换鞋。
见着喻京奈这么早起床,梁砚商略有惊讶。今天他早上有会,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刚想问喻京奈怎么醒这么早,就见她小跑着朝自己奔过来。
身体比脑子更先做出反应,梁砚商张开手稳稳接住她,紧接着,脖子猝不及防被抱住。
既钟情 第29节
喻京奈双手勾着梁砚商的脖子往下压,然后垫脚凑上去,在他颈侧一通乱亲,亲得很重,声音也很重。离开时,喻京奈还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梁砚商愣在原地。
这是喻京奈第一次主动。
作怪结束,喻京奈退开一些,双手仍是搭着梁砚商肩膀,抬起头看向他,露出笑盈盈的一张脸,“看,我没忘叭,上班吻喔。”
女孩子轻甜的嗓音让梁砚商心口震了又震,颈侧的柔软触感仍在,他喉咙微涩,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就是这空白,让他没注意到女孩子不经意朝他颈侧隐约的暧昧痕迹瞟了眼。
喻京奈甚至帮他理了理被她扑乱的衣领,“上班去吧,今天超帅!”
而后,蹦蹦跳跳转身离开。
背影遮掩了喻京奈得逞的偷笑。
不是喜欢亲吗,我咬死你!
顶着吻痕出门,看你还怎么维持你的正经人设!!
看着喻京奈跑进餐厅,梁砚商站在玄关的位置久久没有回神。好半晌,他的手掩在唇边轻轻咳了两下。
渐渐的,眼底浓郁的墨色化开。
突然觉得昨天没什么好郁闷的。
朋友多正常,其中有男性也正常。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或许是担心他多想。
何况,他自己都不记得上班吻的事,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甚至专门为此跑下来。
是他太小气。
一个主动的吻,让那从昨晚开始莫名其妙的郁气彻底消了。
第25章 第25章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落到身上的目光好像格外多些,而且数量还是其次,令梁砚商不解的, 更多是因为他们眼中或复杂或犹疑的信号。
就比如方才从南山郡出来,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司机在为他开车门时多看了他一眼, 以至于没来得及马上关上车门,直至梁砚商出言提醒才有所反应。
彼时司机尴尬移开视线, 去公司的整段路都没再多瞧一眼, 甚至梁砚商主动说些什么, 他也保持着正视前方的姿态, 不动摇半分, 坚定的像沉默了千年的活化石。
又比如柯允汇报工作时的不专心,短短五分钟, 抬眼看了梁砚商两次。最后得他眼神回视刚巧抓包, 神色罕见慌乱,最终低下头和地板面面相觑。
更离奇的要数早上的那场会议,虽说他平日不苟言笑惯了, 即便是上了年纪的领导层在面对他时也难藏几分惧意, 但今日好像格外夸张些。
众人齐刷刷地目不斜视, 大多数时候眼观鼻鼻观心, 即便是同他说话对视也难掩不自然。
会议结束回办公室的路上,梁砚商甚至在思考集团内压力是否过大,或许该给这群人放几天假,好让大家在紧绷的项目里暂时做个缓解。
坐在办公桌前, 梁砚商刚刚抬眼, 就见跟着进来的柯允的脑袋已经快埋到地底下去了。梁砚商沉默片刻,悠悠道:“我想我并不长在地砖裂缝里。”
“……”
柯允姿态恭敬, 尝试把注意力放到梁砚商身上,“好的先生。”
这一个个心不在焉,就连柯允也莫名其妙。虽有疑虑,不过梁砚商扫他一眼,到底是收回视线,什么也没问。
略微调节好状态,柯允清了清嗓子,开始阐述梁砚商近日必要的行程安排。
面上严肃板正,维持严谨的工作态度,内心却不消停,波澜起伏引着他往梁砚商颈侧看。
虽然被衬衫遮着一部分,不过仍旧能清晰看到暧昧的红印子。
原本还以为先生和喻小姐关系紧张呢,看来是他多虑了。
就在这时,梁砚商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传来嗡动,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后,梁砚商手掌微扬,示意柯允暂停。
后者会意,轻轻颔首后便转身离开。
早上的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马上就要到饭点,梁砚商却没什么食欲。他边接通电话边往休息室走,还顺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喂,妈。”
“砚商,还在忙吗?”
“没有,刚开完会。”梁砚商推门而入,把解下来的领带随手丢在床上,“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了。”
电话那头的苏韵青笑了声,“不打给你怎么提醒你明天是什么日子。”
闻言,梁砚商动作停顿了下,细细思忖日期,“明天,周末吗。”
“我就不该指望你。”苏韵青无奈叹口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明儿就七夕了,没和奈奈有什么打算?”
七夕,在梁砚商认知里算得上是一个陌生的节日,和寻常日子并没有什么
不同。
眼下听苏韵青提起,他才后知后觉她的用意。
“暂时还没。”老实讲,他确实没对这个节日有多在意,甚至如果不是苏韵青提醒,怕是节日当天也不见得能有几分想法。
从前这些日子与他无关,他也不看重,如今结了婚,是该分出一些心思在上面。不为自己,也该为了喻京奈。
“什么暂时,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是忘了。”苏韵青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说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这点小事还得我提醒。”
梁砚商沉默地听着苏韵青的念叨,应下一切指控。
或许是还没完全适应自己已婚的身份,遗漏了许多细节,差点忘了这样日子对于夫妻来说许是该看重的。
这样想着,梁砚商刚想找苏韵青寻寻经验,突然从休息室床边镜子里发现些端倪。
解了两颗扣子的领口微微敞开,原本被遮了大半的痕迹显露出来。
梁砚商走近了些,目光逐渐凝在那处痕迹上。他把头微微偏了下,指腹轻轻压过颈处。玫红色的一块,面积不大却也足够显眼。
脑海里浮现出几小时前喻京奈抱住自己乱啃的模样,甚至在胡作非为之后还给了两句夸奖的甜头。
原来都是她掩藏陷阱的小把戏。
站在镜子前的男人稍有愣神,手指收了回来。不多时,喉间溢出生微不可闻的轻笑。
该承认的是,昨天是弄得久了些,她报复一下倒也正常。
电话那头还没挂断,苏韵青听梁砚商许久不回答,连着喊了他两声名字,“砚商,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不回答是什么意思,抗议呢?”
“我告诉你,抗议也白搭。”苏韵青嗤了声,揶揄道:“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疼人啊,没经验就要好好学懂不懂。”
“......”梁砚商按了下鼻梁,回身坐到床上,“这不是正准备取取经吗,您说,我好好听着。”
“得亏你是个有心的,不然不知道得让奈奈受多少委屈。”
打趣的意思更浓些,可话声到了梁砚商这里仍旧听着不太入耳,于是便认真接了句话,“不会。”
很直白的否定意思,不会让喻京奈受委屈。
苏韵青笑了,“好好好,你知道就好了,她把话题拉回来,“说正经的,明儿正好赶上周末,你们小夫妻也出去走走,我看青樾就不错。”
“青樾?”梁砚商有所迟疑,“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远什么远,又不需要你走着去。那地方风景好,最适合你你们这种小夫妻了,你就学着点吧。”
“……”
“知道了,我试试。”
“试试什么,把你那些工作都放放,一天天也没个朝气,当心奈奈嫌弃你。”
“……”
并非梁砚商不愿意放下工作,实在是昨天晚上好像把人惹毛了,愿不愿意跟他过这个节日还是个问题,更何况还要大老远跑到青樾去。
挂了电话后,梁砚商坐在那里足足五分钟没有动作。
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但有人会知道。
半晌,拿手机拨了个电话。
-
往常喻京奈到「留影」后便会立刻开始投入工作,今天却在展示区的展架前足足站了五分钟。站到姜愿默默出现在她身后,也顺着她疑惑又复杂的视线看过去。
“大早上站这儿看什么呢?”姜愿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魂儿还在吗?”
喻京奈视线没移动,神情越来越复杂,甚至还带着种嫌弃,“那个好像对着猴屁股照镜子的猪头是什么?”
“?”姜愿终于找到她视线的聚焦点,盯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个啊,那个是前段时间蒋则临来做的储钱罐,他直接拿工作室的素坯画的,也没对照试片,这么看烧出来的颜色是有点深哈...”
还真有点像猴屁股。
展示区大多数是喻京奈他们自己烧制的作品,其中个别是客户来体验,烧成后还未取走暂时摆放的那里。那颗红脸的猪头有点瘆人,偏偏还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实在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不过有了昨天那遭,估计他也不会再来取了。
喻京奈无奈地敲敲太阳穴,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转过头看着姜愿。
后者会意地点头让她放心,“买了刚烧出来的一套茶杯,放心,绝不让他白嫖。”
闻声,喻京奈欣慰点头。
「留影」没有对外开放,不会轻易接待外人来烧陶瓷。当然,如果是客户的话另算。
工作周的最后一天,姜愿再次和喻京奈八卦起隔天和梁砚商有没有夫妻出行安排,被喻京奈佯装泥巴攻击堵上了嘴。
“能有什么安排,好不容易周末,我要在家睡个昏天黑地,谁都别想打扰我。”
提到这里,喻京奈想起今天早上怒而攻之的那个吻痕,忽而就忍不住笑出来。
笑声传到边上姜愿的耳朵里,她扭过头,就看到喻京奈边哼歌边用割泥线在坯体底部割了一圈,而后又哼着歌笑盈盈地端走晾晒去了。
姜愿:“......”
怎么神神叨叨的,看不明白...
-
下午结束得比较早,又是周五,喻京奈早早地打发工作室所有人下班,通通出去过周末。
太阳落山,天渐渐暗下来,云朵拥挤在一起向远处飘去。昏黄的光影在天际浮动,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刻。
喻京奈心情莫名的好,抓着车钥匙脚步轻快地往停车位走,隐隐有些期待晚上看到梁砚商的样子。
既钟情 第30节
倒不是别的原因,单纯就想看看他白天有没有吃瘪。他这样情绪过分稳定不外露的人,也不知道看到她留下的吻痕会是什么表情。
这样想着,喻京奈不由自主地玩起了车钥匙,几千万的豪车钥匙被她在手里随着步子的节奏敲来敲去,像在敲一块路上随便捡的石头。
这个地段儿四合院的拥有者非富即贵,豪车进出是常有的事,更别提喻京奈看这些已经是家常便饭,自然不会有所反应。
不过仍是有辆劳斯莱斯吸引了她的视线,和梁砚商那辆好像。
车旁边还站着个人,喻京奈随便扫了眼。
嗯,好像是个帅哥。
而后便准备往停车的地方走,可刚迈开两步,喻京奈突然停下,猛地转向不远处那辆劳斯莱斯。
一样的车型,一样的连号车牌。
更重要的是,车的主人正朝她看过来。
男人穿着身灰色的西装搭深色系领带,轻易吸引人视线。这西装的肩膀线条极为宽阔,双排扣设计,极低的平驳头,还有夸张的衣长。身高,比例和体格,但凡有一处短板,穿在身上都是灾难。
偏偏他身材高大又清瘦,肌肉有型肩宽腰窄,这套西装穿身上竟分外合适。只简单站在那里抄着裤兜,便给人种和周遭景物的割裂感,姿态慵懒又矜贵非常。
视线对上,喻京奈的双腿像被钉在地上。
梁砚商?!
谁教他在外面这么骚的!!!
但是......
喻京奈盯着他眨了眨眼。
好帅喔ovo
第26章 第26章
在等喻京奈从「留影」出来的半个小时里, 梁砚商无数次想把身上这套惹眼到路过的蚊子都要看一眼的衣服换下来。平常他穿的西装都是裁剪立体工整的款式,像这样宽松的版型在他身上还是头一回出现。
在看到喻京奈没认出自己险些要走过去的那刻,梁砚商彻底认识到自己的失误。
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怎么连谢辛楼的话都能信,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简直滑稽到极点。穿这套在外面乱晃,像什么样子。
被喻京奈紧盯着, 梁砚商能明显看到她眼中的惊诧, 一时间更是极为不自在。
还没想出要怎么解释, 梁砚商就看到喻京奈朝她小跑而来。下一刻, 手腕被
人抓住, 也不知道喻京奈哪里来的力气,拽着他就往车里塞。
连推带拉地把梁砚商送进驾驶座, 喻京奈又迅速绕进副驾驶, 砰一声关上了门。
车窗玻璃膜极好地发挥了它的功效,可以遮掩车厢内的所有画面,包括喘息和悸动。
“你怎么来了?”喻京奈看着梁砚商, 又往外面瞟一眼, “当心被人看见!”
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候, 工作室的人陆陆续续出来, 就梁砚商这个样子,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看喻京奈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梁砚商原本放在自己穿着不得体上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盯了她几秒, 冷不丁问了句, “你怕别人看到我?”
闻声,喻京奈把视线移回梁砚商身上。男人眸色乌黑, 静静与她相视,极其英俊的一张面孔,显露几分淡漠凉薄。
紧接着,喻京奈又听到一句,“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
连着两句提问,把喻京奈都绕了进去。恍然间反应过来,她在躲什么呢,梁砚商又不是拿不出手。
对上他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喻京奈心虚一瞬,“那...那不是我们还没公开,我习惯自己的单身设定了,一时没调整过来,下意识就...”
“那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猝不及防又来一句,喻京奈愣住,迟疑地问出一个啊字。
梁砚商神色没有变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结婚的消息?”
突然被抛了这个问题,喻京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公开的事得和家里商量吧,可能需要找个好的时机?”
话音落下,车厢里安静下来。梁砚商看着她,没有很快应声。
“我以为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片刻,梁砚商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喻京奈听不懂的话。
然而还没能喻京奈想明白,梁砚商又道:“那就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刚存的疑问被梁砚商这后半句话打散,新的疑问覆盖上来,“回来?我们要去哪儿吗?”
“青樾。”知道喻京奈有所犹疑,梁砚商随之补充,“明天是七夕。”
男人的声线清润又纯正,在封闭有限的车厢内听起来更有厚度。不过短短几个字,喻京奈消化得有点慢。
梁砚商今天明显是不一样的。宽松慵懒系的西装,颜色还是他极少穿的灰色,不比往日总是板正严肃的模样,今日这身更显懒散,气质出挑过甚。若说区别,可能是比平常更要...会蛊人一些。
脑子里翻了好几番,逐渐成型个看似有些离谱的答案。
喻京奈眼神的探究意味强,梁砚商被她盯得稍有不自然。身上这碍眼的衣服还在,梁砚商此刻换又换不掉,只能继续镇定下去,“东西我已经让薛姨给你收拾好了,如果你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去机场。”
然而梁砚商的正色并不能阻止喻京奈的思绪,她微微靠近梁砚商一些,眼睛乌灵灵的,长睫微微眨动,扫得人心口发痒。
喻京奈的视线挪到梁砚商颈侧,熟悉的痕迹被一块创可贴严严实实挡住,看不见底下的暧昧。
“这怎么了,受伤了?”喻京奈明知故问,边说着还边要去碰梁砚商的创可贴,手指刚刚挨到边缘,被梁砚商一把扣住手腕。
“喻京奈。”梁砚商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停顿了两秒,“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啊。”喻京奈顶着一张无辜脸,佯装担心地看向梁砚商的「伤口」,“严不严重啊,我看看。”
指尖在他颈侧作乱,撩起一阵酥麻若电流的触感。喻京奈动作不含糊,表面关心,眼底却是看热闹的样子。
眼看喻京奈演上瘾了,梁砚商终是无奈地拉住她的手,“好了奈奈。”无声叹口气,梁砚商将喻京奈的手指拢在掌心,宽大的手掌贴住她的,从掌根处往下压实。
女孩子牢牢盯过来,眼中狡黠像只小狐狸,分明是存了些作弄的心思。
梁砚商表情肃正,思考之后给出认真的回答:“之后我轻点。”
“......”喻京奈头疼,像太阳穴戳了根棒槌一样疼。想发火,可是听着梁砚商那义正辞严的反思,又觉得一拳要打在棉花上。
这是轻一点还是重一点的问题吗!
算了算了,喻京奈自我消解,也明白了一件事,在这种事情上,梁砚商的转圜余地好像不太多。
莫名又把关注点放自己身上了,喻京奈想要努力掰回来,反手就按住梁砚商的手掌,直勾勾地看着他,“所以你打扮成这样,是想邀请我约会?”
一击即中,梁砚商纵是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表情也总是有了点变化。他一只手拢在唇边咳了咳,罕见地没有正面回答喻京奈的问题,“青樾那边靠海,你最近比较忙,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喔。”喻京奈靠回座椅,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也没说去还是不去。
看来梁砚商还挺上道的嘛,现在还知道效仿年轻人过七夕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美男计」都使上了。
不过看在他这么用心哄人的份上,喻京奈倒也不介意维系一下他们的塑料夫妻情。
喻京奈双手抱胸,拿腔作调:“去嘛倒是也可以。”
听言,梁砚商明白她意思,直言道:“什么条件。”
有了梁砚商这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要说条件,喻京奈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她看了眼梁砚商,不知是不是他今日打扮太骚气的原因,喻京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
那两个旖旎的梦,臣服的头颅,和束缚的手掌。
他身上这件西装应该很好脱。
.....
等一下。等一下。打住。
不准再想了!
见喻京奈长久不说话,梁砚商以为她还有所犹豫,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喻京奈突然把头转向车窗外,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开车。”
“?”
“再不去机场我就要反悔了。”
“......”
-
青樾靠近海边,到夜晚时海风重,比起夜里的京市要凉快不少。有司机早早等候,想来也是梁砚商的安排。
喻京奈睡了一程,到酒店的路上才清醒一些。方才一个冲动就答应了,眼下飞机落地,他们马上要到达酒店,喻京奈才后知后觉七夕约会的用意。
夜幕完全降临,路边的棕榈树树影错落掉进车窗,车厢内忽明忽暗,节奏如同喻京奈此刻的心跳。
她靠在座椅上面向车窗玻璃,隐约可以看到身侧人的影子。男人正襟危坐,双腿叠着,两手交握放在腹部,正闭目养神。
思忖片刻,喻京奈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群聊[有眼不识峨眉(3)]。
[喻京奈:提问,我来青樾过七夕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温淙也:提问+1,和谁?]
[姜愿:提问+2,在酒店?]
[喻京奈:在去酒店的路上。]
[喻京奈:除了梁砚商还能有谁...]
很快,喻京奈收到了回复,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发出。
[温淙也:带避孕套了吗?]
[姜愿:记得买避孕套。]
[喻京奈:.......]
[喻京奈:没有别的交代了吗?]
[温淙也:别的就看梁砚商怎么发挥了。]
[姜愿:别的就看梁砚商怎么发挥了。]
......
飞机餐不合喻京奈的口味,以至于她一整晚几乎还没吃什么东西。于是,梁砚商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喻京奈点餐。
顶层总统套房,配备露天花园和泳池,还有一整面的环形落地窗。喻京奈肩负温淙也和姜愿给她的任务,点餐的时候心不在焉,全权交给了梁砚商。
既钟情 第31节
而趁着这时间,她则是拖着行李箱去了主卧,目的明确,直奔床头。
莫名心虚,喻京奈朝房间门口看了眼,隐约听到外面梁砚商点餐通话的声音。确认他暂时不会进来后,喻京奈蹲了下去。
真的会有酒店给客人提供这种东西?她不信。
小心翼翼打开柜格。
好的,生活是最好的老师。
一个长条木盒子,分门别类数量相同,看起来像个小货架。
喻京奈惊叹于这个酒店的服务水准,盯着那长盒子,好奇心慢慢萌生起来。
花花绿绿像跳跳糖似的,哪儿来这么多款式。
不知不觉,喻京奈已经伸手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东西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
冰火,螺纹,颗粒,每一种甚至还有不同的细分小款。搞这么五花八门,能有多好玩儿。
太专注研究,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喜欢哪一种。”
“冰火吧。”喻京奈下意识回答,“我玩过森林冰火人,对这款比较有亲切感。”
......
沉默五秒。
喻京奈猛地转回身,差点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正看向她的梁砚商。
男人站在她身后,一蹲一站的位置,越发显得高大。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因着梁砚商的视线,喻京奈耳垂发热,突然觉得脑子有点缺氧,“我...我不喜欢冰火...”
梁砚商神色没有波澜,“那你喜欢什么?颗粒还是螺纹?”
“颗粒。”喻京奈脑子一片空白,逮着最先听到的随口一说。
你在说什么!!!喻京奈内心咆哮。
“不不不螺纹。”
要不还是别说话了…但是螺纹会疼怎么办?
最终,喻京奈佯装镇定地推上柜格,“算了还是冰火吧。”
第27章 第27章
如果可以, 此时此刻的喻京奈想要变成一只小蘑菇钻进地缝里。
她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梁砚商,凭着仅剩的毅力坚持同他对视。但是实际上,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 好像恨不得从嗓眼里跳出来。
看着地上蹲成一团的女孩子,梁砚商沉默了几秒, 继而竟也蹲了下来与喻京奈平视。
她生得白净,脸上浮现的颜色也要明显许多。梁砚商用指背碰了碰喻京奈的脸颊, 尤其是红色飘忽的地方, 柔软又滚烫。
“害羞了吗。”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 尾音微扬, 带着种粗糙的颗粒感, 低磁似绵密的电流刺激着人的耳蜗。他指尖的温度低,贴到脸上凉丝丝的。
这样紧密长久的注视, 让喻京奈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的频率, 胸腔处的律动更快。
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指尖紧紧收拢,压得指节青白。
梁砚商面色淡, 偏偏眼底似漩涡, 像是要把入目的一切都收拢进去。
似乎是很认真, 梁砚商指背轻轻擦过她眼下, 俨乎其然,“没事。”可能是带着几分安慰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好奇就都试试, 我不介意。”
“……”
砰——
火山爆发, 喻京奈烧化了。
-
一整夜光怪陆离,像被扔到云上去, 又被狠狠拽下来。喻京奈做了很多梦,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不过片刻便又消止下来,再度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在被窝里缓了很久才睁开眼。
房间里很暗,窗帘的遮光性极好,只隐约能察觉到许是天亮了,但不知道是几点。
喻京奈坐起身下意识找手机,奈何床头空空荡荡,扑了个空。思绪还没有完全理清,喻京奈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一半,在床上胡乱地摸来摸去。
睡不醒的缘故,喻京奈哈欠连天,眼角湿湿的。
终于,手指碰到坚硬物体,喻京奈顺势捞到自己面前,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开。然而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视野里出现一张面孔。
梁砚商就站在床边,伸手递过来东西。
想来他应该是醒得很早,洗漱穿戴完毕。白t,外面一件简单的同色系亚麻衬衫,还有米白色休闲长裤。仍旧是在他身上少见的慵懒风,不过比起昨天的那套西装要更低调稳重些。
喻京奈的视野慢慢清晰,连带着他那张淡漠英俊的脸。
气氛凝住三秒,喻京奈脖子稍有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确认穿着衣服无误,又重新看向梁砚商。
“在想什么。”男人眼中的笑容浮现出来,却是带着几分调侃,“森林冰火人?”
“……”
昨夜胡扯的部分回忆起来,喻京奈突觉的有些没脸。好在梁砚商没有为难她,适时提醒,“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生。
喻京奈记得,自己洗完澡后应该是趴在床上看手机,为接下来的「森林冰火人」疯狂补课进修中,奈何还没等到梁砚商回房间,就率先去见了周公。
此刻被梁砚商提起,喻京奈开始佩服起自己秒睡的能力。
“那还不是你洗澡洗得太慢。”喻京奈顶着乱糟糟的脑袋狡辩,刚醒来,鼻音有点重,听起来黏黏糊糊的,甩锅抱怨也显得像是在撒娇。
闻声,梁砚商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这架势,喻京奈如临大敌,估摸着梁砚商怕是会一本正经说些什么下次“快点不让她久等”的吓人话,赶紧转移话题。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现在几点了?”
“是有点久。”梁砚商往她亮着的手机屏幕扫了眼,“过饭点了。”
“?”
“中午的饭点。”
“??”
“叫了你几次都没效果,我以为你会睡到晚上。”
“……”
原来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不是做梦。
匪夷所思的七夕,从起床开始就状况百出,一半的时间已经被她用来睡觉了。
喻京奈撩了被子风风火火下床,趿着拖鞋就推着梁砚商往外走,“你快出去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没等梁砚商开口说什么,已经被关在门外。
这个时间点的餐厅没什么人,喻京奈和梁砚商相对而坐,话却不多。在南山郡时好歹有薛姨时不时来两句话,此刻只剩喻京奈独自面对梁砚商,而且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喻京奈不知道别的夫妻和情侣是怎么进行七夕约会的,至少应该不是他们这样。
眼前的海鲜汤香气浓郁,黏稠的番茄酱汁酸甜又红亮,鲜美的海鲜和蔬菜融进汤汁里,口感丰富细腻,正是开胃。喻京奈用勺子在里面戳了戳,思绪已经飘远。
接下来干什么呢,感受风土人情参观地标建筑?好无聊。
瞟一眼对面的梁砚商,脑海中的念头更乱,一时间难以理清。
就在这时,梁砚商道:“今天天气很好,海边风景不错,如果不晕船的话,可以带你出海,附近有个厝澳海滩,是日落观景有名的地方,时间早的话回来还能赶得上看日落。”
有了之前电影院那次的经验教训,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约会,梁砚商是做了准备的。在喻京奈熟睡的时间里,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安排出行计划。
考虑到喻京奈应该不愿意四处奔走折腾,梁砚商选择的基本是不怎么需要她费腿的项目。
奈何她起床的时间有点晚,行程怎么看都有点紧张。
“出海?”喻京奈来了点兴趣,不过一想到时间,整个人又蔫了下来,“现在好晚了,时间可能来不及。”
话声收住,喻京奈停了停,忽而朝梁砚商看过去,眼睫眨动,不知又想出什么点子来。
还没等梁砚商开口询问,喻京奈突然将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兴致冲冲提议,“或者我们不要去出海了,直接去厝澳海滩?”
“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晒太阳吹海风,抢占一个最好的位置,看完日落再找个地方吃饭。”
喻京奈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敲着脸颊,“今天不是七夕嘛,海滩上说不定还有篝火活动?”
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让人想到夏日里咬了一口的青苹果。那张笑盈盈的脸,眼睛一弯像月牙,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梁砚商静静地注视着,眼尾深邃,几分笑意几分探究。
见梁砚商不说话,喻京奈咬了下唇,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梁砚商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玻璃杯的纹路,杯子圈足微微转动,和桌面摩擦发出轻微响动,缓缓道:“在想你有没有挖个坑等着我跳下去。”
和出海相比,看日落的预留时间太长,现在过去估摸着也要等上个把小时,也相对枯燥些。依着喻京奈的性子,出海或许才更符合标准答案。
可她偏偏就要选日落。
喻京奈瞳孔闪烁了下,“我挖什么坑,你别污蔑人。”而后偏开视线,低头咬了口虾肉,解释着,“看日出多好呀,能欣赏风景能拍照,还不用动。”
“我们不是来度假的吗,当然能坐着绝不站着了。”
默默听着喻京奈的歪理,梁砚商唇边微微扬起个弧度,将玻璃杯递到唇边喝了口。
迟迟得不到回应,喻京奈以为梁砚商不答应,脸上不悦浮现,想到什么,忽而却又柔软下来。她放下勺子,浅笑着看向梁砚商,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去好不好?”比起平常更加甜腻的嗓音,勾得人心软,“嗯?”
与此同时,桌下有所动静,让梁砚商呼吸一停。
裤脚有轻轻的贴弄感,有什么压了上来,毫无章法地蹭来蹭去,作弄的力道像石子跌落心脏。桌上,喻京奈还是那张俏生生的笑脸,说着好听的话撒娇。
“七夕一起看日落,多浪漫呀。”女孩子歪头看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碰他小腿,“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梁砚商。”
既钟情 第32节
刻意拉长的尾音,让人心口酥麻。
但其实喻京奈根本不用做这些。
话声在梁砚商耳边变的模糊,唯有眼前人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印刻。
“好。”梁砚商听到自己说。
-
这个点的海边气温还高,喻京奈说要回去拿东西,让梁砚商先去海边找位置等着她。分开前,喻京奈交代了一大堆事。
沙滩垫子,浴巾毛巾消毒纸巾,遮阳伞…只要是能想到的,一窝蜂丢给梁砚商去准备。
她知道这些东西难不倒梁砚商,就算他不安排,这家酒店也多的是人为他准备好一切,以此来换一个在他面前刷脸的机会。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落日时间,这个点的厝澳海滩却已经有了不少人。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梁砚商到之前便安排好了场地,最好的位置放置了遮阳伞和沙滩垫等物品,还另外准备了冰镇水果拼盘,小零食和水。
梁砚商就坐在这里等,对周围的热闹兴致缺缺。他本来就不乐忠于这种活动,愿意参与也是因为陪伴喻京奈,眼下喻京奈不在,他自然兴趣索然。
方才她离开得匆忙,梁砚商也没来得及问她到底要回去拿什么。
原本以为左右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没想到她这一去就是半小时。
想着女孩子出来玩可能是要做些准备工作,但是时间一长,梁砚商不免担心起来。这样想着,便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海滩阳光虽不如午时刺眼热辣,不过仍旧温度不低。光线成片落在翻滚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似碎裂的镜面。海浪声清浅卷动,在耳边掀起阵阵沉浮声,随着海风一起掠过四肢百骸。
电话播出,听筒传来绵长嘟声,刚响了一下,梁砚商不经意侧头,看到朝他走过来的人。
被阳光照射的沙滩好似洒了层金灿灿的粉末,深蓝色的海浪拍打岸边,在沙滩上留下一层层深色印记。喻京奈赤脚走在上面,留下深浅不一的足印。
漆黑的墨镜后,梁砚商的视线停住。
喻京奈换了身粉红色的比基尼,毫不遮掩优越比例。流畅纤细的腰线弧度紧致,双腿笔直修长,瘦而不柴身姿窈窕。
阳光下,她的皮肤光洁莹润,白的太过惹眼。海风拂过,将她浓密乌黑的头发吹得微微凌乱。她抬手挡阳光,随意把乱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撩了一下。
下一刻,喻京奈定睛看过来,笑容绽开,“梁砚商!”
她加速跑向他。
像一颗饱满的,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第28章 第28章
在听到梁砚商的提议时, 喻京奈的第一选择确实是出海,不过转变想法也不过分秒之间。
京市和樟夏都不沿海,除了旅游, 此前喻京奈能见到海的机会很少。回想上一次穿比基尼已经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这次实在称得上是个好机会。
只是梁砚商这人古板又矜持, 若提前同他讲她要穿比基尼,怕是会二话不说带着她上船。无法, 喻京奈只能胡扯半天先把人骗了过来。
泳衣是临时在酒店的品牌集合店买的, 她对着装讲究, 左挑右选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
脚下沙子热得几乎要淌火, 喻京奈提着拖鞋到处寻找梁砚商。好在他在的位置显眼,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找人上面。
老远就看见一顶遮阳伞,喻京奈提着鞋子兴致冲冲跑向他, 刚钻进伞下就跪坐在了沙滩垫上, 从水果拼盘里拿了颗葡萄塞进口中。
饱满的果肉迸发冰凉甘甜的汁水,让喻京奈得到极大满足,不由自主地耸肩, “好甜。”
拖鞋被她歪七扭八地扔在边上, 两只掌心撑着垫子, 喻京奈的身体正对着梁砚商, “这个位置好好,正对着海面。”喻京奈抬头,笑容比骄阳灿,“听我的来海滩准没错吧。”
刚跑了一段, 喻京奈说话时还微微喘着气, 肩膀轻轻起伏。
漆黑的墨镜镜面挡住梁砚商眼中的情绪,他缓缓移开视线转向海面, “嗯。”
低沉的一声应答,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喻京奈对此刻的享受正满意着,反正梁砚商平常就惜字如金,也没在意他此刻的沉默。遮阳伞很大,投下的阴影能轻易将两人包裹。
海风迎面吹过来,发丝拂在脑后,减缓海滩的燥热。
从坐到这里开始,喻京奈就没闲下来过,一会儿对着手机狂拍,一会儿又趴在沙滩垫边上拨弄沙子,沾一点在自己小腿上,然后躺平放空。
反观梁砚商,像个石雕似地坐在喻京奈边上,任凭她在旁边折腾,愣是动都没动一下。
喻京奈起初只平躺在沙滩上吃葡萄,一条腿微曲,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垫子,时间久了不免无聊,注意力开始转向旁边的男人。
从这个角度,喻京奈只能看到梁砚商的侧脸,五官轮廓立体流畅,挺直鼻梁上架着副墨镜遮住他的眉眼。不过仔细瞧能发现,他应该是在盯着海面看。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起伏的海浪,还有阳光落下后亮的刺眼的海平线。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喻京奈腹诽,也不嫌眼睛扎着疼。
盯着那半边侧脸几秒,喻京奈慢吞吞地将身体转过去,侧躺着面向他,“梁砚商?”
“嗯。”对面应得很快。
“半天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沉默片刻,梁砚商终于扭过来,低头看向她,“你想让我说什么?”
“……”喻京奈撇嘴,“哪有人聊天还要问别人该说什么的,真是聊一句死一句。”
话音落下,喻京奈面色一凛,突然低呼声坐起来,“啊!”
这一声低呼,让梁砚商平静的神色终于又了些波澜,他眉心微蹙,声音低沉带着些担忧,“怎么了?”
“我没涂防晒霜!”喻京奈开始在边上翻找起来,“我要晒成黑煤球了!”
“……”
边说着,喻京
奈跪坐在沙滩垫上一通乱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打地洞。
她背对着梁砚商,臀肉压住足跟,显出两个浅浅的窝来。比基尼是绑带的款式,在腰胯两侧分别系了只蝴蝶结,轻轻拽动绳结便能脱落。
布料单薄,衬出窈窕曲线。
梁砚商胸腔的灼烧感难以忽视,鼻息间轻轻呼一口气,不动声色移开视线,从自己身侧拿了一支递给喻京奈,“不用找了,在这里。”
闻声,喻京奈回头,果然看到梁砚商掌心的东西。
“你早说你有啊。”喻京奈娇嗔着睨他一眼,“再晚一点我就要冲回去拿了。”
再自然不过的一句埋怨,伴着海风荡进耳里,竟让梁砚商觉得心脏烫了下。
他没说话,手指微微收拢成拳,拇指指腹反复搓着指骨,呼吸微停。
手臂双腿和脖子倒是好处理,就是背后是个麻烦,喻京奈尝试了几次未果,眼睛一瞥,把主意打到了梁砚商身上。
突然起了点作弄的心思。
思考了半分钟,喻京奈还是慢腾腾地挪到梁砚商身边,歪头戳他手臂,“能帮我擦一下防晒霜吗?”又是那副无辜装乖的表情,喻京奈指了指自己背后,“我碰不到。”
老实说,喻京奈确实有把梁砚商弄得心气不稳的本事。
指尖在他的小臂上刮蹭两下,像羽毛扫过。
其实喻京奈根本没给梁砚商拒绝的机会,因为下一刻,她直接把防晒霜塞到梁砚商掌心,然后迅速翻身趴在沙发垫上。
她两只手臂交叉弯曲抱着肩膀,下巴抵在手腕上,向后偏过脸看梁砚商,“擦均匀一点哦。”
让他伺候,还明目张胆地提要求,喻京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看着边上已经趴着的喻京奈,梁砚商突然觉得掌心的防晒霜有些烫手。
“梁砚商你干嘛呢。”见梁砚商没有动作,喻京奈催促起来,瓮声瓮气道:“你上次不也帮我了吗,我都没不好意思…”
之前梁砚商帮她后背涂过敏药,这两回在喻京奈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自然接受度高。
片刻,在喻京奈看不见的地方,梁砚商无声叹口气,“知道了。”
趴着的姿势,身后的布料少得可怜,特别是上半身,不过就一条细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绑带。女孩子的身体柔软白皙,像被水淋过的奶冻,轻轻一碰就能化掉似的。
她身材清瘦,两片纤薄的蝴蝶骨显出漂亮的弧度,平滑的脊沟向下延伸至腰间,臀线优越,小小的粉红色布料堪堪遮着圆翘。
听着喻京奈的引导,梁砚商把防晒霜挤到喻京奈背后,手掌用力轻轻推开。
掌心皮肤细腻,顺着脊沟上下,一掌可遮住腰线。和上次涂过敏药不同的是,这回是一整面后背的作乱。
皮肤顺滑如水,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他掌中溜走。隔着墨镜,梁砚商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身体上,眸间微凝,逐渐变得深重。
原本以为依梁砚商这克己复礼的性子,必然无法在大庭广众下给她亲昵地擦防晒霜,左右是要拒绝,或者硬着头皮听她的,想想就笑料颇多。
只是没想到梁砚商愣是没反应,除了起初的犹豫,和机器人一般无二。
“梁砚商,肩膀下面也帮我涂一下。”喻京奈心安理得地使唤着他,还有空去咬一口西瓜。
心脏的炙热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梁砚商的拇指推开最后一处,膏体融进柔软皮肉,手上的动作有所停顿。
感受到身后的变化,喻京奈问:“涂好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背后手掌的重量也没有收回。
以为梁砚商没听到自己的话,喻京奈干脆想要转回身,然而刚扭出点角度,腰上的力道猛然间加重,宽大有力的手掌轻易将她困住翻转过来。
喻京奈吓得惊叫,身体骤然腾空,伸手胡乱去抓,直接抱住梁砚商的脖子。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梁砚商将她抱着站起身走出遮阳伞。
“梁砚商你干嘛!”喻京奈挣扎着想要下来,奈何周围都是人,不敢大声动作,仅能尽可能地去推梁砚商的肩膀。
然而男人却大步往前走,并没有看她,只淡声撂下一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喻京奈是被梁砚商连抱带抓回了套房的,全程不论喻京奈问什么说什么,梁砚商都闭口不答,像一座丧失了语言能力的冰山。
他不说话,不过却在离开沙滩的时候把身上的衬衫外套脱下来,遮到了喻京奈身上。
“梁砚商,梁砚商,梁砚商!”喻京奈一遍遍叫着梁砚商的名字,却迟迟得不到回应,逐渐有警惕感升上心头,而这种警惕感在喻京奈被梁砚商压在门板上的时候得到证实。
套房的门被用力关上,喻京奈还没发问,反被梁砚商捉住手腕,压着肩胛骨按到门板。
三两下,衬衫掉落在脚边。
喉间的低呼声溢出来,喻京奈的侧脸和胸脯压到门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偏偏身后烫的像火球,冰火两重天。
梁砚商扣着喻京奈的两只手腕,向上按在她头顶。
一个占有性侵占欲极强的姿势。
既钟情 第33节
没有任何征兆地,没有询问地,强势地困住她。
甚至有些违逆他自来的礼数,一点都不像梁砚商。
手腕被牢牢锁着,喻京奈的安全感顿失,惊慌失措地挣扎着,用脚去踢梁砚商的小腿,“你干什么梁砚商,你别抓着我。”
扭动间,梁砚商的吻已经落在喻京奈的肩膀和脊沟。
温热的唇贴到皮肤上,让喻京奈本就高度警惕的身体更加敏感,脸颊和颈侧的皮肤泛起层淡淡的樱粉色。
“奈奈。”梁砚商叫她的名字,声音像浸了高浓度的酒,沉哑让人晕眩。他的嘴唇一下下贴着喻京奈的颈窝和肩膀,手掌在她背后那根线处游离,“泳衣很适合你。”
这个时候,喻京奈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对他的夸奖也不受用,又踢他一下,“那还用你说。”喻京奈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梁砚商抚她肩骨的手掌沿着腰线而下,越过圆翘,贴住那块布料。
男人吻她耳侧,低醇的声音一圈圈荡进喻京奈耳中。
指尖微动,轻按。
喻京奈吓得双腿绷直收紧,声音不稳,“梁…梁砚商…”
“嗯。”梁砚商应她,手指又是一下,“是故意的吗。”
第29章 第29章
天知道梁砚商费了多大心力, 才能在喻京奈穿着比基尼躺在他身边翻来覆去时,他也不多看一眼。
更多的时候,他的眼睛是警铃, 拦住那些轻浮打量的视线。
可偏偏她还是不消停,变着花样地作弄他找乐子, 梁砚商看得出来。
此刻,鼻梁上的墨镜已被他扔远。
身前的门板冰凉, 喻京奈的手指和身体却烫得发软。脸颊一片飞红, 鲜血似乎能刺破皮肤滴落出来。
喻京奈浑身僵硬, 膝盖发软, 险些要跪下去。大腿不由自主地要收紧, 感受到宽大劲瘦的掌骨又要分开,足跟不自觉地踮起, 妄图远离粗粝指腹。
“奈奈故意钓我, 是想让我怎么对你。”男人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肩头,唇和皮肤的触碰若有若无。她远离一分,梁砚商便追过去一分, 力道不减反增。
强烈的不安感笼罩着喻京奈, 她奋力扭动着手腕, 声音哽塞带着股呜咽的意思, “梁砚商,你别碰…”反抗无果,反而迎来更直白的亵.渎。
此刻的颤栗,酥麻, 是对其为非作歹的惩罚。
喻京奈发慌, 开始后悔不应该那样瞎撩拨梁砚商。硬的不成来软的,喻京奈主动去贴梁砚商的手指, 服软道:“我…我不要背对着,我要转过来,梁砚商,我…我想看着你。”
原本是不打算心软的,可是喻京奈这句“我想看着你”莫名让梁砚商舒适,带着瑟缩
意味的轻甜嗓音,悦耳到可以无所谓她方才的戏弄。
下一刻,梁砚商松开桎梏着喻京奈手腕的力道,将她整个人翻转面向自己,又顺势扣着她腕骨,把她的两条手臂往自己颈上套。
待让喻京奈抱牢抓稳,梁砚商弯下腰,手掌贴住她大腿和臀后相接的地方,用力一托把她抱了起来,让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嘴唇贴上她的。
喻京奈的唇被猝不及防含住,温热的舌轻易抵开她齿关,攻城略地。口腔被侵占,连同舌尖一起卷进深长的纠缠里。
没走两步,梁砚商坐到客厅沙发上,拉着喻京奈腿弯往身上抱。
喻京奈被他坚实的怀抱困住,跨坐在他大腿上,臀下是结实有力量的肌肉肌理,膝盖和小腿放在梁砚商身体两侧,贴着沙发坐垫。
过分热情的吻,让空气里逐渐响起津唾胶着的声响。梁砚商的手掌紧紧束着喻京奈的腰肢,略微粗糙的掌心在皮肤上游离。
躲手掌越远,靠男人的身体越近。
不多时,圆翘落到人掌心。软肉陷入指缝,反复松开又紧握。小块的粉色几乎要丧失了原本作用,指尖徘徊在边缘,若即若离。
喻京奈的唇被人吮吻着,舌根发酸,注意力却仍旧无法集中。因着腰臀后手掌略微动作,来到胯骨旁,一边的蝴蝶结带子落到男人的手指。将碰未碰,稍稍拽动便能解开。
带子绷直的瞬间,喻京奈条件反射地按住梁砚商的手,牙齿磕碰到他的唇角。
伴随着一声轻笑,男人松开喻京奈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奈奈。”梁砚商的声音缱绻的几乎没了尾音,他微微偏头吻她的侧脸和细颈,“你没准备好就不做。”吻继续向下,话声也继续,似清冷流水,轻轻流淌着,“但是想试试。”
喻京奈被吻得晕晕乎乎,无法将梁砚商的提议消化,柔声问:“怎…怎么试试…”
吻来到锁骨的位置,发出一声暧昧的吮响。比基尼上衣单薄,锁骨之下弧度起伏,蜜桃粉在眼前朦胧出现。
他慢慢清晰的变化,喻京奈感受到了。
后脊一酥,喻京奈压着梁砚商的肩膀就要往上跑,被梁砚商掐着腰又按回来。坐下去的时候失了平衡,重重跌撞。
低沉的闷哼掠过耳畔,让喻京奈清醒不少,垂下眼帘同梁砚商对视,眼尾微微发红,带着几分无措。
衣料的颜色粉亮,梁砚商的面孔却冷然,方才的暧昧让他眉眼染上几丝柔情,两人靠得近,他下巴几乎要贴上去。对比之下,竟显出几分令人心痒的放纵感。
“跑什么。”梁砚商抬起眼,手掌按住她的脊背,“抱紧一点。”
下一刻,喻京奈看到梁砚商的头埋下去,鼻梁深陷。
脑子空白,像是在悠悠天际中的一朵云,随着这咸凉的海风卷到高处又飘落。
梁砚商的腹部肌肉有力,块状分明,线条利落流畅。每每绷紧,喻京奈的指尖就在他肩膀上掐得更紧。分明有痛感,梁砚商却觉得愉悦。
声音被堵住,听着有些发闷。
“奈奈,乖一点不行吗。”说不好是请求还是警告,梁砚商的吻凌乱落下,腰胯微动,“你还想怎么玩儿。”
陌生的感觉遍及全身,喻京奈害怕却又莫名其妙觉得舒服,脑海炸开一朵朵烟花,顷刻之间又变成虚无,不过到底是慌乱更多些。
“你放开我…”喻京奈推梁砚商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撒娇,“梁砚商,你别欺负我了…”
“不欺负你,让你高兴。”梁砚商温柔哄着,又把她抱回来,耐心道:“马上就好。”
……
落地窗外渐渐变了颜色,天际的云彩被染成橘黄色,像揉进去一捧橘子汁。日光在云朵的缝隙中溢散,落得室内一片昏黄,深色地毯上落了层毛茸茸的暖光。
空调运作,泛出凉丝丝的冷意,却也无法降温。
直至昏黄也消失殆尽。
突然,手机震动打破室内旖旎,喻京奈回过神来,猛地推了梁砚商一把。男人迷离淡漠的神情落进她眼里,喻京奈瞳孔微缩,夺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就跌跌撞撞地从他身上跑下去。
“砰——”
卧室的门关上,梁砚商如梦初醒,反应还没褪。
他低头,目光凝在裤上微不可见的深色。
喻京奈直接跑进浴室,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浑身热烘烘的,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喘气。想到什么打开手机一看,傻眼了半分钟。
这么久…一个多小时了吗…
那落日不早就结束了??!这个点儿过去沙滩,估计连海面都看不大清了。
不清爽后知后觉,喻京奈想到什么,迅速解开蝴蝶结脱下比基尼,定睛一看,找到了自己觉着不对劲的原因。
喻京奈感觉自己快爆炸了,脸上温度攀升。而后,她猛一下把那团衣料扔进水池里。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敲响。
“奈奈,开下门。”
喻京奈防备起来,语气不善,“干嘛!”
隔着门板,梁砚商温润平稳的声音传过来,平静到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给你送衣服。”稍有停顿,梁砚商补充,“还有内裤。”
“……”
“时间好像有点久了,耽误了你的日落。”
“下次我注意。”
“……”
喻京奈抓狂,他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口的!!
门以看不清的速度开了又关上,喻京奈夺过干净内裤,将梁砚商拒之门外,咬牙切齿,“梁砚商,你就是个骗子!”
……
-
梁砚商是在半夜偷偷拿钥匙进了主卧的,原因无他,喻京奈把他锁门外了。
顶层总统套房,尽管是次卧也足够奢华舒适,但是梁砚商住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不舒坦的地方。于是大半夜寻了钥匙过来,开了主卧房门。
头一回干这偷偷摸摸的事儿,梁砚商心知不够磊落,但在把熟睡的喻京奈拥进怀里时,也和自己最后的那丝羞愧和解。
于是第二天清晨,喻京奈是在梁砚商的怀里醒来的。
睁眼看见梁砚商的瞬间,喻京奈还以为是错觉。男人应该醒了有一会儿了,正躺在边上看着她。
愣了瞬,喻京奈猛地坐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片刻,梁砚商也跟着坐起来,声音有种刚睡醒的喑哑感,“夫妻睡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
“我明明锁门了!”
闻声,梁砚商微微思忖,“这家酒店,万融有注资。”
“……”
在喻京奈脾气上来前,梁砚商把喻京奈打横抱下床。
“梁砚商!你大清早干嘛!”
梁砚商一手提起喻京奈的拖鞋,另一只手抱着她轻车熟路地走进浴室,放下后给她穿了鞋,还倒了杯漱口水。
镜子里的女孩子起床气未消,头发乱糟糟的,皱着眉一脸怨气地盯着梁砚商。刚要发问,喻京奈突然注意到脖子上多了的东西。
两个圆环交错缠绕的项链,镶嵌钻石,设计简约,喻京奈一眼认出这款项链出自她喜欢的一个意大利珠宝设计师。
她从镜中看向梁砚商,指尖碰到圆环。
“七夕礼物。”梁砚商适时解答她的疑问,“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问了声谢辛楼。”
谢辛楼又怎么会知道喻京奈的喜好,多半是喻京熹说的。
既钟情 第34节
梁砚商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给喻京奈,视线稳稳盯向她,“你的喜恶我知道的不多,需要你告诉我,我以后都会记下。”
男人的声音清冽温柔,直白地表达想要了解她的欲望。
怔了怔,喻京奈发下耳垂微热,慢吞吞移开视线,默默从梁砚商手中接过牙刷塞进口中,声音含糊,“嗯。”
刷了几分钟,冷不丁的,喻京奈想起刚才的疑问,抬头看向梁砚商,“现在几点?”
“九点。”
“九点??”喻京奈分贝突然增大,直接转过身面对梁砚商,“这么早你叫我起床干什么。”
说完,迅速刷牙漱口,放了牙杯牙刷就
要往出走,“我要回去睡觉。”
然而,没走两步又被梁砚商握着手臂抓回来。
把喻京奈按到自己身前,梁砚商耐心地理理她的头发,无奈笑道:“你昨天晚上没吃饭,先吃个早餐,不然对胃不好。”
昨夜喻京奈没胃口,吃了个酸奶碗便爬上床,想要研究一下周五下午客户发来的定制要求。梁砚商想让她吃点东西,被她一眼瞪出房间。
放纵的代价是,对方更加强烈的警惕性。
像是回应梁砚商的话似的,喻京奈肚子适时发出一阵咕噜的声响。
“喔。”喻京奈应了声,不看他,默默掩饰自己的尴尬。
梁砚商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抓着喻京奈的力道没松。
“怎么了?”起床气作祟,喻京奈撇着嘴巴,“我总不能在这儿吃早餐吧。”
闻声,梁砚商犹豫片刻,终是道:“一会儿愿意出去吗?”
喻京奈:“?”
梁砚商:“有个地方,你有精力我就带你去,太累的话也没关系,我用工作推掉,你不用有压力。”
梁砚商:“都听你的。”
-
接到苏泰和方榕的电话是在昨天晚上,梁砚商被喻京奈关在门外的时候。
这小半年,苏泰和方榕一直在各地旅行,昨天他们和苏韵青视频通话,这才知晓梁砚商和喻京奈来了青樾。
好巧不巧,他们也刚落地青樾不出一周。
苏泰和方榕忙着旅行享受晚年生活,对于梁砚商结婚一事也只是知晓的程度。知道他们夫妻俩此时就在青樾,便迫不及待地给梁砚商打了电话。
专门的七夕度假,其实梁砚商原本不打算带喻京奈过去。奈何二老热情,说什么都想见见喻京奈,梁砚商也不好泼冷水,于是便询问了喻京奈的意思。
没想到她答应得很干脆,连个问题都没有,就跑出去找自己的裙子了。
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七夕旅行插入突然行程而不悦,甚至还很…配合。
梁砚商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准不准确。
因着这里的风景和气候都得二老喜欢,所以他们干脆租了个独栋小院儿,准备住上一个月好好放松。
昨夜电话来得晚,梁砚商怕打扰喻京奈休息,所以并没提前说明。
去往独栋小院儿仍是由接机的司机开车送过去,喻京奈和梁砚商坐在后排,没有对话,车厢内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梁砚商仍旧正襟危坐,喻京奈却是歪头靠着车窗,看样子是在小憩。
其实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懒得搭理梁砚商,不仅只为昨天。
本以为这死脑筋开窍,还知道安排日程带她出来玩儿了呢,原来是要带她到塑料夫妻表演的舞台耍两下。
不过可以理解,毕竟喻京熹说过,家里老人总是喜欢看小辈恩恩爱爱。
也就是她脾气好,昨天被他下了套,今天还能二话不说地陪他出门,喻京奈又暗暗给梁砚商记了笔账。
差点就自作多情了…喻京奈挠头。
老古板,下次一定让你还回来!
第30章 第30章
独栋小院儿距离酒店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喻京奈的情绪在这短短几十分钟里来回流转,最后挤成一小团压在胸腔处。
到底是来过七夕,还是见家长顺带过七夕, 两者之间差别既不大,也天差地别。喻京奈虽有所疑问, 却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干脆彻底闭眼, 把其抛之脑后。
总归都是为了维系塑料夫妻情, 度假是, 现在的去见他的姥姥姥爷也是。
不多时, 车子停在一幢小楼前, 两人前后下车。从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喻京奈方才的纠结和犹疑已经消化了大半。
这回没等梁砚商说什么, 喻京奈自觉走上前抱住梁砚商胳膊, 手指窜进他掌心。在梁砚商看过来时,喻京奈朝他眨了眨眼睛。
最好的演员总能不拘泥于任何场地,处处都是展露演技的地方。
梁砚商稍有愣怔, 不过很快便被浮上来的笑意所取代。随即, 他牵紧了喻京奈的手。
和游文君的不拘小节相比, 梁砚商的姥姥姥爷则更为含蓄内敛一些, 两位都是很慈祥的面孔,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奈奈,你可算到了,怎么样, 路上辛不辛苦?”
刚见着喻京奈, 方榕便亲昵地拉上她的手,怎么看怎么欢喜, 连外孙都忘了,只拉着喻京奈进门。而苏泰更是如出一辙,嘘寒问暖个不停,还强势地塞给喻京奈一个大红包。
红包纸袋太小,里面的东西太多。从掂在手上的重量,喻京奈便知金额丰厚。
“不辛苦不辛苦,姥姥姥爷,这地方风景真好。”喻京奈弯着眼睛,一张甜美的笑颜漂亮又乖巧,实在很难不让人喜欢。
说话间,喻京奈无意中和梁砚商的视线对上,还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又不理人,把他晾在一边。只是趁着方榕和苏泰都不在的时间,迅速把红包塞进梁砚商的口袋里,顺便恶狠狠地警告上一句,“暂时保管,丢了十倍还我。”
数量事小,重要的是事关方榕和苏泰的心意,怎么都该重视起来。只是喻京奈没带包,浑身上下甚至找不到一个口袋,只能选择求助梁砚商。
不过就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就算是佯装发狠,在梁砚商眼里也是生动可爱的。
梁砚商不懂她为什么时而表露亲昵,时而疏离不理人,不过想来或许是被娇养的女孩子是该性子独特些,于是把这些通通归为了从前谢辛楼口中的夫妻情趣。
而忙于和方榕苏泰唠闲话的喻京奈并没有注意到被忽视的梁砚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更为驾轻就熟地演恩爱两不疑的戏码。
旅游之行而已,方榕他们不过也是暂时居住在这里,自然没什么可招待喻京奈和梁砚商的,于是,便从当地一家特色餐厅订了餐到这里。
这期间,喻京奈的嘴巴就没消停过。和方榕聊完又和苏泰聊,明明刚见面不过个把小时,怎么就能有这么多可说的,梁砚商不理解。特别是全程,喻京奈几乎都把他当空气,只留一个后脑勺给他。
怎么和谁都有得说,除了和他。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眼睛似乎蒙上层捉摸不定的雾气,遮住他眸底的疑问和沉思。
桌上基本是当地特色菜,方榕热情地招呼着喻京奈,明明自己也是外地游客,却有种东道主的姿态,看来见到喻京奈这事儿确实让她欢喜。
一边张罗着,方榕也不忘提点自己外孙,眉毛一蹙就敲打,“怎么也不知道照顾奈奈,没看见奈奈筷子够不着吗。”
尾音落下,喻京奈已经微微探起身,夹到了一颗西蓝花。
闻言,梁砚商终于从方才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也和喻京奈的视线对上。
是他疏忽了,一时走神,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没注意到。梁砚商反省于自己的不细心,随即将那道菜往喻京奈那边推了推。
喻京奈的腮帮鼓得圆,正一下下咀嚼着。她完全在状况外,默默坐回椅子上,迎上梁砚商的眼睛,咀嚼的速度放慢,眼睫轻轻眨动两下:“?”
这是什么眼神,竟然让喻京奈在此刻从梁砚商眼中看到了超乎寻常的...关切?
不过片刻她反应过来,差点忘了,姥姥姥爷在场。
于是,喻京奈也很给面子地夹了块鱼肉放到梁砚商碗中,弯唇笑得很甜,“你也吃你也吃。”
象征性地和老公恩爱了下,喻京奈便重新对准自己的饭碗。
可随之而来的,是饭桌上突然的寂静,空气似乎停止流动,几乎要弥漫些尴尬出来。喻京奈后知后觉,看了眼对面的二老,发现他们正用种或迟疑或犹豫的眼神看着他们。
察觉出不对劲,喻京奈顺着二老的视线往梁砚商身上看。就见他一脸沉重地盯着碗里
的东西,目光冷凝像在盯一堆死物。
某种想法在脑子里成型,喻京奈眼中闪过丝错愕,“你——”
还没等喻京奈后面的话说完,就见梁砚商恢复了神色,夹起碗中的鱼肉吃了下去。
而后,梁砚商偏头看向喻京奈,眉眼舒展开,笑容温润,“谢谢奈奈,很好吃。”
见此,喻京奈松了口气,手肘下意识贴了贴梁砚商,笑眼弯了下。
女孩子脸颊白生生的,红唇一扬,容易让人心痒。
梁砚商喉咙轻轻吞咽,突然觉得鱼肉入腹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相比之下,餐桌那头的方榕和苏泰要更哑然一些。
只惊叹于喻京奈这姑娘算是把梁砚商拿住了。
要知道梁砚商已经足够不挑食,唯有鱼肉,怎么烹饪都不会合他新意。谁成想,在喻京奈面前破了规矩。
饭后,喻京奈陪着方榕说话,梁砚商则是和苏泰一起,去附近的湖边收他的钓鱼竿。
祖孙俩从小楼绕到后面,苏泰见着走远了,手掌才慢慢搭上他的肩膀,“奈奈是个好姑娘,你年纪大她几岁,记着多照顾着她些,别让她受了委屈。”
“嗯。”梁砚商点头应答,“我记着。”
就在这时,梁砚商的口袋传来震动声,得到苏泰的示意,他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喂。”
对面的话声徐徐入耳,一字一句阐述着什么,梁砚商的眉毛逐渐拧起,“今天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梁砚商回头往不远处望去。
独栋小楼的二层,喻京奈坐在露台吊椅上吹海风,正热络地同方榕聊着什么,她把头发随意用发带绑在挠头,轻轻伸了个懒腰。
不多时,梁砚商收回视线,同对面做出应答:“好,你那边安排吧。”
-
从独栋小楼到上车,喻京奈几乎都算是黏在梁砚商身边,更别提出门都要手牵手。虽然是梁砚商在喻京奈换鞋时顺手扶了一把,不过到底是没再松开。
喻京奈顺从地被他牵着,直至低头钻进车厢。车子驶离前,喻京奈凑到梁砚商身边,手心越过他大腿撑在坐垫上,降下车窗和二老打招呼。
柔软身体猝不及防侵入亲密距离内,梁砚商随之闻到她身上那股清爽的柑橘气,喉间软骨微微滚动。
停了两三秒,并未有任何察觉的喻京奈重新跌回座椅上。
功成身退,喻京奈侧眼看向梁砚商,恰巧望进梁砚商幽深的双眸里。喻京奈斜靠着座椅,身高差距,梁砚商的俯视有些逼迫感。
既钟情 第35节
车厢逼仄,呼吸声也显得压抑。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这几回一次比一次熟练,甚至到现在都没忘记松开。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让喻京奈有桎梏感。
下一刻,喻京奈抽出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坐直身子,莫名有些不自在。
纵然更暧昧的事也已经做过,但是激情归激情,这样日常的亲密反而不自然,会让人产生他们之间真的有感情的错觉。
缓解尴尬般地咳了两声,喻京奈随便抓了个问题问:“几点的航班啊,我们现在过去来得及吧。”
隔天就是周一,原本就是定了今晚的航班返回京市。时间还是喻京奈自己选的,下午五点的飞机,两个半小时的航程。
手上的温软忽而消失,梁砚商握了空。他缓缓收回手掌放到腹部,并没有提及她的「遗忘」,“五点,现在去机场时间刚好。”
“嗯。”喻京奈敷衍地应了声,没再接话,低头玩手机小游戏打发时间。
梁砚商的视线却没收回,停了两秒,唤了她名字,“奈奈。”
“嗯?”喻京奈头也没抬。
“有点突发情况,我得去趟泷市,离青樾不远,半小时的车程。”梁砚商的声音平缓,在封闭的车厢内响起,平添种闷重感。
喻京奈的指尖微停。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机场那边我会安排人,你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
不过两秒的沉静,空气中发出游戏失败的提示音,喻京奈没看他,重新开了一局游戏,松快点头,“行啊,你忙去吧。”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依旧,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同。
空气安静下来,这个话题本该结束。
梁砚商看着喻京奈,视线凝在她卷翘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心里是有些犹豫的,七夕旅行本不应该让喻京奈独自返程,奈何日程推无可推,对方有出国行程在泷市转机,只能直接从青樾往返。
心间微窒,梁砚商眸间掠过暗色,“奈奈,我…”
游戏提示音阻断。
又输了。
喻京奈皱皱眉,而后放下手机偏头看梁砚商,“你去就行,不用担心我。”停顿了下,喻京奈慷慨地拍拍梁砚商的肩膀,抛下句话,“工作重要。”
第31章 第31章
青樾夏厘机场, 车子随着车流缓缓驶向t1航站楼出发层的1号门,梁砚商头颈靠着座椅闭幕养神。车速慢慢减缓,梁砚商随之掀开眼皮。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动作, 随时准备推门下车。
从头至尾,梁砚商都是清醒的。
刚才喻京奈那句工作重要, 确实堵了他一切后话。
不过他还能做什么呢,是告诉她如果她不乐意, 他可以想法设法挤时间另作安排, 大不了再卖对方一个人情。还是问她愿不愿意陪同他一起, 等办完事再一起归京。
思忖之后, 冲动所想到底是没有付诸实践。
对于自己回去这件事, 喻京奈表现得比想象平静,似乎是理所当然到了极点, 无所谓结伴还是独行。细想来好像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纵是夫妻也难做到形影不离。
再说喻京奈自己本也就工作缠身,陪同他去赴一个枯燥的会面吗,没必要。
胸腔处的情绪好像莫名其妙。
开车门的瞬间, 喉骨却仍是有所反应, 不由自主地, “奈奈。”
“嗯?”喻京奈偏头看他, 几秒停顿后道:“没事,你不用送我进去。”
直白简单,没给人延展心思的余地。
“我走啦,你快去泷市吧。”车子停稳, 喻京奈利落下车。
随着车门关上, 清丽的背影被挡在门外。司机下车给喻京奈抬行李,不过眨两眼的功夫, 喻京奈已经拉着自己的小皮箱走到1号门的入口处。
干脆到甚至都不扭回来看一眼。
车内,梁砚商牢牢锁着那个身影,目光微凝,像汪平静幽深的潭水。
前排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镜中男人的视线还没收回来,握方向盘的手动作微停,“先生。”
男人没应声。
时间分秒而过,女孩子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人群中。眼看马上就要超过机场规定的临时停车时间,司机硬着头皮又问了声,“先生?”
终于,梁砚商把自己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他收回视线,胸腔深深起伏,鼻息间无声舒出口气。而后,手肘支在扶手箱上,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
“走吧。”
-
午饭后多陪苏泰和方榕待了会儿,他们来机场的时间卡得刚刚好。机场内旅客行色匆匆,玻璃自动门开启又关上,值机柜台排着看不见尾巴的长龙。行李箱滑轮滚过地面,发出低浅的摩擦声,好听的广播女声一遍遍在耳边重复。
来来往往中,喻京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来得古怪,喻京奈自己也没搞明白。不过两秒的时间,喻京奈回过头,把墨镜从包里拿出来带上,加速往前走。
卡着时间来,喻京奈过了安检口后很快便要开始登机。就在这时,手机来了通电话。
意外于来电主人,喻京奈很快接了起来。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接电话了,联系你可真不容易。”刚接通,对面的揶揄声便穿过来,毫不掩饰抱怨。
喻京奈笑,顺着她的话道:“都是大小姐了
,忙点总是要的。”
“得了你,小心我现在冲到你面前暴扣你。”
“非常欢迎夏灼音小姐。”喻京奈表示认同。
对面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出声,“才多久不见,谁教你的假正经。”
换做往常,喻京奈估计要在撒娇装乖和傲气接「战书」中选一种回应方式,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这副板正模样了。
闻声,喻京奈惊觉不妙。一定是被梁砚商传染了,居然染上了他这种老古板的恶习。
忽视掉她的调侃,喻京奈赶忙转移话题,笑盈盈开口,声音轻甜,“快说吧,突然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儿啊。”
服软的招数由喻京奈使出来就不没有不灵的时候,对面的夏灼音果然忘了方才的控诉,被她带跑偏,“我还没说你,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昨天?喻京奈回想了下,脑子里浮现出一些画面。
傍晚时分,天际云霞遮拢下来,橘海漫天遍地,喻京奈坐在梁砚商身上和他接吻。后来,梁砚商低头在她身前,长久的旖旎被手机振动声打破。
回忆被喻京奈强制拦停,把逐渐沸腾的思绪从记忆中拉出来,她强装镇定着咳了两声,“我昨天在忙,看到你电话后你已经挂了,本来想给你回拨的,结果忘了...”
“又倒腾你的泥巴呢?”
“啊...唔...嗯。”喻京奈低声回答,为此刻的欺骗有点心虚。
好在夏灼音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打问,很快回归正题,“说正经的,我昨天刚回国,要不要来找我。”
“回国?”喻京奈惊讶,“怎么这么悄没声地就回来了,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夏灼音和喻京奈是在几年前巴黎的一个展览上认识的,夏灼音是经验非常丰富的策展人,年龄比喻京奈大几岁,两人极合得来。
“只是回几天而已,刚落地沪州一个晚上,过两天还得赶紧回拉斯维加斯,还有展等着我盯。”夏灼音解释道:“我姐姐结婚,回来参加她婚礼,不过更重要的呀……”尾音拉长,夏灼音故意卖关子。
“别告诉我更重要的是回来见我。”喻京奈面不改色心不跳。
夏灼音:“......”
夏灼音:“想得美!我是为了那组刺绣陶瓷。”
“刺绣陶瓷?”喻京奈被这四个字吸引住,停顿片刻惊喜道:“你是说cole在悉尼展出过的那一组?”
刺绣陶瓷顾名思义是刺绣和陶艺的融合,陶艺家将这两种工艺结合在一起,在瓷器上缝纫,生坯时和烧成后各绣一次,让人眼前一亮。
“嗯哼。”夏灼音声音中带着点兴奋,“展出后作品很快被人购入私藏,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有个买家把他收藏的几件赠送给了沪州艺术馆,就是为了这个,我也当然得回来啦。”
说完,不忘朝喻京奈抛钩子,“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
当初展览一瞥后,喻京奈常常回想起来,可这些年这组作品销声匿迹,好容易重现,喻京奈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广播声,喻京奈乘坐的航班已经可以登机。做决定不出三秒,喻京奈拉着行李箱转身,“在沪州等我,我今天就去找你。”
反正梁砚商也忙得不见人影,她不回京市又怎么样。
各忙各的,挺好。
-
泷市一行比梁砚商想的要复杂许多,本以为隔天就能返程,结果硬是忙到了周三。自从那天和喻京奈在机场分开,他们只说了两句话。
[梁砚商:回去了吗?]
[喻京奈:嗯嗯嗯。]
[梁砚商:我这边有点走不开,估计得待在泷市几天。]
[喻京奈:嗯嗯嗯。]
自此再无下文。
梁砚商早出晚归,时不时会想起那天在夏厘机场和喻京奈分开的时候,好不容易挤出些时间想要给她发个消息,看着对话窗却又无从下手。
原本是计划周四返京,梁砚商一日都不想拖延,不成想接到了一份邀约,是来自大学时曾带过他的一位叫做路崇明的教授,梁砚商是他的得意门生。路老前两年刚退休,和家人移居沪州,如今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
邀约中说到他孙子结婚的事,正巧他们有些日子没见,便邀请他来沪州参宴顺道小聚。梁砚商对路老极为敬重,他亲自邀约,梁砚商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想到喻京奈,到底还是有几分犹豫。
泷市之行总算告一段落,回到酒店后,梁砚商难得有时间偷个闲。
天色暗下,落地窗外华灯初上。无边夜色环绕整座城市,霓虹斑斓的大厦起伏坐落,好似和浓稠夜空中的星辰呼应,在川流不息中洒下万点星光。
梁砚商刚洗过澡,睡袍松垮,隐约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他站在岛台前,从清水壶里倒了一杯。清凉滑入喉管,解了些许燥热。
客厅只开着墙壁灯带,岛台上一盏小吊灯是最明亮的光影。光线落在他撑着岛台的一只手掌,骨骼感很重,青筋脉络分明,有水珠顺着经络滑下。
他低头解开手机屏幕,上面是他和路崇明的聊天窗口。
莹白的手机屏幕光线映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庞,睫毛在他眼下落了层浅影。
片刻,梁砚商退出聊天窗,找到了喻京奈的头像。思忖片刻,发了条文字消息过去。
[梁砚商:奈奈,我本来打算明天就回去,但周五临时有事,我之前的教授联系我,邀请我去他孙子的婚礼。]
既钟情 第36节
对面回复得不算快,文字简单。
[喻京奈:你去吧。]
冷沉目光打落在单薄的对话窗口,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一问一答,几下就能滑到顶。梁砚商面色冷淡,唇角平直分不清喜怒。只眼窝处淡淡的青色,能看出他连日工作后的疲惫。
半晌,梁砚商又回了条信息过去。
[梁砚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梁砚商:不会有媒体拍摄。]
……
接到梁砚商信息的时候,喻京奈刚从外面回来。这两天忙着和夏灼音看展,又东奔西走谈购入展品的事,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总算了却一桩心愿。
若不是收到梁砚商的信息,她都快忘了他还待在泷市。
回看上面的聊天记录,梁砚商询问她是否落地,还交代了自己的行程安排。
彼时喻京奈刚和夏灼音碰面,便开始聊关于刺绣陶艺的事,待看到梁砚商消息时刚到酒店,喻京奈饿得前胸贴后背,忙着解决晚餐问题,便敷衍地回了三个字[嗯嗯嗯]。
想来梁砚商八成是以为她早就在京市待着了。
喻京奈倒在沙发上,收到了梁砚商最新发来的信息。
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喻京奈犹疑的时间里,脑子里浮现出几天前在机场回望时那略显空荡的一眼。
内心得出了否定答案。
刚在姥姥姥爷面前演完一出恩爱,喻京奈暂时失掉了做戏的新鲜感。参加婚礼结伴出行,尽管远在沪州还没有媒体拍摄,喻京奈也稍有抗拒。
究其原因,喻京奈思考的结果是,可能对方是梁砚商的教授,高低算是关系亲密的长辈,这种事做多了会有种欺诈老人的负罪心理。
房间寂静,喻京奈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半晌,回了信息过去。
[喻京奈:不了吧,周五是工作日。]
委婉拒绝。
第32章 第32章
前一天被喻京奈拒绝后, 梁砚商只回了个好字便没了下文。她的回答意料之中,梁砚商也不忍心折腾她,也就没了后话。
他是在周四下午前往沪州的, 上飞机前,特意联系了京市馥满楼给南山郡那边烹制一桌晚餐送去, 其中菜色选择用料忌口都一一交代,事无巨细。
总归是和喻京奈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 对她的饮
食习惯也了解一二。
记得没错的话, 喻京奈的生理期应该快到了。自从回京市后, 喻京奈便工作缠身。梁砚商体恤她, 也歉疚于这段日子的无法陪伴, 思来想去,只能从饮食上下功夫。
沪州气温不低, 也更潮闷, 在这样的天气,容易让人烦躁。
不过尽管如此,落地后的梁砚商还不忘给薛姨去几条消息, 言简意赅, 一是告知她晚上并不用准备晚餐, 二是叮嘱她要注意着喻京奈的饮食, 不要让她碰生冷的东西,三是提前备好红糖桂圆和小黄姜等食材,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月前的这个时候,喻京奈因为经期腹痛疼出一身冷汗的画面, 过去这样久仍是历历在目。
然而消息发出去不久, 很快得到了回答,不过却是疑问语气。
[梁先生, 喻小姐不是和您一起去青樾了吗,她还没回来呀。]
络绎不绝的人潮中,梁砚商的步子骤停。
-
一大早,喻京奈便被催命般的手机铃声吵醒,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终于从被褥中伸出一条手臂,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身体醒了,意识还没醒,喻京奈困得睁不开眼睛,嘴巴含含糊糊地问着,“喂,谁啊...”
“我啊~~~”夏灼音故意学着喻京奈糯糯的嗓音,调侃她,“都几点了也不醒,快起床给我开门啊,我都快把你的门敲烂了。”
听着听着,喻京奈的意识又开始游离,昏昏欲睡。听筒那边的夏灼音感觉对面又没了动静,意识到她估计是又要睡过去,忙叫住她名字,“喻京奈!”
声音并不大,刚好把昏沉的喻京奈从梦中叫醒。
毛茸茸的脑袋终于从枕头里冒出来,喻京奈的额头在手臂上蹭了蹭,把凌乱的碎发拨开,一咬牙从床上弹起来,“别催了,再催魂儿都没了。”
说完,撩被下床。
开了门,喻京奈连夏灼音的脸都没看清,就转头往回走,眼睛半睁着,没几步,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这都中午了,你怎么看起来越睡越困。”夏灼音跟着喻京奈进来,见她软趴趴地又歪在沙发里,弯腰捞起她一缕头发往她脸上碰了碰,“再睡你就要晕厥了。”
“我已经晕厥了你没看出来吗?”喻京奈在夏灼音捣乱的手上拍了下,“能从昏迷中爬起来给你开门,我要是你我都要感动到落泪了。”
“......”
夏灼音笑了声,拉下喻京奈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找了个缝隙挤在她身边,“想看我落泪你总得睁开眼睛看吧。”
喻京奈被她摆弄着坐起来,几次三番,再如何也该醒了。
“明天你姐不是结婚吗,你怎么还有空来找我?”喻京奈打了个哈欠。
“当然是有大事。”夏灼音揽住她的肩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俩好不容易见了面,明天跟我一起去呗。”
“我?”喻京奈犹豫,“新娘和新郎我没一个认识的,我去干嘛。”
夏灼音耸肩,“当然是作为新娘家属的家属去咯。”
“......”喻京奈的困意在短暂的闲聊中消散,她按着颈侧动了动肩胛,而后毫无感情地拿开夏灼音的手,“这个关系是不是扯得有点远?”
边说着,喻京奈站起身往浴室走。
夏灼音随即跟上去,“哪儿远了,多的是拖家带口的好吧。”
“我本来打算明天回京市的。”喻京奈润了下牙刷头,“好几天没去工作室了。”
“也不差这一天吧奈奈,参加个婚礼而已,就当看个热闹放松放松。”夏灼音靠在门框上,弯唇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好好珍惜一下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镜子里的夏灼音身材高挑,宽肩带吊带和阔腿牛仔裤,一顶鸭舌帽,双手插在裤兜里,模样干练,笑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野性。
片刻,喻京奈吐掉漱口水,偏过头面向夏灼音,微微含着下巴,眼神带着种刻意的无奈,“你都这样说了能怎么办?怪你魅力比较大咯。”
上扬的尾音毫不掩饰戏谑,夸人也是真情实感地夸,总归是惹人生趣的。
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夏灼音笑容彻底舒展开,点头接下喻京奈的赞扬,用方才喻京奈的语气,“既然你都这么夸了我能怎么办,接受咯。”
喻京奈:“......”
-
婚礼定在沪州近南的一家星级酒店,位置近这对夫妇的别墅新房,晚宴后便是派对,考虑到结束后时间可能太晚,大半的酒店房间被男方预定,用来提供给从别市来沪州的宾客入住。
喻京奈住的地方近北,距离较远。
原本夏灼音是要打算从这其中直接拿张房卡给喻京奈,却被她果断拒绝,说自己本来就是凑个热闹,再占人家便宜可不好,便另外开了间。
奈何因着这场规模不小的婚礼,酒店房间告急,配置最高的几间套房被订满,喻京奈只选到个仅次于vip区的豪华套房。
酒店有专车接送,等婚礼结束的隔天正好可以送喻京奈前往机场。
喻京奈是在周五中午入住这家酒店的,离婚宴还有大几个小时,时间充裕,还能休息好一会儿。
刚进房间,喻京奈就把手一推,行李箱随着滚轮转了好几个圈,晃悠悠撞到沙发边停了下来。简单看了圈,落地窗明亮,露台正对江景,令她意外的是,竟然还有私人泳池。
喻京奈暂时对这家酒店次级套房的配置表示认可。
或许是前一天睡太久,喻京奈今天的精神还不错,便把目光放在了泳池上。
说来也凑巧,在青樾的时候没来得及下水,泳衣竟还能在沪州派上用场。
既然有了想法,喻京奈也没再犹豫。她随意踢掉鞋子,从行李箱翻出套黑色泳衣,直接原地换好后便趿着拖鞋走向泳池。
外头的太阳大,好在并不刺眼,建筑阴影落在泳池水面,一面阴凉一面波光粼粼。入水后的清凉感让喻京奈心情颇好,身体舒展,耳边有水纹流淌过身体的声音,入目可见清亮柔软的碧蓝色,光线在池底形成一块块斑驳。
女孩子身体柔软似水浪,光线在她白皙皮肤上落下层淡淡的亮色。有节奏地提臀和下踢,没入水中宛若人鱼。
忽而,静谧被打破。
喻京奈视线里突然出现道人影,让她心脏猛地一提,抬头上仰浮出水面。因着动作着急,脚下没站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边上倒。下一刻,落入一个湿淋淋的怀抱。
后腰被条坚实手臂搂住,喻京奈的手掌向前撑,紧接着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惊吓之中,人影的面孔也清晰在眼前。分明的五官在阳光下也不显几分柔情,溅起的水珠顺着他冷硬眉骨下淌,沿着流畅的脸部轮廓又滴落在裸.露的胸膛,掠过块状分明的肌理流到水池里。
看着本该在青樾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喻京奈愣住,喉间微窒,直到睫毛上的水珠落到眼眶内才回过神,“梁砚商?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笼罩喻京奈心脏,不真实感让她好半天没回过神,眼睛连续眨了几次,才确认眼前的是梁砚商无误。
这些天两个人没什么联系,仅有的几句消息掰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喻京奈脑子发懵,思绪转了又转,理不清梁砚商突然出现的头绪。
而相比她的讶然,梁砚商显然平静的多。他稳稳地抱着喻京奈,视线牢牢锁住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在这儿。”
喻京奈:“?”
“你的房间?”喻京奈皱眉,反驳道:“这明明是我订的好不
好。”
“嗯。”梁砚商没有驳斥喻京奈的话,反而若有所思地点头认同,“我的就是你的。”
“......”
“本来就是我的。”喻京奈对他的含糊说辞不满,“那我拿到的房卡能进这房间算怎么回事儿?”
想了想,梁砚商面不改色答:“或许是工作人员失误,递错了房卡。”
“......”
这答案太过离谱,喻京奈刚要再说些什么,话声突然停在嘴边。
订酒店时的房型介绍里确实并没有说明有泳池,这反倒是贵宾套房的配置。喻京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微微瞪大的瞳孔在水纹和阳光的倒映下仿若清透琥珀。
“你...是你提前交代了是不是?”
梁砚商没回答,眼底似乎含着几分笑意。
“所以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喻京奈不可置信于自己的行踪竟被他了如指掌,眼睛一眨不眨。
片刻,梁砚商伸手抚上她脸颊,宽大手掌轻易托她颈侧,拇指指腹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水珠。
既钟情 第37节
“发现你没登机后,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梁砚商沉沉注视着喻京奈,手臂上的力道未曾卸去半分。他的音色一向偏冷,此刻语速的不急不缓让他的声音越发似被浓茶熏染过,一点点压住人的心脏,“来沪州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他垂眸看着喻京奈,周围水面在他眼底涌动着。
压迫感侵袭过来,连同桎梏在自己身上的力道,都让她心悸。耳边是风声吹动,因为方才的动静,池水一下下撞击着岸边,摇摆着晃荡出声响。
被梁砚商这样盯着问,喻京奈莫名心虚,条件反射地想要转移话题,“那你——”
“奈奈。”梁砚商打断她,拇指沿着喻京奈的下巴缓缓摩挲而过,视线温和又带着几分不容分说的强势,语气却柔和至极,无奈解释着,“找到你不是一件难事。”
第33章 第33章
不知道是不是喻京奈的错觉, 总觉得此刻的梁砚商有些不对劲。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总归是和平常有些不同的。
那双眼睛若深井,看久了容易让人迷失。
“喔…”喻京奈轻轻应了声, 无意识地挪动视线,然而还未离开他的脸半分, 下巴上那只手掌突然紧了些力道,迫使喻京奈跟着扭回来重新看向他。
不过力道只一瞬, 达到目的后便松懈下来, 速度快到几乎要让喻京奈以为那强横是错觉。
“怎么自己偷偷跑出来。”没有前言铺垫, 梁砚商冷不丁发问。
喻京奈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嗯?”
“没登机但和我说到京市了?”
“……”
“自己来沪州也不告诉我?”
“……”
梁砚商很有耐心, 一一列出她的罪证,“今天是工作日, 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在工作。”
平如死水的语调几乎没什么起伏, 可莫名就是让人觉着凉飕飕的。
对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桩桩件件,横竖都是欺骗。
眼看梁砚商戳破她的谎, 喻京奈的身体反应就是躲, 手心推着梁砚商肩膀, 想要和他分开些距离。他视线太锐利, 好像能刺破人皮肤。
然而梁砚商却束着她不放,目光也未曾移开半分,仔细在她五官的每个角落划刻。
被太过迫人的力道裹挟着,喻京奈动弹不得, 硬着头皮迎上去, 四目相视,看见他眼底的暗色。胸腔震了震, 喻京奈抿唇呛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梁砚商神色自若,“看你准备再编出什么理由诓我。”
“……”
“我哪里有诓你,你少污蔑人…”无数种理由在喻京奈脑海里打架,很快让她找到了漏洞,喻京奈眼睛一亮,“我又没有明确说什么,回复的都是[嗯嗯嗯],哪一句说我下飞机落地的就是京市?”
敷衍反到被她当成遮掩谎言的手段。
梁砚商耐心听着,看她用力找补的样子,眼尾露出些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来。
一心找理由的喻京奈没发现,还在继续胡诌,“今天本来就是工作日,我有说错吗?况且谁规定工作日就一定要工作了?”
明知道梁砚商意不在此,刻意偷换概念。
见梁砚商不反驳,喻京奈更加放得开胡扯,“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来沪州吗,我们这叫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少把自己扯得一干二净。”
理直气壮到能把梁砚商气笑,可尽管如此,在他眼里还是可爱更多些。
早先知道喻京奈没登机,梁砚商的焦虑大过一切。尽管他们前一天才互发过消息,梁砚商也难以安心。原本七夕之旅的访亲插曲已经足够突兀,再加上中途要让她一人独自返京,梁砚商一直是有些自责的。
这些天空闲时时常会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所做不应该,想要弥补的心思越强,想见喻京奈的想法也更盛。得知喻京奈[不见踪影]后,梁砚商立刻开始掘地三尺地找人。
航班酒店,最后竟然查到她来了沪州。
喻京奈猜得不错,房卡的事确实是他安排的,不过也如愿见到了人。总归是他不对在先,就是喻京奈发些小脾气也是该包容着。
“嗯。”梁砚商隔了快半分钟才答上喻京奈方才那句吐槽,“半斤八两。”
喻京奈在对峙中小胜。
话题冷不防结束,喻京奈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梁砚商是对她的理由相信了?接受了?认可了?难为媒体和圈内名流提及梁砚商都和手段雷霆深不可测挂钩,这样看好像也挺好忽悠的。
不过也或许是他懒于在这种事上同她多做计较,恰到好处才是情趣。但梁砚商能专程来找她,确实让她意外。
这样想着,喻京奈心尖似乎痒了下,手指生理性蜷缩,无意中按住指腹下的坚实肌理。
指甲刮蹭,让男人皱了下眉。
喻京奈回过神时,梁砚商的左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小小的抓痕。
目之所及红色浅痕,喻京奈吓了跳,下意识想要查看,身体动作带动水浪,将她推挤得离梁砚商更近,手心贴得也更实。
“我、我不是故意的。”喻京奈抬眼过去,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已经和梁砚商离得太近,鼻尖险些撞到一起。
他们的身体都泡在水里,腰腹之下紧贴,更能触碰到彼此柔软和坚硬的轮廓。水面没什么规律地在身侧起伏波动,连同水下的光束斑驳也跟着一起轻晃。
周遭静谧,喻京奈能感受到梁砚商的呼吸,温热,潮湿,有种方才入水时的憋窒感。他的五官很近,近到已经看不清全貌,只能将视线单一集中在他的眼睫、瞳色和鼻梁。
没多久,梁砚商低头,唇贴上来。
梁砚商温柔地带着试探性质地吮了两下,而后含住她唇珠,重重压实。这几次下来,他的吻技已经突飞猛进。舌尖扫过她唇缝,一下下抵过去又退回来,反复纠缠。
喻京奈靠在他怀里,露在空气里的上半身湿淋淋的,她仰起头接受着他的吻,舌尖勾住又松开,从对方口腔内索取空气。不自觉的,手心按着对方胸肌的力道更大。
梁砚商上身赤.裸。
他有晨跑和定期健身的习惯,身上肌肉线条明显,块状分明。胸膛处萦绕着水汽,水珠不断滚落着。
喻京奈手心因着湿滑下移,停在腹肌上,似是觉得新奇,便顺着肌理去摸,还越来越大胆。
忽而,喻京奈感觉自己被抱起来,身体漂浮在水上。
梁砚商的手掌扣着喻京奈的膝窝,将她挂在自己腰上,而后掌心又稳稳托住她臀后。
和在沙滩那天不同,喻
京奈身上的泳衣是黑色修身的连体款式,两根细细的吊带带子,身体窈窕有致,锁骨下皮肤若雪堆,黑色衬得肤色更加白净。
梁砚商吻着她,手掌沿着腰臀线最后收拢在她身前。
怀里的女孩子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嫩豆腐,面上湿润,秋水剪瞳,樱红的唇也是润润的,让他不忍心放出力道。只是她不安分,柔软的手指在他身上胡乱游走,扰乱他的呼吸。
片刻,喻京奈察觉到梁砚商在抱着她走动,不多时,肩胛背脊触碰到冰凉的泳池壁。
梁砚商退开些,转而吻她耳侧。
“奈奈。”
隔了许久后的对视,喻京奈睁开双眼,雾蒙蒙似乎覆了层潮气,“嗯?”
池中,梁砚商一只膝盖抵上喻京奈的臀下做支撑,随后握着她的膝窝,往她那边推了推,又收拢到中间。
喻京奈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大腿腿面几乎要贴住小腹,两只膝盖紧靠,双足荡在水中,足背时不时浮出水面,无法停稳。
让人心惊肉跳的姿势。
“梁…”
“奈奈,这回用腿试试。”
“……”
接吻声压不住泳池水晃,喻京奈的手指狠狠抠着梁砚商的背肌,时不时还要咬他两下。对方坦然接受,甚至乐在其中。
耳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泳池的边缘岸上已经都是水痕,池中水还在不断冲着岸边。水声溅落,淋湿岸上的座椅。喻京奈有点坐不稳,身体微微悬浮,有被不安稳的水压倒的趋势。
好像在游泳,只是不太熟练,时不时有呛到水的风险。
梁砚商亲亲她的唇珠,看了她片刻,温声同她商量着,“奈奈可以夹住吗。”
“……”
池水清凉,也无法给喻京奈的脸上降温,她掐住他的手臂肌肉,“不行…”
“好。”梁砚商没为难她,又吻过去。
他自己来。
……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梁砚商把喻京奈从泳池中抱出来,扯了条浴巾裹住她,径直往卧室走。喻京奈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像个被包起来的绒球。
梁砚商坐到她身边,“要去洗澡吗?”
脸上还热着,喻京奈不想看梁砚商,只点了点头,“我想泡澡,你去帮我放水,不能冷也不能太热。”
眼前的女孩子缩成一团,身上被裹得严实,眼睫还湿漉漉的,梁砚商早就温和下来的眉眼,此刻淌出些笑意来,“好,你在这等我。”
说完,转身走进浴室。
男人身影消失在卧室的刹那,喻京奈抬了眼。
等放好水出来叫喻京奈的时候,床上却没了人影。梁砚商唤了两声无人应答,客厅也是空空荡荡,连同喻京奈的行李箱一起不翼而飞。
意识到什么,他转身回去拿手机,果然看到一条微信消息飘在屏幕上。
满屏感叹号。
[喻京奈:我!要!住!自!己!的!房!间!]
视线扫过最后一个感叹号,梁砚商停了几秒。眼前似乎能看到女孩子瓮声瓮气的样子,梁砚商心脏一痒,笑了。
-
离仪式正式开前一小时,喻京奈准时到达宴会厅门口。夏灼音早早在那里等着,见着喻京奈便小跑过去。
“可以啊奈奈,够准时的。”
“那是,咱姐的婚礼,可不能马虎。”喻京奈笑笑。
两人结伴往里走,夏灼音道:“一会儿你就坐我边上,等空了我介绍我姐给你认识,你们一定合得来。”
“好呀。”喻京奈指指门外,“刚才看到新娘子照片了,好漂亮。”
闻声,夏灼音挑眉,“真人更是!”
既钟情 第38节
边说着,夏灼音上下看看喻京奈,“这条裙子还挺适合你,挺低调但是好看。”
喻京奈心里跳一下,草草应答:“是吗,我也觉得。”
无人知道,喻京奈又把梁砚商骂了顿。
原本是想穿条到膝盖的白裙的,奈何膝盖之上,内侧的红印没眼看,现在还有种微微的灼烧感。
夏灼音没察觉到什么,继续同她闲聊八卦着,“我刚才听说,会来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喻京奈疑问。
“嗯哼。”夏灼音朝她眨了眨眼睛,“巨鳄,好像是从京市那边来的吧,本来今天想被邀请的媒体就不少,据传那位要来,想溜进来的人更多了。”
话音落下,夏灼音抱着喻京奈肩膀拍了拍,开完笑道:“一会儿看看呗,搞不好你还认识呢?”
第34章 第34章
听夏灼音说, 婚礼男方自他父亲那代开始从商,到了男方手里继续扩展版图,如今已在沪州扎稳脚跟。女方亦出身名门世家, 身份显赫,两家门当户对, 这也是这场婚礼受媒体关注的原因之一。
婚礼仪式和晚宴都在室内宴厅举行,无数莹白的水晶吊灯悬于顶上, 似皎白月光倾洒在白色中廊, 花卉围簇光线潋滟。
仪式主持人用青梅竹马形容新人, 喻京奈方才远远一瞥确实般配。
晚宴之后便是婚礼after party, 愿意参加的宾客可以直接去酒店庭院草坪, 想要离场的也会有专车接送。那个夏灼音口中的巨鳄想必是低调出席,喻京奈和夏灼音直到晚宴结束都没遇到。
本来喻京奈是打算晚宴结束后就回房间的, 架不住夏灼音邀请, 便也跟着去了草坪。
离开宴厅和去往草坪是两个方向,人潮交错难免显得嘈杂。喻京奈和夏灼音边聊天边走在后面,没打算去挤前面的热闹。
宴厅内人声逐渐减弱, 大多数人前往第二场, 留下的多是上了些年纪的老董, 和寻时机在显贵面前博存在感的生意人。
就在这时, 耳边突然传来阵骚动,不同于人声喧闹,更多的是步履交错闪避,侧耳议论,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原本交错穿行的人步子变得迟缓, 走走停停,好像在等待什么出现。不同方向的宾客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汇集到一个地方, 能看得出来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正在闲聊的喻京奈和夏灼音也被这喧嚣吸引,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密集的人潮隐隐有四散开的趋势。
紧接着,那骚动中心的人在视野中出现。
年长的那位穿着黑色中山装,满头白发,身型微微佝偻,苍老的面孔却精神头十足,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气质儒雅能看出不少文气。喻京奈认得出来,这是新郎的爷爷,就在刚才,还在主持人的邀请下上台讲过话。
此刻,他正同身侧的男人聊着什么,相谈甚欢。
目光从老者身上挪过去,喻京奈的视线在男人脸上停住,眼中闪过压不住的错愕。
梁砚商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脸上带着含蓄礼貌的笑意,时不时对老者的话点头应答,能看得出对老者的尊敬和谦恭。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疑问之际,喻京奈想起前两天梁砚商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梁砚商:我之前的教授联系我,邀请我去他孙子的婚礼。]
[梁砚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回忆得越多,喻京奈对眼下的情况认知越清晰。
所以他身边这位就是他口中的教授?
惊异被夏灼音的话声打破,喻京奈的耳边突然一道极近的声音,“巨鳄巨鳄。”
鼓膜上连续两次短促明亮的声响,喻京奈封闭的思绪被干扰,猝不及防吓了跳,肩膀忽得耸起来往旁边躲,低呼一声扭头看过去,是夏灼音嬉笑的面孔。
“灼音你突然凑这么近干嘛,吓死我了。”喻京奈拍了拍胸口,心口跳动迅速。
夏灼音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经吓啊。”而后,
她眉骨一扬,示意喻京奈往前面看,“喏,我说的巨鳄,我爷爷旁边那个。”
“好像是爷爷以前的学生吧,排场挺大的。”夏灼音朝喻京奈八卦,“我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没想到真人这么帅!”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果不其然落在梁砚商身上。
只不过和方才不同的是,梁砚商看了过来。
两束目光在茫茫人海中无误交汇。
古井无波又冷然如霜的视线,让喻京奈指尖一缩。
几个小时前,喻京奈从顶层套房离开,只留下一条颇带怨气的信息,梁砚商也没来得及问喻京奈来沪州的原因,只想着等晚上婚礼结束后再说。
方才正和路崇明闲谈,梁砚商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眼,很快便寻清来源。对于在这里碰到她,梁砚商是有些惊讶的。先前的邀约被拒绝,没想到她自己来了,也确实巧合。
目光相对,嘴边的奈奈还没唤出口,就见女孩子平静地移开视线。
陌生感清晰,纵是知道这是佯装出来的,也依旧让人不悦。明白她意思,梁砚商瞳孔微暗,收回目光。
尽管今天在场没有媒体,除了夏灼音也没人认得出喻家人,但喻京奈还是没有在这种场合和梁砚商站在一起的念头。
来青樾前,梁砚商曾同喻京奈说好回京市后一起商量公开事宜。眼下什么都没说明白,规避是不惹麻烦的最好方式。
况且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在于,旁人的婚礼,在这种场合下和梁砚商闹出新闻实在欠妥,宾客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喻京奈没有应夏灼音的话,只是拉了她一把,“快走啦,一会儿party开始了我们都还没过去。”
“现在知道快点走了,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夏灼音没发现喻京奈的不对劲,手肘轻轻撞她一下,“走着呗,相信我,肯定好玩儿。”
两人加快了步子,和梁砚商相对而走,距离被拉近。
尽管视线不在梁砚商身上,余光还是能不可避免的瞥向他。男人身姿笔挺高瘦,步态款款气场凌人。陆续有人上前攀谈,男人礼貌回应却也惜字如金。
不多时,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几米。人声鼎沸中伪装疏离好像是一件难事,因为心虚作祟。
喻京奈感慨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言说也会视彼此为路人甲。梁砚商并没有看她,从容与旁人交谈,喻京奈隐约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轻缓的钢琴声做背景,尽管是只言片语也能听得出醇厚清正。
一切都如预想中一样,喻京奈同他擦肩而过,身型轮廓消失在视野,连同声音一起远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闷响,像震动的鼓点,逐渐回归平稳的节奏。
然而猝不及防,一道声音打落在她耳畔。
“这位小姐,你的手链掉了。”
步子停住,声音从耳朵传进脑海,连带着讶异一起消化。
喻京奈认得出这是谁的嗓音。
夏灼音比她更先回头,往梁砚商手上一看,拉了拉还站在原地没动的喻京奈,“奈奈,这是你的手链吗?”
周遭有点安静下来,因着这突然的变故。数道视线移到他们身上,喻京奈骑虎难下。
心里暗骂梁砚商一句,喻京奈抓狂,她哪里有带什么手链!今晚她可什么首饰都没带!
胸腔起伏一下,平静过后,她扭回头对上梁砚商的视线,往他手里一看,正要否定,话声突然卡在喉咙里。玫瑰金钻石手链,珍珠母贝镶嵌,是她最近喜欢带的一条。
怎么会在梁砚商手里?!
喻京奈神色微愣,再次对上梁砚商眼睛,犹疑险些脱口而出。忽而,记忆被拉回几个小时前的顶层套房,下水前喻京奈随手把手链搁在池边桌子上,出门的时候好像落下了…没想到竟被梁砚商捡了去。
这样想着,喻京奈看着梁砚商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男人神色没有波澜,同方才面对旁人时一样的表情面向喻京奈。瞳孔冰凌凌的,像蒙了层霜雾。模样冷峻矜贵,声线冷漠。
泠泠瞳色似海潮退去,很难把他和几个小时前泳池里按着她大腿的男人联系起来。
故意在这个时候给她手链,喻京奈知道他别有用心。
是觉得他千辛万苦找过来转眼又被她甩了,还是翻她扯谎拒绝他赴宴的旧账。
这个年纪的男人心眼子就是多!
周围人目光之下,喻京奈弯着唇,礼貌回应,“谢谢,确实是我的。”
指尖从他掌心草草掠过。
就在这时,方才离开一会儿和人寒暄的路崇明走过来,温声开口,“音音,怎么还在这儿,不找你姐姐他们玩儿去吗?”
他指的自然是after party。
“当然要去啦,这不是往过走呢。”夏灼音亲昵道:“爷爷,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这把年纪和你们年轻人闹什么。”路崇明笑了两声,“诶音音,你旁边这位姑娘是?”
“之前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叫她奈奈就成。”夏灼音热情地介绍着,还不忘和路崇明炫耀着,“我回国她专门来找我的喔。”
爷孙俩聊得热络,旁边的喻京奈却格外沉默。她安安静静站着,时不时点头笑笑,时不时玩玩自己的手链,完全没把目光放在梁砚商身上。
周遭交际声不断,来梁砚商和路崇明面前刷脸的不在少数。不过仔细点便能发现,每逢对话末尾,梁砚商总会把视线分给旁边侧对着她的女孩子。
原本以为短暂两句便可全身而退,可千回百转,话题还是落在了她身上。
“奈奈是京市人?我这个学生也是。”路崇明笑容慈祥,微微嘶哑的声线并不刺耳,反而有种岁月沉淀后的暖色,他看了眼梁砚商,“这么说来,你们还是老乡。”
因着路崇明这句,喻京奈抬眼,两人的视线相撞。
长辈的话没有忽视的道理,喻京奈自然是要应的。方才梁砚商的「捉弄」还历历在目,喻京奈故意不搭理他。
“还挺巧的。”喻京奈笑得乖巧,惊讶过后有几分遗憾,“不过我之前一直在樟夏,确实不认识这位先生。”
原以为话题就此揭过,夏灼音也打算赶紧同喻京奈前往已经开始party的草坪,没想到梁砚商却冷不防地接了话。
“是吗。”梁砚商依旧是温文有礼的姿态,看着喻京奈缓缓道:“我倒是对喻小姐久仰大名。”
第35章 第35章
婚礼after party的热闹程度不比仪式晚宴差, 年轻人多,反而还更自在。趁着大家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喻京奈偷偷跑出来去香槟塔边上的长桌上找清水喝。
她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侧对着人群躲懒偷闲。
好不容易得了空看眼手机,入目就是梁砚商的消息。
[ 梁砚商:晚上喝酒了吗, 我找人给你煮醒酒汤。]
关怀备至的体贴,任谁看了都得心脏暖一下。偏偏方才他刚招惹了喻京奈, 纵是再熨贴, 喻京奈也是有几分小脾气的。
刚刚梁砚商说出那声“久仰大名”, 喻京奈着实吓了跳。戏都演到这份儿上了, 突然来这么一出, 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那句话落下,果然有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有好奇八卦的, 也有单纯只想看个热闹的。
不过制造困局的人, 自然要担负起解决困局的责任。话音落下的僵持没持续几秒,梁砚商便率先开口,用曾见过喻京奈的陶艺作品为借口, 把那句久仰大名圆了过去。
既钟情 第39节
到底只是个小插曲, 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尤其是梁砚商, 心安理得的正经模样演的跟真的似的。反倒是让喻京奈的心脏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起起伏伏,体验了一把暗室亏心的刺激感。
想到这里,喻京奈噼里啪啦敲了行字给梁砚商发过去。
[喻京奈:都对我久仰大名了,还不知道一般的醒酒汤敷衍不了我啊。]
方才从
梁砚商口中说出来的四个字, 被喻京奈重新还了回去, 发完这句话,她还跟了一个微笑脸emoji表情。
对面的信息不是秒回, 倒也不算慢,想来是应酬交际之中抽身回复。
[梁砚商:那让我久仰大名的喻京奈小姐,你想喝什么样的醒酒汤。]
[梁砚商:(咖啡emoji)]
回顾两人寥寥无几的对话消息,梁砚商不仅惜字如金,更是从来没有发过除文字外的任何消息,这个[咖啡]的小图标算是头一回。
小巧的咖啡符号,配上他老气板正的询问话术,扑面而来一股年代感。
“......”喻京奈盯着那条白色的文字框,眉眼中有点嫌弃,嘟囔着,“三十岁看起来像三百岁...”
然而与此同时,心尖好像滋生出一种让人发笑的情绪。
虽然板正了些,但也挺好玩儿的。
还没想好回复什么,耳边突然传来的呼喊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奈奈!”
闻声抬头,喻京奈条件反射地暗灭屏幕,把手机反扣到腕下。
夏灼音跑过来,拿起桌上的橙汁就喝,“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怎么也不去玩游戏?”看着喻京奈护犊子般地抓着手机,夏灼音脸上露出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瞒着我捣鼓什么呢?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别瞎说。”喻京奈眼中的仓皇一闪而过,急中生智道:“我处理工作呢,你突然把我喊来沪州,客户那边的定制订单中断,有的是我忙的。”
喻京奈的神色认真,却仍打消不了夏灼音的怀疑。后者半眯着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又扫,好半天才放过她,不过笑容的调侃意味依旧浓,“行吧行吧,大艺术家嘛,忙点正常。”
话锋一转,夏灼音又唤了话题,“说起来你这陶艺做得有点名头,没听到那位梁老板说吗?”夏灼音故意沉着嗓子说话,一字一顿地强调着,“对你久仰大名。”
“......”喻京奈做贼心虚,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清水,刚琢磨着要不要和她坦白,不远处的游戏区又是一阵喧闹和尖叫。
两人看过去,注意力被吸引。
“闹了好一阵儿了,现在他们干嘛呢,还在玩游戏吗?”
“那可比玩儿游戏有意思多了。”夏灼音扬了扬下巴,“看见那块儿白板没,那是[好老公三十六计]。”
喻京奈:“?”
“三十六条大计都遵守才可以称得上是好老公,与此同时呢,三十六条大计里又可以细分小计。”
“走啊,看看热闹去。”夏灼音戳戳喻京奈的手肘,“咱们也给它写两条上去?”
闻声,喻京奈停顿了两秒,想到什么,点了两下脑袋,“行!”
-
结束after party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宾客们四散离场,喻京奈也准备回房休息。大多数人也都住在这家酒店,所以热闹一直从草坪持续到电梯间。
随着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喻京奈把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抬眼看向缓缓开启的电梯门。电梯厢内光影显现,宽敞的空间只有一人驻足。待视线落稳,喻京奈迈出去的半步停住。电梯是从负一层升上来的,靠近监控头的角落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抬眼过来。
身后嘈杂未停,两人的视线短暂相撞便错开。喻京奈就站在最前面,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下,想要挪开站到另一边的瞬间,身后的有着急的人涌进来,左肩一阵冲力,让喻京奈被迫向前冲了两步。
下一秒,喻京奈的手臂被人握住,力道极稳。
梁砚商的手掌大,力量感很强却并不粗鲁,看似是搀扶,其实喻京奈本就不会踉跄,反而是被他不动声色地拉到身侧。
数秒之间,喻京奈已经贴住梁砚商的手臂站稳。
人潮一窝蜂涌进来,很快站满电梯厢。封闭空间内的空气被侵占,分给喻京奈的不算多。方才after party的余热还在,年轻的男女嬉笑闲聊着,欢快的气氛很快充盈这里。
不过不知为何,数秒之间又重新安静下来,整个电梯厢鸦雀无声。
正存疑问的时候,喻京奈越过数只肩膀,从电梯键上的玻璃装饰看到双眼睛。站在前面的男人看起来二十来岁,圆脸,眼睛不断地往玻璃中的某个方向看。
琢磨片刻,喻京奈了然,看来是有人认出了梁砚商。不管是好奇还是忌惮,总归是在这位面前收了声。
电梯门缓缓合上,上升,开着冷气的电梯却莫名有点闷。
喻京奈心跳快了些,若急促的鼓点,声音从胸腔处传到骨骼,仿佛在全身震动。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显示屏不断跳动的数字,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指节。
就在这时,指尖被人按住。
喻京奈心脏猛地一震。
熟悉的,温暖的触感,对方用了力道,一点点地将她蜷曲的手指舒展开。前面的人虽然是背对着,却一个个恨不得后背长眼,多少人的注意力都要放在角落的男人身上,喻京奈不是不知道。
但凡有个人在这个时候回头,就能立刻看到喻京奈和梁砚商相缠的手指。
喻京奈闭了闭眼睛,在脑子里把梁砚商用鞭子抽了百来下。
他要干什么!!!
想抽出来,奈何对方的力道太紧,不仅没挣脱开,反而彻底被他握住。
电梯厢密闭,除了大家交错平稳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喻京奈警惕地用余光看着身侧,前面的后脑勺也是定时炸弹。她和梁砚商的“见不得光”隐藏其中,轻易就可以戳破。
怕动作太大惹得前面的人转身,喻京奈只能把自己和他相牵的那只手往后面移,用两个人的身体做遮挡。
然而男人的动作好像还没停,喻京奈看不到,只能靠触感猜测他的意图。梁砚商的力道强势,但其实并不重,他的掌根贴住她的,手指也碰上去。
紧接着,喻京奈感到梁砚商的拇指指腹在自己的食指指节上,先是蹭了蹭,而后便开始揉按,像是在安抚什么。
随着电梯的提示音响起,电梯到达楼层缓缓开启厢门,梁砚商又揉了两下。
喻京奈一愣,是方才她心不在焉时用指甲抠着的那处。
第一个人走出电梯门的刹那,梁砚商松了手。
喻京奈的手指有点僵硬,长发遮掩下的耳垂烧热,一阵一阵发麻。
楼层高低也表示着房间配置程度,陆陆续续有人下电梯,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喻京奈和梁砚商。
电梯厢变得空荡,气氛却不减沉凝。喻京奈已经默默地挪动到另一个拐角,没有旁人,她便也放松下来,脊背微微靠着电梯壁。
空气凝滞,被沉默包裹得严严实实。
“喻小姐住哪一层。”突然,梁砚商开口打破静谧,声音一如既往的疏离。
气氛忽而变得微妙,喻京奈偏头看他一眼,正巧与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生得凉薄,眼神淡漠不沾染一丝情感,可偏偏眼眶深邃,瞳色幽暗,看久了似漩涡,给人种深情的错觉。
电梯提示音再次响起。
喻京奈唇边扬起个微小的弧度,语调轻快,“反正不是和你同一层。”
话落,扭头踏出电梯。
这一层的房间不多,入住的人也少,廊道空荡,喻京奈边走边从包里找房卡,站在房门口时,刚好将房卡夹在指尖。
“嘀——”
门锁已开。
然而还未等喻京奈握上门把,身后侧伸过来的手掌捷足先登。
青筋分明的手背闯入喻京奈视野。
喻京奈肩膀一缩,耳畔淌入道男声。
“奈奈。”
还未转过身,喻京奈因着鼻息间熟悉的雪松气怔忡了瞬,警惕顷刻间消了。
回头,是梁砚商。
第36章 第36章
距离太近, 若是梁砚商再弯下腰一点,喻京奈可能会撞到他的下巴。
“你…你不回你房间,来这儿做什么?”喻京奈站在门口, 面上几分讶然,条件反射地往左
右廊道看了看, 见着空荡才勉强安心下来。
盯了喻京奈两秒,梁砚商似笑非笑, 语调长而慢, “你好像很怕别人看到我们?”
喻京奈寻找的动作停住, 眼珠不自然地往下瞥一下, “也不是怕…我们的关系还没公开, 这个时候传出绯闻不是好事,况且在人家婚礼上, 我们就别惹事了吧…”
“什么算惹事?”梁砚商敛眸看着她, 半带轻笑地问:“我们现在这样算惹事吗?”
尾音沉缓,像涓涓流动的山泉,一点点包裹住人的鼓膜。
男人的目光紧锁着她, 眼底像浸了浓厚的墨, 不分明的情绪暗藏令人捉摸不清的波澜。
喻京奈又想抠自己骨节, 被梁砚商忽而拢住掌心。
指根靠过来, 贴着指缝虚虚牵着,将碰未碰,只隔开她指甲抠动的力道。梁砚商的指腹轻轻在她指上点了两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怎么对自己这么狠, 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方才电梯里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喻京奈也不知疼, 指甲对着那处软肉刮蹭,不阻止便没个完。刚拦住没一会儿,现下又不安分。
男人的指腹带着点粗粝感,碰到皮肤上像磨人的沙砾,酥麻感沿着皮肤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走廊寂静,不高的音量被放大,像贴着人耳廓灌入。喻京奈微微抬头看着梁砚商,四目相对,心脏砰砰起落,像是要从嗓眼里跳出来。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突如其来的响动逼回去。
不知是这一层的哪间房开了门,隐约有人声传到耳边。喻京奈条件反射地拉住梁砚商的手,原本虚拢触碰的指尖紧紧缠住。
几秒的功夫,随着关门声落下,两人消失在走廊。
房间内漆黑笼罩,光影忽然变换,喻京奈一时间无法适应,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男人的朦胧轮廓贴近身前。
不安感骤生,喻京奈伸手想要摸向灯的开关,然而指尖还未碰到,手腕便被人握着反扣到墙壁上。紧接着,熟悉的雪松气带着温热的气息覆下来。
喻京奈身上一僵,另一只手被宽大的手掌握住。
“梁砚商...”喻京奈的肩胛紧紧贴着墙壁,下巴收着,不偏向对方一寸。
“嗯。”梁砚商的手指挤入喻京奈的指缝,又密不可分地扣住,“是你拉着我进来的。”
既钟情 第40节
男人的音色低磁,吐字清晰,话声像在厚厚的雪堆里压过,重且温柔地停在人耳畔。
周遭像被黑蒙蒙的雾裹住,连同空气一起变得厚重,粘稠。有什么在刺激着喻京奈的神经,让她头脑发热,皮肉也变得滚烫。
喻京奈没说话,只抬眼看着他。直到对方的面孔在视野里变得清晰,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
“你不是说要住自己的房间吗,可以。”梁砚商语速不急不缓,耐心同她解释着,“夫妻要住一间房。”
所以今夜,他也要睡在这里。
听懂他的意思,喻京奈咬了下下唇,声音闷闷的,“你可没问过我...”
女孩子的抱怨声轻轻的,像羽毛扫过心尖,梁砚商低笑了声,顺着问:“那奈奈同意吗?”指腹擦了擦她的虎口,梁砚商问得更直白,“同意我今天晚上和你睡一起吗?”
“......”
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口无遮拦...语气这么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她讨论多严肃的事。
喻京奈答:“不可以。”
梁砚商仍是笑着,换了种问法,“来例假了吗?”
他记得这段时间大概是她的生理期。
果然,喻京奈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没啊…”
话声出口,明白了他的意思,羞恼地盯着他,不开口了。
见喻京奈不说话,梁砚商盯了两秒,低头亲吻她额角。细密的吻慢慢下落,移到脸颊,耳垂,唇瓣温柔擦过,在空气里发出暧昧低浅的吮响。
弯腰,埋到颈窝处,鼻息间都是喻京奈身上清甜的味道,梁砚商的嘴唇吻过她颈侧,“奈奈身上好香。”
腰跨不由自主贴住她,还碰了好几下。
柔软的裙摆被磨乱,突兀的触感让喻京奈不敢动作,时间久了双腿有点发软。
唇很快被人吻住,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梁砚商把喻京奈的两只手挂在自己脖子上,空出来的手掌去捧她腰臀。用了点力气,清瘦的女孩子很快跌到他身上。
冷不防的撞击,轮廓力度惊人。
男人的手掌太强势,喻京奈整个人被捧得踮起脚来,倾斜着倚在他身上,不得不抱着他的脖子。裙摆柔软,却没什么阻隔作用。因着男人的放肆,是比在青樾那次还清晰的感觉。
梁砚商哪里都不老实,腰跨和手掌都是。
门外传来动静,有人走过,发出细碎的交谈声。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经过了门外。
不自觉的,喻京奈高度警惕,连带着每一处皮肤都不经撩拨。
然而抱着她的男人却恍若未闻,动作放肆。
没有节奏,轻重不一,喻京奈防不胜防。陌生的情潮侵袭着她的感官,让她浑身警惕又颤栗,呜咽地反抗着梁砚商的动作。
听着她的声音,梁砚商后脊一酥,松开她的唇,望向她湿淋淋的眼睛。下一刻,梁砚商把喻京奈打横抱起,步子又大又稳地穿过黑暗直奔卧室。
喻京奈的身体刚触碰到柔软床面,梁砚商便紧跟着压了上来。
再次纠缠着吻到一起,喻京奈双手却抵在梁砚商肩膀,用了力道把他推开。
“梁砚商...”喻京奈喊停了他的侵略,并没有多言,胸脯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着,透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梁砚商。
白色床单上,喻京奈的黑发若海藻般凌乱扑散开,脸颊上淡淡的红色令人心软。
停顿两秒,梁砚商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手指已经抓住裙摆,“奈奈,我会让你开心的。”
抵在肩膀上的力道慢慢松了,柔软的手心顺着肩膀衣料慢慢滑下。
喻京奈抿着唇,眼角的湿润刺激着梁砚商心底恶劣的欲望,从后脊往四肢百骸发散。
西装外套已经扔在地毯上,衬衫纽扣也解开了两颗。梁砚商的吻从喻京奈的唇角游移到锁骨,掌心收拢在她身前。
力道连着湿热的吻一起落下,没有章法。不知不觉,裙角堆到腰窝处。
感受到冰凉的冷气,喻京奈瑟缩着躲,却被梁砚商握着腿弯拉回来。
梁砚商抬起头,吮吻回到喻京奈的唇上,像是在分散着她的注意力。舌尖勾缠津唾,喻京奈被他缠得舌尖发酸,想要退却无果,仿佛跌进了一场漫长的雨里,潮闷的空气裹住她,雨水噼里啪啦地落,让她透不过起来。
很早就发现,梁砚商身材很好,肌肉轮廓分明,肌理扎实,今夜看到得更明确。
就在这时,臀边的触感拉回她散乱的意识。
她拉住了那只向下拉拽布料的手。
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失败,梁砚商依旧有耐心,吻得更温柔了一些,哄着她,“奈奈,我帮你把它脱掉。”
臀侧转到膝盖和脚踝,小巧柔软的蕾丝还是落在了梁砚商掌心。
他吻了下喻京奈的耳垂,把它递到喻京奈眼前,皱巴巴的一团。
“穿着会不舒服。”梁砚商温声道。
喻京奈看了眼,迅速移开视线,脑子有点发懵。
一切似乎都佐证着梁砚商的话,湿漉漉的东西也被扔到地上。
而后,喻京奈看到梁砚商拿起床头柜上的清水壶和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手指。
在南山郡的时候,喻京奈是见过梁砚商打字的,他生了双很好看的手,手指很长,打字速度很快,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几乎看不清他到底按了哪个字母。
偏偏这个时候,喻京奈对他的工作能力深有所感。
喻京奈的头偏到一边埋到枕头上,额角出了点汗,嗓眼有点不想控制,凌乱的声音快要溢出来。
身体
像沾了水的棉花,轻飘飘地滚在床上。
半晌,梁砚商抽出纸巾,拭干净莹润的指。
喻京奈脑中白花花的,盈盈望了他一眼,正巧看清他指尖,耳朵发烫。
紧接着,塑料撕开的声音给沉闷的空气刮开一道口子。梁砚商笑了笑,重新吻过来,把她的双腿驾到自己腰跨上,“今天是冰火。”
“……”
终究是顺她的意,玩起了森林冰火人。
梁砚商更加温柔地吻她,舌尖轻轻地扫过唇齿,“我慢慢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告诉我。”
很少见的,梁砚商食言了。
食言前半句话。
喻京奈抱着梁砚商,纤细指尖在他肩膀留下划痕,甚至忍不住咬他,坚实的肌肉硌得她牙酸,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嗓眼。
黑漆漆的室内被窗外细碎的月光打得七零八落,像零散惑人的迷宫,怎么都找不到前行的方向。许是担忧于找不到出口,隐约传来呜咽声,不过很快又被另一种纷杂取代。
……
暗夜深沉,梁砚商给喻京奈裹了被子,指腹擦去她眼角因为方才情动而溢出的湿热。
到底是心疼喻京奈,牵着她在迷宫前行,走走停停没个终点,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速度上,也只走了一次。想要喻京奈玩得开心,所以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半中央便带她离开迷宫,后面的路没走完,不过也足够让他尝到甜头。
梁砚商从喻京奈身后抱着她,贴着她耳后亲吻。
“梁砚商…”喻京奈还带着哭腔,紧抓着他手臂。
“奈奈。”梁砚商低头同她厮磨着,声音欲.色尚在,不过音调沉稳,郑重得像在发表什么事后感言,“很舒服。”
第37章 第37章
悠悠转醒的时候, 房间内的窗帘还拉着。喻京奈迷迷糊糊睁开眼,轻轻揉了下眼皮。条件反射地寻找手机,枕边摸空, 喻京奈撑起半具身体往床头柜的方向看。
然而还没离开床面多少距离,腰腹间突然一阵力道, 把她直直往后拉回去。
惊吓刺激困倦的同时,喻京奈跌进个坚实的怀抱里。
朦胧的倦意被这束缚击得七零八落, 喻京奈回头看过去, 就对上梁砚商深沉的, 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依稀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进他眼眶, 给他的瞳孔覆上层雾蒙蒙的遮罩, 消解了几分冷淡。
而此刻,梁砚商的手臂就箍在她腰间, 手掌紧扣着她腰线, 让她无法挣脱。
四目相视的瞬间,大片的记忆涌入脑海,连同触碰着身体的温度, 和落在各处的吻。昨夜起起伏伏, 冰火两重天。
“这么早就醒了, 不再多睡会儿吗。”梁砚商的手指若有若无地碰了碰指下柔软, 或许刚睡醒,声音喑哑,带着股磨人的颗粒感。
喻京奈身上一痒,肩膀微微颤了下, 突然意识到什么, 转过头去,默默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
里面黑漆漆的, 也白花花的。
昨天只来了一次,就是时间有点久,结束后喻京奈困得睁不开眼,任由梁砚商抱着她去冲洗,再之后就没了记忆,想来刚碰着枕头就入睡了。
现在竟是连衣服都没穿一件。
喻京奈不应梁砚商,低头用手肘向后,妄图分开自己和梁砚商的距离。
然而越不想在意的东西,存在感就会越强。后面的触感让喻京奈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慢吞吞地移动着。
好不容易分开几厘米,男人的声音冷不防在耳边响起,“总跑什么。”
声线平缓,说不上是控诉,不过却存了几分让人羞赧的直白。
“我哪里有跑,你别瞎说。”喻京奈扭头瞪他一眼,瞳孔澄澈,像盛了汪水,俏生生的让人心悸。
“前几天从青樾跑来沪州。”梁砚商面不改色,“还有昨天晚上。”
“?”
“想跑下床。”
“......”
男人唇线平直,声音淡淡,情绪没什么波动。就在喻京奈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间,他又补了句,“昨天晚上你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还要跑,而且我们只做了一次。”
“......”
梁砚商在这方面是张白纸,此前三十年,他一心放在管理集团事务上,对这方面的需求极低。也就是昨夜,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个俗人。
只是疼惜喻京奈,见她哭了,便克制着在一次后收场。
不过虽然喻京奈没说,他也是有所感觉的。她的声音,她的神态反应,一切都在告诉梁砚商她是享受的。
既钟情 第41节
喻京奈的困意彻底没了,脑子被他这几句话次次重击,全身的血液都像涌到脸颊上,面红耳赤,想刺他两句也不知道从何刺起。
他太过严肃,尽管说这种话题也有种复盘工作的庄重感。
喻京奈抓狂,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那你怎么不看看我昨天几点睡觉的?”
闻声,身后的梁砚商总算陷入沉思。
对方的控诉好像是有道理,但是考虑到以后的生活,梁砚商觉得有必要为之辩解。
他抱着喻京奈,手掌贴着她的小腹,耐心同她解释着昨夜的情况,“可是还有一半在外面。”
“......”
关于昨夜的旖旎故事,两人显然有了不同的看法。
一个在乎故事的长度,一个在乎故事的深度,虽然并不影响这篇故事是好看的。
空气沉静,好像有人放了一把火,把喻京奈的脸颊烧着了。
喻京奈叹了口气,撩开被子,脑袋钻进去,埋进柔软的床褥里。
好想堵住梁砚商的嘴。
-
趁着时间早,喻京奈和梁砚商先所有宾客一步离开酒店。去往机场的路上,喻京奈记着给夏灼音发了条消息。
[喻京奈:灼音我先走啦,等你下次回国记得来京市找我玩儿~]
[夏灼音:你怎么走这么早,不是下午的航班吗?]
[喻京奈:工作室有点忙,我得赶紧回去,就改签啦。]
[夏灼音:成天就知道玩泥巴!]
[喻京奈:玩泥巴的人给你带了块泥巴放到酒店前台了,你要不要?]
早在她刚落地沪州时,喻京奈就拜托姜愿往沪州寄了套陶瓷摆件,作为给夏灼音的礼物。前些日子忙忘了,走的时候又来不及见夏灼音一面,便暂时让酒店保管下来。
[夏灼音:!!!]
[夏灼音:早说呀大艺术家,您放心,我一定诚心对待您的礼物,放在我房间最好的位置供起来。(星星眼)]
[喻京奈:勉强接受这个待遇。]
没一会儿,喻京奈收到夏灼音发来的一张图片。
[夏灼音:差点忘了发你这个,不过你要它干嘛呀,你想找“好老公”啦?]
图片上,[好老公三十六计]几个大字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正是昨天after party结束后,夏灼音拍的白板照片。
密密麻麻,实打实的好老公标准手册。
喻京奈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把那张图片放大了一些。字体清晰可见,条条分明,堪比毕业论文。
昨天看到这个的时候,喻京奈就是有所打算的。
虽然现在她和梁砚商的表面关系磨合得还算稳当,但总好像差了那么点意思。关于丈夫这个角色,既然遇到现成的条框守则,喻京奈还是乐意提供给梁砚商学习的。
他们这样的联姻没有感情兜底,满足对方利益的同时及时查漏补缺,才能合作愉快。
比如这三十六计中的一条,老婆说一,老公一定不能说二,凡事都要言听计从。
对于昨天晚上的情况,就非常适用。
而后,她干脆地回了夏灼音一条消息。
[喻京奈:确实有这个想法。]
马上就要到机场,喻京奈瞄了梁砚商一眼。他靠在座椅上,也没看手机,视线淡淡地望向窗外匆匆向后退去的景物,侧脸轮廓流畅,鼻梁挺直。光线被分割,打落在他一半的西装衣角。
没几秒,喻京奈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指尖在那个发送按钮上徘徊了两圈,终究是点了发送。
……
每次同喻京奈独处的时候,她基本是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对此,梁砚商自然礼貌表示沉默,并不多做打扰。
只是这样的次数多了,也会在考虑是不是和她交流得太少了。
就在方才,他从车窗的镜面里看到偏头过来的女孩子。似乎是在看着他,像个探着脑袋的小狐狸。不过很快,她便转回头去,继续低头看手机。
就在梁砚商打算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嗡动。
下意识去看,消息栏显示了喻京奈的名字。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点开看,上面的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好老公三十六计]。
愣怔了片刻,梁砚商扭头看向喻京奈。
车厢安静,身边的女孩子歪头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
飞机是下午的时候落地京市的,喻京奈睡了一路,下飞机时都还在打哈欠。她的行李被梁砚商推着,自己两手空空,心安理得地走在前面。
是柯允来接的机,刚见着人,便忙不迭地接过梁砚商手上的东西。
就在喻京奈考虑要不要回趟南山郡再去工作室时,梁砚商突然叫住她。
“奈奈。”
喻京奈回头,问了声,“嗯?”
走近了些距离,梁砚商敛眸,“刚才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信息?”停顿了下,喻京奈装傻,故作思考两秒,有些拙劣地摆出一副大事不妙的姿态,“诶呀,我是不是给你发错消息了。”
喻京奈双瞳微怔,匆忙去滑动手机检查。很快,她发现了什么,仰起脑袋,一脸无辜地看向梁砚商,抿了抿嘴唇,“我本来是想转发给姜姜他们的,结果一手滑转发给你了。”
喻京奈声音低软,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像是在撒娇。
旁边的柯允适时地低头退到后面,并不多看眼前让人心惊肉跳的场景。
眼前的女孩子戏瘾爆发,梁砚商倾听着,眼尾漫上来几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是在婚礼上拍的,我感觉还挺好玩儿的,[好老公三十六计]。”喻京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图片上的标题,“听起来就很权威。”
“……”
喻京奈拍了拍胸口,像是在庆幸,清亮的瞳孔像玻璃珠,这样的笑容能轻易让人放下戒心。她看着梁砚商,嗓音柔和悦耳,“还好发错的对象是你,要是发给别的男人得多尴尬呀,你说是吧?”
一击即中。
[还好发错的对象是你]。
庆幸在于他是她的丈夫。
实在充满信任和依赖的一句话。
梁砚商不应,等着她接下来的说辞。
“但反正发都发给你了。”喻京奈眼睛一眨不眨,“要不你也看看?”
前面铺垫那么多,终于迎来了正题。
喻京奈向来聪慧,纵然被姐姐和父母疼着娇纵惯了,但这些年做陶瓷沉稳下来,早学会了另一套法子。不会遇事只摆尖锐态度,遇到需要让对方退一步的事,也会适当假装服软。
“反正是关于…关于[老公]…的。”第一次在梁砚商面前提起这两个字,尽管眼下并不是对他的称呼,喻京奈还是有点羞于启齿,说到这里时,她声音放低,草草含糊过去。
图片三十六计中内容精细,对于当久了集团话事人的梁砚商,挨着遵从可能有点难度。
但为了自己日后的体验,喻京奈还是不得不率先提出来。
省的他以后又做出什么旅行回程就把人扔了的事…
虽然她也没有很介意,嗯。
“你要不要也看看?”喻京奈的羞赧一闪而过,又变成那副笑盈盈的样子,试探着,“看了又不吃亏…搞不好能派得上用场呢?”
“我觉得他们那样蛮好的,我们也可以取长补短一下。”喻京奈拉梁砚商的袖子,往下拽了拽,“你说好不好啊梁砚商?”
第38章 第38章
事情的发展比喻京奈预计的还要顺利, 原本想着如果梁砚商不答应,她就给她来硬的,软硬兼施总是要顺了自己的意。没想到她脸色还没变, 一声应答毫无征兆地落到耳边,含混着机场嘈杂的喧闹, 喻京奈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好字。
趁着喻京奈愣神的功夫, 梁砚商把喻京奈拉在自己衣角的手牢牢扣住, 在柯允越来越低的头面前大步走过。
学习计划倒是同意了, 但相对应的代价被梁砚商毫无商量地抓回了南山郡。男人义正辞严, 说旅途颠簸, 她需要休息。
无法,看在他同意研究好老公三十六计的份儿上, 喻京奈乖乖坐上了车。
在机场的时候不觉得, 进门的瞬间,喻京奈才觉着疲累,恨不得即刻飞回房间睡个两小时。薛云麻利地接过行李, 笑道:“奔波了一路, 先生小姐可以先上楼休息, 等晚上再下来吃饭。”
闻声, 喻京奈点点头表示应答,而后扶住玄关,准备弯腰换鞋。就在这时,喻京奈看到梁砚商弯腰下去, 单膝蹲在她身边。
紧接着, 脚踝被人握住。
“先回房间睡觉,工作的事明天再处理。”梁砚商的手掌贴到喻京奈足跟, 提起脚踝,动作小心地脱下她的鞋子,“其实明天再休息一天会更好。”
见着他主动提供换鞋服务,喻京奈欣然接受,懒懒道:“算了算了,我都离开多久了,再这样下去,「留影」把我辞了得了。”
边说着,喻京奈扶着玄关的手心转而搭到梁砚商的肩膀,拿出肌肉坚实有弹性,触感可比冷冰冰的玄关柜好多了。
梁砚商轻笑,给她换上拖鞋,握住她手腕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你不是老板吗,谁敢辞了你。”
“我自己辞我自己行不行?”喻京奈嗤了声,有点没骨头地把身体的一些重量分在梁砚商身上,“旷工这么多天我心虚啊。”
梁砚商为她脱下另一只,“嗯,还是个挺有责任心的老板。”
“当然啦。”喻京奈对这句夸赞很是受用,“跟你们冷冰冰的资本家可不一样,我温柔多了。”
“嗯。”喻京奈的鞋子被梁砚商安放进鞋柜,梁砚商站起身,垂眸看她,“这么说我还得像你学习。”
喻京奈歪头,半带调侃半带得意,“你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
比如那张[好老公三十六计]。
说完,喻京奈直接绕过他走向客厅,纤薄的背影步调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
既钟情 第42节
从厨房拿了瓶矿泉水后,喻京奈也没梁砚商,懒得走楼梯,自己坐着电梯上楼先一步回了卧房。
衣帽间的门开着,薛姨从里面走出来,“您的行李我先放进去了,等您和先生休息好,我再上楼收拾。”
“没事没事。”喻京奈拆了发上的鲨鱼夹,随意扔在床头柜上,“之前在樟夏我也是自己收拾行李的,也没少多少东西,一会儿我看着放就好。”
“至于梁砚商,他东西更少了。”喻京奈摆摆手,“薛姨你就甭操心了。”
薛云笑了两声,直点头。她往外看了眼,见门口还没动静,便转过来看着喻京奈,调笑道:“看来这回去青樾,你们的感情好了不少呢。”
“?”
“先生的那双眼睛都巴不得长您身上呦。”薛云的眼神意味深长,“我之前还寻思先生这人肃正,讨不了您开心,看来是我多虑了。”
“??”
“年纪大您几岁,是得会疼人些。”
“???”
女孩子的笑容又乖又甜,没有架子还会体恤人,薛云无数次想,这样富贵窝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更别说自己的事业风生水起,如何也挑不出什么差池来,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怕是是个人也愿意对她疼着,惯着。
可偏偏这位梁先生是个正经严肃的性子,薛云更是很少见夫妻二人有什么交流,平常说几句话也是公事公办,没想到这一遭去青
樾,这二位还能玩笑打趣上了。
瞧刚才先生蹲在地上给人换鞋的模样,还真是进步不少。
对此,薛云深感欣慰。
给喻京奈留下一长串问号之后,薛云笑着离开了房间。独留喻京奈站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没有回神。
谁感情好?谁讨她开心?谁会疼人?
梁砚商吗??
慢半拍地消化掉这些形容词,喻京奈刚想说什么,房间内已经空空如也。
喻京奈讷讷地走近衣帽间,脱掉衣服又把睡衣换上,脑子里嗡嗡闹腾。她和梁砚商感情好吗?哪种感情?
难道是因为......
喻京奈摇摇脑袋,把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踢掉。
算了算了,喻京奈把如春笋般破土而出的哪些念头从脑海里扔出去,只留下一个结论。
他们这段塑料夫妻维持得好像还看得过去。
-
时隔一周,喻京奈重新回来工作室,上到员工下到保洁,给每个人都带了早餐。
办公室内,姜愿坐在喻京奈的位置上喝豆腐脑。她把炸得酥脆金黄的油条放进去,又把这热腾腾的一口放进嘴巴,满口焦香。
“算你有点良心,自己跑了这么久还知道给大家带早餐。”姜愿揶揄着,“我以为你要跑路了呢。”
喻京奈笑盈盈地眨眼,“哪有的事儿,我可记挂着你们呢,这不,提前早起了半个小时出门买早餐呢!”
最后句话强调的意思明显,姜愿受用了她的找补,又咬了一口油条,“一顿早餐就把我收买了,我可真好说话!”
“那是那是,姜姜最好啦。”喻京奈用手指戳戳她的手臂,落下眉眼假装哭诉着,“我没你怎么办啊。”
“行了行了,最受不了你这招。”姜愿朝她挤挤鼻子,刚要继续吃,突然想到什么,抬眼揶揄了句,“这么久,合着度了个小蜜月呀,和梁老板很恩爱嘛。”
喻京奈原本歪在她那边的身子立刻坐直,“哪里来的什么蜜月,我那是为了刺绣陶瓷才去沪州的,你少给我扣帽子。”
身体突然动作,喻京奈的领口乱了些,锁骨中的东西冷不防撞入姜愿视野。
“什么时候多的项链?”姜愿的手指敲在桌子上,从喻京奈逐渐闪避的眼神里发现端倪,“我猜猜,是梁老板送的?”
“......”
喻京奈没否认,“他找我去过七夕节,当然要给我礼物了。”
“还说不恩爱。”姜愿的手指再桌上话圈,语调刻意拉长,“又是旅行又是礼物,你们这塑料夫妻看起来也没多塑料嘛。”
闻声,喻京奈喉间一噎。
“你少脑补了姜姜。”喻京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站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
瞧着喻京奈忙碌的模样,姜愿调侃着,“老板,你又自己忙什么呢?”
“我要叫个上门取件。”喻京奈迅速地在手机上操作着,头也没抬,“之前我不是说要送给梁砚商妈妈一个花瓶吗,我早就包好了,一直没来得及送过去,今天一定得找人送到了。”
姜愿条件反射问:“你下班的时候早走半个小时,自己开车送过去不就好了。”
预约上门的动作一停,喻京奈看了姜愿一眼,难得有些局促,“我这不是怕她妈妈突然拷问我和梁砚商的事,我一个人没办法接招嘛,而且…我一个人上门,万一让她妈妈觉得我和梁砚商闹矛盾了怎么办?”
“你想的倒是全面。”姜愿笑出声,“这种时候我有点看出来你们两个是真是塑料了。”
“……”
“对了对了。”姜愿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脑,一边收垃圾一边问:“梁砚商给你准备了礼物,那你给梁砚商的呢?”
“?”
喻京奈认真思考了下,“忘了。”
“……”
“我现在找补还来得及吗?”
“……”
关于七夕礼物这点,喻京奈是真出现了纰漏。从来没给男人送过什么,实在触及到了喻京奈的知识盲区。可若是轻飘飘把礼物这事儿忘到脑后,好像会显得她不太在乎他们的婚姻关系。之前总抱怨梁砚商,喻京奈可不想让他找到机会以后抱怨回来。
“可能…”姜愿把犹疑的话卡在嘴巴里,看着此时求知若渴的喻京奈,这么一张漂亮脸蛋,撒个娇能让人骨头都酥了,她改口:“一定来得及!”
-
京市市中心万融集团大楼会议室,光线明亮视野开阔,可周遭气氛却算不上轻松。连着第二位高管结束发言,梁砚商的面色没有半分缓和。
在坐无不战战兢兢,揣摩梁砚商的意思无果,只能更加仔细地倾听着。梁砚商向来犀利,直指问题所在,从不废话,因此更没人敢有半分走神。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柯允快步走到梁砚商身边,弯下腰掩唇说了什么。
这短暂的空隙让众人微微喘了口气,不过却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总助如此罕见地在这个时候汇报。
前后不过几秒的功夫,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梁砚商眉眼瞬间的松动。
柯允离开,办公室再次鸦雀无声。
下一秒,梁砚商的声音沉沉响起,“继续。”
有这一声,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梁砚商打算继续一针见血时,他摩挲桌面的指尖突然一停。
不过片刻,所有人看到梁砚商合上他面前的笔电。
无声地,喊了暂停。
第39章 第39章
会议突然中断, 留下一屋子的人摸不清状况,不过顶头的威压骤然卸下,也皆是松了口气。
推开办公室门的那刻, 梁砚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椅子上的喻京奈。她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玩手机,下巴压着手臂, 长发随意绑了个低丸子头,额角留下几缕松散的碎发。
听着动静, 喻京奈抬眼看过来, 瞳孔忽而一亮, 手机即刻扣在桌子上直起腰来, 眉眼舒展成好看的弧度, 声音都带着感染人的笑意,“你会议这么快就结束啦。”
梁砚商轻轻把门关上, 侧身时低低应了句, “嗯。”
椅子上的喻京奈坐得稳,见梁砚商走过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一只手撑着下巴抬起头来看他, “刚才我让柯允带我上来的时候, 他说你在开会, 我以为至少要等到中午呢。”
这还是喻京奈第一次来万融, 更是第一次进入他的工作环境。办公椅的纯黑色皮革衬着她肤色更加莹白,空气里隐隐有她身上的柑橘馨香,或许也会沾染到那把没什么温度的椅子上。
“今天只是例行的常规会议,结束得比较早。”梁砚商站在她身侧, 垂眸看她, “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喻京奈的指尖点点脸颊,“提前说了不就没有惊喜了。”
话声缓缓进了梁砚商耳中, 注意力最终聚焦在[惊喜]两个字上。
这是喻京奈给他的惊喜。
确实是让人愉悦的。
条件反射地想点头应嗯,突然想起之前喻京奈同自己提过的要求,也是他缺少的东西,充足的情绪价值。她这样的女孩子,想来是被浓烈的爱滋养出来的,梁砚商纵是不擅长,也不会让她再这方面再受委屈。
思索之后,梁砚商伸出手,用指背轻轻在喻京奈的脸颊上蹭了蹭,认真回答:“嗯,我很惊喜。”
“......”
营造的轻快氛围被梁砚商的坦诚表达猝不及防打个稀碎,偏偏他还真不像是演的,反倒让喻京奈有些不好意思。她佯装清了清嗓子化解尴尬,偏脸躲开他的指,“噢,看来我这出还挺成功的。”
硬着头皮接他的话,心里却暗暗腹诽起来。
这
老古板今天怎么回事,好肉麻。
并不知道已经挨了吐槽的梁砚商神色依旧淡淡,温声问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找我有事吗?”
终于步入正题,把喻京奈的思绪拉回来,差点把正事忘了。她重新对上梁砚商的眼睛,眼睛完成月牙,提示他,“你没有发现你这儿有什么不同吗?”
闻声,梁砚商静若深水的双瞳显出几分微不可查的疑惑来,偏开视线几秒后,发现了喻京奈说的[不同]在哪里。
深棕色办公桌上,赫然放着颗圆润饱满的苹果。颜色太过鲜艳,好像和这间办公室格格不入。方才梁砚商的注意力都在喻京奈身上,完全没察觉桌上的东西。
稍有愣神,梁砚商又重新看向喻京奈。后者脸上有不难察觉的期待,像是想要他拿起来。
梁砚商把视线移到桌面,手掌贴在苹果上。
如他所想,手感平滑细腻,拿起来分外有重量,是一颗陶瓷苹果。拇指轻轻在苹果皮上擦过,在男人黑色的瞳底映下清浅的颜色。
见梁砚商一直不说话,喻京奈摸不清梁砚商的想法,只是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几小时前,姜愿让她从展览区拿件自己烧的摆件送给梁砚商当七夕礼物,说什么体面又方便,还显得特别上心,然而喻京奈却总是心里没底。和苏韵青不同,梁砚商这人向来肃正,不一定会喜欢陶瓷摆件这种东西。
所以尽管是从展览区包装了这颗苹果,喻京奈还是在来的路上买了条领带,当做二手准备。
眼下见梁砚商没反应,喻京奈觉得自己准备对了,忙道:“你不喜欢这个没关系,我还买了领——”
既钟情 第43节
“喜欢。”
“带...”
尾音被梁砚商冷不丁两个字打断,喻京奈拿领带的动作停下。
梁砚商把苹果小心地放在桌上,视线回到喻京奈身上,“给我的?”
被他这句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不是给他的能是给谁的?
“当然了。”喻京奈被他盯得有点怵,视线撇开又回来,“七...七夕礼物...”喻京奈又开始抠手,声音细弱,“补给你的。”
空气静了两秒,梁砚商又问:“你亲手做的吗。”
“......”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收个礼物问这么多。”喻京奈皱眉,“嫌我做的不好你就啊——”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喻京奈整个人突然被从办公椅上抱起来。身体腾空旋转,顷刻间就靠住梁砚商胸膛。位置颠倒,梁砚商坐在了办公椅上,而喻京奈坐在他怀里。
喻京奈吓了跳,惊愕于梁砚商的动作,用力推住他肩膀,“梁砚商你...”
“怎么对我这么没耐心呢。”梁砚商无声叹口气,手掌紧紧束住喻京奈的腰肢,又去捧她颈侧,“我只是意外而已。”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喻京奈的下巴和耳后,目光温柔平静,让氛围变得有些暧昧。
喻京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刺激得耳热,又碍于是在他办公室,萌生出些羞耻感,扭动着身体想下来,“你别抱着我了,让我下去。”
梁砚商没放手,继续问:“这个苹果只给我了?”
“......”迎着对方的盯视,喻京奈听到自己应了话,“嗯。”
这颗陶瓷苹果是在樟夏烧成后带来的,一共烧了三颗。一颗因为釉料涂太厚缩釉了,剩下两颗比较成功,后来有买家看中,买走了那颗真实感更强的,剩下的这颗就被喻京奈自己保存了下来不再售卖,如今发挥作用,成了给梁砚商的礼物。
为了这几颗苹果,喻京奈反复尝试配色,试烧,费了不少精力。是她个人保留下来的作品中最喜欢的瓷器之一,在展览区精挑细选出这颗苹果,喻京奈真的算是忍痛割爱。
可要说是不是唯一,还真不好一口咬死。只是等喻京奈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声嗯已经出口。
声音落下,梁砚商面上悦色尽显,唇边扬起个轻小的弧度,“我喜欢,因为是你做的,更喜欢。”
“很漂亮,媒体说的不错,奈奈确实厉害。”梁砚商夸赞喻京奈做陶瓷的能力,“不拿回家了,以后就摆在我办公桌上。”
一连两声喜欢又加上毫不吝啬的夸赞,让喻京奈脸侧温度攀升。梁砚商鲜少有这样的时候,想必确实对这个礼物满意,喻京奈鬼使神差地把想要解释的心思藏回去。
两颗苹果都是她亲手做的,这一颗确实只给了梁砚商。
把自己安慰好,喻京奈乖乖窝在梁砚商怀里,眼尾得意地上翘,像只得了夸奖的傲娇小狐狸,“我的作品一般人还买不到呢,你占便宜了。”
“嗯,占便宜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让喻京奈察觉到一丝危险。
四目相对,她看得清男人眼底不寻常的起伏。压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增大力道,似乎是想把她往上托。
空气的流通变得缓慢,偌大的办公室鸦雀无声,呼吸胶黏。
梁砚商的面孔压下来,鼻尖相碰的瞬间,喻京奈抵住他肩膀,“工作时间,你不工作就算了,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闻声,梁砚商笑,“还哪样?”他自问自答:“和你接吻吗?”
“……”
喻京奈不答。
“那你说怎么办。”梁砚商的指腹碰了碰喻京奈的唇,“不想在这里的话,换个地方也行。”
事实是,梁砚商根本没给喻京奈回答的机会,直接低头吻住她,辗转。
吻声浮动,双唇贴合吮吸,又和对方舌尖纠缠在一起。
喻京奈被梁砚商抱着,意识却有点飞到九霄云外。
每次亲密时,喻京奈都会质疑梁砚商的过往经验是否真的空白,他真的好会…好会让她舒服…
-
喻京奈是在梁砚商办公室和他一起吃的午饭,不过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吃,剩下的一半时间都在喝水。
直到午餐送来前,喻京奈都被困在那张办公椅上。
好渴,感觉要冒烟了。
被拒绝送她回工作室的提议后,梁砚商又被要求在办公室待着,不准送她去楼下。
合法夫妻好像在搞地下情,看起来上不得台面。
原本就打算回京市后商讨公开的事,现在看,更有必要尽早定下来。
梁砚商的指尖在键盘边角缓缓摩挲着,片刻,他推开纸页,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在电脑桌面最显眼的位置新建了一个ppt文档。
在文档的命名上,梁砚商陷入沉思,目光慢慢瞥向旁边那颗红彤彤的苹果。
喻京奈能记着他,想着给他送七夕礼物,确实在梁砚商意料之外。
她给他发的那个什么三十六计,他有仔细看过。很简单,他当然可以做到。但其实她什么都不用要求,他就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疼爱她,护着她。
虽然是联姻,不过看来她是想真的同他好好过的。
他也是。
那份三十六计未免太敷衍,他可以做得更好。
有了想法,梁砚商专注起来,迅速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ppt得以命名。
《基于合法婚姻关系对如何满足、取悦伴侣的研究》
第40章 第40章
近来接连了几场大雨, 雨珠冲刷过街道消解燥热,给京市这座大烤箱降了降温。天气终于不再热得黏腻到让人一出门就像被水捞出一般,喻京奈每天早起的怨气都少了不少。
之前囤下来的泥料和化妆土所剩不多, 喻京奈一到工作室就开始和姜愿一起清点,顺便打算联系长期合作的店铺再批量购买一些回来。
结果刚同对面联系上, 就被告知有人早早替她支付了足够的各种泥料费用,让她需要什么直接说, 他即刻发货送达, 连邮费都省了。
诧异之余, 喻京奈若有所感, 也联系了釉料以及各种陶艺工具的合作店铺, 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并且不约而同地,他们所知的购买人都是一位姓梁的先生。
算起时间还在小半月前, 远早于喻京奈从沪州回来的时间。
喻京奈还没来得及下单泥料购买量, 转头就找到梁砚商的对话框,开门见山。
[喻京奈:你给我买东西
了?]
对面的回复一如既往的迅速。
[梁砚商:也不算买,只是提前支付了一部分费用。]
隔着屏幕, 喻京奈仿佛都能看到梁砚商那张秉着公事公办态度的脸。
可是他给她买这些做什么, 她又不缺钱。
然而问题还没编辑好, 对面就仿佛有读心术般回复了她的问题。
[梁砚商:知道你不缺钱,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只有那条项链总觉得有些单薄,想着买这些可能对你来说更实用。]
难得看到梁砚商打这么多字,喻京奈感慨梁砚商居然能有这么心细的时候,不由地笑出来, 精心挑选了一个表情包回复。
[喻京奈:(小企鹅开心跳舞)]
发完这条, 喻京奈以为对话结束,刚想切和泥料店老板的对话窗, 就见对面又弹出来一条白色信息框。
[梁砚商:周三晚上奶奶生日,时间空得出来吗。]
除非必要赶工阶段,喻京奈向来没有加班的习惯,自然是能空得出来时间的。喻京奈想起去青樾前,梁砚商说要讨论公开关系的事,想必这次去也是要有所提及的。
尽早公开也好,喻京奈想,省的在这京市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天又闹出在沪州婚礼上心惊胆战那一出,多来几次她可吃不消。
[喻京奈:能,那我那天不开车了,下班后在工作室门口等你。]
[梁砚商:好。]
-
周三傍晚,喻京奈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一边等着梁砚商下班,一边整理展览区陈列的作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
天黑得越来越早,这个点儿的京西夜幕已经降临,除了天边的几片蓝白的天光,城市的灯火已经慢慢涌现。巷子里的光线不算明亮,刚好可以识路。因着巷道墙高,路面又不如外面的大路宽敞,天光落进来也没剩几缕。
在工作区待了一整天,肩颈和腰后像被水泥凝固似的,喻京奈还伸了个懒腰。
然而双臂刚刚举过头顶,眼前突然从另一边巷口窜出来个人影,把喻京奈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栽倒。
那人反应得倒是快,忙伸手拉住喻京奈,好让她能够站稳。
足跟向后踩了两下又重新立住,喻京奈看清楚来人,原本轻松的眉眼顿时皱紧,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对方掌心攥着,喻京奈拧了两下挣脱开,“蒋则临,你是准备吓死我?”
以为是自己抓疼了喻京奈,蒋则临下意识想要抓住她查看,奈何却被喻京奈躲开,反倒抓了个空,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奈奈,我这不是在这儿等你下班吗,看你出来我一激动就跑得快了点,吓着你了是不是?”
“你说呢。”喻京奈皮笑肉不笑,“你这个点儿突然冒出来,我以为打劫呢。”
“哪个胆大的敢劫你我第一个削他!”边说着,蒋则临还边对着空气比划了下。
喻京奈无声叹口气,对着他这三两下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式难以评价,也疑惑上次在四时小馆明明都说得很清楚了,怎么现在还要找上来。
“来找我是有事儿?”喻京奈直接问。
劈头盖脸一句问话,打破蒋则临还要寒暄上几句的计划。然而准备好的说辞却没能顺利说出口,支支吾吾半天,成功消磨掉喻京奈的耐心。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说完,喻京奈绕开他就走。
见此,蒋则临一着急,直接握住喻京奈的手臂把人拽回来,“奈奈。”蒋则临解释,“我这不是还没组织好语言吗,你别走啊,我可在这儿等你一下午呢。”
“瞧见没?”蒋则临指了指旁边巷口处的台阶,“就那么点破地儿,我蹲得脚都麻了。
喻京奈并不吃蒋则临卖惨这一招,无所谓道:“所以呢,又不是我让你蹲的,你自己没苦硬吃还想让我心疼你啊?”
闻声,蒋则临偏头嘟囔了句,“我倒是想让你心疼,你会吗…”
声音太小,咬字又含糊得很,喻京奈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蒋则临匆忙带过去,解释道:“我上次不是来这儿做了个储钱罐吗,我是来拿的。”
喻京奈笑了声,“我怎么记得,那个储钱罐前些日子已经给你邮寄到家了呢?”
既钟情 第44节
拙劣的谎言被轻易拆穿,蒋则临面上浮现出一丝窘迫。
那个不太成功的储钱罐一直摆在「留影」的展览区,尽管被姜愿放在了尽可能注意不到的角落,还是凭着独特的颜色轻易吸引住人的视线。
于是前两天,喻京奈便找人打包了那东西邮寄到了蒋则临家。
知道蒋则临意不在此,喻京奈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蒋则临,你——”
“噢噢噢对对。”想到什么,蒋则临忙改口,“瞧我这记性,我确实已经收到了!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另外的事儿,奈奈你等我下。”
尾音刚落,蒋则临快步走向方才他蹲着的地方,靠近台阶有个箱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又立刻回身递到喻京奈面前。
“奈奈,你快看看这是什么!”
喻京奈没兴趣,刚要拒绝,对方便在她不耐烦摆手的前一秒打开纸箱盖子。
里面的物件进入喻京奈视野。
喻京奈微微愣住,没有焦点的视线慢慢聚拢。
红色的,极其逼真的一颗苹果。唯一有所缺憾的,是那根断裂的苹果柄。
“你…”喻京奈抬眼看向蒋则临,眸中惊异难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喻京奈看得出来,这就是先前她烧制成功的那一颗。
只是在她记忆里,那颗苹果已经被樟夏一位买家收走,又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他手里。
看着喻京奈惊讶的模样,蒋则临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从人手里买回来的,奈奈,你也忒不够意思了,说好的把这个苹果给我呢。”
得知苹果被卖出去,蒋则临前前后后跑了好多地方才见到买主。又因着对方极其喜欢这个作品不愿出手,蒋则临反复约见,最终用远高于原价的价格将其买回,原先的买主算是狠赚了一笔。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了。”喻京奈头疼,不经意回想起她还在做苹果坯体的阶段。
那时候蒋则临又来樟夏的喻家园林找她,因是打着买家的名号,便被管家带了进来,正好看见正在修坯的喻京奈,还顺便口头预定了她手头那颗苹果。
喻京奈并没放在心上,更没有答应,让管家把人请出去后,便把事情抛在九霄云外。
没想到蒋则临居然对这东西上了心,竟然能找到买主再把它高价收回来。
蒋则临油盐不进,“我不管,反正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就这死皮赖脸劲儿,喻京奈不想和他掰扯,干脆道:“随便你。”
眼看人又要走,蒋则临赶忙拦住,“诶诶诶奈奈,你没看到这苹果少了什么吗?”
闻言,喻京奈瞥了眼那处断裂的苹果柄。
“所以呢?”明知故问。
“我这里不接二道贩子的交易售后。”
“……”蒋则临双手捧着纸箱,焦急道:“可是——”
“蒋则临。”喻京奈叹口气,她明白蒋则临的意不在此,微微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我上次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有男朋友,不会和你在一起,你都没听进去吗?”
喻京奈言语直白,直接堵了蒋则临接下来的借口。
抱着这颗苹果过来,蒋则临确实目的不纯。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喻京奈去了哪儿,姜愿口风忒紧,咬死她是去出差,连个地点都不透露,甚至后来见了他过来就关门,根本不给他进工作室找人的机会。
于是,蒋则临干脆有空就守在这里蹲点,好不容易等到喻京奈回京市,想要找个由头见她,也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玩世不恭的笑脸罕见收起,蒋则临面色变得严肃不少。嘴皮子打架半天,蒋则临一咬牙,“奈奈,我想过了。”
“
?”
“你有男朋友对我来说无所谓。”
“??”
“我和他公平竞争,我不相信我会比他差。”
“……”
不远处的黑色劳斯莱斯车窗缓缓下降,有束目光清凌凌地看过来,落在看似相熟的男女身上。那两道身影站在一处,年纪相仿,似乎有很多可以畅聊的话题。
喻京奈并没有发现那束目光,只是被蒋则临这番严肃说辞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类似于关门的响动。
下意识循声看过去,喻京奈和男人的目光对住。
平静的,没什么温度的一双眼,正牢牢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男人就停在车边上,双手抄着西装裤兜,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那姿态,像是颇有礼貌地等着喻京奈同好友闲聊完。
极有耐心,也给人空间,毫无要中途插进来的意思,安静地等待,一声不吭。只不过视线稍有松动,往蒋则临手中看了眼。
喻京奈心脏忽地一提,像有电流横穿过,酥酥麻麻带着令人战栗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的,手心猛然搭着纸箱盖子,重重下压关上。
在蒋则临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喻京奈打断他,“蒋则临。”
“嗯?”听着喻京奈叫自己的名字,蒋则临眉心一展,“怎么了?”
喻京奈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向蒋则临,停顿几秒的时间里,两种念头在脑海里打架。蒋则临眼神热切,不远处还有人虎视眈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一击制胜。
喻京奈调整了下状态,终是下了决定,她认真道:“其实我结婚了。”
“?”蒋则临压根儿没信,“你开什么玩笑奈奈,别吓我了,我可受不了这种打击。”
眼看自己的话像打水漂似的被轻飘飘掠过去,喻京奈有点咬牙切齿,“我没和你开玩笑。”
然而蒋则临比她更坐得住,“奈奈你听我说,你这样的女孩子很单纯,容易被人蒙蔽。”
“你以为谁都像你,我比你可拎得清。”
尽管没看过去,不远处那束目光却似冷刃,越忽视越锋利,好像要刺破空气划破人的皮肉。也不知道梁砚商到底能听到多少,如果可以,喻京奈想把蒋则临的嘴缝上。
此刻气氛诡异也就算了,可是蒋则临手上那颗太过突兀的苹果,让喻京奈有种被抓包的惊吓感。
“你的选择多了去了,不要只拘泥于一个,你可以多看看。”
“我的选择是多,但他也是我选的。”
“我知道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能陪你到处玩儿。”
“我忙,只想玩儿泥巴。”
“我年少有成还年轻力壮。”
“我喜欢老的。”喻京奈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烫嘴,“我是说稳重的…”
“我也很稳重啊,我马上就要接手家里的事了,奈奈你相信我。”
“不相信。”喻京奈感觉自己已经快被那束目光射穿了,蒋则临还没个消停。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而后,硬着头皮伸手指向那辆劳斯莱斯的方向。
“就那个。”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蒋则临疑问出声:“哪个?”
喻京奈有些僵硬地把头扭了过去,视线直直落到梁砚商身上,“和我结婚的那个。”
第41章 第41章
说实在话, 听到喻京奈说自己结婚的事时,蒋则临基本是当个笑话听听。他还不了解喻京奈吗,从小全家宠着, 纯纯大小姐脾性,这些年就算是有点收敛, 骨子里还是那股放纵劲儿,谁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所以尽管喻京奈指了个方向说什么结婚对象, 蒋则临也没信, 只当又是她想出了什么摆脱他的新招数, 反正这种事儿喻京奈从前也没少干。
蒋则临扬了扬眉骨, 笑道:“奈奈, 这招数我都看腻了,我知道你想让我知难而退, 但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 我——”
“蒋则临,你脑子什么时候抽风这么严重了?”喻京奈把视线收回来,狠狠瞪着这个软硬不吃的, “结了就是结了, 我犯得着用这事儿忽悠你?”
“行, 我倒要看看您到底看上哪位了。”蒋则临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想着喻京奈演技长进不少,便干脆顺着把头偏过去。
眼神中的玩味在目光触及那个走过来的男人时凝固,蒋则临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碰上这位梁家人。
他这个段位, 身边狐朋狗友更多些, 还没到能和这种资本巨鳄相识的地步。
不过从前在各种饭局和晚宴上倒是打过一两个照面,所以他自然也是认得梁砚商的。
正当蒋则临盘算着要不要打声招呼时, 就见梁砚商已经走近,极其自然地,牵住喻京奈那指着某个方向的手,在她身旁站定。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梁砚商看着喻京奈,注意到她落在眼睫毛上的一根发丝,动作温柔地拨开,“我是不是来晚了。”
男人的动作亲昵,音色温和,却让喻京奈心脏突突猛跳。她手指自然回握住,没理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蒋则临,仰头笑着回应,“没有,我也是刚出来。”
“是吗。”梁砚商的拇指不动声色地擦擦她的虎口,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我还以为你们聊了有一阵儿了。”
喻京奈呼吸微顿了下,隐隐从这话声中捕捉到些怪异的情绪,顷刻间又溜走,恢复平静。
只是那股飘渺的危险气息还在,让喻京奈沉不下心来。
“你…你们…”
吞吞吐吐的话声让喻京奈的注意力转回蒋则临身上,此刻,蒋则临面如土色,瞳孔的难以置信几乎要迸发出来。
气氛稍有凝固,因为这尴尬的人物关系。
总归是在蒋则临面前挑破了,喻京奈也没有继续掩藏下去的意思,正准备正式来段介绍,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掌心突然一阵力道把她往后一扯。
喻京奈的身体随着这力道轻轻动了两步,身体往梁砚商那边贴得更近,这么一下,像是同身侧的蒋则临分割出距离。
“看来你认识我。”梁砚商淡淡看向蒋则临,声音没什么起伏,面上礼貌性的笑意不达眼底,说的话意味深长,“不过以后也总有熟悉的机会。”
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蒋则临磕磕巴巴没个完整话,“你...你们...结婚...?”
那可是梁砚商!京圈手段雷霆的巨鳄,连在商界摸爬滚打十来年的那些老狐狸都得忌惮,一向没人敢招惹,他怎么会和喻京奈有关系?!
相比之下,梁砚商面色从容,平静地应下蒋则临的只言片语,“既然是奈奈的朋友,等婚礼时,一定发你一份请帖。”
心脏像从万米高空坠落,因着梁砚商这句话,终于重击到底。蒋则临看向喻京奈,瞳孔缩了又缩。
喻京奈没开口,已经算得上默认。纵然蒋则临视线炽热,喻京奈仍旧没什么搭理的欲望,注意力在手心那股温热强势的力道,默默低头看了眼。
十指相扣,极度亲密的姿势,五指都被牢牢地束缚住,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空间。
“我们还有事,就不多闲聊了。”梁砚商撂下简单一句,目光重新回到喻京奈身上,手掌微微拉动,“走吧。”
冷不防四目相视,喻京奈被梁砚商面上过分的亲昵弄得稍有无措,不过很快点了点头,“好。”
-
或许是上车前的气氛衬托,去往梁家老宅的路上太过沉静,让喻京奈有些心气躁动,怎么都安稳不下来。
既钟情 第45节
不知道梁砚商什么毛病,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喻京奈连和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方才的一切来得突兀,几句话的功夫便结束了
三人之间的诡异对峙。此刻梁砚商闭眼靠着座椅,上车后便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虽然梁砚商平常也话少,可眼下的沉默却让喻京奈觉着怎么都不对劲。
偷偷摸摸瞟了梁砚商一眼,只窥见他毫无波澜的冷峻侧颜。一眼便收回来,喻京奈把视线偏向窗外。街景匆匆而过没有焦点,喻京奈抿着唇,手指搅在一起,难掩心底的复杂。
刚刚,梁砚商应该是看到了那颗苹果吧。
他怎么什么都不问呢...
胸腔起伏两下,喻京奈又偷偷往旁边看了眼,这次速度更快,侧脸还没在视野中清晰,视线便立刻收回。
是不是生气了...
一个猜想从喻京奈脑子里冒出来,如雨后春笋般越生越旺,缠绕着她本就繁乱的思绪,揪得她脑仁疼,喻京奈闭了闭眼。
她那样算是欺骗吗…好像有点。
不仅如此,那东西还偏偏落到了蒋则临手上。前些年在京市的时候,蒋则临总是追着她跑,从前认识的那些人时不时会打趣一两句,只是后来碍于喻京奈本人的不悦,也都通通闭了嘴。不过如果有心打听,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
无论怎么说,落在梁砚商眼里可能是会有点不妥。
几句话的事儿,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好像没什么必要。
今天因着是家宴,晚上或许会碰酒,所以是有司机接送的。虽然仍旧是劳斯莱斯,不过却和梁砚商平常自己开的那辆不同。中间增设了隔断挡板,后排的私密性更好。
喻京奈往前看了眼,司机专注路况,没有分毫要往后排看的意思。
离梁家老宅还有段路程,现在正是时候。
静悄悄的车厢内,喻京奈小心动作,手肘撑着扶手箱暗戳戳往梁砚商那边靠。身体动作,手指也不闲着,不动声色地沿着座椅摸过去,在梁砚商的西装裤边犹豫片刻,一咬牙,手指戳上去。
手心贴住梁砚商的大腿,按一下,按两下,按三下,喻京奈看了眼梁砚商。
对方仍旧是阖着双眸,不动如山,似乎是睡着了。
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到梁砚商交握的手,停了两秒。心脏跳动的声音重击鼓膜,喻京奈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动作却更大胆。
沿着他的西装裤,强硬地掰开他放在上面的掌心,拉住手指。喻京奈抬起眼,卷翘的睫毛微微动了两下,声音很轻,“梁砚商?”
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响起,因着音量低,显得有些闷。
尾音落下片刻,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喻京奈不相信梁砚商会睡得这么死,手指捏着指骨又拽他两下,然而男人还是像陷入晕厥一般一动不动。
喻京奈拧眉,身体隔着扶手箱又趴过去一点,连声轻唤,“梁砚商梁砚商梁砚商...”念叨还不够,抓起他的手就要咬。
忽而,沉寂了许久的男声终于重新响起。
“这个喊法怕是木头人也能被你把魂招来。”
“......”喻京奈看过去,对上他淡漠的视线,有几秒钟的尴尬,砰一下,抓着他的手掌落回他大腿上,“谁让你不理我。”
原本也没想真的咬,这不,还真被她[吓醒了]。
“这不是理你了吗。”梁砚商声线冷磁,听不出什么情绪,“怎么了。”
四目相视,喻京奈大事不妙的预感更强。
不妙,非常不妙。
没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喻京奈正要开口,话声突然卡住,往前排看了眼。
似乎是知晓她的顾虑,梁砚商碰了旁边的按钮。透明的隔断板变成厚实的灰色,两个空间被彻底分割,再看不到分毫。
梁砚商言简意赅,“讲。”
“......”
空间被独立,喻京奈顿觉逼仄,男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瞳底漆黑,像旋涡,随时能把人吸卷进去。
喻京奈抓着梁砚商手指的力道收紧了些,眼神轻晃两下,试探着问了声,“你是不是…认识蒋则临?刚才...你看到那颗苹果了?”
空气陷入寂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梁砚商注视着她,目光深沉,平静,瞳底能倒映出喻京奈的面孔。窗外的天已经黑透,昏黄路光有节奏地在他五官掠过。
半晌,他简单应了个字,“嗯。”
认识,见过他们在一起。也知道了那个苹果他有,别人也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喻京奈的气势瞬间软下来,应声解释道:“那个苹果是有两颗...也确实都是我烧的...不过...不过我真的只送给你了。”
意识到或许梁砚商误会了什么,喻京奈头大。不过是自己谎言在先,喻京奈也没有辩解的道理,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松开拉着梁砚商手指的手,半边身子都对着他。
“而且每一颗苹果都是不一样的,你的那颗我确实只送给过你。本来我是打算自己保存的,我都没舍得给别人。”
梁砚商不接话,只看着喻京奈,让她心里没底得很。此刻更是憋不住什么话,干脆在他的盯视下,一股脑说了个干净。
“我做了三颗苹果,一颗翻车被我扔了,一颗被人买了,一颗我自己保留了。”
“蒋则临是想要其中一颗,但是我卖给别人了,谁知道他又从那人手里买回来了,我根本不知情。”
“我之前说这个苹果只给你了,也不算骗你吧...我就是只给你了啊。”喻京奈话声小了点,“就是...可能它不是唯一一个...”
狡辩的话有点虚,喻京奈没说下去了,话锋一转。
“至于那个蒋则临,他可能是对我有点兴趣,但我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啊,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了。”她抿着唇,瓮声瓮气,“我可没有不尊重我们的婚姻关系,你不能冤枉我。”
“我没这么想。”沉默了许久后,梁砚商冷不丁开口,在喻京奈话落的瞬间给与否定。
目光交接,时间分秒走过,一切情绪在对视中消解。
喻京奈迟疑了下,“真的?”
“嗯。”梁砚商应下,感觉手指上攥着的力道松了些,见喻京奈半边身子已经悬到座椅外,目光微凛,“坐稳。”
“喔。”
喻京奈重新靠回椅子上,方才说了那么一长串,现下嗓眼都有些发干。
虽仍旧沉静,不过凝滞的气氛好像有所缓和。
喻京奈没太搞明白。
这么两句就没事儿了?
沉默片刻,喻京奈开口:“梁砚商。”
“嗯。”
这次应得倒是挺快。
“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梁砚商停顿两秒,“一点。”
“……”
喻京奈转过身看他,“那现在呢?还生气?”说完又觉得不妥,轻咳了两声,“我可不想一会儿给奶奶过生日还要看你板着脸。”
“我哪儿有板着脸。”梁砚商无奈叹口气,转过来同她对视,“我不一直这样?”
喻京奈:“嗯,一直板着脸。”
梁砚商:“……”
空气被梁砚商一声低低的笑打破,“看来我的表情让你不满很久了。”
“你知道就好…”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喻京奈又问:“你真不生气了?”
“嗯。”
生气不生气都这个木头样,谁能看得出来?
老古板就会装正经。
想了下,喻京奈突然用足尖踢了踢梁砚商的皮鞋。
“梁砚商?”
几十分钟的路,不知道叫了多少遍他的名字。
梁砚商扭头看她,“嗯。”
女孩子白净的脸上带着点笑意,目光有几分微不可查的狡黠,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不生气了是吧。”喻京奈眨眼,“那你亲我一下。”
第42章 第42章
车厢内安静, 同外面的嘈杂隔绝,女孩子的声音柔软,听起来像在撒娇。尾音落下的瞬间, 周遭空气微凝。
喻京奈歪头看着梁砚商,笑容清浅, 像轻飘飘的羽毛落到人心脏。
然而视线并未对撞几秒,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喻京奈猛一回神, 窥见窗外景物像是已经到达梁家老宅, 便立刻靠回座椅上。
方才本也没打算真的和梁砚商偷
摸摸背着人做些什么, 只是看他板正的模样, 起了点恶劣的捉弄心思而已。
早知道梁砚商不会上钩, 眼下又已经到了目的地,喻京奈立刻收了调笑的态度。
然而就在这时咔哒一声, 窗户的遮板窗帘移动关合, 喻京奈因着身侧的动静吓了跳,见着窗外最后一丝景物被隔绝,下意识转头看向梁砚商。
视线刚落过去, 男人的面孔猝不及防压过来。紧接着, 喻京奈的后脑被扣住, 整个人受力往梁砚商那边倾去。
双唇重重贴合, 还未有所厮磨,梁砚商便长驱直入,含着唇肉,舌尖直接顶开喻京奈牙关, 在她口腔内横冲直撞。
之前的几次, 梁砚商总是用温柔的试探作为开场白,等待时机再耐心地侵入唇缝。而这回的吻明显猛烈了些, 喻京奈被这攻击性波及到,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又被人稍显强硬地按回来。
空气冒了火星,每一声吮吸都像在往这堆火里添柴。
想到已经到达梁家,保不准司机还在车外面等着开门,他们却躲在这里做这种事,喻京奈的紧张感顿起,隐隐又觉得有些羞耻,双手用力推梁砚商的肩膀。
奈何对方的手掌像钢铁,把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不得逃脱半分。
手心泄力滑落到扶手箱上,指尖紧紧抠着皮革,喻京奈想把梁砚商的舌头挤出去,但却不得章法,反而让自己送过去。
既钟情 第46节
车厢内暧昧声响不小,来回流转又颠簸到耳边。好像又回到了青樾的海滩,浪声一潮潮浮动,卷集空气,齐齐拖拽到深海里。
喻京奈想呼吸,找不到气口,逐渐有些缺氧。干脆也不挣扎了,抱着梁砚商脖子从他那里索要。
鼻息间的雪松味凛冽,或许是此刻同他靠得太紧,淡雅也变得馥郁。
下一刻,喻京奈的上半身被人提抱起,再一回神,整个人已经跨坐到了梁砚商身上。
居然还没完。
又被吻住,喻京奈腰背后两条结实的手臂像粗厚的绳索,把她和梁砚商紧紧绑在一起。
突然有点后悔刚才那句话了,喻京奈哪里能想到他能做到这般,身体力行。
可是现在她哪里都麻,好像快坐不住了。
“梁砚...梁砚商...”喻京奈寻着空隙开口,“好...好久了...我知道你不生气了...我知道了。”
这话似乎被他听了进去,梁砚商最后压着她舌尖重重吮了下,便把她放了开来。
额头相抵,梁砚商的掌心贴着喻京奈颈侧,胸膛因为喘息而上下起伏着,声音喑哑低沉,“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没被亲够。”
“......”喻京奈几乎已经趴在了他怀里,若不是梁砚商抱着她,估计要滑下去,“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就知道咬我...就知道欺负我...”喻京奈揪着梁砚商的衬衫,歪着脑袋脱力靠到他颈窝里,控诉着,“你的君子风度都用到别人身上了是吧。”
闻言,梁砚商轻笑出声,胸腔也跟着一起震动。他搂着喻京奈,手掌轻轻摸着她清瘦的后背,又极小力道地拍了拍,“不是你让我亲的吗。”
两个人对[亲]的认知好像有所差异,喻京奈刚想驳斥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不容忽视的冲击。
身体僵了下,喻京奈尽量平稳地把自己的脑袋从梁砚商的肩膀上挪开,坐在他腿上,视线低下去,停了半分钟。
梁砚商明知故问:“看什么呢。”
“......”
他到底是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都平静到面不改色的。
“我要下去。”边说着,喻京奈双手扶着旁边就要动,临走前又扭头看梁砚商一眼,“你...你也下去。”
很难不让人觉得是一语双关。
没挪动几步,梁砚商就把她又抱了回来,“一会儿就下去了。”
“......”
喻京奈如坐针毡,偏偏梁砚商比她更坐得住。
奈何几分钟还没有任何变化,看着封闭的窗格,喻京奈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况,“车停了这么久,应该是已经到了吧,这么久还不出去,司机可能会以为我们在里面憋死了...”
梁砚商笑,手掌游离在她臀后,若有若无地轻碰,“为梁家工作的,不会有没眼色的人。”
“......”
-
下车的时候,喻京奈的小腿还发酸。司机身上像是装了什么探头,可以精准检测到后排车门开启,紧跟着下了车。
看到一脸严肃的司机,喻京奈的视线有些躲闪,找着机会又瞪了梁砚商一眼。
第二次来,总是比上一回要熟悉很多。喻京奈和梁砚商的手掌自然牵住,泄恨般的,喻京奈偷偷在梁砚商虎口处掐了好几个指甲印。
不过梁砚商对此倒是很耐受,面无表情,仿佛毫无知觉。
喻京奈面上笑盈盈的,转头提醒司机,“记得帮我拿上给奶奶的礼物。”
而后,又看向梁砚商,手上一会儿摸一会儿掐地折磨着,“走吧。”
梁砚商没在乎那几个指甲印,只是看到喻京奈的笑脸时有些恍惚。
她刚才好像说不满意他的表情。
嗯,不能板着脸。
下一秒,男人薄薄的唇角扬起一个轻小的弧度,“好。”
喻京奈:“……”
怎么突然笑了。
好吓人。
……
今天游文君的出场方式比上次画风正常了不少,抛开她手上那把刨土的平头铲,看起来就像个温和慈祥的年迈老人。
不过很快,喻京奈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游文君提铲在前面跑,管家在后面挥着手追。
在那把铲子上的泥土要随着游文君的小跑飞出来误伤到喻京奈的时候,梁砚商适时把喻京奈拉到自己身后。
像一堵坚实的墙,替喻京奈挡下所有飞来的攻击,西装裤脚被成功波及。
“奶奶,你悠着点,怎么还拿把铲子。”梁砚商无奈道:“李叔都跑不过您。”
“这不是刚才在花园里拾掇了两下,我这身子骨老李可比不了。”游文君欢欢喜喜应了这句“夸奖”,完全没注意到梁砚商的裤腿。
她满心满眼在乖巧漂亮的喻京奈上,看着她探出的半个脑袋就觉得欢喜,哪有精力再关心谁的裤脚脏不脏。
管家及时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接下游文君手上的平头铲,还默默擦了两把汗。
喻京奈惊讶于管家的行动力,想必这样的事儿以前没少见。
和梁砚商对视一眼,喻京奈唇角忽的一弯,像是在感谢着梁砚商的“见义勇为”。刚才还毫不留情地掐人呢,还真是…能屈能伸。
然而还没等梁砚商反应,喻京奈立刻松了和梁砚商紧握的手,快步跑到游文君那里,“奶奶生日快乐。”
“奈奈你可来了,我都等了有一会儿了,明明砚商说已经接到你了,结果眼看这天儿都黑了,还不见你们影儿呢。”
脑子里窜过方才和梁砚商在车里空空消耗的几十分钟,喻京奈心里一虚,“路上有点堵,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对了奶奶,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喜欢!”
游文君闻声眼睛一亮,“呦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话题就这么被轻松带了过去,两人挽着手进屋,又一次,把梁砚商甩在后面。
梁砚商:“……”
-
早在喻京奈和梁砚商在沪州的时候,喻梁两家长辈就简单商量了一下公开婚讯的时间。也是梁砚商一连几个打电话来提醒,就把这件事早早安排上了日程。但毕竟是喻京奈和梁砚商的婚事,自然要由他们做最后决定。
饭桌上
,苏韵青问起喻京奈的意见,喻京奈的回答倒是很干脆。
“越快越好。”
喻京奈对这事儿没什么疑义,原本也是不上心的,只是前有方卓后有蒋则临,喻京奈实在不愿意再碰上这些麻烦,不如早早公开,总归也就是两句话的事儿。
不过能为两方集团带来效益,自然也是再好不过。
听到这个回答,梁砚商要更意外些。毕竟先前对他们的关系东躲西藏的也是喻京奈,所以当下喻京奈对公开关系的积极性,是出乎梁砚商预料的。
家宴结束后,喻京奈和梁砚商又留下坐了会儿,快十点了才准备回程。
不过梁砚商却没让司机送。
喻京奈只当梁砚商体恤司机,看着时间不早就让人先回家。
这么瞧着,好像也有几分人情味儿。
回程的路总是要比来时的路快些,喻京奈挑了个喜欢的歌单播放,没几首就到了地方。然而梁砚商却在路口转了方向,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口。
从车窗望见陌生的街景,抬眼看见便利店的字样,喻京奈疑惑问:“你有东西要买?”
梁砚商解了安全带:“嗯,在车上等我。”
“喔。”
没几分钟,空荡的驾驶座重新坐上来人。
喻京奈正低头玩手机,随口问了声,“买什么去了?”
空气一直沉默到安全带的锁扣关闭声响起。
不多时,喻京奈听到梁砚商的回答。
“你有点喜欢,但又不那么喜欢的东西。”
“?”
被这描述搞得有点迷糊,喻京奈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抽离,扭头看向梁砚商,“什么——”
话声停住,目光落在梁砚商手上的几个小方盒。
上面分别写着——
凸点螺纹,3d大颗粒和加大超薄。
第43章 第43章
回到南山郡后, 喻京奈就进了衣帽间。换好衣服后没急着出去,听着外面没了动静,便安安心心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手机。
刚才梁砚商手里那几个都什么意思?
听着怪瘆人的…
难怪他晚上滴酒不沾, 合着是一早想好了自己开车回来,好去便利店买避孕套?
那几盒上面的名字倒是五花八门, 不过听着不是特别友好。在这种事情上,喻京奈向来小心, 可不能轻易着了梁砚商的道。
这样想着, 便越发努力地搜寻资料, 查漏补缺, 一下子忘了时间, 等出去的时候,梁砚商已经没影儿了。
平常梁砚商有回家后去书房工作一会儿的习惯, 虽然现在时间比较晚, 但想到是梁砚商这个工作狂倒也正常。喻京奈没多想,拿了换洗衣服就往浴室走。
然而刚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水汽迷了她的眼睛。潮湿的水雾蒙上来, 让喻京奈的步子停在原地。视线好死不死和站在淋浴间的男人对上, 水珠从他精壮的胸膛滚落到腹肌, 再继续向下滴落。
喻京奈的目光随着水珠游移两下, 最终又回到梁砚商脸上,同他面面相觑了足足半分钟。
动作稍有停顿,梁砚商见喻京奈停在门口也不说话,便率先打破沉默, “要一起洗吗?”
冷不丁一句话拉回喻京奈的意识, 第一反应是想跑,可刚要有所反应, 又觉着不对劲。此刻梁砚商就那样站在淋浴下,身上几处泡沫绵密,仍旧挡不住肌理轮廓。
既钟情 第47节
有的没的,均暴露在喻京奈的视野里。
她慌什么?反正被看光的又不是她。
就这样落荒而逃岂不是显得很怂,好像看个裸.体就能把她怎么样似的。
可是总不能真的脱光了和他一起洗,喻京奈站在门口不进不退,雾白的水汽从门口窜出去,让浴室内的光景更清晰了些。
四目相对没了阻碍,直直地看进对方眼睛里。
不多时,梁砚商瞳底稍稍掀起变化。
大多数时候,喻京奈都是会先使用浴室的。只是今天回家后,她便一脑袋扎进衣帽间,好半天都不出来。梁砚商想着她是在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也就没多打扰。
眼看时间不早,便率先进了浴室。
谁成想到喻京奈出其不意,直接推门闯入,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方才那句问话,也不过只是做个提醒,谁成想她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梁砚商盯了她片刻。淡淡收回视线,“那就把门关上。”
“……”
算是把自己架在这儿了。
喻京奈硬着头皮,慢吞吞关上门,拖鞋下面像是粘了胶水,怎么都没法向淋浴间那边走动。皮肤上慢慢落下了水气,变得湿漉漉的。耳边是沐浴露擦过皮肤的声响,混合着水声,无端有些淫.靡。
视线已经收回来,余光中男人的躯体却仍旧清晰。喻京奈脑子飞速运转,脚趾往回抠着拖鞋,不经意一瞥,还真被她找到了破局方法。
步子扭转,喻京奈往浴缸那边走去。
放水,调试水温,等一切准备好,梁砚商估计也要洗完了。
然而现实的骨感给了喻京奈当头一棒,她面对着放好水的浴缸,攥着睡裙裙角的手指有些僵硬。身侧淋浴间的声响还没结束,一瓶沐浴露似乎要在身上打八百遍。
喻京奈压着一口气闭了闭眼,真不知道梁砚商会不会把自己洗到蜕皮。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喻京奈再没了拖延时间的机会。胸腔那股闷气被她缓缓吐出,喻京奈睁开眼,牙关咬紧。她三两下把头发用鲨鱼夹扎起来,手指拨下睡裙肩带,直接把裙子脱了,一团扔在边上,然后轻轻一跨,踩了进去。
温热的水漫过胸膛,姑且给了喻京奈一些安全感。
水面浮动,晃起清浅的涟漪,容易扰乱心神。
刚坐进浴缸没几分钟,淋浴间的流水声停了。
喻京奈很想扔梁砚商几个白眼,奈何他赤条条地走出来,喻京奈便条件反射地偏开视线。
很快,喻京奈就感到身边坐了人。
放在水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喻京奈抬起头,和梁砚商的视线撞上。他就坐在她身侧,手掌撑扶着浴缸边缘,下半身已经围上了一条浴巾。
梁砚商低着头,目光清泠泠地落在喻京奈脸上,视线游移过她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尖,还有红润的唇。水雾弥漫,慢悠悠升腾起,模糊了人的眉眼。
水面之下朦胧万分。
胸腔处的跳动清晰起来,喻京奈踩着光滑的浴缸底部,双腿默不作声地并拢。男人的瞳色很黑,偏偏浴室内的光线是暖色调,将他眼底的危险揉得四分五裂。
“你干嘛。”喻京奈警惕起来。
梁砚商没说话,眼帘微敛,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没入水中,沾着温热的水珠,撩起来又淋到喻京奈的锁骨上。肩骨处潮湿,缓缓落在水面。
反复几次,直至哪里都是水痕。
男人的指尖将碰未碰,触感酥痒,像薄荷叶边角贴着皮肤来回描摹。喻京奈想要躲,对方的手掌却突然施力,将她扣按在原处。
目光浮动比水声剧烈。
浸入水中的指尖又沉下去一半,直至手掌完全没入。掌根贴着白皙胸口轻松拢住,五指指腹细腻湿滑。像捧着泡了水的荔枝球,若是抓不稳,一不小心就能让荔枝溜走。
喻京奈低头,“……”
不轻不重的,没什么节奏。时不时的,食指或者拇指指腹还要不老实地拨两下。
引得阵阵颤栗。
喻京奈咬住下唇,抓住身前那只手腕刚要阻拦,下巴突然被人捏着抬起来。
“别咬了奈奈。”
女孩子的脸蛋嫩生生的,脸颊上一点点被热气蒸腾出的红,像成熟的水蜜桃。盖了层水雾的眸子仍然清亮,眼睫潮湿,看得人心痒。
还没等喻京奈有所反应,梁砚商便含吻住她的唇。吮吸刚刚她牙齿磕咬过的唇肉,舌尖来回蹭过,来回反复,像是在安抚。
“唔…”喻京奈要说的话被堵住,嘴巴刚一张开就受到了入侵。
梁砚商的手掌还覆着,五指收拢又松开,水面在他指上来回浮动,连带着那半被包裹着的弧度一起在浴缸内若隐若现。
吻声黏腻,被淹没在水浪浮动下。
唇舌纠缠交换,不多时又辗转到耳边。男人手掌的力道加重,喻京奈有所察觉。
“梁砚商…”
“嗯。”
梁砚商亲她的脸颊,眼皮和鼻尖,每个吻都显得珍重,“我在。”
喻京奈被他低磁的应答声唤得有些耳热,偏头躲着他的唇,“我不想在水里…”
这句话和默许无异。
梁砚商唇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下一秒,他直接把喻京奈从浴缸里抱出来,让她在自己身前站稳。而后,他拿了条干净毛巾,三两下把喻京奈擦干净,裹了浴巾又重新打横抱起,走出浴室。
身体刚碰到床上,喻京奈便要爬到床头找那个写着[加大超薄]的盒子,然而手刚伸出去,突然被人拉着腿弯拖回来。
梁砚商伏在喻京奈身上,轻轻亲了下她的唇,“奈奈,今天的选择权在我。”
然后,喻京奈眼睁睁的,看着梁砚商拿了那盒3d大颗粒。
紧接着,身上一凉,浴巾被扔到床下。
鲨鱼夹已经掉了,海藻般的黑发散乱在枕头上。喻京奈的双手被梁砚商按在头顶,下巴不由自主地扬起。男人湿热的吻从她的唇沿着脖颈向下游移,让她胸骨和腰处因着强烈的刺激耸动,反而便宜了梁砚商。
喻京奈脑子里都是那个3d大颗粒的缩略图,腹下紧张得要命,实在放松不下来。足跟踩着床面,在床单上磨蹭出褶皱。
方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梁砚商听着喻京奈的话关了灯,此时屋内光线廖无,只有窗外星月的光芒轻飘飘落进室内。
刚才在浴室时手掌轻按,现在是舌尖一圈圈地扫,梁砚商的声音低醇,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欲,唇齿都被绵密浸染,齿关时不时磕碰到,“奈奈好软。”
闻声,喻京奈低下头,看到梁砚商埋在她身前亲吻吞咽。
脸上温度更盛,像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要把人烧融了。
从之前的某一次开始,喻京奈就发现梁砚商特别喜欢这里。不管是亲还是揉,都很久。
或许是唇贴着皮肤的缘故,梁砚商的音量变得很低。
“奈奈想不想看夜景。”
好几秒后,喻京奈才慢半拍地问:“看…看什么夜景?”
回答她的是突然被抱起来的动作。
眼前景物飞速变化,喻京奈很快便踩到地上,下一秒,梁砚商从身后贴上来。
南山郡主卧的落地窗是单面可视,喻京奈是知道的,可是尽管如此,现下这样赤着身子贴近,喻京奈还是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关,刺激得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喻京奈想抓梁砚商,伸手往后面一捞,也不知怎么的,人没抓到,梁砚商的浴巾反而掉在地上,歪七扭八地落在足边。
现在赤条条的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喻京奈看着地上解释,“不是我拽的…”
梁砚商托着她的腰臀处往上提了提,“嗯,它自己想掉下去的。”
“……”
主卧正对着庭院,搬进来时便有工人做了设计,绿植茂密,花叶锦簇。
梁砚商的手掌贴着喻京奈的腰窝,指尖逐渐碰到臀线。
温柔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喻京奈肩后,他冷不丁道:“今天看奶奶在花园里捯饬感觉挺不错的,要不我们也弄弄?”
“怎…怎么弄…”喻京奈压着呼吸,努力去忽视梁砚商的手指。
上次还有布料做遮挡,这次算得上畅通无阻。
“比如种种苹果。”
“……”
“品种你来选,你应该比我有经验。”
“……”
男人的指腹粗粝,喻京奈的腿弯软了下,差点下滑,被梁砚商托抱住。而后,梁砚商抓住喻京奈一只手腕,让她的手心按在玻璃上。
勉强站稳。
喻京奈声音低浅,“梁砚商…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你是说哪方面。”梁砚商很有耐心,又多了一根食指,“是让我以为苹果独一无二,还是露馅儿后故意在车里找我接吻想捉弄我。”
猛一下,喻京奈嗓眼抖了抖,差点出声。
“你…”
说不出话来。
在看到比万融顶层办公室那颗还要逼真的陶瓷苹果时,梁砚商很难说是没有情绪的。在意不是独一份儿,更在意那颗在蒋则临手上。
可后来喻京奈服软解释,事无巨细,就是再不悦,也被她哄得没了脾气。
只是她总是有歪心思,明明就是想捉弄,偏偏还佯装是想他亲她。
那颗苹果如何,梁砚商早在几小时前就不在意了。喻京奈说她送出的那颗只给了他,那梁砚商就只要那一颗。
此刻再提起,不过是想逗弄两下,如今喻京奈上了钩,梁砚商顺着她的话继续。
“其实都不是,奈奈。”梁砚商的指尖回勾,“我只记得上次在沪州,留在外面的那一半。”
陌生的感觉从后脊涌上头顶,喻京奈膝盖并拢,大腿贴住那只劲手有力的手腕。
梁砚商轻笑了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肩膀,“奈奈,放松。”
按在玻璃上的手指已经用力到青白,喻京奈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人扔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既钟情 第48节
膝盖松开,突然感到腿侧有什么淌下,喻京奈下意识地又并回去。
脸上的温度几乎要突破极限,眼尾都有了潮意,偏头看梁砚商,眼睛红红的。
梁砚商低头吻她的眼睛,“没事。”
片刻,梁砚商的指收回来,莹润低落在地板。
喻京奈手心的温度很低,身后却烫的吓人。她牢牢盯着窗户外面,生怕有人从外面走过,眼睛一眨不眨,像两个探头似的。
“外面看不到我们的。”梁砚商提醒,手掌压住她的腰窝,“而且这个点也不会有别人。”
“可就是…怪怪的。”喻京奈身体有点紧绷。
梁砚商的吻来到她肩胛,笑道:“可是你这样怎么继续呢。”
话声落下,喻京奈的臀突然挨了一掌。力道极轻,仿佛是碰了一下,不过声音仍旧清脆。
其实一点都不疼,此时此刻反而让那股陌生情潮涌动,差点跌下去。喻京奈有点羞耻,扭头瞪他,“梁砚商你打我?”
对于她的不讲理,梁砚商只笑,反问她:“我舍得吗。”
说完,又道:“奈奈,我抱着你。”
“剩下的一半也要进去。”
……
梁砚商的手指碰了碰喻京奈锁骨上的项链,身体向前,连带着链子都在锁骨上掂了两下。
“看什么呢。”锁骨处有点痒,喻京奈想拨开梁砚商的手,反被他回握住。
“很适合你。”
“我就当你在自夸了…”
进程缓慢,身后的人慢慢停住。有点不上不下的,喻京奈又一次回头看梁砚商,嘴巴开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好受了?”
“……”
梁砚商的掌心覆着玻璃上的手,压实。
“怕你不舒服。”
不多时,梁砚商搂着喻京奈的肩膀和腰腹,偏头同她接吻,是给予也是索取。
片刻,喻京奈的两只手已经完全支在玻璃上。
3d大颗粒到底是什么样的,喻京奈感受到了。好像整个人被丢进沙砾里,石子突兀,细腻的肌理能轻易被触动。起初难以在颠簸中前行,后来飞沙走石,彻底迷失。
玻璃上已经有雾印,喻京奈注意力早不在窗外,她呜呜咽咽地同身后的人说话,“梁砚商我站不稳,你抱我…”
女孩子的声音刺激着梁砚商的听觉,他的手掌按在她清瘦的背部,两片薄薄的蝴蝶骨几乎要飞出来。梁砚商压住欲.望,唇线绷得紧,“奈奈,这个时候别和我撒娇。”
喻京奈才不管他,彻底要滑下去的时候往后一捞,梁砚商顺势接住把人抱起来,两人齐齐滚到床上。
唇胶黏在一起,津唾相缠。喻京奈的双腿被梁砚商架到他肩膀,足跟悬在空中又没什么节奏地打着他的后背。
梁砚商的手撑在喻京奈身体两侧,一边唤她的名字一边吻她。
耳边男人的声音缱绻,喻京奈脑子里那颗定时炸弹一直在倒计时,也不知
道什么时候是个完。她的手指从床单抓到梁砚商的胸膛,眼泪掉出来又被梁砚商吻掉。
夜深人静,半夜起了风,肆意地攻击着窗框。夜色浓稠,把星光拖拽到云层后。
3d大颗粒发挥了它的最大功效,然后功成身退。
喻京奈躺在床上,看到梁砚商的指尖又拨向床头的另外一种。
身体麻酥酥的,喻京奈窝在被褥里,舒适的余温包裹着她,比在温热的浴缸里还要迷离。晃晃荡荡,像跌进云朵里的羽毛。
容易让人没了什么时间观念,但喻京奈感受得到午夜的寂静。
明天还要上班。
眼看着腿又被捉住,喻京奈咬牙,想抓梁砚商的头发,“那些新闻不是说你这种资本家都讲究速战速决吗,他们瞎写。”
“那也得分情况。”梁砚商耐心地继续着,拉住喻京奈的腿弯,“让奈奈高兴的事总得持续得久一些。”
耳廓处落下轻轻的吻,喻京奈缩了下,“我什么时候说我高兴了…”
“刚才。”梁砚商一本正经回答:“很动听。”
砰——
脑子里的定时炸弹爆炸了。
第44章 第44章
今天是开窑的日子, 喻京奈前两天画的盘子烧成后是死是活终见分晓。所以就算是顶着压死人的困意,喻京奈也一定要从被窝里爬起来。
洗漱完后,她没着急着下楼吃饭, 反而在衣帽间纠结起来。
从沪州回来后没两天,喻京奈就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来自季家小千金季莱的升学宴。从前还没去樟夏的时候,喻京奈和季家大少爷季珩有几分交情, 回京市后的生日宴也曾打过照面。这回的邀请函就是季珩给的, 喻京奈自然应邀。
近来京市天气转凉, 喻京奈首先就排除了那些相对清凉的衣服, 从衣柜里倒腾半天, 拿出了件条纹衬衫裙。她趿着拖鞋哒哒哒走到梳妆镜前,对着自己的身上比了两下。
突然, 镜中出现个男人的身影。笔挺的西装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为立体, 西装纽扣还未系上,双手抄着裤兜,面容冷峻, 气质卓然。
喻京奈眼睛一亮, 转身面向梁砚商, 将西装裙往自己肩膀处提了提, “你来得正好,好不好看?”边说着,喻京奈的身体还左右扭了两下。
闻言,梁砚商的视线从上到下扫了眼, 而后重新回到喻京奈脸上, 言简意赅,“好看。”
换做别人, 这样的目光或许会显得轻挑。但这个人是梁砚商,眼神里没有半分浮浪之色,只是平铺直叙地做出评价。
听到想要的回答,喻京奈笑着转回身重新看向镜子,“我也觉得。”
面前的女孩子还穿着吊带睡裙,肩胛两处红印,是他前一晚嘴唇到过的地方。想来自己方才那句话是她爱听的,不过也并非是为了讨她开心才说的,好看是客观事实。
喻京奈是喜欢听人夸奖的,听到赞美会笑得很开心。
这一点会出现在那份如何取悦伴侣的ppt上。
“对了,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喻京奈把裙子放下,视线又在鞋柜墙上游走,没往梁砚商身上放。
梁砚商想了想,“季莱的升学宴?”
话音落下,喻京奈扭头看向他,神色中有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也收到了邀请函,随口一问而已。”
其实梁砚商今晚本来不准备赴宴,而是安排了其他的饭局,只是此刻听到喻京奈会出席,也不免会想要重新考虑。
“喔。”喻京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也会去咯?”
停顿两秒,梁砚商道:“可以去。”
可以去?可以去是什么意思?
喻京奈没太明白梁砚商这句奇怪回答,干脆理解成去的意思。这时一阵哈欠的欲望袭来,喻京奈张开嘴拍了拍。
见此,梁砚商眉眼舒展出淡淡的弧度,“没睡醒?”
好一个明知故问。
喻京奈颇有怨气地瞪着他,反问道:“你说呢?”
昨夜拎着那几个盒子翻来覆去开关的人是谁?喻京奈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是几点才睡着的,只记得当时无数次冒出来的想法。
梁砚商会不会想做到天亮。
此刻,喻京奈没什么好气地看着罪魁祸首,视线落到他平整的白色衬衫领口,突然间就有了些新念头。
“你等我一下。”喻京奈小跑出衣帽间,没多久折返回来,手上多了件条纹衬衫。
喻京奈一手拎着衬衫,一手又拿起西装裙,在梁砚商眼前晃了晃,意有所指,“怎么样,是不是很般配呀?”
这种笑容梁砚商很熟悉,总归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儿。
知道她不怀好意,梁砚商却没什么反感心思,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浓,目光牢牢锁着那张漂亮脸蛋,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喻京奈压根儿没想等着梁砚商的回答,很快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到梁砚商身前抬头看他,“虽然要等下个月我们两家合作启动的时候才公布婚讯,不过也没几天了嘛。”
说话还不够,喻京奈甚至动起手来。她踮着脚拨开梁砚商的西装衣领,绕过结实肩膀往手臂下脱,“要不我们偷偷穿个情侣装秀恩爱?”
梁砚商微微垂下眼帘注视着,也不说话,任由喻京奈对他为非作歹。
两人的身高有点差距,面对逼近一米九的梁砚商,喻京奈踮着足跟,才勉强显得不那么吃力。她随手扔掉西装,手指开始捣鼓那条挺括的领带。
只不过这领带算是她的陌生区域,喻京奈手指解了两次没成功,踮起的脚站不稳,往后晃了两下,退却的瞬间被梁砚商一条手臂搂抱住。
腰后的力道重,稳稳地扶着她,卸了喻京奈踮脚需要的大半力气。
喻京奈欣慰于梁砚商的贴心,将身体的大半重量交给他。
被撕扯衣服的梁砚商见喻京奈在领带处徘徊不前,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负责把人抱着,好让她作弄得更顺手一些。
喻京奈胡乱拽开领带,“你平常不是白衬衫就是黑衬衫,看久了都腻了。”
领带也被扔到边上,喻京奈的手指往衬衫纽扣的方向去,声音温软,“你那件条纹衬衫在衣柜里都快积灰了,我都没见你穿过,我觉得和我这条衬衫裙挺般配的。”
话已至此,梁砚商怎么还会不知道喻京奈的打算。
他从来不购物,衣柜里的也不一定全部都穿过。定期会有专人上门送来各大品牌的当季最新款,偶尔他会自己挑一些留下,不过更多时候是交给旁人打理。
想来这件和他平常的风格完全不同的条纹衬衫,就是薛姨替他留下的。
比起黑白的严肃,这件看起来是要活泼不少。
今夜季莱的升学宴也算是个小的名利场,京市不少商界人士都在邀请之列,喻京奈的想法不问便知,无非是想让他的在外的严肃形象碎一碎,可能也是有点报复心在。
梁砚商对此表示理解,昨晚好像是久了些。
床上的喻京奈是舒服的,但想必也累够呛。
于是,梁砚商顺着她的话应,“嗯,般配。”
他喜欢喻京奈口中的般配二字,听起来很是悦耳。
应这声的时候,梁砚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刚被解开。得到应答,喻京奈眉尾一扬,直接推开梁砚商从他怀里出来,两只手心轻轻一拍,“好,那今天晚上就决定穿这件了。”
既钟情 第49节
衣服被脱了一半的梁砚商:“……?”
那样子像是在说:就这样?不继续吗?
喻京奈假装没看懂他表情中的意思,捞起那件条纹衬衫就往梁砚商怀里搁,然后推着他去卧室,“快去换快去换,不许反悔!”
得逞后就跑,可以,是喻京
奈的风格。
梁砚商无奈低笑,在身体越过衣帽间半寸的时候扭回身。
推着他前行的女孩子双手脱力,整个人撞到他怀里,被稳稳接住。
四目交接,喻京奈抬眼看向梁砚商,眼神中稍有疑问。
梁砚商把她额前微乱的头发拨开,“衣服我会换,但来这里找你的事还没做完。”
喻京奈:“?”
还没等喻京奈问,梁砚商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头低下去。
“唔——”
温柔短暂的一个吻,仅仅是含着唇吮了两下,清浅的声响之后便很快分开。
梁砚商的拇指擦过喻京奈湿润的唇瓣,目光落在她脸上,“上班吻,没忘。”
喻京奈:“……”
-
喻京奈到工作室的时候时间还早,刚刚走近门口,就看到巷道拐角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过去,仔细看,还能瞧见浅色的衣料边角。
于是,喻京奈也没推门,随着那道身影而去。刚转过围墙,就看到姜愿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姜姜?你干嘛呢。”
姜愿闻声回头,见是喻京奈,挥手示意她蹲下来,“你看。”
身子掠开半边,喻京奈才发现靠着墙角的地方缩着一只小猫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蛋很圆,扁扁的向内凹陷,看起来是只小加菲。它缩成一团躲在墙角,一动不动。
感受到有新的动静,圆圆的眼睛睁开了下,很快又重新闭上。
“这猫是谁的,怎么跑这儿来了?”喻京奈的视线被猫咪吸引住,看它呆呆地蹲在那里,有些不忍心。
姜愿摇头,“我也是刚才来工作室的时候发现的,见着人也不跑,不动,刚开始我还以为死了,叫了它两声,见它睁开眼睛才知道还活着。”
眼前的小加菲紧贴着墙角,因着长相的缘故,嘴巴瘪着,像被人欺负了似的委屈巴巴的。
“我听说加菲因为比较难照顾,加上长相比较特殊,所以弃养率比较高,会不会是被人扔了呀。”姜愿眉毛微蹙,“好可怜。”
“京市的冬天很冷,它在外面流浪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喻京奈想了想,把自己的包递给姜愿,“姜姜,帮我拿着。”
见此,姜愿隐约知道喻京奈的想法,“你要养它呀?”
喻京奈点头,“既然都跑我工作室门口了,那我总得对它负责吧。”说着,喻京奈还摸了摸猫咪的脑袋,“这么乖的小猫咪,才不能让它去流浪。”
“快拿着吧。”喻京奈把包直接塞进姜愿怀里,“你不是猫毛过敏吗,这是猫咪就交给我啦。”
“知道啦知道啦。”姜愿看着窝在墙角的猫咪调侃,“咪咪,以后你也有妈咪咯。”
喻京奈小心翼翼地抱起它,转头对姜愿说:“姜姜,帮我去仓库找个纸箱,等一会儿开窑后,我先带它去医院做个检查。”
“好嘞,一定给小宝贝找个结实的。”姜愿看着安静窝在喻京奈怀里的猫咪,突然想到什么,“不过,你要养它不用和梁老板说一声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喻京奈才想起来,也不知道梁砚商喜不喜欢小动物。
不过无论怎样,这只猫咪她今天是一定要抱走的。反正南山郡那么大,多一只猫咪也不会如何。
“没事,就算他不答应,我也总有办法。”
说完,喻京奈托起怀里的猫咪轻声道:“你放心宝贝,妈妈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一定让你爸爸同意。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爸爸赶出去。”
姜愿:“……”
第45章 第45章
快中午的时候, 喻京奈带猫咪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做了检查。可能是前些日子下雨掉进了路边花丛的泥水潭或者水沟里,才让它浑身脏兮兮的。
医生检查后说是只一岁左右的小母猫,打过疫苗, 可能是刚被弃养不久。身上有些地方的毛发已经打结,眼睛被眼泪糊住一点, 好在没有什么外伤。虽然总是缩成一团,不过并不算胆小, 喂了罐头之后明显精神一些, 想来是饿了, 流浪加菲没有生存能力, 躲在路边等死, 没想到遇到了喻京奈和姜愿。
猫咪洗澡和做检查的过程都很乖,腹部的毛发被剃掉不少, 不叫也不挣扎。喻京奈站在它边上哄它的时候, 它的额头还会贴到她手心蹭两下。
从烘干箱里抱出来后,喻京奈才看清眼前这只小猫咪的样子,毛发蓬松, 像个白花花的棉花糖。不过它很轻, 从光秃秃的腹部能看得清没几两肉。
喻京奈苦思冥想, 最终给它取名窝窝, 希望它像窝窝头一样胖嘟嘟的,也期待它以后能窝在南山郡里享福让她窝心。
基础的检查下来,也用了个把小时,喻京奈又临时买了些养猫需要的东西, 等抱着窝窝回了南山郡, 早就过了饭点儿。
喻京奈暂时把窝窝的猫窝安置在一楼,薛云见着她带了只猫回来倒是新奇, 不过窝窝性子乖巧又不闹腾,薛云倒是很有兴致迎接这个家的新成员。
只是到底是到了新环境,窝窝刚从航空箱出来就往桌子底下钻,怎么喊都不出来。喻京奈干脆也不折腾了,亲自把粮和水倒好便上了楼,总归是要给它一些熟悉环境的时间。
上午抱窝窝进纸箱的时候碰到了衣服,给她的衬衫裙踩了两个黑脚印,显然是穿不出门了。赶着晚上升学宴的时间,喻京奈换了条裙子简单收拾了下便出了门。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喻京奈刚巧看到温淙也正和人寒暄着往里走。还没等她唤,温淙也就先一步移过来视线,兴奋地朝她招手。
三两句话后,温淙也便抛下身边的人奔向喻京奈,很快便挽上她的胳膊,“呦,来啦。”她揶揄了两句,“还以为今儿晚上见不到你了呢。”
“那确实。”喻京奈承认,“我这几天好忙,要不是早就答应了季珩,估计这个点儿我已经在家里躺着了。”
温淙也笑,“躺躺躺,成天到晚除了你那堆泥巴,还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没?小心这么年轻脑子就被泥巴糊住了。”
“哪儿有这么夸张。”喻京奈推开她的脑袋,“倒是你,每天跑各种局,是真有精力。”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入厅门,“我也没两年时间玩儿了,我妈迟早要把我塞公司里去,趁着这时间好好消磨下时光呗。”
今天赴宴的有不少熟悉面孔,有的上前打招呼,喻京奈也能叫得上来名字。很多都在刚回京市的生日宴上见过,圈子里颠来倒去就这么些人,场子还算热络。
喻京奈给季莱带了份礼物,小姑娘可爱又嘴甜,收了礼物还不忘膈应亲哥一句,“原来你也能交到京奈姐姐这种朋友…”
没几个字就把季珩气得吹胡子瞪眼。
季家给季莱办的这场升学宴规模不小,上到各个集团老董,下到满场子跑牙都没长齐的千金少爷,转个身就能遇上熟人。
人多就免不了八卦肆起,这个圈子多的是惊掉人下巴的东西,喻京奈刚回京市不久,对圈子里的密辛知道甚少,听他们聊起偶尔蹦出几个耳熟的人名,也多是一头雾水听个新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阵不小的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厅门方向人影散开。
梁砚商长身鹤立,随手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拿杯香槟,眼神沉静,气质成熟矜冷。灯光打落在他身上偏生就与旁人不同,引得周遭宾客纷纷回头。
没想到季家一位小千金的升学宴,竟然也能请来梁砚商这样的人物,众人脸上无不带着意外,就连季珩的父母也是一样,快步迎了上去。
不远处正和人说话的温淙也回头朝喻京奈抛了个眼神,不用问就知道是调侃的意思,喻京奈耸耸肩。没一会儿,温淙也穿越人群过来,偏头到喻京奈耳边。
“今儿什么场合啊,让你们夫妻俩都到场了,怎么还分头来,欲盖弥彰的,你们俩玩儿什么情趣游戏呢?”
喻京奈佩服温淙也的脑回路,“少想歪,他来他的,我来我的,谁说夫妻就一定要黏在一起同进同出了。”
“这么久了你们感情还没进展?”温淙也看看喻京奈,又看看远处那个焦点人物,“不应该啊,顶着这么两张脸不好好谈恋爱,我都替你们可惜。”
“证都领了,可惜什么?”喻京奈根据一些并不丰富的别人的恋爱经验得知,恋爱的尽头无非就两种结果,一种水到渠成结婚,一种一拍两散分手。他和梁砚商姑且算得上前者,不过省略了恋爱那一步,不过一步到位也算干脆,还节省了时间精力消耗,应该算是好结果。
然而温淙也却白她一眼,“肉.体的交流和灵魂的交流能一样吗?”
“……”
就在喻京奈打算问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道声音。
“听说了没,这位最近有戏。”有人故弄玄虚地说了句,话锋直指刚入场的梁砚商。
“有话就说,少整那些虚的。”旁边周家的小少爷双手抱胸,扬了扬下巴,“怎么,又从哪儿听来什么不该听的?”
那人笑着喝了口酒,低声道:“能是什么戏,鸳鸯戏呗。”
话声落下,周围噤声几秒,各个都没了话。
喻京奈看温淙也一眼,唇角机械地勾了下,一脸无所谓样,不过倒是也好奇,在他们口中的鸳鸯戏到底是个什么版本。
“齐讼,你的信儿准不准啊?别是道听途说了什么,再把咱们这些人连累了。”
“那位的事儿,我敢编排?”齐讼憋着口气,“给我十个胆儿我都不敢!”
尾音落下,众人一阵哄笑。
齐讼小心翼翼地看了梁砚商一眼,又低声道:“从他们万融内部传出来的,说是有女人进出梁砚商办公室,还看到梁砚商脖子上…”齐讼拍了拍自己,一脸不怀好意,“干柴烈火得很。”
喻京奈:“……?”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天早上她抱着梁砚商啃了几个红印的画面,她让他顶着那痕迹去公司,原来还真被人看到了。
“这位看着可不像会重欲的人。”季珩走过来,靠着桌子,把酒杯搁桌上。
“就是说啊。”有好事的用手肘怼了齐讼一下,“他这些年身边可是寡得很,能和谁有一段儿?”停顿片刻又补了句,“正经不?”
喻京奈:“……”
眼看喻京奈一脸无语,温淙也顺势道:“他也不像那不正经的人啊,就算有情况,也是正经恋爱结婚吧。”
齐讼这声雷,倒是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
“那可不一定,他们这种巨鳄,身边有人不算稀奇,没人才稀奇。”
“这梁砚商到了这位置上,想要什么人没有。”
“不过说起来结婚,他年纪也到了吧,怎么什么信儿都没传出来?难不成这回真的要结了?对方得是京市的吧,能是哪家的啊?”
“他这样的,估摸着得是个手段狠辣的女人才能降得住。”
“得了吧,那不得在家里打起来,我看得是温柔似水的,互补呗。”
“对对,善解人意的那种。”
“这位看着冷情冷性的,谁招得来。”
……
温淙也看喻京奈一眼,只见对方别的情绪没有,听得倒是津津有味,就好像话题中心的人物不是她老公一样。
眼看这群人都要给梁砚商比划什么样的人同他般配了,喻京奈还和个没事儿人一样。
默默的,温淙也按了按眼皮。
既钟情 第50节
喻京奈是真听得有滋有味,手段狠辣,温柔似水,善解人意…不错,和她都不沾边。
不由得有了些想法,当初是她先选人没错,那梁砚商呢?
她选定了他就同意了?之前没相过别人?要是主动选他的不是她呢?
喻京奈第一次开始好奇梁砚商和她结婚这件事,心底有古怪作祟。
就在这时,有人把话题引向了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喻京奈。
“说起来,喻二小姐之前是不是有和那位打过照面?”
这么一提,众人突然想起了那天喻京奈生日宴误闯顶层包厢,后来还被请去了车上,虽然当时谁都没敢多问,不过一个个都好奇着呢。
一个是受尽保护和疼爱的小千金,一个是京圈手段凌人的商人,八竿子打不着,画风属实到不了一处去,也不知道两个人能说些什么。
“嗯。”喻京奈有些敷衍地回答。
旁边一个穿着藏蓝西装的男人问:“当时你干什么去了呀?”
问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喻京奈,耳朵恨不得竖起来。
喻京奈仔细想了想,“也没说几句话吧,我东西落他那儿了,他还给我。”
隐约记得,好像是结婚证。
众人:“……”
大家打了两声哈哈,便很快带过去这个话题,显然没人信。这喻京奈第一次回国,前脚闯了包厢,后脚就能让梁砚商亲自还东西?
虽说喻家势大,不比梁家差,自从上回方卓那事儿,也能看得出喻京奈的性子,但到底是很久没回京城,又常年被喻家人好好保护着。商界里的老狐狸们见着梁砚商都得警惕,喻京奈闯人房间,不见得这事儿能轻易掠过去。
那答案也说不好是胡诌的。
不过到底是忌惮喻京奈,不敢直问出口。
温淙也觉着好笑,顺着说:“或许人梁老板被奈奈迷住了呢。”
众人:“……”
喻京奈:“……”
倒不是说喻京奈如何,不论家世还是长相,喻京奈都出挑得没话说,更别说她在陶艺界的成绩,就是抛开喻家不谈,想追喻京奈的人估计也得排个号。
只是这俩人放到一起就稍显奇怪了。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动静。季珩的父母季跃之和岑玟走过来,再往旁边一看,是梁砚商。
众人立刻收声改了脸色,生怕方才的话被这位正主听见。
季跃之朝季珩挥手,“小珩,过来。”
看来是要趁这个机会,给自家儿子和梁砚商搭桥认识的意思。
喻京奈和梁砚商的视线稳稳对上,停了两秒,喻京奈的视线落在梁砚商衣领。可惜了这么活泼的颜色,也没见给梁砚商多少生气。
也是,顶着这张肃正的脸,也很难活泼得起来。
这么看,还是吻痕管用。
下个月合作项目就会公布,到时加之他们联姻的消息,两家强强联合的事估计会占据不少新闻版面,数来数去也没剩几天,紧接着又是婚礼,整个下半年估计都有的被人关注。
脑子里思绪繁杂,喻京奈刚要收回视线,却发现梁砚商的目光竟还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喻京奈:“?”
片刻,她明白了什么。
低头一看。
她没穿和梁砚商的“情侣装”。
第46章 第46章
方才出门出得急, 喻京奈早就忘了情侣装的事儿,也就是眼下看着梁砚商,才意识到自己把原先的衬衫裙换掉了, 配对与否自然就不作数了。
原本这情侣装的说辞就是喻京奈编撰出来的,到底是带着几分哄骗, 不过面子功夫做足了倒也能说得过去。
而此刻她换了身截然不同的裙子站在他面前,明摆着告诉对方是耍人。
眼下捉弄人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 怎么都藏不住。
喻京奈先一步移开视线, 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耳边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想来是季珩同梁砚商搭上线了。
短暂地逃脱危险, 不过喻京奈还没完全放松下来。方才梁砚商那个眼神, 很难不让人有不好的事后联想。想着晚上怎么解释才能混过去,一时间有些出神。
季珩他们已经走动了一段距离, 没了梁砚商的气势压制, 大家的嘴又开始没个把门儿。不过大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扯个嘴皮痛快,具体分寸也都拎得清。
接下来的话题喻京奈没再参与, 抬头看了眼梁砚商的方向, 视线停了两秒便收回来。
片刻, 喻京奈拿出手机, 迅速找到梁砚商的对话窗。想了想,敲了行字过去。
[喻京奈:今天好帅噢!(小企鹅星星眼表情包)]
发送成功后,喻京奈喝了口果汁,眼睛有意无意地往梁砚商的方向瞟。很快, 就见男人从裤袋里拿出手机,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不过几秒的功夫, 手机便收了回去。
从喻京奈的角度,只能看到梁砚商的侧颜。高大的身形,肩宽腰窄,裁剪立体的西装勾勒出他的笔挺轮廓,不过只有喻京奈才知道,那平整布料下的肌肉多有力量。
男人从容地游走在应酬声中,眉眼的凉薄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有人热络上前,兴致冲冲向他寒暄,姿态恭敬或者说带着几分讨好,他始终古井无波,让人琢磨不透情绪。
信息没被回复,不过眼下他忙于交际场,喻京奈也没介意他已读不回的事了。这样想着,又编辑了一条过去。
[喻京奈:我今天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就换了一件,好不好看?]
原本以为梁砚商还是不会回复,然而喻京奈却看到对方的目光在手机上停了停,手指意外地开始动作,没多久,喻京奈的手机传来嗡动。
屏幕上梁砚商的头像边出现一个小红点,不用点进去也能看到文字。
[梁砚商:好看。]
见到这条,喻京奈稍有愣怔,抬眼看过去,梁砚商还是那副矜冷稳重的模样,游刃有余地同旁人交谈,视线没偏开半分。
原来是个会一心二用的,完全看不出来半分钟前还在分出心思来偷偷夸人。
这种时候倒是回消息了,喻京奈开始怀疑梁砚商是不是真的用心钻研那份《好老公三十六计》了,不然怎么这么会给情绪价值。
无意识地轻轻笑出来,鼻息间藏不住的气声。
“奈奈,一个人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朝喻京奈看过来,酒杯轻晃两下,调侃道:“也给咱们说说啊。”
“就是就是,平常能见到喻二小姐的机会可不多,好不容易见着面,怎么也不多聊两句。”有个灰色西服男接话,尾音未落,就被人迎头给了一巴掌。
“得了吧你,你是想自己和人家聊吧。”
“心思写脸上了,你倒是想得美。”
又是一阵哄笑,大家的注意力再次放在喻京奈身上。
喻京奈的思绪被拉回来,双手朝两侧一摊,面上笑容清浅,漂亮的像个瓷娃娃。而后,随便找了个由头,“工作室接了个大单,算不算能让人高兴的事儿?”
有理有据,再加上这样张真诚的温软脸蛋,让人不相信都难。
“什么单子那还不是你说一嘴的事儿。”齐讼的手臂撑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率先开口:“我们几个都给你捧场去,你好不容易回来,总得照顾你生意不是?”
“心意我领了,不过还是算了。”喻京奈弯唇,半开玩笑地自嘲着,“你们几个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我烧的不一定能入你们眼。”
“这你就谦虚了,奈奈。”那个高挑女生眉尾一扬,“你虽然很久没回京市,名头可是不小。”
因着这话题,免不了又是对喻京奈的一番奉承,说不好是真是假,不过听着倒是悦耳。
就在这时,齐讼来了句,“之前我听蒋则临说他也要去你那工作室逛一圈儿来着,也怪,平常你在的地儿这人就没缺席过,今天跑哪儿去了?”
喻京奈耸耸肩,没接话。
自从上次之后,喻京奈其实已经做好了被蒋则临闹得全城皆知的打算,谁知他却意外的安静,一点风声都没流出来。老实说,喻京奈并不明白蒋则临的想法,不过对她和蒋则临来讲,或许安静了断也算好结果。
话题自然被引到了别处,喻京奈不再多言,反倒是温淙也悄声靠过来,偏头问:“你和蒋则临什么情况?”
喻京奈无奈,压低了声音,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我和他说了我和梁砚商结婚的事了。”
几秒的沉默后,温淙也朝喻京奈比了个大拇指,“该的,就该这么狠。”
不这么干脆利落,那蒋则临还以为自己和喻京奈有机会呢,这么多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没个完,谁能受得了这样。
“对了,你俩的事儿什么时候公开啊?”温淙也的下巴朝梁砚商的方向扬了扬。
“下个月,喻梁两家的合作会正式启动,到时候一并公开。”喻京奈稍有停顿,手肘碰了碰温淙也的,“淙也,问你个事儿。”
温淙也:“问呗。”
“如果他们知道,梁砚商的结婚对象是我,会是什么反应?”喻京奈扫了眼附近这圈人,有几分好奇。从刚才他们提及梁砚商的言辞里,估计打死也想不到她会和梁砚商有关系。
闻声,温淙也少见地多了几分严肃的思考神色。眼帘下遮,眼珠轻轻一掠。而后,她抬眼认真看向喻京奈:“会吓死。”
喻京奈:“……”
升学宴仪式不复杂,主角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整场氛围轻松得很,就算是不少商界人士在,明面上也多是为庆祝恭贺而来,场子没多少严肃。
临近尾声的时候,喻京奈打算提前走,和温淙也小声说了句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然而刚到车库看到自己的车,便听到声沉闷的鸣笛声,喻京奈循声看去,就见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到自己身侧。紧接着,车窗降下,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显露出来。
也不知道梁砚商在这里等了多久。
“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去。”
四目相对,喻京奈提示他,“你晚上喝酒了。”
“没喝,拿着做做样子。”
“……”
稍有停顿,喻京奈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
梁砚商神色未变,“我让人给你开回去。”
成,反正他总有办法。
酒店离南山郡也就半小时的车程,现在时间晚,路上车少,满打满算也就用了二十分钟。两人路上没说什么话,偶尔喻京奈歪头看梁砚商,不过是感叹自己的眼光好。
不然怎么能发现这个老古板也能驾驭这么清爽的颜色。
既钟情 第51节
虽然,这可能和他自己脸长得好看有一小部分关系。
今天晚上情侣装没穿成,不过梁砚商都夸她好看了,这茬儿应该过去了吧。
车厢内安静,容易让有的没的一大堆思绪通通冒出来。喻京奈的手指贴着皮革,指腹温度像人的皮肤,让她想到夜里指尖刮过梁砚商背部的触感。
宴会上齐讼他们的也话一句句在脑海里蹦出来,听到时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反正不是会让人舒心的。
冷不丁的,喻京奈突然说:“梁砚商,我们在外人眼里可能不是很般配…好像是有点?”
话声落下,车厢内空气似乎沉凝片刻,喻京奈毫无察觉。
驾驶座的男人没有应声,说不好是默认还是不在意。
这样想着想着,喻京奈的困意萦绕而来,眼皮子有点重。车子缓缓驶入私人车库,喻京奈的脑子反应过来要下车,身体却慢半拍,怎么都不想多动弹。
头歪到一边,看着主驾驶的梁砚商把车停稳,喻京奈的眼睫轻轻晃了两下。
刚准备把自己的身体从座椅上拔起来,梁砚商突然转头看她,“看了一路,看什么呢。”
“……”喻京奈小幅度地动了动肩膀,像团棉花似的歪在座椅里,“看你的衬衫好看…”抿抿唇,喻京奈顶着梁砚商的目光僵持三秒,终究还是补充了一句,“看你穿这件衬衫好看。”
空气安静下来,梁砚商神色淡淡,听着夸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盯着喻京奈,目光同她对撞。片刻,他突然倾身过去,解了喻京奈的安全带,把她直接从副驾驶提起来。
困意把喻京奈的反应能力拽慢半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跨坐在梁砚商的大腿面。
身体下意识向后抵,背部磕
撞到一处厚重,并不痛。是梁砚商的手掌搁在了方向盘上,垫住她的后脊。
喻京奈今天穿的是件露肩针织裙,梁砚商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腿往上,轻易摸入裙摆。
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喻京奈往上缩,还没动半分,又被梁砚商压回来。
“梁砚商——”
臀肉落到对方掌中,戴着薄茧的指腹在边缘徘徊,将碰未碰。
困意被驱散,彻底清醒的喻京奈看着梁砚商的眼睛,男人眼底清明,侵略和占有参半,方才的柔色和平静都被取代,有的只剩危险陷阱,从在停车场的时候就开始引着人往下跳。
梁砚商的手掌沿着圆翘臀线微微收拢。
裙摆不知不觉已经堆到臀下,双腿折叠在梁砚商大腿两侧,卡着对方胯部。喻京奈后脊酥痒,看到梁砚商解开自己的西装扣子,又抓上她的手,把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扯出来。
“今天早上怎么说的,都是骗我的?”
喻京奈的手心被他握着按在那肌理分明的腹肌上,触感结实有力,身体忽而一颤,她声线略微飘忽,“你…”
顶撞会让人觉得委屈。
梁砚商动作不明显,“哪里不般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在那份如何取悦伴侣的研究里,有一大项排在首列至关重要,具体落实在于退让和包容。
但现在梁砚商对这点稍有微词。
可能是需要分情况讨论的。
比如此刻,他不想退。
而是想做到她说不出那些不好听的话为止。
第47章 第47章
那些所谓不般配的说辞又不是喻京奈说的, 此刻梁砚商问起,喻京奈只觉得莫名。不过现在情况不太妙,喻京奈肉眼可见梁砚商眉宇间的危险, 自然有所收敛。
“我…”梁砚商突然来一下,让喻京奈险些叫出来。她一只手心按在玻璃上, 另一只用力压住梁砚商的肩膀,紧紧咬住下唇才咽下喉间声音。
心脏突突跳, 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看向梁砚商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羞怒。尽管现在已经到了南山郡, 但这是在车库, 不是在床上!
“怎么这么看我。”梁砚商笑着摸了摸喻京奈的脸颊, 又捧抱着她的臀,“不继续说了?”
男人话声低沉平稳, 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连做那些浪.荡行为时都是举止斯文的,看不出半分轻挑模样。不过喻京奈无心欣赏,只想扑上去把他那张脸皮撕下来。
“般不般配又…又不是我说的, 我难道还能管住…别人的嘴吗?”喻京奈声音断断续续, 分好几次才能说出句完整的, 背后不轻不重地撞到梁砚商的手背。
动作未停, 梁砚商扣住喻京奈的下巴,“奈奈好像连自己的都管不住。”
若不是喻京奈的身体被梁砚商死死箍着,恐怕脑袋都要磕撞到车顶上。喻京奈紧紧抱着梁砚商的脖子,声音黏糊地嗯两声, 生怕他真的做点什么, 压着声音他撒娇,“我就是随口说说, 不算数的。”
“今天早上我本来是真的想和你穿配套来着,这不是情况突发吗。”喻京奈牢牢坐实梁砚商,不让他动作,“他们眼瞎…我们不和他们计较。”
“嗯。”梁砚商拉着喻京奈的膝窝,让她离自己更近了些,“我只和你计较。”
更清晰了,喻京奈整条脊线都颤栗起来。
梁砚商的手掌压着喻京奈的后颈往下,唇衔住她的,舔舐厮磨,不过亲了两下便松开。
喻京奈的双眸闭合了又睁开,卷翘睫毛颤动两下,看到梁砚商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睛。
“奈奈是紧张吗?”
“嗯?”
梁砚商盯着喻京奈,视线从她清亮的瞳孔缓缓下移,最终落到柔软樱红的唇上。
语调平,一字一顿,“没有张开。”
耳朵后像被人放了把火,喻京奈呼吸微窒,滚烫从耳垂处开始蔓延。想要辩驳些什么,把过错甩给对方,然而刚开口发出个音节,气息就被人夺了去。
梁砚商趁虚而入,舌尖轻易钻进齿关,吸吮啃咬。
背后仍旧在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方向盘上的手掌,喻京奈浑身紧绷得厉害。玻璃窗上倒映着女孩子的肩颈弧度,上下微微浮动着,像风吹动过的水浪。
虽然仅是贴住,但这样下去可能迟早要发生什么,喻京奈想把对方的舌头抵出去,却不小心被他含住,更加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有节奏的嗡动声。
“手机…手机响了…”喻京奈找到借口推开对方。
然而还没等喻京奈寻机会回到副驾驶,梁砚商便率先松开她,捞过手机递过去,“接。”
“……”
屏幕上显示着季珩的字样,喻京奈看了梁砚商一眼,微微轻喘着,深吸口气,手指抠住梁砚商的肩膀,另一只手滑动了接听键。
“京奈,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本来想着去第二场呢。”
听筒传来男人明朗的话声,漏出的声音传到车厢,又萦绕在喻京奈和梁砚商耳畔。
“我看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我就…”喻京奈声音一停,眼珠骤然缩紧,只因梁砚商的头贴入她颈窝,连带着手掌也沿着臀后向上,从针织裙下按住脊沟和肩胛骨。
“我就先回去了…”背后粗糙的挤压感让喻京奈被迫往前,上半身反而压得梁砚商更近,锁骨处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唇舌,喻京奈咬牙继续道:“你们去吧,等下次有机会再聚。”
“行啊。”季珩那边闹哄哄的,想来是到了地方,隐隐有对话声传来。
“珩哥,刚才被叫去聊什么了?”
“你管人家呢,怎么,你也想认识认识梁砚商?”
“过硬的本事和漂亮脸蛋选一个,往他跟前晃一圈,搞不好能给你个眼神。”
……
声音从远到近又再次飘远,被季珩的声音遮盖,“京奈,我先不和你说了,今儿招待不周,等下回你来玩儿,一定都算我账上。”
因着梁砚商的动作,喻京奈的头微微仰起,胸腔起伏着,喻京奈答:“好。”
终于挂断电话,原本是想把手机扔到副驾驶,结果手机滑落,叮咚掉在地上。
梁砚商低头吻她颈侧,“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手指往下拨了拨她的衣领,“早上说的有哪句话是真的?”
总不能回答是为了捉弄他才编出什么情侣装的借口,喻京奈干脆装没听见。
纵然早就看出她心思,梁砚商还是要一声声问她,把那些作弄一句一句还回去。
“情侣装?觉得我穿那个好看?”
梁砚商低笑着。上。顶。
“早上刚说了般配,现在听了别人的胡话,又开始瞎说了?”
梁砚商的手掌往她臀后轻轻一拍。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假戏也堪比真做。
喻京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似乎被泡进了一汪烈酒里,酥酥麻麻,随时要歪头倒下去,不上不下的好像要哭出来了。
今天穿的杏色蕾丝料子柔软细腻,可现在也不舒服了。
“梁砚商…”她低低喊了两声。
“嗯。”梁砚商应她,“想清楚了再说。”
喻京奈没招了,停顿片刻,小声道:“很般配…”
“什么很般配?”
“我们…”
“说名字。”
“喻京奈和梁砚商。”
还不够,梁砚商不依不饶,“连起来。”
喻京奈滑落在梁砚商身上,手心勉强撑着他背后的座椅,“喻京奈和梁砚商很般配…”
目的达成,梁砚商安抚地摸了摸喻京奈后颈,偏头亲她,“嗯,你说的对。”
“……”
梁砚商终于放开喻京奈,帮她把衣裙整理好,问她最后一个问
题,“衣服怎么脏了?”
话声落下,有片刻的沉默。喻京奈还窝在梁砚商怀里,把他松散的衬衫衣角往回拉了拉,抬眼同他对视,“是我们家的新成员,虽然它弄脏了我的衣服,但是你得欢迎它。”
肯定的语气,完全不给梁砚商驳回的机会。
梁砚商:“?”
既钟情 第52节
喻京奈一本正经:“是个好消息,你要当爸爸了梁砚商。”
-
天知道梁砚商在听到喻京奈那句话的时候神色有多凝重,反复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甚至开始质疑购买的避孕套的质量问题。
喻京奈年纪这么小,至少结婚这两年,梁砚商完全没考虑过孩子问题。
牵着喻京奈从车库上楼的过程,梁砚商的脸色一黑又一黑,自责的情绪很浓,不小心和喻京奈这么快有了孩子,对喻京奈来说无疑算不上好事。是他的过失,是他不好。
然而这样的情绪多浓烈,在进门后看到那个蹦蹦跳跳的白团子时,梁砚商表情的僵硬程度就有多浓厚。
喻京奈一把抱住过来蹭她腿的窝窝,“宝贝你从沙发下出来了呀,熟悉的怎么样?”
窝窝不叫,只是用毛茸茸的头顶蹭着喻京奈的手臂。
“对了,给你介绍个人。”喻京奈转身正对着梁砚商,手臂抬了抬,“窝窝,那是你爸爸。”
梁砚商:“……”
“所以你刚才说…”梁砚商眉心微微蹙了下,嗓音卡在喉咙里。
“对呀。”喻京奈用脸蹭了蹭窝窝,清浅笑容有几分不谙世事的无辜,“不然你以为呢?”
“……”
本来想抱着窝窝再走近梁砚商一些,结果窝窝挣扎两下,从喻京奈怀里跳下来,又重新钻回沙发底下。
喻京奈看向梁砚商的视线变得有点不友好,“少板着脸吓它。”
“……”
-
周末的时候,沈岱的酒吧autumn开业,梁砚商他们受邀过去捧场。反正在家也是闲着,而且听说喻京熹也会来,喻京奈便同梁砚商一起了。
拐个弯就是目的地的时候,梁砚商还在嘱咐喻京奈,“一会儿坐得不要离我太远,要让我能够看见你,想喝酒的话可以,但是要先吃点东西,不能空腹。”
方才梁砚商同意带着喻京奈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些话同她说过一次了,喻京奈嫌他啰嗦,连声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了八百遍了。”
见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梁砚商笑,“怕你忘记。”
车子驶停在酒吧门口,前排司机看向后视镜,“先生,到了。”
“你以为我是你。”喻京奈朝他做个鬼脸,“我还年轻,记性好着呢。”
“……”
说完,喻京奈继续低头在和温淙也她们的小群发消息,刚才温淙也临时摇人出去吃饭,刚做好晚饭的姜愿果断拒绝,而喻京奈刚到了酒吧门口,自然也不能答应。
[温淙也:大好周末,你们舍得留我一个人吃饭吗tat]
[姜愿:舍得。]
[温淙也:你的心比你的泥巴还硬。]
[姜愿:……]
闲聊间,喻京奈已经下了车,看到温淙也一连在群里发了一长串表情包,又重新转换了矛头。
[温淙也:最近不对劲啊你,成天到晚和梁老板黏一块儿,听姜姜说,你们还养了只猫?真变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啦。]
[喻京奈:准确点,应该说是捡的。]
[温淙也:那不都一样,结果都是你和梁老板越来越腻了,上次在季莱升学宴莫名其妙对着手机笑的是不是你?骗的了他们可骗不了我!]
[温淙也:你说呢姜姜,你们俩每天泡在工作室,你见的肯定比我多。]
[姜愿:说实话,我见的还真不多。]
[温淙也:……]
[姜愿:不过我认同你。]
[温淙也:看到没!!!]
消息尽数落到喻京奈眼中,让她不由得有所考量。
腻吗?如果从床上的角度看,好像是有点。
但还能从什么角度看呢…
这些日子他们似乎亲密了不少,能说得上话,聊的了天。按部就班过,工作日各忙各的,偶尔晚上增进一下情趣。碰上休息日,和平常状态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喻京奈睡觉的时间和他们做的次数有所增加。
梁砚商和她作息不同,就算是休假他也不睡懒觉,能在书房不动如山待个把小时。
喻京奈不清楚别的联姻夫妻是怎么样的相处方式,只从自身感受来说,这样的状态好像还可以。
不过细想的话,可能还是有点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弹跳出一条消息。喻京奈刚扫了眼,耳边就传来道熟悉嗓音。
闻声抬头,喻京奈看到梁砚商已经站到身前,下一秒,拉住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轻松拢住她手心。晚上的风有点凉,温度通过皮肤相触的地方传过来,掌心的摩挲粗糙又有安全感。
“这里人多,牵牢些。”
四目相视,喻京奈看得清梁砚商眸底的柔和。他们站在风口,男人高大的身躯为她抵挡住大半。手心处传来温暖,对方的力道清晰无比。
喻京奈慢半拍地消化掉刚才那匆匆一瞥的信息。
[奈奈,你是不是喜欢上梁砚商了?]
第48章 第48章
文字消息转化成声音, 从脑海的最中央发出,又朝身体的每一处骨骼扩散。喻京奈看着梁砚商的眼睛,胸腔内震颤两下, 又被梁砚商的话声拉回。
“奈奈,谢辛楼他们还没到, 我们可能需要等一下。”
熟悉的嗓音从左耳窜到右耳,不轻不重地刺激到鼓膜, 喻京奈猛一惊醒, 眼神闪烁两下, 不自然地偏移开, 随后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的愣怔太短促, 梁砚商没来得及捕捉到。他牵着喻京奈往里走,让她紧贴自己, 闪避开汹涌人群。
喻京奈心脏不正常的跳动还未平息, 节奏太快扰乱她的思绪。周遭繁杂人声鼎沸,越临近入口处,悠扬的音乐越清晰。空气里隐隐有酒水气, 喻京奈有点摸不清头脑。
还没喝酒呢怎么就醉了, 不然身上怎么这么烫。
被梁砚商拉着往里走, 步子不急不缓, 是对方有意迁就着。喻京奈的视线从自己裸粉色的细高跟,到梁砚商那双黑皮鞋,又缓缓上移,落到梁砚商牵着她的手掌。
温淙也的那句问话再次浮现在耳边。
心脏又是剧烈的一次收紧, 喻京奈嘴唇紧抿。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梁砚商那样的老古板!
他们明明!明明…明明是塑料夫妻来着…
就算!就算是有点好感…那也得是梁砚商先喜欢上她的!嗯!
在梁砚商带着喻京奈来到既定的位置时, 喻京奈已经姑且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只是脸颊上的红色尚未褪去,不过酒吧内灯光本就偏暗, 不寻常的颜色可以轻易隐藏其中。
“这里!”
喻京奈听到熟悉的声音,刚一抬头,就见宴逐青搭着座椅靠背转回身来朝他们招手,“来得够早啊,坐。”
见这张方桌上只有宴逐青,梁砚商问:“沈岱呢。”
“那儿呢。”宴逐青下巴一抬,往吧台的方向看,“瞧见没,沈大公子摇身一变成调酒师了。”
顺着方向看过去,不规则的流线型吧台后站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白衬西裤,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黑色袖箍紧束着大臂肌肉。此刻,他正将裁割利落的冰块放入调酒壶中,拇指抵住上盖,骨节分明的四指贴着壶身,手背青筋脉络明显。
男人有节奏地将壶中酒液摇匀,姿态闲散,背后展柜灯光打落,衬出几分冷清。
听着动静,男人抬头看了眼,朝梁砚商他们扬了下手掌。
“沈岱。”梁砚商偏头同喻京奈介绍走过来的男人,“之前在厘桉吃饭的时候见过。”
“嗯。”喻京奈心不在焉,“没什么印象
。”
“……”
待给面前的女士推过去那杯干马天尼,沈岱绕过吧台走向梁砚商他们在的位置,“难得你们都有空来捧我的场。”
“怎么每次你攒个局都能在你自个儿的场子,上回是在瑞庭,这次又赶上你酒吧开业,合着你盘算好的是吧。”宴逐青扫他一眼,“倒是把自己拾掇得像模像样,到处抓我们来给你的地儿热场子呗,难怪前几天谢辛楼组局你借口不来,原来是偷摸忙这活儿计。”
闻声,沈岱唇边勾起个弧度,一只手抄着裤带,另一只手指节曲起,用指骨轻轻磕了两下桌面,“我要是真盘算个明白,今天你喝的每一口酒都别想白从这儿带走。”
“……”
宴逐青懒得和他掰扯那么多,反正他向来说不过沈岱,干脆换个话题,“你这酒吧是没招到人?怎么还得你这个老板来亲自调酒?”
“暂时抢了调酒师的活儿而已,随便调着玩儿。”说完,沈岱把目光移向梁砚商身边有些走神的喻京奈,不过几秒种又收回视线转而落到梁砚商身上,“不过你能松口放喻二小姐过来,还挺让人意外的。”
闻声,喻京奈抬眼看过来,“意外是因为他很难说话?”
“可能吧。”沈岱笑,“不过或许只对我们这样。”
梁砚商:“沈岱。”
“行,打住。”感受到梁砚商警告的视线,沈岱双手重新抄进裤兜,下巴往隔壁桌的方向一抬,“今天你们喝的就当是我请喻家两位小姐的。”
寻着沈岱示意的方向看去,喻京奈正好与隔壁桌的喻京熹视线相对。方才因着酒吧内光线昏暗看不清明,此刻被沈岱一指明才发现。今天她穿着件链条挂脖黑裙,酒吧内线条灯光打落在她肩头,显出两片清瘦蝶骨。
此刻她两只手肘撑在圆桌上,右手拿着个玛格丽特杯,刚从红唇处离开,杯中酒液轻轻晃荡,在杯口处摇了半圈。
喻京熹微微弯唇,朝喻京奈勾了下眉毛。
许久没见过喻京熹,喻京奈瞳孔微亮,简单和梁砚商说了声,就走过去坐到喻京熹对面,“为了见你,大好的休息日我都没用来睡觉。”
喻京熹笑,“这么看来我还挺重要。”
“当然啦,毕竟我最爱你啦。”喻京奈又软着声音和喻京熹说话,灵俏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笑容嫣然,任谁看都得心软。
“少和我来这套。”喻京熹指她一下,“鸡皮疙瘩都掉了,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果然是姐妹,都不用说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其实也是突然来的想法,因着方才温淙也那句话,喻京奈是想找喻京熹这个过来人借点经验的。可话到了嘴边,又不免犹豫起来开口的方式。
看出她的顾虑,喻京熹红唇微扬,打趣道:“什么情况,还有我们奈奈这么劳神的时候呢。”
既钟情 第53节
喻京奈面色微赧,唇肉咬了两下,往梁砚商那边看了眼。
“姐,我最近有个小烦恼。”
“你说。”
喻京奈停顿两秒。
“万一梁砚商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
说这话时,喻京奈身体前倾,上半身都靠过来,声音压低,一双乌亮的眼睛直溜溜的。
隐隐察觉出隐晦的意思,喻京熹没拆穿,眼尾不动声色地上翘,“那不很正常吗,我们奈奈不仅漂亮性格又好,还是个搞事业的青年陶艺家,他喜欢你理所应当。”
喻京奈耳热一瞬,“可是我们是塑料夫妻啊,之前不都是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吗?”
除了在床上。
“假戏还能真做呢,更何况你们这是真结婚。”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喻京奈顺势问下去。
“那…那,我是说万一…”喻京奈摸摸鼻子,轻轻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万一我喜欢上梁砚商怎么办?”
果然,一切都在喻京熹意料之内。铺垫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她呢。
早看穿喻京奈到底要说什么,眼下她终于问到点儿上,喻京熹轻笑着,“那不更好了,直接变两情相悦的真夫妻了。”
“……”
“不…不是…”喻京奈抓狂,嘴巴开合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想问的是如果是她单方面喜欢梁砚商怎么办啊!!
不行!!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眼看喻京奈白净的小脸就快拧巴着团了,喻京熹不再逗她,放下酒杯,双手自然支在桌子上,表情多了几分认真,“奈奈,记不记得上次在厘桉,我和你说了什么。”
喻京奈皱着眉毛,没说话。
“虽然我和梁砚商不熟,不过生意上也算打过几次交道,我能看得出来,他不是轻易会和人逢场作戏的风格。”喻京熹拉住喻京奈的手,娇惯着又带了几分早有预料的无奈,“当时让你悠着点儿了吧,你不听我的。”
“不过现在也好,对你俩都是好事。”
沉默片刻,喻京奈老实道:“没听懂。”
女孩子一本正经,喻京熹不自觉笑出声,“你和梁砚商还真有点像了。”
“……”
喻京熹朝她眨了下眼睛,“简单点,就是放宽心享受吧。”
这话模棱两可,意思隐约。
享受什么?
梁砚商不会逢场作戏…那就是来真的吗?
这时,喻京奈突然听到身侧一阵动静。闻声回头,看到谢辛楼走过来,宴逐青和他打着招呼,“怎么你们夫妻俩还分头行动?”
谢辛楼应声往喻京奈她们这桌看了眼,同喻京熹对视。
暗色中匆匆一次交错,喻京熹率先收回视线。
谢辛楼喉头微紧,罕见地没追着喻京熹,反倒是敲了敲宴逐青的位置,语气不耐,“往那边挪个位儿。”
“嗬,今儿您又闹哪出啊。”宴逐青八卦地看一眼隔壁桌,“平常跟喻京熹跟得那么紧,这毛病治好了?”
谢辛楼没给眼神,眉宇凝着,神色冷厉的吓人。
就这画面,但凡长双眼睛也能瞧得出来不对劲。喻京奈偷偷看喻京熹一眼,只见她没什么情绪地抿着酒,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和姐夫吵架了?”喻京奈试探着问。
“没有。”喻京奈敷衍着,好像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喻京奈心下了然,也不打算问了。
反正依着对谢辛楼这位姐夫的浅薄了解,他们这样冷着对方的状态是过不了多久的。
然而,喻京熹和谢辛楼还真就冷了彼此一晚上,隔壁桌上了好几次酒水,看来喝得正兴。
临到散场,就在喻京奈以为他们会继续冷下去的时候,自己肩膀突然被人戳了两下。一回头,看见谢辛楼那张情绪不太美妙的脸。
“奈奈,梁砚商喝醉了,可能需要你过去一下。”
“?”
“……”
假装看不出他蹩脚的演技和拙劣的借口,是喻京奈对这个姐夫最大的体面。
不过几步之遥,喻京奈坐到谢辛楼在的位置,却发现梁砚商正低头按着鼻梁。
这是真醉了?
还没等喻京奈问,旁边传来宴逐青悠悠一句,“有些人呐,情场失意跑来这儿灌醉别人,罪过罪过。”
说完,站起身转头去吧台找沈岱去了。
喻京奈后知后觉宴逐青的意思。
合着谢辛楼为了找借口坐到喻京熹身边,所以专门灌醉了梁砚商用来支开她?
也不知道梁砚商酒量怎么样,喻京奈坐得离他更近了些,轻声唤他的名字,“梁砚商?”
没有回应,喻京奈继续唤,还是毫无反应。
难道醉倒不省人事了吗?
喻京奈眉心微蹙,手心搭住他的肩膀晃了晃,“梁砚商,你喝醉了吗?梁砚商——”
“没有。”一只骨骼感重的手掌轻轻贴住喻京奈的手背,“我没事,奈奈。”
“你看起来可和你说的不一样。”喻京奈抿唇,贴得更近了些,“你转过来,我看看。”
稍顿,梁砚商喉间溢出声轻笑,终于偏过头来,“行,你仔细看看。”
就这么一眼,喻京奈心脏剧烈缩动。梁砚商面上没太大变化,不过这样近的距离,轻易
便能发现他眼尾不正常的熏红。他平常冷淡凉薄的时候多了,就是在床上的时候放开些,也很少有这样放.浪的神情。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深邃幽暗,上面似乎覆盖了层粉红色的霜雾。梁砚商唇边勾着笑,眉眼少见地多了几分轻佻之色。
下一秒,喻京奈的侧脸被人捧住。
男人粗糙的指腹碰着喻京奈的脸颊,触碰她的眼尾,鼻尖和唇角,“奈奈看出什么了吗?”
喻京奈被他这模样惊愣住,好半天没说话。
“梁…梁砚商,你喝醉了。”喻京奈拉住梁砚商的手,想把他的掌拨下来,“梁…”
“我没醉。”梁砚商笑着否认。
喻京奈哪里还信梁砚商的话,拽着他的手臂就要拉着走,“不行,你不能再喝了,你得回家,我…”喻京奈头大,“我可扶不动你,你坐着别动,我去找司机。”
说完,喻京奈转身便要走。然而身体刚起来一部分,整个人又被梁砚商拉住手臂扯回来。
转瞬之间,梁砚商偏头靠近,带着股酒气,唇角贴住她耳边。温热的唇瓣开合时会蹭过喻京奈耳珠,引来阵阵酥麻的颤栗感。
他们极少在公共场合亲密,此刻周遭嘈杂,梁砚商却置若罔闻。喻京奈被梁砚商的宽阔身躯环住,不正常的气氛将他们拴在一起。
喻京奈想推开,梁砚商却桎梏住她的手腕。
身体贴靠住,从远处看会以为他们在接吻。
男人的声音很沉,带着浓烈的颗粒感,尾音不重,语调平,正正经经地阐述着。
他说:“没醉,很清醒,还能和你做.爱。”
第49章 第49章
流线型吧台边, 沈岱正用吧勺在调和杯中搅拌,他抬眼望向喻京奈和梁砚商的方向,调侃几分钟前晃晃荡荡走过来的宴逐青:“把个醉倒的丢给人家, 你倒是会当甩手掌柜。”
宴逐青没个正形儿地靠着,手中握着杯尼格罗尼, 玻璃杯底轻轻扣在桌面上。
“什么叫甩手掌柜,我这是给人夫妻俩相处空间。”宴逐青饶有深意地看了眼不远处, “瞧见没, 我刚走几分钟啊, 这俩就抱一块儿了。”
沈岱没抬头, 低笑着, “你管人家呢。”
“成成成,左一个成家的我没法儿管, 又一个成家的也一样, 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宴逐青喝了口,“这谢辛楼也真够缺德的,为了找个由头往喻京熹面前晃, 硬是和砚商喝成那样。他从小酒罐里泡大的, 谁能喝的过他?”
而被说成是酒罐里泡大的谢辛楼此刻却也感觉自己是真喝醉了, 不然怎么能被喻京熹当空气似的晾这么些天, 还能上赶着凑上去。
然而自己刚坐到喻京熹对面,话还没说上两句,对方站起身就走。
谢辛楼盯着她的背影,瞳底像淬了冰, 胸腔微微起伏。也就几秒钟的功夫, 谢辛楼就变了主意,抬步跟上去。
原本喻京熹是想去吧台拿杯金汤力, 也是想换个地儿坐,省的留在那里要被谢辛楼的眼神吞了似的。然而快要走到吧台时,边上突然过来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肩膀被人握住往回一勾,下一秒就跌进个结实胸膛里。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看路。”
知道后面是谁,喻京熹也没理人,忙去瞧方才差点和她撞到一起的那个人。对方许是也吓了跳,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没站稳。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姑娘,身形纤瘦,此刻稍有局促。
“你没事吧?”喻京熹关切道。
对方连忙摇摇头,刚想说什么,视线触及喻京熹身后,瞳孔因着怔忡缩紧,话声凝滞。
目光稍有闪避,不过片刻便又重新看过去,“哥。”
其他人:“?”
气氛凝住,连同沈岱的脸色一起。
就在这时,不远处好像有人叫了这姑娘名字。只见她神色疏离地朝沈岱微微点了点下巴,便迅速向前同沈岱擦身而过。
好半天,沈岱就停在那里没动作。
喻京熹察觉到几分奇怪,抬头看谢辛楼一眼,四目相对,又觉得不自在,伸手推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去,谢辛楼紧随其后,留着剩下的宴逐青一头雾水。
“哥?”宴逐青坐着高脚椅斟酌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沈岱,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既钟情 第54节
谁不知道京市沈家这一辈儿只有沈岱一个,妹妹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问话声落下,并没有接到回应,吧匙的搅拌声停住。
片刻,空气仿佛终于有所流通,沈岱眉宇间有几分冷厉的不耐之色,“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是她哥。”
-
要不是有司机在,喻京奈今天可能真的要和梁砚商砸在autumn整晚上。
不过梁砚商这人有一好处是酒品不错,喝醉了还能稳着走,也不闹腾,但喻京奈还是不放心,两只手紧紧缠着他胳膊,怎么都不放开,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把人摔了。
梁砚商偏头看向喻京奈,只觉得要是没有这根袖管,估计手臂都得被她的五指按出几个洞来,“抓这么紧,这么怕我丢了?”
喝醉的梁砚商也有个不好的地方,不禁欲,撩拨人的话冷不丁就会冒出来一句。
比如方才在酒桌上时靠在她耳边的那声,吓得喻京奈差点当场敲晕他。
该解风情的时候冷冰冰的像块木头,该闭口不言的时候又浮浪的很,什么都说。
这话出口时,喻京奈和梁砚商刚走到酒吧门口。听到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喻京奈忙去捂梁砚商的唇,压低声音道:“能不能别说话!”
梁砚商笑容没有收敛,“行啊。”
说话时嘴唇碰到喻京奈的手心,说不好是无心还是故意。
回程的路又是那辆带着隔断的劳斯莱斯幻影,梁砚商靠着座椅,左手指尖上下轻轻按着鼻梁,右手紧紧牵着喻京奈的手指不放。
就算梁砚商不说,喻京奈也能察觉出他的疲倦。冷峻漠然的脸一如即往,如果不是他此刻超乎寻常的…黏人,还真看不出他喝醉了。
他双腿叠着,后脊紧靠着座椅,身形修长,坐姿清雅,和喻京奈认知里那些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醉汉完全不同。
盯了梁砚商足足半分钟,喻京奈压着扶手箱靠过去看他。
眉骨冷硬,睫毛根根分明,不动的时候有点像没有呼吸的雕塑。
忽而,雕塑成精似的睁开眼,抬手点下身侧按钮,隔断透明玻璃窗瞬间变灰,遮挡住前排的光景。
喻京奈吓了跳,身体往回靠,奈何手指还被人箍在掌心,也没退多少距离。
“你干嘛把玻璃调成这样。”上次在这辆车里和他做了什么还记忆犹新,喻京奈很难不警惕。
梁砚商看向她,声音平缓沉稳,“方便你对我做些什么。”
“……”
“!!!”
头一次,喻京奈在梁砚商车里有了想跳车的欲望。
跳车出去给他买解酒药。
顶着这么一张禁欲克制的脸,实在很难想象他能说出这么…风骚的话。车厢内的空间显得越发逼仄,喻京奈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了。
偏偏梁砚商俨乎其然,喻京奈想和这个醉鬼撒气都没处撒。
羞怒的闷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喻京奈猛地偏开脑袋不想理人,用力扭了下手腕挣脱开,然而力道太重没来得及收回,手往外面打落,下一刻,喻京奈听到声闷响,指尖碰到柔软。
喻京奈回过头,就见梁砚商的掌心朝上,托住她的手。而他的手背就磕在扶手箱边缘,方才那声闷响就是撞到边角而发出的。掌心给喻京奈的手指做了肉垫,隔开她与坚硬。
刚刚挣扎的力道不小,想来冲力很强,是会很痛的。可梁砚商面色仍旧平静的很,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这突如其来的磕撞吓了跳,喻京奈赶忙拿起梁砚商的手去看,却被他反手回扣住。
“梁砚商。”喻京奈有些
惊慌地扯着他,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
“没事,不疼。”说完,梁砚商回靠进座椅,拇指若有若无地蹭着她虎口细软的皮肤,温声道:“有点困了,一会儿到了之后你再叫醒我好吗。”
迎上他柔和的眼神,喻京奈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将他的手抓牢了些,“嗯。”
一路无言,梁砚商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其实压根不需要喻京奈的叫醒,车子驶进车库的瞬间,梁砚商就像有感应探头似的自己睁开了眼睛。
老实说,因为梁砚商下车的步子太稳,喻京奈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睡了一觉酒醒了。
若是非说和正常时候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从车库到房间的整条路,梁砚商和喻京奈都是牵着手的。以至于薛姨看到都两眼冒光,笑得牙不见眼。
紧扣的掌心直到门关上后才松开,喻京奈进衣帽间前看了梁砚商一眼。只见他脱了西装外套,坐在床尾凳上,脊背微微弓着,双肘撑着膝盖。
他低下头,左手手掌覆上眼眶,闭着眼睛,轻轻揉按两侧太阳穴。
看起来似乎是不太舒服。
喻京奈的步子微停,犹豫片刻还是道:“我让薛姨做了醒酒汤,应该一会儿就好。”
话声落下几秒,男人轻轻应了声嗯。
不过他仍是敛眸坐在原处,眉心微蹙,想来是难受的很。
喻京奈的步子忽而间有所转动,不过在对向梁砚商的瞬间又停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到底还是没有走过去。
时间比较晚,喻京奈便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出来后发现卧室内的主灯关了,只留了盏床头小灯。
梁砚商撩了被子躺上去,只一条腿还搭在床边。
浴室昏黄的光线落进室内,连带着温热的水汽一起雾蒙蒙洒下来。喻京奈步子缓慢,最终停在梁砚商身侧。
床头桌上放着碗喝了一半的醒酒汤,光线下,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梁砚商似乎是睡着了,领口的衬衫纽扣解了两颗,后颈随意枕着,胸口微微起伏。
就那样看了会儿,喻京奈慢慢在床边蹲下,两只手扶在床边。
这样的距离,喻京奈能清晰听到梁砚商的呼吸声。他沉睡着,清俊五官线条流畅,不靠近床头灯的那边落下几分阴影。
喻京奈鲜少有这样静静观察梁砚商的时候,毫无闪避地,将目光落向他。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从看到温淙也消息时便响起的那股诡异心跳声又来了。
抓着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喻京奈突然回忆起前些天偶然在和季珩的对话中听到的,不知是谁说了句。
[过硬的本事和漂亮的脸蛋选一个,往他跟前晃一圈,搞不好能给你个眼神。]
喻京奈抿唇,随口嘟囔了声,“所以你和我结婚是觉得我有过硬的本事,还是漂亮的脸蛋?”
嘟囔完又觉得没意思,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刚好碰上了而已。
耸了耸肩,喻京奈便准备站起身。可就在这个时候,熟睡的男人嘴唇突然动了两下。
“这些你都有。”
“?”喻京奈重新看向梁砚商,就见他微微睁开眼睛,冷不防就被吓了跳。
不过惊吓很快缓解,只因梁砚商眼皮依旧半敛,目光混沌不清,明显是醉意朦胧,还不清醒着。
稍稍放松下来,喻京奈嗤了声,瓮声瓮气,“那还用你夸啊…”
话声未落,男人又来了句。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声线喑哑,醉意让咬字都变得有些模糊。
喻京奈抬眼迎上他不太清明的视线。
空气中还有梁砚商身上的酒水味,每一丝都熏蒸着酒气,醉醺醺的扰人心乱。昏黄的光拢住两人纠缠的目光,把一分一寸都变得黏腻。
梁砚商双唇微动,说着不清醒的醉话。
“是你就行。”
第50章 第50章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 连带着隔天早上也不安稳。尽管是周末,喻京奈去了个洗手间便睡不着了,干脆就起了个大早。
枕边没人, 梁砚商想必是又出去晨跑了。喻京奈没他那样的精力,能每周分点时间让胳膊腿有动弹的机会已经是极限。洗漱过后, 她没着急下楼,反而换了套衣服走向阳台。
主卧阳台很大, 从这一层的高度可以看到下面郁郁葱葱的园林, 和南山郡附近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清晨的鸟雀轻啼, 跃过树梢, 缓缓跳动到人耳畔。
以至夏末, 晨起的风微凉,丝丝缕缕穿过衣角, 让喻京奈皮肤上起了层细细的疙瘩。
她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节奏地晃晃手臂和双腿,让身体差不多松动一些后,从房间拿了ipad放到阳台的长桌上。
于是, 梁砚商进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刚起床的女孩子把头发随便扎成个丸子, 穿着衣裤式睡衣, 站在阳台上, 面对着园景湖景,来了段跌跌撞撞的八段锦。
十多分钟之后,女孩子深深呼吸,双手放在腹前又缓缓落下。
停了停, 她快步过去把ipad上的教学视频关掉, 有心地在视频右下角的爱心处点了下,空白的心形变成粉红色。
有了这么十来分钟的锻炼, 喻京奈身上感觉热了不少,困意也没了。
对这次的运动效果很是满意,喻京奈默默起了以后要多练八段锦的想法。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成型,一回身撞上站在阳台推拉门处的男人,又被狠狠打散。
梁砚商靠着门框,身上是灰色的长袖t恤和黑色长裤,没了西装革履的约束,气质显出几分闲散,不过仍旧是冷淡矜贵的模样。他静静看过来,眸间似乎有层晨雾。
方才注意力都在教学讲解视频上,喻京奈哪里听得到身后的动静。现在忽一见着身后的人,还被狠狠吓了跳。
“大早上的想吓死我啊。”喻京奈抓着ipad,轻轻拍着自己因为忽而的惊吓而急速跳动的心口,嗔道:“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闻声,梁砚商认真思考后回答:“从左右开弓似射雕的时候就在了。”
“……”
是八段锦的第二项招式。
这和看她做了套完整的八段锦有什么区别!
喻京奈咬牙控诉着,“梁砚商,你偷看我锻炼!”
“偷看算不上。”梁砚商语态自然,“光明正大比较正确。”
“……”
因着运动过,喻京奈脸颊上有层淡淡的嫣红,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来,不施粉黛,是种健康又红润的漂亮。
眼看着喻京奈要冒火,梁砚商的指背安抚地蹭蹭她的脸。
“运动完了,可以下去吃饭了?今天有你喜欢的那家小笼包。”
小笼包也没能消解掉喻京奈的三脚猫运动被人偷看去的不悦,梁砚商不是每天早上都定时出去运动晨跑吗,今天才几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符合喻京奈的预期。
既钟情 第55节
梁砚商还没说完,“下次我运动的时候也叫你去看,哪个角度都行。”
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真诚在,喻京奈郁气微消,不过又道:“可是你运动的时候我都在睡觉。”
稍顿,梁砚商提出合理的解决办法,“我录像。”
满意了。
喻京奈拿着ipad往屋内走,“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家,这么快就晨跑回来了吗?”
“刚才外面在下雨,就没出去,在家里的健身房练了会儿。”
“喔。”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下次我们可以一起。”
“不感兴趣!”喻京奈果断拒绝,回头朝梁砚商比了个叉,“我练我的八段锦就好。”
这些天太忙,喻京奈已经好久没有去公园和大妈大爷们踢毽子了,
每天泡在工作室,手腕和肩颈都快僵化,喻京奈身体有所预警,提示她应该多加运动。
也是刚才,喻京奈突然想起了公园踢毽子认识的一位奶奶曾教过她一段八段锦,这才拿出来练。
谁知南山郡第一练就碰上了梁砚商。
今天是周末,别墅上下负责打扫和修剪园林花木的工人都被梁砚商放了假,薛姨外出采买东西,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梁砚商和喻京奈两人。
桌上的小笼包还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这家包子油光透亮,肉馅扎实,喻京奈从前偶然吃到一次便记住了。后来有次喻京奈同薛姨闲聊时提起,被梁砚商记在了心里。
晨起运动了一段儿,此刻坐在餐桌上,喻京奈的肚子便应景地叫了两声。
梁砚商正在餐厅岛台边泡咖啡,自然听不到这细小不过的动静。喻京奈在片刻窘态后很快恢复原状,安心动了筷子。
不多时,梁砚商把给喻京奈热好的牛奶端过来,推到她手边。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喻京奈眼睫微闪,脑海中滑过些画面。
梁砚商拉开椅子,坐到她的对面,“昨天我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其实梁砚商的酒量不差,但是跟从小泡酒罐子的谢辛楼比,到底是弱了些。昨晚谢辛楼可能是抽了风,拉着他喝酒,左一口连襟右一口一家人,用喻京奈做幌子,灌了他不少酒。
也是他不小心,醉意上来得有些烈。
不过根据他对自己的了解,就算是喝醉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昨夜情况不同,身边有喻京奈在,难免有所顾虑,怕轻慢了她。
记忆模模糊糊,隐约知道是自己牵着喻京奈上车,又十指紧扣着回了房间,再往后就没了印象,似乎是睡过去了。
问话声落下后几秒,喻京奈抬头盯向梁砚商,“说了一堆骚话算吗?”
“……”
梁砚商面上的自持冷静有几分碎裂,他唇角拉得直,眉毛紧蹙,片刻,终是认命地叹口气,“抱歉。”
认错态度倒是不错。
“算了,我大度。”喻京奈姿态轻松,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昨天还好有我在你身边吧,不然可没人这么好心把你从酒堆儿里拉出来。”
分明是梁砚商自己稳步牵着她出酒吧的,喻京奈才不管那么多,作为梁砚商喝醉后浪.荡行径的唯一受害人,这些功劳自然都是她的。
喻京奈还在抱怨,“换成是别人哪儿能受得了你。”
“嗯。”梁砚商淡淡注视着喻京奈,唇边终于出现个弧度,“是你就行。”
冷不防落下的四个字钻进喻京奈耳廓,让喻京奈差点被温热的牛奶呛到。
昨晚上的画面一一涌现出来,不断地直往眼前蹦。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是你就行。”
那时不清不楚的两句,还是让喻京奈心跳快了一拍。模模糊糊念叨完最后一个字,梁砚商便彻底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说梦话,还是听到了那个问题后给出的回答。
可若说是答案,听着也不太明确。
此刻梁砚商误打误撞的一句,猛地把喻京奈拉回那刻的混沌里。
抬眼看过去,对方面色平和的很,好像并没把昨天晚上那朦朦胧胧的一句放在心上。也是,不过就是稀里糊涂的一句梦话。
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冒出来,他记得才怪。
昨天晚上那声突兀的问话本也就是喻京奈一时兴起,要不是趁着梁砚商醉酒,估计也问不出那个听起来可能有点矫情的问题。
当初是她自己挑选梁砚商相亲,也是她敲定拍板的。整个过程,似乎是没有过多询问梁砚商的意见。
对方同意是她理所当然的事。
她是喻京奈,向来都是她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她的时候。
只不过昨夜接收的信息太多,喻京奈竟开始好奇当初梁砚商的想法,这才问出口。
不过他半醉半梦,醉鬼说的大多不算数。
而且…酒醒后的梁砚商明显是什么都不记得。
喻京奈把杯中的牛奶喝了个干净。
老男人!死古板!记性怎么这么差!
还什么是你就行,我看是谁都行!!
不知道什么情绪无声无息地膈应着喻京奈,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钻到喻京奈腿后,她低头一看,就发现窝窝正趴在她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脚踝。
喻京奈眉眼舒展,弯腰把窝窝抱进怀里,“窝窝,你来啦。”
来到南山郡这几天,窝窝的精神状态恢复不少。每天楼上楼下跑,还喜欢在楼梯上打滚,除了和梁砚商还不太熟之外,这个家的一切它都适应得不错。
现在它被喻京奈抱在怀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桌对面的梁砚商。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注意到窝窝的视线,喻京奈顺着看过去。和梁砚商目光撞上后,她把窝窝的身体换了个方向抱着,手动切断视线。
喻京奈摸摸窝窝的脑袋,低头哄着,“那个叔叔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喜欢妈妈就可以。”
梁砚商:“……”
叔叔这个称呼有点刺耳,明明前几天还是爸爸。
梁砚商感觉自己遭遇了婚后生活的第一次危机。
捡来的孩子不认他,自己老婆现在好像也不认了。
第51章 第51章
前一天晚上忙着带梁砚商这个醉鬼回家, 喻京奈走的时候只在微信上和喻京熹说了声,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当面打声招呼。
也是知道谢辛楼在,喻京奈才放心不少。
不过这夫妻俩正在冷战, 眼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一夜过去, 喻京奈还是打算拨个电话过去问问,顺便解释下昨晚先行离开的事, 如果喻京熹不高兴, 就卖惨撒娇拿个免死金牌。
和喻京奈休息日就昼夜颠倒的活法不同, 喻京熹的生活作息极其规律,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样样不剩。尽管是在休息日, 很也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
喻京奈看准时间打过去电话,料定她一定起床。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 通话提示音持续了很久,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传出来新的动静,对面悉索了两声,喻京熹的声音终于递到她耳边。
“喂, 奈奈。”
稍稍有些疲软的音量, 没什么精气神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筒的电流感, 声音带着丝淡淡的喑哑,让人一时分不清对面是午夜还是黎明。
“姐,你还没起床吗?”喻京奈抱着窝窝歪在露台沙发上,足跟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小坐墩, “怎么声音这样, 感冒了吗?”
“没有。”对面凝了几秒,轻轻咳了两声, 反问道:“都周末了,我总得睡个懒觉吧,倒是你,一大早的就打电话过来,怎么,梁砚商都能耐到这份儿上了,能把你这个平常不睡到中午不睁眼的人叫醒。”
“我自律早起关他什么事儿。”喻京奈直接否认,欲盖弥彰地补了句话,“和他没关系!”
“喔。”喻京熹不拆穿不挑破,随口应了声,“说吧,找我干什么?”
“昨天晚上梁砚商醉的有点厉害,我就和他提前从autumn走了,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喻京奈声音逐渐放软,明显撒娇的意味,“有姐夫在,姐姐不会怪我叭?”
不知道是不是喻京奈的错觉,对面的反应有些慢,停了两三秒才作答,声音带着些气音,介于沉默和喘息之间,“怪你?我要是这么容易生你气,你估计早把我气死了。”
听着这话,喻京奈嘴巴更甜,“就知道姐姐脾气超好,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
在喻京熹面前,喻京奈最会卖乖,一股脑蹦出一堆夸人的词,滔滔不绝,通通砸到电话那头。虽然见的多了,不过喻京熹也是吃这套的,听着喻京奈的声音,不由地笑出声。
“行了你,最近又上哪儿修炼嘴皮子去了。”
“见着你无师自通了呗。”
“说胡话的本事见长。”喻京熹没和她掰扯,“不过也奇了,昨儿晚上那场合,梁砚商能喝醉?他酒量不应该低啊。”
“这不是多亏了我那位好姐夫。”喻京奈意有所指,“喝倒一个梁砚商,还要让我付出体力劳动拖这个喝倒的回家,这么七绕八绕路途坎坷,怎么样,你们和好没啊?”
“你们”指的自然是喻京熹和谢辛楼。
电话那头有明显的几秒钟沉默,继而传来喻京熹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声音,“我俩有什么可和好的,我才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噢。”回答得很不走心,明显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喻京熹:“……”
喻京熹难得摆出大她几岁的姿态,“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明白,少管大人的事。”
说完,喻京熹那边再次传来不清晰的动静,随之而来的是她匆忙的话音,“不和你说了哈奈奈,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哈。”
还没等喻京奈有所回应,电话被直接挂断。
“噢。”喻京奈对着提示音慢半拍地应了声。
放下手机,喻京奈的手心搁在窝窝圆圆的脑袋上,胡乱撸了几下。
既钟情 第56节
有句话喻京熹说对了,她自己的事儿她确实还没搞明白。
喻京奈歪躺在沙发里,身体斜倚下去。怀里的窝窝顺势从她臂弯里跳出来,又爬到她贴着沙发坐垫的脸颊旁,寻了个姿势趴着。
眼角被毛茸茸的猫毛扫过有些痒,喻京奈抬眼,额头往窝窝柔软的肚皮上抵,“窝窝,你能搞明白我和梁砚商的事儿吗?”
窝窝的脑袋左右看着,没过了会儿,整个身体翻过来,肚皮朝上伸懒腰。
喻京奈笑了,沉默片刻,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你如果满意刚才那个叔叔当你daddy,你就喵一声。”
话音落下,窝窝没动作,翻着肚皮躺在那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早上起得太早,雨后的空气清爽,这个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在这里躺久了容易滋生困意。
喻京奈的眼皮子打架,马上就要胶黏在一起。正要抱着窝窝来段回笼觉,怀里突然动了动。意识昏沉的前一秒,窝窝叫了声。
“喵~”
-
此刻京市位于中央商务区的嘉岛酒店顶层套房内,喻京熹趴在床上,腰腹下垫着个枕头,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披散在身后,在白色床单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这个季节,室内温度却不低。
喻京熹白皙的肩膀露在空气中,微微上下起伏着,肩头几枚红色刚刚落下不久。
男人的手掌贴住她腰窝,指尖轻轻打着圈,“不是说有点忙?忙什么。”
是方才喻京熹挂喻京奈电话时的借口。
没得到回应,男人手下的力道重了点,揶揄着,“忙着和我做吗。”
喻京熹扯了枕头直接往身后甩,有气无力的,“谢辛楼,大早上的能不能滚远点。”
昨天晚上谢辛楼跟着喻京熹从autumn出来后,也没多说话,直接拉着人就往车里塞。也是干脆,车停在了距离酒吧不远的嘉岛酒店。
两人没说几句话,注意力都放在情.事上,尤其是谢辛楼,很是卖力。
互相冷了有几天,刚一放开就没了度,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喻京熹是被生物钟叫醒的,谁成想谢辛楼更早,许是一大早精力好,没几下两人就又滚到一起。
喻京奈的电话来的时候,喻京熹刚趴在床上。
被甩了一枕头,谢辛楼也没气,身体伏过去,轻轻吻她颈后,“是不是还是这样比较爽。”
“……”喻京熹又舒服又累,懒得搭理谢辛楼的骚话,困意朦胧地威胁他,“你得庆幸今天是休息日,如果是工作日我就杀了你。”
谢辛楼低低笑了声,唇舌来到她脸颊,“行啊,听起来挺不错的。”
“……”
“别冷着我了宝贝。”谢辛楼埋到她温热的颈窝里。
喻京熹被翻过来,身上的被子没了。
看着他们相扣的手,喻京熹踢他,“谢辛楼,你还要脸吗?”
谢辛楼弯唇,眉宇间有几分散漫和浮浪,“不要脸,要你。”
-
上次季莱升学宴的时候,季珩说有空再组局请客,原本喻京奈以为只是普通的场面话,没想到的是机会来得还挺快。
季珩做东在容庄攒了个局吃饭,第一个就叫了喻京奈。
这家店喻京奈也听闻过,比较出名的是他家有位会做醒狮酥的老师傅,手艺精巧,每天限量供应十只。想着万一能碰个运气,搞不好能尝上这一口,况且温淙也这个无业人士肯定在场,喻京奈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容庄位于京北,距离南山郡要四十分钟的车程,下班后喻京奈没回家,给梁砚商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下,便直奔那个地方去。
点餐的时候,季珩他们率先把选择权交到喻京奈手里,美其名曰头回请她吃饭,总得合着她心意。无论真诚有几分,喻京奈总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
本就是奔着醒狮酥来的,喻京奈自然先问了这道中式点心。他们来的时间不早,没成想运气还挺好,刚巧还有最后一份。
“京奈,你还挺会选,这家醒狮酥可是出了名的。”季珩笑着喝了口茶,“我之前试过一回,师傅的刀工精妙,那狮头啊,活灵活现的。”
周围有人笑出来。
“要不是限量十只,我们在坐的高低得各来一份。”
“好不容易赶着您做东,总得狠削一笔。”
温淙也玩笑道:“还是奈奈太善良,没让你提前把容庄包了,不然这十只今天都在这桌上了。”
包厢里热热闹闹,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了门,推门的是个穿工作制服的男人,看模样像是这里的经理。
男人脸上带着些含着歉意的笑容,解释道:“不好意思季先生,咱们这儿今天最后一只醒狮酥刚被人订走,我们额外赠您一份其他点心作为替换,您看这样可以吗?”
季珩皱眉,“订走?刚才不是还有一只吗?”
“实在抱歉,由于最后一位客人是线上预订,前后和您这边就差了一两分钟,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没有同步,出现了点偏差给您造成不便,是我们的失误。”
话音落下,有人调侃,“容庄从不接受线上点餐预定,尤其是限量供应的菜品都得是线下先到先得,谁这么大排场能直接破例?”
闻声,经理面露难色,再次致歉,并不直面回答,“实在不好意思。”
到底也不是必吃不可,喻京奈懒得徒生麻烦,便道:“那就算了吧,换了别的就好了。”
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敲响,又有一人推门而入。这回来的是个女人,进门后,她先是给这位男经理颔首示意了下,而后直直面向喻京奈。
门没关上,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进来,就放在喻京奈眼前。
狮头雕工精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愕然是醒狮酥的模样。
喻京奈抬眼,眼神中的疑问代表她此刻的疑惑,“不是说被人订走了?”
女人笑容柔和,温声解释,“确实是这样,不过梁先生说既然喻小姐喜欢,那便将这最后一份赠予喻小姐。”
梁先生?哪个梁先生?
能让容庄破例,自然不是什么小人物。放眼京市,能叫得上来名的梁姓人只那一家。
深知这一点,包厢内的人安静下来,齐刷刷都看着节目里的喻京奈。
这都第几次了?招惹到梁砚商能有什么好下场?这回她竟然还直接虎口夺食了?
周遭几人不由得变了脸色,却又不知眼下什么情况,只
能沉默地看着喻京奈。
听着女人的话,喻京奈有片刻的愣怔。
这些天,因着她心里那点小膈应,她确实很少搭理梁砚商。晚上的时候更是干脆背对着梁砚商率先睡觉,直接切断梁砚商想做些什么的想法。
刚刚她只是和他说要出来吃饭,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待工作人员走后,季珩第一个忍不住,“京奈,什么情况啊,梁老板的东西可不好抢,怎么他还直接找人好好地给你送过来了?他有这么好心?也讲究成人之美?”
闻言,喻京奈沉默两秒,片刻后看着那只醒狮酥笑一声,“得了吧,搞不好他强买强卖呢。”
“强买强卖?”有人调侃,“京奈,我们这桌也就你敢这么说。”
话声未落,喻京奈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弹跳出来的消息,喻京奈唇边弯起个弧度。
看到没,强买强卖的来了。
【梁砚商:醒狮酥给你,用你的私人时间做交换。】
第52章 第52章
因着醒狮酥那一出, 这顿饭吃得有些微妙起来。总是有人向喻京奈旁敲侧击,话里话外绕不开和梁砚商的事。
而喻京奈惯是个会打马虎眼的,又有温淙也在边上打配合, 硬是把所有或直接或迂回的提问都打了回去。又没人敢刨根问底,这事儿自然也就过去了。
对于梁砚商强买强卖的行为, 喻京奈没有做出应答,不过对面也没有追着索要肯定答案。
这是梁砚商有别于其他男人很难得的一点, 克己复礼知分寸, 懂得给人空间。或许是自来拥有对大多场合事件的掌控权, 所有的变数和偏差均在他预料之内, 所以从容得很, 并不急于一时的结果。
晚上喻京奈几乎是和梁砚商前后脚到南山郡的,或者说, 梁砚商的车就在喻京奈后面跟了一路。自她到了容庄, 就时时刻刻都在梁砚商眼皮子底下。
抱着换洗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梁砚商正在解自己的领带。听着门口的动静,偏过头去, 正好和喻京奈的视线对上。
不过草草一瞥, 喻京奈便偏开目光, 直接绕过床侧的梁砚商坐到床头。
扯下来的领带被梁砚商扔在床尾凳, 连同着西装外套一起。他抬眼看向床头,女孩子清瘦的侧影对着他,长发松散扎着,有几缕发丝落在她白皙纤细的颈侧。
几天了, 都没给过他一个正脸。
气氛有些近乎诡异的沉默, 唯有脱衣的悉索声摩擦着空气。
注视了几秒,梁砚商忽而道:“醒狮酥好吃吗?”
强买强卖的人开始事后清算。
喻京奈没抬头, 轻松回答着,“好吃啊,师傅手艺不错。”
边说着,喻京奈边撩开了被子和枕头一角,像是在翻找什么。不多时,余光里出现道身影,有人入侵她的社交范围,停在了她身侧。
喻京奈刚一回头,就见梁砚商俯身蹲下来,就在她腿边。
“怕你找不到,都给你收起来了。”梁砚商拉开床头柜第二层柜格,从里面拿出根充电器,“差点掉到床缝。”
见到左右翻找的东西出现在梁砚商掌心,喻京奈终于看向他,伸手抽过。
然而指尖刚刚碰到白线,梁砚商突然动作,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她腕骨,又压在她圆润的膝头,“时间可以分给我了?”
这些天,梁砚商不是看不出喻京奈的冷落。不刻意,平平淡淡从各方面表现出不搭理人。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基于那天他醉酒之后。
那夜酒精作祟,言行许是不加规束放开了不少,如今看喻京奈这反应,怕不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惹得她不快了。退一步讲,就算没说什么,让这个从小受尽宠爱的大小姐照顾他这个醉鬼,也确实难为了人家,不乐意不高兴也是正常。
就算再不擅长,也得找法子把人哄回来,不然也不知道她能不理人到什么时候,就这么几天,已经够梁砚商喝一壶的了。
喻京奈假装听不懂梁砚商的话,眼帘微垂看向他,睫毛眨动几下,“分给你做什么?”
看出她的故意,梁砚商也没有分毫的不耐,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温声道:“请你约会。”
话音落下,喻京奈脸上明显愣了瞬,“?”
梁砚商的手掌向下,轻轻拢住她放在膝头的指尖,“上次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上次?哪个上次?
思考了足足半分钟,喻京奈才理清思绪。
既钟情 第57节
之前去松檀山看游文君,下山时被她递了两张电影票,晚上正巧又赶着谢辛楼回国在厘桉组局,喻京奈当时开玩笑地对梁砚商说了句去约会,没想到这随口一说竟然也能被梁砚商记这么清楚。
两人一蹲一坐,喻京奈视线向下看过去,轻易触及对方眼底。
约会两个字从梁砚商口中说出来实在不搭调,可他面上又实在郑重,像是真的在邀请人约会,一点没有做戏的样子。
喻京奈被这稍显赤.裸的注视搞得有点不自然,尤其是现在梁砚商现在还蹲在自己身前,手指也被他握住,若有若无地揉捏着,再加上他这莫名真诚的视线,氛围更怪了。
怎么像求婚一样…
“噢。”喻京奈转脸不看他,手也抽出来。
半晌,她含含糊糊说了句,语速很快,生怕让人听清似的。
“我…我考虑考虑…”
-
工作日的时候喻京奈和梁砚商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就周末和节假日能放松一些。
这些日子下来,梁砚商知道周五晚上是喻京奈心情最好的时候。于是,他便将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定在了这个时候。
其实喻京奈并没有直白地答应什么,如果非要给这趟约会找个理由,姑且能说得上默契使然。一个没刻意问,一个没明确拒绝。
「留影」和万融大楼是两个方向,梁砚商要带喻京奈去的餐厅又在京北,所以喻京奈一口回绝了梁砚商要来接人的提议,准备直接在餐厅见面。
临到下班的时候,姜愿明显发现喻京奈坐不住。
再者,就是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同。虽然她这张脸就没有过不漂亮的时候,不过今天似乎明艳的有点过分了。
她没化妆,一件短款风衣,长度到大腿,身形纤瘦双腿笔直,一头乌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低丸子,慵懒又随性。
没有多余的配饰和繁复衣裙,却气质尽显。
喻京奈把素烧后的坯体放到展架上,不知是不是姜愿的错觉,总觉得今天她的步调格外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
目光随着喻京奈的身影晃了两圈,姜愿趴在座椅靠背上,下巴抵着腕骨,笑道:“这么漂亮,晚上准备干什么去啊?”
闻声,喻京奈的动作有微不可查地停顿,“不干嘛啊。”放下最后一只素坯,喻京奈转过身,纠正她,“而且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哪天不漂亮?”
“……”姜愿笑出声,“是是是,脸上糊了泥巴也漂亮。”
“泥巴?!”喻京奈快步走向桌前拿起手机,举起来对着脸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巡视,仍旧是白白净净,没有淤泥的痕迹。
后知后觉是被姜愿耍了,喻京奈抬眼瞪过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姜愿忙走过去挽住喻京奈手臂,适时投降,“开玩笑的啦,老板应该不会和我这个小员工斤斤计较叭。”
“有我这么好说话还被员工耍的老板吗?”
“有啊。”姜愿眨眼,“我面前这个不就是?”
“……”
眼看喻京奈要炸毛,姜愿忙转移话题,“说正事儿说正事儿,之前你说的那个艺术餐盘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提到工作,喻京奈的注意力果然被拉过去。她眉毛一挑,笑容嫣然,“那当然啦,目前已经有了雏形,等完工后第一个给你看。”
“可以啊你。”姜愿点头,“执行力这么强,不愧是喻老板。”
“不过
还有个事儿。”喻京奈突然想起来什么,“年底的展还得和策展人好好商量一下,我这边有推荐的策展人人选,到时候我拉个群,咱俩亲自对接。”
“好,听你的。”
虽然是周五,但喻京奈也没轻松多少。
她有把自己烧成的作品拍照留档的习惯,搬回京市后,一直没空出时间整理这些资料,这两个星期才陆续开始,没成想还真发现了纰漏。
去年下半年的所有留档都消失了个干净,喻京奈上午翻找半天也没寻见踪影。
思来想去,存放资料的u盘应该是落在了樟夏。
因着今晚餐厅的位置距离这里有点距离,喻京奈担心路况不好堵车,提前十分钟就溜了。她边往停车场走,边给樟夏喻家园林那边去了个电话。
电话到快挂断的时候才接通,对面传来管家杨叔熟悉的声音。
喻京奈迫不及待道:“杨叔,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我的u盘可能落在樟夏了,估计在我房间里,想让你帮我找一下。”
“不好意思二小姐,今天…比较忙,没来得及读到您的消息,我忙完就立刻帮您找。”
“行,那你找到了和我说一声。”喻京奈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随口道:“平常那边也没什么人来,怎么今儿这么忙?”
“这…”杨叔语态不自然,罕见地支支吾吾没句整话。
喻京奈眉心微微蹙起,“杨叔?”
片刻,对面终于再次开口。
苍老沉稳的声音贴着耳廓灌入。
话至末尾,喻京奈拿车钥匙的手骤然一停。
-
梁砚商很少有等人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等待的对象都是喻京奈。
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却还是没有喻京奈的踪影。时间分秒而过,梁砚商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
出发之前,他给喻京奈去过条消息,只是直至现在也没有得到回复。
时间过去三十分钟整的时候,梁砚商拨通了喻京奈的电话。
细数这些日子,两个人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绵长的通话嘟声响起,有节奏地在耳边徘徊,等待接听的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秒钟都显得分外迟缓。
梁砚商的眉心随着耳边平稳的声音逐渐拧起弧度,终于,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嘟声骤停。眉心缓慢舒展开,梁砚商温声唤她名字。
“奈奈。”
听筒里传来低低的呼吸声,几秒后才有所回应,“梁砚商。”
“你到哪儿了,路上是不是堵车?不用着急,你慢慢来。”梁砚商的嗓音清沉,不急不缓,分明声线偏冷,语调却温柔得让人的心脏跟着共振。
片刻,喻京奈开口,声音轻的像羽毛。
“梁砚商,我在机场,刚登机。”
听筒的另一头呼吸微顿,连带着空气一起沉凝。
电流声交织着气音,连带着耳廓处都发麻。喻京奈话声坎坷,解释着,“我突然有事,得去樟夏一趟,今天晚上没办法过去了…”
通话还在继续,却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手机屏幕的通话时间还在继续,会让人以为已经挂断。
梁砚商:“嗯。”
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淡淡的一声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问话,没有一切后续,更无法揣测他此刻的想法。
事发突然,喻京奈紧急买了前往樟夏的机票,驱车赶来一路奔走,终于赶在最后登上飞机。
她本就是想给告诉梁砚商一声的。
气氛僵持着,对面一直没开口,喻京奈紧紧抓着手机,指尖按得发白,“我挂了。”
梁砚商:“嗯。”
拇指已经停在红色的挂断按钮,喻京奈却停住动作。
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还没停,梁砚商没挂。
下一秒,喻京奈把手机放到耳侧,问他:“梁砚商,你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声音,乘务人员已经在催促乘客开启手机的飞行模式。
梁砚商胸腔起伏两下。
空姐再次提示,喻京奈得不到回答,刚要挂断,就在这时,男人的话声贴着耳廓灌入。
“我在想,你是放了我鸽子,还是把我忘了。”
第53章 第53章
抛开京市不谈, 樟夏应该是喻京奈生活最久的城市。
喻家祖籍本就在樟夏,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是不少人休养的好去处。也因此,多年前集团事务全权交到喻远和宋明昭手里后, 喻京奈的爷爷奶奶便乐享清净,从京市搬回了樟夏喻家园林居住。
离开京市的这些年, 喻京奈之所以能稳定在樟夏园林做陶艺, 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喻家园林里住着她的陶艺老师, 也是她的奶奶, 周文亭。
周文亭是国内陶艺界知名的艺术大家, 她的教授对喻京奈影响很大。喻京奈高二暑假来樟夏小住,无意间闯入周文亭的工作间, 这便是她陶艺路的开始。
从「留影」工作室出来后, 喻京奈从和杨叔的通话中得知了周文亭今天意外摔倒的消息,周文亭年事已高,摔一下难免伤筋动骨, 这也是杨叔他们今天焦头烂额的原因。喻京奈心急如焚, 赶忙买了机票飞往樟夏。
原本杨叔他们听着喻承平的意思, 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京市这边, 谁成想喻京奈突然来了个电话,这才露了馅儿。
前些日子樟夏刚下过几场雨,庭院里青石板路湿滑,周文亭一个没注意滑了一跤, 好在周围有东西搀扶撑了把, 闪了个腰。
喻京奈赶到的时候,周文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听喻承平说, 做了全面检查没什么毛病,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算是虚惊一场,这才放心下来。
按着爷爷的话,喻京奈没把这事儿告诉家里。一番折腾下来,喻京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很晚了。下飞机后便直奔喻家园林,喻京奈也没顾得上吃饭,不过或许是焦心填了肚子,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卧室里还有她从前没带走的干净衣服,喻京奈洗漱后一脑袋扎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了足足五分钟。
好半天,喻京奈翻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袋里窜入了点别的东西。或者说,蹦出了从几个小时前起就一直被她选择性压制不去想的事。
喻京奈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熟练找出和梁砚商的对话窗,对话还停留在两个多小时前。
[喻京奈:我刚下飞机,刚才没说完,奶奶不小心闪了腰,我有点急就先赶过来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应该明天会回去。]
登机后的那通电话里,听完梁砚商的话,喻京奈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就被乘务员再次提醒,无法,只能终止通话。
落地后,喻京奈关闭飞行模式后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发给梁砚商的,可是到了现在还是没收到回信。
对话以喻京奈的信息框作为结束,是很少见的事。
喻京奈盯着对话窗半分钟,拇指在输入框中停了又停。一股莫名的闷气堆积在胸腔处,不上不下,喻京奈闭了闭眼,直接甩手把手机扔到了边上去。
重物撞击床垫发出闷响,像石头压在人心鼓,怎么都不舒坦。
梁砚商为什么不回消息?没看到?睡了?还是故意不回?
……
既钟情 第58节
都两个小时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尖锐的答案刺着喻京奈的神经,连着太阳穴都跟着一起跳动。
喻京奈深深呼了口气,抓着被子闷到头上,脑袋上一把火快把她烧着了。
就在这时,一阵持续的嗡动顺着被褥传到喻京奈皮肤,扰得她越发心烦意乱。她闭眼躺着没动,直至响动消失。
然而没安静几秒钟,那股嗡动卷土重来,不达目的不罢休,有节奏的响动像踩着人耳边狂舞,让喻京奈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加烦躁。
她没探出头,伸手在床上乱摸,好容易把那音源握在手里,自然是没什么好气。
“喂。”一个字就能听出不悦。
话音落下,喻京奈并没有很快听到人声。听筒那边有风声传来,平缓清浅,夹杂着些许人的呼吸音,似乎轻易就能将气氛凝滞下来。
几秒钟没动静,喻京奈便没什么耐心,以为是骚扰电话,刚要挂断,对面终于传来人声。
“奈奈。”
空气沉默三秒,喻京奈猛一撩开被子坐起来,她把手机拿离耳侧,屏幕上愕然显示着梁砚商的名字。
盯着那个名字片刻,喻京奈重新把听筒处放到耳边,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她还在记梁砚商不回她消息的仇。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愣是谁也没说一句话。
终是梁砚商先败下阵来。
就在喻京奈想着对面如果再装哑巴就挂电话时,熟悉的话音入耳。男人的语速缓,像被冷水浸润过,声线有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奈奈,到园林外面来,给我开门。”
-
梁砚商的突然到访完全在喻京奈的意料之外,她随便裹了个外套就出了房间。这个点儿,庭院里的人基本都睡了,喻京奈开了个手机手电筒,小心踩着赶往庭院大门。
樟夏的喻家园林是中式庭院的设计,从主楼到正门有段距离,喻京奈几乎是小跑着。
不知是短暂的运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喻京奈抵达门口处的时候心跳得飞快。
庭院木门缓缓推开,喻京奈的步子停在门槛处,甚至不用刻意寻找,就能轻易和门外男人的视线对上。
今日的樟夏许是天气不错,此刻万里无云,只有星月闪烁,皎白的月光倾落,在地面上覆下层淡淡的银霜。梁砚商就站在夜色里,身影清泠泠的,宽阔肩膀似乎将月色裁割。
他什么都没带,风尘仆仆。这个季节,樟夏的夜尚有夏的余温,梁砚商却似乎一身寒气。
尽管他此刻就这样站在自己眼前,喻京奈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难道刚才他不回消息的那些时间里,是在飞机上?
夜色深沉,女孩子穿着单薄,许是跑着来的,头发微微凌乱,肩膀上下起伏,因着喘息而耸动着。她瞳孔清亮若月光,梁砚商看得清她眸底的惊诧。
视线交汇,牢牢地缠在一起。
梁砚商神色平静,没有分毫波澜。
“奈奈,我是不是和你说过。”
“找到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她无论到哪里,梁砚商都能追过来。
在确认自己被爽约后,那心情并不让人愉悦。喻京奈一声不吭地跑到樟夏去,连个理由都没有,直接放了他鸽子。若是他不打电话过去,她准备让他在那里等多久,一晚上吗?
或者说,喻京奈压根儿是把他忘了,完全没把这场约会放在心上。
带着这样的疑问,梁砚商在返程南山郡的路上调转了车头,搭乘最近的航班,一路赶到樟夏。
从京市到樟夏两个小时的航程,梁砚商独自把情绪消化了大半。喻京奈纵然是有点脾气在,不过她性子坦诚,断然不会用故意放人鸽子来表示不满。
若说忘了,倒是有几分可能,不过下班前他曾给她发位置确认地点,所以这一点也基本可以排除。
一一细数过后,梁砚商猜想,或许她是真的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待下飞机看到喻京奈的消息后,梁砚商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而不回喻京奈消息这一点,梁砚商确实是有意为之,说起来似乎有些卑劣,竟然也用起了先斩后奏的招数。再窥得深些,是他想看到喻京奈见到自己的反应,想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他来。
不过愿不愿意也不重要了,他已经在她身边了。
梁砚商的话随着夜风一起荡到耳畔,一同而来的还有她的心跳声。
“你…”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有灯光打过来,可能是附近的住户或者巡逻的安保。喻京奈连忙上前拉住梁砚商的手,夜里寂静,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先进去再说。”
庭院很大,喻京奈拉着梁砚商往主楼卧房的方向走,梁砚商始终慢她半步。
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梁砚商看着喻京奈的背影,刻意放缓速度,保持着刚好能看到她牵他向前走的位置。
园子里鸦雀无声,连虫鸣都没有,两个人轻声地穿行,让梁砚商生出种偷偷摸摸的不敞亮感。直到进了房间,才有所放松。
夜里的一丁点动静都听得清晰,喻京奈拉着门把,小心地把房门关上。
“咔哒——”
鬼使神差的,喻京奈上了锁。
待她回头看向梁砚商,对方的视线也刚好移过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深沉。
此刻的喻京奈满脑子都是疑问,再加上今夜那若有若无的小隔阂,正是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然而冷不丁的,梁砚商问她:“你锁门做什么?”
“……”
被他这么一提醒,喻京奈惊觉自己几秒钟前的所作所为,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忽而生了股局促,不过她还沉得住,镇静答:“我睡觉有锁门的习惯。”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梁砚商的目光没移,稳稳地落在她面庞。
然后,温声提问。
只不过用词太直白,容易让人理解出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现在要和我睡觉吗?”
第54章 第54章
男人语气平平, 开口时面不改色,连半分停顿都没有。若不是这句话模棱两可又太过露.骨,喻京奈还真要被他这真诚模样唬过去。
脸颊倏尔一热, 喻京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拒绝, “不要!”
说完,还转过身去把锁住的门锁打开, 身体力行她的否认态度。
看着对方或许可以称得上恳切的拒绝, 梁砚商默了瞬, 随后点头, “嗯。”
连接受她不想和自己睡觉都搞得像在商务会谈。
而后梁砚商的手触到喻京奈身后, 把她刚刚才打开的门锁重新拧动关上,“这事儿一会儿再说。”
“……”
这个姿势, 喻京奈像是被梁砚商环抱着。
喻京奈下意识要推人, 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牵着梁砚商,刚刚一心拉着他快速穿过庭院,没想太多, 结果到了房间也忘记松开。
注意到这点, 喻京奈立刻把手抽出来, 推了梁砚商一把就往屋里走。睡衣外衫被她向身前裹了裹, 喻京奈双手交叉环胸坐到床上,清丽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
“你干嘛大半夜跑到樟夏来,还一声不吭的。”语气不重,嗓音脆生生, 只那微微蹙起的眉毛让人感受到几分质问。
空气有片刻的沉静, 梁砚商反把话抛了回去,“你不也一声不吭地来樟夏了?”
“我...”
趁着喻京奈稍有卡壳的空隙, 梁砚商又道:“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准备让我在那里一直等着了?”
“我没有。”没有过脑的一声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蹦出来,喻京奈的指尖微微往手臂皮肉里嵌了些,不自然地晃了下视线,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我那时候是太着急了,登机后是想和你说一声来着,这不是你刚好打过电话来了吗...”
话说到这里,喻京奈不自在的感觉更浓,堵着口气不上不下,只觉得冤枉得很,干脆傲着性子转到一边去,闷闷丢下句话,“不信算了。”
女孩子脊背纤细,床头灯光在她足边落下轻薄一片影子。仅仅是个侧影,也能感受到她傲着性子不理人的小情绪。
方才听到耳中的那些话,和梁砚商的猜想大差不差,只是听喻京奈亲口说出来,到底是要比自己琢磨的要舒心不少。
旁边一直没动静,喻京奈心里暗骂了梁砚商这个老古板八百遍。大老远跑到樟夏难道是来当木
桩的?怎么连句话都不知道说。
干脆把他赶出去算了,省得在这里给她添堵,反正他又不会没地方住。
刚打算把想法付诸实践,喻京奈突然感受到身边下陷重量,下意识回头,鼻腔间侵入熟悉冷冽的雪松气,猛的和男人的视线撞上。
安全距离被入侵,喻京奈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背部却抵在男人的手臂。
梁砚商的手掌撑在她身体的另一边,臂上肌肉压得她退无可退,看上去像是把人揽住。
“让我说一句?”梁砚商的声音很轻,温柔询问着,停顿不语。
这样近的距离,喻京奈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漆黑如墨的瞳仁罕见毫无逼迫感,反而温柔的神情更多些。呼吸无声纠缠,喻京奈像忽的闯入片压着皑皑白雪的雪松中,气息突然一窒。
眼睛缓慢眨动两下,喻京奈没说话。
确认喻京奈的沉默是同意的意思,梁砚商才继续方才的话,“你说的那些我都想到了,不过还是想再听你说一遍,就当我这人多事。”
闻声,喻京奈微微愣住,转而眉眼情绪微松,不过语气还拧着,“你是很多事。”
梁砚商眼帘微垂,伸手拉下她抠着手臂的指,轻轻握在掌中,又压到自己膝盖上,缓缓道:“大半夜的,我跑樟夏来能干什么。”掌心的力道收拢住,梁砚商再次看向喻京奈,自问自答:“还不是来找你。”
男人的话声沉,字字有力地敲击在鼓膜上,又稳稳停落在心墙,清泠若流水在房间内淌过。
莫名的,喻京奈心脏怪异酥麻,一阵阵地刺激着四肢百骸。
“况且奶奶摔着,我不得跟着来看看吗,奶奶怎么样?”
喻京奈老实回答:“没什么事,稍微闪了下腰,需要休息几天,其他都很健康。”
刚接到杨叔电话的时候,喻京奈关心则乱什么都没听清,到了地儿才知道是自己担忧过甚,奶奶被拉着各种检查折腾一圈,健康得很,只是累的困意大增。
“那就好。”梁砚商看着她,无奈叹口气,“也不早早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跑得倒是挺快。”
话又回到了这里,喻京奈抿唇,“噢,那我下次记着先和你说。”
刚刚梁砚商破天荒说了一堆话,喻京奈听着倒是听悦耳,看在他连夜赶来的份上,对他[失联]两小时的情绪也散了大半,不过嘴上依旧不服软,语调气性颇大。
既钟情 第59节
两人几乎是贴坐在一起,梁砚商的视线始终停在她身上,见她眉眼明显松动,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唇。空气凝了几秒,梁砚商拉着喻京奈的手指揉了揉。
“我没回你消息,生气了?”
解释几番,眼下终于提到重点。
被戳中心事,喻京奈眼神微晃。
生什么气,搞得像她多在乎他的回复一样...
然而此刻的不回答,也同默认无异。
否认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喻京奈的颈侧却突然被人握住,整张脸被宽大的手掌抬起。脑袋被迫仰起,喻京奈瞳孔微缩,后背被压着靠向梁砚商。
还没等喻京奈反应过来,唇上就落下柔软。她心脏猛的一震,双手抵住梁砚商的肩膀想把他推开,然而对方的胸膛坚硬得像块钢板,背后箍着她身体的手臂又和铁链似的,喻京奈根本挣脱不开。
细数梁砚商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正缠着她不放。
挣扎了几下,力道尽被梁砚商卸去。喻京奈干脆顺着靠在他身上不动了,脸被他温热的手掌捧着,喻京奈的身体像块软趴趴的棉花。
梁砚商含吻着她唇珠,舌尖沿着唇缝反复试探,齿冠咬住又松开,碾磨半晌,吮吻声像沉浮的水潮,淹没人的呼吸和感官。
唇上厮磨着,梁砚商的拇指指腹还在轻轻抚摸着喻京奈的虎口,一节一节压过手指,贴着指缝反复蹭动,揉按着。
好半天,梁砚商偏到她唇角处,“奈奈。”
“嗯?”喻京奈迷迷糊糊应他。
下一刻,唇又被他含过去。终于到舌,很快纠缠在一起。
喻京奈脑子像泡了酒水,晕乎乎又麻酥酥的。
怎么梁砚商这么会亲,每次都好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梁砚商亲了亲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随后伸出手臂捞住她腿弯,直接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天旋地转,喻京奈很快压住他大腿。
从缱绻中脱离出来,喻京奈把自己散开一半的开衫往上拉了拉,“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喻京奈的动作被阻止。梁砚商握住她的手腕,把布料从她指尖抽出来,按着她的后颈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唇边扬起个弧度,沉声问她:“想继续我们的约会吗。”
其实梁砚商的约会计划非常俗套,吃个饭,看场电影,然后回家做.爱,好好伺候他老婆。
现在前面两项没法实现,能实现的就只剩下最后一项。
一晚上情绪起起伏伏,现在误会解开又吻了这么一场,喻京奈窝在他怀里,只盯着他,两只眼睛乌亮的像水洗的葡萄,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心里想的却是,就梁砚商这个冰块做的脑袋,能在这儿想出什么约会手段。
当她被抱着放在床上,身体趴向床面,腰下又被垫了个枕头的时候,喻京奈才发觉自己高估了梁砚商搞情趣的能力。
睡裙被卷到腰的位置,喻京奈臀后感受到梁砚商粗粝的指腹,就在布料边缘处徘徊。
喻京奈想回头看梁砚商,结果身体刚起来一半,就被梁砚商拉着手臂,顺势把光滑的睡裙从头颈上脱了。
身上仅剩的布料下滑到膝窝。
梁砚商低头吻她背后,“奈奈,膝盖抬起来。”
其实喻京奈压根儿没动,还是梁砚商自己动手的。
直至感受到梁砚商的手指,喻京奈忽而想起这不是南山郡,忙要推人,“梁砚商!”
“嗯。”梁砚商轻轻应她,手指回勾。
“这…这里没有避孕套...”喻京奈咬着牙才说出完整的一句。
然而梁砚商没停下,微微弯唇,安抚她,“没事,我带了。”
“……”
熟悉的盒子出现在喻京奈眼前。
避孕套是提前为了约会买好的,来的时候情绪尚在,上飞机前拿了盒也不过是冲动之举。
情绪消退,梁砚商原本是不想今夜在这里和她做什么的。
想不想是他们彼此的默契。
约会的三个环节被浓缩成一个环节,这仅剩的环节便吸取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对约会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放在上面。
喻京奈的手臂垂落在床边,像被风吹动的柳枝。
枝条晃荡,轻柔摇曳着。风稍显狂躁,把柳枝吹得东倒西歪。
柳枝韧性好,随着风抽过来,留下的痕迹明显。
深沉夜色中,有人迎着柳枝在风中赶路,宽大的身体轮廓上隐隐出现的红印,是夜里的风太呼啸的缘故,柳枝胡乱下落。
梁砚商靠在喻京奈耳边,“不回你消息是因为在飞机上,下飞机不回是我的错。”声音很缓,和他的节奏相反,“因为怕你不愿意让我来,所以先斩后奏。”
好半天才消化掉梁砚商的意思,喻京奈的手指紧抓着他,“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
老男人果然心思多!
园林安静,喻京奈的唇亦是紧抿。
其实别墅极大,客房多,喻京奈的卧室在园林深处,离爷爷奶奶的房间很远,离管家和园林内其他被雇佣的人的房间更远。隔音好,并不会听到什么。
梁砚商见着她辛苦,低头吻住她的唇,吞下所有声音。
短短几个小时,从京市奔波到樟夏,又和梁砚商滚到床上。喻京奈歪在梁砚商怀里,手指掐着他腹肌,像是为了方才刚过去的那场飓风泄恨。
隐约间,喻京奈察觉到男人的指背擦过她眼角的生理性眼
泪。
梁砚商抱着喻京奈,看她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心脏也跟着震动。
不想让她生气,她生来就是被所有人爱着的。
停顿片刻,梁砚商低头下去吻她额角,温柔哄着人,“宝贝,我们不生气了。”
第55章 第55章
一夜无梦, 喻京奈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清醒,对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樟夏的喻家园林。
身上有些疲软, 或许是因为前夜奔波。喻京奈揉揉眼睛,哈欠打到一半,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些记忆。困意被驱散,意识也逐渐清晰。
她立刻回头, 然而床面宽大, 预想中的人并不在身边。
喻京奈抓着被角坐起来, 混沌的脑海也彻底清明。
房间静悄悄的, 除了她的呼吸声外什么都没有。喻京奈左右寻找着, 偏偏就什么都寻不到,“梁砚商?梁砚商?”
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 喻京奈坐在床上没动, 只眼睫没什么生气地眨了两下。
而后,她猛地撩开被子,低头看。
没穿衣服, 身上斑驳一览无余。
所以梁砚商昨天晚上确实来找她了, 那他人呢?
想到什么, 喻京奈猛地撩被下床, 裹了件衣服就要往外跑,然而卧室房门刚被拉开,就见门外站着个人,若不是忽一停下, 差点就要撞上去。
“哎呦二小姐, 大早上您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杨叔也被吓了跳,无奈笑道:“我这正准备喊您下楼吃饭呢。”
“啊…嗯…”喻京奈握着门把, 不动声色往门外瞟,这个角度看不清什么,寻找无果,视线慢吞吞收回来,试探着问:“杨叔,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呀?”
“?”
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太怪异,喻京奈换了种说法,“就是…有没有什么脸生的,你不认识的…”
短暂的犹疑和沉思后,杨叔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喻京奈在说什么,“是有啊。”
闻声,喻京奈忙道:“他在哪儿呢?”
杨叔笑,“他们啊,庭院里呢。”
喻京奈:“他们?”
“是啊。”杨叔后怕地摸摸胸膛,“还好昨天没出什么事儿,不过还得防范着,这不,一大早我就安排了批人去把院里沾了雨水的路清扫干净,有些地方啊还得换换砖石,万一哪天再摔着老太太就不好了。”
后知后觉自己和杨叔答非所问,喻京奈有些尴尬地摸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刚才忙着跑出来找人,都没顾得上洗漱,“是…是该这样…”
直到关上门,喻京奈都没想明白梁砚商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他来得太突然,庭院上下都已经入睡,难免带了几分偷偷摸摸的意思。
听杨叔的话,他好像并没有发觉梁砚商过来,所以…梁砚商是又偷偷摸摸地走了吗?
想到这里,喻京奈三两步跑到床头拿手机,果然成了块板砖。昨夜没来急充电,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已经电量耗尽。
来樟夏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喻京奈在房间内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根备用充电器。
刚一开机,应用消息飞速弹出,瞬间占据整面消息通知栏。喻京奈从密密麻麻的条框中精准找到那条绿色提示框,上面是梁砚商的名字。
[梁砚商: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梁砚商:今天在园林等我。]
屏幕上显示的消息显示时间在三个小时前,喻京奈隐约记得,昨天晚上结束后好像已经很晚了,这样算起来,梁砚商可能没怎么睡就走了。
来去都是悄没声的,还背着人,他梁砚商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想到那个画面,喻京奈不由得笑出声,忙编辑了消息发送过去。
[喻京奈:你怎么走了?]
对面几乎是秒回。
[梁砚商:第一次拜访爷爷奶奶,总得正式一点。]
[梁砚商:不然大早上从你房间出来,还是有点不合适。]
又假正经…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又拉着她做到大半夜的时候可没觉得不合适…
喻京奈躺倒在床上,随意把手机丢在一旁,没再回复梁砚商的消息。反正照他的话看,一会儿也能见得到。
被子柔软,凌乱地堆叠在床面上。喻京奈的身体陷进去,好半天没有动作。
既钟情 第60节
周围有淡淡的柑橘香,是沐浴露的味道,可她偏偏又在这柑橘中寻到雪松的踪迹。
因着这缕若有若无的雪松气,喻京奈的记忆迷迷糊糊睡着前的那几分钟。那时她躺在梁砚商臂弯,眼皮重的耷拉下来,如何也睁不开眼瞧个明白。
意识有大半已经被梦境吞噬,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清沉的话声窜进脑海,喻京奈骤然抓紧床单。
“宝贝,我们不生气了。”
梁砚商叫她宝贝了?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
异样的温度从耳后飞速窜到脸颊,血液烧热,滚烫。
喻京奈猛地抓着被子盖住脑袋。
这老古板跟谁学的?难道是那份好老公三十六计起作用了?
那还…挺好使的。
-
洗漱完,喻京奈换了套衣服下楼,耽搁了点时间,她是最后一个到餐厅的。
昨夜没见着周文亭,喻京奈还记挂着她闪了的老腰,老远看见她坐在桌前,便加快步子,边走边道:“奶奶你怎么下楼吃饭了,我——”
话声在走到桌旁的瞬间停下,喻京奈看着坐在奶奶对面的男人,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怎么大早上也没个消停,我这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周文亭语态佯装严肃,眉眼间却不少温和,“就你醒得最晚,还不赶快坐下吃饭。”
听着周文亭的话,喻京奈含糊应了声,又往男人身上看。
也就洗漱换衣服的功夫,这才过了多久?
梁砚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还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又人模人样了。
“奈奈昨天晚上舟车劳顿难免辛苦,起晚了也正常。”梁砚商声线清正,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清浅的笑容弱化了眉眼的冷峻。他手边一盏茶袅袅生烟,本就雅正的气质竟和这中式园林的古朴不谋而合,凭生出几分入眼的从容感。
若不是喻京奈心里门儿清,怕是压根儿想不到这人几小时前刚偷摸地溜出园林。
“快吃饭吧,奈奈。”梁砚商眼帘微垂,示意身边那处位置摆了副空碗筷。
想要坐到周文亭身侧的动作被他一个眼神叫停。
“……”
急着询问周文亭的身体状况,喻京奈也没在这件事上多掰扯,落座后也没顾得上吃饭,忙问:“奶奶,你怎么就下楼吃饭了,不刚闪了腰吗,让人给你拿上去啊。”
“你奶奶就这样,闲不住。”喻承平一身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挡不住儒雅气质。他给周文亭倒了杯热茶,无奈笑着,“这不,刚还让我去帮她找人搬搬她新到的泥巴呢。”
闻声,喻京奈眉毛一蹙,“都这样了你还顾及什么泥巴。”
“少听他把小事儿往大了说。”周文亭推了推老花镜,手心往腰后一拍,“我腿脚麻利着呢,稍稍闪了下,不打紧。倒是麻烦了你们一个两个,也没个动静就忙着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周文亭看向梁砚商,“砚商工作不清闲吧,难为你跑着一趟。”
“应该的奶奶,知道您摔倒,我们都不放心。”梁砚商偏头看喻京奈一眼,“奈奈着急,就先赶过来了,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才没陪奈奈一起。”
喻京奈:“……”
也不知道该说梁砚商泰国镇定自若还是演技非凡,就这桌上,谁能看得出来他昨夜留宿。
不过到底还是要打个配合的,喻京奈弯唇假笑两声,埋头吃饭。
周文亭看着喻京奈吃饭的样子,揶揄着,“这才走了多久就跑回来,我耳根子还没清净几天呢。”
“我本来也不是很吵好吧。”喻京奈撇撇嘴,“奶奶你少冤
枉我。”
“她可嘴硬得很。”喻承平点到为止,也不说破。在喻京奈离开樟夏的那天晚上,周文亭偷偷抹泪了半宿,他硬生生也陪着她熬了半宿。
今早知道喻京奈来了,忙安排人去准备她平常爱吃的,现在到又不认了。
不用喻承平提醒,喻京奈也清楚得很,抬头就作势亲了下,“姐姐以前就和我说,奶奶的话要反着来听,含蓄着来听,我早学会啦。”
周文亭先是瞪了旁边的喻承平一眼,而后又道:“你们姐妹俩就是会闹腾。”
坐在边上的梁砚商话很少,偶尔回应几句,并不多插话。
从小他家教严苛,不仅是父母,就连他自己也约束着自己。他很早就开始接触集团事宜,也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而喻京奈和他则完全不同,想来被这样爱着和娇惯着长大,才有了如今的她。
梁砚商默不作声,心中想的却不少。
这样被爱着的喻京奈嫁给了他,他能给予的相较她从前,只能多不能少,这样才姑且不算是委屈了她。
-
早餐后,梁砚商陪着喻承平下棋,而喻京奈则是陪着周文亭去了后院拉坯的地方。
喻京奈已经念叨了一路,都是些让周文亭少进工作坊的话。
眼看进了门,周文亭还是不消停,她用手指轻轻往她额上一敲,“怎么叨叨个没完,你奶奶我年纪是大了,耳朵可不聋。”
喻京奈挽着她不放,“那不是怕你记性不好,多说两遍我才能安心。”
“拐着弯儿地说我忘事是吧。”周文亭睨了喻京奈一眼。
“哪有的事儿。”喻京奈撒着娇,“您贵人忙,哪能什么事儿都记得。”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入后院院落,专门有个房间是囤放素坯的地方,有些素坯还是还是喻京奈在的时候烧的,这离京市远,都是易碎品不好运输,干脆都搁在这儿了。
喻京奈的视线扫过展架上,突然一停。
感受到旁边的人步子停下,周文亭侧过头,顺着喻京奈视线看过去。
是一个月牙香插,喻京奈自己手捏的。
“怎么?想带走了?”周文亭回忆,“这不是你回京市领证那会儿做的吗,当时刚开窑就赶着你走,说是等领证回来再上釉,还能放到新房。”
“结果回来后也不知道谁招你了,也不继续上釉了,像没这回事儿似的。”
周文亭笑,“我还以为这是你给你新婚丈夫的礼物,好好给你收着,谁成想你压根儿都不想带走,这不,干脆就搁在那儿了。”
几句话勾起喻京奈的回忆。
领证那会儿记忆不太美妙,她以为梁砚商放她鸽子,生了股闷气,对梁砚商的印象急转直下,别说香插了,甚至连南山郡都不愿意回,自然没了做香插放到新房的念头。
如今被周文亭提起,喻京奈才恍恍惚惚想起来。
老实说,这个月牙香插还真不是什么给梁砚商的礼物,单纯是为了当作新房摆件罢了。
不过,要说是礼物,倒也不是不可以…
当初那个陶瓷苹果虽然是送给梁砚商的,但确实是她为了回梁砚商七夕的礼,而从展区找了个能看的过眼的充数…更别说后来因为这苹果,还让梁砚商误会了一番。
真正送给他的,细数下来还真没有。
“算了,这东西还是放你这儿吧。”喻京奈挽着周文亭往里走,心思慢慢飘远,嘟囔着,“反正我可以重新做一个。”
踏过门槛,泥巴的味道和周文亭的话声一起传过来。
“重新做一个,送给砚商?”
第56章 第56章
正走神着, 耳边落下周文亭略带几分调侃的声音,喻京奈乍然回神,说不准是为了什么, 心脏飞速震了几下,矢口否认, “当然不是了。”
嗓眼突然有点发痒,喻京奈轻轻咳了两声, 声音渐小, “本来之前那个香插也不是送给他的...”
闻声, 周文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这回准备专门给他做一个?”
“......”
对于周文亭的顶级理解, 喻京奈哑然半刻,只觉得耳朵热得厉害, 刚要寻个借口驳回去, 就被周文亭给了一记爆栗。
“都多大了,还跟你奶奶扯谎呢。”周文亭嗔她一眼,眉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话声沉, 却给人种娓娓道来的温柔, “既然结婚了, 和人好好过。”
喻京奈摸摸额角,低喃着,“我什么时候没和他好好过了...”
见她这模样,周文亭笑了笑, “平常机灵的和什么似的, 这个时候怎么了,连我到底想说什么都听不明白, 脑子进泥巴了?”趁着喻京奈要炸毛前,周文亭摇头,“你们姐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省心多不好玩儿,出其不意这日子过得才有意思。”
“你歪理邪说最多。”
穿过周文亭的工作坊,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庭院鱼池,有工人正在拆卸路面,换上更防滑的石料。这个季节樟夏也迎来降温,院内树荫散落,清风流水,并没多少燥热。
周文亭的话还没完,见喻京奈装傻,干脆更直白了些,“嘴巴长着是要说话的,有什么掰不清的,理不明白的就开口问,那么大的胆子上哪儿去了。”
“我看那砚商是个好孩子,配你,成。”
周文亭向来火眼,就这对夫妻间若有若无的小心思,早被她看明白了。
几句话直戳戳地往喻京奈耳边堆,她想不听懂都难。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您就别操心了。”喻京奈耳朵烫,急于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直接拿那青石板路开刀,“我还没说你呢,怎么走个路还能把腰闪了,说好得矫健得很呢?”
喻京奈扶着周文亭,朝施工的地方看了眼,尾音微翘,“还好爷爷想得周到喔。”
听得出喻京奈的调侃,周文亭哼了声,“他那是小题大做,哪儿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话音未落,醇厚苍老的男声从两人背后传来,“趁我不在说我坏话呢?”
闻声回头,喻京奈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喻承平,还有他身边的梁砚商。
见着人,周文亭照样揶揄,“岁数见长,耳朵到还是挺灵。”
喻承平笑着接过喻京奈搀着她的那只手,“这不灵不行啊,不灵可就听不着你使唤了。”
闻声,周文亭作势挥一掌,又被喻承平拉下来,温声道:“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躺着了。”
喻京奈忙不停地点头,“再不回去躺着,爷爷估计得搬张床下来。”
周文亭:“......”
最终仍是架不住几人连番游说,周文亭被喻承平牵着往卧房去,临走前还不忘给喻京奈使好几个眼神,搞得喻京奈又是装聋又是做哑,眼神总归是不听着周文亭的往梁砚商身上瞟。
老两口步子慢,走走停停,喻承平始终迁就着周文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被周文亭敲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反而更紧,像是生怕再让她摔着。
石板路七拐八拐,喻京奈歪头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好半天没收回视线。
既钟情 第61节
“刚才和奶奶聊什么呢?”
一句话打破喻京奈的思绪,她偏头同梁砚商的视线撞上,目光微停几秒,而后弯唇道:“说你坏话你信吗?”
没等梁砚商应,喻京奈回身几步,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没什么正形地把手肘支在桌子上休息。
梁砚商的目光紧随着她,见她撑着脸笑盈盈看过来,眸底是他熟悉的狡黠和作弄。
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坏心思,不过梁砚商愿意和她在这种事上周旋。
他坐到喻京奈对面的石凳上,认真接了她的话,“什么坏话,说来听听。”
有谁会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小话,亏得梁砚商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喻京奈摊着掌心,用骨节敲了敲冰凉的石桌桌面,笑道:“都说了是坏话了,哪儿能当面说。”
顺着石桌轻微的两声扣动,梁砚商的视线扫过去,又沿着那纤白的手臂回到她面孔。女孩子面容俏丽,眼波柔软,周遭一切似乎都被她这笑容浸染得明亮,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目光停了几秒,梁砚商伸手放在桌上,指尖有意无意触在她手心。
略微粗粝的触感,让喻京奈手指无声蜷缩了下,心口微怔,却没有将手收回。
梁砚商的手指指腹顺着喻京奈手心的纹路而下,碰到指根又重新往上,反复摩挲,“你平常说我坏话说的还少吗?”
风声让男人的嗓音多了层别样的颗粒感,说不上是什么音调,分明平淡若流水,又刺得像电流。
手心碰到的地方有点痒,喻京奈不退,顺着他的话,“那就更没必要说了啊...反正你都听腻了...”
梁砚商弯唇,“谁告诉你我听腻了?”
手上的动作没停。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大庭广众就动手动脚的。
因着酥麻,喻京奈的手指无意间动了下,指尖刮蹭过梁砚商的掌。
起初是不小心的碰,后来是有意识的蹭。
“噢...”喻京奈的视线从梁砚商的面孔游移到指尖,然后又重新回到那张脸上,“我...我有点忘了,等我记起来再和你说...”
冰冷的石桌上,或柔软或粗粝的手指轻碰,缠绕,轻轻缓缓地贴合又松开,并不扎实牵牢,只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像流淌的水流,沿着掌纹滑过。
这里静谧,除风声鸟啼,只远处施工的声音偶尔出现。
喻京奈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顺着肺部到鼻腔,又缓缓吐出。梁砚商的手掌宽大,覆在上面可以轻易拢住。
不比自己,梁砚商的掌总是温热又干燥的,他骨节分明,显得分外有力量。
“见着奶奶没事,安心了吗?”梁砚商问她。
“嗯。”喻京奈点头,忽视掉梁砚商揉她指尖软肉的动作,“安心了。”
梁砚商的食指指腹压在喻京奈无名指上,“下次能不能也让我安心?”
“嗯?”喻京奈没明白梁砚商的意思。
下一秒,手心被人扣住,梁砚商的掌根同她贴合。
四目相视,喻京奈稍有愣怔,似乎能在梁砚商深沉的双眸中看到别的什么情绪。
紧接着,男人的声音递到耳畔。
“下回,能不能也多想着我。”
-
喻京奈和梁砚商没在樟夏多留,午饭之后便回了京市。落地的时候,京市的天已经黑透了。时间不早,两人直接回了南山郡。
饭后喻京奈洗过澡早早进了卧室,而连砚商则是一头扎进书房。
想想也是,平常休息日的时候,梁砚商有大半时间都要用来处理工作。昨天到今天他怕是都分身乏术,哪抽得出时间放在工作上。
喻京奈看了眼表,时间还早得很,想来没一两个小时他是没法从书房出来的。
叼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袋,喻京奈捞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正准备扔到脏衣篓,然而衣服掉落的瞬间,她突然听到声闷响。
喻京奈眉毛一拧,撩起衣服看,忽而就从里面掉出个东西。
四四方方的长条形硬物跌在衣篓底部。
正是她要找的那个u盘。
这次回樟夏她亲自在卧室翻了遍,果然在从前的柜子里找到遗失的东西,于是便直接揣进了口袋。原本是想在园林找个电脑检查一下内容,没想到后面却忘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完好无损。
喻京奈立刻拿了起来快步走向卧室,从桌上拿了笔电,u盘插进去,按了开机键。
然而天不遂人愿,漆黑的电脑屏幕怎么点都没反应,连了充电器照样是块板砖。喻京奈啪的合上电脑,没什么好气。
她很少在家办工,用笔电的时候自然也不多。谁成想这东西这么不中用,几天不用就罢了工,颇有种抗议的意思。
大晚上的又没法去找台新的,喻京奈坐在椅子上有点不安分。
这事儿没想起来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想起来就不想搁放着,得确保资料无误才能安心。
可大晚上的,上哪儿去找一台电脑呢。
就在这时,喻京奈想起了那个一头扎进书房的男人。
白天在喻家园林时,梁砚商同她说要她多想着他。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是…好像有点不太好办。
虽然是夫妻,但喻京奈自知他们的开始并不是因为有感情。而且就算是有,总是要保留彼此的私人空间的。私人电脑这种东西,他们好像还不是能彼此查看的关系。
更何况,梁砚商的笔记本电脑多值钱,用头发丝都能想到。
动辄上亿的大项目在里面,他都不一定会给他身边的左膀右臂看,难道还会允许她看吗。
实在难搞。
喻京奈的额头磕在桌上。
空气安静。
一秒。两秒。三秒。
“哗——”
喻京奈坐起身。
还是想用。
……
敲响书房门的时候,喻京奈心里还有点没底,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听着屋内传来声应答,喻京奈清了清嗓子,推门而入。
梁砚商还是白天那身衣服,只不过此时衬衫解了两颗扣子,袖口也挽到手肘处。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更显斯文禁欲。喻京奈进去的时候他没看过来,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
直到喻京奈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梁砚商才抬起头。
见着人,他眼中闪过丝疑问,“怎么了?”
喻京奈几乎不进书房,和他不进她的衣帽间及工作室异曲同工,说不上来是默契还是什么,彼此有意不去过多进入对方的私密空间,无需言说地保留余地。
算起来上次喻京奈进入书房,还是向他提出他们之间没有激情那回。
所以此刻喻京奈出现在这里,梁砚商理所应当觉得喻京奈是有什么诉求。
被他这么一问,喻京奈反倒卡了壳,她慢吞吞朝办公桌走,“没有啊…我就是来参观参观,你怎么工作的…”
这借口说出来,喻京奈自己都信不得。
梁砚商的视线随着她的靠近慢慢移动,知道喻京奈藏着话要说,也不多问,只微微颔首,“行,随你。”
说完,便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
喻京奈已经移动到梁砚商边上,谁知这人头都不抬一下。
扫一眼那屏幕,密密麻麻一堆东西,也不闲看着头疼。
她都站这儿了,换个人早迫不及待同她搭话嘘寒问暖了,就他,还盯着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看…
算了算了,喻京奈忙着推进目的,暂且不找这个老古板麻烦。
其实喻京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从前在家的时候,父母和姐姐对她基本是有求必应,有些难实现的,不过是她撒个娇的事儿。
所以这回,喻京奈也准备如法炮制。
扫梁砚商一眼,喻京奈想了想,伸腿往他身上碰了碰。
然而不知道梁砚商是太专注工作没感觉到还是什么,一点反应都没。
喻京奈又来,脚贴着梁砚商西裤踢。
对面依旧不动如山。
喻京奈皱眉。
这人装的吧…
而后,她变本加厉,用手指戳梁砚商的腰。
指下触感硬实饱满,能明显感到肌肉的弧度。喻京奈记得梁砚商身材很好,那处衣料下的人鱼线线条明朗,块状分明。
梁砚商没反应,喻京奈就碰,梁砚商一直没反应,喻京奈就一直碰。
这人怎么回事,木头吗?他一直不说话,那她准备好的台词还怎么说?
一不留神,下手重了点。喻京奈感到不对劲,刚要收回手,身边的男人却突然动作,伸手拉住她细腕,用力一扯,直接把喻京奈拽他
怀中坐着。
喻京奈身体突地跌下,条件反射抱住梁砚商脖子,四目相视,她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脑子里想好的台词脱口而出,“老公…”
刚吐出两个字,喻京奈便反应过来,后面的话猛地咽回去。
空气骤然凝滞。
抱着喻京奈的手掌收紧,梁砚商的胸腔深深起伏,唇角平直,脸上似乎没什么温度。
片刻,梁砚商嘴唇微动,音色醇厚低磁,像烈火燃烧冰棱,极剧的冷和热,没什么耐性地共存,又克制的不像话。
既钟情 第62节
“做什么,都依你。”
喻京奈:“?”
还没从梁砚商突然抱她的动作中缓过来,还被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唬到,喻京奈正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又突然被抛了这么一句。
脑海还未忘却目的,喻京奈懵道:“我可以用下你的笔记本电脑吗?”
第57章 第57章
因着周五的约会, 梁砚商本就推迟了很多工作,今儿一天又在樟夏,事情难免有所堆积。起初听到有人敲门时, 梁砚商还以为是来送茶的薛姨,谁成想一抬眼看见喻京奈, 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虽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梁砚商能看得出她拙劣的借口。分明是意不在此, 偏生要装出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美其名曰参观工作。
所以梁砚商干脆由喻京奈去, 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只需要耐心等等, 她自然会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然而梁砚商还是低估了喻京奈搞事情的本领。
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招数,逮着机会就乱撩人, 前前后后没个章法, 光顾自己开心了。
原本梁砚商顾及着喻京奈一下午飞行疲惫,并不想今夜做些什么别的。然而喻京奈恍然未觉他的好意,反而变本加厉。
抱住她不过是想施以小惩, 没想到又被她摆了道。
夫妻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句称呼, 轻易让他缴械投降。
梁砚商已经做好了什么或离谱或难于上青天的要求都答应的打算, 然而喻京奈竟只是想要用一下他的笔记本电脑…
有的没的念头, 尽数扔了个干净。
不过梁砚商没动,就那样,让喻京奈坐在他怀里操作电脑。
这个姿势说不上来的亲密,喻京奈整个人靠着他胸膛, 臀压实, 隐隐有些古怪。
哪有人这样办公的…
不过想想能达到目的就是好事,反正被坐的又不是她。
于是, 喻京奈好像一下子回了神,把u盘插在电脑上开始迅速操作。
幸运的是,u盘内的所有资料完好无损。喻京奈没打算坐在梁砚商腿上把资料看完,登录微信把文件发到自己手机上后,喻京奈总算安心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臀后突然挨了一掌。
力度轻到和弹棉花似的,隔着层布料像是在抓痒,触感温热粗糙,让人后脊一麻。喻京奈肩膀微微缩动,偏头睨梁砚商,立刻不悦地在他锁骨上掐了一把,“你总打我干嘛!”
狠狠地一掐,可比她臀后轻飘飘那一下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梁砚商笑着把喻京奈往自己身上抱了抱,又用手掌隔开她膝盖和桌子棱角。
尽管是被梁砚商抱坐到腿上,喻京奈依旧是记着点分寸,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手臂贴着办公桌面,身体也一点点向前挪。
眼看就要坐到梁砚商膝盖上了,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腿更是硌着桌脚压出痕迹,所以梁砚商这一掌算是提醒也算是警告,“当心跌下去,可没人接着你。”
喻京奈嘴巴不饶人,微微扬着下巴,“要是我摔下去,就是你的锅。”
“那我更得抱紧了。”梁砚商声音温和,动作却没多少温柔,拉着她腿弯往自己身前搂。
随着力道,喻京奈的手臂重新磕上梁砚商胸膛。
“弄完了?”梁砚商问。
“噢。”喻京奈眼珠清亮,一根手指抵住梁砚商的腹肌,勉强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你慢慢工作,我就先——”
“刚才叫我什么了?”梁砚商打断喻京奈的话,手掌搂她的力道更紧了些。
“啊...?”喻京奈慢半拍地知道梁砚商指的是什么,顶着那束直白的目光,她支吾着装傻,“能叫你什么,叫你梁砚商啊...”
没听到什么好话,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眼看人偷摸着就要往下跑,梁砚商轻握着喻京奈后颈,让她转向自己,“你来只是为了做这件事吗。”
两人靠得很近,喻京奈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啊,“对啊...不然你以为还能做什么。”
梁砚商注视着她,温声回答她的话,“自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来来回回几个[做]字都快把喻京奈绕进去了,一个问题抛来抛去,“我能做什么...”
目光交接,也不知什么纠缠到一起的。
关于接吻这件事,两人越来越熟悉对方的唇舌,唇瓣胶黏没多久便推抵深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书房亲密,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刺激,触碰要更克制些。
一个漫长又旖旎的吻,梁砚商松开喻京奈的时候,还用拇指擦了擦她唇角。
粗糙又轻缓的触感,磨人的沙砾感。
换做平常,这个时候的梁砚商应该会默不作声地帮她把衣服脱掉,或者直接抱着她回卧室,压住。
然而今夜,梁砚商的视线却久久停在喻京奈唇上。
刚经历过一场热烈的吻,想必是嫣红过分的。这视线太赤.裸,喻京奈不想受着,伸手便要捂他眼睛。
可梁砚商却预判似的握住她的手,拦下她动作,而后面不改色道:“今天你咬起来像桃子。”
“……”
“!!!”
刚刚她来书房之前喝了袋白桃酸奶。
脸颊倏然飞红,喻京奈刚要发作,就又被梁砚商吻上来。
话声含糊,她听到梁砚商的话,“甜的。”
-
今天刚到「留影」,姜愿就觉着不太对劲。喻京奈来得格外早,而且一头扎进工作区就是一上午,头都没抬一下。眼看就要到饭点儿,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原本喻京奈工作的时候,姜愿是很少打扰的,不过今儿太奇怪,她犹豫过后还是走了过去。只见工作台上密密麻麻,而喻京奈正拿着把竹刀捏花瓣。
台上已经放着不少捏好的,形态各异,弯折蜷曲。当然,也有失败品。
姜愿愣了瞬,“奈奈,你这是要做瓷花?”
冷不丁一声,让喻京奈从专注中抽离出来,她肩膀猛地一耸,手腕脱力,竹刀在泥巴上歪了下。喻京奈扭回头,惊吓过后还有余震,胸腔深深起伏,“姜姜,你是要吓死谁!”
“是你太投入了好吧。”姜愿坐到喻京奈身边,往台上扫了眼,“怎么突然想起手捏瓷花了。”
喻京奈微微抿唇,重新捏起来,“想做就做咯。”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得到姜愿的信任,她瞧着她专注的模样,调侃着,“我怎么记得有谁之前好不容易掌握了瓷花的手艺,烧了一回后说以后再也不做了?”
“……”
“我最开始玩儿泥巴的时候还说过再也不玩儿了呢,我还不是在泥巴堆里长到现在。”
也不怪喻京奈当初这样说,瓷花制作工艺复杂,成品率不高,很容易失败,就算烧成也极易破损,运输更是难上加难。目前整个「留影」,也就只有喻京奈会这手艺。
可是展览在即,谁这么大本事,这么大能耐,又花多大的价钱,才能请得动喻京奈做这么复杂又难成功的东西?
就连姜愿也没亲自见她手捏过,只是从前偶然一次和她一起参观瓷花展览,才听她说了自己的经历。
姜愿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猜测着,“有人找你
定制了?”
“没,就是想做个香插用用。”喻京奈用手肘碰碰姜愿,“少在这儿盯着我了,我都紧张了。”
“喻京奈,你很可疑。”
“……”
“现在你不应该为年底的展和仅有的那几个商单焦头烂额吗,哪儿来的功夫搞这么复杂的陶瓷花香插,估计光这形状你就得搞个一周。”姜愿有理有据,“况且你什么时候喜欢使香插了,我怎么不知道。”
“……”
见喻京奈不说话,姜愿半眯着眼,试探着问,“送人的?”
“……”
“梁砚商?”
“不是!”
“噢,那就是了。”
“……”
喻京奈放下竹刀和泥巴,把围裙也脱了,手肘推着姜愿就往外面走,“你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吃饭。”
“我怎么觉着这么不对劲呢。”姜愿笑出声,“喻京奈,贿赂我这招可行不通。”
喻京奈面色微赧,“你闭嘴就行!”
“小夫妻送送礼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姜愿调侃个没完,“我还不知道你们感情悄没声儿地这么好了。”
喻京奈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见姜愿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干脆也不否认了,“我那是合理回礼,之前梁砚商送了我顶王冠,还有七夕项链,我那不是觉得…毕竟也是合法的联姻关系,不能太过敷衍了事…不然显得我多没合作精神…”
见她傲着性子,姜愿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笑道:“还合作精神呢,怕是有人走心得很。说认真的,梁老板人帅多金又对你好,除了他谁能配得上你,天生一对儿啊,我看你们肉.体合作上升到灵魂合作挺好的。”
“姜愿!”眼看她越说越露.骨,喻京奈手上沾了水就要滋她,后者赶忙把手机举起来投降。
“手机响了手机响了,搞不好是工作消息!”
一听工作,喻京奈勉强放过。
然而姜愿刚打开消息栏,就把屏幕面向她,“晚上淙也叫我们去吃饭,喻老板抽得出时间吗?”说完,又故意道:“不过如果忙着做给梁老板的礼物,不去也不是不行。”
喻京奈狠狠睨她,“哪有那么夸张。”
说完,捞起旁边的手机就回消息。
[喻京奈:去。]
[温淙也:呦,回消息这么快,我以为你沉迷婚后生活懒得看消息呢。]
[喻京奈:几天不见,怎么越来越会阴阳怪气了。]
[姜愿:什么阴阳怪气,我看淙也是精准道破。]
喻京奈抬头瞪姜愿,后者眨眨眼,一点不怕她这纸老虎。
既钟情 第63节
[温淙也:还是姜姜拎得清。]
[喻京奈:合着你们一块儿控诉我呢。]
[温淙也:那你说,你前几天是不是没回我消息?]
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停顿,喻京奈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天晚上autumn开业,温淙也问了她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梁砚商了?”
被戳中心事,又傲着心气不愿先梁砚商一步承认那份变质的塑料情,喻京奈噼里啪啦一顿输入。
[喻京奈:我那是忘回复了。]
[喻京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梁砚商,那个老古板,一点情趣都不懂,无聊死了。]
这样的心思,说实话,喻京奈早对自己有所猜测。只是这段婚姻本就是以利益为开始,她也担心自己会错意,自然有所顾虑。
旁边的姜愿摇头,调笑道:“也不知道谁花费那么大心思给人做陶瓷花香插。”
被她拆穿,喻京奈脸上烫,故意弹她水。
手机的动静还没停。
[温淙也:不喜欢还一起出去七夕旅游?]
[喻京奈:我那是精准践行塑料夫妻关系,总要维持体面,不然合作怎么继续。]
[温淙也:得了吧,你能演这么好?]
旁边的姜愿嗤笑一声,发了行消息过去。
[姜愿:不愧是大艺术家。]
喻京奈只觉心脏痒得很,只想赶快甩开这个话题。
[喻京奈:那是,我受我姐真传好不好,她还告诉我长辈喜欢乖巧的,喜欢夫妻恩爱,我学习能力多强,当然演得好了。]
刷刷发完,喻京奈关了手机没再理嗡动,更没看温淙也后面的消息,拽着在边上看戏的姜愿,威胁着:“要是敢告诉她我做香插的事,这个月扣你工资!”
姜愿在嘴巴上比了个做拉上拉链的手势,“放心,一定保密到香插出生,为你和梁老板的爱情保驾护航。”
“……”
-
万融集团大楼顶层,梁砚商刚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有人敲门。
得到许可后,柯允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台笔电。
“先生,这是您今早落在车里的笔记本。”
忙了一上午,难免疲惫,梁砚商捏了捏鼻梁,“知道了,放桌上吧。”
午餐时间,梁砚商却并不感觉到饿。本是想先去休息室午睡一会儿,就瞥见刚被柯允送过来的笔电。
好几天没更新那份关于如何取悦伴侣的研究ppt了。
这些日子又累积下不少经验,得好好记录下来才是。
这样想着,梁砚商打算编辑完再午休。
然而刚打开电脑,意外发现并没有关机。想了想,梁砚商找到答案,昨夜喻京奈突然跑来用电脑,刚弄完她的事,两个人在书房便吻了起来。
原本是想在桌上先做一次,喻京奈不肯,怎么说都要回房。于是便连电脑也没顾得上,直接抱着她回了卧室。
想到这里,梁砚商眼尾漾出些笑意。
昨晚那声称呼来得突兀,梁砚商还没来得及聆听,便悄然而过。后来在床上,梁砚商耐着性子碾磨了半晌,却还是没听到想要听的。
谁让她最知道怎么折腾他,抱着他脖子撒娇装哭,他便立刻心软。
怎么都由着她。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也是喻京奈惯会做的事,觉着舒服了又乖乖靠过来,缩到他怀里睡觉。
睡着的时候最安分,任由他抱着。
电脑关闭待机,重新显露出桌面,梁砚商注意到右下角跳动的微信消息。
下意识点击,却发现是不认识的群聊名字,直到对话框弹跳,梁砚商才意识到许是昨夜喻京奈忘记退出电脑微信,所以消息才同步过来。
他自知应尊重对方隐私,更无心窥视,收回视线便要点击退出。然而不过半秒扫过屏幕的时间,便看到那条显露在最前的消息。
[温淙也:好好好,你厉害,都快让我以为你们真爱上了。]
爱上了,爱上谁?问奈奈的吗。
只一瞬的卑劣欲望,隐含着几分默不作声的期待。
梁砚商抬眼,视线触及正片屏幕。
眸底像深邃的井,偶然被天光照亮。而分秒间,天光似被一张厚重的大网遮住,掩盖,直至彻底消失。
梁砚商的手指再次动作。
退出微信。
第58章 第58章
晚上温淙也定的地方是家叫做wild的餐吧, 喻京奈和姜愿到的时候氛围正好,温淙也已经提前点了些餐食。
位置靠窗,这个时间华灯初上, 可以俯瞰京市夜景。
喻京奈坐在温淙也对面的椅子上吗,看到她面前已经空了一半的草莓巴斯克, 揶揄着,“温大小姐这是饿了多久, 我们没到就吃上了。”
“空着肚子等你们过来我就饿死了。”温淙也摇摇头, 往落地窗外看了眼, “京市的下班高峰期可不是说说的。”
姜愿总算能坐下喝口水, “可不是吗, 我和奈奈都提前十分钟走了,还堵得要命。”
“这么说来和我吃饭还挺不容易?”温淙也精准捕捉到这话中的意思, 很给面子, 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道:“那我这顿可不得好好补偿二位,来吧,随便点, 我请。”
喻京奈的手心撑着脸, “这么大
方?”
“我说话向来言出必行。”温淙也双臂环绕抱着胸, “你们见我什么时候有食言的过。”
说到这里, 温淙也往吧台的方向看了眼,“今儿一定尝尝那位调酒师的特调,独一份儿的质感。”
姜愿顺着看了眼,敲了敲桌, “度数怎么样, 太高的话奈奈可无福消受了。”
话音刚落,姜愿就被喻京奈用手肘磕了下, 后者反驳道:“哪儿有那么夸张。”
“嗯。”姜愿耸耸肩,“我说含蓄了。”
喻京奈:“......”
“也就姜姜说话还拐个弯儿,照我说啊,你最好提前让人在门口待命接你回南山郡。”温淙也笑出声,帮喻京奈回忆,“也不知道谁回京市后第一顿,没几杯就倒了,还是我和姜姜一起把你扛回家的。”
喻京奈:“......”
姜愿补刀:“回了家还非要抢着跳鱼缸。”
“......”喻京奈尴尬地咳了两声,给自己找补道:“我那是有点醉了眼神儿不好,把鱼缸当浴缸了嘛...”
前段时间去autumn,喻京奈从头到尾没怎么喝,旁边又有喻京熹盯梢,她就是想尝一口都得被她的眼神杀回来。
对于喻京奈没什么底气的解释,姜愿点头表示认可,“可以,喻小姐以后变成鱼小姐,原来鱼缸才是你的归宿。”
“......”
喻京奈皱眉不满,“你们太小看我了,一杯而已。”
“你少逞强。”姜愿笑道:“忙了一天正腰酸背痛呢,这次再醉,你跳什么缸我们都不拦了。”
话落,温淙也朝姜愿抛个眼神,“跳呗,大不了让她塑料老公来兜底。”
听到[塑料老公]这四个字喻京奈就心虚,只道:“有他什么事儿。”
“怎么就没他事儿了,塑料的也是合法的啊。”温淙也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靠,“说真的,你们俩真不打算假戏真做一下?”
“我看行。”姜愿先一步接话,语重心长,“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嘛。”
喻京奈的手指在脸颊上压着,轻轻按了按,眼神闪烁一瞬,“你们俩太会脑补了。”
“怎么就是脑补了,这叫合理推断。”温淙也着重强调后面那四个字,“就上回在季莱升学宴,别人看不出来猫腻,我这双眼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夫妻俩也是挺有情趣的,装不认识这一招玩儿得越来越熟练了。”
旁边传来姜愿低低的轻笑声,一字一顿,“这塑料吗?”
喻京奈被她们一言一语说得没了话,脑子也乱糟糟的,干脆一拍桌子,“看来吃饭才能让你们消停,今天一定把你们都喝得回不了家!”
“......”
然而在喻京奈完成自己的壮举之前,她却第一个倒在战场。
原本温淙也和姜愿没打算让她多喝,谁知道她酒量不增反减差成这样,半杯就倒。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数针织衫纹路的喻京奈,姜愿无奈道:“淙也,送她回家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谨防跳缸。”
然而尾音未歇,喻京奈突然从姜愿肩膀抬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
温淙也笑了,“喻小姐,你看你这是可以的样子吗?”
“当然。”喻京奈深吸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严肃道:“我还能走直线。”
“......”
在喻京奈摇摇晃晃要摔倒前,姜愿把人重新拉着坐下来,“得了吧你,都快走成山路十八弯了。”
“这么晚了,我送奈奈,那你怎么办。”温淙也想了想,“你也上我车吧,我先送你回家,再送奈奈。”
“算了算了,你们家和我住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来回太折腾了。”姜愿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儿还能打到车,我打车就行。”
边说着,姜愿边打开了网约车软件。
“诶诶诶。”温淙也冷不丁拦住她动作,见她疑问着看过来,笑道:“奈奈还有个合作对象呢,忘了?”
片刻,姜愿才反应过来温淙也口中的[合作对象]是梁砚商。
温淙也绕到喻京奈身边,拿出她手机,“奈奈,给你老公打电话。”
既钟情 第64节
喻京奈的脑袋在姜愿肩膀靠得不稳,脸颊抵着,好半天没理解,眼睛闭着,迷迷糊糊问:“我老公是谁?”
“......”
眼看她已经快醉得记不清事儿了,温淙也提醒,“梁砚商。”
“噢。”醉酒的喻京奈反应迟钝,不过倒是格外听人话,手指划拉半天,跌跌撞撞拨出去,听筒压在耳边。
绵长的嘟声响在耳畔,有节奏地敲击在鼓膜。喻京奈昏昏欲睡,勉强维持清醒等着对面的人声。
一边是餐吧的轻缓音乐,一边是听筒内的机械声响。
嘟声响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接听的意思。
喻京奈拿手机的手臂已经酸累,手机滑下来,被她扔在桌上。
“他不接...”
直白道出结论。
旁边两人皆是寻声看去,就见手机屏幕在那一刻变换界面,跳出通话计时。
男人的声音不大,隐隐在音乐下,简短低沉,“喂。”
-
刚进wild,梁砚商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几人,这个点儿的餐吧几乎没什么人了。尽管喻京奈背对着他,梁砚商也能从人群中精准辨认出她的身影。微微停顿后,便快步走去。
温淙也很快发现走向他们的男人,朝对面的姜愿挑了挑眉,“瞧见没,急着呢。”
待梁砚商走到身侧,温淙也招呼道:“这么快,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简单同她们颔首示意后,梁砚商立刻看向喻京奈,只见她双颊微微泛红,半梦半醒地倒在姜愿肩膀上,似乎是醉得不轻。他眉毛轻拧,问道:“她喝了多少?”
“一两口吧。”姜愿答,“脑袋正晕着呢。”
温淙也站起身,“梁老板,奈奈就交给你啦。”
得到温淙也的暗示,姜愿自觉起身,把肩膀上的喻京奈扶正,旁边的梁砚商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揽过来。
女孩子的脑袋像拨浪鼓,顺着揽人的力道又没骨头地靠在梁砚商身上。
肩膀上搁下重量,梁砚商握着她手臂的掌力道重了些。
而后,他抬眼看过去,“谢谢你们打电话告诉我。”
“应该的。”温淙也挽住姜愿,“接下来就靠你照顾奈奈了,我们先走啦。”
梁砚商应声点头,礼貌看着二人离开,视线才重新回到喻京奈身上。
颈侧有温热的呼吸,带着点点酒气,呼吸起伏不太平稳。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睫不安稳地颤动着,时不时传来几声嘤咛。
音乐荡在耳边,压下不寻常的呼吸和心跳。长久的注视让一切感官失效,只视线依旧清晰。
不由得,梁砚商的另一只手掌抚上去,指尖将碰未碰的瞬间突然回神,压下胸腔中鼓胀的情绪,手上的动作收拢回来。
他握着喻京奈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正,俯下身子同她平视。
因着这强势的力道,喻京奈稍有清醒,慢慢睁开眼睛。视野停了一会儿才清晰起来,喻京奈眼神不太清明,瞳孔上似乎被蒙了层淡淡的的霜雾。
好半天,喻京奈的嘴唇才微微张合,声音黏黏糊糊,“梁砚商?”
女孩子的反应明显比平常慢了几拍,眼神没有焦点,原本白皙的肤色上氤氲着几分红润。
梁砚商应她,“嗯。”
得到回答,喻京奈的肩膀微微动了动,两只手缓慢伸出来,放到他肩膀上轻轻搭着。她舒了口气,说着醉醺醺的话,“她们说…她们说你是我老公…”
无意识的,柔软的指尖在梁砚商的颈后刮蹭。男人停顿了片刻,目光没有分毫移动,“嗯。”
喻京奈脑袋有点沉,不自觉地往下低,声音缓慢,陈述着事实,“你来接我的…”
若是没有他扶着,估计要摔下去。
“还能走吗?”梁砚商问她。
这句话在脑海中转了半晌,喻京奈才消化掉意思。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不能...”
梁砚商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低头靠近了些,“抱着。”
这句话的意思喻京奈倒是理解得很快,刚刚环住梁砚商的脖子,就被他稳稳抱了起来。
靠在梁砚商肩头,喻京奈的鼻尖贴近他颈窝,声音低软,“我们回家吗。”
女孩子的气息落在他颈侧,不太清晰的那句话,让梁砚商的注意力停在“家”这个字上。
梁砚商的喉间微涩,半晌,抬步向前。
“嗯,回家。”
-
梁砚商是直接从车库抱着喻京奈进门的,路过客厅时,薛云忙迎上来,刚要说什么,梁砚商便率先开口。声音低,像是怕吵醒怀里睡着的女孩子。
“煮碗醒酒汤吧,一会儿我下楼拿。”
交代完,梁砚商便迅速带着人上了楼。
房间内没开灯,梁砚商直接把喻京奈抱上床,脱下鞋子和衣裤。动作已经再温柔不过,却还是吵醒了浅眠的喻京奈。
她伸手推拒着,像是不太愿意,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
待外衣脱去,喻京奈躲开梁砚商的手,翻身一滚钻进被子里。
怀中的人突然跑掉,梁砚商放好她刚甩下来的衣服,偏头看她。女孩子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发丝凌乱地落在脸颊上,呼吸清浅。
梁砚商坐到床头,把她的被子拉下来一些,而后伸手去拨她脸上的头发。
忽而,喻京奈翻了个身面朝梁砚商,脸颊压住了梁砚商的手掌。
掌心的重量让梁砚商动作停住。
房间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呼吸和心跳清晰。
目光停在喻京奈脸上,一遍一遍,描摹过她五官。虎口处感受到她湿热的气息,看她安静地睡在这里,在这一刻,梁砚商心肺中发胀的东西突然溢散。
黑沉沉的夜色给情绪增添重量,牢牢压实在心口。
梁砚商的手掌回拢,拇指轻轻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动作很轻,怕打扰她睡眠。
房间黑透,只有窗外的光亮勉强落进来,却落不到男人眼底。黑沉若深潭的瞳孔,似乎蒙了团黑雾。
良久,男人突然笑了。
说不好是对自己的挖苦还是安慰。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感受到的亲密和贴近不过是喻京奈为了维持夫妻关系而营造出的假象。
这样想想,破绽其实很多。始终空白的聊天窗,几乎不存在的分享欲,在厘桉的那次约会,那份不太真切的礼物,还有在奶奶和姥姥姥爷面前时,她总是超乎寻常的乖巧,还总是爱黏着他,本来以为她也是喜欢和他一起的。
梁砚商看着喻京奈,胸口深深起伏,又缓缓呼出。
可是奈奈,心动是真的。
就在这时,喻京奈似乎是觉着这样睡不太舒服,扭动了下身体,脸颊从梁砚商手掌离开,准备翻过身子。
身体的反应比脑中的反应快。
梁砚商的手掌转而压住喻京奈的肩膀,止住她背对他的动作。
下一秒,吻住她的唇。
“唔——”女孩子轻嘤一声,并不能让吻声消失。
唇瓣厮磨,克制的,温柔的一个吻。
片刻,梁砚商松开喻京奈。
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梁砚商的目光牢牢锁着阖着眼的喻京奈,眉眼间的凛冽松懈。
男人的声音喑哑,尾音低的几乎要听不见。
“喜欢我行不行。”
第59章 第59章
前夜喝了酒, 喻京奈醒来的时候脑子比平常重很多,若不是没有其他症状,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重感冒。歪在枕头上缓了会儿, 喻京奈才坐起身。
嗓眼干涩,喻京奈下意识寻找, 就看见床头的玻璃杯。半杯清水入腹,清凉滑过喉管, 才勉强让嗓眼舒适一些。
喻京奈打开手机, 才发现自己的闹钟被调晚了一个小时。房间静悄悄的, 窗帘也拉着, 梁砚商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昨天她是怎么回来的?喻京奈揉了揉眼皮,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成线。
好在大概的记忆还在。
似乎是她喝醉了,给梁砚商打了电话, 后来的事无非就是梁砚商带着她这个醉鬼回家。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前有梁砚商醉酒“兽性大发”,后有她不胜酒力一杯就倒。
喻京奈算是明白了,以后南山郡得滴酒不沾, 一瓶酒都不能带回来。
今天还要上班, 喻京奈看着时间不早, 匆忙进浴室洗漱后便下了楼。薛云刚巧在流理台做三明治, 听着动静便抬眼看过去。
“喻小姐您醒了。”薛云擦了擦手,“三明治马上就好,您先坐着,我先把牛奶端过来。”
“好嘞。”喻京奈拉开椅子, 从桌上拿了颗鸡蛋剥。
从起床后喻京奈就没看见过梁砚商, 不过今天她起得晚,倒也正常。刚咬了口水煮蛋, 她便随口问了句,“梁砚商什么时候走的?”
“先生今天的航班比较早,赶着时间天刚亮就走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咀嚼的动作一停,抬起眼来,“航班?他要去哪儿?”
“先生没和您提吗,今天他要出差去云港市,看先生带的行李箱挺大的,估计得走好些天吧。”薛云把热好的牛奶小心放到喻京奈手边,“早上的时候先生还和我说您昨天喝了酒,让我晚点再叫您起床。”
几秒后,喻京奈咀嚼吞咽的动作才有所恢复,“喔。”她收回视线,手心握着玻璃杯,拇指沿着上面的纹路擦了擦,“才知道。”
今天薛云做的三明治是芝士鸡排煎蛋的,芝士清甜又不黏腻,正和喻京奈的口味。她咬了几口,随手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地点进那个熟悉的对话窗。
消息栏空白,没有未读。
既钟情 第65节
喻京奈关闭微信,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吃完最后一口,她把最后小半杯牛奶也喝了个干净。杯子磕到桌面发出清脆的闷响,喻京奈站起身,和薛姨说了一句便拎包出了门。
-
云港市的行程来得突然,夜里突然收到柯允的消息,推无可推,只能立刻定了第二天的行程飞往云港。
出门前,梁砚商记挂着喻京奈前夜喝了酒,怕她早起口渴,便在她床头放了杯清水。
这段行程中,一忙三四天没个消停,直到今天才勉强能喘口气。
自从来云港后饭局就不少,梁砚商连日游走难免疲惫。好不容易得了空,他推了来邀的几个约,独自去了从前来云港时常去的茶楼吃饭。
虽然有几年没来过,不过茶楼顶层的套间却是他独属,这些年只此一间。
顶层的套间有窗,视野直通大厅的戏台。梁砚商坐在椅子上,手边红木桌上一盏浓茶,茶香袅袅,滚滚向上溢散出热气。
梁砚商靠着紫檀雕花扶手椅,阖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包间内点燃的线香淡雅,让梁砚商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脑子里没有工作的时候,难免就会冒出些别的来。他长长舒了口气,拿出手机,刚一打开微信就扫到那个置顶的对话窗。
置顶消息栏还是那天他和喻京奈从樟夏返回京市后设置的。
那天晚上他们做得久了些,中途喻京奈受不住的时候翻旧账,提起他前一晚上收到消息但不回复的时候。以此为借口,下的手越发重,所过之地都是划痕。
当时梁砚商耐心哄着人,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个遍。然而喻京奈却还是不满意,闹着要推人下床,拉回来好几次后,梁砚商分神从床头拿了手机,当着喻京奈的面把她的对话窗置顶,还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不回她消息的事发生。
此刻看着那个空空荡荡没有消息提示的信息栏,梁砚商走神了很久。这些日子他们基本是断联状态,自从梁砚商来到云港,他们就没再互相发过一条消息。
那天离开的时候,梁砚商起初是想着喻京奈醉酒后不舒服,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把她手机的闹钟调晚了一个小时,还安排了司机老黄早早在门口等着接送她上班,想着等她醒来后再告诉她自己去出差的事也不迟。
不过后来,他也确实是存了点不磊落的心思。
他想看看,如果他没有主动找喻京奈,她是不是会给他发条信息问问。不够坦荡的试探,只想知道他在喻京奈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可事实好像是,他因为突然行程的离开,并没有对喻京奈造成任何影响。
从眼下的情况看来,她并不在乎他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梁砚商好像理解了喻京奈口中的“塑料夫妻”是什么意思,他们原来是这样一个没有分享和关心的整体。
不见面的时候,她可能不会想念他。
梁砚商唇角扬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眼底却没半分笑意。
还真是个小狐狸,惯会迷惑人。
不多时,梁砚商退出对话窗,往下移,找到和薛云的消息栏。
对话窗的内容要比和喻京奈的丰富得多,图片占比相对文字信息要更多些。基本是餐食的照片,早晚各一张,偶尔喻京奈会不经意出现在镜头里。
喻京奈很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一箩筐。梁砚商比每日做饭的薛云还要更早摸清喻京奈的饮食习惯,怕喻京奈在营养方面不均衡,时不时的,梁砚商会和薛云在吃食上交代一些东西。
那天从南山郡离开后,梁砚商就示意薛云每天把早晚餐的食物菜单发给他。薛云心里门儿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仅事事报备,甚至还拍了照片,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照片中的喻京奈,想来也是薛云的手笔。
梁砚商不是没耍过些小心思,这次来云港的行程安排薛云是知情的,更知道他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还有两三天最迟周日就能返回京市。
这些话,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喻京奈耳中。
然而直到今天,梁砚商也没有收到喻京奈哪怕一句问话。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喻京奈对他的事这么不关心。从前他也有觉得他们之间话题是否太少,不过想着只是不熟悉,日后总归是有进步,却没有想过,喻京奈是否愿意真的和他交心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包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把梁砚商的注意力拉回来。
得到同意后,有人推门而入,快步走向梁砚商,“梁先生,外面有个人找您。”那人停顿了下,继续道:“他说他姓蒋。”
话音落下,梁砚商眸中闪过丝微不可查的暗色,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门外,蒋则临沉默地等待着。前些日子知道喻京奈结婚后,他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每天酒吧里泡着,醉了睡,睡醒又继续喝,别人问起就装聋,什么都不说。
最后还是他爸找人把他抓回去,强制给他醒酒后带着他来了云港,刚巧这里有个项目在,怎么都不让他回京市,说要让他找找魂儿。
这茶楼的老板是蒋则临父亲的旧友,他自从来了云港也没少上这儿来。只不过今天一进门,就发现一直空着的那间顶层包厢有动静,有服务生进进出出。
听着像是来了位大人物,一打问才知道是梁砚商。
能到这一层来,他费了些力气,这里的人卖他蒋家一个面子,这才没驳了回去。
意外的是,梁砚商竟然真同意见他。
进去时,梁砚商正在泡茶,他正对着楼下戏台,只一个背影,也让人觉得气势凌人。
蒋则临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如何向前。
“不是说要找我。”梁砚商把茶杯递到唇边轻抿了口,“就别站着了。”
闻声,蒋则临微微蹙眉,停顿后走到梁砚商身侧,却并没坐到他旁边的扶手椅上。
一坐一站,分明高低姿态不同,蒋则临却仍旧无法放松。梁砚商正面戏台饮茶,仅一个侧脸对着他,就足以让他噤声。
他喉咙滚了滚,迫于气势压力,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梁先生知道我是谁?”
“上次不是见过一面吗。”梁砚商声线沉,没什么温度,“既然是奈奈的朋友,自然会有印象些。”
上次,自然指的是喻京奈说她和梁砚商已经结了婚的那一回。
蒋则临面色微变,话声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茶杯落到红木桌上发出轻轻一声闷响,“想必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寒暄一二。”梁砚商抬眼看过来,“有什么话,直说。”
话已至此,蒋则临闭了闭眼,干脆豁出去。
“我来只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和奈奈结婚?”蒋则临想了这么些天都没明白,他梁砚商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有手段有野心或者体己顾家的,怎么这桩婚事的对象就成了喻京奈。
她性子单纯,自来被家里保护得好,如果梁砚商有心想利用什么,怕是她接受不来。
若是喻京奈受了委屈,他就是以卵击石也不会让。
梁砚商的视线淡漠,瞳底像冰凉的青石板,只一眼便让人噤若寒蝉。明明是坐着,却给人种俯视的逼迫感。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比起这个,你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奈奈选择了我,而不是你。”最后四字一字一顿,声音冷若寒冰,字字戳他心肺。
梁砚商把问题抛给他,“哪怕再来一次,你觉得,奈奈选择你的几率会有多大。”
第60章 第60章
仅有两人的包间, 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晰。男人的声线磁冷平稳,又像尖锐的利刃,直接地刺穿蒋则临那勉强鼓起来的底气。
相比梁砚商的从容不迫, 蒋则临胸腔不平稳地起伏,被人戳穿的愤懑积压在心口, 有些话便脱口而出,“那你又能给奈奈什么?”
“钱, 权势, 地位?还是说能给她爱呢?”蒋则临哼笑, “这些她缺吗?”
梁砚商平静看着他, 并不接话。
而蒋则临显然心气不稳, “我知道您位高权重,多得是人捧着, 但奈奈不一样, 向来只有别人捧着她的份儿,没人能踩在她肩膀上。”
“如果你只是看她单纯没什么心眼好拿捏的话,那你找错人了。”
对方太沉默, 对于这些不好听的话, 甚至眉毛都不动一下。已经刻入骨子里的稳重和冷静, 可以轻易压倒人目光的闪烁, 好像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在他面前,所言所行都被轻易消解,衬得蒋则临的所有真心话都像是口不择言。
见他双肩因为气息起伏耸动着,一时无言, 梁砚商问他:“说完了吗。”
很显然, 方才那些话没有对梁砚商造成任何影响。
他像是滩平静的死水,石子落于其中怕是也掀不起一丁点的波澜。蒋则临胸腔闷堵, 也不知道是被谁惹的,气笑了声。
而后,蒋则临最后问了梁砚商一个问题,“你觉得奈奈为什么和你结婚。”
话音落下,梁砚商的指尖微动,不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蒋则临从小也是众星捧月,从来没磕过什么绊子,唯一栽倒的地方就是喻京奈。
不甘心和嫉妒作祟,很难不让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情绪。他从小和喻京奈一起长大,一直陪在她身边,凭什么到最后被他截了胡。
蒋则临向来胆子大,干脆一股脑把有的没的都说了。
“我和奈奈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奈奈身在这个位置,该怎么选心里门儿清,自然是要挑好的。”说道这里,蒋则临声音微顿,似乎是不得不承认些什么,他咬牙压下不服,“奈奈知道什么是体面,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对你有什么情。”
话音落下,谁都没再开口,包间陷入长久的静默,空气凝固,只从窗口传来已经开唱的戏曲声。梁砚商的视线停在蒋则临脸上,不知是不是蒋则临的错觉,那目光仿佛一寸寸冷下去,变成冰棱,让周遭慢慢冷却。
片刻,梁砚商终于开口,唇边似乎含笑,眼底却冷的过分,“你恐怕误会了什么,我是奈奈的丈夫,如何关切她,是我该考虑该做的事。”
男人的语速缓慢,挑明自己和喻京奈的关系,又和旁的划清界限。
字字句句都让蒋则临觉着刺耳,他在告诉他,现在站在喻京奈身边的人是他梁砚商。
一时间,蒋则临所有的话都被呛了回去,脸色铁青。
下一秒,梁砚商唇边最后的弧度消失,唇角慢慢放平,“而且我和我妻子的关系,还不需要你置喙。”
-
回酒店的路上,柯允坐在副驾驶,同梁砚商汇报下午的行程安排。可梁砚商的目光却始终看向窗外,罕见在工作中分神。
方才听到的那堆酸话不入耳,不过蒋则临确实有句让他记住了。
“奈奈知道什么是体面,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对你有什么情。”
梁砚商的手掌微微收拢,唇边紧绷,拉出不知算不算温和的弧度。
确实让人发笑,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能想一块儿。
一个说她对他没有情,一个说不可能会喜欢他。
心口像被塞了团浸了冷水的棉花,透不过气,沉甸甸地压在那里。怒气来得不够坦荡,或许早就有所积压,只不过被他牢牢克制,没有一丁点跑出来的机会。
梁砚商突然觉得可笑,怎么也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样,几句话就被人撺掇出火气来。
前排柯允好像问了些什么,但是他听不进去。
梁砚商收回视线闭上眼睛,胸膛深深起伏。
在柯允再一次问出口的时候,梁砚商沉声道:“把下午的行程推掉。”
副驾驶的柯允微微愣怔。
梁砚商睁开眼,瞳底情绪不明,“去机场。”
-
华灯初上,「留影」内却还亮着灯。瓷花花瓣太薄易断,喻京奈再三小心,还是不小心弄坏一朵。
既钟情 第66节
她摘了围裙,给目前的半成品拍了照做记录。
这些天,除了日常工作,她总是会抽时间出来捏瓷花,目前勉强成型。到了下班的时间,喻京奈按时出门,边拿车钥匙边往回翻看前几日的记录。
入秋后的京市气温明显转凉,夜里的风冷飕飕的。喻京奈加快步子上了车,身体稳稳靠在座椅上。
来回看了几张,喻京奈眉心微蹙,甩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椅上。
喻京奈想敲自己脑门儿,真是闲的,做这东西干嘛!费时费力费泥!扔了算了!
因着这瓷花香插,喻京奈脑子里浮现出张脸。
这些天梁砚商去云港,喻京奈没和他联系过。
和大多数时候其实也差不多,他们工作没有交集,自然不会对对方过问些什么。喻京奈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抠着皮革,好像隐隐有些什么捉不到的情绪在。
自从意识到那些心思后,她对梁砚商的态度看法好像确实有了点变化,这样的变化让喻京奈不适应。
薛云说梁砚商预计周日会回来,喻京奈只是听了一句,也没多问。
默了会儿,喻京奈微微摇头,把所有思绪抛在脑后。
反正梁砚商什么也没和她说,她也没什么好问的。
今天姜愿请假,温淙也正好叫着吃饭,喻京奈只能独自赴约。回到南山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别墅的灯罕见都关着。
平常就算司机和其他负责打扫的人不在,薛姨也是会住在这里的,尤其是现在天黑得早,每晚回来,都会有灯给她留着。
进门后,喻京奈一边换鞋一边摸着墙找开关,“薛姨?”
没人应答,时间不早,想着或许是她睡了,喻京奈便没再喊。
然而刚刚寻到开关中控,屋内便骤然明亮,随之而来的是道低沉的男声。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冷不丁一道声音劈耳过来,喻京奈吓得肩膀一颤,闻声看去,就见梁砚商的身形隐没在黑暗里,他站在客厅里,方才才亮起的光线打落在他裤脚,映下小小一片影子。
“梁砚商?”喻京奈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方才的惊吓让她心口狂跳,见着是梁砚商,才慢慢放松下来,不过仍是没好气道:“干嘛突然站在那儿?专门吓人的吗?”
暗色隐藏着梁砚商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语调平静,没什么起伏地问:“你不想我回来吗?”
闻声,喻京奈恍一愣怔。
突然出现在这儿,又问这样暧昧的问题,喻京奈搞不明白状况,一时没有回答。
梁砚商牢牢看向她,音色一如既往的低冷,“薛姨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了吧。”
沉默几秒,喻京奈答:“嗯。”
夜里很静,一丁点动静都清晰。喻京奈听到梁砚商微沉的呼吸声,绵长又深沉的一下。
“这几天怎么不联系我?”梁砚商抛出了新的问题,不止一个,“我提早回来了也不问一下吗?”
话音落下后是长久的安静,气氛凝滞,有什么在空气中氤氲着。
或许是最近忙碌,气性总是格外容易被挑起来。
四目相视,喻京奈适应了黑暗,视线也紧紧锁着梁砚商。从进门看到梁砚商起的那股莫名其妙的闷堵卷土重来。或许是前些日子就有苗头,只是喻京奈没细想,眼下被梁砚商冷不丁几句重新勾出情绪,便怎么也收不回去。
他自己突然走又突然回来,她刚进屋就被他迎面扔过来几个问题,现在还说她为什么不联系他?
连续几句话,他面上都没什么大的波动。梁砚商总是这样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就是此刻这样过分温和冷静的态度,才让喻京奈火气倍增。
喻京奈笑了声,“我联系你什么,关心你去哪儿去多久,还是问你吃饭了没,和谁在一起?”
学着梁砚商的样子,喻京奈一个个问题连续着丢过去,狠狠戳着他心口。对此,梁砚商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喻京奈。
那双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似乎比夜色还深远。
迎着这样一双淡漠的眼睛,喻京奈却没办法静下来。
行程报备这一点喻京奈自知没有要求,梁砚商愿不愿意说她也管不着,反正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梁砚商这回只字不提,和她上回独自去沪州一样,没什么不同。
但此时此刻听着梁砚商的问题,喻京奈也确实不爽。
她把包扔在玄关,继续道:“你不也没联系我吗,那反过来要求我干嘛。”
“平等一点行不行啊梁砚商?”
随着尾音落下,她看到梁砚商抬步从远处走来,进入不够明亮的光线里。
想站在她面前当面理论?行,那她就和他好好掰扯!
“梁砚商,你不是什么都和薛姨交代清楚了吗,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
梁砚商步子似乎加快,距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
“你提前回来也不开灯,把我吓着我都没说什么。”喻京奈咬唇,心间涩涩的,这种感觉好像是委屈,“你现在还问——”
梁砚商走到她面前,伸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喻京奈就被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拥入怀中,紧跟着,温热的唇落下来,堵住了喻京奈后面的话。
梁砚商用力地,凶狠地,吻住了喻京奈。
第61章 第61章
这个吻来得迅疾又突兀, 喻京奈愣怔的功夫,梁砚商已经寻机会抵入她的口腔。
那些似乎是要同他划清界限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云港那边还有他没处理完的烂摊子, 他却因着心里那股闷气,不管不顾返回京市。
用最快的时间到家, 却没见到想见的人。他找了借口让薛云今晚不用留在别墅,清空南山郡所有雇员, 独自留在这里等着喻京奈。
他极少动怒, 这些年里, 甚至稍微大点的情绪起伏都不曾有过。可就在这短短几天内, 他感受到了什么是大起大落。
心脏像被人挖空了一块儿, 轻飘飘的没有归处。
时隔多日再见到喻京奈,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补齐了。
尽管知道可能会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可梁砚商还是忍不住询问她。
然而喻京奈惯是会呛人的, 问题怎么给出去的,她就怎么抛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能在喻京奈那寥寥几句质问里听出类似不满的意思。她为什么不满, 为什么不高兴, 是因为她
也在意他没有主动联系吗。
梁砚商不敢确认。
毕竟她说过她不可能喜欢他。
所有的愤怒, 不甘都化成此刻的冲动, 梁砚商紧紧搂着喻京奈,吮吻着她的唇,舌尖稍显凶狠地勾起,卷动, 掠夺她口腔内的所有空气。
怀里的人挣扎, 不安分,他就吻得更深。
喻京奈的思绪被梁砚商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半截, 她双手抵着梁砚商肩膀,口腔被他侵占。慢半拍地要挣扎,却怎么都推不开。
吮吻夹杂着津唾交缠的声音,还有喻京奈断续的闷哼。
如果说方才的委屈只是苗头,眼下便有了更具象的呈现。喻京奈被梁砚商抱在怀里,极其用力地亲密着,哪里都是梁砚商的气息。
喻京奈骤然发现,她确实是不高兴的。不高兴梁砚商一声不吭地走,也不高兴梁砚商不联系自己。
现在他说回来就回来,丢出几个莫名其妙让人想不明白的问题,然后说亲她就亲她。
喻京奈被他气得想打人。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一边踢他,手指还毫不留情地掐他肩膀。
后来,喻京奈干脆也咬他,躲着他的舌头,用牙齿回击着。
不知道哪个动作之后,让喻京奈突然尝到血腥气,她吓了一跳想退,却被梁砚商按着后脑动弹不得。被咬破唇肉的那人却恍若未觉,默不作声,看她不反抗了,便坦然地继续动作。
喻京奈手指蜷缩着,觉得梁砚商可能是神经病。
吻变得更深,喻京奈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惊觉居然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
自从认识梁砚商,他就总是一副一本正经冷静自持到极点的模样,除了在床上。此刻梁砚商反常地亲吻她,喻京奈静下来后终于好像能察觉到一些。
他好像有点生气。
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呛他的那些话,还是因为她对他的断联。
急剧的激.吻被突然打断,连同喻京奈的思绪一起。唇上骤然得空,喻京奈的身体却倏然腾空,整个人被梁砚商打横抱起。
梁砚商抱着喻京奈,甚至没坐电梯,直接大步往楼梯上迈。
他的步子又快又稳,没开灯也能辨得清黑暗中的东西,楼梯,走廊,房间,关上门,然后稳稳把喻京奈按在大床上。
放下她时,梁砚商已经迅速脱去了喻京奈身上的外套。他压下身去,将刚才的吻继续。
喻京奈还没喘口气,唇就又被堵上,这次手腕也被梁砚商压住,整个人被困得牢。
颠鸾倒凤的意思来得明确,喻京奈反应不过来。他们刚才不是还在吵架吗,甚至她还动了嘴,见了血,怎么突然吵到床上来了。
梁砚商的服务意识一向很好,他知道喻京奈喜欢的地方,耳朵,脖子。
不比唇上,这些地方的吻要温柔的多。
这应该是梁砚商最急的一次,喻京奈抠着梁砚商的手指,面料柔软的衣裤也很快掉在地毯上。
她能感受到梁砚商气息不稳,却又在极力克制着动作,不过分鲁莽,想让她舒心。
衬衫的扣子崩开,叮咚弹落在地板上,可能是梁砚商对自己的发泄。
梁砚商确实在忍着,他努力绅士,尽全力保持自己的风度,压下心里那些想把喻京奈剥个干净,然后不管不顾发狠去和她做.爱的念头。
是的,他不磊落,甚至斤斤计较。
怎么能不生气,气她那个青梅竹马堂而皇之地跑到他面前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气那句喻京奈对他没有情,也气自己,气自己没能让喻京奈爱他。
对喻京奈,他没有生气的理由,也气不起来。
囤积在心中的躁郁和愠怒好像要冲破肺部,梁砚商扔掉了喻京奈身上最后的布料。
他在喻京奈唇上落下重重一吻,而后向下。
喻京奈低头看到梁砚商在她身前含吻停留,那是每次情事梁砚商都要纠缠的地方。
既钟情 第67节
然而这回,他却没在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喻京奈看到梁砚商拉住她的腿弯,手掌按着她膝窝,让她的大腿腿面在她腹部压实,足跟也被抬到他肩膀上。
什么都看得清晰,一览无余。
梁砚商垂眼,视线停住不过几秒,喻京奈就已经面红耳赤。她想把双膝贴住,却被梁砚商拦住动作。
而后,梁砚商抬眼看她。黑深的眸子染了情.欲,裹挟着浓重的侵略性。
下一刻,喻京奈看到梁砚商收回视线,埋头下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喻京奈直接踩着他往上缩,“梁砚商你别——”
然而梁砚商却拽着她的手臂让她没法动作,他另一只手掌紧握着喻京奈大腿,让她怎么都反抗不了,他看了喻京奈一眼,声音低沉,“躺着,别动。”
声线冷磁,却给人密不透风的压迫感和控制感。
喻京奈心脏跳动快得好像要从嗓眼里飞出来,她抓着床单,咬牙低头看了眼,画面太香艳,喻京奈的脸红到几乎要滴血。
他不是生气了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之前都是指,这次是他的唇舌。
接吻时便对那灵活和温热有所感觉,现在感受得更加深刻。
喻京奈看到梁砚商的发顶,有声响在耳边游离。
好像变成了一块儿糖,被人含在口中来来回回地舔咬。
入秋的夜转凉,喻京奈却感觉热得很,额角上冒了汗。整个人像轻飘飘的绵絮浮动在空气中,随着风晃荡,没有路线没有终点,怎么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喻京奈把头歪到一边不去看,气息颤动着,空气跌跌撞撞在口鼻进出。身体软绵绵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不过舒适肯定占大头。
良久,梁砚商起身,指背轻轻擦了下唇角。
随后,把喻京奈的腿架在自己腰胯上。
梁砚商始终一言不发,话比从前还少,可动作没消停。他死死盯着喻京奈,看到她漂亮的脸如微醺般泛红,也看到她眼角的湿润。
像要把她的五官深深印刻下来,梁砚商的目光滚烫到冒火。
喻京奈脑袋下的枕头歪了半截,项链在锁骨上磕碰着,是梁砚商送她的那一条。这样深沉的夜色,她却依旧能清晰看到梁砚商唇上不同寻常的水亮。
盯着那张肃正冷峻的脸,分明模样禁欲,却做着浮浪的事,再看他唇上的莹润时,会让人觉得极端,极端到有些淫.靡。
在梁砚商要吻下来的时候,喻京奈羞耻地在他唇上擦了一把。
男人微微愣怔,眉眼间的霜雪有顷刻间的消融。而后,他低下头去吻她,双唇贴到一起。
梁砚商将口中的气息渡过去,和喻京奈纠缠着,分享着咸或甜。
就在几个小时前,蒋则临说他和喻京奈是青梅竹马,说他了解喻京奈,梁砚商对此嗤之以鼻。
就算他没有参与喻京奈从前的生活,但以后她身边的男人只会是他梁砚商,他们有几十年的光阴可以度过,他会成为陪伴在她身边最久的人。
他怎么会不了解她,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了解她。
就比如今夜,他知道她喜欢他的唇舌,更知道她大腿内侧小痣的地方,亲一亲就会发红。
不知道为什么,节奏忽然剧烈,喻京奈抓着梁砚商的肩膀,痕迹比他唇肉内侧的破损还要明显。
“梁砚商!”喻京奈喊了声他的名字,音调有些歪了。
“怎么了。”梁砚商终于开口,紧贴着她耳垂,“是舒服还是什么。”
喻京奈抓狂。
这要她怎么回答!
干脆咬牙不说话,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梁砚商双手撑在她身侧,盯着她,声音喑哑,“那我继续了。”
一程更比一程烈。
喻京奈已经抱不住他了,甚至感觉自己要掉下床。
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梁砚商反而不再沉默。
梁砚商把喻京奈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手臂揽住她,箍着她的腰身问:“你想不想我
回来?”
刚才的问题换了一种问法重新抛给她,可这种时候喻京奈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加上她又憋着口气不愿说,根本不应他。
然而梁砚商的动作却变本加厉,手掌压住她脊沟,又问了一遍,“想不想。”
喻京奈的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就当没听见。
罕见的,梁砚商也有威胁人的时候,“不说话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吗?”
无端加重的某个字眼让喻京奈察觉到危险,而梁砚商也做到了危险的实施,喻京奈因此跌到他身上,双臂牢牢抱住他,脑袋抵在他肩膀。
梁砚商的腹肌坚实,腰腹力量向来不错,喻京奈咬他肌肉,“想想想——”
终于着了梁砚商的道。
梁砚商继续说:“以后要每天都给我发消息。”
“你也…你也没给我发啊…”喻京奈咬得牙酸,“凭什么让我发给你?”
“发。”梁砚商的话接得很快,“以后我每天都联系你。”
“会告诉你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了没,和谁在一起。”
男人缓缓开口,说的却都是喻京奈方才在楼下阴阳怪气控诉的那些。他都听清了,也都记住了。
梁砚商把喻京奈重新放倒在床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离开的这些天,想我了吗。”
话声在脑海中转了半天才消化掉,喻京奈抿唇,又不开口了。
眼看梁砚商又要故技重施,喻京奈手心推着他,膝盖也抵住他胸口,胡乱道:“你干嘛问我想不想你!你想我了吗你就问!”
沉默两秒,梁砚商拉开喻京奈的膝盖和手腕,俯身下去。
“想了。”
每一天都想。
第62章 第62章
昨夜折腾得太晚, 家里剩下的避.孕.套用了个干净。喻京奈舒服得不像话,也累得讲不出话了。结束后倒头就睡,半梦半醒中似乎是梁砚商抱她去清洗的, 便任由他摆弄。
闹钟响了两次通通被喻京奈关掉,最后还是一通堪称夺命的电话把她叫醒的。
凌乱的被褥里伸出只手, 胡乱在床头柜上摸索。终于触碰到震动发出的来源,喻京奈握住, 没什么力气地放到耳边, “喂。”
声音困倦含糊, 显然是没有睡醒。
不过电话那头可不知情, 直接打落下一道清脆嗓音划破清晨的宁静。
“奈奈!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还没来工作室!”
声音大的让喻京奈耳朵痛, 她移开了些,眼皮还耷拉着, “我在家啊…这才几点…”
“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喻京奈,今天可是工作日!快九点半了你身为老板竟然擅离职守?!”
控诉声顺着听筒传到喻京奈耳边,空气沉静, 是喻京奈在消化姜愿话里的意思。
大概十几秒后, 喻京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睁眼查看手机的时间, 明晃晃地写着九点二十七分。喻京奈闭了闭眼,一头栽倒在枕头上,陈述着事实,“我迟到了…”
“你还知道你迟到啊。”姜愿无奈笑了声, “快来吧, 出了点情况,之前你做的那个荷叶纹杯有点缩釉, 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
“缩釉?”喻京奈重新恢复精神。
“对,口沿的部分有两处小瑕疵。”
喻京奈想了想,立刻撩被子下床,“行,我马上到,等我。”
随手丢下手机后,喻京奈便快步走向浴室,水流冲到手上,把喻京奈冰的肩膀瑟缩了下,也更清醒了几分。
抬眼看向镜子,锁骨上的红痕明显,如果拉开衣领,里面的样子更甚。从醒来开始,喻京奈就没见过梁砚商,她抿抿唇,有意无意往浴室外瞥了眼,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声。
也是,都这个点儿了,梁砚商想必已经去公司了。
还真是大忙人…不过怎么总是醒来看不见人!
想起昨夜,喻京奈耳朵还有点烫。梁砚商说想她了,真的假的…难不成是因为想她所以才提前回京市的吗?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男人在床上的话可信度不高。
不过很快,不满的情绪要占据更多些。说什么想不想的话,大早上还不是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想哪儿去了。喻京奈摇摇脑袋,刷牙的力道更重。
牵挂着缩釉的事,喻京奈几乎是小跑下楼的。整个南山郡安安静静,没有一丁点动静,喻京奈步子放慢,往厨房的位置看了眼。
平常这个时候,薛云应该会给她做好早餐叫她起床,今儿是怎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薛姨?”喻京奈喊了两声没人回答,想起昨夜也没见到她,有些担心,便去一楼她房间那里敲了敲门,依旧是无人应答。
喻京奈小心推门而入,房间内整洁,却还是没看到人。
工作室那边催得急,再加上薛云从前也会时不时回家,喻京奈也没多想,边往出走,边打算给薛云去个电话。
她在玄关处换鞋的功夫,也拨通了薛云的号码,和电话那头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入户大门的开关声。
“喂,喻小姐。”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响动,喻京奈忽一抬头,和推门而入的梁砚商四目相对。
见着喻京奈,梁砚商稍有愣怔,进门的步子一停。看喻京奈穿戴整齐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眉毛轻轻蹙了下。
同样怔住的还有喻京奈,此刻的梁砚商一身黑色运动装扮,显然和去公司不搭边,更何况,他手里还提着份体积不小的东西,看模样能分辩得出来的是豆花,糖油饼和小笼包。
味道和包装都很熟悉,是喻京奈喜欢的那家。
所以梁砚商没去公司,而是去给她买早餐了吗?
目光交接,梁砚商还是那副板正冷清的模样,清落落的视线和昨夜男人滚烫的眉眼重合,让喻京奈有瞬间的恍惚。
耳边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喻小姐?”
“啊…嗯。”喻京奈收回视线,问:“薛姨你去哪儿了,昨天晚上和今早上怎么都没见你?”
既钟情 第68节
“我在家啊,梁先生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给我放了几天假让我回去休息。我以为先生和您讲了,就没另外和您说了。”
闻声,喻京奈看梁砚商一眼,“喔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激情过后的沉默总是让人尴尬的,喻京奈很少身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开口。
昨天梁砚商突然回来,清空南山郡所有人,还拉着她说些有的没的的话,做些不清不楚的事。种种一切都很不正常,却无法让人探究不正常的来源。
此刻,手机的震动声传来,喻京奈看了眼,是姜愿在催促。
时间不早,喻京奈不能再耽搁时间,没说什么,拿了包便往车库的方向走。
没两步,梁砚商问她:“去哪儿,不吃早餐了吗?”
喻京奈没看他,手按在门把上,“还有事,不了。”
门不轻不重地关合,将梁砚商隔绝在屋子内。他停在玄关处,提着袋子的手微微收紧。
刚到车库,一股阴凉的风就吹过来,让喻京奈打了个哆嗦,最近几天京市降温有点厉害,还没适应过来,早晚就已经足够冻人。
喻京奈有点烦,为那缩釉的杯子,为了这破天气,也为了刚才提着早餐的人。
她和梁砚商之间似乎是出了些问题和变化,喻京奈想得头疼,不明白他们眼下这状况算什么,不过可能确实需要对此做出一些行动。
一而再再二三地拖延不是好的解决方式,喻京奈不喜欢这般拖泥带水。
这样想着,喻京奈的手已经搭在车把上。然而还未有所动作,她的另一只手臂突然被人捉住,猛地一阵力道传来,使喻
京奈身体翻转,紧接着,她后背抵在车身上。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喻京奈心脏狂跳,视线流转,最后停落的地方是梁砚商的眼睛。
喻京奈是被梁砚商压在车身上的,整个人被他束缚在手臂和车子圈住的空间里,狭小到连转身都困难。
铺天盖地的冷冽气息将喻京奈包裹,男人眼眸漆黑,整张脸没有半分笑意,视线紧锁着她,似乎要望穿她的眼底。
喻京奈愣住,说话都不自然起来,“你…你怎么——”
“有些话怕你不知道,我想说清楚。”梁砚商的声音低醇,像雪夜松林的霜花,轻飘飘地落在人心间。
“云港的工作还没结束,我是临时回来的。”梁砚商停顿了下,“因为你。”
尾音落下,喻京奈心脏处猛烈跳了下,直直盯着梁砚商,眼睫因为惊诧眨动着。
梁砚商的话声还在继续。
“昨天晚上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想你,离开京市的每天都是。”说这话时,梁砚商面色平静至极,若不是话的意思含了情愫,会让人以为他在进行什么商业会谈。
“至于为什么不和你说一声,不联系你,是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反应。”说到这里,梁砚商低笑了声,笑容中没什么喜悦的情绪,多的是对自己的挖苦,“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主动过来问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也舍不得我离开,就像我舍不得你一样。”
男人的话音清沉,字字像沉甸甸的鼓槌敲击在喻京奈的心脏。她心跳得很快,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一起,听着梁砚商继续。
“你说你不知道联系我干什么,其实干什么都行。”
“关心我去哪儿,去了多久,还是问我吃饭了没,和谁在一起,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
“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也是故意让薛姨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你还是没有找我。”
车库空荡,人声带了回音,撞击墙壁又回到人耳廓。
这是喻京奈第一次听梁砚商说这么多话,心底那冒出一半的小苗头越来越清晰,更是有所确认,心脏仿佛被电流穿过,麻酥酥的。
说这些话,梁砚商是抱了些“视死如归”的念头在的。
怕这些话会吓着喻京奈,更怕她会因此离他更远。
但梁砚商想过了,就算现在喻京奈不爱他,他也不可能会放手。甚至在此刻,梁砚商恶劣地庆幸他们的婚姻关系,因为这一纸婚约,可以让他堂堂正正在喻京奈身边。
梁砚商承认道:“一开始我是想和你相敬如宾,联姻绑定的夫妻关系我会好好维持,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梁砚商停了停,“或许我早就不这么想了。”
话到这里,喻京奈如有所感,却仍是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现在呢。”
空气稍有沉静,梁砚商答:“我希望我们夫妻关系的维系是因为感情。”
尾音荡到耳边,喻京奈呼吸微停,脸颊慢慢热起来。
梁砚商胸腔轻轻起伏一下,“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我不平等吗,只要求你联系我,而我自己却不联系你。”
“你要讲平等,可以。”梁砚商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如沙砾磨蹭过般喑哑,“奈奈,平等地爱我吧。”
第63章 第63章
车库宽敞, 声音落到空气中会传来空灵清浅的回音,犹如击玉般敲在人耳边。喻京奈的心脏冲撞着胸口,感觉指尖都有些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阴凉的缘故, 喻京奈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身后车门的温度仿佛也能穿透衣料渗到人皮肤上。
梁砚商这话是什么意思...盯着对方的眼睛, 喻京奈的脑子有瞬间的短路。
......
他是说,他爱我?
结论在喻京奈心中成型。
隐约的猜想从生成到证实, 不过也就一晚上的时间。这些从梁砚商口中说出的话听着有些不真实, 不过...倒是挺悦耳的。
喻京奈感觉自己的耳后烫得厉害, 也不知道梁砚商有没有发现她脸红了。
不过此刻, 喻京奈更在意的是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靠得太近, 目光交接的半分钟里,喻京奈有感自己的脑细胞已经耗光了。梁砚商的视线变得滚烫, 分明就是在这阴冷的车库放了把火, 容易烧断人的思绪。
“我...”
结结巴巴说了不过一个字,梁砚商突然打断喻京奈的话。他神情严肃,瞳孔中似乎氤氲着晦暗的雾, “奈奈, 你先不用拒绝我。”
“?”喻京奈被他这急转直下的态度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谈情说爱吗?而且, 谁说她要拒绝了?
毕竟梁砚商态度这么真诚,倒也...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梁砚商继续着,“这些话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以先不用回应我。”说到这里, 梁砚商微顿, 继而又道:“如果是我不想听到的回答,那也可以先不用回应了。”
“......”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 你的想法就会改变。”
“......”
不愧是商人,事事都能思虑周到,达到对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就在这时,喻京奈的手机再次震动,她下意识看了眼,就见屏幕上跳出来的弹窗。
[姜愿:喻老板,出门了吗?]
差点把正事儿耽搁了,喻京奈腹诽着,梁砚商怎么千挑万选择了个工作日的早晨表白,这个老古板真是要气死她了!
喻京奈抬眼看向梁砚商,声音稍有卡顿,“今天工作室出了点急事——”
“我送你去,在这儿等我。”梁砚商终于退开距离,拿走喻京奈手里的车钥匙,“我今天不去公司,有时间。”
看着梁砚商坚持的模样,喻京奈慢半拍地点了头,“噢。”
这还是梁砚商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送喻京奈上班。但这不是喻京奈首次坐在梁砚商这辆幻影的副驾驶,可唯独这一回有了夫妻的实感。
这还是和梁砚商认识这么久,喻京奈见他第一次翘班,公司不去跑来当司机?
有点不好说...像怕她跑了一样…
喻京奈偏头看向窗外,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弧度。
“奈奈,你想听什么广播吗?”
冷不丁的,主驾驶的梁砚商突然开口。
“啊?”喻京奈思绪被打散,回头看向梁砚商,“我...我没有听广播的习惯。”
梁砚商看她一眼,又问:“那音乐呢?”
“也没有听音乐的习惯...”
梁砚商这是怎么了,干嘛突然问这个...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平常他们在车里的时候一般没什么话说,喻京奈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倒头就睡,可今天的梁砚商却一反常态,断断续续抛出几个话题。
从音乐广播到路况交通,其实并没说几个字,寥寥几句话,喻京奈能看得出他的用心良苦。
用心在想要改变现状,或者说想要改变“喻京奈不喜欢他”的现状。可惜经验太少,实践起来难免显得有些生硬。
偶尔喻京奈会偷瞄梁砚商一眼,就见他目视前方,时不时眉毛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样的话题可以让喻京奈觉得有趣。
枯燥无聊的人想方设法做风趣横生的事,有种上世纪老人追当下潮流的反差感和荒谬感。
喻京奈好几次把溢出嗓眼的笑意憋回去。
虽然他是不知风趣了些,可是看久了他的古板严肃,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车子很快驶停在工作室四合院的巷子口,喻京奈拿起腿上的包,“那我先走了。”
可身体还没转过去,喻京奈就被忽地叫住。
“奈奈。”
“嗯?”喻京奈闻声回头,对上梁砚商的视线。
男人罕见地没有西装革履,黑色外套拉链拉到顶,皮肤很白,颈侧有条明显的青筋,向下蔓延到衣服里。喻京奈知道,他格外用力或者隐忍的时候,这条筋会鼓胀得分外明显,甚至皮肤都充血,就比如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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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男人身上的凌厉感,他目光温柔至极,也让喻京奈心脏不由自主地乱跳。
梁砚商提醒她,“你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话音落下,喻京奈突然想起来件事,喉间的话音不上不下的卡着,手指压着座椅皮革,沉默下来。
梁砚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掌心覆住喻京奈的手。
每每他这样望着人的时候,空气总有种类似凝固的憋窒感,没有流动的空间,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贴着喻京奈手背的那只手掌力道缓缓收紧,清冽的雪松气随着男人的身体一起压过来。
喻京奈忘了,他们还有上班吻这个没什么约定的默契。
既钟情 第69节
比起昨夜,梁砚商的吻要温柔的多。
原本喻京奈以为只是浅尝辄止,可梁砚商却含咬住她的唇开始吮吻起来。口津交缠溢出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声音便显得更明亮。
梁砚商的舌尖轻轻抵她唇缝两下,似乎是在询问喻京奈是否允许。
呼吸交缠在一起,喻京奈也不知道是谁的气息更绵长。
人对能取悦自己的方式总是接受度很高,几乎是下意识的,喻京奈微微张开嘴,唇舌很快贴上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梁砚商已经吻得很深了。
舌根被挤压着,口腔的每一处似乎都被他触碰过。
和梁砚商交握的那只手已经同他紧紧扣住,五指指缝严丝合缝地抵在一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喻京奈无法挣脱开来。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梁砚商松开喻京奈,拇指轻轻碰她唇角,“进去吧。”
喻京奈照着这句话尝试了下,视线从梁砚商的面孔下移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声音梗塞了下,奈何还是未能解决难题,只能道:“那你倒是松手啊…”
听到这话,梁砚商似乎才有所察觉,但他却没有立刻松手,停顿片刻后询问她:“你们工作室可以体验陶艺吗。”
“……”
“不可以。”喻京奈拒绝得干脆,面色微赧,怕梁砚商还不打消念头,又义正词严补了句话,“是家属也不可以。”
“……”
因为这句家属,梁砚商眉眼的沉凝勉强松动了下,终于放开喻京奈,拉起她的手在她虎口处亲了下,“知道了。”
“……”
梁砚商只在一种事情上不古板,并且游刃有余。
和她亲密的时候。
-
姜愿觉得,今天的喻京奈有点不一样,心情好三个字好像写到了脸上。
因着那突然冒出来的瓷花香插的差事,喻京奈总是会在下午的时候抽时间出来,捏那朵复杂到看着就让人头疼的花。
光是设计草图就推翻好几个,好不容易定下来,这么些天,连个形都没捏好呢。
工作台前的喻京奈抻了抻肩膀,又掏出昨晚记录在手机里的瓷花照片看了看。进度算不上很快,但也绝对算不上慢。
照这样下去,大概还有一周多就能看到成品。
想到这里,喻京奈的心绪有些游离。
要找个什么理由送梁砚商合适呢?
前后没有节日,梁砚商的生日也还早,突然送个香插给他,会不会显得有点太莫名其妙了。思来想去没有好的解决方案,喻京奈一时间失神,没有察觉到姜愿的靠近。
“想什么呢奈奈?”
冷不丁一道声音,喻京奈回头,幽怨道:“你怎么每隔两天就要吓我一次。”
姜愿笑,“你专注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喻京奈回过身不看她,“不和你说了,我今天还要准时下班,得加大效率。”
姜愿的视线移到那朵工艺繁复的瓷花上,调侃着,“奈奈,梁老板知道你要送他这东西吗?”
空气沉默了下,喻京奈心虚道:“应该…不知道吧…”
姜愿精准抓取里面的关窍,“没看出来啊,你们夫妻俩还玩儿起惊喜这一套了?”
“……”
空气静默,唯喻京奈警告的视线动静大。
“嗯嗯嗯!”姜愿适时打住,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叉,“你放心,这事儿我转头就忘。”
“……”
说完,姜愿就溜没了影儿。
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给男人这样用心地送过礼物?向来都是别人排着队,把最贵的最稀罕的东西送给她,况且这香插还是她亲自捏的,花费这样久的时间,这样精妙的手艺,就是正儿八经对外出售,也难以想象会到达多令人咋舌的价格。
就这样送人?
估计要把那位梁老板爽死。
第64章 第64章
在香插上耗费的时间有点多, 认真起来忘了时间,喻京奈一抬头已经快七点了。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出门的时候下意识拿车钥匙, 却发现包里空空荡荡。
后知后觉今天是梁砚商送她来的,喻京奈无奈闭了闭眼, 看来只能打车了。
关上四合院的大门后,喻京奈下意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天已经黑透, 巷道窄, 屋檐上的路灯昏黄, 虽然能够看得清路面, 却仍旧黑沉沉的。
这里清静, 晚上更是静悄悄的,喻京奈独自走这段儿巷子难免有些畏怯。也就五六分钟的路, 喻京奈很快就看到了光亮。
关闭手电筒后, 喻京奈顺势打开网约车软件,和软件开屏一起出现的是熟悉的男声。
“奈奈。”
喻京奈闻声抬头,就看到朝自己走来的梁砚商。他换了套衣服, 黑色风衣白衬和西裤, 不过分肃正, 反而多了几分闲散, 气质温雅贵重。
见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喻京奈稍有愣怔。
今天他是不是有点太频繁地出入这里了。
不多时,梁砚商已经停在喻京奈身前。他垂眸扫了眼喻京奈的手机屏幕,无声叹口气, 把她的包拎到自己手上, “忘了还有个可以当司机的老公了吗。”
“啊...嗯。”喻京奈磕磕巴巴地应声,嘟囔着, “你又不是可以随便使唤。”
“我没说不行。”梁砚商看向她,停顿两秒,用另一只空余的手牵住她,“你可以。”
男人声线清沉,乍听没什么情绪,不过总会让人觉出清晰的纵容来,听上去像是独一无二。晚上温度低,喻京奈的手指冰凉,被梁砚商干燥温暖的掌心拢着,驱散了几分寒意。
“喔。”她没跟梁砚商客气,“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别不认账。”
梁砚商笑,“我说的都算数。”
两人沿着巷口往停车的位置走,喻京奈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本来想进去找你,就看你工作室亮着灯。”
“你进去找我了吗?”
女孩子的声音隐约有些急迫,梁砚商偏头看她,“没有。”停了停又道:“你好像不太想让我进去。”
对方太敏锐,喻京奈有瞬间的卡壳,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当然不是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这么冷的天待在外面。”
他当然怕梁砚商进去,香插怎么送这事儿还没想好,如果让梁砚商提前发现,岂不是...岂不是不好玩儿了。
对于喻京奈的回答,梁砚商没什么疑问,只道:“最近很忙吗,怎么今天这么晚。”
依照过往梁砚商对喻京奈的了解,她非常不喜欢加班,南山郡甚至没有什么和工作室有关的东西,书房也是很少进出。也是,这个世界上能让她为之付出努力的东西不多。
喻京奈有些心虚,不过仍是胡诌了一个理由,“因为年底的个人展呀,眼看没几个月了,我不得赶赶进度。”
关于喻京奈在藏奈艺术空间的个人展,梁砚商也有所耳闻。不过关于这次展览的报道少之又少,就是有人有心想挖,也被喻家那边把消息护得密不透风。
夜里起了风,稍显呼啸地刮过人耳边,连同梁砚商的声音一起,“你的展览我能去吗?”
尾音落下,喻京奈下意识看向梁砚商,和他的视线对上,反问他,“你想来我能拦得住你吗?”
梁砚商对这个问题认真思考
了下,而后道:“好像不行。”
“......”
“你怎么总是一本正经说让人冒火的话。”
听言,梁砚商停下步子,看着喻京奈,眉眼严肃,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我以为这叫诚实。”
“......”喻京奈语塞,好半天才道:“有的时候也可以善意的谎言。”
说完这话,梁砚商沉默下来。
没明白这突然敛声的意思,喻京奈皱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应该诚实一些,还是编个善意的谎言。”
“......”
喻京奈察觉不妙,立刻道:“诚实。”
得到答案,梁砚商牵着喻京奈继续往前走,“今天是周五,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喻京奈没懂他怎么突然转移话题,“在家吧,怎么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停在那辆劳斯莱斯边上,梁砚商把喻京奈的包放在后座,“出去玩吗?”
话音落下,喻京奈抬眼盯着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我和你?”
梁砚商点头,“我在云港的工作还没结束,需要一个收尾,不过我可以尽力把它压缩在一个上午完成,其余的时间我都可以陪你。”
男人的声音清润,语速缓,带着点温柔的腔调,在这冷冰冰的夜风里显得格外有温度。
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见喻京奈不说话,梁砚商笑着给喻京奈拉开车门,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过去。
“这是你的身份证,行李箱在后面。”
“???”喻京奈看着他掌心的那张证件,惊讶于他的有备而来,眼睛眨了又眨,确认眼前东西的真实性。
而后,她抬头看向梁砚商,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梁砚商眉眼舒展,漾出清浅的笑意来,瞳孔里除了夜色,还有喻京奈微怔的面孔,“我想过了,如果分不开,就带你一起走。”
-
等到了云港酒店的时候,喻京奈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梁砚商忽悠了。
飞机餐不合喻京奈的口味,两人落地后率先解决的就是晚餐问题。至于喻京奈觉得自己被忽悠的原因是,看到床头柜那堆款式比家里还多的避孕套。
不是说好的有工作没完成吗,他哪里来的精力做这些。
听说云港好玩儿的地方不少,喻京奈没想把时间都耗在这种事上,趁着梁砚商开行李的时候,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既钟情 第70节
身体浸到热水里,喻京奈终于有了放松的实感。热气浮动在水面上,慢吞吞向上升腾,镜子和淋浴间的磨砂玻璃很快覆上了层水气。
心里记挂着那个香插,喻京奈打开手机看了看今天的记录图。看着即将成型的瓷花,不由满意地勾了勾唇。
只是不多时,唇角又压了下来。
这个老男人怎么回事,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该不正经的时候又正经的让人语塞。说什么暂时不用给他答案…他就不能再多问一句吗。
想到这里,喻京奈愤愤地拍了下水面。
也不知道平常的情侣是怎么谈恋爱的…
想了半天没个结果,喻京奈干脆不在这事儿上烦心了,拿出自己的设计草图,考虑香插的颜色问题。
专注容易让人忘掉时间,再醒神是被敲门声打断思绪。
三声叩动,喻京奈条件反射地应声,对方得到应答便推门而入。
下一刻,坐在浴缸里的女孩子和走进来的男人面面相觑。
见着人,喻京奈赶忙关闭手机屏幕,放大嗓音给自己壮志气,以掩盖怕被梁砚商发现的心虚感,“我还没泡完澡呢你进来干嘛!”
梁砚商的目光落在喻京奈身上,停了停,走过去碰了下水面。
温温的,算不上多热。
可能泡了有段时间了。
四目相对,女孩子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几分惊诧,脸颊泛红,许是被热气蒸的。
下一刻,梁砚商直接弯腰把喻京奈从浴缸中抱了出来。浴缸内水面剧烈晃动,水珠哗啦啦落地,打湿梁砚商的西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喻京奈惊呼出声,她抱住梁砚商的脖子,转眼间,脚尖落地。
梁砚商抽了条浴巾把她裹上,手掌扶稳她腰背,温声道::“再泡下去要发霉了奈奈。”
“……”
结婚这么久,他们一直没有一起洗澡的习惯。就算是情.事过后,基本也是梁砚商单方面给累得不想动弹的喻京奈清洗。
所以刚刚喻京奈自己率先进了浴室,梁砚商也只作寻常。只是没想到,喻京奈这一泡就泡了这么久,梁砚商甚至担心她晕在里面了。
还好,还清醒着。
地上有防滑砖,温热,喻京奈赤足踩在上面也并不冷。只是身上被草率地裹着,到底还是有不少地方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痕迹是昨晚他们激.情过的证明。
腿上湿淋淋的,往地砖上落着水珠。
浴缸中的水晃荡撞击着,水浪起伏,有的溅落出来。
梁砚商的视线落在喻京奈身上,她皮肤嫩生生的,白得像奶冻,脸颊被熏蒸出红色,头发被扎起来,有几缕沾湿黏在颈侧,和那条项链贴在一起。
他先是拿着干毛巾给喻京奈擦了擦脸,而后手掌移到她身后,微微施力压住,让浴巾擦干她身上的水,沿着腰臀线往上,五指揉按着,又来到身前。
明明只是擦身体的动作,却被梁砚商做得不那么清白。
他知道那浴巾下的皮肤有多柔软,每一处他都亲吻过。
五指的力道甚至温度,似乎都能透过浴巾传过来。喻京奈自觉好像变成了一块潮湿的海绵,被他包裹在掌心。她看到梁砚商被打湿的衬衫,贴在他肌肉上,无端有几分色.气。
这样下去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
喻京奈紧紧抓着浴巾,往上拉,遮住自己的肩膀,还伸出根手指抵着梁砚商的胸口,轻轻推,声音没什么底气,“你出去。”
感受到喻京奈的推拒,梁砚商动作微顿,见她低着眼不看他,明白了什么。思忖片刻,梁砚商道:“奈奈,我有分寸,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喻京奈抬眼,抿了下唇,直言道:“那你本来打算今晚干嘛。”
空气沉默下来,喻京奈感到有些不对劲。
想起几小时前在工作室门口那幕,她立刻补充道:“要诚实的真话,不要善意的谎言。”
“……”
听到这句,梁砚商眉心微蹙,似乎是有些纠结。
不过仍是听喻京奈的说了实话。
字字清晰入耳,“做.爱。”
第65章 第65章
按照昨夜喻京奈的意愿, 梁砚商确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顶多是抱着她在床上接吻,至于时间长短, 喻京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困得要命,自己的舌头还和梁砚商纠缠在一起。
当时她身体软趴趴地陷在被褥和梁砚商臂弯圈成的空间内, 大半身子都贴着梁砚商的胸膛,眼皮因为困意耷拉着, 舌根都麻了。
有点舒服, 也有点累。
或许是前一晚睡眠质量比较好的缘故, 喻京奈第二天醒得很早。正如梁砚商所说, 喻京奈并没有在房间内看到他的身影, 想来应该是去处理那剩下的一部分工作了。
喻京奈没有给他在这个时候发消息的打算,简单洗漱过后, 准备去酒店里溜达两圈, 顺便吃个早午餐。
刚起床,胃口不算太好,喻京奈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没再进食。想着现在时间还早, 梁砚商估计要午餐后才能返回酒店, 便准备看看酒店内有什么设施, 好找点消遣。
清静被打断得突兀, 声音冷不防刺破周遭空气。
“怎么就自己坐这儿了大小姐。”
喻京奈抬头,就见蒋则临拉开她对面的椅
子,迈步坐上去,身体靠着椅背, 双肘随意搭着椅子扶手。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喻京奈先是惊讶,继而讶异收敛, 面上染了几分不耐的情绪,站起身扭头就走。
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也会在云港,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喻京奈没有和他掰扯下去的欲望,最直观的反应就是不想见面。
这一层还有空中花园,喻京奈打算找张躺椅消磨时间,却不想身后的蒋则临竟跟了上来,直直把她堵在了花园的石子路上。
蒋则临收了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唇线崩得很直,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嗓眼又干又涩,“你就对我这么避之不及吗?”
自从那天在茶楼遇到梁砚商,他就没有一刻好日子过。梁砚商这人太敏锐,他的所有心思在梁砚商面前都无处遁形。
短短几句话,把他和喻京奈切割得干脆利落。他一没立场,二没资格,如何都和喻京奈扯不上关系。
可是尽管如此,看到喻京奈在朋友圈发的酒店定位时,他还是来了。
“与其说避着你,不如说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
蒋则临喉管堵得难受,语气没什么温度,“你是来找梁砚商的吗?”
听话中的意思,蒋则临应该是知道梁砚商在云港的,至于为什么晓得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喻京奈也没打算多问,坦荡道:“是。”
话声落下,蒋则临有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好半天,他自嘲地笑了声,“为什么呢奈奈,为什么是他不是我。”蒋则临咬牙,双手握住喻京奈的肩膀,眉眼情绪复杂,呼吸急促起来,“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字儿都没认全的时候就喜欢你,我写你名字比写我名字都熟练!从小到大你但凡给我个眼神我就什么都能给你做,十几年了,为什么就不是我!”
不知道几岁的时候,蒋则临被母亲带去喻家,大人们打麻将闲聊的时候,他就和其他同龄人在喻家老宅四处乱窜。
玩儿累了躲懒钻进阁楼,门却不小心上了锁。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也没待多长时间,估摸着可能就十来分钟,不过当时他年纪小,再加上阁楼的环境阴暗逼仄,一般人又不会到这里来,难免让人恐惧,记忆里他丢脸地掉了不少眼泪。
门开的时候,蒋则临有了种从黑暗回归光明的安全感,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喻京奈。彼时她穿着条杏色的公主裙,柔软的纱蓬起来,头戴一顶水晶发箍,漂亮的像童话故事里的洋娃娃。
女孩子走进来,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蒋则临,声音像清脆的青苹果,“你是笨蛋吗,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说这话时,女孩子皱了皱眉毛,却走过去拉住蒋则临的手,不是很温柔地把他提起来,下巴微微抬着,身高不够,傲娇倒是拉满,“跟着我吧,我带你走。”
从那以后,蒋则临就一天到晚围着喻京奈转。
这么一件小事,或许喻京奈早就忘了个干净,但是蒋则临忘不掉,无论过了多少年都还是这厚脸皮的死样子。
原本以为时间久了,总能有机会,可没想到却先等来了喻京奈结婚的消息。
喻京奈很少见到蒋则临这幅模样,老实说,起初她并不厌恶蒋则临,只是他长年累月这样死缠烂打,换只猫也要烦,果断拒绝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蒋则临,认识的年限和感情的长短并不挂钩。”喻京奈认真看着他,“我们认识得久,也并不代表我会喜欢你。”
“所以你喜欢谁?”蒋则临顺着她的话问:“和你认识几个月的梁砚商?”
对于这样的逼问,喻京奈不悦地皱了皱眉,声音冷下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别再来缠着我,不然我们可能连点头之交都做不成了。”
说完,喻京奈用力甩开蒋则临箍着她的手,绕了个方向走。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一道声音把她逼停。
“我去找梁砚商了。”
喻京奈离开的步子止住,扭回头看蒋则临。
从刚才到现在,喻京奈终于对他有了点探知欲望。
蒋则临心间发苦。
只有听到梁砚商的名字她才会回头。
喉间咽了咽,蒋则临道:“我问他当初为什么和你结婚,他没回答我。”
“奈奈,他这样的人你真的觉得会有爱这种东西吗?”
很清晰的质问意味,换做别人可能会被他的问题引进死胡同里,但喻京奈从他话里找到的却是别的东西,喻京奈想了下,“你前天和他见了面?”
蒋则临不明白喻京奈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仍是答:“是。”
话音落下,喻京奈脑海中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
为什么梁砚商突然回京,为什么突然问那些问题,还有他隐隐克制的愤怒,以及那些以为她不喜欢他的想法,好像都有了解释。
关于蒋则临那句梁砚商为什么和她结婚的话,喻京奈不太在意。其实答案很明确,无非就是合适,无论从家族利益还是个人喜好上,某种层面和喻京奈的需求达成了一致。
她和梁砚商一样,找个瞧得上的,条件合适的人完成这桩联姻。
不过和梁砚商的重利比起来,喻京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肤浅,单纯想挑个能配得上她的。
只是碰巧的是,这桩婚姻的本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了质。
喻京奈察觉到什么,蹙眉道:“你和梁砚商说了什么?”
闻声,蒋则临没应,眼神有片刻的闪躲。
此刻的沉默和承认无异,喻京奈看着蒋则临许久,没什么真心地笑了声,“蒋则临,梁砚商这个人是我挑的,他怎么样,我长了眼睛看得到。”
“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不需要你评判。”
喻京奈声音冷淡,把蒋则临心口撕出个裂缝来。
既钟情 第71节
那天梁砚商和他怎么说的?
“我和我妻子的关系,还不需要你置喙。”
不愧是夫妻,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说到这份上,蒋则临怎么会不知道喻京奈的心思。只是从她这里得到回答,心口处的情绪更重罢了。
既此,这十几年的感情,期待,等待,都该到此为止。
喻京奈已经转身走远,蒋则临的视线停在她背影上,直至她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奈奈…我放弃。”
-
有了空中花园那一出,喻京奈没了逛酒店的念头。返回房间的路上,有些心乱如麻。
从那天晚上的情况来看,梁砚商估计气得不轻。也不知道蒋则临都和他说了什么,能让一向波澜不惊的梁砚商也有压不住情绪的时候。
不想和蒋则临耗时间,喻京奈也就没多问,可现在却也让她伤透了脑筋。
刷了房卡后,喻京奈压着门把推进去,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人。
喻京奈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和梁砚商四目相对。
还没到饭点儿,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梁砚商松口气,“本来以为你还睡着,结果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以为你去吃饭了。”
门口的女孩子似乎也被他吓了跳,懵懵地停在那里不说话。两只眼睛像水浸泡过的葡萄,乌灵灵的。梁砚商心念微动,低头下去吻她。
双唇轻轻碰了碰,梁砚商含住她的唇珠吮了下。
“干什么去了。”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带着暧昧的声响,喻京奈脸颊倏而一热。
这可还在走廊里!还没关门!
……
梁砚商怎么好像更喜欢亲她了…
原本喻京奈还沉浸在觉得梁砚商生气的思绪里,被他一吻又匆匆打散。
回房间的这段路,喻京奈是有好好想一些东西的,比如怎么问梁砚商那天和蒋则临说了什么,比如问他生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蒋则临,比如怎么哄他,比如怎么告诉他,她好像也有点喜欢他。
喻京奈迎着梁砚商温柔的注视,心脏处被电流一下下击着。
要不
…亲一下?
第66章 第66章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成型, 喻京奈就被梁砚商拉进了房间。
今天上午梁砚商是有工作要忙,不过记挂着喻京奈还在酒店,不想她醒来身边没人, 加大效率完成后便急匆匆地往回赶。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独留着喻京奈在酒店吃午餐。
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 梁砚商对他们共同出游的行程安排有了更明确的认知和计划。早在入住酒店之前,梁砚商就已经订好了次日的餐厅。
“奈奈, 你先坐会儿。”梁砚商牵着喻京奈走到客厅内, 食指亲昵地摸了摸她耳后, “我去换套衣服。”
粗粝的指腹碰到薄薄的皮肤上, 触感分外明显, 因为心里那个不可言说的念头,喻京奈颈侧的皮肤温度升起来。好在梁砚商的触碰转瞬即逝, 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直至看着梁砚商进入房间, 喻京奈也没有寻到机会开口。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她做不到,可是如果太含蓄,梁砚商可能无法知晓她的意思。
经验太少, 所有实践前的计划均靠想象。
不过想象得太狂野, 喻京奈有贼心没贼胆, 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之前去青樾的时候因着时间紧迫, 喻京奈在看日落和出海这两个项目中择一选了前者。这回来云港,梁砚商特意安排了出海海钓的行程,弥补上次的遗憾。
登船前,喻京奈看着带有梁家标识的游艇停了停步子。京市和樟夏都不沿海, 除了旅行的时候, 喻京奈很少能看到大海,更别说出海海钓。
梁砚商这么忙,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时间在云港买了游艇,看他登船同她讲解注意事项的模样,应该是经验颇多。
不过到底是图个新鲜感,喻京奈对游艇比对海钓的兴趣高多了。那时喻京奈想的是,这船不错,她也要买台游艇来玩儿玩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突然被人牵住。梁砚商牢牢拉着她,温声提醒,“小心脚下。”说完,冷不丁来一句,“喜欢吗,送你,回去就办手续。”
能在云港这地界买这种规模的游艇,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比天价。
不过梁砚商这什么套路?给她砸钱?爆金币?
喻京奈摇头,语气带着点嫌弃的意思,“我不要二手的。”
闻声,梁砚商低笑着,“行,那你挑,我买单。”
对于梁砚商这钱不当钱的大款行为,喻京奈嗤之以鼻,“梁砚商,你是不是忘了,我很有钱。”
“记得。”梁砚商从容点头,扫了眼甲板的位置,“在你眼里,我可能还没这艘船值钱。”
“......”
这话几分真心几分调侃,说不上来是哪一种情绪更多。
明白梁砚商话下的意思,喻京奈偏开视线。因着周围不止她和梁砚商,说话声音也低低的,“可是你很有钱...”
所以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在我眼里也很值钱,你比船好。
然而如此迂回曲折的脑回路,梁砚商显然没理解到位,只是把字面消化了下,而后淡淡道:“属于我的都是你拥有的。”
语态平静,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寒暄,没有分毫调情暧昧的意思。正经八百,让人可以窥见话里的真实性。
喻京奈没接话,一方面因为梁砚商这句若有似无的表白稍有耳热,一方面想狂骂梁砚商听不懂话。
她都要怀疑那些说他手段雷霆商界奇才的报道是不是他找人写的公关文了,明明脑子一根筋的很,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好不容易有时间放松海钓,喻京奈没把心情浪费在这种让人怄气的事上,玩儿的时候尽情肆意,才是她遇事的态度。
梁砚商确实比她要在行得多,甚至可以充当喻京奈的教练,多次帮她在和鱼的拉锯战中夺得胜利。
今天天气好,海上的浪不大,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海面上,像铺了层薄薄的金粉。梁砚商提前准备好了防晒衣和帽子,甚至连防晒喷雾都不落下,衣服是喻京奈的尺码,东西也是她平常喜欢的品牌。
然而他的准备要比喻京奈想象的还要充实,在梁砚商从船舱里拿了台相机出来的时候,喻京奈是真的哑口无言。
彼时喻京奈玩儿累了在休息,看到梁砚商拿着台相机走过来,登时来了精神,立刻站起身走过去,步子有点急,直接扑进梁砚商怀里。不过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相机身上,自然没注意到此刻的亲密。
“你怎么还带了相机?”喻京奈满面惊喜,鹿眼莹莹发亮,太阳的碎光映在她瞳仁里,越发漂亮的不像话。
梁砚商揽住喻京奈的腰肢,半抱着,也是扶她站稳。他低下头,注视着她的视线温和至极,笑道:“给宝贝拍照啊。”
海风海浪交织成节奏不一的舞曲,男人的声音被舞曲包裹,覆上层粗糙喑哑的质感,偏偏他语调轻缓,又仿佛带着午后日光的温暖,懒洋洋的挠人心痒。
听着那句光天化日的亲昵称呼,喻京奈脸热地踮脚捂住梁砚商的唇,压低嗓音威胁着,“现在还在外面!”
游艇上还有船长和其他船员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见。
梁砚商安抚地拍了拍她腰后,学着她的模样压低嗓音,“在外面我们也是夫妻。”
所以怎么叫都可以。
喻京奈的手还压在梁砚商的唇上,能感受他因为说话而触碰到自己手心的唇,是咸凉海风里唯一的温热。
心脏砰砰的像按了加速器,喻京奈看着梁砚商,中午的那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不过念头还没持续两秒,喻京奈的手就被梁砚商拉下来。而后,梁砚商牵着她往甲板上去,“对了,奈奈。”
“嗯?”
“这相机我买是买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学怎么用,你可能得教教我。”
“......”
-
海钓结束后,一天的行程还没完。梁砚商安排了私厨,把他们海钓所得上岸加工,以沙滩烧烤作为本次约会的最终环节。
海滩上应该是经过提前布置的,烧烤架,折叠椅,营地灯,天幕也挂了星星灯,地上还铺设了灯带,在距离烧烤架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簇篝火。
灯火变成立体的三角形状,火焰一簇簇向上燃烧,似乎要把黑沉沉的夜烫出一个洞来。
海浪没有节奏地冲击着岸边,卷动的浪花连同贝壳和砂石一起带走。白日的喧嚣不在,留下的只有静谧和松快。
饱餐一顿的喻京奈拎了瓶冰汽水,拉着折叠椅坐到篝火边吹海风。她整具身体都歪在椅子上,肩膀陷进布料里,拿了条梁砚商提前准备好的披肩裹在身上。
今天天气好,夜里可以看得到星星。
不多时,她听到沙子下陷的声响,有人走了过来,喻京奈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
梁砚商就坐在她边上,手臂随意搭着折叠椅扶手。
海风吹过海面,带来的咸凉温度很快席卷全身。梁砚商偏头,把喻京奈掉在肩膀处的披肩往上提了提。而后,视线下落,停在她捏着汽水瓶口的手指。
“冷不冷?”梁砚商的手顺着披肩布料挪到喻京奈清瘦的腕骨上,指背碰了碰,眉心微蹙,“手这么凉还喝冰的?”
方才喻京奈寻个爽口,直接喝了小半瓶橘子汽水,现在满口都是淡淡的橘子果香,酸甜清凉,刺激得舌根都发麻。口腹之欲倒是得到满足,不过在这样的气温下,确实有点发寒。
她抬了抬手腕,用瓶底撞了撞梁砚商掌心,“不喝了。”
梁砚商笑,从她那里把汽水接过来,另一只手顺势牵过她那只冷冰冰的手。
冰凉的手指落入温暖的掌心,很难逃离对它的吸引。喻京奈只有瞬间的不自然,也没看人,条件反射地往梁砚商掌心钻了钻。
海风大了些,容易吹乱人的思绪。
喻京奈的视线停在远处黑深的海面,心脏的跳动却不比此刻海浪的动静小。
男人的指腹温热,轻轻摩挲着她的骨节,虎口,甚至还往她指缝里蹭。温度慢吞吞传过来,沿着两人相触的皮肤,到四肢百骸。
“对今天的安排还满意吗?”梁砚商问。
羞赧作祟,喻京奈故意不松口,佯装
自如道:“还行吧。”
话声落下,海风持续了五秒,没有人声。
梁砚商:“看来是不太合你的意。”
既钟情 第72节
语气平淡,说不上是陈述还是失落的控诉。
“没有。”嘴巴的反应比脑子快,喻京奈偏过头,话声脱口而出,对上梁砚商视线的那刻,才发觉男人眸中的笑意,清浅的,早有预料的。
果然还是被下了套。
这招以退为进,梁砚商跟谁学的?
喻京奈气闷地转回去,硬是要在“满意”中挑刺,“有一点,比如现在我就觉得很无聊。”
说完,喻京奈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说了个此刻绝不可能实现的话,“要是有烟花就好了。”
尾音落下,空气果然沉默。
然而喻京奈还没来得及高兴扳回一局,旁边的梁砚商突然开口:“数十秒,你的愿望可以实现。”
“嗯?”喻京奈再次扭头对上梁砚商的眼睛,笑出声:“你开什么玩笑?”
然而梁砚商只注视着喻京奈,没说话。
四目相视,唯海风吹动的发丝浮动在空气中。篝火摇曳,在男人黑深的瞳孔里影影绰绰,喻京奈的身影就在那簇火光中,与焰芒交叠,暧昧从生。
喻京奈的心脏跳动着,似乎在倒计时。
三,二,一。
“砰——”
猛然一声响动刺破静谧,天空乍亮,在漆黑的夜幕上绽放出第一朵烟花,璀璨的光火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道漂亮夺目的弧线。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绽出来,爆裂声接连作响,交织如画的星云,在夜空中揉乱所有色彩,猛地释放后又簌簌坠入海面。
黑蓝的海面像被染了颜色的画布,变幻出不同形态,海天漂亮的扰人眼睛。
整个沙滩陷在一场梦幻旖旎的风暴里,人在其中被这五光十色撞得晕晕乎乎,喻京奈有瞬间的屏气凝神,心脏收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在胸腔震荡。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头顶某片五彩斑斓的云朵里,晕乎乎的,还被迷了眼睛。
喻京奈震惊地看向梁砚商,迎上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从不在绚烂夜空,一直都在喻京奈身上。
耳边还在砰砰砰地跳跃着烟花声,喻京奈瞳孔惊愣地怔缩,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瞳孔中的烟花一朵朵盛放,又一次次隐没在深黑的瞳色下。他静静地注视着喻京奈,语速缓,声音比海风温柔。
“奈奈,你说我老土,古板,不懂风趣,不知情调,我都承认,但我可以去学。”
梁砚商的掌心用力握了握喻京奈的手,“你想要的,我都能为你做到。”
短短几句,却像滚烫的烟花掉落在喻京奈的心脏,炽热的让人心尖发颤。
“嗯…”喻京奈头一回感到语塞,干巴巴地说着,“谢…谢谢…”
似是没想到喻京奈会说这个,梁砚商愣了下,继而轻笑出来,玩笑道:“奈奈,你这句谢谢好像有点没诚意。”
尽管知道是玩笑话,喻京奈还是认真思考了。
怎么算有诚意。
心口处异样地,快速地跳动着,几次要冒出来的念头再次涌上来。
喻京奈紧紧攥着披肩,眼睛紧盯着旁边的男人。
“还不看烟花吗。”梁砚商摸摸她的手指,“一会儿结束了可别怪我。”
话声从左耳到右耳,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喻京奈没把意思消化掉,只觉得心口酥麻得很。
她是喜欢梁砚商的。
这样的结论清晰地坦荡地没有闪避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下一秒,喻京奈把梁砚商拉着她的那只手往回收,倾身靠过去,抬头,碰到他的唇。
轻轻的一道啵声。
“这样算有诚意吗?”
男人却没有动作,在她吻上来的瞬间,笑容也凝在脸上。
不算吗?
见梁砚商不说话,喻京奈想了想,又凑上去,在还有几毫米的时候停下。
靠得这样近,喻京奈脸热,声音却没停,故作镇定,温吞道:“我要亲你了喔…你不能推开不能…不能没反应…”
不然那多丢脸。
警告完,喻京奈的唇再次碰上去。
闭上了眼睛。
第67章 第67章
在和梁砚商的亲密行为之间, 喻京奈通常是被动的那个。她很少主动做些什么,无论是接吻还是情事上,多是梁砚商的带动和引导。
除了上次报复性地啃梁砚商的脖子留下几个吻痕, 喻京奈没有主动吻过他。贴着梁砚商唇边的时候,喻京奈迟疑了下。而后探出舌尖轻轻碰他唇缝, 沿着他唇线蹭过去,不自觉的, 抓着他的指尖默默收紧。
所有的一切遵本能, 喻京奈想起梁砚商回京市的那天晚上, 她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唇, 那时的血腥气还在, 所以此刻的喻京奈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误伤到什么地方。
唇齿间有海风咸凉的气息, 似乎把唇上的温热也降了几度。喻京奈轻轻吮了两下, 唇瓣发出的暧昧声响让她不由地停下动作。
耳垂异样的滚烫,喻京奈在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有片刻的迟疑。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在思考方式, 怎么像梁砚商吻她一样把舌头推进去。
然而就是这几秒的迟疑, 让当下的情况骤变。
梁砚商注视着她的眼睛, 突然开口:“这么没耐心吗。”
“嗯?”喻京奈还在思考方才那个问题, 被梁砚商这一声打得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没耐心?什么耐心?
下一刻,梁砚商托住喻京奈的后颈,使力回拢。紧接着, 靠近吻住喻京奈的唇。
比起喻京奈的试探小心, 梁砚商要更直接些。他的舌尖直接抵入喻京奈的齿关,顷刻间便侵入她的口腔。
清甜的柑橘气, 是喻京奈那瓶橘子汽水的味道。梁砚商的舌尖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处,一次次和她的舌卷在一起,按着她颈后,越吻越深。
“唔——”节奏太快,喻京奈没喘上来气,下意识往他那边倾靠。
折叠椅的支架陷在沙子里,喻京奈的手也撑在了梁砚商的大腿上,口中的空气被掠夺,舌根也被吮得发麻。
不是说好她亲他的吗,喻京奈没搞清楚变故,还如临大敌,因为她快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耳边烟花爆裂,海浪卷动,可冲耳的音量仍不及心脏处的轰鸣来得剧烈。
在喻京奈几乎要被梁砚商从折叠椅上拔起来之前,梁砚商终于退离,但不过几秒的空隙,喻京奈就被梁砚商抱着站起来。
天上的烟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完了,喻京奈被梁砚商束在身边,紧跟着他的步子往海滩外走。
“我们去哪儿?”喻京奈深一脚浅一脚,要不是几乎被梁砚商悬空抱起来,还真走不了这么快。
梁砚商没有放慢步子的速度,“做昨天晚上没做的事。”
-
酒店的房间是被撞进去的,梁砚商在把房卡靠近门锁的瞬间便低头去寻喻京奈的唇。门只开了条缝,交叠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挤进去。
梁砚商撤掉喻京奈的披肩,将她整个人按在墙上,吻从唇移到她耳后,还有锁骨。
披肩很快掉在地上,连同喻京奈的淡蓝色衬衫一起。她的肩胛骨抵着墙壁,头因为接吻而仰得发酸。
看出喻京奈辛苦,梁砚商微微弯腰,手掌顺着她腰线来到臀后,直接把她托抱起来,让她的双腿勾住自己的腰胯。
尽管是隔着布料,掌中的曲线依旧清晰,梁砚商的指尖有意无意地点压着,不多时又移到腿弯。
靠得太近的时候,能感受得到变化。这个姿势,喻京奈却退不开半分。
蓝色衬衫里面只有一件白色的吊带,领口很低,正好到弧度起伏的地方。原本就没有系口子的衬衫因为此刻梁砚商的动作而更加松散,月牙般的锁骨和莹润肩头半遮半掩。
湿润的吻顺着肩颈线来到喻京奈的身前,唇退开了些距离。
喻京奈的十指紧紧抠着梁砚商的肩膀,也不知道他痛不痛,反正她的指甲已经从红润变成
青白色。后脊酥麻,几乎要让整个人都软下去。
感受到梁砚商的停顿,喻京奈低下头,和他沾染了情.欲的目光对上。梁砚商唇线平直,但喻京奈能看得出他眼底危险的笑意,似乎是要做什么的前兆,让人有种类似不寒而栗的瑟缩感。
果然,梁砚商在下一刻低头亲吻那片莹润的白,挺直的鼻梁不动声色地移开布料和肩带。而后,埋头下去。
喻京奈呼吸微颤,脸颊一阵阵的红。触感清晰,湿润的是他的舌,坚硬的是他的鼻梁。
视野里,鼻梁的下陷似乎要比吸吮更刺激人的眼球。
蓝色衬衫也掉了,歪七扭八地掉落在脚下。
好一会儿,梁砚商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抱着喻京奈往屋里走。没开灯,仅凭着窗外的光线辨清房间内的摆设。
依照梁砚商回房时步子的速度,喻京奈本以为他们回酒店的第一站会是在床上。
然而梁砚商却在进房间的时候拐了方向。
和喻京奈脚尖一起落地的,是浴室灯开启的声响。喻京奈被推进昏黄柔软的光线里,然而眼皮遮蔽太久,仍旧会觉着刺眼。
喻京奈半眯着眼睛抬头看梁砚商,轮廓模模糊糊。
“我身上不干净,会让你嫌弃。”梁砚商温柔地捧着喻京奈的脸颊亲了亲,“得先洗个澡。”
后知后觉梁砚商说的不干净是什么意思,出海和烧烤,身上难免沾染海腥气和炭火味。
喻京奈点点头,可是梁砚商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奈奈别出去好吗。”昏黄的光线给本就滚烫的空气增添几丝暧昧。
或许是还没适应得了光线,喻京奈连梁砚商的指尖勾住她的吊带肩带都没发现,甚至还任由他把肩带拨到手臂下。
虽然在床上什么都做过了,但是这样在灯光下如此赤.裸地面对彼此还是头一回。喻京奈成了颗光溜溜的荔枝球后,才慢半拍地想往角落里躲。
淋浴间空间不小,两个人绰绰有余,可或许是梁砚商太高大,这样明亮宽敞的空间也显得逼仄万分。喻京奈靠在角落里,防贼似的盯着梁砚商调试水温。
心里后悔的要命,一定是脑子被海水淹了才会同意梁砚商的话。
男人的体格健硕肩宽腰窄,好看的肌肉弧度充满力量感。背对着她的时候,喻京奈能看清他宽阔的背肌,线条流畅,腰身紧实。他灵活的不止手指和唇舌,腰跨也是。
速度快也知轻重。
可是欣赏不合时宜,男人转过来后,喻京奈就发了怵。
既钟情 第73节
梁砚商唇边扬起个微小的弧度,拉住喻京奈的手腕轻轻拽到自己身侧,“奈奈我帮你。”
动作和声音温柔到会让人忽视掉他不容拒绝的力道。
花洒打开,水浇淋到身上,淋浴间内很快升起雾白的水气。喻京奈和梁砚商面对面站着,看到他的手掌把沐浴露揉搓出泡沫,又往她身上涂。
地板上的防滑砖摩擦性能很强,可喻京奈还是没什么安全感地抓着梁砚商,看到泡沫涂在自己肩膀,手掌揉按着向下。
“梁砚商…”喻京奈想拉梁砚商的手腕,“我自己能行…”
然而男人却不答应,认真地低头看着,温声道:“老公就是要这个时候使唤的。”
“……”
喻京奈被梁砚商抱在怀里,湿漉漉地和他贴在一起。
轻飘飘的泡沫沾到云朵般的柔软上,喻京奈低头看着梁砚商的动作,他的指腹轻轻推着,柔软也陷进了指缝里。然而他好像认真过了头,不小心地搓动让喻京奈抖了下。
柔软掉出去了。
脸颊倏而增温,迅速泛起了颜色。
梁砚商笑,“滑走了。”
“……”
身上都是泡沫,梁砚商也是。花洒再次开启的时候,两人的身体都泡在热水里,喻京奈皙白的皮肤被热水烧得有点红。
蒸腾的水气弥漫室内,把玻璃上也覆上了层薄薄的水雾。
直到两只手把清浅的水雾破坏。
这里更热了,水声没停,反而好像更大了些。
刚刚梁砚商说她背后还有泡沫,让她转过去,喻京奈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愕里,没过脑子,迷迷糊糊照做,就这样着了梁砚商的道。
当肩胛感到梁砚商的唇时,喻京奈感觉到不太对劲,紧接着,摇匀也被扶住。
玻璃上的雾印被挪动的手心打散,重新覆上新的水雾,又再次七零八落。
梁砚商低头亲吻喻京奈清瘦的肩胛骨,手掌揉了揉她的腰窝,“宝贝是不是瘦了。”
要不是防滑砖性能好,喻京奈觉得自己可能要在浴室摔个四脚朝天。梁砚商的掌心像锁链,轻易就将她禁锢在原地。
梁砚商说了什么她根本不想回答,只觉得身上已经要冒烟了。
没得到回答,梁砚商也不急,手掌贴着喻京奈肩骨,一点点向下,似乎在感受她的骨骼,“最近很累吗。”
废话,每天又抽时间又加班给你做那个香插,能不累吗!
不过喻京奈自然没说出来,只道:“你说呢…”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而后道:“等回京市,给你好好补补。”
喻京奈觉得滑,暂时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梁砚商…我们出去行不行…”
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澡,喻京奈感觉自己快蜕皮了。
“嗯,亲亲你我们就出去。”梁砚商的虎口卡住喻京奈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低头下去吻她。
可他做的远不止于此。
玻璃差点要撞碎了。
梁砚商最后一次给喻京奈冲洗的时候,见她歪在自己身上,头偏到一边不看他,便问:在想什么。”
喻京奈累,却应得很快,“在想怎么能掐死你。”
刚才身上滑,梁砚商扶着她的力道有点重,喻京奈记仇,要还回去。
关于这个实施方案,梁砚商做了认真思考。而后,他捉起喻京奈的手,把她的手心按在自己脖子上,收拢。
喻京奈抬眼看他,眼神不太美妙。
花洒停了,梁砚商让喻京奈柔软的手指拢在自己颈侧,笑道:“来吗,都由你。”
第68章 第68章
前一天放纵玩乐的代价或许是, 隔日的所有消遣都在床上。云港的玩乐去处不见得游览多少,云港酒店的床倒是承担了不少压力。
回京市的飞机上,喻京奈的眼皮子都没掀起来过, 晚上更是倒头就睡,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一觉到天亮。
瓷花香插的制作进程耽搁了两天,眼看喻梁两家婚讯公布的时间在即, 喻京奈不得不加快进程, 修修改改, 调颜色做试片, 终于赶在婚讯公布前完成最后一次烧制。
开窑那天, 喻京奈早早地来了工作室,就连一向承担工作室开门工作的姜愿都得感叹一声, 喻京奈到这么早, 怕不是要趁着所有人不在的时候把老巢关门跑路。
不过了解喻京奈若姜愿,当然知道她存了几分心思。大早上开始就心不在焉,但又隐隐带着股期待, 表面看在收拾釉料, 那双眼睛却总往后面那间屋子看。
在喻京奈不知道第几次把注意力偏到别的地方的时候, 姜愿从她手里抽掉扁毛刷, 一只手搭着她肩膀,“不好受吧?”
“嗯…啊?”喻京奈回过神来,没有焦点的视线慢慢聚拢,被抓包般尴尬地咳了两声, 手肘轻轻推一下姜愿, “说什么呢…什么不好受…”
姜愿下巴微抬,往喻京奈方才瞥的地方看, “一大早来就盯着窑炉看,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就别和我装了奈奈。”
“……”喻京奈脸上一闪而过被拆穿的羞赧,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那是对每份作品保持认真又严谨的态度,每次开窑我都很紧张的好吧。”
见她这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模样,姜愿直接笑出声,“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应和完,还不忘帮她把后面的话补齐,“不过今天是梁老板专属香插出生的日子,所以格外紧张。”
“……”喻京奈脸颊微热,抓狂地就要挠人,“姜愿!”
“我在呢。”姜愿把喻京奈已经伸过来的手压在工作台上,悠悠道:“我这是表达对老板事业的无限支持,你可别错怪我。”
喻京奈傲着性子扭头嗤了声,“你的鬼话我才不信。”
“我哪能骗你呢,诚心的。”姜愿调侃着,“不枉你在这秋风萧瑟的大冷天起个大早,专门等着开窑。”说到这里,更是语重心长地拍拍喻京奈的肩膀,“不过耗了这么些日子才做出来,再冷的天也得被你们火热的爱情烫个洞出来。”
喻京奈被她越说脸皮越烫,干脆转身不理人,“赶快捏你的泥巴去吧。”
看着喻京奈匆匆走开的背影,姜愿喊出来,“有功夫拜拜窑神,开窑愉快咯!”
“我还是多靠自己叭。”喻京奈转头向姜愿比了个鬼脸。
被姜愿戳中了心思,喻京奈便越发没心思干别的事情,反正在姜愿面前掉了底,干脆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大步流星往窑炉走。
“一个香插罢了,哪用得着我拜窑神,小题大做…”喻京奈嘟囔着,已经慢吞吞停下步子。
话是这样说,临到开窑前,喻京奈仍旧是悄没声地往外面看了眼。时间早,空空荡荡没个人影,姜愿没跟上来。
喻京奈盯着窑炉,唇边紧抿着,牙齿抵住唇肉。
不多时,又往后看了眼,见着空荡才觉得安心。
悄悄舒了口气,喻京奈走近了些,双手合十,一双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窑炉,模样认真,姿态虔诚,小声念叨着,“窑神保佑,开窑顺利。窑神保佑,开窑顺利。窑神保佑,开窑顺利。”
连念三句,把心里那点浮躁的心气儿勉强压下去点。
烧制瓷花,没有一步是能走神的时候。瓷花花瓣薄,易碎,捏制的时候便容易断裂,之后各个步骤都要耐心打磨,失败的风险极高,并且难以运输。
尽管在前期的制作过程中都能够完好无损,装窑和出窑时还容易被磕坏。
喻京奈小心翼翼托着几朵瓷花出来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几朵瓷花完好地摆在桌上,喻京奈才放松下来,不过或许是高度集中注意力之后的松懈稍有不适,喻京奈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直接软趴趴地靠在椅子上。
“喻京奈!”姜愿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像瞬间移动般来到喻京奈身边,盯着桌上几朵形态各异的瓷花傻眼。
瓷花有三种颜色,除了经典的黑白,特别的要数那朵古旧的磨砂感瓷花。花瓣颜色像生锈的铁,又似白纸被烈火燃烧后留下的印痕,有种破坏和完整共存的奇异视觉。让人想到沸腾和热烈,也想到沉默和平静。
闻声,喻京奈看向姜愿,明显是松了口气,笑意却俏生生的,双手摊开耸耸肩,那模样似乎是在炫耀她多厉害。
姜愿有些失语,不过所有的惊叹最终只道:“看我眼睛。”姜愿指了指自己眼下,“眼红梁老板到要滴血的程度了。”
说完,姜愿拉开椅子坐在喻京奈身侧,边低头仔细看着这几朵香插边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梁老板呀,我要是他,一定爱死你了。”
这些天,喻京奈也在思考这份礼物送出去的方式。
是不是可以送礼物的同时,顺便说一下其实梁砚商并不是单恋呢。这样的事在喻京奈二十三年人生中算是初尝试,没什么经验,只能在网上四处搜罗答案。
这种时候,她反倒察觉出自己的纠结来。
含蓄又直接,是她给自己定的标准,不过听起来好像有些难实现。
然而聪慧若喻京奈,怎么会想不到办法。她已经想到了绝妙的主意,眼下只差实施。
喻京奈并没回答姜愿的话,而后者却从她眼里看到了几分狡黠。
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事儿”等着那位梁老板呢。
知道她有了想法,姜愿也没再问,只道:“bonne chance!”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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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风带了寒意,黄叶扑簌簌落满京市的街头。色彩变得单调而沉重,骤降的温度让整座城市陷入一场秋风裹挟的平静中。
然而冷不防一枚炸弹将这汪深湖捅出个漩涡来,一时间风声四起,鸟雀惊飞。
午休后没多久,喻京奈的手机就开始疯狂响动,嗡声剧烈得似乎要把桌面震碎。那些消息大差不差,来自返回京市后被拉入的一些千金少爷们的群聊,或者有大着胆子的亲自来八卦,无非都是因为一个小时前她发布的一条微博。
自从创立「留影」,喻京奈就一直有在各平台运营账号,当然也有私人账号,不过发布的内容不多。虽然低调,不过「留影」的创始人喻京奈就是京市喻家二小姐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喻京奈的账号也颇受关注。
而就在一个小时前,喻京奈在自己的私人账号po了张照片。上面正是完工出窑的瓷花香插,形态精致逼真,细致入微,精妙的质感漂亮到无法言说。
而引起这波喧嚣的,却是喻京奈的配文。
[是啊,喜欢你。]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表达,甚至没有半分迂回,清晰的,坦诚的,直白的。
可就是因为文案太过直接,才一语若落石,把平静砸个稀巴烂。
喜欢谁?谁喜欢?喻京奈?!!
紧跟着,「留影」工作室也转发了这条博文,并配文爱心。
内容简单,信息量却大到让无聊了许久的京市名流圈有了新的躁动期。几个月前喻京奈回京已经出尽了风头,多少人上赶着巴结。眼下不过一条博文,便再次掀起风浪。
那条微博下也沦陷了个干净。
一半人的关注点围绕在喻家千金的恋情上,另一半则是觉得不过是给新出窑的作品配条再普通不过的文案,况且人工作室都转发了,搞不好马上就会传出这香插被某位大佬以高价购入的消息。
不过娱乐时代,前者的猜测难免更吸引人的眼球。
既钟情 第74节
喻京奈的手机响个不停,她一条都没回复。
她趴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见屏幕亮了又亮,喻京奈只瞥一眼就没了兴趣。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喻京奈的思绪,有人推门而入。
看着背对着门口趴着的喻京奈,姜愿无奈道:“又有人打电话来询价香插了,出价比上一个还高三倍。”
“嗯。”喻京奈心不在焉,“不卖。”
“……”姜愿笑了声,想了个主意,“要不我在微博标注个非卖品?”停顿了下又道:“不过大概没什么用,想买的只会带着更高的价格来问。”
喻京奈无声叹口气,没转过头,“姜姜,今天刚好周五,你和大家说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吧。”
“行。”空气静了几秒,姜愿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喻京奈的桌子,“要不你主动联系下梁老板呢?搞不好你那方式太隐晦了,看不出来呢。”
“隐晦吗?”喻京奈问,而后猛地坐起身看着姜愿,随即又低头拿过手机点开那条微博。
消息界面的无数红点还在刷新着更高的数字,喻京奈直接打开自己的主页。
最新一条微博的发布时间正好卡在12:28。
是梁砚商的生日诶。
“明明这么显眼…”喻京奈声音低低的,抬头朝姜愿展示了下手机屏幕,“我都说这么直白了,而且这句话…”喻京奈卡了下壳,而后直接把手机扔到边上,气道:“我还能对谁说啊!”
喻京奈向来对自己看得清,无论是拒绝蒋则临,还是承认对梁砚商的喜欢。
很早之前她就发现端倪,虽然面对姜愿她们时傲着性子说话,不过在越来越清晰自己的感情之后,便不再犹豫。
那句文案
她并没有多想,只是直白地回应梁砚商那天在车库同她说的话。
可是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梁砚商人呢?
想到这里,喻京奈只觉得蔫儿得厉害,肩膀松下来再次趴回去。
脸压在桌子上,喻京奈的脸肉被挤出来一小团。她眼皮半遮看着木桌上的肌理纹路,手指沿着桌面轻轻扣动。胸腔处的跳动从发布微博时的迅疾,到现在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恢复正常。
时间分秒而过,手机消息不断,却没一条是她想收到的。
甚至于被消磨到有点失落。
喻京奈闭上眼睛。
我喜欢你啊梁砚商,你看不出来吗。
第69章 第69章
有了喻京奈告诉姜愿的那句话, 工作室今天空得很早。喻京奈仍旧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和姜愿结伴而行,打算先把她送回家再回南山郡。
喻京奈刚锁了四合院, 姜愿便挽住她的手臂,察觉到她兴致不高, 或许还是和那位梁老板有关,便有意扯开话题, “之前说要展出的盘子你还没给我透点风呢,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做。”
闻声, 喻京奈看向她, 唇边扬起个弧度, “放心,我心里有谱, 等开始做的时候一定让你围观, 我邀请的那位策展人马上就要回国了,她行程满,我好不容易才把人捞回来, 到时候有咱们忙的。”
“我这里钱到位什么都好说。”边说着, 两人拐入巷道, 姜愿刚还要说些什么, 眼前突然一亮,她朝光亮的地方看过去,眉眼间的犹疑随着视野的清晰消散。
这地段什么都好,独独路灯上了些年头, 巷道又窄, 外面的光照不进来,所以入夜的时候这里会显得昏暗。可今天巷道两侧沿着墙角的地方竟然铺设了细细的灯带, 光线不刺眼,暖黄色,足够让人看得清路面和拐角。
“诶奈奈,你看这灯。”姜愿惊讶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铺的,突然人性化,感觉巷子都亮堂了不少,一个人走的时候也不用开手电筒了。”
见着变化,喻京奈也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想,反正算是件好事,以后夜里走路也更方便些,不至于夜深露重独自走着发怵了。
很快到巷口,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就在喻京奈准备拿出车钥匙时,余光突然瞥见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看过去,喻京奈和那道清落的视线撞上。
一样的巷口位置,一样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男人从主驾驶座下来,就停在车门边。
梁砚商的突然出现,完全在喻京奈的意料之外,她愣怔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作。
停顿的片刻,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几秒的对视后,他看向旁边的姜愿,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而后,目光便重新回到喻京奈身上。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温声唤她名字,“奈奈。”
熟悉的嗓音拉回喻京奈的注意力,她左肩挂着的包被梁砚商拎过去,而右手提着的小盒子却抓得牢,尤其是在对方伸手过来时,喻京奈侧身躲了下,似乎是并不想让他拿着。
对于喻京奈的躲闪,梁砚商好像并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不知为何,等待的人明明此刻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喻京奈却没什么喜悦的意思,反而拧着气,有些难以忽视的不舒坦。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凝重,或许是瑟瑟秋风,让人倍感寒霜。
喻京奈移开视线,“我要先送姜姜——”
“没事!”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姜愿连忙开口拒绝,“不用不用!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姜姜——”
“你赶快回家吧宝,我走啦!”知道这俩人需要独处空间,姜愿很自觉地让出位置,没给喻京奈驳斥的机会,抬腿就跑。
几十秒的功夫,这里就只剩下喻京奈和梁砚商。
正是高峰期,街上满是车鸣喧嚣,越发显得此刻的二人沉默。喻京奈看梁砚商一眼,也不推脱了,把车钥匙往他怀里一塞,“走吧。”
看着喻京奈离开的背影,梁砚商步子稍有停顿,继而跟了上去。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甚至静的有点诡异。喻京奈全程把脑袋歪到窗户的位置,也没看手机,窗外街景在她乌亮的瞳孔中匆匆而过。车内因为路灯的错落而有节奏地忽明忽暗,跳跃的颜色像摇摆的时钟,倒数着数字,仿佛有什么即将来临。
他们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沉默,会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车窗玻璃似乎隔绝外界,车厢内的空气是凝滞的,
车子驶停在车库的时候,喻京奈才终于有所动作。解安全带,推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空间留给人做些什么。
自从上回梁砚商从云港突然反回京市后,南山郡就有了变化。
每逢节假日和双休,所有负责清扫修剪花枝或者其他琐事的雇员都不会留在南山郡,包括住家的薛云,会在周五晚上就离开这里。
所以此刻的别墅显得分外空荡,除了在刚从楼上蹭着楼梯跑下来的窝窝,没有一丝生气。
喻京奈顺势把来迎接他们的窝窝抱进怀里,脸颊蹭了蹭它圆乎乎的脑袋。这些日子以来,窝窝被娇生惯养着,已经重了不少,毛发也厚了许多。
“一直在等我嘛窝窝。”喻京奈低声在它耳边道:“一会儿给你吃小零食。”
边说着,喻京奈边抱着窝窝往楼梯走。
没几步,身后追上来的声音拦住了她。
“奈奈。”
喻京奈闻声回头,看着从玄关处走进来的梁砚商,“怎么了?”
屋子很大,稍有点动静就听得格外清晰。女孩子的问话声停在耳畔,平平淡淡,没什么起伏变化。梁砚商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温声问:“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薛姨不在,我做。”
男人的目光柔和,冷峻的眉眼因此而少了几分疏离之色。
喻京奈就那样盯着他的眼睛,妄图从那漆黑的眸底看出什么别的东西,然而寻找无果,徒增些扰人心思的失落。
“随便吧,都可以。”说完,喻京奈怀里的窝窝突然挣扎两下。感受到它的动作,喻京奈顺势弯腰,窝窝便从她怀里跳出来。
然而跳出来的窝窝却并没有跑走,反而绕着喻京奈提着的盒子走了两圈。而后,窝窝抬起脑袋,圆圆的脸蛋像个白白胖胖的馒头,它滴溜溜的眼睛先是看看喻京奈,又看了看梁砚商,随后歪着脑袋蹭了盒子两下,“喵~”
看着窝窝对这个装了香插的盒子分外感兴趣,喻京奈有些心虚,刚想把盒子从它脑袋下抽出来,头顶便传来道声音。
“这是什么?”
喻京奈动作一停,眼睫闪了两下,随后回答:“香插。”
尾音落下,便再次静默,周遭空气似乎有了重量,不断下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窝窝再次叫了声:“喵~”
这一回,它居然咬住了梁砚商的西装裤脚,微微扯动两下。
喻京奈被它这动作搞得有点心惊肉跳,自从把窝窝领回家,梁砚商就没怎么和它接触过,窝窝似乎也不太喜欢他,这么大的南山郡,极少看到两人同框的场面。
而梁砚商这人向来爱干净的很,估计是受不了窝窝这样的亲密对待。
正要把窝窝抱回来,梁砚商却突然弯腰摸了摸窝窝的头。它的动作看起来很生疏,像是怕惊到窝窝,力道极轻。
罕见的,窝窝在他掌心蹭了一圈,不过下一刻便又蹦跳着跑远了。
有了窝窝这一遭,气氛好像缓和了不少。梁砚商站起身,再次看向喻京奈,一本正经道:“好像它有点接受我这个爸爸了。”
闻声,喻京奈轻哼了声,扭过头瓮声瓮气,“谁说你是它爸爸了。”
静了几秒,冷不丁的,梁砚商问:“那谁是,你送香插的那个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喻京奈愣怔地回头看向梁砚商,方才没在他瞳底找到的波澜好像顷刻间一闪而过,让她难以捕捉。
然而梁砚商却没继续,他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又平展开,再次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模样,“去换衣服吧,我做晚餐。”
明明说是要去做晚餐,梁砚商却没动,直直看着喻京奈。
四目相视,喻京奈觉得有点怄,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堆在胸口处。盯着那双淡漠的眼睛好半天,像是在无声对峙。
梁砚商这人真的沉得住气,情绪稳定到让旁人抓狂的地步。
懒得去猜测梁砚商的心思,喻京奈直白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空气微凝,梁砚商眉眼处的紧绷似乎有片刻松动。
其实喻京奈那条微博发出后不久梁砚商便看到了,老实说,他并不敢确定什么。或许就像旁人猜测的,只是条再普通不过的运营文案。
不过隐隐的那丝期待还是让梁砚商不得安宁,他一边安排柯允处理网上舆论,一边开车来了「留影」,他没进门,在车里干等了几个小时。
想问喻京奈,却在编辑消息的时候停下来。会错意不是件多美妙的事,期望落空会有些难捱。从云港临时回京市那天晚上的情绪失控让他耿耿于怀,他清晰记得那天喻京奈控诉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事后无数次回想起来,梁砚商都是自责的。
他怕自己逼迫了喻京奈,所以他愿意等,想要循序渐进,想要按着喻京奈的节奏来。
只是方才喻京奈提到香插,梁砚商还是有瞬间没收住问了那个问题,想来是有点唐突,听着不是很友善。
原本是想止住话题,喻京奈忽又主动提起。
阀门被打开,便再难收得住。
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有。”
客厅的灯只开了一盏,柔和的暖色调,却因为此刻的安静而显得冷落。
眼前的那双眼睛透亮若明镜,让梁砚商看得清自己心脏的波澜,他声音低沉,字字坠落在地板上,深重而悠远,“奈奈,你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吗。”
既钟情 第75节
喻京奈咬着唇,气闷鼓胀到肺部,严严实实压着她心脏。
重量压挤着气息蒸发成水雾漫到眼眶,鼻尖像泡在一汪柠檬汁里,酸得让人不舒服。最初的期待太高,以至于没有满足时会让人感到成倍的不快。几个小时的失落凝结在一起,让自来没受过什么坎儿的女孩子难受的要命。
生来众星捧月,除了对家人和几个朋友外,喻京奈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用心过。偏偏对方竟然压根儿没看出来,没看出来也就算了,明明有疑虑还不问,若不是她提起,难道他真把这事儿就这么草草过去了吗,那她做的算什么。
她明明这么辛苦!!
越想越气,于是故意说着不好听的话。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喻京奈声音哽着,“我才不喜欢你!”
而后,喻京奈直接把手上的盒子塞进梁砚商怀里,“这破香插.我也不要了!”
“梁砚商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和我说的那些一定都是骗我的!不然怎么一下午都不来找我。”喻京奈吸着鼻子,“现在你也不问我,还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你怎么那么不知趣那么烦!”
女孩子越说越委屈,几句话劈头盖脸打过来,把梁砚商的心脏折磨得七零八落没个完整,心脏碎片像被揉碎了扔进泥土里,连个喘息的空间都没有,胸口处酸酸涨涨的难捱。
见着喻京奈转身要走,梁砚商很快把手里的盒子稳稳放到地上,伸手去抱她。
男人一言未发,力道很紧,不容喻京奈挣扎。他把她严严实实拥进怀里,低头吻她脸颊,片刻才道:“对不起奈奈,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就是你不好!”喻京奈胡乱打着梁砚商,干脆一股脑全说了,“我能莫名其妙发个那样的微博吗!我能喜欢谁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的!亏我还——”
亏我还那么用心把你生日藏在里面…
喻京奈话声卡在喉咙里,酸酸的说不下去。
梁砚商怎么还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浓烈的喜悦侵占着胸腔,一颗心被喻京奈在手心里随意揉乱,丢了又捡起来,任她肆意玩弄。不过此刻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痛女孩子此刻的委屈和眼泪,后悔没能早点开口。
过分的克制和过多的思虑最终造成的结果只有小心翼翼,止步不前。
梁砚商轻轻地吻她眼睛,湿润像尖刀,把他的心脏划刻得不成样子,“别哭了宝贝,怎么会不爱你,我只爱你。”
男人温柔的话声在耳边落下,喻京奈揪着他的衬衫,扯出乱糟糟的折痕,抽泣着,“我这么好,你当然得…当然得爱我了,而且…就算我有点喜欢你…你也要永远更喜欢我,更爱我。”
“嗯。”梁砚商吻住她,唇舌尝到咸味,“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第70章 第70章
南山郡静悄悄的, 窝窝跑到地毯上,歪着脑袋瞧了瞧,随后翻滚身子露出圆鼓鼓的肚皮伸了个懒腰,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盹儿。
吊灯光线把客厅染成片温柔的橙黄色,地板上交叠的身影亲密暧昧。这是个温柔又微微发咸的吻, 双唇交叠,分享眼泪的味道。
喻京奈喉间断断续续地抽泣, 心间泛起的酸意涌到眼皮上, 泪珠扑簌簌掉下来, 又被梁砚商吻掉。
好半天, 梁砚商见喻京奈的呜咽声慢慢减小, 便动作小心地托抱起喻京奈,又顺手提起地上放着的那个盒子, 迈步坐到沙发上。
盒子就放在他脚边的地毯上, 梁砚商的手掌护住喻京奈的腰背,让她可以稳稳坐住自己的大腿。
因为哭了一场,喻京奈的眼皮发热, 眼尾红红的还泛着湿润的泪光。发泄完情绪又觉得不好意思, 偏头不理人。
梁砚商心疼地用指背轻轻擦了擦, 低声哄着, “发泄够了吗,没够也别折腾自己,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儿摆着,只要你别哭, 由你怎么样都行。”
闻声, 喻京奈轻哼一声,“我打你也行吗?”
梁砚商不假思索, “可以。”
“......”喻京奈回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梁砚商,“我怕你爽到。”
冷不防这一句,让梁砚商微微愣住,而后无奈笑了声,“奈奈,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喻京奈不满地抿唇,说话时鼻音还很重,“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梁砚商:“......”
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袒露心意,喻京奈不知道说什么,莫名有点尴尬,臀后贴着梁砚商的大腿腿面缓缓移动,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然而男人立刻发现她的小动作,手掌微微使力就把人按了回来,“这么着急跑做什么,不是还有东西要给我?”
迎着梁砚商的注视,喻京奈有点不好意思。明明在微博上直接回应这种事都敢做了,偏偏私下送人礼物的时候还是耳后发热。
见喻京奈扫一眼那个手提袋又不说话,梁砚商也没追问,干脆自己拿起来。桃木色的包装纸袋里是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四围还雕刻了花纹,拿近还能闻到淡淡的木质调香气,薄薄一层并不刺鼻。
都不用喻京奈提醒,梁砚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他把木盒搁在沙发上,轻缓地打开锁扣,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男人的手指修长,指骨压在锁扣上,轻轻拨动。指尖像是弹跳在喻京奈心间,把人心弦绷紧。其实喻京奈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只是梁砚商的神情举止太郑重,浓厚的严肃感波及到喻京奈,才让她也变得有点不安。
下一刻,盒子的盖子放在边上,里面的全貌显现出来。
黑色绒布上一朵白
色瓷花,花瓣姿态柔软纤薄,上面的磨砂印痕像古旧的铁锈。喻京奈最终还是选择了这唯一的一朵,把最成功最符合自己期待的这一朵送给梁砚商。
因着瓷花制作过程复杂,失败风险又高,喻京奈不能保证是不是能在这样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自己的设想,于是便又做了别的相对简单的颜色用作备选。
好在不负她辛苦这么些日子,结果也确实让她满意。
从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周遭静的落针可闻。喻京奈扫了眼香插,又看向梁砚商。只见他视线紧锁着木盒中的东西,眼皮半遮没有动作,似乎连呼吸都屏住。
许久没有动静,再自信满满也得被时间消磨个干净。从这个角度,喻京奈只能看到梁砚商的侧脸,无法知晓他的情绪,心口处不正常地跳动着。
梁砚商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能把香插中心的花蕊部分烫出个洞来。
一直没得到什么反馈,喻京奈皱眉,“梁砚商?你——”
话还没说完,喻京奈的背部突然一阵力道,将她往梁砚商的方向推。紧跟着,整个人便落入梁砚商怀里。腰背部的力道很紧,男人宽大的手掌压着她肩胛,让她动弹不得。
凛冽的雪松气顷刻间占据喻京奈鼻腔,想要说的话堵在喉间,怔怔地愣在那里。
梁砚商抱她的力道很大,低头压着她颈窝。
耳边的呼吸深长,不寻常的气息挤压着喻京奈的胸腔,随着男人呼吸的节奏一起,拉拽着她的心脏沉沉下坠。
沉默片刻,喻京奈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梁砚商没有很快回答喻京奈的问题,只是双臂拥着她的力度变得更重。因为贴着喻京奈的颈窝,梁砚商的声音像盖了罩子一般闷闷的,“没什么。”而后,他吻了吻喻京奈颈边的软肉,嗓音模糊,比起平常要低哑一些,“就是庆幸你当初选择了我,而不是别人。”
话音顺着颈侧钻进耳廓,喻京奈耳垂一阵阵发烫。
也不知道梁砚商跟谁学的这些,倒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但是再普通不过的倾诉也听得人心口酥痒。
喻京奈没推开他,“你怎么不拿出来看看?只盯着盒子做什么。”
“怕被我毛手毛脚地碰坏,放在里面保险些。”
刚看到喻京奈那条微博的时候,梁砚商尚且还不确定那香插是不是给自己的,不过仍是不由地搜索了一番。他对陶瓷的了解不多,不过从那些网友评论和搜索到的资料来看,也知道把这东西做出来要耗费多大的心神和精力。
年底的展览在即,喻京奈竟还愿意把时间分到这种事上面,说不感动是假的。管理整个万融,梁砚商这些年已经养成了凡事利益为先的下意识反应,情绪不外露,是保留底线的基本,很少有人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然而此刻,他的情绪是明显的,没有遮掩的。
喻京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这是给你做香插用的,难道你还一直供起来不成。”
“我倒是想。”梁砚商声音清润柔和,贴靠着喻京奈耳边,“不过怕你不乐意。”
闻言,喻京奈哼了声,“送你又不是为了让你当摆件的。”
梁砚商松开喻京奈,手掌握住她颈侧,牢牢看着她眼睛,“怎么突然想送我礼物。”
“那…那不是因为之前我送给你的东西和你送我的比起来比较敷衍…”说到这里,喻京奈眼神闪烁了两下,有些心虚,又赶紧找补道:“送就送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眼看这小狐狸又要转移话题,梁砚商捏着她下巴让她转回脸来,“又躲什么。”
“没躲。”喻京奈嘴硬,“送你礼物你还不高兴吗,问这么多。”
眼看人又来了脾气,梁砚商笑着用拇指擦擦喻京奈脸上还未消失掉的泪痕,认真道:“高兴,特别高兴。”
男人语气郑重其事,语速很缓,字字往人心尖上敲。
喻京奈心跳若擂鼓,耳边的声音好似也变得深长而悠远。
“你以前对我敷衍,没关系。”
“以后能多给我些认真就好。”
以前喻京奈怎么想的,梁砚商都不介意,只要喻京奈现在能有一点点喜欢他就够了。
四目相视,昏黄的光线似乎变成摇曳的火光,在两双眼之间徘徊,游走,空气仿若干裂的木柴,轻易就能被点燃。
两张唇很快便又胶黏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不少。梁砚商的舌尖没什么铺垫地抵入喻京奈唇齿,沿着她温热的口腔舔舐,舌头同她的卷绕,又反复压住舌根用力纠缠。
梁砚商吻得有点重,又有点急,津唾相渡发出声响,听得喻京奈面红耳赤。
今夜他的节奏不如往日平和,有些凶狠地衔住她的唇啃咬吮吸,手掌压着她颈后,不让她有半分退却。
喻京奈的外套很快落在地上,里面是一件薄薄的针织衫,领口也被梁砚商胡乱落下的吻扯散开。牛仔裤勾勒出漂亮圆翘的臀型,尽数落在梁砚商掌中。
而后,那掌心轻轻在她臀上拍了下,“抬起来宝贝。”
话声在喻京奈耳中停了三秒才消化掉意思,喻京奈面色赧然,抓着梁砚商肩膀,指甲几乎要透过布料陷进肌肉里。
喻京奈跨坐在梁砚商身上,双膝分开跪在他腿侧,小幅度将臀后抬起来。
已经足够梁砚商拽下那条在此刻好像有些碍事的牛仔裤。
针织衫下的排扣被拨开,单薄的一条布料被抽出来搁在边上,淡粉色的蕾丝的款式,上面有个精致的小蝴蝶结。布料上残存喻京奈皮肤的温度,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
肩膀的布料刚被拨开一半,梁砚商便低头下去。
粗糙的虎口托着柔软,又往自己唇边送。梁砚商看那刚被自己拉下来的布料一眼,低声问她:“尺码是不是不对。”
“嗯?”喻京奈像块柔软的棉花糖,没什么形地跌在他怀里。
梁砚商咬住前抬眼,“小了。”
短短两个字,喻京奈的脸以极快的速度飞红。早上她起得太早,着急出门,迷迷糊糊从衣帽间拿了几件就往身上穿。
那件内衣好像是之前温淙也送给她的,还没穿过。喻京奈今早见着它漂亮便顺手拿了,谁成想穿上一会儿才发觉有点闷。
此刻被梁砚商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喻京奈只觉得脑子里像被扔了颗炸弹。
他到底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梁砚商你好烦啊…”喻京奈推梁砚商的头,挣扎着想躲却反抗无果,扭了半天,反而离他更近,好像便宜了他那张嘴。
酥麻的感觉很快遍布全身,喻京奈后脊都颤栗起来,嘤了两声,似是终于发现什么,眼睛一亮,“梁砚商,不能在这里…没有套…”
话落,梁砚商舌尖勾了下,牙齿也嗑碰到。
喻京奈差点没收住声音。
“先不做宝宝,你还饿着,得吃饭。”梁砚商终于放开,抬头亲了下喻京奈的嘴唇,提前回答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不过可以先让宝宝舒服一次。”
既钟情 第76节
“……”
喻京奈两颊坨红,被梁砚商直白的荤话说得心跳加速。
他在床上怎么越来越多花样了!什么商业头脑学习能力,合着都放在这事儿上了!
喻京奈眼睛又湿了,说不好是什么原因。
好难受,梁砚商骗人。喻京奈的膝盖想往回收。
然而梁砚商却捞住她腿弯,不让她动作。指腹碰到已经狼狈的布料,小心拨开。
天气寒凉,泡进温和的水池时总不愿再出来,梁砚商的手指就是这样。
“别再往后挪了宝宝。”梁砚商声音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动作温柔地把人搂过来,“得在我腿上坐好,不然我们一会儿可能要洗沙发垫了。”
一次又一次,梁砚商直白的话像把火,快把喻京奈烧化了。
过程艰涩归艰涩,梁砚商还能同喻京奈说话,“晚上想吃什么?给你熬一个鲜虾汤?”
喻京奈说不太出来话,不过不愿承认,咬牙道:“随便…我要加西兰花。”
“还有呢?”说完这话时,才终于顺利进行了下去,“家里还有排骨,要不要。”
梁砚商厨艺很好,喻京奈尝过几次。想到软烂入味的红烧排骨,喻京奈才觉得晚上没吃饭有了实感。不过此刻,她觉得梁砚商是故意的。
到底还是敌不住美味排骨的诱惑,喻
京奈点头,“要。”
“好。”梁砚商应她,加了中指,“给你做。”
话音落下,喻京奈却恨不得站起来,“梁砚商!”
“怎么了宝宝。”梁砚商缓缓送着,想了想喻京奈的营养问题,“荤素搭配,得炒点蔬菜。”
喻京奈想趴到梁砚商肩上,奈何做不到。
“青菜,包菜,丝瓜,茄子?”梁砚商还耐得住性子报菜名。
但喻京奈耐不住,她抱着梁砚商脖子,声音低低的,“梁砚商,有点撑。”
闻言,梁砚商眉毛一扬,似乎是意外,不过故意的意思好像更多些,“这才多少?你觉得够了?”
喻京奈没答,一张脸红扑扑的,咬着唇不说话。梁砚商会意,知道她脸皮薄,不再追问。
“行,都听你的。”
要去去做晚餐,所以加大效率。
寒凉的秋夜,室内却潮湿又闷热。像湿漉漉又雾蒙蒙的山林,飞鸟你追我赶,在林间肆意奔走。热烫的气流跟着羽翅擦过叶尖,留下哗啦啦的声响。
风浪过后是沉闷的静。
喻京奈被梁砚商抱着,脑袋歪在他肩膀。
轻轻拨开喻京奈脸上的发丝,梁砚商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奈奈,要先吃饭。”
“啊…噢…”
“吃饱了才有力气。”
“……”
第71章 第71章
身上太狼狈, 喻京奈是被梁砚商抱着回到卧室的。和坐着的姿势一样,她牢牢抱着梁砚商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被他托抱着腰臀。
离开沙发前,喻京奈还偷偷看了眼沙发垫。干干净净, 没什么不该有的。
埋在梁砚商的颈窝里,喻京奈偷偷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喘口气的功夫, 就听到耳边悠悠一句, “别担心, 都掉我手上和腿上了。”
这话并没有让喻京奈放宽心多少, 反而让刚降了温的脸颊重新沸腾, 湿漉漉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明显。喻京奈默默把视线收回来,低头往梁砚商脖子上咬了一口。
感受到牙齿的啃咬, 力度不轻不重, 想来是会留下排红色的齿痕。梁砚商低低笑了声,安抚性地拍了拍喻京奈的后背。贴身的针织衫因为喻京奈的动作向上搓了一小节,男人掌心边缘也不经意地碰了两下。
梁砚商的手臂上挂着喻京奈的牛仔裤, 淡粉色的蕾丝内衣肩带还搭着他腕骨。随着步子的节奏, 裤子和文胸也擦着喻京奈的身体晃荡。
每一件都是梁砚商帮她脱下来的。
人和衣服被梁砚商一起送进了卧室里, 喻京奈喊着要去浴室, 怎么都不松开梁砚商的脖子。没办法,梁砚商只能放弃把她抱到床上的念头。
然而喻京奈最是翻脸不认人,双脚刚落地,扭头就要推梁砚商出去, 她双手压着门板, 俨然一副不许让梁砚商进出的模样。
梁砚商手掌撑着门,无奈道:“这是干什么?”
“我...我要洗漱一下, 你进来干嘛。”在云港那天一起洗澡的画面还在眼前,喻京奈又道:“你不是要去做晚饭吗,怎么还站在这儿。”
门被她推住,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她一颗脑袋。眼睛透亮,像刚从清水里捞出来的玻璃珠。
梁砚商低头看着喻京奈,唇边扬起个淡淡的弧度,“你觉得我这样能做饭吗?”
说完,他视线向下一扫,似乎是在示意些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喻京奈手指忽的缩紧,脸颊更烫。
男人裤管褶皱,能明显看到洇湿,刚才坐在他身上弄的。
难怪梁砚商说都掉到他的手和腿上了...
安静下来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喻京奈努力抑制自己去回忆那些细节,眉心微蹙,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把那条门缝开大了些。
梁砚商勉强进去的时候,喻京奈正光着脚踩在地上,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梁砚商一把将人抱过来,还不知道她才在这冷冰冰的地板上要退到哪儿去。
还没有几步动作,喻京奈就被梁砚商拦腰抱起。
往洗手池上铺了条厚厚的浴巾后,梁砚商才把喻京奈放到上面。拖鞋掉在一楼客厅的沙发边,于是,他便从于是置物柜里找了双一次性的,“别光着脚,先穿这个,一会儿我去楼下把你的那双拿上来。”
眼看喻京奈要跳下来,梁砚商按住她,“先别动。”
而后,还没等喻京奈回应,梁砚商便转身出门,没一两分钟便重新折返回来,手中拿着个白色物件,是内裤。
在他进出的时间里,喻京奈已经掀起浴巾一角盖住自己的腹下和腿根。
喻京奈的视线从梁砚商的脸下移到他掌心,那白色的一小团就规整地在他掌中搁着。
经过刚才那一出,喻京奈身上那条肯定是不能穿了,和泡过水的没什么区别。梁砚商刚刚抱她时,连衬衫下摆都湿了一片。
梁砚商面不改色地把东西递给喻京奈,“得换一件,不然你不太好受。”
“......”不由得,喻京奈并拢了膝盖,往他衣摆下看了眼。
很多时候喻京奈是真的佩服梁砚商,比如此刻,面上明明那般云淡风轻,谁能想到他此刻的壮观,伟岸到让她有点瘆得慌。
还好意思说她不好受...分明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喻京奈不太自然地把视线偏开,缓解尴尬般地落回自己握着柔软布料的手心。
然而只一眼,喻京奈肩膀僵住,不自然的感觉没有半分缓解,甚至有加大的趋势。
布料是半透的蕾丝,设计高开叉,蝴蝶结点缀。腰部两侧甚至没有布,是绑带的样式,轻轻一拉绳带,就能轻易脱落。
这条还是喻京奈某次被它实在漂亮惹眼的设计吸引,加上好奇作祟才买来的。她买回来后试过一次,整条内裤除了底部一点点棉,和透明没什么区别。虽然确实漂亮,喻京奈在镜前左右欣赏了好半天。不过看起来实在容易掉,没什么安全感,于是就被她搁置了。
梁砚商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怀疑的种子在心底埋下,喻京奈抬眼看向梁砚商。只见对方面色如常,欲态消散之后,眉眼的清冷重新显现,脸上没任何杂念。
“喔。”喻京奈敷衍地应了一声,把内裤放在边上的置物架。
然而梁砚商好像还没有走的意思,就站在喻京奈身前。
“你怎么还不走?”喻京奈皱皱眉毛,伸手推了梁砚商一把。
顺着她的力道,梁砚商捉住她的手腕,缓缓向下,让她的指尖碰到自己潮湿的衣摆,“我不也得换个衣服?”
“......”喻京奈不说话了。
在床事这方面,梁砚商一向很大胆,也是他这个老古板最放得开的时候。
原本被喻京奈拉过来遮挡的浴巾,重新被梁砚商扯了开来。
知道梁砚商要做什么,喻京奈伸手推住他,赧然道:“你...你换你自己的衣服去,我自己来...”
梁砚商笑,“行。”
衬衫和长裤很快脱下来,被梁砚商扔在脏衣篓里。他胸膛宽阔,转身的时候喻京奈能看到他流畅结实的背肌,腰线紧实没有一丝赘肉。
喻京奈用最快的速度脱下那条不成样的内裤,刚刚好梁砚商转过身来。
捉弄的念头冒出来,并迅速在喻京奈的脑中成型。
分明在几个月前,梁砚商还是克己复礼保持分寸,若做得过分还会一本正经道歉反思的标准老公,现在他底线好像越来越低了…
喻京奈甚至想,他那板正自持的模样怕不是装出来的!
动作比脑子快,喻京奈直接把湿淋淋的布料塞进梁砚商手里。
已经裹上浴袍的梁砚商还没来得及开口对喻京奈说些什么,掌心就湿了,他低头看了眼,稍有愣怔。几秒后,喉间滚出声轻轻的笑。
梁砚商抬眼,就见喻京奈瘪着嘴唇瞪着他,好像不满得很。
刚洗的手白搭了。
原本以为能让梁砚商收敛点,喻京奈足尖轻轻踢他,“快出去!”
然而梁砚商却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撑在喻京奈身侧,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弯腰低头靠近她耳侧。
男人的声音低沉,像泡了高浓度的酒,音调温柔平缓,“宝贝是水做的。”
话音刚落,喻京奈的耳朵像被电流刺了下。
脑袋要冒烟了。
-
喻京奈最后还是没穿那条绑带蕾丝内裤,在梁砚商下楼做饭的时候,喻京奈回衣帽间拿了条新的,并把这条塞到了更里面的位置。
刚袒露心意,饭后又是精力十足的时候,那晚喻京奈和梁砚商做了好几场。隔天又是周末,基本没什么节制,酣畅淋漓直到凌晨。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喻京奈的错觉,当梁砚商掀开她睡衣裙摆的时候,好像有片刻的停顿,目光落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既钟情 第77节
新换的那条也是蕾丝款,做工依旧精致,和上一条唯一不同的就是少了那两根松松垮垮的绑带。
后来也是梁砚商给她脱掉的,用唇舌代替布料的包裹。
接下来的两天,只有他们两个的南山郡没怎么消停过。
所有生活用品和食物都在周末前被薛云采购好放到冰箱里,前段时间梁砚商还补足了即将耗尽的计生用品。物资充裕的情况下,虚度光阴的日子便显得分外迷乱。
南山郡太大,留给他们发挥的空间也确实不少。
不过两天的限制,尝试的地方不多。不过梁砚商说,有的是机会。
喻京奈的作息在这两天有点不规律的厉害,周日傍晚的时候还睡着,是被一阵手机嗡动吵醒的。
她没睁眼,手心摸索着到床头,把嗡动产生的源头随意划拉两下放到耳边。
“喂…”
迷迷糊糊的一声,尾音还没收完,就被对面的嗓音打断。
“喻京奈你总算接电话了!”
“你搞出那么大的事就微信几句话敷衍我啊!”
温淙也的声音几乎要刺穿喻京奈鼓膜,她往旁边挪了挪,声音懒懒的,“你应该都问过姜姜了吧…还来问我干嘛…”
听言,温淙也冷哼一声。
“你倒是扔了炸弹就跑挺自在,谁的消息你也不回,我消息栏快爆炸了好吧!”温淙也细数着,“一个个都跑来问我你什么情况,我这马虎眼都快打晕过去了。”
知道温淙也不容易,喻京奈又使出软声撒娇的招数,半睡半醒着,“淙也我知道你最辛苦了,过几天请你吃饭。”
“算了!”温淙也轻嗤,“除了那群看热闹找乐子的,也不少人有点心思恨不得做喻家的上门女婿似的,你闹这么一出,可不得有危机意识。”
“嗯…”喻京奈反应慢半拍,声音糯糯的,“可是我结婚了呀。”
“你也知道你结婚了呀,他们又不知道。”温淙也笑出声,“合着你这话的意思是,没结婚真能考虑赘几个回去?”
对方语速太快,半个魂儿还陷在梦里的喻京奈没法消化掉,随口应,“嗯…”
后面温淙也说了什么,喻京奈已经听不到了。
隐约知道对方挂了电话,喻京奈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想要放回床头。然而手刚刚摸索着伸出去,指尖就落到什么东西上。
触感熟悉,温度也是。
好半天,喻京奈才挣扎着掀开眼皮,对上双深邃冷清的眼睛。
视野渐渐清晰,五官分明的面孔落进喻京奈眼底。
梁砚商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床边。
傍晚时分,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大半,天光被沉重的暮色拖拽下来,太阳已经溜走。
一躺一坐,面面相觑。
梁砚商看着还犯迷糊的喻京奈,淡声问:“假如没和我结婚,你打算让几个人赘给你?”
第72章 第72章
困意还没完全清散, 喻京奈整具身体窝在床褥里,懵懵地看着梁砚商,还以为是错觉。
气氛沉凝了足足半分钟, 喻京奈才反应过来此刻看到的并不是梦境。
四目相视,梁砚商又问了遍, “想好了吗,打算让几个赘进来。”
男人的话声温和, 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方才和温淙也的对话在脑海中回溯, 喻京奈慢吞吞想起来自己那声应答, 呼吸停住的瞬间, 空气仿佛也凝滞了。
“我那是随口说的, 你别当真呀...”
喻京奈眨了两下眼睛,像是在服软, 但梁砚商还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她, 似乎是硬要等个答案不可。
分明是温和的视线,喻京奈却从其中察觉到几分危险。掩在被子里的手指无声抓了抓床单,停顿片刻, 喻京奈双手伸出来朝梁砚商张开, “抱。”
刚睡醒, 喻京奈白生生的脸上带着股朦胧未散的困意, 薄薄的眼皮没有完全睁开,傲娇的小狐狸变成了懒洋洋的猫咪。
梁砚商是受不住喻京奈的主动和撒娇的,轻易便缴械投降。
没等喻京奈的胳膊架在空中太久,梁砚商就倾身接住, 让喻京奈搂住自己的脖子。
看见男人的身躯压下来, 喻京奈眼睛一弯,露出抹得逞的笑意。她轻轻勾住梁砚商的颈后, 就被他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被子被扯到边上,喻京奈坐在床边,整个身体都歪在梁砚商身上,懒懒地被他抱着。喻京奈轻声笑了笑,下巴抵着梁砚商的肩膀,偏头贴着他耳边小声道:“只让你赘。”
说话时,喻京奈的嘴唇有意无意地碰到梁砚商的耳垂,气息温热,连同话声一起落在他耳畔。
尾音还未收住,喻京奈便要下床跑路,被梁砚商一把捞回来。
于是,刚出去的半个身子被拦了去路,喻京奈腰上横亘了一条手臂,直接跌坐在梁砚商腿上。
耳边温软的触感还在,而罪魁祸首却生了要跑路的心思。
今天午餐后两人本打算要在家看个电影,结果刚看个片头便滚到床上去了。就这样,喻京奈一觉睡到现在。
梁砚商做好了晚餐,原本是想上楼叫喻京奈起床的,谁能想到无意间听见那么一出。
到了现在,轻飘飘几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你干嘛抱着我。”喻京奈用力推梁砚商的胸膛,“让我下去。”
然而梁砚商却握住她的手腕,盯着她,“敷衍我吗。”
醇厚的声线有种压迫感,喻京奈无声叹气,这梁砚商怎么越来越不好哄了。
她转身,额头往梁砚商肩上抵,糊忽的偏头亲他脸上一下,而后嘤咛着,“没敷衍你,我说真的...我饿了梁砚商,我想吃东西,我饿了,梁砚商,我饿了...”
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让梁砚商心脏都快酥了。
到底是对喻京奈毫无办法的,梁砚商捏着喻京奈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穿鞋。”
听出妥协的意思,喻京奈立刻收了服软的表情,笑着应好,趁他不备就推人下床往浴室跑。
只梁砚商停在原地,怀里柔软的身体顷刻间消失不见。
不多时,梁砚商笑了声。
好像敷衍也不是不行。
-
天气越来越冷,入夜的室外像个大冰窖,冻得人直打哆嗦。
喻京奈加快了步子,想要尽快回到车内。然而一时走得急,从包里拿车钥匙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支口红,啪嗒的落地声拉停喻京奈前行的步子。
变故突发,又迎着这样的寒风,喻京奈不耐地皱皱眉。口红丢了就丢了,但是乱扔垃圾总不好,方才一不留神,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自从前段时间巷子里安装了贴着路面的灯带,这里到了晚上便亮堂了不少。只不过光线到底是只能服务于看清路面,没办法,喻京奈只能再次打
开手电筒寻找。
好在这巷子窄,喻京奈打着光环视了一圈儿,便在角落石墩旁发现了口红的踪影。
迅速捡起后,喻京奈刚要抬头继续前行,然而没往前两步,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梁砚商快步走过来,往喻京奈手上略微刺目的光瞥了眼,拿过她的包,又把她稍显冰凉的手牵住,“不是装了灯吗,是还觉得太黑吗?”
闻声,喻京奈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手机的手电筒关着,赶忙操作关闭,“没有,只是刚才不小心掉了只口红,找东西的时候开的。”
话声猛地收住,喻京奈疑问道:“你怎么知道...”忽而想到什么,喻京奈眸中闪过丝错愕,试探开口:“是你安排的?”
算起来,好像就是从云港回来的事。
那天梁砚商来工作室接她,她就是这样打着个手电筒出来的。
不愧是喻京奈,几句话就能发现端倪。梁砚商牵牢她,笑道:“总不能让你下班都下得不安心。”
得到答案,喻京奈有点哑然。梁砚商到底是年长她几岁,什么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能想到,偏偏还有实施去做的能力和效率。
喻京奈往他身边靠了靠,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差点忘了问,你怎么突然来了,我今天开车了。”
“开车和我来接你不冲突。”梁砚商的声音比夜有温度得多,牵着她边走边道:“晚上宴逐青组局,想不想去,不想去我们就回家。”
稍顿 ,梁砚商补了句,“你姐姐应该也去。”
若说喻京奈之前还有些犹豫,听完梁砚商的话,一切的犹豫都被打消,“去!”
-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因为晚高峰硬生生被拉长到半小时起步,不过喻京奈和梁砚商并不是最后一个到的,进了包间时,只有谢辛楼和宴逐青在。
没见到喻京熹的声音,喻京奈自然向谢辛楼兴师问罪,“姐姐呢?”
“我也想知道你姐姐哪儿去了。”谢辛楼唇角压下,说不清道不明地哼了声,“不来算了。”而后,他把手中的玻璃杯轻轻往桌上一磕,收回手低头看手机。
闻声,喻京奈看梁砚商一眼,耸了耸肩。
谁知道他俩又闹哪出。
宴逐青懒得理谢辛楼抽哪门子的风,今天硬要他请客吃饭,他请了他还一副死样子。
管他呢,好久没聚在一块儿,宴逐青感觉自己脑门上都快发霉了。
“随便坐。”宴逐青招呼着,视线扫过喻京奈,饶有意味地挑了下眉毛,“喻二小姐最近可是干了桩大事,你们两口子平常悄没声儿的,闹出动静来可不一般。”
知道宴逐青说的是前几天微博那茬儿,喻京奈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
倒是梁砚商率先开口,“宴逐青。”
三个字就能让人觉出警告的意思。
“我这不想和喻二小姐维护维护关系吗,你倒是护得挺紧的。”宴逐青看向喻京奈,调侃道:“就他这样的,平常没少忍吧。”
喻京奈被他这称呼叫得不自在,便道:“别一口一个喻二小姐,叫我京奈吧。”
“成。”宴逐青不由得揶揄梁砚商,“人可比你爽快。”
梁砚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专注给喻京奈放衣服拉椅子,体贴到让宴逐青觉得不可思议。这一个两个结了婚都怎么了?魂儿都被抽了?
这样想着,宴逐青扯了下唇,下意识敲了敲搁在边上的烟盒。
只轻轻两声,梁砚商便抬眼看去,眉毛微蹙,刚要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截了话。
既钟情 第78节
谢辛楼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宴逐青脸上,伸腿踢了脚他的椅子,“要抽烟上外边儿去,我老婆闻不了烟味儿。”
宴逐青:“……”
刚才说喻京熹不来算了的人是哪个?
宴逐青如有所感地看向梁砚商,就见他正收回视线,然后继续给喻京奈倒水喝。
得,要是他谢辛楼不提,梁砚商也得来警告一声是吧!
人还没齐,喻京奈想去趟洗手间,和梁砚商说了声便出了门。
这地儿她来过,不算陌生,顺着走廊拐个弯就是。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走几步就碰上个熟人。
齐讼是和季珩他们一块儿出来吃饭的,谁成想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就撞见了喻京奈。
“诶京奈,你也在这儿吃饭啊。”齐讼往喻京奈身后看了眼,“和谁一块儿啊,一起?”
喻京奈有些卡壳,距离她和梁砚商商定好的公开时间眼看也没几天了。当初秉持着联姻夫妻利益为先的法则,她很友好地向梁砚商表示可以选个合适的日子公开。
至于怎么评判合适,当然是对两家有利。
纵然如今在喻家管事的喻京熹说一切可以由喻京奈决定,他们喻家用不着她喻京奈来得什么利。但纵然喻家无所谓,喻京奈还是很贴心地为“塑料老公”考虑了一把。
眼下虽然她和梁砚商的情况有了变化,但到底是还没到约定的公开日子,喻京奈不好多说什么,随口扯了几句便敷衍过去。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喻京奈意外发现梁砚商在门口等她,手臂上还拿着喻京奈的外套。
“不是说我自己过来就行,你怎么来这儿找我了?”喻京奈刚走两步,梁砚商就把外套撑开给喻京奈披上,“外面冷,小心感冒。”
“这才几分钟的路。”两人边走边闲聊,喻京奈笑了笑,随口道:“刚才我看到齐讼了,他和季珩他们也在这儿吃饭,看来我们一会儿得注意点,别和他们碰上了。”
闻声,梁砚商偏头看她,“为什么不能碰上?”
喻京奈抿抿唇,“我们不是商量好公开时间了吗,现在日子还没到,提前被人看到会不会影响你和姐姐那边定好的合作流程。”
话音落下,梁砚商停下步子,认真地看着喻京奈。
“奈奈,我知道我们开始得不够纯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男人的声音清沉,若涓涓细流缓缓淌到喻京奈耳畔。喻京奈的手被他牵着,指尖无意识地刮蹭他温暖的掌心,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
梁砚商的拇指蹭了蹭喻京奈的虎口,温声道:“我们的婚姻关系能进行下去,是因为我们两情相悦。”
看着喻京奈乌灵灵的一双眼,认真倾听的模样实在惹人心动。梁砚商不由地勾唇,指背擦了擦她脸颊,“而我也并不需要把我们的关系,当成谋取商业利益的手段。”
第73章 第73章
喻京奈和梁砚商重新返回包厢的时候, 正好在门口撞上匆匆赶来的喻京熹。她步子快,正低头看手机,若不是刚好抬眼, 差点和朝她奔过去的喻京奈撞上。
猛地一道人影闯入视野,把喻京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待看清人,喻京熹眉毛微蹙作势要拧她, “这里今儿晚上要是出命案, 肯定有你的功劳!”
喻京奈装傻, “有我什么事儿啊, 你少给我扣帽子。”
“吓死亲姐, 大罪名。”喻京熹往后看一眼,见梁砚商就站在喻京奈身后, “你们这也是刚到?”
“早来了, 去了趟洗手间。”
闻声,喻京熹若有所思,随即又一脸复杂地摇摇头, “别太黏了你们, 去个洗手间还要陪着。”
“姐你别乱说。”喻京奈压低声音, 不想成为她打趣的对象, 想到什么,忙把话题转向别人,“对了,姐夫好像不太高兴。”
听喻京奈这么一说, 喻京熹好似才突然反应过来来的目的, 眼神微动。而后,她朝喻京奈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牛皮纸袋, 眉尾微扬,笑道:“没事,我哄他。”
几人进去的时候,宴逐青率先开口,“呦,人齐了,您可真是难等。”说完,欠欠地朝谢辛楼那边看了眼,“咱谢大少爷等你等得快成活化石了。”
话音未落,谢辛楼踹了脚他的椅子,“滚。”
从喻京熹进门开始,谢辛楼就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在和宴逐青说完那声后便把身边的椅子往后拎了一段距离。
任谁都能看出来,是要给喻京熹腾位置,让她坐到他身边的
意思。
喻京熹没什么反应,坦然坐到谢辛楼身侧的时候,他还低头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倒是边上的喻京奈好奇接下来的走向,目光流连在喻京熹和谢辛楼身上。平常都是谢辛楼哄着喻京熹,这回反过来,很难不让人提起点兴趣。
只见喻京熹把牛皮纸袋放到谢辛楼手边,问他:“排队给你买的胡记糕点,吃吗?”
三秒没得到回应,喻京熹便把纸袋收回来,“行,那我自己吃了。”
然而刚要有所动作,细腕就被抬起头来的谢辛楼伸手压住。谢辛楼拧眉看着她,唇角崩得紧,不悦道:“给我买的凭什么你自己吃。”
气氛剑拔弩张,饭桌上火药味儿十足,眼看着就要闹起来。
而后,谢辛楼从牛皮纸袋里随手拿出一个搁到碗里,“至少分我一个。”
其他人:“......”
宴逐青挪开眼,只觉得这谢辛楼算是没救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信誓旦旦说和喻京熹没感情,装模作样说什么婚后能长久挺好,不过喻京熹要是不想,他也能尊重意愿。
就看现在这架势,喻京熹要真是想甩了他找别人,指不定他能把这京市闹出什么动静来。
宴逐青对这一个两个都没眼看,偏偏今儿沈岱还没来。也不知道这人最近搞什么,自从他酒吧开业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不好有什么猫腻。
见谢辛楼只拿了一块,喻京熹压住笑意,“其他的你不要了吗?”
“你不是想吃?”谢辛楼反问她,脸色好像松动了些,一边拿了桌上的壶亲自给喻京熹倒热水,一边问道:“来这么晚,是不是饿了?”
他语调低沉,虽没多松快,但也不含责备。
还没等喻京熹回答,谢辛楼就把热水放到她面前,掌心拢住她的手。感受到温度后,原本松下的眉眼又重新紧起,“怎么手这么冷,先喝热水。”
这戏码新鲜,喻京奈正看得有意思,手指突然感受到一阵温暖。注意力被拉回来,喻京奈刚一偏头,对上梁砚商淡淡的注视。
他拢着喻京奈的手指,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总看着别人做什么。”
“我...”喻京奈一时间也没想好答案,干脆随口道:“想观摩一下别人的夫妻生活。”
沉默了下,梁砚商问:“是你的夫妻生活让你不满意了吗?”
“......”喻京奈清清嗓子,凑过去同梁砚商耳语,“你能不能不要总在外面问我这些问题。”
“好。”梁砚商微微颔首,似乎是把喻京奈的话听进去了,“那等晚上回家后,我再就这个问题好好和你探讨。”
喻京奈:“......”
好像还是在这个地方探讨的安全指数比较高。
-
接下来的日子,喻京奈肉眼可见忙碌起来,除了准备年底的展,婚礼相关的一系列都已经安排上日程。偶尔会加班,不过总体的进程还算顺利。
盘子画好的时候,喻京奈是第一个给姜愿看的。当时姜愿坐在那里看了几分钟,最终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你画的是你奶奶?”
盘子正反都能看,盘面是张端庄温雅的老人面孔,唇角微扬,神情却不失肃正严厉。而背面则是截然不同的少女模样,笑容甜美,带着些书生气。
两张脸看似不同,又尽是相通。眉骨处小巧的痣,和那双一样明亮的眼睛。
闻声,喻京奈笑着点头,“这么快就能看出来,看来还是挺成功的嘛。”
说起这个想法的完全成型,还得追到去樟夏找u盘那次。在关于这个作品的念头产生伊始,喻京奈就已经好了第一个盘子的诞生是因为周文亭。
陶瓷这条路,周文亭是她不可缺的老师。这个有点个性的老太太教了喻京奈不少东西,从前她浮躁的性子之所以能得以稍显平稳,是周文亭在她左右的缘故。
专注,认真,沉得下心思考,是她从周文亭那里学到的东西。
在外人眼里,周文亭是知名的陶艺大师,在喻京奈这里,她也是位严厉的老师。不过老太太嘴硬心软,也是她门儿清的东西。
她一直在想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形象去表达周文亭的另外一面,苦思之际,正巧有了樟夏之行。
那天周文亭闪了腰,却在床上歇不住。若不是喻承平牵着她回去,估计还要在园子里溜达半晌。
后来喻京奈偷偷去她房间看过,周文亭被喻承平哄着,总算躺上床休息。屋子里闷热,周文亭受不住空调的冷风,喻承平便拿着把蒲扇坐在床边给她扇风。
周文亭觉着无聊,喻承平就陪着她闲聊,总不会让她不舒坦。
老两口也就在这种时候会打情骂俏,周文亭乐不可支,也不知道说到什么,还给了喻承平两拳。
上了年纪,周文亭被喻承平陪着,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那天喻京奈看到喻承平弯下腰在周文亭身边耳语,也看到在周文亭睡着后,喻承平小心帮她掖好的被角。
凌厉严谨的周老师背后,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这是喻京奈送给她的礼物。
-
今天梁砚商回来得比较早,饭后趁着喻京奈洗澡的时间进书房待了会儿。
虽然现在和喻京奈的关系有了明显变化,但梁砚商始终觉得,自己能在成为好老公这件事上做得更好。他希望能让喻京奈在这段关系中更快乐,也愿意为此付出努力。
那份《基于合法婚姻关系对如何满足、取悦伴侣的研究》因为最近繁忙,许久没有得到更新。正好今夜有时间,梁砚商打算在温习前面知识的同时看看是否需要有所补充。
太专注,不小心忘了时间,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因为喻京奈推门而入。
条件反射的,梁砚商在喻京奈进门时直接按了笔电的开关键。于是,喻京奈走到梁砚商身边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
原本喻京奈是觉得无聊,想看看他在干什么,有没有时间陪自己看电影,谁成想刚进门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你在干嘛?”喻京奈犹疑的视线落在梁砚商脸上,微微撇了下嘴巴。
梁砚商倒是神色自若,手臂揽过喻京奈的腰,“刚结束工作,正准备去找你。”
然而这样的说辞并没能获取喻京奈的信任,她半眯着眼睛瞧他,“这么正巧?”
被怀疑的梁砚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唇边扬起个弧度,温声道:“我能做什么,还不是等你。”
喻京奈的回答纯属顺口,“等我干嘛?”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白白把主动权送到对方手里。酒足饭饱,又是刚洗过澡,想干什么显而易见。于是,还没等得到梁砚商的回答,喻京奈便抢先道:“看电影,我想看电影!”
梁砚商缓缓合上笔电,青筋脉络清晰的大掌扣在上面。
随后,他靠在椅子上,修长双腿微微分开,手掌压着喻京奈的腰后,让她向自己走近了几步。紧接着,手掌微微施力下拽,让喻京奈坐到自己大腿上。
“看什么电影,上次那种吗?”
梁砚商问得很认真,模样正经,像是真的在寻求答案。
然而喻京奈却无声热了耳朵。
既钟情 第79节
几天前,也是这样一个看电影的契机,喻京奈随手挑了部国外的电影,谁能想到里面有场实在热烈的激情戏。
当时喻京奈如坐针毡,过程极尽难熬。她自己看也就算了,偏偏旁边还有个梁砚商。
相比喻京奈的不自在,梁砚商正襟危坐,看起来注意力都在电影上。
然而故事的结局是还没等那场戏结束,喻京奈就被梁砚商抱了过去。
直到他们的声音完完全全遮盖住电影本身。
喻京
奈红着张脸瞪他,“不看那种不看那种!”而后,她拿出手机迅速操作了一番,把找到的动画电影界面转向梁砚商,羞怒道:“我是要看这一部!梁砚商,你想到哪里去了!”
刚才喻京奈靠近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不知道她是换了沐浴露还是什么,身上散着股淡淡的香气,比以往能惑人,但是不甜腻,轻易让人心乱。
梁砚商安抚着没好气的小狐狸,手掌贴着她大腿内侧的软肉轻按。
四目相视,梁砚商声线平缓,语义直白,“在想是先抱你回卧室,还是在这里就把你脱掉。”
第74章 第74章
最后梁砚商还是选择了后者, 在书房就把喻京奈剥了个干净。
电影还没看成,喻京奈先和梁砚商在书房来了出激烈的。睡裙被揉成一团扔在椅子上,喻京奈被梁砚商抱起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肩胛碰到硬物,才后知后觉梁砚商把她直接压在了桌面上。
从认识梁砚商开始, 喻京奈就知道他是个在整洁度方面特别挑剔的人。大到园林的修建,小到牙刷的摆放, 都一丝不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好在这些都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从不会强加到喻京奈身上。就算是喻京奈自己留下了烂摊子, 他也只有跟在后面收拾的份儿。
只不过此刻, 喻京奈发现自己对梁砚商的认知好像有些偏差。不然他现在怎么对书桌上摆放的物件不管不顾, 甚至在把喻京奈放上去时,用手掌草草推开, 连东西滚落到地板上都不在乎。
耳边是物体撞击桌角的声响, 喻京奈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梁砚商吻住了唇。
后背贴着书桌,足跟踩在桌子的边缘。喻京奈抱着梁砚商的脖子, 舌头被他勾过去, 想说什么却没办法出声, 断续的几声嘤咛没办法表达她此时的想法。
晚上回家的时候刚新买了套, 还没来得及放到卧室,就搁在梁砚商兜里。他节奏不慢,却也耐得住性子,哄着喻京奈去拿, 还问她喜欢哪一种。
喻京奈自然没有精挑细选的打算, 随手指了一个便把头歪到边上。
不愧是盲选,惊喜程度拔高好几个层次。喻京奈抠着梁砚商肩膀, 断断续续喊着硌,也不知道说的是贴着坚硬桌面的后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后面沉沉浮浮的时候喻京奈在想,以后还是少在这种地方做,对腰板的要求太高了。
梁砚商握着喻京奈两只脚踝齐齐按在自己肩膀的时候,喻京奈还在抱怨,说背后疼,如果磨红了要找梁砚商算账。
于是到了后半程,梁砚商干脆把喻京奈提起来,让她坐在桌上,足跟仍是抵住桌子边缘,手心向后撑住桌面。怕她倒下去,梁砚商便托着喻京奈腰臀,时不时地往回压,帮她施点力道。
倒是不硌得慌了,喻京奈这样想着,却仍旧没放松多少,脸上温度攀升得极快。
可是好像哪里都被他看到了啊。
他是不是故意的。
-
好不容易度过夜间的风雨,喻京奈没想到的是,风雨在白天还在继续。
喻京奈前脚刚踏进工作室的办公间,后脚姜愿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见着姜愿一脸复杂表情,喻京奈如有所感,犹疑着指着自己问了声:“我又闯祸了?”
闻声,姜愿撇撇嘴巴,“倒也不是闯祸...”卡壳了下又道:“对梁老板来说可能是。”
喻京奈:“?”
而后,姜愿把自己的手机朝喻京奈推过去。
是一则看起来就没什么营养的图文爆料,开头排版五颜六色,大红标题直击眼球。
[喻京奈当街生扑型男,豪门赘婿花落谁家!]
看起来像某个不入流的八百线娱乐小刊编撰的狗血豪门故事,偏偏主角是前几天刚在网上闹了一出的喻京奈,又偏偏还附上了照片。
整篇文章行文浮夸,除了侧面印证喻京奈那天的微博确非普通文案,还对男主角猜测颇多,主观推断了画面中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长处,又是如何被这位喻家的掌上明珠看中。
用词毒辣,确实吸人眼球。
喻京奈迅速往下翻,就看到那唯一的一张照片。
距离远,非常模糊,不过喻京奈仍能看出就在工作室附近。再一细想,这不正是前天梁砚商来接她的时候吗!
周围光线暗,两个人的脸都看不清,尤其是梁砚商的高大身躯把喻京奈遮住了大半。当时喻京奈正仰头和他说话,角度刁钻,看上去像是在抱他。
喻京奈越来越来气,眉毛蹙紧,猛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搁。
重重一声闷响,姜愿看着喻京奈铁青的脸色,只觉得这事儿闹得好像有点大了,多久没见喻京奈这么生气过了。也是,人小夫妻过得好好的,还没公开,他们又不是公众人物,偷拍也太不是东西了。
然而,姜愿刚要出言安慰,声音就被喻京奈打断。
“什么叫我生扑梁砚商?明明是他扑我才对!”
“?”
喻京奈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而且他到底是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的!”
“......”
“奈奈,看不清你的脸。”
“构图都丑成这样了!看得清还得了吗?!”
“......”
姜愿失语,谁能想到原来喻京奈在意的是这种问题。
气闷囤积在胸腔,喻京奈翻出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声音大到能让她的怒气具像化。
对面很快接通,喻京奈胡乱控诉着,“这什么破角度!你那么高大,我被你挡了一大半,梁砚商,这人不会你是你派来的吧!”
见此,姜愿眉毛一挑,默默退出房间,留喻京奈放声发泄。
听筒传来男人短促低沉的轻笑,“奈奈,我的手段还不至于这么不光彩。”
喻京奈发蔫儿,还是无法释怀自己在那篇文章的形象,仍是不高兴,“你还笑,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关于你是谁,网上已经杜撰出八百个版本了。”
“无论哪个版本,反正都是你的男人。”
“......”
“梁砚商你心态真好。”
“咱们家至少得有个情绪稳定的。”
“……”
喻京奈挑字眼,“梁砚商,你嫌我脾气不好是吧。”
“有气尽管使,我给你都兜着。”
“不用。”喻京奈瓮声瓮气,“我自己兜得住。”
“嗯。”梁砚商应和着,“你比我厉害,我倒是想兜底,你都没给我这个机会。”
也不知道梁砚商上哪儿修炼了,说好听话的本领倒是见长。不过喻京奈也清楚,梁砚商确实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说到做到。
“放心,已经交给人去处理了。”没得到回应,梁砚商以为喻京奈还气着,便出言安抚着喻京奈,声音醇厚平稳,能让人心安,“应该是自从上次你那条微博之后就一直在你工作室附近蹲守,妄图找一些关于你恋情的蛛丝马迹,胆子倒是挺大的。”
“噢。”喻京奈火气慢慢消下去一些,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车门开关的动静。
现在并不是下班时间。
喻京奈条件反射问:“你去哪儿?”
“去你那儿。”
“我这儿?”喻京奈疑问更大,“你来找我做什么?”
“今天临时要去趟临市,不过事情不多,明天就能回来。走之前,总得去哄哄我在气头上的老婆。”
男人平缓的话声顺着听筒传过来,带着薄薄的电流音,有种低哑的颗粒感。
喻京奈耳朵微热,开口就是拒绝,“你别过来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你过来让我这个老板以身作则的威严都没了,你快去机场吧。”
“可是——”
“别可是了。”喻京奈直接打断,“反正明天你就回来了,你别来打扰我工作了!”
梁砚商无奈笑了声,“那行,等到机场告诉你。”
挂了电话后,喻京奈心间的乌云勉强散开一些。有梁砚商的行动力在,基本不用对这场小插曲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就在这时,门口被敲响,姜愿再次走进来,明显见喻京奈脸上表情好转不少,打趣道:“呦,哄开心啦?”
喻京奈超她做个
鬼脸,哼了声,“这是他作为我喻京奈的丈夫应该承担的职责。”
闻言,姜愿啧啧了两声,开始和她说正事。
“对了,昨天我和你推过来的那位姓夏的策展人联系上了。”
“还是你高效!”喻京奈被工作拉回神,“到时候就咱们三个亲自磨合了,等她来京市,我们好好沟通一下。”
姜愿笑着点点头,“还有件事。”她指了指喻京奈桌下的那个空间,“她好像给你寄来点东西,我帮你签收了,刚才忘了告诉你,我看东西还挺大的,放你桌子下了。”
“好嘞。”
说完后,姜愿便去忙了,留喻京奈在房间拆这个体积不小的快递。
撕掉快递纸后,里面还有另外一个礼盒。包装倒是挺精美,雕花纹路样式,没有品牌logo,许是定做的礼盒,专门不让她看出这是什么。
之前在沪州的时候,喻京奈和梁砚商同场出席,却没告诉夏灼音自己和梁砚商已婚的事实。还是前几天喻京奈微博那事儿时,夏灼音前来拷问,喻京奈才全盘托出。
当时夏灼音叫嚣着要送喻京奈一份特别的新婚礼物。
难道这个就是?
喻京奈掀开快递纸,从里面冷不防掉出一张卡片,喻京奈拿过一看,上面是排小字。
[夏灼音:祝你有个火热的新婚生活~]
喻京奈:?
既钟情 第80节
怀着疑问,喻京奈小心翼翼打开礼盒的盖子,里面的东西显露在眼前。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喻京奈猛地盖上盖子。
又粉又透明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有点眼熟。
喻京奈扫了眼,偷偷掀开一条缝又看一眼。
“砰!”
再次猛地合上。
手指紧紧抓着盒身,喻京奈脸红了。
第75章 第75章
之前夏灼音回沪州的时候, 喻京奈除了和她游走于艺术馆买下那套刺绣陶瓷,还没什么节制地在沪州消费了不少。
她们的最后一站止步于一条粉色的,满是情.趣意味的蕾丝睡裙。
对于这种性感款式, 曾经喻京奈的衣柜里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实穿性不高,再加上后来喻京奈结了婚, 更不可能穿着那几块布每天在南山郡晃荡,那些东西便该落灰的落灰, 该扔掉的扔掉。
这条睡裙吸引她们注意力的原因, 是它身上的布已经少到可怜的地步。
偏偏一手可握的碎布, 还卖出了惊天的价格。不过得承认, 这裙裤子确实吸睛漂亮的很, 直抓喻京奈和夏灼音的眼球,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
当时夏灼音怂恿喻京奈买下来, 还把她和这条睡裙的适配度夸得天花乱坠。但喻京奈想到南山郡那个古板严肃的男人, 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穿着这块儿布躺在梁砚商身边?想想就不是什么很妙的念头。
当时喻京奈猜测,梁砚商看到她穿成这样,很大可能是要把她用被子裹成一团扔出去的。
时间流转, 那条裙子还是被送到了喻京奈手上。
晚上洗过澡后, 喻京奈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往身后那条已经拿出来的裙子上瞟。
在放下最后一盒瓶罐时, 喻京奈终于转身。
很快喻京奈发现,眼观和实穿好像还是有点区别。
她站在镜子前,表情有点复杂。
是她多想了,与其说这是几块布, 不如说这是几根绳。
胸两侧是双层蕾丝拢成的罩, 没有胸垫,两根细绳贴着锁骨和罩子顺延而下, 到腹部才终于肯有点布料,裙长极短,刚好遮住大腿根。至于背后,基本和空着无异,腰窝之下,股缝和原翘弧度若隐若现。
喻京奈纤细的指尖沿着锁骨向下滑,在窈窕的弧度处微停。
什么都没遮住,这和没穿有什么区别。料子柔软,贴着皮肤像柔滑的水浪。实在没什么防御性质的衣服,软弱到好像轻易就能被摧毁。
喻京奈含着下巴低眼看去,原本的睡裙落在她足边,软趴趴地摊成一滩水。她光脚踩在地毯上,轻轻把那衣服往旁边踢了下。
足背上感受到重量,原本轻薄的衣料在身上这件的对比下也显得沉甸甸的。
喻京奈转了身背对着镜面,扭回头去看自己背后。白花花一片,两片清瘦的肩胛骨架起两根细细的带子。短窄的裙摆堪堪遮着臀,喻京奈嘟囔着,“蹲下就能走光…”
话音还未落下,喻京奈突然感到阵刺骨的瑟缩感。下意识抬眼,正巧撞上镜中人。
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眸中似乎凝了团黑雾,又仿佛藏了尖锐的锋芒,能够轻易刺穿人的皮肤。
喻京奈被吓了跳,猛地回头,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
镜中那双眼终究还是和她对视,比镜面里更加浓厚的压迫感,像张密不透风的黑网,牢牢裹住喻京奈的五官和躯体。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体格高大。他双手抄着裤兜,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分毫情绪。那双眼中目光冷落,轻轻落在喻京奈面孔,肩头,如有实质般将身体的每一寸切割,再重重地印刻到眼底。
“你怎么回来了?”喻京奈惊愣了瞬,“不是说得明天吗?”
这话说的是不错,梁砚商原本的打算也是隔天返京。可落地邻市后,梁砚商却始终放心不下喻京奈。舆论已经交给柯允处理,几个小时内相关新闻会全部下掉,但梁砚商的心收不回来。怕喻京奈独自在家生闷气,舍不得她受了旁人的议论还没人在身边哄。
于是梁砚商当日来回,挑战工作时间的极限。
谁成想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房间里温柔昏暗的光在地毯上圈出层毛茸茸的光影,喻京奈赤足站在上面,零落的衣服散在周围,有种宿醉的旖旎感。如玉般的双腿笔直修长,好看的身体纤细和丰盈都恰到好处。
她穿了件…不像衣服的衣服。
是她喜欢的粉色,有点透明的粉色。
空气被灯光染成暖黄,温柔地罩着她身体。白腻的皮肤亮的晃眼,每一处他都亲吻过,舔舐过。单薄的布料没有遮挡作用,平添股朦胧感,惹出想要人撕碎,扯散的冲动。
喻京奈还问他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他能不回来吗,他必须回来。
被梁砚商的突然出现惊到,喻京奈一时间还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待看清梁砚商眼底灼灼,喻京奈这才猛然回神,惊叫一声转回身挡住胸前。
“我…我就是随便穿穿。”喻京奈脸上烫的要滴血,“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尾音未落,喻京奈感到腰后的手掌。粗糙,又带着室外冰冷的温度,贴上来的时候让喻京奈条件反射地躲避,却架不住对方力道重,紧紧锁进那结实的臂弯里。
梁砚商强势地从背后抱住她,握住她纤细皓腕,从胸前扯下来。
“这不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想着早点回来。”梁砚商从镜中看着喻京奈,语意不明,“还好回来了。”
梁砚商在喻京奈颈后落下轻轻的吻,“宝贝好漂亮。”
朴实无华的一句情话,偏偏就让喻京奈红了耳朵。因着眼下的状况,因为这件不蔽体的衣服,也因为梁砚商眼中的侵略性。
“不要脱好不好。”梁砚商的手沿着喻京奈腰线往上,粗粝的指腹沿着漂亮柔软的弧度打转,拇指指腹和食指捻住,没什么力度的轻拧。
双层蕾丝的触感本就和一般布料不同,加上男人指腹的擦动,喻京奈几乎站不住。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梁砚商抱着她,隔着蕾丝捻她,喻京奈感觉自己要疯了。
足底踩着梁砚商的小腿,喻京奈想踢开他,奈何体型和身高差距,最终得到的结果不过就是在他小腿上蹭来蹭去。
梁砚商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地方,也知道她喜欢他碰什么地方。
温热的唇落到她颈后,肩胛,吮着皮肤,留下他的痕迹。
若不是腰间的
手掌箍着,喻京奈感觉自己要站不住。喻京奈能从镜子里看到梁砚商是怎么动她的。磨人又色.气,特别是后来,梁砚商单膝跪在地上,亲吻她马甲线的时候。
眼看吻就要来到腿根,喻京奈拽梁砚商的衣领。
她绝对站不住,喻京奈想。
两道视线一抬一垂,在空气里撞出火星。梁砚商看出她的意思,轻声笑了下,站起身吻她的唇,舌尖压住她的,含住她唇珠舔咬。
“宝贝,不用站那么直。”
喻京奈是在看到梁砚商用纸巾擦手的时候才明白他的意思。
裙摆短,梁砚商的手掌刚贴到裙边就能碰到。
指骨坚硬,手指修长。
喻京奈倒在梁砚商肩头,双臂没什么力度地攀着他。
“今天怎么突然穿这个?”梁砚商问。
“觉着好玩儿…”喻京奈敷衍着,根本不想在这上面多开口。身前的双层蕾丝湿了,贴蹭着梁砚商的衬衫,也留下湿润和褶皱。
等她缓一缓,梁砚商捞起她右边的腿弯,架在自己手臂上。
“以后你想怎么玩,我陪你。”
“……”
脑子抽风了才会让梁砚商陪玩,腹上的布料烂得猝不及防。
确实是很脆弱的料子,在梁砚商掌中更是。
喻京奈娇气,抱着梁砚商脖子,嘤咛着说自己站不稳。
原本以为绅士体贴若梁砚商,肯定会迁就着她回房间。然而梁砚商虽迁就,却也把喻京奈惊得不轻。
衣冠禽兽,偏偏还身强体壮。
梁砚商丧心病狂,分明还没分开,就那样将她抱起,边亲边往房间走。步子的节奏刚好,喻京奈却觉得折磨,每一步的落点都没有预兆。
地板斑驳,沿着他们走过的痕迹。
终于跌进床里,喻京奈的手腕被梁砚商扣在头顶。十指相扣,梁砚商贴着她指缝狠狠压住。他跪在喻京奈身前,宽阔的身躯将她完全拢在阴影下。
睡裙已经不成模样,喻京奈颈上的项链磕到锁骨窝上,几乎要变幻出重影。
可怜的吊坠经历了一场地震,莹白皮肤渗出细汗。
屋内声音动听,有沉闷的低哑的,也有清脆的婉转的。
喻京奈抱着梁砚商的脖子,掐他又咬他。
“宝宝好漂亮,好适合穿粉色。”梁砚商亲吻喻京奈的五官,视线牢牢锁住她。
“以后多吃点,太瘦了。”
“看着我,你眼睛很好看。”
……
以前喻京奈怎么没发现,她受不了梁砚商在这种时候夸她。
真的…太烦了!
舒服得要命,又扑簌簌地掉眼泪。
夜来风起,吹乱一片秋色。
喻京奈是想阻止梁砚商的,奈何他太会,偏生有让她说不出话的本事。足尖无力地悬在空中,像失了灵魂的木偶。
一边想接受,一边又害怕。
好似沉入了一汪水,一会儿窒息一会儿又得到空气。
“梁砚商…梁砚商…”
溺水者抓不到稻草。
既钟情 第81节
“在,我在。”梁砚商沉声应她,最终深深吻她。
大概是凌晨时分,喻京奈在梁砚商怀里泣不成声。
两个人紧贴着躺在床最边上,只盖住被子一角。
梁砚商抱着她,温柔地吻她额头,“没事的奈奈。”
“都怪你…”喻京奈抽泣着,抬不起头,“都怪你梁砚商…”
“宝贝…”梁砚商轻轻地拍着喻京奈肩后,轻声安慰着,“没事宝贝,再买一张床垫就好了。”
喻京奈气得拧他,脸快烧红了,不愿意看后面洇湿的那片,“你别说话了…”
一晚上,废了件睡衣,床垫也失守了。
都怪梁砚商,都怪他。
第76章 第76章
见喻京奈哭得止不住, 这地方又太小,后半夜梁砚商是抱着喻京奈去隔壁房间休息的。
刚上床,喻京奈就防贼似的恨不得和他离八丈远。身体正对着梁砚商, 被子遮到肩膀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唯一伸出的足尖是为了阻挡梁砚商的靠近。
刚想把喻京奈抱过来的梁砚商被阻了去路,他低头看了眼, 试图说服喻京奈, 可还未开口, 就得了句喻京奈的威胁, “你再往前我们以后就分房住。”
空气凝滞, 梁砚商眉心紧蹙,一脸凝重地陷入沉思。
不管喻京奈是不是故意说夸张的狠话, 梁砚商得为此刻的行为负责。
思考的结果是, 他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梁砚商真就没再动了,停在床边缘, 等待着喻京奈的发落。
然而喻京奈没说话也不理人, 就那样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两人之间就这样隔着数堵人墙, 梁砚商忍着把人捞过来抱住的冲动, 见她呼吸终于平稳,似乎不再气闷,勉强安心下来,安安稳稳地过了后半夜。
不过喻京奈气性不小, 第一次经历那种情况, 回想起来便赧然到想把脑袋藏起来。
爽是爽了,但好像也挺丢脸的…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早餐的时候, 喻京奈依旧没有对对面坐着的男人有所搭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床垫的处理方法,喻京奈知道梁砚商会解决,也不好意思问,干脆装失忆。
不过这样的气性好像有点波及到他们的婚后生活了。
两人出门的时间不一样,梁砚商走前向仍坐在桌前吃早餐的喻京奈索吻,结果四目相视之后,梁砚商弯腰之际,喻京奈突然把头转回去。
吻便落空到脸颊。
于是,梁砚商出门的时候是顶着张严肃到让人觉得生冷的面孔出门的,因为那个没能进行下去的上班吻。虽然是想压着她颈后吻过去的,但梁砚商自知这不是好的哄人方法,只能作罢。
上午的会议之后,梁砚商给宴逐青去了个电话。
虽知道他总是满嘴没个把门儿,但想来方法主意是要比他多出不少。
然而听到梁砚商破天荒给自己主动打电话的板正提问,宴逐青硬是笑了一分钟。
“不是我说,你怎么几个月前刚和人结婚的时候就在研究怎么哄人,现在还在研究怎么哄人。”宴逐青实在觉得稀罕,“喻二小姐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能让你纡尊降贵成这样。”
梁砚商有耐心,就那样等着宴逐青把这口气笑完。
听筒对面一直没动静,只男人平稳的呼吸声缓缓传来,愣是让宴逐青听得不得劲儿。
“得得得,你少吓唬我。”宴逐青轻哧一声 “你们一个两个都拿我当工具人使,好不容易能见着你们吃瘪,我不得拿拿桥?”
梁砚商不关心他说的“一个两个”都是谁,只听宴逐青把话讲完。
听起来都是很简单俗套的方法,梁砚商突然觉得问错人了。
不过有句话他听进去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复盘原因并承诺改正。
听起来是很合适的方法,但梁砚商沉思过后,觉得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分明是很愉快的体验,他想喻京奈也有所感,他从她昨夜的声音和表情感受到了。
有点顽固地,不想改,或者不想大改。
或者可以换种更迂回的方式。
正在思考如何将这个方案有效实施时,耳边突然传来宴逐青吊儿郎当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的惊艳到了?”宴逐青自信地笑了声,“这种事儿就得问我,不然就你们这几个单三十年的能想出什么来。”
对于他的揶揄,梁砚商只一句话,“嗯,是得问你。”
微微停顿后,梁砚商继续,“毕竟你想象力比较丰富。”
“……”
想象力?!嘲笑他空有脑子没实战经验是吧!
宴逐青当即反应过来,刚要反驳什么,对面甩过来简单两个字,“挂了。”
“……”
-
喻
京奈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温淙也电话的,说是有朋友组局,让喻京奈和姜愿一块儿去玩儿。
虽然白天喻京奈反应一切正常,但她心里总记挂着那张床垫,也不知道梁砚商处理好没有。看着时间,他应该是下班了。
不想回去面对那狼狈的拆洗,喻京奈一口答应温淙也。实在感叹这俩的精力,姜愿忙了一天只想回家瘫着,便拒了邀约。
地点是家酒吧,规模和autumn差不多,喻京奈到的时候反而还没见到温淙也。看她发来的微信消息,才知道是堵到路上了。
不过一圈都是熟面孔,见着喻京奈便都赶上来招呼。
温淙也不在,喻京奈倒是后知后觉这群人聚在一起的八卦劲儿了,这段时间她“绯闻缠身”,见着他们准没好事儿。
果然,喻京奈刚坐下不久就有人问起。
起因是有人捧这场子的主人,说什么今儿给他捧场的人多,都是圈里叫的上名的人物,排场大,今晚上风头最盛的就是他。
那人作势推脱,话茬儿一引就到了喻京奈身上。
“我这哪儿跟哪儿啊,人京奈还在这儿呢。自从喻二小姐回来,眼神都指着人家那儿呢。”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到喻京奈身上。
怕是这群人早就存了点想问些什么我的心思,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这不好容易有大胆子的提出来,各个的心思都快藏不住了。
齐讼窝在沙发里,翘着腿吊儿郎当地坐着,“京奈,前些天可闹了不少动静出来,什么情况啊。”
“就是啊京奈,什么情况和大伙儿说说呗,最近身边有人了?”
喻京奈双手抱胸靠着沙发,笑道:“这不一直有人吗。”周围的人听这话,眼睛纷纷一亮,刚要再问,就听喻京奈道:“你们不都是人吗。”
明着和人打马虎眼,众人没个说法,都泄了气。
季珩把酒杯搁在桌上,打趣着,“京奈,你就别耍着我们玩儿了。”
“我哪儿有那本事能耍你们。”喻京奈以退为进,“今儿主角可不是我,你们别找我乐子了。”
喻京奈这话都说了,自然没人再拂她面子。
不过到底是都压着好奇的心思,有口难开。
喻京奈自知不胜酒力,拿着杯果汁同他们闲聊,没人敢灌她酒,少去不少麻烦。原本是想耐心等温淙也过来,谁成想中途听到个熟悉的名字。
也不知谁先提起来的,梁砚商的名字就那样猝不及防地窜进喻京奈耳中。
“前段时间听说梁砚商跑云港去了,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大动作。”
“动作再大也轮不着你。”有人揶揄着。
“得了吧你,你就敢说没想去人眼前刷个脸?”那人嗤笑了声,“咱这不是私下里说说,有什么不行的。”
“这梁砚商身份贵重,常人难入他的眼。就你这样只会花天酒地的半吊子,人都不会给你个眼神的。”说话的人停顿片刻,往边上看了眼,笑道:“桌上这群人,怕是只有京奈能得他几分青眼。”
突然被点到,正在吃甜点的喻京奈都能被芝士呛到,抬眼睨过去,“我稀罕他的青眼吗。”
说话那人肚子没什么墨水,今天也是跟着旁人混进这场子来的,说话没个遮拦。这话确实不中听,明褒暗贬,踩着喻京奈捧人。纵是捧的那人是梁砚商又如何,喻京奈照样不悦。
众人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妙,那人嘴上没个把门儿,在场多的是拎得清的。喻京奈身世显赫,虽不从商,能力在其领域也不容小觑,又被喻家上上下下护着,就是他梁砚商来了,也得尊敬人家几分,哪儿轮得着他在这儿说三道四。
有个红色卷发的姑娘笑了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需要上赶着。”
说完,卷发姑娘挑眉冲喻京奈笑了下,“也不知道谁带进来的人,这么没眼色,别听他胡说。”
有了她开头,陆陆续续有人出言缓和气氛。
喻京奈朝那姑娘笑了笑,对旁人的奉承简单应了声。
这么一圈下来,嗓子眼干得很。也不知道谁让换了音乐,喻京奈被高分贝吵得脑袋疼,随手拿过侍者刚端上来的「饮料」一饮而尽。
刚才那一出过后,不会说话那人已经默不作声地被请了出去。方才那话不好听,不过这群人也确实从没把喻京奈和梁砚商往一块儿想,刚才那人提出来,众人也就听个乐子。
后来大家为了圆刚刚那个话题,有意也不多提梁砚商,就算是无意中说起,也就是些体面的奉承话。
然而变故来得突然,有人说到梁砚商这人为人冷漠做事果决利落说一不二时,桌面上突然传来玻璃杯重磕的声音。
喻京奈本就因为昨夜的事儿羞怒着,眼下还莫名其妙因为别人捧着梁砚商踩了她一脚,她便更是来气。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晕乎乎的,耳边的声音好似被无限放大,让喻京奈又烦又躁。
脱口而出:“梁砚商又不在这儿,不用说那些违心话。”
“……?”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喻京奈身上。
虽说赞赏的话到底是有捧着梁砚商的意思,今儿来的人多,保不准就能传到梁砚商耳里。不过就这些赞誉,他怕是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说说也不打紧。
然而现在喻京奈这话,倒像是把这些否定了个干净。
酒桌上安静下来,一群人面面相觑。
既钟情 第82节
喻京奈没察觉,双腿叠着靠进沙发,“什么说一不二,他分明就是个惯会哄骗人的老男人!”
昨夜就这样,什么一会儿,马上,快了。
根本没有可信度!
若说刚刚喻京奈那句还算是隐晦,现在可是明目张胆地说那位的坏话!
饭桌上鸦雀无声,一个个胆战心惊。这么多双耳朵,可都听得清楚,若是传到那梁砚商耳中…
可喻京奈没停,用词狠辣,让人不敢多听。
“古板肃正一本正经都是装的!”
“……”
“!!!”
有人察觉出来喻京奈应该是喝大了,赶紧上前,“京奈,你喝多了。”
“没有。”喻京奈抽回手,继续,“什么我得他青眼?我需要吗?”
越说越让周遭觉得心惊,纷纷上前劝说,“京奈京奈,咱不提这事儿不提这事儿。”
“就是就是京奈,吃东西吃东西,你消消气。”场子主人也来劝,他心里发怵,眼前这位和她口中骂的那位他都不敢惹,这些难听的话从他这儿传出去,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喻京奈根本不怵,明明就是她受委屈在先!
凭什么无缘无故被人踩一脚。
场子逐渐控不住,谁能想到喻京奈什么话都敢说,把梁砚商直接骂了个狗血淋头。
旁边的人听得战战兢兢,又不乏有看热闹的,想知道梁砚商是如何惹到了这位大小姐,一个个眼睛瞪得好像要冒火光。
混乱之际,不知从哪儿开始安静下来。
有不少目光往门口移,见着那处地方,脊背都崩起来,赶紧收回视线,又想朝喻京奈使眼色,气氛紧张如临大敌。
“京奈京奈!”齐讼压低声音喊着她名字,示意她别再说了,偏偏喻京奈不理。
季珩也捂着额头同她比口型,“梁砚商!”
可惜喻京奈看不懂。
直至安静的源头走到喻京奈身边。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看看来人,又看看还在“出言不逊”的喻京奈。明明音乐声不小,气氛却静到诡异。
喻京奈正说道:“是梁砚商,攀着我。”
一语惊四座。
说完这句,喻京奈好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对面的卷发姑娘正在示意她往左边看,喻京奈终于明白她意思,缓缓偏过头。
目光正巧与男人的撞上。
梁砚商就站在沙发边,一身寒气,眉心微蹙。
沉重的压迫感侵袭而来,让在场纷纷
噤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梁砚商阴了脸。
完了,完了,完了。
相比之下,喻京奈好似坦然的很,她眼睫微动,轻松道:“看吧,我就说他攀着我,都找到这里来了。”
众人:“……”
气氛凝重,风雨欲来,都在等着梁砚商发火。
下一刻,梁砚商终于从和喻京奈的对视中抬起眼来,声音没什么温度。
“她自己喝的酒还是有人给她灌酒了?”
第77章 第77章
男人的话声冷淡, 分明没什么刻意加重的语调,却让人听出种兴师问罪的压迫感。坐着的一圈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都等着有人开口。
莫名的低气压笼罩着这里,所有的玩笑喧嚣都尽数收起, 各个提心吊胆。
这喻京奈说人坏话被当朝抓包,说得还那样难听, 想来可能不会有好果子吃。光是看梁砚商的脸色, 众人便觉得不妙。
到底还是组局的程兆川先承担了压力, “应该是不小心误喝了, 刚才乱哄哄的, 我们也没注意。”
说到这里,他心虚地看了眼窝在沙发里的喻京奈。
此刻, 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 手心托着脑袋,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点发晕。不过最要命的是, 她还在肆无忌惮地盯着梁砚商看, 那眼神...似乎还不太友好。
程兆川看得胆战心惊, 生怕惹怒了梁砚商, 刚要说些什么,就见梁砚商抬步绕过了沙发。
无数道视线交汇的终点,是梁砚商蹲到喻京奈身前,抬眼看着她, “还能走吗?”
这句话在喻京奈脑子里转了半晌才消化掉, 她揉了揉眼皮,喃喃应, “嗯...”
不过似乎是料定了梁砚商要做什么,紧跟着来了句,“不跟你回去。”
酒精作祟,喻京奈的气性还大着,见着触她脾气的罪魁祸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整个身体都要转向另一边。
然而梁砚商却没应她拒绝的话,伸手压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回来,“被我抱走,还是自己走,你选一个。”
寥寥几句对话掩藏在音乐之下,听得围观众人脸色大变。
梁砚商和喻京奈什么时候认识的?而且听着还挺熟?或者说...熟过头了...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眼神来回乱窜,眼皮都险些抽筋,愣是不明白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大气儿都不敢出。
音乐突兀的很,有梁砚商在的地方,任何轻松和欢脱都能被消解掉。
看着眼前梁砚商给她的两条路,喻京奈很快地做出了决定,当然选后者。
抱着走好夸张...她倒也不是没有腿。
“我自己走。”喻京奈迷迷糊糊,撑着沙发就要坐起来,刚一有动作,便被梁砚商拉住。
紧接着,手落到梁砚商掌心。
脑子重腿软,喻京奈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被梁砚商眼疾手快搂进怀里。
掌心下的肩背本就纤瘦,她身上只一件单薄的针织衫,没什么御寒的功效。梁砚商眉毛拧了拧,把人抱着扶稳,“外套呢?”
喻京奈往沙发上指,有反应快的赶紧拿了给她递过来。
梁砚商顺势接过,直接披在了喻京奈身上。
这是要带喻京奈走的意思,大家都看得出来。
虽然喻京奈和他们交情不深,但到底是一块儿出来玩儿的,其中几个讲义气的眉毛紧蹙,欲言又止。
怎么能看着喻京奈被梁砚商就这样抓走呢!
太不符合他们重情重义的气质了!
“梁先生!”季珩率先开口,虽然还是有点怵得慌,不过仍是道:“京奈很少出来玩儿,今天她喝多了,您别和她计较。”
“是啊梁先生。”齐讼跟着搭腔,“京奈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在场的人都认识梁砚商,也都是家里有背景的,多少听闻过梁砚商的手段。别说敢暗着招惹他的都没几个,喻京奈明着招惹过去,说坏话被人听个正着,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卷发姑娘面色也不太轻松,跟着道:“京奈就是喝醉了说胡话,您别放在心上。”
就这一句接一句的,说的好像喻京奈要上什么刑场似的。梁砚商有点头疼,干脆低头让喻京奈开口,“你说,要不要走。”稍有停顿,梁砚商又加了句,“有账回去算。”
若说听到前半句话时,喻京奈还有拒绝的意思,梁砚商的后半句算是说到了她心坎儿。
算!当然要算!
这些破事儿都要在梁砚商身上算回来!一定要给梁砚商颜色看!
喻京奈立刻点头,“走!”
众人:“......”
得到喻京奈的回应,梁砚商没再多言什么,紧紧搂着人就往出走。两人靠得近,喻京奈几乎是贴在梁砚商怀里。
无数道视线随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而去,直追到门口才落空。
空气沉寂了估计有半分钟,继而爆发出压过音乐的惊叫。
方才梁砚商那话,算是坐实了喻京奈和他之间有梁子。
[有账回去算。]
什么账?算什么?怎么算?!
“完了完了完了!”
“不是京奈自己说要走的吗?”
“你傻啊!没听后半句?有账回去算!京奈绝对是被逼迫的!”
“看到没,梁砚商那脸阴成那样,京奈这回是惹大事儿了!”
“这俩梁子什么时候结的?”齐讼拧眉叉腰,苦思冥想后,眼睛突然一亮,“难道说是她生日宴闯梁砚商包厢那次?”
不等有人回应,齐讼打了下掌心,“我就说,上回京奈突然闯进去,还被他的人请去车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季珩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大对,你们听刚刚梁砚商和京奈说的,怎么感觉他们......”
后面的话季珩没说下去,毕竟事关一些桃色事件,他也不好多开口。不过就算他没明说,大家还是听懂了。
程兆川想了想,“难道前些时候她在微博说的那位,还有被拍到的那一次,是梁砚商???”
“不能吧。”很快有人否决,“没看见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样子吗,京奈瞧着对梁砚商很有意见,怎么...”说话的人卡壳了下,挠挠头,声音渐小地把猜测继续下去,“怎么看着倒是梁大佬强迫,京奈被逼无奈屈服呢...”
话声落下,在场陷入沉思。虽说可能离谱了点,但是怎么看都像正确答案。
有人跟着发散思维,“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梁大佬在京奈生日闯他包厢那次对京奈一见钟情,自那之后就穷追不舍,而京奈和原本的男友甜甜蜜蜜,不堪其扰干脆公开,结果梁大佬恼羞成怒,爱而不得自甘为爱当三强取豪夺?!!”
那人越说越激动,几分钟的时间便脑补出一出大戏。
人总是对风月事怀有莫大的窥探欲,更别说主角还是喻京奈和梁砚商这样有背景的大人物。
这个猜测一出,倒是显得靠谱一些。
既钟情 第83节
不过没想到的是,梁砚商居然喜欢喻京奈这样的娇小姐?
这故事听着实在离奇,喻家和梁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这两家要是针锋相对起来…若是梁砚商真的对喻京奈志在必得,喻家肯定也绝对不会让喻京奈受半点委屈,想来,京市可有的折腾。
众人唏嘘,早说当初喻京奈生日时闯梁砚商包间就是祸患!
也不知道那时喻京奈被梁砚商请上车到底发生了什么,后续也没什么动静,大家还觉着稀罕,怎么都不该如此安宁。
上次轻飘飘过去才叫人意外,看来这回这两位惹不起的主高低要掀起些风浪来。
-
被人当主角编故事的时候,故事的主人公已经回到了南山郡。
梁砚商是抱着喻京奈上楼的,期间喻京奈反复挣扎着要下来,梁砚商硬是抱紧了不让她有机会。
好不容易回到卧室,原本梁砚商是想将喻京奈抱到床上,奈何喻京奈手推着他胡乱一挥,他忙着撩被子一时不备,被喻京奈打翻床头的清水壶。
梁砚商眼疾手快将放下喻京奈的手收回来,直接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清水壶中的水倾倒出来,弄湿了床头柜和地板。喻京奈稍稍回神,偏头看过去,就见自己前些日子刚定制好让人搬过来的中古风床头柜被浇了。
她立刻像被
戳破的气球一样蔫儿下来,直接拽着梁砚商的衣袖就擦上去。
胡乱抹了两下,桌面上湿淋淋的,梁砚商的衬衫袖口也浇透了。梁砚商不做声,由着喻京奈发泄,另一只手掌搂着她,轻轻扶住她腰后让她坐稳。
喻京奈见擦了两下没成效,干脆作罢,扭过头来看梁砚商。
四目相对,喻京奈看清梁砚商的面孔。冷峻的一张脸,没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格外生冷不好接近。
喻京奈瘪着嘴巴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伸手到他嘴角,拇指和食指压着往上提。
然后,梁砚商精准展现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喻京奈收回手,低着脑袋。
好凶,梁砚商好凶,梁砚商真的好凶。
从刚才到现在都是。
手指还是湿的,喻京奈蹭了又蹭,往梁砚商身上擦。
明摆着更不开心。
下一刻,梁砚商握住她湿漉漉的手指,放到唇边,温柔地吻了吻。
“怎么了奈奈。”
喻京奈推他一把,声音低弱,答非所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闻声,梁砚商愣了下,继而温声道:“没有。”他用指背擦了擦喻京奈的脸,“只是看到你在酒吧喝酒,有点担心,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说了啊。”喻京奈理直气壮,“给你发消息了。”
是,是发消息了。
只有一句:晚上不回去吃饭。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梁砚商怎么放心得下来。
知道她脸皮薄还记仇着,梁砚商当然要追来哄人。可不都说了回来任由她算账吗,怎么还是这个表情。
梁砚商把她抱得更牢了一些,盯着她的脸。
“不高兴什么?”
喻京奈抬眼,不悦地看着他,瓮声瓮气,还有几分委屈,“你凶我。”
话音落下,梁砚商刚要反驳,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往自己湿透的衣袖上看了眼,片刻,无奈笑了声。而后,他把喻京奈抱得更牢,手掌压着她腰臀,温声问她:
“你把我的衬衫随手当抹布使,我说你半句了吗?”
第78章 第78章
纵然梁砚商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是喻京奈又受委屈又受气,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轻轻哼了声,把头偏开, 说话时鼻音有点重,“你使脸色给我看了。”
或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喻京奈的脸颊有层淡淡的红,说完那句话之后, 就连眼皮也红了, 还要抽出自己被梁砚商握着的手指。
梁砚商赶忙抓牢, 把那柔软的指尖在自己掌中拢了拢, 温声哄着, “我对你哪里有什么脸色,还不是什么都顺着你。”
“你昨天就没有...”
梁砚商稍有停顿, 不过很快又接话下去, “昨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喻京奈反驳,一双眼恶狠狠却没什么杀伤力地瞪着梁砚商。
原本梁砚商是不想回答喻京奈这个问题的,可看着喻京奈那不依不饶的模样, 到底是败下阵来。梁砚商把已经挣扎下去一半的喻京奈重新抱稳, 手指沿着她下巴的轮廓轻轻擦过, 声音低缓, “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的奈奈喜欢说反话。”
闻言,喻京奈朦胧的瞳孔爬上抹疑惑之色,下意识问回去, “什么反话?”
目光交接, 喻京奈看不懂梁砚商眼中的星火。
梁砚商唇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一字一顿地回答她的问题, “不要,不想,不喜欢,慢点,轻点。”
男人的话声低沉,咬字清晰,一声声传到喻京奈耳畔。
字字句句仿佛变换成画面,无穷无尽直往喻京奈脑子里冲。眩晕的脑海无法消化,沉甸甸地下压到心脏,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喻京奈也不知道是房间内温度太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觉得热的冒汗。
外套在刚进屋的时候便扔到了床尾凳上,此刻,喻京奈热的扯自己的针织衫领口,气息有点沉,不舒服地抓着梁砚商肩膀处的衣料。
酒精还没完全消磨掉理智,喻京奈还想着要同梁砚商算账。
“在酒吧的时候...你对我板着张脸...”喻京奈的指甲隔着衬衫抠着梁砚商的肌肉,一点都没手下留情,“刚才...刚才你还不笑...”
桩桩件件都要算个清楚,梁砚商便桩桩件件都同她弄个明白。
“看见你一个人喝醉,我是担心不是生气。但又想到你对自己酒量应该有把握,在不熟悉的地方不会喝成那样,所以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给你灌了酒,所以脸色才不太好。”梁砚商继续耐心解释着,“至于你说我不笑...奈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常什么样。”
喻京奈的领口已经开了大半,雪白的肩膀露出来,好半天才应声,“嗯...平常就是木头,冰块...除了在床上。”
“......”梁砚商盯着喻京奈手上不老实的动作,视线游走在她红润的唇,白皙的颈,漂亮的锁骨窝,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雪白弧度。喉间滚了滚,梁砚商问:“那你喜欢我什么样。”
这时候的喻京奈反应有点慢,好半天后忽而噗嗤笑了声,脸颊更红了,也不再扯自己的针织衫领口,乖乖地低头窝在梁砚商怀里,说出来的话却很大胆,声音糯糯的,“喜欢你热情呀。”
话音落下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往梁砚商的颈窝里埋。
“总是一本正经的一点都不好玩儿。”喻京奈笑盈盈地揪梁砚商的衬衫领口,手指的撩拨毫无章法,“我喜欢好玩儿的,你也喜欢对吧。”
柔软的手指像轻飘飘的羽毛蹭过他的胸膛,梁砚商的呼吸有点乱,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压下欲念,按住喻京奈不老实的手。
她现在喝醉了,不能乘人之危。
“奈奈。”梁砚商无声叹气,扣着喻京奈手腕,却没法让她停下来。
然而喻京奈似乎是没意识到不妥,直往梁砚商身上倒,干脆把所有的状一起告了,“刚刚有人夸你。”
“嗯?”
“踩着我夸的。”喻京奈低头咬了梁砚商一口,没什么轻重,男人低低嘶了声。
不过疼痛没让她放过喻京奈的字眼,眉毛轻轻拧起。
看来是真是受了委屈了,难怪不开心成这样。
“梁砚商,当初我选的你。”喻京奈歪着脑袋靠在梁砚商身上,声音模糊,“是你攀着我才对。”
“嗯,是。”梁砚商对此毫不否认,“我是被你挑上的。”
这话勉强取悦了下喻京奈,她轻轻笑了声,突然直起腰压着梁砚商的肩膀往床上倒。
下一刻,喻京奈趴在梁砚商胸口,被他稳稳抱着。
“梁砚商?”
喻京奈又开始扯自己的针织衫了。
是酒精作祟,也是心底恶劣的,故意的心思。
“嗯。”怀里是柔软的身体,淡淡的酒气夹杂着喻京奈身上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梁砚商的胸膛沉重起伏,闭了闭眼,想把喻京奈从身上抱下来。
然而还未有所动作,喻京奈顶着张红扑扑的脸,下巴支着他胸膛,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伸出只手胡乱在他身边摸。
手心触感干爽,平坦。
喻京奈抿抿唇,卷翘的睫毛轻轻眨了两下。而后,她撑着梁砚商的手臂往上挪动了些距离,手遮在唇边,似乎是要同他说什么悄悄话。
“床垫换了新的诶,软软的。”
男人的呼吸停住。
底线和自制力被她这句形同邀请的话打散了。
终究是不再犹豫,下一刻,梁砚商翻身把喻京奈压在床上,那两只胡乱动作的手也被他压在她头顶。
梁砚商很体贴地卷了喻京奈的针织衫边缘,声音喑哑,“我帮你。”
-
都说醉酒误事,喻京奈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确实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昨夜里京圈贵胄的圈子里突然传出了桩桃色事件。故事的男女主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又好像
早有梁子结下。
因为两方身份贵重,所以若巨石投湖,瞬间掀起巨浪。
故事的关键词大概是京市梁家如今的话事人梁砚商看上了一个有男友的女孩,并且不择手段誓要上位。而这女孩正是前几天在微博掀起风浪的青年陶艺家,也是京市喻家的小千金喻京奈。
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版本的故事都传了出来。
虽然梁砚商不常出现在大众眼前,但到底也登上过不少财经杂志,别说他的身份背景,光凭这那张脸,就能引得关注无数。
有不少人沉迷挖喻京奈的男友是谁,竟然让梁砚商在她眼里都失了颜色。难不成论起家世背景和长相才能,比起梁砚商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件事,是已经愈演愈烈的舆论中心男主人公注册了自己的个人微博,发的第一条博文是转发喻京奈香插表白的那条,配文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梁砚商:是我高攀。]
既钟情 第84节
于是连起来,便是这样一段对话。
[@喻京奈:是啊,喜欢你。]
[@梁砚商:是我高攀。]
画风简洁明了,语意直白,和公开无异。
更劲爆的,要数喻梁两家紧跟着在各大头版头条上刊登二人婚讯,头部媒体争相报道,引多方轰动。
这下谁还能不动梁砚商的意思,前些日子爆出的那位喻京奈男友没有别人,只有梁砚商。
比起梁砚商还有过之无不及的,能让旁人都失了颜色的,只有梁砚商自己。
本就沦陷过的那条微博再次陷入混乱。
[到底是哪个命好的能让我们大小姐公开表白tat,我要爬他家下水管道偷人啊啊啊!]
[能配得上妹宝的果然只有梁砚商这种太子爷,别太配了妈咪爹地!]
[光看模糊的照片就觉得两个人颜都顶天了嘶哈嘶哈!]
[妹宝大佬我这双眼会永远盯着你们(直勾勾)]
[求他俩结孩子的投胎教程(举手)]
……
网上一片哗然的时候,喻京奈还在睡大觉。梁砚商好心地把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准备好温水,等着喻京奈从睡梦中醒来。
昨夜睡得太晚,喻京奈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梁砚商破天荒地没去公司,就守在喻京奈身边。
房间内灰蒙蒙的,阳光被窗帘遮住,寥寥几缕顺者缝隙落进来,也并不觉得刺眼。喻京奈贴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对着面前的梁砚商懵了许久。
他穿着家居服,躺靠在喻京奈身边,见喻京奈醒来,眉眼舒展开温柔的弧度,“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吗。”
被窝里温暖,喻京奈伸了个懒腰,“现在几点了?”
梁砚商帮他拨了下散在颈窝里的碎发,“还早,还不到中午。”
“喔。”喻京奈埋进枕头里,刚想再睡会儿,没两秒的时间,猛地撩被子坐起身,“几点?!”
梁砚商跟着坐起来,温声道:“奈奈,今天你得待在家里。”
喻京奈:“?”
刚要再问,脑子里突然涌入昨夜的记忆,成片成片地堆积在脑海。
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是不是到酒吧了,然后呢?
……
她昨天晚上!
喻京奈惊慌出声,“梁砚商!”
然而一抬眼,直对上那双从容的目光,好像对她惹出来的祸事全然不在意。
“你…”
还没说话,喻京奈连忙拿起手机,刚一打开屏幕就被接连跳出来的信息晃了眼。
昨天夜里,温淙也给她发了条信息。
[温淙也:你人呢?听他们说你被梁砚商抓走了??我现在被他们连环拷问呢!你那边什么情况!]
几小时前,又发过来一条。
[温淙也:你们两口子平常悄没声的,闹出来的动静还真不小。]
有眼不识峨眉(3)消息也不少。
[姜愿:昨天晚上你们干嘛了?一大早这么大一出。]
[温淙也:听说人被梁老板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姜愿:奈奈可怜的小身板,放心,我今天会照顾好工作室的(眨眼表情包)]
喻京奈赶忙滑开那几个还在弹跳信息的群聊,里面已经炸了锅。
[谁结婚?谁能告诉我我看错没?京奈和梁砚商???]
[哪个不长眼的说这俩不是两口子的!梁砚商为爱当三?放屁!人是正宫!]
[合着昨儿晚上人是打情骂俏!谁编的破故事滚出来!]
[京奈和梁老板什么时候对上眼儿的啊!生日那次?]
[这婚怎么这么突然,一点动静没穿出来!]
[怎么人俩结婚还得知会你一声?]
[喻梁两家结亲…恐怖如斯…]
[这么突然公开,怕不是梁砚商听了圈子里流传的故事,来佐证自己地位了?]
[看见梁老板的文案没,护京奈护成什么样儿了,昨晚上谁带过来那个不会说话的!别把我们都害了!]
[谁把梁大佬说成是爱而不得的三了,还有命活不?]
[我记得是哪回,在人京奈面前说起梁老板的理想对象,这群人最好也把心眼子吊起来!]
[我之前可没说人俩不般配啊…]
[我也没说过!]
[反正肯定不是我说的!]
[聊梁老板理想对象那时候我可不在场,可别拉我下水啊!]
……
消息太多,喻京奈只匆匆扫了眼便不再多看。
微博又卡住了,消息栏的红点和变化速度比上回还夸张。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喻京奈只能听到自己和梁砚商的呼吸声,不多时,强烈的心跳声随之而来。
喻京奈脑子有点懵,好半天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来。
她盯着梁砚商似笑非笑的面孔,好半天才问了句,“梁砚商,你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并不能让梁砚商眸中掀起什么波澜,他拉住喻京奈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笑容温和,“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看你凭空多出个男友,总是不太舒坦。”
“奈奈,让所有人知道我才是你合法的丈夫,迟早的事。”
说完这话,梁砚商的目光落向喻京奈因为方才动作,而不经意歪了的睡裙领口。
大片雪白的皮肤上,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属于他的东西。
梁砚商知道,那半遮掩在衣料下的肩膀是什么模样。
下一刻,梁砚商伸手提了下喻京奈的睡衣,把她遮了个严实。
喻京奈:“?”
梁砚商面不改色,“刚睡醒精力比较旺盛,你不裹牢一些,我可能要拉着你为这次公开做些庆祝的事。”
第79章 第79章
喻京奈和梁砚商的事掀了波巨浪, 在各大媒体头版爆了好几天,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都围绕这桩突如其来的豪门婚事。
说是突如其来,是意外这样两个看起来完全两种画风的人竟然能跑到一张证上, 一个是位高权重薄情冷性的商界巨鳄,一个是娇生惯养被喻家上下呵护在掌心的千金小姐, 也不知那骄纵惯了的大小姐,如何能和不解风情的梁老板处到一处去。
但细细想来, 这桩婚事也确实在情理之中。数这四九城上下, 家世门第, 谁能比他们更与对方相配。
虽然突然是突然了点, 不过喻京奈想着提前公开也好, 这样就不用总是同梁砚商偷偷摸摸,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因着年底的个人展重要, 所以喻京奈和梁砚商商量过后, 打算把婚礼定在年后。这样喻京奈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展览事宜,不会分身乏术。
这段时间喻京奈为了展览奔波,成天和夏灼音姜愿待在一处, 看这三人每天忙个没完, 温淙也觉着无聊, 有事儿没事儿就上「留影」溜达一圈。结果次数多了, 被这三人齐齐看重,拉着她留下来做了苦力。
精力都在这事儿上面,喻京奈还没发
现家里出现了重大危机。起因是展览需要宣传渠道,除了夏灼音那边的安排, 喻京奈还找了喻京熹。
其实早在喻京奈找上门之前, 喻京熹就主动和喻京奈打过招呼。安排人和夏灼音那边对接,动用了喻家全部的宣传资源为这次展览铺路。
工作时间的增加, 意味着私人时间的挤压,这其中当然包括和梁砚商一起的私人时间。本就不算低的频率被硬生生缩减到按周计算的个位数,梁砚商心疼她,后来干脆彻底压下念头,最多是睡前接几分钟吻,总归是让喻京奈能保证充足的睡眠。
展品全部落实的那天,喻京奈给自己放了个小假,同时也和梁砚商做了个昏天黑地。已经忘了到底在房间里滚了多久,只记得最后一次还没结束时,喻京奈接了个电话。
在这种时候能让她停下来的,只能是事关展览。
其实电话内容很简单,只不过让喻京奈确定一张宣传海报的设计是否可行。设计师是喻京熹那边抓过来的人,通话间隐约提及了她的名字。
于是,梁砚商便知晓了喻京熹提供宣传资源的事。
在此之前,梁砚商不是没有主动提及要给喻京奈提供支持,无外乎金钱资源和人脉,但却被喻京奈毫不留情地拒绝。结果这下一看,原来是早有了别的选择。
虽然梁砚商没说,但喻京奈从梁砚商的动作幅度中感受到了他的不满。
怨不着喻京奈,谁让喻京熹想得太过周到。而且她表示要提供支持的时候甚至还元早于梁砚商去云港,那个时候的喻京奈还塑料夫妻的游戏中晕晕乎乎打转,自然没想过要询问梁砚商一些什么。
谁能想到梁砚商连这种事情都要计较,觉得喻京奈用不上他了。
于是,抱着喻京奈在床上狠狠用他之后,梁砚商也不含糊了,万融的所有宣传资源,优先为喻京奈的陶瓷展服务。
在梁砚商有所动作后,第一个找上门的是夏灼音。
从前自己拉宣传定策划案的时候多了,这种各个都搞好了送上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夏灼音心慌,觉得这钱赚得不踏实。
喻京奈忙活着部分展品的修复,听了夏灼音的话,又想到梁砚商那张压迫逼人的脸,喻京奈只丢下三个字:放心赚。
然而没想到的是,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愈演愈烈。
第二个找上来的还是夏灼音,问到是不是该收收手,好像动静有点太大了,这样下去,原本精巧清新的陶瓷展得被折腾成国宴。
既钟情 第85节
问起罪魁祸首,是她的丈夫,姐姐,还有姐夫。
喻京奈错愕,问关姐夫什么事儿,得到的答案是…
“你姐夫要给你姐撑腰,绝对不能输给梁砚商,所以三个人两个阵营,在给你支持这件事上大动干戈。”
还好夏灼音提前通了气,截止目前得到的资源已经远超出所需,喻京奈大刀阔斧制止,结束了这场鏖战。
周五的时候京市下了雪,宋明昭和喻远叫喻京奈他们回家吃饭,于是从工作室出来后,她便和专程来接她的梁砚商一同前往喻家老宅。
花园里的雪刚被清扫干净,梁砚商紧紧牵着喻京奈,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踩到不容易留心的冰面滑倒。
还没走两步,喻京奈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一回头,就见着喻京熹和谢辛楼。
喻京熹快走两步,似乎是想松开谢辛楼的手,结果被谢辛楼一把捞进怀里,“就这么一段儿,差你多走那几步?看路。”
闻声,喻京熹刚要和他掰扯,手便被挽住。
一回头看见妹妹的脸,喻京熹的神色软下来,不过言辞却同方才谢辛楼的大差不差,“没看这刚扫了雪吗,地上滑着呢,在我面前摔了小心我告你碰瓷。”
还没等喻京奈说什么,旁边谢辛楼扬了扬眉骨,声音散漫,“说别人倒是来劲。”
喻京熹回头瞪他,一双眼和扎在他脸上似的。
然而谢辛楼油盐不进,坦然迎她视线,悠悠道:“当着‘小辈’的面呢,眼神收敛点,在家里没看够?”
喻京熹:“......”
“小辈”喻京奈没说什么,“小辈”梁砚商有话说。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奈奈摔着。”梁砚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喻京熹夫妻俩,默默把喻京奈往自己身边牵,“外面冷,我们赶快进屋。”
话是对喻京奈说的,至于其他人,他自然管不着。
喻京熹抬眼看过去,笑得不太真诚,“梁老板想得可真周到。”
分明冰天雪地,火药味儿却十足。
那次鏖战的余热还在,喻京奈心有忌惮,给谢辛楼使了个眼色,赶忙拉着梁砚商就走。
饭后梁砚商被喻远叫去书房,说要聊些关于工作的事,谢辛楼吓唬喻京奈说搞不好是看梁砚商这人太闷,要辣手无情棒打鸳鸯。
一听这话,喻京奈虽没有相信,不过也有点急眼。倒是喻京熹坐得住,一语打消喻京奈的不安。
“放宽心,谢辛楼这种的爸不也没嫌弃。”
谢辛楼:“?”
喻家两个女婿,一个太闷,一个太骚。
剑走偏锋,极端是喻家人的宿命。
这话一出,喻京奈被谢辛楼吓唬出来的忐忑没了,她偷偷看了眼谢辛楼,只见对方视线凝在喻京熹身上,半晌,似乎气笑了一声。
嗯,还是姐姐对她好。
用自己婚姻生活的风险给她的小心脏保驾护航。
-
怕晚上的雪再大起来,饭后没多久,宋明昭和喻远夫妻俩就开始赶人了。
回去的路上,喻京奈想着晚上梁砚商被喻远叫去的事,缠着他问他们在书房到底说了什么。
梁砚商语气轻松,红绿灯口停车的时候偏头看向她,“说让我对你好,疼你,不能让你受委屈。”
闻声,喻京奈微微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窝回座椅,小声嘟囔着,“那确实要警告你一下。”
梁砚商笑,“不用警告我也能做到。”
喻京奈耳垂一热,扭头哼了声,“话别说太早。”
“以后你监督的机会多的是。”
正要接着往下问监督的事儿,喻京奈手机突然一动。低头看了眼,是夏灼音发来的消息。
难为她加班发物料过来,喻京奈当然要看。
“梁砚商,你电脑呢?”
“后排。”
喻京奈往后看了眼,随后迅速探出身子拿。
物料放在压缩包里,喻京奈上回用过梁砚商的笔电,这次更是轻车熟路。
打开微信登录自己的账号,拖拽物料解压缩,光标已经放到解压缩完成的文件上,喻京奈的动作却在点击的前一秒骤停。
返回上一步,再上一步。
她在梁砚商的电脑登陆过微信,好像是她检查u盘文件的时候。
那天她操作完干了什么?
喻京奈盯着亮白的电脑屏幕苦思冥想,回忆慢慢浮现,只记得当时梁砚商和她接吻了,再之后就是回了房间。
所以,她的微信是怎么退出的?
她记得当时梁砚商抱她回卧室,并没有顾得上关电脑。
动作停住太久,吸引了梁砚商注意。他偏头看喻京奈一眼,见她正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怎么了?”
冷不丁一道声音拉回喻京奈的意识,同时给给喻京奈太阳穴来了一记刺激。
就在那日的隔天,喻京奈被温淙也和姜愿拉去吃饭,不小心喝醉,又被梁砚商带了回去。记忆深刻的是,那天之后他们便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
再往后就是梁砚商提前回京,表白。
当时也没细想,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梁砚商早不试探晚不试探,偏偏就是那天之后。
所以…她的微信是梁砚商帮忙退出登录的吗?
“没怎么…就是看着物料多有点头疼。”喻京奈随意扯了个借口。
事关展览,梁砚商也没疑虑,“那也要注意休息,人手不够的话告诉我,我来安排。”
喻京奈点头,“嗯。”
男人的话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喻京奈想到什么,偷偷点开了和温淙也姜愿的三人小群,打开聊天记录,往上翻直至那天。
映入眼帘的是那天随手打的几行字,读下去有些不太好听,她自己都忘了。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梁砚商,那个老古板,一点情趣都不懂,无聊死了。]
[我那是精准践行塑料夫妻关系,总要维持体面,不然合作怎么继续。]
[我学习能力多强,当然演的好了。]
……
梁砚商都看到了吗?
第80章 第80章
虽然隔天是周末, 但喻京奈和夏灼音她们约好了去藏奈艺术空间,所以梁砚商仍是如前些日子那般没有对喻京奈做什么过分越界的举动。
反倒是喻京奈钻进被窝也不老实,轻轻唤着梁砚商的名字往他怀里挤, 时不时捏两把他的腹肌,或者抬头亲亲他的下巴, 拿捏着分寸,刚刚好把梁砚商撩拨得不上不下。
若不是顾及着喻京奈明天还要早起, 梁砚商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就是算准了梁砚商不舍得在这个时候对她做些什么, 所以故意使坏, 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梁砚商确实忍得有点不舒服, 可对喻京奈这些日子的疼惜少不了半分。所以努力地, 压住那已经升起却不该升起的欲望。
不过纵然没法拉着她做到最后,梁砚商总能在别的地方讨回来。在喻京奈不知道第几次说话“不小心”用嘴巴碰到他的下巴时, 梁砚商低头把唇压上去。
起初是轻轻咬了咬, 那唇瓣太柔软,含住的时候像是能化了一样。他没用力,怕齿关弄疼了她。舌尖贴着唇珠碰了两下, 便引她张开了嘴巴。
耐心又极度缱绻的吻, 缓慢地勾着她舌尖卷绕, 气息渡给她, 一点点侵占喻京奈口腔。
京市越来越冷,梁砚商的怀里却暖烘烘的。喻京奈安心靠在梁砚商身边,仰头同他接吻。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睡觉,只想找个由头和梁砚商好好聊天。
聊那天出现在聊天记录里的那几句话, 聊她口是心非的谎。
难怪梁砚商那时表白的时候不愿意听她的回答, 难怪梁砚商以为她不会喜欢他,眼下都有了答案。
可梁砚商的自制力好得惊人, 怎么撩拨都没动静。他正经的要命,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了好几次,奈奈,睡吧。
他总是这样,克制的,理智的。
喻京奈能感受到梁砚商的疼惜,她知道梁砚商是担心她睡不饱。
本来万融的工作就多的吓人,但最近这些日子,梁砚商却把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哄她营养均衡,叮嘱她注意休息,还要时不时地接受一些她因为烦躁而使出的小性子。
虽然明天要早起,但晚睡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和梁砚商说呢,喻京奈一边和梁砚商接着吻,一边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喻京奈的错觉,总觉得梁砚商今夜的吻好像更舒服了。
唇舌柔软,进程缓慢,让她整个人似乎都泡在温热的水里。
舒服得都要犯困了…
喻京奈仅有的意识还在脑海漂浮,想着如何同梁砚商解释那天的事,然而男人却偏要把她那为数不多的清醒也拖拽到谷底。
就这样,梁砚商硬生生用连绵不断的吻,把喻京奈哄睡了。
他翻身下床的时候有点狼狈,在浴室独自待了许久才出来。
回了卧室后,梁砚商在床边停了停。喻京奈睡得正熟,呼吸清浅,睡相很漂亮,就像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唯一不老实的是踢了被子,一条胳膊露在外面。
梁砚商笑了笑,弯下腰动作小心地把喻京奈的手臂放回去,又轻轻掖好被角。
见她严严实实地窝在被子里,梁砚商才安心下来,退出房间。
他去了趟车库,从车子后座拿了点东西回书房。
加上之前从樟夏拿回来的,一共厚厚的六本册子搁在梁砚商的桌子上。
上回和喻京奈去樟夏,其实不仅仅是看望闪了腰的周文亭。
既钟情 第86节
那时喻承平借和梁砚商下棋的借口,把梁砚商叫去了自己的书房。书桌最下面上了锁了一个柜格里,有本写着[奈]字的书。
听喻承平说,在喻京熹和喻京奈出生后,宋明昭和喻远都给她们做了成长册。
刚开始其实只是婴儿成长册,后来宋明昭舍不得停下记录,这几个册子便成了女儿们的成长手记。从出生前全家人期待溢满的时候,一直记录到十八岁成人礼那天。
喻京奈这里,一共有六本。
最后一本在樟夏,喻承平和周文亭的手里。
其实她们这里记录的一本已经超过了十八岁,和前五本也稍有不同。那时候的喻京奈独自从京市来樟夏跟着周文亭学陶瓷,在周文亭和喻承平这里,喻京奈还是个从头开始的小姑娘。
喻京奈出发樟夏的前一天,家人们瞒着喻京奈开了个小会。
给喻京奈把记录册做下去,从成长册变成陶艺路的修学册是喻京熹的主意。
她说妹妹从小娇惯是个稳不住的性子,居然愿意静得下心去学陶瓷,无论结果如何,必然是段特别又重要的旅程,这样的日子是得好好记录下来的。
不比喻京熹的稳重独立,喻京奈从小就是个爱哭闹黏人的性子,出发樟夏这事儿,大家都不放心。最后还是喻京熹喂的定心丸,左右就一句话,奈奈可以,相信奈奈吧。
于是背着喻京奈,这本册子诞生了。
直到喻京奈重回京市前,这本册子还在记录着,喻承平和周文亭一直在想怎么把这东西交给喻京奈,后来他们见到了梁砚商。
他眼里对喻京奈的爱是太过清晰可见的东西,既此便有了主意。
他们把这东西交给梁砚商,是想告诉梁砚商,要好好爱着,护着,疼惜着他们的孙女,女儿,和妹妹。
今天晚上梁砚商假借工作找了喻远,是为了拿到前面那五本。
当喻远笑着把那厚厚的几摞找出来的时候,他笑着说了句打趣的话。
“爱奈奈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五本被喻远找人偷偷放在了梁砚商的车上,又被梁砚商带回了南山郡。
六本整整齐齐,被保存得极好。
梁砚商坐在桌前,动作轻缓地打开那些他没有参与的,喻京奈的人生。
[奈奈出生了,哭声好大,看来家里以后有的闹腾。——宋明昭]
[终于见到奈奈了,皱巴巴一个,看起来丑丑的…不过看在是我妹妹的份上,姑且说她可爱吧。——喻京熹]
上面是张刚出生的婴儿配图,红红的脸蛋,正嚎啕大哭。
梁砚商眉眼漫上温和的笑意,继续往后翻。
[奈奈幼儿园之旅的第一天,在幼儿园门口抱着车门狂哭了三十分钟,我的宝贝哦,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喻远]
[奈奈怎么哭成这样,我当时可没哭吧…得回去翻翻我的成长册…我一定不是和她一样的哭包。——喻京熹]
……
[奈奈终于上小学了,开学第一天嫌校服丑,怎么都不穿,愁啊!——喻远]
[第一次被叫家长,老师说奈奈打了个跳山羊的男生,急得我赶紧赶过去,还好我的宝贝没挂彩。对了,奈奈整他是为了给班上的女生打抱不平,正义乖宝!——宋明昭]
[去看奈奈被叫家长的热闹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奈奈这个表情,像只凶巴巴的猫,不愧是我妹妹,够英勇!下次还敢!——喻京熹]
……
[奈奈小升初报到第一天,终于不再是以前开学就板着脸狂哭的小屁孩了,给她买个什么开学礼物好呢。——喻京熹]
[奈奈第一次因为考试没考好哭了,一边哭一边不让我拍,怎么那么搞笑,我一定要多拍几张
。——喻京熹]
……
[奈奈考上喜欢的高中了,我来看看学校环境怎么样,偷偷瞄了一圈,我宝贝是最靓的高中生,和熹熹当初一样。——宋明昭]
[认真学习的奈奈,高中压力有点大啊,宝贝脸上都冒痘了。——喻远]
……
[宝贝今天成年啦,穿着熹熹给她买的漂亮裙子,两个漂亮女儿。——宋明昭]
……
[正式开启藏奈艺术空间的设计建造,开始一头雾水的,还是熹熹帮我们理清了思绪,熹熹果然厉害。奈奈快长大,这是你的毕业礼物——喻远]
[设计图纸基本完成,拍照留念,等之后发给奈奈看,不好好学陶瓷的话,看我怎么把放在这上面的精力和钱从她身上讨回来!(鬼脸)——喻京熹]
……
[大学开学第一天,全家都来送奈奈了,在大学门口拍了合照,看奈奈的宿舍环境还不错才放心,女儿长大咯。——宋明昭]
[在学校门口有男孩子问奈奈要联系方式了,被熹熹板着张脸吓唬走了,哈哈哈,也不知道以后奈奈要是结婚了,熹熹对着自己妹夫会不会也这么厉害。——喻远]
……
[第一次拉坯,杯子都快拉成碗了,有点丑,不过还算有耐心。——周文亭]
[修坯修裂了,怎么还一气之下都砸了,我到要看看明天早上她会不会继续回来做。——周文亭]
……
[第一次完整的成品,还行吧,进步的空间非常大。——周文亭]
[给我做了个小茶杯,奈奈看到成品后倒是比我还开心。——喻承平]
……
[第一次手捏,捏了个四不像,她自己倒是挺乐呵。——周文亭]
[记录奈奈专注的样子,和文亭一个样。——喻承平]
……
[奈奈第一次完全没有我插手的作品,挺不错的,值得记录。——周文亭]
……
页页翻过,是喻京奈过去没有梁砚商的二十三年,也是她始终被爱的那二十三年。
她的人生可比他有意思多了,也精彩多了。
梁砚商看着穿着校服朝镜头笑的喻京奈,那笑容好像能穿过相片和岁月感染到此刻的他。指尖抚上去轻轻蹭过,在她脸颊边停下。
纸页没有温度,梁砚商却觉得指腹发烫。
那些她得到的爱好像能暖到人。
喻京奈这个女孩子是在爱里出生的,被爱浇灌长大,最终竟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怎么忍心看她受挫,她的人生就应该顺风顺水,平坦无波。
她要往上走,一直一直往上走。
既然遇到了他梁砚商,那么他就愿意做她的盾,她的后背,她的梯子。
会好好爱她,是他很久以前就给自己誓。
-
这回喻京奈的个人展和她的艺术馆同名,就叫「藏奈」。展览开幕就在平安夜的前一天,当天到场的人远比喻京奈想象的要多,夏灼音忙得焦头烂额,抽着时间给喻京奈发消息。
[夏灼音:加钱!必须加钱!]
媒体也来了不少,长枪短炮,排场盛大。
还好夏灼音提前预判,安保和疏通工作做得极好。
大学毕业那天,喻京奈收到了藏奈艺术空间这份特别的礼物。
现在她用藏奈艺术展,将这份礼物正式打开。
艺术空间顶层最中心的展品名为《千面》,也是喻京奈第一次对外展出的作品。核心展区,看上去却好像有点单薄,分明留了很多位置,却只悬挂着一只盘子。
很快有人发现其不同,光影效果正反以冷暖作比,一面严厉沉稳,一面欢脱灵动。有股经年岁月之后初心依旧纯净依旧的静谧感,老人和少女无端给人种精妙的重合,薄薄的餐盘却象征着时间厚度,悠悠故事感迎面而来。
周文亭在这个作品前停了许久,久到需要喻承平唤她名字才能回过神来。
“这么出神?看什么呢。”喻承平故意打趣,“怎么,被我们奈奈的优秀打动了?”
闻声,周文亭背着手沉默了会儿,罕见没有嘴硬地把话堵回来。半晌,轻轻笑出声,“奈奈一直是个优秀姑娘。”
话音落下,她朝一个方向看去。
随着夏灼音的引导声落下,众人纷纷围簇到展区中心,喻京奈就站在人群中央,身姿窈窕,落落大方。
见着周文亭看过来,喻京奈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
那样子像是在说,看吧,我是不是做的很好。
今天来捧场的有不少熟人,各个有头有脸,给足了喻京奈面子。只是宴逐青到的时候好像有点苦闷情绪,念叨着,“谢辛楼陪老婆也就算了,你沈岱上哪儿谈了个姑娘出来!”
喻京奈忙得脚不沾地,匆忙扫了眼,只能看见宴逐青的张牙舞爪。
至于他说的那个姑娘,似乎跑喻京熹边上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宴逐青恼得很,“一个个没完了是吧,都和梁砚商一个样!”
听到这里,喻京奈不能认同,谁说都和梁砚商一个样了,梁砚商分明还没来!
不过只是瞬间的小脾气,并没持续太久,喻京奈还要准备发言,有的是她忙的。
喻京奈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发言稿,一切随心而来,没有半分紧张。
最后一句收尾,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喻京奈微笑颔首,刚一抬眼,就看见茫茫人海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男人。
分明今夜热闹得很也人多得很,梁砚商总是那么显眼出挑。
他身量高大,气质矜贵,冷淡英俊的一张脸有双看起来薄情的眼睛。偏偏看向她时,那双眼睛又是深邃的,温柔的。
原本男人的手是抄在裤袋里,喻京奈话落的后一秒,也伸手为她鼓掌。
喻京奈是压不住自己的笑意的,漂亮的眼睛像月牙,笑起来轻易让人心动。
她被人围簇在中央,侃侃而谈。聊起陶瓷的时候,眼底的专注和认真有种全然不输她外貌的明艳。灯光在她足边仿佛溢散成星光,把她整个人都衬得更为明亮,浮沉人海成虚无,只她最耀眼。
梁砚商觉得胸腔很烫,仿佛那样的耀眼也盘旋在他心口,最终稳稳笼罩住全部。
开幕这天总是琐事最多最繁忙的时候,喻京奈没有主动去找梁砚商,梁砚商也没有想着上前分她的神。
直至第一天展览结束,一切收场,喻京奈才有时间去寻找梁砚商的身影。
既钟情 第87节
绕了一大圈而后,喻京奈在天井处找到了梁砚商。他远远走过来,暮光透过天井落在他身上,给他笼了层柔软的暖黄色。
喻京奈笑了笑,小跑着朝他奔过去。
今天温度低,喻京奈却仍只穿着件裸粉色的裙子,长发落在肩后,随着奔跑的节奏缓缓荡在身侧,像在空气中漾出淡淡的波纹。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像鼓点,一下下敲击二人的心脏。
梁砚商张开双臂,下一刻,稳稳把喻京奈接进怀里。
“别跑这么快,当心摔了。”梁砚商揽着她的腰,宽阔的身躯给她挡下大半寒气。
喻京奈抬头看他,乌亮的眼睛笑盈盈的。
“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梁砚商弯唇,温声应她,“来拿送给你的东西。”
“嗯?”
而后,喻京奈就看到梁砚商从旁边用来休息的椅子上拿了捧花。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注意力都在梁砚商身上,什么都没发现。
一束漂亮鲜艳的黛安娜玫瑰,喻京奈不知道有多少多,只知道自己如果拿着,手臂可能会酸爆炸。浅粉色的花瓣绽开,香气馥郁,与她今天很是相配。
“恭喜你展览开幕顺利,喻小姐。”男人话声低沉,一字一顿,听得喻
京奈心脏麻酥酥的。
她惊喜道:“所以你晚来是为了去拿花?”
梁砚商从中听出了什么,问她:“一直等我了?”
一下被戳穿心思,喻京奈赧于自己露馅儿,脸颊微热,“才没有。”
梁砚商笑了笑,不为难她,“嗯,觉得这花配你。”
半年前她刚回京市,他们在馥满楼相遇,她误闯了他的包厢。那时候的喻京奈也穿了条粉裙子,漂亮的像个瓷人儿,和今天一样。
一样的粉裙,一样的喻京奈。
也不知道是不是跑步跑的,喻京奈心脏砰砰几乎要跳到嗓眼。
那天的话还没说完。
“梁砚商。”
“嗯。”
喻京奈把脸藏在那束开得正旺的黛安娜玫瑰后,“其实我有件事还没和你说。”
“什么事?”
沉默了片刻,喻京奈望向梁砚商,一张脸被那束玫瑰映的粉红。
“我之前是真的打算和你演塑料夫妻来着。”
喻京奈拉着梁砚商衣袖,有点不好意思。分明脸藏在玫瑰后,可梁砚商仍是能看到那比玫瑰还动人的笑。
“不过我现在也是真的喜欢你。”
“不演也喜欢。”
耳边的声音脆生生的,一点点压着梁砚商的心脏,短短几句话,就那样把他整颗心填满。
“奈奈。”梁砚商突然唤她名字。
“嗯?”喻京奈应他,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温情。
男人弯着唇,声音似这冷冽寒冬中的骄阳,暖洋洋的照进人心窝,“我很爱你。”
片刻的愣怔后,喻京奈笑了,她拉开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一大捧玫瑰,踮起脚抱住梁砚商的脖子。男人顺势把人捞过来,低头吻住她的唇。
冬日的风声划破天际,骄阳揉进云朵,染出片橘黄的暮色。
寒风凛冽,爱人心底的波澜却是夏日的蒸煮沸腾。
每一次的涌动都是诉说,是永远钟情于你的承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