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小变成高冷上司》 第1章 《当发小变成高冷上司》作者：青柠奶盖【完结】 文案： 【久别重逢，1v1he，高冷直男上司攻x万人宠钓系受】 黎凌一直暗恋发小殷绪泽，他知道殷绪泽是个直男，所以从未表达过这份心意。 但最后殷绪泽不止知道了，还拉黑了黎凌…… 多年后，黎凌入职一家待遇不错的公司，他万万没想到，公司的老总竟是他过去暗恋的发小，殷绪泽！ 殷绪泽：“想不想给我当助理？” 黎凌：“我要离职。” 殷绪泽：“黎凌，你不是喜欢我的么？” 黎凌：“……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 殷绪泽：“当年你已经把我掰-弯了，现在还想跑？” 黎凌：“殷绪泽，你有点不对劲。” 第1章 自求多福 “黎凌，这是张姐刚订的奶茶，庆祝你入职第一天，也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工作小组！” 人事主管小唐将左右手提的奶茶外卖放在桌上，一边招呼着大家过来领奶茶：“都来都来，人人有份，没吃早饭的也一起喝一杯！欢迎新成员加入！” “谢谢！” 黎凌笑嘻嘻地捧着奶茶，心情愉悦地看着办公室内的每一个人，目前他只认识人事主管小唐，还有面试他的上司，张经理。 其余的人，他暂时都还不认识，但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些人将成为他朝夕相处的同事。他也希望自己能像在之前的公司那样，和同事们相处愉快。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一看就是没有被班味污染的应届生。” 小李喝着奶茶，笑着问他：“哎，小黎同志，你今年几岁了？属什么的？有没有对象啊？” “哎，人家才入职第一天，你就问他这种问题，有没有点边界感啊？”张经理吐槽道，“好歹等大家一块吃了午饭，闲聊的时候，你再问啊！” 黎凌的真实年龄和毕业院校，也只有人事和张经理知道。 想着自己都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了，冒充应届生似乎有点不妥，黎凌正想解释，就听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听得出是皮鞋，踩在走廊的地砖上时声音很大，大到办公室里的人突然集体安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的神态活像是以前中学时代听到班主任的脚步声似的。 “快快快……” 张经理来不及解释了，急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坐好。 “刚不还挺热闹，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聊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人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 张经理的工位离办公室门口最近，这里也是她最大。 她赶忙起身，装出刚刚才注意到他的样子，笑着打招呼：“殷总，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哎，你们手上的活都停一停，快跟殷总打个招呼！” 黎凌悄悄抬起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坐的是谁的工位，但余光确实瞥见其他人都在拿着纸笔或是鼠标假装忙碌，只有自己，手上只有一部手机。 还有，这个殷总是什么人？是他们公司的老总么？ 那他可得小心了……这公司待遇不错，平时还不用加班，他绝对不能在入职第一天就给老总留下不好的印象。 “殷总，早上好！” “殷总好。” 黎凌也站起身，出于礼貌他并没有直视门口站着的男人，而是对着门口的方向稍稍鞠了个躬，说：“殷总，您好。我是新来的员工，黎凌。” “啊，对，这位就是我之前和您说的，新招进来的员工。”张经理在一旁介绍道。 门口的男人没说话，办公室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空调的风声，别的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黎凌稍稍抬了下眼睛，偷偷瞄了那个殷总一眼，恰好看到他把手揣进了裤兜，还看到了在场员工的血汗凝聚出来的实质产物——百达翡丽。 “我的裤子好看吗？” 男人低声道：“别瞄了。” “啊？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黎凌仿佛听到了其他同事倒抽凉气的声音，他赶忙直起身子，可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他咽了回去。 “你……” 黎凌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发小，殷绪泽！ 至于为什么现在和殷绪泽不是全世界第一好了，两个人还许久不联系，黎凌并不想去回忆。 “新来的咨询？” 殷绪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默道：“第一天上班就摸鱼，被我抓到现行。作为惩罚，今晚留下加班，我就不扣你工资。” 说完，他不给黎凌留下任何自辩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钻进了他的专属办公室。 黎凌傻在原地。比起第一天入职就要被罚加班，自己误打误撞进入了殷绪泽的公司这件事，更令他震惊。 殷绪泽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干嘛？继承家业吗？可他记得自己入职的公司名叫黎明媒体，和自己的名字挺搭的，殷绪泽他爸爸的公司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啊！ “唉，你可真是倒霉啊，殷总几个月不来公司一趟，这一来就让你撞见了……” 第2章 张经理拍了拍黎凌的肩膀，安慰道：“不过没关系，他一般不会在公司待很久。等他回去了，我偷偷放你走……今天是你入职第一天，怎么说都不能让你加班不是？” 正说着，张经理电脑上的叮叮就响了一声。 她指了一下自己的电脑屏幕，说道：“我先去忙了。工作资料都发给你了，你今天就好好学习，争取明天一次通过考核，你就可以正式开始工作了。” “好的，谢谢张经理。” 黎凌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张经理点开叮叮，发现给自己发消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殷总。 殷绪泽：你要是敢偷偷放他走，该扣的工资就从你这个月的奖金里扣。 张经理：“……” 新来的小同志，姐保护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 到了晚上八点钟，连前台都下班了，这一层办公楼就只有黎凌所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已经看了一整天的工作资料，也琢磨了一整天，最后得出结论——殷绪泽大概是没认出来自己，或者说，他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因为他的发型变化很大嘛！整个人的气质和上学时代有很明显的不同，黎凌自认为自己现在走的是小清新风格，还摘掉了学生时代的框架眼镜，改戴隐形眼睛了。 他和殷绪泽又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认不出来自己最好，省的大家都尴尬。 正想着，早晨那骇人的皮鞋脚步声再次出现在走廊上，黎凌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但考虑到如果一直盯着门的方向看，就会不小心和走过来的殷绪泽对视，黎凌只好假装忙碌，无比认真地盯着手上的工作资料。 “嗯？殷总没在啊？”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推开门四下看了一圈之后，问道：“不是说殷总在公司吗？他人呢？” “不清楚，我是新来的。”黎凌如实回答。 原来不是他啊。 男人和黎凌寒暄了一阵儿，表示自己是公司的会计，大家都叫他老徐。他这会有事要找殷总汇报，还说殷总让他来公司，可老徐转了一大圈，总裁办公室的灯都是黑着的，根本找不到人。 “老徐，你来了。”殷绪泽提着两包东西从电梯里出来，“到我办公室来，我把材料给你。” “好的，殷总。” 殷绪泽随手把东西放在一旁，和老徐一块进了办公室。 黎凌加班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再加上那两包东西还散发着炸鸡和水煮鱼的香气，仿佛在勾引他去撕开袋子瞧上一眼，欣赏一下这位殷总今天的晚餐。 可是，殷绪泽和他已经不是好朋友了。 现在两人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殷绪泽还是他的上司。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肆了。 黎凌咽了口口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点开手机，翻了翻附近的外卖，犹豫着是点了外卖在公司吃完再走，还是回家再点。 “你怎么不吃？” 冷不防的一句话，吓得黎凌险些从椅子上飞起来，手里的手机更是一个没抓稳直接从手里飞了出去，掉在了键盘上。 他赶忙拿起手机，又擦了擦键盘，慌张道：“大晚上的突然说话，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说着，他看向门口那人的鞋子，好家伙，这人居然在公司换上了拖鞋。 “殷总，对不起，我……” 想起这人的身份，黎凌赶忙收起自己刚刚的惊慌，可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要他加班他也加了，现在他还在培训阶段，手上没有工作，学习工作内容就是他的第一任务。 殷绪泽走到桌前，打开了外卖袋子，将两副筷子和纸巾放在一边，拆完炸鸡和水煮鱼，他又将一份白米饭递给了黎凌。 “殷总，您这是……？” “给你的。” “噢，好的，谢谢殷总。”黎凌接过白米饭，因为尴尬而假装忙碌地看了周围一圈，而后问了句废话：“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家，是在加班吗？” “嗯。” “哦，那您还挺辛苦的。”黎凌抱着米饭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可恶，他宁可不吃这顿饭，也不想在这里和殷绪泽尬聊；可人家是总裁，他是小员工，直接走了又有点不符合职场的基本礼仪。 “你平时吃米饭，都是干吃？”殷绪泽在桌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道。 黎凌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吃掉四分之一的白米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嚼米饭，嘴里都快嚼出甜味了。 反正这会有没有菜都不重要了，和公司的总裁一起吃饭，心情紧张，吃什么都无滋无味。 殷绪泽十指交错，盯着黎凌，默默道：“以前抢我泡面碗里的鸡蛋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客气。” -------------------- 第2章 又见面了 黎凌的脚趾头拼命地抓着地板，又把手上的米饭顺手放在了桌上，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啊，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哈哈。” 好尴尬，还是快跑吧。反正加班加完了，他现在应该可以下班了吧？ “在规划逃跑路线？” 殷绪泽将他那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办公楼的正门已经锁了，你不熟悉地形，直接跑是找不到路的。” 第3章 嘶。 黎凌下意识握了下拳头。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殷绪泽还是那个殷绪泽，那些不该被看穿的小想法他猜的一清二楚，例如自己暗恋他的那些事；至于那些该看明白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希望他能猜到的小想法了。 “殷总。” 黎凌站起身，捞起桌上的书包背在左肩，说道：“今天您让我加班，我也加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要先回去了，明天见。” 殷绪泽坐在沙发上没动，两条大长腿就那样晾在一边。经过他的时候，黎凌为了避免触碰，还专门扭了一下身子，而后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 盘算着电梯差不多到一楼了，他打开手机，调出公司一层的监控，果然看到黎凌正在一楼大门附近打转。 十分钟过去，整个一层大厅已经被黎凌转了个遍。 这里就像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黑漆漆的，只有玻璃大门外面的街道还透进来一些光，其余的灯都熄了；电梯还只到一层，楼梯间通往地下负一层的门也上了锁，他根本就出不去。 黎凌骂了句脏话，刚要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求救，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殷绪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说了，你找不到路的。” 殷绪泽站在电梯门口，默默道：“过来，我带你出去。” 虽然感觉有点别扭，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摸清这栋办公大楼的地形，从这里出去。黎凌咬了咬牙，跟着他走进了电梯。 他看着殷绪泽按下了电梯三层，心里疑惑的要命；但黎凌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索性用指甲掐着掌心，按耐住自己的好奇。 “公司里有两部电梯。” 殷绪泽直视着前方，低声道：“另一部电梯只到地下负一层，一楼是不会停的。” “哦，好的。” “还在之前的老房子住？” 黎凌没扭头，回答道：“老房子早就卖了，我父母换了个城市。” “那你简历上怎么还写以前的地址？” 殷绪泽问完，电梯门刚好打开。三层的灯基本也都熄了，只有个别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殷绪泽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直接走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简历写的是以前的地址？”黎凌赶紧跟上他，追问道。 “我是老板。有新人入职，我看过简历很奇怪吗？” “哦，倒也是。”黎凌若有所思道，“不过，我的地址都写的是以前的，快递也是寄到那边。” “为什么？”走到另一部电梯前，殷绪泽按下按钮，挑眉问道：“你被通缉了？不能暴-露真实住址？” “去你大爷的，你才被通缉了呢。” 黎凌骂完，解释道：“因为我之前住的地方驿站关门时间都很早，我每次都错过。老房子那边有个快递柜，什么时候都能取，我下班经过的时候也顺路。这事我也已经跟现任房主说过了，他常年不在家，所以就借我用了。” “顺路？我要是没记错，以前的住址离这里至少要坐七站地铁。” 黎凌：“……” 天呐，最近光忙搬家和换工作的事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忽略了！ 两人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这里已经没剩下几辆车了。一辆黑色豪车就停在停车场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左右两边隔着两个车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黑色越野。 黎凌隐约看到车上有人，猜测着，那该不会是殷大老板的保镖吧？ “现在住哪？我送你。”殷绪泽走到车旁拉开车门，说道。 “呃，不用了。”黎凌赶忙摆了摆手，“我住的离这里挺近的，走几步就到了。” “太晚了，走路回去不安全。” “你看不起谁呢？” 黎凌挥了挥拳头，“我好歹也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谁敢把我怎么样？” 殷绪泽纠正他：“是176的细狗。” 纤瘦的小身板，实际个头也没长到180，不是细狗又是什么。 “你他大……” 黎凌骂到一半就闭嘴了，硬是把话咽了回去——这人现在可是他老板！！以后还要指望他发工资呢！ 这样想着，黎凌单肩扛着书包，朝着像是地下车库的出口方向走去。殷绪泽已经上了车，缓缓跟在他后面；那两辆保驾护航的车则是默默地跟在殷绪泽的车后面，不紧不慢的。 发现了这个情况，黎凌赶忙闪到一边，让了下路：“殷总，您先请。” 殷绪泽也没放下车窗，只是透过玻璃盯着黎凌淡淡地看了一阵儿，而后一脚油门加速，把车开走了。 后面的那两辆车见状，也跟着加速，三辆车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切。” 黎凌踢了一脚地上的广告纸，酸溜溜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肯努力，有朝一日我也能……贷款开上豪车！哼！” 从公司走回家的那条路其实相当繁华，街边有不少小吃摊，种类繁多，有卖捞汁生腌的，还有各种饼类，烤串，炒面等各种各样的小吃。 过来面试那天，黎凌都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他能顺利入职，以后每天下班就可以在回家的路上买自己喜欢的小吃作为晚餐，幸福的人生也不过如此。 刚刚他只吃了米饭，嘴里无滋无味的，黎凌就想着去那些小吃摊上买点咸口的小吃。可等他走近一看，才发现摊位上卖炸鸡的阿姨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像是已经收摊了。 第4章 “大姐，炸鸡已经卖完了吗？”黎凌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卖完了。”阿姨笑的特别开心，“准备收摊回去了。” 黎凌只好继续往前走，结果发现这条街的所有小吃摊，似乎都在收摊了。 “怎么回事，你们的东西都卖完了？这才晚上九点多啊？？”黎凌疑惑道。 一个卖柠檬鸡爪的大爷，好心替他解了惑：“刚刚有个开豪车小伙子，出手阔绰，把我们这条街的小吃都买完了！” 黎凌：“……？？？” “就是呀，这年头很少见到这么大方的小伙子啦！这下好了，今晚可以早点回去督促我家孩子，让她早点上床睡觉了！” 黎凌：“……” 开豪车的小伙子，出手阔绰。 哈哈，应该不会是殷绪泽吧。 黎凌一直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这条路上的几家餐馆，到了这个时间也都关门了；唯一还开着门的，应该就只剩下他们家楼下的烧烤摊了。 算了，烧烤就烧烤吧，好像最近都没怎么吃过。 这样想着，黎凌一路走到小区外。烧烤店确实没关门，木头桌子还摆在室外，只有其中一桌坐着一个人，那人身后还站着两名穿西装的保镖。 “哟，这么巧，又见面了。”殷绪泽举了下手中的烤串，默默道。 黎凌：“……” “殷总，您怎么在这？”他强压住情绪，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不是没吃饱？我点了很多，过来一起吃。” 黎凌心里已经在骂脏话了，刚才扫荡那条小吃街的人不会真的是他吧？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下班会往这个方向走，自己现在的住址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 “谢谢殷总，我，我只是经过而已，还得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家。”黎凌胡扯道。 殷绪泽想了想，开始打感情牌：“我们都很久没见了，陪老友喝两杯，你都不肯？” 烧烤香味扑鼻，桌上摆着的又是黎凌爱吃的那些串串。他光是看到就已经馋的直流口水了，只好别扭地用手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勉强答应了：“行吧。” 坐下之后，黎凌又客气起来——虽然桌上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但他现在和殷绪泽不熟，有点不好意思拿。 “殷总，你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黎凌只好选择先聊天，让自己适应一下气氛。 “想多了，只是巧合。”殷绪泽默默地将一把烤串拿到他面前，“吃。” “可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吃辣椒啊。”黎凌问他，“还有那水煮鱼，你现在人在这，水煮鱼怎么处理了？不会浪费了吧？” 殷绪泽看着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说辞。水煮鱼被他放在公司了；刚才扫荡了小吃街，那些食物都是半成品，现在都还堆在车里。准备回头拿去给人分了。 “我有很多部下，都分给他们了。” 几杯啤酒下肚，黎凌喝的晕晕乎乎的，也打开了话匣子。他一直骂骂咧咧诉苦水，说我们多年发小，你小时候做错事挨骂，哪一件我没陪你？结果你直接就把我拉黑了，连个屁都不放。 殷绪泽一直沉默着，没有接话。过了这几年，就算换了发型，黎凌其实还是他记忆里的那副模样，性格上没什么变化，时而温顺时而暴躁。 他的下巴还是那么瘦，又红又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就算是在不停地骂脏话，还是会给人一种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撒娇的错觉。 “殷绪泽！老子特么的在问你呢，你听见没有？！”黎凌把空杯子倒过来往桌上一摔，“老子都喝完了，你干嘛呢？养鱼呢？” 殷绪泽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一皱眉看着更像是在撒娇了。 黎凌眉眼和他妈妈长得很像，小时候殷绪泽偶然间撞见过几次，黎凌他爸妈生气吵架的样子。每到这时候，黎凌他爸爸就会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黎凌的妈妈，也不哄，搞得他妈妈更生气了。 殷绪泽小时候还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总算是理解了。 “切，没劲。” 黎凌站起身，捞过背包朝着小区走去，“我要回家了。” 殷绪泽示意保镖把账结了，赶忙追了上来，故意问他：“原来你真的住在这里？” -------------------- 第3章 故意为难 “殷总，嗝……请您注意一下，您越界了。” 黎凌打着酒嗝，在保安的吃瓜目光的注视下，摇摇晃晃地进了小区。 “又开始叫我殷总了。” 殷绪泽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不是你刚才骂我的时候了？” 黎凌冷哼一声，加快了步伐。 他这样一直跟着真的很没有意思，黎凌只觉得有些厌烦。既然当初他能直接拉黑自己，还不告而别出去留学，还有什么伤人的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没有吵架，没有打架，更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原因。前几天两个人还好好的，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复习，还约着暑假一块出去旅游。 结果还没熬到放假，黎凌发出去的消息就弹了红感叹，去殷绪泽的宿舍找他，他也闭门不见。多年的发小一夜之间形同陌路，搁谁心里都会觉得难过。 后来又过了很长时间，黎凌也想通了，猜到了他拉黑自己的原因：这个大直男发现自己的发小是gay了，而且还暗恋他。殷绪泽会觉得恶心，直接拉黑自己，黎凌倒也能理解。这段从小到大的感情也就被黎凌藏在了心底，几乎不再提起。 第5章 殷绪泽一路跟到了楼下，黎凌倒也没有拦着他，而是任由他跟着自己上了电梯。 殷绪泽以为接下来他会掏出钥匙开房门，心里还寻思着怎么这一路进展的这么顺利，黎凌居然一声不吭同意自己跟到了他现在的家。 这是不是就表示，他已经愿意跟自己和好了？ 这样想着，他看到黎凌抬手按了一下门铃。 “你父母不是换城市了，你和谁一起住的？” “关你什么事？” 黎凌说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打开了房门。 那个年轻男人还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忘带钥匙了？幸好回来得早，不然一会等他去洗澡了，大概就听不到门铃声了。 黎凌在门口换了鞋，看到殷绪泽站在门外没动，故意道：“不进来了？那我关门了，外面有飞虫。” 一个从小恐同的直男，大概也不会选择在晚上的时候进一个gay的家门吧…… 果然，殷绪泽挣扎了片刻，默默道：“行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你早点休息，明早九点上班，记得刷脸打卡。” “嗯。” 屋里的男人端着水杯，看着黎凌一脸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又屏住呼吸趴在猫眼上看了半天，忍不住问他：“那人是你上司？还是老板？” “是我老板。” 黎凌感叹道：“行啊唐子帆，观察力牛逼啊，你怎么猜到的？” 唐子帆是黎凌因为一次偶然事件认识的朋友，比黎凌年长几岁，今年已经订婚了。因为他的婚房还在装修，这里又离他女朋友读书的地方比较近，就在这里租了房子。 机缘巧合下，黎凌在找房的时候又遇到了他，两个人就成了合租室友。他也是黎凌的朋友、同事圈子里，为数不多知道黎凌取向的人，因为大家即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黎凌觉得这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妥当。 唐子帆笑了笑，说：“我送我女朋友回宿舍的时候，在外面看见你们了。你们在小区外面的烧烤摊吃饭，他身后站着两名保镖。小黎，你才入职第一天，怎么和老板攀上关系的啊？” “才不是呢，他是我发小。” “噢，是这样。” 唐子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他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过的那个人？” 唐子帆依稀记得，两人决定合租的时候，黎凌提过一嘴，他以前暗恋过他发小。 “对，就是他。” 黎凌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己今晚一下子喝了不少酒，有点上头。希望明天能按时起床，要是因为宿醉迟到，还不知道会扣他多少工资呢。 …… 第二天早晨，外面下着大雨，黎凌揣着从早餐店买来的肉包和豆浆，站在办公室外面不停地刷脸，打卡，却怎么都打不上。 在来的路上他还在感叹，幸亏他租了个离公司比较近的房子，下雨天不必担心迟到；可眼下，如果他两分钟之内再打不上卡，这台破机器就真的会显示他迟到了。 “你昨晚下班没打卡。” 殷绪泽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我这里显示，你连着上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班。” 黎凌：“……” 开豪车的大老板，他今天怎么又来了？ “去找人事说一声，让她给你重新设置一下。” 黎凌转身就准备去找人事，就听到殷绪泽又说了句：“这是你毕业以后第一天上班？都不知道谢谢我？” 电梯的门刚好在此时打开，几个因为雨天踩点上班的同事涌出了电梯，其中就有黎凌的直属上司，张经理。 “殷总！” 黎凌咬着牙，毕恭毕敬地朝殷绪泽鞠了个躬，高声道：“真的非常感谢！多谢您的指点，我才知道昨天下班没有打卡！真的很对不起！” 殷绪泽：“……” 底气这么足，看来没有宿醉。昨晚他应该没喝多，也没断片。 “这是怎么了？打卡没打上？” 张经理见状，赶忙笑着替新人打圆场，解释道：“哦，殷总，这是我的错！我昨天忘记告诉他了，如果下班晚，打卡机器就会关闭，要在手机上操作才行……” “你不用护着他。” 殷绪泽默默道，“看简历，他已经不是第一天上班了，也知道怎么该操作打卡的app。” 黎凌委屈地咬了下嘴唇。 又是这句话。 以前小的时候，只要他和殷绪泽闹矛盾了，但凡有人站出来替自己解围，殷绪泽就会说上一句，“你不用护着他”这样的话。 “殷总，我错了，对不起。”黎凌依旧弯着腰，低着头，说道。 周围假装做事，实则看热闹的同事越来越多，人事主管小唐有点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殷总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和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叫起真来了？ 他就不怕把人吓跑吗？ 她赶紧帮黎凌处理了打卡的问题，而后也笑着替新人解围：“殷总，我已经帮他弄好了，您看……” 这么多人都在看热闹，大家似乎也都有心护着黎凌，就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 一晚上没睡好的殷绪泽，心情在此刻烦躁到了极致，低声问那些不相关的人：“你们都围着看什么？都没活干么？” 周围人听得心里一惊，除了黎凌以外的其他人立刻四散开来，各回各的办公室，回到了各自的工位上。 “小张，你们部门的例会是今天吧？” 第6章 张经理点点头：“是的。” “在哪个会议室，我过去旁听。” “好的……殷总，我们去二号会议室吧。一号会议室后勤部门今天早晨要用。” 殷绪泽挪去会议室了，黎凌还弯着身子站在原地。 张经理赶忙拍了拍他，小声对他道：“好啦，别紧张，一会开会的时候每个人要汇报工作……你刚入职，昨天给你看的培训资料，你都看完了没？” “看完了。”黎凌问她，“不是说，今天开会的时候你们一起考核我么？” “对，但是你刚刚也听到了……殷总他要旁听。” 张经理再次压低声音，说道，“这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一会他不提考核你的事，你就千万别主动提。我们尽量在他不旁听的时候考核你，这样你也不会紧张，可以吧？” “谢谢张姐。” “好了，别难过了。殷总他很少这样的，估计是最近心情不好，让你撞上了。” 张经理安慰道，“他平时经常出差，过段时间等他不来公司了，日子就会恢复成平常那样了。” 黎凌点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之前来面试的时候，黎凌已经参观过公司的会议室了。地方很大，桌子椅子什么的也弄得非常舒适。 他所在的部门算上张经理一共是十四个人，每个人汇报完工作，上午的时间就过得差不多了。 殷绪泽用他觉得最舒适的坐姿，坐在会议室最靠里的位置。汇报期间他偶尔会问几个问题，这些问题都在那些人的工作范围内，倒也算不上为难。 到了会议的最后阶段，张经理还按照惯例问了黎凌一些问题，比如前面的人汇报的时候，他有没有听懂；不管是哪里没懂，他都可以问，不要怕害羞。 黎凌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张经理也按照流程问了一下殷绪泽，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看到殷绪泽摇头了，她这才说了散会二字，大家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跟着放松了一些。 其他人都站起身，搬着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会议室，只有殷绪泽坐着没动，开口说了句：“黎凌，你留下。” 黎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转过头问他：“殷总，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刚刚张经理可能忘记了，每个新人入职之后，都要经过考核。” 心跳瞬间加速的张经理：“……” “不过，今天的会议耗的时间有点久。”殷绪泽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漫不经心道：“我留下亲自考核，你们都去忙吧。” 会议室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人。张经理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会议室的门，成功地把站在门口的黎凌给关在了门内。 “坐。” 殷绪泽指了下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子，“还是说你准备站在门口接受考核？” 黎凌按耐住自己的不良情绪，做了个深呼吸，走到殷绪泽对面，坐了下来。 “想不想给我当秘书或是助理？”殷绪泽问他。 “不是要考核我吗？我看资料给的挺全面的，我也都认真看过了。”黎凌说道，“有什么需要考察的，您尽管问。” “中学时代能考进年级前五的人的学习能力，我觉得我不需要质疑。” 殷绪泽十指交错，看着对面的黎凌，问他：“你知道这家公司是我的，所以才来面试的，不是么？” “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黎凌如实回答：“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来的。” 殷绪泽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黎凌身边，把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体型差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再加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太近，黎凌瞬间有些慌张。他赶忙退到了一边，冷声问道：“殷绪泽，你想干什么？想打架了是吧？” 殷绪泽哼笑一声，“别闹了，176的细狗，你忘了吗？你早就打不过我了。” 黎凌多数时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现在他最烦听的就是“细狗”这个词——这是学生时代因为自己纤瘦的身材，两人互骂时殷绪泽给他起的绰号。 他抄起桌上的纸杯，将杯子里的水全都豁到了殷绪泽脸上。 “操，还是热水！” 殷绪泽的头发和西装都被弄湿了，他用手撸了一把头发，嗤笑道：“这有男朋友了，个性就是不一样了啊！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殷绪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黎凌气到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当初你一声不吭的拉黑我，你有你的原则，我理解；但我刚入职你就搞特殊对待，现在又在这里跟我开什么几-把玩笑？你是上司，我尊敬你；但你不要太越界。” “行，我错了。” 殷绪泽说道，“以后不叫你细狗了。助理的事你考虑考虑？给我当助理，薪资翻倍，你上班也不用打卡，时间方面要自由的多……” “当个屁！” 黎凌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我要离职，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说完，黎凌摔门而去，殷绪泽过了好一会才从会议室里出来，正好撞上了张经理。 张经理惊呼道：“我的天哪，殷总，您这是……？” 您的头发和衣服怎么湿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别管。”殷绪泽问她，“黎凌人呢？” “黎凌？他好像去了人事部门，说有事要找小唐。” 第7章 出于好奇，张经理小声问了句：“我刚刚看黎凌好像哭了……他是个刚入职的新人，您是不是骂他骂的太凶了啊？？” 殷绪泽没接话，直接去了人事部门。 黎凌刚在小唐的办公桌前坐下，还没来得及讲前因后果，就听到殷绪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唐，黎凌如果要离职，你们谁都不准批，听到没有？！” -------------------- 第4章 谁先丢下谁 小唐被这两人吓得不轻，赶忙问黎凌：“你风风火火跑过来找我，原来是要离职？？怎么回事啊？” “还问？”殷绪泽皱眉道，“我说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许给他批！” “啊，可是，殷总……”小唐干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说道：“咱们是正规企业，您这，万一他投诉我们……”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黎凌。 可怜的新人，这才刚刚入职，就被总裁为难的要哭出来了…… 但黎凌也不是刚出社会的职场小白，如果他真想离职，要强行把他留在公司也不现实，他绝对是会通过正规手段来维权的，搞不好还会闹上当地热搜…… “我不是要离职。” 黎凌吸了下鼻子，说道：“我是想请假，我感觉身体不大舒服。” 先请几天假，躲到见不到殷绪泽的地方，然后再跟人事发邮件提出离职。 小唐这才松了口气，但流程不能不走，就问他：“原来是这样，今天早晨，我就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肚子疼？” 她觉得自己递话递的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黎凌点头说是，就行了。 没曾想，这类事一向不多问的总裁殷绪泽，居然抢在了黎凌前面，说了句：“不舒服就去医院，我的员工在我的地盘上病倒，医药费我当然是要出的。” 说完，他硬是把黎凌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一路把人拖出了人事部门办公室，进了电梯。 黎凌的骂声还在大家的脑海中回响，这一层的所有员工也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炸开了锅。 殷总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逮着某个人使劲为难的类型，更多的时候他甚至对员工的态度是放养状态，谁万一有个什么事迟到了或是请假了，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月前入职的小李都觉得不对劲了，问道：“是不是殷总之前和l社的合作谈崩了，心情不好，所以拿新人出气？” “没有啊！” 张经理也是一脸的疑惑，“我听说谈的挺顺利的啊，下周就要去外地签合同了。我感觉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最近咱们公司的几个项目都挺顺的。” “不是工作上的事？那会不会是失恋了？”另一个人问道。 “我觉得也不是……上次殷总来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他接电话。好像是他家人给他安排相亲呢，他说他还年轻，钱没赚够，没工夫想这些事。”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滚蛋！” 黎凌拨开他的手，骂道：“你绑架我没用！我父母年龄大了，只有退休金，掏不起赎金！” 殷绪泽被他这一路骂的也有点失了耐心，车门锁死后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帮你系安全带你又不肯。一会遇见交警，被罚款了谁也别怨。” 黎凌：“……” 车子已经驶出了车库，下一个路口又正好是绿灯，殷绪泽丝毫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外面的雨很大，雨刷一下一下地刮着车前面的挡风玻璃。 黎凌只好自己默默系上安全带，问他：“这是要去哪？” “医院。” 殷绪泽握着方向盘，淡淡道：“你不是不舒服么？我带你去做个检查。但如果你没生病，在这跟我装，你应该能想到后果吧？” 黎凌：“……” 救命。 他刚刚说身子不舒服，确实是骗人的。 黎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他们两个人以前互相骂细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比这更损的话也都没少骂。 “殷总，您放我下车吧。” 黎凌想了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了，你变了，我也变了。你一上来就要让我给你当助理，我确实需要时间考虑。” 等了很长时间，殷绪泽都没有吭声。 黎凌知道他听见了，不吭声是因为他不赞同自己刚刚说的，但他又懒得接话，索性就保持沉默了。 到了医院附近，殷绪泽开始找停车位的时候，黎凌真的开始慌了，说道：“我只是……因为昨晚喝了酒，头有点痛而已。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殷绪泽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又拉下了手刹。 “殷绪泽，别浪费钱了。你看，快中午了哎！咱们一块去吃午饭吧？我早饭都没吃呢，好饿啊，买来的肉包和豆浆现在还在我办公桌上放着。” 黎凌硬着头皮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屋里那个男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直男，你喜欢他什么？”殷绪泽突然问道。 黎凌的脑子一瞬间没转过来弯，满脸疑惑：“什么？？” “算了，没事。” 第8章 殷绪泽解开安全带，“下车。” 黎凌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反正他当年已经因为自己的取向拉黑过自己一次了，难道还怕他再来一次？还有，现在时代真是变化快啊，连殷绪泽都会鉴定直男了…… 至少，别让他误会了人家唐子帆，那样就太说不过去了。 外面的雨势不见小，黎凌跟着他下了车，两人快步跑到医院挂号大厅，这里起码能避雨。 “我室友确实是个直男。” 黎凌坦白道：“我昨晚喝多了，没来得及跟你介绍。他叫唐子帆，人很不错。” 殷绪泽冷笑一声，“呵。” 等什么时候真的遇到了喜欢的，弯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有女朋友的，已经订婚了。” 黎凌补充道：“他和他女朋友都对我很好，你可千万别有什么误会，这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殷绪泽听完这句，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尴尬，下意识用食指轻轻蹭了下鼻子。 黎凌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反应，内心狂喜——脸疼吗？ 虽然自己取向为男，但他黎凌也不是那种见一个就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他很清楚，殷绪泽从小到大都是那种非常自信的直男思维，他不止恐同，还对他们这类人群有偏见，今天正好趁机给他上一课。 “你需要多长时间考虑？”殷绪泽问道。 “考虑什么？” “助理的事。” 黎凌心想，我压根就没打算给你当助理，那么说只是客气一下，怎么多年不见他连自己的潜台词都听不出来了？ “你真的很缺助理么？” 黎凌想了个迂回的说法，就说：“我不是这块料，也没有工作经验。更何况，张经理招我进来是因为她说……” “张经理那边你不用操心。” 殷绪泽打断他，淡淡道：“让她再招一个就行。” “那你也可以再招一个助理呀！” 黎凌忍不住挑了下眉：“你招一个你永远不会恶心到想要拉黑的助理，这样工作的时候心情也能变得愉悦，怎么样？” 殷绪泽的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了，抓住黎凌的胳膊就要替他挂号。 “殷绪泽，你疯了吧？！”黎凌一边挣扎一边拳打脚踢，“我又没生病，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挂个心血管内科。” “什么？？？？” “拉黑你这么点事，你记到现在。找个医生帮你瞧瞧，怎么这么小心眼。” 黎凌抬起腿，一脚揣在了殷绪泽的腿关节上；殷绪泽吃痛，一个不小心被黎凌给挣脱了。 “你特么别犯神经病！浪费医疗资源！！” 黎凌骂完，转身就朝医院大门方向跑去，被两个穿西装的保镖给拦了回来。 这两个人，昨晚吃烧烤的时候一直站在殷绪泽背后，黎凌认得他们。 “黎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别跟个苦情剧主角一样？下着雨还往外面冲，淋成落汤鸡然后生病请假，你觉得我会同意？” 殷绪泽漫不经心地走到他身后，说道。 黎凌左右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附近还有保安，光天化日之下他倒是不怕这两个保镖敢为难自己。 “殷绪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黎凌直接用他前一秒说的话来反驳他，严肃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想当什么总裁助理，你不要逼我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我能问为什么么？” “因为公司的总裁，特么的是你。” 黎凌坦白道：“我也想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赚钱买车，但……只要我一想起以后要与你共事，天天见面，我就觉得我还没缺钱到那个地步，还能再换一份待遇不那么令人满意的工作。” 殷绪泽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黎凌，你从小就是这么倔。我记得小时候你也是这样，小组作业的时候明明可以和我一起拿全班第一，你偏要丢下我和别人一组。” “可大学的时候，我们是谁先丢下的谁？” 黎凌甩开他，憋了多年的委屈很想在此刻爆发；可这里又是公共场合，他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殷绪泽，是你拉黑的我！你知道拉黑代表什么意思吗？代表你要跟我绝！交！” “这次入职确实是我没有对公司做详细的调查，不小心和你见了面……但看在我们多年发小的情分上，我拜托你，既然你接受不了我的取向，麻烦你饶了我，让我离职，行吗？？” 殷绪泽也气的不行，反问他：“自始至终，你问过我的意见么？你跟我告白过吗？是谁告诉你我接受不了你的取向了？” -------------------- 第5章 手把手教你工作 黎凌哑火了。 确实，殷绪泽好像从来都没说过，他是因为恶心自己的取向才拉黑自己的。至今为止，他甚至没有解释过拉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殷绪泽，我没病。刚刚我是装的。”黎凌坦白道，“让我回去吧，助理的事我也得好好考虑。你知道的，现代时代这么发达，我要是真的想离职，你拦不住我。” 他现在一肚子疑问——既然你能接受我的取向，那你拉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可黎凌根本问不出口，当时聊天界面上弹出红色感叹时的打击有多大，只有黎凌自己心里清楚。 第9章 殷绪泽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就给保镖递了个眼神：“行。既然没病，那就走吧。” 两个保镖收到指示，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黎凌的胳膊。 “哎？” “不是，你们想干什么？！” 黎凌顿时就有些慌张——这两个保镖是打算在这么多人的医院门口搞事情？！ “啧。” 殷绪泽皱眉道：“我是让你们把他送回车上，可没让你们碰他。” 两个保镖心里一惊，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殷总对不起！黎先生，您请吧——” 黎凌故意把脸扭到一边：“哼！” 虽然很不想上殷绪泽的车，可外面的雨似乎比刚才下的更大了，街道上的积水也越来越高。这种天气别说打车了，公交车都不一定能挤的上去，十字路口那边还堵的特别厉害。 两人回到车上后，殷绪泽就一直低着头看手机，黎凌则是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行人。 “雨怎么突然下的这么大……你的车底盘这么低，会不会进水？”黎凌问他。 “是要换车，一会我们坐保镖的车回去。” 殷绪泽发动了车子，说道：“附近有个高架多层试停车场，我把车停在那边。” 两人的手机上都收到了暴雨预警的提示信息。黎凌感觉到一丝不安——这种暴雨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历过几次，搞不好会发大水。 “我之前都没有问过。”黎凌开口道，“遇上这种恶劣天气，公司会放假吗？” “当然会。” 殷绪泽回答道：“公司有不少员工是坐地铁或是开车过来上班的，家离的很远。我已经群发消息了，让他们今天提早回去，居家办公。” 他这么说完，黎凌窃喜——刚入职没多久就赶上这种居家办公的好事，哪怕时间只有半天呢，只要能不在公司待就是他赚。 两人坐保镖的车返回公司的时候，公司的人几乎都走完了，办公楼也已经拉了电闸，断了电。 殷绪泽连着打了十多个电话，把这几天公司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这才转过头问黎凌：“家里有物资吗？这雨可能会下上好多天。” “物资再说吧。”黎凌问他，“不上去了吗？我的包、手机充电器、家里钥匙，都在办公室……” “电梯已经停了。” 殷绪泽说道：“也就二十几层楼，你自己爬吧，我在车上等你。” 犹豫了片刻，黎凌咬着牙开门下了车，冲进了办公楼。 许久没有这样爬过楼梯了，上到八层的时候黎凌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想到小区可能也停电了，回家还要爬三十多层楼，黎凌就绝望的两腿发软。 室友唐子帆还打了电话过来，告诉黎凌他今晚准备睡在公司里了，问黎凌有没有带房屋钥匙。 黎凌摸了下口袋，钥匙他倒是带了，但家里什么都没有存，连盒泡面都没有准备。 回到办公室，黎凌拿上了自己的东西，下楼，举着伞犹豫要不要就这样直接淌水回家。 殷绪泽却直接打开了车门，“想什么呢？还不快上来？” “真不好意思。” 外面的雨太大，黎凌也来不及多犹豫，拿着背包上了车。 “开车吧。”殷绪泽说道。 黎凌心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久前他不止跟这人吵闹了一番，还用一杯温水泼湿了殷绪泽的头发和衣服，现在又得坐人家家保镖的车回家。 纠结了几秒钟，他小声说了句：“把我放小区门口就行，今天谢谢你了。” 离职还是不离职，再考虑吧…… 殷绪泽却说：“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你们那小区不止断电，十五层以上的楼层还断水。你打算扛着水上三十层楼吗？” “啊？” 黎凌这才打开手机，赶紧翻翻物业群的消息，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戴，直接去我那。”殷绪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腿上，“小张给你的培训资料不全面，正好我可以手把手地教你，应该怎么工作。”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是你老板，我说了算。” …… 一路上，黎凌都在想“他要手把手教自己工作”这件事。 大概是小学时代吧，也是这样一个不怎么好的天，那是黎凌第一次在殷绪泽家借住。 那段时间刚好快期末了，黎凌的妈妈刚好到外地出差；他又爸爸在医院照顾他爷爷，赶不回来。殷绪泽的父母虽然工作很忙，但还是非常好心地收留了他几个晚上。 放了学，两个人就一块去了殷绪泽的家。黎凌带了英语课外卷子，作业做完之后，他就趴在桌上写那些试卷。 “我真羡慕你，英语能考的那么好。”殷绪泽当时说道，“我上回摸底测试才考了五十多分，被我爸好一顿揍。” “我才羡慕你呢，我别的科目都考不了班级第一，程度也很差的。” 黎凌虚伪地说着，那时候心里其实骄傲的不行，因为他从小就不偏科。 殷绪泽虽然别的科目都是班级前三，可他偏偏英语极差，无论大考还是随堂从未及格过，这就导致他们的英语老师总是在课下找他谈话。 “黎凌，你教教我吧。” 殷绪泽走到书柜前，把自己珍藏的游戏卡片全都塞到了黎凌手里，“这些都给送你……我想让你手把手教我，那些单词我怎么才能记住。” 第10章 中学殷绪泽依旧还在偏科，可到了大学时代，殷绪泽竟然比他先一步过了英语六级；到了大二下学期结束，他甚至还出国读书了…… “在想什么？”殷绪泽转头看着他，低声问道。 黎凌回过神，他甚至连什么时候进的小区都没注意到——殷绪泽现在竟然住在他们当地最有名的别墅区里。 “下车吧，我家到了，带你参观一下。” 殷绪泽随手把电脑放在了车上，开门下了车。 雨声很大，两人从车库绕到正门，殷绪泽指纹解锁的时候还问了句，你要不要也录一个指纹？ 门一开，一股有钱但寂寞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地方很大，但显得特别空旷。除了现代沙发，茶几，地毯，电视和巨大的落地窗以外，基本上没别的东西了。 黎凌记忆中的，殷绪泽家以前那朴实、<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又安逸的客厅，还有那放着运动器材的阳台，在此刻被眼前的空落落的别墅覆盖的所剩无几。 “你家怎么……” “有点空，是吧？” 殷绪泽在沙发上坐下，翻了翻茶几上的小本子，“这是我新买的房子，家具都是最近新买的。喏，这是wifi密码。” “谢谢。” 黎凌还沉浸在过去的那段记忆里，喃喃问道：“许多年不联系了，伯母她，最近还好吗？” “你都没问过我，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他都这样说了，黎凌只好道：“呃……那你过得还好吗？” “我们都不错，谢谢。”殷绪泽点头道。 “……” 谁都没再继续说话了，客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的有些诡异。 黎凌专门找了个非常随意的姿势，背靠着墙壁，不停地翻着手机，试图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悠闲。 他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殷绪泽，殷绪泽也在看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谁发消息。 今晚他大概是要住在这里了。 现在还是白天，气氛都已经这么尴尬了；黎凌担心后续就更难相处，只好没话找话：“你这房子这么大，是婚房？” 殷绪泽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盯着手上的手机，“不是。” 黎凌哦了一声，继续重复着刚才刷手机的动作，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闲。 殷绪泽屏住了呼吸，盯着手机浏览器开始走神。 怎么可能是婚房。 在他的手机浏览器里，三十多条搜索记录都是相似的内容：[把发小下属带回家算不算职场骚扰]、[如何把多年不联系的发小带回自己家住]、[和取向为男的发小同床共枕，会发生什么]…… 倘若再往前追溯一段，历史记录内容就会显示一系列的： [abo题材漫画推荐]、[耽美小说推荐]…… “我下周要出差。” 屋里的气氛有点沉寂，殷绪泽想了想，也开始没话找话：“你跟我一起。有出差补贴。” “可是……” 黎凌犹豫道：“我的职位好像不用出差吧？合同上压根就没有提到我会出差这一项啊！” “我给你加。”殷绪泽说道，“没有强迫你给我当助理。但新人跟着出差，能学到很多东西。” 学到很多东西这几个字，简直是黎凌的死穴。 虽然早就不是画饼就吃的职场小白了，但这几个字，总能勾起他潜意识里的竞争欲。 黎凌点点头，问他：“出差补助多少？吃住路费，怎么报销？” “吃住不用你花一分钱，补助另算。” 殷绪泽点开一家酒店的广告，“这家酒店不止能看海，还有大温泉池，附近还有你喜欢的海鲜自助。” 这条件又给的太好了，黎凌反倒觉得有些不妥，摇头道：“不行，这待遇，太好了……以我的资历来说，这种好事不应该轮得到我。” 对公司的其他人有点不公平。 殷绪泽知道他的担忧，开始给他吃定心丸：“这趟出差不是要谈工作，但难免要喝酒应酬。” “我需要的不是能在工作上对我有帮助的人，而是一个我可以无条件完全信任的，同时还非常了解我的，能在关键时刻帮我脱身的人。” 黎凌想了一下，照他这么说，好像确实只有自己最符合他的要求。 “可是，殷总……”黎凌垂着眼眸，轻声说道：“我并不了解现在的你。” -------------------- 第6章 结痂 “我觉得你挺了解我的。” 殷绪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知道跟我客气我会不高兴，你还在喊我殷总。黎凌，你是在故意气我，是吗？” 黎凌：“……？” 这个真没有。他不想再被老板说类似“你是第一天出来上班？”这样的话了。 “我刚刚已经跟小张说过了，下周五六日你跟我一块出差，让她把你的工作安排都提到周一到周四。” “？？？” “好好好。” 黎凌都被气笑了，“你这意思是，下周我没有休息日；然后加上再下一周的周一到周五，我一共要连上十二天班，是这个意思吗？” 要黎凌在竞争环境中，牺牲假期偷偷内卷没有问题，那是他主动选择的；但若说，假期被人用无理取闹的理由强行剥夺，黎凌是怎么都不会愿意的。这是个主动与被动的原则问题。 第11章 创业以来几乎不知休息日为何物的殷绪泽，只好道：“别跟钱过不去。有出差补助，还有令人放松的温泉。” “不去。” 殷绪泽故意眨了眨眼，以为这样黎凌就能像影视剧里面的主角一样被迷住，“更重要的是，你还有我的全程陪伴。” 黎凌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直接道：“更不想去了。” “年轻人，要趁着年轻多拼搏才对，你怎么总想着休假？” “滚。”黎凌无情道，“我上班，就是为了在休假的时候玩的更开心。” "玩什么？"殷绪泽抓住了话头。 “打游戏呗，还能干什么。” 殷绪泽见说服不了他，就顺坡下驴，拿出手机热情邀请：“很久没一起玩了。上号打两把？看看你这几年技术有没有退步。” “打就打。” 虽然严格来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但既然是总裁提出的摸鱼，两人又是居家办公，黎凌当然是同意的。 他想了一下，就说：“打匹配吧，就比人头，看谁得多。三局两胜如何？我要是赢了你就不能强迫我跟你出差。” “成。”殷绪泽点头，“我要是赢了，你就乖乖地跟我出差，而且没有补假。” “一言为定。哎，这是你的新号么？这么多皮肤啊……” 三局游戏打完，黎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战绩——三把游戏，他的人头数量居然全输。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可能？殷绪泽以前游戏玩的很菜，都是他带着殷绪泽赢，他怎么可能突然玩的这么好？ “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吗？”殷绪泽捧着手机，微笑着问他。 “再来再来！”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从天亮玩到天黑。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虽然觉得这事诡异到了极致，但黎凌还是选择认输——他实在是玩不动了。 “这就是天意。” 殷绪泽给手机插上充电器，说道：“我看看能不能点个外卖。你去洗澡吧，二楼两间卧室都有厕所，浴巾什么的都是干净的，你自己挑。等会我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黎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上了楼。 听到楼上水流声响起，殷绪泽点开保镖的微信，打字道：今天多亏你们了，这个月给你们多发百分之十的奖金。 保镖老戴：殷总，他是谁啊？打的还挺不错的。 保镖老曾：就是，我们俩以前跟着职业选手练过，还轮换上场，都差点没能全赢。 殷绪泽：我知道他厉害。这个月的奖金给你们多发百分之十五，辛苦你们了。 …… 洗完澡，黎凌反应过来了，穿着殷绪泽给他准备的睡衣，光着脚就冲下了楼：“殷绪泽，你刚才是不是找代打了？！” “我像那种人吗？” 殷绪泽云淡风轻地回应着，笔记本电脑就摆在他腿上，看样子像是在工作。 那压根就不是什么代打，游戏号本来就是保镖老戴的。只是老戴和老曾轮换着玩，殷绪泽一整个下午都在通过直播观战而已。 黎凌气的咬牙切齿，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证据。 因为刚才和他一直打游戏的那个号的战绩，非常漂亮，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但直觉告诉他，这事就是不对劲。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了！”他道。 殷绪泽按下手机，把刚刚当着黎凌的面录的，黎凌承诺愿意和他出差的音频，开最大声播放了好几遍。 “刚我录音的时候，你可是看着的，想反悔？” 殷绪泽看着他，温和道：“嗯，我的睡衣你穿着不错，就是宽松了点。” 这一刻，黎凌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多年不见，殷绪泽怎么变得这么狗？以前两个人打游戏，殷绪泽虽然菜的要命，可他是菜的有自知之明的类型，绝对不会玩这种阴险的手段。 吃完晚饭，到了睡觉的时间，黎凌毫不客气地把殷绪泽锁在了主卧门外。因为虽然二楼有两间卧室，可其中一间卧室几乎是空的，只有主卧摆着一张大床。 “黎凌，这里是我家，我不但是你发小，我还是你的老板。你竟然让你老板睡沙发？” 殷绪泽站在门外，皱眉质问。 屋里的黎凌骂骂咧咧半天，最后语气逐渐委屈，说道：“老子为了帮你赚钱，替你卖命，连下周的休息日都没了，今天让我睡一下床怎么了？” 这表示他已经同意跟自己一块出差了，殷绪泽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他还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那张床很大，四个人都够睡，你快开门让我进去。我们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黎凌撇着嘴巴，背靠着门坐在地板上。 “你都知道我的取向了，能接受归能接受，还敢和我睡一张床？”黎凌说道：“你不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那个你？” 没想到黎凌会说出这么热情的话，殷绪泽怔住，盯着那扇房门许久，说：“黎凌，那你先把门打开，我们当面聊。” 门内的青年没有开门，像是没听见似的，嘟囔道：“我意识到我的取向以后，就再也没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过了，也和你保持着合理的距离。我就是怕你哪天发现了接受不了……可你还是拉黑我了。” “黎凌，对不起。你把门打开，我可以解释的。” 黎凌没再出声了，站起身关掉了屋里的灯。 第12章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心里的创伤已经痊愈。可经过今天一天的相处，黎凌发现，虽然表面上是痊愈了，可结的痂还在，只要稍微一拉扯，他就能看到痂下面连着的血与肉，能感觉到疼。 他缩在被子里，戴上耳机，任由殷绪泽在外面怎么敲门，他都不再给殷绪泽任何的回应。 这里是殷绪泽的家，每个房间的钥匙按理说他都有。黎凌已经盘算好了，如果今晚殷绪泽用钥匙开门，那自己就抱着枕头去楼下睡沙发。 敲门声持续了一阵儿后就停下了，黎凌取下一侧耳机，听到了殷绪泽踩着拖鞋下楼的脚步声。 他一手托起那软乎乎的白色枕头，轻轻地闻了一下，有股洗衣液和洗发水的味道……嗯，洗衣液的气味是森系的，洗发水是玫瑰味的。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黎凌换好衣服下了楼，发现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除了他的呼吸声和钟表秒针的声音以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隔壁卧室的大门就那样开着，里面没人；沙发依旧像昨天回来时那样整齐，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昨天殷绪泽用的笔记本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殷绪泽不知道到哪去了。 独自一人在别人家里，黎凌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安。他装作不经意间路过的样子，走到门口的玄关处看了一眼。 殷绪泽昨晚穿的拖鞋，现在就摆在门口的鞋柜里。 这会才早晨八点多钟，他到底去哪了？ 殷绪泽昨晚会不会压根没在沙发上睡，而是直接去了另一个地方过夜？ 比如，哪个小情人家里？他都已经是老板了，有个把小情人，应该也不算是什么惊天猛料吧…… 在黎凌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赶紧打开看了一眼消息。 是张经理发来的微信，问他这会起床了没有。黎凌给她回了消息，可没想到张经理竟然打了个语音过来。 “喂？黎凌啊，虽然这会有点早，但今天咱们还是居家办公。我用叮叮给你发了份客户资料，还有一份表格，你打开电脑收一下。” “张经理，很抱歉，我……我现在手边没有电脑。” 黎凌说着，扫了一眼茶几上的笔记本。那毕竟是殷绪泽的东西，没得到许可他不能乱动。 张经理：“啊？你现在没在家吗？” “在是在家，但我……” 正说到一半，玄关处传来了开锁的电子音，黎凌心里一惊。 “嗯？怎么了？电脑不能用吗？”张经理追问道。 “我家停电了，我的电脑是台式，现在开不了机。”黎凌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说辞。 他刚说完，殷绪泽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一边问他：“谁打的电话？？” “嗯？？黎凌，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殷总的声音？”张经理疑惑道，“你跟殷总在一块吗？” “张经理，你听我说……” “电话给我。”殷绪泽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直接从上方抽走了黎凌的手机，拿过来直接道：“喂？是不是小张？” 黎凌：“…………” 完了。要是让张经理知道他入职没两天就在老板家里过夜了，传出去，他在公司还怎么混？？ “嗯，行，我待会跟他说。” “好，有事给我发消息。” 电话挂断后，殷绪泽指着桌上那袋东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他：“我都把早饭买回来了，你怎么不吃？难道要我喂你？” “谢！谢！”黎凌一把将自己的手机抢了回来。 “给，我的电脑借你用。” 殷绪泽已经按下了开机键，“今天在我家里好好工作，敢摸鱼我就扣你的钱。” -------------------- 第7章 帮我解开 黎凌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几乎没挪过地方，期间他开了一个短暂的线上会议，提交了两份表格，打了十几个电话，张经理给他布置的任务算是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殷绪泽睡眼惺忪地刷着牙，站在二楼悄悄俯视着楼下客厅的黎凌。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有点只忙碌的小松鼠，看起来很好玩。 有这样认真工作的员工，殷绪泽满意地含着满口牙膏泡沫回了屋。他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周出差的时候订什么样的房，地板上洒什么花瓣，睡前喝什么牌子的酒了。 当天下午，外面的积水退的差不多了，出租屋的水电也恢复了。黎凌在群上看到消息后，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自己的东西回了家，与他的手机和小双人床一起，度过了一个难舍难分的休息日。 接下来的几天，黎凌尽量让自己过得不那么高压，每晚下班回家后能早上床就早上床，中午能休息一会就休息一会。 但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哪里有不辛苦的？黎凌每次下楼和其他部门的人对接广告信息的时候，有种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他们抽走了的感觉，只剩下一副疲惫的躯壳。 到了出差当日，周五早晨六点多钟，殷绪泽的那辆豪车，停在了黎凌家楼下。 “我还以为你会睡过，特意早来了一会。”殷绪泽放下车窗，戴着墨镜，神清气爽地说。 黎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早起的怨气，他一手拖着自己的小手提箱，指了指那辆车的后备箱：“开一下。” 第13章 殷绪泽开车去了机场，办理了登机手续，黎凌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例如，为什么你个大总裁出差不带保镖；你不坐私人飞机就算了，为什么还买了两张经济舱的票，就不能带着他这个发小体验一把头等舱的快乐么？ 但是因为实在太困，烦躁到不想张嘴，这些话都被黎凌咽进了肚子。直到登机系好安全带为止，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殷绪泽说。 飞机起飞后，殷绪泽翘着二郎腿，默默道：“你怎么不说话？这样会把出差气氛搞得很尴尬。” 身边的人许久没回应，殷绪泽转过头，这才发现黎凌手里捧着手机，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他无奈地把黎凌的手机抽了出来，检查了一下关机情况，而后塞进了包里。 这么快就睡着了，难道是因为要跟自己一起出差，昨晚兴奋的一整晚都没睡？ 他就知道，黎凌这人喜欢嘴硬。 …… “黎凌，醒醒，起床了。” 这句话，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了。 黎凌猛地睁开眼睛，错愕地看着身边的殷绪泽。 “准备下飞机了，一会有人来接机，注意别说错话。”殷绪泽拨弄着自己的手表，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随着黎凌大脑的苏醒，快速地冲击着他睡着时的梦境——他现在已经不是在校读书的学生了，而是一名社会人士，前阵子他还入职了殷绪泽的公司。 “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吗？”黎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发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里面。 “一会要见的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你自己多注意就行，我相信你。”殷绪泽提醒道，“她叫陆春兰，你应该听说她。” 这个名字黎凌以前确实在报纸上看到过，但那已经是他中学时代的事了。陆春兰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殷绪泽竟然能和她搭上线，确实有点厉害…… 取行李的时候，黎凌回想起殷绪泽之前说的，这次出差，不是要谈工作。 那他跟陆春兰见面，是要谈什么？？ 大众都知道陆春兰有个小女儿，和他们两人年龄差不多大，难道殷绪泽这一趟是专门来相亲的？ 殷绪泽从小到大都是个直男，这种事早晚会发生。黎凌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该怎么面对这种场面，他在大学时期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吗？ 现在他只要把那时候做的心理建设，拿出来用就行了。 “没事吧？”殷绪泽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 黎凌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拿到行李后，他跟着殷绪泽一路出了机场。在马路边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停着一辆加长豪车。 看到二人过来，从豪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帮殷绪泽和黎凌搬行李，还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辛苦你们了，快上来吧。” 车内，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微笑着朝他们招了下手。两人上车后，她还命车上的保镖给他们二人倒了两杯红酒。 “陆阿姨，好久不见了。” 殷绪泽接过杯子，礼貌道：“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的招待。” …… 黎凌安静地待在一旁听他们二人聊天，试图从中获取一些的信息。他以前从未见过殷绪泽谈生意时的模样。 他笑的非常温和，说的话也彬彬有礼，与他学生时代所表现出来的轻浮截然不同。学生时代的殷绪泽好像精力旺盛到过了头，好动，也很爱打架，经常挂着一脸皮外伤坐在教室里；但这人又不是疤痕体质，过个几日伤势痊愈了，就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殷绪泽这次专程过来是有求于她；但具体是什么事，黎凌没听出来。 “陆阿姨，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名叫黎凌。”殷绪泽面带微笑，说道。 眼下必须要好好配合殷绪泽，黎凌立刻拿出自己的职业式微笑：“陆总，您好。” 殷绪泽可以叫她陆阿姨，因为他们两人认识，也许还很熟；但黎凌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助理身份，对她的称呼绝对不能跟殷绪泽一样。 “你以前出差可从来都不带助理的。”陆春兰笑着说完，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怎么突然想开啦？” 黎凌僵着脖子，脚趾悄悄地抠着地板，等待殷绪泽的回答；然而殷绪泽只是抿着嘴笑了笑，目光落在了黎凌身上，意思算是比较明显的——你来替我回答吧。 “殷总的事业越做越大，公司的事务也一天比一天繁忙。” 黎凌只好微笑道，“不瞒您说，我是最近才入职的新人。这次是我主动要求跟来的，我想跟在殷总身边多多学习，希望能早日替殷总分担压力。” 陆春兰听后笑了一阵儿，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出社会的职场新人，夸赞道：“很好！有觉悟！年轻人就应该像你这样，有牺牲休息日替老板分担工作的觉悟！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殷绪泽一挑眉，眼神中的骄傲都快藏不住了，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黎凌笑着附和。他心想，以后回去得跟殷绪泽聊清楚，说违心话的价格得另算，谁让他俩是发小呢？得额外加钱。 车子停在了一栋办公楼楼下，黎凌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这里虽然不是陆氏集团的总公司，但也是陆春兰的据点之一。 第14章 来到这里之后，殷绪泽跟着陆春兰，还有早已等在这里的几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一起进了会议室；黎凌则是被陆春兰的助理安置在了同一层的会客厅，一待就是一中午。 会客厅倒是什么零食都有，陆春兰的助理还很贴心地给黎凌送了茶点和饮料，让他自便。 黎凌余光看到了会客厅的监控摄像头，怕让殷绪泽丢面子，他也不敢过度摸鱼，只能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翻着手机，或是和张经理发消息聊一下工作，硬是熬了好几个小时。 张经理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殷总让你看一眼叮叮。你叮叮是不是设置的不提示消息？你设置一下。 黎凌点开叮叮，这才发现殷绪泽给自己发了二十几条消息。 殷绪泽：你这会在干什么呢。 殷绪泽：我这里还需要点时间。 殷绪泽：附近有商业街，无聊的话你可以去逛逛。 殷绪泽：怎么一直都是未读？你加我这个微信：188*******。 …… 黎凌盯着那串陌生但一看就不便宜的手机号码陷入了沉思。 还是不加了吧。 熬到了晚餐时间，黎凌跟着殷绪泽还有陆春兰那边的一大群人，坐着船，去了附近的小岛上的一家豪华餐厅。包厢里的桌子很大，黎凌几乎看不清坐在桌对面的人的脸。 殷绪泽小声跟他说，“一会如果他们让你喝酒，你就说你酒精过敏，明白了吗？” “嗯。”黎凌点头。 虽然在场的还有几个外国人，但饭桌上的氛围总体还是很愉快的。黎凌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看着陆春兰的手下教那几个外国人国内的敬酒文化。 殷绪泽喝了小半斤白酒，眼神少了几分工作时的锐利，多了一分慵懒。 他把手伸到黎凌面前，喃喃道：“帮我解开。” 黎凌低头一看，殷绪泽的衬衣袖口上，戴着一枚非常精致的袖钉。他动手帮殷绪泽解了，殷绪泽又把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为什么不加我微信？”殷绪泽看着他，低声问道。 一股酒气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黎凌皱了下眉，说：“殷总，你别再喝了。” “你是在关心我么？” “不是。”黎凌直接道，“你要是真喝大了，我就把你丢到洗浴中心，你自己想办法过夜。” 殷绪泽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还在介意当年的事？” “什么事？”黎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心虚到不敢看他，“你拉黑我的事？” 殷绪泽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扭了过来，“是你偷着暗恋我的事。黎凌，你不是喜欢我的么？为什么没有跟我告白？” -------------------- 第8章 玫瑰与回忆 黎凌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殷绪泽发现自己的暗恋心思，拆穿自己的画面会是怎样的。 也许是在朋友同学面前直接戳穿，说这么多年我都拿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你恶不恶心之类的；或是闷着不吭声，然后转头找到黎凌家里，跟他父母说，你们的儿子喜欢男人，让他离我远点。 亦或是，在学校的表白墙内匿名爆破…… 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两个人以上司和下属的身份一块出差，然后在桌子对面坐着业界大佬、部下闹哄哄地互相敬着酒的场合下，如置身事外一般，如此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黎凌拨开他的手，把脸扭到一旁，声音略带颤抖地说：“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殷先生，我来给你们敬酒了！” 这时，那个刚刚学会敬酒，在绕着桌子到处走的外国人，手里拿着红酒瓶走到两人身边，用中文笑嘻嘻地说道：“我刚才看到他在帮你解袖子上的扣子，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黎凌没吱声。 殷绪泽因为喝了酒反应迟钝了许多，眼神也因为刚刚黎凌的那句话而变得复杂：“……嗯。” “那咱们来喝一杯？” “好。” …… 散场后，众人坐着船返回。殷绪泽说他想散散步，醒醒酒，婉拒了陆春兰的专车送他们回酒店的好意。 黎凌以为殷绪泽真的打算散步回去，就没有多问；结果送走他们那些人之后，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去xx洗浴中心。”上车后，殷绪泽这样跟司机说道。 黎凌有些意外，稍稍侧了下脸，看着殷绪泽，“真去啊？” “我去吧。” 殷绪泽仰着头，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我喝了不少酒。一会你坐这辆车去酒店，我订了海洋套房。你过去了报我电话和名字，直接办理入住就行。” 黎凌心里百感交集，经过今天的相处，他感觉殷绪泽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就算他们两个过去是穿一条裤子的发小，黎凌现在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和殷绪泽无比放松地对话。 “要去也是我去住，你去住酒店吧。” 黎凌说道，“毕竟这一趟是你出的钱，我只是陪同。” 过了许久，殷绪泽才张了张嘴，呢喃道：“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 黎凌皱起了眉头。 “就是我说需要有信任的人一起同行，那些话。” 殷绪泽扭头看向车窗外，淡淡道：“今天的饭局本来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我想走随时都能走。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来而已。” 第15章 “不要再说了。”黎凌扯着嘴角，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当我看不出来么？你都找代打了。” 洗浴中心到了，殷绪泽下了车，还把黎凌给推回了车里。 “麻烦你把他送到酒店，谢谢。” “殷绪泽，你先等一下……哎哎哎，你先别开车啊，停车！”黎凌一手扒着车窗，气愤道：“我和他还没说完，你怎么就开车了？！” 司机哼笑一声，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没去过洗浴中心呐？他那么急，一看就是预约了技师，打发你走呢！” 黎凌：“？？？”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预约技师的意思。也正因为明白，黎凌才会在他下车的一瞬间，变得又急又气。 然而司机似乎并没有给他继续反抗的机会，直接把车开上了高架。车速很快，过了不到半小时，司机就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楼下。 “麻烦给我点个好评，谢喽！” 黎凌冷笑一声，索性先去酒店柜台办了入住。 他和殷绪泽的行李已经被人提前送过来了。报完殷绪泽的手机号，他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前台人员核实过预约房间的人的姓名之后，才将房卡交给了黎凌。 黎凌以前很少住这种价位的酒店，更何况殷绪泽还说了，他订的是一间海洋套房。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像是在人生的地图里解锁了一项新成就一样，可黎凌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已经想好了，回房间确认一下行李，然后就去洗浴中心找殷绪泽，还是先把人接回来吧。 刷开房门后，黎凌看着屋内的景象，呆在了原地。 手指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手里的房卡掉在了地毯上。 屋内并不是一片漆黑，地毯上到处都撒着红色与粉色的玫瑰花瓣，两座橙色小型电烛台摆在客厅中间的那张精致的小桌子上，试图用这种温暖而微弱的光芒，将整个套房照亮。 小桌子上摆着两瓶红酒，两支透明高脚杯，黎凌走近后就觉得鼻子一酸——酒瓶背后，还摆了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几种零食。 黎凌深吸了一口气，憋着眼泪打开了套房的大灯，看到了卧室那张大双人床中间用一朵一朵的玫瑰花摆成的爱心，以及爱心中间那束火红色的玫瑰花。 “大傻叉……” 黎凌站在原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看着这些玫瑰，黎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若干年前，殷绪泽说过的那些话，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 “你们这些大一新生能不能不要那么卷？你们这个年龄就应该谈谈恋爱，再分分手，体验一下爱情的酸涩。” 一个学姐在聚餐的时候这样说道。 当天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因喝了些啤酒导致情绪有些亢奋的殷绪泽，一把勾住黎凌的肩膀，在他耳旁问道：“学姐都说了，让我们谈谈恋爱……说吧，你喜欢哪个姑娘？哥给你当爱情顾问！” 黎凌脸一红，小声回答：“我……我不想谈。” “唔，为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还是个单身呢？”黎凌反问他。 “我是因为没遇到想追的。” 殷绪泽走路有些不稳，几乎把身体重心都歪在了黎凌身上，搞得黎凌差一点没能站稳。 “要是真遇到了喜欢的，我不只会各种摆玫瑰，我还会全方位地发起追击，追得她无处可逃！” “嘁。”黎凌嘟囔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摆玫瑰……真是又土又可怕。” “玫瑰花怎么土了？香香的，很好闻啊……哎，黎凌，你看前面那两个老头。” 殷绪泽皱了下眉，抬起手指，指了一下走在前面的那两个人，小声问他：“他们俩是不是牵手了？” 黎凌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前面那两个老人，不只是牵手了，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牵手。 “看到了，怎么了？”黎凌心虚地问他。 “他们可是两个男的啊！还是两个老头！！像夫妻一样牵手不觉得很膈应吗？而且这可是在街上啊！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殷绪泽满脸的嫌弃。 黎凌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一边，说：“那你还搂我了呢！你走开！” “哎哎哎，干嘛啊？” 殷绪泽笑嘻嘻地把他拽了回来，搂住他的脖子：“我站不稳了，你扶我一下……咱俩不一样啊，咱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黎凌：“……” “你忘啦？咱们小时候爬墙那次，某人的裤子被勾破，要不是有我，某个小朋友就要光着屁股蛋回家咯！” 殷绪泽蛮不在乎地说着，“别跑啊，让哥们搂搂！” 黎凌微垂着脑袋，面色苍白地说了句：“你别挨着我了，有点热。” “呵，男人。我借你裤子穿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热？” 路灯昏暗，酒劲上头，只顾嬉笑打闹的殷绪泽完全没注意到黎凌的不对劲儿，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恋爱的话题。 回到宿舍后，黎凌满脑子都是未来殷绪泽在学校里捧着玫瑰追求别人的画面。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心中的爱意，苦闷无处释放，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掉泪，直到凌晨。 那段大学生涯是黎凌最难熬，也是最难忘的一段时间。 第16章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暗恋谁，更没人知道他的取向；可那也是和殷绪泽和谐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 泪痕都干了，黎凌坐在套房的沙发上，看着地板上的花瓣，始终没能回过神来。 太多的疑问在进屋的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眼下他纠结的只有一件事——去洗浴中心以后，要怎么把殷绪泽接回来。 扪心自问，在看到那些玫瑰花的一刹那，黎凌恨不得立刻打个飞的，直接飞过去找他。 可，见了殷绪泽，他该说些什么？ 我看见玫瑰花了，感动到掉泪……可你是因为喜欢才送的，还是为了弥补之前的拉黑行为？ 黎凌更怕的回答，是眼前这精心准备的一切其实都是误会，这些不是殷绪泽准备的；或者说，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而且，殷绪泽又为什么会主动躲到洗浴中心……？ 从黎凌进入这间套房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他将殷绪泽的袖钉放在手心里，拼命地给自己打气——现在殷绪泽是他的上司了，还喝多了；自己是个打工的社畜，于公于私，今晚跟殷绪泽低个头都是说得过去的，没必要觉得尴尬。 网约车司机的电话打过来了，黎凌在套房的客厅内发疯似的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拿着房卡下了楼。 那家洗浴中心离酒店不算远。 黎凌在路上查了很多，在洗浴中心精准地找到别人的方法。他揣着这些方法和酝酿好的情绪踏进了洗浴中心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跟迎宾打招呼，就一眼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上的殷绪泽。 殷绪泽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抱着胳膊，脑袋歪在一旁，似乎已经睡着了。 -------------------- 第9章 海风 “殷绪泽。” 即便黎凌已经在来的路上酝酿好了情绪，可是当他看到殷绪泽的那一刻，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跟着提了起来。 因为紧张的缘故，黎凌抬胳膊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他叫了殷绪泽几声，后者都没有反应；黎凌就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用稍有些变调的声音说了句：“殷绪泽，起来了，咱们回去了。” 殷绪泽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他身子往一旁歪了歪，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接你的。”黎凌小声回答。 大堂的灯光似乎有些刺眼，殷绪泽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盯着黎凌看了许久。 他确定自己听清楚了。黎凌刚才直呼了他的名字，终于没有再叫他“殷总”了。 黎凌这会还处于紧张状态中没缓过来，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为了缓解这股紧张，同时也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僵硬局面，他硬着头皮主动上前，扶住了殷绪泽的胳膊，想把人从沙发上搀扶起来。 不知殷绪泽是不是喝了酒没有力气，身子沉的要命，黎凌使了好几次劲儿，都没能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 “殷绪泽，你怎么这么烫？”黎凌嘴上还没问完，手指关节已经不过大脑地地贴在了殷绪泽的额头上。 “唔，你在发烧啊！” 黎凌错愕地看着他，“现在天气这么热，你是怎么……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怎么都不吭一声？” “晚饭的时候。”殷绪泽默默道。 黎凌去前台借了一份电子体温计，在自己身上试过了以后，对着殷绪泽的额头按下了测温键。 “你烧到38度了。” 看着体温计上面显示的数值，黎凌皱眉道，“来的时候我看隔壁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我去给你买药，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 殷绪泽看上去蔫蔫的，人也显得乖巧了不少，“好。” …… 网约车停在了酒店楼下，黎凌先下了车，伸出手想搀扶一下殷绪泽，却被后者轻轻拨开了手。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可是你发烧了，今晚又喝了不少酒……” “那也不用。”殷绪泽皱着眉头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进了酒店。 能明显感觉出殷绪泽的心情很不好，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比之前还要生分，黎凌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这又能怪谁呢？毕竟自打这次重逢以来，都是他硬要和殷绪泽保持距离的。 现在殷绪泽还生病了，在黎凌眼里生病的人最大，所以只能默默地将这股不是滋味的滋味全都咽进肚里。 刷开套房的房门，殷绪泽扶着墙走了进去，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好像地毯上的玫瑰花瓣根本就不存在，小桌子上也没有摆红酒和精心准备的零食；床上也没有摆什么玫瑰花。 殷绪泽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发烧加醉酒导致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一声不吭地用双手撑着额头，试图平息心中的烦躁。 见他这幅样子，黎凌只好压下之前想问他的那些问题，给他倒了杯水，又把刚才买的药拿出来拆开，但没有递给殷绪泽。 “你喝了酒，药等明天早晨再吃。我去收拾下床，你先在这里休息。” 殷绪泽把那杯水都喝光了，说：“我要洗澡。” “都生病了，就不要洗了吧？”黎凌小声建议。 殷绪泽没再接话了，站起身一边脱上衣一边朝浴室方向走去，还因为脚下不稳走得摇摇晃晃，踩到了好几片玫瑰花瓣。黎凌有点不放心，立刻跟了过去。 第17章 “干什么？” 殷绪泽扶着拉门的门把手，垂眸盯着黎凌，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你要看我洗澡？” 黎凌一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没有，我不是……” 见他把手缩回去了，殷绪泽立刻关上了浴室的木质拉门。 黎凌站在门外叹了口气——是啊，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殷绪泽都知道他的取向了，怎么会让他跟进浴室？虽然他是真的不放心，担心殷绪泽这个状态下洗澡，洗到一半会发生什么意外。 黎凌走到床边，将床上的那些玫瑰花一朵一朵地收了起来。 殷绪泽刚才什么都没提，这些花也许不是他准备的；就算是，应该也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也许殷绪泽真的是来相亲的，但陆春兰的女儿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露脸，所以这些花让他给撞见了。 下午他跟陆春兰还有那群人谈了那么长时间。想想也是，如果殷绪泽要娶陆春兰的女儿，这可是件大事，一群人围着这件事情忙前忙后是一定的。 发现两滴眼泪落在白色的被单上，黎凌慌得不行，赶紧用衣服在脸上胡乱地蹭了蹭。 殷绪泽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床单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黎凌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 殷绪泽借着酒劲儿，本想凑过去看看他到底在玩些什么，竟然那么专注；可人都走到沙发旁了，殷绪泽又打了退堂鼓。 都走过来了，什么都不干直接走开会显得很古怪，殷绪泽就没话找话地问他：“你不洗澡？” “洗，我现在就去，你早点休息吧。” 黎凌没有抬头看他，双目紧盯屏幕，捧着手机直接进了浴室，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澡洗的极其漫长。 他推测，殷绪泽喝了酒，这会又在发烧，估计过一会就会睡着。黎凌打算等他睡着以后再从浴室出去，省的两个人都尴尬。 洗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黎凌换好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外面的灯都关了，空调也关了，床上没人。 “终于洗完了。” 黎凌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惊，追着来到客厅，意外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客厅的小烛台也已经关掉了，周围一片昏暗，带着湿气的海风灌入了整间屋子，海浪声比之前要明显的多。 黎凌这才发现，客厅的窗帘背后不完全是透明落地窗，还有一扇可以打开的门，门外是一间露天阳台。 “你发烧了，快去床上躺着。” “这里能看到海。”殷绪泽已经换上了睡袍。他站在阳台上，双手撑着半人高的护栏，望着远处的那片黑漆漆的海滩。 黎凌走到殷绪泽身边，心中的压抑被这柔和的海风扫走了大半。他望着远处深蓝色的天空，听着一阵阵海浪翻滚的声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喜欢吗？”殷绪泽侧过脸，浅笑着问他。 “嗯，喜欢！” 黎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继续道：“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总是想让我爸妈带我去海边旅游。可是每次一到假期，海边的人就特别多，玩的也没那么畅快……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带我到临海的城市旅游了。” 殷绪泽抿着嘴巴，他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但看到黎凌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片景色之中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明天的天气很好，海景应该更漂亮。” “那可太好了，明天我想……”黎凌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咦，不对……” “嗯？” “你是病人。”黎凌指了下房间，皱眉道：“别在这吹风了，你赶快回去躺着！” 殷绪泽也确实快站不住了，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屋，没走几步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毯上。 黎凌吓得哇哇大叫：“殷绪泽！！！” …… 第二天上午，殷绪泽醒来后，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他假装翻了个身，而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手伸到了床旁边的位置。 并没有人在。 那半边的被窝也是凉的。 殷绪泽这才睁开眼，胳膊肘撑着身子看了一圈，发现床边摆着一满杯水，还有个药盖子，里面放了两粒感冒药。 黎凌没在。 他依稀记得，昨晚黎凌把他扶上了床，然后拿着矿泉水瓶不停地给他的杯子里着续水。 到了凌晨时分，他隐约感觉黎凌似乎躺在了床的另一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至于黎凌是什么时候起床的，殷绪泽完全没有察觉。 他屏住呼吸，试图听一下客厅的动静，可除了外面的海浪声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黎凌该不会是……自己坐飞机先回去了吧？ 手机不知所踪，反正没在枕头下面；因为发烧浑身难受的要命，下不了床，殷绪泽就躺在床上委屈地哼唧起来——他会不会一个人孤独地病死在这里……？ 然而，这一哼唧，客厅就传来了脚步声。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殷绪泽抬了下头，看到门口黎凌已经换掉了昨晚的睡衣，身上穿着一件休闲t恤和一条居家的休闲裤。 “我的手机呢？” 殷绪泽有气无力地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敷衍地找了一圈，而后声音沙哑地问：“你怎么起的那么早啊？” 黎凌环起双臂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冷笑起来，“早吗？” 第18章 “？” “可能是你昨天洗澡的时候吧，手机掉到了柜子的最底下。” 殷绪泽：“……” 一点印象都没了。 黎凌一挑眉，继续道：“然后，今天早晨七点，你妈妈给你打语音……你的手机一直在浴室里响，我差点以为浴室里闹飘了，吓得要死。” “那位置太刁钻，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你的手机从那下面够出来的吗？” 殷绪泽咳嗽了两声，“我忘了调静音，抱歉。” 黎凌走到床边，下意识想用手探一下殷绪泽的体温。 可快触碰到他的额头了，黎凌突然又有点担心他介意自己的触碰，就把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并改为口头询问：“你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 “我也不知道。” 殷绪泽看着他，指了下自己的额头 ，轻声道：“你怎么不像之前那样摸-我了？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黎凌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什么摸不摸的！这人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讲究！ -------------------- 第10章 朋友圈 昨晚因为沙发躺着太难受，不得不在殷绪泽的床边睡了一小会的黎凌，现在真的不想碰他，就说：“酒店应该都备有体温计，我让他们送一个上来。你先把药吃了吧。吃完了再睡，饿了跟我说。” 他还是没变，一紧张话就会变多。殷绪泽这样想着，问他：“我妈那么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么？” 提到这事，黎凌就有些尴尬，解释道：“抱歉，她一直打，我实在没办法，就接了。她让你醒来后给她回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你，我妈不觉得意外么？？” 黎凌仔细回忆了一下早晨和他妈妈语音时的情形，“好像没有吧，很平常的感觉。” 因为小时候他经常在殷绪泽家吃饭，和殷绪泽的妈妈非常熟悉，黎凌倒是没听出来她的语气里有什么意外；反倒被她追着问了很多问题，例如毕业后在哪里上班啊，你父母现在情况怎么样，身体好不好之类的，都是很家常的话。 黎凌去借体温计了，殷绪泽趁着这个空档回了个电话。 “喂，妈。” “嗯，就是他。没事，我和他在外地……对，见了陆阿姨了，她说爸那边牧场的事应该没有问题，她能帮忙解决。” “都谈妥了，不用担心。跟爸说，这两天牧场那边就会去人，嗯，好，再见。” 电话挂断后，黎凌还没有回来。 殷绪泽靠着床头扫视了一圈——黎凌把那些玫瑰花都藏到哪里去了？ 他该不会全都扔了吧？ “嘀——” 门口传来刷卡开门的声音，殷绪泽半闭着眼睛，听着黎凌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 黎凌用电子温度计反复测了好几次，说：“37度8。你今天的工作该怎么办？” 他觉得，殷绪泽现在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放陆春兰这样的人鸽子。 “不工作了。” 殷绪泽拽了拽被子，虚弱道：“我饿了。” “我给你叫外卖，你吃完之后就起来工作吧。”黎凌说道，“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挂水。” “……我不爱挂水，这你知道。” “万一你把病毒传染给陆春兰了，那可怎么办？”黎凌坚定地看着他，拿出手机就要预约，“现在不是怕打针的时候。” “……” “要谈的事昨天就谈完了，陆春兰今天早晨应该已经飞回去了。”殷绪泽默默道，“还有，我什么时候怕过打针？” 黎凌捧着手机，僵在了那里。 既然一晚上就能谈完，为什么出差日子会是三天？？ “那我现在订机票。” 黎凌无情地点开app，“今晚回家。你回家后好好养病。” 殷绪泽叹了口气，说：“周一回去。房费我都交过了，机票也已经买好了。另外再说一句，我不想吃外卖，你去帮我买。” 黎凌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阵儿，顿时觉得有些无奈。殷绪泽现在生着病，提什么要求都不奇怪；可他明明记得，以前殷绪泽高烧39度还坚持上学，怎么现在才37度多，人就看着这么虚弱了？ 果然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吧，很多男人过了25岁就不那么行了。想到这里，黎凌心里就莫名燃起了一股优越感——自己可是过了25还很行的男人。 带着这股优越感，黎凌心情愉悦地下了楼，去附近的餐厅买了些粥和几样海鲜小菜。 回来后，殷绪泽撑着身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更虚弱了，呼吸也变得有点沉重。 同时，黎凌还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他和殷绪泽的箱子被挪动过了。 黎凌平时倒不会去注意这些小事，只是出门前他不小心被箱子绊了一下。箱子被他撞歪了，他也没去管。现在箱子虽然是摊开的，却被摆的特别端正，还紧贴着墙摆放，一看就是被人故意摆过的。 “咳咳……”殷绪泽扶着墙缓缓挪动到了客厅，虚弱道：“你把付钱的截图发给我，给你发出差餐补。” “好。”黎凌点头同意，一边吃着盘子里的海蜇，一边点击了发送，“好了，发完了。” “你发哪去了？” “当然是叮叮了，这不是工作的一部分吗？”黎凌理所当然道。 殷绪泽烦躁地点开微信，亮出二维码，态度强硬：“休息日我一般不看叮叮。你加我，发我微信上。” 第19章 这下黎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行，但我私人微信也不喜欢加同事或是上司。有张经理的好友是因为，面试那天我是和她约的时间和地点。” 黎凌扫了一下他的二维码，说道：“发完之后互删。” 殷绪泽：“……” 话是这样说，黎凌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就偷偷点开殷绪泽的头像看了一眼他的朋友圈。 这个微信号是新的，不是殷绪泽原来用的那个；朋友圈只有廖廖几条，时间跨度很大，能追溯到三年前。 因为是当着殷绪泽的面，黎凌也没好意思仔细看，发完图片后就锁上了手机，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食物上。 喝完那碗热腾腾的粥，感冒药的药劲儿就上来了。殷绪泽想去海边走走，但身子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愿意让黎凌在这间房间里可怜巴巴地陪着自己。 他就跟黎凌说，今天下午你可以到海边去玩一玩，全当是休息日，不用管我。 “你睡吧。” 黎凌给他准备了矿泉水和药，“早点养好病。我都还没吃到你说的海鲜自助餐，温泉也没去泡。” 殷绪泽觉得他这绝对是在关心自己，心情就变得很不错，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傍晚。 和上午的情况差不多。殷绪泽醒来后，发现房间被窗外的夕阳染成了橘红色，那种由黄昏带来的落寞感，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叫了黎凌几声，屋内依旧安静无比，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殷绪泽坐在床上恍惚了一阵儿，琢磨着，至今为止的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他的一场梦？ 两个人像他期待的那样再次重逢，黎凌入职了他的公司……和他以前做过的梦，很像。 他转过头，看到床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张餐巾纸，上面放着两颗感冒药；旁边是体温计和一杯水，再旁边摆着的是他的手机。 还好，绝对不是梦。 殷绪泽拿起手机，惶恐地点开了黎凌的微信。发现黎凌还没有把他删掉，殷绪泽还美滋滋地得意了一阵——这就说明，黎凌心里还是有他的，与其说忘了删除，倒不如说是不舍得删掉。 他点开了黎凌的头像。 以前上学的时候，黎凌的微信头像要么是搞怪的表情包，要么是他喜欢的动漫或是游戏角色，很少会出现第三种可能。 现在看来，黎凌的喜好还是没变，头像非常搞怪，是现在公司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用的那种表情包。 殷绪泽顺着他的朋友圈一路往下拉，把黎凌这几年发的东西，全部仔细看了一遍。 在过去的几年里，黎凌发了不少朋友圈，多数都是比较正能量的。比如今年年初他努力签了个大合同，很开心，拿着奖金请爸妈出去吃了顿大餐；殷绪泽还翻到了他和以前同事聚餐的合影，证明他刚刚说的话都是胡扯——他是会用私人微信加同事好友的。 他特意把那张合影放大看了看，原来他这个发小对于黎凌来说可有可无啊，黎凌和别人一起也可以笑的这么开心。 下一秒，殷绪泽手一抖，不小心误触了朋友圈界面，一条黎凌刚刚发的新的朋友圈，立刻刷了出来。 看到那条配着自拍的朋友圈，殷绪泽心都凉了半截——黎凌自己去海边了，发的自拍居然还没穿上衣！ 殷绪泽想都没想就翻身下了床，拖鞋都没穿就跑到了阳台上，还朝海岸线方向张望了一阵儿。 而后他就被自己的这一系列动作给气笑了。 附近是有海岸线，但又不是海水浴场，怎么可能看得到黎凌？想太多了。 …… 晚上，黎凌顶着一身沙子回了房间，殷绪泽那会正板着脸坐在客厅看电视。 “起来了？”黎凌把带回来浴巾等物件都丢到了浴室，“看你气色不错，是不是不发烧了？” “刚测过，36度7。” 殷绪泽默默道，“把你那条朋友圈删了。” “为什么啊？” 黎凌拿着干净浴巾准备去洗澡，“我妈都说拍的很不错啊，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人给我点赞。” “不穿衣服自拍，成何体统？”殷绪泽皱着眉，“你要发也可以，把衣服p上。” 黎凌其实也没太注意。他这样一说，黎凌还专门点回去看了看，而后不满道：“除了脸，我特么就露了个锁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海边可到处都是不穿上衣的男人！你怎么不去管？ 殷绪泽重新点开他朋友圈，照片上确实只露了锁骨；可他怎么记得下午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却比镜头要更靠下一点？ “别想那么多了。我去洗个澡，你要是恢复了就等我一会，我们一块去吃饭。”黎凌蛮不在乎道。 殷绪泽低头看着那条朋友圈，按理说他现在的微信列表和黎凌的应该没有多少交集才对，可就在刚刚，一个陌生的微信名在黎凌的那条朋友圈下面，点了个赞。 既然他能看到，就说明他微信里也有这么个人；而张经理的微信殷绪泽有备注，所以这个人不是张经理。 “这人我没备注，但我能看到他给你点赞。”殷绪泽点开那人的信息，把手机递给黎凌，“你看下，这人是谁？” 黎凌接过一看，笑着说道：“他？他是你的员工啊，技术部门的，你怎么不认识？我这周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和他对接的。” 第20章 殷绪泽板着脸看着他。黎凌才入职没多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已经发展到要和别的部门的男人互相加微信的地步了？ -------------------- 第11章 互相试探 黎凌已经去洗澡了，殷绪泽也在自助餐厅订好了位置。 在客厅等待的有些无聊，殷绪泽点开了列表里那个陌生的微信，复制下这人的手机号，还真从公司的叮叮里找到了那个给黎凌自拍点赞的员工——是楼下负责网站和app维护的技术人员之一。 因为这个部门的人几乎都是人事那边按照学历等各项要求招进来的，殷绪泽很少过问；但这个员工，他多少有点印象。 这个员工姓崔，名叫崔博聪，今年29岁。崔博聪之前的几次请假都是只请半天，理由都是一模一样的——相亲。 人事说，他家里催的很紧，家人还闹过几次。看在他是老员工的份上，只要公司没那么忙，人事多数时候也都给他批假了。殷绪泽推测，这人目前应该还是单身。 所以，他给黎凌的自拍点赞，是什么意思？？ 自己都不太熟悉的人，黎凌为什么要加他的微信？是叮叮聊天不够用了？还是说他俩之间有更私密的、不能用叮叮聊的对话？ 关键是，这人长得也不帅啊，看着也不怎么男人，比起自己简直差远了；而且估计这人连八块腹肌都没有，不像他，为了保持身材天天锻炼……黎凌的口味怎么瞬间变得这么差？ 殷绪泽靠在沙发上，烦躁地用手揉了揉头发，无意间瞥见了刚才黎凌放在地上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黎凌在沙滩上用过的浴巾，上面还沾着细白色的沙子。 殷绪泽盯着那条浴巾看了很久，思绪渐渐从刚才烦恼的事情中抽离出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黎凌只穿着一条泳裤，趴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模样。 这一下午黎凌都没怎么晒黑，应该是涂了防晒霜。 以前殷绪泽很少注意这些事情，他只知道黎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比其他男生多带几样护肤品，显得特别讲究。大一军训的时候，黎凌还因为这件事被同一宿舍的室友开过玩笑。 …… 浴室内，黎凌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翻着手机。 那张自拍，其实除了他的家人以外多数人都是看不到的。例如张经理，还有他的室友唐子帆。 他之前就给好友们都分了组，每次发一些私人内容的时候会筛选着屏蔽。 但殷绪泽是今天加上的，崔博聪也是前几天因为工作的原因才偶然刚加上的，他还没顾得上分组；他更没想到这崔博聪居然给自己点了个赞，还被殷绪泽看见了。 虽然这张自拍本来就是发给殷绪泽看的，可殷绪泽这个抠门玩意，看都看到了竟然连个赞都不舍得给他点。 换好了衣服，黎凌跟着殷绪泽去了他说的那家自助餐厅，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这里的窗户虽然看不到海，但是能看到外面被路灯精心装饰过的街景，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和车。 桌子正中间的小花瓶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两个人都看到了。 按理说餐厅的桌子上摆鲜花也是常有的事；可黎凌和殷绪泽却不约而同地尴尬了一下，坐下后各自看向了不同的方向。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连负责带位的服务员都察觉出了不对。 “食物在那边的方向，饮料和啤酒在对面。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这里的平板也可以点餐。”她笑着介绍完，直接溜走了。 “自助餐，小时候也没少吃。谁先去拿？”殷绪泽一只手撑着下巴，十分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观察着在这里用餐的客人们的情况。 “都行。” 黎凌捏着手机，在手机桌面上来回翻了好几下，最后才点进了相机，对着窗外的夜景狂拍了五十多张照片。 殷绪泽将平板推到黎凌那边：“这里还有生鱼片和法式蜗牛，你选你喜欢吃的吧。我去自助区那边看看。” “好的。” 看到他走远了，黎凌的肩膀跟着一塌，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过来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说一句话，气氛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谁能料到这里的桌子上会摆着一朵娇艳的真玫瑰花，而且似乎只有他们这张桌子才有。 除了拿出手机拍照，黎凌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缓解尴尬的方式了。不过，自己刚才那样做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殷绪泽现在毕竟是他的老板，无论怎么说，刚才他的做法好像都不太符合职场礼仪…… 为了弥补，黎凌用平板选了好几样殷绪泽以前特别爱吃的生鱼片，按下了提交。 “点完了？” 殷绪泽回来的时候除了果汁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拿。黎凌把平板推到他面前，回答道：“我就点了几样，你再选选你爱吃的吧。” “行。” 片刻过后，两人点的东西被服务员端上了桌。 “先生晚上好，你们点的东西已经上齐了。” 黎凌看着这一桌子海鲜，沉默了好几秒，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这些海蟹，是你点的？” 殷绪泽一挑眉，“嗯。” 黎凌小时候很喜欢吃螃蟹腿和各种生腌，但因为长期生活在内陆，偶尔才有机会吃上一次。 殷绪泽高中时代很喜欢吃生鱼片。那段时间他们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日料店，放学了他就拽着黎凌一块过去吃午饭，黎凌一直记到现在。 第21章 “我记得，你以前都嫌吃螃蟹麻烦，不爱吃。”黎凌拿了一只蟹腿，问他，“怎么现在爱吃了？” “唔，这几年口味是有些变化……”殷绪泽说道。 总不能直接说，我点的东西其实都是你爱吃的吧，这样显得他好像在邀功一样。用筷子夹食物的时候，殷绪泽的胳膊还专门避开了桌子中间的花瓶，从旁人角度来看他的姿势多少有些怪异。 “我把这玫瑰拿开了？好像有点碍事。”黎凌见状，赶忙站了起来，把花瓶挪到了一旁的窗台上。 “黎凌，”殷绪泽低声说了句，“只有这张桌子上有玫瑰。” 听到这句话，黎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也好，既然说到这里了，不如趁现在好好聊聊这件事…… “嗯，我注意到了。”黎凌用工具非常专注地剥着手里的螃蟹，语气中好像对玫瑰花的事不怎么在意，“我们屋里也有。地毯上……到处都是。” 不知怎么了，说出来的话跟脑海中提前构思好的直白提问，好像有点不一样；还多了一丝试探的意味。 殷绪泽拿着杯子，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果汁，喉结轻轻滑动：“唔，昨晚有点印象……但我醒来之后就没再看到了。” 你是不是把那些花都扔了。 “因为我收拾过了呀。” 黎凌下意识挑了下眉，说道：“你生着病，床上摆着花，你要怎么睡觉？放心吧，那些花看着很贵，我都已经收拾好了。” 除了被他们两人踩坏的，其余完整的花瓣、花朵，他都仔细包装过了，还洒了水。然后在今天早晨，他找了最快速的快递，把那些花都寄回了家。 “也是。” 殷绪泽垂眸看着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当然也不会好奇我买那些玫瑰是想要做什么。” 黎凌低着头，故作认真地吃着手里的螃蟹腿，什么都没说。 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在昨晚的那种场合下，玫瑰花还能是什么作用？真正让黎凌迟疑的，其实是桌子上摆着的那些零食。 全都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现在如果看到了，他也依然会买来回味。 放在几年前，如此暧昧的话如果从殷绪泽的嘴巴里说出来，黎凌也许会兴奋到整晚都睡不着。他会猜测着，是不是自己对殷绪泽有误解，殷绪泽其实会不会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心思？ 但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对殷绪泽彻头彻尾的了解，也让黎凌很难真的相信自己的幻想能成为现实。过去那些令他彻夜难眠的事，有很多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不仅没有可能实现，也许在未来还会给殷绪泽造成困扰。 所以上学时期黎凌藏心思也藏得非常小心，生怕哪天被殷绪泽发现了，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可就是这种担忧，偏偏到最后成了真。 眼前的一桌子海鲜，都是对方爱吃的东西；两个人却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队穿着整齐的服务员，正抱着各种各样的游戏道具朝他们二人走来。 “先生们，打扰一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站在一旁，礼貌道：“我是本餐厅的经理，我姓林。现在有个活动——如果二位和我们玩游戏玩赢了，本餐厅可以送上一瓶进口红酒以及其他精美奖品！” 刚刚的那位女服务员也在。除了她们两个人以外，一旁还站了五个服务员。 他们的阵仗很大，周围几桌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黎凌懵逼了半天，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某火锅餐厅的生日快乐服务，赶忙看向了殷绪泽。 殷绪泽摇摇头，默默道：“我们没点这些，也没有人过生日。” 林经理热情道：“这是本店针对黑曜石会员卡客户推出的服务！包您满意！” 黑曜石会员卡很少有人办，持有黑卡的人有很多其实都是餐厅的股东。刚刚餐厅老板已经下了指示，一定要让这位姓殷的股东在这里吃的开心，绝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导致他不想再来的回忆！ 殷绪泽大致明白了他们的路数，这时候能活跃一下气氛当然更好，于是就问道：“有什么游戏？” “我们店里的活动都是多选一的，比如[你有我没有]，[抓一样]，[成语接龙]，[跳过数字7]等等，应有尽有！” 林经理在游戏的种类上也下了功夫。不管这两人是暧昧关系还是商业关系，亦或者是亲戚朋友，都可以选择让两人开心且活跃气氛的游戏。 “你要玩吗？”殷绪泽问道。 “试试吧。”黎凌看着林经理，微笑着说：“就选，[你有我没有]吧，很常见的游戏。” 所谓你有我没有，就是每个人说一句自己做过，但别人可能没有做过的事；说完之后没做过这件事的人会被罚酒；如果有人做过这件事的话，那么说这件事的人就要被罚酒。 “好的，如果我们的人输了，我们这边罚喝一杯水；如果你们二位输了，你们任选一样桌子上的菜吃一口就行。我们三局两胜，如何？” 殷绪泽和黎凌都表示同意，游戏直接开始。 按照抽签顺序，黎凌排第一个。他直接开口，说了句：“我曾经，爱过一位同性。” -------------------- 第12章 聊天 他语出惊人，林经理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真的6啊！那，我们干了！” 第22章 包括林经理在内的五个参与游戏的服务员一块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光了里面的白开水，并纷纷将被子倒了过来。 殷绪泽坐在那里没动。 黎凌稍稍抬了下下巴，故意问他：“你怎么不吃？我记得刚刚她说了，我们两个若是输了，随便吃一样桌上的东西就可以。” 自打两人重逢以来，这还是黎凌第一次这么直白且毫不犹豫地盯着殷绪泽的眼睛看，没有一丝想要躲闪的意味。 殷绪泽缓缓拿起筷子，心里纠结到了极致。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自信满满地揣测出黎凌的目的了。黎凌到底是因为好胜心作祟想赢下游戏，还是他确确实实就是在试探自己？ 到底输没输，殷绪泽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等了大约半分钟左右，殷绪泽用筷子随便夹起了一块蟹黄。 “继续。下一个是不是到我了？” 这口蟹黄没有蘸料，吃的过程也没有任何的仪式感可言，殷绪泽无滋无味地嚼了几下就咽了。 “嗯，你说吧。”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黎凌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殷绪泽吃了。 这就表示，殷绪泽他输了，他没干过自己曾经干过的事——曾经爱上过一位同性。 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黎凌的心情也比刚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在得到答案之前，自己没有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啊，那些玫瑰花是殷绪泽准备的，但不是送给他的，而是要送给别的异性的。 还好，那些花都被保存的很好，大部分花瓣也都还在。等他们回去了，黎凌打算第一时间把那些花全部还给他。 “我曾经，拉黑过我最在意的人。” 殷绪泽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已经不像是在玩游戏了；更像是，在与坐在对面的人进行着某种他人无法理解的暗中博弈。 一旁的林经理赶忙跟身边的服务员都使了个眼色，众人赶忙起哄：“啊！我们又输了，干了干了！” “哇，感觉今天要喝不少水了。” “这还是水呢，没让你喝那么多酒就知足吧。” 黎凌轻轻咬了下嘴唇。 他说，最在意的人。 是啊，不管怎么样，殷绪泽都是他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朋友。就算那些幻想以后都无法实现，这句话也还是解开了黎凌心里的一个疙瘩。 “别逃避了。”殷绪泽轻笑着说道：“吃吧。这一点我还是了解你的，你只会拉黑不停骚扰的微商或是代购。” 黎凌用筷子夹了一片生鱼片，细嚼慢咽了半天，心不在焉道：“继续吧。林经理，该你们了。” “那我来想一个！” 林经理举起手，笑着说道：“嗯……我曾经，和喜欢的人出去约过会！” 虽然这对于二十多岁的人来说，基本上是一道送分题；可旁边几个服务员还是纷纷侧目，一言不发地盯着实则毫无恋爱经验的林经理。 看到两位客人都拿起了筷子，各自夹了一口食物吃了，林经理瞬间就慌了，忍不住在心底呐喊： 假的吧！？单从颜值来看，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经历过这件事？！ 这位看着像大学生一样的男孩子就不说了，持有黑卡的客人应该是饭店的股东吧？他怎么可能没有出去约会过？？ “继续。” 一旁的服务员想了个更简单的，开口道：“曾经，我有一位关系非常要好的异性朋友！” 因为这两人长得就很受异性欢迎，应该都能赢！ 服务员这样无比单纯地想着，然后看见桌子旁的两位客人又拿起了筷子，各自吃了一口食物。 “说起来，上学的时候，你的女生缘好像就一直比我好。”殷绪泽一边吃一边说。 “都是普通朋友，这你知道。”黎凌默默道。 “嗯。我知道。” 服务员：“……” 救命，这两人好难伺候。 一旁的女服务员忽然开口：“呃，我来说一个吧……我曾经，失眠到天亮。”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两人的反应。 最后，殷绪泽和黎凌谁都没有动筷子。 林经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终于让他们两个同时赢了一回了…… …… 这游戏终归是为了活跃他们这桌的尴尬气氛。 一方面是让黑卡顾客对他们的服务感到满意，同时也为了稳住其他桌的客人，林经理赶紧见好就收。她将酒赠送给他们两人之后，带着那些游戏去了其他桌，让其他桌的客人抽奖参与游戏，赠送代金券一类的奖品。 黎凌十分开心地搂着那瓶红酒，对照着网站上的价格查了半天。 “高兴了？” 被这群服务员一闹，殷绪泽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多吃点，刚刚你都没怎么吃。” “好！你先吃。”黎凌将红酒交给他，“我再去拿个饮料，有点渴。” 人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走路姿势看着都不一样了。 殷绪泽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一吃自助餐就想喝饮料，他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晚饭过后，殷绪泽带着黎凌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这里也有许多小吃和当地的纪念品，但黎凌什么都没有买，只是拍下了不少照片，算是打卡。 第23章 “你要不要？我买来送你。” 殷绪泽指着一家精品店门外摆着的相框和相册，“你以前总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不要了。” 黎凌摇摇头，“搬家的时候我都被我妈骂了，说这些东西太占地方，还没办法丢，让我以后别再买了……等以后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买也不迟。” “你爸妈搬到哪里去了？” “他们搬去了云城。那边夏天没这么热。” “云城，挺远的。” 这一晚，黎凌终于能够像过去那样，不掺杂任何别扭的情绪地与殷绪泽正常地聊天了。 这么多年过去，一个人固有的习惯也会发生改变。 曾经有许多个瞬间，黎凌看到了某样事物，有什么感受，就会想着第一时间去跟殷绪泽分享。 然后，他就会陷入两人早已绝交的遗憾之中，无法自拔。这个喜欢分享的习惯，也就随着时间慢慢地消失了。 “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黎凌问他。 “不怎么样，还是家乡好。” 殷绪泽直白道：“那边的东西我实在是吃不惯。所以一毕业我就回来了。” 黎凌在心里掐算着时间，难怪他能经营起这么一家规模庞大的公司，原来他早就回来了。殷绪泽爸爸的企业在他们高中的时候上市了，从那时起，殷绪泽就成了一个富二代。 小时候挨打是另一回事，黎凌知道，殷绪泽跟他爸爸的关系其实一直都很不错。如今他开启了自己的事业道路，这其中估计他老爸也没少支持。 “你之前是不是在荣耀金融上班？”殷绪泽问他，“据我所知待遇不错，怎么辞职了？” 黎凌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猜不到原因？” “因为你知道我回来了，想来我这里打工？”殷绪泽忍着笑，看着他。 “不是啊！” 黎凌生怕他误会，皱眉解释：“是因为荣耀金融的老板，他去年不是突然挂了么……后续继任的人又比较癫狂，几乎完全推翻了过去的经营模式，不止压榨客户还压榨员工。那段时间很多人离职，也包括我。” 殷绪泽点点头，承认道：“嗯，这事其实我是知道的，当时我还去奔丧了。那位老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个人慢悠悠地聊着天，步行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一件被黎凌忽略掉的麻烦问题，铺天盖地般地向他袭来——这套房里只有一张床，今晚要怎么睡？ 昨晚殷绪泽发烧，人基本处于半昏迷状态；黎凌这才敢爬上床，在不触碰到他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眯了一宿。 “我去洗澡了。”殷绪泽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轻声说了句：“我是病人。今晚我是不可能再睡沙发的。” 黎凌：“……” 对噢！还有这事儿！ 之前在殷绪泽的别墅，他把殷绪泽关在了门外…… 黎凌盯着沙发陷入了沉思。这东西昨晚他就躺过了，非常不舒服，但今晚的续命估计还要靠它。没办法，谁让殷绪泽病刚好呢？再坚持坚持，明天晚上他们就回去了，就可以睡他日思夜想的床了。 殷绪泽洗完澡出来，看到黎凌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默默道：“我们很久都没有通宵过了。” 黎凌：“？” 黎凌：“你生病了，通什么宵？” 大一的时候，他和殷绪泽经常通宵打游戏；然后第二天早晨顶着杀伤力拉满的阳光和死尸一般的身体，硬撑着上完上午的课程。 “当然是通宵打游戏。” 殷绪泽拿着手机，招呼黎凌进卧室，“卧室里也有电视。你不想打游戏，我们就看电影，最近有好多新电影。这电视可以投屏。” 黎凌觉得，也不是不行。而且最近上映的好几部电影他都还没顾得上看，就顺水推舟地跟着殷绪泽一块进了卧室。 不是他想要爬老板的床，现在时间还早，殷绪泽也还醒着，他也不是趁人之危……黎凌在心里乱七八糟地安慰着自己，想着这会去床上躺一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电视刚一打开，殷绪泽的手机还没连上，一段不知从隔壁哪个房间投屏过来的十八加的视频画面，赫然展现在两人面前。 默认的声音还巨大无比，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顿时回荡在整间套房之中。 -------------------- 第13章 危机感 “卧槽——” 黎凌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这特爸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两个外貌古怪到，连黎凌都形容不出来的奇怪生物，在他们卧室的投屏电视上高速飙车。视频标题上写着四个大字：猎奇分类。 殷绪泽也好不到哪去，脑子一抽，转过头问黎凌：“……要继续看吗？” “谁要看啊！！快关了！” “我按了关机键，关不掉。” “那你快把遥控器给我……啊！这镜头！我的眼睛！！” 两个人一顿捣鼓，遥控器却好像在的那一刻突然下班了一样，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最后殷绪泽下了床，关掉了这屋里的wifi。 屋内立刻安静了下来，黎凌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隔壁的人估计也听到动静了……” “呵，就是隔壁捣的鬼。” 殷绪泽拿出手机，给前台拨了个电话。 第24章 …… 电影看完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钟。 黎凌没想到，今晚居然和殷绪泽在同一张床上连着看了好几部电影；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除了认真讨论了电影剧情，以及中途叫了个外卖当做宵夜以外，别的竟然什么都没有聊。 他还以为，殷绪泽会像晚上散步那样多聊点别的事情呢。 “还看吗？”殷绪泽点开电影列表，认真问道：“下一个想看什么？” “不看了不看了，我好困。” 黎凌哈欠连天，心说殷绪泽怎么还这么精神？是不是因为他下午睡得太饱了？ 洗漱完，黎凌来到客厅，发现殷绪泽竟然已经先他一步躺在了沙发上。 “刚才是谁说，今晚不睡沙发的？”黎凌意外道。 “我又不睡。” 殷绪泽十分随意地刷着手机，“我睡了一下午，这会不困。床让给你了。” “万一你困了怎么办？”黎凌故意问他。 沉默了片刻，殷绪泽默默说了句：“我知道你昨晚在我旁边睡的。” 黎凌：“……” “我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黎凌心想，现在和那时候又不一样。万一明天早晨起来，他们两个人都立正了该怎么办？还是分开睡的好。 两个人在客厅又纠缠了几句，殷绪泽的鼻音有点重，嗓子也越来越哑。黎凌不想和他再这样耗下去了，只好勉强答应自己先去床上睡，等殷绪泽困了再说。 “等等，你不是说困了再上床吗？” 五分钟后，黎凌捏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笔管条直地躺在床的最右侧，“你怎么现在就躺过来了？” 殷绪泽调了下床头的空调温度，淡淡道：“睡前夜谈。”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好吧。”黎凌小声问他，“你想谈什么？” “都可以。想聊什么都行。” 黎凌想了想，说：“你和陆总的生意谈完了，结果怎么样？谈成了吗？” “没什么谈成谈不成的，只是有些流程要走。”殷绪泽有点意外，反问他：“怎么，你对这事有兴趣？” “呃……” 都因为这事飞到另一个城市来了，不问一嘴才奇怪吧？？ 黎凌咬了下嘴唇，说道：“确实有点兴趣。” 殷绪泽很久都没有接话，黎凌的睡意也再次袭来。 在他迷迷糊糊马上就要进入梦境的时候，他听到殷绪泽忽然开口说了句：“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外传。” 殷绪泽继续道：“我爸去年心血来潮在国外买了个牧场……” 他的语速并不快，声音听起来也哑哑的。 黎凌困得要命，但因为殷绪泽很少像这样一次说这么多话，黎凌就非常努力地去听。 这很像他以前上课的时候犯困的感觉，听到最后他的意识里只记住了开头的那句话，后面殷绪泽说了什么，黎凌一句都没记住。 为了回应他的这么些话，黎凌用尽最后一丝意识，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就睡了过去。 听到这声“嗯”，殷绪泽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放轻了呼吸，用一种十分缓慢且不出声的方式僵硬地转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望向身边躺着的男人。 黎凌终于睡着了。 殷绪泽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裤，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了洗手间。 …… 返程的途中，殷绪泽因为吃了感冒药的缘故，整个人昏昏欲睡的。上了飞机，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很久。 这一趟出差有两个目的，虽然其中一项没有达成，但结局也不算太坏。尽管上午起床的时候黎凌还闹腾了一小会，那应该都是起床气，至少现在黎凌已经愿意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睡同一个被窝了…… 殷绪泽专门在网上搜索过——虽然他说他已经不喜欢了，但愿意同床共枕的行为，应该就说明他生理上是不讨厌自己的。 下了飞机，保镖老戴和老曾过来接殷绪泽，黎凌也被他一块拽上了车。 “什么？她是你远房亲戚？？”黎凌错愕道。 原来陆春兰是殷绪泽的原房表姑，这藏得可够深，他怎么不早说啊！ “嗯，不过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不然会上新闻。” 殷绪泽默默地把昨晚黎凌听漏的部分又重复了一遍，“我爸买了牧场，现在需要专业人士帮忙维护，陆阿姨正好有人脉，我才去见了她。” 之前在脑海里的猜测，瞬间被黎凌全部放弃。 他小声嘟囔道：“原来是这样啊……” 按照殷绪泽刚才说的辈分来算，陆春兰的女儿应该算是殷绪泽的远房表姐或是表妹了。 他居然觉得殷绪泽是去相亲；现在来看，这个推测错的有点离谱…… 殷绪泽咳嗽了两声，扬起嘴角轻轻笑了笑，问他：“现在安心了吗？” 黎凌一慌，赶紧扭过脸不看他：“什么安心不安心的……” “回家之后，你好好休息。” 殷绪泽靠在后座上，半闭着眼，说道：“公司来了个大活。下周会很忙。” “我能请假吗？”黎凌也假装咳嗽了几下，“我好像被你传染了。” 今天睁眼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竟然离得那么近，被传染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好在，清醒过来之后黎凌立刻就到洗手间去了，完美地避免了两人早起立正的尴尬。 第25章 “不能。助理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有听到回答，殷绪泽睁开眼，稍稍抬了下脑袋，瞄了黎凌一眼。 黎凌正在看微信消息。给他发消息的那个头像殷绪泽也认得，正是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崔博聪。 …… 回到家，黎凌从快递柜里拿出了自己寄回来的玫瑰。那些玫瑰看着蔫了不少，拿回家后他立刻洒了洒水，放在了花瓶里。 既然不是送给别人的……那就先留着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像殷绪泽说的那样，接了个大活。公司各个部门都被活络了起来，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晚上主动留下加班的人也越来越多。 殷绪泽坐在他的总裁办公室里，电话一通接着一通；黎凌不光要和分给自己的客户们直接对接要求，还要把这些细碎的要求都整理在一起，到楼下的技术部门进行对接，一天要来回跑个十几次。 某天中午，黎凌刚刚挂断和客户的语音电话，叮叮就弹了条消息出来。 崔博聪：你吃饭了吗？ 黎凌确实还没吃饭。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了。他刚刚对接的客户太能说，要求也多，所以不知不觉午休时间都过去了大半。 黎凌比较疑惑的是，崔博聪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他们除了工作方面的对接以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聊过，更算不上是什么朋友。 但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最近低头不见抬头见，出于礼貌，黎凌还是给他回了句：正要去吃了。有什么事的话，等午休结束了再对接吧。 “吃饭没？” 殷绪泽的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一上午他也忙的要命，也是刚刚才挂断一通电话。他直接进了黎凌他们部门的办公室，说道：“还没吃的话，我们一块。” “我还没……” 黎凌正说到一半，殷绪泽就凑到了黎凌的工作电脑显示屏前，看到了崔博聪发来的那条消息，以及黎凌的那条回复。 殷绪泽一只手撑着桌子，垂眸盯着他，低声问道：“你要和他一起？” “你从哪解读出这层意思的？我和他的关系没那么好。” 黎凌用手指敲了敲屏幕，“你仔细看看我的回复啊！看完了我们就去吃饭……你午饭想吃什么？” 殷绪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质疑。 他不敢相信，这位黎凌才刚认识不久的同事，居然和黎凌已经发展到要顶替自己“发小兼最好的朋友兼饭搭子”的位置了。 “一般关系不好的人，是不会约着一块吃午饭的。” 等电梯的时候，殷绪泽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问：“说吧，我和他，你和谁的关系第一好？” 黎凌无语极了，心说这都是什么幼稚的问题。 打了一上午电话，这会肚子已经非常饿了。黎凌也懒得和殷绪泽争，直接道：“当然是你，和你天下第一好，满意了吗？” 殷绪泽抿着嘴巴，欣慰又满意地点了下头。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人。 男人戴着眼镜和一顶棒球帽，胸口别的姓名牌上写着：崔博聪。 “小黎，我们去吃午饭。” 也许是因为棒球帽挡了视线，他忽视了黎凌身边站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直接对黎凌说道。 -------------------- 第14章 冷战 黎凌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一起吃饭了？ 而且殷绪泽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崔博聪是没看到，还是不认识？ “抱歉。”黎凌指了下殷绪泽，“我现在正要和殷总一块……” “什么？” 黎凌的话还没说完，崔博聪就打断了他。 他还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殷绪泽，随后说了句：“哦，殷总，抱歉。我没想到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这可真是荣幸。” 殷绪泽双手揣进裤兜，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皱了下眉。 这么难搞的情况黎凌还是第一次遇见，本着不得罪同事的想法，黎凌只好硬着头皮，说：“午休时间都快结束了，要不，咱们三个一起去吃吧。” “呵，算了。” 殷绪泽冷哼一声，拿出手机跟保镖打了个电话，“喂，把车开到电梯口，我现在下去。” “怎么了？”黎凌有点着急了，问他：“你不吃饭了吗？” “你们去吃吧，我先走了。下午还有点事。” 说完，殷绪泽转身走了，去坐了另外一部电梯；黎凌瞬间傻在了原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你和殷总关系还挺好的。听说他很少来公司，我也只见过他两三次。”崔博聪先进了电梯电梯门，“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误会。” 黎凌站在原地没动，现在周围没其他人了，他索性直接开问：“我好像没有说要和你一起吃饭吧？” “怎么没说？”崔博聪反问道，“你自己看看叮叮的聊天记录。” 他的态度无比自信，反倒让黎凌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一丝质疑——自己怎么可能说过？ 黎凌打开手机叮叮，点开崔博聪的聊天框，从今天开始往上翻，一直翻到两个人第一次在叮叮上的工作对接消息，他都没有看到任何“我们一起去吃饭”的相关字眼。 第26章 见他看的那么认真，崔博聪忍不住提醒：“我问你吃午饭了没有，你说没吃。” 黎凌：“……？” “在我眼里，这就是信号。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你应该会回复我说你已经吃过了。” 催博聪自信地笑了一下，催促道：“快过来，去吃饭了。电梯已经在这一层等了很久了。” 黎凌有点恼了，直接道：“我说的话就是字面意思，我也没有要和你一起吃饭。请你以后不要过度理解，行吗？” 说完，黎凌快步朝另一个电梯所在方向追去；等他跑到的时候，那台电梯已经停在了地下负一层。 他赶紧跟殷绪泽打了个语音，可还没响过三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黎凌站在原地给殷绪泽打字打了一大段话，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并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要和崔博聪一块吃饭。 可发出去几秒钟之后，他又把那条小作文一样的话给撤回了。 不对，这不对劲。 解释这么多干嘛？他和殷绪泽又不是在谈恋爱，正常的好兄弟又不需要说这么多，从殷绪泽的思维角度出发，他肯定能懂，黎凌心想。 于是，他把那篇小作文缩成了两句话： 黎凌：我没有要约他一起吃饭，聊天记录都在，他过度解读了我的话。 黎凌：你人在哪？我现在来找你了。 他坐着电梯一路来到地下负一层，殷绪泽的豪车没在，之前保镖开的车也没在。 殷绪泽倒也给了他回复：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黎凌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到附近买了个套餐，坐在工位上一个人吃。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殷绪泽都没有露面。 黎凌想跟他发发微信消息，可每当他打开和殷绪泽的聊天界面，就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正在掐他的心脏，过去在聊天界面里出现过的红色感叹号就会在他脑海中浮现，很不舒服。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两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对接完这一单，咱们部门就能解脱了。”张经理坐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我们今晚一块去吃烧烤吧？搞个部门团建。” “好啊！谁请客？” “估计还是aa制吧。”小李因为连续加班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虚，“我觉得aa制挺好的。这样谁吃饱了想早点回家了，提早走没有心理压力。” “黎凌好像还没有跟咱们部门一块聚过餐呢。”另一个人说，“一块来吧？” 最近立秋了，黎凌浑身上下都觉得乏；再加上从出差回来到现在，除了双休日以外，他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去。 手里的活一忙完，他就感觉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怎么了这是？闷闷不乐的？”张经理端着杯子，眨了眨眼，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黎凌摇摇头，“睡眠不足而已。” “和殷总闹矛盾了吧。”小李忽然说道。 “嗯？才没有……不对，你怎么知道？”黎凌错愕地看着她。 “啧，瞧瞧，一说到殷总他就丝血复活了。”张经理笑着调侃，“还真是和殷总闹矛盾了啊？” 黎凌嘴硬道：“真没有。他最近都没来公司。” 虽然在黎凌入职之前，殷总本来就很少露面，这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小李想了一下，还是故意问他：“那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他在忙什么？”黎凌兴致正浓，没过大脑就直接问出口了。 “我们都不知道啊。”小李摊了下手，笑嘻嘻地说：“所以才问你啊。” 办公室内一阵哄笑。 黎凌：“……” 可恶，好像被耍了。看这情形，他们这帮人估计没少在背后嚼舌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和殷绪泽的发小关系？ 如果可以，黎凌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容易让人觉得他在走后门，从而忽视了他的个人努力。 “好啦，大家都是逗你玩的。”张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晚上和我们一起吧？大家吃吃烧烤，喝喝酒，转换一下心情。” 明天是周六，反正今晚也没别的事，黎凌就点头同意了：“好。” …… 黎凌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公司团建了，总体感觉和他差不多，大家的气氛很轻松，喝喝啤酒开开玩笑，说着与工作完全无关的话题和八卦，总体来说还算是愉快。 趁着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的机会，小李绘声绘色地跟其他部门的人讲上次张经理相亲失败的全过程。其他人都在哈哈大笑，黎凌自己坐在一旁，拿着手机，鼓起勇气给殷绪泽发了条消息： 你最近在干嘛。 “黎凌，你在跟谁发消息呀？” 张经理不想搭理他们，就凑到黎凌身边跟他聊天。 “没谁。”黎凌笑嘻嘻地锁上手机，端起杯子，“张经理，来，走一个。” “这杯酒，不跟你走。”张经理故意皱起眉，假装生气，“你竟然屏蔽我朋友圈。” 黎凌的脑子一下子没跟上，迷茫道：“啊？什么朋友圈。” 张经理点开自己的微信，找到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问他：“你看，这张自拍，为什么他能看到，我就看不到？” 黎凌看到她手机里的那张截图，整个人都懵圈了。 第27章 给张经理发消息的这人，不是崔博聪吗？合着他看到自己的朋友圈自拍，还截了张图去问张经理有没有看到？？ 这人有病吧？ “不好意思，张经理。”黎凌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条朋友圈其实是要发给我家人看的，报平安的……我那几天太忙了，忘了给他分组了。”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张经理恍然大悟，说：“理解理解！我也有专门发给家人的，你看——” 这下黎凌好像有点明白了，崔博聪那些误解都是从哪里来的了。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特意发了一张自拍给他看吧？ 凭直觉，黎凌感觉这人取向可能跟自己一样；为了以防万一，他就跟崔博聪发了条消息，解释说那张自拍不是发给他看的，而是发给家人看的。忘了给他分组，真的很抱歉。 …… “老板，已经确定了，前面溜达的那个人是崔博聪。” 保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去找个保安，问问他，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殷绪泽说道。 他的车就停在黎凌他们小区某栋楼的楼下，没开车灯。他独自坐在车里，一手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前面那个到处溜达的男人。 之前他接到内部人员的告密电话，说黎凌回家的时候不太对劲，好像有点发烧，殷绪泽立刻就开着车过来了。 没想到，车还没开进小区，他就看到了跟着外卖员混进小区的催博聪。 “老板，他说他要有事想和住在这里的朋友当面聊聊。刚刚已经听保安说了，他透露的朋友，就是黎凌。” 保镖这样说完，殷绪泽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径直朝崔博聪走去。 “殷总？你怎么在这？？” “你找他什么事？”殷绪泽直接开门见山。 崔博聪想了想，回答：“我希望他不要再继续勾引我了。我不是男同，就这样。” 殷绪泽的眉头都扭成了一团——这人到底在放什么狗屁？ -------------------- 第15章 都是男人，不会笑你 还有，崔博聪怎么会知道黎凌的取向？黎凌没有出柜，这事知道的人应该很少；而且黎凌也不是会把这种事说给同事听的人。 “他什么时候勾引你了？”殷绪泽低声问道。 “他专门发了一张只有我能看的自拍，这是其一。” 崔博聪推了下眼镜，语气中充斥着一股自信，“另外，工作对接的时候他对我比对其他人有耐心，说话语气都很温柔，这是其二。另外，他外貌看着也像网络小说里描述的那种……当然，如果他不是gay，那就是我误会他了。” 如果他不强调最后那句话，殷绪泽可能还觉得崔博聪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信息，知道了黎凌的取向。 原来这人不光是在泼黎凌的脏水，还企图用一种很低级的方式套自己的话，很好。 殷绪泽轻轻哼笑了一声，问他：“既然你要跟他说的是这些话，有什么必要专门跑到他们家楼下？是微信不能说，还是叮叮不能用？” 崔博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反问他：“那您今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您应该不住这儿吧？” 殷绪泽心说这关你屁事，但还是解释了句：“他病了，我过来看看情况。” “噢，原来是这样啊。” 崔博聪狡猾地笑了一下，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您出差都要带上他一起了，他果然是靠身体上位的啊。啧，看来我判断的没错，黎凌他还真是个……” 没等他说完，殷绪泽直接抬腿一个飞踹，狠狠地踹在了崔博聪的腹部；崔博聪一下子摔出去老远，倒在地上哼唧半天。 虽然两个保镖就在不远处，可不亲自踹上一脚，殷绪泽总觉得不解气。 崔博聪被这一脚给搞懵了，他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住腹部，愣了好一会，才哆哆嗦嗦地问：“殷总……您这是干什么……” “崔博聪，以前就听人事说过你的为人。没想到你竟然比他们说的还要欺软怕硬。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事开除你，更不会给你穿小鞋……” 殷绪泽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口，冷声道：“但我要告诉你，黎凌出差这事，是我强迫他跟我一起的。你有意见就冲我来，别他大爷的在这泼别人脏水！” 崔博聪快被吓尿了，连连点头：“是是是……殷总！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不得了，原来殷总也是gay。他一边装着求饶，一边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滚蛋吧。” 殷绪泽松开他，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给保镖去了个电话。 “你们盯着他点，确定他离开小区了给我发消息。” 回到车上，殷绪泽的心情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倒更加忧心忡忡。 黎凌是个谨慎到连入职信息都不会填真实住址的人，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崔博聪这样的人。 “再给你们交代一件事。”殷绪泽对电话里的保镖说道，“你们想想办法，找物业查一下小区的监控，看看崔博聪是不是跟踪过黎凌。” “好的，老板。” …… “叮咚。” “璐璐，帮我开下门。我手上都是肥皂泡，走不开。”厨房的唐子帆说道。 “谁啊？” 出来开门的是个长发女生，殷绪泽礼貌道：“你好，我找黎凌。” 第28章 女生没有立刻让他进来，而是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问他：“呃，你是他什么人？” 穿着围裙的唐子帆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噢，上次见过。他是黎凌的老板，也是他的发小。” 原来他室友也知道自己。 殷绪泽压下心中的窃喜，腼腆地笑了一下，说：“听说我们凌凌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唐子帆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黎凌和他发小之间的称呼还挺独特。 “对对对，他就是生病了。” 女生赶忙开门把殷绪泽让进了屋，“他今天下班回来之后好像就发烧了，刚才还问我借了体温计。” 殷绪泽第一次踏入黎凌现在的出租屋，四处看了一圈，问：“他睡了吗？” “应该还没。” 唐子帆带他来到左侧的那间卧室，轻轻敲了敲门：“黎凌，你睡了吗？你发小来找你了。” 屋内的人嘟囔了一句什么，外面的三个人都没听清。唐子帆和他女朋友一块给了殷绪泽一个眼神，殷绪泽就直接开门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 黎凌缩在被子里，紧张兮兮地问他。 风水轮流转，连日加班的疲惫，喝酒，再加上发烧，黎凌的脑子糊成了一团，已经和前阵子殷绪泽发烧时的状态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今晚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当他看到殷绪泽进屋的一刹那，黎凌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刚才应该先洗个澡的。 “这么久没见，我觉得你一定很想我。” 这种话放在学生时代，殷绪泽是张口就来；现在这样说，反倒还多了一丝害羞。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他直接坐在床边，很自然地把手贴在了黎凌的额头上，“本来今晚就打算开车回来找你的。没想到你还生病了。” “我什么时候说想你了？”黎凌有气无力地问。 殷绪泽拿出手机，点开两人的聊天框，理直气壮：“看——你问我最近在忙什么，这不就是想我了？” “你知道，上一个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我是怎么骂他的吗？”黎凌叹气道。 “好了。” 殷绪泽伸手捏了一下他因为发烧而变得通红的脸，“别想了。早点休息吧。你往里挪挪，给我腾个地方……” 黎凌一惊，伸出脚朝他踹去，“你要干什么？你别上床呀！” 殷绪泽敏捷躲过，认真道：“来之前我已经洗过澡了。” “我没洗……不是，我这床就这么大点地方，睡不下啊！”黎凌嚷嚷着。 “没事，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不嫌弃。” 殷绪泽已经脱掉了鞋子和外套，硬是把黎凌给挤到了床的里侧，“我知道的，你一生病就会想家。” 黎凌搂着被子缩在墙角，把那些能把殷绪泽撵走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在他来之前，黎凌正在拿着手机翻以前的家庭合照…… “怎么还不闭眼？” 殷绪泽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着看着他，“是不是要我拍着你，你才能睡着？” 说着，他还真伸出了一只手，准备往黎凌身上拍。 “滚，谁要拍着才能睡？”黎凌小声嘀咕道，“我还没洗澡，你让让，我去洗澡。” “不准去，老实待着。” …… 因为喝了酒，黎凌没多久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殷绪泽倚在床边看手机，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哼唧声。他打开手机照明，用手贴了一下黎凌的额头。 好像烧的更厉害了。 因为浑身的皮肤都觉得疼，黎凌难受的不得不睁开眼，就看到殷绪泽手上正在捣鼓着那块湿毛巾。 他在心里呐喊：要难受死了，快把凉毛巾给我…… “我扶你起来喝点水吧。”殷绪泽发现他醒了，就把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烧到39度多了。” “我得送你上医院。” 黎凌艰难地摆了摆手，哼唧道：“我不去医院……我身上好疼……” 他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浸透了。殷绪泽一只手把搂了起来，给他披了件厚外套，并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 黎凌确实觉得口渴，抱着杯子咕咚咕咚一阵猛喝。 “我送你上医院，不用你走路。”殷绪泽低声说完，另一只手托起了黎凌的两条腿。 “别挨我！”黎凌已经难受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胳膊软绵绵地推搡着他，“你生病的时候，我都没有逼你打针……” 殷绪泽没松手，调侃道：“现在不是你笑我怕打针的时候了？” 黎凌的脚在踢腾，人还在怀里不停地哼唧。殷绪泽就快要招架不住了，只好把人重新放回床上。 “好吧，那就不去打针。”殷绪泽翻了翻黎凌的抽屉，找到了一瓶酒精，说话声也变得沙哑起来：“我帮你擦酒精，物理降温，这总可以吧？” 他真担心黎凌一直这样烧下去，会把脑子烧坏掉。 好在这个解决方案，黎凌是愿意接受的。他翻了个身，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和裤腿，“那就先擦手腕和脚腕吧，还有额头。” 殷绪泽打开了卧室的大灯，一边用棉花沾着酒精，一边打量着床上脸颊通红的青年。 黎凌长得这么好看，以前学生时代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自己怎么就不开窍呢？ 第29章 …… 第二天中午，黎凌依旧没有完全退烧。他一直不停地打着喷嚏，鼻音很重，躺在床上又饿又难受。 殷绪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番茄汤面走了进来。 因为鼻子都堵住了，黎凌也闻不见香味；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借着昨晚的事调侃道：“厕总，饭做好了？” 殷绪泽极其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他也没想到，昨天擦酒精的时候，自己的脸变得比黎凌的还烫。到厕所一照镜子，好家伙，快赶上猴-腚了。 “昨晚我躺下之后，你在厕所待到天快亮，是在干嘛？”黎凌故意问道。 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每次睁眼，黎凌都有拿起手机看时间。这人在厕所里待了快三个小时，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绝对不会是在里面打扫卫生。 “闭嘴。”殷绪泽并不想聊这件事。 昨晚在厕所他甚至还收藏了一个漫画，漫画里的一个omega和黎凌昨晚发烧的样子……有点像。 “都是男人，我又不会笑你。”黎凌苍白的小脸这会显得非常善解人意，“我懂。” 他的不对劲不是从擦酒精开始的。黎凌隐约觉得，从说要带自己去医院那会开始，殷绪泽就已经不对劲了。 殷绪泽瞥了他一眼，心说，你懂不懂的，都已经不喜欢我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架起了床上用的小桌子，面无表情道：“我看你是病快好了。刚才不是喊饿吗？快吃。” 黎凌看着碗里的番茄汤面，里面还有鸡蛋和虾仁，意外道：“你还会做这个啊？” “本来不会。”殷绪泽捣鼓着药瓶和开水，默默道：“我联系了你妈妈，是她把做法告诉我的。” “你把我生病的事告诉她了？” “嗯，她说你小时候一发烧就爱吃这个，有营养，也能激发食欲。” 殷绪泽轻声道：“一会吃完了给她打个电话吧，她很担心你。” 黎凌感动地点了点头，想家的感觉也在此刻被放的无限巨大，眼睛止不住地发酸。就这样，他就着眼泪，一口一口地吃着那碗热腾腾的汤面，最后把汤都喝了个干净。 “殷绪泽，谢谢你……”黎凌抽抽噎噎的，小声嘟囔道。 殷绪泽在床边坐下，看着他，认真地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口头说多没诚意。说吧，你想怎么谢我？” -------------------- 第16章 你想干什么 看着殷绪泽那直勾勾的目光，黎凌瞬间就哭不出来了。 他可太了解了，殷绪泽以前这样抓他的话头，多数时候都有所图谋，而且一般是有一项正确答案的。 就比如小时候有一次，黎凌的零花钱花完了，但放学回家的路上又嘴馋，殷绪泽就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了小吃。 在他表达感谢的时候，殷绪泽趁机问他，周六日我爸妈出差，家里没人，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起住？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如果是另一种情况，殷绪泽心里没有正确答案或者别无所图的时候，在黎凌表达完感谢，学生时代的殷绪泽一般都会开玩笑似的说上一句：“当爹的照顾宝贝儿子是应该的，不用跟爹客气。” 黎凌猜测，他这么主动过来照顾自己，估计还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给他当助理。 还表现得这么暧昧，也确实难为殷绪泽这个大直男了。 给他当助理这件事黎凌其实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工资高谁不愿意干？但高额工资的背后，往往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我担心我做不好。”黎凌小声说道，“我在这方面没有相关经验……不，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殷绪泽的眼眸中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兴奋与期待，身子往黎凌那边凑了凑，“别怕，我也没经验。但我已经查过了……我们摸索着来。” “可是……” 黎凌继续道，“万一因为我的能力不足，给你的公司造成了亏损，那可怎么办？一般助理都是专门培训过才能上岗的吧？” 殷绪泽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 “不然呢？还能是什么事？” 黎凌疑惑地看着他，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是助理的事？ “实战就是最好的经验。” 殷绪泽舔了下嘴唇，说：“你可以从帮我排日程开始。只要上手了，你一定没问题的，我了解你。” 黎凌看上去还是有些犹豫，殷绪泽又说了句：“当了助理你就不用做现在的活了，有事也是各个部门的经理主动找你。” “好，我答应了。”黎凌直接点头，“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最近这几周和其他部门员工对接工作，已经把黎凌折腾的得身心俱疲，还惹上了崔博聪这么个难搞的人。接下来不用再和这种人接触，不用对接工作了，黎凌当然是愿意的。 虽然不是心里渴望的满分答案，但殷绪泽对这个结果也算得上满意。 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黎凌的脸蛋，笑着说道：“吃饱了就睡觉吧。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走合同流程。”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不尽人意。黎凌一连病了好多天，担心传染给同事，周末过后他只好又请了几天假。 室友唐子帆和他女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总是会帮黎凌捎带一些新鲜水果或是小吃，殷绪泽一边替黎凌表示感谢，一边拿着手机给他们转账。 第30章 几日后，走完了助理合同的黎凌被殷绪泽拽着去预约的裁缝那里量了下身型，打算给他定制几身西装。 因为价格贵的离谱，黎凌一开始是不乐意的。 殷绪泽给出的理由是：“以后你会跟我频繁出席一些高级场合，你的西装太便宜就会显得我很抠门。人家觉得我抠门了，生意就很难谈成。” 人事部门和张经理那边早就提前收到了消息；但其他部门的人对于殷总多了个助理的事基本一无所知。 殷绪泽打算在周一的公司例会上向其他部门公布黎凌助理的身份，早晨就和黎凌一块去了公司。 下了电梯，黎凌就看到站在电梯口处的人事部门的主管小唐，正面色苍白地等在那里。 “殷总，黎凌……哦不，黎助理，你们可算来了。” “怎么了？”殷绪泽看到她这副模样，猜测着可能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就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呃……” 小唐面露难色，不停地搓着双手。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黎凌一眼，小声说道：“确实发生了一件事……但是，殷总，这事我得和您私下说。” “以后他就是我的助理了，负责替我处理公司所有事物。”殷绪泽问道，“他不能听么？” 小唐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十分僵硬地摇了摇头。 这下黎凌就明白了，小唐接下来要说的事，八成和自己有关；一般情况下，人事部门在处理某些棘手事务的时候，当事人是需要回避的。 “知道了。”殷绪泽拍了拍黎凌的肩膀，温声道：“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吧。” “好。” 殷绪泽跟着小唐走远后，黎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拽进了他之前所在部门的那间办公室，张经理和小李她们几个都在。 “恭喜啊！！”小李压低声音，激动道：“我们都听张姐说了，以后你可就是殷总的专宠了，有机会记得多关照我们一下啊！” “只是助理而已。”黎凌无奈地笑了一下。 只不过是有了时间做基础，他对自己很信任，仅此而已。要真是专宠就好了。 “我就说，黎凌成为殷总的私人助理是早晚的事。”张经理捧着一杯热豆浆，若有所思道：“殷总很中意你，好好干。” “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呢……”黎凌想了想，现在问是最合适的，就说：“殷总他平时会关注来应聘的新人吗？” “一般是不会的。”张经理想了想，也没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去，只是回答：“但我约着和你面试之前，他应该就已经知道你在往我们这投简历了。” 这就是黎凌最不理解的地方，既然不关注应聘这方面，殷绪泽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这里上班的？ 自己往这家公司投简历的事没跟任何人说；hr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然后告诉殷绪泽说：你发小往我们公司投简历了。 难道真是巧合？ “黎凌？” “黎凌！” 殷绪泽暴躁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人呢？？”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声，毕竟很少听到殷总用这种语气在走廊上喊人。 “那，我先过去了。”黎凌僵硬地跟大家摆了摆手。 “你快去吧！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你好好哄哄他，别让殷总生气。不然大家都跟着倒霉！”张经理强忍着笑，小声说道。 “我在这，正收拾东西呢。” 黎凌来到走廊上，“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过来。” 殷绪泽说着，快步从黎凌面前经过，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黎凌也跟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殷绪泽的办公室。 地方很大，有电视上演的那种落地窗、百叶帘、毛绒地毯和长沙发；书架前方的地面上摆着一双拖鞋；柜子上除了昂贵的咖啡机以外，竟然还有一台小孩才喜欢的扭蛋机。 黎凌知道，殷绪泽这会非常的生气；如果现在有人找茬，他绝对是会冲上去和对方干架的。 犹豫了几秒钟，黎凌小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人事和你说什么了？” 殷绪泽粗暴地拉开抽屉，翻了翻里面的纸质资料，而后又走到窗前把百叶窗帘全都放了下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其烦躁。 “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 过了许久，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黎凌笑了一下，说：“我生气不生气的无所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更生气？” “有人污蔑你。” 殷绪泽站在桌边，双手按住桌面，默默道：“有人到人事部门举报，泼你脏水。” 什么？ 有人举报他？举报到了人事部门？ 黎凌有点懵逼，直接问道：“举报我？什么理由？？” “性-骚扰。说你骚扰技术部门的男同事。” 黎凌：“？？？” what？ 殷绪泽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那人不光做了ppt，还附带了聊天记录。公司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爱吃瓜，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么？” “草，谁啊？” 黎凌忍不住骂道：“特大爷的，老子要骚扰也是骚扰你，怎么可能去骚扰别人？？” 殷绪泽本来特别生气，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冷笑了一声，说：“你要是真的骚扰我，那事情可就好办太多了。” 第31章 “别说这些了。” 黎凌走近他，“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举报的，我骚扰的男同事又是哪位？？” “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和崔博聪，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有没有勾引过他？”殷绪泽冷声质问。 “有个屁啊！你觉得可能吗？” 黎凌已经气到快要爆炸了，几乎是用吼的：“我特大爷的，又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直男！”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想说的其实是普信男，和直不直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那个崔博聪，大概率不是个直男。 “不是，”黎凌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殷绪泽已经被激怒了。 他直接伸手钳住了黎凌的下巴，手劲儿很大，黎凌吓得连连后退，后背一下子贴在了书架上，几本摆在高处的书全部被撞得掉落在地。 嘴巴几乎都被殷绪泽的手掌给堵住了，黎凌瞪着眼睛，呜呜啦啦地说：“殷绪泽……你想干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 殷绪泽近距离俯视着黎凌，一手用力地捏着他的脸颊，另一只手从背后紧紧地锁住了黎凌挣扎的两只胳膊，硬是把人圈在了自己面前。 “不喜欢直男？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嘶——你别这样——” 黎凌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问他：“你……难道，你还在在意我暗恋过你的事吗？” 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给他当助理？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着旧事重提；可偏偏，殷绪泽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此事。 -------------------- 第17章 死穴 “我难道不该在意？”殷绪泽反问他。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黎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错乱的呼吸，望着他的双眸，轻声道：“但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他都被人污蔑了，还举报到了人事部门，现在好像不是争这事的时候吧？ “我无理取闹？哈哈。” 殷绪泽自嘲地哼笑了一阵儿，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嘶！殷绪泽你特大爷的，松手啊！疼！呜呜——” 黎凌的嘴巴被捂得更严实了，手腕也被抓的火辣辣的疼。他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来反抗殷绪泽，可他越挣扎殷绪泽手上的力道就越大，他除了拼命蹬腿以外，别的地方根本使不上力。 殷绪泽见状，只好稍稍抬起膝盖，抵住他，不让他乱踢腾。 一瞬间，黎凌像是被他点了死穴。 殷绪泽他在干什么？这种动作，是一个直男能做出来的？ 是无意识的吗？？ 黎凌不敢再挣扎，也不敢再和他对视，从生气逐渐变得惊恐，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好像在暗恋我。你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殷绪泽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黎凌的思绪已经陷入了混乱，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像眼前死死按住他的人，不是过去朝夕相处的发小，而是一头凶悍的猛兽。 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在此刻响起，办公室外面传来了保镖的声音：“老板，是我。” “啧。”殷绪泽不耐烦地问了句，“什么事？” 门外的保镖：“之前您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殷绪泽这才松开了黎凌，径直走过去开门。 黎凌睁开眼，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和保镖说话的殷绪泽。 也许是憋气憋的，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黎凌这会心跳的很快。如果继续在这间办公室里待下去，他不知道殷绪泽还会做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行为。 保镖离开后，殷绪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拿着一个u盘走到了桌边。 黎凌像是躲瘟神一样躲得很远；见殷绪泽在桌边坐下了，他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就想要逃走。 “又要去哪？” 殷绪泽忽然问道。 黎凌站在门口，背对着他，“我……我可能需要到外面冷静一下。” 殷绪泽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十分平静：“被污蔑的事，你不想解决了？” “当然要解决。”黎凌握紧了拳头，“我现在就去找人事自证清白。” “你打算怎么自证？是打算对天发誓，说你不喜欢男人？是他误会了你的取向？” 诸多烦心事堆积在一起，再加上他话里带刀，扎的黎凌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生来就喜欢男人，他又没有办法。 可是，即将面对的新职位，心理压力大不说，现在还要被人用伪造的ppt和聊天记录污蔑；明明心里已经很难过了，殷绪泽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欺负他、还要说这种话来刺激他？ “殷绪泽……你为什么要这样？”黎凌嘶哑着嗓子，哭着质问道：“你明知道……知道我没办法……” 其实根本没办法自证取向，之前说已经不喜欢你的事也是一样，无法自证。 殷绪泽猛地抬起头，发现站在门口的黎凌不知何时竟哭成了泪人。 “不是，黎凌，我不是那个意思。” 除了被感动以外，黎凌本身并不是个爱哭的人。殷绪泽立即就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他快步走到黎凌身边，把人给拉了回来。 第32章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不需要自证清白。因为你本来就没做错，不要被他带了节奏。”殷绪泽的语气瞬间柔和了许多，轻轻帮黎凌擦了擦眼泪。 黎凌还在抽噎，继续表达着心里的不满：“你不帮我，不安慰我也就算了；你还趁机欺负我……哪有你这样的发小啊……” “是是，是我错了，对不起。” 殷绪泽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到扭蛋机旁，温声哄道：“你想一想，这事我怎么可能不帮你？不哭了，好吗……你看，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玩扭蛋机了吧？来，看看你能开出什么玩具。” …… 黎凌把扭蛋机里的扭蛋几乎都转出来了，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殷绪泽坐在桌前，耐心地看着他一个一个转开那些扭蛋。他心想，只要黎凌喜欢，回头可以在办公室里多添几台这样的机器，另外再添点零食机。 “感觉好些了么？” 等黎凌开完了最后一个扭蛋，殷绪泽才开口问他。 “嗯，好多了。” 黎凌小声说道：“谢谢你的这些玩具。虽然长大以后觉得这东西不值钱了，但我还是头一回玩的这么过瘾。” 殷绪泽轻轻地笑了一下，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说：“心情好了就到我这来，给你看点东西。” “是什么？” 黎凌走近了，发现电脑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嗯？这不是我家楼下吗？”黎凌扶着桌子，脸几乎都要贴在屏幕上了，“他是……崔博聪？！” “是的。” 殷绪泽犹豫了几秒钟，对他道：“你生病那天，我在你家楼下遇见他了。他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是和你约好了见面，我就让保镖去查了监控。” 黎凌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监控视频日期的情形。那天没什么突发事件，他加班加到晚上九点多才从公司离开，自己一个人在街边买了打包的小吃，然后就回家了。 没想到，竟然在路上被崔博聪跟踪了。 还有他生病那天，黎凌从张经理那得知了崔博聪截图自己自拍的事。 他也确定，自己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就跟崔博聪发微信解释清楚了，说自己这张自拍是发给家人看的，同事一律屏蔽，那天忘了屏蔽他让他有了误会，真的很抱歉。 结果崔博聪接下来的一段普信男式回复，惹的黎凌一阵厌恶。他连着发了几条语音，骂了崔博聪一顿，然后就没再管过这个人了。 这人竟然还倒打一耙，跑到人事部门污蔑自己。 “是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殷绪泽观察着黎凌的表情变化，轻声问道，“黎助理？” “我自己来吧。就当是，成了助理以后的第一场考验了。” 黎凌挑了下眉，说：“你先把这段监控保存好，我去找一趟人事。估计她们也差不多该来找我谈话了。” 从殷绪泽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黎凌发现小李和另一个部门的一个女同事正站在走廊上，两人手上各端着一个杯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张经理还有部门的几个同事，则是围在这一层公共区域的饮水机前。 看到黎凌走过来，小李最先开口：“黎凌，我们都知道了……” 黎凌心想，这事传的还真快。 张经理和其他几个同事也都围了过来。张经理打量着黎凌的脸，皱眉道：“你的眼睛好红，是不是哭过了？哎呀，没必要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黎凌，黎凌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同一层其他部门的人，也有不少在一旁吃瓜的： “但他长得那么白嫩，女生谁会喜欢啊？女生应该都喜欢糙汉。” 一个不认识的男同事刚好经过，插话道：“我觉得小崔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他给小崔发了那么多骚扰信息，让小崔觉得不舒服了，这就是职场骚扰。” “小赵，你胡说什么呀？”小李气愤地替他辩解，“黎凌真不是那样的人！” “黎凌，你别听他胡说，我们都相信你。”张经理坚定道。 “不是……你们全都知道了啊？”黎凌有点不明白了，就算是传话，这才事发多久，怎么连他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了？ “你看他眼睛红的。” 那个姓赵的男同事，直接指着黎凌，说道：“是不是因为勾搭崔博聪，被拒绝了，所以才躲起来伤心的大哭了一场啊？反正我们大男人才不会干这种事，我们才不会哭鼻子。” 所有人忽然都噤了声，小赵疑惑地看着他们，质疑道：“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他眼睛红是被我气的，和今天这事没多大关系。” 殷绪泽忽然说道。 除了小赵以外的人都看到了，殷绪泽环着胳膊，靠着墙壁，其实已经不声不响地在那站了好一会了。 “哎哟！”小赵被他吓得差点蹦起来，赶忙转过身：“殷总，您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的？吓我一跳……”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其他人怎么也不提醒一下，而且怎么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啊？ 小李和张经理更是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这么说，刚刚响彻走廊的那一声喊，确实就是黎凌在跟殷总发脾气？ 现在殷总还站出来帮黎凌说话……她们俩闹着玩磕的cp，不会要成真了吧？ 殷绪泽并没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直接对黎凌道：“这事已经被崔博聪发到叮叮上了，还是群发，整个公司都已经知道了。” 第33章 “既然你说要自己处理，接下来我不会插手，最终结果由人事部门决定。黎助理，这样你能接受吧？” 黎凌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回答道：“当然。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正合我意。” 说完，他就去了人事部门的办公室。 “行了，都去忙吧。这周的例会我还是旁要听的，你们都准备好了？” 殷绪泽跟大家说着，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黎凌怎么就这么自信地去找人事了？ 真不用自己帮忙啊？？ -------------------- 第18章 公开讨论 虽然硬着头皮在殷绪泽面前装了个b，黎凌心里其实还是很煎熬的。 整个公司都在议论他骚扰崔博聪的事，说什么的都有。黎凌也没那个心思具体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我就知道，那些ppt里的聊天记录都是假的。” 小唐翻看着黎凌的手机记录，问他：“人事部可以帮你澄清。但我觉得，这件事由你亲自出面更好。” 黎凌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既然以后要给殷绪泽当助理，他在公司要是一点威信都没有，日后的工作恐怕会进行的非常困难。 不说别的，各个部门的主管都不一定会听他的，更别说那些老狐狸一样的经理们了。 “关于澄清的事，我有个想法。”黎凌说道，“不知道能不能行。” “嗯？你说吧。” 黎凌小声对她说完，小唐微张着嘴惊讶了一阵儿，随后道：“这……这我决定不了，你得跟殷总请示。要是你这么干了，大家今天估计都要摸鱼吃瓜了。” …… 午休时间结束后，一条叮叮会议链接被发到了各个部门的群上。出于好奇，很多人都抱着看一眼的想法点了进去。 “哇，你们看，是黎凌！” “是ppt上骚扰技术人员的那个男的？” “就是他，我见过他几次，长得挺好看的。” 关于黎凌骚扰崔博聪的瓜，公司内坐班的人已经吃了一个上午了。现在黎凌就在技术部门，开启直播会议与崔博聪对峙，更多人的好奇心被带动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挤进了这次的线上会议。 “啧，看看这个人数。公司开线上会议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殷绪泽瘫在老板椅里，双腿翘在桌上，开麦张罗着：“都来都来，有瓜一起吃。” 一大群人的声音乱七八糟地通过每个人的手机、电脑播外放着： “殷总也来看热闹了？” “哎，我的会议声音跟你们的怎么不同步？” “网好卡啊，公司的wifi要被挤爆了。” 捣鼓了半天，所有无关人员的麦克风都被禁用，大家只能在公屏上打字说话。黎凌站在镜头前做了个自我介绍，还一并介绍了一下站在一旁的人事主管小唐，以及在两人身后不屑一顾的崔博聪。 “本来，你给我道个歉，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的。” 崔博聪的声音从公司各路神仙的手机中传出：“但既然你弄了这么大阵仗，要当着大家的面讨论这件事，那我就不得不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哦，说得好像是我先把事情闹大的一样。” 黎凌挑了下眉，做了个请的动作，“你还有什么知道的没说出来的？来来来，舞台让给你，你先说。” 没料到黎凌这样一个职场新人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表现的这么硬气，崔博聪硬着头皮，讥讽道：“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黎凌从咨询变成了总裁助理。” “众所周知，他是个才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这样一个新人的上位过程，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他就是把屁-股洗干净，把自己送到了殷总的床上去了，就是这样而已。” 大家的打字刷屏刷的飞快，公屏上瞬间炸开了锅。 今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黎凌成了殷总的助理；但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是通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拉近与殷总的关系的。 同时，也有人开始觉得，殷绪泽是一个可以接受下属潜规则上位的总裁；甚至还有人直接打字发言，劝大家辞职，说不要在这种人手下辛苦工作了，还说有这种总裁，你们天天加班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愿意卖身获取地位的人呢？ 殷绪泽本想在公屏上打字澄清，但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还是选择暂时不予回复。 他很好奇，黎凌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 “崔博聪，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讲话是要负责任的。”人事主管小唐严肃道，“没有证据，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亲眼所见。”崔博聪坚定道，“亲眼所见不算证据吗？” “很好。” 黎凌都被他气笑了，“既然爬了他的床就能成为助理，你怎么不去爬？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对自己不自信啊？” “草.你爹的，我才没你那癖好！”崔博聪咬着牙，指着黎凌，呼喊道：“他就是个gay！你们看他自拍就能看出来！眼神饥渴的像个骚x！” “但我觉得，他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啊。”同一层的一位女同事已经来到了吃瓜现场。 她一边观摩着ppt上附带的黎凌的那张自拍，说道：“他的眼神是有点勾人，但他平时好像就是这样……这应该是眼型的问题吧？绝对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第34章 “我是不是gay暂且先放在一边，我们来说说你亲眼所见的事吧。” 黎凌淡淡道。 已经焦虑了一整个上午，又被殷绪泽气哭；现在和崔博聪对峙，黎凌反倒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了，就说：“你说的亲眼所见，是指在我家楼下看到了殷总，对吗？” “对，没错！” 崔博聪坚定道：“我到你家楼下找你是想和你说清楚，让你不要再骚扰我了！可没想到，我竟然还遇到了殷总！如果你俩没有奸-情，他怎么会大半夜的到你家去？” 黎凌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轻描淡写地说：“有公司监控为证，我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的住址。你的ppt上说你的聊天记录很全面，可其中也没有提到我家的住址。” “所以，我想先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的？” 他的吐字很清晰，说话语速刚好。在线上会议内吃瓜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纷纷停下了打字刷屏，等待着崔博聪的回答。 “这……这是因为……”崔博聪没想到，他竟然从自己的ppt里找到了漏洞，结结巴巴半天都没能回答上来。 “因为你悄悄跟踪过我，对吧？” 黎凌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小区的那段监控。 “你跟踪过我，知道我家的地址。然后周五那天，你又被殷总撞了个正着。所以，其实你不光是在泼我脏水，你还想报复殷总踹你的那一脚。” 小唐拿出手机将一张合影，对准了会议摄像头：“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黎凌提供的这段监控确实是真的。这是今天中午我和他们小区物业的合影证明。” 证据确凿，眼见着被拆穿了，崔博聪的脑门上开始冒冷汗。 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视频大家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公屏上对崔博聪的质疑还是越来越多了，公司舆论的风向渐渐偏向了黎凌。 “呵，你怎么不解释解释，殷总为什么大半夜会出现在你家楼下？” 事已至此，崔博聪只好咬着牙选择硬钢到底，“我是泼了你脏水，那又怎么了？我是为了公司每一位打工人，揭穿了你用肮脏手段竞争上位，这是事实！” 这人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黎凌想了想，问他：“你不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半夜到我家去么？” 崔博聪不说话了，但公屏上看热闹的人也都在问： 对啊，殷总为什么会半夜去你家找你？ 你一个新人，殷总为什么要选你做助理？公司资历比你老的人有很多，为什么殷总偏偏这么信任你？ “因为那天，我生病了。” 黎凌回答道：“当天我们部门聚餐的人都可以证明。在饭桌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后来量了体温，他们就都知道我病了。” 张经理、小李等人纷纷打字帮他作证：确实是这样的，他那天晚上发烧了。 张经理也不再隐瞒，主动坦白，说是自己将黎凌发烧的消息报告给了殷总，有聊天记录截图为证。 “至于殷总为什么会在我发烧的时候过来照顾我——” 为了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黎凌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和殷绪泽是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件事我其实是不想说的，但……他生病了我会照顾他；我生病了，他来照顾我不是很正常么？他出差的时候也病了一场，确实是我在照顾。” 看大家质疑的点其实是在“新人靠爬床与总裁攀关系”这一条上，而对于总裁助理这种牛马职位的竞争问题倒是不怎么在意，黎凌才选择把真相说了出来。与其费尽心思洗白，倒不如直接把发小关系坦白出去，总比爬床上位要好听的多。 怕大家不相信，黎凌还将手机里收藏的一张少年时期的合照，展示给了线上会议的人看。 小唐也趁机说道：“事实上，在黎凌入职的时候，我们的审核标准就是按照殷总对助理的要求来审核的。黎凌会成为助理的这件事，从头到尾，不止我们人事部门知道，张经理也知道，但黎凌本人是不知道的。一直瞒着他瞒到今天，其实也是殷总的意思。” 他们竟然早就知道了？还都不告诉自己？黎凌愣了一会，随后苦笑：“他也太狗了，竟然联合你们一起……” 有了小唐的这番话，公屏上的发言彻底偏向了黎凌。 [公屏：哇！殷总小时候好嫩啊！] [公屏：我说黎凌入职之后，殷总怎么专门逮着他一个人使劲欺负，恨不得让他住在公司，天天加班。] [公屏：这就说得通了！殷总是在考验黎凌的工作能力吧？黎凌好样的，苟住了！] [公屏：你们不觉得让发小当助理其实是很合理吗？因为信得过啊！我要是总裁，我也让我发小给我当助理。] [公屏：崔博聪泼脏水实锤了，居然还污蔑殷总和黎凌，他怎么想的啊？] 他们议论的火热。办公室内，殷绪泽独自一人拿着手机，看着那张合影陷入了沉思。 这张照片是他们上高中的时候拍的。他还记得，当时是秋季运动会，他在跳高项目上拿到了年级第一；黎凌那天看起来比他还要高兴，揣着手机朝他飞奔过来，跟他合了个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黎凌竟然还留着这张合影。 -------------------- 第19章 小把戏 第35章 殷绪泽坐着电梯去了楼下的技术部门。 把两人的合影专门保存在新款手机里；不止如此，他还点了收藏，把合影分到了一个单独的相册里。在殷绪泽看来，黎凌对他的喜欢都快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他不能再继续坐在办公室里了，必须要有所表示。 这一层已经站满了人，殷绪泽前脚刚下电梯，一群人立刻就朝他围了过来。 “殷总，您也来这边看热闹啦？” “……嗯。” “你们都别围着，都让一让，让殷总过去啊。” “不必。” 殷绪泽别扭地站在原地，淡淡道：“我站这里能看到。” 刚刚是他冲动了，他都忘记了，这会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热闹。他本来还想着，等这事结束之后就带着黎凌去吃顿晚餐，然后再以工作为由把黎凌带回家的。 很多事情需要和黎凌当面交接，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是聊不完的。 而且也有一些比较隐蔽的资料和日程信息，都在家里的那台电脑上……总之，殷绪泽觉得黎凌横竖都得跟他回一趟家，搞不好还要加班到半夜，再顺便留个宿之类的。 另一边，崔博聪污蔑黎凌和殷绪泽失败，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质疑，现在已经恼羞成怒，对着黎凌大喊大叫。 “恶心！你真让人觉得恶心！” “@￥#%，你俩是发小又怎么样？你就是个恶心的gay！” 要不是周围几个男员工死死地按住了崔博聪，崔博聪的拳头早就挥到黎凌脸上了。 “别在这人身攻击人家了，就算他是gay又怎么样？你自己都承认了，说是在泼脏水了。” 一个女生讽刺道，“你挑起来的事，现在被拆穿了，居然还恼羞成怒了。” 黎凌俯视着他，严肃地问他：“你要是个普通的恐同人士，我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你啊……” 虽然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但崔博聪的行为恰好踩中了黎凌最膈应的一个点，黎凌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他。 “现在围在这里看热闹的，各个部门的人都有吧？” 黎凌说着，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了下来，“接下来我就不直播了。但有一件事，我得让大家知道一下。” “什么事啊？” 有几个女生比较心急，直接围到了黎凌身边，问他：“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她们看着黎凌点开了手机上的一个app，打开了附近的人。 “嗯？这头像，是崔博聪的自拍吧？”一个女生看到了，指着问道，“这是什么软件啊？” 崔博聪不再挣扎，也不再谩骂，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是个约-炮app。”另一个女生说道，“我知道这个软件，以前认识的一个学长在用。这软件男女用户都有，简介上可以设置喜好。” 殷绪泽站在不远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黎凌什么时候开始玩这种软件了？ 而且为什么没跟自己提过？ 然而周围的人太多了，黎凌还没发现殷绪泽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位置。他低头看着手机，认真的像是在完成一项实验一样，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崔博聪的自拍头像，发了个“打招呼”出去。 同时，崔博聪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一连发了好几条打招呼，崔博聪的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 “我刚也下了一个，已经注册好了。只要一打开附近的人，确实就能搜到崔博聪了。” 其中一位看热闹的技术部门同事，说道：“你这简介上写的，斯文技术男，喜好男，可1可0，不挑食…… “崔博聪，没想到你玩的挺花啊？刚才骂的那么狠，原来你不是直男啊？”另一个同事说道。 “不对啊，他应该是直男啊。”小唐疑惑道：“他之前还经常请假去相亲呢，说家里催婚催的紧；有几次他在外面相亲，也有出外勤的同事们撞见过啊。” 有几个女同事瞬间变了脸色。其中一位直接指着崔博聪，骂道：“草，你喜欢男的还和我撩-骚？你是不是有病啊？” 另一个女生脸色变得比她还难看，问道：“原来他也和你聊吗……？他还跟我说过，那些相亲的女生他都看不上，所以……” 崔博聪蹲在地上，低着头，一时间汗如雨下，“我……我……” 黎凌没料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道：“你说要让我扫你二维码那天，我看到你手机上有这个软件。” “我当时本来没太在意，但你当晚给我发了很多暧昧的表情……所以，最近趁着你下班之前，我下载了这个软件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找到附近的你了。” 周围人：“卧槽，这么说，他是一边相亲，一边在app上和男的约-炮么？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就这么想结婚啊？” “有骗婚倾向，是这个意思么？” 殷绪泽的声音忽然传来。 周围的人瞬间噤了声，大家也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殷绪泽走向他们二人，伸手抽走了黎凌手里的手机，随手翻了两下那款app。 刚才的几条打招呼提示这会都展示在了崔博聪的手机上，就算他硬撑着说那不是他，也不大可能了。 “看这情形，公司内和他聊过的姑娘应该也不少。” 殷绪泽直接道，“都有谁私下跟他聊过？你们等会可以找人事……” 第36章 “不用等会，我现在就可以承认。” 刚才骂人的姑娘直接站了出来，向大家展示着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崔博聪几乎每天晚上都找我聊天，经常有意无意地暗示我说，他想和我在一起。” “我也是。”一旁的姑娘附和，“他说，他只有我一个人，还说相亲都是他家人逼他去的……” 当众被拆穿，崔博聪这会已经失去了替自己辩解的勇气。他只能默默地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任由大家发落。 殷绪泽俯视着他，低声对人事部的小唐说了句：“让你们人事部的人去调查取证吧。如果她们说的都是事实，这人可以开了。我公司不留这种有骗婚倾向的人。” 小唐点点头：“好的，殷总。” …… “快把手机还给我。” 办公室内，黎凌看着坐在老板桌前翘着二郎腿的殷绪泽，不满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吧？你看也看了，直播会议也散了，快把我的手机给我。” “表现的不错。” 殷绪泽微笑着看着他，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挖出了他的真实取向，真不得了啊！” “我要是发现不了才不正常吧。” 黎凌站在桌前，端着水杯喝了几口水，嘀咕道：“我的取向你都已经知道了，肯定会往这方面猜啊。” “黎凌，你约过几次？”殷绪泽忽然收起了微笑，眼神变得特别认真。 “？” “我没约过啊！”黎凌想也没想，直接道：“你不都看过我在那个app上的注册日期了？” 说完，黎凌瞬间就后悔了——自己干嘛那么老实呢？ 这时候吹他百八十个的，立个炮-王人设，殷绪泽又能拿他怎么样？ “真没约过？”殷绪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在你注册这个app之前，也没有约过？” 黎凌想了想，一挑眉，故意卖破绽：“怎么，你是不是想找个合适的app出去约，但又害怕翻车？没事，我来教你！” 果然，殷绪泽皱起了眉。 就在他以为，殷绪泽会牛逼哄哄的跟自己吹他那几年的留学艳遇的时候，却发现这人竟然直接起了身，并快步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 黎凌看他往自己这边靠近了，撒腿就想跑；但无奈他起跑起的太晚了，最后还是被殷绪泽抓住了身后的衣服，硬是被他给拽了回去。 殷绪泽双手撑着桌子，把人圈在身前，垂眸看着他：“你想怎么教？”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黎凌下意识用双手挡在两人之间，整个身子都在拼命往后仰，心里也紧张的要命——上午的事不会重演吧？ 怎么现在殷绪泽一不高兴就来这一出？从哪学的？ “还往后躲，你不怕闪着腰么？” “那你往后退退呀！这是干嘛啊？”黎凌赶忙道。 离得也太近了！就算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也不能这么放肆啊！ 殷绪泽怕他真的弯折了，就后退了半步，并拿出黎凌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今晚要是不加班加到让我满意，你的手机就别想拿回去了。” 黎凌才不买他的帐，直接道：“我的手机就剩下不到百分之10的电了，你想留着就留着吧。我的平板也一样能登录微信。” 殷绪泽：“……” 怎么走向和书上写的不一样。 这时候黎凌难道不应该半推半就地跟着他共进晚餐；然后再别别扭扭地跟着他回家吗？ “我不管。”殷绪泽蛮横道，“今晚你要跟我一起加班。” “你在玩什么直男的把戏？” 黎凌疑惑地望着他，“你要是想让我陪你吃饭，饭后想让我去你家，你就直说。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是要干什么？” “……” 被识破了。 “我确实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吃饭，吃完了一块到我家去。” 殷绪泽只好老实交代，“有些工作资料在我家的电脑里。因为以后需要你帮我安排日程，很多公司细节方面的问题都需要跟你对接。” “这不就完了？没有外人在，你跟我说话怎么还这么绕。”黎凌说着，朝他伸出一只手，“好了，我答应你了。赶紧把手机还我吧。” 殷绪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儿。 说了这么多，原来黎凌的目的还是要拿回手机啊。 “你的手机，我先替你保管一会。” 殷绪泽拿起外套披上，径直朝办公室大门方向走去，“我得先查清楚，你到底约过多少个男人。走吧，我们去吃饭。” -------------------- 第20章 过夜 黎凌：“……” 手机被殷绪泽拿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最初殷绪泽把车开上高速的时候，黎凌甚至以为他要把自己带到郊区某个废弃的仓库，严刑拷打，逼他说出这几年到底约过多少个男人。 他都已经想好要怎么跟殷绪泽坦白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其实我没有约过，还是个处-男。你别嘲笑我，更不要用像是羽毛挠脚心一类的办法来拷打我…… 然而事实和黎凌的想象完全不符。殷绪泽开了快两个小时的高速，最后把车停在了一家偏远的小餐厅外面。 这下黎凌就更加不明白了，只是吃个饭而已，有必要跑的这么远吗？ 单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们两个男人坐在这里吃饭，头顶灯光昏黄就不说了，桌上的爱心烛台也不说了，为什么会有个人专门站在他们的桌子旁边拉小提琴……？ 第37章 看着就感觉，好像他们这桌有谁要在今晚跟对方求婚了一样；而且还是过去的爱情剧里演的那种最老套的氛围。 黎凌一手撑着下巴，一时间尴尬到嘴唇紧绷。 好不容易熬到一曲拉完，殷绪泽还“贴心”地将一杯水推到了他面前：“这天气嘴巴容易干，喝点水。” “二位先生，还需要再来一曲吗？”那人礼貌地问。 “不用了，谢谢。”黎凌抢在殷绪泽前面，微笑着夸赞道：“拉的很不错。” 去别桌吧，别再来了。 “好的。二位先生请慢用，稍后还有套餐附赠的甜品。”那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后，就拿着小提琴离开了。 “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殷绪泽，低声问他：“我特意请的，你是不是不喜欢？” 听他这样说，黎凌刚喝到嘴里的那口水差点呛进肺里。 特意请的？为什么？？ 本想直接发问，但看到殷绪泽正在用一种略带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黎凌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殷绪泽：“。” “咳……抱歉，我不是笑你。” 黎凌强压嘴角，解释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出来吃饭，有个人在旁边拉小提琴配bgm，有点诡异。” “哪里诡异？”殷绪泽沉着脸，默默道：“你不觉得浪漫么？” 黎凌不想打击他，只好道：“以后你要是追哪个小姑娘，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在追人方式这方面，我还是可以帮你把把关的。” 殷绪泽琢磨着，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唔！这小肉排的味道好惊艳！”黎凌一边吃一边说，“你快尝尝，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 算了，反正吃饭是主要目的，只要黎凌喜欢吃就好。 吃完了晚饭，外面的天都黑透了；郊外的风刮得凛冽，还带着一丝深秋的凉意。餐厅前的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殷绪泽的车还停在那里。 黎凌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快步跟着他上了车。 “回去还要两个多小时，你可以睡一会。”殷绪泽侧着身子帮他系好安全带，“方便晚上加班。” 他凑过来的时候，黎凌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恍惚了一下，黎凌直接回答：“好。” “你以前坐别人副驾驶的时候，也是这么听话？”殷绪泽忽然问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这问题问的，比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专门给他们两人奏乐还要奇怪。黎凌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他：“别人，你指的是谁？” “比如你用app约的那些人？” 殷绪泽发动了车子，低声道：“总有那么一两个会开车的吧……不过，你是我发小，约就约了，我不会介意的。” 说完，殷绪泽踩下油门，车子猛地一加速。 没过几秒，这辆豪车就飞驰到了公路的入口处。殷绪泽猛踩了刹车，外加上他还拉了一下手刹，车尾接连摆动了好几下，车子才停了下来。 黎凌被他这一套操作吓得魂飞魄散，一瞬间仿佛掉入冰窟。 殷绪泽偏偏表现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地握着方向盘，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草——” 回神回了好久，黎凌如劫后余生般直接骂道：“你他大爷的就是这样开车的？给我从驾驶座上滚下去，我来开！” “这里不是马路，地方空旷。”殷绪泽平静道，“没有其他人，也没其他车。” “我们不是人吗？！”黎凌骂骂咧咧地解开了安全带，“下去下去，我也有驾照，我来开！你坐副驾驶！” 殷绪泽抢在他打开车门之前，伸手就把车门给锁死了。 他转而捏住黎凌的后脖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指的是周围，没有别人。这不挺好的吗？” 黎凌：“？？？” “周围没人的时候，你会和你约的人在车里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更低沉，似乎并没有多期待黎凌的回答；黎凌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皮带扣正在逐渐松动。 “是这样么？”殷绪泽直勾勾地看着他，继续问道：“像我这样碰你一样，去碰别人的皮带？” “滚蛋！谁会这样啊？你别乱动我！” 黎凌拼命捂住皮带，下意识就想踹他；无奈车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腿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座椅给卡住了。 “黎凌，我再问你一遍。约过几个？” 眼前的男人挣扎的厉害，但殷绪泽也没打算松手，扯住他的皮带和他较上了劲。 “没有！我是骗你的！我从来都没有约过！不信的话，我的手机你随便查！” 黎凌被勒的疼了，大叫道：“你特大爷的，松手啊！” 殷绪泽看到黎凌的衣服都跟着勒成了一团，赶紧松了手。 他没有把车开到高速上，而是调了个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车停在了那里，打开了车内的灯。 随后，殷绪泽解开安全带，温声道：“掀开衣服我看看，是不是勒破皮了？” “你滚蛋！神经病啊？” 黎凌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嚷嚷道：“下午在办公室，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到处乱约的人吗？” 殷绪泽愣怔怔地看着他，明白过来之后，又开始觉得懊恼。 第38章 黎凌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跟他说真心话，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一直到两个人不联系以后，他才逐渐发现，黎凌过去说过的很多话其实都是真心话；而那些真心话，偏偏被当时的殷绪泽给当成了玩笑。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殷绪泽垂着眼眸，坦白道：“其实……我并不会分辨，你到底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说真心话。” 黎凌微张着嘴，僵硬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虽然很早以前，他就隐约觉得殷绪泽在这方面不太会分辨；但他没料到，殷绪泽竟然如此直白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算了……” “我原谅你了。谁让我们是发小呢？而且这事……也算是我起的头。” 黎凌收起了刚才的怒气，淡淡道：“走吧，回去吧。” 车子重新起步的时候，殷绪泽调试着车灯，感慨道：“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黎凌：“。”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这事上了。 “以前你跟我，都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殷绪泽的语气像是个被子女抛弃的心酸老人，“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我，从来不会跟我生气。”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黎凌只好道：“你那时候对我很好啊，多数时候我对你确实没什么意见。” 除了偶尔冒出来的一些直男小把戏。 那些小把戏曾经给黎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例如没有边界感地喊自己“宝贝”、“亲爱的”等等等等；那时候黎凌总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是gay，他真的是随口喊的，但说到底黎凌还是会因为他的这些叫法而感到心动，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很多。 “我现在对你不好么？”殷绪泽问道。 挑了家黎凌会喜欢的餐厅，专程带他过来约会，还雇了人在一旁拉小提琴炒热气氛。 黎凌想了想，说：“过去和现在是两回事。” “我不明白。”殷绪泽希望他能再跟自己多聊一下这方面的话题。 是因为拉黑，还是因为暗恋被发现？他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黎凌暖烘烘地缩在椅子里，心想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今时与往日怎么能相提并论。他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色，很快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其实他一直都不太确定，当年殷绪泽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在暗恋他的？他当时表现得那么坚定，绝对不只有猜测，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你现在是殷总……”黎凌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状态了，迷迷糊糊地回应道，“我是打工人，殷总是坏蛋……” 殷绪泽抿着嘴悄悄地笑了一下，伸手关掉了车内的音乐。 …… 客厅的钟表响了两声，现在已是凌晨两点钟。 听着殷绪泽上楼，进屋，浴室的水声响起，黎凌这才睁开眼睛，掀开了他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 他确实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两人是什么时候到殷绪泽家的、殷绪泽又是怎么把他从车上挪到客厅沙发上的，他一概不知。 他醒来的时候是一点多钟，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装睡。殷绪泽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电脑，应该没有发现。 现在，殷绪泽终于上楼了，估计是去洗澡了。 黎凌听着楼上的水声，站在客厅做了个深呼吸。 多年前，黎凌丢过一本相册。他当时把家里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 事到如今，那本相册对他来说虽然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但他还是想印证一下当年的猜想——自己秘密藏着的那本相册被殷绪泽发现了，所以他才会知道自己在暗恋他。 可万一，真的在殷绪泽这里找到了，他该怎么办呢？ 直接问他？黎凌问不出口。而且感觉上比他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到处找，还要糟糕。 黎凌一边思考，一边拉开了书房桌子下方的几个抽屉。扫一眼确定没有，他就把抽屉关上，转而去检查书架下方的抽屉。 主卧的水声依旧没停。 殷绪泽一声不响地站在书房门口，环着双臂，像是盯着家里偷摸干坏事的宠物一样，一声不响地观察着书房里鬼鬼祟祟的黎凌。 -------------------- 第21章 工作个屁 黎凌把书架下方的每个抽屉都打开看了一遍。 那些抽屉全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黎凌有点不死心，想着要不再去看一眼殷绪泽卧室里的柜子。如果没有，那这次就先算了。 他刚一转身，就被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殷绪泽吓得哇哇大叫：“啊！！！” 殷绪泽：“……” 黎凌心跳的飞快，赶忙用手捂住胸口，过了很久都没能回过神：“你、你你……” 殷绪泽的眼神这会看起来很像他们中学时代的年级主任。 这种充斥着压迫感的死亡凝视，让黎凌在这一刻清楚地认识到，殷绪泽不光是他的发小，同时也是他的上司。 他是在翻他上司的书房。 不被开除都算好的了。 站在那里结巴了半天，黎凌被他盯得浑身发虚，语气中透着一股清澈的幼稚：“你怎么没在洗澡啊？” 浴室里的水声，也没停过啊！ “你在找什么？” 殷绪泽倚在门口没动，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第39章 “我……是在找手机。” 黎凌急中生智，问他：“你把我的手机藏到哪里了？” 他也在心里纠结过，要不要直接问殷绪泽；可万一那本相册不是殷绪泽拿走的，他现在主动问了，殷绪泽也许下一句就会问他相册里的内容——是关于他们小时候的？还是关于他们中学时代的？ 黎凌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那本相册里的照片内容，他根本说不出口。 好在殷绪泽也没有过多质疑他的回答，只是把手伸进了睡裤口袋。 “我帮你充过电了。你睡着期间没人打电话进来。” 黎凌接过手机，解了锁。除了他妈妈给他分享的几条身体护理方面的生活常识以外，没什么别的重要信息。 关掉了浴室的水龙头，两个人一块回到了客厅。 “你刚才一直装睡，是为了逃避工作，还是为了逃避我？” 殷绪泽问道。 “没想逃避。” 黎凌不敢看他，只能快速翻动着叮叮，殷绪泽趁他睡觉的时候似乎给他发了很多新文件。 “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吧。”黎凌说道。 殷绪泽没再说什么，解锁了自己的笔记本之后就上楼洗澡了；黎凌则是坐在客厅，挨个打开了殷绪泽给他发的那些压缩包。 内容比想象的要细碎的多，黎凌仔细看了一阵儿，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殷绪泽端着杯子站在黎凌面前，提醒道：“很晚了，该休息了。” 黎凌抬起头，刚刚看过的，印在大脑里的那些数据、方案、企划书等等，在这一瞬间被冲击的只剩下一大片空白。 殷绪泽竟然没穿衣服。 他是什么时候洗完澡的，又是什么时候下楼的？！ “啊——” 黎凌快速端起笔记本电脑，用屏幕挡住脸：“你怎么不穿衣服？？” “屋里热。” 殷绪泽随手勾了勾自己的睡裤腰带，裤脚又往下滑了一点点，“我又不是全身都光着。再说了，以前你又不是没看过。” 虽然只看到了一眼，黎凌这会满脑子都是那白白皙的上半身，还有那两条特别明显的人鱼线。 最近几年殷绪泽绝对没少锻炼！ 他记得以前殷绪泽只有六块腹肌，现在看来肯定不只六块了啊，胸肌都比以前明显的多了。 “我还不困……殷总，你影响我工作了。”黎凌喉结滑动，偷偷咽下一口口水，手上依旧举着电脑，“你快点去睡觉。” 殷绪泽心想，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的时间了，还工作什么？ 他端着茶杯，在黎凌面前漫不经心地晃悠着，“你刚才在看哪部分文件？看的那么认真，都没发现我下楼。” 黎凌：“……” 黎凌：“要不我还是先去洗澡吧，有没有睡衣能借我穿的？” “你打算怎么洗？” 殷绪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件立于两人之间的电子设备，“抱着我的电脑一起洗？” 黎凌被他说的耳朵发烫，觉得自己的这个举动好像是有点太刻意了，只好默默地把电脑放了回去。 没了电脑做遮挡，他的一双眼睛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总想往这位肌肉男的胸上看。 怎么办。 话说回来，殷绪泽还在那瞎溜达什么？都已经凌晨了，他怎么还不睡觉呢？ 想快点上楼躲进浴室；可那白花花的八块腹肌，偏偏在这个时候“刚好”溜达到黎凌面前。 黎凌低着头站起身，为了避免路过的时候蹭到那位不穿衣服的上司，他还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 一瞬间，黎凌的脚指头好像突然背叛他了似的，一个不小心就踢在了沙发旁的茶几腿上。 “嗷！！！” “你慢点。” 殷绪泽光是看着都觉得疼，想要伸手扶他，却被他敏捷地躲了过去。 黎凌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种碎裂的疼痛不止来自于他的脚指头，还有他在面对八块腹肌时那装清高装过头的心。 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瘸一拐地继续往二楼走，“不用扶我，我没事，不疼。” “干净的睡衣睡裤就放在床上。” “好的，谢谢。” 殷绪泽看着他进了屋，还关上了房门，心里失落的要命。 黎凌说不喜欢他，也就算了；是不是连带着自己的腹肌也一起不喜欢了？ 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为了躲开自己，不惜用脚趾去撞茶几腿。 殷绪泽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刚刚练出腹肌，黎凌看见了可是很高兴的…… 还是说，是因为他的睡裤拉的不够低？裤腰的角度是他专门调整过很多次的，连人鱼线都展示出来了，不应该啊…… 实在是心烦意乱，殷绪泽走到沙发旁坐下，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男同为什么不喜欢腹肌]、[xx八字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没在一起过，但分手了该怎么挽回]、[爱情起运符]…… …… 黎凌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殷绪泽已经坐在了床上，腿上搭着毯子。 “你去哪？”殷绪泽问他。 “我还不困。” 该怎么说，黎凌刚才就已经在浴室里就已经想好了，他的手也已经握在了卧室的门把手上，“我想再工作一会，至少把你接下来一周的日程都安排好。” 第40章 “马上凌晨四点了，工作个屁。”殷绪泽低声命令道，“现在，过来睡觉。” 黎凌轻声哼笑了一声，说：“我自愿加班，你还拦得住啊？你睡吧，明天的日程我绝对会帮你好好安排的。” 说完，他直接拉开房门，离开了卧室。 殷绪泽：“……” 没辙了。 感觉上虽然有点大猪蹄子，可这种情况下不逃避的，就不是他认识的黎凌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整，殷绪泽关掉了手机闹钟。 身边的枕头和被子还是和昨晚一样，又凉又整齐，在那之后黎凌都没有再进过他的卧室。 “早。” 黎凌坐在客厅的饭桌前，电脑依旧开着，他手边还多了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 虽然他如愿以偿地成了自己的助理，但殷绪泽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全消除的。 “这是什么？”殷绪泽扫了一眼他的小本子，“你替我安排的日程？” “对。” 黎凌拿起来往前翻了一页，对他道：“今天早晨九点，要与红林集团的董事见面商谈；上午十一点要去见千城集团的人，中午要和他们一块吃饭；下午两点钟要和市场部经理对接宣传方案，三点钟开始……” “你先等一下。” 殷绪泽打断他，“以防万一，我先问问——我今晚几点钟能睡觉？” 黎凌看了一眼，回答说：“明天凌晨三点。” 殷绪泽：“……” 黎凌可真是他亲生的发小，这样替他安排日程，是想累死他？ “把下午的安排全都给我取消掉。” 殷绪泽默默道：“今天就做两件事。上午我去见那群董事，晚上和千城的人一块吃饭。” 黎凌皱了下眉，疑惑道：“这样行吗？” “既然是我说的，那就是行。”殷绪泽的语气很坚定，“上午你不用跟着，会有保镖跟我一起。你就在我这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晚上吃饭要喝酒，到时候你负责开车。” “那你现在起这么早，是要去哪？”黎凌问他。 “今天没下雨，出去跑步。”说完，殷绪泽就回屋换衣服去了。 黎凌：“……” 那么多琐事，说不做就不做了，真任性啊。 现在是早晨六点，让他上床睡觉，就代表着要和他的正常作息说再见了；而且晚上他为什么不让保镖开车？难道今晚吃饭保镖不用跟着一起么？ 这个问题一直到傍晚，和千城集团以及其他一群黎凌根本不认识的人一起上了桌，他才有了答案——因为今晚保镖也要上桌喝酒。 可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光是助理都来了十几个？还完美地凑成了一桌？ 那两位天天跟在殷绪泽后面的保镖，老曾和老戴，两个人都被殷绪泽给安排到隔壁包间的助理桌去了。 殷绪泽稍稍歪了下身子，小声对黎凌说，“这桌的菜和隔壁助理桌的不一样，你多吃点，不用喝酒。” 黎凌安静的像只兔子，窝在殷绪泽旁边不敢出声。 殷绪泽的好意，他心领了；可这是他一个小小的助理能多吃的场合吗？ 就算桌上摆着的是顶级的长生不老肉，他也根本不敢下筷子。 桌上坐着的那几位戴着名表的老头，还有几位打扮一个比一个华贵的中年女性，大家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金钱和地位交融的气味，他这个打工人怎么看都不配坐在这张桌子上…… 黎凌的大脑一片空白，正当他试图跟上那些人的聊天内容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腕一凉。 在没人看到的桌子下方，殷绪泽摘下了他的百达翡丽，戴在了黎凌的手腕上。 -------------------- 第22章 醉酒（上） “放松点。” 殷绪泽看他戴上手表后更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了，就小声对他说：“包间里坐着的都是人，不是怪物，没事的。” 黎凌轻轻摸着那块手表，表情有一瞬间看起来竟然有些委屈——这个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曾经活跃在黎凌大脑里的《殷绪泽会不会也喜欢自己》的这部分胡思乱想，时隔多年竟然再次跳出来企图给黎凌暗示： 知道他只是暂时把手表借给自己戴一下，但他的举动又很像是在送定情信物…… 黎凌这会倒是不紧张了，既心酸，又开心。 他抬起头，正好和坐在对面的一位赵总打了个照面，那个中年男人就十分温和地对黎凌笑了一下。 黎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同样以微笑来回应。 赵总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让黎凌过关，语气温和地问：“小殷，你怎么都不和我们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是哪家的少爷啊？” 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黎凌偷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趾——现在还有人用这样的称呼吗？ 殷绪泽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张口就来：“他姓黎，是我最近新招的助理。现在他还在历练阶段，我就让他跟在我身边，正好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互相了解一下。” “噢，还没出试用期啊？小殷，他是哪个字，是李还是黎？” 赵总继续追问，坐在他旁边的孙总皱了下眉，故意道：“你个老糊涂，没大没小的，怎么还叫人家小殷？” “噢，对对对……”赵总咧着嘴笑了一下，“现在应该叫你殷总了。我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你们可别介意，哈哈。” 第41章 他们的语气太明显，黎凌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稍微往后坐了一点，紧贴着椅背，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殷绪泽。殷绪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那几个人，茶杯一直被他捏在手里，手背上的青筋比平时要明显很多。 黎凌本来还以为，今天这顿饭只是正常的商谈。 可听那个赵总的意思，殷绪泽在他的公司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他和这些人应该就已经互相认识了。照这样看，殷绪泽今天会坐在这里应该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他爸爸，殷雪盛。 殷雪盛的公司早就上市了，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很多。黎凌心想，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样，这桌人的目的就很不好说了，今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间包间里竟然没有监控。隔壁助理他们的包间，虽然小了一号，但该有的监控也是有的。 “我好像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坐这桌了。”黎凌端着杯子假装喝茶，小声说道。 保镖都去隔壁了，这些人年龄也大，应该不至于有物理上的人身安全问题；但……某些传统意义上的阴招，可能是会有的。 殷绪泽换了个坐姿，在桌下用翘着二郎腿的脚轻轻勾了黎凌一下，算是回答。 因为是提前预订好的，菜和酒都上的非常快。并且出入这间包间的不是饭店的服务员，而是他们几个人带来的助理；还有殷绪泽的那两位保镖，竟然拿着银筷子帮着他们尝了一遍酒和菜，而后才将菜端上了桌。 负责倒酒的是赵总的女助理，她拿着酒瓶子要帮黎凌倒酒的时候，黎凌回绝道：“我就不用了。” 女助理没说话，只是给赵总递了个眼神；赵总接到眼神示意，笑着说道：“年轻人，这么不给点面子啊？多少喝一点吧！出来历练，酒桌文化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啊！” 黎凌招气入鼻式闻了下酒味，笑着回应：“这酒闻着真不错！可……很遗憾，今天没办法陪你们喝了。殷总的车，一般的代驾是开不了的，他明天一早又有别的安排，等会我就得帮他把车开回去。” 殷绪泽在一旁点头，端着杯子说：“先帮我倒吧，我先替他赔个罪，先干为敬。” 话已至此，大家都没再多说什么，女助理倒完酒后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这间包间。 三轮举杯过后，那个老赵站起了身，拿着酒杯朝殷绪泽走了过来。 “殷总，刚刚冒犯了……这杯酒我敬你，以后还请你多多……” 他的后半句话似乎并不适合当面明着说，只能用挑眉代替；殷绪泽也懂，端着酒杯微笑道：“赵总客气了。” 赵总之后，他旁边坐着的孙总，还有孙总旁边坐着的那一排人，他们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挨个起身向殷绪泽敬酒。 在黎凌看来，这群人除了对殷绪泽有报复的意思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后面我替你吧。” “不用。” 黎凌说着，手刚触碰到殷绪泽的酒杯，殷绪泽手就跟着搭了过来；接着，两人又像是触了电，同时把手缩了回去。 “你喝太多了。”黎凌低着头，脸颊跟着红了，“我担心你会酒精中毒。” 殷绪泽的话都快说不利索了，用手撑住额头，“已经料到他们今天会这样了。” 黎凌正想继续说点什么，那个孙总又拿着酒瓶过来了，往殷绪泽的杯子里倒着酒。 “殷总，今天大家都高兴，咱们不醉不归！你看那边的老赵已经喝多了，站都站不稳了！” 这一回与之前不同，她在倒酒的时候竟然看向了黎凌，笑眯眯地对他说：“小黎啊，助理可不是个轻松活，你感觉怎么样？在殷总麾下工作，有压力吗？” 黎凌皱眉看着她，正想让她别再倒了，余光就瞥见一片白色的小药片，从瓶口滑进了殷绪泽的酒杯之中。 那片小药片溶解的超快，酒杯放回桌上的时候，就几乎看不到什么踪迹了，只剩下一连串的小泡泡。 “来，殷总，我再敬你一杯！”孙总端起自己的杯子，说道。 殷绪泽已经喝高了，反应迟钝，半天都没动静；孙总见状，又催了他一次，殷绪泽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酒里有药，不能喝！ 黎凌急中生智，把手机上的闹钟铃声开到最大，并任由这个洗脑的铃声在包间内反复回响。 殷绪泽果然朝这边看了，没有立刻去碰他的酒杯。 黎凌假装按下接听键，关闭闹钟，而后把手机贴到了耳朵边上，故意抬高声音：“抱歉，我接个电话，你们继续。喂，您好，请稍等一下……” 从桌边起身的一瞬间，黎凌装作皮带被桌布挂到的样子，手上一使劲儿，把他和殷绪泽面前的部分桌布给拽了出来。 殷绪泽的酒杯、餐盘、黎凌的茶杯等一系列餐具，“叮叮咣咣”地被他拽到了地上；酒水洒了一地，包间内瞬间变得特别安静。 “啊，对，我是。好的，我会转告他……”黎凌假装没注意到这阵动静，一边和闹钟聊电话，一边离开了包间。 众人：“……” 这个小兔崽子，他都干了些什么？这和直接掀桌有什么区别？ 孙总脸色大变，赶忙眼神示意赵总——洒了，再给我拿一片药！ 第42章 殷绪泽没忍住，忽然嗤笑了一声，说：“今天就到这吧，只送你们一句话：木已成舟，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 在场的那些老总们的脸色，一瞬间都变得特别难看——完了，最后一招，还没开始竟然就失败了…… 本想给殷雪盛的独生儿子制造点见不得人的八卦，再把他送上热搜，趁机打压一下殷雪盛的；现在不光千城保不住，要被他们吞并，以后被这父子俩报复也是难免的了…… “殷总。”黎凌回来后，拉住他的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扶你。” “嗯。” 殷绪泽的两个保镖也已经等在了门口。黎凌已经把情况大致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帮忙回收一下，那块沾了酒的地毯。 …… “听话，你先弯腰，然后低头，再把脚迈进去……” 黎凌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我行得正站得直，凭什么要低头？”殷绪泽勾住他的脖子，口齿不清地问：“我的胸肌……性感么？” 黎凌还是头一回见他醉成这样。 两个人互相搂着在车前晃悠了二十多分钟，黎凌急出了一身汗，始终没办法把殷绪泽这个不听话的大块头塞进车里。 保镖已经沟通完了地毯的相关事宜，老戴快步跑到停车场，对黎凌说道：“有人暗中拍摄，老曾已经去处理了；请快点带老板离开。” “你以为我不想？”黎凌咬着牙，“我已经快撑不住了！快帮我把他塞进车里！” “我得赶紧回去帮老曾，你开另一辆车吧。”老戴把车钥匙塞到黎凌手里，“那辆车，呃，门比较高，好塞……而且不太引人注目。” “好吧，谢谢你。” 换了车，事情也变得顺利得多了。黎凌开着那辆车把殷绪泽带回了别墅，一路上都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情况。 “黎凌……”殷绪泽躺在沙发上，头疼的一直动来动去，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谢谢你愿意帮我……你愿意帮我吗？我好难受……” “殷绪泽你先松开！” 黎凌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沙发都快被他们两个人挤变形了，“你让我起来啊！我帮你弄解酒的东西，然后扶你去床上睡！” “床上，去床上……”殷绪泽依然没有松手，他闭着眼，鼻音变得特别重：“我不去床上……你都不和我一起睡了……你都不喜欢我了……” 黎凌错愕地看着他，在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男人的酒话不能信。 可是，殷绪泽他，这会怎么在哭啊？ 黎凌捧着他的脸，帮他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颤抖：“你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拉黑我啊？” 他心跳的很快，也不知道殷绪泽的回答和他以为的是否一样。 -------------------- 第23章 醉酒（下） 等待答案的时候，黎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然而在他问完之后没几秒，殷绪泽就松开了胳膊，一副“你可以走了”的姿态。 黎凌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反正他和殷绪泽已经签了合同，情况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殷绪泽已经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和他玩断崖式消失的把戏了。 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缩在沙发的最里侧。因为袜子已经脱到门口了，他就用脚趾掐了一下殷绪泽的脚腕，“怎么不回答我？” 殷绪泽喉结微动，心不在焉道：“……我渴了。” “行，我去给你倒水。” 黎凌转了下身子，从沙发里侧爬了出来，去厨房给他弄了一杯蜂蜜水。 回来一看，殷绪泽似乎比刚才哭的更厉害了，只是他没有哭出声而已。 黎凌把水杯放在一旁，用手轻轻拉了拉殷绪泽的胳膊，语气难得柔软：“不想回答我，还哭成这样啊？” 也许是不想被他触碰，殷绪泽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上，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因为你的……不一样。”他小声嘟囔道。 “嗯？”中间那部分黎凌没听清，竖起耳朵凑近他，“我什么不一样？” “因为你的取向，和我不一样……”他又嘟囔着重复了一遍。 “……” 这回听清楚了。黎凌感觉心上像是压了块最终实锤的大石头——还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刚才他居然还抱着一丝期待，哈哈，简直像个小丑。 那殷绪泽在这哭个什么劲儿呢？黎凌更不理解了，站在沙发边上板着脸，一声不吭地瞧着他。 “满意了？”殷绪泽吸了下鼻子，自己拽着沙发背坐了起来。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因为掉泪的原因鼻音变得很重：“黎凌，你是不是在耍我？” “？” “我什么时候耍过你？”这人说话半半拉拉的，黎凌的心态已经快崩了；但考虑到这人难得酒后吐真言，他就说：“殷绪泽，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耍过你？” 殷绪泽伸手捞过那杯水慢悠悠地喝着，一直到喝完都没再吭一声，似乎也没打算继续往下聊。 “算了，爱说不说吧。”黎凌气的不行。 看他拿着杯子不知道要去哪，殷绪泽就拽住了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松手。” “我已经认真回答你了。”他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黎凌，“你又去哪？” 第43章 “我去洗杯子。”黎凌没好气道。 “别去。”殷绪泽的两只眼睛发红，“杯子不要了，你别走。” 黎凌心说，你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既然取向不一样，你干嘛又表现得像是个弯的不能更弯的大钩子？见面的第一天就想走，他还勾着不让走？ 谁耍谁啊？ 可……殷绪泽双目泛红，眼里满是哀求，黎凌又觉得他不像是演出来的。 最后，黎凌还是心软了，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和殷绪泽并排坐下。 他拉过殷绪泽的胳膊，试图把人从沙发上架起来，“那……走吧，我先带你回屋。” “我不去。” 殷绪泽还在闹，就是别扭着不肯从沙发上站起来。 “听话，床上躺着更舒服。” “不去。” …… 两人坐在沙发上，这样来回争吵了无数个回合。 黎凌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很沮丧了。虽然几年前他就已经猜到殷绪泽拉黑他的原因，但今天真的听到殷绪泽亲口实锤了，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 殷绪泽再这样一闹，他今日份的耐心就被耗了个一干二净。 “黎凌，你还在耍我。”殷绪泽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让他云里雾里的话，“你为什么没走？” “特大爷的，倒打一耙让你玩了个明白是吧？不是你拽着劳资的衣服不让劳资走的？！趁我现在还愿意扶你，劝你赶紧给劳资滚上楼！不然我现在就打个车回家，你死了活了都没人管！” 黎凌对他也没了好脸色。 果然还是这样沟通感觉更畅快。 “……” 殷绪泽瞬间就不吭声了，眼眸中藏着一抹委屈，小声道：“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搀扶着他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不知道这人又想到什么了，黎凌听到他嘀咕了句：“你没耍我的话，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黎凌抿了下嘴，故作思考了一会，没好气道：“六月？早就忘了。别这样看着我，你会花心思去记一个拉黑你好几年的人的生日？” 殷绪泽听完后，身子往黎凌那边倒了一下。 这一下有点猝不及防，趁着黎凌没站稳的空隙，他单手推着黎凌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质问他：“你怎么可能真的忘了？你是不是故意在气我？” 黎凌没像上次那样被他吓到，只是冷眼看着他，“你这不是都清楚么？过去我耍没耍过你，你自己心里没数？” 又是这样，离得这么近。 然而这次殷绪泽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更进一步，他不再用力捏着黎凌的肩膀，双臂自然滑落至身体两侧，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 黎凌：“……”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又开始掉小珍珠了？到底在委屈什么？？ 问题应该是出在，刚才说的“耍了他”的那件事上吧？ 可黎凌真的想不起来了，大学时期，除了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取向以外，他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事能算得上“耍他”。 ……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黎凌不得不抱着电脑上了床。 旁边趴着的上身赤-裸的男人，因为头痛一直在哼哼唧唧。黎凌本身是坐在床边的，但只要他一站起来，男人就开始闹腾个不停。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黎凌只好抱着电脑倚靠在床头，在床上继续着他没做完的工作。 “你换了新眼镜。” 男人这会也不哭了，脑袋陷在白色的枕头里，还不忘侧过脸观察旁边的人，“你平时怎么都不戴？” “平时戴隐形，这是去年年底新买的框架。”黎凌低声回应着，并随手拽了拽男人身上的被子，帮他遮住腰部和肚脐。 虽然过不了一会，被子就会被这醉鬼因为嫌热而给踢走。 男人趴在那里看着他，竟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很好看。” 黎凌抿着嘴不吭声。像这种喝多了的酒话，不能信，但架不住它动听。 到了凌晨一点多钟。 “水在这。喝完了就快睡，别闹腾了。” 凌晨两点半。 “你总抓我干什么？我又不走。”黎凌把他的手从自己腿上挪开，“我还要工作，你快点睡。” 凌晨三点四十。 “殷绪泽，你怎么这么烦人？我！要！去！厕！所！……草，你再不松手老子就要尿.裤子了！！” 黎凌在此刻暗暗发誓，虽然殷绪泽哭是很罕见的一件事，但他已经拍过照留过念了；以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再让殷绪泽喝这么多酒。 …… 第二天早晨，殷绪泽帮黎凌盖上了被子，又轻手轻脚地调了下屋内的温度。 他的酒早就醒了，黎凌却刚刚睡着。 昨晚辛苦你了。 怕吵醒黎凌，殷绪泽不敢讲出声，只是拿着手机下了楼。 “爸，是我。” “嗯，酒已经醒了。没断片，细节我都记得呢。药是孙总下的。不过我估计那桌上的人都知情。” 殷绪泽重新摆好沙发上的抱枕，而后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倚在沙发上。 “是啊，凌凌在我这，他没事。嗯，他工作了一整夜，刚睡着。” 关于昨晚酒桌上的事，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 电话挂断后，殷绪泽坐在沙发上，一边思考一边用手轻轻捏着沙发上的抱枕。 第44章 等黎凌睡醒估计都傍晚了，要不要在他起床之前把饭坐好，再去一趟他家把他当季的衣服都拿过来？ 殷绪泽盘算着，如果要黎凌直接搬过来住，黎凌肯定不愿意；所以分成几趟搬，神不知鬼不觉的，应该能行。 …… 然而到了中午一点多钟，黎凌就饿醒了。他也没打算继续睡，洗漱过后就下了楼，刚好碰到殷绪泽买东西回来，他都还没来得及去黎凌家打包衣服。 “怎么醒的这么早？” 殷绪泽看起来正常的不能更正常了，自顾自地把那几袋东西都拿到了厨房，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是不是饿了？我现在做饭。” 黎凌安静地站在厨房外面，盯着那个忙碌的身影看了好一会。 他酒醒了。昨晚说过的那些话，他还记得多少？ “不用了，我回去吃。”黎凌说道。 “我买了鱼。”殷绪泽没回头，继续在厨房忙碌着，说：“你喜欢清蒸的，我就特意买了豉油。” 犹豫了一阵儿，黎凌极其别扭地说了句：“你先别忙了，我有事要问你。” 没什么好怕的，想什么就说什么。殷绪泽是人，不是怪物。 殷绪泽停下了手上的活，双手撑在大理石厨台上，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他的询问。 “两个问题。” 黎凌缓缓开口，“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耍了你？我想了一整夜，除了没有亲口告诉你我的取向以外，别的真没有什么能瞒着你的事了。” 殷绪泽的呼吸略微加快了一些，他舔了下嘴唇，低声道：“第二个问题呢？” “大二下学期，我回家住的时候，发现丢了一本相册。” 黎凌直接问道，“那本相册，现在是不是在你这里？” -------------------- 第24章 一封情书 别墅二层的书房内，书架背后，竟然藏着不止一个暗格。 黎凌站在门口看着殷绪泽把书架挪开，打开了其中一个暗格里的保险箱。 看到了那本熟悉的相册，黎凌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竟然连续猜对了两件事。 殷绪泽确实是因为取向才拉黑他的；相册丢失也是因为被殷绪泽拿走了。 “里面的照片一张都没少。”殷绪泽说道。 “嗯。” 黎凌伸出手去接，“还我吧。” 殷绪泽却没有递出去，而是把那本相册举过头顶，垂眸俯视着他：“没别的要说了？” 黎凌：“……”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你指的哪方面？”黎凌略带试探地问，“要我解释里面的照片吗？” “不然呢？” 殷绪泽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里面的内容都快赶得上我的个人写真集了吧？虽然没涉及到什么隐私，但……有很多张照片，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拍的。” 黎凌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应该只是看到了照片，没有发现照片背后的那些纸条。 那些纸条原本是黎凌写的一封内容酸掉牙的情书。 虽然是写给殷绪泽的，但他并没有打算真的送出去，也不好意思扔；烧掉吧，又觉得辜负了自己的心意，他就只好把它撕成了一句一句的纸条，藏进了那本专门珍藏殷绪泽照片的相册。 反正殷绪泽已经看见相册了，黎凌就站在原地酝酿着打算把照片的事都跟他坦白了，然后再把相册要回来；正要开口，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呜呜呜”地震个不停。 殷绪泽皱眉道：“等会再接。” 黎凌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道：“是叮叮语音，安保部门打过来的。估计是有急事。” “……那你接。” “喂？是我。嗯……什么？！”黎凌错愕地瞥了殷绪泽一眼，然后道：“好的好的，知道了，我和殷总现在就过去。” 殷绪泽：“？” 电话挂断后，黎凌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他道：“有人闹小三闹到公司里了，还开了直播，现在咱们公司已经上当地热搜了。” 殷绪泽：“……” 他立即决定，决定亲自去一趟公司，分秒之间把这破事处理了；然后再坐下来好好地跟黎凌聊一聊，那些照片背后隐藏的“秘密”。 …… 做饭是来不及了，殷绪泽在路上给黎凌买了半只烤鸭，让他先吃着垫垫肚子。 到了公司地下一楼停车场，殷绪泽先下了车，对他道：“你在车上慢慢吃，我先去看看。” 这事虽然是发生在殷绪泽的地盘上，要消除不良影响有点棘手；但黎凌还是很想看个现场热闹的，唰唰两下就脱掉了塑料手套，用湿巾胡乱地抹了下嘴巴：“我已经吃好了，你等等我。” “把那些拿到外面去扔了。” 殷绪泽指着那一小堆吃过的鸭架骨，嫌弃道：“别留我车上，有味。” 黎凌：“……” 虽然这件事上了当地热搜，但本质上来说是员工自己的家庭矛盾。黎凌扔完垃圾之后坐着电梯上了楼，事情已经被殷绪泽平息的差不多了。 “这是我的名片。”带着姐妹团来闹的中年女人，将自己的名片分别递给人事部门经理和殷绪泽，“后续如果要我给这姑娘赔钱，就打名片上的电话……今天挺对不住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黎凌一出电梯就拉着张经理问。 第45章 “黎助理，你来晚啦。”张经理笑着说，“已经弄清楚了，小高是被冤枉的。赵总监的小三另有其人，只是他情急之下说了谎，报了小高的名字，把她当垫背的了而已。” “现在啊，她们这群人要出发去捉真小三了。”小唐凑过来小声说道。 黎凌：“……” 身边的大瓜，就这样错过了吗。 “黎助理。”殷绪泽已经看到他了，对他道，“等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好的。” 被当众点名的黎凌心里一惊，事情解决了，是不是就得关上门和殷绪泽聊相册的问题了？ 这会不比在殷绪泽家的时候，相册就摆在眼前；万一解释了之后殷绪泽一生气又说不还了，那该怎么办啊？ 黎凌在心里思考着，跟着众人下了电梯回到了原来工作的那一层。殷绪泽径直回了办公室，黎凌却拐了个弯，去了之前待过的咨询办公室。 “黎助理，你怎么跟过来啦？”张经理倒是欢迎，“刚刚殷总不是叫你过去吗？” “等等，我还没酝酿好……”黎凌用手捂住胸口，“还没想好怎么赴死。” “不至于吧？你干嘛了？？” 黎凌没有回答，他这会只觉得心口憋得慌。 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其实早就被揭开见了光，这种憋屈他其实是无法诉说的，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只能面对…… “要不这样吧，今晚你还有什么安排没有？要不要跟着我们一块去喝个酒？”张经理问他，“我们这边也有一段时间没聚餐了。” 黎凌刚想答应，殷绪泽就推门进来了。 办公室再次陷入了寂静。 “不行。他晚上有安排。”殷绪泽直接道。 买的那条鱼还在家放着，除此之外他买来的多数肉和菜都是黎凌爱吃的，黎凌今晚必须跟他回家吃饭。 黎凌像是个被捉到的鸡仔，缩在墙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殷绪泽，小声问他，“我不能去吗？晚上还有什么事？我已经两天没回过家了……” 办公室里的人悄悄在心里感叹——两天没回家了？！原来在殷总手下当助理，工作强度这么大的吗？！这样下去人都要抑郁了啊！ 殷绪泽扫试了一圈屋内的人，默默道：“你们别误会，工作强度不好说，作息方面日夜颠倒也是真的。但他睡的是我别墅的大床，没有睡在路边。” 众人：“……” 噢，原来他们已经同居了。 张经理一脸坏笑地看着黎凌，“啧，原来你说的赴死是这个意思？好一个打情骂俏，我一开始竟然没有看出来。” 黎凌：“？” 殷绪泽皱了下眉，“赴死？” “对啊，他刚刚是这样说的，我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就想着今晚带他聚餐一起。”张经理赶紧趁机撇清关系。 她这样就把自己给卖了，黎凌面如死灰，感叹着如今的世态炎凉。 殷绪泽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黎凌看了一阵儿，而后掏出了一把车钥匙，递给了黎凌。 “一会你开车，送那个小高回去。她今天被冤枉了，听人事部的人说受了不少委屈，嗓子也喊哑了。我给她批了一天半的假，你送她回去歇着吧。” …… 小高是个工作很负责的女生，即使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冤枉了，现在事情平息，她还是收尾了手上的工作，做好了交接才下了楼。 黎凌见她走过来了，放下车窗对她道：“上来吧。” “麻烦你了。”小高很礼貌，但声音因为今天的嘶吼哑的像个破锣，“谢谢你送我回去。” “坐后面吧。上车后稍等一会。”黎凌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殷绪泽，通知他可以下来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殷绪泽为什么那么闲，一趟司机的任务而已，又不是不把车送回来，他为什么还要跟着一起？ 殷绪泽拉开车门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坐下后，小高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其实是她第三次见到传闻中的殷总，第一次是在公司的年会上，第二次是黎凌开直播那天。 没想到，今天竟然是由他出面摆平了这场风波。 “咕——” 车子还没发动，三个人都听到了这声饥饿的呐喊。 小高紧张的满面通红，赶紧捂住肚子，沙哑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我闻到一股烤鸭味，好香啊……” 这车应该很贵，应该是殷总的；可谁敢在殷总的车上吃烤鸭啊？是黎助理干的吗？ 黎凌脸上写满了尴尬，检查了三人的安全带后赶忙发动了车子，先把小高送回家。 她下车前，殷绪泽还叮嘱她，如果后续需要律师就跟黎助理说，黎助理会帮她安排，小高非常感激地点了下头。 …… 车上没有其他人了，黎凌的心情也没有放松多少；殷绪泽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既没说话也没说要换人开车，黎凌也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但因为不想主动和殷绪泽搭话的下意识心里，他就只好坐在车里，跟殷绪泽这样耗着。 “说说吧，赴死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殷绪泽这样问他。 “相册什么时候还我？” 既然他先开口，那么沉默的气氛就被打破了，黎凌脱口而出，直接问道。 “是觉得天天跟上司待在一起，心情像上坟？” 第46章 “既然你早就拿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怎么不说？”黎凌又问。 两人鸡同鸭讲了一阵儿，小区的保安跑过来让他们挪一下车，黎凌只好打着方向盘，寻思着附近有没有能停车的地方。 “下车。”殷绪泽解开了安全带，说道：“我来开。” 两人换了位置，殷绪泽打着转向灯，找准机会把车开了出去。 而后，他态度强硬地说了句：“现在我是司机了。你不能干扰驾驶，所以请你不要说话，只能说是或者不是，懂了没？” 黎凌：“……” 这人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了。不就是不说话吗？可以啊，不管他说什么，不给他任何回应就行了。 “相册背后藏的那些纸条，拼在一起是一封情书。”殷绪泽看着前面的路，低声问他：“是你写给我的？什么时候写的？” 黎凌觉得，自己好像要心梗了。 -------------------- 第25章 迷恋 车子一路开进了黎凌之前租住的小区。 那颗弱小的心脏被黎凌捂了一路，见快到家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都发现了啊，那些纸条……” “不是立刻发现的。” 殷绪泽想了想，又告诉他一条更加重磅的消息：“其实，那本相册是你妈妈交给我的，大约是大二下学期的时候。” “啊？” “没想到，原来你那么喜欢我。”殷绪泽说着说着就笑了，“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黎凌大张着嘴巴，一时间甚至不清楚是该先惊恐还是先意外，还是该庆幸，“啊啊啊啊？？！！” 等一下！也就是说，不只是殷绪泽，他妈妈也看过相册里面的内容了？！ 可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完全没提过这本相册的事啊！也没说过她把相册给殷绪泽了！ 也就是在搬家的那一年，黎凌和她一起打包卧室里的东西的时候，她只说以后别买这么多相册或是相框了，太占地方了…… “从她把相册交给我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没有看到那些纸条。她当时说，你们从小关系就好，以后也要好好相处。” 殷绪泽继续道：“所以，你这不算跟家里出柜。” 黎凌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沮丧到人都快要变成灰白的了，“我一直以为我藏的很好，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殷绪泽盯着他观察了一阵儿，随后，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地揉了揉黎凌的头发。 他看起来很震惊。 稍微给他一点时间，先让他缓缓。 “上去拿你的换洗衣物吧，晚上到我家，给你做好吃的。”殷绪泽温声道：“看你最近几天都饿瘦了，这可不行。” 先把人拐回家，再慢慢聊。 断联的这几年，殷绪泽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只要能见面就行。 哪怕吵架呢，也是一种沟通方式，总比见不到面要好。 黎凌绷着嘴，愣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委屈兮兮地憋出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不是像上坟，也不是赴死。”黎凌越说声音越小，“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相册的事，毕竟你都看见了……” 殷绪泽笑的很轻，“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还是说，要我一起上去帮你？” “不用。”黎凌脸一红，飞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嘟囔道：“我很快就下来。” …… 收拾东西的过程中，黎凌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赶着要到上司家过夜吗？？ 那他不就真成爬上司床的人了吗？ 可是…… 黎凌攥紧了手里的卡通睡衣，现在已经不能只用上司和下属来概括他们两人的情况吧？他的相册还在殷绪泽那里；他也很想聊一聊昨晚殷绪泽说的“耍他”到底是指什么，所以今晚和他一块吃顿饭还是有必要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殷绪泽的一条vx就发了过来：把你的平板充电线拿上，今晚要聊工作细节，需要用到你的平板。 原来是要聊工作聊到很晚。 这样想着，黎凌快速收拾好了换洗衣物以及一些日用品，背着包就出了门。 现在已经是下午，从走廊窗子透进来的阳光变得温和了许多。 等电梯的时候，黎凌想起了高中时的某一个下午，班上换坐位的那天。那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很好，与今天的感觉有些相像。 黎凌和班上的其他人一起站在走廊上排队，等待班主任过来安排每个人的新座位；殷绪泽和班上其他几个个头比较高的男生站在队伍的最末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学期的篮球比赛。 每次换座位的时候黎凌心里都是充满期待的，那天也不例外。从小到大他都很期待能和殷绪泽坐一次同桌。 然而，从小学一直到高三毕业，他与殷绪泽虽然总是很有缘地进入同一个班级，但他从未和殷绪泽坐过同桌。 两人身高相仿的时候排座位，都没能坐在一起；上了中学后殷绪泽的身高窜的很快，不怎么长个头的黎凌不但没能实现这个心愿，两人的位置还离得越来越远。 唯独那天排座位，殷绪泽刚巧坐在了黎凌的斜后方。 只要他稍稍扭个头，黎凌的余光就能看到殷绪泽用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看黑板的模样。 第47章 有时候殷绪泽的笔丢了，他就会用手指戳一戳黎凌的肩膀，问能不能再借他一支笔；而且他还会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黎凌背着包走出了楼梯口，那辆黑色的车还停在那里，殷绪泽坐在车里，胳膊很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表情懒散地看着前方的景色。 他的侧脸轮廓很好看，五官分明，黎凌下意识把手伸进了口袋，想拿出手机替他拍张照；可回想起过去那本烫手的相册，黎凌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一路，殷绪泽一直在跟黎凌聊工作，黎凌也没办法不接话；回到别墅，殷绪泽换上居家服后就进了厨房。 黎凌实在是没心思工作，就来厨房问殷绪泽需不需要帮忙。 小时候他妈妈和其他亲戚一块做饭的时候总是会唠唠家常的，说不定他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殷绪泽唠唠以前的那些事。 殷绪泽想了想，问他：“你会做饭了？” 黎凌脸一红，说：“切切菜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真要帮忙？” “嗯。”黎凌点点头，眼神坚定：“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就行。” 殷绪泽指了一下手边那一筐洗过的蔬菜：“那你把青瓜雕成我爱吃的形状。” 黎凌：“？” 他想起来了，殷绪泽以前好像确实不怎么爱吃青瓜；除此之外，他还不爱吃茄子、胡萝卜、花椰菜、番茄…… 他这人就不怎么爱吃素菜；黎凌虽然爱吃的素菜也不多，但还是挺喜欢凉拌青瓜的。 “做不到的话就搬个板凳，站板凳上帮我捏肩，自己选吧。”殷绪泽默默道。 “行，我这就雕，雕出来了你得吃。”黎凌凑过去洗了手，挑了把感觉趁手的小刀。 给他雕个几-把出来，看他吃不吃。 殷绪泽看着脸上写满小心思的黎凌，暗笑一声，开始继续处理他买回来的那条鱼。 等黎凌将三根失败品都切成了块以后，终于稍微掌握了一些要领了，勉勉强强地将第四个雕了个型状出来。 “看，我雕好了。”黎凌把那根嫩绿的青瓜芯举到殷绪泽面前。 “这是什么？”殷绪泽一挑眉，“放大版的豆芽？” “去你丫的豆芽！！” 黎凌对自己的大作其实还是挺满意的，殷绪泽这样一说他脸都憋红了，问他：“都是男人，你不懂吗？” 殷绪泽故作不懂，不苟言笑地说了句：“不就是放大版的豆芽？还是金针菇？” “殷绪泽，看好了，这是你——” 黎凌说着，咔嚓一声把自己的大作给掰成了两截。 “跟我闹呢？”殷绪泽不和他计较，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切菜，“大小差太多，共情不了。” 黎凌：“……” 操。 …… 菜端上了桌，清蒸鱼、芥蓝、炒肉和蛋花汤都是殷绪泽做的，黎凌只捣鼓出了一盘切片大小不一的凉拌青瓜。 黎凌看着殷绪泽一口一口地吃着那盘凉拌青瓜，忍不住说了句：“你对食物的喜好都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 “也许吧。”殷绪泽漫不经心道，“你倒是没怎么变，吃饭还是没我多，所以长不高。” 黎凌一听，与生俱来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上头了，拿起筷子快速扒了几口饭，又夹了一大块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殷绪泽更是不肯认输，飞速吃完了碗里的米饭后又添了一碗，两个人像是小时候比赛吃饭那样，忽然较上了劲。 犹如蝗虫过境，一桌子饭菜瞬间就被两个人分了个干净。 “很好，看来你对我的手艺很满意。”殷绪泽放下筷子，微笑着说：“都吃完了。表现不错。” 黎凌撑的要命，时不时地打着饱嗝，“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本相册竟然是我妈给你的，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殷绪泽也有些意外，觉着这会和黎凌之间的气氛缓和的还不错，就说：“我也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迷恋我，还不让我知道。” “这种话……当面讲出来感觉很诡异。”黎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会吗？”殷绪泽完全不觉得。 一开始，得知了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特别迷恋，殷绪泽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最铁。 那天，从黎凌妈妈那里拿到相册以后，殷绪泽兴高采烈地回了学校，打算趁黎凌不备的时候逮住他，然后请他吃一顿大餐；如果可以，就让黎凌再多抒发一下心底对自己的迷恋之情。 都藏了这么多张照片了，他对自己的迷恋肯定到了已经要满溢的地步了。 他把相册藏在了寝室，然后赶在黎凌下课之前出现在了教学楼楼下。当他远远地看到，黎凌抱着书和其他几个同学说说笑笑地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股不太对劲儿的感觉忽然就冒了出来。 他和黎凌……这样正常吗？ 好像没听说过啊，有哪两个关系特别铁的铁哥们会偷着藏对方照片的…… -------------------- 第26章 失控 ll：我下课了。 ll：你在哪呢。 殷绪泽看到黎凌发的消息了，但他没回，而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地方躲着，用手机发了个匿名贴求助。 等帖子被回复到五十楼的时候，他就把帖子删了——他并不想让帖子火起来。 第48章 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家的意思基本一致：你发小肯定不是直男，估计是暗恋你。 殷绪泽怀揣着无比震惊的心情，又搜了一下“男生喜欢男生”的相关帖子。 …… 回过神来，黎凌已经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完了。 “不用手洗。”殷绪泽淡淡道，“放洗碗机里就行。” “好。” 忙完后，黎凌看到殷绪泽正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等他，似乎要准备开始工作了。 “相册什么时候还我？”黎凌又问了一遍。 “随时，但你现在人还在我这里。” 殷绪泽回答完，反问他：“你打算把相册拿到哪去？你的出租屋？” “……” 黎凌咬了下嘴唇，他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又不可能把相册寄回到父母的住处；现在的房子又是租的，以后搬家到处拿的话，倒还不如放在殷绪泽的保险箱里…… “我回答你了，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殷绪泽问道。 黎凌想了想，回答了在车上时殷绪泽问他的那个问题：“那封……是我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写的。” 殷绪泽听完后多少有些意外：“那么早啊？” 高考后的暑假，黎凌和他还有另外一群同学，一块去了国内几处比较知名的游乐园疯玩；七月初的时候，大家还约着一块去爬了山…… 黎凌也在观察殷绪泽的表情变化，淡淡道：“是在我们旅游回来之后写的。你还记得吧？那次大家一块去爬山来着。” “当然记得。” 殷绪泽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有个小蠢蛋非要脱了鞋去玩那山里的溪水，还美其名曰说是与大自然亲近……结果脚丫子被石头划破了，流了好多血。” 黎凌心虚地把脸扭向一旁。 其实就是因为那天脚丫流血，殷绪泽当场决定脱队，背着他快速下了山，他心底暗藏的那份感情才会进一步发酵的。 殷绪泽当时的决定无比正确。当晚下了山，两个人一块去了医院，黎凌的脚因为气温和环境等各方面问题，已经出现感染的迹象了；如果拖到第二天，还不知道情况会恶化成什么样呢…… “你后来还有去爬过那座山吗？”黎凌小声问他。 要是没有……以后有机会了他想再去一次，和殷绪泽一起。 那天爬到顶峰住了一晚的同学们都说，那座山上的日出，堪称世界一绝…… 殷绪泽换了个坐姿，看着他，浅笑道：“去过啊。” “噢，好吧。”为了掩饰失落，黎凌继续说道：“听说现在门票涨价了。” “是么？这我不知道。”殷绪泽继续道，“有一天晚上，我在梦里又去了一次。我本人当然是没再去过。” 黎凌眨了眨眼，像是个刚学会念书的一年级学生，磕磕巴巴半天，说道：“我、我……那次没看成日出，有点遗憾，我还想再去一次，你要不要一起……”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黎凌的声音小的堪比蚊子哼哼；但殷绪泽还是听清楚了。 “好啊。”他点了下头，认真道：“你是助理，你负责安排日子。” 黎凌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种小遗憾在心底待了这么多年，去不去那座山上看日出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殷绪泽他点头了，他还愿意一起再去一次…… “好了，快过来。”殷绪泽拍了拍沙发，“天都黑了。早点把工作做完，就能早点休息了。” “好的。” 话虽如此，两人进入工作状态后像是黏在了沙发上，一个抱着笔记本，一个拿着平板。 几个小时过去，两人开启了无数场辩论和二人规模的小型会议。等黎凌站起来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很晚了，休息吧。”合上笔记本电脑后，殷绪泽手里攥着眼药水，问：“我们怎么睡？” “嗯？” 黎凌一时间还以为他要让自己睡沙发，正想回答说都可以，就听到殷绪泽在那里自问自答：“要不，今晚我们先挤一挤将就一下，回头我在隔壁屋给你添一张床。” 男人在这种时候嘴里一般没实话，殷绪泽觉得黎凌应该能懂。 黎凌也没有犹豫，顺着他的话，说：“嗯，你的床好像是有点挤。我的出租屋有两层床垫，实在不行可以搬到隔壁屋凑合一下。反正我也只有加班的时候才住在你这里。” 以前高中宿舍的双人床，两人为了熬夜打游戏都能睡得下；现在这张能睡下四个人的大床就变得“有点挤”了，黎凌象征性地感叹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微妙之处。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殷绪泽还在洗澡。 自打重逢以后，黎凌时常在心里重温殷绪泽拉黑自己的事，用那段时间留下的痛彻心扉来警醒自己，不要再和他走得那么近了。 可是，每当他回忆起过去殷绪泽对他的照顾；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殷绪泽的暧昧言语，这种痛彻心扉在最近忽然失去了作用，拉黑这件事也从过去的“无限巨大”，一夜之间变成了现在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黎凌甚至觉得，也许自己回忆的次数太多了，导致他心里对“他拉黑过自己”这件事，已经脱敏了…… 半小时后，卧室内关了灯。 黎凌和殷绪泽并排躺在床上，中间隔了大约两个人的距离。此刻的黎凌紧张到脖子僵硬，两只手紧贴着大腿两侧，一时间有种越躺越累的错觉。 第49章 他犹豫着，要不要翻个身换个睡姿，一旁的殷绪泽低声说了句：“现在是卧谈会时间。” “嗯。”黎凌默默问他：“想聊什么？” 沉默了三秒，殷绪泽选择直言不讳：“你是1还是0啊？” 黎凌：“……” 老天奶，他知道的还怪详细了。 最近总觉得殷绪泽好像变得不太直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黎凌试探地问。 “随便问问。” “噢。” 既然他没有刨根问底，黎凌当然也不会上赶着去回答。 过了好久，殷绪泽都没有再出声，黎凌很快就进入了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一边听着身边人的呼吸，一边梦见明天早晨穿着西装和殷绪泽一块和股东们开会…… 忽然，一只大手从被子里伸了过来，抓了黎凌一下。 黎凌瞬间惊醒，直接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草，你tm干什么？！” 不知何时，殷绪泽已经爬到了他身旁，他竟然毫无察觉。 “凌凌……” 殷绪泽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哀求：“你帮帮我吧，我也帮你，好不好？” “你滚蛋啊！”黎凌捂住自己的睡裤，拼命往旁边躲，“大半夜的你犯什么病？！” 殷绪泽一只手拽住他，硬是把人从床边拽了回来：“你不是喜欢的吗？还是说你在跟我玩欲情故纵？” 他刚一说完，黎凌就感觉脖子一痛，接着就是肩膀…… “啊啊啊啊啊！！！” “殷绪泽，x你大爷啊，你属狗的吗？！” “我是喜欢男人！可老子tm的不是个随便的人！发小也不行！！” “你！滚！蛋！啊！” 黎凌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连推带捶；可此刻的殷绪泽就像一座大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滚烫的气息，无论他怎么使劲儿这人都不怎么挪动。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黎凌抱着跟他拼命的念头，抬起一条腿，朝殷绪泽狠狠地踹了过去…… “嘶……” 殷绪泽这才松开了他，弓着身子痛苦地倒在床上；黎凌趁机翻了个身，直接摔下了床。这会他已经顾不得疼了，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退到了墙边。 “殷绪泽，你太过分了……” 黎凌捂着自己的脖子，委屈到控制不住地抽噎：“你觉得我喜欢男的，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我胡来了？是不是？” “不是……嘶……”殷绪泽很想解释，可他已经疼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你又不喜欢男人！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啊……” 黎凌最后还是泪崩了：“从重逢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在捉弄我！你还准备了玫瑰，特意让我看到……这样很好玩吗？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我哄高兴了，我就能帮你解决生理需求了？！” “黎凌，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床上的男人似乎要爬起来了，黎凌既害怕又难过，也顾不上换衣服了，随便系了两颗睡衣扣子，拿着手机跑出了卧室。 他再也不想看见殷绪泽了。 还是回家吧。 他不想待在这里了，这座城市……他也不想待了。 …… 黎凌离开卧室后许久，殷绪泽才勉强坐了起来。 那股火已经压下去了，除了懊悔，别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刚刚他太失控了…… 不知是因为欲望沉淀的太久了，还是因为黎凌一次次心软，一次次地被他连哄带骗地留在别墅过夜，才给他这种本身就很自信的男人又增添了一层勇气…… 殷绪泽握紧了拳头，是他太心急了。 如果那天在海洋套房里，他有勇气拿起床上的玫瑰，跟黎凌告白的话……不，就算他这么做了，黎凌大概还是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而且，黎凌刚才还哭着说，你又不喜欢男人。 殷绪泽自嘲地笑了一下，黎凌可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直男变弯的。 -------------------- 第27章 出柜（上） 下了楼，黎凌披上外套，蹲在门口换了鞋。 老戴和老曾正守在门口，一人手里捧着两个热腾腾的汉堡，这是他们今晚的宵夜。 黎助理冲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满脸的泪痕，脖子上还有一块十分明显的殷红色痕迹。 老戴和老曾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汉堡，问他：“黎助理，你这是……？” 铁定是被老板欺负了吧。 “我要回家了。” 黎凌也不想和他们多说，绕过他们径直朝外面走去。 现在外面的气温特别低，黎凌只在睡衣外面穿了件外套，下面只穿了一条薄的不行的睡裤；还没走出他家的院子黎凌就被风吹的直打哆嗦，一心想着快点走到附近的街道上，打个车什么的。 “黎助理，你先等等。附近的道路因为修路原因暂时封闭，你打不到车的。” 怕他不信，老曾还打开路况app给他看。 “老曾，你继续在这里守着老板。” 老戴犹豫了两秒钟，拿出车钥匙，说道：“黎助理，现在天冷了，你要是感冒了老板一定会难过的。我开车送你到附近的酒店吧，那条路没封，你先到那里休息。” …… 等殷绪泽能下床了，扶着楼梯挪到了楼下，一楼早就没人了。开门一看，只有老曾一个人守在外面。 第50章 “黎凌人呢？” 老曾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手机vx，点开了一条语音消息：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绪绪啊，我让老戴先把凌凌送到我这里了。他在我这绝对安全，你就放心吧。” 殷绪泽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听到他妈妈又掺和了一脚，直接一把抢过电话，打了个语音过去质问她：“妈，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把他弄哪去了？赶紧把他给我送回来！” “臭小子！你翅膀硬了啊？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电话那头的女人凶悍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揍你？不把你屁-股揍烂我就不是你妈！” 殷绪泽：“……” 在血脉压制之下，他只好选择暂时低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心平气和：“妈，我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凌凌明早还要开会呢，您告诉我地址，我现在过去接他。” 嘟的一声，语音直接挂断了。 殷绪泽：“…………” 老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不敢吱声。 “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和我妈串通的？”殷绪泽瞥了老曾一眼，面无表情道。 “老老老老板，这这这……”老曾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姐前些日子说，有事想要和黎助理聊，这这这……我们才……” “她现在在哪呢。”殷绪泽继续问道。 …… 老戴把黎凌送到了郊区的一家酒店，离殷绪泽的别墅也不算特别远。 这家酒店价格一看就很贵，黎凌一开始有点不太愿意，觉得去隔壁便宜一点的快捷酒店对付一晚就行了；老戴却说，你安心住，有人会替你报销。 疲惫和寒冷让黎凌止不住地颤抖，也顾不了许多了。办理好入住后他就拿着房卡上了楼，反锁了房门并挂上了门链。 这里是三楼，只要把窗户锁好，这间房间就很安全。 可身上的颤抖还是止不住。 黎凌打开热水，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里面的睡衣还是他从殷绪泽家离开时的那样，一排扣子就扣了三颗，还都扣错位了。 解开睡衣，脖子上、身上残留着几片暗红，黎凌难过地把脸扭向一旁，甚至有点不敢直视。 与平时打打闹闹，或是酒后胡扯不一样，他们两个人又不是交往关系。就心里算再喜欢，黎凌也无法说服自己和他发生那样的亲密行为，该有的原则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即便是欲-望爆发时的幻想，黎凌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他这样对待。殷绪泽是不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取向为男的发小特别方便？ 以前有个梗不是说，[先让兄弟爽爽]之类的么？ 难怪他要问自己是1还是0，难怪他总是想让自己住在他家。 难怪重逢以后，他对自己这么好。他大爷的，是单身久了，饥-渴了，需要有人帮他释放，是吧？ 镜子渐渐被浴室内的热气覆盖，黎凌就那样站在原地，难过，但已经哭不出来了。最后觉得身子实在是颤抖的不行了，他去冲了个热水澡，重新穿好了自己的睡衣。 他不敢让自己继续待在黑暗之中，只能把屋内的灯全部打开，一直捱到天快亮才渐渐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其不踏实。他总是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惊醒，拿起手机看一眼，确定殷绪泽没有发来消息才再次睡去，如此反复至闹钟响起。 闹钟定在早晨七点半，今天的会议是上午十点。黎凌洗漱过后就坐在床上一阵儿发愁——除了睡衣和外套，他现在没有别的衣服可穿。 今天的会议十分重要，他和殷绪泽都要参加。 黎凌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也不想再看见殷绪泽了；可工作在他心中又是第一位的，洗漱过后他就坐在床上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敲门声响起，一个女人隔着门说着什么。黎凌还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也没多想，直接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女性，个头和黎凌差不多高。但除了她以外，走廊上还站着好几位穿着打扮和老戴他们差不多的男人，粗略估计至少有八个人。 刚才并没有从猫眼中看到这些人，黎凌心里一惊，正要关门，殷绪泽的妈妈葛女士就从一旁走了出来，说道：“凌凌，是我。” “伯母？！” 黎凌心里的惊讶其实是大于喜悦的，一瞬间有太多问题想问：“好久不见！您是……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 殷绪泽的头发梳的很整齐，还打了发胶。 他西装革履地站在会议室的长桌前，对那些股东们说道：“会议到此结束吧。今天十分感谢各位的到来。” “殷总，合作愉快。”几位股东站了起来，与殷绪泽握了手后就离开了。 最后，会议室内就只剩下殷绪泽一个人。他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桌上的那些纸杯愣神——黎凌已经失联一上午了，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也没有来。 他老妈一定是把人扣在她那里了，不让黎凌走，也不让他接电话。 殷绪泽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他老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板。”老戴推门走了进来，鞠了个躬，“对不起！” “滚出去。” 殷绪泽黑着脸，烦躁的不行，“你被开除了。” 第51章 老戴没有直起身子，而是厚着脸皮对他道：“老板，您要是把我开除了，您就问不出黎助理的下落了。老曾是不知道具体地点的。” 这下殷绪泽更生气了，低声质问道：“威胁我，是吧？” “属下不敢。” …… 酒店房间内，黎凌吃完了伯母叫的午饭外送，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的第二顿了。 他礼貌道：“谢谢伯母，我吃饱了。” 她带了那么多人过来，黎凌也不知道她想干嘛；他只知道她一不让自己离开酒店；二，进门的时候她立刻就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但她并没有多问。 “凌凌，很久没见了，伯母也想和你好好聊聊。”葛女士笑眯眯地说，“伯母知道今天你要去开会，我已经帮你跟绪绪请过假了，你就在这里安心休息吧。” 黎凌只好点头：“嗯，好。” “对了，凌凌，上次我们通话，你说你没有结婚。”葛女士疑惑道，“是分手了，还是结婚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单身了二十多年的黎凌，被她问的一头雾水，惊讶道：“我没有要结婚啊，是我妈说的吗？” “不是啊，是绪绪跟我说的。” 葛女士看着比他更惊讶，“他还说，你家婚房连都给你准备好了啊！那时候你们好像上大二吧？他亲口跟我说的，说你毕业之后就要立刻结婚了呀！” 黎凌：“……” 好哇，殷绪泽竟然在背后造他的谣！还有鼻子有眼的！这个呆瓜到底是从哪听说他毕业之后要结婚的？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呀！ 黎凌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拿出手机，很想问问殷绪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当他看到手机上的来电界面，手指还是优先一步替他做了决定，在“挂断”按键上划了一下。 说到底，经过昨晚两人已经不是纯粹的发小关系了，他还没想好以后要怎么面对殷绪泽，逃避依然是他的下意识选择。 “这一上午，你已经挂断了十几次了。” 葛女士看着青年脖子上的红印，轻声道：“电话是绪绪打来的吧？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想要什么补偿直接跟伯母讲就好了，他太不懂事了。” “没事的，伯母。”黎凌垂着眼眸，心不在焉道：“我没事的……” “你俩从小一块长大，大学又是同学，有些事……我相信你肯定比我先知道。” 葛女士犹豫了半天，艰难地开了口，说道：“绪绪他，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跟家里出柜了。所以我们才立刻决定让他出国……” “当时他爸爸很生气，拿着吸尘器追着他打……在那之后没多久吧，他说，你毕业之后就要结婚，他就同意出国了。” …… 后续她又说了什么，黎凌已经听不到了。 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车鸣声。 他面色苍白，浑身冰凉地站在原地，大脑像是卡了壳，不停地重复着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殷绪泽跟家里出柜了。 黎凌百思不得其解，他暗恋殷绪泽暗恋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出柜；为什么先一步出柜的人会是殷绪泽？！ -------------------- 第28章 出柜（下） 至少，殷绪泽大一的时候看上去还是直的。 除了那次在街上偶遇牵手的老头以外，他们大学偶尔也会有两个男生公开说他们在一起了，殷绪泽那时候可没少在自己面前蛐蛐他们。 他当时还特别疑惑地问黎凌，两个男的在一起，接吻的时候怎么办？不觉得对方的胡子很扎吗？ 黎凌的回答是，以后你要是亲哪个女生，估计人家也觉得你扎。 这样一个接吻的时候担心对方的胡子会扎的大直男，忽然就出柜了。 殷绪泽啊殷绪泽，原来你也藏了这么多小秘密。 黎凌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手机，声音有些颤抖：“伯母……我不知道他的出柜事。能详细说说吗，他当时是……” “他出柜当然是因为你，我还以为你知道。” 葛女士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赶忙说了句：“凌凌呀，我知道，一般男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会觉得困扰……伯母就是怕你太困扰，所以今天才特意过来找你的。” 黎凌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难怪她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没有太大的反应，估计她早就猜到是殷绪泽干的了。 “伯母，谢谢你的好意。” 黎凌渐渐从刚才的状态中调整过来了，对她道：“我现在就去公司。我得去见他，问问清楚。” 葛女士皱了下眉，直接道：“还见他做什么？不要去见他了。” 她抬了下手，身后站着的女人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一张一张铺开，摆在了床上。 全是年轻姑娘的照片。 “伯母……”黎凌错愕地问，“这是要干什么……？” “这里面有很多是我们亲戚家的闺女，还有殷绪泽他爸爸那边的高管，或是高管的妹妹、女儿。她们都是单身，而且我已经用你的照片跟她们确认过了，她们都愿意和你相亲。噢，你的照片我是问你妈妈要的。” 黎凌：“……” 葛女士认真道：“你挑吧，挑你喜欢的。我可以立即帮你安排相亲。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婚姻大事，伯母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你的。” 不得不说，光是这阵仗就已经够震撼的了；但黎凌早在爱上殷绪泽的那一天开始，就已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第52章 这会黎凌也已经摸清楚了，殷绪泽的妈妈是在借着这个由头试探他的取向。 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今日出柜与否，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想先和绪绪聊一聊。”黎凌说的轻声细语，态度却十分坚定。 “伯母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把情况都告诉你了。” 葛女士不停地叹气，苦口婆心地说着：“凌凌，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给带歪了啊！我想，你妈妈应该也盼着你早日成家呢，你可千万别跟绪绪一样。” “绪绪他是上头了，他也许根本就不明白这种事……关乎着一个人后半生的幸福啊！如果你结婚了，绪绪他迟早有一天会放下那些奇怪的念头的，到时候我们再给他介绍个对象……”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很多，黎凌一个字都没有反驳。她有她的立场和想法，黎凌也能理解；他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他虽然无法替殷绪泽做决定，但他可以替自己做决定。 就这么耗了大半天，事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葛女士依旧没有放弃，苦口婆心地劝黎凌赶紧选个对象，早日成家，断了殷绪泽的念头；黎凌却油盐不进，只说想要先见到殷绪泽，想和他聊一聊。 一直耗到傍晚，她始终不肯放黎凌离开，还把这间屋子的手机信号给屏蔽掉了，黎凌根本没办法联系殷绪泽。 “凌凌，你这样伯母真的没办法。” 葛女士也气的够呛，拿着对讲机，跟屋外守着的人说：“准备联系黎凌的妈妈。” “伯母，联系我妈，您打算和她说什么呢？” 黎凌张了张嘴巴，轻声说道：“打算告诉她，我是个gay吗？可以啊，您请便。” 葛女士错愕地看着他，憋了半天竟然没憋出一句话来。 “放我走吧，伯母。” 黎凌坦然道，“您和我妈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想和她说什么就说，我不拦着。” “老板！老板！少爷他带了几个人，闯进酒店了！” 忽然间，葛女士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黎凌惊喜道：“是绪绪？他找过来了吗？！” 葛女士黑着脸，拿着对讲机，说：“把他给我轰出去！不要让他在酒店里闹！” “来不及了，他已经带着人上楼了！除了老曾” 黎凌听到后，拿起外套就往门口跑，却被葛女士身边的女助理一个小擒拿轻松按倒在地。 她一边按着黎凌，一边说了句：“得罪了。我们会放你走的，但我们不能让你和少爷见面。” 话音刚落，殷绪泽如暴雷般的喊声响彻三楼： “黎凌！！” “黎凌！你在不在？！” 葛女士已经快要气晕了，拿着对讲机咆哮道：“你们都是干嘛吃的？！都上！我又揍不动他，你们就替我狠狠地揍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医药费不缺！给我揍烂他的屁-股！” 一方面是给儿子一点教训；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黎凌会不会因此而害怕。如果连这点小事都顶不住，那他们俩就可以洗洗睡了，别学别人玩什么出柜的把戏了。 就像她说的，这是关乎着他们两人后半生的事。 对讲机：“是。” 很快，走廊上传来几声“咕咕咚咚”的巨响；黎凌也听到了，殷绪泽因吃痛而发出的呻-吟声。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殷绪泽发出这样的声音…… “殷绪泽！我在！” 黎凌鼻子一酸，这一嗓子直接喊破了音：“你等我！我现在就出去找你！！” 他使出全力，硬是从女助理的手上挣脱开来，门内守着的人见他爬起来了，立刻摆好了攻击架势。 可黎凌根本没往门口跑，而是直接冲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子。 葛女士吓得脸色都变了，尖叫着喊：“凌凌！！你干嘛——” 屋内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黎凌直接越过窗台，跳了下去。 这里是三楼，昨晚入住的时候他检查了窗子，也看到楼下二楼有个平台，没想到这个平台竟然帮了大忙。 黎凌落地后就觉得脚腕一疼，原地打了个滚才硬撑着爬了起来。 今天的风还挺大的…… 平台可以通到二楼内部，但他害怕葛女士的保镖会再次把他堵在屋内，只好扶着墙壁走到平台最边缘处。那里有一根金属管道，可以让他顺着爬下去。 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殷绪泽，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见你……” 金属管道立于寒风之中，摸上去冰冰凉。虽然只有一层楼的高度，可这对于平时缺乏锻炼到爬个楼梯都气喘吁吁的黎凌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考验。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想都没想就从三楼跳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上次，因为他犹犹豫豫的，最终错过了与殷绪泽道别的机会，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感觉了。 那时候刚放暑假，因为被拉黑的缘故，黎凌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殷绪泽了。某天在家的时候，黎凌的妈妈忽然跟他说，今天是绪绪出发的日子。 出国了，你们可能好多年都见不到面了，你不去送送他吗？ 黎凌顶着一双前夜哭肿的眼泡，说，我们已经绝交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殷绪泽是那天出发。飞机什么时候起飞，又是哪一趟航班，中间要怎么转机，黎凌都打听到了。他也试着跟殷绪泽发了vx和短信，依旧是拉黑状态。 第53章 熬到了晚上，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黎凌望着书架上摆着的两人的合影，最终还是没能熬住。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从家里冲了出去。一路上他都在想，他可以跟殷绪泽保证：我以后可以保证不打扰你的生活，但你能不能不要拉黑我……？ 未来已经很难再见到面了；两人还这样一直拉黑着，殷绪泽就真的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掉了。 然而，那个时间段是下班高峰期，堵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等黎凌赶到了机场，飞机刚好起飞，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机场的安检入口处，往往承载着各式各样的离别。 那天值班的一位工作人员或许还有印象，一个跑的只剩下一只拖鞋的男生，缩在机场的角落里崩溃大哭。那位工作人员非常好心，走过去给他递了一杯温水，还有几张擦眼泪用的餐巾纸。 黎凌心里无比的懊悔，也特别恨自己的矫情。 没放假的时候，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找殷绪泽说话的，可他并没有这么做；殷绪泽的新家，他之前也去过很多次，地址也清楚，得知了殷绪泽要出国的消息，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打车去到那个地址，找他好好地道个别的…… 现在殷绪泽已经走了，两个人的人生轨道就此分散，或许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相遇了。 “殷绪泽，你等等我，我现在就来见你……” 黎凌咬着牙，双手死死地抱着那根金属管道。 双脚落地的一刹那，右脚脚腕传来的刺痛已经无法忽略。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朝酒店大门方向走去。 半分钟前，酒店三楼，葛女士惊慌失措地打开了房门，喊道：“那孩子他从窗户跳下去了！现在正在往下爬！快去救他！快送他去医院！” 原本已经被揍到倒地不起的殷绪泽，几乎是“嗖”地站了起来。 电梯现在在五楼，他没心思等，直接顺着楼梯三步并一步地往下冲。 跑出酒店，他绕着建筑跑了大半圈。 拐过弯，殷绪泽终于看到了，远处那个单薄身影。 他还穿着昨晚的睡衣，单手扶墙，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他脸上的笑容干净无比，正如高中运动会的那天，穿着校服的他揣着手机面带笑容朝自己奔来，眼里藏着星海。 黎凌笑着朝那人挥了挥手。 “殷绪泽，我跑出来了！你没事——” 话刚说到一半，他就被直冲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 殷（幸福中）：你说，一万年后我们去哪个星系定居？ 黎（脚疼中）：……你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姓殷的发小？ 第29章 茉莉茶味 “殷绪泽，你抱的太紧了。” 黎凌红着脸，像是浪漫过敏似的，嘟囔道：“我的脚还疼着，你往后挪挪呀，千万别踩着我了……” 感觉怀里的人浑身冰冷，殷绪泽也顾不上感动的热泪了，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黎凌身上。 “殷绪泽，你这……” 黎凌皱着眉，伸手想碰他的脸却又不敢碰，“你怎么被揍成这样了？！你妈妈手下那些保镖也太狠了！” 看得见的地方，鼻梁、嘴角和脸颊上都是淤青；至于那些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呢。 也难怪，他这么一个大块头男人被揍得直掉泪！ 殷绪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些揍过他的人朝这边来了，赶忙蹲下：“快上来，我背你。” “怎么了？去哪？” 黎凌说着，双手还是很自然地勾住了殷绪泽的脖子。 “先跑再说。” 黎凌看了一眼那群乌央乌央冲过来的人，确实吓得一哆嗦——怎么感觉人数比早晨那会多了好几倍？ “别跑啊！” “老板！站住！” “少爷！别跑了！” 殷绪泽背起他，却完全没有跑路时的紧迫感，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直接迈开步子往前冲：“我们跑到十字路口就能打到出租车，可千万不能再被我老妈抓到了！” “嗯。” 黎凌搂的更紧了，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他：“跑就跑吧，你笑什么呢？” 这下，殷绪泽脸上不只有笑意了，还多了一丝骄傲：“我有吗？” “有。” 见他这样，黎凌也没忍住，跟着笑了。 后面好多人在追赶他们啊，而且这些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殷绪泽的自家人。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殷绪泽这样背着跑了，但这种奇特的场面，他估计他们这辈子也就经历这么一次。 这就像两人小的时候，总是幻想着他们是武侠剧男主角，各自捡个长树枝当做天下第一的神剑，在小区里跑着跑着就开始决斗一样令人难忘。 “臭小子，跑什么跑啊！” 葛女士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 “要送你们两个去医院呀！” 殷绪泽不是没听见，但他压根没打算停下，背着黎凌一路狂奔。刚巧十字路口的人行道是绿灯，跑到路对面后，两个人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等等啊……哎呀，累死我了，我跑不动了。” 葛女士在后面喊完，因为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见两个人已经坐车跑了，她只好用对讲机把那些站在路口处等红绿灯的保镖也都叫了回来。 第54章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女助理帮她顺着气，问道。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 葛女士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回头，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俩伤的严重不严重，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个臭小子，跑那么快！看来还是打的轻了！唉，也不知道凌凌有没有事……” 女助理也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黎凌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毕竟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就算再生气，最多也就是逮着绪绪揍一顿而已，其实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她笑着安抚道：“老板，放心吧，我立刻就去打听。” …… 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两个人并排坐在后排，谁都没有说话。车开出去好久，殷绪泽才稍微侧了下脸，偷偷观察着黎凌的表情。 黎凌正透过看着外面的街景，乖得像个小挂件一样，窝在他旁边，牢牢地挽着他的胳膊。 他的表情很安逸，心情看着也不错，挽着自己肯定不是因为害怕；所以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手都快碰一起了呢。 还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他老妈跟黎凌都聊了些什么？ 殷绪泽越想越紧张，很想问，但又不敢问；他怕问了之后，黎凌就不这样挂着他了。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坐姿，安静了一路。 一直等出租车到了医院，下了车，黎凌都没有想好，要先跟殷绪泽聊哪件事…… 挂了号，排了队，两人各自做了检查。殷绪泽的伤不算严重，都是皮外伤，上了点药就出来了；黎凌的右脚脚腕则是裹上了绷带，医生表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的脚会肿的更厉害，但只要按时换药，后续就没什么大碍了。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殷绪泽扶着黎凌在医院走廊的金属椅上坐下。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瓶刚刚买来的茉莉茶，拧开，递给黎凌，“我妈手下的人打我都是有分寸的，不至于把我打死；但你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是看好了下面有平台接着，才跳的。我可是个很惜命的人。” 黎凌确实口渴了，接过来立刻喝了一口，感觉甜丝丝的，“再说了，我不跑能行吗？门口有人堵我，我不跳窗就再也……” “嗯？”殷绪泽好奇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黎凌这会也从刚才的那股矫情情绪中清醒过来了——什么再也见不到殷绪泽，都是扯淡。 都签了劳务合同了，只要他们两人真想见面，那谁也阻止不了。 “没什么，我是赶着去救你。”黎凌替自己把话圆上了。 “哈哈，好，我心领了。” 殷绪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渐渐挪到了他白净领土中比较显眼的那块淡红色印子上。 他凑到黎凌耳边，温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么？” 黎凌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茉莉茶瓶子，低着头，小声回答：“早就不生气了。” “那我们……先去你家吧？” 殷绪泽又凑近了一些，鼻尖轻轻蹭着他的发梢，低沉道：“最近这几天，我妈估计要到我家去堵我。公司暂时也不能去了，正好养养你的脚。” “好……”黎凌点了点头。 这种咬耳朵的谈话方式，更令人心猿意马。 …… 室友唐子帆到外地出差去了，下周回来；他不在的时候他女朋友住在学校宿舍，未来几天家里都没有别人。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黎凌和殷绪泽谁都没有说什么；但在进屋的那一刻，两人还是心照不宣地松了口气。 没有别人在，感觉好像更放松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小心翼翼地放下黎凌后，殷绪泽也在沙发上坐下，一手解着领带，一边翻着手机。 “我随便。” 黎凌想了想，问他：“今天早晨的会议……怎么样了？” 殷绪泽抬眼看了他一眼，说：“我记得，你今天是不是喊了句，让我等你，你要出来见我？” “嗯，我是喊了。”黎凌点点头，心想，我还担心你没听到呢。 殷绪泽笑了，“为了见我，不惜跳窗，就是想问我这事啊？” 黎凌被他问的脸上热烘烘的，不过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正好…… “不是，其实……我有好多事想问你。” 黎凌别扭极了，坐姿都变得端正无比，“你都不问问我，今天我和伯母都聊了些什么吗？” 殷绪泽看他耳朵尖都红透了，大概猜测了一下，问他：“聊了什么？我妈是不是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是啊。” 黎凌点点头，发现他已经猜到了，就直接把话题跳到了重点上：“你为什么出柜了？还瞒了这么久都不告诉我，这像话吗？？” “？？？” 殷绪泽惊呆了，“她都告诉你了？” “殷绪泽。”黎凌捏着自己的衣摆，“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弯的？” “啪嗒。” 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窗外也几乎没有任何灯光透进来。 黎凌：“……” 操，这个破小区，偏偏挑这种关键的时候停电！ “你想知道吗？” 殷绪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第55章 黎凌愈发紧张起来，手心上全是汗。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人的听觉往往变得特别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还有人在沙发上挪动时的摩擦声。 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一只温热的手，先是触碰到了他的脸颊，然后轻轻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那股熟悉的森系洗衣液，和玫瑰味洗发水交织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怀着不纯的动机试图令黎凌放松的一刹那，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凉而软的触感，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这感觉谈不上美妙，因为它过于短暂，宛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黎凌，对不起。” 殷绪泽贴着他的额头，喃喃道：“我不该这么做的，昨晚也不应该……对不起。” 黎凌抬起手，在黑暗中精准地拽住了殷绪泽的衬衣衣领，凑过去，以同样的蜻蜓点水在殷绪泽的嘴唇上来了一下，然后问他： “为什么不该？” “因为……”殷绪泽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流程不对。” 茉莉茶味的。 “那次我们一块出差，在海洋套房……”殷绪泽低声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再趁你感动的时候跟你告白的。” “可你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凌有些心急了，追问道：“那现在呢？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为了见殷绪泽一面，他的脚都肿的像根猪蹄一样了！ 这样的喜欢，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 第30章 回旋镖 “现在？” “嗯嗯。”黎凌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已经能看到殷绪泽的轮廓了。 殷绪泽的手指轻蹭着黎凌的耳朵，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不会去跟别人结婚。” 黎凌想听的，并不是这句。 苦苦相思这么多年，现在他都已经箭在弦上了；可他不知道殷绪泽是怎么想的，今晚到底会不会和他更进一步。 “其实，出国后过了一段时间吧，我才意识到，一个人一旦真的弯了以后，是很难再直回去的。” 殷绪泽没再继续碰他，而是十指交错地坐在那里，语气像是在坦白过去犯下的错：“我竟然还觉得，你毕业后就会立刻结婚，还因为这个把你拉黑，立刻换了手机号……现在想想，我真是干了件极其傻x的事。凌凌，对不起。” 关于他拉黑自己这件事，黎凌已经基本脱敏了；听到他这样说，黎凌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原来他那个时候就换了手机号了啊。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听来的？谁说我毕业之后就会立刻结婚的？” 黎凌问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什么，婚房都买好了？” 殷绪泽皱了下眉，“婚房的事，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黎凌满脸问号：“什么？？” “大二的时候。”殷绪泽提醒他。 黎凌心想，是自己失忆了？？ 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而且他父母搬到云城是他大学毕业之后的事了，也不可能是云城那套房啊…… “想不起来就算了。” 殷绪泽继续道：“至于结婚的事，唔，我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想想，可能是我听差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详细说说？” “你还记得吗？我们有个高中同学，女生，大学和我们同校，历史系的。”殷绪泽道。 黎凌想了一下，说：“嗯，薛亦可是吧？我记得她闺蜜和我们也在同一个高中，只不过不一个班。” “对，就是她。” 殷绪泽仔细回忆了一阵儿：“她告诉我说，你家里帮你找了对象，毕业之后就要结婚了。她闺蜜当时好像是想追你吧，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 黎凌仔细思考了一阵儿。虽然他和薛亦可算不上熟悉，可毕竟大家都是高中同学，她不是那种胡乱说话的人。这中间大概还是有什么误会。 “噢，对了。” 黎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拿着手机翻了好长时间，最后点开了一个已经折叠的群聊：“过年前会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你想去吗？” 因为换过手机号的缘故，殷绪泽和以前那些同学基本都失联了，就点了下头：“好，去吧。如果薛亦可也去，正好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嗯，那我就报名了。” 高中同学聚会，往年黎凌一次都没去过；今年殷绪泽也在了，他自然就可以敞开心扉，面对过去那些熟悉的面孔了。 这个话题暂且放置，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各自沉默了许久。 “殷绪泽，你真的弯了啊？” 虽然已经实锤的不能再实锤了，可黎凌还是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是不是直不回去了？” “应该是的。” 回忆起那段时间，殷绪泽就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是真的想拦都拦不住。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了四十多分钟，外卖送到；但因为楼道里一片漆黑，外卖小哥说他害怕，再加上这里是三十多层楼，黎凌就觉得勉强人家爬上来有点不好意思，希望殷绪泽能下楼接一下外卖小哥。 殷绪泽穿外套的时候，想起了拿到相册的那天下午，他躲着黎凌，偷偷搜索“男生喜欢男生”的相关帖子。 第56章 他看到有人发帖询问：我兄弟总是给我点奶茶，这是不是代表着某种含义？ 那会他就坐在那里，一遍遍地回想以前和黎凌的相处。好像之前每次一块出去，都是黎凌说想要喝奶茶，然后他会以第二杯半价为由，顺手帮自己买上一杯。 凡是黎凌买来的奶茶或是饮品，甜度总是刚刚好的，加冰，没有任何他不喜欢的小料，总是那么的合他心意。 殷绪泽当时就觉得，这是不是可以算作他喜欢自己的证据之一？ 怀揣着这种心情，殷绪泽给黎凌回了消息：我刚从厕所出来，你下课了吗？我过去找你。 黎凌：我都到宿舍了，楼下见吧。晚上想吃什么？ 虽然这条回复看上去十分平常，这种话在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里每周都会出现好多次；可在那天的殷绪泽看来，就不太正常了。 他搜了下过去三周的聊天记录，原来，黎凌总是会优先考虑自己想要吃什么；如果不是吃学校食堂，而且自己又没什么主意的情况下，黎凌才会给出他的想法。 思考了一会，殷绪泽回复他：我都行。今晚你想吃什么？ …… 晚上回了宿舍，黎凌在二楼就转弯了；而殷绪泽的宿舍房间在四楼，一进宿舍门他就问了室友，大二还有没有办法换宿舍了？他想换到四楼，和他发小住一起。 “你终于要和你那个秀气的发小同居了么？”宿舍里的人这样调侃他。 往日这样的调侃也有不少，比如“昨晚怎么没回来，是去网吧通宵了，还是住你老婆那边了？”，或是在黎凌过来串门的时候，他们直接：“你家发小来找你了”。 这种调侃自打高中的时候就有了，殷绪泽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甚至有时候还会附和他们，说：“嗯，小宝贝儿来找我吃饭了，需不需要给你们带饭？” 但那天，殷绪泽却显得特别敏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gay。” “啊？我就是开个玩笑，没人说你是啊。” 见他表情这么严肃，几个舍友都愣住了——殷绪泽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不附和了？ “殷绪泽，你恐同啊？” 以前都没看出来，寝室长索性直接问他：“那你是不是很膈应隔壁宿舍的那对情侣啊？” 殷绪泽坐在床上，没有回答。 他承认，前段时间看着隔壁宿舍那两个男生，打水的时候还搂在一起，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腻腻歪歪，他看着是觉得有点膈应；但是…… 他就在脑海中稍微想象了一下，黎凌和别的男生接吻的画面。 “哎，你快别说了，你看他的脸色，都被你恶心成什么样了！” 隔壁床的室友赶忙道，“殷绪泽性格这么直男，恐同也很正常吧！不过幸亏那个黎凌不是gay，不然他天天围在殷绪泽身边转，我感觉殷绪泽都要恶心死了。” 寝室长也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他实在介意，回头我就跟隔壁那对说一下，让他们少过来串门……” 最终殷绪泽还是什么都没说，洗漱完毕后就上了床，拉上了床帘。 相册被他藏在了箱子里，现在人多不方便拿出来看，他就躺在床上刷手机。一般到了这个点，黎凌都会给他发消息，喊他上号打游戏。 可那天晚上，黎凌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殷绪泽其实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因为今晚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奇怪，黎凌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 “那天晚上，你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黎凌一边吃着殷绪泽额外给他点的卤猪蹄，一边回忆：“我实在说不上来，你就逼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殷绪泽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饭，连菜都不敢夹，“对不起。我那时候真的不懂。” 黎凌挑了下眉，把青椒炒肉和小青菜推到殷绪泽面前，“你平时吃米饭都是干吃？也吃点肉和菜，不然脸上的伤就好不了咯。” 殷绪泽：“……” 好一个回旋镖。 看到他这样，黎凌忍不住笑出了声，问他：“问我喜欢什么类型还不算离谱，不要紧张。” “来，凌凌，吃块肉。” 殷绪泽夹了一大块肉到黎凌碗里，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多吃点，脚才好得快。” 小的时候两人经常互相抢对方碗里的东西，好像觉得对方碗里的食物总是更香更美味。时至今日，黎凌也依旧愿意吃他夹过来的东西的，索性就放下了手里的猪蹄，欣慰地吃了他夹来的那块肉。 细嚼慢咽之后，黎凌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那天你还问我，吃香蕉的时候，喜欢含着吃还是嚼着吃。” “…………” 过了好几秒钟，殷绪泽淡定道：“没有这回事。” “哼！” 黎凌知道他这是在装蒜，就说：“你当我猜不出你的用意吗？你知道那天我回答你回答的有多辛苦吗？！怕被你发现，不能回答的太gay；但又怕回答的太直了，你以后知道我的取向了又接受不了，害的我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堆！” “那天……” 说的正激动，黎凌下意识更换了个坐姿，裹着绷带的脚丫一抬，一下子磕在了桌子腿上，整张桌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嘶——嗷！！！” 第57章 “啧。你怎么总是自己踢到桌子腿？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看来桌子旁边不安全。我抱你上床吧，我们到床上吃。” …… 脚本来就肿的厉害，这样再一撞，黎凌疼的直掉泪。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坐在了床上，殷绪泽还把那张折叠小桌子架了起来，把饭菜都端进了屋。 “你别走啊，我还要听。” 见他安置好自己之后就要离开卧室，黎凌吸了下鼻子，用好着的那只脚的脚趾，夹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那天晚上我没给你发消息，也没找你打游戏，你是怎么度过的？” “我不走，我去帮你把手机拿进来。”殷绪泽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先吃。吃好了，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现在才不到九点，今夜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 第31章 胡闹 吃完饭，黎凌自己坐在床上翻着手机，想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来电。结果物业那边说，很抱歉，目前还在抢修，最迟明早就会来电。 殷绪泽用凉水洗了半天碗筷，手正冷呢，进卧室看到腿上盖着被子热腾腾的黎凌，魔爪直接就申了过去。 “哇啊啊啊好冰！” 黎凌嘴里嚷嚷着，却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他只是捉住了殷绪泽的手并从自己脖子上挪开，然后塞进了被窝。 “唔。” 殷绪泽眨了眨眼，故意道：“这个姿势，好像我在掏你的……” “滚滚滚。” 黎凌扭动了几下，把他的手挤出了被窝，红着脸道：“好心给你捂手，你这是什么话。” 殷绪泽抿着嘴巴，笑盈盈地看着他，和往日在公司里板着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过了一会，殷绪泽把医生开的药拿到了黎凌的房间，捧着黎凌的脚在床边坐了下来。 黎凌负责打着手电筒，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绷带。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绷带解开的一刹那，他稍稍挪了下身子，刚好挡住黎凌的视线，也挡住了光。 “好了，拆掉了。手电给我吧。”殷绪泽伸着手，说道。 “嗯？你别挡着呀，我的脚怎么样了？让我看一眼。” 殷绪泽看着他那肿的吓人的脚腕，默默道：“药味很大，看一眼就会闻到，所以还是别看了。” 黎凌知道他在胡扯。 但黎凌也记得，上回殷绪泽不让他看脚上的伤口，就是因为伤口看着太吓人了。那次黎凌没听他的，非得看一眼，最后被自己脚上的伤口吓得睡不着觉，还担心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次只是扭伤，应该不会留疤，黎凌就表现得特别乖：“好吧，那我不看了。” 殷绪泽欣慰地笑了，一边帮他换药，一边问他：“凌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个特别混蛋的人，你会是什么下场么？” 黎凌倒是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当时的认知里，什么都没说，直接断崖式拉黑也算是一种混蛋行为。 很明显，殷绪泽指的是比这更混蛋的行为。 “我不知道。”黎凌的好奇心都被他勾起来了，“什么下场？” “你刚才不是问我，那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黎凌嗯了一声。 殷绪泽轻轻地在那块红肿上涂着药，漫不经心道：“那天晚上我自己来了好几次，都没能睡着。因为实在是太担心了，心理压力很大。” 黎凌：“……？” 好几次？那是多少次？？ “所以，你担心什么？”黎凌问他。 殷绪泽低着头，没有回答。 那天晚上他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等到快十二点，黎凌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因为时间还算早，睡不着，殷绪泽就捧着被他刷到发烫的手机，在某度上继续搜索与gay有关的东西。 例如：男生为什么会喜欢直男？ 潜意识驱使着他，把直男两个字打了上去。 殷绪泽依旧觉得很好奇，平时男生之间互相嫌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从来没有嫌弃过黎凌，是因为黎凌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有时候殷绪泽自己都嫌弃自己；黎凌不嫌弃他这也就算了，竟然倒反天罡般地爱上了他，还专门弄了一本肉麻叽叽的相册来记录…… 这一搜索，就搜出了不少因爱上直男，身心皆受伤的gay发的帖子。 “gay爱上直男，好像是必修课？” “喜欢过，已经走出来了；也遇到了下一个喜欢的，可那个人还是个直男……” “经历过，被玩了，现在想想很后悔。” “啊？难道只有我没有爱上过直男吗？” …… 殷绪泽认认真真地把那些人发的帖子，还有下面的回复都看完了。 他越来越担心，过去那个天真无忧无虑又快乐的小可爱，会渐渐变成他们的一员，而且有的人也说了，他们的身体损伤可能很难恢复…… 殷绪泽其实不太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损伤，但至少，黎凌现在喜欢的人是他。只要他不做伤害黎凌的事，那黎凌应该就不会受伤。 殷绪泽本身对婚姻是无感的，他可以选择一直单身，等黎凌先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可万一，黎凌喜欢的下一个人是个渣男，被渣男欺负了，那该怎么办？ 第58章 到时候，当年那个小可爱就会变成网上的那些身心皆受伤的人员之一…… 一直愁到凌晨两点多，殷绪泽才开始觉得，到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明天早晨还有早课，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打开了手机里储存的“施法材料”，开启了他的自我放松过程。 那天也是他最后一次，点开那些“材料”。 …… 两个人并排站在镜子前刷牙，听到这里黎凌忍不住吐掉了嘴里的牙膏，吐槽道：“你愁个屁啊？我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跟别人上床的人。” “那时候其实还是不太懂。”殷绪泽举着牙刷，无辜道：“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嘛。不过，那天其实只是个开始……” “好了，你先出去吧。” 黎凌把牙杯摆回了柜子里，说：“我要上个厕所。” 殷绪泽站着没动，“你怎么上？” 刷牙的时候他虽然也是单腿站立，但他可以扶着洗手台；但是如果要单腿站着上厕所，手可能就不够用了。 黎凌一时间没明白殷绪泽这个问题背后的思路，就说：“什么怎么上？用马桶上啊，你先出去——哎，卧槽，你tm干什么？！” “别踢腾，小心脚。” 殷绪泽像是长辈托小孩子那样，趁着黎凌不备直接把人托了起来，走到马桶边上，云淡风轻道：“好了，你自己动手吧。自己瞄准，别搞到外面了。” “卧槽你滚蛋呀！” 黎凌的背部紧紧地贴着殷绪泽的胸口，整个人臊得要命，余光还能看到镜子里倒影的自己的狼狈姿态，抗议道：“这样谁tm上的出来呀？又不是小孩！” 别说上不出来了，他的睡裤是松紧带式的，脱都脱不掉。 听到黎凌这样说，殷绪泽更加不当人，开始吹口哨：“嘘——” 黎凌：“…………” 救命啊！这是什么奇怪的play！！ “嗡嗡嗡——” 两个人瞬间噤了声，然后发现是黎凌装在睡衣口袋里放着的手机在震。 “你快走远一点。”黎凌一边摸手机一边指挥他，“我怕我手机掉马桶里。” 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打来的语音电话。 “是我妈，你快放我下来！”黎凌立刻严肃起来。 “你先接。” 黎凌本想等落地了再接，可手机一震他就焦虑，手一抖不小心就接了，手指还不听指挥地开了个免提。 “喂，凌凌啊。” “……” 两人正好就站在镜子前。 黎凌不想看见镜子里像个小媳妇一样的自己，只好把脸扭到一旁，“妈，怎么了？这时候打电话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殷绪泽怕他摔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手上抱的更紧了。 “没事，我和你爸都挺好。” 她是这样说的，但黎凌从她的语气中完全没听出她往日说“没事”的那种轻松感。 “你问问他，过年回来不回来。”黎凌的爸爸在一旁插话。 她道：“你爸问你，过年回来不回来。” 黎凌：“……” 他们两人的说话语气特别严肃，还有点刻意，很像他小时候犯了事要挨骂的感觉。 会不会是因为今天在殷绪泽妈妈面前出柜的事？但是看看镜子里他们俩胡闹的姿态，黎凌觉得挨骂估计还不够，得挨顿打才行…… 殷绪泽突然插话：“伯母，凌凌过年可以回家，他有年假的。” 黎凌扭过头一阵挤眉弄眼——你不要多嘴呀！ “嗯？绪绪，你也在呀。”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挺好的，能回来就好。我和你爸在家包好饺子，等你回来。” 黎凌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就把语音挂断了。 怀里的人不挣扎了，抱着手机面如死灰，殷绪泽就把人往上掂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你先放我下来，你的皮带硌着我了。”黎凌心不在焉道。 殷绪泽没吱声——他现在穿的是黎凌柜子里最大号的休闲裤，哪有什么皮带。 看黎凌是这个状态，他也没心思胡闹了，赶紧把人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扶着黎凌回到房里，黎凌才开口对他说：“我今天出柜了，在你妈妈面前。” 殷绪泽意外又惊喜，黎凌这么多年都没有出柜，他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人的事要对外瞒一辈子了，没想到…… 他心里激动的要命，可面上，他还是云淡风轻地问黎凌：“是为了我吗？” 从小一起长大，黎凌当然瞬间就听出了他语气里强压的刻意。 想了想，黎凌拉过被子盖在腿上，故意道：“不是，是为了另一个你既不认识也没见过的，又高又帅又有八块腹肌的男人。” 小心思被识破了，殷绪泽没绷住，扬起嘴角，“胡说，你就是为了我。” “知道你还问啊？” 黎凌往床的里侧缩了缩，拍着身边的位置小声道：“快躺过来，我冷。” 黑暗中，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清润又勾人，殷绪泽燥热无比。他站在床边偷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爬上了床。 -------------------- 殷：嘘—— 黎：嘬嘬嘬—— 第32章 弯了 怀里的男孩子闻起来香香的，而且因为骨架小的缘故，缩成一团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像个小动物。 第59章 殷绪泽很小心，只有上半身紧贴着黎凌，下半身在他进被窝的那一刻就扭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他怕黎凌再像昨晚那样，害怕得直接逃走。 过了几分钟，感觉怀里的人动了，也许是要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殷绪泽赶忙用自以为好听的低音炮，问黎凌：“怎么了？” “热死了。你往那边躺躺别挨着我，我要掀开被子透透气。”黎凌翻了个身，面朝上平躺着。 殷绪泽：“……” 也不知道刚是哪个小混蛋嫌冷，催促自己快点上床；这才刚抱了不到五分钟，他又热了。 “别掀了。还想再感冒一次么？”殷绪泽顺势把自己的被子都推到黎凌身上，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试图把人热晕。 往好处想想，热晕了，这人就可以任他摆布，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反正人晕着也不会知道。 黎凌确实热的要命，但因为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殷绪泽身上的擦伤和淤青也不少，他不敢乱踢腾，就说：“我又不是不让你抱我了。” “呵，男人的嘴。” “真的！” 黎凌知道他不信，赶紧道：“实在不行，我可以搂着你嘛……这样我热了就松开，冷了再往你那钻……” 还有这种好事？殷绪泽一秒掀开被子，还往黎凌那边凑了凑。 谁知，他一挪动黎凌就跟着往里躲，小声道：“但是现在我热，我们先分开，等我……” 冷了再说。 殷绪泽气的直接坐起来了，“黎！凌！” “我、我现在又冷了！” 见势不对，黎凌立刻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并往他那边凑。毕竟，他还没有摸清“箭已经在弦上了”的殷绪泽是个什么脾气，也不知道这人在这种状态下会干出什么事来。 两个人都受着伤，他总不能像昨晚那样再给殷绪泽一脚吧…… 他抬起胳膊，搂住重新躺下的男人，并且和男人刚才的姿势大差不差——只有上半身是抱着的，下半身也扭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殷绪泽的体温很高，这回就算黎凌热的不行了也不敢松手，胳膊只能像摊饼一样来回翻面，捂热的那一面朝上。 这就导致他的胳膊一直在殷绪泽身上动来动去，把殷绪泽撩拨的燥的不行。 “好了，别乱动了。”殷绪泽抓住他，也稍微掀开被子散了散热，“再动，我就真的跟你来夫夫之实了。” 殷绪泽是想在试探的基础上，稍微吓唬他一下。虽然感觉黎凌八成是个0，可殷绪泽还是乐此不疲地想跟他聊一聊这些话题。 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跟黎凌正式告白过，黎凌也没有说答应和他交往；网上说这种时期的表现非常重要，弄不好对方就下头了，不喜欢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一块睡过觉，现在只是变成了抱着睡而已，不能太越界。 黎凌却问：“你知道两个男人怎么做？” “嗯。” 殷绪泽忽然有点害羞。如果接下来黎凌要让他讲解，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实操一下比什么都强。 “你怎么知道的？”黎凌嘿嘿笑了几声，问他：“小说？视频？还是漫画？” 殷绪泽想了想，坦白道：“都看过。” 某一天，他忽然觉得两个男人的恩爱方式应该不是他一开始认知里那样的，应该是会有更进一步的行为的，就找了“学习资料”来研究。 起因还是拿到相册的那天晚上，他因为担心黎凌而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白天又在宿舍睡了一天，做了一天关于那种事的梦。 梦里，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渐渐有了具体的样貌，变成了他最熟悉的发小；至于梦里的过程，和他后来从“学习资料”里了解到的有一些出入，殷绪泽羞于启齿，虽然后来他也幻想过跟黎凌试一试…… 这些过去的细节，殷绪泽眼下并不打算告诉黎凌。 当时的他是很惶恐的，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梦境；尤其梦里的人还是他最熟悉的黎凌，醒来后他一时间还真有点不敢面对。 直到晚上发生了一件小事，再加上舍友的一句无心的话，令殷绪泽陷入了长达一个多星期的感情内耗之中。 那天晚上，隔壁宿舍的那两个在谈恋爱的男生又来他们寝室串门了。理由是，他们宿舍没有纸了，想过来借一卷纸。 殷绪泽本来是想跟他们聊一聊的，结果来的那个个头矮一点的男生一进门，就睁着他那俩大眼仰着头看着上铺的殷绪泽，语气嗲嗲地问：“你那个双插头一样的发小怎么没在呀？” 舍友没听明白，在一旁好奇道：“双插头是什么意思？” 昨晚查阅资料很久的殷绪泽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抓着上铺的床架，抬腿对着床下那个男生就是一脚。 那个男生身形纤瘦，这一脚刚好踹在他的胸口，往后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桌子上。 “你干什么呀！”男生捂着胸口，带着哭腔眼泪汪汪地看着殷绪泽，无辜道：“我又没有恶意！你那发小难道不是男女通吃吗？我说错了吗？” “操！”男生的男朋友见状，指着殷绪泽破口大骂：“你他大爷的干什么？！找事是吧？” 殷绪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二人，淡淡道：“你全家都是双插头。” “你敢不敢下来？” 男生抄起旁边的木头椅子朝殷绪泽丢去；殷绪泽伸手接住并把椅子丢在一旁，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 第60章 他一字一句地说：“这里是我们宿舍，带着你恶心的男朋友给我，滚，蛋。” 小男友被踹哭，这个男生当然是不甘示弱的，硬着头皮冲上去，和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殷绪泽扭打在了一起。 …… 一个小时后，殷绪泽带着一脸的伤在导员那挨完骂，回到宿舍，看到黎凌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手里还捧着他常年带在身边的迷你小药箱。 宿舍里的其他舍友对黎凌的印象其实都不错，觉得他人很温和，有礼貌，说话时总是带着笑容。而且听说黎凌和其他同学相处的都不错，他们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隔壁的那个矮个子男生对黎凌那么大的敌意，他和黎凌应该不怎么认识，两人都不是一个系的，也不住在同一层。 担心黎凌知道来龙去脉以后心里会不舒服，等殷绪泽回来期间，其他几个舍友就没有把具体情况告诉他。他们只说，殷绪泽和那两个人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没什么大事，你放心。 “听说你又打架了，我就赶快过来了。” 看到他回来，黎凌赶忙站起身，盯着他脸上的伤一直瞧。殷绪泽甚至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小心与谨慎。 “我没事。” 殷绪泽说着，随手拉了个椅子在一旁坐下，等黎凌帮自己涂药。 “你今天一天都没回我信息，也没来上课……” 黎凌打开药瓶，用棉花沾了沾，轻轻地在他脸上擦拭着，动作小心到了极致，“他们说，你在宿舍睡了一天。” 殷绪泽抿着嘴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的目光落在了黎凌那张白皙的脸蛋，和他那一张一合的粉红色嘴唇上。 经过这件事，殷绪泽更加讨厌隔壁的那对gay了；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取向而讨厌他们，他纯粹就是不待见那两个人。 看，同样是gay，黎凌就很招人待见，不光模样比隔壁那对加起来再乘以十倍的好看，人也比他们好一万倍。 殷绪泽那会就是这样想的，至于他做的那些梦……那不算数，梦而已，很快就能忘掉。 那天晚上，宿舍熄灯后，隔壁床的舍友这样问他：“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黎凌了？” “你护的感觉……不太正常啊，今天你那气势，像是要把隔壁宿舍那俩傻.逼给踹死。” 对面床的寝室长也说：“我想问呢，我们那会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傻.逼是在骂人。” 殷绪泽躺在床上正盯着手机发呆，敷衍道：“想太多。我和他只是关系好，小时候还穿过一条裤子的那种好。” 沉默了半晌，有个人悠悠地问了句：“我有点好奇噢，你们的关系都那么好了，入学之后你们有在学校的公共澡堂一起洗过澡吗？比如互相搓搓背什么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完之后，整个宿舍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 殷绪泽：“……” 没有。 别说进入大学以后没有，高中的时候也没有过。那时候他和黎凌住一个宿舍，而且他们宿舍还没有单间的卫浴，都是在学校的公共澡堂洗澡。 回想起高中那三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公共澡堂里碰见过黎凌，但他们两个又都是洗澡洗的很勤快的那一类人…… 他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和黎凌在浴室里拿着水盆嬉笑打闹的情景。 渐渐地，嬉笑打闹声消失了，他满脑子都是今晚黎凌那天生自然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雪白的牙齿若隐若现，喃喃地诉说着： “殷绪泽，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单是幻想一下这句话，他的脸就会开始发烫，心中的悸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 听着怀里人的呼吸，黎凌已经睡着了有一会了。 殷绪泽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心想，等黎凌答应和他交往了，他横竖都想和黎凌试一试，在那充斥着某种颜色的大脑深处幻想了无数次的浴室play。 回忆起那段日子，殷绪泽就觉得自己那时候有点犯傻。他情窦初开，心里纠结的要命，也不知道该找谁聊这些东西，只能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他是不是也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喜欢上了自己的发小？ 被折磨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在舍友们的逼问下殷绪泽终于坦白了：他好像“有一丁点”喜欢黎凌。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殷绪泽才忽然意识到，除了那本偷藏的相册以外，黎凌其实什么都没有跟他表示过；他是喜欢上了黎凌，可黎凌实际上对他到底是不是那种方面的喜欢，也都是他自己在胡乱猜测而已。 -------------------- 第33章 蜡烛被他点了，玫瑰花都扔了 黎凌那么粘着你，听说你打架，他还拿着药箱过来等你，他肯定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了。 殷绪泽的几个舍友，都是这么觉得的，在他坦白之后就开始撺掇着他跟黎凌告白。 可根据殷绪泽记忆里的经验，他们越坚定，就表示事情越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最典型的就是寝室长的感情经历。他和他喜欢的女生认识的时候还是女生先提出的加vx，结果这几个人硬是给他参谋黄了，聊了几个星期之后那个女生和别人官宣在一起了…… 在他们这几个人里，殷绪泽觉得最了解黎凌的还是他自己；可他对黎凌的了解也仅限对事物方面的喜好，爱情方面的了解几乎完全空白。 第61章 当时殷绪泽心里实在是憋得慌，天天在室友耳边絮叨室友也会嫌烦，只好使出不算办法的办法——占卜与算命。 只要一有空，他就抱着手机与塔罗师们聊天，占卜塔罗，问问看黎凌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或是在某些算命网站上输入自己与黎凌的生日，看看他们两个命里有没有这方面缘分……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殷绪泽也说不好那些东西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因为那阵子占卜出来的结果，好的方面对上了，不好的方面也都对上了；说白了就是事在人为，那些玄学的东西其实没帮上他什么忙。 再那之后，殷绪泽下定了决心：他想要跟黎凌告白。 不管黎凌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只要他主动出击，纠结了数日的问题说不定就能迎刃而解。 学校附近有花店，殷绪泽专门请了三天的假，跟花店订了玫瑰，订蜡烛，计划着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摆玫瑰大阵，告白词写了一版又一版，一直改到他满意为止。 在那三天时间里，他还回了趟家，极其郑重地跟父母出了柜，然后挨了一顿揍。 他的想法很简单——都要跟男生告白了，不就说明他已经是个gay了吗？ 既然是gay，早出柜晚出柜都一样，而且说不定还能通过这个举动向黎凌表达自己的诚意：他对黎凌是真心喜欢，绝不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为了给黎凌一个惊喜，他什么都没有跟黎凌说，自己一个偷偷摸摸地准备着。 拿到那些蜡烛的时候，殷绪泽心里是兴奋又甜蜜；即使在家挨了一顿打，打的他走路都有点不太顺畅，他心里也是甜滋滋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告白顺利，黎凌答应他和他在一起了，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开心成什么样子。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黎凌抱在怀里，亲吻黎凌的脸颊；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在校外租套房，过上那种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要摆的玫瑰花都准备好了，蜡烛也被殷绪泽提前藏在了柜子里，去花店取最后那一大束玫瑰花的时候，殷绪泽偶遇了同样去买花的薛亦可。 薛亦可的闺蜜心情不是很好，一直躲在宿舍不愿意外出；她就想着过来买束闺蜜喜欢的花，来哄她开心。 返校的路上她就和殷绪泽聊了起来，她并不知道殷绪泽手里的花是要给谁的。 她很好奇，问了半天殷绪泽就是神秘兮兮的不肯说，两人的话题就拐到了黎凌身上。 那天傍晚，薛亦可走后许久，殷绪泽的头皮都还是麻的。 手里的玫瑰花，在刹那间变得那么的刺眼，仿佛在肆意地嘲笑他，嘲笑他的愚蠢和自恋。 可他依旧不信邪，把那些玫瑰花都锁在了他在健身房的专属柜子里之后，也顾不上挨打后的腿疼了，一路小跑着奔向了男生宿舍。 在二楼，黎凌他们宿舍门口，他听到了里面人的对话。 “哇，牛逼啊，是中式风的装修！” “漂亮吧？是婚房，墙上这里，我打算挂点装饰挂件。” 黎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机械鼠标的声音，像是他在给谁展示着什么东西，“看，这里是未来的婴儿房，这里是主卧和客卧。” “牛逼牛逼，这婚房太漂亮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哎，让我也看看……我靠，牛逼！” 宿舍内夸赞声连连，殷绪泽没有惊动他们任何一个人，直接转身离开了。 …… 那天晚上，殷绪泽独自在操场的看台上坐着发呆，直到深夜。 薛亦可一开始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觉得这肯定是哪里传来的谣言，传着传着就传岔了。 没想到，不光黎凌毕业后就要结婚的事是真的；婚房的事，也是真的。 所以这就是黎凌他妈妈给他相册的用意？她当时还说，你们两个的关系从小就要好，以后也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她是担心黎凌以后结婚了，两个人就会疏远么？ 可是…… 殷绪泽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绷不住地啜泣。 他好喜欢黎凌。 要眼睁睁地看着黎凌和别人结婚，他接受不了。 他就是弯了，他现在就是个gay，就算挨打，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在未来，如果要他以发小的身份在婚礼上祝福黎凌，那还不如现在就一刀杀了他，他心里可能还会稍微舒服一些，哪怕持刀的是黎凌本人。 当天夜里，蜡烛被他点了，玫瑰花都扔了，黎凌也被他拉黑了；至于那本相册，也被殷绪泽一起带走了。 学期结束后，殷绪泽即将出国的消息在黎凌身边传开。 虽然等办手续还要一段时间，但原先殷绪泽的那几个室友都说，好像是他爸爸要他先到国外去适应一段时间，等手续办下来了，他会在冬季学期入学。 直到出国之后的第二年，冬季，殷绪泽在相册里保存的那些照片的背后，发现了被隐藏起来的纸条。 所有纸条拼凑在一起，是一封承载着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内心的悸动、倾慕的情书。 工整的字迹和笔痕，不但饱含着书写人绵绵的爱意，同时也在诉说着这份无法见光的暗恋，所带来的郁闷与苦恼。 …… 天已经大亮了。 两个晚上没有合眼的殷绪泽，没觉得有多困。 第62章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观察着身边睡的香喷喷的青年，忍不住用手指轻轻蹭着青年的嘴唇。 从窗外透光开始，殷绪泽已经做了七、八次这样的动作了。软绵绵的手感令他无比上头，忍不住又蹭又戳；尤其是看到黎凌无意识咂嘴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让这人在梦里尝一尝，手指的滋味…… “你干什么呀……” 黎凌闭着眼，用手拨开殷绪泽的爪子，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别总戳我啊，烦不烦人。” 殷绪泽笑了，低声问他：“你感觉到了啊？” “我又不是死人，我有感觉的。” “唔，我也有感觉。”殷绪泽的笑眼里，藏着一丝邪恶。 这下，黎凌算是清醒过来了。他想起来上厕所，可刚一坐起来，忽然感觉一阵不妙。 “怎么了？”殷绪泽依旧支着脑袋，问他。 “我想上厕所……” “嗯？能自己过去吗？脚还疼不疼？” “不太疼了，我自己可以跳着去。”黎凌挣扎了几秒，略有些为难地说：“你能不能，先把脸转到那边。” “为什么？” 殷绪泽故意道：“之前你在我家住，早晨升旗我又不是没见过……哎呀！” 黎凌抓起被子朝殷绪泽脸上呼去。 趁着这人往被子外面钻的空挡，黎凌红着脸爬下了床，然后单腿跳着去了厕所。 现在和那时候，又不一样。 昨晚在沙发上都亲过了，只是那会屋里黑着，他没看清殷绪泽的表情，有点可惜。 虽然昨晚没有更进一步，可现在两人之间有多暧昧，黎凌还是能感受到的。尤其是今天早晨，不知道殷绪泽抽什么风，隔一会就碰一下自己的嘴唇。 黎凌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是在用哪里碰，也不敢睁眼看，直到“无意间”翻了个身，发现殷绪泽一直是侧躺着的，他这才放心地“醒了过来”。 两个人先后进入厕所洗漱，待到殷绪泽从洗手间出来，黎凌正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看叮叮上的未读消息。 昨天一天都没有工作，消息积攒了不少；他一一回复完毕后，对殷绪泽说：“今天要工作了，上午十点要和投资人线上面谈。” 殷绪泽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把日子给我往后挪挪。我现在不想见他。” 今天要见的所谓的投资人，就是他老爸。虽然昨天的事他老爸应该是知情的，但他还是不想让他老爸看见他这一脸的伤。 黎凌也看到投资人的名字了，仔细想了想，劝说道：“有些事早晚要面对的呀，再说了你爸又不是没见过你脸上挂彩的样子。” 殷绪泽小时候就爱和别人打架，比这更严重的黎凌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更何况是殷绪泽他爸。 “我不。” 殷绪泽在他旁边坐下，别扭道：“他又该嘲笑我了。说我既然天天牛逼哄哄的，谁也不服，怎么连我妈手下的保镖都弄不过……这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黎凌看着财务交过来的报表一阵发愁，年关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要是这个节骨眼上让投资人感觉不开心了，后续衍生出来的问题虽然不是解决不了，但一定会变得非常棘手。 想到这里，黎凌放下手机，凑到殷绪泽身边，闭上眼，轻柔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热热的，也很软，有一股很淡的薄荷味。 “这样呢？” 几秒钟过后，黎凌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他耳根发烫，眼巴巴地望着表情惊愕的男人，小声问道：“现在……有工作的动力了吗？” -------------------- 黎：呵，躲在门外偷听别人说话，还只听了一半。 殷：嘤嘤嘤。 第34章 腻腻歪歪 黎凌终于实现了，高三毕业那年暑假因内心无法克制的悸动而生出的小小愿望。 他如愿以偿地扣住了殷绪泽修长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并被迫在沙发上和这人较上了劲。 “你干什么呀！”黎凌忍不住喊了一声，“吓我一大跳啊！” “大早上的，你这样撩拨我，应该已经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了吧？”殷绪泽低声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还舔了下嘴唇。 黎凌被他按倒在沙发上，已经开始觉得害怕了。因为就在刚刚的一刹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没有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要直接与殷绪泽发展成肉.体方面的关系。 如果刚刚殷绪泽反过来亲他，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肯定还会予以回应；可殷绪泽像饿虎扑食一样突然扑过来，这就有点吓人了…… 为了自我防卫，黎凌只好将自己裹着绷带的脚丫高高抬起，挡在二人之间当做临时护盾。 殷绪泽也确实很小心，没有碰到黎凌的脚，只是牢牢地扣住他双手的同时，眼中藏着的凶兽也蓄势待发，呼吸变得愈发沉重。 他都想要破罐子破摔了——为什么只要是关于黎凌的事，事情的发展和走向总是会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玫瑰花，什么仪式感。 什么告白不告白。 到嘴边的美味，果然还是应该先吃进嘴里。 憋了一晚上的火，被黎凌的一个吻全部点燃。殷绪泽甚至都没有听清黎凌吻完之后说了些什么，擅自把他的行为理解成了： 老公快来。 请老公随便吃，想吃多久吃多久。 第63章 “你快起开呀！” 黎凌的胳膊已经快没力气了，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沙发缝里，“等一下，我手机又响了！有叮叮信息，要工作了！” “工作个屁。” 殷绪泽不讲理道：“你的上司现在命令你，不准挣扎……不对，你他大爷的就是在欲擒故纵吧？” 黎凌都被他这思路给气笑了，一边说着不是，一边笑着把人往外推。 又胡闹了一阵儿，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掏钥匙的声音。两个人极其默契同时停下了打闹的动作，一块朝门口方向看去。 黎凌晃了晃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嘘，你听。” 殷绪泽：“……” 几秒钟过后，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唐子帆的女朋友。 她盯着躺在沙发上的黎凌，和压在黎凌身上的殷绪泽看了两秒钟，随后默默抬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靠，对不起！我没想到屋里居然有人！” 虽然眼睛是捂住了，可黎凌已经清楚地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他心里十分庆幸，幸亏他们两个还没脱衣服，裤子也都好好地穿着，不然无法想象场面有多尴尬。 “你们继续，不用理我。我就是过来帮子帆拿个文件，今天之内要快递寄给他的。” 说完，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摸索着客厅的墙壁，飞一般地溜进了唐子帆的卧室，仿佛从未出现过。 黎凌皱起眉，对着殷绪泽一阵龇牙咧嘴——还不快从我身上起来？？ 两个人在沙发上重新坐好，黎凌拿起手机检查叮叮消息。 过了一会，看殷绪泽坐在那里没动，黎凌就问他：“在想什么呢？” “在想以后去哪里隐居。” 殷绪泽黑着脸，回答道。 就算他们两人现在不是在黎凌家，平时在他的别墅里好像也是这样，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又是电话，又是视频会议，一会又来个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黎凌轻轻笑了笑，说了句：“谁让你是公司老总呢。马上年关了，肯定会很忙。” “要不我再招个助理吧。”殷绪泽低声说着，扶住他的肩膀企图把人往自己身上揽，“这样我们就能……” “停，我不要。” 黎凌直接抗议，“就算再招助理，有的事不还是要你亲力亲为？再说了，你忙碌的时候，我也想和你一起啊……” 最后那句话是真心话，他不希望以后殷绪泽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连人都见不到。不管是应酬也好开会也罢，在他忙碌的时候能和他一起上阵，助他一臂之力，是黎凌最渴望的结果。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殷绪泽痴迷篮球，打的也特别好；可黎凌的篮球打的太烂，再加上身形偏瘦，细胳膊细腿，就算是和隔壁班的友谊赛也轮不到他上场。 每次有这种活动，他都只能和班上其他同学坐在一旁，看殷绪泽和其他男生们一起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他除了加油和递水以外，别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种学生时代的遗憾，都已经快被黎凌熬成执念了。 他说完以后，殷绪泽用一种如沐春风的眼神盯着黎凌许久，默默问了句：“你是不是在吃新助理的醋？” 黎凌：“……？” “别担心。” 殷绪泽赶紧把人搂到怀里，笑着说：“不招了，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招新助理了。再说了，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爬我的床吗？不可能的，只有你能爬。” 黎凌：“？？？” 黎凌：“你说的是人话？我要是只想爬床，还当个屁的助理？？要不你看看现在我手机上有多少条未读信息？” 只想爬床被殷绪泽养着的话，直接给他当个金丝雀不香吗？还工什么作呢？ 再说了，黎凌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一辈子是绰绰有余，也不需要给殷绪泽当什么金丝雀。 后续不管黎凌怎么解释，殷绪泽就是认定了黎凌是在吃醋。 他一面笑嘻嘻地言语安抚，一面和黎凌的双手打攻防战——爪子偷偷摸摸地想往黎凌的衣服里钻，却总是被拦截在外。 两个人虽然居家养伤，但在黎凌的坚持下，工作总算是没有被搁置。殷绪泽冷静下来后，就拿着手机去屋里跟他老爸视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他说，工作方面已经谈妥；至于他老妈那边，他老爸说会帮忙劝劝，让他妈妈最近先不要揪着这件事不放，等忙完这一阵再说。这样两个人至少能住回殷绪泽的别墅。 年末要收尾的工作太多了，殷绪泽也因为没有时间“自我放松”，再加上黎凌一头扎进工作里，没有时间和他腻腻歪歪，他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暴躁。 为了安抚这人，黎凌早起和晚上睡觉前都得主动和他嘴对嘴地亲好久，殷绪泽才肯罢休。 到了十二月中旬，黎凌带着自己出差的行头，和殷绪泽一块去了外地的分公司，在那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除了元旦假期休息了三天，两个人的生活可以说是连轴转。 黎凌之前都没有想到，殷绪泽都已经是总裁了，到了年底竟然能忙成这样，他们两人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 “你帮我把那个宴会邀请回绝了，和一群老头子吃吃喝喝的，没什么意思——喂，严总，您好，有件事得跟您核实一下……” 第64章 殷绪泽戴着无线耳机，一手拿着一份文件，一手拿着一根钢笔，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同时兼顾着指挥一下黎凌。 黎凌就坐在殷绪泽对面，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两人只能暂时共享；这会他已经快被桌上要盖章、签字的文件淹没了。 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多钟了。 电话对面的严总是个中年男人，这个点也仍然在工作。到了年关，大家都忙得团团转，几个有合作关系的老总们通电话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晚。 熬到凌晨四点，签完了桌上的那一摞文件，已经三天没洗澡的黎凌连脸都不想洗了，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殷绪泽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困了？” “不困。”黎凌说完，又说了句：“绪绪，我有事想问你。” “哈哈，你已经困糊了吧？都开始喊我小名了。” 殷绪泽失笑，“说吧，想问我什么？” “你……你他大爷的开挂了吧？每天只睡两个半小时，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黎凌不理解，自己每天比他多睡两个小时，喝的咖啡杯数都一样，他看上去这么精神，自己却困得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 “不知道，体质问题吧。” 殷绪泽本想揉揉他的头发，可一想到他俩已经三天没洗头了，就把手又缩了回来，“你去洗漱吧，我帮你把备用折叠床支起来。明天去酒店开个房，我们洗洗澡。” …… 熬过最忙的那一段时间，无论是分公司还是总公司，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个阶段，许多人该收尾的工作基本都收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值班安排，以及筹备公司新年会等闲杂事务。 黎凌手上的工作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和殷绪泽一块返回了总公司。 “他们在商量新年晚会的节目单了。” 黎凌端着热水杯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这也是前阵子殷绪泽让人在总裁办公室里加的桌椅，都是特意订做的，引得公司众人羡慕不已。每当这时候，黎凌就表现得非常大方，说：我的桌椅，你们想坐随便坐，反正坐了就要和殷总在同一间屋子里工作，请便。 “张经理说，她们的节目缺一个人，希望我能过去帮忙。”黎凌说道。 殷绪泽正在玩手机上的拆螺丝小游戏，听到这话直接抬起头，问他：“你答应了？” “嗯。”黎凌点点头，“小学以后，我就没再上台表演过节目了。” 殷绪泽：“……” “怎么了？”见他没吭声，黎凌问道。 “没事。” 殷绪泽锁上手机，漫不经心道：“新年会那两天我订了温泉酒店，本来是想帮你洗洗身上的班味的。到时候你是跟我去温泉，还是跟她们上台表演，你自己选吧。” 黎凌：“……” 操，他怎么不早说啊！ “还有，”殷绪泽默默提醒他，“你还记得年会那天是什么日子么？” 黎凌仔细想了一下，如梦初醒——公司新年晚会那天，刚好是殷绪泽的生日！！ -------------------- 第35章 生日与温泉旅行（上） “怎么可能不记得！”黎凌心虚地笑着，赶紧点了点头，“你过生日嘛，我怎么会忘！” 殷绪泽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我看你是刚想起来吧？” “不是啊！” 黎凌干笑了两声，说：“你等我两分钟，我去去就来！” 他快速跑出了总裁办公室，在走廊上捉住了张经理，对她道：“那个，张经理，很抱歉啊，新年会那天……” “噢，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张经理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笑盈盈地说，“节目单我已经报上去了，宣传部门的人也已经在制作了，今晚就能做出来。” 黎凌：“……” 她的动作也忒快了吧！ 怎么感觉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样！ 现在距离他点头同意和她们一起上台，也就过了不到十五分钟；她怎么就如此迅速地把节目单给报到宣传部门了！？ “张经理，新年会那天我有事，估计参加不了了。”黎凌对她道，“你跟宣传部门的人说一下，不要把我的名字写进节目单里。” 张经理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这……我去说，肯定没你去说管用啊！今年有别的企业的人过来一块参加年会，节目单要专门印刷，设计的可漂亮了……再说了，其他部门的节目早就已经报过去了，本来就只剩下我们部门了；现在我们把名单报给他们了，估计他们这会已经开始印刷了。” 言外之意是，你现在想反悔？来不及了！ 你就乖乖地和我们一起，上台表演节目吧！ 黎凌灰溜溜地回到办公室，“不行，她已经报给宣传部门了。那边估计已经开始印刷了。” 殷绪泽料到是这个结果了，哼笑道：“她的动作是不是特别快？人家就是怕你反悔，前端时间她疯狂在公司群上发年会节目的招人消息，你是不是都没看？” 黎凌：“……” 看是看了，但没怎么注意也是真的。 “虽然很遗憾，但温泉只能取消了。” 殷绪泽故意道：“我看你对我的事也不怎么上心……你和她们一起上台表演吧，也挺好的。” 话里的酸味几乎都拍到黎凌的脸上了。 “不不不！” 第65章 他赶紧跑到殷绪泽身边，像个霸道总裁一样抓住这人的老板椅用力转了一下，让殷绪泽看着自己，“礼物……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犹豫了几秒，殷绪泽客气道：“你我之间还谈什么生日礼物？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哥们了。” 黎凌别扭地咬了下嘴唇。 这话也太虚伪了吧，怎么不说连我的工资都是你发的啊？ 类似的情况往年有过一次。那一年殷绪泽生日的那段时间，他们要准备多省联考，黎凌就没来得及给他准备礼物。 虽然殷绪泽没说什么，可在那之后的三天里，殷绪泽都臭着一张脸，周围的同学都不太敢靠近；黎凌跟他说话他也会回应，只不过每次回应都是“嗯”或是“哦”，仿佛多说一个字会要他命一样。 后来考完试，黎凌一出考场就跑到学校外面，给他买了个小蛋糕和一个新耳机。殷绪泽吃完了蛋糕，又试了试新耳机，这才暴雨转晴了。 当时黎凌还在心里偷偷笑话他，这人平时出手阔绰富得流油，什么都不缺；没想到都上高中了还这么孩子气，过生日还是要给他送点什么，他才开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如摊开说说吧……今年你想要什么？刮胡刀？鼠标？还是耳机？” 黎凌故意这样问他，搞得好像很随便一样；而且以上那些东西，也都是学生时代黎凌给他送过的生日礼物。 殷绪泽果然脸色一黑，站起身，捏住黎凌的脸蛋使劲揉了一阵儿，说：“随！便！你自己看着办！” “嘶——疼疼疼！停！” 这人最近有事没事，总爱掐他的脸。黎凌狂拍他的手背，赶忙道：“我开玩笑的！肯定好好给你准备！” “你的收入我清楚，我不求你给我买什么昂贵的礼物……” 殷绪泽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但你要是敢随便弄个什么东西糊弄我，我就把你的小白屁股打成猴腚。” 黎凌：“…………” 操，他什么时候看见自己的屁股了？还是说他其实是在瞎猜？？ 想了想，毕竟暗恋殷绪泽那么多年，要说给他准备一份饱含心意的生日礼物，对于黎凌来说简直太容易了；所以保住屁股很简单，关键问题是，他也想和殷绪泽一起去温泉。 “那温泉怎么办？”黎凌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去。” “说清楚，是想去泡温泉，”殷绪泽一挑眉，“还是想和我一起？” 黎凌结结巴巴：“那、那当然是……想陪你一起过生日，温泉什么的，要是、要是能我们两个一起泡，当然更好……” 殷绪泽看着他发红的耳根，过去幻想过的“与他一起洗澡”场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于是道：“那好。我把日子往后挪一天，新年会当晚，我们出发去温泉酒店。” “黎助理，你可要好好准备啊。” …… 到了殷绪泽的生日，也就是新年会的前一天，黎凌跟着张经理等人一块到公司后面的广场上排练节目。 要表演的节目很简单，大家穿上玩偶服，表演的时候也不用露脸，在舞台上跟着音乐跳个舞，最后下台前再把头套摘下来，让过来参加年会的其他企业合作伙伴，有个印象就行了。 好消息是，排练的时候黎凌可以和张经理她们聊聊天，唠唠嗑，了解了解公司近期发生的小八卦。 坏消息是，大家今天聊的八卦，是关于他和殷绪泽的。 他要跟殷绪泽去温泉酒店泡温泉的事，一夜之间在公司传得人人皆知。 他刚一到广场，张经理就笑嘻嘻地跟他说：“听说你和殷总要一块去泡温泉，真让人羡慕呀！” 这件事黎凌没有告诉任何人，老戴和老曾那两个保镖平时没事只会待在公司附近或是停车场里，不会与职员交谈；所以他们的消息来源，大概率是殷绪泽本人。 “是呀。”黎凌只好笑着说，“要和上司一块去旅游了。” 排练完毕后，其他人都打卡下班了；黎凌则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殷绪泽共进晚餐。 现在天冷了，附近的火锅店就成了两人经常光顾的据点。 看着殷绪泽漫不经心地把牛骨髓全部倒进锅里，黎凌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他：“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公司里的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我们俩的？” 殷绪泽抿着嘴不吱声——那可是他的地盘。 地盘上的流言蜚语，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说前段时间有人看见黎助理捂着嘴巴，从总裁办公室里冲出来！还跑到洗手台那边干呕，完了还漱了口！！” 黎凌说着说着，语气逐渐激动：“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类似的行为？谣言都离谱成这样了！说！泡温泉的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殷绪泽扫了一眼叠在桌子最里侧的两部手机，示意他自己看。 黎凌拿着手机翻群聊等各种信息翻了许久，终于发现了消息来源——殷绪泽的朋友圈。 朋友圈是订温泉酒店的截图，配字内容是：要和黎助理一起去泡温泉了[呲牙][呲牙]。 “不止差点忘记我的生日，现在连我的朋友圈都不看了。” 殷绪泽忽然委屈，“快给我点个赞。” “好吧。” 黎凌勉为其难地在朋友圈下面点了个爱心，感叹道：“你这朋友圈，已经开始有中年大叔的味道了。” 第66章 一直觉得，有中年大叔味是成熟的表现，殷绪泽倒也没有生气，淡淡地问：“他们这样议论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第一时间澄清啊！我告诉他们，完全没这回事。” 黎凌如实回答，“再说了，我们两个最多只是亲一下而已，又没有谈恋爱什么的，怎么会有类似……那个的行为。” 张经理当时还追问了一句，那你和殷总现在是什么关系？ 反正我们都不相信你俩是纯粹的发小，因为前段时间分公司的人都在传，你俩晚上睡在办公室的时候都是搂在一起睡的。 黎凌只好硬着头皮狡辩，说我们就是发小关系啊，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的沙发都没办法躺人，又只有一张特别小的折叠床；我们两个要在公司睡觉，就只能挤一挤了。 后来排练完之后，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公司，一个天天吃瓜的同事拉住黎凌，对他道：“你知道吗？现在公司里有好多人在盯着你这个位置呢。” “这又是什么意思？”黎凌问道。 “不光是你现在助理的位置……” 她挑了挑眉，说：“你看殷总，有钱，个子高，人长得又帅，身材又好，公司内外惦记他，想要爬他床的人只多不少。只是大家都不会明着讲而已。” “你要是不喜欢他，那就当我没说；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把握机会吧！感觉殷总对你很不一样！” 不一样，因为我是他发小啊……也就早晨和晚上亲个嘴而已。 黎凌在心底呐喊，没和殷绪泽更进一步，是他不想吗？还不是因为工作太忙碌了。 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现在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他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着急，生怕到嘴边的直男就这样飞了。 殷绪泽将一大块煮熟的虾滑夹进黎凌面前的小碗里。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还能正大光明走神的黎凌，殷绪泽默默问他：“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 第36章 生日与温泉旅行（中） 黎凌盯着碗里那块虾滑，脱口而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 殷绪泽微微怔住，随后失笑：“是这样么？” “怎么不恰当？” 黎凌把那块虾滑吃了，淡淡道：“首先你是上司我是下属，你支付工资雇佣我，我玩命似的工作给你赚钱，这不就是愿打愿挨？其次……” “嗯？”殷绪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接着说啊？” “你要求我每天早晨上班前和晚上睡觉前主动亲你……”黎凌的说话声渐渐变小，“这也差不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好像又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 黎凌也很烦恼，因为他租的房子租约快到期了。他现在不怎么回家，续租就觉得有点亏；可不续租直接搬到殷绪泽家，好像又有点赶着送上门的意味。 殷绪泽笑了笑，也没再继续接话。 他心想，要是我这人特别混蛋，每天早晚不是索吻而是要你帮我泄火，你也愿挨么？但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说这话。 因为万一黎凌顺着他的话，说那以后我们也不要亲吻了，因为我们又没有在一起之类的话，他该怎么回应？ 本来每天亲的好好的，要说以后突然不亲了，那绝对不行；但要在这种毫无仪式感的地方确定关系，那也不行。 而且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愿打愿挨式亲吻”，殷绪泽也已经发现了，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黎凌其实特别擅长勾人。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哄着自己说出“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吧”这样的话…… 既然两个人都是初恋，殷绪泽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给黎凌来一次印象极深的告白，而且是要深刻到哪怕他们两个人以后都老年痴呆了，也依然记得细节的地步。 在此之前，绝对要管住下半身，不能由它当家做主…… …… 新年会进行的非常顺利，几乎没有亲自出席过这项活动的殷绪泽，因为半夜零点时分黎凌的一句“生日快乐”，特意找人在会场前排给自己留了个座位——他倒要看看，黎凌整天跟着一群女同事们整天排练，到底排练出个什么结果。 “你好，请问是殷总吗？” 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围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殷绪泽，说：“没想到殷总原来这么年轻！” “谢谢，过奖了。”殷绪泽礼貌地回应道。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四波人了，他们都是其他几个企业的员工。为了来年更好的合作，殷绪泽和其他几个老总一合计，决定今年的年会放在一块办，让大家先互相熟悉一下。 “我们……能加个vx吗？”一个稍微胆大一点的女生带头问道。 “可以。” 殷绪泽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然后打开了公司的企业vx二维码，让他们随便扫。 这一幕也让悄悄从后台伸出头观望的黎凌看在了眼里。 哼！又在加vx了！他到底是来交友的，还是来看表演的？今晚至少有三十来号人扫了他的二维码了吧？ “黎助理，快过来换衣服了，一会就到我们上场了！” “好的，来了。” 黎凌的头发被人稍微打理过了，脸上还化了淡妆，涂了裸色的口红。毕竟表演的时候怎么发挥无所谓；关键是结束后要摘下头套露个脸，让未来的合作伙伴们有个基本印象就行。 第67章 戴上头套的那一刻，黎凌心想，既然都上台表演了，那就给观众们来个惊艳一点的吧。 主持人报完节目，音乐声开始，由穿着红色青蛙装的张经理领头，带着众人走上舞台。 张经理准备的玩偶服多种多样，七个人一块走上台后，周围熟悉的人就开始猜了，哪个玩偶服下藏的人是谁。 “那个红青蛙是谁？是黎助理吗？” “不是吧，感觉像小李。旁边那只熊估计是张经理。” “你们看c位的那个绿色小怪兽哈哈，腿好短啊！” “哇小怪兽妖娆起来了！看着笨笨的哈哈哈！” 凭着多年以来对黎凌肢体动作的了解，殷绪泽认定，边上那只红色的大青蛙，就是黎凌。 就算中间c位的绿色小怪兽扭的再妖娆，全场都在录像、拍照，都在鼓掌，他的目光也一直停在那只中规中矩的小青蛙身上，并且还在心里暗暗夸赞——跳的真不错！ 而且黎凌还专门站在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这可太合殷绪泽的心意了，十分满意地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直到舞蹈结束，台上的一排玩偶一起摘下头套的那一刻，殷绪泽傻眼了。 “我靠！小怪兽是个男的！长得还挺帅！” “放飞自我了吧？” “快快快，咱们去后台堵他！这横竖都得加个vx啊！” 殷绪泽：“……” 不准去！ 黎凌是他的助理！ 他拿起手机，点开vx给黎凌发了条语音消息：“结束了吧？快点出来，我在车上等你。” 发完这条消息后，殷绪泽并没有直接离开会场，而是到处走动了一圈，企图找到后台的准备室。 这间会场地方特别大，因为是租的，殷绪泽也不熟悉地形。他在会场周围左绕右绕，最后还是捉住了个现场的保安问了路，才找到了舞台后方的准备室。 距离他发消息已经过了十分钟了，黎凌果然还在这里。 他还穿着那套小怪兽的衣服，戴着头套，而且他正在被一大群人围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殷绪泽黑着脸躲在暗处，手里攥着手机，就想看看黎凌要过多久才会看到他的信息，还会不会想起今天还要和他一起过生日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黎凌身边的人只增不少。 而且，他竟然开始和别人合影了，还是挨个拍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都弄不完。 殷绪泽握紧了拳头，犹豫着是要冲进人群，直接把人扛走；还是干脆取消掉温泉旅行，让黎凌自己在这和大家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黎凌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四个字：快来救我。 原来他是被围住走不掉了，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的。殷绪泽心中窃喜，给两个保镖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现在到后台这边来。 毕竟是要直接抢人，身后跟两个保镖，可以撑撑场面。 于是，几分钟后，在两个保镖的左右开路下，殷绪泽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那只绿色小怪兽面前。 他先是捏了捏这人身上的布偶服，随后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场。 那只绿色的小怪兽，全程都没有挣扎，也没有呼救，任由他那样扛着一路走到了外面的停车场。 “好了！快放我下来！” 黎凌脑袋朝下，双手扶着随时都有可能脱落的小怪兽头套，“我脑袋要充血了。” “你刚才不是扭的挺欢的？竟然还站着舞台的正中间，全场的人都在拍你。” 殷绪泽想起来就觉得不太爽，“今晚坐我身上扭，我不满意你就不许停。” 走到车前，他粗暴地抢走了黎凌手里的小怪兽头套，丢在后座，然后把人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黎凌还没从刚才的亢奋情绪中恢复过来，一脸期待地问他：“你是不是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嗯。” “嘻嘻，等回头宣传部门把视频剪辑出来了，我要发个朋友圈。” 黎凌扭了下身子：“帮我拉一下背后的拉链吧？穿着布偶服坐车有点挤，我把衣服脱了。” 殷绪泽伸手抓住他挤过来的大尾巴，凑近了盯着他的嘴唇，“你化妆了？” “化了一点点。等会我还想去洗个脸。” 虽然整体看着还行，但殷绪泽还是十分直男地认为他不化妆好看，而且他嘴巴上涂着一层东西，有些下不去嘴，就说：“嗯，洗了吧。” 两人的行李箱已经提前放在了后备箱里，可以直接出发；但殷绪泽却坐在驾驶座位上没动，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 “礼物在我的行李箱里。” 黎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现在打开后备箱，我给你拿。” 殷绪泽瞥了他一眼，默默发动了车子：“不用，到地方再说吧。” “到地方就来不及了！” 确定了这人现在心情不好，黎凌赶忙道：“四个小时的车程，等到地方了就不是你的生日了！礼物还是要当天送才好，你把车门和后备箱打开吧。” “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啊？”殷绪泽阴阳怪气地说着，还是照他说的打开了车门。 “怎么会忘！” 黎凌下了车，噔噔噔跑到车子后面，拿了个精心包装的大纸袋出来，极其郑重地交给了殷绪泽。 第68章 “是什么？”殷绪泽其实已经多云转晴了，而且还是大太阳模式，但他还是故意板着脸，问道。 黎凌笑着说：“你打开看看啊。” 殷绪泽很小心地解开了袋子口部系着的蝴蝶结丝带，拿出了纸袋里最上面放着的软乎乎的东西，是一条黑色的手织围巾。 “围巾？你织的？” 殷绪泽确实有点意外，毕竟最近他们两人天天耗在一起，他也没见过黎凌动过针线。 “不止。”黎凌说道，“还有。” 他把围巾放在腿上，在纸袋里继续摸索，发现还是一条围巾，但颜色不同。 “两条围巾，一双手套，一个帽子。” 黎凌回忆起来其实是有些心酸的，“围巾，一条是我高二冬天的时候织的；一条是大一的时候织的。手套和帽子，是大二你走的那一年冬天织的。虽然挑选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是要织给你的，但我从未想过真的有一天能这样亲手把它们送给你……” 话还没说完，黎凌看到他微皱着眉头，眼眸里藏着泪花。 殷绪泽阖了阖眼，最终还是没能憋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他凑过去，紧紧地抱住副驾驶座位上的青年，哽咽道：“对不起，黎凌，对不起……我当年真的不应该那样拉黑你，我至少应该，先和你聊一聊的……” 灼热的深吻持续了很久很久，浓厚的爱意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肆意蔓延。 二人十指相扣，黎凌珍惜而又小心翼翼地感受着，眼前心心念念多年的人此刻所散发着的迷人气息。 “殷绪泽，生日快乐。” -------------------- 第37章 生日与温泉旅行（下） 四个小时的车程，说快也快，两个保镖开了另一辆车在后面跟着，以防殷绪泽突然不想开了需要换司机。在黎凌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开到了温泉酒店附近。 停好车，黎凌光是站在外面看了一眼这家酒店的庭院，就已经开始觉得兴奋了——这里是一房一汤的私汤温泉，复古装修，占地面积很大，几乎都是一层高的平房。 “外面冷死了，快进去。” 殷绪泽哆哆嗦嗦地把两个人的行李箱都拿了出来，从黎凌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伸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别在这地方捏。”黎凌皱着眉，小声说：“都让人家看见了。” 老戴和老曾也在卸行李，今晚他们也会住在这家酒店。上高速的时候殷绪泽说，这两人天天跟着他到处跑，不容易，年底了也犒劳犒劳他们。 只不过他们的房间会被安排的离老板和助理稍远一些。 “你这是，一会回房了可以随便捏的意思？”殷绪泽失笑，扭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保镖。 然后趁着他们都低头的瞬间，他梅开二度，又在黎凌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办完入住，殷绪泽和老曾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房间号和大概的位置，带着黎凌回了房间。 房间内装修依旧是复古风，不过床、沙发电视等配件非常的现代化。房间的客厅可以通到外面的独院，院子里有个像石头池塘一样的温泉池。 黎凌参观了一圈，屋内没有摆玫瑰，看来殷绪泽不会跟他告白了，至少今晚不会。 “我们快点去泡澡吧？”黎凌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泡完早点休息。” “不急。你先过来。” 殷绪泽四仰八叉地在沙发上坐下，朝黎凌招了招手，“坐到我这边来。” 觉着殷绪泽这会终于是想要谈情说爱了，黎凌就满怀期待地在他旁边坐下，“怎么？” 他把黎凌抱到自己腿上，让他岔开腿在自己身上坐下，不再掩饰眼里的笑意，“你刚才说，围巾是你高中的时候织的。” 黎凌点点头。 那段时间年级里的女生很流行织围巾，也很流行和好朋友之间互相送，互相交流不同的织法。当时有两个和黎凌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就把她们学到的方法教给了黎凌。 “当时也有女生给我送围巾。”殷绪泽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没收。” “嗯，我知道。” 黎凌回忆了一下，说：“你当时跟她们说，要收下可以，但你要给她们转线钱和手工费，她们就很生气。” “所以，能不能和我说说……” 殷绪泽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能说。”黎凌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和他直视了。但面对面坐着，他又逃不过殷绪泽的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就只能扶着扶着殷绪泽的肩膀像一滩泥一样靠在他身上，扭捏道：“别问了。” 存在于殷绪泽大脑中的理性，在此刻瞬间被某些龌龊想法占领的片甲不留。 他顺势搂住黎凌，一只手悄悄停在了先前捏过的那团软乎乎的地方，这会就算黎凌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好，不问了。”殷绪泽温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偷偷告诉我。” “去泡温泉吧，我还是觉得有点冷，泡泡温泉说不定就暖和了。” “好。” …… 黎凌脱了衣服，穿着泳裤的小裤衩从屋里出来的那一刻，殷绪泽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想象中的一起泡温泉，是两个人像原始人一样光着，然后黎凌在他腿上表演在年会舞台上的那段，引无数人欢呼的舞蹈…… 第69章 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惊艳动人的场面，身上怎么能有布片？黎凌这也太守男德了！ “盯着我干嘛？” 黎凌手里还拿了一条新买的泳裤，“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我也很负责地帮你带了一条，快去换上吧。那池子我已经看过了，最好还是穿上泳裤。” “你可真是贴心啊。”殷绪泽面无表情道。 这里都是室外温泉，外面空气冷，温泉水的温度又特别热，院子里很快就充满了白雾。黎凌站在池子里，上半身被冷风吹得牙齿打颤，可又因为水太烫而无法立刻坐下，只能一边哆嗦一边适应水温。 偏偏殷绪泽这时候不当人，见他半天都没坐下，就站在池子旁往他身上泼水，美其名曰：我来帮你适应。身上挂了水滴，风再一吹，黎凌感觉自己人都要没了。 “呼，好舒服。” 殷绪泽坐下后，背靠池边，双臂张开整个人向后仰，“你怎么坐那么远？过来，离我近一点。” 黎凌阴恻恻地说了句：“你对天发誓不泼我水，我就过去。” 殷绪泽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伸手把黎凌拽到自己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疯狂泼水，一边泼一边质问：“不听话？你是谁的助理？嗯？” “殷绪泽你是人吗？！” 现在时间晚，黎凌也不敢大声喧哗，也只能低声抗议：“你再泼我就不客气了——猴子偷桃！” “操，你敢偷袭我？” 殷绪泽伸手在黎凌身上捏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就出现了一块红印。 眼见着黎凌要喊出声，他赶忙捂住黎凌的嘴巴，“嘘，别吵吵，别的房间的人都睡觉了。” 两个火力正盛的男人，这样一来二去，温泉池里的氛围就变得不大对了。 “坐我腿上，好不好？” 黎凌的脸被池水的热气熏得红彤彤的，他暗戳戳地瞥了一眼殷绪泽的泳裤，嘀咕道：“不好。容易出事。” “我不干什么。”殷绪泽在他耳边低喃，“就抱抱。” “鬼才信。” “你耳朵好红。” 两个人亲亲抱抱，黏糊了一阵儿，殷绪泽几乎是贴着黎凌的耳朵，吐着热气，时不时低喃一两句话。 他感觉殷绪泽就像是个磁铁一样，换着法儿地吸引他这颗铁钉；殊不知，他根本不需要做出什么举动，也不需要伏在自己耳边说那些骚话，只要他肯脱掉衣服露着腹肌坐在那里，黎凌就想要凑过去和他肌肤相贴。 “泡的够久了，回屋吧。”黎凌只好说道。 他马上就要招架不住了，他甚至觉得这会泳裤穿在身上都显得特别难受，恨不得立刻把这片布扔的远远的，释放自我。 “好。外面冷，你等我帮你拿浴巾。” 殷绪泽说着，扶着池边“哗”地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 黎凌不小心瞄到一眼，刚刚脑子里充斥着的瑟琴场面被吓得飞走了一大半。泳裤与平时的睡裤不同，泡了水比较贴身；而且这与刚才隔着水面看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心惊胆战地站起身，忍着寒冷说了句：“没事，我快点跑回屋就行。” 虽然之前心里就已经大约有数了；可真正看到了，黎凌就开始害怕了。要是今晚真的和殷绪泽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觉得自己事后在床上趴个几天都是轻的；弄不好受了大伤，可能还会被送进医院…… 而且，殷绪泽在这方面应该毫无经验，所以后者的概率可能要大于前者…… 屋内的空调一直开着，非常温暖。两个人站在客厅的地毯上，殷绪泽拿着一条大浴巾，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水滴。 一会还要淋浴，虽然觉得现在擦拭实属多此一举，但黎凌还是乖乖地站在那里没动，任由他摆布；顺便再趁机欣赏一下，那两块近在咫尺的胸肌。 殷绪泽知道他刚才瞥见了，低声问他：“怎么不说话？” “嗯？没有啊。”黎凌略有些不自然地说。 殷绪泽扬起嘴角，“是不是害怕了？” “……嗯。” 想了想，黎凌觉得这种事害怕没什么可隐瞒的，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人上床是一定的了，坦白道：“刚开始喜欢你的时候，还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殷绪泽更想笑了，觉着黎凌这会的模样好玩死了，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安慰道：“别怕，今晚不会。而且我已经在做功课了，我也不想让你因为这事而受伤，来一次要歇个好几天之类的。”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黎凌：“……” 殷绪泽把浴巾丢在地上，手指一路婆娑着插-入了黎凌的头发。 在吻下去之前，他低声说了句：“但你要实在憋得难受，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帮你。” …… 天快亮的时候，多日来积攒的压力暂时得到了一些释放的黎凌，安逸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至少……他今天不用担心可能会进医院的事了。 殷绪泽却根本睡不着，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浑身燥的要命。 两个人终于可以不把下半身扭的离彼此十万八千里远了，可以真正意义上地搂在一起睡觉了；但隔靴搔痒恐怕就是这种感觉，他们两个摸索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摸索到都完事了，这好像才过去了十分钟，殷绪泽就又开始觉得燥了。 他在此刻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功课做足，尽量让黎凌的第一次不要那么受伤，以免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等他跟黎凌正式告白之后，还要没羞没臊地开启早晚各几次的美好生活…… 第70章 想着想着，殷绪泽觉得更燥了。 ……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殷绪泽带着黎凌到酒店附近的农家乐吃饭；今晚再过一夜，明天退房。公司现在放假，坐飞机回云城到父母面前负荆请罪之前，黎凌只剩下两件事要办：房子续租或是搬家，另外就是同学聚会。 刚一坐下，黎凌就跟殷绪泽说：“昨晚我好像想起来了，你之前说的婚房是怎么回事了。” -------------------- 第38章 官宣（一） 黎凌翻了翻手机，想和殷绪泽聊一聊当年“婚房”的事，可抬眼一看发现这人好像在走神，就说：“你还要不要听了？” 殷绪泽回的话驴唇不对马嘴：“你说，你织手套和帽子的时候我已经没在国内了，你是不是特别思念我？有没有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 “你猜猜呢。” 黎凌并不想接这茬，直接把手机推到他面前，“给，你看，这就是当时的婚房。” 殷绪泽低下头，看到了一张被缩的密密麻麻的图片。他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其中的细节，问他：“这是游戏？” 虽然殷绪泽没玩过这款，但画风他还是是认识的，以前黎凌好像给他分享过…… “是啊。” 黎凌解释道：“那段时间我为了赚零花钱，接了很多游戏代练的单子，这我应该告诉过你。” 殷绪泽已经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我有一个室友学的是土木建筑的吧？当时因为有他在，我也接了房屋设计和布置的单子。” 黎凌继续道：“我按他的指点，再加上我自己的一点想法，帮一对网恋的小情侣设计了游戏里的婚房，赚了50块钱，和他对半分了25。他这人嘴大，虽然不会对外说只赚了25，但我估计他也没少跟别人炫耀那间婚房的设计。” 黎凌猜测，因为是婚房，同学之间传着传着就传岔了，到最后被传成了他的婚房。还好那个室友的空间还保存着当时的图片，可以直接拿给殷绪泽看，不然一时半会可能也解释不清。 “好了，别说了。”殷绪泽羞愧地捂住脸，“对不起，我会弥补你的。” 黎凌冷笑一声，“呵，我当时要是知道你因为这事误会了……” “我们快点菜吧！”殷绪泽举起手，赶忙招呼服务员，“麻烦你，点下单，谢谢。” 结果，服务员没过来，店里的社牛小猫倒是噔噔噔朝这边跑了过来，一边拿小爪子扒拉着黎凌的大腿，一边朝他咪呜咪呜地叫。 “呀！小猫！！” 黎凌像是被翻了牌子，瞬间兴奋起来，语气也跟着小猫一起变得嗲嗲的：“小猫猫，是不是想跟我走呀？跟我走吧，我肯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坐在对面的殷绪泽侧着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盯着那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东西。 发现小东西的爪子竟然在他惦记了许多年的细腿上肆意踩按，殷绪泽一脸的不悦，冷声问他：“疼爱？” “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以外基本不回家，而且还时不时要出差的男人，你要怎么疼爱它？” 黎凌愣住了，回答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啊，这是人家店里的猫，我怎么可能真的带走。” “呵，你别忘了，你大.腿.内.侧还留着我昨晚的吻痕。” 殷绪泽轻哼道，“无论这小东西怎么用夹子音勾引你，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 黎凌：“……” 刚好走过来，不小心听到对话的服务员：“……” “晚上好呀，两位。小猫是我们店里养的，不抓人，可以随便摸，但确实不能带走噢。”服务员微妙地笑了笑，继续问他们：“请问可以点单了吗？” “可以。” 好像刚才跟猫斤斤计较的人不是他一样，殷绪泽云淡风轻地打开菜单，指了几道菜，又要了汤和主食，都是他和黎凌都爱吃的东西。 黎凌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全程盯着那张木桌子上的裂缝——他能不能先缩小然后再钻进去？如果不能缩小，直接钻也不是不行。 服务员走后，殷绪泽端着茶杯，淡淡道：“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 “我害羞个屁！”黎凌忍不住纠正他，“再说了，我怎么就是你的人了？我只是你的助理而已。” 又没说是男朋友；况且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算是“他的”人吧。 黎凌也已经发现了，殷绪泽这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传统的，尤其讲究一个仪式感。 昨晚除了最后一步，两个人能做的都做了，他也不至于说把自己玩了然后跑路。如果他真的是会跑路的那种人，黎凌觉得自己也不会暗恋他这么多年。 现在迟迟没有确定关系，估计他又在计划怎么摆玫瑰告白了。只是有了上次在海洋套房的失败经过，自己对这事也已经有了防备，不知道殷绪泽打算怎么应对？ 那个小东西跟着服务员一块走了，殷绪泽的眼里再次有了笑意：“只是助理的话，你脖子上，身上留下的……” “啊啊啊闭嘴！”黎凌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小点声！这是能抬上桌讨论的吗？” 殷绪泽无奈地摊了下手——看吧，你就是很容易害羞。 耳朵都红了，真可爱；搭配着他脖子上残留的红印一块欣赏，更可爱了。 第71章 …… 饭后，外面的天已经黑完了，气温骤降。两个人从饭店出来后被风吹得直哆嗦，只好快速回到酒店，想着明天退房前再多享受一下私汤温泉。 “同学聚会是后天晚上吧？” 已经换好泳裤的殷绪泽坐在沙发上，检查着黎凌刚刚发到他手机上的年前安排，问他：“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写进日程里？” “因为后天下午你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黎凌一边脱上衣一边往屋里走，“如果万一你要和合作伙伴应酬，同学会我们就不去了。工作比较重要。” “同学聚会，我们当然要去。”殷绪泽说道。 黎凌没再接话了，站在屋里默默地解下了自己的皮带。 第一次有人组织高中同学聚会，是在大三那年冬天。大家包了个特别大的包厢，班上很多人都去了，少数人因为联系不上而错过，例如殷绪泽；还有几个人是找了借口说有事，没有去，比如黎凌。 当时黎凌还沉浸在感情问题里没有走出来，想起过去那些熟悉的面孔，殷绪泽本人虽然不在，但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却历历在目。 比起大家问他：殷绪泽为什么失联了，你们不是发小吗，是不是闹掰了这一类的问题，黎凌其实更害怕心里的伤口被撕开、扯烂。他害怕面对过去少年时期的那些回忆。 从第二次开始，同学聚会就变成了每年冬天组织一次，去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只剩下那十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固定参加；到了今年，许多同学的生活都稳定了下来，能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反倒比前两年多了。加上他和殷绪泽，一共有二十个人。 “好了没有？” “没换好，我可要进屋帮你换了。” “我们快点到池子里亲嘴了。” 殷绪泽催促道。 “已经换好啦。” 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深吻过好几次了，黎凌听到这么直白的亲嘴二字，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屋里墨迹了一会，手里捧着个小相机走了出来，“吃晚饭的时候你答应我要帮我拍照的，没忘吧？” 难得泡一次这种私汤温泉，昨晚没顾上拍照，今天一定要拍。 “当然没忘。” 殷绪泽接过相机，一脸认真地问他：“不过今晚我比较倾向于接大尺度私房照的摄影活。黎助理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这里办个私房照套餐？” 黎凌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最后憋出一句极其小声的：“……以后吧。到时候要买个保险点的相机。” 殷绪泽睁大了双眼——他刚刚其实是开玩笑的。 知道黎凌喜欢拍下旅游的照片然后保存进他的宝贝相册，所以今晚拍出来的照片画风肯定是健康又正常的，他才想着故意逗逗黎凌。 没想到，黎凌竟然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这一晚两人过得既放纵又克制：放纵地亲吻，亲的黎凌嘴巴都要肿起来了；但在那种方面，两个人又表现得非常克制，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在温泉池里擦枪走火的情况出现。 因为泡的太久的缘故，从温泉池里出来的时候黎凌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半天缓不过来。殷绪泽只好到处帮他找冷饮，让他喝了降降温。 从温泉酒店返回后的第二天，同学聚会的当天下午，本想自己打车过去的黎凌，因为招架不住殷绪泽的各种劝说，只好坐上了保镖老曾开的越野。 “老戴一个人跟我去就行了，让老曾跟着你。见完合作方之后，我立刻去饭店找你。” 殷绪泽穿着一身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站在车前跟老曾交代：“一定把他平安送到。” “好的，老板。” 一路上，黎凌都在做心理建设，都是过去的同学，没什么好紧张的；这次都有谁会来，他也早就已经确认过了；高中三年班上同学对他都很不错，前几年他没来参加同学聚会，准备当着大家的面自罚三杯。 殷绪泽因为工作没办法和他一块按时到场，不过没关系，他忙完了就会立刻过来的…… 越野车停在了路边，一座天桥的正下方。这里离他的大学倒是特别近，附近有饭店和ktv，天桥他已经走过无数次了，路对面的奶茶店和日料店依旧还在，一切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模样。 下了车，黎凌系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了天台上传来的声音： “看，黎凌来了。” 他抬起头朝上面张望。 来之前心里的那些紧张、不安，在看到那些熟悉的笑容的一刹那一扫而空，黎凌喜笑颜开：“哇，你们居然都在上面啊！好久不见了！” 天台的护栏上趴着一大排男男女女，笑着朝他挥着手：“黎凌，快上来吧！你刚好是第十个到的！” -------------------- 第39章 官宣（二） 黎凌兴冲冲地跑上天桥。 大家的面孔都是那么的熟悉，但又不再像毕业照上那样青涩，每个人都变得更成熟了。 上了天桥以后他才发现，他们都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而且除了班长张森海和薛亦可以外，其他人似乎都有一点，欲言又止。 “抱歉。”黎凌赶忙笑着解释，“前几年没露面，是因为……” 没等他说完，薛亦可就热情地替他圆场：“哎呀没事啦！快过来跟我们一起等下一位同学吧，等到晚上六点半，要是人没来齐我们就先去饭店！” 第72章 以前的班长张森海却推了下眼镜，直接问他：“殷绪泽呢？没来么？你说你们俩都能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一起到。” 薛亦可赶忙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冲着他一阵挤眉弄眼；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观察黎凌的表情——班长心直口快的老毛病又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戳中黎凌的痛…… “噢，他今天下午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黎凌下意识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会就到。” 薛亦可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俩……真和好啦？” 黎凌观察了一下每个人的表情，恍然大悟：“你们都知道我和他闹掰的事了？？” 张森海指着薛亦可，点头道：“是啊，往年同学聚会的时候，她告诉我们说，你和殷绪泽闹掰了。她还说，如果以后你来参加同学聚会，千万不要提和殷绪泽有关的事，以免撕开你的伤疤。” 薛亦可再次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干笑了两声，“黎凌，呃，我……” “没事啦，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 薛亦可想的这么周到，反倒搞得黎凌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我和殷绪泽已经和好了，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啊，感觉怪生疏的。” 其他几个同学确实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当时咱们班谁不知道你俩是发小啊？关系那么好，到底啥原因闹得直接不联系了？” “就是呀，一般两个男的闹成这样，多数都是因为抢女朋友。”另一个同学说道，“但薛亦可又说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就更不懂了；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你。” “殷绪泽不光是不联系他，也没联系我们啊。他的微信号和手机号好像都直接换了吧？” “对，是换了。”黎凌抿着嘴笑了一下，“等他来了再说。” 薛亦可拉着他一块趴在天桥的护栏上，一边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车辆。等待其他同学过来集合的时候，她也和他聊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比如班上的谁和谁前两年在一起了，都订婚了；谁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之类的。 这些都是往年的信息，今年各自的情况，还要等到了饭桌上以后再讨论。 黎凌也想问问薛亦可，说自己当年要结婚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想了想，他决定还是等殷绪泽人到了以后再问，毕竟当年因为这事产生误会的人是他。 冬天天黑的很快，天空飘起雪花。傍晚六点十几分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还没到的就差殷绪泽一个人了。 令黎凌最没有想到的就是，当时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和班里一个特别不起眼的男生在一起了；两个人是高三毕业后告的白，大学一毕业就办了婚礼酒席，领了结婚证，感情稳定至今。 如今这两个人一块过来参加同学会了，平淡而又幸福的感觉弥漫在那两个人之间，黎凌光是看着就羡慕不已。 “殷绪泽什么时候到？就差他了。” 第十九位同学到的时候，班长一边被风吹得直打哆嗦，一边问黎凌：“要是快到了，我们就继续等他一会。” “不用等他了。” 黎凌再次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消息，就说：“他估计还要晚一会。我们先去饭店吧，感觉外面好像越来越冷了。” “那好。反正今天吃自助，我们这么多人包间也坐不下，订的位置就在大厅。他一到饭店就能看到我们。” “嗯。”黎凌说道，“我们先过去吧。饭店位置我已经跟他说了。” …… “老板，他们离开天桥了。” 保镖老曾躲在暗处，戴着无线耳机，举着一个玩具一样的小望远镜。 “他的状态怎么样？” 老戴负责开车，殷绪泽十指交错坐在后座，手机开着免提架在一旁，“分开了有一会了，他有没有想我？” “呃……” 老曾看着那位已经走远，且明显已经融入欢快气氛的黎助理，十分为难地说了句：“他挺开心的……” 很明显，他应该没有想你，正跟别人聊的欢。 果然，说完以后，电话那头的老板沉默了。 过了半分钟左右，殷绪泽语气轻快道：“噢，没事了，他刚刚给我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老曾稍稍松了口气——黎助理的消息还真是及时，否则老板大概率会不高兴。 “老板，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老曾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几名早已在那待命的人，继续说道。 “嗯，知道了。我现在在高架上，一会就到。” …… 黎凌已经渐渐从刚才的兴奋劲儿中缓了过来，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聊的火热的同学们发呆。 他一共发了四次消息问次殷绪泽现在到哪了，也不想再问了。前面两次问都没有回复，后面两次再问，一次回的是“还得一会，路上有点堵”；另一次的回复是“马上了，再等等”。 现在是晚上快八点钟，黎凌吃自助餐已经吃了个半饱了，这人竟然还没到。预计的和合作方见面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左右，黎凌在心里猜测着，也许是合作方特别能聊，所以殷绪泽才花了这么长时间，出发的晚了。 桌旁的老同学们聊的火热。这才开吃一个多小时，黎凌基本上知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情感状况和工作情况。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黎凌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喜欢被问及这方面问题，可大家的目光还是渐渐挪到了只顾低头吃饭和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的黎凌身上。 第73章 不知是谁，直接提了一句：“咱们的都聊过了吧？聊聊黎凌吧，不是说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吗？” “黎凌一会一看手机，是不是在跟他老婆发消息呢？” “对哦，我都还没问你。” 薛亦可一脸的好奇，“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特别漂亮？话说你藏得也太好了吧，我们都谁没有见过啊。” 黎凌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下午殷绪泽穿着那身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的模样。 “我没有结婚啊，我也没有女朋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跟真有这么回事一样，黎凌只好苍白地说了句：“薛亦可，很抱歉，但你之前听到的应该是谣言。” 薛亦可：“啥？？？” 谣言？ 她闺蜜还因为黎凌要结婚的消息，难过了好长时间。 黎凌很想顺势问一问她，到底是从哪听来的谣言；但是桌上的人又接着他是否结婚的问题讨论了起来，黎凌本人的声音就显得非常薄弱，一开口被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声音给淹没了，根本插不上话。 最关键的是，和之前周围人都在吃瓜的感觉明显不一样；黎凌能感觉到，他们的本意其实是出自于对他的关心。 “我就说，黎凌要是结婚办酒席，怎么会不通知咱们这群老同学？” “而且，好像也没见他朋友圈发过他老婆或是女朋友的照片。” “黎凌，你现在是不是单身啊？”薛亦可又问他。 这个问题问完，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等待着黎凌的回答。 “这个嘛……我……” 黎凌忍不住在心里嚎叫起来，这个天杀的殷绪泽，他怎么还不来？！ 现在如果直接回答是单身，一会殷绪泽来了，知道了，大概率会不高兴；可他要是回答不是单身，接下来他们要是继续追问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应付大家，更难办。 “噢，我懂了。”坐在对面的一个女生猜测道，“是不是还在暧昧期，还没有确认关系？” 黎凌两眼放光，赶紧点了点头，说：“是的，还没确定关系。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那殷绪泽呢？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吧？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现在他好像已经是总裁了。” “就是哦！殷绪泽结婚没有啊？他有没有对象啊？” 黎凌：“……” 救命。 他们除了问感情以外就没别的话题可聊了吗？要是在座的谁想知道殷绪泽的年收入，他一定能答的上来。 班长张森海也喝了不少酒，话匣子也打开了，跟着大家一起问：“黎凌，大家都是老同学呢，又不是外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和殷绪泽当年为啥闹掰啊？我以前好歹也是你们的班长，如果还有遗留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调解调解。” 这个问题，黎凌也无法回答，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跟他们说清楚的。 正为难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长外套，里面露着黑色西装和领带的高挑身影，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黎凌背后。 修长的手直接抽走了黎凌手里的酒杯，男人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微笑着说：“我们俩闹掰，是因为我对他有误会。这都是我的错。” 最后一位同学虽然姗姗来迟，可他总算是来了，大家再次变得兴奋起来。 “哇！！殷绪泽来了！” “是殷绪泽！好久不见！变化有点大啊！” “我靠，你怎么看着好像比过去还高一点啊？快190了吧？” “到底是总裁，整个人的气质看着都跟学生时代不太一样了！” 桌边的老同学们连连夸赞，黎凌转过身望着他。 虽然有试过压制住写在脸上的惊喜，但黎凌还是笑着对他说：“怎么现在才来啊？快坐下吧，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殷绪泽的头发上和肩膀上都是刚刚融化的雪水。下午明明跟他交代过了，伞就放在车里，晚上会下雪，下车之后可别淋着。 -------------------- 第40章 官宣（三） 殷绪泽没有去自助区拿食物，直接入了座，还顺手把黎凌面前摆着的那碗热腾腾的鸡汤给捞了过来。 他想先坐下歇一会，暖暖身子；而且发小碗里的食物，总是比他自己去拿的要更香一点。 “大总裁，怎么没看到你带保镖？”一个男生好奇道，“听说总裁出门多数都会带几个保镖啊，我还以为你会带过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呢。” “他有保镖的。” 黎凌给他递了个勺子，浅笑着回答：“只是，今天是和老同学一起吃饭，保镖们没必要跟过来。” 这么回答是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老曾和老戴进饭店，猜测着他们应该跟平时一样，可能等在附近或是直接在车里待命。 “那是当然！如果有人袭击你，我们肯定也会挺身而出保护你啊！”班长欣慰道。 “光喝鸡汤肯定不够，你坐着休息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黎凌十分自然地说。 因为这家自助餐厅开在他们大学附近，而且很多年前就在营业了。他和殷绪泽已经来这里吃过无数次，对这里的食物种类了如指掌。 “还是想吃以前那些东西。”殷绪泽想了想，问他：“都记得吧？” “嗯，记得。” 在黎凌站起身的那一刻，其他同学集体发出起哄声： 第74章 “噫——啧啧啧。” “嘻嘻，大总裁怎么一来就使唤他呀？” “你俩又开始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会让我等产生一种，有发小在，就像是多了个小老婆的美好错觉！” 黎凌在他们开始起哄的时候就加快了脚步，早就已经跑远了，后面的话一句都没听见。 殷绪泽放下勺子，若有所思地说：“小老婆？原来高中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看我和黎凌的啊。” “是啊，嘿嘿，我们也不瞒你。”薛亦可一脸的坏笑，“你猜猜，你来之前我们在跟黎凌聊什么？” 殷绪泽只听到班长说他俩闹掰的事，前面的还真没听到，就说：“不知道，聊了什么？” “我问你啊，黎凌是不是谈恋爱了？我们刚才问他，他还嘴硬不承认呢。” 薛亦可观察的很仔细，还在自己的手腕附近比划了一下，说：“他刚刚伸手接东西，我无意间看到他手腕上有个草莓印一样的痕迹，那绝对是吻痕吧？” 殷绪泽：“唔。” 昨晚，黎凌好几次把自己踹下床，就是因为他脖子上的印记都变淡了，能遮住，并且不想让脖子上再多出什么新的印记；黎凌还说，马上就要参加同学聚会了，如此少儿不宜的印记要是被老同学们看到了，不太合适。 为了能够回到床上，殷绪泽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那就亲手腕吧，现在是穿长袖的季节，应该不会被人看见，我尽量轻一点…… “你猜的不错，他就是谈恋爱了。”殷绪泽直接说道。 这群人有事没事喜欢多关注一下黎凌，真有什么事了大家还会站出来护着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我靠，真谈了啊？” “你肯定见过吧？漂不漂亮？有没有照片？也让我们看看啊！” 还有一个同学问：“看他刚才遮遮掩掩的，他的小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殷绪泽故作思考，然后从一个男性的角度回答他们：“嗯，真的谈了，我见过。他的恋爱对象很优秀，也很有钱，开玛莎拉蒂的；而且厨艺也不错，只要是黎凌爱吃的他都会做。” “那人心里只爱黎凌，很专一。” 厚着脸皮夸赞完之后，殷绪泽又添上一句：“说实话，我都羡慕黎凌，能谈到这么优秀的对象。” 桌边坐着的老同学们听他完之后，也都羡慕的要命；甚至还有几个男生，没有问清楚他话里提到的“ta”的性别，就直接问殷绪泽：黎凌是从哪找的这么优秀的女朋友？能不能给他们也介绍介绍？ “黎凌平时不对外秀恩爱，这种好事都喜欢藏着掖着。” 估摸着黎凌差不多要回来了，殷绪泽对大家道：“所以，等会他回来了，你们可别说漏嘴，就当不知道噢……” “你们在聊什么？” 正说着，黎凌就端着两个满当当的盘子回来了，有炸鸡，鱼，还有一些海鲜和甜点。 坏事已经干完了，殷绪泽赶紧握着勺子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继续喝鸡汤。 “没、没有啊。” 薛亦可一阵尬笑，摇了摇头，赶忙转移话题：“没聊什么……噢对了，这附近有个ktv，你俩应该知道，一会大家一起去唱歌吧？可以开个大包房。” 其他大部分同学都表示赞同。 黎凌却没有接茬，他总感觉桌上的氛围变得有点奇怪；大家又开始笑嘻嘻地盯着他看了，而且和刚见面时的感觉不同——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坏笑。 “ktv，你想去吗？”殷绪泽眨眨眼，故作乖巧。 黎凌皱了下眉，小声问他：“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我刚才……” 殷绪泽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了：你是我关系最好的发小，不是什么小老婆。” “是吗。” 黎凌故作云淡风轻地喝着杯子里的饮料。 他还以为，刚才殷绪泽会趁着自己不在，偷偷告诉大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殷绪泽并不想要公开。 “你的手机刚才响了。”殷绪泽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看一眼桌上扣着的手机。 黎凌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条工作消息。 公司的员工都已经放假了，黎凌也是一样；更何况他现在没心思处理工作，看完之后他就把手机扣着放回了桌上，没有回复。 殷绪泽的目光却像鹰一样，问他：“是不是工作信息，谁给你发的？” “财务部的老徐。”黎凌只好回答。 “公司还有一部分人的年终奖金没有到账。”殷绪泽皱了下眉，催促道：“老徐来电话说不定就是这事，你去给他回个电话。” 黎凌：“……” 憋屈，但自知理亏。 虽然老徐发的消息只说，如果看到信息了就回个电话；但殷绪泽说的也没错，万一是和奖金有关呢？ 年终奖金对于每个员工来说都是大事，快过年了大家也都急着要用钱；如果因为疏忽导致奖金延迟到账，麻烦就大了。 黎凌感觉特别扫兴，可他也是个成熟的社会人士了，上司的合理要求又不能不听。 他郁闷地拿起了手机，离了桌。他在饭店里绕着走了一圈，连厕所都看过了，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安静打电话的地方。因为放假的缘故，饭店生意红火，到处都是人。 第75章 没办法，黎凌回到桌边拿上自己的外套，只好到饭店外面去打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打了几遍都是这样，黎凌站在外面淋着雪，一时间烦躁到了极致——这老徐是怎么回事？信息发送时间不过5分钟前，怎么现在打又没有人接了？！ “黎助理。”老曾远远地朝他走了过来。 “老曾，是你啊。”黎凌看着老曾头顶上的雪花，意外道：“你怎么在外面？” 老曾没说话，只是半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黎凌跟他过去。 因为之前有被保镖送到殷绪泽妈妈那边的经历，黎凌心里泛起了嘀咕，就问他：“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那边的棚子看到了吗？有免费的试吃活动。” 老曾回答道，“是老板准备的，其中有很多您过去喜欢吃的食物。您想过去看看么？” 黎凌确实看到他指的方向有很多蓝色的棚子，还站了很多人，就在天桥下方不远处。 可是，殷绪泽办了试吃活动？什么时候策划的？ 他这个助理怎么都不知道？ 出于好奇，黎凌就走过去瞧了一眼，棚子下面确实是免费的试吃活动，也聚集了不少附近的路人。他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发现这活动其实是附近社区主办的，殷绪泽应该是赞助商之一。 “黎助理。” 黎凌转过头，看到老戴就站在天桥的楼梯旁。他旁边还摆了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天桥因为雪天结冰，地滑危险，目前暂时禁止行人通过。 老戴却示意他上天桥，“请。” 黎凌仰起头，天桥的护栏上好像比刚才多出一截东西，一块一块的，高度很整齐。他们下午在天桥上集合的时候，还没有摆那些东西的。 一阵风吹过，一股很淡的玫瑰花的香气，幽幽地飘散在这冬夜的街道上。 黎凌吸了吸鼻子，抬起腿，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通往天桥的阶梯。 天桥上的光线很暗，借着下方来往车辆的灯光，黎凌勉强能看到天桥两边的护栏旁，摆着一排高一米八左右，像是板子一样的东西。 “现在可以开灯了。”殷绪泽对着手机，低声说道。 “啪。” “啪啪啪。” 随着天桥两边挂着的金黄色的小彩灯逐步亮起，黎凌的心跳也跟着加快，快到令他觉得两耳聒噪，几乎听不清桥下的唏嘘声。 等到所有金黄色的小挂灯全部亮起，黎凌的指尖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差一点喊出声来。 可嘴巴是捂住了，眼睛却不受控制；两滴滚烫的小珍珠，就这样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滑落。 是玫瑰花。 好多好多的玫瑰花，就摆在他大学时代曾与殷绪泽走过无数次的这座天桥上。 天桥的道路旁各摆了两排，天桥的扶手上挂着一簇又一簇……红粉交织，片片花瓣在这飘着雪的冬夜里显得动人无比，醉人的芳香也掺入进寒凉的晚风之中；每一朵绽放的花苞都像是从时光隧道里走出来的雕刻家，用刻刀一下又一下地将眼前的画面深深地刻进黎凌的那颗鼓噪不停的心灵深处，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天桥的两侧摆着的也不是什么板子，而是一个个巨大的、高一米八多的金色相框，相框顶端挂着金黄色、雪花形状的小彩灯，底部则是被一团一团红粉色的玫瑰花紧紧地簇拥着。 相框里面嵌着的，是他和殷绪泽的从小到大的共同回忆——他们两人各式各样的合影。 大部分照片看上去已经很旧了，有嬉笑的；有小的时候，一起惹事挨骂后，一起哭的；还有即将进考场前，紧张又严肃的…… -------------------- 第41章 官宣（四） 黎凌沿着天桥上用玫瑰花铺好的小路往前走，一张一张地观摩着那些被放大的照片，然后在其中一张合影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照片里的殷绪泽，张着嘴巴哇哇大哭的样子，还有他自己，哭的又丑又难看，黎凌忍不住笑出了声。 照片的底部写着年月日。那时候的黎凌和殷绪泽还很小，身高像两颗小萝卜芽。 当时是在某个商场，里面有个小型儿童乐园。他和殷绪泽在儿童乐园里玩，人很多；他们两个人争抢滑滑梯，互不相让，还在儿童乐园里打了一架。 最后，他和殷绪泽还一起哭着去找各自的妈妈评理。 两人的妈妈，从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过程，一起坐在商场里的木头长椅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他们两个，最后还让他们手拉手互相道歉、互相认错。 黎凌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就记得他妈妈那天在包里装了一部相机。 他一边哭，一边跟他妈妈说：“妈妈，呜呜……我们呜呜已经和好了，你帮我们照相，我们，呜呜，不打架了……” 当时殷绪泽的反应，黎凌倒是记得特别清楚。 殷绪泽听到他这么说，哭的更痛了：“你怎么还想着照相啊……呜呜……掉眼泪了，丑死了，我不照相，呜呜呜……” 有很多合影并没有存在黎凌珍藏的那些相册里，之前应该是一直保存在殷绪泽手里的；黎凌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也才会记起——对啊，原来那个时候也拍了照片，他居然都忘记了。 第76章 “绪绪，有心了。” “谢谢你还保存着这些回忆。” 黎凌自言自语地说着，又用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他已经擦过好几次眼泪了，可眼眶还是再一次地变得湿润起来。 走到这里才看清楚，天桥正中间的两个相框里摆着的不是照片，而是两份被放大摆在这里的白纸黑字的文件。 一份的标题是股权转让书，另一份的标题是房屋赠予协议。 黎凌也看到了，前方天桥的尽头，那个朝自己走来的无比熟悉的人影。 冬季的黑色长外套和黑色西裤显得那人笔管条直，手上拿着的那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被天空飘落的白雪和他的黑衣衬托的更加明艳。 殷绪泽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黎凌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一手举着玫瑰，一手托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用正经而又颤抖地声音，说： “黎凌，我我我……我从很早以前，就就就……就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和、和我……” 黎凌看他脸红的像颗大柿子，感动又想笑；但他还是一脸认真地站在原地，耐心地等殷绪泽把这句话说完。 与此同时，在黎凌没看到且不知情的某个平台，那些在春运路上的、或是已经分散在国内各地的总公司、分公司的员工们，早已全部挤进了直播间，弹幕疯狂地刷着屏： [殷总！加油啊！] [殷总别紧张！把话说完整！！我们支持你！] [我光是看着都紧张了！加油！] [房管老戴：来，大家一起，把殷总加油打在公屏上！有红包拿噢！] 殷绪泽咬紧了牙关，保持着这个姿势，把身体里的各个角落里藏着的勇气全都搜刮到一起并集中起来，然后几乎是用喊的，一气呵成：“黎凌！我很喜欢你！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黎凌眼睛湿润，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扶殷绪泽：“愿意！我愿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殷绪泽选择跳过“在一起”或是“交往”的阶段，但对于黎凌来说，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黎凌接过花后，殷绪泽把戒指从盒子里抠了出来，“那你……快戴上。” 黎凌伸出手，这才仔细注意了一下戒指的模样，感叹道：“好家伙，大金戒指……” 他戴上以后，就是黎·社会大哥·凌了。 “你不喜欢吗？我觉得这个比钻石的好看啊。”殷绪泽朴实地问。 “殷绪泽。” “嗯？” 黎凌垫了下脚，快速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就算你现在给我戴的，是狗尾巴草或是易拉罐的环卷的戒指，我也一样很开心。” 黎凌红着脸，小声说道，“谢谢你准备的这些，我很感动。” 殷绪泽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抿着嘴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把人搂在怀里，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真的吗，那今晚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圆房了？” 黎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腰，“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涩涩。” 殷绪泽也嘿嘿一笑，“你不也一样？我其实都已经感觉到了，你……” “闭嘴。” …… “天桥那边在干嘛啊？好多人围着。” 十几个老同学也从饭店里出来了，准备转场到ktv。 薛亦可指着天桥那边的方向，说：“正好，我们路过的时候可以过去看一眼，过了前面下一个路口就是ktv了。” “听说今天这附近的社区有举办免费的试吃活动，连天桥都被人提前包下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试吃，可惜自助餐吃的太撑了，唉。” “走吧，过去看看。” 天桥上，殷绪泽雇来的一帮人正在光速收拾着一下天桥上的东西，他们将相框和玫瑰都装上了车，并把天台上的积雪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以免有人滑到，天桥才重新对路人开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先不要看手机了。”殷绪泽扣着黎凌的手，牵着他小心翼翼地顺着天桥的台阶往下下，“会很影响心情。” 黎凌一只手捧着那一大束玫瑰，另一只手被他牵着，“我倒是想啊，可我没手。我的手机刚才一直在震，不知道是不是老徐打来的。” “放心，不会是老徐。” 老徐今晚会跟黎凌发消息，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策略——把黎凌支到饭店外面去。 殷绪泽沉默了几秒钟，坦白道：“我手机上现在一共有四十七条未接来电——三十七个是我妈打的，还有十个是你妈妈打的。” 黎凌：“？？？” “今天的事，我开了直播，总公司、分公司的人也都来直播间看热闹了……我想着，我们的关系早晚要公开，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知道。” 殷绪泽无辜道：“但我没想到……直播间的热度特别高，估计被我妈刷着了，然后又告诉了你妈妈。” 黎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他：“意思是……家里人也都看到了？” “嗯。应该是的。” “那你应该还记得，我是明天傍晚的飞机飞回云城的吧？” 黎凌一下子愁的要命，因为出柜的事他本来就已经不敢回家了；是他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在心里强行说服了自己——就算被打断腿，现代医学也能帮他治疗恢复，这才下定决心订了飞往云城的机票。 第77章 现在他们两个人没经过家里的同意，一个惊天动地般地求婚了，另一个满心欢喜地接受了…… “不怕。” 殷绪泽笑了，“你订机票那天，其实我也给自己订了一张。今年我陪你一块回去。” 黎凌：“……” 好好好，回云城要挨揍的人，变成两个了。 离他们不远处，张森海看着那些搬运玫瑰花上车的人，若有所思道：“你们听到议论了吗？刚刚这天桥上好像是有人求婚了，我们刚好错过，没看到。” 一旁的一个同学拉了一下张森海的衣服，示意他往前看。 其他十几位同学早就已经噤了声，薛亦可更是因为激动而握紧了拳头，嘴巴张成了“o”型。 “我靠，那不是黎凌和殷绪泽吗！”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兴奋道，“你们看到没有？他俩十指相扣啊！牵手了！！” “黎凌手里拿着好大一束玫瑰花！”另一个同学也有点兴奋，“刚才在天桥上求婚的人，不会就是他们吧？说起来……殷绪泽开玛莎拉蒂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他老爸的公司不是早就上市了？” 张森海盯着刚从天桥上走下来的那两个影子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靠，原来他俩是互相喜欢的？我白替他们俩操心了啊！” “走走走，咱们走近点看看！” 薛亦可已经摩拳擦掌了，“他们刚才在饭桌上答应要一块去ktv了吧？这下可好了，一会多要几件啤酒，好好灌灌他们，都没意见吧？” “没有！让他们俩好好交代交代！居然还瞒着咱们发展感情！” …… 发小变夫夫被坐实了，众人在ktv折腾到凌晨四点多钟。 手里的玫瑰被大家看到了，黎凌和殷绪泽两个人自然就变成了今晚大家灌酒的对象；他们两人甚至还在众多老同学的要求和起哄下，坐在ktv的沙发上热吻许久，并且老实交代了当年两个人闹矛盾、拉黑的前因后果。 薛亦可也回忆了一下，当年黎凌要结婚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其实起因很简单，大一开学的时候，是黎凌他爸爸把他送到了宿舍，然后就坐着跟黎凌未来的室友聊了几句天，并且表达了想让黎凌早点结婚的意愿。 结果黎凌的室友听差了，把原话理解成了“黎凌毕业后就要结婚”这层意思。 到了凌晨快五点，保镖开车将两个喝啤酒饮料撑到的走不动路的人，送回了别墅。 “天快亮了。” 到家之后，殷绪泽把屋里的空调开到最大，一手扯下领带，一边解着领口的扣子，如刀俎盯鱼肉一般盯着瘫在沙发上的黎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别挨我，我头倒是不晕，但我好撑……呕……”黎凌捂住嘴，摆了摆手，口齿不清地说：“垃圾桶！垃圾桶！” 殷绪泽：“……” 黎凌现在这个情况，别说今晚圆房了，明天傍晚能不能酒醒、能不能赶上飞机都不好说；后天晚上就是年三十，如果赶不上飞机，事情会变得特别麻烦。 “黎凌。” 殷绪泽在他旁边坐下，一手轻轻地帮他揉着肚子，“你的出租屋是不是要到期了？过完年，你搬到我这里来住吧？” -------------------- 黎：终于要回家挨揍了。 殷：老公贴贴。 第42章 回家 等了很长时间，黎凌都没有回应。 殷绪泽侧过脑袋，发现这人闭着眼歪在沙发上，呼吸平稳，乍一看好像是睡着了。 他盯着黎凌圆鼓鼓的肚皮，几秒钟就解开了黎凌的裤子，并扯住他的裤脚，把他的外裤扯了下来。 还穿了秋裤的黎凌：“。”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信你会在肚子这么涨的情况下直接睡着。” 殷绪泽默默说着，手也没有停下，开始去扯他秋裤上的松紧带。 黎凌：“……” “再装，连内.裤都一起给你扒掉。” “别呀！” 黎凌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一手捂住自己的宝贝秋裤，“我已经醒了！就算现在是在家，也先别扒我裤子啊！” “为什么装睡，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住一起？”殷绪泽问道。 “我现在不就是和你住在一起？把剩下的东西都搬过来，也没多大差别……我装睡不是因为这事呀。” 是在逃避天亮后就要面对的现实。 黎凌搂着抱枕，双目无光，“说心里话，我现在都已经开始怀念前段时间在公司的加班生活了。” 殷绪泽挑了下眉，“是吗？” “那时候我好歹四肢健全，谁知道过完年以后我会不会缺胳膊少腿？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两个还会被强行分开，永远无法见面……” 说着说着，黎凌变得更哀伤了。 殷绪泽：“……” 这都什么时代了，他俩也都是奔三的成年人了，真想见面谁能拦得住？不过，黎凌的这种害怕，殷绪泽倒也能理解。 之前出柜的时候，殷绪泽倒是不怕挨打，无非就是受点皮肉伤；但他很害怕看到当年神采奕奕的老父亲，如今顶着花白的两鬓，拿着吸尘器颤颤巍巍追着自己，要打自己时的样子。 与记忆中那位强悍的老爹，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黎凌应该也是一样；如果他爸真的因为出柜的事要打他，黎凌咬牙硬挨的可能性更大。 第78章 “没事，有我在。” 殷绪泽安慰道，“你要是被打成永久性骨折，没办法走路了，我就给你买世界上最好的轮椅，然后天天推着你到门口晒太阳。” 这话根本就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黎凌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裤子上了楼。 第二天中午，黎凌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门口，然后坐在沙发上给他妈妈发了条微信。 大概内容是，今年过年能不能让殷绪泽到家里一起过年？让他睡客卧就可以。 没过一分钟，他老妈那边就回了个：好。 “这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你住我家了啊？” 殷绪泽还在二楼收拾东西，黎凌一看回复就觉得不对，赶紧跑上去问他。 “估计是我妈跟她联系了吧。” 殷绪泽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只要自己说今年不回家，他妈妈等不了半天就会联系黎凌的妈妈，说我儿子估计要跟着凌凌去你那了之类的话。 “怎么办，我害怕死了。” 黎凌捂住脑袋蹲在地上，“我宁可我妈现在就发微信把我大骂一顿，也比现在这样只回一个字，别的什么都不说要好。” “后悔了？” 殷绪泽侧过脸看着他，淡淡道：“你可以自己回云城，跟他们说，我们没有在一起；或者跟他们说，你其实可以直回去，并且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反正我们也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你滚蛋噢，别说这种屁话。” 黎凌皱着眉，扬起下巴嚷嚷道：“我要是被打断腿，你也得陪我一起，至少得是一条胳膊——我们有难同当。” 他坚定的态度倒是让殷绪泽稍稍放心了一些，笑着问他：“我的胳膊要是断了，以后谁把你撒尿？” “不想赔胳膊，那也行。” 黎凌走到他背后，忽然多云转晴般地嘿嘿一笑，伸手在殷绪泽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你的……交出来，嘻嘻。” 殷绪泽一个转身，直接钳住黎凌的两只手，把人往床上一撂，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黎凌，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原来你这么想跟我圆房。”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黎凌挣脱不开，赶紧求饶：“我错了！我开玩笑的！！我不是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殷绪泽换成一只手钳他，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解自己的皮带了，“早上的时候，只捏了我的胸肌感觉还不够，是吧？” “大白天的，你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呀。” 黎凌的脸都憋红了。 早上刚醒来那会，他的手刚好搭在殷绪泽的胸口。还以为殷绪泽睡的很沉，黎凌就怀着羡慕与欣赏的心情，趁机过了个手瘾。 “你先别托，你先松开我啊，一会要赶不上飞机了！” “可是气氛都到这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殷绪泽凑近他，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放松一下再出发？不然，之后到你家，行事也不太方便了。” 兴致已经被他撩拨起来的黎凌：“……” 好像，有点道理啊。 …… 紧赶慢赶，两个人总算顺利登机。从他们所在的城市飞到云城也就两个小时，一路平静。 云城的气候并不冷，下了飞机，两个人换上了更薄的外套。等行李的时候，殷绪泽问黎凌，接下来是要自己打车过去，还是你爸妈过来接？ “往年都是我自己打车回，也不算太远，车程40分钟左右。” 黎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这会才晚上七点出头，比预计的还要早到一会，“我爸妈没说要来接我，晚上他们估计也不愿意开车出门。等会我们自己打车吧。” “好。” 取好了行李，殷绪泽握住黎凌的手，像是牵了个小孩一样往出口走。 出口那边有很多来接机的人，黎凌正想换个别的牵手姿势，一抬头，就在离出口最近的地方看到了他最最熟悉的母亲大人。 不想直接松开手，但就这样牵着手明目张胆地走过去，也有点不妥。 黎凌急中生智，把另一只手推着的大行李箱呼地一下给推到了的前面，拉杆上挂着的笔记本电脑包，刚好挡住两个人缠在一起的手。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也引起了殷绪泽的警惕，“怎么？” “看到我妈了。”黎凌低声说道。 殷绪泽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了过去。因为从小熟悉，黎凌的妈妈还是很好认的，而且她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还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殷绪泽也瞬间明白了他推走行李箱的用意，手上握的更紧了。 “你这情报有误啊。”他不动声色地说：“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黎凌先是笑着和他妈妈打招呼，然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因为你才来接机的。” 黎凌的妈妈见到他们二人还是非常开心的，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生气的地方。三个人一块往外面走的时候，她还问了不少这一路两个人的情况，还有今年的工作忙不忙，吃穿用度怎么样之类的话。 “你爸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就等你们回来了。” “太好了，我们俩一天没吃饭，快饿疯了。”黎凌说道。 她指了下远处停着的那辆车，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一会走近了，你俩就不要拉手了，你爸还气着呢。” 第79章 他们这会其实已经没有在拉手了，但两个人还是像个干了坏事被家长发现的大男孩一样，瞬间脸红的不行。 黎凌小声问她：“妈，你都看到啦？” “没看到，但看到大行李箱独自走在你们前面，猜也猜到了。” 她轻哼一声，说：“你是我生的，撅什么屁股放什么屁，我都能猜到。” 殷绪泽失笑，“谢谢伯母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和老爸打了招呼，上了车，黎凌和殷绪泽无比老实地坐在后排，爸爸问什么两个人就答什么，说话语气听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但车内的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噢，对了，我要提醒一下你们两个。” 快到家的时候，黎凌的爸爸忽然这样说道。 两个人立即正襟危坐，黎凌问他：“怎么了？” “咱们家里多了一口人。但她的脾气特别好，不会跟你们生气，但你们要小心，千万不要拿走她的东西。” 黎凌惊呆了，大声问道：“什么？！你们瞒着我生二胎了？？” 殷绪泽听着也是这个意思，吃惊程度不亚于黎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还在心里盘算着，黎凌家就算再生个三胎，自己也能养得起。 “你在胡扯什么？” 黎凌的妈妈不满道：“光把你养大就已经够累人的了，再添一个，光是想想我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知道不是二胎，黎凌多少松了口气，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怎么快到家了才说？之前从来都没听他爸妈提过啊！ 今年他爸妈发的朋友圈和往年一样，多数都是分享的链接、图片或者风景照什么的，没有任何关于“多一口人”的线索啊。 到了家门口，黎凌的爸妈居然站在门口为了谁来按电子锁的事情，争了起来。这电子锁买房的时候就有，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如今他们两个人争着按，黎凌感觉更不可思议了。 开了门，发现屋里的灯没有关，黎凌正想朝里面张望，一只可爱的幼年小金毛，直接摇着尾巴冲了出来。 “哇，你爸妈还养了狗啊。”殷绪泽若有所思地看着黎凌，“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黎凌：“……” “小宝贝，我们回来啦！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呀？”他妈妈搂着小金毛，又亲又抱。 “应该不会害怕，我特意留了客厅的灯没关，它的玩具也都摆出来了。”他爸爸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看着那只小金毛满心欢喜地迎接爸妈，还有他爸妈那副高兴的模样…… 黎凌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自己可能已经失宠了。 -------------------- 第43章 偷情的错觉 黎凌的父母在云城买的房子是个复式，上下两层的格局很像，客厅，厨房和黎凌的卧室在一楼，主卧和客卧都在二层。 家里人多了，小金毛又是个人来欢，兴奋的楼上楼下到处跑；看到大家都在餐桌前坐下了，它就仰着头，摇着尾巴在黎凌妈妈的脚边坐好，好像只要它表现好了，妈妈会把桌上的好吃的拿下来分给它一些。 看着这个小东西无忧无虑的样子，黎凌羡慕的要命，这会他爸爸的脸色因为某些不合时宜的电视广告，变得特别难看。 “xx肛肠科医院，专家坐诊，用心为您诊治——” “喝酒吃辣谈恋爱？屁股痛？用肛t——” “yy牌补肾丸，给他，最好的关爱——” 黎凌心里忍不住暗骂，现在是晚饭的时间，这都什么几把广告；还是说，他爸之前在家用手机搜过这些东西，导致大数据现在总是给他推送相关词条……？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殷绪泽，这人更是老实巴交地端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们可别把桌上的东西喂给她，小福福吃不了我们吃的东西。” 黎凌的妈妈只好先开口，打破僵局：“我专门给她炖了肉汤，晚一会再喂……哎呀，老公你先别弄电视了，两个孩子都饿了，先吃饭吧！” “嗯。” 爸爸索性关掉了电视。 “伯父，我特意给您带了几提好酒，您先尝尝？”这时候，殷绪泽站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酒，礼貌地问。 “有心了。”男人点点头，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子稍稍往前推了一点。 这一趟殷绪泽跟着来云城，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基本都塞到黎凌的箱子里了，他的箱子里基本都是给黎凌爸妈买的礼物；这时候把礼物拿出来缓解桌上的气氛，也算是比较恰当的时机。 酒过三巡，话匣子终于打开。 黎凌的爸爸，也借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们两个都是男人，怎么能结婚？这不合规矩。” 黎凌嘴里嚼到一半的肉丸子，咕咚一声咽下了肚。他忐忑地抬起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和殷绪泽也还没聊过这件事，他们两个没办法领结婚证是真的；至于办婚礼，好像也不太现实。 殷绪泽双手端杯站起身，郑重道：“伯父，伯母，我是真心想和凌凌在一起的，你们不能……” 成全二字以及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黎凌赶紧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他一脚。 “不能只看性别。” 收到示意后，殷绪泽话锋一转，继续道：“结婚证，我们可以到能领的地方去领，婚礼他想办多少次我都陪他办。我和凌凌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又互相了解，我们会过得很幸福的；还有股权，房屋，只要他签字，该有的保障我都会给他。” 第80章 说完，殷绪泽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黎凌爸妈的表情依旧严肃，但都没再继续说什么。 待到晚饭吃完以后，殷绪泽准备帮着收拾碗筷；黎凌的爸爸扶着桌子站起身，说道：“我现在要带福福出去散步了，小殷啊，你跟我一起吧。” “正好，凌凌跟我一起把桌子收拾了。”黎凌的妈妈附和道。 黎凌和殷绪泽光速交换了个眼神，殷绪泽点点头：“好的。” 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将两人分开，单独谈话。 …… 黎凌把碗盘都端进了厨房。 看着他妈妈在一块一块地往小狗的饭盆里夹各种各样精心准备的狗食，黎凌忍不住说了句：“妈，对不起……” “呵，你跟我道歉干什么？”她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事情，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关于未来的事情，我和你爸也在很早的以前就跟你表过态——你结不结婚，要不要小孩，都是你的自由，我们不会管你。但你偏偏选择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唉。” 犹豫了几秒，黎凌问她：“妈，我是喜欢男人……但你应该，不是今年才知道这件事的吧？” 她瞥了黎凌一眼。母子连心，黎凌猜的不错，但她意识到儿子可能喜欢男人，是在黎凌参加工作以后。 黎凌大学的时候也不缺女孩子追，她以为黎凌那时候不谈恋爱是为了好好学习；可后来，黎凌进入社会参加工作，仍然没有要和女孩子发展恋爱关系的意向。 时间久了，她才渐渐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先喜欢上绪绪的，然后把绪绪也变成gay了？”她问道。 黎凌没有否认，坦白道：“是我先喜欢他的，但我那时候……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我。” “怪我，怪我……” 她叹了口气，说：“我当时打扫卫生，发现了你的那本相册。我看了以后还寻思着，你们两人的感情真是好啊，以后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然后就把相册拿给他看了。” “妈，这事不怪你。” 黎凌继续坦白：“那本相册里面，其实还藏着我高三毕业后写给他的情书。他都看到了。” 黎凌的妈妈，沈怡蓉，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会主动给另外一个男生写情书；而且，这个男生还是她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的儿子。 她气的要命，抄起手边的小擀面杖就朝黎凌挥了过去。 黎凌一见到这套熟悉的动作，就吓得赶紧往厨房外面跑，“哎呀！妈！你冷静一下！” “你要是单身一辈子，我都认了；可你知不知道，当一个gay有多么的伤身体？！而且你居然还对自己的好朋友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看我怎么揍你！” “嘶嗷！不是，我和他还没……哎呀！你先别打！” “妈！饶命啊！” ……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出去遛狗的两个人回来了。 黎凌正趴在沙发上，揉着自己大概已经被揍肿了的屁股。 黎凌的爸爸对此见怪不怪，一回家就抱着小金毛进了厨房，帮着黎凌妈妈刷碗、喂狗吃饭。 殷绪泽看到厨房门关上了，迅速凑到黎凌身边，小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目、目前四肢健在……操，疼死了，别碰。” 黎凌也不敢大声说话，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问他：“我刚被我妈揍过，屁股估计已经肿了……你那边什么情况，我爸都跟你聊什么了？” “叫声老公，我就告诉你。”殷绪泽在他耳边说道。 黎凌现在没心思跟他调情，见他这么不正经，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某个软肋。 殷绪泽瞬间老实：“聊了很多，一两句话说不清。等回头我慢慢跟你说。” 黎凌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殷绪泽赶紧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了他一下：“你不要太担心了。其实今天你爸妈愿意让我进你家的门，就表示他们已经默许了。只是做父母的都爱操心，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真是这样吗？”黎凌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你先松开手，不要捏着我的命脉……” …… 半夜，因为屁股还疼着，翻身不方便，黎凌一直没能睡着。两个小时前他爸妈就回屋睡觉了，殷绪泽也去了楼上的客房。 黎凌自己一个人，视频没心思刷，游戏也不想打，左思右想后，给殷绪泽发了条微信： 你睡着了没？ 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人影就摸黑进了他的卧室，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直接掀开了黎凌的被窝。 “你怎么直接过来了？”黎凌轻声问他，“万一被我爸妈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 殷绪泽抬着黎凌的两条腿，帮着他挪了下身子，随后在他旁边躺了下来，“我动作很轻，还把客房的门关好了。他们不会发现的。” 黎凌伸手勾住他的腰，忽然有种两个人好像在偷情的错觉。 他现在躺在自己身边，黎凌就觉得心里没那么焦虑了。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重大事件，殷绪泽都会给他一种可以替自己遮风挡雨的安全感。 “亲爱的，你果然是个0。”殷绪泽笑嘻嘻地搂住已经钻进怀里的青年，“我刚一来你就搂我，这么需要我啊？” 第81章 黎凌立刻松开手，使劲把人往边上推：“滚……嘶！” 殷绪泽搂紧他，低声说了句：“小心点，你不还疼着？都多大的人了，还被妈妈揍得翻不了身，你啊你。” 黎凌：“……” 说的好像他长大后没有挨过他妈妈的揍一样。 “凌凌，不是我说你，你身上这么香，是不是沐浴露没洗干净？快把睡裤脱了，让我康康你的小白屁股是不是肿了。”殷绪泽人模人样地说道。 “呵。”黎凌冷笑一声，“狗男人，说了那么多，这才是你今晚来我屋的目的吧。” “你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那种，为了看你屁股才特意过来的禽兽。” 殷绪泽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药，“这是我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消肿用的，现在就可以帮你涂一下。” 黎凌皱起眉头。 为了以防万一，消肿。 殷绪泽不可能这么有先见之明吧，知道回来后自己会挨打，还是被擀面杖、拖鞋、扫帚等多种随手可抓且手感轻的物品揍肿了屁股。 “殷绪泽，这药，你原本是打算预防什么样的万一？” 黎凌忍不住问他：“让我猜猜，之前送到你家的那个快递盒子里的东西，你是不是都带过来了？” “不愧是黎助理，真聪明。” 殷绪泽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低声说道：“我们难得放一回假，你能想到的，润.滑，事后敷的药物；还有你想不到的，皮带，项圈，我可全都带来了。” -------------------- 第44章 小山上的跨年夜（一） 殷绪泽还以为，黎凌会像刚才那样骂他，或是让他滚蛋之类的；可黎凌却什么都没说，他还能感觉到黎凌不老实的小手指，在自己的腰上弹动了几下。 说明他在思考。 殷绪泽有点不太懂了，他在思考什么？思考怎么把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扔掉么？可黎凌又不是那种浪费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我踹下床？” 琢磨了一会，殷绪泽问他。 黎凌说了句不是，然后默默地掀开了两人身上盖着的被子。 殷绪泽看他侧着身子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双手双膝支撑着床，转了个圈。 他动作缓慢，笨拙的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猫；殷绪泽看的很想笑，忍不住问他：“你要上厕所么？我抱你去？” 黎凌背对着他，把睡裤往下褪了褪，语气极其别扭：“你不是有药……？帮我抹抹。” “真的？？” 不但主动脱掉了裤子，而且居然还邀请自己上手，殷绪泽反倒有点不敢相信了，跟他反复确认：“你确定，要我帮你抹？” “我也想快点好起来。”黎凌小声说道，“明晚就要吃年夜饭了，我不想坐不到椅子里。” “这样啊。”殷绪泽欣喜地打开手机闪光灯，“那你快撅好。” 为了掩饰羞耻感，黎凌就把脸贴在了床上，还企图用被子蒙住脑袋；结果刚撅了没几秒钟，他一把掀开了被子，焦急地拍了拍殷绪泽近在咫尺的膝盖：“嘘！快关灯！我听到妈下楼的声音了！” 手机的屏幕已经锁上，现在关灯已经来不及了。殷绪泽光速把手机藏进了被窝，然后屏住呼吸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确实有脚步声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脚步很轻，也很小心；那只小金毛似乎也跟着她从主卧跑了出来，兴奋地在屋内跑来跑去，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小狗特有的哼唧。 接着，厨房的灯亮了，黎凌的房门下隐约透着一丝光线，小金毛的影子还在外面闪动了几下。 黎凌大气都不敢出，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羞耻姿势；殷绪泽渐渐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就接着门缝下透进来的那点光，一点一点地撕开了那盒药上的封口。 没过两分钟，黎凌听到他爸爸也下楼了，还小声说了句：“你把我的曲奇饼干藏到哪里去了？” “嘘，小声点。”黎凌妈妈道，“凌凌和绪绪应该都已经睡着了，不要吵醒他们。” “那你把曲奇饼干还我啊。” “不行。” “大过年的，别这样，我就吃一块……”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小很小，但黎凌基本上也听清楚内容了，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点点小时候装睡时的那种愧疚感。 但是，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爸妈居然还没睡，这实属少见；黎凌在心里猜测着，他们会不会是发现殷绪泽跑到自己屋里来了，所以故意出来聊个天，敲打一下自己？ 正想着，冰凉的触感瞬间贴在了黎凌的皮肤上，一股很淡的芦荟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黎凌一惊，转过头，看到殷绪泽一手捧着药膏，一手肆意地涂抹，还悄声说了句：“嘘，你先别动。” 不得不说，这药涂着感觉还是很舒服的，黎凌立即就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如果可以，他还想再弄点冰块，和这药结合着用，说不定消肿得更快。 殷绪泽一遍又一遍地涂抹，趁机感受着过程中的快乐。 一直到黎凌的爸妈都关灯上楼，回房了，黎凌都趴累了，殷绪泽才说了句：“涂好了，但你不要立刻翻身，也别立刻穿上睡裤。就这样趴着，等它晾干。” 黎凌感觉自己脑袋都要充血了，四肢撑着床转了一圈，胳膊一松，趴着躺在了枕头上。 第82章 “你涂了几层药啊？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厚？”他小声问道。 “不会。” 殷绪泽把手机摸了出来，又借着光亮欣赏了一阵儿，说：“明天白天我再帮你涂几次，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肯定能消肿。” 黎凌侧过脸，悄悄地观察着殷绪泽。 他正盘着腿坐在床上，睡衣的扣子没有系，腹肌若隐若现；云城的天一点都不冷，殷绪泽还是穿了薄睡裤，而且居然还在腿上盖了被子。 “我那样撅了半天，你怎么好像无动于衷啊？” 黎凌闷闷不乐地说着，伸手想把他腿上的被子掀开，“检查”一下这人的情况。 殷绪泽反应很快，一把握住了黎凌的手腕，沉声道：“别。” 黎凌：“……” 好的。 他瞬间兴致全无，看来殷绪泽是真的不想。不想，还偷摸地跑到自己房间里来，还说他带了那些东西。 屁股虽然还疼着，但黎凌想的是，借着这波被打肿了，刚好可以和殷绪泽圆个房。这样一来，他也有理由在白天的时候也趴在床上了。 “那就算了。”黎凌拉过一部分被子盖在自己的腰上，“我睡了。” 殷绪泽关掉了手机上的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睡吧。晚安。” 等待火气消退的时候，殷绪泽因为睡裤不舒服的缘故，只能坐着，没办法直接躺下。 他听着黎凌渐渐沉稳的呼吸，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拿床头的抽纸把那些还没有干的药都擦了擦，又帮黎凌盖上了被子。 通过今晚与黎凌爸爸的谈话，殷绪泽才真正地了解到，黎凌的爸妈其实并不介意黎凌喜欢的人是男还是女，也不介意黎凌以后是否结婚生子。 他们的担心的，是黎凌和男人在一起之后身体会不会受损，以及他能不能幸福地老去，平安地过完余生。 换句话说，如果他和黎凌是柏拉图式恋爱，那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皆大欢喜。 他和黎凌现在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亲一下就要擦枪走火了，柏拉图什么的根本没有可能。 殷绪泽就在黎凌的爸爸面前许下承诺：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永远，他一定会用心地呵护黎凌的身体。 所以，就像他今晚说的那样，在黎凌的屁股恢复之前，他不会做出任何的禽兽行为。 只不过，给他涂药的时候，手感也太好了……殷绪泽心想，等明天天亮了，再多给他涂几次药吧，最好半个小时就涂一次，这样说不定好得更快。 …… 第二天一早，黎凌的妈妈就带着小金毛出去散步了；黎凌的爸爸一起床就进了厨房，准备早餐和年夜饭的食材。 殷绪泽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回了客房，洗漱过后才下了楼，和黎凌的爸爸打了招呼：“伯父，新年快乐！” 黎凌的爸爸心情似乎很不错，笑的特别温和，“新年好、新年好！你去把凌凌叫醒吧，等他妈妈遛狗回来就准备吃早饭了。” “好的。” 这一天白天，每个人都过得特别忙碌，贴对联，包饺子；殷绪泽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拉着黎凌去房间里抹药。 他妈妈注意到以后，担心的要命，说昨晚是不是揍得太狠了？还要拉着黎凌的爸爸一块，商量说要不要送凌凌去医院检查一下什么的。 黎凌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裤子，大声道：“我已经能走路了！已经没那么疼了！你们放心！抹抹药就好了！” “这是妈最后一次揍你了。” 她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心酸道：“看来你也是年龄大了，恢复的慢了。小时候揍你一顿，你第二天就没事了，该跑跑该跳跳的。” 说完，她还贴心地关上了卧室的门，让殷绪泽好好替他抹抹药。 黎凌：“…………” 昨天挨揍跟小的时候挨揍，压根就不是一个力道！现在再回头看，小时候挨揍绝对是他妈妈手下留情了！ 到了傍晚，在殷绪泽坚持不懈地涂抹下，黎凌的屁股也基本上恢复如初，能跑能跳能坐。他在客厅桌前帮他妈妈包饺子，陪妈妈唠了唠今年邻里亲戚的八卦。 “小殷，刀工不错啊！”厨房里，黎凌的爸爸忍不住夸赞道，“是不是没少自己做饭啊？” “对，平时已经习惯自己做饭吃了。实在没空就点个外卖什么的。”殷绪泽如实说道，“留学的时候，什么都吃不惯，只能自己研究厨艺。” 在四个人的努力下，年夜饭准备的非常丰盛，满满一桌子菜。用黎凌的话讲，这桌年夜饭也将是家里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每一顿饭，但只有今晚是最新鲜的，所以得多吃点。 拜了年，黎凌的爸妈还给殷绪泽和黎凌各发了两个纸质大红包，里面装着钞票。 因为是个心意，数额并不大，殷绪泽却显得特别开心——自打他成年以后，他就再也没收到过家里的长辈给他包的新年红包了；同时他也很羡慕黎凌，每年都能收到来自长辈的关爱。 他像个小孩一样，如获至宝般地把红包装进口袋：“伯父，伯母，新年快乐！” “只要你俩好好的，每年都给你们包！”黎凌的妈妈笑着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 黎凌的爸爸说道，“今年我和你妈发现了当地人过年的秘密基地，你俩要不要一起去？还是想留在家里看春晚？” 第83章 “一起去吧。” 黎凌和殷绪泽这会都对看电视没什么兴趣，问道：“是什么地方？” “就是那边的那座小山。” 妈妈指了一下东边的方向，“开车过去半个多小时，上山半个小时。我已经打听过了，云城当地人过年的时候，会带着一家老小开车上山。那座山上有一大片空地，能看到四面八方的烟花。” 出发前，黎凌找了个小背包，装了一些零食在背包里；黎凌的爸爸和他如出一辙，把曲奇饼，啤酒和一些年夜饭的小吃都装进了饭盒，准备带着一块上山。 “你还有多余的背包么？” 殷绪泽小声问黎凌，“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我们估计要在山上待好几个小时。我也想装点东西背着。” -------------------- 第45章 小山上的跨年夜（二） …… “我早已看穿了你的真实身份。倘若你能接下我这一剑，过去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殷绪泽沉声说道。 黎凌微低着头，单手压住帽子，冷笑一声，“呵，少啰嗦！看剑！” “咻！” “叮！” 在这条昏暗且宽阔的山道上，两把明晃晃的玩具光剑交叉、碰撞在一起，引得旁边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你们俩……能不能先收收。” 黎凌的妈妈恨不得用口罩把脸全部挡起来，“要玩就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玩，这里这么多人呢……我也没听说过哪位大侠挥剑的时候还自己配音的。” 山上的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山路中间的停车场几乎塞满了各种车辆。 大过年的，卖玩具的小贩居然也不休息，一个个抱着装满玩具的箱子，就在山里的停车场附近各种游走，推销。 “看来我所散发的剑气，已经影响到了家母。” 黎凌的表情既中二又认真，对殷绪泽说：“不知我们可否换个地方决斗？” 殷绪泽反手把玩具光剑收到了背后，同样认真地回答：“可以。作为行走江湖的豪侠，我也不愿伤及无辜。” 黎凌的妈妈：“…………” 两个人到底是一块长大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从小不就爱玩这个。他们平时上班忙碌，现在过年呢，这里又不能放炮，就让他们玩吧。” 黎凌的爸爸笑眯眯地说着，手上还在摆弄着刚才从玩具小贩那里买来的发光悠悠球。 “唉。”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到黎凌和殷绪泽加快脚步往上跑了，赶忙叮嘱道：“你们俩小心一点！上面人多，一会手机联系！” 黎凌回头朝她挥了挥手：“知道啦！” 看烟花的地方离停车场不远，大约再往山上走十五分钟左右。 两个人举着光剑打打闹闹，到地方后忍不住咂舌——目的地的人比他们在停车场看到的，还要多个好几十倍。 这里地方特别空旷，连棵树都没有；因为是在山上，安全第一，周围的护栏也围的很高。 放眼望去有数不清的帐篷、露营灯和人的脑袋；场地周边不止有出租帐篷、坐垫、椅子的，还有卖零食饮料和盒饭的，与平时旅游旺季的景区没什么区别。 “我们只好在这里继续决斗了。” 黎凌按亮手上的光剑，“准备接招吧！嘿！” 殷绪泽直接用手握住了他的剑，然后连剑带人，一块拽到了自己身边。 他顺势搂住黎凌的腰，低头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嘴唇。 “这里人太多了。” 吻完，殷绪泽在他耳边，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建议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基地。” 第一次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接吻，黎凌心里小鹿乱撞个不停，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别走丢了。” 殷绪泽牵住他，带着他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最后找到了一条上山的小道。 这里都是阶梯，没走几分钟黎凌就开始气喘吁吁，殷绪泽就停下来等他休息。就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下方那些嘈杂的人声几乎听不到了。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殷绪泽手里的手机能带来一点点光亮，这样的环境让黎凌觉得不安又兴奋。 “去年我探索过这座山，我记得山上有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棵特别大的树，附近还有个特别隐蔽的山洞。” 黎凌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进去探索了吗？”殷绪泽问道。 黎凌摇了摇头，“洞有点深，而且里面太黑了，没敢。” 他总感觉，自己长大后就变得特别惜命，不像小时候那么莽了。跟妈妈发了条消息报了平安，两个人就顺着山路继续往上走，找记忆中的那棵大树。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吗？” 殷绪泽浅浅地笑了一下，“不知道那地方还在不在。” 黎凌也笑了，“当然记得。” 又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两个人终于找到了黎凌说的那棵大树。这里的视野不错，刚好能也看到下方众人聚集看烟花的那片空地。 殷绪泽打开背包，拿出了包里装的大塑料布，在地上铺开后让黎凌坐在上面休息。 黎凌也从包里拿出两罐啤酒和饮料，两个人背靠着树干，一边喝啤酒一边商量着，等会可以去山洞里探险一下。 第84章 “可惜，这次的秘密基地没有旺仔牛奶和小小酥了。”黎凌遗憾道。 殷绪泽失笑，“大馋猫，你还记着呢？” “当然了！那可是我童年的遗憾！” 黎凌说道，“以至于长大以后，我变得特别爱吃小小酥和旺仔牛奶。一发工资就买来吃。”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时候我们太熊了，幸亏没吃……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殷绪泽安慰他，“回头我再多给你买点，让你吃个够。” 黎凌喝了一口啤酒，点点头：“一言为定。” 小时候“秘密基地”的事，算是黎凌和殷绪泽干过的比较熊的一件事了，想起来还会后怕的那种。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和殷绪泽应该是刚上小学二年级。 下午在学校，课间，殷绪泽跑过来跟他说，前几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里面好像有很多很多没人要的旺仔牛奶和小小酥。 他说的地方就在他们居住的小区里，5号楼附近的一栋建筑屋内。 那时候他们年龄很小，只知道那个建筑还没有装修完毕，里面很脏，窗口上没有装玻璃，没有窗框；而且建筑上的木门也没有锁，是个谁都可以进入的状态。 黎凌听完后兴奋不已，几乎是流着口水上完剩下的课的；放学之后他们两人也没有回家写作业，而是直接奔向那个“秘密基地”。 在他们当时的视角里，那栋建筑的占地面积很大，有好多个房间；两个人在其中一个房间发现了许多堆得很高的纸箱，很干净，和旁边布满灰尘的地面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这些纸箱，里面是旺仔牛奶和小小酥！上次发现的时候，我没敢吃。” 殷绪泽兴奋道：“但是，这些东西已经在这里堆了好多天了，也没有人管，应该是没人要的！” 两个人正想要靠近，突然从纸箱后面窜出了一只脏兮兮的，瘦骨嶙峋的猫咪。 那只猫咪弓着背，张着嘴巴，不停地冲两人哈气；那时候黎凌和殷绪泽也没见过这阵仗，还没靠近纸箱，就被那只凶悍的猫咪挠破了胳膊。 小区里巡逻的保安很快发现了他们二人，联系了二人的妈妈。因为那天殷绪泽的爸爸出差，妈妈又赶不回来；黎凌的妈妈得知后直接跟单位请了假，赶紧带着他们两人去医院打了疫苗。 等到第二天，两个人再返回那栋建筑的时候，那些装着零食的纸箱不见了，猫咪也不见了；惦记已久的“没人要的”零食，黎凌和殷绪泽也是一口都没吃上。 没过多久，那栋建筑的木门也上了锁，无法进入，两个人只好再另寻“秘密基地”。 “结果，那只猫，还有那一窝小猫，都被小区里的业主和保安给领养走了，还养的特别肥。” 黎凌喝光了一罐啤酒，回忆道，“其实，真的多亏了那只猫，也多亏了当时那位好心的保安伯伯。我们才没有犯下大错。” 话音刚落，一束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短暂地照亮了黎凌的脸庞。 “你知道么。” 殷绪泽将手里的啤酒空罐捏成一团，“我真的很喜欢看你回忆过去的样子。” 也许黎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他一陷入回忆，他的那双眼眸就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平时没有的情愫，像是在思念，也像是不舍。 在殷绪泽眼里，这就是黎凌在向他传递爱意的瞬间。 这句话说的有点突然，黎凌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宽大而结实的身子直接朝他贴了过来，铺天盖地的吻把他折磨得浑身发烫。 附近没有别人，这棵树离山道也有些距离，更没有摄像头。 殷绪泽变得比平时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把人压在了塑料布上，然后借着一阵又一阵的烟花响声，把黎凌吻的嗷嗷直叫。 “你轻点呀……” 黎凌软绵绵地跟他抗议：“我的脖子，好像要被你吻破了。” “那我换个地方？”殷绪泽轻声哼笑。 黎凌搂着他的腰，小声说了句：“这里躺着也不舒服，我想……我们挪去那个小山洞里吧。” 更保险一些。 “我的背包里带了很多衣服，可以帮你垫着。” 殷绪泽已经箭在弦上，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了；可今晚是上山跨年，之前做功课准备的那些东西还在黎凌家放着，并没有带来，他就说：“纸，我也带够了。我们就在这里……” 黎凌咬了下嘴唇，打断他，说：“你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我其实……都带来了。” 在他的名牌包里，不止装着零食和啤酒，还有一瓶润滑，清洁液，湿巾等等等等。 出发前，殷绪泽收拾背包的时候往包里装了很多衣服，说是担心山上会冷；另外他还装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说怕某个小笨蛋走路不协调，再磕了碰了。 趁他收拾的时候，黎凌就把他带来的那一小包东西，一一塞进了自己的包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一刻有多么的心花怒放，殷绪泽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飞速将地上放着的两个背包收拾好，递到黎凌手里让他拿着，而后直接抱起黎凌扛在了肩上，“说吧，山洞在哪个方向？” -------------------- 第46章 小山上的跨年夜（三） 山洞其实并不大，打着手机照明往里走两步就看完了，山洞最里面还有小孩子玩耍过的痕迹。 第85章 “……” 黎凌死死地薅着山洞外伸进来的藤蔓。因为过于疼痛的缘故，他的大脑已经陷入到某种混乱之中，俗称——宕机了。 从两人进入山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去年领到奖金，下定决心大出血买下那个名牌双肩背包的时候，黎凌根本想不到，时隔一年后这个他珍惜到不能更珍惜、只用过三次的昂贵背包，用途一夜之间就发生了改变。 变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给，你先用这个背包垫着，别让地上的石头硌着你。”殷绪泽那会是这么说的。 “等等……” “你先等一下……” 黎凌趴在自己的名牌背包上，带着哭腔，哀求道。 “等不了了。” 殷绪泽已经快要疯了，双手从背后牢牢地环住黎凌，像个混蛋的渣男一样，低声哄骗着怀里的人：“我尽量快一点，我们速战速决，然后出去看烟花，好吗？” 山洞外面虽然有树挡着，附近就算有人经过都看不到他们；为了保留一点点光线，黎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殷绪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23点12分。 23点40分的时候，黎凌的妈妈发来消息，问他俩是否平安；黎凌的手指颤抖着，打字回了个消息。 23点50分，外面漆黑的夜空中，烟花不断，整座山的声音都被这噼里啪啦的响声淹没。 23点59分50秒，山下欣赏烟花的人们齐声倒数，迎接新年的到来。 …… 0点37分，黎凌的妈妈沈女士打来了语音，是殷绪泽接的。 “喂，伯母吗？是我，凌凌和我在山上看夜景呢。” “我们挺好的，他这会去方便了……我们现在在比较高的位置，等走下去估计要好久。凌凌说想在下面租个帐篷，今晚住在山上。” “嗯，好的，放心，我们明天上午回去。好的，我会照顾好他的。” 电话挂断后，殷绪泽稍稍松了口气。 他带来的那些衣服，还有他身上穿的外套，这会全都盖在了黎凌身上；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 黎凌已经睡着了有一会了。殷绪泽把制造出的垃圾都装进随身带的袋子里，坐在一旁开始琢磨，要怎么带黎凌下山。 让他继续在这里睡下去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又都需要洗澡，租帐篷也只是个临时的说辞。 现在是完事了，殷绪泽的理智也恢复了，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别找死的事。 抱着黎凌连夜下山倒是没什么；可等明天回去了，伯父伯母看到黎凌脖子上斑驳的吻痕，以及他连站起来都困难的姿态…… 好像折腾的有点疯。 殷绪泽可以对天发誓，他其实已经在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了。 他摇摇头，觉得现在想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了。圆房这事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反正横竖都忍不到离开云城再办，这一天迟早要来。 还是先帮黎凌把衣服穿上，然后把人弄下山再说。 看着青年白净的身子被自己折腾成这样，殷绪泽既心疼，又满足。 黎凌身体终于是他的了，就像小说里的a给o深度标记了一样。 这样疯狂的夜晚以后每天都可以再经历。等到过完年，殷绪泽还想在他的总裁办公室里尝试一下。 可理智恢复过来以后，殷绪泽藏得最深的那部分敏感与贪婪，也随之觉醒。 黎凌不肯喊他老公，一句都不愿意喊。 快爆发的时候，他像个疯子一样掐住黎凌，质问他，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说你喜欢我。 黎凌那会双眼泛红，脸上都是泪痕，除了哭就是挣扎，也没有回答他。 …… 殷绪泽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胡思乱想。黎凌睡的很熟，模样特别乖，好像到了这会才真正意义上地任由他摆布。 行房时的禽兽，在完事以后穿上了外衣，就变成了衣冠楚楚的“好男人”。担心背着会扯到黎凌的痛处，殷绪泽选择时扛时抱地带着黎凌往山下走。 走到有车经过的山道上的时候，遇到一家好心人愿意开车把他们载下山；为了表达感谢，殷绪泽还给车上的小朋友发了个新年红包。 回到市区，他就和好心人道了别。因为网约车和出租车司机基本上都回家过年了，打不到车，殷绪泽只好抱着黎凌徒步走到最近的酒店。 开房，办入住，立刻把人抱进浴室洗澡。整个过程黎凌只醒了一两次，在殷绪泽恶魔般的哄睡低语下，黎凌嘟囔了句，你还挺贴心的，然后就一脸放心地再次睡去。 一系列事情忙完后已经是凌晨快五点，殷绪泽也久违地体会到了精疲力尽的感觉。安置好黎凌以后，他在旁边倒头就睡。 然而，到了大年初一上午，黎凌还是有些发烧，而且是低烧。 殷绪泽只能跪在床前谢罪：“凌凌，对不起。” “昨晚我应该走得再快一点，早点带你下山洗澡的。” “你昨天出了很多汗，可能是着凉了。” “也有可能是没洗干净……昨天是第一次帮你洗澡，还不太熟练。” 黎凌连坐都坐不起来了，一直趴在床上，气到用手使劲捏着枕头，“你个大骗子！别和我说话！” 什么尽量快一点。 什么速战速决。 黎凌最后被他折磨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这人还故意拖着不完事。跨年烟花没看上倒是无所谓；可今天大年初一，他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 第86章 “怎么能叫骗？那只是前戏的一部分。” 殷绪泽害羞道：“而且，昨晚我看你还挺痛快的；我一次的时间，你却……” “操！闭嘴！！”黎凌把脸埋进了枕头。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感觉到害臊。 明明两个人都是男人，为什么做0想要控制次数就那么难呢？ “那，我帮你涂涂药？” 殷绪泽早就已经把各种事后药物一字排开，摆在了酒店的桌子上，“消炎药我带了；退烧药我是找酒店借的，你先吃一片吧。” 黎凌又气又郁闷，但还是说了个：“……好。” 实际上，他也是在气他自己——要是昨晚自己能忍住，没有那样勾引殷绪泽，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要回家的；但他现在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瞒是瞒不住了。 涂完了药，黎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双手撑着床，咬牙道：“扶我起来。” 殷绪泽却坐在床边没动，只是垂眸盯着他看。至今为止，除了那封情书以外，黎凌其实从未正式地跟他表达过“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这样的话。 昨晚都那样逼问他了，他也不肯说；这样的心事，殷绪泽又很难直接讲出口。 “怎么了？”黎凌感觉他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 “没事。” 他淡淡地说了句：“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 大年初一，街上虽然没什么人，但两个人还是极其幸运地拦到了一辆在外面闲遛的出租车。 涂过药之后明显没那么疼了，黎凌勉强能站起来，只是走路比龟爬还慢，而且根本没办法坐下，就只能侧着身子半躺在后座上。因为殷绪泽说的那句话，两个人也沉默了一路，谁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身体方面的疼痛在时刻提醒着黎凌，昨晚的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他还是会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过于虚幻。 从他入职那天在公司和殷绪泽重逢开始，直到现在，两人之间经历的所有的事，黎凌觉得都像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看不见，也无法用过去的经验来预判过程与结果。 关于是否喜欢这个问题，殷绪泽昨晚其实也问他了，黎凌也听进去了。 只是那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殷绪泽的手劲很大，掐着他的感觉好像是在捏一块怎么都捏不坏的解压玩具。 在那种状态下，黎凌其实也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了；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一刻到底是难受还是愉悦，或者说是一种二者交织的感觉。 喜欢殷绪泽这件事持续了太多年，早就深深地刻在了黎凌的心中。他觉得自己对殷绪泽肯定是喜欢的，这毋庸置疑。 但是，现在的这种喜欢，和过去大学时期的那种青春懵懂，好像也有一点不一样了。 如果当时直接回答“喜欢”，好像是被逼问着回答一样；但要说“不喜欢了”，黎凌又会有种强烈的违背内心意愿的感觉。 与先前一块出差在酒桌上，那样别扭着说出“已经不喜欢了”的心态又完全不同。 回到家，妈妈帮他们两人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黎凌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说：“昨晚的烟花太棒了！” 虽然黎凌的衣领很努力地竖了起来，但她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儿子脖子上的暗红色印记。 但她只是说了句：“先进屋吧，我刚泡了热茶。你们可以先看会电视什么的，午饭还要再等一会。” “好的。” 他妈妈说完就转身往厨房走去。趁着这个机会，殷绪泽赶紧搀住黎凌，两个人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沙发那边挪动。 好不容易挪到沙发旁边了，书房的门刚好打开，那只快乐的小金毛一脸兴奋地从书房里冲了出来，并又蹦又跳地朝着刚刚半蹲下、准备用手扶沙发的黎凌撞去。 殷绪泽见状，赶紧伸手想拦住它，却抓了个空，小金毛精准地撞在了黎凌的屁股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不止周围的邻居，甚至连对面那栋楼的闲人都打开了窗子，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第47章 心声 小金毛也开始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黎凌的妈妈手里掂着菜刀，满面惊慌地从厨房冲到了客厅。 接着，她就看到沙发前面摆着的茶几歪到了一旁，黎凌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倒在地上，一只胳膊还搂着殷绪泽的腿，满脸都是泪，哭的特别特别凄惨。 “去去去！” 殷绪泽也在地上坐着，一手护着黎凌，一边还试图把那只闹腾的小金毛赶远一点。 确定家里没有进强盗，黎凌的妈妈赶紧把菜刀放在一旁，着急地问：“怎么了这是？凌凌怎么会哭成这样？这绝对不正常！” 黎凌的爸爸刚从厕所出来，也赶到了客厅，“出什么事了？凌凌怎么……茶几歪成这样，他是不是磕着了？” “他从小就容易磕着茶几，也不是这种动静呀。”妈妈在他旁边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阵儿。 她的孩子她了解，平时小磕小碰，黎凌确实会疼的叫出声；但如此凄惨的声音，她很少听到。 她用小时候哄黎凌的柔和语气，问他：“凌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害羞……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磕着蛋蛋了？还是福福咬着你那里了？要是的话，咱们得赶紧去医院啊！” 第87章 这话一说出来，另外两人瞬间觉得裆部一疼。 黎凌渐渐由大哭转为啜泣，摆了摆手，艰难地憋出几个字：“不是，先……等……我缓缓……” 茶几是在黎凌倒地后被殷绪泽一脚踢到旁边的，他担心黎凌挣扎的时候，磕到脑袋。估计着应该是瞒不住了，殷绪泽正想开口跟他们解释，门铃声响了起来。 听到动静，看热闹的邻居们来了。 怕他们误会，黎凌的爸爸只好过去开门。 “帮、帮我，挡一下……”黎凌扭了下上半身，拉了拉殷绪泽的衣服，小声说道：“别……别让邻居看见我这模样……” “嗯。”殷绪泽轻轻地拍了拍他。 妈妈观察着黎凌的小动作，皱起了眉。 这孩子刚刚在地上挪动的时候，捂得不是前面，是后面。 “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 “没什么大事，是家里孩子磕着了……谢谢各位的关心。”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爸爸一脸抱歉地送走了邻居，关上门以后就拿着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老公你先等等，先别打急救。” 妈妈拦住了他，而后看着殷绪泽把黎凌抱到了沙发上，让他在沙发上趴了下来。 小金毛见状，梅开二度，又要往沙发上冲；殷绪泽这次有了防备，一把抓住了这只闹腾的小金毛。 “呜——” 小金毛挣脱不开，可怜兮兮地哼唧起来；黎凌的爸爸从他手里接过小狗，暂时先把它关在了屋内。 “这沙发，是福福平时喜欢趴的地方；尤其是平时有人坐的时候，它更喜欢和坐在沙发上的人挨在一起。” 妈妈的表情已经冷静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凌凌，你是屁股疼，是不是？” 黎凌把脸埋了起来，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殷绪泽站在一旁，接近一米九的大块头此时此刻像个罚站的学生，低头道：“伯母，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的脸一阵儿白一阵儿青，最后和黎凌的爸爸交换了几个眼神，说了句：“算了……我也不问你们昨晚干嘛去了。老公，你把你之前在网上买的那些东西，都拿给他们吧。” “我……我跟伯父一起去。”殷绪泽下意识觉得，她好像想和黎凌单独聊聊，就主动选择了回避。 “好，正好，有些东西得交代你一下。”爸爸也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一块进了书房，客厅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黎凌这才小声嘟囔道：“刚才福福撞着我的屁股了，疼死我了。”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她垂眸看着黎凌，面无表情道，“你们要是……” “妈，不用再说了。”黎凌擦了擦眼泪，“疼是疼，可我也不后悔。总有第一次嘛。” 沈怡蓉看着儿子倔强的模样，忍不住一直叹气。 “你大了，妈也劝不住你。既然你选择了绪绪，那就不要轻易放弃；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你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她道。 黎凌坚定地说：“我早有觉悟，该承担的我都会承担。放心吧，妈。” …… 于是，大年初一这一天，黎凌基本上是在床上趴着度过的，吃饭的时候也只能站着吃；不过，经过今天这样一闹，他爸妈也算是彻底接受了他和殷绪泽的夫夫关系，家里的气氛还算是轻松。 黎凌觉得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比他预料的还要好；而且从今晚开始，两个人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殷绪泽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了。 晚上洗漱过后，黎凌趴在床上刷手机，殷绪泽把三箱子东西抱进了他的卧室。 “给，看看吧，这是你爸妈对你的关爱。” 殷绪泽从箱子里拿出了几盒药膏，“不同牌子的药，他们各买了十瓶；还有局部护理的，补肾的……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补肾的？” 黎凌心情不错，想着跟他开个玩笑，就笑嘻嘻地问他：“给你准备的？唔，感谢爸妈！” 殷绪泽挑了下眉，“看来宝贝是对我昨晚的时长不太满意。我还以为，控制在一个小时左右已经算是久的了。” “既然你嫌我时间短，那我就听你的，多吃一点补肾的东西！” 瞬间笑不出来的黎凌：“……” “以后我一定努力，每天满足你的需求。”殷绪泽低声笑着，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黎凌已经吓得开始发抖了，小声说道：“不行……那些是买给我的，我要补！你一个都不准吃！！” 殷绪泽假装没听到，拿着一管药膏装模作样地研究起来。 “嗯，这个牌子很有名，没想到居然还出了这种药膏。快把睡裤脱了，自己撅好。我帮你涂药。” 殷绪泽站在床边俯视着他，“你要快点好起来，昨晚我才一次，还远远不够。不然，以后累的就是你的下巴和腮帮了。” 黎凌：“…………” 平时穿着衣服显得人模人样的；脱了衣服，殷绪泽不但自己不当人了，还不拿他当人用啊。 因为黎凌还在恢复中，只能趴着，殷绪泽还真就站在床边，比划着试了试角度和高度。 几次差点被黎凌成功突袭，担心命根不保，殷绪泽只好作罢，脱了衣服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和黎凌睡前聊聊天。 第88章 “我真的觉得你变了。” 殷绪泽双手捏着被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着天花板，失落地说了句：“你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 “今晚不帮你，就是我变了，是吧。” 黎凌反问道。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性，虽然屁股很疼，但黎凌今天脑袋里的颜色想法也确实没比平时减少多少。今天那么多次涂药，都是殷绪泽亲自动手；只要殷绪泽在他身后一坐下，黎凌就没办法心如止水。 可毕竟是在床上趴了一天，黎凌不光是觉得肋骨难受，他的胳膊肘也已经被床单磨的发红，确实是没办法再跟殷绪泽睡前再折腾一回了。 黎凌也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事，我哪有那么混蛋。” 殷绪泽解释道，“怎么说呢，我现在回想起来，以前你看我的眼神，和现在不大一样了。” 那时候的感觉，很像他家现在养的这只小金毛。 今天抓住它的瞬间，殷绪泽就能理解了，为什么他爸妈这么宠爱这只小狗。它的眼神和黎凌小的时候是有几分相像的。 “我也感觉我好像变了。” 黎凌想了想，坦白道：“但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殷绪泽：“……” 所以，过了这些年，黎凌对食物口味的喜好，性取向，对未来的想法，游戏皮肤，各方面等都没怎么变。 唯独喜欢自己这件事，变得不一样了。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殷绪泽都没想到，黎凌居然还承认了。 他本来还幻想着，黎凌能哄哄他，告诉他说，我没变，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最喜欢你了。 等了半天，殷绪泽都没再说话；黎凌就鼓起勇气主动沟通：“你还记不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你经常打篮球赛？” 殷绪泽依然没有接话。 黎凌继续道：“你知道我不太擅长这方面，上学的时候长跑、跳远什么的我还行，篮球确实是我的弱项。”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我就在想，如果能跟你一起上场，和你并肩拿下篮球赛的胜利，该有多好啊。” “我不想只是坐在场外，眼巴巴地看着你，和其他人一样替你加油。”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不在一个系。我那时候想的也是，就算我们两个以后进入了不同的行业，我也想努力工作，在你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有能够助你一臂之力的能力，而不是在一旁替你加油。” 黎凌深情地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心酸，殷绪泽却还是没有反应。 他用胳膊支着身子，凑到旁边一看，好家伙，这个混蛋玩意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殷绪泽应该已经很累了。昨晚那样折腾，他又把自己弄下山，前后加起来也没睡几个小时。 想到这里，黎凌又有点心疼；怕吵着他，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 难得这人先睡着，黎凌就匍匐着凑得更近了些，偷偷地在殷绪泽的嘴巴上吻了又吻，然后悄声说了句：“晚安，绪绪。” 过完年很快就是情人节，给殷绪泽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吧。 夜深人静，黎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在黎凌没有察觉到的床的另一侧，那只紧抓着床单的手才缓慢地松开；一滴眼泪迅速滑落，掉在了枕头上。 -------------------- 第48章 梅开二度 “宝贝，你能翻身了啊。” “屁股是不是不痛了？” 因为平时的作息问题，再加上昨晚发生的事，殷绪泽一大早就醒了。 闲来无事，他就在一旁支着脑袋，一边观察黎凌的睫毛，一边回味黎凌昨晚的偷亲，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好不容易盼到黎凌醒过来了，睁眼了；殷绪泽欣喜之至，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恢复好了？ 结果这人压根没打算搭理他，只是翻了个身，咂了两下嘴后又掖紧了被子，准备接着睡。 “哎呀，你别动我了呀。” 黎凌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把伸过来的那只不老实的手推出被窝，“难得放假，让我再睡一会。” 本来殷绪泽只是想把他的睡裤脱掉，检查一下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黎凌却因为被窝太舒服，说话时哼哼唧唧的；殷绪泽瞬间改变了主意——直接掀走了黎凌身上的被子。 热腾腾的八块腹肌就摆在他身边，他不抱，去和被子表现得那么亲密，这太过分了。 身上忽然一冷，这下黎凌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直接阴沉着脸坐了起来，盘算着，要不要直接把殷绪泽从窗户丢出去。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妈妈的声音也隔着门传来：“凌凌，你们醒了没有啊？起来吃早饭啦。” “醒了，伯母，我们这就起床。”殷绪泽替他回答道。 黎凌：“……” “哇，你的眼神好吓人。” 殷绪泽撅起嘴，油腻道：“来，先亲一个！” “你别过来！恶心死了！” 黎凌烦躁地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捂着裤.裆，从另一个方向溜下了床。 屁股确实是没那么痛了，多亏了昨天殷绪泽不厌其烦地帮他涂药；但早晨会有的生理现象，也变得比往常更加兴致盎然。 想起昨晚殷绪泽说的话，黎凌猜测着，可能是在进入恋爱关系以后他的直男心思变得比以前敏感了，容易多想；再加上，昨晚自己说到一半他就睡着了，估计也没听到关键部分。 第89章 怕他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误会，黎凌又补了句：“刷完牙再亲吧。还有，你昨晚没刮胡子，下巴有点扎，一会你刮刮胡子。你的剃须刀我昨晚已经帮你充上电了。” 殷绪泽：“……” 好，很好，心差点就碎了。 “你快点起床了。” 黎凌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坏蛋，竟然还反过来催促他：“不然一会我妈进屋来叫我们，看到你还在赖床，会不高兴的。” 殷绪泽都要被他气笑了，一把掀开被子，隔着睡裤展示着自己的雄赳赳气昂昂，“再给我几分钟时间。” 现在看到仍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黎凌直接转身，红着脸溜出了卧室。 …… 殷绪泽的公司一般是初八开始上班，但因为初八当天要在总公司开一场全员大会，分公司的人也会通过线上参加会议，黎凌又需要策划和对接会议的全部流程，初五就得回去工作。 吃早饭的时候，黎凌的妈妈也说，明天晚上他们俩要开车带着小福福去外地，当面拜访一位过去在工作上多次照顾过黎凌爸爸的教授。 黎凌就把返程的机票订在了初三，早晨迎财神，晚上回家。 初五回去上班之前，他还得搬一趟家。 临走前，妈妈拉着黎凌各种叮嘱，与往年的照顾好自己一类的话有些不同，她要黎凌和殷绪泽向她承诺，一定要定期去医院体检，确保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返程的旅途与来时一样顺利，熟悉的城市正飘着小雪花，一下飞机黎凌就换上了他那件白色的羽绒服，还戴上了帽子。 老戴和老曾被殷绪泽打发回去过年了，初八才回来上班；没有人能接机，两人从机场出来后就拖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回了殷绪泽的别墅。 “一想到接下来会特别忙碌，我就已经开始想家了。”黎凌说道。 行李箱摆在地上，大包小袋的东西靠在行李箱旁边等着他们收拾，黎凌和殷绪泽却一起窝在沙发里，谁都不想动弹。 “先洗澡吧。” 殷绪泽语气平淡：“这些东西，等我们洗完澡了再收拾。明后天帮你搬家。” 他已经听到浴室召唤他们的声音了。 黎凌抬了下腿，用脚趾把茶几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勾了过来，并按下了开机键，“那我先去洗，你在这把刚才合作方发到邮箱的压缩包解压一下，整理到一个文件夹里，等会睡前我再看。” 殷绪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儿，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委屈起来，“可是，今天才大年初三，我们还在放假呢。” “呵，都自己当老板了，就别说这种话了吧。” 黎凌打开手机叮叮，就算是放假了又能怎么样？放假期间他的工作信息可一条都没少回复。 “作为助理，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在你不想工作的时候把你抓过来，一起工作。”黎凌提醒道。 殷绪泽：“……” 从过了安检开始，他幻想了一路，两个人在热气腾腾的浴室内拥抱着彼此，缠缠绵绵，你侬我侬。 今晚实现不了了？ 没有这条选项。 出发去云城之前，他甚至把前戏需要的润滑那些东西提前藏在了主卧的浴室里，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殷绪泽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楼上黎凌洗澡的水声，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黎凌把心思从傍晚合作方发来的那封邮件，转移到自己身上。 …… “我洗好啦，你弄完了没有？” 黎凌换上了新睡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楼下走，然后看到殷绪泽躺在沙发上没了动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黎凌没有惊动他，凑到电脑前看了一眼。那些压缩包都被解压完毕了，而且每一份文件和ppt都被他打开了，所有文件都叠在一起，看得黎凌眼睛发酸，只好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上的穴位，缓解疲劳。 他洗澡洗的有点久……这些文件，殷绪泽是不是都已经看过了？ 黎凌蹲在地上转了个身，凑近殷绪泽，借着客厅的灯光观察着他的睡脸。 平时殷绪泽的睡眠时间比较短，再加上自己经常比他先睡着，这样能凑近观察他睡脸的机会，对于黎凌来说并不多。 他的睫毛还挺长的，鼻梁也很挺，和以前一样。 目光渐渐挪到了殷绪泽的喉结上，黎凌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他自己的喉结不算特别突出，以至于过去他总是很羡慕殷绪泽，总觉得他发育的比自己要好。 还想像之前那样偷偷亲他一下，黎凌就又凑得更近了些。 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嘴唇，黎凌又犹豫了起来——要不要先把客厅的灯关上？ 可是，一关灯，说不定殷绪泽就醒了。他醒来了，一睁眼看到自己，说不定就是一阵热吻……这和偷亲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有过不少次殷绪泽在他身边睡着的经历。那时候黎凌也想过，要不要趁着他睡着，偷偷亲他一下。 但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黎凌觉得，他在自己身边睡的那么放心，是因为他信任自己。 殷绪泽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发小竟然想趁他睡着偷偷亲他；所以黎凌认为，自己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只能把偷亲他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之前在云城，他趁着殷绪泽睡着，那样肆无忌惮地偷亲，是因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不必再有道德方面的担忧，而且他本来就躺在殷绪泽身边，很方便。 第90章 当时周围一片漆黑，就算把他亲醒了，黎凌也有办法糊弄过关。 正犹豫着，殷绪泽忽然睁开了眼睛。 黎凌心里一惊，像个干坏事被发现的尴尬小狗一样，把手搭在沙发边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殷绪泽没有回答，侧目盯着黎凌。 “困了就回屋睡吧，在这容易着凉。”黎凌温和道：“剩下的我来收拾就行。” “我一直没问你。” 殷绪泽默默问道：“之前你说，我高中的时候打篮球赛，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当时太困了，没听到。” “嗯？” 黎凌一紧张，那些心里话就更说不出来了，开始装糊涂：“噢，你说那天晚上啊，没什么，就是回忆回忆以前你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对了，这些文件，你是不是已经看完了？” “看完了。” 殷绪泽在沙发上坐好，拉着黎凌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你的工作我都替你做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那些文件，黎凌看完之后最终还是要由殷绪泽过目的。现在既然殷绪泽看过了，黎凌就不需要再看了。 至于带回来的行李箱，今晚估计也不会再去收拾了；毕竟明天还要搬家，东西更多，到时候可以一起整理。 “那……” 黎凌勾着他的脖子，小声回答：“很晚了，我们早点上床休息吧……” 殷绪泽低声笑了笑，凑到他脖颈处轻吻了一下，“你都洗的这么香了，可我还没洗澡。” “嗯。”黎凌点点头，“那我先……去床上。” “不必。” 殷绪泽胳膊一发力，直接把他抱了起来，端着他大步流星地朝二楼走去。 “走，陪我再洗一遍。” -------------------- 第49章 同居 “放我出去！我都洗过澡了！” “操，你这是绑.架！” 无论黎凌怎么挣扎，有殷绪泽横在那里，他连浴室里面的玻璃门都碰不到。 而且，两个人的衣服还没脱，殷绪泽却先一步把花洒打开了，还摘走了他脸上的眼镜。 雾气弥漫，浴室内小玻璃房里的温度顿时升高，湿热感扑面而来。 发现争不过，黎凌只好拼命往角落里躲，“你先把花洒关上啊。” “不想淋浴？外面还有独立浴缸。” 殷绪泽挑了挑眉，“你想泡澡，下次等我洗一下浴缸。” “我不泡呀！” 黎凌郁闷地嚷嚷起来，“我的新睡衣都要淋湿了！” 这套多啦a梦的睡衣年前就送到了，但他一直都没来得及穿，去云城又忘了带；今天好不容易能换上这套睡衣了，黎凌有预感，等会可能就得脱掉，而且今晚估计都不能再穿了。 “叫吧，叫大点声。” 殷绪泽脱下自己的上衣丢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回无论你怎么叫，左邻右舍都离得很远，没人能听到。” “我在床上等你就行了啊……” 黎凌并没有放弃挣扎，开始试图跟这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我都洗过了，干嘛非要拉我和你再洗一遍？” 殷绪泽调整完水温，侧目打量着他。 这会自己已经没在门口挡着他了；要是真想走，黎凌完全可以趁着自己调水温的时候溜出去。 “真不想和我一起洗？” “不想。” “那你脸红什么？我这肌肉你都摸过多少回了。”殷绪泽看着角落里的青年，眼里满是笑意，“耳根也红了啊。” 黎凌结巴道：“当、当然是热、热水熏的……” “是么。” 扫了一眼这人裤子上已经有点变形的多啦a梦，殷绪泽直接拽着黎凌的胳膊，硬是把人拽到了花洒下方。 黎凌新买的睡衣和睡裤，瞬间被热水浇了个透。 殷绪泽把这个嘴硬的大别扭紧紧搂在怀里，云淡风轻地在他耳边说了句：“跟我撒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虽然头顶有热水浇着，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可黎凌还是瞬间从头凉到脚。 跨年那晚的第一次，黎凌就是因为试图掩盖自己的男人自尊心，跟殷绪泽撒了个谎，导致后面的一段时间里被他玩.弄到颜面尽失…… “睡衣确实很可爱。” 殷绪泽一颗一颗解开衣服上的纽扣，恶魔般的低语哄着怀里的人：“但我以后想和你穿情侣的，怎么办呢？” 黎凌脑子里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那，我想和你用情侣头像……”他小声说道。 “嗯？说什么？” “没听清，再说一次。” “我说……” 正准备重复，黎凌抬眼，对上那双秋水与灼热共存的眼眸，“是不是骗我呢，你已经听到了吧？” 殷绪泽没有回答，带着一抹笑意，将那件可爱的多啦a梦睡衣丢在了地上。 水声，还有时不时的低沉耳语，浴室内的氤氲雾气让黎凌理智沉沦；脑海中堆积多年的想法，一旦撕开了一点点缺口，就会变得势不可挡。 …… 凌晨六点左右，殷绪泽抱着洗干净的黎凌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都比上次多了点经验，为了这次能更尽兴，殷绪泽更加控制自己，没有在一开始过度摧残怀里的人。 第91章 黎凌依然精疲力尽，嗓子都变得有点沙哑，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睡着，洗澡过程也因此变得简单许多。 经过主卧的那张大床的时候，两个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一片狼藉，无法直视，床单上甚至还有沐浴露的泡泡。 今天铁定是没办法睡在床上了，楼下的沙发也好不到哪去，根本不能躺人；黎凌就和他商量着，要不在客厅或者客卧打个地铺。 殷绪泽抱着他在别墅内走了一大圈，看着屋里各个地方的惨状，最后说了句：“要不……我先把你放桌子上？你可以躺着等我。” 虽然感觉离谱至极，但屋内的每一处惨状，黎凌都参与了，就点了点头说：“好。” 说不疼是假的，黎凌事后还是没办法坐，现在两腿发软他也站不住，就只能躺着；但总体感觉比上次要好太多。 等殷绪泽在楼上客房准备地铺的时候，黎凌生无可恋地看着前方的墙壁发呆——他，大概已经完全变成一个0了。 经过今天，他基本上已经看开了。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平时，他都打不过殷绪泽，这事上他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既然已经做了0，时间上快一点又怎么了？ 两个人都愉悦，这就足够了。 还有，从云城带回来的补肾的东西……黎凌估计着，同居后就得给自己安排上了。 等两个人在客卧的地铺躺下，天已经快要亮了。 趁着黎凌没有睡着，殷绪泽想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情人节，你想怎么过？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黎凌沉默了一阵儿，随后无情地说了句：“情人节那天，我们要上班。” 礼物现在还没弄好，但想给殷绪泽一个惊喜，他就不能透露任何会让他怀疑的信号。 “你怎么那么爱上班？” 殷绪泽撑着脑袋看着他，手指轻轻拨弄着黎凌额间的刘海，“情人节那天给你批一天假，说吧，想去哪？” 黎凌皱起眉。不是他爱上班，是公司发展到现在的阶段，殷绪泽作为总裁，忙的连觉都没时间睡，不能不上班。 作为助理，自己难道还能忙里偷闲出去过情人节？他不在，情人节自己一个人上街卖花么？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黎凌说道，“你定吧。” “好。” …… 搬家工作比预想中进行的要快得多，黎凌因为走动不太方便的缘故，只能趴在车后座上等。 为了赶在今天之内搬完，殷绪泽就帮着搬家公司的人一起搬；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黎凌的所有家当全都搬到了殷绪泽的大别墅，暂时被安置在客卧里。 室友唐子帆和他女朋友还在老家过年，他们约好，等回来了再一块吃个饭；而且今年三月，他们两个人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还请黎凌带着他的男朋友一块过来喝喜酒。 初五上午十点钟左右，黎凌跟着殷绪泽返回了阔别已久的办公室。 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回来上班，各个部门每天都有一个负责值班的人，整栋大楼显得冷冷清清。 过年期间工作堆积如山，黎凌在办公桌前一坐下就是好几个小时。殷绪泽还时不时提醒他，一直坐着对屁股不好，你起来活动活动，去帮我冲一杯热茶。 到了初八当天，公司全员会议，地点还是办年会的那个场地。 分公司的经理和主管们的都过来参加会议了，其他人则是通过直播参加会议。 会议流程是黎凌负责定下的，开始前跟每个要讲话的人反复对接了三次，以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负责开场讲话的人站在台上，昨晚自我介绍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先说说公司的一件喜事吧——那天的直播，都看了吧？” “咱们敬爱的殷总，跟他的爱人，不止官宣了，还求婚成功了，大家鼓个掌，恭喜殷总！” 台下爆发出一阵鼓掌，官宣当日看了直播的人的笑声也掺杂在内。 黎凌那会正拿着殷绪泽的演讲稿，在后台和殷绪泽讨论一会的总裁演讲。 听到前台的动静，黎凌疑惑道：“什么直播？流程里没有这一段，这是不是你安排的？” 殷绪泽硬着头皮装蒜，摇摇头：“不是我，我不知道。” “下次，要是会议流程还有什么额外插曲，你得提前通知我一声啊。”黎凌嘟囔道。 殷绪泽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说：“行，我下次注意。” “呵，我就知道，果然是你安排的。” “黎助理，不带你这样钓我的，我又不是鱼。” “别胡闹了，一会你要上去演讲的。” 黎凌帮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又检查了他的袖钉，“加油吧，别紧张。” “不行，我好紧张，紧张得要死了。” 殷绪泽故意把领带弄乱，然后垂眸看着他，“黎助理，你再帮我整理一次，我就不紧张了。” ……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了，黎凌反倒觉得轻松不少；至少以后两个人打情骂俏被人撞见了，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生活渐渐回到了原有的轨道，每一天都过得忙忙碌碌。 殷绪泽也不忘初心——只要有空，就抓住黎凌和黎凌在办公室里腻歪一会。 这天下午，黎凌拿着几份文件快步回到总裁办公室准备签字，被殷绪泽抓住，拦腰抱了起来。 第92章 “走那么急，是要去哪啊？”他直接把人放在老板桌上，笑盈盈地问。 “这份文件要签字，你的笔让我用一下。” 黎凌已经有点习惯他这样了，坐在老板桌上没有挣扎，伸手去够桌上的笔筒。 殷绪泽凑到他的脖颈处，轻吻了一阵儿，低声道：“你想不想在办公室里试一试？我办公室里没有监控的。” 虽然类似的桥段没少在小说里看到，但黎凌还是被他的大胆想法惊到了——他的办公室，隔一堵墙外面，那可全是耳朵。 “有声音。”黎凌犹豫了片刻，小声说道：“隔壁会听到的。” “把你的嘴巴堵上，不就好了。” 殷绪泽用手指轻轻蹭过他的嘴唇，“你想用什么堵，你自己的内.裤，还是胶带？” “你！你个变.态！！” 黎凌正想抬手锤他，桌上的座机内线响了起来。 他转而接起电话，说：“你好，我是黎助理。” “黎助理吗？我是前台，呃……” 前台顿了两秒钟，说：“殷总的父亲突然过来了，还带了一队保镖，现在已经上电梯了。” 看到黎凌的脸色突然苍白，殷绪泽问他：“怎么了？真是稀奇啊，这部内线其实很少响。” 黎凌抱着电话，吞了口口水，说道：“你爸来了。” -------------------- 第50章 海岛宴会（一） 过去，在黎凌的印象里，殷绪泽他老爸是一个气场上非常温和的人。小时候，他爸爸很少在家，但只要一休息，他爸爸就会穿着他那身老旧的衬衫，在家里忙忙碌碌，捣鼓家里坏掉的电器和不怎么通顺的厨房下水道。 现如今，他爸爸的衣着方面与过去没什么变化，风格像是楼下遛弯的老大爷；但头发却打理的非常整洁，脸上也看不到什么胡须。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殷绪泽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周围安静的有些异常；整栋办公楼的喧闹声，似乎都在他踏入这栋楼的大门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现在如果有根针掉在地砖上，黎凌都能听得到。 “他只是人多势众，你不要怕。” 殷绪泽小声说道。 黎凌：“……” 两个人像是小时候犯了错一样，双手背在背后，规规矩矩地站在殷雪盛面前。 黎凌看着沙发后方站着的那一大排训练有素、衣着统一的保镖，心想这阵仗也太大了点。殷绪泽的那两个保镖，老戴和老曾，在这些人跟前就变得像是两个小跟班一样了。 殷雪盛瞪了殷绪泽一眼，随后慢悠悠地接过他的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说道：“外面盼着我死的人有很多。我好歹是你爹，多带几个保镖而已，你就这么说我？”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殷绪泽稍低下头，说道：“我这里很安全，消防等设施都是按时找人过来维护检查，连玻璃都是防弹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也是第一个出面保护您，您不需要一下子带这么多人来。” 殷雪盛不再接茬，转而问他：“听说你在黎榕那边过的年？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 “没有，怎么会添麻烦，我给伯父带了他最喜欢的酒。”殷绪泽回答道，“他还是很待见我的。” “功课做的不到位，酒并不是他的最爱。” 殷雪盛淡淡道，“我那有几副珍藏的字画，下回再去云城，你给他拿去，他最爱这个。” 说着，他还看了黎凌一眼，后者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黎榕是黎凌的爸爸。黎凌心里知道，殷雪盛说的不错。 他爸爸年轻的时候确实很痴迷字画一类的东西，那时候他和殷绪泽的年龄还很小，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但现在是他们殷家父子之间的交谈，黎凌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插话。 等等……下回再去云城？ 原来他想表达的是这层意思！ 黎凌在心里大胆揣摩，难道殷雪盛已经默认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爸，现在还没到十五，您特意赶回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殷绪泽直接问道。 “两件事。”殷雪盛抬了下手指，“你，你们两个，都还没跟我拜年。” “那是因为从年三十晚上开始您和妈手机一直……” 关机二字还没说出口，殷绪泽感觉身后有只手猛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话锋急转，大声道：“爸！新年快乐！” 黎凌也和他一起弯了下身子，郑重道：“伯父，新年快乐。” 殷雪盛这才扬起嘴角笑了，“新年快乐。” “小黎啊，你微信加我，等会我给你包个新年红包。”他道。 黎凌乖巧地点点头：“好的，谢谢伯父。” 殷绪泽站在一旁，皱眉道：“那我呢？” “你什么，你又不缺钱，都成年人了还跟我要红包？”殷雪盛笑眯眯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 面对这样的区别对待，殷绪泽极为不满，就说：“爸，你什么意思啊，是要挖我的人吗？” 黎凌也有点想笑，殷绪泽好像还没太懂这个红包的含义。 往年黎凌回家过年，父母长辈都会给他包一个红包，今年也不例外；但今年殷绪泽提着礼物跟着他一块回家过年了，所以他的父母就给殷绪泽包了一个红包，算是对他的接纳和祝福，以及对两人关系的默许。 第93章 殷雪盛思考了一阵儿，顺着他的话，说道：“说起这事，我也已经听很多人都说了——你的黎助理工作能力很不错，各方面工作的协调和安排都很到位。怎么样，小黎，你想不想到我的公司来发展？我的公司可是已经上市了的，以你的工作能力，能拿到比现在高很多倍的工资。” 这话一听就是故意开玩笑气殷绪泽的，黎凌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好像当真了，脸色十分难看。 “伯父，谢谢您的好意。” 黎凌笑着回答：“我的工作能做的如此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很了解绪绪，所以才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予绪绪一定的辅助。如果换作别人……我很难做到像现在这样妥当。” 殷绪泽侧目看着黎凌，眼神里掺着一丝委屈，仿佛在说：幸好，你没有因为钱背叛我……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和殷绪泽的表情，都被殷雪盛捕捉到了。 他哈哈大笑了一阵儿，然后道：“好了，这一趟过来，我也没别的什么大事；还有一件小事没说——十五元宵节那几天，你们替我去参加一下s岛的晚宴，就这样。” 说完，殷雪盛就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殷绪泽瞬间从刚才的状态中抽离出来，错愕道：“s岛？什么晚宴要出国参加？？” “没什么，是世界各地几个知名的投资方举办的晚宴，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你陆阿姨到时候也会参加。” 殷雪盛云淡风轻地说：“那几天我有别的安排，实在是抽不开身。但机会难得，你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你替我去吧，可以带上小黎，还有你那两个保镖；另外，因为要出国，为了以防万一，我那边的保镖你再挑几个，多带点人和你一起。” 这下，殷绪泽是真的炸了：“爸，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放在最后才说？！现在距离元宵节也没几天了，我和凌凌还要上班，时间排不过来，我们去不了！” 黎凌也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元宵那几天他们两人也有许多工作上的安排，如果要去，所有事情都得打乱重洗。 而且，看殷雪盛和殷绪泽的态度，参加这种晚宴应该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兴许还充斥着一些外在的危险因素。 “听说你们初五就回来上班了，年轻人嘛，不要这么卷，还是要多出去走一走，见见世面。你们就当是出去度假了，吃住和来回的航班我会替你们安排；s岛是落地签，别的你们无需担心。” 殷雪盛说完，直接转身就走，根本不容他们商量；殷绪泽想追上去，却被他爸带来的保镖暂时堵在了办公室内。 黎凌已经回到了桌前，拿起自己的记事本翻了翻，考虑接下来的工作日程该怎么调整。 那些保镖离开以后，殷绪泽气的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最后把窗户上的窗帘全都扯了下来，怒气才算是得到了宣泄。 “你的护照没过期吧？” 他站在自己的老板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低声问道。 “没过期，还能用。” 黎凌拿着记事本和手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出去打几个电话。后面的工作要全部重新安排。” 殷绪泽这会正心烦，看到黎凌就这样直接离开办公室，他更烦了，心想什么工作电话不能在他的办公室里打，还要特意跑出去？ 等了半个多小时，黎凌还没有回来。 殷绪泽就端着自己的水杯，在办公室外到处游走，借着寻找黎凌的机会顺便巡视一下，各个部门的工作情况。 看了一圈，黎凌根本就没有在这一层。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平时工作的时候黎凌作为助理，和各个部门都有联系，也经常在楼里到处跑，这其实再正常不过。 但这会，黎凌忽然不见了，殷绪泽心里越来越焦躁。他坐立难安，仿佛黎凌现在已经坐上了他爸的车，跟着一块入职了他爸的公司一样。 他直接来到办公大楼一层，向坐在那里的前台询问，“黎助理上哪去了，你们看到他没有？” 前台点点头：“看到了呀，半个小时前他拿着手机出去了。” 另一个人还补充了一句：“他好像上了出租车，不知道去哪里了。” 殷绪泽血气上头，连着给黎凌拨了三个电话，然而黎凌那边却总是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话打不通，他只好发了两条微信： 你去哪了？ 立即给我回来。 等了有十几分钟，黎凌才给他回复：我临时有点事，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你要是不想等了，就先回家收拾行李吧，一会我直接回家找你。 …… 晚上十点十分，黎凌才开门回到家。 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小小计划会因为今天殷雪盛的出现而被突然打乱。估计着情人节应该也要在s岛上度过了，他只能加快自己的进度，赶在出发前把要送给殷绪泽的礼物制作出来。 突然消失了一个下午，黎凌知道殷绪泽绝对要爆炸；但礼物基本已经完成了，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把殷绪泽糊弄过去，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一进客厅，他就看到殷绪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白天的西装都没有换下来，也不知道他坐在这里等了多久。 “吃饭了没有？” 黎凌心虚到不敢看他的眼睛，脱下外套后说道：“你要是还没吃，我现在就叫外卖。我也没吃饭呢，饿死了。” 第94章 殷绪泽双手交错，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假装忙碌的人，默默问他：“下午去哪了？老戴和老曾都没能查到你的行踪。可以啊你，都学会防我了？” -------------------- 第51章 海岛宴会（二） 为了防止被殷绪泽通过监控一类的东西追踪到，黎凌确实是下了点功夫；但眼下也绝对不能承认有这回事。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回答道：“我之前那个室友，唐子帆和他女朋友下午突然找我，我就去见了他们一面。” 这样说也不能算欺骗，黎凌下午确实是去见他们了，并找他们帮了个忙——他们在大学里帮他找了个空闲的小房间。他在小房间里一直待到了晚上。 殷绪泽对这两个人的印象还算可以，但又不至于去主动关注他们，黎凌以为自己这样说他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 “手机拿来，让我看一眼。” 殷绪泽朝他伸出手，“我不看聊天记录，只看你下午的叫车订单。” 黎凌也没说什么，点开手机，进入打车app的页面，给他看了下午的两条行程记录。 一条是从公司到附近的某所大学的，另一条是从那所大学打车到别墅的。 唐子帆的女朋友正是在那所大学读研，这件事殷绪泽也听黎凌说过，记录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殷绪泽看完之后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黎凌就问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他把黎凌的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哼笑一声，说：“是的。我确实不相信你。” 平时唐子帆他们要是有事找黎凌，黎凌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就算是工作原因外出，黎凌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还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 太反常了。 两人才刚刚正式同居，黎凌就开始跟他玩晚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夜不回了。 “我知道，你爸爸突然让你去s岛参加晚宴的事，令你有点焦虑。” 黎凌认真道：“我一定会在出发前把工作都安排妥当的，你不要担心。” 殷绪泽站起身，捏住他的下巴，眼神像是在盯一只美味的小羊，“知道我焦虑，还不接我电话？” “呃……” 黎凌开始有点害怕了，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强笑着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接的，那会确实是在和分公司的人打电话啊……你不信，可以看我通话记录！” “我不想看。” 说完，他绕过黎凌直接上了楼，没过一会黎凌就听到了楼上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黎凌坐在沙发上有些发愁，要是因为准备礼物的事让殷绪泽不高兴，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他准备礼物就是为了让殷绪泽开心，又不是要给他一巴掌再赏他颗枣…… 要把殷绪泽哄好，倒也不难。他自己也是男人，心里也很清楚这时候该怎么做对方才会高兴。 但考虑到，每次事后自己的身子都要难受很长时间，如果第二天还要工作，这样有点耽误事。 黎凌抱着一丝侥幸，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男朋友生气了，除了主动献身以外，有没有其他的哄人方式？] …… 浴室内传来的吹风机的声音已经停下，浴室的门被打开。 殷绪泽腰上系着浴巾，直接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黎凌正乖巧地等在门口，他多少觉得有点意外。 “你洗完了啊？” 黎凌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赶忙道：“床我已经铺好了，今晚不用再打地铺了，呃……我想说的是，睡觉前我想把矛盾都解决掉，不要隔夜。” 殷绪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道：“怎么解决，盯着我的奶看就能解决？” “不是……” 黎凌的脸立即红了起来，迅速挪走了目光。看到那条白色的浴巾，他又意识到自己可能盯了更不该盯的部位，紧张道：“我、我们聊聊吧？今天我确实是有事……” “嘘，闭嘴。” 殷绪泽用大拇指抵住了那一张一合的两片嘴唇，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腰上的浴巾，任由那条浴巾掉落在地。 “知道我想怎么聊么？” 黎凌：“……” 殷绪泽的手指缓缓插.入他的头发，“你不是说你饿了？” 黎凌：“……” “饿了，现在就吃。” 救命。 黎凌觉得自己快要撅过去了。 他就知道刚才想多了，和这人根本就不可能用正常的沟通方式来解决矛盾。 就这样，准备了很久的安抚说辞，变成了事后随意又敷衍的解释。 “以后不要一声不吭的那么晚回家，除非是跟我一起。”殷绪泽帮他盖上杯子，说道。 “嗯。” 黎凌咳嗽了一阵儿，真诚道：“下午我应该跟你回个电话的。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 s岛之行的出发日期定在元宵节的前两天。 专机申请航线太麻烦，时间上也来不及，殷雪盛的助理就帮两人定了黎凌心心念念的国航头等舱。除了老戴和老曾以外，殷绪泽又挑了他爸爸那边的四个保镖，和他们坐同一趟航班前往s岛。 计划是在岛上待一周，前三天参加宴会，见一见到场的投资人；后面的四天，包括情人节在内，黎凌和殷绪泽可以在岛上放松游玩一下。 因为连日的忙碌和身体疲劳都累积在了一起，登机之后黎凌只兴奋了一小会，拿着手机拍完照以后连饭都没有吃，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好像比在家里睡的还要安逸。 第95章 下了飞机，当地时间已是晚上。办完所有入境手续后，老戴和老曾以及那四位保镖叫了车，前呼后拥地把黎凌和殷绪泽送到了那家提前订好的酒店。 “换房，我要换房。” “我们直接退房，今晚打算去酒吧玩一整晚，不回来了。” 一进入酒店大厅，黎凌看到前台不远处站着几个人，都在用中文交流；他们旁边还站了几个背着行李的外国人，脸色不是很好，似乎也是打算换房。 “有点不对劲。” 黎凌看了一眼时间，小声问道：“都快半夜了，他们不是退房就是换房，是不是这酒店的房间有虫子？比如小强一类的？” 热带地区虫子多，黎凌还特意带了提前准备的一次性床罩和被罩等床上用品。 “不会，之前没跟你说，这家酒店其实是陆阿姨名下的。” 殷绪泽低声说道，“我往年来这里住过一次，环境卫生各方面都很不错，她给我们留的是最豪华的大套房。” 有他这句话，黎凌多少放心了些。 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他们毕竟有这么多保镖跟着，安全感拉满。在黎凌的人生中还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他很珍惜当下的一分一秒。 办理完入住手续，黎凌和殷绪泽就带着保镖们一块去等电梯。 接着，他们就看到，几个当地的警员和法医，用单价抬着一具用尸袋包裹着的人，从角落里极为不起眼的货梯里走了出来。 一股血气也在电梯间弥漫开来。 这些人抬着那具尸体直接绕到酒店的后门，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第一次撞见这种场面，黎凌瞬间感觉头皮一炸，下意识瞪大了双眼，“我靠，有死人！” 殷绪泽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拉着黎凌直接返回了前台。 前台站着的是两个外国人，殷绪泽只好用英文问道：“怎么回事，出命案了？” “很抱歉，先生，这并不是凶杀案，警员说那个人是自.杀，死在了十三层；你们的房间在二十七层，离得很远。” 前台回答道，“我们老板刚刚来电话说了，如果你们想换个地方住，我们可以派车送你们到其他酒店。” 她说的这些黎凌倒是听懂了，但眼下他做不了主。这毕竟涉及到与陆春兰的关系，他只能听殷绪泽的。 殷绪泽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先不换了。” 他把几个保镖的房间挪的离他们两人更近了一些。 “住在这里，你介意吗？” 坐电梯去了二十七层的套房，开门后殷绪泽就说：“如果介意，我们今晚就把行李放在屋里，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过夜。这样陆阿姨也不会说我们什么。” “怎么可能介意！” 黎凌兴奋地看着他，“难得遇上这种事，我还想去十三层看看情况呢！” 殷绪泽的脸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纠结了片刻，他还是想要再努力一把：“看就别去看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露天酒吧，很热闹。机会难得，我们去玩一玩怎么样？” “你要是承认你害怕了，我就陪你去。” 黎凌一脸的坏笑。 楼下刚刚死了人，还让他们撞见了；根据从小到大对殷绪泽的了解，他不相信殷绪泽不害怕。 “呵，害怕？” 殷绪泽十分刻意地昂起了下巴，嘴硬道：“我怎么可能害怕？我看浴室里的灯不是特别亮……你要是怕了，我也不介意今晚陪你一起洗澡。” “那我们今晚看鬼片？” 黎凌打开电脑包，拿出了自己的平板，“我下了好几部恐怖电影。” 殷绪泽：“……” 这么美丽的海岛，这么热闹的度假胜地，这么豪华的酒店套房。 黎凌居然想着和他一起看恐怖电影。 真是令人感动呢。 因为明天晚上就要参加宴会了，需要严阵以待，今晚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黎凌的放松感全都写在了脸上，悠闲地捣鼓着客厅的电视投屏，等殷绪泽先去洗澡。 殷绪泽磨磨唧唧地脱着衣服，思考着，怎么才能让黎凌陪自己一起洗个素澡，只是单纯互相搓背的那种。 因为浴室里的灯的设计确实太独特了，不怎么亮，一个人总觉得有点阴森。 “嘘，你听！” 黎凌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睛睁的很大，表情突然变得特别严肃。 殷绪泽也跟着他紧张起来，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阵儿，什么都没听到。 “我好像听到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你听到了没有？” 黎凌刻意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浴室，“那边传来的……” 殷绪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他和黎凌只是看到了一眼，都没看到那具尸体的样貌，怎么鬼.魂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而且这里可是国外，没有祖先庇佑，殷绪泽直接僵在了原地。 这时候的黎凌显得极其勇敢，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手里的平板，站起身，踮着脚尖往浴室方向走去，“我去看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去。”殷绪泽一把拉住他，语气里充满了恳求：“求你了，别去。” “你害怕什么，这种事助理先上很正常。”黎凌满不在乎地说，“你在后面等我。” “不行。” 殷绪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还是我去看吧。万一我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卡里有钱，你拿着快点跑。” 第96章 黎凌：“……” 只是想逗逗他而已，本来也没有什么脚步声。 现在逗不下去了。 “绪绪，我看到了！浴室里的人出来了！” 自己挖的坑，黎凌只好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圆上，“是色.鬼！啊！我被附身了！快，腹肌让我摸摸……” 殷绪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双手，托住了黎凌的脑袋。 -------------------- 第52章 海岛宴会（三） “啊！我的脸！呜呜——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是被色.鬼附身了么？”殷绪泽手上没松劲儿，阴阳怪气地说：“换了别人，想碰都碰不到。我这么大方，当然要让你一次爽个够。” “……” “呜……你快停下！脸要磨破了，要毁容了！” 黎凌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离谱的方式蹂躏。 过了一会，黎凌双手揉着自己被搓红的脸颊，回味着刚刚q弹温热的触感，目光时不时还瞥向赤着上身的殷绪泽，以及这人胸肌上被蹭出来的一大片红。 “感谢殷总厚爱。”黎凌嘴硬道。 殷绪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没好气地说了句：“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要是害怕了，不敢自己一个人洗澡，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黎凌的眼神十分认真，“我又不会笑你。” 殷绪泽没有接话，他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这回的动静可是真真切切，黎凌惊得一哆嗦，屏住呼吸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大半夜的，会是谁？ 那个死在十三层的人回魂了？？ “咚咚咚。” 发现黎凌僵在了原地，也没有要应声的意思，殷绪泽轻轻笑了一下，问：“谁？” “老板，是我。” 老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点突发情况，您开下门。” 黎凌这才松了口气，尴尬地示意殷绪泽把上衣穿上，“是老曾啊，我还以为谁呢，不过谁来我都不怕。” 殷绪泽强忍着没拆穿他，抬高声音问道：“暗号？” 门外的人：“噢对。咳，咳咳……明日帮黎助理买一把新鲜的香蕉。” 黎凌：“……？？？” “行了，就是老曾。”殷绪泽随意地摆了下手，“去开门吧。” 黎凌骂骂咧咧地过去开了门，然后发现门外竟然不止有老曾，他们带来的几个保镖们全部都在。 走廊上站着的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以及之前见过一次的，陆春兰的女助理。 黎凌：“……” 嗯，刚才神经病一样的暗号，他们也全都听到了。 反正他和殷绪泽的关系已经公开了，两人晚上也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这样一想，黎凌反而看开了，破罐子破摔地问他们：“你们怎么都来了，出什么事了么？” “你们还没休息，太好了。” 女助理招了招手，酒店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台仪器进了房间，在屋内的几个地方仔细扫描之后，转进了浴室。 “老板，刚才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好几台窃听器。” 老曾如实说道：“今晚还请您换个地方住。至于陆总那边，她的助理会帮我们沟通。” 屋里被装窃听器，就表示有人盯上了殷绪泽。 “找到了，浴室里一个，床底下还有一个。” 酒店的工作人员拿着两枚小到很难引人注意的小设备，递给殷绪泽看。 “这是最新款的窃听器，过了今晚就会自动融化，变成一堆不起眼的粘液。” 陆春兰的助理说道：“很抱歉，事发突然，我们已经在调查了。殷总，今晚我先送你们去陆总的别墅……” “不必了。” 殷绪泽摇摇头，说：“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搞事情。” 黎凌也握紧了拳头。 先是撞见尸体被抬出，接着又在房间里发现了窃听器。 装窃听器的人是想从殷绪泽身上得到什么？那具尸体会不会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一趟s岛之行，是不是有人要害殷绪泽…… 肯定是有！不然殷绪泽他爸爸干嘛特意让他多带几个保镖！？ 黎凌越想越害怕，说不定这一回s岛之旅，他或者殷绪泽其中一个人就要交代在这了…… 送走那些人以后，殷绪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次脱下上衣准备去洗澡。 看到黎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就问：“那，怎么说，陪我一起洗？” 黎凌绷着嘴巴，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脑补出了好几种有狙击手在暗中瞄准殷绪泽，自己勇猛地挺身而出，帮殷绪泽挡子弹的情形了。 情人节礼物都还没送呢。 一定要好好珍惜当下，殷绪泽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他好了。如果万一他们两个突然阴阳相隔了，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对他好了…… 从脱衣服到两个人一起进浴室，黎凌乖得极为异常，甚至还主动提出帮殷绪泽洗澡。 “之前都是你帮我洗。” 黎凌的说话声听起来甚至有些哽咽，“今天我帮你洗吧，你坐着就好。” 有好事送上门，殷绪泽当然不会拒绝。他乖乖地坐在浴缸边上，看着黎凌调试着花洒，还把洗发露的瓶子给弄掉了…… 第97章 虽然黎凌的动作看起来笨拙且不协调，但殷绪泽并没有笑话他。毕竟自己第一次帮黎凌洗澡的时候也是这样，显得不知所措。 这就说明，黎凌从来没有帮别人洗过澡。 洗发露挤得太多，殷绪泽满头都是泡泡。他也不甘心在这种时候闭上眼睛，索性盯着黎凌一直看。 看到最后，他忍不住感慨起来：“只是洗个头发而已，你的定力好差啊。” 自己只是坐在这里而已，既没有上手，也没有勾引黎凌；可黎凌这个色.眯眯的男人，想把自己扑倒然后吃干抹净的想法，几乎全都写在了表面。 黎凌：“……” 黎凌：“你别看了，快闭眼。” 好不容易洗完头发，到了沐浴露的环节，黎凌的动作越来越别扭，手只在殷绪泽的肩膀和脖子上来回游走。 看着黎凌泛红的耳根，殷绪泽趁机使坏，顺势拉了他一把。 黎凌脚下打滑，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不是被附身了？” 殷绪泽抱着他，拿走了他手里举着的沐浴露瓶子，“小色.鬼办事，都是这么墨迹的啊？” “不是……” 被他这么一说，黎凌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思绪也早已从洗澡这件事上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他搂着殷绪泽滑溜溜的脖子，小声嘟囔：“那，那我稍微快一点吧，沐浴露给我。” “你这会连我的腹肌都不敢碰，天亮了都洗不完。” 黎凌：“……” 殷绪泽挤了一泵沐浴露，沉声道：“既然今晚不能做，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我帮你驱驱邪，怎么样？” …… 一个小时后。 殷绪泽本以为，黎凌一直搂着自己不松手，是因为他对刚才的玩法乐在其中。 没想到，他把人从浴室里抱出来以后，黎凌竟然在床脚缩成一团，不知道在emo什么。 他很确定黎凌不是被沐浴露辣成这样的。 “你怎么了？” 殷绪泽坐在他身边，安抚道：“今晚我们又没做什么，应该不是疼的吧？” 黎凌使劲吸了下鼻子，像是鼓足了勇气，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拼上性命保护你！” 殷绪泽：“……” 为什么突然这么中二，是被窃听器吓的？ 真可爱啊。 他突然有点犹豫了，要不要告诉黎凌，这类情况其实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第一次遇到是他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房子算上地下室总共三层，殷绪泽先后发现了七个窃听器。 这种情况只是有人想通过窃听他和他爸的通话来窃取商业机密，手段太常见了，不至于威胁性命。 更重要的是，这次宴会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就算有人要害他们的命，也没有人胆大到敢在这种时候动手。 所以，黎凌百分之百是多虑了。 “你怎么保护我？” 殷绪泽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笑着问他，“你这么瘦，帮我挡子弹好像不太够。” “那我也会尽力帮你挡啊，谁让你是我的好哥们。”黎凌说道。 “嗯？”殷绪泽故意皱眉，“再说一遍，我是你的好什么？” 磨磨唧唧半天，黎凌才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老公……” “大声点，没听到。” “老公。” 殷绪泽开始得寸进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少了个字，连在一起说。” 黎凌越来越觉得心酸了——殷绪泽是在掩饰他心里的害怕吧。 毕竟殷绪泽这么要面子，害怕了都不会承认；现在还嬉皮笑脸地跟自己开玩笑，他心里不知道已经害怕成什么样了。 虽然很难叫出口，但黎凌还是磕磕巴巴，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好、好老公。” 殷绪泽如沐春风，心说黎凌乖巧起来的样子果然比平时骂骂咧咧的要可爱太多太多。 怎么办呢？ 黎凌这么配合，这辈子估计都难遇，还是不告诉他实际情况了吧。 至于以后如果被拆穿了会是什么后果，殷绪泽也不想去考虑了。 “宝贝真乖。” 殷绪泽挪了下身子，直接枕着他的腿躺了下来，“那你睡前帮我按摩一下好不好？我的肩膀有点酸。” “好。” 黎凌没有任何怀疑地答应了。 ……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在屋里试西装的时候，殷绪泽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个白色的上衣一样的东西。 “你别急着穿衬衣。我给你带了件好东西，你穿上试试。”殷绪泽说道。 黎凌接过来一看，这东西根本就不能算是衣服，薄到几乎透明，正面中间有很大一块是镂空的，款式很像连体泳衣；但材质和手感摸上去非常丝滑，很明显不是泳衣。 “这什么啊？” 黎凌像是被烫了手一样，立刻把那东西丢了回去，“你怎么还带了这么不正经的东西来？” 殷绪泽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把它穿在衣服里面吧？” 今天是什么场合？宴会现场光是搜身检查就有好几道，他敢这么玩，黎凌觉得殷绪泽大概是疯了。 “不穿。” 黎凌拒绝的斩钉截铁，“那么多道检查呢，被别人发现是一回事；而且你看这东西的构造，要是穿上它，我连底裤都穿不了。” 第98章 穿不了底裤就等于要被磨，那感觉可太煎熬了。 “检查只能查到危险物品。你外面还要穿衬衣，衬衣外面还有西装外套，不会有人发现的……还有，这件衣服以及你的西裤料子都很高级，就算不穿底裤也不会磨的。” 殷绪泽一脸的无辜，继续哀求：“凌凌，我真的很焦虑。你要是穿了，我就没那么焦虑了，这也有助于我在宴会现场的发挥。” 黎凌：“……” 这牺牲也太大了。 -------------------- 第53章 海岛宴会（四） 到了下午四点钟，所有事物准备就绪，殷绪泽带着他的助理以及一众保镖，一起进了电梯。 黎助理的脸颊透着一丝红晕，耳尖也在泛红。老戴和老曾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其他新来的保镖还是第一次见到，上了车以后其中一位姓孙的保镖就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递给了黎助理。 “天气热，如果觉得头晕不舒服，请立刻告诉我们。”小孙一脸真诚地说，“我们准备几种专门解暑消热的方案。” 虽然这里是南方的海岛，可实际上气温并没有那么高，不冷不热，穿西装也不至于出汗，更不至于热到脸红。 老戴和老曾都忍着没笑；黎凌接过冰水后也没打开喝，而是直接把那瓶冰水贴在了脸上，企图降温。 不过他很清楚这种方式其实没什么用，因为出门前他已经在屋里拿着冰块像这样降温了很久了；更要命的是，他现在坐在车里，只能保持一种特定的坐姿。 但凡他的腰稍微歪一点点，那件衣服就会顺着某部位滑着勒进他的身体。 要想恢复正常，只能脱掉衣服最里面穿的那件东西。 “别怕。” 殷绪泽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以防万一你想换，我带了备用的来。对了，你戴手表了没有？” 黎凌拉开自己的衣袖，露了一下殷绪泽之前给他的那块百达翡丽。 他这会完全不想搭理殷绪泽，也不确定殷绪泽说的备用指的是什么东西，出门前他只看到殷绪泽将一个白色的像手帕一样的布揣进了西裤口袋。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算得上顺风顺水，没怎么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老百姓，黎凌一直都觉得能有机会参加一次这种业界的各路大佬都露面的宴会，绝对算得上是人生中的宝贵经历。 可现在，殷绪泽疯了，配合殷绪泽的自己，大概也是疯了。 里面的衣服的松紧程度过于情趣，黎凌这会根本顾不上别的，在身体习惯这件衣服之前在做到表情不失态，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消耗了。 “工作内容过于超出范围。” 黎凌撇着嘴巴，眼神特别委屈，“这个月我的奖金要翻倍。” “好。” 殷绪泽点头，这时候无论黎凌提什么要求都是合理的，就说：“给你加，按百分比加。” “年假也要加。” “好。” “宴会结束后我要吃海鲜，你亲自烹调。” “好。” 黎凌陆续提了很多要求，除了前两项以外后续基本都是关于两人日常生活方面的，殷绪泽一一答应。 宴会地点在s岛的一处三层的大别墅里，别墅的客厅连着内部庭院，规模不算小，有个泳池，周围的草坪上摆着许多张白色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自助食物。 “他们把地点定在这里，因为周围好安排保镖或是防守。” 下车前，殷绪泽这样对黎凌说：“他们也很怕死，这栋别墅附近没有高层建筑，所以最多只会有内鬼下毒，不会有外来的狙击手。” 黎凌默默地看了殷绪泽一眼。 看来他早就知道不会有狙击手了，也就不存在中弹或是替殷绪泽挡子弹这一说。 关于这次宴会黎凌是想提前做功课来着，包括了解地形和周边的环境。 可殷绪泽却什么都不肯透露，而且这次的宴会也不对外公开，黎凌什么信息都查不到，只是大概知道了几个来参加宴会的人的名字。 黎凌隐约有点怀疑殷绪泽是不是故意不告诉他；但转念一想，殷绪泽说的也不错，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宴会会场，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大意。 两个人走安全检查流程的时候，黎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知道仪器扫不出他里面穿的是什么款式的衣服，可架不住他心虚；再加上那些工作人员检查的非常细致，他手腕上的手表和随身带的圆珠笔都被来来回回扫描了无数次，手机还要统一放进保险柜里进行保存。 他发现其他人的助理也跟自己一样，大多数都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纸质笔记本。这样其实不容易泄露老板的行程。 刚刚进入别墅内部，迎面走来了一个看着大约三十来岁的端着酒杯的男人，身边也跟着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助理。 “雪盛的儿子吗？”男人微笑着打招呼，“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林总，好久不见了。”殷绪泽礼貌地跟他握了下手。 男人身旁的年轻助理稍稍鞠躬向两人打招呼，黎凌见状，赶紧也弯了下腰作为回应，接着他就立刻感觉某个地方被狠狠地勒了一下。 又羞又疼，还伴随着一股轻微的酥麻感。黎凌用脚趾拼命地抓着地面，强撑着表情尽量使自己面不改色：“你们好。” 第99章 “哈哈，我已经听说了，这位就是你男朋友啊？” 殷绪泽点点头，“是的，他姓黎，也是我的助理。” “真好，既是男朋友，又是贴身助理，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林总笑的比刚刚还要温和，他身边跟着的年轻助理脸色却变得十分苍白，殷绪泽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林总说笑了。” 殷绪泽浅笑了一下，说道：“上回见到你，我记得你说你的助理是姓张，对吧？” “噢，那个助理已经被我换掉了。这位助理是我最近新换的。”林总转过头看着身边面色苍白的男人，“发什么呆，还不快自我介绍一下。” “殷总好。”男人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我姓南，南北的南，最近刚刚成为林总的助理，请多指教。” “很少见的姓氏。”殷绪泽已经大概看明白林总和他的新助理是什么情况了，就说：“挺不错的，这么年轻。” “快别这么说。” 林总哈哈一笑，“你的小男友看着也很年轻啊，估计和他差不多大吧？你都不怕你的小男朋友心里不舒服啊？” 殷绪泽心想，场面话而已，他家的小宝贝才不会计较；可等他转过头一看，黎凌的表情似乎也变得不大对劲了，就赶忙说了句：“不会的，林总，我先失陪一下……得去和陆总打声招呼。” “好的好的，陆总和她女儿都在庭院附近，刚才还说等你们来了就通知她一声，快去吧。” 进入客厅之前，殷绪泽先把黎凌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小声问道，“我夸他年轻只是场面话，你吃醋了？” 黎凌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低声说：“醋你大爷个蛋……我要去洗手间把里面的那件东西脱掉。” 只顾着被勒的难受，他甚至都没去注意殷绪泽和那个姓林的男人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可是，刚刚的林总可是商业界的大佬，你看我在他面前就发挥的还不错。” 殷绪泽委屈地眨了眨眼，开始胡扯：“就是因为有你……穿着那件衣服站在我身边，我心里知道，才不觉得紧张的。如果没有，万一谁给我递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接过来吃了，出事了……” “行了，闭嘴吧。” 黎凌没好气道：“为了你，我可以再忍一会……但后面我再跟人打招呼，就不能弯腰了；还有，我也得尽量站着，不能坐下。” “其实你本来就不需要弯腰。”殷绪泽摸摸他的脑袋，“不用担心。” 陆春兰带着女儿一起参加宴会，身边围了不少想要巴结她的人。殷绪泽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就带着黎凌在不远处等，想等那些人都走开了再过去跟她打招呼。 宴会比黎凌想象中要热闹一些，每个人都是盛装出席，各式各样的食物从别墅客厅一直延伸到庭院。等待过程中有不少人主动过来和殷绪泽搭话，话术都差不多，殷绪泽也礼貌回应。 “黎凌？殷总？你们一起来啦！” 黎凌回过头，看到以前公司的一位姓安的同事竟然也出现在这里，极其意外地说了句：“安蕊？好久不见！” 在入职殷绪泽的公司之前，黎凌所在的公司内部出现大规模变动。在他百般动摇是否跳槽的时候，这位叫安蕊的同事给了他不少“建议”，并表示她也打算跳槽，毕竟人总想要往高处走的。 看到她走过来，殷绪泽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在，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我看到那边有你爱吃的东西，我们过去看看。” “你先等等呀，难得碰到我认识的人。”黎凌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服，“我就跟她聊两句。” 殷绪泽的表情更不自在了，脸色甚至有点难看。 走近两人，安蕊直接笑着问道：“你还真入职了他的公司啊？待遇怎么样？” 黎凌察觉到了不对劲，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人的表情，“怎么，你们认识啊？” “嗯，认识啊。” “不认识。” 安蕊扫了一眼殷绪泽的表情，赶忙更正自己的回答：“嗯，是我记错了，不认识。” 黎凌皱起眉，这是什么情况？ 刚好陆春兰周围的人变少了，殷绪泽选择逃走，直接跑过去跟陆春兰打招呼；安蕊见状，就凑到黎凌跟前，小声对他说：“我现在告诉你实情，你别跟殷总说是我告诉你的。” 黎凌点了点头，“你说吧。” “以前他花钱雇佣过我……你还记得，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吗？”安蕊低声问道。 仔细回想了一下，黎凌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说：“不是在公司里认识的吗？我记得你当时是主管。” “对。” 安蕊点点头，继续道：“他雇佣我，应聘进你当时所在的公司，然后跟你吹耳边风，说服你离职跳槽到他那里去……这可是个长期大活，我当时潜伏了好几周，认识你很久之后才肯跟我单独出去吃饭，你还记得吧？” 黎凌愣在原地，脑海中缓缓蹦出了一个问号。 -------------------- 第54章 海岛宴会（五） “我才入职不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新管理的吃相真难看。我看他们都准备跳槽了。” “最近我发现一家很不错的传媒公司，有五险一金，还是双休。只是门槛有点高，不知道会不会要我。” 第100章 “对了，那家传媒公司和你的名字有点像噢……” 安蕊过去在自己耳边“闲唠”的话，走马观花般地浮现在了黎凌的脑海中。 这类闲话黎凌平时是很少能听进去的。唯独那段时间，公司内部变动很大，运营模式也变了，黎凌也有跳槽的念头，就随手往安蕊介绍的那家传媒公司投了份简历。没想到仅隔了半个小时，对方就问他什么时候能过去面试…… 之前黎凌就觉得奇怪，殷绪泽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去他的公司面试的，现在终于破案了。 关于这件事他之间曾多次问过殷绪泽；聊枕边话的时候，他也换着花样地试探过，殷绪泽不但不承认，还厚着脸皮说是天意，注定的缘分。 “黎助理，快过来。”殷绪泽道貌岸然地朝他招了下手，“不要离我太远。我会紧张的。” 黎凌：“……” 他差点忘记了，殷绪泽还处于焦虑之中呢。这会先把殷绪泽安抚好，等两人平安地离开了晚宴会场，再讨论这事比较恰当。 别墅客厅的大玻璃门虽然敞开着，可外面的风刮不进来，才待了一会黎凌就觉得有点闷热。最里面穿的那层东西被汗水浸湿后，黎凌更加难受，走路姿势都变得有些别扭。 “来尝尝，这是陆总推荐的好东西。” 殷绪泽手上拿着一只干净的盘子，从身边的餐桌前取了一小块黎凌说不上来名字的食物，“我们一起吃，大补的。” “等等。” 黎凌拦住他，严肃道：“让我先尝。” 来之前两人就商量好了，尽量什么吃的都不碰；但万一遇到像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候，一切食物和酒水都由黎凌负责先“试毒”。 殷绪泽眨巴着眼看着他，无辜道：“刚才你和那个女人聊天的时候，我已经吃了好几块了。你应该会喜欢。” 黎凌彻底无语了，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是因为这食物是陆春兰推荐的，所以他才这么放心吗？ 陆春兰还在一旁笑了一阵儿，说：“是挺可爱的，难怪你这么中意他。” “对吧。”殷绪泽附和道，“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见外，吃吧。” “……” 黎凌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用的叉子和筷子都是银的，有没有毒其实用一下就知道了。 有种被人逗弄的不良感，他郁闷地拿起叉子，插起那块食物放进嘴里一顿咀嚼。 操，口感是真他大爷的好，可这东西怎么那么辣！？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啊！ 一口下去，黎凌就感觉胸口和背部直冒汗，身上那件紧到不行的东西顿时比之前变得更加贴身，像是一件湿透了还小一号的泳衣被穿在了衣服里面，难受的要命。 “这东西对身体有好处，大补，就是辣了点。”陆春兰看着黎凌泛红的脸颊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是不是觉得有点热？我们到院子里去吧，院子里有风。” 殷绪泽趁机观察着黎凌的表情变化。 他很清楚黎凌平时是能吃辣的，绝对不会这么大反应；应该是他里面穿的那件东西，正在借着这股辣劲紧紧地抱住黎凌的身体…… 虽然场合不大对，可看到黎凌现在这副模样，殷绪泽心痒难耐，整个人也变得更加亢奋，又在盘子里装了许多那种又辣又补的东西，才带着黎凌一块去了庭院。 趁着陆春兰走在前面，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黎凌小声问殷绪泽：“你口袋里揣的是什么？如果是底裤的话，现在给我，我要换上。” 殷绪泽下意识捂了下口袋。 他猜的不错，自己是装了一条干净的底裤，而且还是新买的，只洗过一次，还没人穿过。 准备这东西，是为了在黎凌不得不脱掉里面那件充满情趣的衣服的时候，裤子里不用挂空挡的。 殷绪泽还注意到，黎凌这会趁着没人往这边看，伸手扯了一下后面的西裤；他甚至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布料绷在黎凌屁股上的清脆声音。 这种情趣连体衣有不同的款式，殷绪泽挑款式的时候特意略过了四角款，大胆地选择了三角款式，感觉上三角款似乎更可爱一些。 邪念在此刻占据心头，殷绪泽不由自主地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诓骗道：“是底裤，但是是你昨晚洗澡前换下来的。你要换上吗？” 他很清楚黎凌每天都要换底裤，只要这样说了，黎凌就算挂空挡也绝对不可能会穿上不干净的旧底裤。 果然，黎凌极其嫌弃地皱起眉，一脸不理解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说了句：“你这样有点恶心。” 殷绪泽都觉得自己龌龊极了。不过恶心也好，龌龊也罢，看着黎凌红着脸抓耳挠腮的样子，他就有种私欲得到满足的快感。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诓黎凌了，再多一次而已，后续不管黎凌让他跪榴莲还是跪键盘，他都认。 殷绪泽伸手揽住他的腰，浅笑着说：“恶心也是你老公。如果又觉得勒了，就跟我说，我帮你。” 自己扯多不雅观呐，老公可以帮你扯。 黎凌烦躁地拨开他的手，“滚，别挨我。你一搂衣服更紧了。” 两人的说话声已经压的很低了，走在前面的陆春兰突然回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小殷啊，万嘉企业的老总在就那边。难得这个老头子肯露面，机不可失，你去跟他打个招呼。”陆春兰说道。 第101章 “好的。” 殷绪泽点点头，低声交代黎凌好好跟着陆总，别自己乱跑，交代完以后就端着一杯酒去和万嘉的总裁打招呼去了。 黎凌手上端着那盘又辣又补的不明食物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反正这盘东西他是不会再吃。 陆春兰在一旁观察了一会，问道：“我看你和小殷都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东西不合口味？别怕，觉得不合口味，可以告诉我。” “不是的，陆总。” 黎凌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食物味道很不错。不过，因为昨天不小心撞见……呃，我担心殷总会遇到什么麻烦，就……” 他对自己的回答极不满意，磕磕巴巴的，而且他也不确定陆春兰是否想听到昨天在酒店里发生的意外情况。 “嗯？噢，你是怕有人下毒？” 陆春兰淡淡一笑，示意黎凌走近一些。 “今天宴会上的一切酒水食物，都是雪盛手底下的人负责安排的，绪绪没有告诉你吗？” 她凑到黎凌耳边，悄声问道。 黎凌人都懵了，“什么？？” “你有警惕心，这是好事。” 陆春兰像个长辈一样，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腕，“不过今天不用担心，今天在这里的年轻人不多……你看你那么瘦，大可以敞开肚子随便吃。后厨和服务人员都是殷雪盛亲自安排的人，我们两家是远房亲戚，你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所以这件事可以让你知道。” 黎凌的脸色变了又变，回答道：“原来如此，我确实不知情。” 殷绪泽还在远处和万嘉的总裁聊天，看表情就知道他发挥的不错，什么心里紧张，焦虑，都是他胡扯八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春兰又跟黎凌讲了许多殷绪泽以前在国外留学时的故事。比如他曾经被监听过多少次，遇到过多少次有人要暗害他，殷绪泽每次都处理的特别好。 她意在交代黎凌，以后也一定要保持着一份警惕，在去一个新地方之前更要调查清楚；黎凌全都听进去了，但也没打算放过殷绪泽。 好哇。 好你个殷绪泽。 提前得知周遭地形很安全，也提前知道食物很安全，原来从今天上午开始，殷绪泽就一直在诓骗自己！！ 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满足他心里的恶趣味！哄骗自己在这种场合穿上情趣紧身衣！ 宴会还在进行，黎凌拿起银筷和盘子，品尝了桌上的每一道食物；还享受了陆春兰推荐的红酒，口感香醇丝滑，醉人心脾。 万嘉的总裁在宴会上待了一会就准备离开了，殷绪泽把他送走后，陆春兰也表示自己准备回去了。临走前，她还与殷绪泽聊了一下酒店里发生的事情——那确实是个意外，死的是个当地人，不是什么凶.杀案。 黎凌站在桌前大吃大喝，等天黑透了，参加宴会的人走了大半，殷绪泽才返回了庭院。 “你吃的好畅快。” 殷绪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黎凌，而后心虚地低下了头，“还想吃什么吗？现在也可以点餐的。” 黎凌手边的高脚杯，如果他没记错，服务人员好像已经帮黎凌倒过三次酒了。 “忙完了？” 黎凌没转头也没接话，用纸巾擦了擦嘴巴，面无表情地问。 “嗯，忙完了。” 殷绪泽用手抠着桌布，低着头，小声回答：“等你吃饱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现在时间还早，你想不想去海边……” 话正说到一半，一个拳头从天而降，精准地捶在了殷绪泽的鼻梁上。 黎凌不知何时撸起了衣袖，酒后的力气也比往日要大的多。殷绪泽被他捶的鼻子眼睛直发酸，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宝贝，你好凶。” 殷绪泽捂住鼻子，后退了半步，开始哄他：“还有别人在呢，走，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黎凌冷哼一声。 就是因为现在庭院里还剩下几个看热闹的人，他才动的手。如果真的回了酒店，殷绪泽把他往床上一按，他就打不过殷绪泽了。 “那边那个人是殷总？他的助理怎么敢打他啊？”附近站着的几个人小声议论起来。 “你不知道啊？那是殷绪泽他老婆，之前求婚的动静可大了呢……他们小两口的事，咱们看看热闹就行，千万别管。” “噢，原来如此。这可热闹了，没想到今天的宴会还能看到夫妻，哦不，夫夫吵架……” 殷绪泽揉着鼻子连连后退；黎凌也顾不上衣服里面被勒的难受了，朝他步步紧逼。 此时此刻，黎凌看上去像只炸毛的动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凶悍的气息。 “宝贝，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好吧，我是故意的，我错了。” “但是！你今晚的反应……真的很可爱！” 殷绪泽有些语无伦次，“也不能全怪我啊……”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 黎凌反问道。 今夜，难得的宴会场合，那些频繁出现在新闻上和网络上的大佬面孔聚集在此；美味的食物，醉人的红酒…… 他却被那件像是粘在身上的紧身衣勒的浑身不舒服，不光正面被磨得疼，反面也被勒到两腿发软。 黎凌也试过，去洗手间把里面的衣服脱掉。 可脱掉之后该怎么处理？衣服是纯白色的，颜色那么显眼，他不可能一直拿在手上，西裤口袋太小，又装不进去。 第102章 扔更是没地方扔。在这种地方，把这玩意扔进垃圾桶，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把情趣紧身衣穿进了会场。 想到这里，为了面子不得不把衣服重新穿回去的黎凌，挥起拳头对准殷绪泽的脸又是一下，却被殷绪泽下意识抬起的胳膊肘挡住了。 “不准挡。” 黎凌低声命令道，“再挡，你睡一个月的沙发。” -------------------- 黎：今天劳资揍死你。 殷：真可爱，再吼两声我听听？ 第55章 自作自受 “揍吧，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揍。” 殷绪泽不再抵挡，双手插进裤兜，浅笑道：“只限今晚。” 就是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黎凌看了反倒更加生气，一个冲锋加起跳，挥起拳头就准备把这人往死里干。 然而，旁边摆着的木制餐桌的腿并不是笔直的，而是稍稍向外撇，有一个轻微的弧度；但因为每张餐桌上都盖着桌布，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 这条不引人注目的桌子腿，不偏不倚地挡在黎凌的必经之路上，狠狠地绊了他一下。 “啊——！！” “小心！” 殷绪泽赶忙出声示意，却还是晚了一步。 黎凌往旁边踉跄了几步，身子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进了庭院内的游泳池中。 “黎凌！” 殷绪泽紧跟着他跳入泳池，朝着黎凌游了过去。 好在池子不算深，两人都能够得到底。黎凌被这冰凉的池水泡了个透，瞬间就从微醺上头的状态中醒了过来，身上衣服变得沉的要命，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了额头上。 周围还有好几个看热闹的人。这一波，他仅剩的面子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站稳之后，黎凌赶忙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嘴硬道：“谁让你也下来了？劳资又不是不会游泳！” 殷绪泽抓住他的肩膀，几乎是用吼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么浅的泳池……” 黎凌咬紧牙关，伸脚向殷绪泽的小腿绊去，“下来了刚好！” 反正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鞋子也掉了。再难受，还能难受到哪去？ “让你骗我！让你骗我！看拳！” 池底有点滑，被他这样一勾，再加上这毫无章法的拳头，殷绪泽一下子没站稳，“操，黎凌，你……咕嘟嘟。” 又在泳池里来这一手，是吧。 这又不是小时候的儿童池。 殷绪泽伸手抓住黎凌的脚腕，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扯，黎凌再次滑倒，差点喝到泳池里的水。 在水面下，殷绪泽按住黎凌的脑袋，凑到他嘴边用力吻他；黎凌拼命挣扎，一边踢腾一边趁着脑袋浮到水面上的机会，换气顺带着骂殷绪泽。 一旁看热闹的人：“他们落水了！！快找人救他们啊！” “他们两个怎么还在池子里打起来了？” “嚯，看，他们又一起沉到水下了！” 最后，两个人先后爬上了岸，一块坐在池子边上休息。 “黎凌，s岛是可以领证的。” 殷绪泽喘着粗气，低声道：“我可不想在我们领证之前，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别再这样闹了。” 黎凌没有吱声。 来之前他查过了，s岛是允许他们这样的人在当地领结婚证的。但他不确定殷绪泽之前说的，要领结婚证的话是不是认真的，就一直没有主动提起，只是把他能带来的证件都带过来了。 一路上殷绪泽也没有提起这事，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提……倒也符合他的作风。 …… 别墅的服务人员拿出了干净的衣物，表示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先换上，并且他们还可以把两人湿透的西装拿去清洗，第二天会专门派人送到酒店。 冰衣服贴身，黎凌站在别墅的客厅里不停地发抖，却死活不肯换干净衣服。 殷绪泽知道理由，就婉拒了服务人员的好意，带着黎凌回到了车上。 “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们都在远处的那辆车上。” 殷绪泽拿着浴巾，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上，“先把衣服脱了。” 黎凌被冻得嘴唇都没了血色，牙齿不停地打颤，“……不。” “听话，他们离得很远，也不敢往这边看。”殷绪泽温声道，“再不脱，你会感冒的。” 黎凌瞪了他一眼，这才哆哆嗦嗦地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和衬衣。 那件白色的紧身衣，沾了水后变得更加透明，该勾勒的不该勾勒的……全都透了出来。 “里面这件就不脱了吧，我忍着，穿回去。” 虽然说话时舌头打劫，但黎凌语气有种看淡人生的平静感：“我、我不想，让、让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件衣服。” 他打算找个黑色塑料袋，然后再找个地方，远离任何可能有认识的人的地方，好好地把这件衣服扔掉。 但现在，如果脱了拿在手上，就有可能会被别人看到，绝不能冒险。 都这时候了，他还坚持要穿着，殷绪泽当然是又惊又喜，直接把车内的暖风开到最大；但他又不敢露出丝毫马脚，只好装模作样地叹气道：“都是我的错，回去之后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西装和西裤都脱掉以后，殷绪泽赶紧用干浴巾裹住了黎凌，自己也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裤子口袋里装的那条干净底裤也湿透了，不能再穿。 第103章 在后座上坐着捂了一会，殷绪泽就缓过来了；黎凌却还是裹着浴巾缩在后座的角落，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在努力地远离自己。 “你的脚还是很冰。” 殷绪泽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捂热了，你坐过来点，我帮你捂。” “不出声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装作没看到黎凌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殷绪泽挪到了黎凌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整个人都端了起来，端到了自己腿上。 发现黎凌并没有挣扎，殷绪泽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了句：“呼，你好冰，好像把我身上的热气都吸走了。” 黎凌：“。” 殷绪泽扯开自己身上的浴巾，尽量让他和自己紧密地贴在一起，以便取暖，“再贴我近一点……你看，小凌凌也觉得冷了。” …… 几分钟后，正在远处那辆车上和其他几个保镖聊天唠嗑的老曾，突然收到了一条黎助理发来的语音信息： “麻烦你过来开下车，我和殷总都喝酒了。” 老曾寻思着，他们应该是换好衣服了，就快步走到殷绪泽和黎凌所在的那辆车旁。 发现驾驶座和副驾驶都空着，他先敲了敲车窗，然后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位上。 “老板，我们现在是回酒店……哎哟我的妈呀！！” 他调整着后视镜，无意间看到后排坐着的殷绪泽正板着脸，嘴唇上红彤彤的都是血，模样骇人至极。 “你老板这会不能说话。”黎凌默默道，“直接回酒店吧。” 殷绪泽：“……” 两个人确实已经穿上了从别墅借来的干净衣服，黎助理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根本没看到老板嘴巴上的鲜血。 老曾也没敢多问，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 回到酒店后，两个人先后洗了热水澡。 黎凌把那件折磨了他一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情趣紧身衣，丢进了带来的塑料袋里。 “呜——宝贝，我好疼。” 殷绪泽口齿不清地说着，语气委屈到了极致，“我只不过是想和你调调情而已，又没打算在车上真的做，你居然把我的嘴唇咬的……” 真会演啊。 黎凌这次没有再上他的当，瞪着他，呵斥道：“大胆，还不跪好！？” 殷绪泽：“……喳。” “这可是老曾和老戴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来的菠萝皮，最尖锐的地方都帮你削掉了，知足吧。” 黎凌以一种特别放松的姿势靠在床头，“刚刚让你付款的那些东西，你都付了吗？” “回陛下，已经付好了。” 殷绪泽跪在两片菠萝皮上，乖巧地递上手机，“请陛下过目！” “嗯，不错。” 黎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都是买给你的，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先穿哪件，后穿哪件，你可以自己挑。” 殷绪泽：“……” 自作自受四个大字，终于在今夜体会的淋漓尽致。 黎凌下单的也都是情趣方面的衣服，各种材质的都有，古代的现代的，款式也特别全面。 这些是要他回去上班以后穿的，还要穿在他衬衣里面；无论是大小会议还是吃饭应酬，他都不能拒绝。 只要拒绝一次，黎凌就要和他分床睡一个月。 在车里，调情了一会嘴巴就被黎凌一口咬破，这事是不是自己活该，黎凌心里清楚，殷绪泽更清楚…… “好，我挑。” 殷绪泽想了想，说：“回去之后我有个会要开，到时候穿那件银色链子一样的东西吧，我看是挂在上身的；第二天，就穿那个会融化的底裤……” 商量了一会，殷绪泽有些跪不住了。但黎凌很明显还没消气，他就开始聊接下来的计划：“宝贝，虽然宴会还要再持续两天，但我们可以不用参加。” “我知道。”黎凌刷着手机，淡淡道：“你这一趟要见的人，今天也都见得差不多了。” “宝贝，明天早晨要吃的元宵我都准备好了，是你最爱吃的山楂馅。” “嗯，谢谢你。” “明天也是情人节，我们去海边玩吧？你想游泳或是潜水，都可以。” 殷绪泽算盘打的是，如果明天要去海边玩，他的膝盖跪破了可就不大好了；有伤口，再被海水一泡是一件极为酸爽的事，黎凌说不定想到就会心软，自己就可以不用继续跪在这磨人的菠萝皮上了。 期待了半天黎凌都没有回应，殷绪泽抬起头看着他，发现黎凌好像在走神。 “怎么了？” 殷绪泽问他：“情人节，也是元宵节，你不想去海边么？” “没什么。” 黎凌思考了一阵，说：“潜水就算了，最多去沙滩上转转。你继续跪着，跪到下个整点。” 情人节礼物还藏在他的行李箱里，因为尺寸原因并没有组装；他打算的是，等到送给殷绪泽的时候，再当着殷绪泽的面现场拼接。 但眼下有个问题……那件礼物还包含了一个小小的卡片盲盒。 黎凌本来想的是，在盲盒里放上各种各样的选项卡片，有按摩，前戏，唱歌，跳舞等选项。殷绪泽以后可以抽卡，既有开盲盒的快乐，又增加了两个人房事的情趣。 但经过今天的事，黎凌打算找个机会，把卡片里的“情趣”选项全都拿走，改写一下。 第104章 他再也不想穿什么情趣紧身衣了；这部分选项以后都留给殷绪泽，似乎更好一点。 -------------------- 第56章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正文完结） “还有一件事……” 犹豫片刻，黎凌问他：“既然你能雇个人在我身边吹耳边风，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哪敢。” 殷绪泽坦白道：“我们都很多年没说过话了……而且，我既没查到你的感情状况，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先让黎凌到自己的地盘上来，确定人一时半会跑不掉，然后再从长计议，这样更加稳妥。 “这些事情，见一面不就都知道了？你还真是不直白。”黎凌吐槽道。 “呵。”殷绪泽冷笑一声，“我不直白？亏你说得出口啊。” 过去，两人朝夕相处，黎凌玩暗恋玩了这么久都没想着要告白；好不容易写了封情书，还藏到几乎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根本没打算让他知晓。 黎凌不吱声了；殷绪泽认为他应该不是在反思。 “你面前跪着的不止是你八块腹肌的上司，更是你老公。” 殷绪泽忍不住道：“不求把你迷到立即扑过来贴着我；可你为什么一直在走神？” 黎凌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抱歉，你说得对，我也不怎么直白……刚刚我是在想明天的事。” “是这样。” 殷绪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他：“那你这会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吧。怎么？” “能不能……让老公休息一会？”殷绪泽指着自己的膝盖，“腿腿，酸酸。” “不行。跪好了，跪到点位置。” …… 第二天一早，酒店的工作人员就把早餐和煮好的元宵一起送到了房间。 把早餐摆好后，黎凌就走到床边，“怎么样，腿还疼不疼？” 殷绪泽已经睁眼了，但他依然缩在被窝里，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回应着：“也就擦破点皮而已，没事的，我之前被揍成那样也没喊过疼。” 黎凌：“？” 黎凌：“哦？” 昨晚殷绪泽撑着地站起来的时候，黎凌看见他的膝盖上有一大片红，还有点流血，心里就有点害怕，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惩罚的时间太长了。 他赶紧帮殷绪泽涂了药。殷绪泽躺下后就开始哼哼唧唧，各种喊疼，还趁机向自己提了一些小要求，两人一直闹到后半夜才睡。 因为黎凌的这一声“哦”，殷绪泽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赶忙道：“多亏宝贝昨晚帮我抹药，今天就不疼了。昨晚疼的钻心呢。” 黎凌已经不太相信他了，但因为今天过节，也不打算拆穿他。 “酒店把煮好的元宵送来了，你快起来洗漱。” 殷绪泽随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嗯。” 早餐偏当地风，黎凌吃的不习惯，就把元宵带汤一起全部喝了个干净。吃完之后他就蹲在行李箱旁边，把礼物组装好以后用衣服遮盖，打算今晚回来之后交给殷绪泽。 毕竟，这件礼物还是晚上用起来比较美好；至于现在，黎凌还有另一手准备。 “你在干嘛？” 殷绪泽也吃完了，走到黎凌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刚好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在找泳裤？泳裤都在我的箱子里。” “不是。” 黎凌将一个包装极其简陋的小盒子递给他，“是巧克力。” 殷绪泽瞪大双眼站在原地，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给我的？” 黎凌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反倒变得有点不好意思，“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殷绪泽快速地拆着那个简陋到不能更简陋的包装，动作甚至有些粗暴。 盒子里的巧克力一共有五十块，每一块都不算大。有的形状做的很漂亮；有的则是不规则形状，像是天外飞来的陨石。 他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有过一次，黎凌心血来潮要自己动手做巧克力；殷绪泽就有幸尝成为了第一个尝巧克力的人。 但黎凌毕竟是第一次做，糖和奶都放的太少了，味道苦的要命。那时候的殷绪泽完全没往其他方面考虑，还调侃说你没有烹饪天赋，以后还是找个会做饭的人照顾你吧，或者在家里雇个厨子。 后来，出了国，每每回想起此事，殷绪泽都后悔不已。他还专门买了不少那种特别苦的巧克力来吃，试图借着这股味道回忆过去。 “怎么样，好吃吗？” 黎凌观察着他，感觉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等待反馈的过程有点紧张。 一块巧克力吃完后，殷绪泽立刻抬手勾住黎凌的脖子，“有好东西，我们一起尝！” 说罢，他粗暴地吻住了黎凌。 [我靠，你干什么？！] [嗯，好像有点甜，但味道不错。] 想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嘴巴里。 “黎凌，谢谢你特意为我做的巧克力，我真的很高兴。” …… 上午，殷绪泽带着黎凌去了当地的某个部门。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下车后，殷绪泽就拉着黎凌去排队，“我已经找人看过了，今天日子不错。” “嗯。” 出门的时候，黎凌看到他把两人所有的证件都装进了防水袋，也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第105章 “拉我拉的这么紧啊？” 殷绪泽扫了一眼两人紧扣着的手，笑盈盈地问他，“都要领证了，还怕我跑了？” “嗯……” 黎凌小声说道：“你有过不告而别的黑历史。” 他凑近黎凌，在黎凌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以后不会了。” 整个流程走下来，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填表提交信息的时候也有小插曲发生，但都能当场解决，无伤大雅。 出来以后，黎凌看着手里的证件，以及证件里两人的照片，心里感慨万千。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穿越回到过去，告诉过去的自己，未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和殷绪泽，是可以走到一起的，你们甚至会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哎，终于啊。” 殷绪泽举着手里的小证件，反复拍照后，问黎凌：“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叫老公了吧？快叫一声，我听听。” 黎凌笑了一下，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别急。今晚一定让你听个够。” …… 领了结婚证，殷绪泽像是彻底放飞了自我，直接开车去了海水浴场。 两人在附近吃了顿黎凌心心念念已久的海鲜大餐，然后换上泳裤，带着啤酒和小吃，一起到海边去玩沙子。 “你把身上的短袖衬衣脱了吧。” 殷绪泽举着摄影机，镜头对着黎凌，“太阳很大，我们不下水，也不会觉得冷。” “不行呀，我会被晒伤的。” 黎凌推了推墨镜，“我只有脸涂了防晒，防晒霜在车里，我没带出来。” “我已经让老戴帮忙送了，稍等一会就好。” 既然是在沙滩上，还带了摄影机，难得可以拍到黎凌的白皙皮肤在阳光下的模样，甚至还有亲自上手帮他涂防晒霜的机会，殷绪泽是不打算错过的。 两人在海边度过了一个极为悠闲的下午，直至太阳落山。 黎凌的嘴巴都被亲的有些发肿，身上的吻痕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后面不得不穿上上衣来遮盖，殷绪泽才心满意足地将摄影机收进了背包。 晚餐，殷绪泽带着黎凌去了一家早已预订好的餐厅。 这次的餐桌上并没有摆玫瑰，旁边也没有专门拉小提琴的工作人员，但对于黎凌来说，今晚绝对是一场值得纪念的盛宴。 “早知道，我下午就不吃零食了！” 黎凌惊喜到两眼放光，看着桌上摆的各种惊奇巧妙的食物连连赞叹，“真牛逼，都是你安排的吗？” 这些食物基本都来自黎凌以前玩过的游戏，有香辣鳗鱼，蔬菜沙拉，豆子面包，烤鸭等等，还有各式各样颜色的酱，装盘摆放都尽量做到还原。 “你喜欢就好。”殷绪泽笑道：“来吧，每样都尝尝。” 黎凌在桌边坐下，手里拿着叉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吃哪一样；这些食物的味道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殷绪泽的心意，他都收到了。 …… 回到酒店，殷绪泽拿出摄影机，低声道：“你吃饱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先去洗澡。” 这种时刻，在镜头前，黎凌倒是比平常更加自在。他脱下外套，手一松，外套立刻就掉落在地，“你陪我。” “当然。”殷绪泽点点头。 脱下衣服后，黎凌并没有立刻走进浴室，而是关掉了屋内所有的灯，只留了一盏客厅的地灯。 他将那件四四方方的，用衣服包裹着的东西从行李箱里取了出来，“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殷绪泽举着摄影机，舔了下嘴唇，“是什么东西？” “我会展示给你看的。” 黎凌拉着殷绪泽一块进了浴室，将伸手脱掉了殷绪泽身上的衣服。 他这样主动勾引，殷绪泽就有点遭不住。 他把摄影机架在一旁，揽住黎凌的腰，在他耳边低喃：“周围太暗了，能开灯吗？我想看你。” “那得看你咯。” 黎凌掀掉了礼物外面包裹的衣服，那是一件四四方方的透明盒子，里面藏了几排看不清的东西。 他按下了盒子外面的简易开关。 “这些灯，都是声控的。”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手上的盒子便随着他的说话声，微微亮了一下，像是在随着声音呼吸一样。 殷绪泽看的一清二楚，透明盒子里摆着的，是二十一盏红粉色交织的玫瑰灯。 感觉浴室内的气氛，从刚刚的暧昧变得似乎有些侵略的意味，黎凌赶忙继续讲解：“这是我一点一点自己做的，我还在这里面加了盲盒功能，以后……唔。” “黎凌，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殷绪泽紧紧地将人搂在怀中。 “这件礼物有心了，确实让我跃跃欲试了呢。” “让我们来欣赏一下，今晚你能让这盏玫瑰灯亮到什么程度。” 听他说完，黎凌轻轻笑了一阵儿，双手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出了那句在心底埋藏多年的告白话语。 （正文完） -------------------- 第一本终于完结啦！撒花！ 后续会修一下文，然后还会有几章番外，比如两人回去之后殷要穿着（咳咳）开会、工作，以及两人旧地重游的爬山剧情~ 收拾收拾，总结总结，下一本开《网恋对象是前男友》~ 第106章 感谢各位宝宝的支持！ 爱你们！（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