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千年之旅》 第一章历史轮回 一处被深林翠竹掩映的雕栏画栋外,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翻山越岭来到这里。 被岁月侵蚀的雕花楼阁年代感分明,素雅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平叔,这里已经是古籍之中记载的最后一处地方了,”其中一个打开枪铨的年轻男子看着不远处缺乏人气的老宅子皱眉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活了两千多年的人吗?” “历史就是最真实的镜子,能够照出一切隐藏在阴影下的秘密,一次漏洞是巧合,次次漏洞那就只能说明,这个秘密在历史中被人刻意隐藏起来了。” 另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李平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手下下令接近老宅。 “小安,而我们就有幸成为第一个揭开这个秘密的人。” ............ 古色古香的宅院里花香鸟语一片,参天的一排古树枝桠杈巷,几乎和老旧的院墙一样老朽。 屋子里沉香缭绕,雕花的窗口面对东升的旭日,一个一头白发的背影渗在斜斜射进来的光晕里。 林逸挺直着背,缓慢的抚着琴。 可这时,他却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打开的大门外空无一人的院子道,“既然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话音刚落,一队全副武装的持枪男子就从门后闯入进来,迅速武装占领了大厅,并围成一排拿枪指着他。 李平随后带着李安走了进来,看着淡定坐在上首扶着琴的白发年轻人,眼里满是惊异和探究。 “敢问阁下的名讳是?”李平试探的说着话,并朝后摆了摆手,一众人才把枪口放下。 “你们私自闯入民宅,却要问我是谁?”林逸听此忍不住笑道。 “少废话,我问你,你这宅子里可有十分长寿的老人?”李安忍不住上前又把枪举起来对着他道。 “十分长寿的老人?”林逸挑了挑眉,饶有意味的道,“那你看我像不像?” 李安一听这话,不禁寒毛炸立,立马倒退一步,牢牢抓紧手中的枪,紧盯着林逸默不作声的观察着。 “阁下,你知道秦始皇吗?”李平观察了这个年轻人许久,这时候才站出来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安抚他,对着林逸试探道。 “秦始皇?嬴政?” 听到这个名字,林逸却像是被勾起了很久远的回忆,目光穿透人群,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年战场上千军万马激烈厮杀,尸山血海的场景。 “对,我们的家族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以来,在华夏各地大大小小的葬墓群中都挖掘出过有关历史正文的某些偏门记载,在很偶然的契机下,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关联性,再加上后来刻意收集,我们从而确信挖掘出了一个足以颠覆历史的秘密。” 李平脸色凝重的盯着安静坐着的林逸道。 “颠覆历史?历史这种东西确实没什么好信的,所以你想说什么?”林逸眼里的兴趣越发旺盛。 “比如,我们发现,秦始皇嬴政居然有一个不曾记录在历史里,却对他一统六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儿子。” “比如,我们发现楚汉争霸的历史上,名震天下的大将军韩信实际上一共是由两个人扮演的。” “再比如,我们发现三国时期的历史记载中,诸葛孔明的师傅年龄很大,可在野史中却被人评价为,其相貌比弟子还年轻。” “还有很多很多,有关这样无证可考的历史隐秘一直流传了两千多年,伴随着知道这些事的人一起进了一座座无人过问的坟墓.........” 李平一边尽量镇定的阐述着一些秘料,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反应。 可他失望了,从始至终,这个年轻人就只是坐在那从容淡定的听着,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不,不对!听到这样令人震惊的信息却没有异常反应,这样的反应本身就很异常了。 李平瞬间反应过来,盯着林逸的目光不由得诡异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了。”林逸嘴角轻抿,轻轻鼓掌道。 “你!这....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所见却还是不可思议,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间居然还真有像你这般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李平震惊道。 “哼哼哼,也真是难为你们了,时隔一百多年,又来了一批满世界找我的人。” 林逸说完终于站起身,看着一众神色紧张,举枪待射的武装队伍淡淡的笑了笑。 “你说又?那以前那些找你的人,他们怎么样了?”李平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你们也想知道我长生不死的秘密吗?”林逸却答非所问,直接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很明显的,李平一听到这句话瞳孔就猛然收缩了一下,呼吸都有点急促。 林逸看着他这副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不妨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怎么样?” 李安默默看了看李平,只见他神色难明,眼中思索之色浓烈。 “你说吧。”李平努力保持镇静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记不得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也记不得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我只知道那些是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悔不当初的事,而我想去改变它们。” “我独自行走在历史轮回的诅咒里,一个人孤独的进行着一个又一个千百年的轮回,不停的重复着让我悔恨的一切。我不断重现在某一个历史节点,竭尽所能去改变原本既定的历史,可无论我怎么做,无数偶然的因素都会自动修复历史,让悲剧再次重演。” “比如,我知道父王的大秦会因为赵高二代而亡,于是我杀了赵高,可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叫做赵高的人被历史推出来毁了大秦。” “我做了无数努力,最后仍然会回到原点,最终发现原来我只不过是被囚禁在历史轮回里的亡魂罢了,哪怕知道一切事的结局可我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我要这长生有何用?” 大厅里陷入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被这个荒诞的故事震慑住。 李安咽了口唾沫,背后却止不住的寒冷,只能死死抓着手里的枪对准林逸道,“你的故事编完了吗?那么现在总可以把秘密交出来了吧?” 林逸笑而不语。 等等,李平突然察觉到心头那股诡异的不安是从哪来的了。 李平看着林逸似笑非笑的眼神,内心逐渐变得恐惧。 从一开始他看到自己被一群人举枪包围住时,脸上就没有半点惊慌之色。 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怎么可能没有自保手段呢?他身上又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自己这些人威胁到性命? 品出这一点后,李平看向对面那个一头白发的年轻人的目光已经满是忌惮和恐惧了。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们那些问题了,”林逸看着他们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那些来找我的人,有些人答应守口如瓶,有些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从那些野史里了解过一件事?我生平最恨的一种人就是,盗墓贼!” 林逸脑筋暴突,看向他们的眼神猛然变得嗜血残暴。 “不好!快开枪!”李平瞳孔紧缩,看着这一幕心跳加速到极限,即刻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可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无数道剑影在大厅里肆虐而过,还没来得及开枪的众人身上全部被割开了密密麻麻的口子,通通捂着断开的喉咙,眼珠爆突,倒地身亡。 ........ 屋外传来一阵开门声,伴随着一声苍老的呼唤,“林逸少爷,那个包裹我已经取回来放在客厅里了。另外,今天我想请个假,可以吗?” 满头白发的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深邃的眼瞳里心如止水,蔓延着波涛不惊的淡然。 林逸看着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驼背老人,眼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伤感,“阿肆,你老了。” “阿肆没有老!阿肆还能一直服侍在少爷身边。”满脸皱纹的驼背老人颤抖着泪目道。 她自幼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随在林逸少爷身边,陪他经历了乱世里无数个灾难频发的年头,也一起走过了和平岁月里无数个平平淡淡的日子。 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有多精彩辽阔,可她依然觉得距离这世界快乐最近的地方就是待在少爷的身边。 这一声少爷就这样一直被她挂在嘴边。 从她幼儿时抬头懵懂又渴望的招手呼唤着他,从她少年时作为青梅竹马,机灵古怪又幽默风趣的逗笑着他,从她青年时一直体贴入微的站在他的背影后知己于他,从她老年时形影不离的照顾着他...... 泛黄的老照片里,是一帧又一帧形形色色的人的合照,来来往往的人儿最后最终都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过客。 到了最后,唯有她一人还陪在少爷身边。 从青丝到白发,从青春靓丽的姑娘,再到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少爷啊少爷,喊了快一辈子的少爷,可时光匆匆,这一生为什么那么短,时间真的过的好快,好快,这一声少爷现在却喊的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了。 “阿肆,这么久以来你从来没有跟我请过假。你,是不是快不行了。”林逸伤感道。 “我可能真的陪不了少爷多久了。”老人蹒跚跪下,双手捂面,痛哭流涕道。 “阿肆,你后悔过吗?”林逸挂上温润的微笑,双手轻柔的抚摸着老人的满头白发道。 “后悔?”阿肆凄惨的笑了,“应该有后悔过吧,少爷。” “有时候我梦见少爷成了我的父亲,和我游戏在果实累累的果园中摘桃子;有时候我梦见少爷成了我的恋人,我们之间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摘遍了漫山遍野的花朵;也有些时候,我梦见自己生了一个孩子,他很可爱,长的和少爷一模一样。” “可终究,直到我快要老死,也没有勇气对少爷说出口过这些话!”老人抬起头来,眼眶湿润的哽咽着。 “阿肆,这一百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陪伴我一生不离不弃的人,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林逸扶起她,拥抱在怀里闭眼道。 “是真的吗?”老人破涕为笑。 “当然是真的了,你知道的,阿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林逸微笑着为她流了一滴眼泪。 “包裹我放客厅了,其它的事情我也都打理好了,少爷,我现在好幸福,好累,我能在你的床上睡一觉吗?”阿肆挣脱怀抱,虚弱的笑了笑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说过多少遍了,那些事已经不需要你去做了,该让我.....” “少爷.....”阿肆又一刻模糊了双眼,“我只想一直在你身边,服侍你直到最后一刻。” 沉香浮沉又飘散无形,沉默无声的房间里只剩下空荡的金色尘光。 ........ 客厅里,林逸坐在上首,把一道包裹拆开,露出了里面的破碎成好几块的古剑碎片,从锈迹斑斑的碎片缺口处仍然可以看见内里的晶莹剔透。 林逸双手一个颤抖,凝视良久,才又把包裹封起来,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 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月上柳梢头。 林逸打开了房门,缓慢走到床前,看着床上微笑凝固,仿佛睡得宁静安详的人儿,伸手一探,鼻息全无...... 他还没有来得及告别,手上的包裹里便有光芒溢出,天上一声雷鸣,一道漩涡即刻席卷而下。 “这一次,我要散尽记忆,遗忘所有,从头再来!这一次,我一定要改变历史。” 第二章初临秦国 雨一直在啪嗒啪嗒的下,顺着参天古树的枝桠流下来,直直的滴打在林逸的头发上,寒冷刺骨。 毫无预兆的,林逸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片正下着雨的森林里。 迷迷糊糊间,叫醒他的不是耳边以往一贯的柔声细语,而是直接被一通冰冷彻骨的雨水扑在脸上...... 林逸表示很懵,一时大脑宕机,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知道怀里有个紧紧抱着自己,全身湿透,在不断颤抖、紧闭双眼的精致小女孩。 林逸懵逼又从心的选择了抱紧女孩,小心翼翼的把鼻子凑近到她脖颈处闻了闻,是一股很淡但又很好闻的茉莉清香。 嗯,确实很好闻..... 林逸眨了眨眼,痴呆的目光里,不需要多加思考,脑海中自然就给出这样的反应。 冷风一吹,身体一个哆嗦,就开始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林逸吸了吸鼻涕,使劲晃了晃脑袋,总算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了一些。 朝四周看去,红日西斜,周围全是参天大树,枝桠横斜,在遮挡住了大雨的同时也将光线拦住,周围黑蒙蒙,视线很是受阻。 这是哪里?她又是谁?我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经过冷风一吹,冰冷潮湿而又略显僵硬的衣服一跟皮肤接触摩擦。 那全身猛一哆嗦的酸爽快感,顿时就让林逸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消散得一干二净。 受不了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林逸的思路瞬间清晰。 “喂,”林逸轻轻推了推怀里女孩的柔嫩细肩。 “嗯?”女孩缓缓睁开一对含情脉脉的眸子,长长的睫毛铺散开来。 “唔,”林逸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几息之后才迟疑的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听说你遇到刺杀就先自己偷跑出来了。”女孩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着她又把身子使劲往自己的怀里挪,双臂紧紧怀抱住自己的脖颈,林逸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哎,等等! “我遇到刺杀了?你的意思莫非是,后面还有人追杀我?”林逸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 他默默看了看自己现在年幼的身体,简直毫无一丝反抗能力。 “嗯,不要怕,蒙武叔叔应该已经派兵过来找我们了。”女孩边说边拢紧了他的脖颈。 林逸快被拢的喘不过气来,只好稍稍拉开她紧锢的手臂,讶异道,“蒙武?哪个蒙武?” 女孩松开林逸的脖颈,疑惑道,“就是秦国将军蒙武啊,你是不是又忘了蒙恬哥哥的父亲叫什么了?” 秦国?将军?蒙武?蒙恬? 好家伙! 林逸心头一道霹雳响起,整个视听都仿佛变得诡异起来了,这这这?难不成他又穿越到秦国来了? 嗯?为什么说又? 随着一声闷雷作响,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瞬间清晰的照亮了整个视野。 他赶忙朝四周看去。 眼前是一片原始森林,天边红日低斜,灰蒙蒙的天阴沉压抑,一大片乌黑发紫的云匍匐在头顶,冰冷彻骨的雨嘀嗒的下,高大的树木在风雨中轻微摇晃。 “那我是谁?”林逸呆呆的问道。 “你是秦国二公子泽云啊,秦王嬴政的儿子。” 林逸听到这话脸色煞白。 公子泽云?嬴政?嬴政哪来叫泽云的儿子?!!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女孩惊疑不定的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道,“泽云哥哥,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听到这声“泽云哥哥”的称呼,那一瞬间就仿佛是打开了记忆洪流的夹门。 头痛欲裂的林逸开始回想起,他本应该是秦王的第二子泽云才对!!! 在今年的秋猎之际,他们深入山林狩猎,结果却被一伙蒙面刺客袭击。 当时乌云盖顶,风声呼啸。 护卫队长皱眉道,“公子,我们距离大部队已经越来越远了,且雷雨将至,为了安全起见,不如还是先撤回去,等雨过天晴了我们再出来打猎吧?” “不可!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又何妨!我大秦男儿怎可在区区暴雨面前退缩?” 年幼的泽云怎么可能会听劝,大秦尚武之风流传久矣,自古民风彪悍,秋猎的成果将代表着大秦男儿的胆色勇武,他又怎么可能会在雷雨面前止步呢? 天边闷雷作响,雨说下就下。 大雨滂沱的阴沉天色里,从灌木丛里蹿出来的刺客目光阴冷,手里的长剑却明晃晃的亮眼。 护卫长眼疾手快,一声“有刺客”的爆喝简直要突破天际,招呼整个部队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威武的掏出剑来,二话不说,带上泽云转身就跑...... 两边的人一路追逐,一路杀伐,倾盆大雨从众人的头顶直冲到脚底,湿透的衣服沉重的黏在身上。 雨中劲风,带着一股动能撞在身上,众人都快被暴风雨冲刷的睁不开眼睛。 打斗之中,朵朵璀璨的血花在雨中盛开,妖艳而又血腥。 泽云身旁的护卫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死去,最终护卫长带领着剩下的所有人拦住刺客为他断后,只有他一个人趁乱逃走。 回忆完毕,他突然呆滞住,所以他到底是谁?对,他是泽云! 他回过神来,一场大梦,恍如隔世。 眼前还没有完全脱离被刺杀的险境,又遭逢这个鬼天气,两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在蒙武大军找到他们之前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自保。 “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刺客很有可能就尾随在我们身后。”泽云皱眉道。 “唔,那怎么办?” 泽云对面前眼有担忧之色的女孩认真说道,“我们得快点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 “可现在大雨淋漓,加上这里的环境幽秘空旷,刺客人少势寡,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我们是很难的,如果我们待在原地不动,等待救援,暴露的可能性不是会更小吗?” 女孩眨着含波待放的大眼睛,弱弱的看着他反问道。 泽云一拍脑袋,这丫头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 但他架不住这股冷啊,估计等不到救援,他自己就得先嗝屁冻爬下了。 “难道你不觉得冷吗?”泽云弱弱的暗示道。 “只要能和泽云哥哥在一起,瑶瑶就一点都不觉得冷了。”小女孩一说完又扑进他怀里,小脑袋不断在自己的胸膛上磨蹭着,就像一只邀宠的小猫。 好吧!看来之前之所以会觉得这妮子聪明果然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泽云一头黑线,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 难道两个人还能为爱发电、原地摩擦生热不成? “不管了,跟我走吧,”泽云不由分说的拉着女孩的手就向森林深处中走去。 女孩也不做反抗,任由他带着自己走了。 “乐瑶?”泽云试探着冲小女孩叫了一声。 “嗯,哥哥?”乐瑶巧笑倩兮,眉眼弯弯,在这个阴冷的环境下居然意外显的很温暖。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泽云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和蒙武叔叔了,”乐瑶仿佛触景伤怀,低着小脑袋,心情低落道,“因为爹爹走之前说过,瑶瑶长大以后就会嫁给你呢。” 等等!这话听着好耳熟! “林逸少爷?父亲说,让我以后就跟在你身边,那我算是你的童养媳吗?”幼小的阿肆天真烂漫的道。 林逸?我知道,林逸是.....林逸是....林逸是谁? 他原地缓了缓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捕捉到的思绪又转瞬即逝。 “所以,哥哥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乐瑶扭过头来,目光倔强。 “那你打算怎么保护我?”泽云不由得拉紧了她柔嫩的小手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 仿佛是害怕泽云怀疑她的决心,乐瑶马上抢着回答道。 “那我要是晚上睡觉呢?” “那我也跟着。”乐瑶小声嘟囔道。 泽云笑了笑,却不再多说,拉起她的手,两个同样身高的影子就这样越凑越近,往森林深处去了。 第三章双生之魂 “这一次,他必须得死,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你们就全都以死谢罪吧!”一声清丽的怒喝从一间由十几人抬着的房轿里传来。 乌云盖顶的天空下,一群头戴斗笠的蒙面剑客恭声称“是”。转而化身成漆黑的影子融入黄昏日暮的天地之中。 一处森林外围,重重军队将这里的出口围的水泄不通,年轻的禆将蒙恬向一个身披铠甲的中年将军指着一处路口禀告道,“父亲,根据踪迹追踪显示,他们就是从这里逃进去的。” “我们兵分两路,你带队把这里守好,擅闯者格杀勿论,并且派人从这里进去搜查。” “是!”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跑也该跑出一段距离了,我再带队绕后去找,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他们。”蒙武凝眉道。 “是!”蒙恬又一拱手,向自己的队伍呼喊道,“全体都有,一队列阵待命,凡是发现行踪诡秘者格杀勿论,二队排成一字型跟我进森林里找公子。” “是!”震耳欲聋的回响声在山林里此起彼伏。 潜藏在远处草丛后的领头刺客对后面趴着的一群人道,“蒙武的军队从森林的南北两面进去了,那我们就分成两路,从东西两面突进,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杀掉目标。” .......... 蹲在一处斜坡后面避雨的林逸,看着终于停息的大雨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把头埋进自己怀里睡着的女孩,对此表示很无奈。 都要火烧眉毛了,在这样事关性命的大事面前还能睡得这么香真的好么? 可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看着她居然这么信任自己所以有些沾沾自喜吗? 泽云视线下瞄,怀里的女孩身体搂着非常柔软,精致的瓜子脸白皙细嫩,紧闭的双眼睫毛很长,紧皱的柳眉弯弯,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倾城倾国的美人胚子。 泽云有些不忍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犹带粉韵的脸颊,“瑶瑶,快醒醒,雨停了。” “唔...”乐瑶长长的睫毛扇动,睁开了一双水灵的眼眸,“是蒙武叔叔到了吗?” “不是,但我们在这里不能干等着,天快要彻底黑了,夜晚的森林可是很危险的,我们得尽快走出森林与蒙武将军的军队汇合。” “那好吧。”乐瑶恋恋不舍的从泽云怀里钻出来。 “我看了一下,我们是从森林的南面钻进来的,现在肯定不可能原路回去,不然很可能就会在半路遇到那群刺客,而北面也不能去,刺客说不定就在那里守株待兔,也太危险了,所以我们就朝东西两面走怎么样?” 泽云看似是在和她商量,但这计划其实几乎已经是定下来了,毕竟一个小女孩哪里会有什么主见。 “可蒙武叔叔的军队才最有可能从这两面进来寻找我们呀,要是刺客们为了避开他们专门走东西两面怎么办?” 乐瑶把头靠在他手臂上小声道。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哦,泽云摸着下巴思索着,但往往军队动作缓慢,正常情况下都是没有刺客团快的。 “不过,还是我这个方案要保险一点,就跟着我走吧。”泽云拍板道。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乐瑶笑着抱紧了他。 泽云心里突然就被萌到了,这种被毫无保留、无条件信任的小鸟依人感.... 就这样,两个人在日落将西的黄昏彩霞之下穿行在向西的森林之中。 殊不知在林逸的抉择之下他们完美的避过了救援,直冲冲的奔向刺客追来的方向。 路上,泽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附近真的是一点人烟都看不见,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树下寂静无比。 但凡军队出行,应该是火把成龙,鸟迹绝踪的,可他们沿路却吓飞不少鸟,明显是与救援背道而驰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刺客也没来过这里,他们还能慢慢耗下去。 可泽云心中却越来越急,一股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让他心跳加快,方寸大乱。 甚至都没顾及到乐瑶的提示。 直到走完一处幽径,拐过一个岔路口,泽云隐隐约约看见林木掩映之间,远处有一些人影在朝他们这边迅速接近。 这一刻泽云毫不犹豫的做出反应,马上拉住乐瑶的手,钻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群人就是刺客了,在昏暗的深山老林里一群人连火把都不打,彼此之间也不交谈,行动却仿佛有组织有纪律,这不是刺客是什么? 乐瑶也仿佛瞬间明白了局势,紧张的抓着泽云的手臂,和他一起紧缩在灌木丛里。 如果是正常的光亮下这到处都是缝隙的灌木是不可能在一群人边上藏的住两个人的,但现在太阳即将下山,山中林木遮掩,更是几乎犹如黑夜,只要不发出一点动静,完全可以与他们擦肩而过。 捉迷藏玩的就是心跳,就以现在的情况而论,理论上成功率很高。 泽云透过缝隙看着远处的人影不断朝这边快速接近,他们无一不是面无表情,冷厉嗜血。 近了,30米,20米,10米... 泽云能感觉到乐瑶心跳加速,死死咬着唇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是一直压抑着气息。 头戴斗笠浑身黑衣的蒙面刺客门分散站位,彼此保持着一定的间隔,不过二十几人,在前行过程中却可以扫过大部分面积,降低搜查难度。 其中一个刺客从他们身边经过之时,最近的距离只有一米! 泽云抱着乐瑶僵硬着的身体一动不动。 千万千万别仔细看这里,泽云叹了口气,心中祈祷。 直到眼神凶戾的持剑刺客掠过两人身边,朝远处走去,泽云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这次总算可以度过难关,大难不死之时,从两人之前经过的那条路的中途上就传来一道人声。 “这里发现了一串脚印!” 泽云整个心瞬间被紧紧簒住,紧张的不能呼吸。 这么黑的天,他是怎么看到地上有脚印的?!亏他还刻意专门踏在草皮上赶路! 现在的刺客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了吗? “这是新的脚印?人就在这附近,给我搜!”冷厉的男声遥遥传来。 一声令下,刺客们迅速以新发现的脚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泽云措手不及,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来,跑是绝对跑不过的,所以只能坐以待毙吗? 因为距离尚远,最终到达两人附近搜索的只有两个人,让林逸感到惊喜的是,他们这次居然向偏离自己这边的方向走远了。 少倾,毫无收获的刺客首领冷声道,“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全部沿着这条出现脚印的路搜!动作都快一点!” 话音一落,众刺客便又向着远处飞奔过去。 泽云心神俱疲,终于开始松弛身体,一时身体居然感到僵硬疼痛。 仔细伸耳朵去听,仍然没有听到刺客的动静后,泽云彻底放心下来,赶忙拉着乐瑶的手就要带她迅速远离这里。 可却被小手上一股阻力拦住,泽云疑惑不解的看向乐瑶。 可这小姑娘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食指竖在嘴唇上,口型是“嘘。” 泽云马上明白她的意思,难道说那群刺客坚定的怀疑这里藏着人,等会就会再回来杀个回马枪,之前说要走只是在诈他? 好阴险啊! 于是两人屏息静气,在越发漆黑、寂静无声的森林里潜伏在地,泽云眼睁睁的看着刺客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却丝毫动静也无。 正当泽云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从他们身边不到10米远的草堆里跳出三个人来。 “别等了,看来人真的不在这边,我们赶紧上去汇合,这次任务要是完不成我们都得死。”其中一个人挥手道。 于是三人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寂静无声的漆黑森林,就头也不回的向大部队离开的方向离开了。 直到三个刺客离开了很久,这一片越发阴暗的树林里别说人声,就连一丝虫鸣都没有。 泽云怀抱着乐瑶,眼睛四处观望,经过刚才那三个人这样一吓,他是真不敢再出来冒险了。 有一且二必有三,因为前两次已经起疑心了,之后就断没有放心的可能。 谁知道草丛里会不会又突然窜出来三个大汉? 居然在草丛里蹲他!实在是太苟了! “瑶瑶,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吧?” 泽云用商量的语气悄声说道,经过了刚才的事之后他显然已经不会再轻视这个小女孩的想法了。 “好。”轻柔的细语声从脖子边上钻进耳里。 听到她这么简短的回答,泽云却莫名松了口气,生怕又从她那里听到什么被自己忽视的危险漏洞。 夜晚的森林毫无疑问潜藏着天然的危机,猛兽大多都是昼伏夜出,还有蛇虫毒物之类,都不算什么友好的存在。 可在视野不清晰的情况下随意走动那么肯定更加危险,那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两人就紧紧的在灌木细枝构筑的靠背边相拥取暖,硬是强迫自己陷入沉眠之中。 可还未等他真正入睡,迷迷糊糊间就听见了从很远处传来的嘈杂呼喊声。 呼喊声?有人! 泽云猛得睁开眼睛,心神又一刻紧绷起来。不会又出事了吧? 待凝神仔细去听才发现每隔三秒就有不断改变距离的合声而呼:“公子?!泽云公子?!” 而且随着不断移动的呼喊声,可以看到远方打着一串火把的队伍在快速移动。 泽云大喜,拉着乐瑶的手就跑出来大声呼应,“我在这~我在这!!” 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盼到救兵了! 看着远处似乎听到声音而改变方向向自己这边奔跑过来的人群,泽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哥哥!快跑!” 可还来不及彻底放松,身旁的乐瑶就使劲拉扯着他的手向背对着救兵的反方向跑! 说时迟那时快,泽云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乐瑶发现眼前的“救兵”可能也是想来杀他的。 有着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信任,泽云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她。 两人在昏暗的树林里左冲右撞,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的树枝狠狠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而卡在所谓的救兵和两人之间追逐的,居然就是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离去的三个刺客! 他们居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又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潜藏着。 如果泽云之前还敢露头,想必就会被逮个正着。 还真是一波又三折,怎么都不死心啊! 现在的场面就是救兵和刺客都在同时追逐着两人,而泽云只能期望着救援的人更快一步了。 慌不择路中,泽云一脚踩在一个土坑里,随着身子一个倾斜,他下意识的就是拉住乐瑶的手臂。 结果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哎呦妈呀,闯大祸了。 泽云回头一看,朦胧的月色下,三个蒙面人一前一后,阴冷的眼神下,手中反光的长剑仿佛就近在咫尺! 眼看跑是来不及了! “杀了他们!”三人厉声咆哮! 泽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快速接近。 旁边一个倩影拿着一根木棍就冲上来挡在林逸面前,娇喝道,“你们不要过来!” 泽云一瞬间瞳孔紧缩,“瑶瑶!快回来!” “哥哥你快跑!我拦住他们!”乐瑶头也不回,倔强的声音此刻却清晰无比。 “别!你...” 话还未说完,泽云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消瘦的人儿被经过的一个冷酷刺客随意的凌厉一剑切开。 腥红的血花一下子在半空中盛开... 不!不!不! 泽云怒目圆睁,大脑一团乱麻,眼睁睁的看着又一个经过的刺客,一脚踹开瑶瑶临死还抓着他脚踝不放的染血身体,直直冲到他面前,冷冽的刀光竟然格外亮眼! 第四章秦时风云 “哥哥,如果有一天你要是遇到了危险就往天上这七颗星星指的方向跑好不好?”记忆里的无邪笑脸这样道。 “为什么?”深宫之时的他这样问。 “因为到时候哪怕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我也能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呐。”女孩掩嘴,银铃般的笑声痴痴响起。 “那你找到了我又能怎样?你能打的过那些人吗?”那时候的他不屑一顾。 “我可以拉住他的腿呀,然后你再跑,不能就跑掉了嘛。” ................ 蒙武看着大帐之中被几个行医围着的染着血的两个孩子,来回走动,心中焦急不已,“我不管你们什么用什么办法,但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一定竭尽全力!”一个手上染血,拿着医布包扎的军医额头流汗,紧张的道。 蒙武走出帐篷,脸色阴沉无比,传唤旁边站着的士兵道,“叫蒙恬过来。” “是!”士兵回应。 少倾。 “那些刺客怎么样了?”蒙武对赶过来的蒙恬道。 “全部服毒自尽了,什么都问不出来。”蒙恬皱眉道。 “这么决绝的反应,恐怕找遍整个天下的刺客组织,也不多见,这就已经侧面印证出,他们就是出自某些人的策划了。”蒙武慎重道。 “可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我们有证据,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蒙恬气恼。 “这段时间好好看紧他们,千万别再出事了,”蒙武转身朝中军大帐走去,“我会向大王奏明,就先答应那老头所说的吧,把他送到道家去避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宫中乃是是非之地,远离也是不错的选择。”蒙恬点头道。 “不过,话说回来,人真的是你救回来的吗?”蒙武若有所思的问道。 “当我赶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刺客已经倒下了,”蒙恬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皱眉道,“至于究竟是谁出的手......”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跟我说说就行了。” ............ 秦国,一间宅院内。 “安平,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你如何看?”吕不韦朝年轻男子道。 “学生认为,如今朝堂之上丞相和长信侯嫪毐、太后那边分庭抗礼,但由始至终,双方联结的一个点便是遏制秦王嬴政的权利。可这些年来嫪毐的势力急速膨胀,气焰太过嚣张,已经严重威胁到相国的地位,是时候应该狠狠的打压一下了。” 安平话刚说到一半,外面便突然闯进来一个人焦急说道,“急报!求见丞相!急报!” “放肆!”吕相邦大怒,掷杯而呼,“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点都沉不住气,我要你有何用?” “丞相!长信侯嫪毐叛乱了!”来人一脸惶恐的抬头道。 “叛乱?就凭他?怎么敢的呀!?”吕相邦陷入极度惊讶不解之中。 “嫪毐盗用了秦王玺和太后玺,妄图在大王的加冠仪式上杀王夺政。结果大王当场镇压暴乱,活捉了嫪毐,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把他车裂了!幽禁了太后,连带着太后和他私生的两个小儿子也被活活烧死了。” “嫪毐!” 安平闻声急忙朝吕相邦看去,只见他摇摇晃晃的坐到地上,一时间头晕目眩,也不知是太过于高兴还是太过于难受了。 .......... 漆黑的夜将这个世界彻底笼罩,光怪陆离的光景就像一幕幕影像在周围展开。 我是谁? “哥哥,快跑!我拦住他们!” 是谁在说话? 他猛然回头,鲜艳的血花在眼前绽放..... 不!他遥遥伸手,那短短的距离近在眼前,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一刻他终于记起,他是秦国二公子泽云,从此以后,便也只能是泽云! 第五章游历天下 泽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年在大秦王宫之中正襟危坐的严谨日子。 每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所被要求学习的知识浩如烟海,时时刻刻都要顾忌着宫廷礼节。 身在家中却又要时刻小心防备着潜在的危险,周围侍从成群却没有一个可以倾心交谈之人,父王的严厉苛刻更是让他承受着来自方方面面巨大的心理压力。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一群侍卫围着他转,一切有失礼节的行为都会被立刻禁止。 在那些一抬头就能看见高大的琼楼玉宇、雕栏画栋的日子里,天边的云深且阴,吹过的风干燥且不含生气。 那是一个名为权利漩涡的巨大囚笼,企图扭曲同化里面所有入局之人,哪怕是秦王,也不可避免。 而来到道家山上的这些日子以来,深宫大院变成了亭台楼阁,石砖瓦砾换成了大川草地,琴棋书画替成了古论心法,宫廷礼节对应着长幼有序。 从一国公子侍从成群的陪伴出行到如今东墙西角的飞跃潜行。 泽云内心深处却像是松了口气,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般的自由快感。 在一片和煦的日光掩映下,道家天地自然的精神信仰蔓延,人们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在黄昏彩霞的铺设下宁静祥和的如诗如画。 这里虽然是一派宁静自然的轻松氛围,但正规的道家弟子们却都松弛有度,学术道法的交流丝毫不见懈怠。 各自都坚持着自己的修行和耕植任务。自给自足者不在少数,当修行不在是为了日后盼来荣华富贵,衣锦还乡,而是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那么满足感就会接踵而至。 在这里法度与情理相依,公正廉明又不失人情;人人讲信修睦,谦卑有序;大同社会,友爱关护。 人们的生活看起来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无为而治,与自然和谐相处,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蓝天白云,大川河泽,谷壑山丘,青山绿水,原野田林,在这片天地下都自然蕴合着一股韵律,风里弥漫的是清香活力的气息。 在一处铺满野花青草的平野上,一群蝴蝶翩翩起舞,悠哉游哉的飞过了一片又一片娇嫩的花瓣,最后围聚在盘膝对坐在花团中闭目打坐的一老一少身上。 蝴蝶的翅翼缓缓摆动,老人睁开缓缓睁开双眼,赞赏的看着对面俊俏的少年道,“很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修炼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都是师傅教导有方。”泽云也睁开了一对炯炯生辉的眸子。 “我们天宗最讲究天分,说到底无非也就是一个缘字。你的缘到了,天分自然就会助你在修炼一途上日进千里,不受瓶颈桎梏。”北冥子抬起手摸了摸胡子,群蝶纷飞。 “缘?缘在何处?”泽云不解道。 “缘无处不在,自然与个人之缘就如同此刻群蝶之与我们,天地之缘更是贯通古今。” “人之生老病死,月之阴晴圆缺,春秋四季,花开花落之间往复循环。” “这是天地之法,执行不怠,一切生灵皆是按照独属于自己的命理走完这一生的轨迹,不断的幻化最终融合成亘古不变的物理。” “你再看这满地的野花,世界上也许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花瓣,但它们同根同源,花开花谢,四季轮回,却又使它生生不息,轮回不断。” “这就是缘法,也是当初我能来到你身边的原因。” 北冥子看着天边翩翩飞舞的彩蝶,双目炯炯有神的道。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师傅也神往那样的境界吗?”泽云可是很少会见到师傅会对什么事物露出好奇渴望之态的。 “那是自然,不过,万物终有轮回,这也许就是命数,而你......” 北冥子摸摸胡子悠悠道,“更像是一个轮回啊。” “师傅,我曾在翻越道家藏书楼里的封卷典籍时,发现一本自诩长生不老的丹药秘制......”说到这里,泽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哦?”北冥子恰到好处的挑眉。 “我们道家的大道轮回里也追求长生吗?”泽云不解道。 北冥子笑了笑却不回答,缓缓起身,边走边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泽云目光复杂的望着他苍老却精神奕奕的背影,还有一句话他未曾说过——著名人为,北冥子。 光阴似流星,总是会趁你许完愿却来不及实现的时候悄然坠落。 日月如梭,泽云来到山上的第十个年头,正逢十六青春年华,山川仍绿。 当初像被人按照标准模子捏得像木偶娃娃一样的泽云,在经历了道山花香鸟语的感染后洗去了一身严肃宫规,整个人的气质变得越发洒脱飘逸。 在翻阅了道家不计其数的典籍后,泽云每每与同门长辈论道之时都自有一股长丰之气。 这么一根长在玫瑰上的刺,就这样给原本有着瑰丽文化底蕴的道家增添了一丝入世的气息。 记忆的碎片丝丝缕缕浸入,泽云的性格在悄然之中发生着改变。当初所谓的不知你我,如今看来却似乎是庄周梦蝶。 “师傅,我昨夜又梦到......天上飞的机关兽.....望不见顶的参天大厦......”泽云坐在亭阁旁的一颗参天古树下,与对面闭目打坐的老人叙述道。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 “假亦真时真亦假,梦里有无,庄周梦蝶,孰知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周呢?这真的重要吗?”北冥子若有所指道。 “承师傅教诲的这十年来,弟子对各门类所学精益求精,但如今已然步入瓶颈,故弟子想下山去游历一番,看看这整个天下究竟有多辽阔。”泽云躬身行礼道。 “也是时候了,徒儿,那两把剑你也带上吧,该教的我都已教给你了,不该教的,我相信你也会了,”北冥子起身走到云雾缭绕的悬崖边,看着天边熹微的日光缓声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光,但愿由你带往世间。” 泽云当天日驾马离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道山花。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风浪还未平息,可与大雁争飞。 一人一马,迎着清晨的朝阳前行在熹微的日光下,消俏的背影渗在光影中。 晴午的天空湛蓝如洗,万里长云,层层排叠,恢宏似龙。 挽着落日余晖,斜长的影子纠葛在一起,停歇在篝火草林,萤火之森中。 走过河川大泽,巍峨高山,谷壑纵横,漫山遍野花团锦簇,一时姹紫嫣红开遍。 走过荒漠枯泽,漫天黄沙飘扬而过,经历过烈日灼烧,沙磨风刮,大漠天边,红日孤斜。 走过平川万里,马蹄渐劲,风驰电掣。长风万里飘忽吹过,托起长发衣袖翻飞。 走过冰河雪山,冰雪奇缘。寒风凛冽,雪狐悄窜。银装素裹,一串孤独的脚印一路延伸到天涯。 仗剑天涯,一马平川。 草长莺飞,发又长了一截。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人世。 经历风霜雨雪打磨的马蹄越发坚韧,矫健得行走在火焰灼烧、余炭息烬、燃屑纷飞的村庄的断壁残垣旁。 血滴了一地,人一个不剩,唯有火焰在轻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的燃烧着。 泽云一夹马背,四蹄应声迅猛而动,只留下原地缭绕的灰尘还在空中盘旋不休。 一路走来,路边三三两两的流浪百姓都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壮年人很少见,多是幼儿妇女带着老人在沿路乞讨。 所有的庄稼地都被毁的不复存在,山上的野兽踪迹开始隐匿,果树还未开花树皮都被人剥开直接啃了,一眼望去,全是一片凄凉景色。 人们眼里的戒备无助已然定形,麻木或空洞似乎变成了所有人最统一的眼神。 稚子偶尔露出天真无邪笑容的时候,就是从蓬头垢面、枯瘦憔悴的母亲手里接过她不知从哪里揣出来的一点黑乎乎的食物残渣。 只有这时,面容憔悴不堪的母亲才会温柔的摸摸孩子的头,露出一个疲惫却温柔的泛着泪花的笑容。 泽云驾着马缓缓走过,还未等接近他们,前行的一条狭窄的小路就自觉被他们让出来。 泽云能够从他们眼里看出敌视和恐惧。 自始至终,泽云都没有停留下来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对过一次话。 他们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初次碰撞时就显现出极度的不和谐性。 泽云一路驾马狂奔,就这样带着一路的风霜,也带着黎民苍生的无尽痛苦回到了这个生他的秦国。 第六章秦国质子 韩国。 在一栋雕栏玉砌的大宅屋檐下,门口的甲胄士兵认真严肃的镇守着。 他们目不斜视,在耀眼的日光暴晒下,手中握着的兵戈却是纹丝不动。 大宅四周更是有着一对对来回走动巡逻的甲胄士兵盘旋,在这座一国之内最为繁华的城池里,很少会见到有这么需要严阵以待的地方。 往来的行人马车在相隔很远的时候,便开始避开这座气氛压抑紧张的大宅,准备绕弯走远路,因为它就位于一国首都区域的交通运输中心。 偶尔有衣衫褴褛的过路流浪汉遥遥观望一眼,便匆匆而过,丝毫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从远处一望就能很轻易的看出,这所防卫森严的大宅里一定是住上了什么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不然不至于需要这么多黑甲士兵来守卫其安全。 而在大宅里面,来来往往的侍女们低头不语、步履匆匆。一切的惶恐敏感和小心翼翼都在众多侍从谨慎的神色之间得到了印证。个中滋味,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都行色匆匆,谁又能听得见某些个隐秘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呢——“阿荷,你昨天见到了那位秦国公子吗?他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对你凶不凶啊?”一旁的青衣侍女朝左右看了看,才掩嘴小声对另一个白绫布裙的少女问道。 “唔,怎么说呢?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又幽默诙谐,善解人意且不拘小节,平日里也就喜好观书弹琴,吟诗咏赋,偶尔会喝点小酒吃点点心,看起来就真像是来做客的人一般,”白裙少女的眼瞳在眶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猛然停顿道:“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其实就是一个被扣押的秦国人质罢了。” ...... 大陆上的国家势力盘根错节,春秋时期发展至今,战国乱世里有七个锐意改革实力大涨而威震一方的大国,时称战国七雄。 为了角逐出天下共主,七国之间混战不休。连年的四处征战,蚕食吞并着临近小国,不断积攒实力壮大自身。 直到局势逐渐稳定,七国彼此提防,相互牵制,又有一群随时妄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势力虎视眈眈,在这样的局势里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停战期间,各国在长久的征战之中得以喘息,于是开始将重心重新分配到国内民生的治理上,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这种混乱之中的平衡虽然暂时压制着一时乱流,勉强维持着稳定,但任谁都能看出这不会是长久之态。 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总会显得很平和,可实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暗流汹涌。 就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一举酝酿成最肆虐的风暴。 在这样的背景下,七雄之一的秦国却首先按耐不住,以不尊法度、不合礼仪、不爱子民、不讲人伦等一系列名义对邻国之一的韩国发动战争,消息甫一传出,便彻底轰动了天下。 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包括但不限于韩国在内,都对于再次开启战争的秦国进行严厉谴责。 全天下的势力此刻似乎都同仇敌忾起来,指责秦国为了利益而对韩国强加莫须有的罪名,强权霸道,不仁不义,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韩国联合众多势力,又得其他几国助力,直接对秦国大军压境。四面楚歌之下,高估了自身实力,又严重低估当前局势的秦国四面受敌之下,不得不放弃攻略,转而养兵炼戈。 秦王向天下发布罪己诏,摆出诚意与韩国和好,故而派出使者和韩国谈判。 在双方友好洽谈下,秦王不仅答应将自己自幼随学于道家天宗、最近刚刚回归的第二王子作为质子送往韩国,还签订了一系列维护双方和平的“友好”条约,约法三章,表示愿两国世代交好,永不兵戈相见,协议之中描述的诚意简直天地可鉴,日月动心。 随后,韩国使臣带着和平制胜的消息欣然归国。 当日,韩举国同庆。一纸协议,使韩国迎来未来和平发展的稳定时间,让韩王彻底放下时刻高悬不安的心。 在心满意足之下,他又迫不及待的重新投入歌酒美人的怀抱。 韩国有惊无险,又一次在大国之间的周旋对峙下幸免于难。 而秦国似乎也在这次挫败之后安分了下来,据各国探子回报,其国内厉兵秣马的景象也都沉寂不再。 似乎是在这次打击之下,这如狼似虎一般的霸主国家暂时熄灭了称霸天下的野心。 一场险些打乱平衡的战争导火索就这样甫一出头就被严厉打压下去。 这让所有人都看出天下大势又将再一次趋于和平稳定。 眼看战争即将平息,硝烟不再,和平似乎就在眼前。百姓们还来不及高兴,便发现饥饿贫穷仍然是他们生活的主题,他们的生活仍然是一天比一天悲惨。 那是因为,现实就是各国之间彼此提防,冷战不断,商业停滞,小规模的局部战争层出不穷,盗匪成群,骚乱不止,似乎所有国家都在憋着一股气,都在不约而同的准备着、等待着什么。 可对于无数平民百姓而言,他们只能在饥寒交迫中钻进人性的夹缝里苟延残喘,在国与国之间的僵持冷战中逐渐磨灭希望,在自身难保时将人性最后的温暖冷却,把余光熄灭。 人性的恶焰即将把这个时代的人烧的心田寸草不生,当黎民百姓的愤怒达到了一定程度时,必将会加速推动时代更迭。 当混乱之中的麻木逐渐习惯了冷血,一场清除顽疾的烈焰也许会在将来将某些坏无可坏的地方烧得寸草不生! ——这是来自无数流离失所、眼睁睁看着至亲惨死在眼前的百姓对这个时代最直接痛恨的诅咒。 深宅之中,一白衣青年悠闲的卧躺在摇椅上,一手执书简,一手——这只手在空中摇晃摸索了半会,也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泽云的视线从书上扭转过来,无奈的看向眼前这个正在走神的同样是一身白衣的娇俏侍女。 “小~荷~”,青年缓慢呼息,吐出两字,侍女一阵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将切好水果的果盘递到他伸过来的手上。 略带歉意的回道:“抱歉,公子,奴婢不小心走神了。” “噗,真就这么实诚呗,我还以为你要找点借口呢,”泽云一口咬下一块梨,斜睨着少女已经开始发育得姣好的窈窕身段,“不过走神乃是人之常情嘛,像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不仅走神还打瞌睡,嗯...咳咳,那个,小荷啊,你也觉得白色的服饰很有韵味吗?” 被唤为小荷的侍女眼角溢出一丝笑意,思考后认真回答道:“王公贵族皆尚黑紫绿靛,并非先天之美,实为染料之价,奇货可居。” 泽云手掐下巴思衬道:“所以那帮老头其实根本不懂得欣赏美,只是在盲目跟风喽?” 小荷盈盈一礼,“奴婢不敢。” 泽云哼哼一笑,他越看这侍女越觉得顺眼了,看来当初果然不是因为她美貌尤其出众,他才注意到的。他可不是个肤浅的人。 而是因为她的才华横溢,因此才能吸引到同为才子的自己啊。 泽云在心里偷着乐,而原本俊朗的脸上得体的笑容也逐渐裂开。小荷望着眼前自顾自傻笑的白痴公子,心里倍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子如今蜗居在宅中已有一月之久,不考虑出去走走吗?”小荷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外面能有什么好玩的,我早就看腻了,想当年我偷偷跑下山玩的时候什么精彩没见过?啊,嗯......我是说,我经常被派下山做师门任务,毕竟品学优异的我深受老师的看中和喜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泽云说着说着,一看小荷那泛着笑意的眸子,不由改变口风道:“其实就这样待在宅子里看看书吃吃点心也不错,说起来自我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服侍我呢,该死,这难道就是万恶权势的滋味吗,竟然让人如此着迷,难怪自古英雄多折腰啊。” 小荷眯了眯眼睛,讶异的问道:“公子说笑了,身为七雄公子,自出生起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身份无比尊贵,哪里会缺少服侍的人呢?” “说来可笑,我自幼时就被老师相中,带到山上跟随各位师兄师姐学习,直到最近才学满归来,还没来得及见识一下大秦王宫的巍峨大气,享受传说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族奢靡生活,就......”泽云扬了扬眉讪笑道,“你懂的。” 小荷莞尔一笑,“那么公子对奴婢的服侍可还满意?” “啊哈哈,那可还行,虽然你看起来就很不像是一个侍女,但兰心蕙质,对于服侍人来说,你居然也算天赋异禀了。”泽云摆了摆手,若有所指的道。 “既然公子不打算出门,那还需要奴婢出去采购些什么吗?”小荷问道。 “说起这个,这竹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泽云正色,指着手中看到一半的书简问道,上面赫然是四个刀削的笔走龙蛇的大字——纵横兵法。 “哦,这个啊,是我认识的另一个侍女从睡在集市摊边的一个落魄流浪汉手里用零钱买下来的,听说当时他怎么都不肯同意,可直到听说是公子府上的这才直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个无家可归、风餐露宿,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浪汉居然还会对一本书念念不忘,那可真是太奇怪了,”小荷回想道,“可毕竟这么有气势的书法也很少见呢,想必应该哪里有着不凡之处才让他那么珍重吧。” 泽云转头盯着手里的“纵横兵法”沉默不语,只是眼中流转着思索的光,过了好一会,才缓慢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可惜,可悲,可叹,啧啧啧。” 就在小荷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这么平平无奇揭过去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话又悄然间轻声传来。 “那你知道那个流浪汉叫什么名字,现在怎么样了吗?”他一边翻着书简,一边显得漫不经心的问道。 “公子想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好了,听说是一个叫什么信的,那个流浪汉以前也是有家的,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故导致家庭支离破碎了,再后来有一天被一群纨绔找乐子围住当众羞辱,要他当着众多人面钻过裤裆才肯放过他呢。”小荷煞有介事的说道。 “哦?这故事听起来真不错,所以他真的钻了?既受这胯下之辱,所以那群人后来居然还真的放过了他?”泽云讶异猜测道。 “呀!公子真是聪慧,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小荷点头。 “编撰兵书,亲身验证,兵者,诡道也,以身作则,敢想敢做,啧啧啧,这不就是古籍上所说的,绝世良将之资吗?无饵钓鱼,所以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泽云看着手上书卷翻到的一页喃喃自语道。 兵者,诡道也,千变万化,反其道而行之,以小见大,出其不意,可以少胜多,扭转乾坤——纵横兵法第十三法。 “嗯?公子所说是何物?”小荷适时的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罢了。”泽云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而是重新躺回摇椅专注的看着手里那本“纵横兵法”。 第七章朝歌暮宴 战国时期各种文化学说的发展便如同百花争艳,千鸟齐鸣,万宗林立,精彩纷呈的学术辩论简直火热整片天。 由于思想言论的自由与不同思想主张之间激烈的摩擦碰撞,由此迸发出激烈的智慧火花,从而使其衍生出的哲学思想高度空前强盛。 人人皆有所思所想的发言权利,并热衷于付诸实践。 一群又一群来自天南海北,本应隔阂生分,却因思想联系在一起的人,在无数次舌尖之巅的辩论宴会中阐述强国理论,辩证发扬自己的思想主张,就此获得强烈的共鸣,汇聚起一个个由志同道合之人组成的流派组织。 对哲理的争论,就像夏天星空中密集闪烁着的繁星一样点缀着整个夜空,拉近了人与天地之间的距离,仿佛世间真理也能依靠人力去评析。 在这样的大时代背景下,各种具有代表性的组织流派就此声名远扬,号召力与日俱增,逐渐并凝聚出一股股不下于一些国家的势力。 而世所公认的是,在乱世之中诸子百家各施救世之法,依据救世的效果和影响力会形成势力之间的攀比排名,当然于我而言,最厉害的那当属我们道家天宗了。 ——某白衣青年朝着一旁莹莹而立的少女笑的灿烂至极:“怎么样?想不想加入我们道家天宗?我可跟你事先说好,天宗可不是谁随便想进就能进的,那择人标准可是极高的,一般都要讲究天分,但有了我的推荐就不一样了,那便是有缘分了,会变得容易至极,只要你稍微表示一下,说不定我马上就被你说服了呢?” 白衣少女从容的躬身行了一礼,“承蒙公子厚爱了,但奴婢只是一介女流,况且非是自由之身,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泽云以手抚额微微叹了口气。 “我观你举止之间,宫廷礼节的框架还没有完全褪去,言谈之中对格物之道也有所小成,言辞的谦卑深处是处变不惊的淡然,这么明显的气质,想必应该不是韩王派来监视我的吧?那我就奇怪了,你这么个明晃晃的嫌疑分子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公子又说笑了,奴婢当初初来韩国,人生地不熟,落魄遭难之时,难道不是公子心有同情,这才特意在一群衣着光鲜的侍女中选择了朴素的我来做贴身侍女的吗?怎么到了如今,在公子的一面之词下,我倒成了嫌疑分子了?”小荷嗔怪道。 “啊哈哈哈,是这样吗?不好意思了,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不太喜欢穿的太过鲜艳的人吧,哈哈”泽云打了个哈哈,揭过另谈。 “前几日有韩国勋贵给我送来论宴请帖,就在离咱们不远处的香满楼举办,你觉得我去看看可否妥当?” “各国之中稍有权势之人都热衷于以思辩之名广开论宴笼络人才,扩大朋友圈,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公子初学而归,根基尚浅,如今正逢论宴,理所当然,也不失为一个增长见识的好去处。”小荷中肯点评道。 “听说韩王近些年来朝歌暮宴,风流快活。和平会谈签订协议后对我也算是完全放松警惕,连宅外巡逻的宫廷禁卫军都撤了。那看来我现在就算大张旗鼓的在韩国搞事情也轮不到我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妙极妙极,啊哈哈哈哈。” 原本温文尔雅、谦谦如玉的泽云脸上的笑容逐渐出现裂痕,人设形象崩塌太快,让人不忍直视。小荷别过头去,暗暗叹了口气。 香满楼位于韩国首都王城外最繁华的一条集交通运输、商业娱乐于一体的宽敞大街,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商贩的集中营、散客走卒寻找机遇的天堂,以及流浪乞丐们的人间地狱。 上有所好下必所效,在韩国的一切娱乐场所都是合法的,包括但不限于歌舞、赌博、斗兽、比武、情涩等一系列娱乐场所,配得上韩国作为乱世里唯一一个专注于娱乐强国几十年、被别称为大陆中心的大国身份。 其中香满楼作为歌舞业的头筹已经是在格调上把情涩拉开好一段距离,在众多势力之间仍然游刃有余,混的如鱼得水。 对于其背景众说纷纭,但都众口难调,但毫无疑问的是,香满楼有那个重量去承担起很多高规格的大型宴会。 一条街道上,一辆由十几个甲胄士兵护卫着的马车行驶在路上,往来的行人隔着很远就让出了一条空旷的道路。 略有颠簸的马车里,白衣青衣紧紧握着书简的手指骨节分明,晃而不乱。 “公子这书你已经看了好多天了,再好看也早就应该看完了吧?”对面坐着的小荷看着泽云在车上还手不释卷,不由得问道。 泽云微微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却还是把书收好,放进了柜里。 后又掀开马车窗帘探出头去,街道上居然还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往来人流不断,热闹至极,但马车从始至终都是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行驶着。 泽云缩回头来,朝一旁的少女淡淡问道:“差不多要到地方了吧?” “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想必已经是接近游市中心了。公子请稍等片刻。” “嗯,好的,”泽云又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关于这书的事,你都告诉他了?” “谨遵您的吩咐,公子。” 泽云不再言语,闭目假寐起来。 马车之中顿时又恢复了宁静。 第八章论宴迷途 一栋雕栏玉砌、富丽堂皇又不失典雅的七层阁楼矗立在环市中心,周围不断聚集的马车堆聚在一起,层层排开,从上面走下来的人大多都是锦衣玉带,华冠丽服,贵态逼人。 彼此之间相识之人或招呼示意,或行礼相聚在一起,一时相谈甚欢。 一时之间这红艳的阁楼下竟然热闹非凡。 抬头往上看去,香满楼主阁外的栏杆上依稀还站着许多小人,闲聊者有之,看风景者亦有之。 不远处一条河流绕楼而过,轻风吹过,细柳飘扬。 “呦,这不是李员外吗?你可真是好雅兴啊,凡是这种场合下我准能找到你!上次一别,可是想死老哥我了。” 一着华服、身材臃肿的中年人远远得就朝一个刚刚下马车的青年喊到。 “啊哈哈哈,这不是刘员外吗?上次遇到这么大阵仗的宴会可还是在好几个月前呢,如此我怎会不来见识一下呢?倒是你呀我的好大哥,凡是香满楼里的宴会你都一个不落,怎么?还是对那位头牌百花魁乐瑶姑娘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吗?”李员外打趣道。 “害,不提不提,见过了那么多悲剧场面,我现在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了,对于我一个小富商而言,那等佳人我但求远远观望,只有欣赏却丝毫不敢生出猥亵之心呀,”刘员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讪笑道。 两人上前攀谈了片刻,忽然间发现周围热烈的气氛陡然一僵,不由得诧异的转头向某个方向望去。 ——远远的一辆镶金雕玉的华丽马车,环卫着十几个全身覆盖黑甲的持矛士兵缓缓驶来。 就像是一幅描绘繁华盛世的经典画作里面突然混进来了个严重不符合画风的玩意。 就仿佛是画家脑抽筋下画蛇添足的败笔,让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冲突起来。 但这辆马车却又带着坚定决绝的意志就这么一马蹄一个距离,毫无阻滞的直接插入进来了。 泽云扬开门帘走下马车,没有顾及从周围方向各种隐晦投来的视线,而是回头向车上落后一步的小荷伸出手来。 迟疑了片刻,小荷柔荑般的手才放在在泽云手中,托着一股力轻轻跳下半人高的车阶。 而后跟在泽云身后,一起朝着巍峨富丽的香满楼正门口走去。 “肤若凝脂,柔若无骨,手指间没有半点手茧隐痕,骨质轻脆,看起来的确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呵,真是有趣。” 一脸淡然之色走在道路上的泽云一边回味着刚刚握手的滋味,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周围人群的大致面貌。 “哼,这是谁家的大公子,参加个宴会也这么大排场,真是不懂规矩,连军队都敢动用,没见我们都没带侍从吗?”一个中年侍郎朝着旁边的友人不满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韩国王室专属的宫廷禁卫军。我看这次怕不是哪位王族公子第一次出来玩,想给自己涨点威风。可惜不懂规矩,这么不合时宜的把禁卫军带出来玩,可的确是失礼了。毕竟,韩国有名的几个王族公子,他们有多严谨,我可都是见过的。”友人回嘴道。 “嘿,可笑,已经快要成家立业的年纪居然还是第一次出来露面,到现在才出来拉队伍,不觉得太迟了吗?” “别忘了人家是什么身份。” “可现在该分的圈子都是已经提前划分好的,多余的人才也轮不到他去争。他拿什么去跟别人抢,凭他身为一国公子的身份吗?那还不是只有被孤立的份?” 这侍郎对于这种仗着身份就自以为是、看不懂局势的王公贵族最为反感。 往往大家各持规矩的体面宴会里,各种脏事糗事糊涂事故都是由他们惹起的。 不顾后果,不修体性,妄想着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当作万能钥匙去野蛮的摆平一切,就是他们最为人诟病之处。 更有甚之的,还看不出别人是在虚以委蛇,喜好受人奉承,自认为全场就自己一个人是聪明人,不分轻重缓急的乱搅局...... 总而言之,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他羞于与此等人为伍也。 别问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实践就是检验真理的最好标准。 他对此已经受够了一时,虽然他仍然可能还要继续去忍受一世,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在背后对这类纨绔表示内心的鄙视不满,以及对于那些不需要多少付出代价就能获得远超别人努力后的收获的嫉妒。 泽云听着某些方向传来的若隐若现的议论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自顾自的踩着脚下平铺的红毯,掠过精粹雕琢的雕花大门,走进宽敞的一楼大厅。 沿路的各色奇异盆栽争奇斗艳;空旷的空间里各种玉石木雕以及文艺装饰都恰到好处的布置典雅;不知何处响起的微弱乐声余音绕耳,持续不断;隐隐约约间的奇异芳香钻入脾胃,渗入脑海,沁人心脾。 平静优雅的气息仿佛要将外界的纷扰浮躁彻底隔绝,楼门内外截然如同两个世界。 泽云不由得纳头叹服,就凭这一楼,就艺术娱乐这一块,韩国当为擎柱。 这楼阁里面任何一个小摆设都在搭配上显现出一定的章法,个中寓意深远,艺术价值极高,一摆一放之间尽显大师风范,着实可谓大手笔。 无论盯着哪个方向的画面,入眼所见的一幕幕都是愉悦的视觉享受。 这倒颇有些过于精雕细琢了,想必耗资甚巨。 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来到这里的人是谁,他都将不自觉的被这里面的清雅环境所引导,变得心平气和,从而可以迅速的融入到它所寄寓的氛围之中。 以物驭人,手段高明。 香满楼,无愧于它远扬各国的名声。 第九章胯下之辱 一处简陋无比的房屋内,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人端起碗喝了口水,向一旁坐在角落里衣衫不整、一副落魄模样的少年问道:“阿信,他看上了你的书,就意味着看中了你,怎么?不想试着去看看吗?” 少年始终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他发散的眼神才聚焦起来,“秦国虽然也有争霸之资,可近三代以来,秦国内部矛盾尖锐,外攘内耗,难以一体,更何况其法度严苛,并不利于为天下百姓带来福祉。” “也许是吧,可他却是唯一一个愿意给你机会的人,不是吗?你能拒绝得了吗?”胡渣男轻笑,虽然是在询问,但用得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肯定道。 “你说得对,我拒绝不了,这个糟糕的时代!它早就需要有一个人来终结了,它不能没有我。”少年缓慢起身,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去吧去吧,走之前记得给老子关门,”胡渣男嘿嘿笑道。转头便从床底下开出一瓶小酒一饮而尽,“呼~真是爽啊。” ........ 韩信迈着大步走在路上,正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赶去。 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剑形包裹被牢牢固定在他看上去显得格外消瘦的肩背上。 “我家公子的原话是,书是好书,但人却未必,我爱读书,也爱观人,不知阁下心中通天宏志可仍熊燃不熄?” 韩信回忆着那位气质清雅独特的白衣侍女曾经告知过自己的话。 却没注意到他的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了一群打扮怪异的人,嘻嘻哈哈、笑闹不断间显得漫不经心,可盯着他的人个个脸上都挂起了不怀好意的冷笑。 韩信皱起眉头,也不说话,默默把背上的剑状包裹取下,就冷冷的看着他们把自己完全围住,堵住所有的退路。 直到一个腰间佩玉,眉宇阴鸷的青年出来领头话道:“没想到你一个连鞋都不配给我提的小杂碎在那家伙心目中有这么高的评价,我说你会钻爷爷我的裤裆,那混蛋居然还不信,所以今天我就要让他真正看清楚,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到底想要怎样?”韩信皱起眉头,心绪无波的冷冷道,同时目光移向路口处又仔细分辨确认了一下去往香满楼的准确路线。 “哼哼哼!我今天不仅要你钻爷爷我的裤裆,还要你从我带来的所有小弟的胯下一个接一个的爬过去,直到爬到你爷爷我满意为止!”青年阴鸷的眼神越发肆意。 “你哥哥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是一个身败名裂的人,那么无论他达到什么样的成就都不会再被人接纳。曾经的我尚且对此不屑一顾,更何况现在的我,更是不屑再与他为伍。” 一提到“他”,就仿佛踩了领头青年的尾巴,他恶恨恨的暴喝出声:“放你娘的屁!就凭你也配?” 随着他一声令下,“全部给我上,把他往死里整!今天出了事,全部算我的!” 韩信将手中的剑状包裹轻巧的挽了个圈花,冷声道:“不知所谓,冥顽不灵。” 转瞬之间便冲上去,消瘦的身躯此刻却格外灵活。 未过片刻,地上一群原地翻滚哀嚎的躯体便横七竖八的倒在阴鸷青年的脚边。 “啊!这...怎么可能!你...你!你?”阴鸷青年由茫然失措到震惊哑语,再到不敢置信,直至彻底失声。 “冥顽不灵,就只能自取灭亡。你这样的人,根本都不配死在我的剑下,今后连带着你,告诉你那藏在幕后连脸都不敢露的兄长,别再来找我!” 在他的感官里,颇有些萧瑟的背影,迈着不断远离自己的沉稳步子,在那阳光明媚的一天,只留下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他心头阴霾密布。 他失魂落魄的摔倒在地,看着那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章歌舞升平 香满楼中。 随着挤入楼阁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极为恢宏空旷的大厅一时之间竟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没过多久,从楼上亭亭款款走下来的侍女,便如细流注湖般悄然融入了人群,娴熟的分批从螺旋阶梯的四个楼梯口将人领往楼上。 随着一楼大厅内人群的疏散,起初有些热烈,险些被打破的楼内宁静气氛又沉定下来。 “公子,看她们对号入座似的招待方式,似乎是没有专门接待我们的人呢?”小荷看着泽云故作镇定的样子不由打趣道。 “那你可知,这次送来的请帖上可是印有香满楼的鎏金楼阁标识的?有着赠送此帖的实力,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勋贵,但在此地必然也是有着一定份量之人。我们只需静静等待便可。”泽云斜睨着这个又变得有些调皮的少女道。 小荷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虽说按理既然主人邀请了就没有置之不理的说法,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论宴的邀请受众本就是面向众多或初次见面、或有价值份量之人。故此,邀请方一般会广发请帖,这样一来就没有专门招待一说了。”泽云心中思索着,越想越觉得真有可能是这样。 就在他准备带着小荷自己上楼的时候,从一侧款步走来一位带着面纱的窈窕绿衣女子向他行礼示意。 “请问这位可秦国公子泽云?”女子端庄的礼仪配上典雅的身色,一下子就让泽云眉飞色舞,“敢问姑娘可是托贵人专门来寻我的?” “是的,我便是这次论宴的司仪水菱,公子唤我小菱即可,还请公子移步,随我上楼观赏,”女子颔首笑道。 踏上螺旋阶梯,来到二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冷中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 各种乐器乒乒砰砰的敲击声中琴声悠扬,笛曲绕耳,古钟庄严,各种杂音混居一起居然不会显得嘈杂难听,反而有了些许合鸣的意蕴。 “这里是香满楼二楼的乐阁,收集有近几百年来各国传颂颇多的歌乐,更有诸多歌乐大师常驻此间交流研习,这里既是歌乐的圣堂,兼职各国歌乐巡回演出,同时又是最大的歌乐音士聚集地,接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在歌乐上有着一技之长之人。”小菱侃侃而谈,言语之中有着不骄不躁的莫大自信。 泽云不由莞尔,只是颔首不语。 小菱不作停留,带着泽云两人又跨过一阶螺旋梯登上三楼。 一眼望去,姹紫嫣红仿佛花团锦簇、繁花开遍,各种艳丽繁饰的衣裙着装,在一群花枝招展、丰姿绰约的倩影上随处可见。 白皙的肌肤大片暴露在暧昧的空气里,窈窕诱人的身段,炫丽又妩媚的舞姿,桃色暖暖,欢声笑语,美目流转,美色诱人,使得周围一群人目不转睛,口干舌燥,流连忘返。 一时之间,乱花渐欲迷人眼,许多人脚步像是生了铅般走不动道。 “美色可畏,”泽云叹了口气,回想之前所见,同在一片天地下,有人纸醉金迷,有人流离失所。 “这第三楼莫非就是传说中揽尽天下舞姿,一朝舞尽三生三世,独步天下的舞阁?”泽云适时问道。 “虽然很想说谬赞了,但公子所言的确是事实,小女子就不多过谦了。”小菱言笑晏晏。 泽云平心静气,这才放开视线看向那些不断轻灵舞动的少女。舞姿曼妙飘渺,身体仿佛不用着力就能在空中任意飞扬,轻巧得舞姿犹如棉絮飘飞,肆意旋转跳动,青春的热烈蓬勃就在一开一合间的舞蹈中尽情绽放。 性感诱人的身体轻盈多姿,生命激扬之间溢散的丝丝灼热为少女们增添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美则美矣,然乱世佳人,恰恰不幸。”泽云扭头不再观赏,小菱见此也似心有所感。 三人都不再言语,径直向第四楼走去。 香满楼的第四层,也是这次来宾汇聚最多的地方,古色古香的雕桌低盘,来宾三五成群,席地而坐。 间杂刻意压低的密集议论声,众人自成圈子的交谈说笑着。 “公子,请在此等候,宴会即将开始,有什么吩咐唤身边来往的侍女即可。”小菱掠过众多盘坐的人群将泽云两人领到最靠前的席位道。 泽云点头示意,与小荷盘膝坐下。 “公子,这里面的席位位置似乎都很讲究呢。”小荷经过人群时留意到不少人的诧异。 “无非是先根据身份分类区别开来,再按照地位高低排序罢了。” 泽云看见远处商贾成群之处,社交来往频繁,个个笑容满面,显得洽谈愉快。 而自己这边的人多数比较矜持,都自持身份,彼此之间流动互动并不多。 场上形态各异,但都混而不乱,井然有序,似乎都划分好了由身份决定分类的区域。 显然各自都在默契遵循着某种规则。个中缘由不必多说,泽云翻起矮桌上的茶水点心,直接开始了品尝。 “公子这么镇定自若,看来是对这次辩论胸有成竹吗?”小荷对于他表现的这么平静颇为讶异。 “噗!咳咳......”泽云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还好紧急关头悬崖勒马,硬生生的吞咽下去。 “什么辩论?你是在说我吗?这个宴会何时要我上去跟人辩论了?谁干的?我为何不知?”泽云表示惊诧且无辜,一连五问,一脸“你在胡说什么,别欺负我不懂规矩”的懵逼表情。 “公子对论宴了解多少?”小荷用有点无奈和嫌弃的眼神看着他问道。 “论宴,是为伸张真理哲思的辩论宴会,来宾彼此交流见解,切磋武艺,求同存异,对修身、强技、治国等方面展开论述,最终取得被多数人所接纳的结论。”泽云侃侃而谈,随后又问道:“所以,这次宴会来者众多,为什么会轮到我呢?” “论宴最开始的初衷确实是为了聚集一群有思想的人一起对真理哲思展开学术研究,但发展到如今......”小荷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由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们挑选吸纳门客幕僚等有价值的追随者的人才争夺市场。” 泽云扬了扬眉,一丝笑意逐渐在嘴角汇聚。 第十一章太子之名 宽敞的大厅中琴瑟声起,一行行身形窈窕动人,高束青丝,带着粉色面纱的妙龄侍女托着食盘送到各个桌上。 原本还有四处走动攀关系的人都随之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伴随着琴瑟声响起,稍显嘈杂的大厅又回复了宁静典雅的氛围。 穿着绮丽多姿的舞女扭着细腰,捻着葱指,一位位登上舞台,迎合着声乐将舞姿变得整齐划一而不失生动,一时之间宴会的主旋律又变成了她们表演的陪奏。 泽云舒展开身体,又给自己注满了一杯茶,看着舞台上的莺莺燕燕,对一旁也看的津津有味的少女问道:“小荷,你以前舞乐学的如何?自认跳的可有她们好?” “公子又如何断定我会舞呢?”小荷嗔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一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很正常,但是你这眼里的赞同感都快要溢出来了,很显然你是看中个中舞技了。想必浸淫此道多年了吧?”泽云一副“这还用得着问?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语气道。 “公子高明。”小荷皱了皱眉,想到不为人知的某处,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一个太过注意细节的聪明人也是一件很不友好的事。 “我说的可有不对?” “公子聪慧过人,又何必对频频试探奴婢一个小侍女呢!”小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悦道。 “你对我不必介怀什么,你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挟持在外,有家不得归,明明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可个个却仍然视我如洪水猛兽,心中悲痛不已却不得不强颜欢笑,难不成就连身边的你也要提防我吗?那样何其可悲?” 看出小荷转变态度,情况稍稍有些不妙,想必是说过头了,泽云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小荷听此一言,顿时有所感触,心有戚戚,同情之后有些羞愧——回想相处这么久以来,公子也算善解人意,从来没有强求过她什么,明知道自己有秘密可也从未主动探寻过,甚至明知道他唤的是假名也一直不曾介意。 相敬如宾莫过如是了。越想小荷越觉得亏欠,同时也是越发感动。 “看来是奴婢唐突了,十分抱歉。” 泽云莞尔,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又接着道,“对呀对呀,你看我容易吗我?被囚禁在这里的日子里,我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终日以泪洗面......额,那是因为我小小年纪就被迫学会了用笑容去掩饰悲伤,可我实际上内心孤独又脆弱。到如今我身边只有一个人始终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那个人就是你啊小荷。”泽云转过头来盯着小荷的眼睛深情款款的道。 小荷默默收起了眼角水雾,瞥了眼这个自说自话的男子,沉默不发一言。“还是让他去死好了,这个混蛋。” “噗哈哈哈,”泽云终于忍俊不禁,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这个少女润滑的脑袋,轻声温和说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变好了不少呢?” 小荷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一声便扭过头去。 泽云看着她的后脑勺摸了摸鼻子——只好转过头去接着看舞蹈了。 随着一舞过后,曲声也渐渐匿去。 剩下的司仪登场环节里,对这次论宴做了许多开场介绍——主要是一一对在场有身份的大人物做介绍。泽云也没认真去听,所以只顾着观察四周了。 直到另一句话才让他打了个激灵将目光转向高台——“最后一位,是来自秦国的第53号嘉宾泽云公子,据准确消息,自一日前,泽云公子已经被秦王立为秦国太子,一代王储。因此是我们这次到来嘉宾里最尊贵的人之一......” 已经顾不上四面八方传来的各异视线、窃窃私语和台上司仪接下来讲了什么,泽云此刻脑瓜子无疑是嗡嗡的。 有那么一刻,他十分怀疑是这一群人在合起伙来演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冷静思考下来,这件事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秦国近三代政权更替以来,内忧外患的应对方案永远是写进基本国策的。 要论对权利的追逐欲望有多强烈,靠军功上位的秦人是整个天下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所不及的。 这种自商鞅变法以来,不断刺激底层活力,促进权利阶层过渡的过激改革一方面让秦国的实力实现了巨大的飞跃,但同时也激化了权利阶层的巨大矛盾。 国内无论是谁当上太子都会迎来又一场权利倾轧,带起一场血雨腥风,会使对外战争失败过后国内的矛盾加剧升温,不利于秦国未来的宏图大业。 可泽云就不一样了,他是质子啊,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外戚势力薄弱、势单力薄的王子——一个即将常年被囚禁在敌国、自幼就在外学习,国内没有势力根基的太子无疑能够起到稳定局势、祸水外引的作用。 更甚至,这是在对韩国赤裸裸的挑衅,但凡泽云这个所谓的一国王储在韩国本土因为任何一丝差错而陨落,秦国几十万强兵便将瞬间撕毁协议卷土重来。 秦国太子,绝不是那么好当的。它不像其它国家那样按照周礼绝对以嫡长子为尊,自出生起便确立了一国尊贵非凡的地位。 登上秦国王座的每个人都是踏着众多敌人甚至手足的尸骨上位。每一个秦王背后都是腥风血雨的代名词。大秦,毕竟可是以残暴血腥之名威震于世的。 在秦王正式驾崩之前,所谓的秦国太子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个没有权利的太子,往往会在权利的倾轧之下第一个被碾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第十二章凡王之血 作为一个自幼丧母,势单力薄的王子,他能安然活到现在,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自幼远离朝政,在道家天宗的庇佑下才得以安全长大。 而这次以质子的身份远离秦国的政治中心,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因此自以为能免于一场权利倾轧的他自然欣然前往。 虽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作为再一次开启战争的弃子——只要他以太子的身份死在韩国境内,一切借口便都有了。 如果先前他还会抱有侥幸的心理,那么自从知道自己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他便彻底死心了。 泽云此刻脸色无比阴沉。 他第一次产生几乎快压抑不住的愤怒情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不由己,任人宰割,却无计可施,只能默默承受。 有谁能够知道,自幼,对于秦王宫的恐惧都被自己死死的压抑在心底最深处。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远离政治漩涡,主动远离纷争,更像是想要摆脱掉那个秦国二公子的身份,逃离秦国那个残忍嗜血的国家机器。 可现在,自从来到了韩国,他一直气定神闲、淡然自若的心态此刻也被打击得彻底粉碎。 时不待我,势要逼我,人也不容我,这是就连最后一丝容身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的节奏啊! 他回想起大秦深宫里那个高坐王座之上,目光无比深邃的男人,“我们自出生起就身陷囹圄,这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命运,无论是谁都逃不掉,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公子......你,你没事吧?” 泽云一下子清醒过来,一低头才发现小荷正眼神担忧,关切的看着他。 泽云深吸了一口气,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无妨,只是突然之间心有所感罢了,也许是有些太高兴了。” “成为太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自以为从此能够保护身边亲近之人的感觉。小荷,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保护好你。”泽云目光柔和。 小荷眼里的担忧没有褪去,只是眸光似乎悄然变软了一些。 “公子这些话是不是已经对不少女子说过了?” “此话怎讲?” “我们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如果我说,我以前梦见过你,你会信吗?” “哦?”小荷来了兴趣,“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老死在我身边。” “公子又在胡说八道了。”小荷转过头去,气呼呼的道。 泽云苦笑,却没再接口。 向四周望去,本该成为会场主角的众多达官贵人在这一刻,他们的身份都在泽云的秦国太子之名面前黯然失色。 七雄之中,秦国的实力之强毋庸置疑,否则被群起而攻之的秦国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做到全身而退。 泽云站起身来,四下扫视之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正面与他对视。 随着泽云的沉默,这里的场面一度变得严肃凝滞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位新晋太子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哪怕他此刻的身份是一国质子,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因此轻视。 无他,大秦王国,唯嗜血之雄尔! 凝滞的气氛转瞬即逝,让在场的人都感觉有些恍惚。 因为那个全场最为瞩目的青年发话了,他脸上重新带着淡然自信的笑容,一扫之前的漫不经心,气势上似乎经历节节攀升后蜕变成了另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威势的东西。 “泽某初来乍到,对此地规矩还不太了解,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泽云朝四周盘坐的人拱手示意。 ...... 参加此次论宴的宾客遍布韩国东南西北,由于地处黄河中游地区,韩国东部和北部都被魏国包围、西有秦国、南有楚国,周边夹缝里还有小国盘踞。 地处各国中心,国土又是七雄之中最小的,在这场群雄逐鹿的竞技中就像是带上了天生的桎梏,完全没有任何向外发展的空间。只能沦为其它大国争雄的资本,屡遭列强欺凌摆布。 近几代韩王似乎都认清了这个悲惨的事实,转而以自保为主,游移于诸国之中,左右逢源。 以娱技强国的国策不是空口无凭的,韩尤以其外交所长,精兵强器才得以在这个局势的漩涡中心经营出繁华的样貌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各国之人都热衷于往来韩国,为了扩大交易圈,这里富贵之人遍地开花,达官贵人接连不断,无数门客幕僚前赴后继,慕名而来。 韩国,也必将成为未来再次开启乱世的混乱中心。可此时它无疑是无数普通人寻找机遇的最佳去处。 第十三章必以剑终 台上司仪随后宣布,本次论宴第一项,唇枪舌剑,正式开始! 与会者可以向场上任意一个人提出一个之前不曾有人提过的问题。拒之不答者视为失败。 “我曾听闻道家天宗崇尚无为而治,遵循命数,可秦公子不仅下了山还做起了太子,这是否违背了道家高义?” 一高冠束发的年轻人起身向泽云遥遥一礼问道。 “道可道非常道,救世之法亦如是,如今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疾久矣,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腐朽只谈无为而治岂非置黎明百姓于不顾?”泽云回礼反驳道。 束发男子敬了杯酒,默默坐下。 不远处另一个短发黑衣的青年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朝众人拱手行了一礼便中气十足的道。 “众所周知,秦法凶戾,遭遇一切不公之时,秦国治下百姓大多只敢怒,不敢言!只因酷刑之下,屈打成招!秦法促人贪婪,为权利驱使,如此残暴不仁,如何当得起周天子之臣!如何配得上治理一方的诸侯?” “乱世之中唯有用重典,这才能遏制这秩序崩坏,人伦颠倒的时代里每个人心中的恶念。总好过有些国家的官员满口仁义道德,救世之说,却依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锦衣玉食,纸醉金迷,鱼肉百姓的好!” 泽云毫不留情的诘责道。 黑衣人哑口无言,哼了一声敬酒坐下。 另一个一身华服的俊秀青年马上站起身,匆匆向周围人行了一礼而后对泽云大声斥责道。 “这些年来秦国厉兵秣马,法度严苛,其狼子野心,大家有目共睹,更可笑的是,秦国居然还贼喊捉贼,以不仁不义之伪名去攻打韩国,做这掩耳盗铃之举,简直让人不耻,你作为秦国太子,是否应该对此感到羞愧?” “自周天子失势以来,天下纷纷扰扰上百年,国与国之间倾轧不断,曾几何时,周天子治下诸侯国彼此之间兄友弟恭,联结合作、和谐发展,可如今不过百年,过去数十国如今只剩下十数国,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战火纷飞,和平依旧遥遥无期,在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今天,角逐天下共主已然是天下大势所趋!优胜劣汰,胜者为王。阁下何故只谈秦而不论六国之暴行呢?”泽云厉声质问回去。 一听这虎狼之词,众人哗然。 场上就像是掀起了一阵风暴,剧烈嘈杂的议论声高扬不休。 “肃静!”主台上一声清丽的呼喝响彻全场,众人这才惊醒过来。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为了避免论宴之中激烈的辩论而擦出矛盾火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每个人只能问一句,无论回答让不让人满意,都应该遵循规则坐下保持安静,无所谓成败,无所谓得失,功过是非自有其他人评诉,这是与会者的一种共同默契。 只不过这次辩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这个秦太子甫一开口,居然就直接捅破了一层多年来不曾有人敢捅的窗户纸! 把这么尴尬且危险的事实公之于众,这叫人情何以堪? “我认为泽云公子所言非虚,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家可别忘了这只是一场论宴,敢想敢说,自古以来就是我辈追求真理的不二法门。” 一身华贵紫衣,浓眉飞扬,一双桃花眼深邃无比,脸型轮廓立体,配紫色发冠的英朗青年站起来道。 “韩非公子所言不错,”台上的女司仪水菱站出来道,“论宴的迷人之处也正在于此,无话不谈,不分是非胜负,只追寻真理事实。” 待喧嚣平息下去,司仪这才宣布开始论宴的第二项,千金买马。 由有权有势之人牵头对江湖散客进行招募,成为自己的座下门客。在权贵招募门客的同时,也是江湖散客们挑选主君的时机。 “接下来有请来自赵国的一号来宾,赵襄,现任赵国郡尉,掌军务。” 第一个站上台的人便是最开始向泽云发问的高大束发男子,一身雪白狐裘显得他高贵清丽异常。 “认识我的人想必都知道,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对绝世剑客,还是那句老话,凡是对自己实力有着足够自信的人都可以上来挑战我,只要能打赢我,你便能获得我的邀请,加入我的团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赵国,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赵襄热切的看着下面交头接耳的剑客区,希望能有几个人能够站出来给他带来点乐趣。 可一众人等却是莫名的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满座端坐的剑客们竟然无一人响应。 泽云所不知道的是,赵襄在对自己人宽宏大度的同时,对外人却是严苛残暴至极,他为了磨练自己的武道,手下特意笼络了一批实力不错的剑客,因此本身实力便不容小觑。 实力不足的人上去挑战输了极有可能失去性命,实力强大的人却又有更好的选择。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弱者敬而远之,强者不屑一顾,说的就是他了。 第十四章座下惊蛰 时间来到正在台上说话的第22号来宾——一个来自魏国的中年郡守,镇守一方。 毫无疑问这算是一个极有份量的人物了。能够参加这次论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一技之长,当然,最强之技永远只有两个字:权势! 个人武力、财富在它面前都不怎么顶用。 “我没有什么别的苛刻要求,只是想募集一些擅长办事断案的捕役,名额不多,只有五个,你们中想跟我走的可以举案例与同行对辩,也可以自述其说,总之选贤举能,滥竽充数者请止步,否则后果自负,这位置能者居之应该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这位头戴冠帽的大肚中年郡守话音刚落,场下就有几人迫不及待的起身上台竞选了。 能被请来与会的人本身就是经过精挑细选后下剩下的社会精英,经过香满楼品牌认证,不仅保真还保值,贴心满足贵宾所需,人真价值,您值得拥有! 那位郡守最终在七人里面挑选了五人带走。 只剩下另外两个脸色灰败的人坐回自己的席位——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基本上也不会再被其他人接纳了。 没有任何一个故作高深的大人物会收纳在其他人手下竞争的失败者。他们两人也很有可能会在今后失去参加这种规格的论宴资格。 这场论宴还只是进行到主人挑选门客的中场,不仅是主人在挑门客,后面还会出现一个才华横溢之人被众多贵族哄抢的现象。 一个真正有实力的门客往往都会采取简单直接的竞争方式——自爆家门,谁是来自某某地方,如今有加入朝堂的渴望了等等。 而实力稍差的门客则更加重视察言观色,搜集信息,渴望以自己的身价能够匹配到一个优秀的主君。 故此有些很有才华实力的散客,就算参与了多场论宴,但由于找不到自己满意的主君而宁可放弃竞争,也绝不会草率就做出选择误了自己前程,宁缺毋滥就是对那些自持才华之人的贴切描述。 在这场论宴举办以来,如果说在司仪说过那段话之前,很多门客都是镇定自若,待价而沽的话。 那么自从知道场中有一位七雄太子之后,所有人的气息都已经开始乱了,喘息加深,暗中摩拳擦掌不止。 封侯拜将似乎就在眼前,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秦太子势力始立之下根基浅薄,基本的门客班子都没有搭建出来。 这时候加入就是奔着成为核心阶层去的,与那些豪客雇佣的散工身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接下来有请第52号来宾,韩国第九公子韩非,他的身份想必大家比我还熟悉,故此也不多赘叙。身为香满楼的常客,他几乎每次论宴都不会缺席,而这一次他也如约而至,至于这一次他会不会开始挑选门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一位身姿挺拔的紫衣公子登上台,他的气质很独特,五官端正且棱角有型,轮廓立体分明,一股文人眉宇间特有的自信与雅致都让他显得很是气宇轩昂。 韩非上台作了一揖,而后浅笑开口,“非在此次论宴中着实是涨了很多见识,在场诸位能人异士的独特本领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然非只是一介文儒,只希望能结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交流些治国理论,至于诸位朋友所期望的事,还是请看接下来的泽云公子有没有需求吧,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转而冲泽云这边友善的点头示意道。 泽云回礼以目示意。 泽云起身徐步向台前走去,场下坐着的众人都不禁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直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太子的全貌。 很多人都认为相面之术之所以能够反应人品、心性、才华,甚至是未来成就的原因就在于相由心生。 君子坦荡荡,自当气宇轩昂。小人气短小,自当面虚奸邪。一切因果相循,绝不是没有缘由的。 而此刻,在众多精明之人的共同注视之下: 一件丝质白泽华服,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五官精致,剑眉英挺,蕴藏着温和水波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挺拔的身姿,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不显得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丰神俊秀的气质。 气宇轩昂、神采奕奕,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清容华贵之感。 是为一代明君之相。 观察过后众人不由得在心里给出评价。 之所以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或许也有矮个陪衬堆里硬挑高个的衬托影响。 众人一想到用大腹便便的韩王以及几位公子纵情声色,一副虚不受补的模样做参考,眼下这位秦太子的样貌那可是顺眼得太多了。 更何况依据刚才的应对发言,他自有一股让人想去追随的霸气与追求。 自古明君就稀缺,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谁也不想错过,有志之士都想借此一展抱负,未来留名青史。 泽云此刻并不关心在别人心中自己的形象如何,他只是在思考着一些之前被他忽略遗漏的问题。 一些在他成为太子之后才开始会去思索、联系到的问题。 比如其中一个就是,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宴会...... “有刺客!!!”不知是谁的一声尖叫声打破了场上宁肃的气氛,瞬间就将局面变得混乱。 而当泽云回头向后望去,一道极其刺眼的剑芒在他眼瞳中急速放大,转瞬之间就似要将他身心全部笼罩...... 第十五章阁中斗剑 当小荷听到“有刺客”的那一刹那,当即就猛的向泽云的方向看去。 那一身简朴黑衣的蒙面剑客的剑意尖锐无比,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以让众人措不及防的速度冲刺到泽云面前。 看着那剑尖即将刺穿被袭击者的喉咙,来不及支援的小荷瞳孔剧烈收缩,手中汇聚的气劲却无处可使。 她只能隔着那短却又遥不可及的距离朝那里绝望的伸出手来,却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泽云瞳孔中倒印出的剑影越来越近,直到到达某个临界点,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柄剑的剑尖被稳稳的压制在几乎触及泽云咽喉的地方而无法寸进。 泽云往一边看去,不知何时,在他身边站有一位举剑相护的俊秀青年。 细长的剑身稳稳当当,将刺杀者的巨剑牢牢抵挡住,让它不得寸进。 看着两人角力,泽云缓缓后退,将脖子从被割喉的威胁下解放出来。 他此刻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安静,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实际往往不如人所愿,泽云不动,角力还能继续,他一动蒙面刺客马上一个身体侧翻,调转剑身,又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击朝他划过去。 泽云瞪大眼睛,后退的步伐都不稳当了。 心中埋怨,“差不多可以了啊,一击不中,当机立断,马上撤退才是一个优秀刺客应该做的事,贪得无厌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可很显然来者听不到泽云内心的吐槽,当然更可能是听到了也无济于事,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人非杀不可。 那位俊秀的青年也随之持剑将刺客拦住,几次攻伐之下,这场刺杀都毫无建树。 自始至终,俊秀青年的剑都端得稳稳当当,出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每一次都能准确将刺客各种角度刁钻的进攻拦截住。战斗之中,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就这么几次在泽云看来惊险无比的斗剑,实则只是过了短短几个呼息。 等泽云看出这次危险消除,当即大声开口道:“但求场中武者助我将刺客拿下,云必有回报。” 其实不等泽云把话说完,场中就已经有好几人以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向刺客冲过去了。 只不过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手无寸铁,无它,在参加香满楼的宴会之前所有人的配剑都不准携带入场。 至于场中那两个斗剑斗得虎虎生威的人物究竟是哪里来的货色,这当然应该要问东道主啊! 蒙面刺客转瞬就被五人围住,新一轮战斗马上爆发。 而小荷早就在俊秀青年拦住第一剑后就马上来到泽云身边担忧的看着他,“公子,你没事吧?” 泽云低头看着这个神情有些憔悴的柔情少女,不由得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无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而后朝场中僵持的战局看去。 由于另外四人手无寸铁,不便防守所以只能为俊秀青年打辅助。 可起初他能以一人之力拦住刺客的决绝斩击,与他斗得旗鼓相当,可在多了四个帮手后战斗居然还是斗得平分秋色,这就离谱。 这就让另外四人禁不住吐槽道,“还请阁下全力以赴。” 盖聂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挡住自己出剑轨迹的四人,沉默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请各位分散开来,拦截住他的退路,由我一人跟他打即可。” 四人身体顿时僵直了一下,神情尴尬不已。 但还是如他所言的那样分散开去,把守住几个刺客可能逃跑的出口。 蒙面剑客自始至终却都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只是握紧手中大剑,眼中凝聚着慑人的光芒。 在他的眼里,此刻已经没有了泽云的身影,有的只是眼前手持长剑的剑客,眼中熊熊的战意勃发。 战斗一触即发,两人的剑势一个凌厉至极,大开大合,另一个沉着稳当,飘逸灵活。 斗得却是旗鼓相当。 更多在场的人却并无多少惊慌,反而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加戏,有兴致者还会跟身边的好友交流场上的战斗胜负走向。 毕竟,在场的人都精明似鬼,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宴会之中遇见有人行刺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了。 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出现一群人一窝蜂群起而攻之的场面,大家都是体面人,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不需要别人插手,自己的脸面就得靠自己维护,这样得来的才有价值。 作为场中焦点,两人依旧自顾自的你来我往,多数时候是刺客攻,盖聂守。 又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剑劈砍,刺客肌肉结扎的强健身躯带着重剑恐怖的动能向着他的头颅狠狠劈砍过去。 盖聂却不闪不避,持长剑与其相撞,发出“锵”的金属剧烈撞击声,脚下的木板顿时支离破碎。 刺客又趁着他踩空的空档,又是连续几次狂猛的斩击,打得盖聂脚下木板咔擦咔擦的爆裂,从剑身上传导下的力量就足以踏碎厚实的木板,更不必说两剑碰撞之时的威力之盛了。 从盖聂一瞬间就能出现在泽云身边,明眼人都能看出盖聂是身法极速型的剑客——他们一开始都这么认为,可直到此刻这面对面的力量爆炸的对拼,却又让他们产生了自我怀疑。 当一个速度极快的剑客又同时具备了足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之后——众人心头不由得涌上一层阴霾。 刺客看着眼前的剑客在承受了自己最威猛的几剑之后仍然气息悠长,显得风轻云谈之后反而停手不动了。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过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对视良久。 说是刺客,可其实这刺客显然一点也不懂得暗中杀人的精髓,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巨剑砍人。 甚至一点看不懂局势,刺客本就是一击不成,马上撤退,绝不会跟人久战。 所以他全身上下哪点看着都不像是一个刺客,除了他蒙面这一点以外。 哦,不!什么鬼?现在他把面罩也摘下来了! 第十六章比武招人 场下又是一片哗然,就连很多原本看不清事情前因后果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见过实力强大,光天化日之下在众多人面前拿着巨剑上去砍人的刺客,不仅人没杀死,还和不相关的人打了半天,自己摘下面罩的刺客吗——没见过?没关系,你今天不就见到了嘛! 就在众人擦亮双眼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蹩脚刺客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时,他却把巨剑往地上一插。 转身朝不远处被众多新加入的武士重重拱卫在一起的泽云抱拳道。 “请秦太子恕罪,在下陈胜,曾是赵魏楚三国逃出监狱的囚犯,只是偶经韩国,听闻公子大名特来投靠,只是自负空有一身本领,却因为往事劣迹斑斑而不被人所接纳,不得已之下才行此下策,证明自身价值。还望公子能够收留,今后但有驱策,无不遵从。” 这一番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引得场中哗然之声都快掀掉房顶。 有人啼笑皆非,“老夫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要宰了投靠主子的种,嘿嘿,真够狠的啊。” 也有人不屑一顾,“他这是在把我们当傻子看吗?这分明就是刺杀不成,在劫难逃之下还妄想为了苟且活命而编的一个谁都不会信的烂借口” “我呸!本来还以为是一出好戏,没想到是一个下三滥的懦夫在玷污我们的眼睛!” 有的受到惊吓的达官贵人则是愤怒异常,“一介匹夫,竟然也敢在我们面前撒野,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了什么而来,都必须要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代价!唯有以死谢罪。” 但同时也有人沉思不语,没有去理会周围人各种各样的看法议论,而是直接看向了这场事故的主角,泽云公子的反应。 “哦豁,这......”泽云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果然他英明神武、霸气无双的名声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传播得这么远了吗? 明明他都已经这么内敛了!但果然,繁星都没办法掩盖太阳的光辉,无论走到哪都是光芒万丈,这说的应该就是他了。 emmm......泽云一手摸着下巴作思考状,看着这个叫做陈胜的刺客单膝跪地,剑插于地,一副束手就擒的诚恳模样。 他眼珠转了转,瞅见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人,不由得悠悠开口道:“那么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你能打败我身边的这些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陈胜闻言,抬起头来,眼中精芒炫目。 不顾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些追随者道:“承蒙诸位关照,泽云今日方才无碍,只要各位能打赢这有位有勇气敢当面拿我立威之人,泽云若有自由一日,必定许以前程。” 说完便起步朝不远处自顾自抱着剑、沉默站在边上的俊秀剑客走去。 “这次泽云能够有惊无险,真是多亏了先生出手相助。”泽云感谢道。 “他的剑势虽然狠厉却并无杀意,否则就算是我,在当时的仓促情况下也不能保你丝毫无损。”盖聂解释道。 “还未请教先生来自何处?” “师承鬼谷,名为盖聂。” “盖聂先生居然是鬼谷一派的传人,难怪如此英武不凡。”泽云惊讶赞赏道。 “秦国的实力当为七国之首,如今公子身为秦储,对天下大势有何看法?”盖聂却对他的夸赞视若无睹,而是直接略过,问起另一个话题。 “诸国征战百年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泽云这次没有弯弯绕绕,多加思考,而是直接迅速给予正面肯定的回答。 盖聂点点头,“那我便助公子一臂之力,统一天下,如何?” “荣幸之至,有盖聂先生相助,想必任何事情都会更加胜券在握。”泽云喜笑颜开。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对话里,两人达成了共识,整个未来天下大势的走向就这么悄无声息之间改变。 “盖聂先生观陈胜此人如何?”泽云看向场中被群殴也不落下风的陈胜问道。 “桀骜不驯,但也讲究信义,可以用之。内劲深厚,遇强则强,是一把好剑。” 泽云听此,笑而不语。 两人都继续看着场中的搏斗,放下巨剑的陈胜凭借着身强力壮的身体素质照样跟一群人打得有来有回,拳拳到肉的搏击引得看客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先前还在对其不耻之人也是对其刮目相看。 要知道,两个顶级剑客之间的巅峰对决往往只需要简单的剑招,他们的对战看起来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一时间才让许多不懂行的人看不出有多高明之处。最多只是感官上觉得速度快了一些,力量大了一点而已。 可现如今十来个人围着打一个还不能奈何得了他,这一明显的对比,终于让其他人意识到这货原来真是个猛人! 时随着间推移,双方的搏斗却越发凶猛。 陈胜强健的身躯里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虽然说是被围攻,但场上有这么多人看着,是个人都会顾及自己的面子。 是以,十几个人基本上是排好队一个一个上,被击退了一个,下一个分秒不落的顶上去,一番车轮战打到最后也没有一方彻底倒下,这种枯燥乏味的战斗已经开始让人厌倦了。 最终,泽云才出来圆场道:“两边看来都没能满足我的要求啊,但无妨,我也不强求各位,你们都是有志之士,今天愿意跟随我实是我的荣幸才对。泽云就在此诚邀诸君,与吾共谋大事。” 一众人都有些羞愧,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故也就这样听从了泽云的指示,连对陈胜这个抹他们颜面的罪魁祸首都无心介怀了。 第十七章巧笑倩兮 场边一阵轻微的“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这之中似乎有着魔力,牵引着众人朝鼓掌之人看去。 来者容色晶莹如白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媚、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眉眼之间勾魂摄魄,美艳不可方物。 “真是好一出良君纳臣的场面,泽云公子临危不乱,不仅既往不咎,冰释前嫌,纳敌于前,而且谦逊守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小女子可真是喜欢的紧呢。” 女子巧笑倩兮,柔媚的嗓音如歌乐婉转,骨子里的魅惑几乎要溢出来了。 人们不由得暗自吞咽口水,咽喉涌动。 看着这位貌美近妖的女子,泽云第一时间心头却不由得略微抗拒,轻皱眉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符合道家对人欣赏美的天性,寄寓着人们对美的追求期望。 可貌美近妖却是会乱人心性的,君不闻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祸的是美貌使得心性不坚之人痴迷混乱,殃的是这痴迷混乱之人恰巧掌握着决定天下人幸福的权利。 看着眼前的丽人,泽云惊讶道,“敢问姑娘是何许人也?” “香满楼楼主黛如烟,公子唤我烟儿即可。”如烟美目盼兮。 “让烟儿姑娘见笑了,这次事故倘若对贵楼造成惊慌,因皆在我,财物损毁等都由我一人来赔偿罢。”泽云扫了一眼四周被破坏的坑坑洼洼的地板和破裂开来的贵重木具,不由抽了抽嘴道。 “公子怎可这般瞧不起小女子?自开业以来就以安保为招牌的香满楼居然混进了刺客,冲撞了公子和各位大人,全责应该在我们才对。泽云公子以大气度纳服来犯?感谢还来不及,我又怎会忍心怪罪公子,要公子赔偿呢?”如烟楚楚可怜的细声细语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争论论谁是谁非了,这些人现在也算是我的门客了,之前的一切矛盾不快都一笔勾销,宴会继续,我们大家坐下来一起好好欣赏一下这名满天下的香满楼的歌舞如何?”泽云扫视了一圈在场众多的达官贵人,建议道。 “泽云兄所言极是,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又怎可扫了我们宴会的兴呢?”某个角落里的韩非公子终于有机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眼见场上唯二的两个公子和楼主自己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人也没有什么太大意见。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 曲声渐起,舞女错落有致的穿插在众宾客之间,长长的裙摆轻盈如风,肌肤白润如玉,巧笑倩兮,眉目如画,顾盼之间千娇百媚,风情各异,身上处子芳香飘散,一下子就挑动起众人的心绪。 气氛转瞬缠绵旖旎,似乎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歌舞升平的美好时光。 在这样视听享受的温香软玉的环境里,又有谁还会在意刚刚转瞬即逝的致命威胁感呢。 泽云让十几位跟随者回到自己的座席观赏,而他则是请盖聂坐在自己的对面。 陈胜本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偷渡进来的,自然没有座席,又没有泽云的示意只好孤零零的抱着剑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没有垫毯的地板上。 真不是泽云要故意冷落他——好吧!他不否认,看着他这副样子内心确实是有点小窃喜。 而事实是一张方正古雅的矮桌,加上小荷盖聂,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请自来的黛如烟,已然满座。 故此泽云只好装做不知,也算小小的调教一下陈胜那桀骜不驯的性子。 “不知公子可还喜欢我香满楼的舞乐?”如烟媚眼如丝,施施然道。 “烟儿姑娘不必再问,看周边人人如痴如醉的模样,也就不需要泽云再对其赘叙夸赞了。”泽云牵强的笑道。 “公子又在戏弄人家,明明从进门到现在,公子多数时候都是在观赏器物,视察四周,视线偶经台上佳人也只是匆匆略过并无留恋。要不是看到公子被袭击之时,眼中惊讶并不作伪,人家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公子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呢。”如烟温声细语的揶揄道。 “哦?你跟踪我?”这话一出,就连盖聂也不由得侧目。 “讨厌,人家跟踪你做甚?这可是烟儿的一位妹妹告诉人家的。” 小荷瞥了瞥如烟那窈窕诱人的身段,暗自不屑的撇嘴道:“哼,狐媚子!” 泽云无奈,他已经不想在跟着问出“那看来是你妹妹在跟踪我喽”这种蠢问题,无中生妹,叫人情何以堪?这么蹩脚的幌子未免有些生硬了。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对面那个气质俊逸超脱的青年,“盖聂先生,世所传闻,云梦山鬼谷先生精通百家之所学,深谙自然规律、天地奥妙,一身才智通天彻地,是为一代楷模。如此经天纬地之才何不出山呢?” “家师入山静修十几载以来,一向不问世事。”盖聂淡淡道。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听闻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两人之间的胜者,就能成为新一任的鬼谷子。历代鬼谷子虽一人之力,却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威名赫赫,说的这么神,在见到盖聂先生之前我倒有些不信的,但是见到先生之后,我才知道,鬼谷果然名不虚传呢,哼哼哼哼。”一旁的如烟插话娇笑道。 “那么敢问这一代鬼谷双雄,除了盖聂先生,另一位又是谁呢?”小荷瞅见同一桌的大家都有话聊,自己也不甘落后,也想要刷点存在感,所以硬是把这尴尬的问题小声小语的吐出来了。 好家伙,这些人原来都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居然把自己想问又不好问的问题全都问出来了。 泽云静看着事态发展,如烟看着小荷回过味来后羞红的脸颊,掩嘴浅笑,盖聂沉默了一小会才开口说道,“这一代的鬼谷纵横,纵剑为我,横剑为卫庄。” “哦?盖聂先生原来是纵剑?”如烟看了看泽云,有些惊讶,不由得问道,“那横剑此刻又在哪呢?” “他一定会来韩国。”盖聂目光深远,仿佛穿透重重迷雾,能看得见那位横剑卫庄正在来的路上一样。 第十八章杯酒共酌 “确实,毕竟某种程度而言,韩国也算是世界中心呀。比如,我们的泽云大公子不也早早就来韩国游玩了吗?嘻嘻嘻,”如烟眼角弯弯,眉眼柔魅。 泽云听得此话不由得一脑门的黑线,这能叫出来游玩吗?咦?对哦,我就是出来玩一下而已,质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公子,烟儿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呢?”瞧见泽云一脸的复杂表情,如烟掩面笑的更欢了。 “有何指教?姑娘请问吧。” “是这样的,人家有个妹妹想知道公子何时纳妾呀?”如烟抛了个媚眼,欢笑道。 近距离看着她这张一直笑个不停的精致脸蛋,就算是泽云也不知不觉有点口干舌燥了。 “哦?又是你妹妹?”泽云一脸不信的表情。 “讨厌,人家一介弱女子怎么会骗公子呢?如若实在不信,烟儿可以带公子去见上一面呢。” 小荷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要说这长的祸国殃民一般有着绝美容貌的女子对泽云一见钟情,那他必定是不屑一顾的。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有那也只是因为需求企图大过于喜爱。 可往往要满足一个备受追捧的妖艳女子的需求,其代价又必然是很昂贵的。 在泽云看来,如烟倘若一直要刻意拉进关系,那必然是有所企图,而交易一旦混进美色,筹码就会失衡,这怎么想都会是稳亏不赚的事。 所以泽云只对能够空手套白狼的小荷感兴趣——哦,快瞧瞧这可撩可气,可暂时放置一边、不闻不问的小受气包模样,养在身边,没事逗一逗,撸一撸头发,简直又像是回到了那些年在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一样,轻松又愉快。 见逗趣的差不多了,黛如烟站起身悠悠行了一礼准备告退。 “另外要告知公子的是,虽然一众杂物损毁不用赔偿,但包括参加论宴、同时收养十几位门客的交接费、一众服务费用在内的数额还是不在免费范围内的,”看着泽云脸色越来越黑的如烟话锋一转,接着道,“但不用公子忧心,小女子有个妹妹,她已经决定为公子支付这笔费用。” “那就替我好好感谢一下,贵、妹、妹呀。”泽云紧盯着如烟绯色的瞳孔咬牙道。 如烟笑得花枝招展,“想必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黛如烟走后,韩非马上就装作不经意的举着杯酒踱步到这一桌来,“哈哈哈,幸会幸会,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哦?这不是韩非公子吗?听说你也是不久前刚从儒家的小圣贤庄学成归来的?”泽云看着这位与自己身份经历无比相似的青年,内心不禁五味杂陈。 “学成倒不敢说,只是非夜中怀梦,思念故乡。天下重归一时之好,也的确是归乡的好时候了。老师念及非离乡多年,这才让学生归来。”韩非把酒杯放在桌上,向几人行礼道。 “刚才之事的解围,泽云还未向韩非公子道谢,实在是失礼了,这里云自罚一杯。”泽云一口咽下一杯酒,顿时感觉喉咙有点麻。 “哪里有什么解围之说,泽云兄气度过人,不仅对冒犯自己的人既往不咎,还反过来效仿古贤千金买马,经此一事,想必泽云兄的名气将会彻底打响,四方来效,无数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能人志士都将会找上门来,”韩非佩服道。 “韩兄言过其实了,云只不过是一介质子,蜗居一隅,哪里需要什么四方来效呢?”泽云也改口以“兄”相称。 “龙潜于渊时,人皆不知卧龙之雄伟,但龙有逆鳞,凡触之即死。泽云兄不必妄自菲薄,这天下未来的弄潮者中必有你一席之地。”韩非眼中精芒闪烁,仿佛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可就是不久前要攻打韩国的罪魁祸首之子一样。 泽云被夸的心里舒坦至极,但似乎又不由得觉得少了些什么,偶然间灵光一闪,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还没夸回去呢。 “听闻韩兄师承荀子?作为桑海儒家自孔孟之后的一代大儒,仙风道骨,学识渊博,难怪能教出韩兄这样卓尔不凡的学生来。”泽云一脸赞赏道。 “谬赞谬赞,我恰巧是老师最不成器的学生,我有一师弟,才学过人,......” “韩兄不必过于自谦,我观你......便可知你......未来必成大器......” “听说泽云兄自幼便被道家天宗号称五十多年来不曾收过徒的北冥子相中,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 “都是谣传罢了,只不过是......” ...... 听着两人彼此之间,互相夸赞对方的话语层出不穷,而且一个个越说越兴奋,话越说越多。小荷不禁眼角抽搐。 两人简直就是相见恨晚,比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见面还要热情。 她看了看旁边盖聂的反应,发现他正闭目养神,一时间不禁欲哭无泪。 原来从头到尾,就她一个人是多余的吗?侍女果然没地位呀,呜呜呜呜(┯_┯)(┯_┯)(┯_┯) “虽说韩国有幸得以避免一场战乱,然国内局势仍然混乱不堪。泽云兄要得到一定的自由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停战协议签订的那一刻起,泽云兄即是我韩国的贵客。这便是为何你宅居时有秦兵看护,出行在外又有韩国王庭禁卫军贴身守护。这般待遇,连我们这些自己家的公子都只有羡慕的份。” 不知何时两人终于从互相吹捧聊到了当下韩国局势,有些打瞌睡的小荷终于打起精神来。 “哈哈哈,韩兄果然慧眼如炬,那么,敢问韩兄对此刻韩国的未来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还能怎么看?说再多也终究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尽一己之力去改变它罢了。”韩非说到这,眼里平静如水,唯有坚定不移之志。 “说起来,这位可是纵横家传人?” 看着泽云点头示意,韩非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落寞。 历代纵横家传人所在的地方,往往都会是天下大势的中心,也意味着,韩,终究越不开秦这一道大关吗? 在颠覆旧韩,重造新韩这条路上,韩非如今可还是孑然一身。 改造韩国这条路有多艰难他不是不知道。可他终归还是脱不开这层韩国九公子的身份,放不下这个国家,放不下在这里生活的人。 所以倘若有一天,哪怕明知势不可为,他也绝不回头。 两人又接着聊了许多,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这次论宴也即将走到终点。 这初次见面,就仿佛一见如故的两人,在这一刻都抛却了他们彼此敌对的身份,就像真正互相认同、相识多年的挚友那样,可以将所有话题一直聊到终焉。 可谁又会知道,在未来,当那渗着血腥的暴风雨冲刷在两人头顶时,他们又将会怎样面对对方呢呢? 在很多人看来,往往命运弄人,诡谲难测。 有些事早已注定,只不过有的人不甘被命运左右,希冀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更改这或许早已被注定的一切。 明知不可为而为,又有何妨?君不见人生短短不过百年,为自己的信念和坚持而活,或早或晚,便每一刻都不算虚度。 第十九章龙有逆鳞 “先生观韩非此人又如何?”待韩非走后,泽云看着终于肯睁开眼睛的盖聂问道。 “诸子百家之中,每一个都不可小觑,而出自桑海儒家小圣贤庄的公子韩非,身为荀子之徒,自不需我多做评价。”盖聂淡然的话语声似乎从未变过。 “这场论宴,能得到盖聂先生相助,以及与韩非兄相识,便是泽云此行最大的收获。”泽云将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起身离去。 随着泽云带领一群人离去,这场论宴也预示着落幕。 曲声丝丝,跟着低回婉转,似乎是在挽留,又似乎是在送别。 青丝帐帘之后,一抚琴女子终于停止弹奏。 “乐瑶,我的好妹妹,你真的不打算见他一面吗?”一旁听赏的妩媚女子也跟着睁开眼眸——如烟看着眼前这含灵绝俗、清雅似仙的可人儿轻声问道。 “他若还记得我,这一曲便不会终了。”女子痴痴的望着微微颤动、但终究回复静止的琴弦,悄然流下泪来。 ............. “话说,盖聂先生是专门来找我的吗?”走在栏杆边上,泽云有些好奇。难不成他的气质真的已经高到自动折服一群大佬了? “不,只是恰巧救下你,我来此本是为了等一个人。”不出所料,盖聂毫不留情的说了实话。 “谁?” “公子扶苏。” “哦?我的好大哥?”泽云眼中涌起一丝阴霾。 “既然先生先前就已经有了加入秦国的打算,那为什么还会选我呢?要知道,和我大哥比起来,我可一点优势都不占。” “公子可知,韩非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断定,你日后必有资格成为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弄潮者之一呢?”盖聂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 “因为我太帅了?” 泽云开始内视自身,要说一个刚刚学有所成,下山归来的隐公子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人一见便知——那可不就是帅吗? 后面跟听对话的小荷对泽云的认知仿佛又重新刷新了一遍。跟在公子的身边,脸皮是不是得练得比城墙还厚才能淡定下来? 虽然他也觉得这很荒谬,但这可是经过理性分析后得出的最佳结果啊! 往往经过真实具体的分析,哪怕看起来最不可能的结果,也有可能就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因为你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变数。” ........... 长久的沉默之后,泽云自嘲的笑了笑,“先生可知,有时候人自作聪明起来,往往是看不见灯下的黑暗的。” ......... “公子,有一个叫韩信的人已经在那等候您一个多时辰了。”偌大的香满楼下,一个甲胄向领着一群人出来的泽云报告道。 “是你吗?你果然来了?”泽云循着士兵的指示来到一个手握剑柄,伸腿坐在台阶上的少年面前平静道。 “是我,韩信,我来了。” “来了就好,跟我走吧,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没有互相试探,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那样自然。 一众士兵和剑客就这样护卫着一辆马车静静的踏上了回归的路途。 ........ 一座门匾上刻着“紫兰轩”的雅致的亭台玉阁内,一身紫衣,优雅性感的女子对一俊秀青年问道,“听说今天你见到了那位秦国三公子?还一起相谈甚欢?” “公子泽云,实在是个妙人,不愧是出自道家,自有一股气蕴丹田的养性功夫。”韩非赞到。 “哦?为何这么说?” “非不才,虽然在儒家属于文儒一脉,并不修武技,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对人的气息感知却尤为敏锐。我观公子泽云气息之时,却感觉他已浑然天成,一身气息游于天地,坐在眼前却感知不到分毫,转瞬又似乎处处皆是他的身影。” “此话怎讲?” “这世间,能带给我类似感觉的人我目前只见过一个。” “是谁?” “我师。” .............. 公子泽云府上的议事厅里。 泽云站起身慎重道。 “天下剑分三等,庶人之剑、诸侯之剑、天子之剑。泽云虽手中无剑,但这不妨碍我心中鸿鹄之志。” “我曾听闻尚公子宏志:我欲铸一把天子之剑,以七国为峰,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 “横扫六合,威震八荒之志,何其雄矣。” “泽云虽然不敢与父争锋,但......” “我却欲铸一把屠龙之剑,将这个纷纭乱世里那些屠戮百姓、肆虐天下的恶贯满盈之人头颅斩尽。以暴止暴,以恶治恶,各位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共铸这一剑?”泽云凝视着座下一众人等,眼含烈焰发问。 “天下之恶何其多矣,妄想以恶养剑,最后屠龙之剑莫不是要成为恶龙之爪?”韩信质疑道。 “百恶除尽,万象更新。如今之世,秩序崩坏,人伦失衡,乱世之恶需要有一柄重剑制裁,别人不做的事我们去做,做了,还有变好的可能,不做,以恶养恶,恶不绝矣。”泽云赞赏有加的对韩信回答道。 “公子所言的恶,又是谁的恶?”盖聂问道。 “凡是以一己私利鱼肉百姓的,凡是顽固不化踩着百姓尸骨上位的,凡是阻挡百姓安居乐业的,在我眼里都是恶。”泽云正视回应道。 “不知公子要除的恶,是一国之恶,还是天下之恶?”陈胜眼冒精光。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扫尽天下之恶,本是泽云一生的夙愿。哪怕再遥不可及,也总需要有人去做。”泽云叹道。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陷入自我感觉良好的陷阱。” “泽云不会自不量力,亦或以正义自居。天下饱受战乱之疾久矣,诸子百家各施救世之法,这便是我之法,无论是何法,只要最终能迎来一个太平盛世,无论谁做那执法之人,泽云都不会在意。” 见座下众人都再无质疑。 “所以自今日起,我们正式成立一个追寻天下救世之法的组织。龙潜于渊,翔飞九天;身有逆鳞,触之者死。那便取名叫逆鳞吧。” 第二十章梦韵犹存 “老师,我今日醒来之时又发现枕边留有泪痕。我是不是忘记过曾经的很多事?”树下云雾缭绕,似在山之巅,又似谷之底。 “那你可知自己忘记过什么?”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徐徐问道。 “我梦见自己在一道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看见了......血,好多的血,还有......”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又踟蹰不言。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 “梦里假亦真时真亦假,纷纷扰扰夺人清净。我的好徒儿,既然忘了那便忘了吧,忘了好,忘了好啊......”苍茫之声在天地回响。 “哎~呦,好像又梦见回到山上的日子了,”清晨泽云睡眼惺忪的悠悠转醒,“说起来,我好像又梦见老师了,唔,他说了什么来着?”泽云摸了摸脑袋,却发现毫无印象。 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了。 自那一日逆鳞成立以来,已经过去了一月之久。在这一期间,陆陆续续、闻讯赶来投效泽云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之中大多都拥有一技之长,比如擅长打造机关兵器、易容之术、偷盗潜行、陷阱设计、医学、毒药、占卜、种田,甚至还有能够模拟各种动物叫声等等千奇百怪的本领。 而很多平平无奇之人之所以赶过来投靠也多是因为这太子之名的唬头。 泽云也不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最后恐怕会让逆鳞变成各国的间谍同盟会,所以免不了一番精挑细选。 最后逆鳞还暗自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幼儿,对于那些天资聪颖的孩子来说,天赋上佳,头脑聪明,未来可期。 念在他们天赋异禀又还是孩子的份上,大概率不会是不怀好意之人派来的间谍,所以才被泽云勉为其难的纳入核心层当未来骨干培养。 逆鳞组织羽翼尚未丰满,前期发展还是希望稳中求胜。 如今逆鳞旨在以思想为躯,纪律为盾,信仰为剑,势要形成一股力量,欲成为那燎原之火,在未来乘风而起,一遇风云便化龙。 核心重在培养精英人才,实施精英教育,对各式人才分门别类,进行赋值投资,安排职位,从军、政、财、谍四大类开始发展势力。 尤其看中培养拥有将帅之资的人,势在从精英士官抓起,未来一有兵源,立马可以春风化雨,裂变成百万可战之兵。 组织内部分为两大类,一者以原本陪着泽云来到韩国的一组18人的王庭侍卫队为军队基础,再加上些许收纳的门客,加入军队编制,修阵法,配甲胄,团队作战,攻防兼备,用于未来正面防守作战。 另一者完全是走精英制度,用最多的资源去培养的各类精英人才,涉及军、政、财、谍以及少部分拥有特殊技能之人。 而又将剑客们划入逆鳞暗部,仿照秦相国手下杀手组织罗网的实力编制,对应天、杀、地、绝、魑、魅、魍、魉八个等级。 日后应对单独作战,执行隐秘任务等,说白了,暗部等同于逆鳞的杀手组织。 据泽云与自己这边人相处的这么多日以来推测,目前己方阵营的实力划分大概是:盖聂—天字级,陈胜—杀字级,军部统领韩信—杀字级,护卫队统领白石—杀字级,...... “公子,据秦国探子来报,公子扶苏三日后即将来到韩国。”韩信站在议事厅前回报道。 “他又又要来了?前几次都是捕风捉影的幌子,把所有人耍了几遍,也不知道是想混淆谁的视听。我也懒得管他真到假到了。真要敢来,反正我们之中先死的也一定轮不到他。”泽云揉了揉眼睛,一脸无语道。 “我父王怎样了?” “大王安然无恙,还是自始如一的在和吕相国争夺朝堂权利。”韩信抱拳道。 “有这他掣肘,父王一时半会肯定老实的不得了,”泽云搓了搓脸,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些被派来刺杀我的刺客们都审问清楚来历了吗?” “大多刺客都是是来自秦国本土,还有一些来自除秦以外的众多国家,另外还有一人称,”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往一个杵在一边、身体僵直的壮汉瞥了一眼,眉毛一挑说道,“他是想效仿别人,靠刺杀公子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以便更好的投效公子。” 泽云听此,嘴角狠很抽搐了一下,不由得瞪了一旁讪笑不语的陈胜一眼,“那么很显然他的实力还不够强啊,既然证明失败,那就说明他没有加入我们的资格,就按刺客刺杀未遂处理吧。” “对了,宅外那对韩国宫廷禁卫军被韩王撤回去了吗?” “是的,自公子一纸书信后,韩王已经答应给我们在韩国一定的自由活动空间,其中有些限制条件公子已经看过了。” “无妨,比起得到在韩国内宝贵的发展机会,那些日后的条件再苛刻也都不足为道了。” “哎呀呀,话说回来,多亏了有盖聂先生在我身边,泽云这一阵子还是自下山以来头一次睡得这么踏实。连晚上睡觉都敢做梦了。”泽云嘿嘿笑道。 泽云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盖聂一眼,这位俊秀拔俗的剑客最近似乎消瘦了不少,眼角黑眼圈都出来了。 “另外,公子要我们紧盯着韩国国内势力的动向,现在也有了成果。据探子来报,不日前韩国境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鬼兵劫军饷一案现今也有了些眉目。”韩信汇报道。 “哦?那十万两黄金到底去哪了?”泽云一个激灵,一听到钱的消息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 “我们有一个从秦国回来的斥候,途径韩国境内的一个荒谷时,意外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一群人在运送一批货物......” “劫军饷?那现在确定那就是韩国失踪的军饷喽?好家伙,这是谁干的好事?”泽云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问道。 “已经几乎确定就是韩国姬无夜将军一手策划,利用某种障眼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十万两黄金劫运到那处隐秘的地方。” “那还等什么?召集逆鳞全体暗部成员,我们伪装起来干一票大的。”泽云舔了舔嘴唇,目露精光。 天知道要想维持一个组织这么多人的正常发展需要的开销究竟有多大。当上一个组织的首领之后他才开始对以往一向没什么概念的金钱趋之若鹜。 看着首座上一副急不可耐、为钱所驱模样的泽云,下首坐着的一群人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话说,你之前指点江山的气度和逼格呢?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接地气了?但,似乎感觉还不赖? “这次行动你也加入?”盖聂终于说了一句话。 “是的,放长线钓大鱼,我这个最大的鱼饵不放出去,有些鱼啊,它就是不肯上钩。”泽云冷笑道。 第二十一章螳螂捕蝉 韩国境内一处幽僻的山野中,洁白黄斑的花团铺满地势起伏的丘壑,野草劲生,绿茵茵的平原接壤着山谷密林河滩,参天的古树枝桠横斜,远方斜崖峭壁陡插天际。 原本的静谧被一群披甲执戈的人打破。一行人的重甲靴踩扁了沿路的花束,砍断挡路的枝桠灌木,开辟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后面的运输车轮跟着碾了一路,终于在一处更显寂静的开阔地面停下来。 “所有人警戒!”领头开路的军官举手下令。 众多士兵马上整顿好战斗队形,一股肃杀的气息立刻蔓延开来。 众多士兵左右四顾,视野里却不见任何敌人。整个队伍就这样在轻风吹拂中静待变故。 少倾,仍不见一丝动静。 “戒备解除!全体都有,各自归位......”年轻的军官还没说完,一只铁铸的利箭就一箭将他穿喉,飙起的血柱一下子就打乱了这只队伍的阵型。 从铺满枯落叶的坑洞里跳出,古树根后爬起,灌木丛里钻出的蒙面黑衣的刺客们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冲进士兵队伍里大开杀戒。 双方实力悬殊,战斗很快便终结,所有甲胄士兵都毫无还手之力的倒在血泊里。 冷血、高效,黑暗之中行走的凶器,就像此刻一番战斗过后仍然显得井然有序的刺客队伍一样。 他们正要上去接过货物,变故又生。 从远处又有一队驾马的骑兵队伍向这边赶来,双方都极有默契的开始快速接近对方,没有任何交流,一场无声的厮杀就再一次展开。 不过一刻,蒙面剑客们以留下一部分尸体的代价将骑兵们连人带马全部砍翻。 绿意盎然的青青草地渗上了一层血,横冲直撞的惨烈交击将原本的青草地几乎犁出一块平地来。 黑衣蒙面剑客们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后,又开始推动着木车准备带着货物离去。 “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不知何时,遍地残尸败迹的场地上又出现了一个一身蓝白紧身衣服,短发干净利落,墨蓝色披风随风飘摇的持剑青年。 所有蒙面剑客身体一僵,同时不约而同的停下推车的动作,仍然是不发一言,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男子围拢。 黑衣刺客们握剑站成圈,同一时间跳起发动猛击。 “百步飞剑!” 砰~ 围拢成一圈刺出剑的剑客们以更快的速度被撕裂回去。 盖聂将剑一甩,剑身上沾染的血污随着惯性在地上撒出一泓血弧。 山野里转瞬又宁静下来。 盖聂闭上了眼睛,从容收剑入鞘,在原地静静等待。 少倾,从一处幽径钻出一群蒙着脸,或带甲胄,或一身青衣袍服,或紧身衣束,衣貌制式不一的人来。 跟之前犹如一体,全体行动如臂指使的黑衣蒙面刺客团比起来,他们就像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东拼西凑起来的杂兵,走起路来各有各的不同,至少从服装统一来看简直毫无团队精神。 “不愧是盖聂先生,一出手就是横扫一片,丝毫不拖泥带水。”其中一个蒙脸之人夸赞道。 “只是他们以弱胜强的功夫还未练到家罢了。”盖聂淡然回应。 “嘿嘿嘿,那这十万两黄金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泽云转头看向数车装的满满当当的黄金,不禁喜上眉梢。 “一队上前运输货物。” 随着韩信的指挥,很快人群之中就走出了十人驾起木车就向木林深处运去。 随着众人的撤退,这一刚刚经历了惨烈战况的山谷又重新回归了幽静。 风一吹拂,那漂浮在密林之中的血腥气就被带到很远的地方,而山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野兽。 “让普通士兵带着货物先走,而我们走反方向来到这里,是在等谁呢?”陈胜凌厉的目光四顾,却是看了个寂寞。 “自踏入这片山林起,我们就都走不了了。拿一队刺客团做给我当见面礼,还容忍我派人将十万两黄金安全运送出去。” 泽云望着眼前寂静到有些诡异的茂密树林,各种参天古树的枝桠旋伸,遮天蔽日,日光掩映。没有丝毫虫鸟之鸣,有的只是快被黑暗吞噬的白日。 “看来,这次好像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啊,计划之中把我吃的死死的,认为我没有逃生的丝毫可能性吗?”泽云舔了舔嘴唇,眼里有些慎重。 话音只落下不到片刻,从黑暗深处就逐渐走出一群头戴斗笠,身穿黑色紧身衣,气质冷漠嗜血、气息肃杀的蒙面剑客。 韩信迟疑道,“这种气息,难道就是号称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天杀地绝,魑魅魍魉的秦国杀手组织,罗网?” “不是秦国,而是秦相国,”泽云没好气的纠正道。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害怕?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领头的黑衣杀手看着这位跳脱的主有点讶异的问道。 “请容我隆重的介绍一下,”泽云正色,四指并驱指向盖聂,“这位便是当代鬼谷纵横里的无双剑圣,盖聂冕下,他会马上打死你,然后保护好我的安全。” ....... 听完这话的双方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杀了他们!” 毫无二话,随着还未报出名头的领头杀手一声令下,全体罗网杀手应声而动。 领头杀手本来还想自我介绍一下,作为组织内部寥寥无几的天字级杀手,他当然也有自己的逼格。 但眼见泽云如此自大无知,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现在便只是想迫不及待的把这小子头颅摘下来当球踢! “各位救命!” 泽云同样一声令下,照样让手下一众人等拔剑顶上。 这次罗网的阵容可谓相当豪华,由一位天字级杀手带领着二十多位地字级展开强攻,拦住泽云这边的巅峰战力。 几个杀字级的蓄势待发,潜藏暗中,准备随时偷袭,开始斩首行动。 而泽云这边除了盖聂是天字级外,就只有李信陈胜白石三个杀字级,还剩下的几十人里大多连地字级都不是。 两边相争,泽云这边很快落入下风。如果不是因为盖聂、陈胜、韩信三人过于勇猛,不断帮衬同僚,以一敌多,泽云部下的伤亡数量可能会不断扩大。 而此刻泽云却在不断后退,丝毫没有去关注此刻场上混乱的战局。 直至彻底脱离战场后,泽云直接拔腿朝后方的密林跑去。 很诡异的是,无论是盖聂一行,还是罗网一行人,都在无比专注、沉溺于与对方的战斗之中无法自拔,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任何人去关注到他。 似乎此刻,这个场上本该才是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却被所有人很有默契的自动忽略了。 第二十二章黄雀在后 泽云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处荒野。 他此刻终于肯停下来,转身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直如影随形跟着他的六个如同鬼魅一般的人物。 “哇哦,这七位仁兄的轻功真是了不得,一直跟在我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泽云用一脸苦恼的表情道。 “早就听说泽云公子深藏不露,这次派六剑奴来了还不够,居然要我也跟着,本来还不信你有多大能耐,可现在看来还算有点样子。”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影子总算显现出身形来。 眼前之人束身绑腿,显得干净利落,修长挺拔的身姿,背着一黑一白两柄造型奇特的长剑,蓝色抹额配着红带,随意绑着的乌发留有几缕发丝飘散,与那红色飘带一起飞舞,看起来颇为轻盈,再加上腰间黑色的腰带装饰更显得他潇洒不羁。 “诸位,有话可以好好说呀,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商量一下的,用不着非得打打杀杀吧?那多没意思啊,”泽云还想着能不能再挽救一下道。 “从你握剑的那一刻起,你心里便早就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了,不是吗?”影子看着泽云右手不知何时握着的一把精致优雅的古朴长剑道。 “不过,让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你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东西?”影子看着那视之无物,犹感其形的手中之剑饶有兴趣的问道。 “一黑一白玄翦双刃,正刃索命,逆刃镇魂,属于欧冶子所铸越王八剑之一,这剑可真是好剑,莫非阁下就是罗网那所谓的天字一等杀手,黑白玄翦?”泽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次我不会出手,除非你能将他们六个打败,”黑白玄翦默认,指着六人道。 “这么听起来我好像占了你们好大的便宜啊,真是有点难为情呢。”泽云温润笑道。 六人之中似是领头之人出来说道,“你今后已经没机会再笑了,我们六位一体,这世上凡是我们要杀的人,可还没人能活到第二天。” “哦?这么厉害?那你们为什么不快点试一试呢?”泽云手中修长繁复的剑身扬了一个漂亮又不失华丽的剑花。 真刚望着泽云手中另一把有影无形的透明长剑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也并不是很在意,无它,以往的战绩给了他自己和对团队莫大的自信。 六剑奴每个成员曾经都是名震一时的剑客,加入罗网后,又成为了“越王八剑”等绝世名器的主人,分别为真刚、断水、乱神、魍魉、转魄、灭魂六人。 他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六位一体,天下少有人能够抵挡。 被六人分散站位把守住所有退路的泽云摆好剑势,六剑奴中的真刚剑首先直接正面给予一记势大力沉的直击。 泽云用右手剑巧劲化力,划开这迅猛无比的一剑后,马上侧过上半身躲过旁边迅捷有力的削过去的魍魉剑,同时一个后空翻将隐藏在刁钻位置刺过来的乱神剑踢开。 人还在空中,转魂、灭魄两把剑就从两侧斜斜的劈砍过来,无处借力的泽云左手剑划过几道亮光用蛮力将两把力度略显轻巧的剑弹开。 就在众人都以为在一瞬间接过了几次连击的泽云处在内力真空期时,从泽云的视野盲区却传来一阵危险至极的尖锐神经刺痛感。 他想也不想,身体极其诡异的扭曲一下,被一道刁钻凶狠至极、同时又隐藏至深、完全掩盖了气息的断水剑刺击刺穿了胸前衣袖。 众人一触即分,短瞬的交手却凶险异常,非高层次之人都看不清细节。 “啪啪啪,”初次试探完毕,黑白玄翦就鼓掌示意,“毫无疑问,你很强,我很中意。” “所以在你死之前,为什么不为你手中的名剑证名呢?要知道身为一个绝世剑客,身死之后佩剑却被埋没,这将会是多么可惜的事啊。” “你们对名剑还真是执着啊,我该说不愧是罗网中人吗?听说罗网杀手都是被天下名剑招揽到手,一个个都心甘情愿的抛弃自己的过去,以剑为名。” 见六剑奴个个身配名剑,如此大手笔,泽云不由得叹息,有钱有势真是好啊。 “我手握的右手剑乃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左手之剑,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名为含光。此孪生双剑,是为殷天子三大佩剑之二。”泽云看着手中之剑淡然解释道。 “非常好,今日之后,罗网又能多出两位绝世杀手。”六剑奴之首真刚赞道。 “哎?我说!你们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当我成了什么?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混蛋!”听见他们口中的自己仿佛已经注定了死期,泽云忍无可忍,怒不可遏的喝道。 在这一刻,一股诡秘的气息波动以泽云为中心向四周猛得扩散出去,凡是在领域之中的生灵都仿佛失色静止。 此刻泽云的视野内一片苍白,空中的轻风轨迹,草叶之上的泥垢,另外七人体内经脉的内息流动,面部表情,肢体动作,都纤毫毕现。 在几乎凝滞的时间和空间里,万籁俱寂。 提剑冲到真刚面前,看着他此刻缓慢转动的眼瞳,诧异僵硬的面部表情,泽云挥剑就砍。 不出意料哪怕是在天地失色的提速环境下,真刚还是能及时做到举剑防卫的反应。 聚集力量的一剑将防卫中的真刚砍的身体侧翻,一击未成,泽云本想再追一剑。 可很快六剑奴的反应同样过人,一反应过来又以合围之势对泽云展开进攻。 只不过与刚才的交手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之前的泽云以一敌六只能被动防守,而现在,无论六人配合的再天衣无缝,攻势再迅猛凶险,偷袭、合击、夹击、补位、连击等各种策略都无一例外的被泽云变态出格的反应速度绝对压制。 一人压着六人打,原本的围殴就仿佛变成了六人共同防卫着一人的进攻。 往往在其中一人为展开攻击准备剑招起手式的阶段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剑打断,他们六人甚至形成不了正常的配合,原本默契无间,号称六位一体,以配合作战闻名的六剑奴居然被打乱了方寸! 随着泽云跳起一脚狠踹在转魂胸口,将她踹飞出去的刹那跳上天空,借势从天而降的一记剑招带着锐不可当的威势冲刺到真刚眼前。 真刚的眼神略有些呆滞,在其余五人来不及支援的情况下,战斗中被泽云重点关照、几近脱力的他很难再抗住这恐怖的一剑! 第二十三章峰回路转 就在他眼里的恐惧几乎要占满眼眶之时,一记有力的黑白双剑交叉驾住这威猛一击,一时间火花四溅,金属交接的剑鸣响彻全场。 黑白玄翦被一股大力冲击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 心中有些后怕,如若不是他在紧急关头出手接过这一剑,六剑奴之名今后恐怕就要缺一个致命的口子了。 “我记得黑白玄翦阁下之前好像说过不出手的。”泽云略有怨念,眼神幽幽说道。 “我承认之前确实是小看你了,在此我为自己的轻视向你道歉,你是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对手。”沉默了一会,黑白玄翦才眼中精芒一闪,认真答道。 “可你究竟是不是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对手,这可未必啊?”泽云嘴角一扬,哂笑道。 黑白玄翦眼中战意升腾,目光炯炯的凝视着眼前这个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剑士,完成了从漫不经心、玩世不恭再到风姿勃发,恣意狂放的蜕变。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的内心深处潜藏着一匹嗜血的凶兽,而我很荣幸去为你打开这道枷锁。” 黑白玄翦头颅压低,视线猛变的危险又机警,双手剑凌厉的挽了个剑花。 两人转瞬之间便交击在一起,同为双手剑客,你两剑我两剑,空中剑影挪移,火星爆裂,炫丽而又致命的刀光剑影乍看上去竟然像是几十人在同时舞剑。 两人的攻势都尤其凌厉霸道,分毫不退的各自守住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彼此之间以极快的斩击对决,四柄长剑残影纠葛,不断在两人之间碰撞出金属的悲鸣。 “乒乒,乓乓......”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犹如一曲专为杀伐而生的乐章,在见证着此刻两人的决绝! 两人似乎都在拼着一股死劲,在这场力量和极速的终极较量下谁都不肯退却分毫。 他们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剑招对策,放弃了谋略预判,只想在最终极、最绝对的力量对决下分出胜负! “他们正处于胶着状态,打得难分难解,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六剑奴之一的断水剑掩息混进两人之间的战局,企图在两人对峙之时,对分不开精力的泽云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两人之间的交手猛然炸裂开来的气流,却是瞬间将他撕裂的血肉模糊,然后狠狠的将其掀飞出来。 见此惨烈一幕,其余五人都不禁是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力量与极速的较量,甚至已经完全容不下不够格之人插手了。 “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等层次的高手,我们连想要插入进这场战斗都困难,看来,我们之前修炼的剑术还远不是剑道的终点。”这是一旁观战的五剑奴此刻内心共同的想法。 这一天,他们无敌的信念彻底迎来崩塌。 但所谓破而后立,如果还有将来,气息更加内敛的他们势必会变得更加可怕。 正在对战的两人之间的气势逐渐累积,越打越磅礴,直至到达某个节点,一股剧烈的爆炸同时将两人掀飞开来。 尘雾退散,六剑奴伸脖探头去看。 黑白玄翦衣衫破碎,满身血痕的从地上艰难的爬起半跪在地,缓了缓身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一时竟然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而从迷雾之中走出来的泽云也好不到哪去,原本华丽的紧身袍服破破烂烂不说,被划破的衣衫里面裸露出身上道道血痕。 可他还是笔直的挺立着身子,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还要继续打吗?”泽云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不显现出颓势。 但此刻身体到底有多虚弱他也不知道了,因为身体已经快要脱力麻木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因为坚持不下去而彻底崩溃。 “这次是你赢了,但可别高兴的太早,今天来杀你的人远不止我一个,你可千万别死得太早了,”黑白玄翦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冷酷道,“毕竟,下一次再见面之时,便是我打败你之日。”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现在就乘机把你们都杀了呢?以绝后患这种事你以为我做不来呢?”泽云挑衅道。 “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了。”黑白玄翦眯起眼睛,瞟了泽云一眼。 “哼哼,暂时不了,后会有期各位,下次再想杀我记得组队来,我怕不够我打的。” “另外,再帮我向相国先生转告一句话,我父王其实还是很介意自己的王位是不是正统的,叫他别太急了,不然容易死的快。” 泽云说完,身形便缓缓后撤,直至再也不见。 “为什么不一起杀了他?”真刚冷冷的看着黑白玄翦问道。 “你觉得就凭你?也配这样和我说话吗?”黑白玄翦用锁定猎物的危险目光紧盯着他问道。 ................ 头痛欲裂的泽云,五脏六腑都仿佛略微移位,一直压制着伤势的他现在也不禁吐了口血。 如若当时在场上,但凡他漏出一丝颓势,六剑奴里那些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冷血杀手便会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野兽一般,蠢蠢欲动,说不得又要来一场群起而攻之的戏码。 泽云完全没有小看他们。作为罗网之下的六剑奴个个位列天字级杀手行列,六位一体的绝顶配合对于单独对战的敌人一方更是极其凶险。 他只不过是知道,在他们面前,越是持久作战,拖延下去,就越会在六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不断被放大漏洞。 没人能保证自己时刻都不出错,可六剑奴互为一体,彼此互补,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此事。 可作为敌对的一方,他一旦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失误,都只会在六双敏锐无比的冷眼注视下被无限放大。 因而,对付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一力破万法。 因此泽云一试探完毕便直接开启大招,打出自己最强的爆发,这才能在一开始便将六人压制住。 可这爆发也是有后遗症的,初始不显,直到与黑白玄翦的对战之后才爆发出来。 他现在迫切需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稳定伤势。可四周说不定布满了罗网的杀手,看这架势,那秦相国是铁了心要将他扼杀在此了。 泽云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一路转移,直至来到韩国新郑之外的一处郊野。 疗伤是不可能回到大宅的,知道此事的人应该越少越好,将自己的破绽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他偶然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洞穴,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曲径通幽,越来越深入,人造的痕迹非常明显。 他小心潜入,发现这里居然类似是一个隐秘的地牢。 不过,这正合泽云的心意,他所理想的疗伤环境便要求是隐秘、安全,试问天下还有哪里是比待在牢房中更加给人心理安全感的吗? 只要好好隐藏,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会猜到,一个重要至极的人物会把自己关进牢房呢?又有谁会去牢房里搜寻一个绝世剑客呢? 一想到这里,泽云不由眉开眼笑。 他一路深入,避开里面几处守卫的士兵,暗中掠过一道厚实的大门逐渐来到最深处,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里面关押的不是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罪犯,而居然是...... 第二十四章水柔火媚焰灵姬 一间水晶铸造的巨大方块盒子里装满了水,微弱的灯火掩映,经过水晶壁折射下的光照亮,里面近乎赤身裸体的曼妙女子显现出来。 雪白诱人的细嫩肉体狠狠的冲击着泽云的视野。 一时之间,由于信息量太大,泽云不由得有些大脑宕机。 先等等,容我先梳理一下,我是来找个地方疗伤的,然后进入了一个隐秘的洞穴,以为里面是某个秘密监狱,结果到了最深处才发现,重重看守之下,关押的居然是一个近乎赤身裸体的女人。 这?就很诡异了...... 这女子,莫不是鬼吧? 泽云思绪飘飞着,然后往水晶里面看了一眼,猛的发现她居然慢慢靠近水晶墙壁,也在朝他这边看来。 泽云缓了缓心跳,努力不往这身段妖娆的女子身上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看去,而是缓缓接近,两人一言不发的对视着。 直到隔着水晶壁,泽云站到这绝美女子的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才发现她的瞳孔里的倒影只有自己,却没有水晶之外的东西。 这么说,她是看不见我喽? 泽云这才放下心来,这水晶壁真是好家伙,好一个你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的骚操作,这样也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关你的牢,我养我的伤,挺好,挺好! 泽云转过身去,正打算找个地方盘膝坐下开始疗伤,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道柔媚轻灵的声音。 “人家这么美,你怎么不多看两眼呢?” 泽云身体一僵,转过头来,“你看得见我?还能说话?” “别在意那些无聊的事了,公子,快来看看人家嘛,难道是人家不够美吗?”妖嫩的四肢甩动,雪白的肉体暴露在眼前,娇滴柔媚的女声软酥发麻。 泽云不禁沉默了一下,再次回到这绝美女子的面前,看着这张半仙半妖的绝美脸庞温和说道,“你想要我放你出来吗?” 女子听到这话,先是顿了下,绝美的笑容才逐渐在脸上绽放,“那真是谢谢公子了,人家出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呢~” “那你先等几天再说,现在让我一个人先静静。” 话刚说完,泽云就转身离去,在远离水晶牢笼的一处角落里盘腿坐下,完全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柔美之余夹带气恼的声音: “哎!公子?公子请等等.......” “公子~你看人家这么可怜,孤苦伶仃的,被人关在这里面已经很久了,你若是好心,那便随手施救一下,人家今后说不定就是你的人了~” “......” “公子,公子?难道人家不够美吗?公子......” “......” “......可恶!”见怎么说都等不到回应,女子暗暗咬牙切齿。 一时之间,地牢之中原本被闯入之人打破的宁静又再次恢复了。 黑白玄翦修炼的功法杀伐之气实在太重,在两人相杀的过程中他凌厉的杀戮内息不断入侵泽云的四肢百骸。 如果不是因为道家天宗的和光同尘心法讲究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将自己的内息流动反馈自然,留存在体内的异种内息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而他只需要独自修炼个一两日就能将这些在体内肆虐的内息化解。 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以及安静。 不是不想救那女子,只是一切在伤势还没恢复之前,一切变数都不能再有,在生死大事面前,其他所有事都显得无足轻重。 ........... 一招百步飞剑的大爆发将围聚在自己身边的杀手都斩翻在地之后,盖聂来到了韩信陈胜身边,三人以背相靠,与周围越聚越多的罗网杀手们对峙。 战斗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入流之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少有几个苟延残喘不敢上前的杀手也被领头杀手乾杀自己就地正法。 正当他想下令再次发动总共时,又不知从何处走出一群衣着艳丽、身形窈窕的蒙面持剑女子。 “真是精彩,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是比我们还像是见不得人的杀手组织呀,难道现在大家出个门都流行蒙着脸了吗?” 领头杀手以手抚额,看着场中之人全部蒙面,不禁一脸无语的道。 “妃雪阁在此向罗网的各位见礼了,这一次,这三个人我们保了。”如烟盈盈一礼,一身紧身青衣,无比性感的身材让人血脉喷张。 “就连你们也敢来掺合一脚?妃雪阁又是个什么东西?一群女人聚在一起你以为就有点用了吗?”乾杀突然怒不可遏,喜怒无常之态显露无疑。 “杀手先生如若想知道我们究竟有没有用,何不防亲自试试我们的厉害呢?”如烟皱了下眉,略有嫌恶的回应道。 随着话音一落,十几个女子执剑蓄势待发,可其中还有一个气质拔俗的女子居然于场中摆出一把古琴来。 乾杀眼中冒火,“什么时候罗网行事,一群贱人也想拦就拦?看看自己配吗?不自量力的蠢货!” 话语一落,双方即刻开始了厮杀。 盖聂自不必多说,全程话就不多,一到开战,一手无双剑法秀得敌人天花乱坠,找不着北,全场也只有领头杀手乾杀能与之一敌。 如烟执剑却是没有赶往战场中心与人厮杀,而是回到那准备抚琴的女子身边道,“乐瑶,敌方人多势众,这次就要靠你了,有我给你护法,不用担心安全,放心弹奏吧。” 乐瑶朝她倾城一笑,百花盛开,点头示意后素手轻悬琴上,视线却是投射到场上焦灼的厮杀当中,陡然一挑,琴弦拨动,大音希声,一股轻盈似风,温润如水的波动悄然融入热烈的厮杀场中。 乾杀与盖聂正斗得火热,陡然一阵琴弦之音钻入脑海,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脱离肉体,再一凝神,盖聂一记威猛的斩击差点劈到自己脸上来。 由不得他多想,乾杀集中注意力聚气用一记猛砍反击回去。 乾杀只是顿了一下便很快清醒过来,但其他杀手却是恍惚了一下,脑壳隐隐作痛,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在战场的绞杀场下却是被对手瞬间收割下人头。 乐瑶的琴弦之声如低语轻吟,一袭淡雅青纱配着窈窕动人的身姿,在厮杀的战场上却飘逸得如仙似神。若有若无的琴律有质无形,琴声悠扬婉转,又隐匿无踪。 原本势均力敌,甚至可以说略有不敌的局势悄然间逆转,罗网的杀手一个个销声殒命。 乾杀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知觉仿佛受阻,感官越来越迟钝,变得越发的心烦意乱乃至怒火中烧,身上的伤势在加重,气息逐渐紊乱,挥剑的动作也越来越漏洞百出。 随着盖聂又一出其不意的一剑,居然直接将他手中的剑击飞,再一脚将之踹飞。 等他挺身往四周一看,大半的罗网杀手都倒在了血泊里。一时间头皮发麻,“怎么回事?” 转而似乎才反应过来,猛盯着远处停止舞琴的女人恨声道,“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搞鬼!我应该先把你杀了才对。” “到了现在居然还敢这么狂妄,自身难保的不应该是你才对吗?”乐瑶还没作何反应,如烟就如被冒犯了一样怒眉娇斥道。 “想要杀我?就凭你们?真是太天真了。”乾杀怒吼一声。 众人心头一跳,难道到了这份上他还有后招? 吼完的乾杀一脸狰狞,以极快的速度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扭头便跑。 众人不禁风中凌乱,一时之间互相对视,懵逼之余是浓浓的疑惑。 这很不罗网,如此冲刷众人三观的事着实还是让他们迟疑了,以至于没有及时上前追击。 “罗网之中纪律严明,战败而逃无疑是死罪,哪怕他是天字杀手也难逃罪责。逃必然是死,不逃还能再挣扎一下,可他却这么果决的选择离去,真叫人不知何解。”韩信皱着眉头,表示深深的不解。 “管那么多干嘛?让我先把这群剩下的人都宰了再说。”陈胜举起巨剑就冲到杀手队伍里横冲直撞,血腥暴力显露无疑。 第二十五章走火入魔 泽云正调理着内息,脑海中从这次的对战中吸取经验教训之余,同时梳理经脉,调理气息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一点一滴的修复着损伤的身体。 “公子,你好像受伤了呢......”水晶之中的魅影犹如水中精灵,在方块之间游来游去,忽急忽缓,身上披着的散乱披带却根本挡不住大部分暴露的春色。 “要不放人家出来给你补一补身子呢?你好像很虚弱的样子......”里面的精灵柔媚似水。 泽云闭眼运气,脸色终于红润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无。 “公子,要不要人家做你的人了?以后无论公子想对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 水中魅影继续在水中划动着,一双玉足轻轻摇动,白皙的肌肤水润透光,妖艳邪魅之中透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性感诱惑。 “公子~看看人家,好不好嘛~”柔情似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始终等不到任何回应。 有人孜孜不倦,今天有人对她爱搭不理。 明天...... 泽云猛然睁开眼睛,摸了摸鼻息位,一抹潮湿滞涩的触感传来——他看着手上的鲜红又一刻陷入了沉思。 “嗯哼哼哼哼,哈哈哈哈......”水晶牢笼之中传来一阵压抑着的窃笑。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泽云染血的手有些颤抖,甚至连心都在滴血。 经历一场生死大战之后,修炼正步入正轨,得其精髓,脑海之中的自然幻象里正悄然演化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悟道之境,结果一转头一赤身裸体的女子直接就扑上来将他扑倒在地...... 画风突变的太快,泽云鼻血不止。 “谁让公子这么坏,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开心,也不搭理下人家,我就只好......” 泽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上前打破水晶牢笼把里面的人揪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他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道家天宗的功法运行期间讲究心平气和,海纳百川,心系自然,融入环境,与周边的一切事物相联系起来。 可在刚刚的环境下,一开始不去理会那女人还没什么,可最最最让泽云大意的是,隔着牢笼这女人居然还能对他的心性修炼动手脚。 也许对平时全盛状态的他作用不大,也许对再换一个修炼其它心法的人效果也不会如此显著。 可现在泽云是在深受重伤,功法运行到最关键时期时,被人用魅术在心里下了媚咒——修行一途讲究无欲无为,这才能攀高勇进,可一个有了欲望的人岂不相当于有了心魔? 现在他的脑海中就有一股被压制的可怕想法正蠢蠢欲动。 泽云自下山以来,首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占有欲等等一切乱七八糟的欲望。 啊啊啊啊,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你知道你在玩火吗?”泽云脸色出奇的难看。 在之前与七人霸道凶险的对决之中他尚且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可以说收获良多。 破而后立,只要他能恢复到巅峰状态,今后对道的感悟也必然更加深刻,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只不过是一时松懈,如今就栽在一间名不见经传的牢房里,在一个不着寸缕、手无寸铁的女人手上着了道。 自此这个在泽云生命轨迹里本应该只是匆匆过客的女人,此刻却荒谬至极的变成了他的心魔。 “哼哼哼,公子还不知道人家可最爱玩火了呦,”水晶之中的魅影停止游动,紧靠着水晶壁将完美无瑕的身体彻底暴露在泽云眼前。 “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罢,今天栽在你手里,算我大意,果然应该时刻不忘老师的教诲才对!” 泽云看着那婀娜妩媚的雪白身躯,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侵犯的想法。 “那么,公子,人家现在就在你面前,要不要就把人家带回家呢?嗯哼~”焰灵姬嘤咛一声,柔声诱惑道。 泽云沉默着走上前去,两人都不闪不避,隔着一堵透明的水晶墙壁眼对眼对视良久。 只见一道剑光一闪,透明的水晶墙破碎,哗哗的水流四处流散,一具性感至极的雪白肉体从朦胧的水雾之中款款走出。 泽云眼前一道火光越来越亮,稍一侧身才惊险的躲过一发火焰灼烧。 焰灵姬指尖火焰舞动,直接跳起身,冲上来就是一记腿击踢向泽云的脑袋。 泽云再一侧头,轻松躲过,看着对面春光大泄的女人犹自不停的进攻,肘击、踢击、火焰,却始终都没有一次挨到过泽云的身体。 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的打斗着,在水晶壁破碎后,两人之间的初次见面里没有你情我浓、桃色暖暖、一见如故,有的只是凛然的杀意,一个在用尽全力进攻,招招致命,一个在不断躲闪防守。 直到过了很久,发现攻击仍无半点建树后,焰灵姬才不得已放下攻势,突然笑靥如花起来,“原来公子本领这么高强,人家好心动哦。” 泽云看着这变起脸来比他翻书还快的女人,不由得狠狠皱起眉来——此刻的他感到很是头疼,放她走吧,这女人居然还对他产生了杀意,而且这样他以后的心魔永远也没有机会再消除了。 不放她走吧,把这么一个随时会作妖的小妖精放在身边,他晚上连睡觉都不会安稳的,以后的日子也更是难熬。 到底该怎么办?泽云踌躇不决。这一次真的是大意了,也麻烦了,他悔之晚矣。 “嘿嘿嘿,大人,马上就到了,礼物就在里面,等打开这扇大门你就能看见那女人究竟有多漂亮,简直就是人间绝色呀,”突然从门外由远及近得传过一阵话语声。 泽云不由得瞅了眼近乎赤身裸体、异常绝美的焰灵姬一眼,心中赞赏道,“你叫什么名字?” “焰灵姬,公子叫我焰儿好不好?”焰灵姬媚眼如丝,俏皮得眨了眨眼道。 “额,烟儿?”泽云回想起某个也让他叫烟儿的黛如烟,“我还是叫你姬儿姑娘吧,emm,不对,要不,阿姬?姬儿?唔...那...那姬姬也行啊。” 焰灵姬眉毛一挑,眯了眯眼睛,似有薄怒,但还是选择温柔似水得说道,“那不如就叫灵儿吧,公子,外面有坏人想要进来欺负灵儿了,你可要保护好我呢。” 第二十六章盛火燎殇 “哦?真的吗?不过,量你也不敢骗我,那还不赶快把这道门给我打开?”一道略有些沙哑的老年之声道。 “好嘞,机关就在这。”另一道中性声音谄媚道。 “嘿嘿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好好享受一下了,你小子可千万别让本官失望啊。” “大人,等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绝世美人了。”一个声音嘿嘿奸笑道。 随着一道机括啪嗒声,厚实的石门缓缓升起。 “哦?我为什么要帮你?”泽云看着她,饶有意味的问道。 “公子~人家可是你救出来的呢,待他们看清楚发生什么了事,你也走不掉呀。”焰灵姬葱指遥遥一指大门,娇笑道。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泽云好整以暇道。 “怎么做?公子你等会好好看看他们,一群人仿佛要把人家给活活生吃了的模样,人家一个弱女子,可是害怕极了。”焰灵姬一抹眼角,作哭泣状。 随着这一话语刚落,石门便被打开到两边都可以看到对方的高度。 门外一着锦绣、形容枯槁的矮个老头和一旁站着的配甲军官看着门里的一幕目瞪口呆。 “嗯?你是谁?”矮个老头呆愣住,反应过来什么后,第一时间就是转身对旁边的军官怒声呵斥,“你不是说礼物完好无损吗?可你看看!现在都自己跑出来了!我怎么享用?” “啊?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年轻的军官还来不及说完,在他陡然注满恐惧的眼神中,一道剑光呼啸而至。 他瞪大着双眼,不由自主得伸手掐紧自己的脖子,妄想止住那哗哗往外喷的血柱。 可他脆弱的生命仍然不受控制的悄然流逝。 枯槁老头就这么直愣愣得看着直挺挺突然倒地的军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直到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白皙肉体走过去翻开那具尸体的衣服,从中撕开一片破布当作抹胸束胸,这才让他惊醒过来。 “老~家~伙”,焰灵姬冷着一张妖艳的脸走到枯槁老头的面前,手指尖亮起一道火焰,“他刚刚说的绝世美女你现在也见到了,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呢?” “我可是韩国王亲,你赶紧放了我,得罪了我你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枯槁老头冲泽云叫喊着,而后对眼前的美人邪笑一声,“还有你,美人儿,你只要跟了我,我保证你以后都会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焰灵姬掩嘴轻笑一声,葱葱细指温柔得划过那张枯瘦如柴的沧桑脸颊,灼焰紧随其上,顺着指尖的痕迹逐步蔓延到整张脸上,“那你好好看看,我现在还美吗?” 灼焰将他烧的皮开肉绽,凄厉的惨叫在狭窄的密室里不断回荡...... 泽云不由得嘶了一声,这个杀人手法就很......只能说幸好之前没让她把火焰射到自己身上。 “嗯哼~公子~人家只是一时太生气了,你也听到那老头说的话有多过分了吧。” 回头看见泽云一脸惊讶的表情,焰灵姬马上恢复了可心的微笑,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 泽云心中警铃大作,这女人毫无疑问是个很不好惹的主,一定一定要严防死守到底。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声响,居然也不见外面那群看守的士兵过来支援一下?”泽云纳闷道。 “公子,也许接下来会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呢?”焰灵姬却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不怀好意的轻笑起来。 少倾,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有规律的砰砰声,细看就会发现,地上的碎石竟然也跟着震动,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踏着惊雷般的步子不断接近此地。 “哇哦,真......大,”看着逐渐出现在视野里像山一般巍峨的魁梧巨汉,泽云不由得缓缓张大嘴巴,惊叹道。 啊呦,,?^?,,,这才下山多长时间啊,可算涨了不少见识。 焰灵姬得意的道,“怎么样?公子现在好像又有麻烦了呢。” 无双鬼解决了外面的守卫再赶到这里后,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和旁边另一具烧焦的肉尸,以及除焰灵姬外唯一还活着的泽云。 他不做多想,举起铁拳就往泽云脸上抡。 预料之中的一击不中,于是他调整好身体状态便一拳又一拳得大力挥出去,然后再次被躲过,以至拳劲不断打在周围的墙壁地面上,顿时原好的墙面变得坑坑洼洼。 焰灵姬一开始得意的笑脸慢慢沉寂下来,眼中冷光闪烁,盯着泽云飘逸躲闪的身姿目光有些复杂。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帮大个子一起出手时,却听见这样一句漫不经心的话。 “哎呦,这么大一个人,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就力量有余,可速度完全不够看。” 焰灵姬正气恼他想出口反驳一句。 却见泽云压低身躯,一踩地面猛蹿出去,跳跃至半空中,手中双剑交叉十字斩,直接切破了无双鬼硬功维持下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在他胸口上划出两道交叉成十字颇深的血痕。 无双鬼遭受重创,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焰灵姬哑口无言,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大的空间里顿时又变得安静无比,泽云偷瞄了一旁低头不语的焰灵姬一眼,看她没再继续作妖才松了口气。 这女人实在是太鬼了,简直有毒! 要说别的太高深复杂的形容词描述他总觉得不贴切,更不尽意,就只有俩字送给她,鬼毒鬼毒的! 现在的情形有些尴尬,很明显这两人是一伙的,都对泽云不怀好意,可现在另两人属于战败方,已经毫无地位可言,更没有丝毫可以给谈判添加筹码的资格——这是泽云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有人并不这么想,只见焰灵姬精致的小脸上又带着柔媚的笑,迈着自信的步伐款款走来,“公子的功力深厚,连无双鬼都完全不是你的对手,想必不会再为难人家这么可怜的一个弱女子吧?” 第二十七章心魔抉择 “我可以放你走,但是这个巨无霸今天得留下。”泽云头疼又无奈道。 “你想要对他做什么?”焰灵姬一听这话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我可是个有素质有修养的男人,虽然被你给坑了,但念在你长的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好了,”听到这里焰灵姬心中冷笑不已,同时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生出一丝不屑厌恶来,天下的男人一般色,无一例外。 “但这个巨无霸我是不可能放过他的,”泽云盯着焰灵姬精致无暇的小脸一字一句的道,“从今以后,他就归我了,你不能再和他产生半点联系,懂了没?” “你说什么?”焰灵姬小脸一抽,险些表情崩坏。 “我说,让你走,把他留下,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与你无关,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泽云斩钉截铁的道。 “你!你......”焰灵姬难以置信得看着这张讨人厌的脸,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显然事况和她预料的出入太大,一时之间把她都整得都不会思考了,同时产生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心理落差,导致她只能略带哭腔,委屈巴巴的小声呢喃道,“你,凭什么?” “凭什么?”泽云邪笑一声,“就凭你们技不如人,居然还老是在我面前装高人,最烦你们这种一开始自以为厉害的不要不要,最后又自不量力的人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焰灵姬抿嘴娇嗔。 “好了,灵儿姑娘,打打杀杀真的不适合你,”泽云瞥了眼她饱满的酥胸道,“不如马上回家找个人嫁了吧,相夫教子,普普通通的生活难道不比现在这样到处见血的日子好过吗?” “公子要是有胆子,不如现在就把我娶回家呀,奴家天天在家伺候你,无论公子想怎么玩人家都依你。” 焰灵姬又复旧态,媚眼如丝。 “随便你吧,以上我说的话仍然算数,时间也差不多了,后会有期。”泽云无奈扶额,对于这妖女的作态他实在快招架不住了。 ........... 泽云走在郊野的小路上,身后跟着一声不吭的无双鬼,走到一处山包上再悄然回头看去,远方那一抹倩影还停留在原地看着这边不走。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当然,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看见你要保护的那女人了吗?不仅她的生死由不得自己,连你自己的都是,”泽云看着自己头顶只到眼前巨人的半腰,眼里满是赞叹道,“我能看出来,你的资质很强,只要跟在我身边,你今后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到那时候,无论你想守护谁都不成问题。” “.......”无双鬼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但也不反抗,不支持也不反对? 一方面,泽云确实是对这巨无霸,一眼就看出他是一块好料,有资格成为一柄绝世凶器的剑胚,只不过是尚缺打磨铸剑之人。 另一方面,泽云对自己内心的心魔并非无动于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鉴于对焰灵姬的观察,他发现这女人虽然外表热情似火,妩媚动人,可那只不过是带上面具,自我保护的一层伪装表象罢了,她内心其实是极其排斥厌恶被她的美色所诱惑到的男人的。 妖媚沉沦的诱惑之下是极度的敏感多疑,看似自恋的内里潜藏着极度的自卑,不仅严重缺乏安全感,而且也很难信任别人,邪戾与温柔交织,总而言之是个极端自我矛盾的多人格人物。 泽云甚至怀疑她有可能是双重人格,不然没办法解释这两种极端性格会重合在一个人身上。 虽然不知道她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以至于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用脚想都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事。 有此种种,要把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放在身边,那么无论从安全还是心性修炼上看,简直就像是玩火自焚。 因此无双鬼还可以当作两人之间联系的一个纽带——如果她对这个来前来搭救自己的人生死看淡,不管不顾,那便说明她被自己内心的邪戾所战胜,变得冷血无情,那么这样一个人物在泽云内心深处种下的羁绊将会不攻自破,便对泽云的心境修炼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可反之,如果她最后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漏洞,开始超越自我,魅力更甚往昔......想到这泽云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了。 好吧,那就不想了。 泽云放眼望去,此刻山河正好,万里无云,长风吹得他长发飘荡,衣袖翻腾。 第二十八章金友难逢 香满楼之中的一处芳香四溢的雅阁里,泽云一众人于坐席上相谈甚欢。 “烟儿姑娘果然深藏不露啊,怪不得能坐镇香满楼这么多年,原来背后有着妃雪阁的扶持。” 泽云如今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只见他双腿屈伸,整个人人靠在矮桌上,显得尤为散漫。 “几日不见公子,以前的书卷气倒是少了不少,现在人似乎都显得额外精神,变得越发洒脱不羁了,听说前阵子还带回来一力大无穷的异人,该说深藏不露的应该是公子才对吧。” 如烟仿佛天生的媚眼和柔美的声线都让她的一举一动都不由自主显得魅惑天成。 “之前能请到香满楼的各位救场,才使我的一众朋友安然无恙,泽云感激不尽,特此敬你们一杯,”泽云说完当即一口饮下杯中之酒,转而猛的咳嗽了两下,脸色立刻变得不对劲起来。 “呵哼哼哼,”看着眼前男子自不量力的行为,如烟巧笑倩兮,“公子不胜酒力,今后还是以茶代酒吧。” “无妨无妨,emmm,小荷,还不快给本公子上茶?”泽云瞪着一旁掩嘴偷笑的侍女说道。 小荷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转而沏茶去了。 “公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何事?” “嘿嘿嘿,当然是大好事啊,得各位相助泽云感激不尽,于是前几日截下的十万两黄金我打算分给你们一半当作酬劳。” “呦,这可不像是公子的性子,五万两说送就送出去了?” “哎,人在江湖,都不容易,互帮互助而已,交个适合的朋友实在难得,而你们这个朋友我可是交定了。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友谊又怎能用区区金钱去衡量呢?” “哦?真的是这样吗?你会这么大方?”如烟薄唇轻抿,眼含柔光。 “君子一言,均出自肺腑,我跟你掏心相交,此诚不怠啊。”泽云一脸正气道。 “可我怎么听说韩王好像已经知道了军饷被某个落魄公子所劫,正准备要回呢?”如烟眯眼微笑道。 “啊,咳咳,都是谣言罢了,我们不造谣也不传谣,可不要受不怀好心之人的指使了。”泽云略有尴尬,但还是侃侃而谈道。 “哦?那公子打算怎么个不传谣法呢?”如烟在“传谣”两个字上咬重一点道。 “很简单,我绝口不认此等污蔑,等韩王派遣的搜查部队到达我宅子之前,我打算把黄金全部送到香满楼中。其中一半就当作是给你们的谢礼,另外一半就当作投资你们的生意了,凡是以后你们的生意赚钱了给我们分点红利便成了,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会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了......” 泽云强忍着不去看如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而是越说头越偏离佳人,最后完全扭过头去。 “哦~听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如烟轻拢发丝,温婉笑道。 “是吗?这么说你答应了?”泽云顿时转过头来喜笑颜开道。 “瞧公子这眼巴巴的,再不答应怕是要被公子说不近人情了。” “烟儿姑娘果然是天仙之资,貌美无双,我从第一眼见到姑娘的时候就感觉一见如故,我们势必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泽云还想再说两句,只是被人打断。 “又贫嘴了不是?”如烟淡笑起身,“烟儿还有事,就请公子先去准备好再说吧,烟儿先告退了。” 泽云摸了摸鼻子,等如烟真的走了这才向一边的小荷问道,“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太随便了,是不是稳重儒雅一点会比较好?” “公子是不是受到打击了?那样大可不必,如烟姐姐是何等美人,听过的赞美更是不计其数,你只要正经一点就好了。” “唔......是么?”泽云手掐下巴思衬道。 一间芳香四溢、装饰繁复的闺阁内。 “那小子还真是油嘴滑舌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给打傻了,感觉现在气质都变了不少,”如烟拢着乐瑶纤细白皙的鹅颈取笑道。 一头长而飘逸的长发披在肩背上,不施粉黛的玉颊上白中透粉,眼含秋波,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雅致气息赋予她超人的灵性,完美无瑕的肌肤胜雪,窈窕动人的身材符合最吸引人的多一丝少一丝都不行的最佳比例。 香满楼的唯一百花魁,以一手飘渺似仙的绝世琴技奠定了她虽不露面但仍受万人追捧的超凡地位。 对于无数达官贵人而言,得见香满楼百花魁乐瑶一面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能拿出去炫耀一下的谈资了。 “姐姐,你答应帮他了吗?” “你就放心吧,我们的瑶瑶公主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从呢?”如烟指肚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娇笑道。 “他现在势单力薄,秦国那边的局势,对他很不利,我想帮他。”乐瑶直言不讳的柔和声道。 “可他现在可是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了,连究竟是谁在帮他都不知道。”如烟幽怨道。 “我情愿他想不起我,”乐瑶扭过头去悲伤的细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让我带着他曾经那些痛苦的回忆一起彻底消失吧。” “唉,你啊你......难不成你永远都不去见他吗?”如烟为之惋惜道。 “当然见,只不过不是以这种方式,而是以一种和过去不同的、全新的一种姿态去接近他。我一定会让他再次喜欢上我的。所以,我得提前准备好。”乐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眉眼弯弯,可心的俏皮一笑道。 .............. 第二十九章以弱制强 紫兰轩内阁。 “现在要跟你介绍一个人,跟我来吧。”紫女往一间闭着门的房间走去。 “哦?会是谁呢?”韩非好奇的跟上去问道。 “是一个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男人。”紫女浅笑道。 “我一定会感兴趣的男人?紫兰轩里居然还有着和我一样的男人吗?”韩非在“男人”两字上压着重音,“这么说这次是有惊喜喽?” “那要看你了,”紫女挑起嘴角笑了笑,打开门后的宽敞房间里的木窗边站着一个笔挺的年轻背影。 “这不就是前几日在我隔壁窗台饮酒的...卫庄兄吗?”韩非故作讶异得道。 “你本来会来找我的,可原本的计划却被人中途打断,本该让案件水落石出,独揽功劳的你正一筹莫展,左右为难。”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刀削冷冽的脸来。 “这么说好像不太好吧?额,嘿嘿,”韩非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尬笑道。 “你在暗中收集我的信息已经很久了吧?怎么?难不成是想着以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卫庄狭长的眼睛里似有尖锐的光射出。 “不敢不敢,我可不会做卫庄兄的敌人。”韩非连连摆手,尴尬不已。 “那么就是为了做我的朋友?暗中调查我,不闻不问,就是你对朋友的诚意吗?” “天下寥寥,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历史上凡是纵横家鬼谷传人在世间现身,都必将掀起惊涛骇浪。能够与卫庄兄成为朋友,那将会是我的荣幸。如果不是因为我偶然间发现卫庄兄出现在此,并主动调查,又有谁会知道,在这小小的紫兰轩中,会隐藏着卫庄兄这样的鬼谷传人呢?” 韩非拱手行礼道。 “想做我的朋友,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了。”卫庄一扬眉,睨了他一眼道。 “我想,卫庄兄既然能主动找上我,那么想必在你心中,我已经是有了一定份量的人了。” 韩非自信笑道。 “听说对于日前国内鬼兵劫饷一事你本已调查出眉目,甚至早已推测出十万两黄金的去向,可中途却被半路杀出的一群人又把军饷抢走了?” “啊哈哈,果然还是瞒不过卫庄兄啊,身居一室之内却能耳听八方消息,果然不凡。”韩非打了个哈哈。 “我可以帮你把那十万两黄金夺回来,只要你能在韩王面前说的上话。”卫庄凝眉正目道。 “哦?不知卫庄兄所言何意?”韩非嘴角微翘,淡淡笑道。 “你是个聪明人,无需我多说,现在我不想让那个人过的太舒坦,谁的路都不是那么好走的。我们暂时联手,你当你的官,我捣我的乱,如何?” “卫庄兄此言正合我意。”韩非拍掌赞道。 ......... “他走了,”紫女从窗口看着紫兰轩外那个远去的散漫背影接着道,“你为什么会选他呢?” “要选他的人不是我,而是韩国。”卫庄淡然回应。 “哦?韩国?” “七国之中,韩国积贫积弱已久,妄想在短时间内强韩,唯有变革,依法治国,而韩非所著法书,可谓是集法家之大成。” “这么说你终于确定要在这个国家立足了?”紫女问起另一个问题。 “一直都是,从未改变。”卫庄转过头去背对着她。 “你的师哥盖聂先生,他如今也在韩国。世所传闻,鬼谷双剑,横纵捭阖。彼此理念针锋相对,今后是注定要成为敌人的一对师兄弟?” “敌人?呵!”卫庄望着窗外零落的白花树反问一句,却不做答。 “横剑攻于计,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也。捭是开,阖是闭,一阴一阳。捭阖者,纵横之道也。”紫女自顾自的接着道。 “看来你对纵横家了解的还不少。” “那倒是了,合众弱以攻一强为纵,事一强以攻诸弱为横。可有趣的是,作为横剑,你选了最弱的韩国,作为纵剑,他选了最强的秦国,这一代鬼谷纵横却为何都选择了与自己相反的道路?”紫女讶异道。 “参天之木,起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既然暂时改变不了整个天下,那便先从一偶开始改变。这就是我对横剑的领悟。所以我来到了七国之中最弱的韩国。” “可他选了最强的秦国,难道也是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紫女饶有兴趣的问道。 “哼,纵横行事,何时需要别人来置评!”卫庄冷哼道。 “终有一天,星火会燎原,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就是大势所趋。而现在,也是时候了。” 卫庄透过窗口看向远方韩非那即将消失的身影,平淡说道,“而要想重建一个新的韩国,以最弱去抗衡最强,那么这个国家非韩非不可。” “你对他的期望居然这么高?”紫女又讶然道。 卫庄沉默不语了。 第三十章风和日丽 “你再多用点力啊,嗯嗯,不错,再多坚持一会,你好壮哦!再用点力好吗,嗯哼?你个死鬼!刚夸你一句就不行了,真是太不持久了。”看着无双鬼全身汗流浃背,喘息不止,泽云犹自不满意道。 泽云摇着把水墨画配的折扇,躺在院子里的一把摇椅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瞅着不远处赤裸着上身的巨无霸久练硬功,嘴里还念念有词。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辣眼睛,小荷不禁以手遮面,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巨无霸强健有力的身躯上此刻挂着一副重铁打造的完整挂具,带着巨大的负荷不断做着一套武功心法的行步动作。 由于长时间的配重负荷,他此刻的身体铁铸铜红,汗雾缭绕,胸膛剧烈起伏,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等有一天,你什么时候能够带着这套金属锻造的护具轻松自如得做完我教你做过的所有心法步功,你就能什么时候把它给摘下来。” 泽云从躺椅上起身,往左手一拍收起折扇对巨无霸道。 无双鬼也不吭声,他对于泽云的命令从来都是不置可否,仿佛压根没有自己的主见。 泽云能从焰灵姬身边把他带走,真的只是靠着威胁吗?其实不然。 那一天,当泽云看着他战败后单膝跪地时,眼眸深处释放的没有恐惧惊慌,没有仇恨不甘,有的居然只是悲伤。 那一刻的他,这个浑身上下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个情感匮乏的呆瓜的大个子,毫无疑问触动了他的心。 大个子现在对泽云的所有的要求,都会去尽力满足,看起来似乎的确是个很奇怪木讷的性子。 但在泽云看来,在练武一途,这种人在人体极限的开发上反而要比绝大多数人都有天赋和毅力。 他不会去思考做了那么多是不是无用功、最后成功与否,不会顾及自己的能力上限,不会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找借口让身体偷懒。 凡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只知道全力以赴,这是某种境界上天然的纯粹,也是无数绝顶剑客所求而不得的纯粹。 毫无疑问,在心性这一点上,无双鬼天生就具备成为顶尖高手的天分和资质。 当实力进阶到一定高度时,心的力量往往就决定了很多更高层面的东西。 世间万物无不如此,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得忽略一些本质的存在,认为它们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可,一旦当你需要它的时候你才会猛然回想起,你曾经所拥有而现在已失去的东西对你究竟有多么宝贵。 之后泽云对他细致的吩咐了些事,便不再理会。 泽云经过花园,掠过一道道半圆形的拱门,径直走到一处宽敞的大厅里。 盖聂等人已经于位席上盘腿坐好位置,泽云随之入座后这场会议便正式开始。 “据小道消息,公子扶苏已经在向韩国赶来的路上,”兼职军队统领和情报开展工作的韩信第一时间开始汇报消息。 “他又又又要来韩国了?”泽云眼睛一瞪,不由得很是怀疑的看着这看似稳重淡定的少年问道。 “这次是可靠的小道消息,虽然此次公子扶苏的专属座驾并没有出动,但有人从他告病修养的宫殿后厨的伙食变化,推测出少了一众剑客,和一个需要专门定制伙食的名额。”韩信胸有成竹的道。 “哦,原来如此啊,”泽云摸了摸脑袋突然感觉这次的消息有理有据,非常让他信服,于是他赞同的点点头问道,“可是,他来不来,跟我关系很大吗?” 场上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 “据可靠消息,近日,以姬无夜大将军为首的一群人在朝堂上向韩王进献谗言,污蔑是公子一手导演的鬼兵劫饷案,妄想私吞军饷,扰乱国政,罪不容赦。” 于是,韩信换了一个“与他有很大关系”的重磅消息接着汇报道。 “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这群人竟然敢在一国朝堂上随意颠倒黑白,肆意污蔑栽赃友邦王子,难道这韩国的官员阶层都已经腐败到这种地步了吗?”泽云一脸正气的斥责道。 底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人站出来说句笑话冲刷一下尴尬,于是场上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觉得公子应该上朝向韩王自证清白,接受无论是搜查还是什么别的刑侦手段,只要是没有证据确凿,他们断然没有那个胆量敢随意向公子定罪。”护卫队统领白石站起来拱手道。 “说的好,我正有此意,具体致函就交给你去办好了,”泽云摆摆手,揭过这一件事,“还有什么别的重要消息吗?” “左司马刘意昨晚于家中遇害,韩王震怒,下令要彻查此事。”韩信接着说道。 “哦豁,死在家里这可还行,至少不是出去鬼混,夜不归宿死在女人肚子上了,”泽云点头表示知了解,“还有呢?” “韩非公子已经上任司寇之职,并且一手负责查探此次军饷被劫的案件。” “韩兄居然当上司寇了?啊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这官位升得可真够快的,幸好我们之前私交甚好,以后我们在韩国办事,有了韩兄的照顾帮衬,行动势必会方便不少的。”泽云听此消息终于高兴了一回。 韩信换了只脚移个重心继续站直,瞟了其他坐着喝茶的人一眼,眼观鼻鼻观心,不管不顾道,“公子智谋过人,对此事必然早有预料,这才和韩非公子事先打好关系,其中的高瞻远虑,无人能及也。” 泽云连连点头,眉开眼笑,越发对这善解人意的属下感到欣慰。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和暗中新挑选招雇的剑客加入,逆鳞组织现在日益强大,成规模的教育历练也在展开,消息暗网也已经开始向六国铺展开来,我们在军、政、财、谍上都有了不小的进展。”韩信略感骄傲道,白手起家,一手壮大逆鳞,这都是他的呕心沥血的结果。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呀,我自得韩信阁下相助以来,心神俱佳,大事小事诸般事皆交由你打理的井井有条,包揽了各种繁杂事务,多亏有你在,真可谓我的肱骨之臣啊,”泽云不吝赞赏道。 听此话,场下盖聂、陈胜、白石是不是该羞愧不已呢?不存在的,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跟着学习盖聂大侠两眼一闭,左耳进右耳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然悠闲模样就好了。 第三十一章午间谷论 “嗯嗯,既然这些事都理得差不多了,那就让我们开始下一项精彩的项目吧。”泽云拍掌示意道。 “属下愚钝,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项?”韩信有点慌。 “哎,没事没事了,信你请坐,现在到了该放轻松的时候了,”泽云看着他仍莫名其妙的支愣在那,不由再次说道“你坐呀!” 韩信无奈做好。 “小荷人呢?快把我给大家准备的惊喜呈上来。” 正当大家感到摸不着头脑时,一群侍女从门帘后面鱼贯而入,人手一个木托食盘,走到众人面前轻轻摆放在矮桌上。 在聊完正事之后请大家搓一顿好吃的?似乎,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有人较为期待得打开托盖,以为会是鱼膳或什么比较珍稀的山珍海味。 直到,看到眼前其貌不扬、圆不溜秋的浅黄植物块...... “这是从哪个山坳里挖得树根吗?”陈胜看着这玩意好奇道。 “此物可是可食之物?属下从未见过。”白石拿起还算温热的软块凑近观察道。 “这东西,emm.....”韩信捏碎拿了一些塞进嘴里嚼了下,“有一丝丝甜,并不像粟米的口感,但似乎也算是一种农作物?” “此物公子是从何处发现的?”盖聂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似乎终于开始对一件事感兴趣了。 从一开始他就盯着手里的植物块目不转睛,直到所有人都说了两句后他才跟着问了一句。 “我以前在山上学习的时候博览群书,对各式各物都兴趣勃勃,方方面面也都有所涉猎,其中便有草药之学,有一天我在采药的时候,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随意拔出一根草茎便连带揪出了它。” 众人翘首以盼。 “之前我只是觉得奇特,大多数药草的根茎都是呈根须状分布在泥土之下,须茎极细极散,可它倒好,在漆黑不见日光的地底居然也能长那么大,这完全极端违反了自然规律。” 众人也不接话,就这么津津有味的听着泽云继续讲述那些年他在山上的无聊生活——闲着没事到处挖草根不是闲的是什么? “后来觉得它的确独特的可爱,我就多种了一些在我开辟的田地里,经过后来很多天的研究,我发现它具备几个很独特的优点。” 众人朝食盘中一眼看去,这黄不溜湫的东西居然还有几个优点?! “大家请看,它们个个圆不溜秋的,形状不一,是不是看起来丑的见不得人?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泽云一指众人盘中的东西道。 大家再度看去——可不是嘛!这玩意太丑了,味道也不怎么样,跟树根差不了多少。 果然跟公子所说无二,这真是一个很独特的“优点”啊。 众人心有灵犀的一致点头,只有盖聂和李信沉思不语。 “你们再看,它品尝起来是不是接近无味,与那些山珍海味的各种美妙滋味相比,几乎毫无存在感?” 所以,好不容易听你开完会,等到了午餐时刻,你就拿这玩意来搪塞我们? 众人心头腹诽,明明前几天不还“捡到”了十万两黄金吗?至于这么抠搜吗?竖公子,不足与谋也! 所以他们又一致肯定的点点头,一脸认可赞同的兴奋表情。 泽云看着大家热情这么高不仅觉得倍感欣慰,有这样一群懂事的属下,他感到尤为幸运。 “我再说最后一点,你们知道这个小小的东西生命力究竟有多么顽强吗?”泽云激动发问。 众人又是不发一言,但泽云已经习惯了。 “栽种它们不需要你施多少肥料,甚至都不需要你耕耘多深的土地,它就能自己生长。更加颠覆我认知的是,它的繁殖似乎不需要种子,它们自己就是无数种子的集合体。” 泽云瞄了一懵逼不已的众人,再次解释道,“把此物切成块,再经过一番处理后就能当做种子播种下去。” “难看,难吃,好养活,能饱腹,这么多难能可贵的优点居然能集中于一身,这可真是上天对人们莫大的恩赐。”泽云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 这时候大家似乎都反应过来了一些,李信目光炯炯的看着泽云问道,“莫非这是一种可以充当粮食推广全国的新种作物?” “如果我的研究没错,我想是的,这是另外一种可以比肩我们五谷大类的全新作物,甚至犹有过之。”泽云欣喜道。 众人兴致一片大好,正打算围绕此物再多讨论问一下。 这时正好从大厅外面走进来一个士兵抱拳道:“公子,外面有韩使求见。” 第三十二章朝堂对质 “带他进来吧,看看是不是韩王想请我进宫喝茶。”泽云挥手示意道。 随即士兵退下,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身穿红袖披甲的人,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才道,“传韩王口谕!泽云公子别来无恙?现今有点急事需要你马上进宫一趟,马车已经为你备好,速来。” 泽云低头沉默了一会,才放眼向座下的人扫视一圈,“我马上就要进宫了,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来教吧?” “请公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韩信镇定道。 泽云点点头,把手中的折扇往身后一抛,起身跟随传话士兵走出大厅。 小荷跟在身后手忙脚乱的接过折扇,然后急忙跟上前去。 .......... 韩国宫廷大殿上,身体发福的韩王高坐在王座上,看着下位一众臣子道,“我已经叫公子泽云来大殿对质,希望真如姬无夜将军说的那样,可以把军饷找回来。” “大王不必忧虑,臣的属下曾经亲眼所见,有一伙不明身份的士兵将藏着黄金的木箱搬运到公子泽云府上。只要现在一派我的卫队进去搜查,便一定能够人赃并获。” 一个站在中廷,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粗犷披甲大汉一脸肯定得说道。 “那么如若找不回来又作何解?”一头白发的张相国见缝插针得问道。 “找不回来?那就把他整个府宅都给掘地三尺喽!看他还能往哪藏!”姬无夜瞪着一双凶戾的眼睛回应道。 “姬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居然敢直接视秦国太子于无物,不愧是我们韩国的不世良将,这气魄就是不一般!要是当初秦国大军来犯的时候姬将军能有现在一半威风,啧啧,那还何愁我韩国不兴呐?” 张相国摸了摸胡子一脸佩服得恭维道,笑眯眯的眼神里完全不顾此刻姬无夜阴沉无比的脸色。 “好了好了,一切等公子泽云到了,我们再下定论也不迟。寡人相信,他还是明白事理的,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这时候韩王才慢悠悠得出来打圆场道。 哼,两人同时撇过头去,不再理会对方。 少倾,随着殿外一声公子泽云求见,韩王示意请人进来之后,泽云才踏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大殿。 “见过大王,敢问大王传唤泽云到朝堂是为了何事?” “泽云贤侄,你可曾听闻近些天前的国内军饷被劫一案?”韩王道。 “泽云虽然一直蜗居家中,但这么大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不知大王提此事与我听,是否是与我有关?”泽云表情疑惑得问道。 “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我偶然间听闻,有人曾经看见有一伙贼人把被劫走的军饷搬运到距离你府不远的周围宅院。现在决定派一队侍卫去那些私藏赃物的宅院里搜查,怕为此惊扰了贤侄,所以特意请你过来,与你解释一通。”韩王斟酌试探道。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大王只管派人尽情查便是了,我毫无意见。这群胆大包天的贼子,居然敢在大王眼皮底下搞事情,实在是罪不容恕。”泽云一脸正气得表示完全不介意他的搜查。 “听到贤侄这么明白事理,寡人感到很是欣慰。不用担心,派去搜查的队伍在你来的路上就已出发,我们只需要在此静静的等上片刻即可。”韩王肉乎乎的脸终于绽开了笑意。 泽云不禁嘴角一抽,却始终努力保持着微笑,不置可否的与大家一同等待。 ............ “奉韩王令,搜查被劫军饷,无关人等一律不得轻举妄动。”一队百人士兵将府宅层层包围起来,领头的军官从兜里拿出一块镶金的令牌对里面的人说道。 盖聂一行人走出府邸,白石站出来道,“那就请吧。” 士兵们鱼贯入府,地毯式的搜查差点要把府宅掀得天翻地覆——鱼塘下面有人潜水摸泥,房屋顶上有人掀开砖瓦看构造,每个房间都进去好几个人层层搜查。 搜查范围就这样一点点蔓延过整个宅院,直到有一声,“报告!长官,这里发现了一大批箱子。” 带队军官一个激灵,瞄了一眼一旁无动于衷的盖聂一行人,而后马上前往声音的出处。 “怎么回事?我去,那些箱子,还有箱子?”陈胜仿佛见了鬼一样,从刚刚的淡定从容猛变得吃惊不已。 “无论我们藏不藏,那些箱子都一定会出现在宅院里的。”韩信平静的说道。 “那你到底藏了没?公子的话你不会不听吧?”白石看着这个在公子心中接替了自己地位的男人皱眉道。 “当然藏了,”韩信吐了口气,“现在这些箱子恐怕不是原来的了。” “有人决心要我们背锅,来势汹汹,对我们恶意满满。”盖聂沉思道。 第三十三章案情转折 军官跟着进了一个房间的地下密室,看着下面藏着的一堆箱子,脸上莫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后面跟上来的盖聂一行人就站在一众士兵的包围之中。 韩信等人把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看着上前即将打开箱子的士兵,阴冷着眼神默不作声。 而士兵们也是紧紧盯着他们,慢慢把剑抽出来,分散站位包围住众人。 就在一股诡异的沉默中,军官上前抽出剑来,把其中一个被抬下来的箱子一剑劈开。 持剑的双方双手陡然一紧,陈胜都已经快压不住大剑了! 而被劈开的箱子里,居然露出了一些黑色的破破烂烂的铁器。军官见此,一脸懵逼,猛的转头看向身后一群同样懵逼的盖聂一行人。 剑拔弩张的宽阔密室中,众人一时又陷入到不知所措的诡异沉默之中。 军官不信邪,又指挥几个士兵一个个的拆开箱子,企图在里面找到哪怕是一块碎金。 可直到最后一个箱子被打开,也没能如他所愿。 见此一幕,军官只能死心,讪讪的笑了一下道,“嗨,真是晦气,我还以为各位真是那盗取军饷的窃贼呢,结果却是一场误会。各位兄弟也真是不实诚,明明知道里面装的是废铁也不提醒一下老哥我,就专门看我笑话来了。” “没有的事,本来我们也很纳闷呢,”陈胜马上接过话来。 “不必大人操心,既然事已至此,这场误会如今也算是水落石出,那么大人现在可否上禀韩王了?”韩信连忙站出来道。 “额,好。”军官迟疑了一下,但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一声令下,让所有士兵又撤出了宅院。 .......... 朝堂之上,等待消息的众大臣也没有闲着。 张相国闲使的说道,“听说自从韩非公子上任司寇之职以来,就一直在为了军饷被劫一案禅精竭虑,到处查找线索,也不知现在有何进展了?” “哼,朝堂之上,谁不知道九公子日日流连艳香风月之地,说他为了案子禅精竭虑,张相国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孙子现在跟在韩非公子手下做事就有意吹捧吧?”姬无夜嗤笑道。 “你......呸!比起艳色满楼,还有人能比得过你姬大将军吗?府中收藏的美女少说成千,听说你的下级官员每逢送礼不仅钱要管够,送的美人也必须得是精挑细选的啊,这等艳福就连我王都......” “张开地!你的药可以乱磕!但话要是也乱说可是会死人的~”姬无夜猛得打断他的话,一脸狰狞的威胁道。 张相国脸色一僵,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哎哎,不用吵了,你们这样吵是不行的,你们都是我韩国的肱骨之臣,何必内斗不停呢?”等两人都差不多吵完了,身子臃肿的韩王才出来打圆场道。 泽云看着这一幕嘻嘻笑了一下,对张相国眨了眨眼睛。 到此时恰好有一人在殿外报,“公子韩非求见。” “快让他进来,问问这案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寡人头都大了。”韩王摸着额头,肥肿的脸都开始冒虚汗了。 随着公子韩非走上大殿,向父王行礼后便道,“刚刚在路上我已经听说这次到公子泽云府上搜查的队伍从木箱之中搜查出了一堆烂铁。” 韩王脸色一沉,看向姬无夜道,“是这样吗?” 泽云马上跟着刷存在感,“是这样吗?” 平时成熟稳重的张相国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之下跟着说了一句,“是这样吗?” 最后由韩非一重暴击,“是这样吗?” “够了!是这样又如何?这很明显就是障眼法,军饷丢失之际,却在他宅子里搜出一堆装着废铁的箱子,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吗?案犯除了他还能是谁?”此刻姬无夜感受到了来自四周深深的恶意,不由十分不满道。 “或许在我调查之前还会信了你的鬼话,可身为司寇的我,却是在一众疑点之中早就锁定了从一开始就在贼喊捉贼的大将军你身上啊。”韩非神秘一笑道。 “你说什么?”姬无夜阴沉着声音缓缓说道,“你可知道,身为司寇的你却去诬陷一个将军,应该判什么罪吗?” “呵呵,那就不劳将军费心了。”韩非淡然笑道。 第三十四章朝中对辩 “我观察过鬼兵劫饷一案的现场,并从中发现了一种奇特似金的金属,被我称之为鬼消金。这种奇特的金属遇水即化,之前的全部黄金根本不是被鬼兵劫走的,而是....”韩非瞟了一眼某将军一眼道,“在来之前的路上就被人给把真金替换掉了,然后伪装成被鬼步劫持的假象,掩人耳目。” “哦?原来是这样吗?那当时负责运输军饷的又是谁?”韩王讶异道。 “是两位王爷,龙泉君和安平君。”张相国紧接着道。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平时干的那些腌臜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居然连一国军饷都敢动!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我来教你们啊!” 韩王顿时怒不可遏,冲着百官之中站在一起的两人怒喝出声道。 “大王!大王请听我说...冤枉,冤枉啊,那只是韩非公子自己乱找的借口,构成不了确凿的证据呀。我们两个平时虽然总爱贪图些小便宜,但对大王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不可能会在这么大的会被杀头的事情上犯糊涂啊大王.....”两个王爷立刻跪下颤抖着解释道。 “不必多说,来人!先给我把这两人押入大牢。” 韩王这次却出乎众人意料的没有打马虎眼,而是直接雷霆出击,一点都没有要听两人解释的意思。 “大王,冤枉啊,大王你听我解释,那什么鬼消金也有可能是别人放在那故意诬陷我们的呀大王...”在宫廷侍卫将两人拖出大殿的过程中两人还在不断哀嚎解释着。 可韩王这次却似乎并不想听两人解释什么。 泽云看着眼前的一幕不仅为之咋舌。 “根据这次线索,我发现不仅是鬼兵劫饷的现场留下鬼消金的踪迹,而且就连姬将军府上似乎也藏有这东西。”韩非见韩王突然这么猛,转而将枪口对准姬无夜道。 姬无夜凶戾的目光立刻锁定脸上挂着不得已的尴尬笑容的韩非,“所以?怎么着?公子莫非是想接着这次事件把我也拉下水不成?” 一听到牵扯到姬无夜,韩王刚才的威势一吹就散,整个人又萎靡下来,闷闷道,“非儿,你是不是搞错了?姬将军可是我韩国的大将军,怎么会与劫军饷发生牵连呢?” “自古以来,监守自盗者就不在少数。如果非要论韩国之中,谁对军饷的何去何从了如指掌,那想必非大将军姬无夜莫属了。”韩非侃侃而谈。 “可要论谁能对案件的真实性知根知底,那此刻不就是韩非公子你吗?作为司寇的你,却随意编造证据,肆意陷害忠良,尤其是居然敢诬陷我这么一个对韩国立了大功的将军,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姬无夜恨恨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韩非突然道。 “放你的屁!哪来的狗屁证据确凿?”姬无夜大骂道。 “姬将军恐怕是想不到吧?在你派人去泽云公子府上搜查的时候,我们也秘密派了一只军队去你的府宅里搜查,没想到居然就在你院外里的池塘下的污泥里埋藏着一众装着官印黄金的箱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在大王面前班门弄斧?”张相国又怒又得意,激动的不能自已。 “什么?搜老子的府宅?你们怎么敢的呀?”姬无夜眼里的怒火几乎不能自抑,马上就要喷发而出。 “嘿嘿嘿,你慌了,你慌了!看见没大家,哈哈哈,他狗急跳墙了!”张相国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道。 姬无夜气的二话不说,一拔腰间长剑就要上前在大殿之上砍死这个贱老头。 第三十五章夜幕之下 “你们真是够了!!!朝堂之上乃严肃之所,打打闹闹成何体统!不仅百官在看你们的笑话,如若你们这样的姿态让其他的国家看了去让我韩国的颜面往哪搁?”韩王看着这两个混蛋你来我往的不断将冲突升级,不得已只能站出来制止道。 “哼,”姬无夜堪堪刹住手里即将往那老混蛋脖子砍去的长剑,十分不满的冷哼一声,“既然大王都发话了,那我也就不跟你这个老不死的斤斤计较了。” “.......”不是张相国不想回敬几声狠话,而是刀剑无眼,为了爱惜自己的脖子,他觉得暂时的隐忍是有必要的。 “既然如此,那么韩非可否问一句,姬将军府上的黄金该怎么处理呢?” 看着父王对待两个王爷和对姬无夜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知道凭借今天这件事想要拿下姬无夜那完全是痴人说梦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空谈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姬将军是不是该对此事做个解释?”张相国经过了一番剑架脖子的闹剧后似乎懂得了乐极生悲的道理,以至于他现在的发言如此的温和。 “解释?我还能怎么解释?这分明是有人胆大包天,想把大王当傻子耍,不仅劫了军饷,还和一些跳梁小丑联合起来栽赃陷害于我。”姬无夜阴狠的盯着某个看着混乱的局面默默发笑的混蛋道。 “哦?你是在说我吗?”泽云指着自己的鼻子呐呐问道。 姬无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腰间的剑又要蠢蠢欲动了。 “两位王爷是断定逃不过与此事的牵连了,我们可以先从两人身上打开这个口子,经过一番调查想必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的,如果姬将军真是清白的,那么自然不会反对这件事吧?” 韩非最终还是选择退让了一步,此时想要与权势滔天的姬无夜对抗无疑是有一点自不量力了。 “我自然不会反对,”姬无夜转向高坐王座的韩王道,“大王怎么看?” “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告一段落吧,这件案子全程交由韩非负责调查,我就等着结果看看谁敢在我面前搅风搅雨。” “另外,这次看来是错怪泽云贤侄了,完全是因为有人胡言乱语这才混淆了寡人的视线。贤侄不要过意不去了。”韩王缓缓道。 “大王明智。”泽云笑赞道。 “那么有事交给相国处理,没事就退朝吧。”韩王扶起王座,臃肿的身体站起来,就要准备让随身侍妾扶他离开。 “恭送王。”百官一一散去。 “多谢韩非兄相助,今日才能反将姬无夜一军,”回去的路上和韩非走在一起的泽云谢道。 “无妨,这次确实是姬无夜狼子野心,居然敢私吞军饷,实在是韩国一大毒瘤。倒是我才应该向泽云兄你道谢才对。” “哦?莫非你都知道了?”泽云讶异道。 “朝堂之上,除了父王,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吗?”韩非无奈道。 “啊哈哈哈,知道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次多亏了你们帮忙,我看这次姬无夜怎么收场。”泽云得意道。 “姬无夜权倾朝野,势力强大,就连我父王都深感忌惮,不是没有缘由的。”韩非叹道。 “那是当然,毕竟堪比秦国罗网的幕后组织夜幕又怎么会简单的起来?” “哦?这话怎么说?”韩非问道。 “韩国之所以积贫积弱,夜幕就是姬无夜祸害韩国的最大资本,手下有四大凶将——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 “血衣侯白亦非,韩国名将,夜幕四凶将之一,雪衣堡之主,手握重权,掌管韩国北境十万大军,从军队腐蚀韩国。” “翡翠虎,姬无夜心腹之一,擅长经商,在韩国富甲一方,视秦国吕不韦为榜样,崇尚奇货可居的经商之道,通过“财”腐蚀韩国。” “潮女妖,听说极为妩媚,通过美色诱惑你父王,挑选年轻貌美女子进宫以博取你父王的信任,实则通过父王获取朝野权利,通过“政”腐蚀韩国,善于调制百越熏香,同时精通药物药理。” “蓑衣客,夜幕情报网头目,四凶将之一,此人隐秘极深,本身实力无法预测。姬无夜凭借他收集韩国情报,监视朝野风吹草动。” “四凶将分别从军、政、财、谍四方面架空韩国,可谓是各尽其能。” 泽云一脸慎重的道。 “姬无夜盘踞在韩国多年,早已成为韩国最大的蛀虫。”韩非皱眉道。 “如此强大的敌人就在眼前,不如我们联合起来,先把他们除了,这样我在韩国也能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以后回到秦国做准备,而你也能肃清韩国,两全其美,岂不美哉?”泽云建议道。 “非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在这场席卷整个天下的大势之前,在七国之中最小的韩国,两个微不足道之人的联合又会预示着什么呢? 第三十六章流沙聚散 紫兰轩,一件雅阁内。 “恭喜韩兄如愿获得司寇之职,又在这次博弈之中打击了姬无夜,更是和秦太子联合,相信韩兄的计划若要实现指日可待。” 张良抱拳道。 “子房思辨如神,心细如发,早早料到姬无夜会暗中将另外的军饷搬运到泽云公子府上,于是将计就计,偷天换柱,这才能拔除掉姬无夜的两只爪牙。也直接获得了泽云兄的友谊,今后也更加利于我在韩国立足了。”韩非回礼道。 “韩兄过誉了。” 韩非笑了笑,转而向一旁坐着的卫庄道,“如果不是因为鬼谷传人的惊天功力,我们也无法挡下姬无夜的势力把一小部分军饷暗中搬运到他府上。” “你已经得到了法刑大权,得尝心愿,何必再弄这些虚情假礼?这只是你们这些王室贵胄的权利游戏,我没有兴趣听你讲这些没用的。”卫庄淡淡道。 “非还有一问,卫庄兄对姬无夜此人有何评价?”韩非道。 “他能活到现在,还执掌大权,可见你父王的昏庸无能。”卫庄毫不留情的道。 “我想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姬无夜不除,韩国必亡!” 韩非这话一出口,场上的紫女,张良,卫庄都讶异的挑了挑眉。 “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他?”卫庄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看向他讶异道。 “我既然执掌刑法,当然明白杀人是犯法的,一定也不会允许其他人这么做。” 韩非端着酒杯走了两步,认真道。 场上的三人都默不作声。 “这个忙,其实是帮你自己。”韩非转而说道。 “帮我自己?”卫庄恰到好处的轻笑反问。 “因为,我想让你取代他。” 紫女和张良对视一眼,都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然后呢?效力于你的权利游戏?”卫庄反问道。 “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置身于这个名为天下的权利漩涡之中了。这已经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一起来建立一个,全新的韩国!”韩非背过身去,看着窗外无尽的天空道。 仿佛在韩非的眼前,流沙聚散,天下大势有形有相,分分合合,推演变化。 “与现在的韩国有什么不同?”在韩非看不见的背后,卫庄嘴角上扬道。 “第一,不再有姬无夜这样的人;第二,不再有安平君、龙泉君这样的人。”韩非缓缓道。 “听起来,好像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卫庄瞥了一眼看着韩非的紫女道。 “全新的韩国不要做看似占尽优势其实注定死亡的人,也不会做得了一点苍头小利而苟活之人,韩国要做就做,那继往开来,横扫六国的人,”韩非眼中锋芒毕露,“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场中陷入长久的寂静.... 卫庄眼角的笑意终于开始出现,“现在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了。” “所以,你答应了?”韩非笑道。 “首先,你得要能活下去。” “哦?” “姬无夜权利滔天,并非这么简单,你们这次让他栽跟头,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自从你下朝之后,你就已经上了他背后一股遍布七国的势力——夜幕的死亡名单。” “有形的生命,的确非常脆弱,但无形的力量,就会坚不可破!”韩非握拳上升。 “无形的力量?”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我给这股无形的力量取了个名字,叫做,流沙。” 这一刻,房中的四人,卫庄、紫女、张良、韩非,四人接连相视,无形之中仿佛已经交流了无数遍,可却同时达成了默契,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张良完全打开了折窗,外面温暖的阳光彻底铺散进来,照亮了四人挺立的身影..... 第三十七章紫兰轩一 两天前。 紫兰轩中,在歌姬弄玉与红瑜共同居住的房间里,一个诡秘的身影从窗户外悄悄潜入了进来。 看着那在梳妆镜前打扮的女子,他从背后悄悄上前一个干净利落的割喉就无声无息间将飙升的血液轻轻撒了一地。 搜遍了整个房间却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只能离去。 .......... 泽云一路哼着歌坐上马车赶往目的地。 “先不去香满楼了,你们把我送到紫兰轩即可。”泽云对马夫说道。 “好的,公子。” 马车一个侧移便校准了方向,车厢却无多大颠簸。 “公子为什么突然要去紫兰轩?是香满楼的舞乐不好看了吗?”小荷撅嘴道。 “哦?连你都知道紫兰轩?”泽云讶异,她一个贴身小侍女,平时基本上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在韩国又是初来乍到,哪里有什么机会了解紫兰轩? “作为韩国最顶级的让权贵们流连忘返的风月场所,除了香满楼,最有名的不就是紫兰轩吗?二者东西而居,凭栏而望。既是竞争对手,同时又相辅相成,整个韩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看着他这么一副轻视的模样,小荷禁不住气恼道。 “那你说说两者最大的不同点是什么?”泽云饶有意味的道。 “香满楼家大业大,实力雄厚,是盘踞在韩国的一个庞然大物,所以主要以艺术性的舞乐典仪行走在七国之间,被王室供为上宾。而紫兰轩嘛,地方虽然小了点,但布置同样典雅高贵,里面的姑娘个个水灵诱人,想要一夜春宵的男人大多都会来这里了。” 小荷思索道。 “啊哈哈哈哈,你一个女人好像比我还了解这行业的事哎!你好懂哦!嘿嘿嘿,”泽云指着她的小鼻子哈哈大笑道。 “啊啊啊,”小荷捂着羞红的脸颊,恼羞成怒道,“明明是你让我说的嘛!现在居然这么说我!” “啊哈哈哈,那我才知道原来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听这些事做甚?”泽云打趣道。 “要你管!”小荷撅着嘴扭过头去。 “嘿嘿嘿,”泽云一副“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的不怀好意的表情偷着笑。 就这样,随着两人的逗趣,马车一路开到周边四处都是亭台楼阁的紫兰轩。 从这红艳的典雅阁楼里,进进出出的男人脸上表情都很微妙,刚刚出来的人走路摇摇晃晃,仿佛魂飞天外,脸上醉意十足,猥琐发笑,一副浮想联翩的模样。 要进去的一个个都是脸上期待之色尽显,一副迫不及待享乐的模样。 “啧啧啧,瞧瞧这些人的模样,看来这紫兰轩着实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听人说,韩非兄总是待在里面乐不思蜀,连家也不回,也不知道天天都和谁一起快乐着呢。” 泽云刚下马车,看着这一幕转身对车上的小荷感叹道。 “哼,所以你也忍不住要跟他一起快乐快乐吗?”小荷无比幽怨的道。 “哈哈哈哈,先看看也无妨嘛,怎么,你要不要也跟我进去看一看?” 虽然一般男人逛青楼都不喜欢带着女人进去,但他泽云肯定另当别论了。 “我才不会去这种地方!”小荷不屑道。 “那你就先自己待在马车里吧,等我回来。”泽云一边向紫兰轩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道。 “......”小荷看着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禁又气又急,脸上委屈巴巴,几近落泪。 等泽云路都走到一半,小荷左右挣扎了好一会才一咬牙站在马车上朝他喊道,“公子!我也要去!” 泽云无奈回过头来,“唉,那你之前在犹豫些什么?我不是早就问过你了吗?” 第三十八章紫兰轩二 紫兰轩中那间最雅致宽敞的隔间里。紫女、张良、卫庄、韩非四人围在一块桌子旁。 “要动姬无夜,就必须先拔掉他的牙齿和利爪。”卫庄淡淡道。 “你是说,夜幕的四凶将?”韩非摇着手中的酒杯道。 “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紫女拿起酒壶边给杯子倒酒边道。 “之前听起来,就觉得它们颇有诗意。”韩非道。 “他们做的事倘若也能算是一首诗,那必定是一首血腥无比的诗。”紫女回应道。 “紫兰轩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吧?”韩非抿了一口酒道。 “葡萄美酒,美人在怀,紫兰轩的确是一个耳听八方的温柔乡。”紫女微笑道。 “你们对他们了解了多少?” “这四个人在朝在野,都有相当的势力,分别从军、政、财、谍上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运。”卫庄道。 “血衣侯掌管十万兵力,翡翠虎富甲一方。” “这我知道,军权加财力,的确已经够姬无夜嚣张跋扈的了。”韩非认真道。 “你虽然求学在外,但消息也不错哦,”紫女不由得夸赞道。 “既然求学,那就少不得做功课,”韩非轻笑,“那潮女妖和蓑衣客你们了解多少。” “一个在深宫内庭,就隐藏在你父王的枕边,但是你父王的后宫佳丽众多,我们还在探查她的身份。”紫女道。 “她的话,很多时候比重臣都有效。”卫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 “枕边香风原本就销魂蚀骨,”韩非站起身,拖着酒杯缓缓走了几步继续问道,“那么这个蓑衣客?” “这个人作为姬无夜的情报网头目,监视朝野上下,一有风吹草动,姬无夜就会先知先觉,但此人又最神秘莫测,隐藏极深,我们还是一筹莫展。” “关于这四个人,我想有一个人会比我们了解的更清楚,”韩非慎重的道。 “哦?是谁?”卫庄好奇道。 “公子泽云。” .......... 泽云带着小荷走到紫兰轩的大门口,从里面立即走出一个摇着折扇的老鸨。 三十余岁的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气息很稳,说话很中,一眼就能看出进来的两人身份高贵。 男的眉宇间天生便有一股王者之气,皱眉时便是华贵之姿,笑起时便是洒脱不羁。 女的清丽至极,容貌绝佳,简直当的下紫兰轩的头牌,偏偏其气质奇特,感觉很是圆润,但锋芒内敛,气息悠长,不似一般人。 “嗨,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紫兰轩蓬荜生辉呀。”老鸨上前招呼两人道。 “唔,”泽云看着眼前的半老徐娘很是好奇,“你们这里,是怎么做生意的?” 老鸨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位爷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的雏,立马眉开眼笑道,“哎,公子,请随我进来,您看看这站在两旁的美人儿,无论公子看中了哪一个都能带走,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尤其善于帮助各位爷释放压力,无论是什么苦恼,通通一瞬间就像是升天了一样烟消云散。” 老鸨指着进紫兰轩内里的道路边,两旁站着的衣着打扮尤其暴露的女子笑吟吟的道。 “哦?升天一样?真的吗?有多升天?”泽云不顾旁边脸色阴沉的小荷,好奇的道。 “至少三层楼那么高呀!那一瞬间的销魂滋味,等公子您在我们这多找几个姑娘多试几次,我相信您以后都舍不得走了。”老鸨掩嘴轻笑道。 “哇哦,听起来还不错。这价钱怎么算?”泽云好奇道。 “嗨,价钱怎么都好说,我们最期望的事就是能让姑娘们伺候好公子,让公子以后迷恋上我们这儿的姑娘,有家都舍不得回呀。” “那你们这儿的玩法都有些什么?” “来来,公子让我慢慢给您介绍一下,除了听曲观舞,喝酒划拳,美人陪玩,还有......” “公子要还想玩刺激一点的,找几个美人儿一起陪您去屋子里玩点男女之间的小游戏,那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看着泽云和老鸨两人靠近,窃窃私语的模样,小荷不禁捏紧了手指,盯着那个不停发笑的女人,眼中寒光冷冽。 第三十九章紫兰轩三 正当泽云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从二楼扭着细腰,款步走下来的一身紧身紫裙的妩媚女子轻笑道。 “这不是我们的秦大公子吗?怎么?这是哪阵子风把您给吹过来了?”紫女微笑道。 “早就听说紫兰轩是个让人情迷意乱的温柔乡,就连韩非兄都常常流连忘返,我特此来见识一番,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这儿的姑娘一个个都温柔的很啊。”泽云嘻嘻笑道。 “比不得香满楼里个个身怀绝技的女子,我这儿都是普普通通,只想着好好服侍人的姑娘,上不得大雅之堂。”紫女自谦道。 “各有千秋,都是男人的温柔乡。” “话说公子真是好雅兴,逛我这还自己带了一个这么可人儿的姑娘,”紫女看着泽云身边的小荷轻笑,“这一比,那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哈哈哈,请问韩非兄可在此处?”泽云得意道。 “他早已等候你多时了,公子,跟我来吧。” 三人一路上楼,掠过了一间间红漆的木门,直到在一间典雅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紫女轻轻移开门,露出了里面空旷的大房间里,背对着他们席地而坐的两个身影,以及他们正在观赏的.... 在巨大的落地窗边,金色阳光铺射进来,照亮了与光影合一正抚着琴的倩影。 弄玉一身浅绿色宫装雅裙,身上的玉器胸腕与发冠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辉。 她的气质温婉无比,平直的柔顺长发整齐的铺散在背,脸上始终是淡雅宁静的气息,一心一意的抚着琴,丝毫也没注意到新进来的三个人。 在这样宁静的气氛下,泽云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轻轻的迈步走到了其中一个坐席上盘腿坐下来,也跟着加入到了这场欣赏琴乐的盛典。 韩非冲泽云笑了下,转而继续听起琴来,张良瞄了泽云一眼行了一礼什么话也没说。 就这样,场上总共六个人,就一起沉浸在这让人心境无比安宁的琴声中。 弄玉十指青葱,时而微挑,时而拨撩,不急不缓,却又水到渠成。 韩非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下山时游历六国时见到的场景。 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一路在眼前向上延伸,跟着那陡升天际的悬崖峭壁一路蔓延,边上清风吹拂,漫天的蒲公英飞扬,花花草草跟着微微晃动,天空湛蓝如洗...... 一曲奏毕,大家都缓缓鼓掌。 “果然好曲。”张良赞道。 泽云本来也想跟着说一句,却发现之前一旁一直在闭上眼睛听曲的韩非滴落了一滴眼泪,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公子听得好投入啊,”紫女不由得道。 “以往听说赵国旷修的琴曲听后,令人恍如隔世,我还不信,今日听弄玉姑娘一曲,我才知道,确实有人能弹奏出如此惊心动魄的曲子。”韩非站起身认真道。 “公子过奖了,旷修乃是琴中圣手,弄玉望尘莫及。”弄玉绕指在小腹边行了一礼道。 “这首曲子可是叫做,沧海珠泪?”泽云向弄玉问道。 “正是此曲,”弄玉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泽云道。 “此曲本应凄婉伤感,但你所弹奏出来的曲乐又不失温暖,其中饱含着一股浓浓的思念,与一种对于心中所渴望之事朦胧的期待。这一曲背后,想必蕴藏着不少往事。”泽云悠悠道。 “公子明鉴,弄玉自幼学琴,弹奏之际,难免心有所往。”弄玉似是回忆到了什么,不禁有些伤感道。 “说起旷修,我来韩国之前,倒也见过一次。”泽云转而对韩非笑道。 “哦?传闻旷修弹琴时连空中的飞鸟也会落下来倾听;而听曲的人更会被他琴曲中的喜怒哀乐所左右,犹如身临其境,难以自拔。总会觉得世事沧桑,知音难觅。泽云兄可曾见识一番?”韩非顿时来了兴趣道。 “我当时驾马行在一处漫山遍野开满花瓣的山谷里,正要跨越一座高山,经历一处高崖瀑布,水落成霜,瀑布下一块大石上就盘坐着一个正在抚琴的男子。” 泽云缓缓回忆道,“高山流水,瀑布高悬,百鸟争鸣,鹿角丛影,那与自然彻底融为一体,忘我的抚琴姿态,我至今难忘。” “那你们相遇之后可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韩非好奇道。 “共用他的琴,坐在瀑布石上一起抚琴算不算?”泽云眉眼张开。 “听公子如此精通琴律,更是能和旷修大师同琴而奏,想必琴技一定不凡,不如现在给我们演奏一曲如何?”紫女饶有意味的建议道。 “哪里不凡,只是略通音律而已,”泽云汗颜道。 “请泽云公子上台为我们演奏一曲吧,”韩非和张良对视了一眼悄然一笑,同时拱手对泽云行礼道。 “既然这样,那泽云就献丑了,”泽云眼看不谈一曲是不行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 “公子请,”弄玉起身,为他让出位置,眼里满是好奇期待之色。 音律不分界限,互相懂音乐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天然就对彼此产生好感,更不用说他能轻易从一曲当中窥透自己的心境了。 “那便先借弄玉姑娘的琴一用了。” 泽云坐到之前弄玉坐过的软垫之上,仿佛还留有余香和余温。 他缓缓抚摸了一下琴弦,不禁立刻就眼神迷离,指尖传来的一丝丝熟悉而又久违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触物伤怀。 仿佛曾经忘记过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心不禁隐隐作痛,眼角也滴落了一滴眼泪。 韩非与张良看着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似有深意。 弄玉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眼里情思泛起。 紫女微眯眼眸,小荷痴痴的望着,嘴唇微张。 泽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无尽的风云变幻,高山流水之上,日曦初升,峰林掩印,熹微晨曦;沟壁纵横,暖阳当空,碧水清澈,晴空万里;落日余晖,长空万里,彩霞当空,延绵不绝。 手上也情不自禁的开始挑动起琴弦来,一挑一抹,琴弦丝竹,律旋远近,初缓后急,陡升转跌,再横升急上,一升未止,一升又起,再升冲天,又急转直下,轻抑慢吟,变调频频,一双修长的手指急速弹动着。 比起弄玉由始至终的缓琴,泽云可谓极尽琴技之能事,却又不显得繁饰,每一个音都恰到好处,把听曲的人高悬在半空不上不下,恰好领略个中风景。 弄玉紧闭上双眼,捕捉着琴声中所表达出来的东西。 无尽的壮美山河之下,战火纷飞,烽烟四起,火焰静静的灼烧着一寸寸绿嫩的草木,留下一片漆黑凋零的灰屑。 天边彩霞弥漫,地上各国军队之间的厮杀声震耳欲聋,喷张的血液染红了满地向阳而开的白色花瓣。 无数个角落里,人们的哭泣哀嚎声伴随着雨过天晴后的彩虹凄美的璀璨。 ——这山河,在我心中依旧美的无可比拟;这人间,爱恨情仇纷纷扰扰,嗜血的气息依然沁入骨子里。 一曲奏毕,场上无人说话,一时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而后,弄玉情不自禁的看向那双手平按在琴弦之上,闭目陷入思绪的人。 “公子一曲奏罢,其中意境广阔到饱含天地,小女子这才知道自己所练琴艺还远远不到大家之境,今日能有幸得赏,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弄玉垂首行礼道。 “泽云兄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没想到你的琴技竟然已经到达了如此地步,”韩非擦拭了眼角的泪珠沉重道。 “我看韩非公子这么多愁善感,果然是个多情的人哦。”看着韩非这个模样,紫女忍不住调侃道。 “泽云兄以身为质,身居韩国,心中却怀以天下,你的出现,日后定当是天下的福分。”张良钦佩道。 “只不过是泽云心有所属,这才弹琴如有神助罢了,今日一露情思,让各位见笑了。”泽云站起身拱手道。 “应该是泽云兄曲惊四座,惊艳到了我们才对。”韩非摆手道。 “不敢不敢,献丑而已。” “泽云公子不必过于自谦了,那样可不太好哦。”紫女巧笑道。 “哈哈哈。”泽云只能笑而不语。 “话说起来,弄玉姑娘腰间那块火红色的玛瑙是从哪来的?”韩非向弄玉问道。 “这是我父亲从百越之地带回来的遗物,火雨玛瑙。”弄玉行礼道。 “火雨玛瑙?不知和最近的案件,当面的百越之谜有关呢?” “公子眼里只有案子却不顾佳人的心思不太好吧?”紫女看着弄玉触景伤怀不由站出来道。 “啊哈哈,抱歉抱歉,是我俗了,这里自罚三杯。”韩非尬笑道。 ........ 第四十章雅阁谋论 “先不回府了,你们先把我送到香满楼去即可。”泽云对马夫说道。 “好的,公子。” 马车一个侧移便校准了方向,车厢却无多大颠簸。 “公子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呢?”跟随在一旁静静盘坐在马车里的小荷闷闷道。 “因为抱上了大腿呀,以后我在韩国也是有后台的人了。”泽云嬉笑道。 “公子还需要后台吗?整个韩国谁敢不把公子放在眼里?”小荷讶异道。 一听她这么说,想起之前朝堂上某个差点忍不住明目张胆拔剑上来砍死他的大老粗,泽云忍不住眼角狂跳。 “做人嘛,总是要低调一点比较好,不然容易遭雷劈呀。”泽云挥挥手,赶紧扫去脑海中的糟心画面道。 “这话是出自何典故?荷不解其意哎。”小荷疑惑道。 “哎哎哎?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呢?我发现了啊,你最近是不是老是在挑我毛病?”泽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诘问道。 “哪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小荷气红了小脸,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应该受到的委屈。 马车一路急驶,里面小声小语的说话声就这样混杂在路边商贩人流的吆喝声中,直至再也听不见。 香满楼作为引领韩国发展的娱乐行业中的头牌商业,日流量在平时也是稳居第一,往来不息的马车中的人非富即贵。 活生生将一个娱乐场所升格到高雅的议事社交场所,俨然成为展现一个国家最上流的社会面貌的核心一角。 香满楼第三层某个隔间。 “这首曲子真不错,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民谣吗?”泽云听着一个琴女弹奏着一首极有规律的乐曲,见猎心喜之下向琴女问道。 “哦?公子真是好雅兴,刚从朝堂上下来,就第一时间到我这来听曲儿了?”还没等琴女作答,从帘幕后面就款步走出了一个妖娆动人的女子。 “哈哈哈,要问韩国之中哪里最热闹有趣儿,那可不就是你香满楼吗?我来听曲有何不妥吗?” “在你来之前,韩非公子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如烟眨了眨眼道。 “哦?英雄果然所见略同。没想到韩非兄也喜欢听曲,不过他这些天可能都来不了了。”泽云得意的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你是在为给韩非公子捣了乱而感到高兴吗?”如烟同样盘坐下来,边说边沏了一杯茶道。 “往往都是乱中牟利,不把水搅混,鱼怎么会上钩呢?”泽云自觉的把如烟沏的茶端到自己面前抿了一口道。 “那你们之中,谁又是鱼饵呢?”如烟不得已只能再沏了一杯茶道。 “你又怎么会知道,姜太公钓鱼,从来都是愿者上钩,哪里需要什么鱼饵呢?”泽云又伸手过去,想给小荷也拿一杯。 “公子好大的气魄啊,”如烟忍无可忍拍开了某人的手接着道,“就是人小气自恋了一些。” “哦?此话怎讲啊?”泽云听着前半句还挺欢喜,听到后半句就不服气了。 如烟微笑了一下,转而收敛起表情缄默不语。 “哎哎?你这人,怎么逗不笑了?”泽云无奈。 “想搏我一笑的人多了,你这只能算最幼稚的一种方式之一。”如烟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我逗人的功夫真就这么差劲吗?”泽云似乎开始有点不自信了,转头看了看身后撅嘴的小荷,灵感一下就有了。 “小荷,来,给本公子笑一个。”泽云微笑道。 “呵呵。”小荷鼓起腮帮子,嘴角上扬,眼角却冷然。 泽云似乎感觉到一丝凉气吹过,不由打了个寒颤,不过还是强自笑道“嘿嘿,还是小荷最好了。” “哼,”小荷哼的一声撇过头去。 泽云尴尬的摸了摸头,转而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的如烟,顿时感觉头大无比。 “公子今日来,一不为听曲,二不为和我聊天喝茶,却总是这么喜欢言左右而顾其它,行为颇为落入俗套了,何不防大胆一点,直入主题呢?”如烟平静道。 “唔......”泽云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这位佳人一双柔媚的凤眼。 温柔似水,妩媚妖娆只是表面,其中兰心慧质,慧眼如炬当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记得之前烟儿姑娘可是亲善的很呐,怎么一转眼就变冷漠了呢?”泽云纳罕道。 “公子既要与我们妃雪阁合作,却又瞒着我们和紫兰轩搅和在一起,不仅把姬无夜摆了一道,就连我也蒙在鼓里,这样合作下去说不定以后被公子卖了还得帮公子数钱呢。” 第四十一章暗流涌动 “韩非兄得到了紫兰轩背后之人的支持,而我也有着香满楼在一旁相助,两者同是风月俏佳人之所,天然的耳目相传,只要两相结合,岂不是能力压姬无夜在江湖上的情报势力?” 泽云解释道。 “所以公子现在是站在主导方替我们做决定喽?”如烟淡淡的评价道。 “据我所知,姬无夜一直以来就觊觎香满楼的势力,这么一大块肥肉就赤裸裸摆在韩国门面上,作为韩国权倾一时的他没理由会放过你们。” 泽云侃侃而谈,喝了口茶继续道。 “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而不被他们架空,是因为你们暗中得到了多个国家的支持,以至于现在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现在由于我和韩非兄的加入,这盘之前僵持不下的棋局已经产生了变动,加入了新的棋子,那这背后的双方棋手又怎么可能忽视不管呢?” “所以呢?”如烟挥手让琴女退下。 “所以,我们就先合作把姬无夜拉下马,然后一起瓜分韩国!”泽云一语定音。 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公子真是好大的气魄啊,可公子目前自身都难保了,现在就向我描绘以后很可能不会发生的事,那么哪怕听起来再诱人也很难让人去相信啊。”如烟俏目微眯道。 “此话怎讲?”泽云疑惑道。 “你现在已经上了秦相国和姬无夜的必杀名单,同为罗网和夜幕两大杀手组织的头等目标,你认为自己还会有活下去的资格去跟我们讨论以后的国家大势吗?”如烟好整以暇的看着泽云平静的脸庞道。 “罗网的杀手我倒是已经见过了,确实重口,就是还未曾领教夜幕的杀手是什么口味。”泽云摸索着下巴思索道。 “听某些消息,公子的实力极其不容小觑呢,就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居然就已经膨胀到这个地步了。”如烟挖苦道。 “膨胀倒不至于,我只是比较相信,秦国那些敌对我的势力鞭长莫及,而在韩国,只要我有了帮手,区区姬无夜根本不足挂怀。”泽云自信道。 “那想必公子已经是做好准备了的。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如烟笑了笑,“那就再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龙阳君和安平君在大牢之中已经认罪自裁。” “哦?认罪自裁?”泽云讶异道。 “不错,两人已经写下认罪书,并且自感愧对于韩王,便于牢中自杀。” “那我们的姬大将军呢?” “姬无夜已经借此撇清了自己和军饷被劫案的关系。” “哦豁,好快的动作。”泽云惊讶道。 “不然呢?你以为姬无夜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如烟白了他一眼。 “那好吧,承蒙提醒,我小心便是。我看韩非兄近些日子都没再来过这了,如此看来,紫兰轩的确是个好地方。我也该择日去看看比较好。” “纵横家的另一个传人卫庄就在那,你呀,可以带上盖聂先生一起去看看。”如烟掩嘴笑道。 “那今日就不多叨扰了,在下告辞。”泽云拱手道。 “那就恕不远送了。” ............ 泽云带着小荷走在街道上,往来的人流如织,各种布衣平民的交谈吆喝声往来不绝。 “卖草鞋喽,一只只要3三文钱,可以按只买嘞!左脚鞋坏了换左脚,右脚鞋掉了买右脚!” “卖草席喽!不管是用来晚上睡觉还是替长辈包进土里都很好用噻!本人亲测,埋土里一年都不会坏,质量杠杠滴!” “卖身了卖身了,只管给我一日三餐让我吃饱饭,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主人了,俺力气大,皮糙肉厚,啥都能干!快来看看快来看看啊!” “卖花嘞卖花嘞,唉唉?好俊的公子好俊的姑娘啊!”一个挑着插满花的草团子的小贩拦在泽云两人面前,看着他们夸赞道。 “公子,看看我的花吧,贼新鲜,都是自家养的,给您相好买一只吧,祝你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啊!好人一生平安,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年轻的小贩谄媚的笑道。 泽云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他一脸稀奇的指了指自己和撇过脸去的小荷道,“这位仁兄是怎么看出来我们两个原来是情人的?” “嗨,二位郎才女貌,我看后面跟着的姑娘肯定是哪家偷偷溜出来的大家千金吧?二位这气质就不一般,今日出来玩的多开心啊!以后必然是一对让人艳羡的郎君娇妻,不如多买几根花助助兴吧?”小贩连珠道。 “那你看看我们哪里的夫妻相多一点?”泽云饶有兴趣道。 “啊,这......我看你们哪里都有夫妻相,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我天!看这几乎要遭天谴的颜值,都快亮瞎我的眼睛了!”小贩重重的吸了口气微笑道,“所以不如买朵花吧?嗯?公子!” “emmm,那你这花怎么卖呀?”泽云摸了摸下巴高兴道。 “哎公子,一两银子一朵,我跟你讲,这花可是我用牛奶浇灌长大,请人日日以弹琴安抚....” “啊,不好意思,我没带钱。”还未等这小贩说完,泽云一拍空空如也的钱兜,快速拉着小荷的手跑路。 “哎!公子!公子!”小贩背着一大团花赶着追了几步,“没钱可以先赊欠啊.....” 第四十二章漠然对视 “哎呦妈耶,好一个为花疯狂的好兄弟,本公子今天差点钱兜不保喽。” 泽云拉着小荷柔弱无骨的小手跑了一阵才停下来汗颜道。 轻风一吹,小荷编成花束的长发散开,随风飘散,红扑扑的精致脸蛋粉韵犹存,眼波流转,眸子里仿佛蕴满了水波,亮闪闪的。 泽云偶然之间的相视,这一副清丽的画面却定格在了视野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泽云强自转移视线,“小荷你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挺能挑我毛病的吗?” 泽云装作看着不远处随风飘荡的河巷柳枝,却迟迟不见回应。 正要转头去看时,一个柔软的身子就迅速扑了满怀,满身的清香沁入鼻息,柔若无骨的身子紧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过了好久,怀里的人儿才磨磨蹭蹭的双手松开自己的腰。 泽云摸了摸眼前这可人儿的小脑袋,用食指擦去她眼角泛着的泪花,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可越擦泪珠却流的更多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第一次止不住的在泽云面前泪流不止,可她始终都是紧紧的抿着唇,眨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的想把眼泪挤回去。 泽云无奈,只好又一扬双臂把她抱紧在怀里,一只手不断抚摸她蓄着清香长发的后脑,就像是在晴天的午后抚摸着一只迷途的小猫咪。 正当泽云还想思索着说些什么的时候,街上人流突然攒动,全都四散开来,脸色惊慌。 泽云站在边上动也不动的往街道尽头看去。 那里旌旗摇曳,排列整齐的甲胄士兵层层叠叠聚成一条望不见底的长龙。整齐划一的铿锵步伐声响彻在所有人的心头。 一股肃杀的气息转瞬就接替了之前人流攒动的街头上热闹的氛围,众人分散在道路两旁远远的观望着。 嘈杂的窃窃私语迅速涌来。 “我的天呐,这是哪来的军队,怎么会直接进城了?” “好精锐的军队,居然个个配铠,装备精良,我们韩国也有这么强的精锐之师吗?” “这应该是血衣侯座下的军队吧?听说前阵子出去做任务了,难不成是他回来了?” 泽云抱着低头藏进他怀里的小荷,冷冷的看着列队前进的甲胄军队,最前方一匹高大的白马上依稀可见一个一头飘逸白发的修长身影。 伴随着阵阵踏步声,军队临近的压迫感越来越大,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众人脸色苍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显而易见,这是一只历经鲜血洗礼的强师。 高头大马上的红衣男子仿佛睥睨众生的王,淡漠的扫过不作一声的人群,冷峻的目光里不夹杂一丝情感。 直到经过泽云身边时,他才隐约感觉到一股锐利的视线,不由转头看去。 一个笔挺站立在角落一边的俊秀青年怀里拢着一个女人,平静的视线里仿佛可以看见亮光。 两人就这样一语不发的隔空相视良久,一者在人群中拢着怀里的人儿淡然不动,一者骑着高头大马领着精锐之师行进在新郑街头。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交锋没有言语没有试探没有交集,只不过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浅浅对视,却都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察觉到了什么一样。 待军队彻底走远,泽云才又拍了拍小荷的背温柔道,“我们出来的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嗯~”小荷嘤咛一声。 .......... 议事厅。 泽云坐在上首座,向下座的韩信问道,“最近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据可靠消息,公子扶苏这几日便可以抵达韩国。”韩信道。 “前几次总又又又听到他要来的消息,可惜总是空穴来风,这下好了,没想到时隔多日不见,大哥居然这么想我,肯不远万里偷偷来看我,真是令本公子感动不已啊。” 泽云赞美道。 也许他来这与你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呢?众人默默吐槽的想到。 “另外,近日有传闻大王身体欠安,开始搬入深宫养病,避不见客,朝中大臣也一律不见。”韩信皱眉道。 泽云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沉思。 “父王身体一向健康,怎么突然就生了病?他若是搬入深宫,那朝中政务又该让谁去处理?难不成给吕相国吗?” “自当年秦王在冠礼之上车裂嫪毐,软禁赵姬以来,秦国的权利便有一半回到了秦王手上,只剩下一个吕不韦还在苟延残喘,也说不定他会铤而走险,做出对秦王不利的事....”韩信回应道。 “从上一次罗网的行动就可以看见一些端倪了。父王他......”泽云皱紧眉头。 “加紧人手,密切关注宫中的一举一动,”泽云对韩信下令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遵命!”韩信拱手应道。 “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韩国国内局势诡谲难测,正逢风云变幻之际,自左司马刘意遇害以来,朝中大臣惶恐不安。” “左司马刘意遇害一案是韩非兄负责的案子,如今进展的如何了?” “这背后牵扯甚广,涉及当年百越灭亡的隐秘,具体详情还不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姬无夜的势力正插手其中。后来经过调查,上一次公子遇到的刺杀事件背后也少不了姬无夜的影子,还不完全确定罗网和夜幕是不是已经暗中联合了。” “怪不得他有那个胆量,动不动就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原来是有罗网相助,在他眼里我原来一直都是一个剩下的话已不多了的死人吧?”泽云冷笑道。 “另外,关于这件案子,我们打探情报的部队在新郑地下势力之一的毒蝎门埋下的棋子给出了一个反应。那便是他们和姬无夜有黏连,实际上就是姬无夜手下不曾公开的地下势力。” “哦?这死鬼手下还真是多啊,多还藏着掖着,也太谨慎了吧?”泽云讶异道。 “而最近他们接到的一个任务便是,抓住一个来自百越之地至关重要的乞丐,听说此人与当年的百越宝藏有着密切关系。” “宝藏?”听到这两字泽云立马两眼放光! “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暗中出手,把此人从毒蝎门的地牢之中解救出来,掌握宝藏的线索。”韩信着重在“宝藏”两字上说道。 “我明白了,以免打草惊蛇,这次就请盖聂先生一个人去看看情况吧。”泽云朝一旁闭眼打坐的盖聂道。 “可。”盖聂睁开一道明亮的眸子。 “还有一件事,韩国的一处隐秘大牢发生火灾,一众罪犯逃出监狱,其中更是有传闻,当初百越之地的废太子赤眉龙蛇天泽死而复生,也从里面逃了出来,当夜火烧新郑不少房屋,场面一度混乱。” “哦?还有这事?那么现在他们处理的怎么样了?”韩非讶异道。 “正逢血衣侯白亦非带领血衣堡的军队回京述职,便恰好把混乱的局面平息了。” 韩信沉重的说道。 “我已经见过他了,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泽云沉思道。 “感受到了吗?乱局已经开始了,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这就是暴风雨前的乌云盖顶,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机会,壮大逆鳞。”泽云缓缓道。 第四十三章纵横相争 夜幕降临,月色撩人。茫茫夜色之下平凡的人们日落而息,灯火阑珊,可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天之中真正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卫庄缓步走在一个高楼林立的街道上,四处灯火阑珊,直到抵达一个颇为高阔的高大楼阁门前,卫庄轻轻用剑插进门缝挑出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有几道燃烧的灯火在轻微摇晃。 一脚踹开门后,跟进来的风一下子吹的灯焰向里倾斜,空旷的大房子里却悄无一人。 卫庄握紧手中齿节锋利的鲨齿剑,径直往里走去。 直到步入阴影之中,来到一处延伸向下的阶梯口,从下面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隐约有几道灯火传来微弱的光亮。 卫庄毫不迟疑的缓步沿着阶梯向下走去。 沿路都是凌乱倒在地上佩剑的布衣尸体,血液淌了一地又一地。卫庄翻开其中一个尸体,看着他脖子上一道干净利落的划痕沉默良久。 他用手摸了摸脖子上伤口的血液,又凑到鼻子边嗅了嗅,眼中精光一闪。 转而急速沿着不断向下俯冲的阶道冲过去,直到看见一个在燃烧着的空牢笼。 周边火焰缓缓盛起,火光开始将这个黑不见低的地下室照亮,黑暗即将彻底退去。 卫庄笔直的站立在原地,凝着眉一动不动,唯有手中握着的鲨齿剑从刚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自顾自的颤动不止。 当黑暗彻底消逝的刹那,从卫庄背后传来的一道反射着刀光的剑影转瞬即至...... 卫庄想也不想,背着身子,甚至都还没看到来者何人,手中的鲨齿剑反手就是一个横扫将偷袭者的剑劲卸开。 可从身后传来的接连不休的迅捷剑势就在于一个快字,快到极致便是刀光剑影。 双剑急速碰撞之下,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就像一曲在寂静的夜色里陡然响起的一道旋律极快的乐章。 可天下又有哪个琴手有这么快的手速呢?! 可就在这封闭的地下室里,就正在上演一场气势恢宏的急速对战,两人你来我往,两柄剑分分钟便交接上百次,剧烈摩擦碰撞的火星四射,却都让两个执剑人的身体都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卫庄一个后空翻一记势大力沉的侧击对准弓步压在地上的白衣青年斩杀过去,不出意外的又被反手一个剑甩挡下。 卫庄丝毫不见慌乱,同时一腿肘踢向来者平坦的胸膛,蓝白衣的短发青年立刻用另一只没握剑的手掌卸下他腿肘上急踢的冲劲。 两人一触即分,白衣青年冲上阶梯,卫庄随后追击上去。 空旷的木檐楼阁里,两人跳上房梁又在不断击剑,不分胜负的战斗两人却丝毫不见罢休。 他们飞檐走壁,凡是所过之地无不是木檐崩坏,木屑纷飞,剑痕遍处。 两人之间从交手之初就没有过任何交流,不像有些剑客对招前还会问一句来者何人,姓甚名谁,有的只是越来越凌厉的剑招,和越打攀升的越快的剑势。 随着剑势到达顶峰,鲨齿剑一个翻转,猛然被卫庄握在手里,直接开启了最迅猛的爆发,“横贯八方”,无形中仿佛有一道黑龙虚影吟啸着冲击过去。 与此同时,对面挺立的短发青年剑势爆棚,迅猛的一剑掷出,“百步飞剑”,一条与之相对的白龙虚影同样吟啸着冲击过去。 两龙相争,瞬间掀起一股撕裂的气波横扫整个空间里的一切事物。粗实的房柱瞬间支离破碎,整栋房屋摇摇欲坠。 卫庄顺着断壁跳上房梁,一剑劈开追上来的执剑者,从天而降的一脚直直的踹向正下方白衣剑客的面门。 白衣剑客左腿挺直压地,曲腰抬起右脚180度上扬跟那从天而降的一脚剧烈碰撞踩在一起。 脚下实木制的地板立刻被压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破碎不堪的整个房柱破碎成片,整个楼阁轰然倒塌。 两人各退一步,收起剑来凝视良久。 “你来晚了。”盖聂轻声笑道。 “哼,”卫庄嘴角微翘,“我知道你在这里。” “哦?” “整座新郑只有一处所在,可退可进,可纵可横,谓之天枢。而只有这个位置,才是天枢。”卫庄瞥了他一眼道。 “天枢者,天道成纲,逆之,虽成必败。”盖聂的发梢随风飘摇。 “万事之先,圆方门户。虽覆能复,不失其度。”卫庄转过头去,狭长的眼眸藏着笑意,“师傅的教诲,你没有怠慢。”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盖聂遥望天边夜色寂寥。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卫庄眼中精光闪烁。 “师哥。” “小庄。” “好久不见。” 第四十四章惊鲵与荷 “惊鲵,我要你去杀一个人。”置身黑暗中摇曳的灯火后面,一个漆黑的影子一如既往的对她冰冷道。 这一句话她已经记不清到底听过多少遍了,而她也总是只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句话。 “他已经死了,下一个任务目标是谁?” 七国的天下,天下的山水她都亲眼见过,一袭雕花淡紫甲,再带上冷艳的金属面罩,一柄惊鲵剑,行走在夜里,萤火会为她指明道路,驾马奔腾在阳光下,山河也为她移位。 她没有同伴,整座山,一片野,一湾湖,一棵树,都是她的栖身之所。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在雨夜里潜行,一个人打着油纸伞默默行走在往来相伴的行人中,一个人舞剑抚琴,以及,一个人杀人! 她是罗网里最神秘的刺客之一,很少有人见过她面具下真正的面貌,她同时也是罗网里刺杀成功率最高的刺客。 她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刺杀而生,天赋异禀,为了能够完成任务,往往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的,不死不休。 高强的武艺,绝美的容貌,绝顶的演技,让她可以成功的扮演任务目标眼中所期望见到的任何角色,模拟“她们”的性格思想,从而接近目标,取得其信任,然后一击必杀!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一次任务中出了点小问题,但仍然竭尽全力成功刺杀目标之后,显得尤其狼狈的她就这样跌跌撞撞的闯入了他的世界。 那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里,脸上身上都沾满污浊的她,身上淌着水,精疲力尽累倒在大雨滂沱、行人匆匆的韩国街道角落。 冰冷的雨滴嘀嗒嘀嗒的拍在她的脸上。 她无喜无悲,只是半睁着眼眸望着始终毫无色彩的阴霾天空,这时候她盼着雨过天晴吗? 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的价值是什么?她为了完成任务付出所有,究竟是为了获得谁的认可,还是说,只是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乌黑的天空中慢慢凑近的一张带着油纸伞的温润脸庞。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身边,为她执伞挡雨,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温暖笑意。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认识他吗?惊鲵愣愣的想到。 “雨快要下大了,先跟我回家吧,”那个面容英俊的少年弯腰向她伸出手来,脸上仍然是温润的暖笑。 少女惊鲵意外的没有想过说不去,她只是懵懂的问了一句,“你的家在哪?” 英俊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头,尴尬的笑了,“我也不知道家在哪,但他们知道。” 少年举起手指向不远处,正静静在雨中等待的一群押送他的军队道。 少女转头看见这一幕,居然痴痴的笑了,“他们抓你到哪去?” “我也不知道,”少年摇摇头,但又向伸出手来,“但我会保护你,跟我走吧。” “可我现在身上很脏,”少女此刻头一次顾忌到自己的模样。 “你见过莲荷吗?出淤泥而不染,就像你一样,”少年拉起她冰冷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向回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惊鲵没有撒谎,她从来就没有名字,如果惊鲵这个代号也能算名字的话。 “那就叫你荷吧,就像莲荷一样,虽然自出生起就扎根于淤泥之中,可她依然不染尘埃。”少年轻轻笑道。 “荷?出淤泥而不染吗?”少女偏过头去,望着天边依然阴霾一片,可现在再看上去,却又完全不一样了,里面的光仿佛要破开厚厚的云层照射开来。 “是的,小荷,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少年抱着她踏上马车。 “跟在你身边做什么?”少女问道。 “就做我的侍女吧。”少年想了想,随口说了一句道。 “好,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有事我就会离开了。” “那你什么时候会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等到有人需要我的时候吧。” “好,到时候无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等你回来。” .......... 画面猛然转变。 黑暗又席卷而来,阴影丛生。 “惊鲵,这一次,我要你去杀一个很特别的人,只要你一看到他的剑,你就一定能够认出他来。”黑暗中的阴影这样道。 “什么样子的剑?” “一把非常特别的剑,和他的人一样特别。”沙哑的声音继续道。 “目标叫什么名字?” “目标是,公子泽云,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至死方休。” 第四十五章噩梦抉择 无尽的血色蔓延着,血流成河,惊鲵走在枯骨铸就的道路上,四周静寂无比。 可又有很多混乱争执的声音忽远忽近,突然出现在她的耳边。 “我死的好惨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这群恶魔!”中年的怒喝声震耳欲聋。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害怕,我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什么也没看见,为什么要杀我?我好可怜。”幼儿的哭泣声在耳边忽远忽近。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牲!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快点动手吧!我死也要诅咒你们将来不得好死!”苍老的呼喝仿佛还历历在目! “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恶魔!你究竟有没有心!太冷血了,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可你是怎么做的?你背叛了我!!!”年轻的男子在她耳边怒喝。 “啊!!!” 小荷猛然睁开双眼,汗流满面,发梢湿透,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加速。 她痛苦的捂着头,泪流满面。 “不,不,不.....” 她口中不断呢喃着,紧闭双眼,几乎不能自已。 从前的她可从来不会做噩梦。 从小就被当成杀人兵器培养的她自小就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完美完成杀人任务,不问缘由。 曾经的她那么坚韧顽强,冷酷执着,可看看现在,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 她泪流不断,不住的摇头,内心被巨大的恐惧簒住。 她到底是谁?玉佳?不,她是梦姬?也不对!路琳?子琴?秀芬?董妃? 不!!! 她是惊鲵! 一双嗜血的冷酷眸子猛然在黑夜中睁开。 一道敏捷的影子越出了木檐房门,穿过院子,避开了一队巡逻的士兵守卫,然后来到了一栋高宅的屋檐下。 悄然打开一道房门,影子不着痕迹的溜进去。 惊鲵站在一张床前,上面的人正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气息平和。 今夜盖聂恰巧不在,这点她是知道的。 一道寒光顺着月光的掩映在漆黑的屋子里增长。 惊鲵面无表情的缓缓拔出剑来。 她是惊鲵,整个天下最恐怖的杀手组织罗网之中最顶级的刺客之一。 身为刺客,执行命令,杀人是天职。 修长的剑身在微弱的月光之下闪烁着别样冷冽的光。 可惊鲵举着剑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就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天下少有能骗过她的人,眼前这个人是在装睡,气息虽然平稳,但和熟睡之人的气息仍然有所区别。 这一点,作为经验丰富的刺客而言,从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可她仍然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的坚决拔出剑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在心里想,等会她就会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罗网派来杀他的一个刺客而已,把事情说明白,然后再把他一剑了决,让他死个明白。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惊鲵再仔细一感受,发现他的气息竟然比之前平和多了!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判断...... 她走到他的床前,看着这一次,眼前真正入睡的男人脸色复杂。 她把惊鲵剑收回剑鞘,就这样轻轻坐在他的床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脸上,温柔的抚摸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熟睡中的容颜。 那一晚,他们之间甚至都没有对视过一次,明明两人之间什么话都没说过,可却又像是在一刹那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熹微的日光破开云层,斜斜的透过窗,倾射进泽云的房间里。 泽云缓慢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看着床头被褥上留下的痕迹沉默不语。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穿好鞋站起身来,迎着温暖的日光伸了个懒腰,一步一步走着,推开了房门,外面花香鸟鸣一片...... ......................... 第四十六章花雾飘零 “小荷在哪?” “公子,她留下了一封信,说有事先出去了。”一个绿衣侍女把一封刻着字的竹简信呈上来给他道。 泽云当场卷开信,看着上面刻着的几行娟秀的小字。 “待在公子身边这么久,小荷该走了。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如果有人需要我帮忙,我就该走了。可是这一次,我拒绝了,也是我第一次拒绝。” “承蒙公子照顾,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是小荷长这么大以来过的最开心的时候。不需要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像你说的那样,莲荷,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虽然自出生起就长于淤泥之中但依然可以不染尘埃。我希望,我也是。” “有一天,也许我会记起,自己究竟是谁,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就会用自己真正的面貌来面对你,到时若是公子仍然需要我,我说不定也会回到你的身边。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泽云把书简卷好,抬头看着天边云卷云舒,笑了笑,摇头自语,“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 夜晚的紫兰轩灯火通明,才算是开始了一天生意最兴隆的时刻,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在怀,缠绵悱恻,个中暧昧,眉目传情,不必多说。 一个带着半脸兀鹫面具的执剑剑客翻越一道门槛,再直接利用脚上的金属倒勾插进木制墙壁上爬到紫兰轩二楼。 来到一处房间外的木窗后,悄悄的向里看去。 水雾朦胧的房间里摆饰典雅,花盆置于桌上,点燃的沉香烟幕与水幕交相辉映,显现出金色帘幕后坐在水桶里妖娆女子舀水抚摸在自己圆润的胸脯、绕指擦拭修长的手臂的剪影。 兀鹫从窗户里悄悄的攀越进来,轻手轻脚的打开放置在桌上的一方木盒,却发现里面只放着些女子用的钗子等物件。 再四处扫了扫,边上零落放置的柜子都打开看了看,却都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走近隔开两人的帘幕,看着挂在木杆上泛着异香的衣裳,思索不语。 宁静的夜里,柔情女子闺阁里浮动的暗香更是容易让人情迷意乱,更何况旁边帘幕后面的倩影在一片水声中站了起来。 水雾缭绕中,妖娆女子绕指梳理,柔顺的长发铺散在背,轮廓立体的五官,高挺的酥胸,圆润的翘臀,扶柳般的细腰,纤细的四肢就这样隔着一层薄薄的细纱站在水桶中,在帘幕上留下让人血欲膨胀的诱人剪影。 兀鹫凝望着这无比诱惑的一幕,默默把剑拔出,冲着帘幕后面的倩影就是凌厉的一剑刺击! 帘幕薄纱瞬间被切开,从里面延伸出来的链蛇软剑扭曲着把兀鹫的长剑挡下,并将其击退。 水雾蒸腾中,款款走出一个裸露着大片白皙细嫩的肌肤,包裹着紫色紧身亵衣的曼妙女子。 一双勾人的眸子也带着淡淡的紫色,如一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却璀璨。 她的左眼眼角下画着一道蝴蝶翅膀模样的花纹,为她这般魅人的姿态平添了一份不同寻常的高贵气质。 “呵~果然还不死心,”紫女媚眼如丝,轻挑起嘴角,轻声笑道。 兀鹫皱紧了眉,一扬手中长剑就向她冲去。 灵活迅捷的链蛇软剑就像一条隐含巧力的长蛇,在不算空旷的房间里快速舞动,与兀鹫手中的长剑激烈交锋。 链蛇软剑又似一条具有生命的长鞭,频频甩动,兀鹫调整身体,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连对方的身体都摸不到,只能频频跳动躲避。 兀鹫在房壁上不断跳动借力,一个蓄力冲到紫女面前一剑就要刺出。 一团粉色花瓣甩到他面前被击散开来,一时间,朦胧的水雾中粉色花瓣漫天飘零,视野一下子模糊起来。 紫女又一迅猛的一鞭横扫过来,似要把他拦腰切断,兀鹫瞬间后仰身体,软剑从他面庞上掠过。 兀鹫咬牙,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紫女似乎觉得刚刚只是热身,趁着现在视野受限,链蛇软剑就仿佛如鱼得水,在这样的环境里肆意穿插,极尽全力的舞动,那片片锋利尖锐的剑身鳞片,将空中成片的粉色花瓣斩成碎片零落。 兀鹫苦不堪言,连逃都没有机会逃,只能被动的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苦苦防守支撑。 在链蛇软剑最后的一个卷击之下,兀鹫手中的长剑被击飞出去,身子一个后仰,吐了口血,背对着紫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四十七章失足刺客 “你,知道我会来?”兀鹫沙哑着声音问道。 “是,盼着你来呢。”从打开的窗口吹来的轻风吹开紫女一头靓丽柔顺的紫发。 “我一向不喜欢等人,你的出现,证明了很多事情。”裸着大部分肌肤的紫女声音妩媚动人。 兀鹫目光游移,却默不作声。 紫女背过身向回走去,脸上揶揄之色尽显,“哼哼哼,一个失手的职业刺客,说起来真是丢脸呢。” “你!啊....”兀鹫瞳孔紧缩,嗓子一疼,几乎又要忍不住吐血。 听到这副反应,背对着他的紫女从容道,“你很困惑,怎么会斗不过区区一个女人是不是?” “兀鹫先生?”紫女转过头来,轻哂道。 听到那一声“兀鹫先生”,兀鹫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置信。 “问题是,为什么你会有女人就不是对手的可笑错觉呢?”紫女淡定的不屑道。 兀鹫咬牙,十指紧紧抓着地面,身子在颤抖,转而猛的看向一旁从一开始就在不断点燃的沉香,不敢置信道,“这是你的陷阱!” “验证你的愚蠢!”紫女狠声讽刺道。 紫女抱着肩,又向回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呵呵呵哈,不过,作为一个职业杀手,你的动机似乎非常奇怪。” “我相信一定有个有趣的故事,隐藏其中,”紫女背过身来,坐到椅子上,手指尖托起光洁的下巴,翘起二郎腿道。 “你本该为姬无夜卖命,可是你好像有自己的算盘。” “这跟你没有关系!”兀鹫恨声道。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据我所知,你的行为如果被姬无夜知道的话,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就是他。” “如果他知道的话...”兀鹫喃喃自语,“难道你要去通风报信?”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知道。他也许不会相信,但你觉得他不会怀疑吗?” 紫女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浅笑,身边链蛇软剑环绕。 “姬大将军如果怀疑一个手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找你谈谈心?” “你想怎么样?”兀鹫不甘心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对于身为夜幕之中百鸟组织的兀鹫先生似乎很不吉利。”背对着他的紫女身边软剑环绕,如灵蛇攀附。 “你也想分一杯羹?”兀鹫讶异道。 “我只对真相感兴趣。” “那就是谈不拢喽?” “你动了紫兰轩的人,唯一的结果就是以命偿命。”紫女面无表情道。 “只不过是杀了你们一个无关紧要的舞姬而已,有必要死咬着我不放吗?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兀鹫不解道。 “只不过?呵呵...”紫女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兀鹫先生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刺客,那我就跟你聊些直白的,无论想要知道什么,我自然都有办法撬开你的口。” 正当两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拉开。 韩非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局面感到十分措不及防。 “额,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唔,那要不我先回去,等你们聊完我再回来?”韩非食指尖点了点太阳穴,很是尴尬的道。 兀鹫却不管他,只是对着紫女嘲弄道,“你以为,我来这之前不会提前做好准备吗?” 话音刚落,从大开的窗口外就密集的射进来很多急速的箭矢。 紫女看着一边是在箭雨下手足无措的韩非,一边是捡起剑向外逃跑的兀鹫,短暂迟疑了一下,马上就头也不回的冲向韩非身边。 链蛇软剑在空中旋转,形成一道防护栏将急速射来的箭矢打飞。 ........... 新郑一处满是亭台楼阁的地方,高庄的阁楼房顶上。 百鸟团中,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俊逸少年白凤看着天边飞过的老鹰,“出动了?” “太阳落下,就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坐在房顶一旁的墨鸦好整以暇道,“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刻。” “又有一个人会失去生命吗?”白凤轻声道。 “在我们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墨鸦晃着腿道。 “可也有生命诞生不是吗?”白凤问道。 “那就好好活着,反正生和死,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墨鸦轻笑。 “不知道这一次谁会死。” “不管他是谁,都一定做了一件最不应该做的事。”墨鸦道。 “最不应该的事?” “挡了将军的路,”墨鸦轻哼两声,站起身来把手搭在白凤的肩膀上,“别想太多了,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其它的事与我们无关。” “” 第四十八章子非我,安知我 “师哥,你把那个人救走了?”卫庄看着对面的盖聂道。 “小庄,我已经说过了,你来晚了一步。”盖聂把剑揽至背后平静道。 “这么说来,人,今天我是要不回来喽?”卫庄微眯眸子,盯着对面的俊逸青年道。 “你若还不甘心,我们还可以再打一场,但无论打几场,结果一样不会改变。”盖聂淡定道,似乎是在阐述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 “哼哼哼!师哥,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和你说话,我才总是这么轻易就被激怒。” 卫庄一举手中长剑,却是指向黑暗中另一个方向,“但在解决我们的私人恩怨之前,得把不相关的老鼠清理掉。” “来者是客,你待在那已经很久了,看见了我们一句话都不说就想走,有失礼仪吧?”盖聂适时的发问道。 “哼,小老鼠在猛兽面前本就应该瑟瑟发抖,暗中畏缩。” 卫庄看着黑暗中缓缓走出的漆黑魅影道,“你说对吗?” “鬼谷纵横实力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不凡,我自认不是对手,而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自始至终只是默默待在一边,应该没有做出打扰二位的事情吧?”夜幕百鸟团长墨鸦摊开双手,无奈的道。 “两虎相争,你秃鹫盘旋在空,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吗?”卫庄势不饶人道。 “如果我说我真的只是过来随便看看,顺便探查一下情报,”墨鸦瞅了眼眼眸狭长的卫庄,没有底气道,“你们会信吗?” “信不信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的人留在这里。”卫庄抬起剑慢慢走向墨鸦道。 “我是姬将军的人,你们不敢...不,不能随便动我,我要是出了事,你们也不会好过。”墨鸦硬生生把那句“你们不敢动我”改成“你们不能随便动我”。 没办法,在这两人面前,该怂还是得怂,墨鸦心里有数,该低头时毫不犹豫。 “那你就试试看。” 卫庄不由分说的一翻鲨齿剑,话音带着剑光而至。 墨鸦一个轻跳,身子居然犹如真的乌鸦一样轻盈,一下就跳开好远。 卫庄一击不中又追上去,在奔跑中蓄足力量,带着突破风啸的迅捷一剑向墨鸦的背影砍去。 眼看墨鸦与卫庄的距离越来越近,墨鸦提速也甩不开他,在剑即将打到他身上时,一阵烟幕爆开,四散纷飞的乌鸦羽毛迷糊了视线。 一片片零落的黑色羽毛上粘着新鲜的点点血液,可在卫庄的眼中却一下子就失去了墨鸦的身影。 盖聂自始至终就怀抱着双臂放在胸前,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追逐战,晚间的清风徐来,长发就像湖面的水波一样荡漾。 “你就在那看戏吗?”卫庄转过头来不悦的看着他道。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所以我就看你玩了。”盖聂理所当然的道。 “师哥,你一向这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了什么?”卫庄皱眉道。 “你也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盖聂淡淡的反问道。 “很好,师哥,这么久不见,果然,甚是想念,今天又可以好好热个身了。” 卫庄翻过鲨齿剑,指向盖聂道。 “来吧,”盖聂抽出剑来。 话音一落,朦胧的月色之下,两个同样飘逸的剑客就在房檐上不断对剑。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美的璀璨。 ............. 一处荒野中,焰灵姬指尖舞动着一只不断旋转的燃火金属小棍,一身火红色的鲜艳紧身金属甲。 跟在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背后,款步行走在前往目的地的林间小路上。 “你说无双鬼被人抢走了?”男子在前门头也不回的问道。 “嗯,那个人武功很厉害,我和无双鬼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焰灵姬平静道。 “你说的人就是秦国质子公子泽云?”赤眉蛇君天泽道。 “嗯嗯,就是他,主人,我们该怎么对付他?”焰灵姬连连点头道。 “这还用问?只要杀了他,然后再把锅甩给韩国,那么秦国必然不可能放过韩国,到时候只要引起两国兵戈相见,韩国势弱必亡。” “当年我百越之地被那个忘恩负义的狗屁韩王屠戮殆尽,这仇我一定要报,这余下的半生我就为了亡韩而活!终有一天,我要这韩国上下,生灵涂炭,全部死绝!”天泽目光凶狠,充满恨意的道。 “可,他真的很厉害,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焰灵姬弱弱的道。 “蠢货!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就算打不过,难道我们就一定要跟他硬碰硬吗?下毒、借刀杀人、美人计、威胁.....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天泽不屑道。 “下毒我们有百毒王,至于美人计,主人,你不会是在说我吧?”焰灵姬愣愣的指着自己道。 “你说呢?”天泽用看白痴的目光反问道。 第四十九章雨荷莲花 淅淅沥沥的雨又这样打得树叶颤抖不断,朦胧的雨雾将山林的轮廓隐藏在阴霾的天空下。 惊鲵一身雕花淡紫贴身甲,紫色面具包裹住整张精致的瓜子脸,左手上握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右手中古朴雅利的惊鲵剑灵活的转过几道轨迹将拦路的荆棘切碎。 一路走过高木密集的树林,看着面前渐渐出现的一群蒙面蓑衣带斗笠的灰衣剑客,面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此路不通!”拦路的其中一个领头剑客露出一双冷酷的眸子,看着这身姿窈窕的女子道。 “那我换条路走?” 惊鲵作转身状。 “哪条路都不通!” 身形挺拔的蓑衣剑客动也不动,只是在冷冷的阐述一个事实。 “我为罗网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可我现在只是想要追寻自由。”惊鲵轻灵的声音平缓而又安宁。 那是一种当你千辛万苦,独自一人跨越了暴风雨幕后,雨过天晴见到天边高挂彩虹时的安宁。 这个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到底有多精彩。 “生是罗网人,死是罗网鬼,天罗地网,无人可逃。” 剑客毫不留情的挥手下令,一众剑客抬剑缓缓向惊鲵包围靠近。 惊鲵站在雨势越发庞大的雨林中,天边闷雷轰鸣,闪电转瞬即逝,乌云聚集,风雨交加。 一把青色的油纸伞被高高的抛上这阴霾密布的天空。 四周包围的蒙面蓑衣剑客同时对正中间的倩影发动猛烈的攻势。 天边霹雳作响,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昏暗的天空下,偶尔掠过的闪电照亮了雨林里混乱交战至一团的人群。 惊鲵柔软的身子在剑客群中仿佛如鱼得水,用着各种诡异的姿势躲过夹击,锋利的惊鲵剑割开一个又一个剑客的脖颈,飙起的血花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是流动的浅红色。 这是一场无声的杀戮盛典,风雨为他们践行,雷电为他们加油助威,风中摇晃抖动的枝叶为他们的战斗激动到身体颤抖! 惊鲵一刻也不停的挥剑,无视手上的逐渐乏力,只是挥剑,挥剑! 过去她是为了卷轴上不计其数的死亡名单,割开一个个陌生人的喉咙,可现在她是为了自己而战斗。 而这场为了自己的战斗,也许没有尽头,可她一点也不后悔。 从出生到现在,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战斗,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她的眼神越发坚毅,抓紧手中的长剑将从视野死角刺过来的一剑挡开后,跳起一腿踹在来人的胸口上,将之踹飞出去后自己也借力调整方向立刻迎接下一个剑客的绝杀。 罗网剑客只用杀人技,一剑封喉或一箭穿心,所以直到现在惊鲵身上都看似毫发无伤。 可谁又会知道,她究竟躲过多少次凶险的死亡危机呢? 她开始不断喘息,已经分不清身上流的是汗还是天上落下的雨水了。 挥剑的手越来越乏力,眼前越来越模糊,鲜红的血花不断在眼前盛开。 她只是追寻着直觉,不断重复着杀敌的动作,脑海中却不知不觉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俊朗的面容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会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在她无家可归时带她回家,在她行踪诡异时毫无保留的相信她,在她生病时陪在她身边...... “小荷,你知道什么是莲荷吗?” “它的种子自始就埋在池塘下不见天日的阴冷污泥中,但它心中也有开花的梦想追求,平时默默汲取养分,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穿过昏暗的水幕,突破水面,开放出最纯净美丽的粉色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尘不染。” “而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坚定不移的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思绪调转回来,惊鲵猛一凝眸,将手中长剑狠狠投掷出去,刺穿了最后一个准备逃走通风报信的存活着的罗网剑客的心脏。 大雨滂沱中,雨幕毫不知怜香惜玉的倾泄在累倒在地的惊鲵身上。 地上散乱的尸体流出的血液就这样汇聚在一起,把她染进一副鲜红妖异的图画中。 惊鲵半睁着眼眸,看着自天空中连成线的雨滴打在脸上,冰凉又有点疼。 可她此刻却是忍不住扬起嘴角,眼里是缓缓凝聚的笑意。 在这个空余她一个活人的雨林里,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在这样第一次为自己而活的一天里,她仿佛打破了生命的桎梏,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 第五十章破茧成蝶 下了一天的雷雨冷却了躁动的大地,带起了湿润的风,雨过天晴,鸟鸣很快便在树巅响起。 一片森林的内里,一洼清澈见底的小湖坐落在森林中央,湖边青草满地,还有圆润的石子铺散在湖底。 岸边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一袭白色的亵衣与一身紫色软甲,一柄造型优雅的长剑笔直插在靠近的土层里,剑柄上挂着一张紫色金属面具。 一个浑身赤裸、窈窕动人的白皙身子慢慢走进湖中,一边用青葱般的手指撩起水花扬在身上,一边搓着略有赃污的手臂。 一头柔顺的长发此刻彻底铺散开来,两鬓遮住了精致脸庞的耳角,一双眼含秋波的清丽眸子含情脉脉。 她身处只有一个人的环境,可她眼里却仿佛身边还有一个人,和她嬉笑聊天,和她......一起脱光衣服在湖里洗澡。 可她又似乎含有心事,脸上显现出来的有时是娇羞,有时是气恼,有时是委屈,有时又是爱意满满...... 她脑海里仿佛正导演着有关于两个人的戏曲,直至脸上越来越红,眼中水雾迷离,身子微微颤抖,手指也情不自禁的向自己身体的下位摸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嗯哼”一声,惊鲵这才回过神来,羞红着脸向湖的四岸望了望,生怕自己做的事被别人发现。 ————————— 韩非出了紫兰轩,一个人慢慢走在回去的新郑街头上。 夜幕即将降临,天边红霞满天。 韩非悠哉悠哉的拐过了几个小巷,可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就明目张胆的紧跟在他身后。 韩非苦着脸,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企图甩开他们。 直到再拐过一个拐角走进一个小巷才发现前面的道路上又出现两个蒙面的剑客。 韩非无奈,只好出声道,“各位仁兄可否借个道?” “此道不通。”其中一个人道。 “那我,换条路走行不行?”韩非商量道。 “现在晚了,哪条路都不通!” “别嘛,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的.....”韩非尴尬道。 “你得罪了自己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今天就让我们四个送你上路吧。”蒙面剑客拔出剑来,缓缓靠近韩非。 “别动不动就亮剑啊,我们真的可以再商量商量的,”韩非连连后退摆手道。 可显然四人是下定决心要杀掉他了,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韩非慌忙的朝一边跑去,可四人怎么会让他如愿,追上去举起剑就要将他的头砍下来。 韩非仿佛心有感应,回过头来一看,眼中急速放大的剑尖尖锐的就像要戳瞎他的眼睛...... .......... 等紫女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地上倒着四个尸体,而韩非就坐倒在一边尬笑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 紫女上前拉起他道。 “没事没事,倒是他们都死了,”韩非眼神游移,指着地上的四具尸体道。 “他们是被谁杀的?”紫女蹲下来观察着地上被一剑封喉的尸体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蒙面人,看不清他的样貌,一剑就把四个人杀了,”韩非不解道。 “哦?他救了你,你却不知道他是谁?”紫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额,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杀了人也不做停留,也没问我要不要知道他是谁呀?”韩非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笑道。 “哼,既然这样,那你以后最好多祈祷一下你的蒙面人会一直守护着你,不然夜幕的杀手可能就会在你睡觉的时候把剑捅进你的心脏。” 紫女看着他隐藏不语,只能没好气的道。 “哈哈哈,要不我跟你保证,哪一天我跟他认识把关系处好了,一定把他介绍给你?”韩非歪着头笑道。 “你老是没个正形,”紫女转过身去,“以后少一个人在夜里走路,很不安全。” “那,紫女姑娘武功高强,要不今晚送我回家?”韩非瞅了瞅四周,怕怕的道。 “嗯?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我一个女子保护,丢不丢人?”紫女鄙视道。 “我跟随师傅那么多年,分工下来,就只学到了一点治国理论的皮毛,至于武功那实在是分身乏力了。”韩非摊开双手无奈道。 “呵,怪不得公子嘴皮这么厉害,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却还是这么粗心大意,可你的运气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遇到危险时总能碰到别人救你,若有一天我们不在你身边,那到时候谁来保护你?”紫女没好气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因为我死得其所,希望我活着的人,总不至于让我那么轻易就死去的。” 韩非哈哈笑道。 第五十一章你的名字 在小泽云六岁那年。 那一日号称道家天宗支柱的在世大师北冥子下山,不远千里来到秦国,指名要拜访一下这在秦国乃至整个天下都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天资神童。 秦王心说你好大的威风,一国王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于是乎,他下令举国欢迎,特意为了给他接风洗尘,设宴宫中,百官陪同。 琼浆玉液,金曲玉女,就真当是按照王亲国戚的规格为他办这宴会。 而他作为道家大师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宴会之中,百官环卫之下,北冥子倒也不观舞品酒,也不顾及周围百官的贺问,他就那么旁若无人、目不转睛得盯着对面位席之上正吃的满嘴流油的小泽云,那一张仙风道骨的老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由于看的实在太过于投入,显得极不合时宜,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也。 秦王看着周围一群官员脸上古怪之色不散,三两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羞怒别扭之余脸上也很没面子。 谁人不知这秦国小王子除了以天资聪颖著称外,最让人称奇的却是那钟灵玉秀、粉雕玉琢的可人外表。 你当小泽云真是靠天资吃这口宠饭的吗?显然不是,人家靠脸。 想当年年幼的小泽云从皇宫围墙的狗洞里钻出去后,宫中哪个见到的人不是眼巴巴凑上去围观,对他惊为天人。 以前不少忍不住偷看小泽云的老老少少大多都是眼神飘忽,转眼之间瞟上那么一眼,根本不敢停下来细看。 毕竟断袖之癖在高层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为了避嫌,大家都显得很是矜持正经。 可你这举世闻名的道家大师居然也是一个有着恋童癖的老不羞,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盯着人家看个不停真的好么? 我们也就算了,但你怎么能行呢?简直世风日下,伤风败俗,愧为大师啊! 眼里全然没有周围腹诽之人的北冥子却就这样愣愣的看着这年幼的小子,就这样一手拿着一把小刀,沿着牛排细密的经脉纹路精准无差的完美切开,再把完整的骨头刨解出去,将肥美的牛肉切成小块塞进小嘴里,慢慢咀嚼。 而且往往他选切的地方居然都是整个牛排最细嫩可口的地方,挑选之时没有丝毫犹豫,下刀的手法更是毫无一点累赘。 就仿佛对牛躯的结构,对刀的使用,已经熟稔于心。 这种吃法北冥子相信绝不是靠人力能够堆砌出来的。 这种眼力,这种对细微之力的把握,这种对事物结构的精确认知,有一天居然会从一个小子的用食上显现出来。 可他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 于是他更加好奇的观察起来了。 北冥子看小泽云吃东西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官员们嬉笑窃语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杂,座上秦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难看。 就这样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随着歌舞之声的沉寂,这次接风洗尘的宴会就此告一段落。 吃饱喝足的小泽云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才终于抬起头来,眼珠骨碌碌的朝周围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看见一个眼神熠熠的白胡子老头在猛盯着自己看。 当时小泽云就小嘴微张,惊吓得急退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后来被父王带到亭子里和那老头单独见面谈话时,就一直在被问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比如...... “天上的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呀?”白胡子老头笑眯眯的问道。 “圆的,”小泽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饱满圆润的月亮才道。 “那大地是圆的还是弯的呀?”老头又问。 “圆的,”小泽云迟疑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才慢吞吞道。 老头更加兴奋了,紧接着又问道,“那人是圆的,还是弯的呀?” “圆的。”这次小泽云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缘,妙不可言。” 老头摸摸胡子神秘的笑了笑。 .............. “师傅,我仿佛遗失了很多记忆,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小的过往,却不知缺失的究竟是哪一部分。” 苍树横生,云雾缭绕的崖边,少年泽云跪坐在地上向那个闭目养神的老人说道。 “既然连自己缺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又是怎么确定自己一定缺了呢?”北冥子睁开眼淡淡的道。 “我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直觉在指引着我,很多很多事,我都觉得似曾相识,我虽然未曾山外出闯荡过,但人情世故我却仿佛阅历了千遍。”泽云继续道。 “你是整个天下的变数,却也是自己的变数,但一切都由缘而生,你的到来,我相信就是这个世界自己的选择。”北冥子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缓声道。 “弟子愚钝,不懂师傅说的是什么。” “有的人相信三生三世,魂魄不灭,世世转生,可我却认为,人是有轮回的。”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万事其实都有轮回,也许你便是经历了其中一个轮回。而这个世界也终将因你而改变。”北冥子长叹一声。 “可是师傅,为什么轮回的是我而不是这个世界呢?”泽云反问道。 “究竟轮回的是你,还是这个世界,我也无法告诉你答案,我至今都不知道当初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不过,这些也许都不重要了,历史终将会一直书写下去,谁扮演者其中的轮回者,已经不重要了。” —————————— 惊鲵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刺花碎裙,长发上绑着绿色的附发纹饰,浅蓝色的束腰丝带将细腰勾勒出来。 她走在魏国街道上,看着街上来往川流不息的人群,眼里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好奇。 “哎,姑娘!看看这里的首饰吧,这碧玉的雕花簪子就很不错,质量上乘,又特别好看,这保暖的手腕,还有手链和挂在头发上的发饰,最适合你们这些俊俏的小姑娘了。” 惊鲵走近一个卖首饰的木车前,看着介绍的妇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姐姐,这些东西怎么卖?” “不贵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小的也就几文钱,大的也不过一两银钱。”妇女和气道。 “那这发簪怎么卖?”惊鲵看着一个纹路古雅的发簪巧声道。 “哎,姑娘你拿错了,那是男式的发簪,女式的在这边。”妇女指了指自己这边的东西道。 “我就是要买男式的,请问怎么卖?”惊鲵抓着手里的发簪轻笑道。 “啊,这样啊,好咧,妹妹你拿二十文钱就够了,不过姐姐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上不了什么台面,妹妹你要是想给情郎送礼物可以去那里看看。” 惊鲵随之望向妇女指向的位置,那里一道红色雕花大门上摆放着“红饰阁”的牌匾。 “好的,谢谢姐姐。”惊鲵一手给钱,一手把簪子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妹妹再见,祝你们好运。” 惊鲵绽放一个可人儿的笑脸,向她招招手作为回应。 惊鲵走进“红饰阁”,两边是典雅的装饰,以及一些名植的盆栽。 地上平铺的红色地毯踩着很是轻柔舒适,来来往往的人儿大多都是一男一女两两相伴。 独自一人的惊鲵就这样沿路看着店里的装饰走进去了。 “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一个侍女揣着一个友善的笑脸走过来问道。 “不用了,谢谢,我只是进来随便看看。”惊鲵回礼道。 “好呢,那么请您慢慢欣赏,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唤我。” “好的。” 正当惊鲵盯着一个画着山河水墨画的折扇发呆时,身旁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这位姑娘,你也喜欢折扇吗?”一个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身着华服,腰间佩玉的高贵姿态的青年男子微笑道,“还是说,喜欢这上面的水墨画?” “我都喜欢。”惊鲵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他缓声道。 “那么想必姑娘一定是个雅致的人,我叫魏无忌,是魏国的一个普通小民,我看姑娘你应该不是魏国人吧?敢问姑娘芳名?”魏无忌温暖笑道。 “我?我叫....”惊鲵呆呆的。 “嗯?”魏无忌疑问。 “荷。” “荷?” “对,我叫荷,莲荷的荷,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荷痴痴的笑了起来,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此刻分外动人。 魏无忌看着眼前这绝美的人儿的一颦一笑,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荷,真的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魏无忌笑道。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荷眉开眼笑道。 战国篇背景介绍 漫漫光阴,春华秋实。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世界的文明自诞生伊始,骨子里便仿佛弥漫着嗜血的气息,自有记载以来便显示着血淋淋的杀戮征服史。 在上古蛮荒时代,部落间的作战还只是为了少数生存资源而不得不展开的竞争,更严重的同类相残只是局限在星星点点的角落。 直至某些部族开始联合,持强凌弱开启了侵略吞并的先河,彻底将扩张融聚的星火播散开来,一股摧枯拉朽的吞并风暴就此开始肆虐,时刻撕裂着人们苦苦经营的和平局面。 自夏、商、周几个朝代以来,在时间的重塑下,诸侯并起,至高权利代代相传,掌权者们短短几百年来就蜕变成为了天生的一代贵族王侯,在统一规则的领导和约束下,人们逐渐趋于一体,文化蓬勃发展,伦理纲常逐渐深入人心。 经历了诸般波折,春秋时代下的大陆,百家争鸣,人才辈出,学术风气异常活跃。 曾几何时,各国和谐稳定、合作发展,彼此之间兄友弟恭,联结合作,在天子的统治下,短暂迎来一个和平稳定的时代。 和平持续的几百年以来,各种思想文化蓬勃发展,大大小小的国家之间的制度体系也不尽相同,多彩的文化底蕴不断积累加深,万千思想的碰撞摩擦迸发出璀璨的火花。人们的思想高度节节攀升,不断成熟完善。 在这百年盛世下,自由平等的主体思想几近膨胀,在思想摩擦碰撞、积极进取的成果之下,隐藏起来不断加剧的矛盾却越发尖锐。 当不同的思想主张逐渐衍生的成熟完美后,当初思想界的海纳百川,切磋反省已经逐渐演变成唇枪舌剑,争强好胜。 自周天子失势,天下即开启纷乱的前戏。 不少国家在经历了几百年的繁荣发展后,早就已经不满足于被瓶颈压制,受扩张的利益欲望、霸权的傲慢强势、矛盾的积累爆发等种种原因驱使,一瞬间就将多年以来积累的矛盾纷争彻底引爆。 曾经无比繁荣和平的诸侯时代就如空中楼阁一样触之即溃,彻底烟消云散,成为历史,大陆正式来到战火纷飞的春秋战国时代。 诸侯混战,势力倾轧,大大小小无数的国与国之间的拉锯战争就这样彻底打破了几百年的和平局面,将吞并争霸的战火烧到了大陆上每一处人类居住的焦土。 一时之间,星火燎原,生灵涂炭。 几百年的碰撞摩擦,累计不断的是误解纷扰,纠缠不休的是血海深仇,加剧加深的是矛盾偏见。 想要再次迎来和平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更加强势铁血的战争去终结这场乱世,再一次以天子的至尊王权去平息乱局,重建下一个和平时代。 天下共主,群雄逐鹿。 这点几乎成为所有掌权者的共同野望。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是骑虎难下,不成功便成仁,成王败寇的路上,不容任何人退缩。 各个国家在经济、军事、民生上大刀阔斧的进行法制改革,以及笼络人才,军事储备等一系列激烈的竞争,在最终的戏幕开场前,落后就要准备挨打,国与国之间早已经无法和平共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大国吃小国,小国只能拼尽全力跻身大国行列。从国家层面看来,这是一场唯有强者才能幸存的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 天下共主的位置当然是能者居之,各国世家贵族同样觊觎着权利顶峰,首当其冲的,内乱一度成为各国政权面临外来威胁的首要挑战。 或是推翻旧王换新王,或是改革体制,或短时间内反叛夺权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局面都在不断朝着某个不受控制的方向恶化。 春秋战国时期: 战火纷飞,尸横遍野。 国破家亡,满目疮痍。 命如野草,星火燎原。 尔虞我诈,四面楚歌。 新仇旧恨,和平无期。 这就是春秋战国,记录了几百年来繁荣昌盛的诸侯时代,与如今战火遍布的春秋战国时代,见证着人类不断动荡的历史。 回望过去,多少人还会怀念希冀着过去生活的幸福满足——不同国家之间友好往来,少年男女相隔千里初次见面不失礼仪的羞涩一笑最终确立的爱情故事远为流传。恐怖销声匿迹,正义成为信仰,侠义精神远扬。 老有所终、幼有所养、法度有序,人人有着一个完整安稳的家庭,却是现今人们最奢望而又最遥不可及的曾经。 人们未来所渴求的和平时光也许遥遥无期,如今的局面支离破碎、混乱无度,底层人们朝不保夕,在战乱的洪流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家国破碎的亡国之民更是流离失所,有无数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人性的夹缝里稍微裸露出的凶残就足以让人人心惶惶,噤若寒蝉。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一场乱世之中的霸主角逐已经蓄势待发、锐不可挡。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在权利的乱流下百舸争流,主角总是那些莅临权利顶峰的一群掌权者。他们站在群山之巅,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其中豪言壮志、野心勃勃者都不在少数。 又有谁会去在意底层人民那朝不保夕之中,水深火热、饥寒交迫的悲苦日子呢? 在历史车轮的滚滚威势下,无论是谁百年之后都将会是一抔黄土,这转瞬之间,有的君王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歌舞升平,通宵达旦;也有的君王孤寡前行,或仁或厉,励精图治,也不过是为了百年之后谁主沉浮罢了。 这是一个精彩的时代,群英荟萃、英才辈出,同时也是一个悲惨的时代,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第五十二章观剑识运 泽云跪坐在毯子上,看着剑匣子里的两柄造型优雅的长剑发着呆。 剑,乃凶器,以凶器平乱世? 那下一个即将血流成河的地方又会是哪里? 自己如今被质于韩,而韩国势弱,又毗邻秦国,是秦军大军推向天下的第一个绊脚石。 父王横扫天下的第一个目标便一定会是韩国,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韩国又能再安稳的待多久? 而自己想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一场太平盛世吗? 用绝对不太平的方式去终结不太平?那我要这剑有何用? 可除了让这世间生灵涂炭,鲜血淋漓的侵略统一,还有其它更温和的办法吗? 统一六国不仅仅是父王的期望,更是秦国五代君王一致的野望,如今箭在弦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若不能建功立业,推平六国,安于平稳,那么秦国必定会被自己的国策反噬。 兵马富足,统一六国的契机也许已经到了。 犹记王宫之中那个意气风发却又光威内敛的男人,“朕的大秦将会是天下人的大秦,终有一天,朕要大秦百万将士的铁蹄踏遍六国,凡是大秦铁蹄所过之处皆为秦土!” 可这么做无论是秦还是六国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年只不过是秦赵两国之争,在长平之战中,武安君白起就坑杀了赵军四十余万降卒,一举振动朝野。 白起以一人之力,彻底拉开血腥的战争序幕。 他更是被冠以“人屠”的名号,被六国忌惮不已。 四十余万降卒被坑杀活埋,其中死法千奇百怪,有的甚至供士兵杀人取乐,命如野草,脚踩刀割,不过如此。 这一下直接就灭了赵国将近八分之一的总人口,四十余万亡魂的哀嚎声简直让参与屠杀的士兵头皮发麻,直至冷漠嗜血,心理变态。 遗留下来的士兵更是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那股终生挥之不去的嗜血残暴就这样随着他们的归国彻底融入秦国,变成它的一部分代代相传下去,由此,秦兵传统的嗜血残暴一度让六国之人谈之色变。 在这场对抗赵国的战争中,秦国看似是赢了,可却又是输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外如是。 自那时起,各国民众都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战争已经不再是和过去那样讲究礼仪、小打小闹的过家家,而是屠戮人命的绞肉场。 从此各国士兵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尸骨无存,十不存一,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样只是走走形式而已了。 秦国也被各国警惕提防,深深的戒备着,凡是秦军出动,与之交战的敌军军队的军心无比稳定,更是几乎死战不降,现在谁都明白了与秦军交战,唯有胜利才能活命。 一时之间,号称骁勇善战的秦军在战场上竟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从而彻底葬送当年秦昭襄王一统大业的美梦。 如今到了秦王嬴政这一代,想要再继续这一伟大的征程,唯有再用重兵,秦国的利刃只有染够足够多的鲜血才能将六国打垮。 而这,也将意味着未来几十上百年内,各国的百姓将面对更加混乱残酷的局面。 一场乱世将至,风云剧变,这个世界最后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呢? 泽云并不知道,他也不敢想象。 “天下间纷纷扰扰,接近七百年来的战火将由我来终结,我要亲手打造一个太平盛世,让后人世世代代歌颂我的功德,而只当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才不会再次发生战争,那才是我所期望的人间乐土。” 秦王嬴政,他的父王,就这样坚定不移的继续自己的大业,为了他心目中的乐土而一往无前。 并且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紧紧跟随他的脚步。 在这场事关天下命运走向的博弈之中,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一个国家去做成这件事,那么他只能希望是秦王嬴政,是秦国。 第五十三章狭路相逢 泽云把剑匣子关上,起身走出了房间,一抬头天边厚层的云白的发亮。 院子里的盆栽都被清理出去,只留下一个空旷的平地给无双鬼当做训练场。 经过了接近一个月的不间断高强度训练,这个浑身肌肉结扎的大块头已经可以十分灵便的配合身上坚硬沉重的铠甲做出动作了。 果然人力无穷尽,只有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才能获得实力上的突破。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这大块头时,他的一拳力量有六百斤,速度为4,那么现在便能打出七百斤的拳力,速度达到6。 这是在让无双鬼脱下铠甲时测量的数据,但往后的战斗,泽云都不打算让他摘下铠甲了。 因为有了铠甲为什么还非要凭借硬功裸装去试试敌人的武器有多锋利呢?显摆自己很强吗?还是因为穷?买不起铠甲? 当初在牢穴的对战中,无双鬼但凡穿一套铠甲跟他打,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被泽云破了硬功,用双手剑在胸口划上两道那么深的血口子了,要不是无双鬼皮糙肉厚,几乎都要被伤到筋骨。 现在他的胸口上都还留着两道交叉的疤痕呢,每次看得泽云都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为了弥补这个得力手下,泽云决定好好操练他,加大训练力度。 走到默默练习举重的无双鬼面前,泽云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大个子,练了这么久的硬功,想不想和我出去试试自己的力量?”泽云微笑道。 无双鬼闻言看了他一眼,把手上举着的巨石“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弯着两米多高的魁梧身子压近泽云,一双铜铃大眼就凑到泽云脸前。 泽云“嘿嘿”笑了笑,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一个后空翻就站了上去。 无双鬼看他在自己的肩膀上站稳了,这才挺直身体。 “大个子,以后你就是我泽云的专属坐骑了,这么大的殊荣就这么给你了,偷着乐吧。”泽云敲了敲他硬邦邦的光头道。 无双鬼还是木讷的老样子,一句话也不会多说,似乎天生就没有娱乐细胞,完全不懂幽默为何物,而且还是个面瘫,从来就没有见他笑过。 他带着泽云,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宅院,按照以往的规矩,走向了新郑郊野。 “以后你可是我座下最忠实的战将了,一定要好好练功,天天向上,争取以后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懂了没?” 一路上,泽云矢志不移的和无双鬼开始了漫长的单向对话。 一个自顾自的说着话,也不管别人有没有认真在听。 一个自顾自的走着路,面无表情,神情专注,别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就这两个奇葩的组合,一路行进在新郑外郊野的山林中。 ........... 天泽带着焰灵姬一路向山林里走去,阳光透过沿路的高大树木照在他一头蓝色长发上。 而早已在深林中等待着的百毒王和驱尸魔听了信号正朝天泽两人的方向汇聚而来。 巧的是,一路向深林中走动的无双鬼却是提前与百毒王两人碰见了。 驱尸魔拨开一片拦路的断树枝,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而他肩膀上坐着的少年却是从未见过。 “无双鬼?你见过主人了吗?”年近半百的百毒王佝偻着身子疑惑道。 可无双鬼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泽云打量着两人的装扮,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继续看着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他是谁?”而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长袍的青年驱尸魔冷着脸,指着无双鬼背上的泽云道。 无双鬼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大眼静静看着两人。 在这样的局面下,场面一度变得尴尬又危险。 正当驱尸魔不耐烦想要动手时,就见泽云开口说话了。 第五十四章预判失败 “我很欣赏你们两个,看起来都是高端人才啊,怎么样?要不要以后跟着我混?”泽云瞅着两人歪头道。 驱尸魔一听这话,眯了眯眼,和百毒王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下,把手伸向怀里拿了什么,下一步似乎就要开始动作。 泽云顿感头疼,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一言不合,也不容人做什么辩解,就要开始上手段搞人了,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简直跟一开始的无双鬼见面就上拳的坏性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么看来,他们那所谓的主人一定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无双鬼,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他到底是谁?”驱尸魔冲着一动不动站立在对面的无双鬼冷冷道。 泽云笑了笑,看起来他们以前是队友啊,可他们难道不知道无双鬼是个哑巴吗?想处这么久以来他就没见过这货开口说过话。 显然这所谓的队友是交面不交心,彼此之间一点关心了解都没有。 所以泽云冷笑,正打算说两句时。 “朋友。”一声粗犷震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泽云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这锃亮的光头。 这货,刚刚是不是开口说话了? “朋友?朋友会叫我们跟他混吗?我看你是起了异心吧?今天就让我把你们全部拿下,给主人发落。”驱尸魔大手一扬,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就向两人丢过来。 我艹?丢瓷瓶?不应该是那种毒箭一样的暗器才对吗? 泽云脑海中瞬间涌上来的想法就是,他既然对自己这么自信,那么想必使出来的手段就很高明,如若丢个暗器他躲便是。 可直接丢个瓷瓶,里面指不定是些剧毒毒气什么的,让人防不胜防,可在这么近的距离放大范围的群伤武器真的好吗? 看着他不按套路出牌,泽云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瓷瓶摔在无双鬼健硕的身躯上即刻破碎,从中迅速释放出大片浓烈的青色烟雾。 同时迅速扩散开来,势要把所有人都包裹起来。 “快离开!” 泽云对无双鬼急吼了一声,紧接着二话不说,屏息闭眼,急速从无双鬼的肩上跳开,试图快速脱离烟雾笼罩区域。 青色浓烟很快就随风扩散,彻底笼罩了这片小小的区域。 泽云只是一不小心吸了一点其中一点气体就觉得无比呛鼻,而且还极其刺激眼睛。 他们仓促之下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被敌方占了先手。 泽云后悔之前跟他们扯犊子了,早知道看上就先下手为强好了,强行制服两人,带上手铐脚链拖回家多方便。 哪还会有现在这么被动。 泽云不断向烟幕外跑去,眼角还被刺激的流泪,同时心里后怕不已。 世间奇毒无数,无数高手大意之下就栽在这上面。他泽云也不会有什么特殊例外。 就在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过后,烟幕散去,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泽云望着场中仍然一动不动的无双鬼和另外两个不见踪影的家伙纳了闷。 走近无双鬼一看,好家伙,好像啥事没有。 “大块头,他们人呢?”泽云奇道。 “跑了。”无双鬼闷声道。 “跑了?”泽云瞪了大眼睛,一脸呆滞道。 “嗯。” “岂有此理!这两个家伙居然敢戏弄我。”泽云顿时感到自己被人从智商上藐视了。 奇耻大辱,他的一世英名就要在不经意之间被毁了。 .............. “主人,美人计对他可能不太管用。”焰灵姬抱着手臂,目光游移道。 “呵,没用?”天泽转过身来,冷冷的盯着她道,“我从小就培养你练火魅术,就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够利用自己的美貌摧垮敌人的心防,可你现在居然敢跟我说没用?” “我错了主人,”焰灵姬低着头闷闷道。 “哼,别忘记我教过你的话,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迟早都会被人出卖抛弃,只有掌握了力量你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是,属下牢记在心,”焰灵姬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样乖乖受教,与之前对付泽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你说无双鬼跟在他身边?”天泽牵起嘴角,想起了某件事,似是胸有成竹。 “是的,属下无能,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哼哼,无妨,我自有办法应对,秦国公子泽云就再让他蹦哒两天吧,”天泽不屑,转而眼中燃起仇恨的烈焰,“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狠狠的报复韩国。”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两个人来。 驱尸魔扶着半老的百毒王,头上顶着几片草叶冒了出来。 天泽闻声望去,两方乍一相见,场面顿时微妙起来。 “你们两个!就这么狼狈的来见我吗?”天泽质问道。 “主人,无双鬼应该是叛变了,我们刚刚和他打了个照面,我们这些使法的一向就没办法和他这种人正面交战,于是就先战略性撤退了。”百毒王嘿嘿的尴尬笑了笑。 “带我去会一会他们!现在!立刻!” 天泽丝毫也不想再听他扯皮,朝两人怒吼道。 我累了 十万字申请签约今天都已经是第七天了还没给我回信,挺气馁的,不管签或不签,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啊哭唧唧。 (刚刚又和编辑大大内投了一下,他说必须要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穿越到秦时,知道里面的剧情,先知先觉,全程要突出主角。 要懂得装逼打脸找爽感。 这样读者才会有代入感和爽度。 可大家都知道本书的设定了,我们没有系统,走得是传统穿越路子,慢热文,在市场上很不受欢迎。 我都不敢写的太深,稍微难懂一些,爽度少一点,很多读者就看不下去了。 跟编辑指导写的完全不一样,开头再怎么改都已经达不到这种要求了。 直接就是等于全部否定了这本书。 说没有商业价值....读者不买账..... 内投了14次,大改了8次,前后废稿都删了3万多字,东拼西凑到现在,还是拒绝我,我真的累了。 很遗憾很遗憾,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 但毕竟是第一本书,有处女作情节在这,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虽然签不了约,赚不了一分钱,但为了圆我一个作家梦,我还会一直写下去的。 为了梦想而做出尝试,不管结局怎样,有这么一个过程,我都觉得不虚此行。 目前大一,未来大学四年应该都会写的。 这本书我怎么也得写个2、30万字才肯罢休的。 所以慢慢更吧,随缘而更。 写作是一件漫长而又注定孤独的道路。最坚定的后背永远是自己。 新书《罪罚天冠》 《秦时明月之千年之旅》虽然没什么价值,但不打算直接丢了,就当练文笔吧。 同时开新书《罪罚天冠》。 无限流,穿越诸多世界,我带你们去见识不同世界的精彩,无尽序列的波澜壮阔。 描写尽量真实,增加代入感,文笔保证,绝不无脑,擅长写感情戏,很好看的!相信我!请大家支持,谢谢! 第五十五章嬴政是天下第一 “嬴政去韩国了,这次是除掉他最好的机会,绝对不容有失。” 一间闭门的屋子里,一个带着面具的背影渗在光影里,背对着一个背着双剑的剑客道。 “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人能单枪匹马除得了嬴政,”黑白玄翦抱着双臂淡淡道。 “就连你也怕他?”身着铠甲,佩戴面具的男人嗤笑道。 “怕?只是阐述一个事实罢了,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嬴政出手,但他的武力值,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天下少数的巅峰武力。”黑白玄翦扭过头去,坦白道。 “既然他没有出过手,那我们就逼他出手。”面具男冷声道。 “一般人根本闯入不进他的护卫圈,威胁到他的安全,所以你要派我去?给他试试自己手中的天问剑锋不锋利?”黑白玄翦听得有趣,冷笑道。 “一个从未出过手的人,却被一众超一流剑客冠以武力巅峰的名号,而他还是个君王,这难道不够讽刺吗?什么时候武功的强弱是靠众人的嘴来评判的了?”面具男不屑道。 “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天下人的想法,这些年来,从六国之中被派去秦王宫中刺杀嬴政的人还少了吗?那我问你,那些有进无出的刺客都去哪了?”黑白玄翦眯起眼睛,轻声问道。 “秦王宫中守卫森严,他的身边高手如云,你确定他的实力不是出自权利之锋?” 面具男质疑道。 “秦王嬴政,他是个古往今来都不会再有的人,那股王者之气哪怕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这个世界不需要王者,只需要匍匐在权利脚下的奴隶,”面具男看着某个方向道,“我们是剑客,本不应该评判太多,天下间的事情也与我们无关,剑客要做的事,就是用剑。” “这种事我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玄翦冷声回应。 “上一次你们居然败给了公子泽云?什么时候罗网的顶尖剑客连一个小孩都杀不了了?”面具男继续道。 “嬴政的儿子就跟他一样,在武学一途上天赋绝伦,重点是,他们还都一贯喜欢把自己隐藏起来。就像是草原上危险的雄狮,不主动打猎,但眼神之中却透露着危险,哪怕是躺在一旁,也足以震慑草原上嗜血的群兽。” 玄翦继续道,“与嬴政为敌,哪怕是吕相国,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我一直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的,”面具男转过身来,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眸。 ———————— 本书大纲 盘盘这本书的大纲吧,不过好像也不用我说来着,从简介里就能一眼看出,嬴政求长生不死药是成功了的,只不过受益人变成了主角。 所以大纲设定就是要利用主角长生的视角横跨中国上下两千年的历史了。 可我打算前期写完战国七雄,楚汉争霸,三国鼎立三个国内版本篇章后想直接海渡国外,借用外国历史文化素材开展大冒险了。 比如大航海时代的海盗团,主角加入一个海盗船在海上闯荡一段日子,大海的浪漫魅力其实是很大的,风暴,海浪,巨鲨,海盗杰克船长我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吧。 还有原始社会的丛林探险,来一段鲁滨孙漂流记?像贝爷德爷那样的荒野求生。 开局一把剑,名剑用来砍树可还行? 这一段就接着海盗团遇难漂流到一座无人岛生活个十几年怎么样?嘿嘿,一群男人,够刺激! 古罗马帝国里的斗兽场,奴隶买卖制,条条通罗马的繁华特色街道。 埃及王权,金字塔,埃及艳后?法老王? 印度种姓制度,英国君主立宪治社会的贵族阶层生活之类的.... 主角当个外来伯爵也不错吧?要不整个吸血鬼当素材?对,骑士也要有。 我感觉中国的历史这两千多年来都是一个味道,尔虞我诈,兔死狗烹,伴君如伴虎,本是同根生,相煎急得很。 朝堂上就是那么一股子的阴谋官腔味,江湖里也大多都是遵规守矩,胆子薄的很,皇帝治下,中央集权,没几个敢跳出来搞事情的。 总之,万变不离其宗,几千年都是原来那个模样,这就太无趣了一点。我看历史书都看得枯燥的很。 相反,国外很多历史素材还是很有趣的。 全世界各国的历史综合起来,那种历险光是想想就觉得乐趣无穷。 我对这部书的期望并不是让主角简单的横跨中国上下两千年,而是去往全世界,在全世界的版图上留下痕迹,这算是时光版本的游历全世界吗? 而且大后期时间线进行到现代的时候我想直接科技起飞了。 我的目标一直是科幻界的星河宇宙来着。 作为一个理科生我对科技起飞的素材才更擅长,到时候直接飞船加身,来一场星际穿越得了。 到时候星际殖民,发现外星生命,攀科技树,星际迷航。 可进行到这一步要写好久吧? 每次抬头仰望星空,我都沉醉于那里的神秘与孤独。 星空孤独的秘方就仿佛毒药一般吸引着我...... 好吧,上面这些都是我自己幻想的大纲。 哈哈哈,我一个连签约都签不了的新手作者居然敢想这些,倒是有些大言不惭了。 哈哈哈,不慌不慌,我心态稳的一批。 这本书还是会更的,有灵感就写。直到写不下去再说吧,作为新人作者的觉悟还是有的,练笔也要练得有模有样吧。 第五十六章他是我的人 “主人,要我说啊,我早看无双鬼那个混蛋不顺眼了,看上去痴痴傻傻的,平时看着忠心,其实心里可鬼着呢?这不,长时间不见主人,心就跟别人跑了,”百毒王佝偻着背,凑到天泽身边悄咪咪道。 天泽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的跳,却还是目不斜视,一脸正经的向前走着。 “主人啊,你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我有多担心你吗?”百毒王抹了抹眼泪,“年纪大了,就是容易伤怀,看见主人长这么大了,我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被囚禁在韩国秘密监狱里好多年的天泽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 驱尸魔看着天泽上扬的嘴角不禁嘴角抽搐,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见面就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要知道主人可不是什么温柔的性子呀。 “闭上你的嘴,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些,我就让你好好感动一下,”天泽猛得回过头来,眼中冒火道。 焰灵姬挺直着细腰,走在最后面,忍不住抬起手遮住嘴轻轻的哼笑起来。 “我...主人,看见你我就满足了,不说了不说了,”百毒王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挂着无奈。 众人继续赶路。 “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天泽不耐烦的对驱尸魔说道。 “方位没错,距离也刚好,所以,人......怕是就在我们身边吧?”驱尸魔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众人沉默不语。 天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布满视野的大拳头,然后险之又险的避开。 无双鬼一拳不中,却没有再追击,向旁边走出一步,露出了身后笑得格外灿烂的泽云。 “嗨?各位兄台好,哇哦,还有那位走在最后面的美人儿,好久不见呀?最近过得可还舒坦?”泽云扬了扬手,招呼道。 “公子真坏,一见面就要打我们家主人,还调戏人家,”焰灵姬别回头去,做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唉嘿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江湖之上,用拳头打招呼你们不觉得很是亲切吗?”泽云认真道。 可天泽根本没搭理他,从始至终,他都在牢牢盯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 时隔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当年的誓言,不知道在他心里还剩下几分。 “我帮你入殓了双亲,给了你居所,让你衣食无忧,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你曾经说过要和我一起改变王国,这些,你还记得多少?”天泽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可无双鬼只是静静的回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是一摊死水,却又有着对某种事情格外的执着。 “很好,真的很好,”一看到他的眼神,天泽终于懂了。 “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究竟有多么错误,我的归来,会让整个韩国再次在恐惧中颤抖,我的力量,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天泽蓝色长发翻飞,眼中犹含利刃,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像蛇一样扭动。 “出现了,我们的主人,赤眉龙蛇。”驱尸魔眼含崇拜。 锁链在空中扭动着索向了站在一旁看戏的泽云,那陡然提高的威势着实有点让他吃惊。 可泽云不躲不避,任由粗长的锁链高速向他鞭击过来。 而后被闪身过来的无双鬼拿胸膛挡住,肉身和锁链碰撞竟然隐隐约约发出一阵硬物摩擦声。 “略略略,打不着,”泽云从无双鬼身后冒出头来,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道。 “只会躲在手下背后,你算什么东西?”天泽怒声斥责道。 “你还非得自己亲自动手,手下原来都是饭桶吗?”泽云毫不留情的回怼道。 “是男人,就出来和我单打独斗,打赢了我,你就有资格带走无双鬼。”天泽蓝发飘扬,眼眸下妖异的纹路越发鬼魅。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是秦国公子,身份高贵,不想与不知道从哪个乡下蹦出来不识身份的野蛮人打斗。”泽云抱着双臂悠闲道。 “欺人太甚!你找死!”天泽怒喝着冲上来,甩起锁链一把抽在再次挡在面前的无双鬼身上。 而后用锁链缠绕捆绑住他,借力一个翻身越过行动受阻的无双鬼,踩着他肩膀从天而降的一腿踢向泽云。 “救命啊,你不要过来。”泽云缩了缩脖子,一脸惊慌道。 “小人,你不配!” 在天泽即将踹中泽云的瞬间,从锁链上传来的一股巨力将他甩飞。 原来是无双鬼挣扎着借力用身体甩开锁链,这才将连接着锁链的天泽一把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