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 夏油莓的哥哥姓五条》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夏油莓的哥哥姓五条》作者：小熊捏捏乐【完结+番外】
    本书文案:
    2007年9月，我的哥哥将我塞进了冷藏柜里面。
    “等我回来，小莓。”
    我的哥哥这么叮嘱道。
    虽然冷藏柜里面真的很冷很冷，但我还是答应了哥哥。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哥哥。”
    他说好。
    我在一片漆黑和寒冷当中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开始记不清我的哥哥的模样，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的时候，冷藏柜的门终于再一次被打开了。
    我很高兴，睁着一双被冻得僵硬的眼珠，欣喜地对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喊了一声哥哥。
    来的人沉默了很久，那双透亮的苍蓝眼眸望着我，里面像是藏着复杂激烈的海浪。
    就在我忐忑着哥哥是不是觉得我被冻僵了，结着白霜的皮肤不好看了，所以不想要我了的时候，我听到他嗯了一声。
    低沉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就是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小莓，我来接你了。”
    ***
    1、十万字左右短篇（大概
    2、ooc预警，放飞狗血老土小短篇，被创到了概不负责：）
    3、正文第三人称
    4、小莓和杰哥不是亲兄妹
    5、cp小五，前期dk五，后期五条三三
    ***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少年漫 咒回 正剧 悲剧 日久生情
    主角:夏油莓，五条 配角:夏油，硝子，虎子，野蔷薇等等
    一句话简介：你不是我哥哥，我一直都知道
    立意：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1章 初次见面，浴室交锋
    “小莓，哥哥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要赶不上车了。”
    夏油杰神情有些无奈地摸摸泪眼汪汪扯着他的衣角不放的黑发少女的发顶。
    “可是，可是——”
    “只是去上学而已啦，虽然学校是住宿制的，但是哥哥保证，一有空了，就会回来看小莓，好不好？”
    “不行，我不要——”
    “那么，你和哥哥好好说说，讲一讲心里话，好不好？小莓为什么不愿意哥哥离开呢？明明之前哥哥也在学校住宿过，为什么这一回就不行？”
    夏油杰干脆将行李放下，牵着黑发少女的手回到了客厅里面。
    “因为哥哥说了，要去成为咒术师，去咒术师专门的学校里面上学。”
    “嗯，然后呢？”
    “可是我看不见哥哥说的咒灵，也不明白什么是咒术师，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小莓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吗？如果是这些理论知识的话，我可以和小莓慢慢讲解，电话里面也可以说的，小莓想要什么时候给哥哥打电话都可以，只要哥哥空下来，就会接。好不好？”
    小莓摇了摇头。
    “哥哥虽然总是走在我的前面，但因为哥哥愿意牵着我的手，所以我一直都看得见哥哥，也跟得上哥哥的步调。”
    “可是如果距离的太远了的话，就算哥哥再怎么想要抓住我，也会因为手臂没有那么长，而有心无力，不是吗？我不想要这样。”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
    小莓说的确实是事实，在成为了咒术师之后，他一定会变得更加忙碌，有着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社交圈，不仅仅是小莓，他这一走，他将会和整个普通人社会完全割裂。
    那么，就带着小莓一起离开吧？就和昨天想的一样。
    可咒术界危机四伏，小莓又没有自保能力，他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黑发少女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晕染了干净整洁的衣襟，看着夏油杰心里难受。
    这个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也得等到试一试之后才知道不是吗。
    夏油杰终于说服了自己，他抬手摸了摸小莓的发顶，随后，他走远了一些，拿起手机给自己的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是这样的老师...是的，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小莓不是完全的普通人...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用入学...对，对...非常感谢...”
    夏油杰的声音从不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小莓的视线从夏油杰的背后，缓缓转移到了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空无一物的空气中。
    夏油杰微微侧头，看着还是照例和自己放出来的小咒灵玩得很开心的黑发少女，有些入神。
    ***
    东京咒术高专开学，新的一年级生一共有三位，分别是爱抽烟喝酒的好学生家入硝子，御三家里面出来的小少爷五条悟，
    还有就是普通人家出身的草根咒术师夏油杰。
    “老子早就想问了。”五条悟一脸凝重地凑近了家入硝子，看上去想要讲什么悄悄话，不过声音倒是一点都不小，“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座椅上的夏油杰。
    “嗯？你指的是什么？”
    “老子是说夏油啊，那个家伙有点不对劲啊。”
    “能吃能喝，会呼吸，还不会自称‘老子’，不挺好的，怎么不对劲了？”
    “不是，不是那种！是更加微妙的...”五条悟在提起这个的时候，神色有些扭曲，“总觉得他背着老子，在寝室里面藏了一个田螺姑娘。”
    “哈哈哈，你这个常识白痴，还知道田螺姑娘？”家入硝子嘲笑得很不客气。

 第2章

    五条悟有些抓狂，他分明是想要好好地和家入硝子分析一下不对劲的夏油杰的，结果对方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在意。
    他生气地硝口夺烟，猛猛吸了一口。
    五条悟：“......”
    五条悟：“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白发少年咳得惊天动地。
    家入硝子：“噗。”
    被抢走了烟的家入硝子也不生气，而是就这么托着腮看白发少年咳嗽得泪眼汪汪的，还有空闲和那一边频频递过视线的夏油杰进行一些眼神交汇。
    不过很显然，刚刚开学的几个人之间都没有建立起什么深刻的默契，在发现对方的挤眉弄眼自己看不明白但是又很想要看明白之后，两个人一致决定用手机面对面发消息。
    [家入硝子：五条他好有意思，咒术界鼎鼎有名的大少爷居然是个笨蛋中二病，反差都可以用来画漫画主角了。]
    [夏油杰：五条确实是笨蛋，这个我赞同。]
    [家入硝子：那个田螺姑娘是你妹妹吧？为什么不让五条见见她？同在高专，迟早会见面的吧？]
    [夏油杰：小莓怕生，莫名其妙的男人还是不要多见来得好。]
    [家入硝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好有意思，夏油。]
    [夏油杰：别这样夸我，我要害羞了。]
    “咳咳咳，这到底是什么啊！是毒药吗？果然是毒药吧！”
    五条悟总算是咳明白了，一抬头发现自己的两个同期好像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达成了什么默契。
    什么嘛！明明是他先开始找家入讲悄悄话的！
    大声讲悄悄话议论别人的家伙自己生气了起来。
    “喂，五条，烟还抽嘛？”家入硝子好心提醒，“快到上课的点了，我姑且还是提醒你一句，如果是现在的话，最好还是将这个藏起来比较好哦。”
    “嗯？什么？”
    对手中的这根东西完全没有什么概念的五条悟疑惑地一歪脑袋。
    他还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比如说是怎么偷夏油杰的家之类的。
    直到前来上课的夜蛾正道将犀利的视线锁定到了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
    “哦，是夜蛾啊，干嘛喊老子大名？”
    “正义的铁拳！”
    “嗷！！！”
    ***
    距离跟着夏油杰来高专这里上学，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不，其实准确来说，夏油莓也不能算作是来这里上课的，只是作为夏油杰放心不下的亲属，借住在高专的宿舍里面而已。
    她很自觉是夏油杰的负担和累赘，但是又离不开夏油杰，所以只能够厚着脸皮，非常卑劣地无理取闹，让夏油杰带着她一起走。
    好在夏油杰确实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善良最温柔的人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想要和夏油杰一起走，对方就主动提出了让她跟着一起去高专。
    她当时是特别特别高兴的，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担心。
    没有人上学的时候，还会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学校的吧？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别人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哥哥吗？
    一想到这个，夏油莓就觉得座位上有一千根细针，有些坐立难安。
    以上全是夏油莓一个人待在夏油杰的寝室里面的时候，内心的所思所想。
    大门被打开了，明明是平常上课的时间，夏油杰却走进来。
    夏油杰似乎是以为她还在睡觉，所以进来的时候蹑手蹑脚的，很是小心翼翼，但是在往房间里面走了两步，看见了她是醒着的之后，他刻意放缓的步伐就变得随意了起来。
    夏油莓看向了哥哥，暗红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是逃课了？还是说不放心自己，回来看看？哦，哥哥他总是这样，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想要和我说？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手机上面发消息不就好了嘛。
    但不管怎么样，能够看到哥哥总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哥哥！！”
    黑发少女一个小跑，飞扑过去跳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夏油杰早有准备地张开了手，用他那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夏油莓。
    他们顺着惯性在原地转了一个小圈圈。
    这样的小互动实在是太默契又自然，在做完这一些的时候，两个人不由得都露出了微笑。
    “早上好啊小莓，今天醒得很早嘛，怎么不睡懒觉了？早饭吃了吗？哦，我突然想起来了，再过几天是不是就是小莓的生理期了？我提前准备一些暖宝宝吧？”夏油杰絮絮叨叨地关心她的声音超级温柔。
    夏油杰将她放了下来。
    看到这么温柔的哥哥，夏油莓又想到了刚才自己思考的东西。
    任性卑劣的自己，温柔坦荡的哥哥。
    她突然有些低落。
    “哥哥，我是不是有点太坏了？”
    “嗯？为什么这么讲？”
    然后又是照例的兄妹谈话。
    “因为我不让哥哥走，还跟着哥哥一起来学校。”她垂着脑袋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头，“我让哥哥为难了。”
    “怎么会，明明是哥哥离不开小莓才是啊？因为哥哥想要和小莓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才主动提出的要让小莓来学校里面啊。”
    “欸？”
    “小莓是不喜欢和哥哥在一起了吗？还是觉得讨厌哥哥了？”

 第3章

    “不，不，我没有——”
    “是哥哥太自私了，对不起，小莓。哥哥不应该这样霸占你的时间的，小莓应该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没有！怎么会！哥哥不要这么想自己！”
    夏油莓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欸？真的是这样的吗？’‘可是明明是我离不开哥哥才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乱掉了’‘我一开始想要说的是什么？’之类的想法拥挤地在大脑里面旋转，仿佛缠绵在一起的毛线团，交迭纠缠，让人看不见线头。
    夏油莓感觉头顶上好像在冒烟。
    “啊啊啊啊！我原谅哥哥了！”
    这一场谈话在夏油莓超大声的像是宣誓般地发言，和夏油杰的闷笑声中结束了。
    “小莓，我要出去做任务了，大概要出差一周的样子。是和高年级一起做的任务，也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不过这个任务也有考察我的能力的意思，所以虽然有高年级一起和我行动，但主要的执行者还是我。”夏油杰认真地和我仔细地讲述着。
    这是这一次在上课的时间，夏油杰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嗯，嗯！”夏油莓努力理解着夏油杰说的话，“那哥哥一定要小心，也不要逞强，就算遇到了危险，也还有同伴呢！”
    夏油杰看起来又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他弯着眉眼，捏了捏黑发少女的脸颊。
    “哦对了，和我一起出任务的，是三年级的一位学长，不是女孩子。”
    “哦，好的？”
    “所以小莓不要担心。”
    “我很担心哥哥！”
    夏油杰笑出了声，笑声很是爽朗，像是被夏油莓的这句话给取悦了。
    而说出了让夏油杰高兴的话的小莓本人，却有些不明白对方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夏油杰的手机传出了响声，是辅助监督的短信。
    “我要走了。”夏油杰站了起来，他向着夏油莓挥挥手，“就算我不在了，小莓也要好好吃饭哦，不要偷懒觉得麻烦，就不吃饭了。”
    “好的哥哥。”
    “每天记得给我发消息，吃饭的时候就要发，拍照片的那种，不许随便吃面包，就说自己吃了饭了。”
    “好的哥哥！”
    “睡觉前也要发消息，洗澡时候的小黄鸭被我晾到阳台上去了，不要找不到了，也不要给奇怪的白头发男人开门，听到了没有？”
    “好的哥哥——”
    “还有，泡泡浴每一次只能够用一包，不能贪心多用...”
    “我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不要再说了啦！”
    夏油莓大多数时候当然都是很喜欢很喜欢夏油杰的，但除了现在，就算是再怎么帅气的哥哥，嘴巴里面叨叨叨地讲个没完的，她也是会觉得有点点小烦人的。
    为了堵住夏油杰的嘴，小莓估量了一下她和夏油杰之间的身高差，跳起来亲了一口夏油杰的下巴，然后强行将对方转了个身，推着后背将他赶出了房间。
    夏油杰好笑地转过头来看我。
    “那，一周后见喽？”夏油杰挥挥手。
    “哥哥拜拜！”小莓也挥挥手。
    夏油莓目送着哥哥离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之后，她才重新转回了脑袋，回到了房间，关上了大门，手机关机，大门反锁。
    哈哈！我要睡上三天三夜！
    夏油莓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先去找阳台上的小鸭子吧？睡觉之间要洗澡才行，还有床头柜里面的泡泡浴，这一次试着放上五包吧？一定超级超级舒服！
    然后当夏油莓兴致勃勃地放完了水，给浴缸里面放上了小黄鸭，在一边准备了五包等待打开的泡泡浴，还有更换的睡衣，和...
    “啊！”夏油莓将握紧的拳头敲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掌心里面，“忘记把浴帽带进来了！”
    于是黑发少女又风风火火地向外面跑去。
    等到她拿完了全部的东西，再一次回浴室的时候，却发现她准备要泡的浴缸里面出现了别人。
    那是一个白头发的少年，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眼睫毛也是白色的，还特别特别长，看起来就像是精致的大型手办，又或者是什么漂亮的洋娃娃的放大版。
    夏油莓当然喜欢长相好看的，看起来很养眼的人，如果是日常遇见的话，她是一定要上去搭讪的，虽然她也很少出门。
    但前提是，对方不要坐在她的浴缸里面，泡着她放好的洗澡水，用着她的泡泡浴，玩着她的小黄鸭。
    “叽叽叽——”
    小黄鸭被捏得惨叫出声。
    白发少年笑嘻嘻地抬起手，光裸的胸膛健硕，皮肤是冷白色的，好像要比她还要白上一些，上面漂亮的肌肉线条分明。
    “呦！你就是夏油的田螺姑娘吗？等等，你——”
    五条悟拉下了面上的小圆框墨镜，藏在后面的苍蓝色眼眸突然变得锐利了一瞬。
    这就是夏油藏起来的家伙？人类，咒灵？
    算了，没关系，就算有什么危险，他也会一直盯着她看的。
    五条悟这么想着，又不正经的开始落拓散漫地笑。
    夏油莓憋红了脸。
    “哈哈哈，果然，老子非常帅气是吧？就算是夏油专属的田螺姑娘，也会被老子帅气的英姿迷倒的哈哈哈哈！”
    他似乎以为夏油莓是在害羞看到他大剌剌敞开来的肉/体，确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可那些情绪根本比不上她此刻悲愤的感情。

 第4章

    夏油莓到底是没有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欸？欸欸欸！！你别哭啊！原来是这种类型的吗？明明刚刚还和夏油保证绝对不会干的事全都干了，一副叛逆的模样，老子还以为你——”
    “啊啊啊别哭了别哭了，老子错了还不行吗！你再哭，老子也要哭了啊啊啊啊——！！！”
    第2章 人渣，一起睡觉，杀意
    “老子叫做五条悟，田螺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五条悟强行转移话题，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个转移黑发少女的注意力，然后让对方忘记哭泣。
    “夏，夏油莓...”夏油莓抽了抽鼻子，声音有些抖。
    虽然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但对方都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了，那么夏油莓认为她也应该礼貌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才行。
    交换名字之后得握握手，这是小学的老师就教过的东西，于是夏油莓在说完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向着五条悟伸出了手。
    五条悟看上去有些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超级笨一个。夏油莓也懒得解释，并且觉得莫名奇妙地就按照交朋友的规格去和一个擅闯别人房间的坏蛋白毛交换名字还要握手的自己也不是很聪明。
    就在她打算收回手的时候，五条悟动了。
    他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有些犹豫地将手指搭在了少女的手掌心上，搭了没两秒，就又快速地缩回去了，看起来有些像是猫咪和人类握手。
    其实有些可爱，不过那个时候的夏油莓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夏油莓超级难过的，原本计划好的，要美美泡个澡，结果全都被眼前的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瓷砖缝隙里面钻出来的白毛给打搅了。
    所以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任何人遇到了这么离谱过分的事情，都会觉得很难过，很想哭的，她也是一样。
    就算之后这个白毛看上去一副很诚恳地对她说对不起了，还重新帮她换了浴缸里面的水，给她重新拿了十包泡泡浴，她也还是很难过。
    夏油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难过地泡了澡，难过地放了水，难过的吹了头发，难过地把小黄鸭重新晒到了阳台上，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在她忙忙碌碌的时候，旁边那个直接往床上一趴，双手拖着下巴盯着她猛瞧的白毛一直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在这里？”夏油莓不满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我想睡觉了。”
    “哦，老子正巧也有点困了，刚好一起睡觉啊。”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床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欸？那你平常的时候，和夏油是怎么睡在一起的？”
    夏油莓用嫌弃的目光盯着白毛看，“当然是抱在一起然后躺在床上睡啊，你怎么这么笨。”
    “哈？老子超级聪明，哪里笨了？！而且你这个话完全逻辑不通啊！”五条悟开始跳脚，“你都能和夏油一张床上睡了那么多天，就说明这张床它就是可以睡两个人的，为什么夏油可以，老子就不行？！”
    夏油莓看向五条悟的眼神更加嫌弃了，“当然因为哥哥是我的哥哥，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起睡觉的，但是你只是一只无缘无故闯入别人房间里面的白毛野猫，我不和脏兮兮的坏坏的野猫一起睡觉。”
    等等，哥哥临走前是不是还在那些碎嘴里面放了些嘱托的话？
    [不要给奇怪的白头发男人开门...]
    好像大致的意思是，不要让白色毛发的生物进入他们的房间...
    夏油莓瞪大了眼，望向了白毛，将对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
    五条悟一下就注意到了她观察他的眼神，一个正色开始兴致勃勃地在床上摆妖娆的姿势，不过夏油莓却没有心思去吐槽。
    ——这家伙不就是白色毛发的生物吗！
    “不过老子先说好啊，现在老子也是刚刚洗过澡的人，身上很香，应该和你是一个味道，也完全很干净，倒不如说一般情况下，就算大家都变得脏兮兮的，老子也一定会是里面最干净的人。”
    “这不是重点！”夏油莓觉得他脑子简直有毛病，都这样赶人了，还骂得很难听，他怎么就还是听不懂一样，还待在这里不走。
    “怎么就不是重点了？老子就觉得这个很重要。”五条悟道，“还有，你刚才说的话老子听明白了。”
    “真的吗？”夏油莓有些怀疑。
    “当然！你是在说床的问题吧？”五条悟看上去还有些骄傲。
    “啊？”
    “因为你和夏油是兄妹，所以可以抱在一起睡觉，我们就不行，只能够并排睡在床上。”
    “你想说什么？”
    “老子下次来，给你带一张oversize的大床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睡觉了。”
    夏油莓要抓狂了，这个白毛到底懂不懂，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一起睡觉的！！这根本就不是床大不大的问题，就算床有八百平米那么大，从床的这一头到那一头需要开车十分钟，他们之间也是不能够睡在一起的！
    她不想再和无法沟通的笨蛋一起说话了。
    于是夏油莓推搡着对方，强行将人踢出了房间。
    等她狠狠睡了一觉，第二天迷迷瞪瞪醒来，看着手机上哥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几十条短信的时候，她后知后觉。

 第5章

    为什么白毛要叫我田螺姑娘？
    ***
    “当然是因为夏油啊。”坐在外面的甜品店里边，五条悟面前的甜品堆成了一座小山，他一边嚼着嘴巴里头的甜点，一边这么道。
    一旁的家入硝子面上是凝重的神情。
    被自己的好奇心勾出来了的夏油莓还是不懂，但五条悟似乎忙着干饭，嘴巴里面满当当的，没有空闲说话了，于是黑发少女只好将视线投注到了坐在五条悟边上的家入硝子身上。
    “确实，当时我们在发现夏油每次出门身上都会有那种女孩子的甜香味，衣领袖口永远超级整洁，衣服像是每天都会熨过一遍，中午的时候永远都是爱心便当...”家入硝子细数，“还有的就是，他从来不允许我和五条进他的房间，在挑选房间的时候，挑了一间和我们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房间。”
    “嗯嗯嗯！”五条悟鼓着嘴巴点头。
    “然后我们就猜测夏油是不是在房间里面藏了一个田螺姑娘...不过没有想到，你看起来年纪并不比我们要小多少，我还以为是还没有大腿高的小朋友来着，不妙啊...”家入硝子捂住了嘴。
    “嗯？”早上赶了两趟紧急任务，现在在努力补充糖分的五条悟，和看得眼馋，在家入硝子鼓励的眼神之下，偷偷摸摸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摸甜品的夏油莓一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家入硝子：“和这个年纪的妹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夏油，是糟糕的人渣啊。”
    五条悟咧嘴笑了起来。
    说完，家入硝子补了一句，“你别笑，五条，在我眼里你也是一样的。”
    五条悟：啊？
    夏油莓：欸？？
    ***
    夏油莓平常的时候很宅，喜欢待在一个小房间里面懒洋洋的一动不动，或者是乌漆嘛黑的看投屏的电影。
    被夏油杰说了好几次都不改。
    表面上乖巧极了，背地里什么不能干就干什么的夏油莓逐渐和比她要离经叛道多了的五条悟关系熟了起来。
    还有天天给她灌输年纪大了的兄妹授受不亲，应该分床睡的家入硝子。
    在夏油杰不在的这些时间里面，他们之间的关系意外的相处的非常融洽。
    “为什么不可以？在老子本家，亲戚兄妹睡在一起是常有的事情。”说着，五条悟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神情，“不过老子不太喜欢这样，就没人敢往老子床上塞人。”
    “封建糟粕的余孽啊。”家入硝子一副想要为天除害的模样，拿起了软绵绵的橡胶小刀就往五条悟身上戳。
    五条悟有些委屈，“可是夏油和夏油莓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对方，既然不讨厌也不勉强，那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五条悟眼睛一转，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line上传来讯息
    [家入硝子：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在小莓面前说？]
    [五条悟：手机上讲不清楚，等一会儿得空了，我们私底下讲吧。]
    夏油莓没有注意到两个她新交的朋友的私密对话。
    她还沉浸在上一句五条悟的话语里面。
    ‘既然不讨厌也不勉强，那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可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夏油莓想起了最开始，是因为她总是觉得夏油杰周边都是看不见的怪物们的气息，也好几次晚上睡觉前还好，白天一觉醒来之后，对方便受伤了，她不想让夏油杰再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受伤，于是便主动提出要和夏油杰一起睡觉。
    当时他们的年龄都还小，八九岁左右的样子。
    两个小朋友而已，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睡在了一起。
    可家入硝子说的对，现在的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现在的夏油杰，不需要夏油莓的保护。
    夏油莓又想起了每一次她和夏油杰同框出现的时候，夏油父母的那种畏惧又厌恶的神情。
    还有她要和夏油杰一起去学校，要离开家的时候，他们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
    夏油莓叹了口气。
    隔天她就搬离了夏油杰的寝室，在边上挑了间新的房间。
    ***
    夏油杰久违的又做了噩梦。
    全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猩红的阴影，耳边是滴滴答答的水滴流淌声，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消散。
    他努力地想要挣扎着坐起，但实在是浑身都没有力气，只好狼狈地倒在地上，听着耳边屋顶的漏水声。
    “滴答，滴答”
    听了好一会儿之后，夏油杰才后知后觉，这不是屋顶坏了在漏水，而是他的身体坏掉了，在滴滴答答地流血呢。
    咯咯咯地奸笑着的怪物俯瞰着年幼的夏油杰，像是在琢磨着应该如何把这个小咒术师给开膛破肚。
    夏油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浑身发冷，眼前也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一片恍惚茫然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红色眼睛的女孩，对方蹲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他。
    夏油杰本能地向她伸出了手，他本能的想要向对方求救，可紧接着他又想到了那只恐怖的，绝对无法战胜的咒灵。
    于是口中求救的话最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快......快逃。”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嘴巴里一股子难吃的铁锈味。
    在听到他说出了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脸上神情改变，她微微蹙眉，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他。

 第6章

    后来，长相狰狞可怖的咒灵不见了，自己胸口处漏了风的窟窿也不见了，只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倒在血泊当中的女孩，黑色长发，长相精致可爱，此刻正紧闭着眼，就连呼吸都停止了，像是什么被损毁了的洋娃娃。
    然后在胸口处，和他的衣服破损的相同的地方，有着一个形状眼熟的窟窿。
    “喂...你醒一醒，不要，不要死掉啊？”强烈的哭腔和鼻音，眼泪水大颗大颗地向下低落。
    说实话，在自己快要死亡的时候，带给他的恐慌感都没有现在热烈。
    夏油杰无措地用手想要堵住女孩身上的伤口，可却徒劳无功，手上粘稠的猩红沾染了袖口，让他的手臂变得沉重。
    他一直大声喊着，喊救命，喊你不要死，喊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她，可在这一刻，世界像是只余下了他和地上的这个心跳已经停止了的女孩一样。
    他惶然无措，他恐惧惊慌，他的身体像是被灌注了水泥一样无法行走，他的嗓子也逐渐变得嘶哑，发不出声响。
    他无声地吶喊着。
    ——不要离开我！
    夏油杰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在返校的动车上睡着了。
    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学长正在玩手机，见夏油杰醒了过来，笑着和对方打了一声招呼，“呦，夏油，醒了吗？”
    夏油杰觉得有些头疼，刚才的那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大概是做了噩梦，可是当他想要回忆自己为什么睡不安稳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回想不起来梦中的场景了。
    学长有些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夏油？”
    夏油杰摇摇头，努力微笑了起来，“没关系，浅海学长，我可能只是有些睡胡涂了。”
    学长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他大力拍拍夏油杰的肩膀，“确实，没想到任务和窗检测的评级不一样，还高了半个级别，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已经死在这一场任务当中了吧，多亏了你呢夏油，等哪天得空了，我请你吃饭！”
    夏油杰则是有些忧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呢？学长在汇报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和辅助监督说这个才行。”
    浅海学长点点头，“我会的。”
    夏油杰下了车，独自一人前往高专。
    学长则是得前往京都总监会本部一趟，所以不和他一起返回高专。
    他走入校园，看到了正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面谈话的同期们。
    夏油杰正想要向着他们打招呼。
    “有些奇怪...夏油莓...她...”
    “咒灵....死...”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夏油杰面上许久不见同期的微笑逐渐减淡。
    夏油杰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着自己的同期起了杀意。
    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第3章 挑衅，夹心草莓汁
    “呦，夏油，你回来了。”是五条悟最先发现的夏油杰。
    夏油杰闻言，也对着五条悟他们挥挥手，“嗯，我回来了，五条，还有家入。”
    五条悟好奇：“怎么这一次任务去了这么久，是很难吗？还是和你一起出任务的家伙不顶用？不如下一次和老子一起出任务吧？老子可是超强哦！”
    夏油杰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不要这么说浅海学长，这样不礼貌。”
    五条悟听到这个，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呛人。
    家入硝子问，“是不是窗的等级评定又出现错误了？”
    夏油杰惊讶：“你怎么知道？”
    家入硝子：“我比你们两个都要早入高专，在治疗的过程中，有起码四分之一的咒术师是因为这个受伤过来接受治疗的，我也只是猜测，所以就问一问，没有想到真的猜中了。”
    五条悟沉思：“虽然老子是不在意打怪等级的强弱啦，倒不如说越是强才越有趣，但是对一般普通人夏油的话，这是不是一种生命威胁？”
    家入硝子听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妙，缓缓往一边走了两步。
    五条悟提议：“喂，夏油，要让老子替你出头吗？只要你求一句‘拜托拜托五条大人了～’，老子就会帮你去把那群烦人老头子们全都揍一遍哦？”
    夏油杰气得笑了一下，天色骤然变暗，黑发少年身后裂开了一道充满诅咒气息的缝隙，在那里面，一双双不怀好意的赤红眼珠左右转动着，直勾勾的向外窥探。
    五条悟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一亮，白发少年兴奋地笑了起来，脚尖一点就浮在了半空中，“是要打架吗？也好的，夏油好没用，出了这么久的任务，老子在高专里面无聊的都要发霉了，正好打一架，交流交流感情嘻嘻。”
    家入硝子早就跑没了影子。
    夏油杰则是被眼前气人的五条大少爷给搅和地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心情去想了，只想要好好地揍对方一顿。
    两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对打在了一起，交手间夷平了操场的草皮，损毁了教学楼的墙壁，掀翻了食堂的桌椅，最后来到了学生宿舍附近。
    夏油杰催动着咒灵向着五条悟进攻，一下子没有剎住车，眼见着就要打碎学生宿舍的窗户，夏油杰记得这一间宿舍是无人居住的，于是没有收力，可已经躲开了夏油杰攻击的五条悟却面色一变，硬生生的由返回去接下了这一击。
    碎石和玻璃渣飞溅，五条悟踩在一片狼藉的碎石堆里，一把将一脸茫然手上还捏着游戏手柄咔咔打游戏的夏油莓揽进了怀里，就地滚了两圈，随后怀抱着夏油莓靠在了墙角。

 第7章

    没有受一点伤，只是有些晕乎乎的黑发少女甩了甩自己的两条小辫子，长长的辫子啪得一下甩了五条悟一脸。
    五条悟抽了抽鼻子，他和怀里面的这一块香喷喷小蛋糕的距离前所未有的接近，他呼吸的时候，全是夏油莓身上好闻的甜香味。
    夏油莓坐在五条悟的怀里，她先是仰起脑袋努力向上看，对着五条悟的下巴问候了一声：“五条。”
    随后她迟疑地向着神情有些恐怖的夏油杰伸出双臂，“哥哥？”
    夏油杰回过了神，他飞快地踩着玻璃碎石向着房间里面走，然后顺带着五条悟一起，将夏油莓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刚才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五条悟一下子也没有缓过神，安静地维持着这样三人团团抱在一起的奇怪姿势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他抬起手拍了拍夏油杰的后背：“夏油，别这样抱着老子，有点恶心。”
    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少年人挤在中间的饼干夹心夏油莓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呜呜声，听声音好像要被两个臭男人的硬邦邦胸肌给挤出草莓汁了，“哥，哥哥，五条，我，我要呼吸不过来了啊呜...”
    夏油杰松开了两个人，随后紧张兮兮地捏着夏油莓的胳膊和脸蛋，试图检查有没有伤口。
    夏油杰：“小莓有觉得身上哪里痛吗？是哥哥不好，没有注意到你，差点就伤害到你了，小莓怎么搬到这里来住了？是觉得哥哥在外面待太久了，所以生气了吗？”
    因为夏油杰询问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多，把夏油莓问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先说哪一个才好，于是她选择软绵绵闭上眼睛把那张有些灰扑扑的小脸蛋往夏油杰怀里面一埋，然后发出了虚弱的呜呜声，没有动静了。
    夏油杰大惊失色：“小莓——！！！”
    那一天成熟稳重的一年级新生夏油杰的惨叫声大到整个高专的家伙都听到了这么一声呼喊。
    五条悟对此有话说。
    五条悟委屈：“简直是莫名其妙，那个香喷喷小鬼分明半点事情都没有，夏油怎么嚎成那样。感觉老子的耳朵现在还在嗡嗡响，家入，你快帮老子看看，老子耳膜是不是被夏油的声波攻击吼得漏风了，你快帮老子治疗一下。”
    家入硝子淡定：“你也一点事情也没有，你快走开，不要占病人的床位。”
    五条悟不满：“这明明是解剖床！根本不会有活着的病人需要在这张床上躺着，你让老子坐一下缓缓怎么了！”
    那一边的夏油杰还在忏悔自己的罪行。
    夏油莓则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突然抬起手捧住了夏油杰的面颊。
    少年人的面颊棱角分明，和曾经小孩子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完全是两种手感。
    夏油杰顿了顿，他没有挣脱夏油莓的动作，而是就这么半蹲在地上看着夏油莓暗红色的大眼睛，“小莓？”
    夏油莓的视线在男生的身上打量着，夏油杰回来的从匆忙，在返校后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就又和五条悟打了一架，现在被家入硝子治疗，身上做任务的伤口和刚才和五条悟打架的时候产生的伤口一起消失不见了。
    可夏油莓还记得刚才家入硝子将这些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自己变得愈发响亮雀跃的心跳声。
    夏油莓的气息有些颤抖，分明是很重要的话，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好像怎么都捋不直舌头，也说不明白了。
    “小莓，怎么了？深呼吸，不要紧张。”夏油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安抚着小莓的情绪。
    夏油莓定了定神，随后认真道：“我会和夜蛾校长递交入学申请，咒术师祓除咒灵，实在是太危险，也太辛苦了，我很担心哥哥。”
    “以后，还是让我来保护哥哥吧。”
    第4章 成功入学，庆祝，情话
    高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入学的。
    最重要的是考验学生的才能，如果没有才能，那么即使成为了术士，也将会在危机四伏的咒术界寸步难行。
    夏油莓并不是完全的普通人，而是有些特别的天与咒缚，对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是完完全全看不见咒灵的存在，可与之相对应的，夏油莓的肉.体却并未因为毫无咒力这一束缚而变得强健，反倒是要比普通女性还要娇弱容易受伤。
    理论上来讲，有两种形式的天与咒缚，一种是用无咒力换取肉.身强大的天与咒缚，另一种是用脆弱肉.身换取的强大咒力。
    但实际情况比这两种形式要复杂的多，也并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咒力和肉.身上。
    可再怎么情况复杂，也能够看得出对方身上哪一个是被剥夺的，哪一个是被弥补的。
    夏油莓不是，在对方的身上，他们看不到一丝被弥补的痕迹，反倒全是被剥夺的痕迹。
    这让夏油莓这个个体的过往，和对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显得迷雾重重，可去询问夏油莓的哥哥夏油莓和夏油莓自身的时候，所得到的回答只有‘不清楚’‘记不得了’‘没有印象’。
    五条悟微微皱起眉，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家入硝子一把拉住。
    有关于夏油莓的检测，夏油莓自然是中心，包括站在夏油莓边上的夏油杰。
    辅助监督们围在一起，用检测的咒具在对方身上扫描检测，让站在角落里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二人没那么起眼。
    家入硝子对着五条悟摇了摇头。
    五条悟叹了口气，“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等到他们愿意告诉我们了，自然会主动开口。”

 第8章

    家入硝子也是这种想法，于是有关于夏油莓的体质问题便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不过就算如此，天与咒缚也是一种能够成为咒术师的才能，因此在才能方面，夏油莓姑且过关。
    当夏油莓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学生证的时候，她特别特别开心，整个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现在和哥哥一样，都是咒术师了！！
    成为同期了的四个人现在在烤肉店里面庆祝。
    夏油莓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学生证上的名字，看起来对这张卡片爱不释手。
    夏油杰忍不住摸了摸小莓的脑袋，语气温柔：“太好了，小莓，变成了咒术师之后，就可以保护哥哥了。我好高兴。”
    “我也很高兴！”夏油莓撒娇一样地歪着脑袋蹭了蹭少年人宽大的掌心。
    “夏油莓，隶属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院校，是四级咒术师。”夏油莓念着自己学生证上的字，想了想，抬手就往坐在身边的夏油杰的口袋里面摸。
    正拿着烧烤夹给烤肉翻面的夏油杰轻笑出声，一把捉住了两只在自己身上偷鸡摸狗挠痒痒的小手。
    这样的话两只手就都被占用了，于是夏油杰调动小咒灵将自己衣服内袋里的学生证拿出，递交给了夏油莓。
    夏油莓很高兴的收获了夏油杰的学生证*1，随后又眼睛亮晶晶的向着坐在对面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看去。
    家入硝子摊手：“先说好哦，我术式特别，是没有被颁发学生证的，你要的话就找五条要。”
    五条悟佯装惊讶：“你都已经有两张学生证了，怎么还想要老子的！太贪心了吧夏油莓！夏油！你也不管管她！”
    夏油杰笑着给夏油莓喂了一口烤肉，黑发少年开始帮偏架，“五条，小莓这么可爱，你就让让她吧。”
    五条悟悲愤不已：“夏油！你怎么能这样！”
    说着五条悟又去看坐在边上的家入硝子，试图让对方给他评评理。
    觉得稀罕，也学着夏油杰的动作给夏油莓投喂了一口土豆泥的家入硝子察觉到了五条悟的视线，她想了想，道：“小莓这么可爱，你就让让她吧，五条。”
    五条悟继续假装悲愤，戏精的很：“可恶！怎么连你也沦陷了，家入！”
    夏油莓星星眼，嚼着土豆泥含含糊糊：“拜托拜托，给你次糖果鸭五条。”
    说着，夏油莓伸手，将一颗糖果放到了五条悟面前的盘子上。
    五条悟打量着这颗糖果，发现这是烤肉店前台放着免费拿的口哨糖。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小朋友敷衍了的五条悟沉入沉思。
    但氛围都到这里了，五条悟还是将自己的学生证递给了夏油莓。
    夏油莓又收获了五条悟的学生证*1，一举变成了咒术界中的学生证富足人士！打败全咒术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咒术师！
    “夏油杰，二级咒术师。”夏油莓念着学生证上的字，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黑发少年一眼。
    正在烤肉的夏油杰注意到了夏油莓的视线，狭长的狐狸眼温柔地弯起，对着夏油莓笑了笑。
    “五条悟，二级咒术师。”夏油莓又念起了另一张学生证上的字，随后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白发少年。
    正在大口炫肉的五条悟嚼嚼嚼，腮帮子满满的，他注意到了夏油莓的视线，想了想，点点自己盘子里的一块烤肉，于是那块烤肉腾空飞起，最后落在了夏油莓的碗里。
    五条悟：“快点吃肉啦，长胖一点，不然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是要去给咒灵送菜吗？”
    家入硝子好奇，“那你觉得小莓应该长多重才符合标准？”
    五条悟思索：“一百五十斤？”
    夏油莓惊得快要跳起来了，“可是我身高才一米五！如果真的变成一百五十斤那不就变成正方形了吗？！”
    五条悟疑惑，“有什么关系？变成正方形了你也是夏油莓啊。”
    夏油莓：“！！”
    黑发少女哼唧唧地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脸蛋红红不说话了。
    家入硝子战术后仰：“啧啧，没想到你还蛮会说话的，五条。”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五条，你确定要在我面前对我的妹妹说情话吗？”
    五条悟：“啥？”
    后续是两个刚刚吃完烤肉的家伙找了块空地饭后消食了一下。
    夏油莓则是舔着冰淇淋和家入硝子一起逛街，她突然感叹：“好久都没有看到哥哥这么开心了，哥哥和白毛的关系真好呀。”
    家入硝子赞同：“嗯，臭味相投嘛。”
    夏油莓询问：“硝子，你说哥哥他们到底去哪里消食了呀，为什么不能够带上我们一起？”
    家入硝子：“一些男孩子们臭烘烘的团建而已，小莓不要理他们。”
    夏油莓：“哦！”
    第5章 敲敲门，调侃，棉花糖
    高专一年级的教室内只有四个座位。
    靠近大门的第一个座位是夏油杰，第二个座位是夏油莓，第三个是五条悟，最靠近窗口的第四个位置是家入硝子。
    讲台上，讲解高中数学的文化课老师正在一板一眼的讲解着知识点，教室里面的家伙们大都很随意，看起来似乎并未认真听讲的模样，小动作超多。
    坐在小莓左手边的五条悟拖着腮帮子，手指按在耳廓边的眼镜架上，被吐槽说是像神棍一样的圆框墨镜一上一下地弹动着，遮挡不住那双苍蓝色的漂亮眼睛。

 第9章

    最靠窗和小莓之间隔着一个五条悟的家入硝子磨了磨牙，一只手藏在桌兜里面摸着烟盒，最后手指灵活的剥开了一颗糖果，趁着讲师转过头写黑板的时候塞进了嘴巴里面。
    而坐在小莓右手边的夏油杰则是听着台上讲师的课程做着笔记，看起来似乎是整个课堂上最认真的家伙，但下一秒夏油莓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里面是一条来自夏油杰的讯息。
    [夏油杰：小莓，一会儿午饭想要吃什么？]
    夏油莓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夏油杰，扎着半丸子的黑发少年眨巴着对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温柔地对着她笑了笑。
    夏油莓低头打字。
    [夏油莓：哥哥，不乖乖上课，坏。]
    夏油杰看了一眼手机，捂住嘴撇开了头，用后脑勺对着夏油莓，男生的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在笑。
    手机又响动了，是新的讯息传入的声音。
    [五条悟：你们偷偷摸摸在讲什么好玩的？老子也要听！]
    “嗡嗡嗡——”
    讲台上的讲师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转回了身子继续书写黑板。
    这一回是家入硝子的讯息。
    [家入硝子：要吃糖果吗小莓？]
    夏油莓左看右看，看着自己的同期们一个两个向着自己抛媚眼，觉得大家都好可爱。
    夏油莓直接在line上拉了一个高专一年级的四人大群。
    [莓：要吃糖果！]
    [硝子：好哦。]
    [硝子：五条，帮忙传一下糖果，小莓要吃。]
    [白毛：老子也要吃糖果！家入也给老子一颗！]
    [白毛：喂！夏油莓，为什么给老子备注这个名称啊！]
    [哥哥：所以一会儿午饭打算吃什么？]
    [莓：要吃可丽饼！！]
    [白毛：可丽饼！！]
    [硝子：午饭就吃这个是不是太甜腻了，要不买完可丽饼，然后去附近的旋转寿司店里面吃吧？]
    [哥哥：是要去东京市区吗？也好，下午反正没有课，就不去食堂吃了。]
    [莓：好耶>v<～☆]
    [白毛：好耶>v<～☆]
    [哥哥：...五条你不要学小莓说话。]
    [硝子：赞同。]
    [白毛：为什么？]
    [硝子：有点恶心心。]
    [白毛：？？？]
    上面的讲师一无所知，以为下面的学生们都在安静的乖乖听课，想不到在他书写板书的这个档口，下面的这群家伙已经将午饭吃什么，饭后甜点是啥，饭后消食地点，什么时候返回高专等等一系列的今日行程都已经谈论妥当了。
    但夜蛾正道却突然闯入了仅余下不到二十分钟的课堂，向着年轻的术士们传达了一则指令。
    夜蛾正道：“紧急通知，宫城县仙台的海鸥学园的两名高中女同学向高专发来求救，经过窗的检测，发现里面有一只二级咒灵蛰伏，并且咒力量几次浮动于二级和一级之间，随时有可能突破一级界限。”
    这个任务光是前置的条件听起来就异常凶险，不知道上面下达的任务命令是什么。
    夏油莓有些紧张。
    坐在她身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看起来却毫不在意，甚至是一副要出门春游的跃跃欲试神情。
    术士的等级要比咒灵的等级力量错位靠前，例如二级的术士是一定强于二级的咒灵的，并且有能力越级对打一级咒灵，当然，结果并不保证，只是有能力而已。
    课堂上的文化课没有出门集体祓除咒灵来的有意思，因为都是刚入学几个月的新生，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的任务行动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对这两个人而言，出门祓除咒灵是重点不是祓除咒灵，而是在祓除咒灵后去哪里晃荡游玩。
    夜蛾正道：“海鸥学院高中部和国中部联合一体，校园面积很大，根据求助人汇报，这一只咒灵已经初步具备智慧，今天是上学日，如果贸然遣散学生很有可能造成咒灵应激，使得不必要的伤亡增大，于是上面的决策是让高专学生伪装海鸥学园转学生入学，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隐秘进行调查和最终祓除。注意，务必警惕不要伤害到一般民众。”
    夏油莓在班主任夜蛾的讲解下，有些明白这个任务的困难点了。
    就像是热血少年漫画当中，正派主角总是会被实力相当的反派打压一样，守护永远比破坏要来的困难的多。
    和夏油莓的想法相同，在听到了他们祓除咒灵的时候居然不驱散普通民众的时候，五条悟二人面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认真了些。
    夜蛾正道：“此次任务的参加人员名单是五条，夏油杰，夏油莓，家入，庵歌姬，共五人。”
    说着，已经换好了海鸥学园校服的庵歌姬从大门口处走了进来。
    庵歌姬：“嗨。”
    对方抬起手，向着家入硝子和夏油莓打了个招呼，并未搭理五条悟二人。
    庵歌姬是高夏油莓等人一个年级的学姐，也是目前高专二年级唯一有空闲能够一起出这个集体任务的学生。
    对方和家入硝子的关系不错，对夏油莓的印象也不错，但因为曾经和两个表面池面实际屑人的dk二人偶然组队出任务的时候被打击过，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并不友善。
    不过五条悟向来不在意这种，见到了庵歌姬之后很高兴的向着对方打招呼：“呦，是歌姬啊，又来打杂了？”
    夏油杰不赞同：“五条，对方是学姐，别说的这么直白，不礼貌。”

 第10章

    五条悟舒展眉眼，嚣张地大爷式靠姿挺在了椅背上，露出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嘻嘻。”
    一进来就被人渣学弟们嘲讽的庵歌姬额间青筋一跳，看起来当场就要跳脚和下面的家伙们吵起来。
    夜蛾正道咳嗽了两声，提示这群臭小子们别闹腾，他话还没有说完：“家入此次加入任务，是为了急救可能在战争中遭受波及的普通人，但家入的术式没有战斗力，你们一定要确保对方的安全，在关键时刻，将保护家入的优先级排在所有人之前，必要时抛弃无法行动的同伴，包括救助的普通人。”
    在听到了这里，夏油杰皱起了眉，五条悟面上笑容消失，庵歌姬沉默的闭上了嘴，家入有些不适地撇开了眼，夏油莓左看右看，第一次在任务尚未开始的时候，就心生焦虑。
    分明这个任务当中有五条悟也有夏油杰，他们都是非常强大的，看着他们高大的身影就让夏油莓心生安全感，可此时这一份安全感却抵不过先前夜蛾正道那一句话带给她的焦虑感。
    夜蛾正道强调：“这是总监会大人们的特别嘱咐。请务必遵循。”
    是五条悟先打破的教室内的安静：“啧，知道了。”
    众人接下了任务，一起离开了教室。
    因为之前五条悟和夏油杰打斗将夏油莓的房间打破了，所以无奈之下，夏油莓再一次更换了寝室。
    房间的大门口放着海鸥学园的制服，夏油莓更换了衣服，照着落地镜当中的自己。
    黑色中长发，扎着的细细的麻花辫被汇聚成两大股，变成了有些类似脏辫双马尾的复杂又漂亮的发型，暗红色的杏眼，白皙的皮肤，浅粉色的嘴唇。
    分明是兄妹，可是除了这一头黑色的头发，夏油莓和夏油杰之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夏油莓更换了海鸥学园的校服。
    海鸥学园的校服和高专不同，海鸥学园的女款校服是米白色的连衣裙，胸口处有一个可爱的棕色小骷髅，看起来非常温柔可爱。
    夏油莓对准了镜子转了个圈圈，然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在刚才穿衣服的时候被弄乱了。
    夏油莓凑近了镜子，想要拆开来重新把乱掉的地方再扎一遍。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夏油莓：“是谁？”
    隔着门板，门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是老子。”
    是五条悟的声音。
    五条悟问道：“你换好衣服了吗？”
    夏油莓抬高了声音：“还没有，再等一等我！”
    五条悟：“好的。”
    但可能是因为外面有人在等，在知道了这个之后，心里面就有了一些负担，想要再快一些扎好辫子出去，可是越想要快点，就越是手忙脚乱，到后面不仅没有扎好，还把头发弄的更乱了。
    夏油莓不小心扯到了头发，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痛呼：“啊！”
    门外的声音又传来：“你怎么了，夏油莓？是不会穿衣服吗？”
    外面的声音顿了顿，带了些调侃，“新校服很难穿吗？要老子帮你穿新校服吗？”
    夏油莓着急：“不是，不是！我会自己穿衣服！我已经穿好了！！”
    夏油莓急于证明自己不至于如此生活白痴，连衣服都穿不明白，她蹭蹭蹭跑到房门前，一把拉开了大门。
    女孩子卷卷蓬松的长发看起来像是巧克力味的棉花糖，软芙芙的炸开来，显得正中央的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似乎更小了一圈，暗红色的眼睛像是色泽漂亮的宝石，女孩子走起路来带着风，白色的裙角翩跹，整个人看起来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在急一些什么。
    让夏油莓着急的罪魁祸首摸摸下巴，五条悟嗅了嗅，总觉得闻到了空气中女孩子身上的甜香。
    夏油莓：“我已经穿好衣服了！现在在扎头发！”
    五条悟歪头，他毫不留情地道：“你之前的发型看起来要扎好久，老子刚才等了你两分三十秒，你才扎好了两条小辫子，按照这个速度，恐怕等你扎完，辅助监督都要急死在驾驶座上当场归西了。”
    夏油莓有些不高兴，但这确实是事实，她想了想，觉得虽然五条悟说话难听，但实际上还是有道理的，于是她软了脾气，妥协道：“那好吧，不能让辅助监督先生等太久，我随便扎两个辫子就出去吧。”
    五条悟却再一次否定了夏油莓的决定，“不需要。”
    夏油莓有些疑惑仰头，努力去看比自己要高出太多了的巨人同期的眼睛。
    五条悟顺着心意摸捏了捏女孩子软软的面颊，男生语气随意道：“只是扎辫子而已，让老子来帮你扎吧。”
    第6章 草莓发饰，洋娃娃，喜欢
    夏油莓有些怀疑五条悟是不是在放大话，对方高高壮壮的，又是男孩子，平常也不用扎辫子，指不定到时候帮她扎辫子会不会越扎越乱呢。
    但夏油莓向来吃软不吃硬，看着男生半倚靠在门框上弯下腰说要帮她扎头发，对方的墨镜现在正塞在海鸥学园校服的胸口袋中，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作假。
    他也是好心啦，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大不了重新拆了辫子随便扎个双马尾也可以。
    这么想着，夏油莓心软的同意了。
    夏油莓叉腰，“那好吧！白毛你快进来，我们速战速决，不能让哥哥和辅助监督先生他们等太久哦！”

 第11章

    五条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神情中带着新奇，像是找到了稀罕的玩具，“好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坐着，五条悟拿着粉嘟嘟的小梳子先是帮夏油莓梳头发，并在这个间隙当中拿起手机紧急搜索了一下类似夏油莓这种复杂发型的编发方法。
    夏油莓不知道身后的这个家伙临时抱佛脚的恐怖行为，有人帮忙梳头发是一件非常舒服的感觉，从头皮上传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上逐渐传递至全身上下，夏油莓舒服的昏昏欲睡，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女孩子逐渐从一开始的腰杆子板正变得东倒西歪，五条悟看着觉得好玩，也不提醒夏油莓，就任由夏油莓歪七扭八地犯迷糊，一边迅速上手扎辫子，一双宽大的少年人的手又轻又快，仅花费了一分钟就帮忙扎好了两边的辫子。
    五条悟最后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亮晶晶的发饰，扣在了夏油莓的头上，随后他捏了捏夏油莓的脸颊，让这个打瞌睡要倒在在他身上的迷糊鬼快点清醒。
    随后趁着夏油莓勉强支棱起来，揉眼睛的空隙，他抬起头看向了门外的站着围观的家入硝子，抬起手打招呼，“呦，家入，一起出去吗？”
    家入硝子很想吐槽：“说是大家一起换海鸥学园的校服，你怎么换衣服换到了小莓房间里面了？”
    五条悟理直气壮：“老子只是看夏油莓这家伙笨手笨脚连头发都扎不好，所以友情帮助一下而已，老子早就在自己房间里面换好衣服了，是你们都太慢了！”
    就在这时，庵歌姬也从一边冒了出来，身为学姐，帮着和辅助监督联系，交流沟通任务细节这一项任务被她揽了过去，在众人换衣服的时候，她在忙这件事情。
    庵歌姬先是照常招呼家入硝子和夏油莓，并无视屑人五条悟。
    随后在探头看见了房间里面的夏油莓的时候，她眼睛一亮，扑上去抱住了像是大号bjd一样的夏油莓，“呜哇，小莓好可爱！！海鸥学园的校服意外的好适合你！头发是不是也重新编过了？发饰也好可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发饰！”
    对待一米五萌妹，庵歌姬显然喜欢的紧，看起来恨不得亲小莓一口。
    四个人集合，就差夏油杰了，夏油杰的寝室距离家入硝子等人的寝室有些距离，众人就聚在一起沿着走道向前走。
    家入硝子拉过了庵歌姬走在最后面窸窸窣窣咬耳朵，夏油莓兴冲冲的要去见穿着新校服的哥哥，走在最前面，五条悟则是走在两拨人的中间，不紧不慢地走着。
    家入硝子小声咬耳朵：“小莓的头发是五条帮忙辫的，发饰也是五条特意送的。”
    庵歌姬忍不住发出了震惊的声音：“什么？！”
    走在前面的五条悟挑起眉，懒洋洋地问：“歌姬，怎么了？”
    庵歌姬心痒难耐，她觉得这样其实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采访一下当事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家入硝子就知道对方会有这种反应，她没有什么意见，乐得看热闹。
    于是庵歌姬小跑到五条悟身边，将拳头举起假装这是话筒，“请问五条学弟，小莓的发饰和发型都是你弄的对吗？”
    五条悟得意：“那当然，老子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最强的，编发一学就会，审美也超乎常人，怎么样，那个家伙现在是不是变得超可爱。”
    夏油莓的发型和先前相比有所改良，外加上对方头顶上的那一颗糖果质地的亮晶晶的草莓发夹，确实是更加可爱了。
    庵歌姬被对方这个臭屁的味儿熏着了，地铁老奶奶看手机的表情皱了一会儿，才继续询问下一个问题：“夏油杰知道这事儿吗？”
    男生愿意给女孩子梳辫子挑选发饰，这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嘛！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正值青春年华，这个年纪的少女最是容易想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更别提庵歌姬还是个恋爱漫画爱好着，一下子就代了进去。
    家入硝子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好朋友庵歌姬也有这个想法和猜测，五条悟会笑着捏夏油莓的脸蛋，可不会捏她们的，倒不如说如果对方真的动手她们还要惊恐尖叫五条悟被咒灵附身，脑袋终于坏掉了，光是设想一下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淹没高专了。
    对此，五条悟的反应却和庵歌姬想象的不一样：“？当然不知道啊。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吧，毕竟老子辫的头发这么完美，夏油高低得羡慕一下，嘻嘻。”
    庵歌姬：“？”
    家入硝子：“？”
    五条悟这小子在说什么东西。
    粉红色泡泡瞬间破灭，庵歌姬不得不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庵歌姬：“在帮小莓梳头发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五条悟歪头，似乎进行了一番言语措辞：“嗯...像是以前在本家的时候，那个时候老子大概十岁左右吧，老子的堂妹在和室里面玩洋娃娃。堂妹喜欢给洋娃娃换衣服扎头发，老子也想玩，但是堂妹不愿意，抱着洋娃娃跑走了。”
    庵歌姬：“然后呢？你有让堂妹同意和你一起玩洋娃娃吗？”
    五条悟：“没有呢，之后老子就再也没有在本家见过她了，也再没能看见洋娃娃。”
    家入硝子点评：“听起来像是恐怖故事。”
    庵歌姬叹了一口气：“五条本家是御三家之一，说不定对那个女孩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恐怖故事。”

 第12章

    五条悟：“什么恐怖故事？你们是在问那个喜欢洋娃娃的堂妹吗？”
    庵歌姬点头。
    五条悟：“哈哈，歌姬好笨，你不知道吗？这一次负责我们的辅助监督就是老子的那个堂妹哦。”
    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
    随后庵歌姬摇头晃脑地感叹：“五条，还是一个没有开窍的小朋友呢。”
    能够把和漂亮女孩之间的亲密相处时光说成洋娃娃换装，还觉得自己编头发的手艺真是棒极了，确实是个没有开窍的笨蛋呢。
    家入硝子不由得点头：“赞同。”
    五条悟：“？”
    五条悟：“为什么这么说，老子很开窍啊？编发视频看一遍就能上手了，难道不厉害吗？”
    响应五条悟的，是两个成熟的女同学的叹息声。
    五条悟：“？？？”
    暂且不论后面那三个不在一个频道聊天的家伙们，夏油莓只觉得夏油杰当初怎么选了距离大家这——么远的房间。
    等到任务做完之后，就帮哥哥一起搬寝室吧。
    夏油莓这么想着，抬手敲了敲夏油杰的寝室大门。
    “哥哥！！你好了没有！”
    却没有想到大门并未锁上，在被夏油莓敲了敲之后，一下就敞开了。
    男生穿着简单的衬衫黑裤，衬衫的纽扣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个，一头黑发散落，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金丝眼镜，在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之后，他微微侧过身，鬓角边的发丝垂散，又被对方轻轻捻到了耳后。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含着笑，隔着镜片看向夏油莓的时候，竟更添几分禁欲的涩气。
    夏油杰语气温柔：“啊，是小莓啊，到哥哥这边来。”
    对小莓而言，夏油杰的这一身打扮是非常陌生的，但又非常非常的帅气，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夏油莓脸蛋红红，眼睛亮亮，她噌地一下像是只蹦跶的小兔子一样蹦到了夏油杰面前，被男生抱了个满怀。
    “哥哥超级超级帅气！！小莓好喜欢！！”
    小莓高兴地将脸蛋往夏油杰的怀里蹭，黑色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像是兔子耳朵。
    夏油杰轻笑：“嗯，小莓今天也很可爱。”
    男生抬起手摸了摸夏油莓的脑袋，指尖轻轻拂过夏油莓脑袋上晶亮的草莓发饰，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含了蜜糖。
    “哥哥也好喜欢好喜欢小莓。”
    第7章 危机将至，七大不可思议
    出任务的有五个人，所以他们分成了两组上了车。
    坐在辅助监督五条葵车上的是三个女生，两个男生则是坐在另一辆车上。
    五条葵是刚才几个人对话当中意外出现的角色，在聊完相关的任务要求之后，车上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扯到了五条悟那个臭屁家伙小时候的故事。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油莓在听到庵歌姬她们和五条葵聊起了这个的时候，也感兴趣的竖起了耳朵。
    五条葵和五条悟是堂兄妹，又同在本家相处过，大概知道很多五条悟小时候的糗事。
    庵歌姬是这么想的，但很遗憾的是，她并没有问出什么好玩的往事。
    五条葵：“悟大人是家族期盼了上百年的神子，他从一出生就众星拱月，一直养在本家，任何好的资源都往悟大人身上堆砌，当然他也有值得被这么对待的资本，在悟大人尚且年幼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强大了。”
    庵歌姬有些失望，她想要听到的不是这种听起来很商业化的夸赞。
    五条葵：“悟大人在年幼的时候和现在看起来不太一样，五条家的其他族人都说那样的悟大人冷冰冰的，非常难以接近，我却觉得悟大人只是觉得大家都很无趣，谄媚的，趋炎附势的，所以他才总是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出一副淡淡的模样，那并不是悟大人的错。”
    夏油莓疑惑，五条葵口中的那个神子五条悟好像和现在的五条悟完全是两个样子，她有些想象不能那个会和她抢甜品吃的笨蛋白毛冷漠起来的样子。
    五条葵：“我在分家出生，一直居住在那里，五条家以实力分配院落，我和我的母亲太弱小了，只分到了一个角落里破旧的院落，但好在也没有人欺负我和我母亲，父亲时常忙碌，却也总是会抽时间去探望我，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原先带有好奇打探的有关于五条悟小时候的故事变成了五条葵的往事，距离海鸥学院大致还要再开上近一个小时的车，几个人就当做是在听故事，逐渐听得入神。
    五条葵：“那一年我的父亲在护卫悟大人的过程中被杀害，母亲也在听到了消息后伤心过度病死，我在家中一时之间无人可依，那一天正巧是我的生日，可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却没有想要许诺的愿望。”
    “我当时想着，等到蛋糕上的蜡烛燃烧殆尽，我也就跟着我的母亲一起离去，去寻找我的父亲。”
    庵歌姬很感性，她从一开始的不感兴趣到后面的完全入了迷，在五条葵停顿的时候，下意识地追问：“然后呢？”
    五条葵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一些，“然后悟大人来了，他说我的父亲生前最后的遗憾是没能够为我庆祝生日，而我的父亲又是为了保护他而死，所以他过来，要代替我的父亲，祝福我生日快乐，他说这是他的责任。在临走前，他代替我父亲转交给了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

 第13章

    “那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也是我活下去的一道光。”
    夏油莓听的泪眼汪汪，也学着庵歌姬追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五条葵：“然后我平安在五条家长大，虽然没有过人的天赋，但也能够当上一名辅助监督，然后凭借着自己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
    家入硝子评价：“是一个和从五条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故事呢。”
    庵歌姬惊醒：“对哦，完完全全是两个版本嘛！”
    夏油莓发表感想：“呜呜呜呜！”
    五条葵蓝色的眼睛微亮，“悟大人是怎么提起我的？”
    家入硝子：“他说你是他的堂妹，偶然间在本家遇见了你，看见你在玩洋娃娃，也想要玩，你不肯给...嘛，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他在满嘴跑火车了。”
    庵歌姬：“硝子，你怎么发现的？”
    家入硝子：“葵小姐早就已经工作，并且成为了一名辅助监督，而五条悟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专一年级生，如果葵小姐真的是五条悟的堂妹，年纪比五条悟小，那么对方怎么可能是辅助监督呢。”
    庵歌姬/夏油莓：“对哦。”
    有理有据，显得一下子没能想到这一茬的庵歌姬和夏油莓笨笨的。
    庵歌姬握拳头：“葵小姐，你不要生气，那个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烂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暴揍他一顿！”
    夏油莓支持，鼻子红红的就加入庵歌姬的报复小队里面：“加我一个！我也要揍那个臭白毛！”
    庵歌姬和夏油莓坚毅击掌。
    五条葵到没有生气，她反倒是被两个人给逗笑了，“没关系，我并不在意，我能够和悟大人有着那样的过往，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她有些落寞：“就算悟大人已经忘记了，只要我记得就行...到了。”
    海鸥学院就在前面，先她们一步到达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已经在校门口等待了。
    在和五条葵说了再见，夏油莓塞给了五条葵一颗亮晶晶的糖果，随后便从车子上跳了下去，直接蹦跶到五条悟面前对着对方狂打空气拳。
    “臭神棍！乖乖受死吧！”
    用一根手指头顶着夏油莓的脑门让对方揍不到他的五条悟疑惑挠头：“你干什么夏油莓，难道这是什么新型的活动筋骨的方式吗？”
    后夏油莓一步的家入硝子和庵歌姬也走上前，五个人一起向着学校里面走去。
    五条葵坐在驾驶座上，她沉默地望着五条悟和夏油莓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有人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后座，五条葵才如梦初醒。
    五条葵警惕，对方上车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她问道：“你是谁？”
    坐在后座的男人笑盈盈的，他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就行。”
    五条葵：“？什么意思？”
    男人低声蛊惑道：“你也看出来了吧？六眼对那个女孩的态度可不太一样...如果她消失了的话，那么那个特殊的人一定就是你了吧。”
    特殊的术式波动在空气中震荡。
    “你这么喜欢六眼，这一份心意，可不能够被辜负啊。”
    五条葵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沉默着，紧攥在手中亮晶晶的糖果被体温融化，在糖纸的缝隙间渗出了黏腻的糖水。
    **
    海鸥学园的高中部一年级来了几个转学生。
    一年级a班。
    戴着副眼镜的教导主任在和讲台上的班主任沟通了两句话，随后上课暂停。
    班主任说道：“我们班级来了一位转学生，大家今后要好好相处哦。”
    门外的夏油莓走了进来，黑发少女软软地笑着，声音清甜：“大家好，我叫做夏油莓，喜欢吃糖果和蛋糕，喜欢打游戏赖床还有拍照，讨厌疼痛，以后请多多指教。”
    众人鼓掌。
    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突然睁开，转动着看向了站在讲台上的夏油莓。
    **
    “对了，家入，这一次的任务情报是什么来着？”五条悟大爷式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被分配在了d班。
    家入硝子无语：“你都不看任务介绍的吗？”
    五条悟龇牙笑：“这不是有你们帮忙看嘛，老子再看的话不就是人力浪费了？”
    家入硝子妥协：“举报人说，藏匿在学校里面的咒灵很有可能是学校里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第七位，希望我们能够向着这一方面调查。”
    “而这个第七位有一个典故，故事名字叫做触碰不到的恋人。”
    第8章 哥哥，争抢，剑拔弩张
    这个任务最多在今天学生放学后就能完成，当然，是用暴力平推的方式。
    海鸥学园的校长也知情这件事情，对高专人士们给出的期望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破坏学园建造暴力平推，学校里面有高中部正在备战高考的学生，学校不希望这件事情给他们带来影响。
    在交涉的时候，辅助监督们代替五条悟等人答应了，当然，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到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正在执行任务的不是辅助监督，而是五条悟等人。
    “触碰不到的恋人？这是什么？”
    课间期间，众人兴致勃勃地聚上前和夏油莓聊天。
    其中一个女孩子说：“这是我们学园的特色，七大不可思议之一，据说在中午或者晚上十二点，两个满心都是彼此的相爱恋人一前一后走在四号教学楼的四楼台阶上，然后一起数数，如果两个人都走了同样的台阶数并同时走到了平地上的话，那么就能够证明你们确实是非常相爱的恋人！”

 第14章

    另一个女孩子严肃：“但是证明心意的代价很大，那就是两个相爱的恋人之间再也没有办法相互亲吻，相互拥抱，分明就在眼前的恋人，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触碰的到！这就是触碰不到的恋人，七大不可思议第七位的凄美爱情故事！”
    一个男生吐槽：“喂喂，人家夏油酱才刚刚转学来我们海鸥学园，你们两个别说这种危言耸听的鬼故事，多吓人啊！”
    女孩子们不满反驳：“哪里危言耸听啊，分明就很浪漫啊！你们男生是不是都是脑袋里面缺一根筋啊，人心难测，能够和自己的恋人证明心意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说着说着，众人的关注点逐渐偏移，a班相互熟识的男生女生们打闹在了一起。
    夏油莓趁机从人群当中挤出来，向着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的委托人们挥挥手。
    夏油莓将两个人拉到了一边，“你们怎么来了？”
    带着黑框眼镜扎着麻花辫的委托人a叫做蔓子，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委托人b叫做和香子。
    蔓子性格比较温柔，她说道：“你的朋友们正在四号楼台阶上尝试怎么触发不可思议。我们就过来喊你一起。”
    夏油莓震惊：“他们为什么不叫上我！这是排挤，是排挤！”
    和香子：“因为a班是重点班，刚才你们老师拖堂了二十分钟，他们才先一步过去的。”
    蔓子点点头：“是这样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真的触发了那个不可思议，女孩子会有危险的，就像是我们的朋友栗子一样，她已经失踪三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蔓子的表情有些难过。
    和香子拍了拍蔓子的肩膀。
    三个人一起往四号楼附近走去。
    两个女孩子显然讲述这件事情要比报告书里面要详细的多，夏油莓还从她们的口中知晓了失踪的栗子的男朋友在谈论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却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忘记了自己有栗子这个女朋友。
    而这些都是在夏油莓的a班老师拖堂几分钟之内，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个人分工协作，已经弄清楚的事情。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的夏油莓气鼓鼓，她第一次出这种大型任务，同伴太能干了，就显得她好像好没用，躺赢也能完成任务一样。
    她也要努力！为哥哥他们分忧！
    然后夏油莓噌噌噌地飞跑到四号楼众人所在的地方，周身气势汹汹。
    在五条悟等人的视线下，夏油莓飞快迈动着一米五的小短腿，像是个小小风火轮，呼啦啦地飞到了众人的面前。
    夏油莓双手叉腰，小嘴一张，还没能够骂骂咧咧表示不满，就被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堵住了嘴。
    先是夏油杰，黑发少年微笑，藏在平光眼镜下面的狐狸眼微弯，在夏油莓在的地方，他仿佛只能够看得见小莓一人，那双眼瞳当中满是夏油莓的身影。
    夏油杰轻轻摸了摸小莓的脑袋，少年人的指尖不轻易间摸过了夏油莓头顶上的草莓发饰。
    随后他将手上的炒面面包塞到了夏油莓的手上，“小莓辛苦了，课堂的老师拖堂，来不及吃午饭，现在还赶过来积极做任务。”
    说着，夏油杰将手上的炒面面包递给了夏油莓，“我看小卖部好多学生都说这款炒面面包是最好吃的，就买来给小莓垫垫饥。等我们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再一起好好吃一顿饭。”
    夏油莓眨眨眼睛，一身气势直接软了一半，她接过了炒面面包，想了想，踮起脚尖对着夏油杰张开了双臂。
    黑发少年配合地弯下了腰，任由小莓揽住了他的脖颈，亲昵地用面颊小动物一样蹭蹭夏油杰的面颊，表示感谢。
    夏油杰低声笑了笑，看起来对这个感谢很是受用。
    然后是家入硝子，在发觉了投喂夏油莓的乐趣之后，她一直很热衷于给小莓塞各种吃的。
    咒术高专因为历届学生和教职工人数少，需求少，学校内的小卖部便也并未像是海鸥学园一样经常变着花样卖各种吃食甜点、饰品。
    先前她和庵歌姬一起去小卖部的时候，忍不住在里头逛了许久。
    夏油杰想着给小莓带学生们一致好评的炒面面包吃，家入硝子也在购置吃食的时候，也给夏油莓带了东西。
    在家入硝子将一小盒奥利奥奶油班戟和一个海苔饭团递给夏油莓的时候，庵歌姬也从边上凑过来给夏油莓塞了一瓶草莓牛奶。
    夏油莓的怀里满满当当地抱着一堆吃的，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大家，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水光，说想要过来好好质问一番的心情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她从来都没有朋友，就连夏油父母都不是很待见她，这些年以来只有哥哥愿意耐心的陪伴着她。
    她以为自己的世界会只有哥哥一个人，但是没有想到，在努力成为了哥哥的同期之后，她又意外交到了这么多的好朋友。
    这是夏油莓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夏油莓软了眉眼，对着众人微笑了起来，“谢谢你们。”
    然后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一齐将视线转向了站在一边的五条悟。
    这一下，压力给到了五条悟。
    被众人注视的五条悟抓抓脑袋，感觉按照流程，好像应该轮到他投喂夏油莓了，但是他摸遍了自己的全身上下，什么东西也没能够找出来。

 第15章

    “哈哈哈哈五条你在干什么啊哈哈哈——”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五条悟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噗得一下笑出了声。
    一时之间，这个被恐怖的七大不可思议传闻描述的阴森森的四号楼满是一片欢声笑语。
    家入硝子，“小莓先吃着，我们打算再试试，如果还是不行，就晚上十二点再过来。”
    庵歌姬也参与了讨论，“说起来，在这里失踪的女孩子的男朋友在哪里，既然对方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说不定能够在对方身上找到线索。”
    五条悟挑眉：“歌姬，你难得变得聪明了些。”
    庵歌姬跳脚：“你又在说什么鬼话五条悟！”
    这种朋友们吵吵闹闹的画面让夏油莓感觉到非常舒服，她站在一边慢慢吃手里面的东西，一边看着朋友们一遍遍换着人选尝试着一前一后数台阶。
    据蔓子她们二人所说，她们的朋友栗子在尝试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未卡在十二点准点，仅仅只是在十二点之后。
    那么这也在侧面证明触发这个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节点，时间确实应当是其中的一环，但是并未卡的那么紧。
    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十五分。
    在五条悟和庵歌姬一前一后地又试了一遍之后，五条悟开始不耐烦，指尖蓝色的光跳跃，看起来很想直接把这栋楼给炸了，粗暴地把藏匿在后面的家伙给逼出来。
    庵歌姬被惊地辫子都要炸起来了，她连忙拉扯住五条悟的胳膊，“五条悟！你别在这里发疯！教学楼里面还有很多学生呢！”
    家入硝子倒是适应良好，身为五条悟的同期，比起庵歌姬，她更加熟悉一些自己的这个人渣同期。
    虽然在平时的时候总是吊儿郎当不太靠谱，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夏油莓实在是吃不下了，在继塞到夏油杰手上的半个炒面面包，半个饭团和半个班戟，夏油莓又将手上喝了大半的草莓牛奶塞到了夏油杰手上。
    自觉成为了女孩子的垃圾桶的夏油杰也不嫌弃，捏着半瓶草莓牛奶三两口喝了个精光，然后像是方才丢那些包装袋垃圾一样，随手丢到了召唤出来的小咒灵的嘴巴里。
    蔓子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家入硝子评价：“你和小莓两个人像是什么大厂流水线的工人。”
    一个负责吃不下但是又馋，于是每个吃食都尝了一半就递给了下一位工人，而下一位工人负责不浪费粮食，尽职尽责当食物垃圾桶，吃完了余下的食物后负责清理垃圾。
    形容的还是那么犀利，夏油莓捂着鼓鼓的肚子，直接乐出了声。
    夏油杰好脾气地笑着，也不反驳。
    “小莓。”
    夏油杰身高一米八往上，在说话的时候，小莓只觉得声音从很高的地方传来。
    听到哥哥在喊自己，夏油莓便抬起头要去看夏油杰的脸。
    然后她见到夏油杰半跪了下来，动作温柔地捧起了女孩子软软的面颊，拿起餐巾纸轻柔地在夏油莓的嘴边擦了擦。
    夏油莓下意识舔舔嘴，嫣红的舌尖抵在嘴唇上，将宛若软软草莓果冻一样的嘴唇压下去了一小块，又颤巍巍地抬起，留下了一道亮晶晶的水痕。
    夏油杰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聚焦在小莓的嘴巴上。
    小莓疑惑，她戳戳夏油杰的精壮有力的胳膊，“哥哥？”
    夏油杰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小莓。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边的兄妹二人。
    半晌，夏油杰抬起手，又揉了揉小莓的脑袋。
    小莓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气鼓鼓叉腰：“哥哥！你总是这样摸我的脑袋，我都长不高了！”
    凝滞的空气一下子流动，夏油杰站起了身，他微笑着敷衍小莓：“怎么会，小莓年纪还小呢，身高不高也很正常吧？等到小莓长大了，变成了大人之后就会长高了。”
    夏油莓追问：“那要长多大才算变成大人了？”
    夏油杰沉吟片刻，语气有些不确定，“大概成年以后？”
    夏油杰现在也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专生呢。
    家入硝子觉得有趣，加入了兄妹间的话题。
    她指着一上一下站在台阶上和庵歌姬争吵不休的五条悟说道：“大概等到那个家伙也变得稳重成熟了，大家也一定都已经长大，成为大人了吧。”
    夏油杰摸摸下巴，觉得家入硝子说的可真有道理，“还得是你，家入。”
    “硝子棒棒！”夏油莓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确实，等到白毛那家伙也很成熟稳重了，我也一定就长大了。”
    这个长大等式很奇怪，但是众人乐于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相互打趣，在听到了夏油莓说了这个诡异等式之后，也都表示赞同。
    五条悟耳朵尖，白发少年犀利的视线转向了下面，“你们是不是在说老子坏话！！”
    家入硝子摊手：“没有哦，你听错了吧五条。”
    夏油杰耸耸肩，“耳朵坏了就让家入看看，别在战斗的时候掉链子。”
    夏油莓的回复风格则是与众不同，语气间甚至带着些怜爱：“白毛，你要好好长大啊！”
    家入硝子：“噗。”
    夏油杰：“噗。”
    五条悟：“？？什么玩意儿？”

 第16章

    几个人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
    五条悟：“对了，夏油莓刚才一直在吃午饭，还没有来得及试试数台阶呢。”
    白发少年挂在楼梯扶手上，圆框墨镜滑落至鼻尖，露出了那双宛若苍天般绚烂的蓝色眼睛。
    五条悟的长相是非常精致好看的那一类，微笑着看着什么人的时候相当勾人，扑闪的白色睫毛像是煽动的蝴蝶翅膀，将站在一旁担忧围观的蔓子二人再一次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形容男生长相很漂亮，感觉其实应当是不太准确的，但此时此刻，看到了五条悟全貌的蔓子二人的脑海当中只有这一个形容词在飘荡。
    五条悟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夏油莓看，像是隔着夏油莓的外表，一直看到了对方的灵魂一样，带有宛若燃烧的火光般年轻热烈的侵略性。
    男生的衣领被随意地扯开了两颗扣子，耷拉着往下，能够看到坦露的锁骨。五条悟专注地望着楼梯底下的夏油莓，让女孩子感到有些莫名。
    年轻的男生肆意地展示自己优越的容貌，在旁观的家入硝子的眼中，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五条悟邀请着，话语间毫无危机感，显然尝试怪谈当成了一种有趣的游戏，“夏油莓，快来一起玩啊。”
    夏油莓觉得自己确实不能不干活，大家都试过了，她也得试试才行。
    正当夏油莓想要应了五条悟的话，跑过去和五条悟一起数楼梯的时候，却被夏油杰按在了原地。
    夏油莓疑惑，“哥哥？”
    夏油杰没有回应夏油莓的话，而是面色不善地对着五条悟道：“小莓还小，别这么轻佻地对待她，五条。”
    五条悟面上的微笑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夏油杰看了一会儿，随后道：“如果夏油莓自己觉得不高兴，她会自己说出来，只要她说了，老子就会改。”
    “但是老子怎么和夏油莓相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夏油杰额间的青筋暴起。
    五条悟的话仍在继续。
    “夏油杰，你要记住。”
    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只是她的哥哥。”
    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第9章 渴望，忍耐，无法触碰
    五条悟一直在注视着夏油莓。
    但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夏油杰的妹妹，他是不会一直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的。
    只是在六眼独有的视野当中，夏油莓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论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在日常上课的时候，亦或者是在寝室里打游戏，休息。
    那一道带有侵略性的，带有咒灵和人类混杂的咒力一直都在身侧，在六眼能够感应的到的范围内。
    无时无刻，无时无刻，
    都在牵引着五条悟的注意力。
    不可避免的，五条悟对夏油莓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像是好奇地想要拨弄毛线团的猫咪，不论怎样都好，五条悟想要距离夏油莓更加近一些。
    那双苍天般的眼瞳眨动着，没有丝毫要给人留以空间的念头，带着近乎是残忍的无情，什么都懒得理会，他只想着要窥探女孩子最深处的秘密。
    可夏油杰保护的太紧，往常的时候，他只是多和夏油莓交流两句，或者多碰了夏油莓几下，夏油杰就得拉着他出去打架。
    所以他只能够在夏油杰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和女孩子接触。
    他在夏油杰的房间里捣乱，捣乱成功了便跑，为自己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心满意足地背着夏油杰私自接触了夏油莓。
    一开始五条悟只是想要问问夏油莓一些事情，和对方多说两句话，随后五条悟的心思渐长，变得想要多和夏油莓肢体接触。
    他帮助夏油莓梳头发，编辫子，偷偷摸摸地用咒力探查扫描夏油莓，像是在摆弄什么新奇的玩具，即使一无所获也很满足。
    五条悟想了想，补偿性地给夏油莓扣上了自己在便利店里面偶然间看到的草莓发夹。
    因为这几个月满脑子想的都是夏油莓，在看到了亮晶晶的草莓发夹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将其买了下来。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最新进的一批发饰，女孩子们都非常喜欢。您是要送给您的女朋友吗？”便利店店员这么问道。
    “不。”五条悟盯着那一颗草莓发夹，他想了想，说道，“是给妹妹的发卡。”
    夏油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哥哥给妹妹送好看的发卡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五条悟一直将这一颗发卡带在身上，每一天都是这样，盘算着今天晚上就送出去，然后又到了第二天，他又想着，那这一天晚上再送，随后时间便又流逝。
    每一天都有各种事情阻挠，五条悟便每一天都想着。
    谁也不知道那个日常吊儿郎当打架闹事，祓除咒灵的时候比谁都疯的高大男生的胸口口袋里面，藏着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草莓发夹。
    这一颗草莓发卡和他高大英俊的主人一起日夜想着，期盼着，最后终于找了合适的机会，将发卡扣在了黑发少女的头上。
    这还是这几个月以来，五条悟第一次和夏油莓两个人单独这么接近，冰凉顺滑的发丝像是上好的黑色绸缎，在指尖缠绕，缠绵。
    黑发少女好像喜欢有人这么拨弄自己的头发，那张白净的小脸带着些舒适和昏昏欲睡，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点着脑袋。

 第17章

    但在他将这一颗发卡夹到了对方头上的时候，女孩子还是努力清醒了过来。
    黑发少女摸了摸他送给对方的这一颗颜色鲜亮的草莓发卡，然后弯起眉眼对着五条悟笑了起来，像是软蓬蓬的，甜滋滋的棉花糖。
    草莓味的。
    柔软的，漂亮的，香甜的。
    让五条悟怎么都挪不开眼睛。
    因为六眼的特殊性，五条悟总是被迫接收各种杂乱的讯息，必须用东西遮住双眼才能够缓解一二。
    可是现在，在这一刻，五条悟却觉得自己的眼中除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五条悟干涩的吞咽了一下，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的心跳很快。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这是背着朋友搞事情的得偿所愿。
    毕竟做坏事总是会让人格外兴奋。
    在做坏事的时候，会兴奋，在被发现做了坏事的时候，也会兴奋。
    这对于五条悟而言，是折磨，也是刺激有趣的体验。
    台阶下，和红色眼睛的黑发少女长相没有丝毫相似的点的夏油杰抬起头，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暗沉，面露不善地看向了五条悟。
    五条悟忍不住对着男生露出了挑衅的笑，他想。
    啊，被发现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五条悟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站在原地的夏油莓身上。
    夏油杰很强，和他不相上下，和这样的家伙打架固然有趣，但夏油杰越是藏着掖着，五条悟就越是好奇。
    越是将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投注在夏油莓身上。
    也越是期望夏油莓能够主动和他亲近。
    五条悟想。
    如果是夏油莓主动的，那么夏油杰也就不能说什么了吧？
    五条悟生来便拥有着一双六眼，五岁术式检验，他被检查出获得了祖传的术式无下限。
    自此，他便是五条家下一任既定的家主，是无可辩驳的天之骄子，是注定改变这个时代，会变成这个时代最强者的人。
    族人捧着哄着，将他宠爱的无法无天。
    直到他加入了东京咒术高专，认识了下面的这些人之后，他才有意识地想要合群一些，收敛起了一部分自己的锋芒。
    他已经很忍耐了。
    为了他认可的朋友们，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即使是五条悟，也同样很珍惜在高专得到的这些来之不易的真心与羁绊。
    这是世间难求的东西。五条悟是愿意被这些所牵制的。
    ....可他还要忍耐多久？
    *
    庵歌姬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两个学弟到底是怎么了。
    家入硝子却清楚的很，她和高年级的庵歌姬不同，身为两个男生的同期，她最是清楚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只是开玩笑的打闹，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
    蔓子与和香子两个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还很欢快轻松的氛围现在却变得如此紧张。
    家入硝子走过去和女孩子们快速交代事情。
    家入硝子：“可以拜托你们去找失踪的栗子的男朋友，再和他问一些事情吗？我们很快便过来找你们。”
    蔓子二人点点头，遵从着家入硝子的请求离开了这里。
    庵歌姬有些茫然地拉住了家入硝子的手，“他们这是怎么了？”
    夏油莓也很茫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哥哥和五条两个人不高兴，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而起。
    一想到自己是让大家心情变得不好的罪魁祸首，小莓心里面就变得有些慌乱。
    她眼眶一酸，当下就想哭出来，但是又害怕自己的哭泣会惹来男生们更加激烈的争吵和不友好，于是她吸吸鼻子，努力将这一股泪意憋了回去。
    不能哭。不能哭。
    夏油莓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她当初是为了要保护哥哥，所以才努力加入高专的。
    即使她的能力有限，再怎么锻炼，却也还只是一个四级咒术师，和优秀的哥哥还有朋友们完全没有办法相比。
    但她相信，就算是她，也一定能够做到只有她才能做得到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成为大家坚强的护盾，而不是让大家争吵的累赘。
    夏油莓这么想着，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得负责，要好好劝架，让哥哥和五条不要再相互攻击，说不好听的话！
    保护哥哥的友谊，也是在保护哥哥！
    这么想着，夏油莓冲上了楼梯，想要将五条悟给拉下来，让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面对面和好。
    在走上楼梯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的耳边用气音轻轻地说着一些什么。
    夏油莓没有听清，她走楼梯的步伐逐渐放慢，然后竖起耳朵努力听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她下意识地将听到的音节呢喃着念了出来。
    【十一】
    “十一...”
    五条悟面色一变，“喂！夏油莓！停下！”
    【十二】
    “十二...”
    五条悟想要过去按住向着他走来的夏油莓，但是却愕然发现自己分明是向下迈去的步伐，身体却诡异地往上挪动了一个台阶。
    他的耳边响起了他刚才报数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念，“十二。”

 第18章

    不知何时，他们都已经身处咒灵的领域。
    五条悟的胸口处骤然升起了一股猛烈燃烧着的怒火。
    这根本就不是窗的报告所说的二级咒灵，能够打开这种程度领域的，最起码也是准特级往上。
    总监会错误的情报，很有可能会将他们害死在这里。
    夏油莓继续往上迈台阶，这一回，她总算听清楚耳边的声音到底在念叨着一些什么。
    【十三！】
    “十三？”
    夏油莓疑惑，这是在数数吗？
    等等，数数，数台阶...
    她碰上了他们所追查的校园怪谈！
    “哥哥！”
    夏油莓向着急匆匆往上跑来的夏油杰的怀里扑。
    “小莓！”
    夏油杰满脸焦急。
    然后他们都扑了个空。
    他们之间，相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能够看见，却无法触碰，无法触摸。
    眼看着夏油莓要从台阶上滚落，五条悟快步向前，不死心的想要勾住夏油莓的衣领，可同样，他也抓了个空。
    尖锐的杀意在胸口疯长。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想法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一定要杀了那只该死的咒灵。
    第10章 分歧，幽灵，怒火
    夏油莓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所有人都想要扶一把，但是那些焦急帮助的手却只能够穿过夏油莓，完全没有办法触碰到夏油莓一丝一毫。
    黑发少女狼狈地摔到了地上，差一点摔断了脖子，她趴在地上，半天没能够缓过神。
    “小莓！！你怎么样了？觉得哪里痛？！”夏油杰惊慌失措地冲了下来。
    五条悟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面上带着慌乱，他们蹲在夏油莓身边，一遍一遍尝试着想要触碰到夏油莓。
    夏油莓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对着凑过来的大家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我没事，不要担心。”夏油莓从未见过少年们的脸上露出这般慌乱的神情，她扫视一周，最后却只将视线停留在了黑发少年身上，她抬起手，虚虚地悬在夏油杰的脸侧，“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哥哥。”
    夏油杰也虚浮地隔空握着小莓的手，“好。”
    蹲在一旁的五条悟指尖微蜷，他倏忽站起了身。
    尝试着使用反转术式但失败了的家入硝子被吓了一跳，“五条？你要做什么？”
    五条悟背对着众人，他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身。
    五条悟：“去找校长。”
    夏油杰却皱起眉，“五条，我们说好的，今天以调查为主，如果一整天都还是一无所获，到了晚上学生们都放学了之后，我们再行使别的手段。”
    五条悟只是道：“那么你做你的，我们兵分两路。”
    夏油杰也沉着脸站起了身，“五条悟，你究竟在闹什么？”
    夏油杰无法理解，不知道五条悟这是突然发什么疯，现在夏油莓和五条悟二人身上都被打了咒灵的标记。
    咒灵标记作用尚且不明，夏油杰对此保持高度警惕。
    整个队伍里，仍安然无恙且拥有足够战斗力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谨慎小心，才不至于落入咒灵的圈套当中。
    五条悟明白夏油杰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想去遵循。
    什么计谋，什么谋划，都必须为他受了伤的友人让道。
    他有着绝对的实力，比起思考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五条悟更加偏向于直接用武力通关。
    现在，立刻，马上，五条悟只想要要直接掀翻整个校园，将那个藏在暗处的咒灵找出来，暴揍一顿祓除。
    两个人的思想在此刻发生了分歧。
    并且谁也奈何不了谁。
    *
    五条悟离开了。
    夏油杰的面色不算好看，但也知道五条悟只是在关心夏油莓。
    他焦虑的原地踱步，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将夏油莓交给了庵歌姬和家入硝子。
    夏油杰：“我去找五条。”
    他留下了几只守护几人的咒灵，那是夏油杰的咒灵库存当中最强大的一批。
    庵歌姬头一次见两个关系很好，总是你一言我一语和漫才一样惹她生气的家伙们起了内讧。
    这让她感到新奇，同时也带来了忧虑。
    现在留下的三个女孩子中，她是最为年长的。
    庵歌姬自觉肩负照顾学弟妹的责任，她想了想，说道，“夏油他们都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我们也不能落后，先去找和香子还有蔓子，从前一对受了诅咒的学生身上寻找问题，然后看能不能对应出小莓身上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是众人一开始预备着要去做的事情，只是情况突然，这才被打断了思路。
    唯有知晓情况，才能够对症下药。
    必须弄清楚像现在夏油莓究竟身处一种什么样的境况才行。
    家入硝子表示同意。
    夏油莓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她努力扶着墙壁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跟着众人一起走。
    “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家入硝子关心地问道。
    夏油莓摇摇头，“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快一些才行。”
    为了照顾夏油莓，家入硝子她们将步调放得缓慢了许多。
    他们走到了栗子男朋友所在的班级里面，蔓子与和香子正等着她们，在看见了她们之后，向着她们挥了挥手。

 第19章

    栗子的男朋友叫做山本，男生的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烦躁，“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什么栗子，你们不要再来烦我了。”
    夏油莓和家入硝子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她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山本的前面。
    “你真的不认识栗子了吗？”夏油莓的声音柔和，带着些隐晦的诱导。
    夏油莓长相甜美，白皙柔软的皮肤，小巧挺巧的鼻子，乌黑柔顺的头发。
    那双暗红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什么人的时候，就像是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人一样。
    却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不认识...”山本的气势弱了一些，“你，你是谁？”
    夏油莓张口就来，“我是栗子的好朋友啊，栗子总是和我提起你，之前我们也见过面的啊？你不记得了？”
    山本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栗子有哪些朋友我一清二楚，你不可能是栗子的朋友。”
    夏油莓歪头，“诶？好奇怪，山本君不是不知道栗子是谁吗？那栗子的朋友有哪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山本哑口无言，闭上了嘴。
    只是三言两语，便诈出了山本说谎的事实。
    蔓子二人向着夏油莓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也同样如此，在高专里的时候，夏油莓总是喜欢扮乖撒娇，一有大事小事，眼泪水便蓄在眼眶里欲掉不掉，闹出了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一会儿将男孩子们耍得团团转，一会儿又和家入硝子窸窸窣窣说小话，像是一株柔嫩娇美的花，她将花香在众人间传递，大家都很喜欢这样的夏油莓。
    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有如此锋芒毕露的时候。
    山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面上的神色变得恐惧了起来，夏油莓还想要再问，山本却不再说话，不论夏油莓再说什么，都假装听不到，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样。
    夏油莓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按在了山本的手臂上，然后从山本的手臂上穿过。
    像是幽灵一般。
    在山本愕然的视线下，夏油莓又道：“如你所见，我和栗子一样，中了七大不可思议第七位的诅咒，旁人连栗子的一根手指都无法触碰，我却可以。”
    “也只有我能够救的了栗子。”
    夏油莓看着山本，脑海里却想起了因为他各执己见产生争执的五条悟二人。
    五条是哥哥重要的朋友。
    可能连夏油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加入高专后，他面上真心实意的笑容要比先前几年总共加起来的都要多。
    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终于能够放心大胆地向前迈步了一样。
    夏油莓很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时光，和这一群来之不易的重要友人。
    可这一切都被破坏了。
    一想到这个，夏油莓就感到非常难过，随后而来的，是灼热燃烧着的怒火。
    好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只要弄清楚她现在和五条悟之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就有可能逆推出破解之法！
    夏油莓紧盯着山本，一字一顿地道。
    “请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山本君。”夏油莓言辞恳切，“这真的非常重要。”
    第11章 忘了我，失踪
    山本知道的也并不多，他只知道那一天中午，学校广播放出了一则怪诞的故事。
    【你知道吗？这个校园里，有七大不可思议。】
    【啊，你不知道吗？那我就给你讲一个吧，这是七大不可思议之七，是非常有名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触碰不到的恋人’】
    广播的声音带着沙沙的电流声，一道带着颤抖和些微啜泣声的声音从广播里面传来。
    山本猛地抬起头，他站起了身，神情激动，“是栗子，是栗子的声音！！栗子回来找我了...”
    蔓子与和美子惊讶地互相对视。
    那确实是栗子的声音，可是栗子怎么会在学校的广播室里面？
    蔓子：“今天的广播员我认识，是爱理酱，不是栗子！”
    夏油莓皱起眉，她当机立断，对着蔓子道，“可以拜托蔓子桑帮忙联系一下这位爱理酱吗？”
    蔓子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山本等的心焦，他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我去找栗子！”
    山本是在是走的太快了，夏油莓都来不及拦住他。
    庵歌姬也紧接着追了出去，“我去看着山本，不让他乱来。”
    转眼间这里跑走了两个人。
    蔓子发现自己打不通爱理的电话，于是又与和香子商量着去打爱理朋友的电话。
    家入硝子和夏油莓靠在一起听广播，在二人的身边，两只长相奇怪的咒灵沉默着飘在众人周围，扮演着守护者的位置。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传闻，只要来到四号教学楼的第四层，和自己的恋人一前一后的数台阶，并在同一时间数完了台阶，就能够证明两个恋人之间的爱意。】
    【那一天，我很好奇，便也拉着我的男朋友一起去数台阶——】
    栗子扯扯山本的衣角，笑容狡黠，女孩子对着男生眨巴眨巴眼睛，“山本君知道我们学校的怪谈吗？”
    山本点头：“嗯，知道。好像是从好几十届前的学长姐那一代，就已经有的东西，怎么了？栗子？”

 第20章

    栗子一脸神神秘秘：“里面有一则怪谈，讲的是实验两个恋人之间，究竟是不是真的相爱，我想要去试试！”
    山本在听了试验的方法之后，却不赞同，“不行，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最是玄乎，万一真的成功触发的怪谈，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碰到你了。”
    栗子笑容灿烂，“哈哈哈哈，山本君你怎么还当真了，这种怪谈当然是假的啦！”
    山本疑惑：“知道是假的，你还要去尝试吗？”
    栗子却道：“重要的不是去不去尝试，而是你和我一起度过的时光。”
    山本愣神，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认真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女孩子的手要比男生小两圈，根本握不住男生的手掌，只能搭在男生的手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当男生心也随之变得柔软。
    栗子：“不论要去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和你一起，我就会很愉快。”
    于是山本答应了。
    山本知道栗子这是心血来潮，但说实话，对于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山本其实自己也抱有好奇的心态。
    于是他们趁着午间休息的时候，来到了四号楼的第四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嘴里念着台阶数字。
    【但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这个怪谈是真的，是真的！！我们分明是岔开时间走上的楼梯，但在数到第十三阶台阶的时候，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我们同时站在了平地上！】
    栗子一开始很惊喜，“我们，我们居然成功了山本君！！我们是全世界最最最相爱的情侣！”
    山本却不说话。
    栗子随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伸出手，尝试着想要和山本再一次握手。
    这一回，他们之间握了个空。
    【我们之间，分明看得见对方的声音，分明闻得到对方的气味，可却怎么都无法触碰到对方。】
    【我们成为了一对触碰不到的恋人。】
    广播里的声音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
    【后来，我们之间就连看都没有办法看见了，我们相隔着时间和空间的错位，早已经不是生活同一个时空上的人了。我想不到能够变回去的方法，我想啊，想啊，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们因为爱被捆绑束缚，痛苦万状，那么自然也只能让爱分解这一份痛苦。】
    【忘了我吧。山本君，这一回，就是真的再见了。】
    在这一句话刚刚落下，本应该在广播室内说话的栗子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蔓子一直打不通的电话也在这一刻打响。
    两个女孩子面对面，接通了电话。
    栗子疑惑，“为什么要和我面对面打电话？”
    蔓子则是非常惊讶，“栗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广播室里面吗！”
    蔓子激动地走向前，握住了栗子的手臂，并确切的触碰到了对方。
    家入硝子，“她身上没有被诅咒的痕迹。”
    家入硝子等待着夏油莓的回应，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需要仔细探讨分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家入硝子迟迟没有等到夏油莓的回应。
    夏油杰留下的咒灵们发出了紧张尖锐的叫喊声。
    家入硝子惊疑不定地转回了脑袋。
    原先坐着夏油莓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12章 恐惧，低头，我等你
    “小莓，小莓？！”家入硝子喊着夏油莓的名字。
    “我在这里，硝子，我在这里的，你看见我了吗？”夏油莓站起身向着家入硝子走去，但却还是扑了个空。
    家入硝子看不见夏油莓，她今年也才十五岁，年岁尚小，自己的朋友在眼前凭空消失这种事情，她从未遇到过，近乎是立刻就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办，怎么办...对，要先把这件事情和五条夏油他们说。”家入硝子小声自言自语，随后她立马给夏油杰打电话通报情况。
    夏油莓现在很害怕。
    她现在分明还坐在位置上，大家都在她的身边，班级里面的同学笑着闹着，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但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也找不见她的踪影。
    即使是处于人群当中，夏油莓却还是觉得有一种自己孤身一人的恐惧。
    她害怕自己一个人。
    打转的泪花在眼眶中集聚，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心脏宛若被火焰灼烧，让她坐立难安。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夏油莓，不要害怕。
    夏油莓握紧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情绪。
    她开始尝试分析现在的情况。
    其实仔细思考，线索是很多的。
    广播当中的栗子说，在中了诅咒之后，他们之间相隔着时间空间的距离，所以触碰不到。
    而能够解除诅咒的方式是忘记对方。
    夏油莓围着栗子转了两圈，确认对方身上确实是没有诅咒了，夏油莓最后看了一眼打电话的家入硝子，随后她便走出教室去找山本。
    广播室在五楼，夏油莓往上走，随后正面撞上了满脸不解地往楼下走的山本和追着山本走的庵歌姬。
    两个人正在争辩一些什么。
    山本，“同学，你在说什么呢，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啊。”
    庵歌姬：“那你为什么听见栗子的声音就急匆匆的去广播室？栗子是你的女朋友！”

 第21章

    山本：“我和春山栗子只是同班同学而已，不过我也记不得我刚才为什么一定要去广播室了...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我不想再回答你的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
    说到最后，山本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庵歌姬没有办法，只能返回教室准备去和家入硝子商量。
    在路过夏油莓的时候，两个人皆没有半分反应，像是看不见夏油莓一样，路过对方直接离开了。
    夏油莓看得明白，山本身上的诅咒也消失不见了。
    夏油莓更正，接触诅咒的方式是忘记和对方之间的恋情。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出现了一个悖论。
    她需要忘记和五条悟之间的恋情，才能够解开诅咒，可是她和五条悟之间只是普通同学，根本没有的东西，又谈何忘记一说？
    学校内的警报声响起，所有学生都有序地离开教室，前往了大操场。
    海鸥学园的学生们纷纷路过夏油莓的身边。
    【因为你和那些人类不一样】
    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
    夏油莓瞬间紧张了起来，“是谁？”
    【我只是想要和你说上话，和你见上一面，所以才强行将你拉入我的领域的。其实更加合适的人应该是那个紫色眼睛黑色头发的男生，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夏油莓抬起头，她看到了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家伙，站在了台阶上，自上而下地俯视她。
    ‘夏油莓’还在继续说话。
    【爱是掠夺，是占有欲，也是囚笼，他不喜欢你头上的草莓发卡，所以在商铺里购置食物的时候，额外买了新的发饰，想要给你换上的，不过没有来得及。】
    它指的是夏油杰。
    【我看得出来，也乐于见到这种情绪，你知道的，像是我这种存在，最喜欢吸食人类极端的情绪为食物，那两个人类之间的爱与恨，让我变得更加强大了，而在我的领域，我无所不能。】
    这一回，它代指的是山本和栗子。
    【但你不一样，即使没有那些情绪的加成，你也是最美味的。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了你。我只是爱你，想要将你留下来永远的陪伴着我。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孤独了。】
    教学楼的学生已经走的干净，变得空荡荡的。
    夏油莓听着咒灵的发言，越是听，便越是不赞同，她的眉头也皱得越是紧。
    “不对！你说的不对！”夏油莓大声喊道。
    咒灵还算得上和颜悦色的面色瞬间变得沉郁了起来。
    夏油莓有些害怕，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脸也能够做出这么恐怖的表情。
    但观念上的不对，她即使是害怕，也一定要说出来。
    毕竟，她也是□□□□□，这种事情关乎她存在的意义，她必须说清楚，绝不让任何人混淆概念！
    夏油莓鼓足了勇气：“你说的根本不是爱！爱是付出，是忍耐，也是自由！”
    “只是第一面相见，你就这样轻浮的说你爱我，我根本不相信。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毕竟我的观念和你根本相反，我们是合不来的！”
    幻化成了夏油莓的模样的咒灵阴恻恻的笑了，“哦，是这样啊。但这可由不得你。”
    咒灵飞速向着她而来，正打算捉住夏油莓的时候，却一个人给挡住了。
    是五条悟。
    “白毛！！”夏油莓惊喜地喊出了声，但随后她光亮的眼神黯淡了些，以为五条悟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到她，这一切只是偶然而已。
    但却没想到，五条悟转过头对着她笑了一下，他扫了一眼夏油莓的头顶，随后语气调侃道，“怎么在这个时候还喊老子白毛，不应该是喊‘五条大人！您终于来救我啦！小莓好感动呜呜～’这样吗？”
    夏油莓先是惊喜了一瞬，随后她被逗笑，“你在说什么啦！我才不可能这样奇奇怪怪的说话呢！”
    她伸出手拍了一下五条悟，然后意料之中的拍了个空。
    大概是因为中诅咒的时候，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所以五条悟才看得到她的吧。
    在观察了一番两个人身上的诅咒之间的联系之后，夏油莓很快就有了定论。
    夏油莓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夏油杰，她又问道：“白毛，哥哥呢？”
    五条悟阐述事实：“他被关在领域外面了，因为和你之间有联系，所以虽然领域关闭，但是老子能够卡bug卡进来，但那家伙可不行，现在他大概在忙着保护普通群众吧，毕竟外面也乱的很。”
    夏油莓懂了：“那白毛你要小心，对面那个家伙很厉害。”
    五条悟微笑了起来，他隔空捏捏夏油莓的脸蛋，“怕什么，这不是有老子在吗。”
    ‘夏油莓’阴沉沉地看着两个人交谈，在五条悟的无下限隔绝之下，‘夏油莓’虽然能够通过领域的必中效果将伤害打击在五条悟的身上，但是效果不佳，不能够破除对方的防御。
    五条悟牵引着‘夏油莓’往远离夏油莓的方向打斗，在简单过了两招之后，他同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像是他触碰不到夏油莓一样，他同样也触碰不到这一只咒灵，连带着也无法伤害对方的领域，暴力推平这一场打斗副本。
    一时之间，一人一咒灵竟是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夏油莓’见没有办法伤害到五条悟，便动了心思，将目标对准了夏油莓。

 第22章

    但领域的必中效果居然对夏油莓无效，让夏油莓有了躲开攻击自保的余裕。
    ‘夏油莓’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们现在可都是处在我的领域当中！攻击为什么全都无效？！”
    五条悟一开始是担忧，但是担忧过后，在看到咒灵如此震惊的模样的时候，他忍不住嘲笑，“因为老子很强，这个家伙是个天与咒缚，另一种意义上的也非常强大，只有你是最弱的哦——”
    ‘夏油莓’神情扭曲，它长大了血盆大口，模样逐渐变得扭曲，“你说什么！！！”
    五条悟皱起脸，做出了夸张的呕吐表情，“yue，什么玩意儿，不要在用夏油莓的脸做颜艺了，真的好丑。”
    五条悟想了想，体贴打补丁，转头对着夏油莓道，“没有说你丑的意思哦，老子的意思是在嫌弃这只咒灵。”
    夏油莓点点头，对着五条悟笑了一下，她并不觉得冒犯，她也觉得自己的脸居然长在别的咒灵脸上，实在是有点恐怖了。
    “我改变注意了，你们两个全都给我去死死死死——”
    咒灵的猛地向夏油莓冲去，想要抓住夏油莓。
    夏油莓努力地借着领域校园里的躲避物躲开咒灵的追击，五条悟也一直在尝试攻击咒灵，但所有攻击都落了空。
    这是五条悟头一次感觉到了有力无处使的感觉，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逐渐染上了烦闷焦躁。
    “小莓，小心！！”
    五条悟高声呼喊。
    夏油莓被咒灵猛地扑倒在了地上，她发出了痛苦的喊声，一双有力的手卡住了她的脖颈，并且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五条悟急躁地微操苍的角度，但不论如何狂轰滥炸，都没有办法阻止咒灵伤害夏油莓。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五条悟的声音逐渐从高昂变得轻微。
    白发少年抽动了两下面孔，大睁着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颓唐地跪坐在了夏油莓和咒灵边上，少年低下了头，堪称是低声下气地请求道，“拜托了...”
    咒灵狰狞尖锐的大笑：“哈哈哈哈，想要救她？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如果你自戕，那么我自然会放过她的命。”
    五条悟将手握拳，拧得咯吱咯吱响，最终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立束缚。”
    夏油莓想要说话，但说不出声。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窒息的痛苦一起传递至大脑，夏油莓的面色逐渐涨红，她拼命挣扎蹬腿，剧烈动作间，夹在夏油莓头上的发饰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血液上涌，一时之间夏油莓只觉得耳边全是嗡鸣声，连五条悟的叫喊声都听不太清晰了。
    但在这一颗发饰掉在地上的时候，夏油莓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脏却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向着发饰掉落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颗草莓发饰，是磨砂质地，上面撒着亮晶晶的糖粉，衬托的发饰亮眼可爱。
    同样是草莓发饰，但这不是今天早上五条悟给夏油莓夹上的那一个。
    夏油莓突然想到了之前咒灵对她说的话。
    ‘他不喜欢你头上的草莓发卡，所以在商铺里购置食物的时候，额外买了新的发饰，想要给你换上的，不过没有来得及。’
    这是未来哥哥要给她换的发饰。
    可未来的东西，却出现在了她的脑袋上。
    为什么？
    夏油莓突然明白了，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所有。
    在台阶上数数，男生站在前面数，女生站在后面数，可是他们却同一时间到达了终点，数出了第十三阶台阶。
    为什么？
    之前栗子在广播里透题，说他们相隔着时间和空间的错位，可他们之间是如何错位的，却并没有详细说明。
    由果推因。
    站在男生身后的女生为了追赶上男生的脚步，于是快步往前走，快进了自己的时间。
    她所处的时空要比五条悟快上一些，所以五条悟才无法触碰到她。
    而咒灵却能够触碰到她，伤害到她，这说明咒灵和她是处于同一时空的，皆比五条悟要快上一些。
    但是她们的时间要比五条悟快出多少呢？
    夏油莓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能够等一等五条悟，等到五条悟追赶上她们的时空，那么五条悟就能够杀死这只咒灵。
    不能做五条的累赘。
    要加油，要努力。
    做一个有用的人。
    夏油莓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突然冲淡了些，她的力气骤然变大了很多，竟是一下子将咒灵反压在了身下。
    咒灵眯起眼，身上裂开的缝隙中猛得冲出了一根触须，直接贯穿了夏油莓的腹部。
    夏油莓呕出了一口血，但仍然死死地压在了咒灵身上，黑发少女暗红色的眼瞳逐渐变得幽深，里面像是旋转着两个深邃的旋涡。
    咒灵愣住了。
    她们所在时间停止了。
    夏油莓忍耐着，痛苦侵蚀大脑，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让她放弃，可她偏偏是硬撑着一口气不动，非常努力的等待时机。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可能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也可能只是过去了一瞬，夏油莓感觉到了周身细微的差别。
    “五条——！！！”
    夏油莓努力的大喊，声音却宛若蚊子叫一般细微。
    可五条悟听到了。
    因为夏油莓的等待，他终于成功追赶上了夏油莓的时空。

 第23章

    天光乍泄，漆黑的领域破损消散，五条悟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气若游丝的夏油莓。
    夏油莓沾染着血迹的手努力地向上伸，她的神色有些涣散，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那只颤抖的手落下，在五条悟的脸上划下了几道痕迹，又弄脏了五条悟干净的衣衫。
    但是五条悟丝毫不嫌弃，他紧攥着夏油莓的手，将自己也变得血淋淋的。
    五条悟侧过耳朵，“你在说什么？小莓？”
    “我要等等你，再等一等，这样，五条就追上我了。”
    夏油莓呢喃着，乱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厉害，小莓，加油，小莓。”
    那一道细微的声音带着微颤的泣音。
    “....好痛。”
    第13章 凶！坏蛋！金豆豆
    等到夏油莓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夏油莓缓缓睁开眼睛，她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耳边是点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天花板角落沾着一点蜘蛛网，清脆婉转的鸟叫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在窗外摇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不论是她的听觉还是视力似乎都要比先前要好一些了。
    谁沉重疲惫的呼吸声在身旁回响着，夏油莓微微侧过脑袋，发现夏油杰正坐在她病床的椅子上，男生的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脑袋歪斜，看起来是坐着睡着了。
    夏油莓都不需要凝神，就能够将夏油杰低垂着的眼睫毛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五条悟跪坐在她和咒灵身边，用想要杀人的眼神瞪着咒灵看的那双苍蓝色眼眸的睫毛长。
    唔，白毛的眼睫毛好像比她还要长一些？白白的眼睫毛白白的头发，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天使。
    怎么回事，那个白毛是男孩子啊，男孩子的零部件长的这么好看干什么！
    夏油莓胡思乱想着，又感觉到了一丝困倦，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夏油杰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帮着她换输液袋的五条悟。
    白发少年分明是背对着她，可在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第一时间发现了。
    五条悟语气惊喜，“小莓！你醒了！”
    男生按下了呼叫铃，然后快步走到了一旁，给夏油莓倒了一杯水，“渴不渴，老子喂你喝水好不好？”
    夏油莓点点头。
    五条悟坐在病床边，动作轻缓地将夏油莓的上半身扶了起来，让夏油莓靠在了自己的怀里，随后轻轻捏着夏油莓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将水杯凑倒了夏油莓的嘴边。
    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娃娃，小心翼翼的，男生微微蹙眉，目光专注，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在照顾病人，倒像是在研究什么世界难题。
    夏油莓在缓缓起身的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下半边身体光溜溜的没穿东西，什么东西插在身体里面，膈的她难受。
    夏油莓瞥了五条悟一眼，然后抬起自己没有扎针的手，按在了五条悟的眼睛上。
    纤长的白色睫毛像是小毛刷，在夏油莓的手掌心里扑闪扑闪的划拉，最后安静了下来。
    在把五条悟的眼睛手动关上了之后，夏油莓谨慎地捏起了被子的一个角，然后往里面看了两眼。
    五条悟开口：“是导尿管，长期昏迷的病人都会插这种东西在身体里。”
    夏油莓觉得这样有点丢脸，像是穿纸尿裤的小宝宝，可是她已经这么大了，不能这样。
    夏油莓的耳朵悄悄的红了，她磕磕巴巴，“哦，我，我知道了...”
    夏油莓憋了一会儿，分明刚才感觉还行，但在意识到身体里面有一根管子之后，她有些在乎，越是在乎，身体里面的感觉也就越是明显。
    她的身体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拔出来呢？”
    五条悟睁开了眼，那一抹蓝色流转，倒影着夏油莓的影子。
    搂着她的男生似乎是笑了一下，夏油莓侧过脑袋仔细看去又发现那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男生叹息摇头，神情夸张的凝重，“没办法了呢，你受伤太严重，被咒灵搅烂了整个腹部，已经失去正常的生理功能了，今后都得挂着这个生活了。”
    夏油莓大惊失色，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她抓住了五条悟的手掌，紧张的手心出了汗，“真的吗？！那那那，那我以后怎么出门，我应该怎么办！”
    五条悟似笑非笑，用着那张被小莓认证非常漂亮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天使的脸说着宛若恶魔般的话，“没救了，毕竟你实在是太乱来了呢，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今后只能这样生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嘛。”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和护士学会了怎么插管，六眼能够解析你的任何肌肉反应，保证每一次都能够让你没有痛感，老子也已经和夏油他们商量好了。”
    夏油莓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她半躺在温暖宽阔的怀里，分明是很舒适的，但身体却忍不住因为五条悟的话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五条悟恐怖的话还在继续：“没办法，你是因为老子残废的，那老子肯定不会抛弃你的，只是养一个人一辈子而已，这点责任感老子还是有的。”
    “老子都想好了，以后就把你养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因为你身上连着管子，没办法到处作死乱跑，很安全，对吧。”

 第24章

    “每过一天呢，老子会帮你换尿袋，管子每过五天得消毒清洗，所以得抽出来重新装一遍尿管，因为你残废了，就只能光着屁股请求老子摆弄，你可能会感到羞耻，但是没办法，谁让你那一天那么不要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呢？”
    “你想要吃什么就给你带，但是出门嘛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你这样也没有办法出去见别人啊，唉，可怜的小莓，看来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看得到尽头了呢。”
    因为五条悟实在是描述的太过于详细清晰，让夏油莓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开始联想，越是联想，越是感到恐惧，她的额头甚至紧张的渗出了冷汗，身体打着摆子，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了这些一样。
    夏油莓泪眼汪汪，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破了音：“呜哇哇哇哇——我不要，我不要光屁股被人捅管子，好恐怖，我不要呜呜呜——”
    听到了夏油莓哭闹的声音，小跑进来的护士和医生进来就问，“怎么了？怎么了？！”
    夏油莓掉金豆豆：“呜呜哇哇哇——”
    护士大姐姐温柔地哄夏油莓，其他小护士们严厉的将五条悟给轰了出去。
    五条悟毫无招架之力，男生瞪大了眼：“喂！这个vip病房可是老子付的钱！老子当然能够进来了！你们不要赶...”
    啪得一声，病房的大门关了起来。
    碰了一鼻子灰的五条悟抓抓脑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都什么事啊。
    五条悟回想着刚才哭的非常有活力的夏油莓，眼底的笑意便藏不住的满溢而出。
    他给自己的同期们打了一个电话，姿态懒散，“喂？家入吗？小莓她醒了哦，夏油在你身边吗？那好的，你记得他说一声...”
    第14章 道歉，遗忘，和好
    这一场检查因为病人的悲痛欲绝而显得鸡飞狗跳。
    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的五条悟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越是听越是觉得有些不妙。
    完了，好像有些吓过头了。
    五条悟隔着无下限啃了啃自己的手指，背着手左右踱步，盯着地上瓷砖上的灰尘脏污，凑到门板上仔细听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再焦躁的啃啃手指，循环往复。
    病房大门开了一个缝隙，一位护士探出了头，“病人家属呢？麻烦进来安抚一下病人的情绪。”
    五条悟高高举手：“老子、我是说我，医生，我是病人家属！”
    护士从上到下扫视了五条悟一眼，她眉头一皱，“你不行，还有别的病人家属吗？”
    五条悟自知理亏，他气势弱了下来，“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还没有到。”
    护士点头：“嗯，最好让一位女性家属进来，实在不行男性家属也行，病人情绪很不稳定。”
    五条悟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护士啪得一声把门关了，五条悟没办法，只能继续转圈圈。
    先赶来的是家入硝子。
    因为家入硝子日常驻守高专治疗病人，距离东京市中心不远，又是五条悟第一时间通知的人，所以赶来的很快。
    家入硝子一来，五条悟就仿佛找到了救星，大跨步向前，激动的捏住了家入硝子的双手。
    体感被巨型猫咪扒拉住了的家入硝子：“？”
    本来高高兴兴的赶过来的家入硝子看到五条悟这一副模样，她cpu转了两圈，然后脑补了什么，于是也紧张了起来：“是小莓出什么事了吗？”
    五条悟用力点点头，神情有些紧张：“是啊！夏油莓在里面不配合医生检查，但是你知道的，老子也不太方便进去...”
    家入硝子明白了，她点点头，“那我进去。”
    五条悟凝重：“拜托你了，家入！”
    家入硝子也凝重，“等我消息，五条。”
    短发女生抬起手拍拍五条悟手臂，然后进了门。
    再然后夏油杰来了。
    夏油杰直接拒绝了总监会直接下派的任务，连辅助监督在门口请他都没给个好脸色理会，和平日里温和的常态截然相反。
    庵歌姬在夏油莓昏迷的时候来过两次，床头柜的鲜花还是庵歌姬送的，现在仍开的旺盛。不过今天庵歌姬正在外面出差，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自此，高专一年级的人齐了。
    夏油杰来的时候表情和刚才的家入硝子简直如出一辙，带着欢欣雀跃，都是一刻都不想在路上耽搁，想要立马飞到医院病房来探望夏油莓的样子。
    然后夏油杰被五条悟拦住了。
    夏油杰：“？”
    夏油杰向左跨了一步。
    五条悟也向左跨一步。
    夏油杰向右跨了一步。
    五条悟也向右跨一步。
    以上动作奇奇怪怪的重复了三遍。
    夏油杰一脸莫名：“你干嘛？”
    五条悟摇头，坚持的挡在大门口不让对方进去，“家入在里面了，病房里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人，医生们会不方便。”
    夏油杰愣了一下，他微微皱起眉，cpu转了六圈，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是小莓出了什么事情吗？”
    五条悟再一次点点头，同样一脸凝重，“夏油莓情绪不太稳定，不配合医生治疗，刚才家入进去了，我们是男生，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进去，再等等。”
    夏油杰没有回话。
    不知道对方到底脑补了什么玩意儿，五条悟眼睁睁的看着夏油杰面上的表情五光十色的（？），像是在油里打翻了的酱油芥末碟，逐渐从凝重变成了沉思又变成了恐怖，绝望。

 第25章

    最后夏油杰闭上了眼，眼尾缓缓的滑落了一滴晶莹破碎（？）的泪珠，青春疼痛文学男主人公的感觉扑面而来，把五条悟看得一愣一愣的，惊的墨镜都掉了。
    夏油杰不管不顾的一个杰突猛进，直接创烂了vip病房的合金大门，速度快出了一道残影，五条悟拦都没能够拦住。
    夏油杰破音：“小莓——！！！”
    病房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坐在病床上搂着夏油莓轻声安慰的家入硝子和夏油莓本人纷纷转过视线看着闯入病房的夏油杰。
    受到众人注目礼的夏油杰紧张的上下扫视夏油莓，然后松了一口气，男生的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一道猩红的血流自夏油杰的额头上流下，划开了男生白净的面容。
    夏油杰温柔的笑了：“小莓，原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夏油莓刚刚稳定一些的情绪再一次起伏波动。
    夏油莓惊恐破音：“哥哥——！！！”
    病房内再一次变得兵荒马乱了起来。
    因为家入硝子拒绝给喜欢用脑袋撞门的傻狗治疗，夏油杰丝滑的从来看望夏油莓的家伙，变成了和夏油莓一样的病号。
    被判定轻微脑震荡的夏油杰被医生们惊叹围观，震撼世界上竟有如此坚硬的头骨。
    其中还有一位医生热情建议夏油杰去申请一下吉尼斯世界纪录，铁定能够获得一个世界第一铁脑壳奖。
    当然，被夏油杰礼貌拒绝了。
    现在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一起来医院看望病人夏油兄妹了，为了方便一次性看望两个家伙，五条悟把夏油杰恁到了有滑轮的病床上面，然后塞到了夏油莓的vip病房边角里面当邻居。
    五条悟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聪明，把夏油杰塞到了同一个病房里面，不仅仅方便他们看望病人们，还减少了因为夏油杰突然傻缺抽风导致的公共资源的占用，简直是机智无比！
    家入硝子也是这么想的，几个人在一起待久了，多少开始变得默契，思维同调了起来，但是家入硝子却没有夸奖五条悟聪明。
    在简单的讲明了五条悟之前吓唬夏油莓的时候说的那些缺德话之后，病房里针对五条悟开了一个小型的批斗大会。
    家入硝子：“就算夏油莓缺胳膊断腿了，只余下了一口气，我的反转术式都能够把她给救回来，其实这个小莓自己也懂，但是她太相信你的判断了，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一提到这个，夏油莓就满脸心有余悸。
    在听到了‘她太相信你的判断了’这一句话的时候，夏油杰的面上有些奇怪，他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家入硝子一锤定音：“快给小莓道歉！”
    五条悟不服气，他振振有词，“老子只是吓唬她一下而已，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当时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这个！如果不让她知道保护自己，她迟早因为这种个性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如果那只咒灵想要真切的伤害到老子，那么只能够来到老子的时空对峙，届时就是老子的胜利的时机！”
    五条悟一想到这个，心中的后怕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缘由的怒火一下子充斥了他的大脑。
    他的措辞堪称是冷漠，“要道歉也是夏油莓向老子道歉，老子就是要让夏油莓知道，就算没有她的牺牲，老子也能够...”
    五条悟突然看到了夏油莓有些难过的眼神，他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病房内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夏油莓打破了这一份让人难过的安静。
    夏油莓轻声：“可是，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五条悟：“......”
    向来肆意妄为惯了的大少爷在这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当时夏油莓为了他奋不顾身的模样。
    五条悟自认为自己是强者，向来都只有他去守护旁人的份，可夏油莓却偏偏忽视了这一点，在那种境况下仍旧拼尽一切。
    即使在客观上他并不需要保护，可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想。
    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奇迹，记忆之深刻，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和夏油莓在领域当中度过的那短暂又漫长的一分钟。
    夏油莓又道：“就像是我想要保护哥哥一样，你是哥哥的朋友，是非常重要的人，五条。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听到了常常挂在夏油莓嘴里的关键词，五条悟下意识瞥了一边病床上的夏油杰一眼，对方似乎现在心情不错。
    五条悟啧了一声，心中的那些奇异的感慨，酸麻柔软的心脏瞬间冷却理智。
    五条悟盯着夏油莓的脸孔，像是在研究一道难以解决的数学题。
    最后，五条悟顺着家入硝子先前的话，他低下了头：“对不起。”
    小莓唔了一声，那双红色大眼睛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随后夏油莓也向着五条悟低头，“对不起，五条，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一点，不让你这么担心。”
    现场一时之间有些像是相互做错了事情随后互相道歉的小朋友们干的事。
    而幼儿园园长家入硝子则是欣慰的点点头，对两个人相互道歉的美好质量表示赞同。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算是彻底被解决了，后续的任务跟进有辅助监督，他们并不需要负责。
    然后检查无误的夏油莓提前办理了出院。

 第26章

    夏油莓虽然没有咒力，但毕竟是能够通过咒术师审核的家伙，和普通人自然不能相比。
    在拒绝了医生建议的吉尼斯纪录申请加一后，和好如初的五条悟和夏油莓结伴走出了医院，家入硝子建议他们找个地方吃饭，庆祝夏油莓出院。
    这一次他们去吃了旋转寿司，寿司店的老板很和蔼，在知道几个人是来庆祝出院的，还特意捏了一个蛋糕形状的鲑鱼寿司送给夏油莓。
    气氛非常和谐，就是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啊！”
    五条悟一拍大腿。
    夏油莓吓了一跳，差点被米饭噎死。
    家入硝子往五条悟背上抽了一巴掌，然后拍拍夏油莓给对方顺气。
    家入硝子，“干什么呢你，一惊一咋的。”
    五条悟：“老子终于记起来我们是忘记了什么了！”
    夏油莓顺了气，她瞪了五条悟一眼，没好气的问道：“那你说说是什么？”
    因为有夏油莓在的时候，五条悟的全部注意力都会被夏油莓吸引，和为了驱赶六眼被动收集周围信息效果戴上的墨镜成效差不多，所以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五条悟肯定：“老子的墨镜还在医院里呢！”
    第15章 日常，新生入学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
    不知不觉，夏油莓在东京高专也已经待了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起码对夏油莓而言，曾经遥不可及的和谐校园生活已经变成了她的日常。
    她也获得了足够珍贵的友情，从一开始每天在家里面等待哥哥回来陪伴她的没有安全感的阴暗小蘑菇，变成了阳光开朗大蘑菇。
    “站好了。”五条悟一脸严肃，拿着粉笔在黑发少女的头顶上比划。
    “嗯！”夏油莓也一脸严肃，腰背努力撑的笔挺。
    “不许偷偷垫脚尖！”
    “笨蛋白毛！我才没有！”
    “嗯，嗯...很好。”
    夏油莓紧张握拳，“我，我情况怎么样？”
    五条悟一脸高深莫测，“六眼没有看错，你确实是长高了两厘米，和去年刚来的时候相比，已经是稍微高一点的矮豆丁了。”
    夏油莓面上欣喜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去，就被五条悟这一句足够欠打的话给干了下去。
    “混蛋白毛，吃我一拳——”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打不到打不到，略略略～”
    一般路过的家入硝子探头：“嗯？小莓长高了？”
    五条悟笑眯眯，“长高了两厘米哦！顺带一提，老子长高了五厘米。”
    夏油莓被这个攀比怪气得辫子向天上冲，原地蹦起来挠五条悟肩膀，“臭白毛！！！”
    家入硝子走过来安慰，“没关系，小莓，你要比五条要小三岁，也就是说你会比五条要多上三年的生长期时间，只要好好吃饭，好好喝牛奶，你总会长高的。”
    夏油莓点点头，随后她期待询问：“会比白毛还要高吗？”
    家入硝子一脸为难，“这个嘛...”
    夏油莓的脑内小剧场已经开始运作，幻想当中的那个‘夏油莓’身高腿长，欧派也很饱满，举手投足间散溢着优雅性感，完全是今天的少女漫画上面看到的那个御姐型纸片人翻版。
    然后‘夏油莓’用自己的指尖推了推金丝镜框，举起了手里的教鞭。
    ‘夏油莓’将手中的教鞭挥舞的猎猎作响，她红唇轻启：“五条君不乖哦，今天应该给五条君怎样的惩罚呢？”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五条君’瑟瑟发抖，“不要啊，夏油大人，不要惩罚我——”
    夏油莓想着想着，得意的哼哼笑了起来。
    五条悟伸出食指戳戳夏油莓嘚瑟扬起的苹果肌，“在想什么呢？”
    夏油莓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五条悟的手指，一脸气势汹汹，“白毛！”
    五条悟歪头：“诶。喊老子干嘛？”
    家入硝子在一旁看的好笑，还记得半年前夏油莓每一次喊五条悟这个外号的时候，五条悟都还会一脸不满，但时光流逝，现在五条悟甚至都已经将‘白毛’这个词汇当成自己的其中一个名字了。
    喊了会有肌肉记忆回头应声的那一种。
    夏油莓小手一挥，“陪我出门逛街！”
    五条悟：“好啊。”
    夏油莓转头：“硝子也一起来！”
    家入硝子提醒：“今天我们要去接学弟们哦，不要把这个忘记了。”
    夏油莓思索，很快就打定主意，“那就去车站附近的商场里面随便逛逛吧，到了晚饭时间就让学弟们过来餐厅找我们，完美！”
    家入硝子没有异议，五条悟也没有，顺带一提今天夏油杰不在，对方去做等级晋升任务已经两天了，还没有回来。
    不过以夏油杰的实力，成功晋升准特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在杰等级成功晋升之后，高专的这一届二年级就会出现两个准特级的天才了，等到京都姐妹院校进行比赛活动的时候，恐怕对面的那些家伙们会选择集体弃权吧哈哈哈哈——
    哦，这个是五条悟的原话。
    五条悟对逛街并不算是特别感兴趣，只有在路过游戏机或者漫画书的时候才会稍微精神一些。
    在顺手买下了夏油莓所有试色过的口红后，五条悟路过了一家有限量甜品售卖的餐厅。

 第27章

    五条悟拉住了夏油莓，伸出手指着这一家餐厅，少年人的眼中亮晶晶，“我们去吃这一家怎么样？”
    夏油莓也喜欢吃甜点，在看到了对方品相诱人的招牌甜点之后，赞同了五条悟的请求。
    家入硝子对吃食没有特别的追求，也同意了五条悟的建议。
    在通知了一声据说马上就要到达车站了的学弟们餐厅名字，三个丝毫没有什么身为学长姐责任感的家伙们高高兴兴的来到了餐厅里面。
    餐厅的特色甜点是冰淇淋面包，滚烫的面包和内里冰凉的冰淇淋夹心相配，是这个年代非常新奇的甜点。
    只不过也因为如此，这一道甜点的保鲜时期短到不行，在两个学弟到达了现场的时候，这一道甜点已经被五条悟和夏油莓吃到只余下一个餐盘了。
    今年的一年级新生有两个，都是男孩子。
    夏油莓开始观察。
    一名看起来阳光开朗，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留着乖巧的妹妹头，一看就是乖乖学生——但是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夏油莓神情凝重，她受到的教导是，咒术师都是含有疯狂因素的疯子，不论是显性还是隐性的基因，这种疯狂都一定存在，不然便没有调动由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咒力的才能。
    所以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很乖巧的男生，一定是个白切黑！！
    最近被五条悟上供的奇奇怪怪漫画书洗脑了的夏油莓对此深信不疑。
    灰原雄笑容灿烂：“学长姐好，很高兴能够和学长姐们在同一所高校就读！我叫做灰原雄，今后请多指教哦！”
    另外一名看起来有些阴郁，留着一头显眼的金发，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相处，但实际上夏油莓认为，对方一定只是因为长相如此所以看起来才不好相处，其实对方的内心住着一个期待学姐关爱的小男孩！
    夏油莓点点头，认为自己已经洞察了一切！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脱线的学姐安上了不知所以的人设了的七海建人开口，“学长姐好，我叫做七海建人，请多指教。”
    礼尚往来，夏油莓三人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夏油莓招呼：“想吃什么呀学弟们！不要客气，随便点，今天是你们的五条学长请客哦！”
    突然请客的五条悟看了一眼夏油莓，他没有异议，“嗯，就像是夏油莓说的那样，你们点点东西吃吧，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进行入学测验。”
    灰原雄：“入学测验是什么？”
    家入硝子简单解释：“就是检验你们的资质如何，届时你们的表现会被当做是等级评定的参考，随后被总监会正式颁发学生证。”
    灰原雄好奇：“学长姐们的等级评定是什么？”
    夏油莓：“三级。”
    五条悟：“准特级。”
    家入硝子：“我没有评级，因为是术式特殊的咒术师...唉，不过每次都这样介绍还挺麻烦的，要不我也向总监会申请一些级别？”
    五条悟转过头：“嗯？硝子想要什么等级，老子可以帮你摆平哦。”
    灰原雄非常自来熟的融入：“诶？还能够这样吗？”
    夏油莓点点下巴，做出思考状：“毕竟五条似乎是咒术师世家出生的少爷来着，应该蛮有权力的？”
    家入硝子皱起眉：“算了算了，感觉这个名头也不是很重要，而且和那群老人家争辩会很麻烦，五条你一直很讨厌他们吧？”
    五条悟点头，干脆的肯定了家入硝子的说法，“是啊，超级讨厌的，一群紧紧攥着权力不放的老东西们，看着就惹人厌烦。”
    灰原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五条悟哈哈大笑，他拍拍灰原雄的肩膀大声道，“你很上道嘛，灰原！如果以后老子去造反了，一定第一个带上你们！”
    灰原雄：“谢谢学长！”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
    看着几个人就这么口无遮拦的聊开了的七海建人沉默的给自己塞了一口饭，耳边听着几个人惊世骇俗的恐怖言论，嘴里的饭吃着愈发没有味道。
    七海建人：好想逃。
    第16章 死亡，雀跃，奉献
    夏油杰这一次的晋升等级任务做了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不仅错过了学弟们的入学，还错过了今年调整了时间提前了几个月的京都姐妹校之间的比赛。
    新来的学弟们人都不错，没有像是漫画里面一样为了吸引读者弄出来的极度反差的人设。
    大家都是好孩子。
    “学姐！我给你带了小卖部新出品的巧克力饭团！！”灰原雄提留着夏油莓点名要的新品饭团走进了二年级的教室。
    已然跨年级将学弟当做跑腿小弟的恶势力夏油莓眼睛一亮，欢呼着跑上去迎接灰原雄手上的饭团。
    五条悟探头：“巧克力饭团？老子也要吃！”
    灰原雄憨厚的笑着：“也买了五条学长的份。”
    五条悟笑嘻嘻的接过饭团，“谢喽。”
    灰原雄看向了家入硝子，“家入学姐要饭团吗？”
    家入硝子露出了牙酸的表情，“谢谢你还想着我，不过巧克力饭团什么的，这种东西就只有那两个家伙会喜欢吃吧。”
    灰原雄笑道：“我倒是觉得还不错啊。”
    从门外走进来的七海建人，“你这叫不挑食，灰原。”

 第28章

    巧克力饭团不大，但是里面的巧克力酱很足，夏油莓腮帮子鼓鼓，沾了一点到了脸颊上。
    五条悟瞥了一无所觉的夏油莓一眼，动作自然的伸出手顺手帮忙揩掉了对方面颊上的饭粒。
    夏油莓摸摸刚才被五条悟用指腹蹭过的地方，有点痒。
    饭团被当做小点心吃完，夏油莓开始长吁短叹，“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感觉有一辈子没有见到哥哥了，想他。”
    “大概快要回来了吧，老子短讯上问他，他也没有详细说，只是说有点事情耽搁了，但是不碍事，嘛，不过那也已经是四天前的短讯了。”五条悟盯着夏油莓看，他问道，“只是出差两个星期而已，你很想他吗？”
    夏油莓毫不犹豫：“想啊。”
    五条悟又问：“那如果老子出差这么久，你也会像是想杰一样想老子吗？”
    夏油莓理所当然，“会啊。”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啊，五条。”
    五条悟对这个回答没有表示出满意，也没有表示出不满意，他只是哼了一声，“是吗。”
    拉着长椅子坐下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看着两个人极限拉扯，相互对视了一眼，试图用眼神交流。
    七海建人：我觉得，我们的这两个学长姐之间有些暧昧了。
    灰原雄：什么？你说你想昧了学长姐的饭团？不行，他们都已经吃完了，我把手上这个给你好吗？
    看着灰原雄递给自己的饭团，七海建人沉默的将其推了回去。
    他们才认识不久，丝毫没有那样的默契，眼神交流最终以失败告终。
    等到夏油杰满身疲惫的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夏油莓他们正聚在一起，用尺子量什么东西。
    “我的眼睫毛是1.2厘米，硝子的是1厘米。让我拔一根你的，白毛！”
    “嘶，夏油莓！你轻点薅，老子差点被你拔秃了！”
    “有什么关系嘛，没有人舍得对着你的脸说不好看吧？”
    “哼哼，那当然，老子即使是姿色也是最强的！”
    “天哪！白毛你的眼睫毛居然有1.5厘米！你是橱窗里的洋娃娃吗？！这不合理！男孩子要什么长长的睫毛！我要全部拔掉！”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夏油莓老子警告你...啊啊啊——”
    那边夏油莓和五条悟的小话剧才演到一半，这边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小剧场又开始了。
    “灰原，说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用尺子量睫毛的长度，小学生吗？”
    “哈哈哈，有什么关系，学长姐们看起来很高兴啊。”
    “你真是...算了，这种性格也很好，灰原。”
    “哦，谢谢夸奖？”
    是夏油莓最先注意到夏油杰的，随后是五条悟，再然后是家入硝子等人。
    夏油莓有些激动，一下子就飞扑到了夏油杰怀里，“我好想你，哥哥！这一次的晋升任务很难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夏油杰却表现的有些沉默，他紧紧抱住了夏油莓，收紧了手臂，深深的弯下了腰，将面颊埋在了夏油莓香香软软的发丝里。
    夏油莓抬起手挠挠夏油杰的头顶，有些疑惑：“哥哥？”
    夏油杰语气低沉：“浅海学长死了。”
    夏油莓愣住了。
    她听到夏油杰语气痛苦。
    “是我害死他的，都是我的错...”
    在这一刻，时光仿若倒转，回到了他们兄妹二人年纪都尚小的时候。
    年幼的夏油杰惶然失措的手紧紧的攥着小莓幼嫩白皙的小手，将对方抱在怀里，然后神情茫然。
    “小莓，小莓，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然后被这么求助了的年幼女孩眼神坚定的伸出了手，安抚的摸了摸夏油杰的后背，她的身形虽然瘦小，但却坚强的撑着夏油杰疲惫的身躯，牢牢的站稳在地面。
    夏油莓轻声道：“和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哥哥。”
    “我向你承诺过的话一直生效。”
    谁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震耳欲聋。
    夏油莓道：“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尽管告诉我吧，我会为你做到我所能做的一切——”
    “我会保护你的，哥哥。”
    第17章 活下去，生日快乐
    浅海弦一郎是高专四年级的学生。
    一年前，在浅海还是三年级生的时候，夏油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浅海学长一起陪伴着做的。
    当时他们遇到了窗提供的任务等级和实际等级不匹配的情况，如果不是相互帮持，可能当时对咒术的运用尚且没有现在娴熟的夏油杰就得命丧当场。
    之后的一年里，夏油杰和浅海二人也多次一起搭档任务，或者出门吃饭，两个人之间是过命的交情，关系虽然没有和同期的五条悟亲密，但一直都非常融洽的。
    直到这一次，浅海作为任务的辅助人员兼任打分人员，随同夏油杰一起出国前往欧洲大陆的指定地点祓除咒灵。
    因为天元大人包裹全日本境内的结界，导致国内外的咒灵不论是从形态还是习性，看起来都像是不同的物种。
    欧美那一边更愿意喊咒灵为‘恶魔’或者‘魔鬼’之类的称呼。
    而想要祓除这样的咒灵，必须以更加强大无懈可击的实力去对抗，这是非常苛刻的，这也是至今为止日本境内只有一名特级咒术师存在的原因。

 第29章

    因为晋升条件太严苛了。
    其实有人就着这个投诉过。
    但按照总监会所说，特级术士是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等级，自然筛选要求也得格外严格才行。
    这一次的任务在欧美的一处乡村庄园里面，外国的咒灵更擅长隐匿气息与隐藏，光是找出咒灵就耗费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夏油杰随后着手祓除，并委托浅海将庄园内的顽固不肯离开住宅的住民强行安全带离。
    但没有想到，夏油杰所预想的让浅海保护普通民众，却是一个杀死浅海的契机。
    信奉恶魔，秘密将恶魔藏在家中饲养的‘普通群众’趁着浅海不注意，用力将浅海推倒了咒灵向着他们刺出的尖刃上。
    他们尖声大笑着，又卑微祈求着。
    用他人的性命，换取自己的安康。
    “恶魔啊，恶魔啊，我已经为您献上了新鲜年轻的祭品，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岁月安康。”
    夏油杰甚至来不及阻止。
    鲜血飞溅，猩红的血花跳跃，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令人绝望的微光。
    浅海被刺穿了心脏，当场死亡。
    其实这些人的异常早有预兆，只是夏油杰从未在意，才会导致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毫无防备，甚至一手将浅海推进了火坑。
    可他来不及为浅海的死悲伤，就迅速投入了战斗当中。
    这一只咒灵的能力与他的术式相克，又没有从旁辅助，这是他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再后来，他独自一人和咒灵打了整整两天的消耗战，才杀死了对方。
    夏油杰认为，浅海弦一郎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
    夏油莓认真的听完了夏油杰的诉说，她摇摇头，纠正道：“浅海学长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哥哥。并不是每个人都只有到最后一刻的分别，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生命的珍贵。”
    “你和浅海学长的每一次见面，都有在用心交谈，我感受的到，浅海学长也是。他不会希望哥哥因为他的死悲伤。”
    夏油杰低垂下眼，在有关于生死方面，夏油莓总是能够拥有独立于其他所有人的特殊见解。
    他想要听听她的看法。
    夏油杰：“那我应该怎么办？”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夏油莓坐在少年人对面，她捧起了对方的面颊，用手指戳在了黑发少年平直的嘴角，然后向上勾起。
    夏油莓：“哥哥，笑一笑吧，你看是谁来了？”
    夕阳的余晖里，浅海弦一郎的影子站在窗弦上，正在对着他微笑。
    然后这一道影子瞬息消失。
    即使死亡，浅海的内心也没有怨恨，他只会作为人类消散于人世，而不会变成咒灵。
    夏油杰不知道夏油莓是怎么做到的，自从他从那一个冰冷可怖的地方将夏油莓捡回来的时候，对方便总是能够做到这种宛若不可能的奇迹。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见证和自己亲近的人的离去，但好在有夏油莓的陪伴，让这种宛若心脏坠落一般的痛苦好受了一些。
    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
    夏油莓的唇色有些发白，她吞咽了一下含着血腥味的唾沫，在夏油杰的怀里闭上了眼，呼吸清浅的睡着了。
    *
    夏油兄妹之间有着自己的秘密，这一点众人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那两个人之间让人插手不进去的氛围，让五条悟又一次的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一种独有的羁绊。
    这是即使他们认识了一年了，也比不上的东西。
    五条悟转头对着家入硝子建议道：“不如我们两个也像是夏油他们一样好一下？”
    家入硝子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你在说什么呢？”
    他们去参加浅海的葬礼，每个人都穿上了黑色的衣服。
    夏油莓和夏油杰也赫然在列。
    神父正在念着祷告词。
    天上飘着细雨，乌压压的黑伞竖立着，他们望着最中心的那一块墓碑，静默，静默。
    夏油杰轻声问道：“对当时的浅海学长而言，死亡是一种另类形式的解脱，是吗？”
    夏油莓点头，肯定了夏油杰的这一番话，她说：“唯有活着的人，才是加倍痛苦，需要加倍努力的人。哥哥，你要努力变强，如果真的那么愧疚，就带着浅海学长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吧。”
    夏油杰垂下眼：“...我会的。”
    *
    生活并不会因为浅海一个人的死亡而凝固不前。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
    很快便到了夏季。
    这个世界上的咒术师实在是太少了，可是会产出咒灵的普通人却多，于是咒灵也很多。
    医院，学校，废弃工厂。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受到咒灵的侵害，每年因为咒灵而失踪的人数多达上万人，外加上这几个月的夏季buff，滋生的咒灵更多，任务便也多了起来，怎么都做不完。
    虽然夏油莓只是一个三级咒术师，可她的任务同样也非常多。
    夏油莓变成了一个勤勤恳恳的小陀螺，被上面下派的任务全日本到处转悠，回想起来曾经的阿宅时光，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家入硝子就更不用说了，全日本只有她一个反转术式持有者，每天救治受伤的术士或者被诅咒的普通人，更加忙不过来，日常分身乏术。

 第30章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任务也很多，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全日本唯三的特级术士中的两名，很多困难的任务只逮着他们派发。
    他们也从一开始的一同合作出任务，到分开单独做任务。
    分派任务的总监会说，这是人才的合理分配。
    对此，夏油杰的看法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他们有着能够保护弱者的能力，那么便也肩负着这一份责任。
    五条悟发出暴言，说夏油杰简直是在放屁，正论烂橘子味都要溢出来了，选择拯救是义务，选择不救是本分，别总想着自己要当拯救苍生的救世主，连当初浅海之死都得需要小莓安慰的你，承受得起这份压力吗？
    五条悟对浅海并不熟悉，也对死亡这件事情并不深刻，他是从来不会将责任压力事故等放在心上的反复思量的类型。他只是在借着这个话题说他的理论。
    但这种话对于夏油杰而言，就是五条悟在挑衅，说了不可饶恕的话。夏油杰像是一头年轻的雄狮，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看起来马上就要因为这个哲学问题而当场掰头。
    夏油莓左看右看，她着急地高高举起小手，大喊：“拉二胡的不要乱说话！哥哥明明是砂糖橘味的！！是好闻的男人香，才不是烂橘子味！”
    于是这场哲学争论整段垮掉。
    家入硝子喝进嘴的饮料差点喷出来，连忙偏过头咳嗽闷笑。
    五条悟瞬间偏题，他一脸震惊：“什么！杰你这个家伙居然偷偷背着老子喷香水！还是砂糖橘味的！品味真差，你应该喷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味的，这个才好闻！”
    夏油杰炸毛（划掉）炸刘海，他一脸诧异：“谁会把食物的气味喷在自己身上？你的品味才奇怪吧？而且我不喷香水！”
    家入硝子趁机捞起面前锅子里头的肉片，“没想到夏油居然是这么精致的男人，难怪女人缘这么好，听说之前情人节的时候，受到了很多巧克力呢。”
    夏油杰头疼，他最不愿意在小莓面前说这个，生怕对方误会：“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些都是义理巧克力，商场里面随便买的...哎呀，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小莓，刚才为什么要说哥哥是砂糖橘味的呢？”
    夏油杰话题这么一转移，众人的视线于是又放到了开启这个奇怪话题的夏油莓身上。
    听不明白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的争吵，只是不喜欢两个很要好的人吵架，于是随便说了些稀奇古怪的话搅和逐渐变得不妙的氛围的夏油莓眼珠子一转。
    夏油莓神情坚毅的像是要参军：“因为我喜欢吃砂糖橘，所以哥哥一定是砂糖橘味的！”
    五条悟撇撇嘴，不满地嘟囔道：“满脑子都是哥哥哥哥的笨蛋。”
    夏油杰倒是很欣慰，上手搓了搓小莓的脑壳，给对方又夹了两筷子肉，“我们小莓好乖好乖，多吃点，最近出任务辛苦了，多吃点补补。”
    难得四个人都是休假，今天又是夏油莓的生日，于是众人便来到海底捞里头聚餐，为夏油莓庆生，虽然开始的时候闹了一些不愉快，但后面的氛围倒还是不错的。
    可美好的休假时光才进行了一半，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的手机便同时响起了铃声，是辅助监督的讯息。
    说是北海道出现了双生特级咒灵，光是一只特级就已经够难缠了，两只心意相通的特级咒灵更是难缠加倍，并不是一般术士能够应付的了的，上面的希望五条悟二人此次能够像是先前那般通力合作祓除咒灵，解决危机。
    五条悟紧皱着眉，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想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如果是出差去北海道的话，今天是很难赶回来了。
    他们会因为这个紧急任务而错过夏油莓的生日。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强行拉起磨磨蹭蹭不太肯走的五条悟，和众人告别：“那么我就和悟先离开，小莓乖，这一次的生日就让家入陪你一起过吧。等到任务做完了，哥哥会尽早赶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是一定要错过夏油莓的生日了。
    夏油莓有些失落，但还是对着夏油杰露出了微笑，她说：“那等到哥哥回来之后，可得补偿我哦！还有同样缺席我的生日宴的五条！你也得补偿我！”
    夏油杰肯定：“那是当然。”
    五条悟摆臭脸：“老子尽量。”
    二人快速离开了。
    随后不久，家入硝子的手机也收到了一则通讯，是夜蛾正道的讯息，说是医务室里面多出了很多新伤员，这些家伙因为咒术师的体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如果放着不管第二天的早晨就是他们的投胎的第一天。
    家入硝子皱起眉，她犹豫了一下，扭头喊了一声夏油莓的名字。
    “诶？”夏油莓抬头疑惑地看向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双手合十：“抱歉啊，小莓，我必须要回高专了，突然来了很多人需要我治疗。我必须去一趟。”
    夏油莓勉强笑了笑，“没关系的，硝子你回去好了。”
    家入硝子：“那你——”
    夏油莓：“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快去啦硝子！”
    于是家入硝子也离开了，原先热热闹闹的地方便只余下了夏油莓一个人。
    她在位置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店内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店员两次过来询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第31章

    夏油莓摇了摇头。
    于是店员又离开了。
    墙上的钟摆左右晃动着，夏油莓决定在这里待到今天结束。
    她将蜡烛一根一根的点燃，然后闭上眼睛许愿，可还没有开口，就被钟声打断了。
    零点的钟声响起。
    夏油莓听着钟声一下一下的敲打，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寂静，没有哥哥，没有五条，没有硝子，没有她在这一年认识的任何一个朋友们。
    她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堵在喉咙里的愿望转了转，还是被她艰难的吐了出来。
    “...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过下去。”
    有人问到：“什么样子的生活？”
    “有我，有哥哥，有五条，有硝子...大家都在的生活。”夏油莓说着说着，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有些不敢置信。
    “五条！”
    五条悟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少年人一扬起下巴，“不吹蜡烛吗？你的愿望，老子听到了哦。”
    五条悟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两句话，身后就传来了夏油杰幽怨的声音。
    相比起双手插兜耍帅的五条悟，夏油杰整个人看起来就比较凌乱了。毕竟他在赶路的时候可没有无下限，满头黑发乱糟糟的，没有五条悟看起来那么从容。
    夏油杰幽幽：“你跑的可真是快啊，悟。发型也一点都没有被风吹乱呢。”
    “嗯？什么乱了？”同样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家入硝子白大褂上凑过来，她白大褂上斑驳的血迹都没有去管，就这么活像是个刚杀过人的杀人犯一样过来了。
    路过的人犹豫着举起手机，似乎是想要打报警电话，被家入硝子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
    夏油莓鼻子一酸，又开始泪眼汪汪，“可是，可是零点已经过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五条悟眨眨眼，“你说什么呢，夏油莓，今天还没有过去啊？”
    几个人把手机打开，上面显示的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今天确实没有过去。
    夏油莓惊讶，难道是店里的挂钟不准了？
    她想要看看自己的手机时间，却被夏油杰按住了手。
    夏油杰：“生日快乐，小莓。”
    五条悟跳脚，“是老子先来的！！你这个偷腥狐狸！”
    五条悟转头也抓起了夏油莓的另一只手，“生日快乐！”
    家入硝子将自己血淋淋的白大褂脱下，团吧团吧塞在了角落，她微笑着，也向着夏油莓送出了祝福。
    “生日快乐，小莓。小莓许好了愿望了吗？”
    夏油莓声音有些鼻音：“许过了。”
    五条悟得意：“哼哼，她是在老子来的时候许的愿哦，你们都来晚了一步！”
    家入硝子不理会这个活像是比赛争夺第一名了的小学鸡，她语气温柔：“许完愿望之后，要一口气把蜡烛吹灭，才会灵验哦。”
    夏油莓连忙鼓起腮帮子吹蜡烛。
    摇曳的烛光熄灭。
    在众人唱的生日歌中，夏油莓含着细碎的泪，和藏不住的幸福。
    她忍不住想。
    真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一直过下去。
    第18章 小莓大人，拜托拜托
    “护卫一个小丫头，并将其抹消？？”*
    五条悟不敢置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夹杂着夜蛾老师的声音，逐渐被夏油莓抛至脑后。
    这是单独给高专二年级的两个少年们颁发的任务，任务需要绝对保密，就连夏油莓和家入硝子都被夜蛾正道赶出了教室，放她们随意活动去了。
    “什么是星浆体？”走廊上，夏油莓不太明白。
    “听说是天元大人的备用身体。”走在边上的家入硝子简洁介绍道。
    和一般学生不一样，身为全日本唯一一位反转术式持有者的家入硝子总是比别人多更多的渠道知晓各种信息。
    所有受过她恩惠的病人都是她的情报来源，没有人愿意得罪家入硝子，即使对方在大多数人眼中还是一个过分年轻的小鬼。
    毕竟万一意外来临，他们可都得靠着家入硝子的术式保命。
    曾经被五条悟调侃到，说家入硝子可以去当那种情报贩子，像是某漫画里一个在池袋活跃的情报贩子一样，多酷！
    然后被家入硝子敲了脑壳。
    “光是当医生就已经够我累的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发展副业，不要再试图将你的同学代入漫画人物发散你无处安置的中二病了五条。”
    这是当时家入硝子的原话。
    夏油莓惊讶：“备用身体？！”
    家入硝子摸摸下巴，试图形容，“就是那种，每隔几百年需要换一副身体的那种——”
    夏油莓恍然大悟，想到了之前和某个白毛一起看的漫画，她张口就来，“那不就是夺舍吗！原来天元大人是大反派啊！”
    家入硝子头皮发麻，她一把按住了夏油莓的脑袋，将黑发少女的嘴巴给捂了起来。
    “这种话可不能够随便乱说！会被天元大人听到的！”家入硝子压低了声音教育道，“我们身处日本境内，所有结界之内都是天元大人的耳目，这种敏感话题你需要谨言慎行。”
    夏油莓却没有心思听讲，她只觉得家入硝子身上香香软软，靠着特别舒服。
    于是好端端的一个夏油莓缓缓融化，然后黏在了家入硝子身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棉花糖，黏黏的，还能够拉丝。

 第32章

    家入硝子哭笑不得，她拍拍怀里比自己和五条他们都要小上两岁的夏油莓的脑瓜子，很是纵容了对方的腻歪黏人。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轻轻揭过。
    *
    往后的两天，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一直处于出差状态。
    说起来曾经经过磨合并相互承认的最强双人组合因为总监会的‘资源合理利用’的指示，已经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同一个任务了。
    二人一起出任务，这也间接证明了这个任务的凶险。
    夏油莓忧心忡忡地等待着，等待着，然后等来了五条悟等人包括他们的任务目标一起去海边旅游玩耍的照片无数。
    夏油莓和家入硝子的手机被五条悟轰炸。
    她们一翻看聊天记录，被男生拍摄的双下巴蚊子视角阴间照片.jpg，坦胸露乳宏伟男人腹肌阴间照片.jpg，笑容扭曲张狂露出牙龈嗓子眼阴间照片.jpg，等等恁瞎了眼。
    真是眼前一黑一黑一黑的。
    夏油莓：“......”
    家入硝子：“......”
    留守高专的两个人动作同步地暂时拉黑了某分享欲过分旺盛的白毛轰炸机，一起狂看偶像肥皂剧养眼。
    “叮咚。”
    放在边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家入硝子和夏油莓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两道凝重的目光往震动的手机上扫去。
    “是你的手机，小莓。”家入硝子警惕，“你不会还没有拉黑五条那家伙吧？”
    夏油莓拍案而起，“绝无可能！我拉黑了的！”
    夏油莓一把拿过手机划拉开屏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看！”
    确实是把人拉黑了，刚才来消息的人不是五条，而是夏油杰。
    [哥哥：小莓，任务要延迟一天，我们现在在冲绳，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伴手礼。]
    夏油莓眼睛一亮。
    [小莓：好耶！[线条小狗转圈圈.gif]]
    [小莓：哥哥，快要回来了和我说一声，我来接你们！！]
    [哥哥：好。]
    夏油莓兴冲冲：“硝子！哥哥他们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回来了，会和我说一声，我想去大门口迎接他们！！”
    家入硝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夏油莓歪头，“硝子要和我一起去吗？”
    家入硝子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嫌弃，“算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好心，愿意去大门口迎接两个幼稚的男同期。我就不去了。”
    夏油莓笑眯眯，也不在意，掰扯着手指头兴冲冲地计算起了现在距离夏油杰回来还有几个小时。
    夜晚。
    夏油莓穿着草莓睡裙，兴奋的在床上打滚。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从左边咕噜噜滚到右边，又从右边咕噜噜滚到左边，最后从床中央支棱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后把五条悟从黑名单里面拉了出来，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没办法，现在可是深夜，哥哥应该睡觉了，不要打扰到哥哥才行。
    但是白毛就没有关系！
    谁叫那个坏家伙居然给她和硝子发这么多辣眼丑照，这也算是好好地报复回去了哼哼～
    内心非常邪恶地畅想了一番，然后她期待地等待电话被接通。
    出乎她的预料，手机只是响了没两声，就被对面接了起来。
    不像是被电话从睡梦中吵醒，倒像是未曾睡觉一样。
    夏油莓有些惊讶。
    “喂喂喂？白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呀？”
    少女绵软清甜的嗓音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在除了五条悟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回荡。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没有像是白天那样活力十足。
    “夏油莓。”
    男生的语气平静，当五条悟面无表情用冷淡的语气说着什么话的时候，那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漠感总是让很多人感到害怕。
    可是夏油莓却不害怕，她知道不论发生什么，对方都会拼劲全力地保护她。
    毕竟，他们是可以相互信任的伙伴啊！
    当然，作为回报，她也会同样拼尽全力地保护他，哪怕对方并不需要她的保护。
    ——就像是当时，在海鸥学园里的时候一样。
    夏油莓：“什么？”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为了守护星浆体，他时刻开着无下限防御，高强度的运算使得他的大脑连同他的精神一起疲惫，每时每刻都感受着针扎一般的刺痛。
    但夏油莓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令他稍微振奋了一些，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些。
    白发少年支着下巴指令道：“给老子讲一个故事吧，夏油莓。”
    他想要再多听听对方说话。
    电话对面马上传来了不满的抱怨，“诶——我才不想要给白毛讲睡前故事嘞！”
    五条悟看不到手机对面的人在干什么，只能够听见对方忽近忽远的说话声，还有赤脚踩在地上啪嗒啪嗒走路的声响。
    他们的翻盖手机不支持打视频，只能打语音电话，即使是六眼也没有办法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电子零件看到对面的发生的场景。
    于是他闭上了疲倦的眼睛，开始在脑海当中想象现在的夏油莓是怎么样的。
    他似乎变成了黑发少女手中的翻盖手机。
    他的视角摇摆不定，一会儿投影出少女漆黑柔顺的发丝，一会儿是少女暗红色的眼珠，一会儿是摇晃的睡裙裙摆，裙摆上......

 第33章

    五条悟：“你今天穿了什么花色的睡裙？”
    夏油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是草莓睡裙。”
    ......有一个小小的草莓图案。
    说起来，这是五条悟买给夏油莓的睡裙，因为觉得合适，某一天就顺手捎带回来了。
    他以为这一条裙子会被夏油杰发现，然后被哄着丢掉，但是没有。
    他不由得自满，得意地猜测夏油莓没有将其丢掉的愿意。
    ——因为这是他送给夏油莓的礼物。
    最终摇动的画面停摆，停滞在少女光洁白皙的双脚上，青色的血管潜藏在薄薄的皮肤下，圆润的脚指因为冰凉的地面微微蜷缩。
    五条悟不由得出声：“不要光着脚走路，夏油莓。”
    夏油莓翻找东西的动作停住，她狐疑地左看右看，语气警惕：“你怎么知道我是光着脚走路的？”
    还没有等五条悟说话，夏油莓便一锤定音！
    “说！你是不是在我房间里面装监控了！！”
    五条悟：“嗯？”
    男生疑惑歪头，“为什么会这么想？”
    夏油莓立刻大喇叭藏不住一点话：“是哥哥告诉我的！说白毛的变态都喜欢这么干！”
    隔壁猝不及防被自家妹妹背刺夏油杰一无所知地沉睡着，呢喃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小莓......”
    五条悟呵得一声气笑了，“老子会找他算账的。”
    夏油莓疑惑：“什么？”
    “没什么。”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捏着手上的翻盖手机，将其在手上玩出了花，“老子才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呢，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夏油莓迟疑了一下，“相信的。”
    五条悟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和被满脑子哥哥的笨蛋多说什么。
    男生拖着嗓音催促，“好了没啊，夏油莓，老子要听故事——”
    夏油莓拿起手上的故事书，重新跳到了床上，“别催别催！真是的，还得是我夏油大人宠爱你，不然谁会理会你的无理要求！你得说，‘谢谢夏油大人~’才可以！”
    相处两年，夏油莓也将五条悟总是挂在嘴上嬉皮笑脸不正经的话学了个十成十。
    五条悟炸毛：“哈？！老子才不要！而且你们兄妹两个人都姓夏油，这一声喊出来总觉得也是在喊夏油杰，不要！！”
    夏油莓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她顺口道：“那你喊我小莓大人吧，这个总可以了吧？”
    夏油莓刚说完这一句话，她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帖，毕竟相处两年里，对方从来都没有这样喊过她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却没有想到她才想要收回刚才的话，五条悟的下一句就撵了上来。
    “小莓大人，拜托拜托啦——”
    男生磁性好听的声音在听筒里面响起，酥酥麻麻地钻入了她的耳廓。
    分明她经常被这样称呼，哥哥，硝子，甚至是学弟们喊她，也会喊小莓学姐，其实五条悟之前也这么喊过她，
    微笑的，严肃的，紧张的，戏谑的......
    她想，只是一句话而已，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是这么轻巧的一句话，却让她莫名其妙红了面颊。
    脸有些热，夏油莓用手掌心贴了贴面颊，支支吾吾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随后她听到了对面传来了一声低低的轻笑。
    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一些电流声，从手机听筒里面传来，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低落。
    “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吗？那老子以后不喊了......”
    “喜欢的！”
    夏油莓急急忙忙地喊了这么一声。
    顿时电话两头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夏油莓捏起裙角，扭捏了一下，随后逐渐坦然。
    “我喜欢的，五条。”
    第19章 幼稚，整蛊，咒灵
    五条悟眨眨眼，懒洋洋闭上的眼睛都睁大了。
    “你刚才说什么？”五条悟惊喜。
    夏油莓：“我说，我很喜欢你！”
    五条悟面上的笑容从浅淡变得愈发的浓烈，他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蹿了起来，直接原地上天，高高兴兴地在空中飘着转了两圈。
    五条悟激动握爪，“太好了！老子就说世界上不会有人不喜欢五条悟！两年了，终于把那个怪刘海给比下去了芜湖！”
    夏油莓听着手机那一头嘈杂的声响，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嗯？”
    五条悟兴冲冲直接冲到了隔壁夏油杰房间里面，拿着装有夏油莓的翻盖手机开始原地炫耀，“夏油杰！小莓说她喜欢老子！！所以不要你这个哥哥啦！”
    莫名其妙被吵醒的夏油杰脑袋上黑毛乱翘，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双眼无神地盯着闯进来上蹿下跳的某人。
    五条悟昂首挺胸，竖起拇指一把指向了自己，“以后，小莓都得喊老子哥哥了，你已经失去了小莓的哥哥继承权了哇咔咔咔——”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你又在逼逼什么玩意儿？”
    手机那一头的夏油莓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她将手上找到的故事书往地上一摔，大声喊道：“啊啊啊啊臭白毛！不要吵哥哥睡觉！！”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闹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坐在床上，严肃地盯着五条悟手中捏着的小小手机。
    五条悟炫耀，“小莓说她喜欢老子。”

 第34章

    夏油杰眉头一跳，他严谨求证：“小莓，是这样的吗？”
    夏油莓：“不！不喜欢！”
    夏油杰眯起眼，犀利的眼神刺向了一边五条悟。
    五条悟不敢置信，“小莓，你刚才明明说过喜欢老子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夏油莓大声嚷嚷，“现在不喜欢了！”
    五条悟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点，“那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喜欢老子？”
    听到了这个问题，夏油杰捏着枕头打算就地闷死五条悟这个祸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也很好奇这个答案。
    夏油莓在手机里头‘嗯——’了半天，“白毛，你再说两句话。”
    五条悟：“说什么话？”
    夏油莓语音指导：“不对不对！你声音要再低一点！像是刚才一样！”
    五条悟咳嗽两声，听话地压低声音，来了个男高性感气泡音，“这样？”
    夏油杰听得yue了一声，夏油莓却很喜欢。
    夏油莓：“对！就是这样！！我喜欢这样的五条！”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
    天大的乌龙，看来继夏油莓颜控小癖好之后，又出现了个声控小癖好。
    五条悟泄气，夏油杰则是松了口气，刚才两只人就要原地孔雀开屏斗法的心思也歇了。
    三个人隔着电话又说了一会儿话，不知道是谁先安静了下来，他们开着电话乱七八糟地睡在了床上。
    听着手机对面和身边清浅的呼吸声，原先打算熬夜不睡的五条悟挣扎了一下，竟然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了。
    五条悟打了个哈切，他看了一眼时间。
    睡了两个小时。
    五条悟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他推了推睡在他边上的夏油杰。
    夏油杰一个激灵，一下子蹿了起来，顶着一头乱毛左顾右盼，“敌袭？！”
    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没有敌袭——快收拾一下，夏油同学，今天就要回高专了。”
    “小莓在高专里面等我们哦。”
    *
    正在等着自己的哥哥和同期回归的夏油莓因为昨天睡的太晚了，差点没能够起得来床。
    等待她醒来之后，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夏油莓睡了一头乱毛，她从柔软的床榻上坐了起来放了一会儿空。
    夏油莓睁大了眼睛，“啊！哥哥！”
    她设的闹钟怎么没有响？
    夏油莓拿起手机一看，因为打电话耗费电量，手机已经关机了。
    *
    夏油莓急匆匆地穿衣洗漱，然后急急忙忙地往大门口跑。
    刚才手机充上了电的时候，重新启动后，信息栏里面弹出来了五条和哥哥的信息，在十五分钟前他们就已经说自己到高专大门口了。
    可是她再打电话过去，却发现两个人的电话都没有办法接通。
    没办法，夏油莓决定自己去找哥哥和五条。
    哥哥和五条都说会给自己带伴手礼，不知道会带什么礼物给她呢？
    怀抱着期待的心情，她赶到了高专门口。
    面上扬起的微笑逐渐扯平。
    夏油莓沉默地站在了可怖的血泊当中。
    熟悉的少年倒在地上，大睁着眼睛了无生息，弱小的咒灵们像是嗅着了血腥味的苍蝇，不停地在年轻强大的雄狮尸体上打转，耀武扬威。
    可是他们明明昨天晚上还通过电话，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是整蛊吗？”夏油莓跪倒在地上，纤细的手颤抖着，轻轻抚上了少年空洞的眼睛，将其合上了。
    小咒灵们亲昵地围绕着她打转，被她红着眼睛一个个捏碎了。
    “怎么办啊......”
    眼眶逐渐被泪水模糊，她近乎是惶然地捂住了心口。
    “现在的我没有办法救活死去的人。”
    这是她和哥哥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和哥哥之间被秘密的束缚缠绕，作为交换，两个本不该成为兄妹的人变成了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代价则是夏油莓失去了近乎全部的能力。
    只要征得夏油杰的同意，他们共同抛却这一束缚，那么她便能够重新恢复原状。
    通过她类似六眼一般不属于术式范畴，仅仅只是她的天赋能力——伤害转移，转移五条悟身上的致命伤，让死去的人‘复活’。
    但是哥哥在哪里？
    夏油莓下定决心，她环顾四周，跟随着联结束缚后隐约间能够感受到的方位，抬腿便要离开。
    一只湿漉漉的大手猛地伸出攥住了夏油莓的脚踝，将其往后一扯。
    夏油莓惊呼一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疼痛令她眼前发黑，她的身体被粗暴地拖拽，往后挪动，膝盖和手肘都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夏油莓往后看去，和一双无机质的苍蓝色眼瞳对上了视线。
    刚才还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的五条悟奇迹般地死而复生，少年满头洁白柔顺的白发此刻被污血粘结，变成一绺一绺地黏在了头皮上，那张总是活灵活现嬉皮笑脸的面容此刻空茫一片。
    比起人，此刻的五条悟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满身煞气的阴湿男鬼。
    在夏油莓逐渐惊恐的视线中，五条悟用空余出来的左手将扭曲的颈椎扭正，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啦脆响，那两颗漂亮的眼珠乱晃，最终再一次地黏在了夏油莓的身上。

 第35章

    夏油莓只感觉到面颊边吹过了一阵清风，原先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男鬼一瞬间压在了她的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带着气音的沙哑粗粝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夏油莓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五条悟在问她。
    “你要去哪里，咒灵？”
    第20章 误会，别扭，道歉
    自从那一次之后，五条悟和夏油莓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很僵硬。
    星浆体还是死了，杀死星浆体的杀手则是被生死关头领悟反转术式的五条悟杀死。
    可即使如此，夏油杰还是大受打击，这些天面上总是带着挥散不去的烦闷，没能够及时注意到夏油莓的情绪。
    等到他终于勉强从这一种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又是一天文化课。
    在夏油莓明确表示拒绝和五条悟说话，并且一下课就早早地抱着书本走掉之后，留在教室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夏油杰第一反应：“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小莓的事情了？”
    五条悟难以响应，这件事情连他自己都有些羞于说出口，他的天赋六眼能够帮助他看到很多东西，夏油莓身上介于人类和咒灵之间的怪异是他从见到夏油莓的第一面起就知道的。
    但他最终断定夏油莓是人类。
    毕竟夏油莓和夏油杰两个人是兄妹，夏油杰周身也总是散发咒灵的气息，这在对方使用术式的时候感觉更盛，但夏油杰仍然是人类无疑。
    说不定夏油莓这个特别的天与咒缚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才会有这种奇怪的体质。
    可那一天，他历经生死关头险之又险地领悟反转术式后，他再一次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正担忧看着他的夏油莓。
    而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的怪物。
    怪物像是一根沉默的石柱，那一双镶嵌在一片朦胧黑雾之上的暗红色的眼睛正泫然欲泣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他。
    五条悟思维跳跃的很快，那个时候的他想，他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必要被一只咒灵怜悯。
    于是他抓住的咒灵的脚，想要将其祓除。
    等到他凑近了咒灵，透过那一层虚幻的黑雾，他这才看清楚了他究竟抓住了谁。
    ——他居然对着自己重要的同期喊咒灵。
    那一刻，疯狂而又活跃的大脑一瞬间冷静，他意识到了。
    他这是犯了一个多么恶劣的错误。
    夏油莓没有听他的解释，在听到了那一句话之后，扭头便跑走了，当时的五条悟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扭头跑向了别处。
    五条悟选择先去杀了术式杀手伏黑甚尔。
    和夏油莓背道而驰。
    在这之后，夏油莓就没有和五条悟说过一句话，就连手机上的联系方式也拉黑了。
    这一个星期是黑暗的。
    没有一起分享的甜点，没有聚在一起说笑的轻快。
    上课不再相互传纸条发消息，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偷偷伸过来拿他喜欢的食物交换他不喜欢的食物的筷子。
    看到笑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分享却无人理会，觉得热了的时候不会恰好有一瓶冰凉沁出水珠的饮料贴上面颊。
    五条悟这才发现这个他曾经开玩笑指着说是‘夏油杰藏起来的田螺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融进了他的生活当中，变成了他高专青春的一抹亮色。
    五条悟想着想着，不由得愣住了。
    他想，曾经促狭地喊着‘夏油杰的田螺姑娘’的那个过去的自己，是不是也隐秘地期待着，想要一个‘五条悟的田螺姑娘’？
    那个个子矮矮但是精致漂亮的女孩子长了一张习惯受人照顾的脸孔，却宛若春水一般悄无声息反过来照料了所有人。
    他应该道歉的。
    可未来受人信赖的最强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屁孩。
    年少的特质令他冲动，夏日的烦躁蒙住了他的眼睛。
    家入硝子询问细节：“你当时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小莓，而是一只黑色的红眼睛咒灵？”
    五条悟迟疑片刻，“是的，但也有可能是老子当时状态不对的关系。”
    说着，两个人将视线投向了夏油杰。
    对方是夏油莓的哥哥，是最知道夏油莓情况的人。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两年前，大家刚刚入学的时候这般生疏了，他们是能够互相信任的同伴，那么有关于这一些隐秘也是可以探讨的。
    夏油杰皱着眉仔细回想，半晌，还是给出了一个和夏油莓入学的时候同样的回答。
    “我记不得了。在我的印象里，小莓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没有发生过异常的事情。”
    那就还是五条悟的问题。
    家入硝子叹气，身为整个高专二年级里面心理年龄比其他三个家伙加起来都要年长的靠谱女生，她认为自己有义务给自己愚钝的同期指明道路。
    家入硝子诚恳：“你应该去给小莓认真地道歉，土下座的那一种。”
    五条悟有些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可是她都不理会我......”
    家入硝子眉心一跳。
    连自称都变成‘我’了，看来这一次五条真的非常烦恼啊。
    夏油杰坐在边上，托着腮帮子看着他最强的挚友难得的苦恼。
    “当时我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一下子没有认出来小莓，我真不是故意的......”五条悟说着说着，越说越委屈，最后自己反倒是生起了闷气，

 第36章

    “而且她还把我拉黑了！所有的社交平台都是！去给她买我最喜欢的喜久福赔罪，放在门口的坏掉了都不愿意出来拿！”
    听着听着，家入硝子无语了。
    家入硝子：“我就说门口那一摊烂掉的奶油是什么鬼，被吸引过来的蚂蚁都爬进我房间里了......”
    五条悟拍案而起，“不行！老子也要生气！！老子的生气也比夏油莓的生气要生气的多！冷战！绝对冷战！！”
    哦，这个嚣张的自称又回来了。
    家入硝子觉得好笑，看五条悟怒气冲冲的这幅德行好像在看什么小学男生自己闹脾气。
    “那你要和小莓冷战多久？”家入硝子又问。
    五条悟拿捏着手指头，食指和拇指略微分开了这么一点，“一天？”
    家入硝子拖长了声音：“啊～一天啊——”
    五条悟看了两眼家入硝子，偷摸着揣度家入硝子的意思。
    这是觉得一天太少了？
    也是哦！他可是被那个可恶的夏油莓晾了这么多天！他当然也得多晾对方几天才行！
    五条悟咳嗽了两声，改变了注意，两个指头间的空隙更加大了一丢丢：“那就一个星期！不能再多了！”
    家入硝子：“嗯～一周啊——”
    五条悟气焰逐渐弱了，语气也变得迟疑，“那就一星期零一天？真的不能再多了......”
    夏油杰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五条悟的胳膊，“现在就去道歉吧，一个大男人矜持什么？难不成还等着小莓先向你认错道歉吗？开什么玩笑？”
    五条悟其实自己心里也觉得夏油杰说的没错，但是少年人就是面子薄，夏油杰这么说，反倒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态。
    五条悟梗着脖子大声道：“老子才不要！！！”
    说完，这么大个五条悟就直接呲溜一下跳窗跑了，钻窗户缝隙的英姿宛若一滩非牛顿流体，令还坐在教室里面的两个人都感到猝不及防。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两个人同时摇头叹息。
    “这个五条/悟没救了啊......”
    家入硝子怂恿：“你再去管管嘛，夏油，五条是你的好朋友，小莓又是你的妹妹，他们两个闹矛盾了，你不是应该管一管？”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他哼了一声，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
    “我才不要，小学生吗，吵个架还要第三方来哄的，小莓不和这个家伙和好那是最好的了，省得每次我和小莓一起玩的时候这个人总是要插一脚当电灯泡。”
    家入硝子啧啧称奇，“标准的妹控啊，有前途夏油，我看好你。”
    夏油杰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硝子——”
    他们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些青春的小插曲而已，少年人们像是这样吵吵闹闹和和分分才是常态。
    并不急于一时。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解决一切误会。
    第21章 和好，开窍，死亡
    总监会下达新的任务，由夜蛾正道挑选合适的两个年轻术士前去做任务。
    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暗箱操作下，这两个出门任务的名额变成了五条悟和夏油莓。
    夏油莓有些惊讶，她和五条悟之间术士等级相差很大，先前从未一起出去做过任务，怎么这一回安排的是他们两个？
    “喂，夏油莓，出去了。”男生照常穿着高专制服，双手抱臂，半倚靠在大门口等待着夏油莓。
    夏油莓抿唇，她抬高了点声音，“来了。”
    两个人离开了高专，一起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原本夏油莓想要坐到副驾驶座上的，但是副驾驶座上堆着辅助监督的东西，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办法坐人，后座倒是空荡宽敞。
    五条葵双手合十，看起来很抱歉，“不好意思啊，夏油桑，这一次任务赶的很急，我来不及收拾就过来了，只能麻烦你和五条大人一起坐在后面了。”
    说着，五条葵侧过脸看了一眼已经坐上后座的五条悟。
    五条悟微不可查地向着对方点了点头。
    夏油莓向来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家伙，见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只好点头说没关系。
    这还是她这两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和五条悟靠的这么近。
    但她并没有觉得不习惯，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找回了一些往常的感觉。
    车内一时之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五条悟也安静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不自觉地一直往边上瞟，他清清嗓子，想要随便找个话题和边上的女孩子聊天，“小莓，你——”
    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一开口，边上的人就仿佛受惊一般地哆嗦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
    这是拒绝和五条悟聊天的意思。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要什么有什么的五条悟感受到的挫败感大都在面前的这个黑发少女身上了。
    白发男生表情有些闷闷不乐，连脑门上的头发丝都耷拉了下来。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地将注意力放在一边的人身上。
    越是关注，五条悟便越是觉得有些不对。
    夏油莓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在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感到害怕？
    一个个问题在五条悟的脑海当中回旋，最终被他放在了心上。

 第37章

    他们到达了任务地点。
    任务地点是一处废弃工厂。
    祓除任务很顺利，甚至有些顺利过了头，反倒是让五条悟警惕了起来。
    复合型多咒灵区域怎么只有这些小喽喽咒灵？
    五条悟警惕地四处搜寻，“夏油莓，你小心一些，祓除任务还没有结束。”
    夏油莓远远地应了一声，她脸上戴着一副咒具眼镜，攥着匕首往前突刺，又解决了一只欢欢喜喜贴上来的小咒灵。
    看起来倒不像是夏油莓解决咒灵，更像是咒灵自己撞到了刀口上一样。
    她歇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下意识看向了那一边的五条悟。
    在看清楚了对面的情况之后，夏油莓瞳孔皱缩，她大喊：“白毛，小心！！”
    站在原地的五条悟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还有些惊喜地笑着朝她挥挥手，“你是在担心老子吗？”
    夏油莓努力往五条悟这边跑，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藏匿在暗处的咒灵们嘶吼着向他袭来，五条悟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咒力包裹拳头往后一砸，就将对方祓除了。
    夏油莓一个踉跄，见五条悟那一边没事了，她便站定在原地，神情有些惊魂未定。
    “五条......啊！”夏油莓才又走出了一步，脚底下突然一空。
    废弃工厂的走道在刚才他们和咒灵们的打斗当中损坏，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走道再也支撑不起任何重量，在夏油莓踩上去的那一剎那崩裂。
    夏油莓掉了下去。
    她不会飞，虽然拥有咒力，但是微弱到连看到咒灵都没有办法，更没有办法用咒力强化身体。
    他们在废弃工厂的五楼，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如果着陆顺利的话，大概不会死，只要支撑到返回高专，就能够获救。
    夏油莓蜷缩了身体，保护住了脑袋。
    一道黑色的声音蹿得飞快，一下子将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的夏油莓抱在了怀里。
    是五条悟。
    温热熟悉的气味靠近，五条悟身上总是带着甜滋滋的甜品或者糖果的气味，对糖果甜食的研究也比她透彻，还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哪一家甜品店出了好吃的新品。
    在这一方面，五条悟的女子力完胜过她。
    之前他们还就着这件事情吐槽了好久。
    他们相互拥抱着一起下坠，下坠。
    五层楼的高度好像深不见底，阵阵阴风吹拂，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冻得她发抖。
    “总监会又报错任务等级了。这种程度的领域，起码得是准特级的级别。”
    男生带着些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轻声询问道。
    “......你很冷吗？”
    夏油莓低声道：“嗯。”
    怀抱着夏油莓的那双手紧了紧，“不要害怕，很快就会结束的。”
    五条悟指的是和这只藏在暗处的咒灵之间的博弈。
    夏油莓：“好。”
    他们总算落在了地上，五条悟抽出空余的手将外套披在了夏油莓肩膀上。
    四面八方全是看不到尽头的墨色，五条悟抓住夏油莓的手，和对方靠的很近，担心两个人分散了。
    夏油莓也知道这是特殊时期，没有再刻意远离五条悟。
    没想到才说出来的承诺很快就失效了，他们在里面兜兜转转起码过了一刻钟的样子，还是没能够找到突破口。
    贸然攻击也不行，五条悟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没能够运算出全自动的无下限公式，假设这只藏头露尾的咒灵要和他们打消耗战，不论是他还是夏油莓都消耗不起。
    五条悟垂下眼看去，只看到了少女黑色的发顶，他犹豫了一会儿，无数自信耀眼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吐出来的话却干巴巴的，像是重复说话的复读机，“你，你不要害怕。”
    因为在乎，所以小心翼翼，反而变得笨拙不堪。
    夏油莓愣了一下，她抬起头和五条悟对上了视线，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一眨不眨，似乎是在判定五条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真心实意。
    夏油莓浅淡地微笑了一下：“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五条。”
    五条悟被这样安抚，有些稀罕。
    如果是别人这么对他说，他指不定会认为对方在挑衅，会生气，也会挑衅回去。
    可当这句话从夏油莓嘴里说了出来的时候，五条悟发现自己高兴的很。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却宛若破了冰。
    他高兴的不得了，愉悦的情绪像是不要钱一样流淌，像是在身边飘出了实体的小花花。
    夏油莓瞥了一眼傻乐的五条悟，她局促地揪了揪自己的裙摆，没有说话。
    将他们包裹进领域的咒灵迟迟没有动作，也不发动攻击。
    五条悟研究了一下，如果他直接往前面发动攻击，那么他的攻击则是会被完全反弹，然后不听在这个无尽的空间内回荡，直到击中了他们为止。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领域。
    当然，这个反弹的效果是有限的，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反弹了两下的攻击把领域撞破，然后领域碎裂。
    可如果是这样，中间的变量太多，他们再想要完好无损地出来，就困难了。
    他们只好不停的往前走，想要找到领域空间延伸的破绽，却还是走不到尽头。
    期间，夏油莓提出分头行动，但是被五条悟以不放心为由拒绝了。

 第38章

    很快，夏油莓就走累了。
    五条悟：“老子知道了。”
    夏油莓疑惑：“？”
    五条悟严肃地瞎说八道，“我们要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才能够破除这个领域。”
    夏油莓没有听说过这种类型的破除领域法，高专上课的时候，就属她最认真，她印象里没有这种破除领域法就是确实课本上没有。
    但说不定五条悟还有别的想法？就像是那种学习成绩好的学霸总是有别的解题思路一样。
    夏油莓也严肃了起来，“怎么说心里话？说到哪种程度才能够破解领域？”
    五条悟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屈膝跪坐在了地上，给夏油莓来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土下座。
    五条悟遵守了自己和自己做的承诺，也夹杂了同期们的建议，而今天刚好是一星期零一天。
    夏油莓吓了一跳，她躲避不及，原地跺脚转了两圈，然后慌慌张张地也跪坐了下去。
    两个人你跪我我跪你，大眼瞪小眼。
    五条悟呆了一下，然后轻咳嗽了一声，他大声道：“对不起！那一天让你不开心了！不论是什么原因，指着重要的同期粗暴对待还说你是咒灵，都是很恶劣的事情，老子、我向你道歉！”
    夏油莓的情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一天，她沉默了一会儿。
    “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不好的人是我。”她垂下了眼睛，语气轻轻，“你只是在阐述你用你的眼睛看到的东西而已。”
    五条悟皱眉，他仔细咀嚼这一句话，一时之间没太明白，但是他态度非常好，语气认真，“可是你生气了。是老子做错了事情惹的你生气，老子当然也得负责任让你不生气。”
    夏油莓表情有些难过，“不，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五条悟引以为傲的大脑打结了，女孩子的心理是一门学问课程，而恰好五条悟在这方面的出勤率为零。
    除了夏油莓，五条悟没有这么想要了解过一个女生，和对待硝子歌姬的时候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期待着想要超越友谊的感觉。
    友谊之上的，是什么？
    五条悟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他逐渐明悟。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他努力了许久，终于戳破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纸。
    然后他透过自己戳破的洞，看见了窗外灿烂的阳光。
    ——原来他很喜欢夏油莓啊。
    因为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他愿意去了解对方，哪怕对方没有办法和他打架互殴，没有办法增进他的战力，也一样喜欢，一样在意，一样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她生气了，他会焦虑；她开心了，他也会高兴。
    他们之间距离的那么近，仿佛一举一动都能够轻易牵动少年人的心弦，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又那么远，难以言说的默契仅限于重要的友人之间，他并不能够确定自己若是现在就告白，对方究竟是会同意还是会拒绝。
    五条悟之前因为好奇，看过那种恋爱漫画。
    他当时是不喜欢的，因为他觉得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实在是太过于矫情。
    不论是里面的男主角还是女主角，分明都喜欢对方的，可偏偏就不说破，而是要极限拉扯一直到故事结尾才表明心意在一起。
    五条悟的记忆力很好，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嗤笑这种剧情的。
    那个时候的他说，如果他是这个故事里面的男主角，他一定会非常强势，在意识到自己喜欢女主角的时候，从开场的时候就得上去和女主角告白的。
    扭扭捏捏的算是什么男人！
    可现在，当他真正的在现实中遇到了喜欢的人的时候，他反倒是学着故事中的男主角一样，犹豫着不愿意说出来。
    是啊，他在看故事的时候，他是以上帝视角看的，所以他知道男女主两个人互相喜欢，即使开场就告白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故事中的男主角不知道女主角喜不喜欢他。
    而现在他亦不知道夏油莓是不是喜欢他。
    因为喜欢，所以会更加在意结果，会为了喜欢压抑自己，会为了喜欢耐心等待，甚至是交出主动权。
    他会对夏油莓更好，直到那双漂亮的暗红色眼睛中愿意装下一个他。
    不过眼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不懂就问，不解地歪头，“为什么？”
    夏油莓没有说话，而是保持了沉默。
    五条悟抓抓头发，他精准的抓住了话语间的重点。
    “是因为咒灵对吗？”五条悟道，“你还在在意这一句话，是吗？”
    夏油莓犹豫了一下，她语气低落的准备坦白：“我......”
    五条悟眼神一闪，他突然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夏油莓的名字：“小莓。”
    夏油莓：“诶？”
    五条悟仰着脑袋，洁白的羽睫颤动，他声音微哑，语气真挚到不行，像是在说什么动人的情话。
    “老子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不论你是人类夏油莓也好，是咒灵夏油莓也好，夏油莓就是夏油莓。”
    “——在我眼中不会有任何改变。”
    夏油莓惊住了，她结结巴巴，“你真的不在乎吗？”
    他微笑了起来，神情狡黠，“老子认可的从来都只是夏油莓，而不是夏油莓这个名词的前缀，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子还以为你早就明白了才对。”

 第39章

    夏油莓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五条悟长臂一伸，将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女揽在了怀里，把对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颈窝里头。
    夏油莓的鼻尖碰到了五条悟裸露在外的皮肤，温热的，里面流淌着鲜活地血液，说话的时候，男生嗡鸣的胸腔会连带着她的脑袋一起震颤，呼吸间嗅闻的都是他的气息。
    “你的秘密你有权利保守，就算一辈子不告诉老子也可以，但你最好知道一点。”五条悟道，“不要勉强自己对别人坦白什么，就算是老子也不行，也不用去解释辩解什么。”
    “我们不是重要的伙伴吗？这可是你说的啊，既然是重要的伙伴，自然是会互相信任的，自己说的话怎么能够忘记呢？真是不负责任啊夏油莓。”
    听着这些话，夏油莓只觉得眼眶酸酸热热的，她的声音带了些鼻音，“我，我没有想要故意不负责任，我只是——”只是害怕重要的同伴会像是杀死其他咒灵一样，也对她刀刃相向。
    五条悟说的没有错，她曾经就是一只咒灵，是她卑劣地偷走了别人的身体，又欺骗了哥哥，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可是她实在是太喜欢人类了，只有藏在人群当中，和他们聊天说话，她才有自己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感觉。
    就连哥哥都忘记了她的真实身份，她独自怀揣着这个秘密行走，她以为没有人会发现这个秘密。
    直到那一天，五条悟拖着她的脚踝喊她咒灵。
    自己是被发现了吗？五条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吗？曾经友好的同期会对她刀剑相向吗？
    她惴惴不安，每一天都恍惚自己头顶上有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正悬挂着，要将她砸得粉身碎骨。
    可这些东西，家人啊，朋友啊，羁绊啊什么的，原本也不是她的。
    是她太贪心了吗？
    五条悟叹息，“你应该明白的，只要是你说的话，即使是假的，老子都会全盘相信。”
    夏油莓：“嗯......”
    “不要害怕什么，没有人会伤害到你，就算是老子自己也不行。”
    “嗯......”
    “夏油莓，再多贪心一些吧。只要是你想要的，老子都会把它弄来送给你的。老子说到做到。”
    “嗯。”
    “你要鲨人也无所谓，老子是没关系的，如果哪一天夏油杰惹你不高兴了，老子也学习一下那个家伙的派头暗杀一下他，然后你就来当老子的妹妹吧。”
    “这种事情就算了啦呜呜呜——”
    “暗鲨算了，还是当妹妹算了？”
    “都，都算了啦呜呜呜......”
    五条悟轻笑一声。
    “那你可不要后悔哦，小莓。”毕竟他可是要当夏油莓男朋友的人，‘哥哥’什么的爱谁当谁当。
    哦......如果是那种情哥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嘻嘻。
    夏油莓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决堤，打湿了五条悟的肩膀上的一片布料。
    她特别感动，她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夏油莓哽咽：“但是还是谢谢你，五条......啊！”
    现在正是两个家伙情绪最浓的时候，强烈的情感诱导展开领域的咒灵，让它以为五条悟没有防备，它偷袭，露出了破绽，五条悟抱着她的腰猛地往后一退，发出了一击茈。
    击中了薄弱点的茈直接打破了领域，杀死了咒灵。
    四周的黑暗像是黑色的镜子破碎，领域残块纷纷扬扬地落下，宛若一场黑色的大雪。
    危险远去，夏油莓却怔愣住了。
    夏油莓身体有些僵硬，她小心翼翼，“五条。”
    五条悟站起了身，连带着夏油莓也一起拽了起来，他歪头，“嗯？”
    夏油莓吞咽了一口唾沫，“你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迷惑那只咒灵吗？”
    五条悟挑眉：“怎么可能？”
    夏油莓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水黏在了一起。
    五条悟抬起手，干燥宽大的手掌用力地擦了擦夏油莓面上的眼泪。
    “你以为老子会是那种愿意给不认识的咒灵演戏看的类型吗？敢情老子刚才说了这么久都白说了。”
    “真是笨死了。”
    五条悟说话很凶，但夏油莓却不害怕，她听着这些话，心里面软得一塌糊涂。
    夏油莓：“对不起，五条。刚才的话是我说的不好。”
    五条悟哼了一声，“好吧，既然你已经道了歉。那老子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
    在他人看来没头没脑，稀奇古怪的，甚至连道歉和被道歉的家伙都要来回浮动一番的行为和对话，却让两个冷战了两个星期零一天的家伙们彻底和好了。
    甚至两个人的关系还要比之前要更加亲密一些。
    当然，那一天有又一对怨友在操场上哐哐打架，掀翻了地皮，又前去总监会抓到一个烂橘子打一个烂橘子的麻袋，好在事情做的还算干净，没有东窗事发，只是被夜蛾训话了好久。
    忙碌的夏季过去，勾住了秋天的脑袋，室外的空气显得没有那么时刻燥热了。
    高专一二三年级一共六个人一起开了一个庆祝会。
    宴会的主题是庆祝大家术士等级成功晋升。
    现在五条悟夏油杰二人都是特级术士，七海建人和灰原熊都是二级术士，夏油莓也成功晋升二级术士，歌姬则是晋升三级术士。

 第40章

    五条悟大肆嘲笑，表情猖狂，笑得舌头都伸出来了，“让老子看看，这一场庆功宴上，究竟是谁年纪最大术士等级确实最低的家伙啊？哦～原来是歌姬啊～hiahiahiahia！！”
    庵歌姬脑门上青筋暴起，“谁像是你们这种怪物啊！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许嘲笑我五条悟！！”
    夏油杰笑眯眯，“欺负弱者真是没品啊，你说是吧小莓？”
    盘子里堆满了肉片的夏油莓埋头苦干，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疑惑抬头，面颊鼓鼓，“嗯嗯？”
    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渣连环气到了的庵歌姬努力吸气呼气。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又得被两个人渣嘲笑，不值得不值得......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关系不错，她拍拍庵歌姬的后背表示安抚。
    庵歌姬泪眼汪汪，抱住了家入硝子的胳膊。
    庵歌姬：“硝子——你们年级就只余下你一个正常人了，你可得好好坚持下去，不要被人渣们同化了。”
    灰原雄锐评：“这是把小莓学姐也加入人渣范围了呢。”
    庵歌姬闭眼，“你不懂，灰原，小莓原本是很可爱的，但是她实在是和两个人渣走的太近了，也太亲密了，就像是这样——”
    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的五条悟瞥了一眼夏油莓，语气状似嫌弃，“你这家伙，怎么吃个肉片都会吃到脸上去的，还是少吃一点吧。”
    然后这么说的家伙动作无比自然地抬起手擦了擦黑发少女面上的酱汁，手里还又涮好了一堆肉片夹到了边上盘子里，推给了夏油莓。
    夏油莓嚼嚼嚼，努力吞咽，“谢谢。”
    五条悟高兴地咧开嘴，身后不存在的大尾巴好像晃了晃，“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你快吃啊小莓。”
    灰原雄继续锐评：“看起来五条学长很喜欢小莓学姐呢！”
    家入硝子：“活久见，好像见到猫咪投喂人类了。”
    灰原雄闻言，爽朗地笑，“家入学姐，你是在说五条学长是猫咪吗？”
    家入硝子点头，“昂，像吧？”
    灰原雄也点头表示赞同，“真的很像呢！”
    旁听了自己的同期和学姐们的对话的七海建人：“......”
    他总觉得灰原雄其实是天然黑，但是他没证据。
    夏油杰放下了手里的餐巾纸，神情不是很友善，“我说，悟。”
    五条悟探头，“咋了。”
    夏油杰：“你最近是不是对小莓太殷勤了？这样不太好吧？”
    五条悟不在意，语气吊儿郎当，“哪里不好了？这不是挺好的嘛，你说对吧，小莓？”
    敷衍的应和的夏油莓：“唔唔。”
    这种事情实在过分频繁，夏油莓从一开始的慌张调停，到现在的已经学会了无视哥哥和五条之间的纷争。
    夏油杰咬牙切齿，“我才是小莓的哥哥，照顾小莓当然要让我来！”
    五条悟做了个鬼脸，怪腔怪调地鹦鹉学舌，“我才是小莓的哥哥～照顾小莓当然要让我来～谁管你，你今年幼儿园升小学了吗？别管的太宽啊夏油杰。”
    夏油杰黑了脸，“打一架。”
    五条悟扬起脸，“来就来。”
    于是两个人又双叒叕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夏油莓身边的两个位置骤然空了下来。
    灰原雄感叹，“学长姐之间的关系真好吶。”
    七海建人真想撬开同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啥，“哪里好了？”
    灰原雄清澈疑惑的眼睛望向了七海建人，他真的在疑惑，“不好吗？”
    七海建人闭眼，“好，都好，都好。”
    家入硝子笑了一声。
    吃了一会儿才发现全自动投肉机乘以二不见了的夏油莓疑惑抬头，“人呢？”
    庵歌姬使坏，“他们说胃口不好，不吃了，我们自己吃吧小莓。”
    夏油莓甜滋滋地微笑，“好哦歌姬学姐，你也多多吃，恭喜晋升哦！”
    说着，夏油莓用公筷给庵歌姬夹了一大筷子的肉。
    庵歌姬热泪盈眶，转头对着家入硝子感动道：“小莓有的时候真的像是个天使——”
    灰原雄今日金句持续输出，“所以歌姬学姐的意思是小莓学姐大部分的时候都不是天使？”
    庵歌姬犀利的眼神投了过来。
    这一桌菜实在是太好笑了，家入硝子乐不可支，笑得缓不过来。
    七海建人给灰原雄夹了两筷子菜，“吃你的吧，灰原，不要说话了。”
    灰原雄：“好吧。”
    夏油莓吃饱了，她左右看看，然后率先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果汁。
    “我们干杯吧！”
    庵歌姬站起身，也举起了手里的果汁，“好啊好啊。”
    家入硝子也站了起来，“那用什么理由干杯呢？”
    七海建人：“今天不是有主题吗，庆祝大家等级晋升。”
    灰原雄却道：“可是这样就太单调了。”
    家入硝子，“那你说怎么办才好，灰原，今天就你说话最有哲理，让你来想一个主意吧。”
    灰原雄惊讶：“诶？我吗？不应该让五条学长说吗？毕竟这一顿饭是他请的客。”
    众人：确实是这个理。
    庵歌姬怂恿：“可是他不在诶，谁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回来，我才不会等他们。还是灰原你先说吧。”
    灰原雄也不推辞，“那好吧！”

 第41章

    阳光开朗的黑发男孩想了想，他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一人说一句敬酒词，然后一起干杯怎么样？”
    夏油莓举手，“那我先来说！！祝大家等级晋升快乐！今后再接再厉，都变得更加强大！”
    庵歌姬拖长了语调：“诶——好狡猾哦小莓，最简单的被你说去了。那我就祝大家心想事成，毕业后都能成功进入心仪的工作岗位吧。”
    很务实的祝福。
    七海建人不由得感叹，“学姐，你讲的东西感觉还有好远，我和灰原今年才一年级呢。”
    庵歌姬摆摆手，“哎呀，时间过的很快的啦，这种东西迟早是要考虑的。提前想好也不赖，不是吗？”
    七海建人：“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祝大家未来的工作能够轻松合适，生活越过越好吧。”
    灰原雄笑道：“哈哈哈，七海，你这不是越说越远了吗？已经完全和今天的聚餐主题不搭边了啦。”
    七海建人：“是学姐先开的头，我只是顺带说下去而已。”
    家入硝子也举起杯子里的啤酒，“下一个我来说，我祝大家能够拥有良好的睡眠时间，每天都有八个小时好睡！精神头越睡越好！”
    每天睡懒觉大睡特睡的夏油莓眨眨眼，“说起来，昨天晚上硝子也值夜班了吧，好辛苦呢。”
    家入硝子叹气，“没办法，反转术式只有我能够对旁人使用，那些家伙断胳膊断腿的送来我这里，我也不能不管啊，只能熬夜干活了。”
    众人也纷纷叹气。
    被那些烦人的高层都小心呵护的咒术界瑰宝也有瑰宝的烦恼。
    “那么你呢？”夏油莓转头询问，“你想说什么祝词？灰原君？”
    灰原雄拿起了面前的可乐，“我想想......那我就祝大家能够长命百岁吧！能够平平安安地变成老爷爷老奶奶！”
    夏油莓高兴，“哦哦！长命百岁，好耶！”
    七海建人笑了，“灰原，结果说来说去，你的祝福才是最远的啊。”
    灰原雄，“有什么关系！如果下一次还出来聚餐说祝词，我还说这个！”
    夏油莓双手交叉：“不行！不能偷懒啊灰原君，每一次都要说不一样的！！”
    家入硝子哼笑：“最偷懒的就是你了吧小莓。”
    夏油莓装傻，“诶？是吗？”
    庵歌姬抓住七海建人的衣服摇晃，“我就说小莓被那两个人渣带坏了吧！你们快看看啊！她刚入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庵歌姬边上的七海建人，“不要激动，学姐，小莓学姐刚刚入学的时候，我和灰原还在上国中呢。”
    夏油莓强行举起杯子，和庵歌姬的杯子碰了一下。
    玻璃杯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夏油莓欢呼，“干杯——！！”
    其他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举杯。
    “干杯——！！”
    此时还在门口空地互殴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
    时光飞逝，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
    这是夏油莓在高专上学的第三年。
    2007年，8月。
    正和哥哥窝在一起打游戏的夏油莓收到了家入硝子的短信。
    叮咚一声，夏油杰的手机也收到了家入硝子的短信。
    两个人疑惑对视，纷纷放下游戏手柄，拿起了手机查看讯息。
    [硝子：灰原不行了，你们还在学校吧？过来看他最后一面吧。]
    夏油莓和夏油杰两个人匆匆赶到了地方。
    总是喜欢阳光开朗地爽朗大笑，然后说一些细思极恐的话的灰原雄此刻苍白了脸，唇色也是惨白的，脸上头发上的血污被尽力擦干净，可还是有所残留。
    白布底下，灰原雄只余下了半截身体。
    七海建人这一次是和灰原雄一起出任务的，两个人九死一生，只活下来了七海一个人。
    往日里总是用或嫌弃或无语的表情说话，日常情绪稳定到不行的金发少年此刻语气颤抖，泪水浸湿了盖在眼睛上的毛巾，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那本应是一次毫无难度的二级咒灵讨伐任务......！！”*
    七海语气哽咽，满含着不甘和怨恨。
    “可恶......”
    夏油莓的面色也变得惨淡，后面七海和哥哥再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见了。
    她沉浸在浓烈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这是第一次，她身边的亲近的人死去了。
    灰原雄是她很喜欢的后辈，她也和灰原雄一起出过几次任务。
    对方总是会高兴地笑着，然后说出一些很有趣的话，和他聊天总是能够缓解情绪。
    这一点哥哥也是赞同的。
    她尤记得一年前，他们一起聚餐说祝词。
    那个时候，灰原说了什么祝词来着？
    ......
    凭什么祝福别人长命百岁的家伙，却得最先死掉呢？
    第22章 夫妻，剧变，体面
    我们没能够参加到灰原雄的葬礼。
    灰原雄的骨灰是由他的妹妹收殓的，据说是因为家中的母亲听到了灰原雄去世的噩耗直接晕倒在家里，现在由家中父亲照看，走不开道。
    “哥哥生前一直阻挠我也来高专念书，他说这里不是个好地方，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灰原雄的妹妹长得和灰原雄很像，乍一看简直像是女版的灰原雄一样，可是语气却十分冷漠，也非常抗拒高专的大家。

 第42章

    “你们一个都不许来参加哥哥的葬礼，葬礼地点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灰原妹妹说着说着，冷漠的面孔裂了一道脆弱的缝隙，她骤然红了眼眶。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关系最好，无法参加友人的葬礼，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尝试挽留，“灰原桑，我......”
    “哥哥就是被你害死的！”灰原妹妹指着七海建人大喊。
    七海建人浑身一震，他张了张嘴，最后低下了头，任由金色的额发遮住了眼睛。
    五条悟立马皱眉，他往前站了一步，神情不善，“喂......”
    夏油杰一把拉住了五条悟，他对着五条悟轻轻摇头。
    夏油莓左看右看，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学弟七海的肩膀。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们......！！”
    伸出的手指从指向七海变成了指向所有人，泪水从灰原妹妹的脸上落下，她难以自禁，站在原地哭了一会儿，最后她收拾好了情绪，向着众人鞠躬。
    “是我情绪不当了，对不起。那么哥哥的骨灰我就拿走了。永别。”
    谁也不知道那个阳光开朗，非常爱笑的黑发男生最后被葬在了哪里。
    高专内的氛围沉闷了许久，但是大家都在努力地调节自己的情绪。
    *
    今天是灰原学弟的头七。
    先前几天一直默不作声没有动静的夏油杰突然找上门来。
    “小莓。”
    男生的语气低沉，慢慢地敲了敲夏油莓的房门。
    夏油莓打开了房门，将人迎了进来，“哥哥，怎么了？”
    夏油杰迈步走进了夏油莓的房间。
    说起来之前他们还因为兄妹两个人要不要在一个房间里面睡觉有过纷争，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分房。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曾经天天黏在一起堪称如胶似漆的兄妹也逐渐有了各自的秘密与藏匿的心事。
    小莓抬起头去看走进自己房间的哥哥。
    夏油杰看起来要比前几个月更瘦了，眼圈青黑，唇色寡淡，之前穿着正好的衣服现在挂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夏油杰霸占了小莓的椅子，就呆坐在上面也不说话，也不回答夏油莓的问题。
    可能哥哥正在烦恼什么吧。
    夏油莓也不在意，她早就习惯了和夏油杰待在一个空间里，也不会不自在。
    夏油莓绕着他转了两圈，觉得有些无聊，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小莓有些纠结，她想了想，拿来了自己的化妆品给夏油杰上了点腮红和唇釉。
    嗯，这样看起来气色就好很多了。果然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有必要化妆。
    只是还原美貌而已。
    “小莓。”夏油杰终于开了口。
    小莓一个激灵，有种干了错事被发现的感觉，她干笑两声，“哥哥，你终于想好了要和我说什么了吗？”
    “小莓，你还记得浅海学长吗？”夏油杰抓住了小莓的肩膀询问。
    “记得的。”
    都说咒术界残酷，可他们一开始进入咒术界的时候，其实是没有这种自觉的，直到浅海死亡之后。
    浅海的死像是一个分界点，让他们逐渐接触了咒术界真正的残酷。
    “那个时候，你让浅海学长的灵魂，还是幽灵出现了，那个是怎么做到的？”夏油杰询问。
    “唔......”小莓有些为难。
    “那你可以让灰原的灵魂也出现吗？”夏油杰又问。
    “不可以的，哥哥。”小莓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让咒术师的灵魂出现在人前，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是她委托一位术式特别的咒术师做到的，只是一个虚假的投影，用来安抚哥哥的东西。
    而现在那位咒术师四处云游，似乎是换了联系方式，早就没了联系。
    而且就算强行联系上了，也有可能会有让之前善意安抚的谎言被发现的危机。
    哥哥总是这样情绪敏感，不能再让他有不高兴的事情了。
    夏油杰抓住小莓肩膀的手收紧，男生阴沉着脸，那双紫色的眼瞳此刻暗沉沉的，里面像是酝酿着可怖的风暴。
    夏油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她有些害怕。
    “你弄疼我了，哥哥。”夏油莓嘴巴一瘪，眼睛又开始泪汪汪的。
    夏油杰如梦初醒，他松开了捏住小莓肩膀的手，“对不起，小莓。”
    小莓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她抬起头去看夏油杰，却只看到了一个心绪满满的背影。
    *
    哥哥不太对劲，但是这一回夏油莓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对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了咒术界最顶端的夏油杰开始变得很少和她诉说心事，不像是曾经那般无话不谈了。
    看不见摸不着的包袱沉重地压在男生身上，将对方的背脊压弯，可他却偏偏咬牙硬撑着，想要粉饰太平。
    夏油莓暗中观察了两天夏油杰，随后她确认了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后，她跑去找了五条悟说了这一件事情。
    两个人开始热烈探讨有关于夏油杰这个生物个体の哲学学术讲座。
    五条悟摸下巴：“老子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确实不太对劲吗。”
    夏油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哥哥不太对的？”
    五条悟开始回忆：“我们一起出门吃拉面，然后老子偷走了他碗里的肉片一口吃掉，但是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奇怪了！”

 第43章

    夏油莓：“......”
    “臭白毛！把我哥哥的肉片吐出来！！！”
    夏油莓蹦跶了起来开始摇晃五条悟的肩膀。
    五条悟委屈，“以前杰也抢过老子的肉片，我们这算是扯平了！”
    夏油莓：“不听！”
    刚开始了半分钟不到的哲学讲座中道崩殂。
    两个人闹腾了一会儿，随后安静了下来。
    五条悟劝道，“小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夏油杰那个家伙拧巴的很，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在咒术界沉浮三年，却还是事事都要寻求你的安慰，没有丝毫长进。”
    夏油莓反驳，“可我和他是家人啊，家人之间怎么能分的这么清楚？”
    五条悟面上没了笑意，他语气冷静，却将事情分析的透彻，“但你不能保证他也是这么想的。”
    夏油莓抿唇，她沉默了两秒，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我担心哥哥。”
    五条悟想了想，面上重新扬起了一抹微笑，“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子吧。”
    夏油莓放心了些，“谢谢。”
    五条悟抬起手捏了捏夏油莓软软的脸蛋，语气豪情壮志，“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应该的！”
    夏油莓拍掉了五条悟的爪子，转身就要走。
    五条悟像是一块青春活力的狗皮膏药，就这么黏了上来，“小莓小莓，既然老子帮你解决了问题，你是不是也得帮老子一个忙？”
    夏油莓询问，“什么？”
    五条悟语气轻松，“帮老子带孩子。”
    夏油莓：“？”
    *
    孩子是真的孩子，不过不是五条悟的孩子，是被五条悟杀死的男杀手的孩子。
    临死前五条悟询问对方有什么遗言，对方说，希望能够帮忙照看一下他的小孩。
    而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因为五条悟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直到最近才记起来，调查了一下那小孩现在还活没活着。
    听完了五条悟的称述之后，夏油莓沉默了。
    连她都觉得离谱。
    夏油莓：“那个小孩多大了？”
    五条悟：“可能七八岁？”
    夏油莓：“还这么小......一个人生活，真的没有问题吗？”
    五条悟：“会有什么问题？”
    夏油莓：“比如没钱啊，被拐卖啊，生病啊之类的。”
    五条悟从没有未一个陌生的小孩考虑过这种事情，倒不如说他其实有些设想不来。
    他从未缺钱过，就算是之前九岁左右叛逆期到了离家出走，也很轻松就养活了自己，人贩子也打不过他，他也很少生病，强健的体格令他从小到大都非常健康。
    他是个极度自我的家伙，心里很少能够真的装下什么东西。
    强者凭什么总是为弱者屈服考虑？如果一直被束缚着，那强者还能够算是强者吗？
    他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却还是在夏油莓指出了这些东西之后，虚心听讲。
    五条悟低下了头，他注视走在他身边的黑发少女，眼睛里都是她的倒影。
    五条悟：“老子知道了，你说的这些，老子之后都会考虑的。”
    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可能是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是永远无法用力量来衡量的吧。
    谈话间，两个人来到了一栋居民楼附近，按响了一家姓氏为‘伏黑’的人家。
    大门内玄关处传来了些微动响，里面的小孩似乎是趴在猫眼上看了外面两眼，随后里面没了动静。
    夏油莓抬头看了看站在正大门的五条悟，觉得小孩不开门，可能是对方的缘故。
    夏油莓：“你长得太凶恶了，五条。”
    五条悟不敢置信，他指着自己的脸，面上的小圆框墨镜都耷拉了下来。
    他弯下腰凑近了夏油莓，语气不满，“你这是在质疑老子的美貌？”
    五条悟确实长相优越，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一点。
    只不过因为五条悟本人实在是太过于.....活泼调皮？总而言之，只要五条悟这个家伙一动起来，一张嘴说话，所有人的视线就都会从这一张好看到张扬的脸蛋上移开。
    夏油莓也是，现在的她可不是刚刚进高专的时候了，三年以来每天在面上晃荡的脸蛋，就算是再好看，也已经看习惯了。
    她也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距离近到呼吸都能够感觉的到。
    夏油莓一脸淡定，“我质疑。怎么了？你有意见？”
    五条悟瞪了一会儿眼睛，随后气势逐渐弱了下来，那双苍蓝色的眼瞳像是绵延着天空的色泽，在夏油莓的注视下，那双眼瞳竟开始不自然地闪躲。
    五条悟的面颊上诡异地泛起了一层薄粉色，他直起了上半身，抬起手臂摸摸自己的后脖颈，“没有，没有意见。”
    夏油莓疑惑。
    她刚才应该是在损这家伙才对啊，按照对方的性格，不应该更加强势地怼上来，把他们的鼻子都怼成小猪鼻子吗，她都已经做好和对方斗法的准备了......
    他脸红个泡泡茶壶。
    怪。
    刚才还紧闭着的大门被咔嚓一声打开了。
    留着一头比五条悟还要炸毛的海胆头的小男孩臭着张脸，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比小男孩要高一些的女孩，女孩表情有些焦虑，好像在催促男孩重新把门关上。

 第44章

    “别在别人家门口亲嘴，老师说，只有没有素质的人才会这样做。”海胆头男孩做了一个手势，背后走出来了一黑一白两条式神大狗，男孩威胁道，“快点离开，再不走，我就要放狗咬人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皱起脸嫌弃地透过眼熟的海胆头男孩的脸想到了别的什么人的五条悟，和正贴脸观察里头的俩小孩的夏油莓纷纷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夏油莓/五条悟：“我/老子才没有和这家伙亲嘴呢！！小孩子懂什么亲嘴！”
    *
    后来两个人还是进了伏黑家。
    通过交流，他们知道了这一对年纪都尚小的姐弟二人现在靠着一年前先后抛弃他们的父亲和母亲留下来的存款度日。
    不过一年前的钱款再怎么省吃俭用，现在也还是花到了头。
    夏油莓二人来的不凑巧，一天以前，伏黑惠已经答应了禅院家要和他们回去，不过前提是他的继姐得和他一起。
    禅院家的那些人同意了。
    禅院家是御三家中的一个，在咒术界颇有地位，不过夏油莓倒是常常听说有关于禅院家的丑闻。
    八卦的来源源自于四处搜集故事努力和夏油莓变得有话题的五条悟。
    夏油莓也确实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五条悟将，她就当故事听，也算是一些朋友间的快乐时光。
    五条悟（拇指）：千度诚不欺我，和女孩子打好交道的最佳方式真的是给对方讲八卦。
    按照道理来讲这种大家族的丑闻其实都是隐私，不过好巧不巧五条悟同样也是御三家中五条家人，并且还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所以这种事情才能够被当做笑话讲给夏油莓听。
    五条悟想了想，询问男孩，道：“你刚才的那个手势有没有给禅院家的人看过？”
    年幼的伏黑惠摇摇头，“没有。我为什么要给陌生的人表演杂技？”
    五条悟大笑，“有个性！”
    五条悟肯定，“抛却这个长相，这小鬼颇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伏黑惠欲言又止，小大人一样地跪坐在地上，小脸绷的很紧。
    夏油莓笑了，她戳戳又开始耍宝的五条悟，笑道，“别胡说八道。”
    五条悟托腮，“小鬼，禅院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你不如跟老子吧，老子养你们啊。”
    伏黑惠有些犹豫，他也觉得和禅院家的人相处有些让他不舒服，但他已经答应了对方，而且眼前的白发少年显然也只是个比他要大一些的孩子，孩子怎么能养孩子呢？
    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伏黑惠拒绝，“可是我已经同意和他们一起走了。”
    五条悟摆摆手，“这个简单，交给老子吧。”
    还是这样一句话，让人觉得可靠安心。
    他们给伏黑惠姐弟留下了充裕的钱财，又交换了联系方式，临走前，伏黑惠喊住了他们。
    年幼的男孩有些紧张，在伏黑姐姐的催促下，他有些别扭地说出了请求，“可以和我还有津美纪一起合影吗？”
    夏油莓有些惊讶，在她眼中，眼前的男孩并不是自来熟的类型，相反，对方非常有警惕心，待人也偏向礼貌疏离。
    刚才他们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又展示了术式还有高专的身份证明之后，这才被允许进入房间。
    五条悟不太乐意。他才不想和两个小鬼头合照呢，傻乎乎的。
    夏油莓眼睛一眯，直接跳起来按住了对方的嘴。
    她可太熟悉五条悟这幅表情了，每当他作出这样的表情，就绝对要说一些令人头疼的话。
    曾经夏油莓被这个坑过好多次，现在她学聪明了，已经学会了在对方说话之前先堵住对方的嘴。
    五条悟眨眨眼，柔软的掌肉紧贴着他的嘴唇，凑近嗅闻好像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他安分了下来，将主动权交给了夏油莓。
    夏油莓询问：“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伏黑惠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到这个时候，男孩才显现出一些属于这个年纪的稚嫩。
    伏黑惠，“班主任布置了作业，说是要拍摄家庭合照，因为我有津美纪，所以我的家里应该是一家四口的，但是......”
    夏油莓明白了，但是伏黑惠的爸爸和妈妈都不可能再来拍照了。
    “我其实无所谓，就算只有津美纪也可以。”
    伏黑惠越说越小声，他踮起脚去拉夏油莓的袖子，拖着她弯下腰。
    男孩小小声道，“但是这样的话，津美纪就太可怜了。她是因为我，才会没有妈妈的。”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不是亲姐弟，而是重组家庭。伏黑惠的父亲入赘了伏黑津美纪的母亲家里，他们这才成为了姐弟。
    在伏黑惠的父亲失踪后，伏黑津美纪的母亲因为承受不住独自抚养两个小孩的重担，只留下了一笔钱就将伏黑惠和她的亲生女儿伏黑津美纪给一起抛下了。
    伏黑惠虽然个头小，年纪也小，但心思却十分细腻。
    他自觉自己是拖油瓶，一直对伏黑津美纪心有愧疚。
    会一直想，‘如果没有我的话，津美纪的妈妈也就不会离开津美纪了吧。’这些话。
    夏油莓点头，“好啊。”
    伏黑惠还在纠结怎么让夏油莓同意，却没有想到对方回答的这么干脆。
    小小的海胆头男孩惊喜，连声音都变得活泼雀跃了一些，“真的吗？”

 第45章

    夏油莓笑眯眯，她摸摸伏黑惠的脑袋，“这还有假？”
    伏黑惠很高兴，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说一个谢谢，就要鞠一次躬，让夏油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而已，不用这样道谢的。
    不过他们也实在是太年轻了，站在两个小孩身边，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长辈的模样。
    夏油莓想了想，给自己和五条悟换了一套衣服。
    她先是给自己换了一身波西米兰风的连衣长裙，脖子上系了丝巾，还梳了一个低低的单马尾辫，挂在了胸前。
    五条悟则是被她换了一身老气的格纹衬衫，肥大的蓝色牛仔裤和棕色的皮带，脸上的墨镜也给摘掉了。
    都说衣服衬人，在这一套中年大叔社畜装的衬托下，五条悟也还是那么帅气。
    夏油莓沉思。
    奇迹悟悟不太满意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土——裤子也粗糙的像是砂纸，大腿都要磨破了！你哪里找来的这一套衣服？”
    夏油莓挥挥手，“别吵，我在思考。”
    五条悟眼睛放光的看着夏油莓，语气很是欢喜，“不过小莓这一身就很好看，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吗？”
    夏油莓敷衍，“嗯嗯。”
    所以是不是得在五条脸上用化妆品划拉几道皱纹呢？比如说额头上画个‘王’字？
    五条悟不知道夏油莓心里在想什么可怕的东西，他还在孩子气地欢呼，“好耶！”
    伏黑惠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嫌弃地看着五条悟，小声，“好幼稚。”
    没想到五条悟这个尖耳朵听见了伏黑惠的嘀咕，他扬起下巴，一脸嘚瑟，“怎么和你爹说话的？小孩子真是不乖。”
    伏黑惠鼓起脸，显然不服气的很。
    伏黑津美纪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笑。总觉得家里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多了些人味。
    最后夏油莓还是没有在五条悟脸上画画，就这样照了相。
    伏黑惠说，他会把照片洗出来，到时候会给高专寄两份过去。
    五条悟却拒绝了，“不用，反正老子和小莓都会常来看你的，到时候顺手带走不就行了，别搞这些麻烦的。”
    伏黑惠同意了。
    和两个小孩道别后，他们离开了伏黑家。
    不论是夏油莓还是五条悟都没有和他们提起伏黑甚尔已经死亡的事实。
    在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眼中，这一位父亲虽然吊儿郎当不靠谱，已经早早的把他们抛却脑后了，可到底还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仍在在世界的角落里活跃。
    即使那两个孩子其实并不喜欢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可他们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平安。
    夏油莓询问，“对了，白毛，你打算怎么帮小惠摆脱禅院家？”
    五条悟挑眉，语气散漫，“这还不简单？出钱就行了啊，小莓，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都能够被金钱解决。”
    夏油莓：“啊？”
    然后夏油莓眼睁睁看着五条悟和禅院家的哪一个负责人说话，直接把禅院家主喊了出来，最终在一些讨价还价下，以十亿日元的价格将伏黑惠的所有权卖了下来。
    夏油莓全程震惊，“啊？！！还能这样？！”
    五条悟挂断了电话，他摸摸下巴，笑得贼兮兮的，“如果禅院家知道他们同意卖出的小孩居然是他们求了几百年也没能得到的十种影法术持有者，他们会不会呕死嘿嘿。”
    夏油莓也顺着五条悟的话想了想。
    还别说，真的有点爽，能够同意将自己家族的小孩卖掉的家族，也是烂的可以，能被这样教训一下也不错。
    夏油莓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
    “嘿嘿。”
    *
    2007年9月。
    夏油杰已经出门做了有整整四天的任务了。
    任务的地点在一处偏僻的小山庄，山里信号不好，从一天前哥哥就断了消息，一点音频都没有，日常的早安晚安被迫中断，发什么消息过去都是石沉大海。
    不过他们做咒术师的毕竟职业特殊，像是这种讯号不好联系不到的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夏油莓也没有多担心。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音响了。
    夏油莓按亮了手机屏幕一看，发现是哥哥发来的消息。
    [哥哥：我在仙台。]
    而上面都是她发的消息。
    [莓：你现在在哪里了？任务还顺利吗？]
    [莓：为什么不回消息，是讯号不好吗？]
    [莓：好晚了，我要睡觉了，哥哥晚安]
    哥哥这是在回答她前面的消息。
    [莓：为什么不直接回高专？我们好几天没有见面了，我想你了诶，哥哥]
    对面没有回消息。
    夏油莓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够等到夏油杰的回复。
    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些隐约的不安。
    反正高专和仙台之间距离也不远，很快就能到的，不如回一趟仙台吧。
    夏油莓行动很迅速，她轻装上阵，只是带了个手机就往高专外面走。
    路上遇见了五条悟。
    白发少年很高，似乎前几天测量身高的时候已经长到了一米九，不过她也不赖，她现在也长高高了，长到了一米六！距离上上一次测量身高多了三厘米，比五条悟要多上一厘米。
    难得在身高涨势上赢过五条悟一回。
    五条悟看到了夏油莓，动作很自然地就黏了过来，和夏油莓贴贴。

 第46章

    在之前冷战破冰后，他们之间就经常这样肢体接触。
    五条悟的头发炸炸的，粘过来的时候会弯下腰把脑袋拱进她的手掌心里面蹭蹭，凑到面颊面上蹭蹭，痒痒的，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猫。
    她也问过为啥要蹭脸颊和手掌心，五条悟的响应是这样的。
    “因为小莓很矮诶，别的地方实在是蹭不到了，只有脑袋和手能够碰得到啊！都怪小莓，你快点长高，这样老子才够得到别的地方！”
    非常的理直气壮，甚至开始指责夏油莓，还要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然后往两边扯，行为非常之令人匪夷所思。
    但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应该是为啥非得挤过来和她贴贴蹭蹭不是吗？
    不过夏油莓向来非常包容，她体谅了少年青春期的叛逆黏人，就当是rua大猫了。
    还得多亏了硝子，在偷摸学习了硝子是如何当一个人之后，干什么事情都变得游刃有余了很多。
    五条悟在和夏油莓例行贴贴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五条悟：“你要出门？”
    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夏油莓干脆点头：“对。”
    五条悟思索，“是要出门采购吗？不对啊，前天你刚刚和硝子一起出门采购过，还是老子付的款，那就是要出门吃新品甜点？也不对啊，新品甜点明天才上，今天商店里还没有呢。”
    相处了这么久，五条悟已经把夏油莓的日常摸透，一开口就是所有夏油莓出门可能要干的事情。
    夏油莓：“是要去见哥哥啦。”
    五条悟敏锐地支棱了起来，“嗯？杰不是还在做任务吗？好像是去了山区里面，完全联系不到了来着。你要去哪里见他？”
    每一次一听到有关于夏油杰要和她单独出门的话，五条悟就会警惕异常，看起来似乎是担心她抢走他的最强挚友。
    嗨呀，男孩子的心思就是好懂。
    哥哥和五条之间关系可真是好啊。
    夏油莓笑眯眯，她拍拍五条悟的胸口——原本想要拍肩膀，但是五条悟太高了拍不到——她说，“是去仙台啦，我和哥哥的老家。”
    五条悟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什么，“哦哦哦，老子想起来了，杰和老子说过的，说他要回家一趟。”
    五条悟看起来放松点，他松开了一直抓住夏油莓手指的手，向夏油莓挥挥手。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哦小莓，老子在高专等你们回来。”
    夏油莓也向五条悟挥挥手。
    告别了五条悟，夏油莓去往了东京的车站。
    她搭乘上了前往仙台的电车，一路上给夏油杰发了好多消息，可对方还是不回。
    夏油莓按住了胸口处，里面是不安跳跃的心脏。
    她望向了玻璃外飞速倒退的天空，晴朗的阳光逐渐被暗沉的乌云遮盖。
    会不会下雨呢？
    夏油莓不禁这样担忧，她打开手机翻阅了一下天气预报，上面显示往后一直到晚上都会是晴天。
    这让没有带伞的夏油莓安心了些。
    *
    等赶到了仙台老家的时候，天上恰巧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一场雨实在来的突然，是天气预报的预料之外。
    车站边的商贩找到了商机，目光搜索没有带伞的行人，然后一个人一个人的询问过去要不要雨伞。
    夏油莓也被商贩拦住了，询问要不要雨伞。
    商贩手中的雨伞是透明的自动伞，伞柄是白色的塑料，小小的，但是遮住一个人的风雨足够。
    夏油莓有些意动，“多少钱？”
    商贩殷勤地笑，“诚惠一千日元，您打算如何付款，小姐？”
    一千日元？！就这么一把简陋的塑料小伞？！
    有一种这人明明能够去抢的，但是他偏偏要给我一把伞的既视感。
    夏油莓震惊地瞪大了眼，她又看了一眼看起来十分朴实的商贩，直接拒绝了，“不要。”
    商贩看起来似乎想要挽留，但夏油莓拒绝的非常干脆，说完话直接转身走了，商贩这才收回了已经递出去的伞，转身重新和别人叫卖。
    夏油莓余光看到对方这一回似乎是拦住了一个看起来就很成熟有钱的白领，然后叫卖的雨伞价格是两千日元一把。
    敢情还是看人区分价格。
    恐怖如斯。
    幸好下雨下得不大，她冒着雨奔跑，或者沿着屋檐走路，一直到走回了她和哥哥在仙台的家的时候，身上也大体还是蛮干爽的。
    她走进了一条巷子里，这一块地方是她和夏油杰一起长大的地方，每一处砖瓦都充满了过往的美好回忆，即使她和哥哥在去高专全日制上课之后，回家的次数变得很少，但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非常熟悉怀念。
    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夏油莓其实有些犹豫。
    哥哥回来送伴手礼，这是真正的一家人的温情时刻，如果她贸然加入会不会破坏氛围？
    夏油父母对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儿一直很不喜欢，但是碍于夏油杰的坚持，他们还是允许她在家里生活成长。
    夏油父母对她确实算不上友善，可他们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哥哥的，所以即使没有被友善对待，她也并不讨厌夏油父母。
    夏油父母虽然只是普通人，但他们确实尽自己所有的给予了夏油杰来自父母的爱，是合格称职的父母。

 第47章

    她不想破坏属于夏油父母的任何东西，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她也会全力相救。
    ......她突兀地嗅到了血腥味。
    腥气，粘稠，闻着嘴里泛苦。
    越是靠近家门口，这一股气味便愈发清晰。
    紧闭大门缝隙里，滴滴答答地流出了一些血迹。
    夏油莓瞳孔皱缩，她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夏油家的大门，她踩在粘稠的鲜血上，凶案现场异常可怖，断裂的手臂掉落在玄关处，门口溢出的鲜血源自于它。
    夏油莓认出了这一条手臂是谁的，心中更为惊骇。
    她戴上了咒具眼镜，从腰上抽出了一条带倒刺的软鞭，她的身体微微向下压低，做出了预备动手的姿势。
    房间内很混乱，碎裂的桌椅，翘起边角的地板，溅在墙壁上天花板上的血迹星星点点，但是找不到受伤的人或者是尸体。
    可即使找不到尸体，夏油莓在心中也几乎已经断定了夏油父母的死亡。
    这样的出血量，基本是活不了了。
    而站在这一片混乱当中毫发无损一尘不染的，是她的哥哥夏油杰。
    是哥哥杀了夏油父母吗？
    夏油莓：“......”
    夏油莓一时有些失语。
    听到了玄关处的动静，夏油杰抬起头，狭长的狐狸眼转动，看向了呆愣愣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女。
    他像是有些惊讶，动作自然地向夏油莓走了两步，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站定在原地不动了。
    他不甚明显地后退几步，看向夏油莓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可回收的垃圾，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
    他询问：“你怎么在这里，小莓？”
    夏油莓张了张嘴，在夏油杰的注视下，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呼喊。
    她看着站在她面前，即使身处斑驳血液流淌的凶案现场当中，也仍然浑身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夏油杰。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夏油杰好陌生，虽然长着相同的脸孔，有着相同的声音，可他们却不是同一个人了。
    对着这个人，她没办法喊出‘哥哥’这个称呼。
    可说不定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不是夏油杰杀死的父母，而是另有隐情呢？
    夏油莓吞咽了一下唾沫，在夏油杰愈发变得危险不善的视线下，她强迫自己开口，“你忘记了吗？我在手机上问你在哪里，是你自己说你在仙台的，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夏油杰用鼻音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他拿起手机看了两眼，确认了什么，他周身危险的氛围一松。
    夏油杰语气漫不经心，“啊......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哎呀，哥哥最近记性不太好，一下子忙忘记了呢。”
    虽然是道歉，可夏油莓没有从中听到哪怕一丝诚意。
    她原就不安跳跃的心脏更是猛地往下一坠。
    夏油莓面上的神情变得勉强，“没事，你现在记起来就好。”
    踌躇了一会儿，夏油莓还是忍不住询问，“家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血，还有，还有手臂......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夏油杰的动作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她的眼前。
    少年人宽大的手掌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手臂，随后仿佛放开了什么界限一样，一下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还是不一样的......”
    夏油杰呢喃了一声，声音太低了，夏油莓没有听清。
    浓烈的血腥味袭来，冲入了鼻腔，夏油莓暗自捏紧了拳头，凶手究竟是谁呼之欲出，“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夏油杰俯视着夏油莓，他捧起了小莓的脸，刚才那种危险尖锐的气势不再，他面上带着焦急和悲伤。
    “他们都已经死了，对不起小莓，我没能赶得及救回他们。”
    夏油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她慢了半拍，“是谁干的？”
    夏油杰没有犹豫，“是一只危险的特级咒灵，它拥有智慧，追着我来到了这里，然后杀死了父亲和母亲。”
    屋子深处恰时地传来了咒灵的嘶吼声，夏油杰的语气和动作变得紧张急促，“小莓，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被夏油杰牵着手，夏油莓稀里胡涂地冲进了屋外越下越大的雨幕当中。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坠落，砸得她睁不开眼睛。
    夏油莓大声喊，湿咸的雨水流进了她的嘴巴，“为什么不为爸爸妈妈报仇？哥哥你可以杀死‘它’的，不是吗？”
    夏油杰：“这里是居民区，一旦战况升级，很有可能害死很多人！不能在这里动手！”
    借口。
    夏油莓很快便跑累了，她在地上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皮，逐渐变得红肿，混乱间她的武器掉落在地，眼镜也被摔碎了，头发也变得散乱，可夏油杰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知道粗暴地拉扯着她的胳膊，强硬地带着她一直一直往前跑。
    天上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她晕头转向，不知道被夏油杰带到了哪里。
    最后夏油杰像是提溜幼猫一样轻松将她提起，放到了储物间的冷藏柜里面。
    “你先在这里躲一躲，我放两只咒灵在边上警戒，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小莓。”
    夏油莓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精疲力尽，眼前一阵阵发黑。
    求生的渴望促使着她抬起手抓住了夏油杰的手腕，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为什么是冷藏柜里面？这里好黑，好暗，我可以不待在这里吗？”

 第48章

    夏油杰却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将夏油莓按了下去，“这里最安全，而且柜子没有通电，里面不冷的。”
    他们对视。
    咒灵对恶意总是格外敏锐，她一下就看出了夏油杰的口不对心。
    他想要杀死她。
    夏油莓不死心，她又询问了一遍，“一定要在这里吗？”
    夏油杰点头，“必须在这里面才行。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小莓？”
    夏油莓：“......”
    骗子。
    夏油莓缓缓收回了攥住男生手腕的手。
    她仰起头去看夏油杰，那双往日里总是温情脉脉的狐狸眼仍旧温柔，但眸子深处却藏着些渗人的冷漠。
    夏油杰变了，这并不是她的错觉，那个曾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身为人类的唯一锚点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格外陌生。
    “你不相信我吗？”夏油杰又重复了一遍。
    “相信的。”夏油莓小声道，“我相信哥哥。”
    夏油杰闻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伸手轻轻拭去了少女面颊上流淌的泪水，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可夏油莓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凉。
    “等我回来，小莓。”
    夏油杰叮嘱道。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哥哥。”夏油莓深深地凝望着夏油杰。
    他说好。
    她知道夏油杰将她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们兄妹一场，对夏油杰来说，他血淋残暴地杀死了自己亲身父母，可在杀死夏油莓的时候却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全尸，这是属于重要兄妹的‘体面’。
    夏油杰想要让她安详的，体面的，在无限的安静和寒冷中死去。
    夏油杰微笑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弱小的，瑟瑟发抖的黑发少女，爱怜地在少女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夏油莓没有吭声。
    夏油杰最后摸了摸少女湿漉漉的发顶，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冷藏柜开始运作，夏油杰的咒灵在外面巡逻。
    一旦夏油莓离开了冷藏柜，就会被外面的咒灵击杀。
    夏油杰甚至没有拿走她的手机，他笃定她活不过今晚。
    这是夏油莓第一次在对方身上体会到了五条悟口中所说的所谓骄傲。
    ——亦或者是傲慢。
    可她还是怎么都想不通。
    她和哥哥.....和夏油杰之间分明有着那样的羁绊和过去，为什么最后却落得这个结局呢？
    这是上天给予她的‘罪’吗？
    夏油莓有些失神。
    她蜷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手机，按了两下按钮，找到了一个叫做‘笨蛋白毛’的联系人。
    她按下了拨打电话的按键。
    手机嘟嘟嘟地响了十几声，最后自动挂断了。
    夏油莓面色惨白，她突然想起来在离开高专过来找夏油杰的时候，路上遇见了五条悟。
    当时五条悟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哦哦，老子想起来了，杰和老子说过的，说他要回家一趟。’
    五条和夏油杰关系这么好，夏油杰要杀死她，五条会不会知情呢？
    夏油莓心灰意冷，她将手机丢在了一边，赌气般地生闷气。
    后来她逐渐也就不生气了，她有些迷糊，总觉得身上好像变得暖和了一些。
    湿冷的雨水被冻结，在她的身上脸上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她的四肢像是注入了铅浆，怎么都动弹不了。
    “等....回来......”夏油莓缓缓闭上了暗淡的暗红色眼睛，她的眼睫毛上头发丝上都结了一层雪白的霜，逐渐失去了意识。
    她注定等不回来一个绝不回头的人。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她不想要变成那个唯独她记得一切的人了。
    第23章 十年，厌倦，伪装
    五条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你说什么？”
    夜蛾正道叹了一口气。
    他也根本搞不明白他曾经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夏油杰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对方杀了任务村落的所有人还有他的父母，这是不争的事实，无可辩驳。
    白发少年压抑着，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面色阴沉。
    “那夏油莓呢？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夜蛾正道又叹了一口气，“夏油莓失踪了，但现场没有看见打斗痕迹，基于夏油杰和夏油莓二人兄妹关系，总监会初步认为夏油莓跟随夏油杰一同叛逃了。”
    白发少年又呆站了一会儿，那张好看的面孔扭曲了一下，半天憋出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夜蛾正道却没有再重复了，年长的中年人张开双臂，将狰狞的痛苦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少年抱在了怀里。
    五条悟攥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掐进了血肉，湿润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
    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缺氧般的大口呼吸，情绪激动，“老子要去找他们——！！”
    说罢，他挣脱开夜蛾安慰的拥抱，直接转身就走。
    夜蛾正道没有阻拦，只是用有些悲伤的眼神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他是这一届问题儿童们的班主任，也算是看着五条悟长大的长辈。
    曾经的五条悟是傲慢的，高贵的，淡漠的，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那一双苍蓝色的眼瞳绚烂，里面却空荡荡的，装不下一个人。

 第49章

    可来到了高专，遇到了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之后，五条悟便逐渐开始改变。
    ——从仿若一个死去的符号一般的‘六眼神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可现在，这个平衡却被打破了。
    谁也没有想到，谁也没能预料。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原先热闹的高专三年级四人组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虽然心中持有悲观态度，可夜蛾正道仍然希望或许这只是一个误会，或许一切都能够变好。
    别让高专少年人的青春再一次被夺走了。
    *
    家入硝子在街道上恰巧碰见了夏油杰。
    夏油杰没有穿高专的制服，而是简单的穿了一身休闲装，向站在不远处找打火机的家入硝子打了个招呼。
    “嗨！”
    家入硝子笑了，她叼着烟扬了杨下巴，对方便动作自然地走了过来，帮她的烟点了火。
    明明已经叛逃高专了，可身上还是带着打火机，这家伙......是想要拉她也叛逃吗？
    家入硝子哼笑一声，“先说好哦，犯罪小哥，我可不像小莓那个家伙那样傻乎乎的信任你，指头一勾就屁颠颠跟你走了，不成熟的幼稚男高可不是我的菜。”
    夏油杰有些遗憾，他收回了打火机，“是这样吗，那可真是遗憾。”
    家入硝子吸了一口烟，她瞥了一眼随意靠在她身边的男生，对方看起来可比半个月前要精神的多了，说点地狱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被灰原附身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辍学真的很养人()
    家入硝子询问，“姑且问一下，你是被冤枉的吗？”*
    夏油杰耸耸肩，“很遗憾，并不是。”*
    家入硝子对着他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通讯簿里的‘五条’，她语气随意，“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为什么这么做？”
    “我要创造只有术士的世界。”*
    “哈哈，那是什么鬼？”*家入硝子乐了，“你是国中生吗？真是个幼稚鬼，怎么中二病还没有被年龄治好......哦～我记起来了，你现在高专肄业，没拿到毕业证，文凭可不就是个国中生吗，也大差不差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家入硝子想了想，捏着手指骨，发出了咔嚓一声声响，“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1000-7等于多少——好像不太对？”
    “哦哦，那就是这个了。”家入硝子摊开左手，掌心朝下，手臂向前伸直，叼着烟邪笑，“我要创造只有通灵人的世界——好像串频了？”
    夏油杰有些不渝，“我是认真的，硝子。”
    家入硝子靠着身后的栏杆，手机铃声开始一刻不停地响动，她挑眉，“我也没有认为你是在开玩笑，我这不是也在很认真的通风报信？”
    说的也有道理。
    夏油杰垂眸，“我已经做好设想，并没有指望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理解。”*
    家入硝子接通了电话，“但我认为，因为得不到理解而自甘堕落，也是非常小孩子的行为哦......喂？五条。”
    手机里是来自五条悟的电话。
    她刚才把夏油杰的阳光开朗素颜照发给了五条悟，果然不到一分钟，看到了消息的五条悟就过来轰炸她了。
    “嗯，对，我见到夏油了。”*
    [他在新宿吗？！]
    “对，在新宿。”*
    [你把那混蛋抓住给老子带过来！！]
    “诶～我才不要，我可不想被他杀死。”*
    夏油杰低头看了两眼和手机对面聊的正欢的家入硝子，自觉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了。
    他转身便要离开。
    “喂，夏油。”
    背后，家入硝子叫住了他。
    夏油杰回过头，看到家入硝子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在栏杆上掐灭了烟头，表情相比刚才严肃了很多。
    “你和我说实话，夏油。”家入硝子眯起眼，“小莓是自愿跟你走的吗？”
    夏油杰手指微蜷，“为什么这么问？”
    家入硝子，“因为我认识的小莓和你不一样，可不会作出什么都不和别人说一声，就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的行为。”
    夏油杰将双手插进了裤兜，他状似不在乎，“现在不就是了？那你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她了。”
    家入硝子没有接话。
    夏油杰安静了两秒，最后似是而非地道，“我会对她非常温柔的，毕竟她可是我重要的妹妹啊。”
    家入硝子没听明白夏油杰藏在话语间隐晦的意思，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是夏油杰在说夏油莓在他那里过的很好的意思。
    家入硝子，“那就好。”
    *
    后来五条悟赶到了新宿，还是和夏油杰碰上了，据说两个人不欢而散，不过家入硝子没有看到全程。
    她在和夏油杰道别之后，就直接回了高专。
    高专三年级只余下了她和五条悟，今天其实本来是有课的，但她和五条悟两个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逃课。
    夜蛾知道了没有说什么，而是默许了两个人的行为，似乎是想给他们一些空间消化这些事情。
    夜蛾未来会是一个好校长。
    一直到天暗了下来，五条悟才从外头回来了。
    家入硝子看到了人，向他挥挥手，“呦，去哪里鬼混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五条悟神情平静，“出门散心了。”

 第50章

    家入硝子嗯了一声，“那散心的怎么样？”
    五条悟：“......还行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不知道小莓现在怎么样了。”五条悟看着天空，语气有些惆怅。
    家入硝子复述了一遍夏油杰的话，随后她总结。
    “小莓毕竟是他妹妹，还是二级术士，夏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五条悟赞同，“我想也是。”
    说着，他又有些抱怨，“但她也不给老子回个消息，一下子见不到这个人，还怪想念的。”
    五条悟以为夏油莓是自愿加入夏油杰的阵营里的，他不生气夏油莓的选择，只是有些埋怨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
    他会尊重夏油莓的选择，然后用事实证明他和夏油杰到底谁才是对的，再让夏油莓理所当然地选择他。
    家入硝子随口道，“或许小莓也有自己的理由吧。”
    九月份，傍晚的天有些微凉，徐徐凉风吹拂，扬起了家入硝子的发丝。
    距离她上一次剪头发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她的头发已经长得有些长了。她撩起乱飞的头发，按到了耳朵后面。
    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那个时候还是夏天，两个人都很忙碌，不免疏忽了发型，在夏油莓几次将已经有些戳眼睛的刘海吹飞后，她提出想要去剪头发。
    “硝子！和我一起去吧？”
    家入硝子当然说好。
    夏油莓很高兴的蹦跶了起来，“好耶！”
    夏油莓亲亲热热地挽起了家入硝子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说起来，那个日常总是有些迷糊的女孩在有关于如何打理自己这一方面倒是颇有心得，也很有看人的审美。
    “硝子，或许你会非常适合长发也不一定哦！”
    彼时，坐在位置上被理发师按着剪刘海的夏油莓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突然这么说道。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诶——可是长头发洗头发会有些麻烦诶，还是短头发方便。”
    ......
    试着留个长发吧。
    *
    时光荏苒，再一次回首过去，距离当年夏油兄妹叛逃，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现在的五条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少年了，不仅仅是变得健硕的身形还是已经张开了的容貌，更多的是他变得沉稳的心态。
    他在毕业后选择留在高专里面教学，成为了一名教师。
    十年时光漫长，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而在这十年间，五条悟再也没能受到哪怕一条来自夏油莓的消息。
    他难免失落，并暗搓搓将这个账算在了夏油杰的头上。
    他和夏油杰之间，必定会有一场决战。
    这是很久之前，五条悟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在夏油杰终于带领盘星教打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反倒是有一种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的感觉。
    十年以来的恩恩怨怨，那些等待，那些焦灼，裹挟着年少时许下的承诺和浓烈的情感，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五条悟的学生之一禅院真希注意到了五条悟情绪的不对劲，禅院真希有些惊愕，她脱口而出，“那个夏油杰真有这么恐怖？老师你是害怕的要哭出来了吗？”
    早就已经站在咒术界最顶端，堪称是‘最强’的代名词的五条悟，和‘害怕的要哭出来’这个形容简直是两个极端。
    五条悟不可能会害怕。
    这是众人毫不质疑的想法。
    那么会让五条悟露出这样异样神情的，只有可能是问题出自另一方，也就是盘星教教主夏油杰身上。
    那些对夏油杰并不熟悉的人们心思各异，纷纷猜想这个潜藏在社会当中的毒瘤教会难不成暗藏玄机？
    众人将注意力投注在了人群中央的五条悟身上，想要求得对方的肯定，以应证自己的猜测。
    男人身穿高专教师制服，肩宽腿长，站姿落拓松弛，两指宽的绷带层层迭迭地遮挡住了眼睛，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浅淡光润的薄唇。
    一米九往上的高个头令对方即使被簇拥在人群最中央，即使身穿最普通的制服，也仍然有一种鹤立鸡群气质，让人一眼就能够注意到他。
    在听到了禅院真希的话之后，五条悟非但不因此而生气，反倒是宛若听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样，乐个不停。
    从一开始的闷笑，到后来懒得遮掩的哈哈大笑，和严肃紧张地探讨作战计划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疯得张扬。
    众人被五条悟这一反常态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只能用问询的眼光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家入硝子，好似对方无所不知，不论什么事情，只要家入硝子拍板，就一定是不可反驳的权威。
    治疗医师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当年是同期关系，这一份情报从来不是秘密。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之间的友人关系从十几年前一直延续至今，他们彼此之间要比旁人更加了解对方。
    除此之外，家入硝子不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治疗医师。
    因为她的能力特殊，家入硝子天然拥有旁人几辈子都难以触及的情报途径，在日复一日的苦心经营下，家入硝子手握很多人阴私。
    她被旁人称为‘死亡情报官’，每个接受她治疗的人必须付出一个秘密作为代价，不然她便会拒绝治疗，直到受害者死了也不理会分毫。

 第51章

    ——不说出秘密就会死。
    这个外号简单粗暴，却也着实贴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家入硝子手上掌握的隐秘甚至包含了咒术界高层们的。
    一旦这些隐秘暴露，给咒术界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整个咒术界都得大洗牌。
    因为多年的友人关系，一旦有人想要对家入硝子不利，都会被五条悟暴力镇压。
    凭借着这一层牢靠的关系，家入硝子反倒是被高层奉为座上宾，但凡是大的决定，例如眼下的战役，都会将家入硝子请过来，询问她的意见。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眼下这种奇妙的局面。
    家入硝子哼笑一声，即使是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她也只随意穿着一身白大褂，白大褂的边角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渍，那张苍白清丽的脸孔上神情散漫。
    她随意用手指挑起胸前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随意把玩，面对众人一双双或紧张，或探究的视线，她丝毫不惧。
    “别这么惊慌，五条只是在高兴而已。”家入硝子语气平淡。
    众人不敢置信。
    怎么就高兴了？刚才也没有好笑的点啊？！
    难道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已经落后到连咒术界最强的笑点都没有办法理解了？
    男人猖狂的笑声停止，他面上还残余笑意，像是没骨头一样不正经地歪斜身体，将宽大的手掌搭在白大褂女性的肩膀上，随后又被对方嫌弃地翘着指头拍走。
    “没错哦，就像是硝子说的那样，我非常高兴，那个藏头露尾躲了十年的家伙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和他之间，总算能够分出胜负了。
    这个想法令男人愈发亢奋，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出去直接将那个总是喜欢穿着五条袈裟道貌岸然地‘普度众生’，但却扣着夏油莓藏了十年，连一根发丝都没能让他看到的小气鬼揍上一顿。
    但是不行，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所以他会在战斗前辅助这群于他而言的战五渣一些好用的小知识。
    六眼平日战斗分析的东西大体都在这里了，如果他们能够记住，在战场上即使用脚打架都绝不会落得下风。
    五条悟伸出手指，指着桌案上沙盘，把所有分析出来的进攻点位，还有众人的人数分配，进攻战略，和他基于对这些年对夏油杰的理解作出的战略更改，零零总总，统共上千条要点。
    “这些是你们需要做好的东西，好好背诵，别记岔了。”
    “啊。是我多嘴了，不好意思。这么简单的东西，应该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记住了吧？”
    众人：“......”
    坐在主座上的夜蛾正道看出了众人的为难，也看出了五条悟潜藏在嬉皮笑脸的外皮之下的认真。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连任务都不听直接搓大招祓除咒灵的家伙这一回是动了真格的。
    夜蛾正道试图给众人减负，“五条，我知道你只是想要让这一场战役变得更为万无一失，但说实话，夏油杰手底下的术士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人，而骇人听闻的‘两千咒灵’里面粗略估量，大部分之下都是二级以下的杂鱼......”
    “而我们则是会有源自各方的术士支持，不论是战力还是资源都会比夏油杰这个野生咒术团体要来的全面——你是不是想要这样说，夜蛾。”五条悟说道。
    夜蛾正道都不用把话说完，五条悟就知道他的老师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
    夜蛾正道不吃惊于五条悟对他的了解，他实诚地点点头，承认了五条悟的话。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五条悟站直了身体，他面上的笑意早已消融不见，男人面无表情地说话的时候，即使是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也能够给予人沉重的压力。
    并不需要特意施压，五条悟这个存在就是威压本身，即使是同一阵营的家伙看到五条悟作出这一副派头，也会忍不住心中发憷。
    “但是夜蛾，你得知道，他绝不可能主动挑起一场必败的战争。”五条悟藏在雪白绷带之后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动了一下。
    “他露在外面的牌越是少，就越是说明他藏了什么东西作为了他能够以少胜多的底牌。”五条悟将道理掰碎了给众人分析，他总结，“这样反而更加恐怖。”
    五条悟说的话不无道理，众人在略微思索之后，也都赞同五条悟的话。
    夜蛾最终还是顺着五条悟的意思拍板。
    他动员道。
    “这是一场全面战争！！”*
    “这次一定要将夏油这个诅咒给彻底祓除！！！”*
    *
    12月24日。
    百鬼夜行当天。
    当初约定在新宿决战的夏油杰却没有如约出现在原处，现场只有夏油杰的手下。
    五条悟没能找到夏油莓的踪迹，有些失落，紧接着他又最快发现夏油杰的不见踪影，仅仅只是思索几秒，他便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
    但为了保证伤亡率，五条悟暂时没法离开现场，只能够委托自己的学生熊猫等人返回高专保护没上战场的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
    他的上千条战斗准则还是起了一定的效用，在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后，五条悟瞬移返回高专附近，却在路上看见了星星点点流淌的血迹。
    原本想要返回高专的五条悟站定在原地，他动了动鼻子，轻轻嗅闻空气中的气息，微微歪头。

 第52章

    “......杰的残香。”
    他大致判断了一下血迹蔓延的方向，随后一个轻盈起跳越到了墙头，像是一只矫健的雪豹，被包裹在制服下的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爆发力。
    他点着脚尖三两下便绕道到了夏油杰前面，他摘下了一直绑在脸上遮挡住眼睛的白色绷带，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臂等在墙角守株待杰。
    果然，过了没多久，断了一臂的夏油杰便磨蹭着墙壁，慢吞吞地走入了五条悟的视野。
    在看到了五条悟的时候，夏油杰怔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即使是知道自己无法逃过这一劫了，嘴上却还是不服输。
    “怎么来的这么晚，悟。”*
    五条悟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挚友，他以为自己会怨恨，但他却发现在他的心中孕育发芽的却是遗憾。
    那一年，不论是夏油杰，还是他，都实在太过年轻。
    即使有小莓提醒他，指出了夏油杰的不对劲，可那个时候的他却仍然没有抓住机会帮助到他唯一的挚友。
    他只知道飞速地学习进步，然后宛若幼猫抓弄毛线团一样，时不时的戳一戳夏油杰，分享他的新招式，让对方注意自己——
    ‘再多看看我啊？别再胡思乱想了，再多关注一些我吧！’
    现在想来，恐怕这些幼稚的关心反而适得其反，让夏油杰更为紧张了吧。
    眼前的这个家伙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仅仅是他，那一年的所有人都脱不了责任。
    如果......他们都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可惜没有如果。
    夏油杰长发披散，有些黏连在汗湿了的背脊上，有些黏连在裸露在空气中的血肉中。
    失血过多使得他的唇色愈发惨白，他衣衫大敞，无力地坐在了脏污的地面上，破损的袈裟层层堆栈，挤在了他和墙壁地面的缝隙处。
    黑发男人的面颊上的因为过度疼痛渗出的冷汗夹杂着鲜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面上，衣服上，在上面留下一滴滴弧形的湿痕。
    他止不住的发颤，不是因为即将死亡的恐惧和害怕，相反，他面上的神情反倒是格外宁静，即使被灰尘和血污覆盖的面孔，也一样渡了一层佛性的光辉。
    是因为生理疼痛引发的颤抖。
    “还有什么遗言吗？”五条悟询问道。
    夏油杰沉默片刻，他垂下眼，“十年前，我将小莓从仙台带走......”
    他说到了这里之后，停下话语顿了顿，因为太久没有呼喊过这个名字，此时此刻再说起的时候，夏油杰竟觉得这个名字陌生的可怕。
    五条悟眼睛一亮，见夏油杰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迫不及待地催促，“然后呢然后呢？是不是还是觉得我更加靠谱，所以你想要把小莓托付给我？”
    和夏油杰不一样，五条悟在念起夏油莓的小名的时候格外顺口，像是这十年以来总是时时刻刻念叨着一样。
    夏油杰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当年难以启齿于是隐晦不说的事实被时间掩盖的太好，在他心目中早就已经淡出了他的世界的夏油莓，他的妹妹，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依旧是鲜活的。
    他以为的弑亲证道在五条悟的眼中只是一场过分漫长的别离，而这一份真相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加倍残忍。
    “......我将她杀死在了仙台废弃工厂的底下仓库里，我麾下的咒灵使得她的尸身不腐，可一旦我死了，咒灵的术式便不再生效。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你......”
    夏油杰的话再一次停住了，这一次是被迫停住的。五条悟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揪起，那双平静的苍蓝色眼眸此刻布满了愤恨与猩红。
    “夏油杰！你看你干的是人事吗？！”五条悟声音难以自制地拔高，“她当时才十四岁啊！”
    “......十四岁又怎么了。”夏油杰此刻也心神颤动，但他还是维持了表面的镇定，“那一年我也才十六岁，总要有人作出牺牲。”
    “狗屁的牺牲！”五条悟气笑了，他觉得好荒唐。
    他珍惜的，爱怜的，求而不得的人，被眼前的家伙轻易夺去，又弃之如敝履。
    凭什么？
    就凭他们之间是兄妹吗？！
    “你的理想和抱负，凭什么要别人为此作出牺牲！你难道不会觉得心里歉疚吗？！夏油杰——”
    五条悟紧紧攥住夏油杰衣领的手渐渐的松开了，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再一次睁开，竟已蒙上了一层泪雾。
    夏油杰惊疑不定地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低声道，“当年是你告诉我的啊，告诉我，不要杀，因为没有意义。”
    多么熟悉的话，夏油杰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的，但他的回忆却跟随着这句话，回到了星浆体死亡的那一天。
    年轻的五条悟抱着被白布包裹的星浆体的尸体，双目空茫，他直勾勾地看向夏油杰，道，“把这些家伙，都宰了吧？”*
    而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记起来了，他说——
    “算了吧，没有意义。”*
    而当年他说的话，又和此刻五条悟所说的话逐渐重迭。
    五条悟：“夏油杰，你所追求的意义，难道就是当年你亲口否定的东西吗？”
    夏油杰：“......”
    黑发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抽动面颊，想要辩驳，想要说这并不一样！你这是在混淆视听！！可这些话在看到了五条悟凝望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却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第53章

    “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五条悟又说道，“我以为，她会在你那里过的很好。”
    随后是一阵恐怖的寂静。
    “我会下地狱赎罪的。”夏油杰低下了头。
    “你当然会。”五条悟道。
    “......杀了我吧，悟。”夏油杰闭上了眼睛，他叹息，“我这一辈子，没有对得起任何人，我辜负了所有人，但我仍然不认为我是错误的。”
    五条悟评价：“很人渣的发言。”
    “——但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夏油杰道，“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五条悟：“......”
    这一回，轮到他沉默了。
    五条悟突然感到有些厌倦。
    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有什么意义呢？
    换句话来说，意义本身难道就一定有意义吗？
    他向来不是在乎这种东西的人，可眼前的人在乎。
    一旦开始在乎，那么不论是谁都会越陷越深，最终深深地陷入无尽的泥潭中，连带着身边亲近的不亲近的人一起，永远无法翻身。
    于是就连其存在本身也变得可悲了起来。
    五条悟不再多言，他直接抬起手，这一回，他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夏油杰的生命。
    在对方濒死前，五条悟似乎听到了一声颤抖的泣音。
    “......”
    五条悟冷淡地看了一眼夏油杰的尸身，最后离开了这里。
    *
    夏油杰一死亡，百鬼夜行所激起的波浪便也尘埃落地。
    盘星教群龙无首，没过多久就自行解散了。
    总监会少了一个心腹大患，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五条悟的学生们也劫后余生，好几个都在鬼门关里面走了一遭，被家入治疗过后喜极而泣，纷纷抱在一起，感情更加亲密了。
    辅助监督们则是怨声载道，毕竟他们要负责战后的所有后勤工作，咒术师们是放松了，可是他们却不能休息，还得拼命加班。
    家入硝子深有同感，战争过后的伤员相比较平时成指数增长，可是全日本只有她一个顶用的医生，她也得和辅助监督一起加班忙到深夜也没法下班。
    她忙昏了头，直到五条悟的学生乙骨忧太找到了她，有些忧虑地说‘五条老师好像不见了’之后，她才发觉了不对。
    那个本应该在高专的每一处缝隙出现的家伙居然连夏油杰的尸体都没有管理就消失不见了。这很反常。
    五条悟去哪里了？
    *
    被众人念叨着的五条悟来到了夏油杰所说的仙台废弃工厂。
    这里似乎曾经被盘星教买了下来，家入硝子的情报中有提到过，他当时以为可能这是夏油杰定下的某个盘星教据点。
    却没有想到这里会是夏油莓的墓。
    废弃工厂里头的空气不算好闻，夹杂着陈年腐朽的霉腐味，还有铁锈，臭水沟的酸味。
    他一会儿发恨地想，应该再揍夏油杰两拳再送对方走，那个人怎么能把小莓放在这种地方？！
    他一会儿又痛苦的后悔，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地方，但一直没有在意，如果他能够更加细心，或许小莓就不会被藏在这里这么久都无人问津了。
    他近乎是急切地往里面走，一双大长腿飞速迈步，近乎要将空气踏出破空音。
    可等到他真的找到了地方的时候，五条悟的步伐却迟疑了下来。
    像是近乡情怯，他在原地徘徊，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地坠在地面，难以前进。
    他记起了十年前，夏油莓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当时他没在手机边上，错过了对方的电话，等到他拿到手机回拨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了。
    当时他并没有在意。
    ‘老子一定会把杰揍得落花流水，让小莓看看到底谁才是更值得信赖的人。’
    年轻的五条悟曾经畅想未来，自信张扬地这么宣誓。
    然后一遍遍刻苦练习术式，偶尔在上课的时候，看着身边两张空白的桌椅发呆。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接到小莓的最后一通电话？’
    年轻的五条悟懊恼后悔，又很快哄好了自己。
    他们都还有那么长的时间，等以后有机会了，他们可以当面聊天，不需要手机的。
    ‘可我还从未告诉过她，我喜欢她。’
    年轻的五条悟也曾丢脸的在深夜呢喃，眼眶发酸。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一遍遍拨打无法打通的电话，在电话嘟嘟嘟的白噪音里疲惫入眠。
    十年的思念，让他喜欢的人在脑海当中愈发灵动鲜活。
    谁都不知道那个动不动就作出一副毁天灭地大反派的姿态，看起来比咒灵还要邪恶的咒术界最强其实还是一个念旧又长情的家伙。
    在他的未来里，夏油莓从未缺席。
    可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
    “咚。”
    走道深处突兀传来了一声闷响。
    一道熟悉的咒力逐渐强盛，在六眼的视野内亮如白昼。
    ——宛若死而复生。
    五条悟一阵惊愕，他不自觉地便又开始走了起来。
    最后他开始不顾形象地奔跑。
    他站在了冷藏柜前面，一把拉开了柜门。
    夏油莓坐在里面，正抬起眼睛盯着他瞧。
    像是一场过分美好的梦。
    只有在照片上现在映照在了现实里，对方看起来和十年前相比没有丝毫改变，仍然是那样漂亮，精致，甚至穿着和十年前同一套衣服。

 第54章

    最让人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东西。
    黑发女孩看起来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冷藏柜的角落里，显得分外可怜。
    那双暗红色的眼瞳肉眼可见的被冻上了一层冰霜，使得女孩在转动僵硬畸变的眼珠的时候，显得格外费力。
    可她仍然努力地眼巴巴地看向了他。
    五条悟有些迟疑。
    是咒灵？
    不，不是咒灵。
    最起码不完全是。
    在夏油杰口中被宣告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亡了的人，现在以另一种奇妙的形态在他的眼前重生了。
    应该安静的死去的人，她的灵魂被拖在了这个世界痛苦徘徊了十年，每一日每一日都饱受痛苦，这样的家伙，应该得到一个解脱。
    他应该为此感到悲痛难过的。
    可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是咒灵也无所谓，难不成他堂堂最强，还不能保护的了一只小小的咒灵吗？
    ......说到底，他和夏油杰之间也没有什么两样。
    他到底也是一个卑劣的人。
    “我来晚了，小莓。”五条悟垂下眼帘，纤长的雪白羽睫颤动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瞳专注的，深情的，只装下了一个人。
    他会加倍补偿对方。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小鬼了。
    黑发女孩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即使对方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五条悟温柔地弯起眉眼。
    ——她也在因为他的到来而高兴吗？
    他看到黑发女孩努力地张嘴，用气音对着他呼喊，眼神中满是眷恋，
    可喊的却是别人。
    “哥哥......”
    五条悟，“......”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在这一刻全都冰凉了下来。
    为什么。
    五条悟觉得很费解。
    夏油杰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渴求了这么久的人，即使是被辜负，被背叛，到头来却还是没有选择他。
    他僵硬地站定在原地，瞪着藏在冷藏柜里头的黑发少女说不出话来。
    谁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五条悟究竟在心里想了什么。
    最后，五条悟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伸出手想要像是以前那样捏捏夏油莓的面颊。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女孩冰凉皮肤，然后转移了阵地。
    五条悟动作别扭僵硬地模仿夏油杰，小心翼翼地摸摸女孩的发顶。
    那些沉甸甸的情绪宛若海浪在心中潮涨潮汐，不断翻涌。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抚地对里头的黑发少女扯出了一个微笑。
    “小莓，我来接你了。”
    第24章 欢迎回来
    这个世界变得很奇怪。
    好像所有人都瞒着她什么事情一样，在见到她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或疑惑，或震惊。
    好像她只是睡了一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她抛在了身后。
    夏油莓讨厌这种感觉，于是用手掌将脸遮挡了起来。
    五条悟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将她的脑袋按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这样她就看不见别人了。
    他们来到了高专的医疗室。
    她一路被五条悟公主抱，最后她被放在了医疗室的病床上。
    夏油莓左右转动眼珠，打量这个地方。
    医疗室和记忆中的也不一样了，相比较她印象当中的医疗室，这里多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医疗器具，墙壁上有新旧粉刷的痕迹，病床的排列摆设也和之前不同。
    最重要的是，硝子看起来和她陷入沉睡前要年长了许多，头发也从短发变成了长发。
    硝子带她做了很多身体检查，一项一项做过去，有些项目需要扎针抽血，五条悟担心她害怕，还握住她的手，将她的眼睛捂住了。
    之后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两个人开始询问她记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提出的问题千奇百怪。
    从夜蛾正道是卑微学弟还是卑微老师，你巨无敌帅气的哥哥大人五条悟最喜欢吃的甜点是什么，到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藏进地下室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一点一点的询问，问得夏油莓愈发莫名其妙。
    “硝子，我是生病了吗？”夏油莓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家入硝子沉默片刻，在一片紧张的氛围内，她干脆地承认了，“是。小莓，你生病了，大病了一场。”
    夏油莓皱起眉，即使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家入硝子的承认，她总觉得还是不太对。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变得成熟的硝子，和模糊的记忆中总是有些偏差的哥哥，改头换面的医疗室，所有人奇怪的态度。
    她不傻，这些异常实在再明显不过，显而易见到她连自欺欺人的忽视都难以做到。
    “不对，不对。”夏油莓抬高了声音，原先被冻僵了的大脑此刻开始高速运转，夏油莓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聪明过。
    “你们在骗我，对吗？”夏油莓紧紧抿唇，将原本就苍白的唇瓣变得愈发泛白。
    “硝子，哥哥，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家入硝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五条悟面上的表情也很是难过。
    随后在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叙述当中，夏油莓听了一个过程波折崎岖，但结局足够圆满的故事。

 第55章

    *
    危险的特级咒灵杀死了很多人，为了解决危机，五条悟和夏油莓二人接了祓除任务共同前往仙台的一所学校里面。
    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原先以为只是一个二级任务而已，绝对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总监会评级错误，咒灵根本不是二级咒灵，而是特级。
    在任务途中，他们陷入咒灵的领域，咒灵会操控时间，因为时间的距离，他们无法攻击到咒灵，祓除任务一度陷入死局。
    是夏油莓挺身而出，受到了咒灵的重创，同时也挖掘到了咒灵的破绽，她和咒灵两败俱伤，可领域仍未破除。
    为了安全着想，五条悟将夏油莓藏进了当时仅有的隐蔽处，也就是夏油莓所处的冷藏柜里面，并和夏油莓约定会尽早回来接她。
    可是没有想到，在祓除了咒灵的前一秒，咒灵为了报复，把全部的力量投入了时空的术式，将夏油莓所在的时空转移到了十年以后，也就是现在。
    而十年前的五条悟再去寻找夏油莓的时候，却只找到了一些石块残骸。
    一直到现在，历经了十年的岁月，兄妹二人终于苦尽甘来。
    虽然晚了足足十年，但五条悟终于找到了夏油莓。
    *
    这个故事是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共同商量编撰而成的。
    夏油莓将五条悟认成了自己的哥哥，在后续的检查中也被发现记忆有所残缺。
    不知为何，夏油莓记得所有，却独独忘记了自己的哥哥究竟是谁，同样也忘记了五条悟。
    曾经的高专四人组，在夏油莓的记忆中只余下了三个人，而那个身份为夏油莓哥哥的第三人的面孔模糊不清。
    对夏油莓来说，忘记夏油杰是一件好事。
    他们干脆将错就错，在叙述当中完完全全地抹除了夏油杰的存在。
    这个过分漫长的故事，最终以‘哥哥找到了妹妹’这个大团圆结局作为了故事的结尾。
    在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夏油莓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有些不对，但仔细回想，又隐约觉得不论是有关于学校的任务，任务评级错误，还是被迫进入咒灵的领域，而咒灵的能力和时间有关这些点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五条和硝子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她相信了。
    最后她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天真单纯的微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整整十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夏油莓虽然觉得难捱，但仔细回想那一段黑暗的时光，其实更多的时候她是没有意识的。
    纵然时光飞逝，可她一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开眼，只觉得大梦一场，更多的感慨也说不出来了。
    可是哥哥呢？
    在他们的讲述中，她在十年前失踪，哥哥一直四处寻找她的痕迹，就这样清醒的度过了整整十年。
    于她而言的黑暗时光，和哥哥所经历的漫长的十年相比起来，微小的宛若一瞬。
    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了十年前，可哥哥却实打实地度过了十年的时光。
    而这十年里面，没有她的参与。
    她对已经长大成人了的哥哥的过往一无所知。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哥哥有好好吃饭吗？有好好睡觉吗？
    受伤了有在好好治疗吗？
    生病了会习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还是期望能有一个亲人陪伴他？
    生活的习惯是不是有所改变？
    会感到寂寞吗？
    寻遍四处也找不到她的时候，会气馁吗？会难过吗？
    可她不想要这样。
    他们明明能够一起拥有一个平凡而又幸福的十年的。
    可她缺席了这段时光，于是所有人都变得不幸了起来。
    都是她的错。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后还是忍不住滴滴答答地流淌了出来。
    像是个悲伤的水龙头。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惊慌地在她身边打转。
    “你怎么了？”
    “身上哪里难受？”
    “为什么哭？告诉哥哥，好吗？”
    五条悟单膝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坐在病床上的她。
    她也回抱住了五条悟，浓烈的情绪在心中绽放，她的手指紧紧揪住了男人的衣衫，将男人背部的布料揪起，折腾的皱皱巴巴。
    “我，我......”夏油莓张了张嘴，又觉得完全不加遮掩地袒露自己小家子气的心声实在丢脸。
    哥哥很好，她也没有出什么事情，故事是完美的he结局，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却还是在这里矫情地掉眼泪。
    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拧巴纠结的内心，她支支吾吾，最后随便扯了个理由。
    “因为，因为哥哥来的太晚了，我很害怕，但是等了很久，哥哥还没有来。”夏油莓小声道。
    男人低垂下眼，呼吸一窒。
    夏油莓没有注意到拥抱着自己的男人情绪的不对。
    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些，也不再掉眼泪了。
    她能够感受到拥抱着自己的男人手臂紧了紧，对方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柔而又怜惜，“是哥哥不好，让小莓受难了。”
    原本没有什么的，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遭遇是多么大的困苦，只是为了躲避咒灵于是藏进柜子里穿越了时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56章

    可自己觉得没有什么的事情，也完全能够哄好自己的，可是在被安慰了之后，她却变得格外脆弱委屈了起来，原先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流淌，湿濡了男人的衣襟。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嗷——”
    夏油莓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甚至称得上是中气十足，就是结尾那一嗓子嚎的不太好，有些劈叉。
    小孩子宣泄情绪一样，在撒娇呢。
    原先焦急的家入硝子在听到了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声，也不着急了，反倒是站在一边看，眼睛含着笑。
    五条悟的语气也带了点纵容的笑，他低声哄着，宽厚的手掌在她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不带丝毫情爱，只是单纯的怜惜和爱护。
    像是真正的哥哥和妹妹一样。
    夏油莓自己也哭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情绪，可在这样哭出来之后，心里面反倒是好受了一些。
    她怀抱着白发男人，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紧绷着的心绪逐渐放松，渐渐的，她感到了困意。
    她埋在男人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回来了，哥哥，硝子。”
    他们对视了一眼。
    “欢迎回来，小莓。”
    第25章 梦境，错过，重逢
    夏油莓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硝子，还有两个看不清脸孔的人站在校园的走廊上。
    “不要摸我的脑袋！”梦里的那个夏油莓非常不满，但语气却像是在和谁撒娇。
    看不清脸孔的男生似乎是笑了笑，然后轻声细语的说了什么。
    梦里的夏油莓被安抚了，但很快她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那要长多大才算变成大人了？”
    梦里的家入硝子指向了不远处的楼梯，“大概等到那个家伙也变得稳重成熟了，大家也一定都已经长大，成为大人了吧。”
    夏油莓顺着家入硝子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年轻版的五条悟正站在楼梯上和庵歌姬对骂，表情张扬肆意。
    在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时候，白发少年转过头，毫不犹豫地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然后梦境逐渐变换，肆意笑着的五条悟一点一点变得更加健壮，更加高大，也更加年长，可与此同时，对方面上的笑容却逐渐变得寡淡，或是虚假夸张，或是面无表情。
    夏油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逐渐被漆黑的雾气包裹的双手，漆黑的雾气每每蔓延一份，白皙漂亮的人类手臂上就会多出一条裂缝。
    刺骨的寒冷仿佛再一次将她包围吞噬，她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她于现实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天花板倒影着窗外的月色，照亮了躺在床上安静地淌着泪的黑发少女。
    五条悟现在确实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
    可她却已经没有办法长大了。
    *
    五条悟日常非常忙碌，只有在第一天照看她的时候是全天都在的，后来就是碎片式的相处。
    或者是在清晨她睡懒觉的时候，会有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掖好被角，或者是夜晚挑选一本故事书给她念故事，或者是上课的时候会将她捎上，体验一把教师哥哥俏妹妹（？）的角色扮演。
    夏油莓体验良好，她和今年的一年级生们假装同期，一起上课，大家人都很好，都会非常积极热情地带着她四处玩。
    今年的一年级生也是四个人。
    分别是绿色头发的飒气女孩子禅院真希，白色头发嘴巴边上有咒纹的男生狗卷棘，黑色头发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生乙骨忧太，还有一只大熊猫。
    有关于这个大熊猫，夏油莓认证过，这是真的大熊猫，毛茸茸的，有太阳公公的味道，里面没有躲着一个浑身汗臭味的大叔。
    “哈哈，我是真的熊猫哦，你说的话和惠说的简直一样。” 大熊猫道。
    夏油莓疑惑，“惠是谁？”
    “一个叫做伏黑惠的男生，大概是明年的新生吧，也不一定。”熊猫道，“对了，听说你是悟的妹妹，这是真的吗？”
    伏黑惠.......
    夏油莓的脑袋里面冒出来了一个长着海胆头的小男孩。
    不过熊猫已经跳到了下一个话题，夏油莓于是也接着后面的话解答。
    “是真的哦。”夏油莓干脆点头。
    禅院真希也加入了聊天，“你应该叫做夏油莓，对吧？我经常听五条喊你‘小莓小莓’，话说回来，我们也可以喊你小莓吗？”
    夏油莓点点头，“可以哦，那我也喊你真希吧。”
    禅院真希笑了起来，“真是帮大忙了，我刚好非常讨厌我的姓氏，你直接喊我名字，我就不用费口舌再强调一遍了。”
    熊猫戳戳禅院真希，“但是你这样不是也算是废了一番口舌吗？”
    禅院真希一拳打在熊猫的肚皮上，“你找打吗？”
    “鲑鱼。”狗卷棘在边上拱火。
    “呀，小莓也在啊！快过来快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五条悟笑眯眯地扬起了手里拎着的包装袋，“哥哥给你带了伴手礼哦！”
    伴手礼只有两份，里面是名古屋某一家甜品店的秋季新品。
    一份给了小莓，另一份五条悟自己当场就打开来在学生们的面前开始吃了。
    “屑老师，只顾着自己吃喝，也不考虑一下你饿肚子的可怜学生！”禅院真希直接拎起了手里的长枪，向着五条悟攻了过去。

 第57章

    “哪有会直接对老师舞刀弄棒的可怜学生啊！”五条悟嘴上抱怨，但吃甜点的动作却没有收敛，一边嚼嚼嚼一边东躲西闪，姿态轻松地躲避禅院真希的进攻。
    熊猫觉得有趣，也联合禅院真希攻了上去，狗卷棘紧随其后。
    乙骨忧太紧张地在一边劝和，“你们不要再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
    夏油莓递给了劝得口干舌燥的乙骨一个甜点。
    因为身上冻伤还没有好全，所以夏油莓最近日常穿宽松的衣服，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少女裸露在外的大部分皮肤，在将甜品递过去的时候，只露出了几个指头尖尖。
    夏油莓嚼嚼嚼，“给你。”
    乙骨忧太受宠若惊，“啊，谢谢你。”
    怀抱着被可爱妹妹赠送小零嘴的感恩心理，乙骨忧太一边吃，一边坚强地继续劝架。
    乙骨忧太鼓起腮帮子非常努力，“你们（嚼嚼嚼）不要再打了(嚼嚼嚼)啦——（嚼嚼嚼）”
    夏油莓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乙骨忧太疑惑扭头，又被夏油莓塞了几块小蛋糕。
    又过了两天，隔壁高专的教师庵歌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五条悟把夏油莓弄哭了的谣言，她格外为可怜的小莓抱不平。
    她特地请假跑到了东京高专，在和家入硝子报备了之后，联合所有人开了一场教育混蛋哥哥五条悟的批斗会。
    五条悟在看到庵歌姬的时候，眉头都皱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小莓的存在？”
    男人看向了家入硝子，家入硝子摇了摇头。
    五条悟面色阴沉。
    高专里出了通风报信的叛徒。
    庵歌姬浑然不觉，她理所当然地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大家都知道了啊，早就已经传到京都那一边了呢，说五条悟把夏油莓带回东京高专了。”
    当年夏油莓跟随夏油杰一起叛逃的断定最终在五条悟的施压下变成了夏油莓失踪，高专也确实没有在盘星教的团体活动中听说过夏油莓的痕迹，于是有关夏油莓的通缉令被撤除。
    当年五条悟还以为夏油莓平安无事，为了给夏油莓留下能够回到他身边来的退路，特意将这个身份清理干净，所以庵歌姬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五条悟能够在小范围内抹除夏油杰的痕迹，可范围大了这件事情就难办，人多嘴杂，难免不会被夏油莓听到真相。
    他当然不会想着能够瞒夏油莓一辈子，他只是希望能够给夏油莓留下更多的缓冲时间。
    可这个平衡却被打破了。
    庵歌姬疑惑，“怎么了吗？”
    家入硝子摇头，“没事，我们还是来仔细聊一聊怎么开批斗会这件事吧。”
    五条悟一听，刚才还很有范的表情扭曲，他大惊失色，“等等，还真开啊！”
    批斗五条悟大会如约而至，因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批斗五条家主的奇妙大会，总而言之不论是认识夏油莓的还是不认识夏油莓的，全都来凑热闹。
    东京高专人满为患，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被塑料手铐拷住，脖子上挂了个‘我有罪’三个字的狗牌的五条悟。
    手里拿着话筒的庵歌姬进行了演讲，她激情四射。
    “没错！就是这一位始乱终弃禽兽不如的特级术士五条悟，居然辜负了我们可爱的小莓整整十年！！可怜我们小莓像是地里的小白菜，太可怜了呜呜！”
    说着，庵歌姬还很戏精地拿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虚假的鳄鱼眼泪。
    下面的人大都不明所以，但也觉得特级术士被挂狗牌锁起来这一幕非常刺激，于是纷纷鼓掌喝彩。
    被庵歌姬揽在怀里的夏油莓一脸呆滞。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啥情况？
    她转过头用求救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五条悟。
    白发男人摊手，不知道哪里捯饬出来的粉红色塑料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咔咔作响，白色绷带下的视线精准地看向了夏油莓，浑身透露着我无所谓，你们开心就好的气息。
    夏油莓有些犹犹豫豫的转回了脑袋。
    庵歌姬将话筒递给了夏油莓，她鼓励，“小莓，不要害怕，细细将来五条这个坏家伙的罪孽，我们这一回就是来为你讨回公道的！！”
    夏油莓拿过了有些烫手的话筒，“哦，哦！”
    “为什么哥哥的头发是白色的，和我不一样？”夏油莓试探的来了一句。
    庵歌姬凝重点头，“没错！五条你今天就把头发染成黑的！顶着个少白头四处晃悠难不成是想要伪装目盲老头碰瓷讹钱吗？！居心不良！”
    五条悟苦着脸，一只手指着自己，“啊？目盲老头？我吗？”
    下面的围观群众非常给面子的鼓掌喝彩，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在庵歌姬鼓励的眼神中，夏油莓觉得似乎项目进行到了下一项了。
    夏油莓迟疑，“为什么哥哥和我不是一个姓？”
    庵歌姬乐了，她继续点头，“没错！劝你五条悟趁早和我们小莓一个姓，不要执迷不悟！好好做人！”
    五条悟面色有些发青，似乎是想起了哪个不讨人喜的家伙，他一只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改姓‘夏油’？我吗？真的假的？你们认真的？”
    下面的围观群众中传来了几声五条家老头子颤颤巍巍的‘不可以啊，不可以啊家主大人——’但是被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热烈的鼓掌声给无情掩盖了。

 第58章

    又一个回合结束，众人安静了下来，继续看夏油莓会怎么讲。
    夏油莓捏着话筒的手指蓦然攥紧，她的心绪百转千回，最后却只憋出了一句话，“为什么要把我抛下，然后一个人离开？”
    庵歌姬愣了一下，随后她咳嗽了两声，继续慷慨激昂，“就是说！为什么要把小莓丢下，又怎么晚才找回小莓？都是你的错，五条！”
    又是一口属于夏油杰的黑锅被扔到了五条的身上，并且被稳稳当当地背上了。
    众人以为这样无理取闹，这个脾气不好的咒术界最强总该向台上黑发红眼睛的少女生气了，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始微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小莓，是哥哥对不起你。”五条悟轻笑，随着他的动作，手上脆的不行的手铐被挣脱。
    男人三两步向前，一把抱起了夏油莓，让身形娇小的少女坐在他的臂弯里头。
    他们之间看似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但只有夏油莓知道，五条悟在抱起她的时候是那么小心翼翼，非常注意地避开女孩软软的腰肢，用无下限隔离，绝不碰身为‘哥哥’不应该触碰到的地方，亲密而又克制。
    夏油莓垂下眼，搭在白发男人肩膀上的手指攥紧。
    “但，像是这种事情，小莓说得，你们可说不得。”五条悟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极为反派的笑容。
    ‘我有罪’狗牌啪嗒一下砸在了庵歌姬的脑袋上，一发轰鸣苍穹的苍卷起风浪，将所有人都卷地七倒八歪，四散而逃。
    夏油莓抱紧了五条悟的脖子，乘坐五条牌载人航空大火箭在空中呼呼飞翔。
    大部分的风浪都被无下限挡在外面，只有丝丝缕缕的微风卷起夏油莓的发丝，晚霞映照着少女的面颊，将上面印出了一片粉橙色的腮红。
    “真是的，你真的有那么多的想法埋怨哥哥吗？”五条悟的话语似乎有些幽怨，又有些高兴。
    夏油莓嗯了一声，但是紧接着又说，“但是刚才已经把所有的不满都说完了，所以哥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嗯。”
    “好哦。”
    夏油莓扒拉下来了五条悟脸上的绷带，“做出承诺的时候，要和别人的眼睛视线对上才算术啊。”
    苍蓝色的眼瞳宛若映射天空的延展，从以前的时候夏油莓就觉得这一双眼睛好看的不可思议。
    五条悟温柔地注视着夏油莓，他再一次承诺，“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小莓，我绝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了。”
    夏油莓吸了吸鼻子，又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了，她将面颊埋在了五条悟的颈窝里，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
    五条悟轻轻拍拍少女的后背，“小莓，我会等你长大。我们之间，还会有很久很久的时间。”
    “好。”
    五条悟眉眼缱绻，他温柔地对着夏油莓微笑，他一字一句承诺道，“小莓，我像你保证，只要你需要我，我便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永远是你坚韧的后盾。”
    十年前，那个过分年轻五条悟曾经以为自己只是喜欢给夏油杰捣乱，喜欢这种偷鸡摸狗接近不能接近的人的刺激感。
    他不知道那是喜欢。
    他以为他们之间还会有很久很久时光。
    后来等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和夏油莓已然错过。
    只要夏油莓需要，从今往后，他就只是夏油莓的哥哥。他会扮演好这个角色，直到夏油莓不再需要他。
    对曾经的少年五条来说，喜欢是亲密，是少女香甜的发丝，是捣蛋成功后的刺激，是诱骗对方喊自己哥哥，是怀抱着棉花糖一样的女孩子贴贴蹭蹭，那种潇洒张扬的无端欢喜。
    但是对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来说，喜欢是守护，是等待，仅此而已。
    他已经等待了一个十年，他不介意继续等待。
    只要他珍惜的人一切安好，他会接受所有结局。
    夏油莓感受到了男人话语间包含着的情绪，她胸口的心脏酸胀，最后丝丝缕缕地满溢出了一丝甜。
    “谢谢你，哥哥。”夏油莓道。
    作为交换，她也会全力守护对方。
    暖洋洋的阳光照亮了五条悟的发丝，在上面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也倒影在了夏油莓的眼瞳当中。
    她希望这样的光辉永不落幕。
    *
    在此之后，总监会高层曾多次向五条悟索要‘可疑人物’夏油莓的监管权，期望能够在对方身上审讯获得这些年以来夏油莓的经历。
    但是都被五条悟拒绝了，并以五条家主的身份再一次向高层施压，死亡情报官则是无条件站在五条身后给予帮助，总监会寻人无果只得作罢。
    而这些烦心事全都被五条悟全部拦下，挡在了夏油莓面前。
    夏油莓复读高专三年级，在期末考试后，变成了高专四年级的大学姐，随同熊猫等二年级一起去迎接新一届的一年级入学。
    今年的一年级新生有三人，分别是海胆头酷哥伏黑惠，阳光开朗运动少年虎杖悠仁，很有范的酷姐钉崎野蔷薇。
    夏油莓在和三个一年级初次见面的时候，非常高兴地给了三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和虎杖悠仁拥抱的时候，对方眼睛下面的两条对称的疤痕似乎动了动。

 第59章

    夏油莓没有注意。
    上一次迎新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夏油莓很高兴能够再一次进行这一项高专的传统项目。
    “欢迎来到东京高专！”
    “好的夏油学姐！以后请多指教！”这是虎杖。
    “学姐好热情，简直就像是bjd大型娃娃一样，太可爱了，而且学姐身上好香～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果然是来对地方了。”这是野蔷薇。
    “好久不见，小莓姐。”这是伏黑。
    野蔷薇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怪腔怪调，“好久不见——小莓姐姐——嗤，你们闷骚男都喜欢直接a上去搭讪的吗？这样可不讨喜诶。”
    “对啊对啊，虽然夏油学姐确实非常漂亮，但是也不能直接搭讪，要培养感情，要循序渐进啊伏黑！”虎杖这一次和野蔷薇站在同一战线上。
    “嗯，好久不见哦，小惠！（咩咕咪酱）”夏油莓高兴道。
    她笑眯眯地踮起脚拍拍对方的海胆头脑袋，少年低垂下眼，非常配合地弯腰让夏油莓摸脑袋，明明还是酷哥的姿态，这些动作一做，整个人看起来就乖的不行。
    夏油莓非常满足，虽然她不喜欢别人摸她脑袋，但是她摸别人的就很爽。
    虎杖震惊：“啊？你们还真的认识啊？！”
    野蔷薇震撼：“居然能让美人学姐喊这么可爱的称呼，难不成你们真的熟悉？”
    两个人异口同声，好像在互演。
    伏黑惠瞥了两个人一眼，祖母绿色的眼眸微光流转，似乎是在看两个傻子。
    两个人格外不服气，他们跳起来和伏黑惠纠缠在了一起，“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三个一年级新生打打闹闹的，分外热闹。
    熊猫感叹，“这就是青春啊！”
    狗卷棘：“鲑鱼鲑鱼！”
    隔了一周，当年因为灰原雄死亡，心灰意冷离开咒术界的七海建人回归，在五条悟的搭桥下成为了高专的半个编外教师。
    虎杖悠仁和他的关系不错，才相处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亲密地喊对方‘娜娜明’了。
    夏油莓听闻七海建人回归消息的时候，还在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
    检查完之后，她详细和家入硝子说了自己的感受。
    家入硝子：“最近有没有想起一些以前的记忆呢？”
    夏油莓摇头，“没有。”
    家入硝子点头，在计算机上敲敲打打，完善夏油莓的检查病例。
    夏油莓犹豫了一下，她试探询问，“硝子，你说我应该想起来吗？”
    家入硝子：“什么？”
    夏油莓：“你说的，我忘记的那些记忆。”
    家入硝子悬在键盘上的手一顿，“可能想不起来更好吧。”
    “为什么？”
    “既然被你忘记，就说明那些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虽然身为医生这样的建议其实是很不合格的，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你能够维持现状就很好。”
    夏油莓思考片刻，她微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硝子。”
    五条悟扒拉在检查室的玻璃外面，幽怨地盯着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蹲在那里的，看起来像是在主人上厕所的时候挠门的大猫。
    “哥哥！”夏油莓高兴地喊道。
    五条悟幽怨：“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啊......”夏油莓面不改色，“在讲哥哥坏话呢。”
    五条悟走进房间，将夏油莓拉走，“讲的什么坏话？和哥哥说说？”
    夏油莓，“啊？坏话也要说吗？”
    “说！”
    “我不说。”
    “说嘛！”
    “不说！”
    “说！！”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医疗室。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和夏油莓幼稚吵嘴，可是没吵一会儿又被一通电话喊走了，对面的辅助监督似乎叫做伊地知，说话的时候颤颤巍巍的，看起来要比五条悟年长不少。
    五条悟笑眯眯，“伊地知要比我小哦，是七海下一届的学弟呢。”
    夏油莓震惊，“诶？！学弟这么显老吗？”
    伊地知在电话那一头快要哭出来了，“五条先生，请不要再打趣我了......”
    因为伊地知太可怜了（五条悟的原话），于是五条悟虽然不爽被打断，但还是老实去做任务了。
    夏油莓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面散步。
    不远处，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呦，娜娜明。”夏油莓走到了七海建人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七海建人没有察觉到夏油莓的存在，他吓了一跳，第一判断是咒灵来袭，但刀抽了一半的时候又回味过来了什么不对。
    这个声音是......
    七海建人垂下脑袋，看着只到了自己胸口的黑发少女，他默默将刀放了回去，语气有些拘谨，“小莓学姐。”
    夏油莓微笑，“娜娜明已经长了这么高了，看起来也成熟了很多，和哥哥一样。”
    七海建人眼神微动，没有对夏油莓喊五条悟叫哥哥这件事表露出疑惑吃惊的态度。
    “嗯，大家都长大了。”七海建人道。
    “好久没见了，不拥抱一下吗？”夏油莓向前走了两步。
    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
    “今后七海有什么打算？”夏油莓随意找了个话题聊天。
    两个人慢吞吞在路上走。

 第60章

    “好好生活，干我能够干的事情吧。”七海建人道，“那你呢？小莓学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夏油莓思索片刻，她说道，“努力活下去，去做只有我能够做的事？”
    “你是在日译日吗学姐。”七海建人吐槽道。
    夏油莓笑眯眯，“哈哈哈，才没有，这是我的真心话哦！”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平淡细碎的时光<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宛若潺潺流水缓缓流淌。
    *
    2018年10月31日，晚19点。
    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为400m的‘帐’。*
    总监会下令，召集所有附近咒术师，共同对敌，探查原因。
    事情发生的时候，夏油莓正坐在书桌前，反复摸索自己的手臂。
    原先上面已经是裂痕斑斑，漆黑的咒力从里面散逸而出，失去了束缚，她的肉身逐渐崩坏，变得不像是一个人。
    咒灵的内核在逐渐剥夺她作为人活下去的资格。
    但这种情况在半年前却开始好转，一直到今天，手臂上的最后一条裂缝也消失不见，简直像是谁死而复生了一样。
    她摇摇头，把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却。
    说起来，今天高专里又空空荡荡的，好像大家都接了什么任务出门干活去了。
    这是常态，咒术师人数稀少，十年前就是如此，把学生派出去干活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夏油莓之前偶尔也会出去帮帮忙，打打零工，祓除一些小咒灵让总监会爆金币。
    但因为每次给总监会打零工的时候总是会被总监会想办法偷摸带走，然后半路被五条悟发现暴打总监会，如此循环往复，夏油莓也有些累。
    干嘛呢这是，都是一堆快要入土的烂橘子了，能不能收起他们那些不合时宜的旺盛好奇心。
    久而久之，夏油莓就懒得出门了，
    再加上五条悟给的一些巨额银行卡当零花钱，夏油莓就连赚钱的动力都没有了，日常宅在家里打游戏玩耍，没事研究一些蛋糕饼干的做法然后和大家一起分享，喝下午茶，日子快活自在。
    所以在发现大家都出门支持大型任务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只是在和大家告别的时候挥挥手，让他们早点干完活早点回来。
    烤箱里面的小饼干快要烤好了，这一回她烤了很多小南瓜小蝙蝠饼干，今天是万圣节前夜，她还准备好了怪物面具，到时候敲响学生们的大门一个个上门吓唬，说‘不给糖就捣蛋！’然后把自己烤的香喷喷的小饼干送出去，给满屋子找糖果的学生们一个节日大震撼！
    让他们开始怀疑，有一些‘什么？万圣节上门捣蛋的家伙其实是送糖果饼干的角色吗？’的不必要的疑惑，然后狠狠被她好吃的饼干征服！
    仪式感十足！
    手机传来了声响，是电话铃声。
    夏油莓从烤箱边走开，她看了两眼手机。
    是辅助监督五条葵打来的电话。
    记忆有些久远，夏油莓有些忘记她是在哪里认识五条葵的了，但总而言之，既然对方给她打了电话，那么一定是有要是要和她说明。
    夏油莓接通了电话。
    电话对面的女性声音有些着急，在发现她接通了电话之后，她立马抓紧时间说话。
    [太好了，夏油小姐，您总算接电话了。]
    夏油莓：“有什么事吗？”
    对面有些嘈杂。
    [是这样的，现在东京地铁这边被帐包裹，帐的作用是一般普通民众只能进不能出，现场很多普通人被困住，里面还有起码三只特级咒灵连手作乱，咒术师人手不够，如果您有时间空闲，希望您能够过来帮忙]
    似乎只是例行询问，这样的大型任务如果咒术师人手不够，辅助监督们便负责联系最近的咒术师们，开出一定的报酬期待咒术师加入任务当中。
    夏油莓对任务不是很感兴趣，高专的大家，还有五条悟全都过去了，这样的全明星豪华阵营，什么难关不能渡过？
    她刚想要拒绝，对面又补充了一句。
    [有人目击到在车站里看到了夏油杰，您还记得吗？那个曾经是三大特级术士之一的最恶诅咒师夏油杰，您的哥哥。]
    ......她的哥哥？
    夏油莓微微眯起眼，她不自觉地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现在光洁无暇的手臂。
    半晌。
    “我知道了，我会过来的。”
    第26章 抉择，黑与白
    文字和语言带给人的冲击力，在大多数时候总是比不过直白的画面。
    夏油莓站在涩谷站附近，她抬起头，透过能够辅助她清晰看到咒灵的眼镜咒具，她看见了一片巨大的帐。
    咒术师能够自由出入，可是普通人只能进，不能出。
    天与咒缚因为浑身和普通人并无二异的咒力量，是被归纳在普通人范围内的。
    对夏油莓来说，这也是一个一旦进去了，就没有办法出来了的帐。
    帐的外面零星站着几个正在忙碌的辅助监督，一片空荡，而帐的里面人满为患，咒力微弱的普通人们挤挤挨挨的尖叫，哭泣，哀嚎。
    人踩人，人踏人，他们像是拥挤在狭窄罐头里面的沙丁鱼，不断的翻滚蠕动，吐出猩红鲜艳的花。
    夏油莓犹豫不决，她可不会飞，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势进入账内帮忙，只能抓耳挠腮，听着五条葵将她拉进的涩谷战略小组群里面飞速播报的糟糕消息，眉头紧锁。

 第61章

    她给伊地知发了消息，之前她出门做任务让总监会爆金币的时候，习惯直接和伊地知对接。
    可她没有等到伊地知，而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夏油小姐！”不远处跑过来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五条葵。
    “啊，是葵小姐。”夏油莓道，“我已经应邀过来了，现在正准备进去呢。”
    五条葵有些结巴，“好，好的，但是这边走不方便，我来给您带路吧。”
    夏油莓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她盯着五条葵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面上的笑脸逐渐变得有些勉强。
    五条葵：“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夏油莓摇头，“没有，走吧。”
    五条葵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领着夏油莓在前面带路。
    大概是氛围太过尴尬安静，五条葵没话找话，又打开了一个话题。
    “夏油小姐，您看起来和当年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五条葵道。
    “谢谢你的夸奖，葵小姐。”夏油莓接话道，“但是你看起来却已经年老了许多。”
    “......有吗？”五条葵噎了一下。
    “有的，你应该才三十几岁，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多的人了。”夏油莓语气平直，听不出是在故意讽刺还是在叙述事实。
    “大概是辅助监督的工作太累了吧，我的后辈伊地知先生比我要小六七岁，可看起来也和我差不多呢。”
    “别扯上别人，伊地知先生那是他的基因问题，你不一样，你是五条家的，应该和悟一样长了张童颜才对。”
    五条葵不知道接什么话，她总觉得夏油莓说的话有些奇怪，不由得在心中打鼓。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
    “这，您突然这么讲，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五条葵想要快点转移话题，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向夏油莓搭话了，“您看，就是前面的那一扇门，我们快要到了。”
    一扇凭空开在帐以内的大门悬在半空中，诡异非常。
    夏油莓却没有接话，也没有选择走进那一扇门，而是站定在原地和五条葵聊了起来。
    “在我回归高专的这一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和我提过‘夏油杰’这个人的存在，像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定一样，但是你却打破了这个规定。”夏油莓冷不丁道。
    夏油莓：“半年前，我随同悟一起将总监会炸了一遍，在那之后再没有辅助监督邀请我参加任务，除非是刚入行的新辅助监督。但很显然你不是，你的资历甚至要比伊地知还要长了。”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
    五条葵也停下了脚步，“......”
    夏油莓走到了五条葵的前面，她抬起头紧盯着对方闪躲的眼睛，她问到，“你背后有人指示，对吗？”
    五条葵抿了抿唇，“我不能说。”
    夏油莓很宽容，她没有再逼问，而是自顾自猜了起来，口吻落拓随意，“是夏油杰，对吗？你先前口中所说的那个‘曾经是三大特级术士之一的最恶诅咒师夏油杰’。”
    五条葵神色微变，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在眼前的这个黑发少女身上看见了五条悟的影子。
    夏油莓从五条葵的反应当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可她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夏油莓有些焦虑地左右踱步，最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如果这些真的是夏油杰干的，那么我也难逃其咎。”夏油莓沉声道，“他是我的救赎，亦是我的罪孽。这一回，我不会再逃避了。”
    五条葵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仅仅只是对方说的那些她听不懂的话，还有别的东西，包括某些不太对劲的措辞。
    从一开始她给夏油莓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给她的反应就让她觉得奇怪，现在这种感觉更盛。
    她有些惊愕，“您——”想起来了吗？想起自己真正的哥哥，想起了悟大人对你的喜欢。
    五条葵看到了夏油莓的眼睛，漂亮通透的暗红色，像是品质绝佳的红宝石，里面充盈了包容和爱。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询问这个问题的必要了。
    夏油莓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块鼓鼓囊囊包裹的白色手帕。
    她将手帕递给了五条葵，语气平和地祝福道：“万圣节快乐，葵小姐。”
    五条葵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帕小心地接了过去，她将其打开，发现里面包裹着香甜的小饼干。
    将礼物和祝福递给她的黑发少女对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指，“嘘——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好吗？你已经收下了我的小饼干，你应该说好的。”
    五条葵紧攥着拳头，她分明应该嫉妒眼前的这个人的，嫉妒她能够拥有她一直隐秘爱慕着的人的所有目光。
    但不知为何，在少女的问询下，她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心中竟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意思。
    可能是眼前的少女的目光太过干净漂亮，让人不舍得将其毁掉。
    简易束缚成立。
    夏油莓微笑了起来，“谢谢你。”
    说完，夏油莓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进帐之内，那里被开了一扇大门，只要走进去，就会被传送到夏油杰附近的地方。
    这是找到夏油杰最快的途径。
    “你真的会和悟大人一起对抗他吗？”五条葵对着夏油莓的背影喊道，“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第62章

    夏油莓拧开了门把手，她侧过头，语气疑惑，“你在说什么呢，葵小姐。”
    “现在的我只有五条悟一个哥哥。”
    五条葵哑然，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吃下了一块饼干，饼干是刚烤出来的，香脆可口。
    一直郁结在她心中的心结也随着夏油莓的这一句话散去。对方似乎就是有这样令人清醒的魔力。
    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在车上迎来了一位总监会的大人，那人头上顶着细密的缝合线，看上去病弱温和，却能够三两句话便勾起她心中最见不得人的情绪。
    当时她答应了对方的话，偶尔为那位大人效力，那个死而复生的夏油杰恐怕也是如此。
    她先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行为，在她现在看来却满是意气用事，在眼下这一场大型灾难面前，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五条葵衷心祝愿道：“一路平安，夏油小姐。”
    *
    从懵懂的咒灵时期，过渡到了现在的夏油莓，她每时每刻都在学习改变。
    她遇到了很多人。
    希望她永远忘记痛苦的回忆，看向未来的硝子；
    玩闹着开了个批斗会，却在认真倾听解决她的困扰苦恼的歌姬学姐；
    即使隐约察觉到了她的咒灵内核，也依旧选择信任她与她拥抱的七海学弟；
    尽管过了十年，仍旧遵守当年的承诺，亲自将那一张他们四人的合照递交给她的小惠；
    ......
    还有为了安抚她，竭尽全力扮演她的哥哥的五条悟。
    这些爱着她的，包容着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全都是这个世界馈赠与她最珍贵的珍宝。
    他们对她的守护，和她说话时小心的措辞，善意的谎言，期盼她能够越过越好。
    她对他们也是同样的感情。
    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其实对所有人都造成了伤害，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
    假如她说出了她恢复记忆这件事，那么所有人都会过来更加小心谨慎地照顾她，体贴她。
    可他们心中也受了伤呢，哪有受了伤的患者照顾患者的道理？
    于是她隐瞒了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迎合着大家的小心和期盼，也同样小心的努力的在这个令她感到幸福温暖的集体当中生活。
    她期盼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总有一天所有人心中的伤痛都会被平息，所有人都会遗忘这件事，所有人都会变好。
    那些被她和他们双方隐瞒的过往逐渐淡去，最后真的以假乱真，将令人难过的真相掩盖在时光的土壤中，再找寻不到。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夏油杰这个存在的消失。
    她现在的能力或许不足以帮上大家的忙，但唯独夏油杰不一样，为所有人头疼苦恼的最恶诅咒师夏油杰能够被她轻易杀死。
    就连夏油杰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也是独属于她一人知道的秘密。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被最信任的人接连抛弃背叛，她万念俱灰，放弃了抵抗，任由夏油杰将她囚禁折磨至死。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对她的爱是那么耀眼光彩，她绝不会视而不见。
    不论如何，她得做到只有她力所能及能够做到的。
    夏油莓穿过了通道，再光上门，双脚已经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油莓抬起头看去。
    是五条悟。
    白发男人正站在她面前不远处，面上满是惊讶，但很快，那一份惊讶就转换成了焦急紧张，他毫不犹豫向夏油莓伸手，即使对方出现的方式和时机都非常可疑怪异。
    五条悟：“快过来，小莓，不要站在那里，很危险。”
    “小莓，好久不见。”另一道声音也很熟悉。
    夏油莓转过身看去。
    是夏油杰。
    身穿袈裟的黑发男人面上也带着惊讶，但很快那一份惊讶便从对方的脸上消失不见，他向她伸出了手。
    “小莓，快过来我这一边。”夏油杰语气温柔，他的目光在夏油莓的面上身上打转，面上含着笑，“小莓长大了啊，比之前要高上一些了呢。”
    显然立场相反正在对峙的两个家伙一同对着站在中间的她伸手。
    他们说，“快过来哥哥这一边啊，小莓。”
    第27章 最终章
    五条悟此刻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紧张。
    夏油莓会选择谁？
    夏油莓对着五条悟露出了微笑。
    五条悟无意识松了一口气。
    “小莓......”
    然后他看到夏油莓背过身，向夏油杰所在的方向走去。
    像是一年前，躺在冷藏柜里的黑发少女欣喜的，充满信任的看着他，嘴里喊的却是夏油杰一样。
    五条悟面上的神色一僵。
    脑海中萦绕的违和感在身穿袈裟的夏油杰虚伪地露出了欣喜微笑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不是夏油杰。
    那这个人长了一张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的脸的东西，是谁？
    在那一刻，他回忆起了这一年以来，他鸠占鹊巢，占据了夏油莓哥哥的身份后，那些快乐幸福，恍若梦境一般的美好时光。
    那些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乐在其中，无比欢愉。
    可不是他的，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他当然会伤心，会难过，就算是被众人捧着理所当然坐上了最顶端的那个位置的‘最强’，也会有软弱的情绪。

 第63章

    归根究底，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已。
    他即使再怎么被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所神话，他也是一个人啊。
    但即使是要还，也应该还给真正的夏油杰，夏油莓真正爱着的人。
    ——而不是眼前这个冒牌货。
    “他不是你的哥哥，小莓.....夏油莓，不要去！！”五条悟往前走了几步，却骤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禁锢，最终被迫半跪在了地上。
    长着眼睛的怪异方块裂开了嘴，缠住了他的臂膀。
    多么缜密的计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目眦欲裂。
    而在这个危难的时刻，他最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应该怎么办，而是眼前背对着她走去的夏油莓应该怎么办。
    夏油杰本人尚且对夏油莓狠辣动手，丝毫不顾念往日情谊，那么这个披着夏油杰皮囊的冒牌货呢？它更加不可能对夏油莓心存善意。
    可他却被这个该死的陷阱困顿于原地动弹不得，无法帮助她了。
    狱门疆开。
    “我知道的。”夏油莓背对着他说道。
    “你不是我哥哥，我一直都知道。”
    五条悟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夏油莓会是这个回答。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来的？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转变。
    “......小莓？”
    鲜艳的红色的汁液飞溅，有一点溅进了他的眼睛里，又从眼尾滑下，苍蓝色的眼瞳颤动，宛若流淌血泪。
    眼熟的咒灵在他的眼前显现，唤醒了多年以前那一段朦胧沉重的回忆。
    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它的皮肤，暗红色的眼睛镶嵌在一片黑色雾气中，它一言不发，像是一根沉默的石柱。
    他开始弄不明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羂索来自千年以前，他原本的肉.体早已化为灰烬，但他的灵魂仍然存在。
    他千百年以来以夺取旁人的躯壳占据对方的大脑生存。
    每一具被他夺舍的身体大脑上都会有一条缝合线，那是他成功夺舍后留下的痕迹。
    他早就看中了夏油兄妹，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窥探，观察众人。
    哥哥是咒灵操使，妹妹是极有潜力的特殊的天与咒缚，死后必定化为强劲的特级咒灵，能力堪比祈本里香。
    一个正常的人类，在冷藏柜里面住了十年，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身为妹妹的天与咒缚早就已经死过一回了，她变成了咒灵，又在五条悟前去寻找的时候奇迹一般的死而复生。
    羂索欣喜若狂。
    镌刻在妹妹身上的术式比他想象的还要珍贵特殊。
    那是他梦寐以求上千年的能力——不死不灭。
    一旦拥有这个能力，他就能够永远占据他心仪的身体，与天同寿，与地无疆。
    ——他将会变成新世界的神明！
    大半年以前，他曾经利用某总监会高层的身份，指令手底下的辅助监督，几次三番想要将夏油莓偷过来，但都被五条悟给拦住了。
    于是他便放弃了这个办法，继续蛰伏在暗处，只要他的存在一天不被发现，那么他就仍然有极大的胜算能够达成他未竟的夙愿。
    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而现在，他成功占据了哥哥的身体，只要用哥哥的咒灵操术，将死去化为咒灵的妹妹调服，最后用漩涡抽取妹妹的能力。
    这样不死不灭的，就是他羂索了！！！
    可是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已经被他毁去了肉.身，再一次重击损毁了心智，按照道理来说会因为他这一副皮囊而委身于他的红眼睛咒灵却拒绝了他的调服。
    那只漆黑的咒灵张开雾气迷蒙的双臂，拥抱了他。
    没有恶意，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
    羂索面上再一次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设计夏油杰，令那个神经脆弱的蠢货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踏入深渊不得好死，实在是他做过的决策中非常突出英明的一个决定。
    夏油杰这一张脸，这一个身份，不仅仅能够牵制住咒术界最强五条悟，亦能够骗取身怀珍宝的夏油杰的亲人的信任，一箭双雕。
    假如夏油杰九泉之下知道他这一具原本会无价值地腐烂发臭的身体能够被他羂索所使用，发挥出最大的效益，伤害所有爱他珍惜他的人，恐怕他也会很高兴吧。
    这种事情，只是设想一个开头，就要惹人发笑了啊。
    “我是你的哥哥啊，小莓，你还记得吗？”羂索回抱住了那一只被他从人类的躯壳中剥离出来的咒灵，眼底满是精明的算计，可嘴巴上却还在假惺惺地诉说着爱意。
    “来到哥哥这里吧，你不是最喜欢哥哥了吗？那就和哥哥融为一体吧。”羂索的话语中充斥着野心，“为我所驱使吧！”
    初生的咒灵往往意识不会太清明，只要稍加引诱，就能够落入他的陷阱当中。
    本该是这样的。
    一直沉默的红眼睛咒灵终于开口了。
    它说：“你不是我的哥哥，夏油杰也不是，我的哥哥，是五条悟。只是他一人，只有他一人。”
    羂索错愕。
    他想要开口诡辩，但很快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剧烈的疼痛自他的心口处蔓延，逐渐蔓延至全身。

 第64章

    “怎么可能？！”羂索嘶吼出声，“你的术式根本不具备伤害他人的能力，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可能？”红眼睛咒灵道，“当年，十岁的夏油杰重伤濒死，是我换走了他身上的致命伤口，他才得以存活，我既然能够救活他，当然也能够将当年的伤势换回去，杀死他，也杀死你。”
    “你怎么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等等，不死不灭，伤害转移？难道你是.......”羂索低声喃喃，似乎回忆起了千年以前的事情。
    千年前，平安京时代，有传闻，一妖鬼自人类的爱意中诞生，虽为妖鬼，但心存善念，以不死不灭之躯，意图拯救天下苍生。
    人们自发信仰祂，只要能够拜入祂的门下，无论是疾病，瘟疫，伤残，甚至是衰老，都能够被治愈消除，所有信徒都将获得永生。
    可是后来祂反悔了，那些被祂收走的疾病痛苦全都在某一天某一刻，全部返还给了祂的信徒，那一日，地面上的鲜血流淌万里，成堆的尸体倒下，堆积成山。
    瘟疫也很快传播开来，人人自危，贵族们不愿接纳可能携带瘟疫的流民，他们用弹火枪药射杀百姓，城墙边的尸体高高堆栈，封住了城墙，尸山尸海，士兵们三天三夜都没能清理干净。
    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了。
    祂最终被冠名为‘祸津日神’，和同年代继承鬼神之名的‘两面宿傩’名声趋同。
    阴阳师们奉旨前去绞杀祸津日神，却发现再也找寻不到它的踪影。
    假如真是如此，那么眼前的这位哪里是什么新生的咒灵，对方存在于世的年岁恐怕比他还要大出一轮。
    他完完全全被欺骗了。
    羂索想要愤恨地看着那只红眼睛咒灵，却发现他双目失焦，已然看不清那面目可憎的咒灵的模样。
    他筹谋了许久终于夺取到的身体正在不断崩坏，很快就到达了人类所能够承受的阈值极限。
    夏油杰的身躯无力地软倒在地，羂索的大脑从裂开的头盖骨里面滚出，整颗湿漉漉黏糊糊的脑子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情绪。
    它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一只画满了黑色咒纹的男性的手给捉住了。
    “我就说嘛，这边到处都是熟人的气味，让我不得不赶过来看了个热闹，现在看来，果然热闹非凡啊。”
    两面宿傩双手插兜，分明使用着年少的虎杖悠仁的身体，却硬生生把平常总是爱笑爱闹的阳光大男孩的脸用成了故事中那种最坏的究极反派，令此时的他看起来邪气非凡。
    “好久不见，祸津日神，上千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那样的善心泛滥，再一次将自己弄成了这么狼狈的模样啊。”两面宿傩咧开嘴笑，“这种没有用的羁绊只会拖累你，需要我再帮你一把吗？”
    *
    千年以前，那一场生灵涂炭，让夏油莓背负上了祸津日□□号的事件其实也拜两面宿傩所赐。
    当年的两面宿傩好战热血，虽然背负两面宿傩这个鬼□□号，但实际上是个人类，只是因为太能打了，行为在当时又过分自由，放荡不羁，是个酷似宿傩的家伙，于是被冠上了宿傩的名号。
    那时的两面宿傩还年轻，大概算得上是半个热血少年（？），在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情况下，听说了夏油莓被人崇敬奉为神明的事迹，因为好奇，于是找上了门。
    夏油莓本身并不算是攻击性强大的咒灵，她的能力更多的是自保，或者是被动触发类型，而两面宿傩就是完全的外放，但人类的躯壳和咒灵的又有所不同，所以算得上是五五开。
    后来夏油莓败了，无意识下她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将违背世界生老病死法则而收纳过来的伤病尽数返还以修复自身力量，这才造成了当时的场面。
    两面宿傩惨胜，人类的身躯还是拖累了他通往更强大的步伐，也让他产生了‘不如让自己变成和祸津日神一样的诅咒吧’的想法。
    两面宿傩观察了一番自己手上的脑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变得真臭啊，羂索。”
    羂索想要说话劝和，却被两面宿傩无视，被两面宿傩直接捏烂，像是扔什么不可回收的垃圾一样随手丢在了地上。
    里梅从阴影处走出，姿态恭敬地向两面宿傩递过来了一张手帕。
    两面宿傩没有接过，只是随便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无所谓，反正是那个小鬼的衣服，他会负责打理干净的，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时间紧张，没空擦手了里梅。”
    里梅尊敬地说是，又将手帕收回。
    即使是不爱干净的两面宿傩，也被里梅深深尊敬着，视为终生的追随对象。
    夏油莓沉默不语，没有回应两面宿傩刚才的话，两面宿傩也不在意，千年前那一场战役两面宿傩打的很高兴，他不介意给夏油莓多一些宽容。
    但这份宽容也仅限于此。
    “你变弱了很多，看来千年的时光还是磨损了你的灵魂，你变得虚弱了。但我可变强了不少，你已经无法当我的对手了。”两面宿傩审判道，他眼珠子一转，又高兴地笑了起来，“不过有一个家伙可以。”
    “嗯，嗯，原来是这个玩具，还没有关闭，那事情好办。”两面宿傩绕着五条悟转了一圈，脚步轻快。
    在夏油莓警惕的目光下，两面宿傩从地上的夏油杰的尸体怀里摸了摸，翻找出了什么东西。

 第65章

    夏油莓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疯子准备做什么，心中那一根弦愈发绷紧。
    可就像是两面宿傩所说的那样，千年的时光已经将她磨损，现在的她即使对上的不是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也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眨眼间，她便被禁锢在地，男人攥紧了她的命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曾经抛弃了你的信徒上供于你的人类身体，发誓决不再与人类结缘，可你为什么又破戒了？”两面宿傩突兀询问道。
    夏油莓愣了一下。
    是啊，她为什么又破戒了？
    在这一刻，她仿佛随着两面宿傩的话回到了最开始，她和年幼的夏油杰相遇时候的场景。
    她几乎是无法自控般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
    邪恶的咒灵就要将男孩拆吞入腹。
    那双干净稚嫩的眼睛满是死亡的阴霾，又倒影了她的身影。
    他看到她了。
    夏油莓以为，对方会向她喊救命，期望她能够将自己拉出死亡的深渊。
    可是他没有。
    “快......快逃。”
    男孩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分明是那么害怕，他恐惧于自己注定的死亡，可他更害怕会牵连到她。
    那个时候的夏油杰，衷心的希望夏油莓能够活下去，即使她的视而不见会让他迈入死亡的沼泽。
    她被深深的触动了。
    她想，纵然已经过去了千年，她果然还是那么喜欢人类。
    即使她和夏油杰之间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但不可否认的是，是夏油杰的存在，让她学会了如何像是一个人一样活着，那样的滋味真是好啊，美好的让她想要贪恋更多。
    她其实不怨恨夏油杰，她只是有一些难过。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五条悟身上的狱门疆在一瞬间被两面宿傩收回，又被使用在了夏油莓的身上。
    只是转瞬间，现场的形势又进行了极大的改变。
    夏油莓身上黑色的雾气散去，她跪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现在的夏油莓任谁看去，都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特级咒灵而非人类。
    “悟。”夏油莓自知自己反抗不了两面宿傩，从千年前她就打不过他，现在也是一样。
    她喊了一声五条悟的名字，最后对白发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要好好活下去啊。”
    狱门疆关闭，拿来对付咒术界最强的狱门疆最终关进去了一只不死不灭的祸津日神，堪称戏剧化的转折，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在不远处窥探这边情况的特级咒灵们都始料未及。
    四四方方的小方块上，暗红色的眼珠微微转动，随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两面宿傩得意的笑了，咒灵对人类的情绪敏感异常，他也是一样，仅仅只是看上了一眼，便能够看得见年轻六眼对祸津日神满溢而出的爱意。
    只要他对祸津日神出手，那么六眼便一定不会对他善罢罢休。
    两面宿傩向来是能够在战场上最大激怒敌人好让对方发挥全部潜力也令他打得痛快的天才选手。
    他无法杀死不死不灭的祸津日神，但现场刚好有现成的玩具可以用来玩耍。
    他不喜欢束缚，羂索的拉拢令他感到很不愉快，而他又恰巧喜欢自由自在的给所有人添堵。
    总有一天，他会打败六眼，让他为先前对他的挑衅付出代价。
    现在的只是利息，他永远期待着这一场闹剧的后续。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
    *
    五条悟攥紧拳头，包裹咒力的全力一击裹挟着拳风呼啸而至，又在即将打在目标身上之前生生停下。
    虽然没有被打到，但是仍然被强劲的拳风掀翻在地的虎杖悠仁惊恐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
    “我不是在和胀相打架吗？怎么给我干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我觉醒了空间转移的术式？！”虎杖悠仁完全状况外，“五条老师？你怎么了？”
    五条悟阴沉着脸，那双苍天之瞳里似乎孕育着可怖的风暴。
    在虎杖悠仁的脸上，一张裂开来勾起肆意嘲笑弧度的嘴张开，两只副眼也盯着五条悟看，像是在嘲笑白发男人的无能为力。
    虎杖悠仁疑惑地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巴掌，将两面宿傩的嘴巴给拍了回去，“今天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活跃，真是奇怪......你吵死了，两面宿傩，不要再在我脑子里笑了，抽风了吗？”
    “悠仁。”五条悟沉声道。
    “诶？怎么了，五条老师？”虎杖悠仁询问。
    樱粉色头发的少年看着他尊敬的老师面上带着少见的难过的神情，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方块，然后将其妥善放进了自己心口处的口袋里。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从没有看见过五条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有些担心。
    五条悟向着虎杖悠仁伸出手，“站起来，和老师一起解决这场战斗吧。”
    虎杖悠仁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了男人的手心里，即使对方刚刚还将他打翻在地。
    五条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虎杖悠仁攥紧拳头，脸上满是少年意气：“老师，我们一起加油吧！”
    五条悟注视着虎杖悠仁，冷凝的情绪逐渐柔和。
    虽然他们这一辈已经无可挽回，但少年人们的青春尚在。
    他绝不会允许有人试图夺走少年人们的青春。

 第66章

    五条悟：“嗯，一起加油。”
    *
    这一场战争各方势力交错，最强特级术士五条悟带领其麾下学生和前来支持的术士们共同对敌，成功祓除了特级咒灵四只，变异人若干，拯救了数以万计的普通群众。
    前来支持的术士们在医师家入硝子的治疗下，全体术士无人伤亡。
    因其战役规模巨大，涉及众多，后被世人称为‘涩谷事变’。
    总监会在和普通人政府的沟通下，一致赞同将涩谷事变造成的伤亡定义为恐怖分子袭击，授意几名死刑犯扮演被捕恐怖分子，直播处以绞刑，以平息众怒。
    五条悟懒得理会这些后续，在确定自己重要的同伴们全都安全脱出涩谷事变后，他最在意的事情就变成了如何打开狱门疆。
    羂索死后，两面宿傩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狱门疆的持有者变成了他自己。
    两面宿傩既然是狱门疆的持有者，那么自然也能够解封狱门疆，但显而易见对方不可能这么做，但索性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五条悟直接前往薨星宫本殿，面见了天元。
    天元表示，自己拥有能够帮助狱门疆解封的关键道具——[狱门疆·里]。
    两面宿傩使用的是[狱门疆·表]。若是要解封[狱门疆·表]，可以使用[狱门疆·里]，随后配合黑绳或者天逆鉾来破解封印。
    但能够直接从外部破坏狱门疆的特级咒具黑绳和天逆鉾因为也同样能够损坏五条悟的无下限，被五条家视为威胁，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五条悟亲手毁掉了。
    五条悟询问道：“那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天元却意味深长，“涩谷战役大捷，羂索死亡，短时间内你不会再遇见阴谋波折，这是一件好事，你完全可以慢慢研究寻找破解狱门疆的方法，但是你没有。孩子，是什么催促着你，令你如此着急？”
    五条悟安静了一会儿，他垂下眼，孩子气般地蹲在了地上，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背脊此刻变得佝偻，修长的手指没入发丝间，将头发拨弄的凌乱，他的低落溢于言表，像是一大只悲伤的难过的白豹。
    他在涩谷事变后，回来查证了五条家和高专内的藏古籍，特别查找了一番有关于‘祸津日神’的相关记载。
    过分漫长的时光，是会磨损人的心智的。
    狱门疆内时间紊乱，在外面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在狱门疆里头可能会被扭曲成一小时，一周，一年，甚至十年百年。
    乃至上千年。
    他已经因为他的迟钝让夏油莓等了太久。
    他不想再让夏油莓这般苦苦等待了。
    *
    在天元的建议和众人的找寻下，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除了黑绳和天逆鉾之外能够破解狱门疆的方法。
    距离涩谷事变当天，已经过去了七天的时间。
    狱门疆开，在五条悟欣喜的目光下，里面飘飘荡荡地掉出来了一张方形的东西。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五条悟面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他快步走上前，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的边角微微发卷，看起来似乎是被人经常翻看抚摸，照片的背面有些泛黄，像是经历了漫长时光的旧照片。
    但是伏黑惠说，他送给夏油莓的照片，是他重新打印的全新照片。
    这一回，没有人在对着他抱怨撒娇，质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晚了。
    可是他宁可自己依然被夏油莓认错成夏油杰，即使心中再有难过厌恶，梦醒时分，自我痛斥于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卑劣的时刻。
    可那时，他仍然能够触碰到夏油莓冰凉的黑发。
    不死不灭的祸津日神究竟为什么会在狱门疆内消失不见，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无法探寻，到了这种时刻，五条悟的内心反而有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一边帮忙打开狱门疆的天使探头探脑，见五条悟不带搭理她，于是撇撇嘴自己走了。
    “切，真没趣——”
    房间里只余下五条悟一人。
    他干脆原地坐了下来，神游一样地回忆起了往事。
    涩谷事变中，夏油莓说。
    “你不是我的哥哥，夏油杰也不是，我的哥哥，是五条悟。只是他一人，只有他一人。”
    这分明是早就已经恢复记忆了的口吻，可在此之前，她却从未提到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已经过了多久？配合他们说出谎言的时候，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觉得勉强？
    他一概不知。
    她和他们反倒是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相互平衡着，维持住了最基本的安定。
    在他们以为自己正在保护夏油莓的时候，其实也在被对方好好守护着。
    护送星浆体任务中，夏油莓说。
    “我很喜欢你！”
    年少的他欣喜若狂，他得意的说自己就要变成夏油莓的哥哥了，却未曾想一语成谶。
    一直到夏油莓消失前，她喊他最多的称呼，便是哥哥这两个字。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当中浮现，可再怎么回想，他们之间的回忆也只有短短四年。
    他的回忆也终于到了无可回想的末尾。
    他弯下腰，将头埋在了膝盖上，抓紧头发的指节泛白。
    “悟，要好好活下去啊。”
    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话语间带着温柔和期盼。
    “啊，我当然会。”他的声音闷闷的。

 第67章

    他不相信不死不灭的咒灵会真正的死去，不，倒不如说，只要有人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咒灵便永远不会消失。
    就像是他在涩谷车站里杀死的咒灵，即使现在死亡，日后也会重新诞生，其诞生的意义也仍旧是同一个。
    “由人类的爱意中诞生的妖鬼吗......”
    再一次起身，五条悟面上已经恢复了日常的平静。
    “这一回，换我来等你吧。”
    他将会立下诅咒。
    十年，百年，千年，生生世世，他都甘愿背负着名为‘等待’的诅咒，
    等一个人归来。
    -end-
    第28章 后日谈
    后日谈1
    在马不停蹄地为了打开狱门疆而奔波数日后，五条悟被大家推着去休息，不许再接取总监会的任务。
    家入硝子非常可靠，“总监会那边我会来搞定，如果他们不想要晚节不保，一定会听我的话。”
    “真是可靠啊，家入医生。”
    “毕竟医生可是我们的死亡情报官呢。”
    “你们难道不角色这个名号有些中二吗？”
    “我倒是觉得很酷诶——”
    众人七嘴八舌，氛围轻松。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五条悟眸色沉静，安静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话。
    “小莓的房间我们一直没有动，等着你来整理呢。毕竟你是可是小莓的哥哥啊。”
    最后他们对五条悟如此说道。
    五条悟对哥哥这个名号情感复杂，很多未竟的心愿，遗憾着没能说出口的爱意，全都被这个名头束缚着，难以表露。
    但五条悟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样选择。
    宛若宿命一般。
    五条悟走进了夏油莓的房间里面，为对方整理物品。
    房间里仍旧充满了生活气息，乱糟糟的被褥，被随意放在地面上搁置的手柄，身上有压痕的大型娃娃，桌面上灌了可乐的高脚杯......
    似乎屋子的主人并未想过自己会回不来，屋子里的一切都带着随时迎接屋主回归的松弛感。
    最后，五条悟停在了烤箱边上，里面装有烤好的饼干，还有精心准备的花里胡哨小袋子，看起来是专门买来装小饼干的，五颜六色的丝带放在角落里，上面还有串联在一起的小贺卡。
    五条悟拿起那些贺卡，发现上面已经写好了名字，一看就是夏油莓亲手写的字迹。
    棕色的丝带上的贺卡写着家入硝子的名字，绿色的丝带上的贺卡写着伏黑惠的名字，粉色的丝带上写的是虎杖悠仁的名字。
    还有一条苍蓝色的丝带，上面写着的是他的名字，还有一句留言。
    [给了哥哥最大一包的饼干！！万圣节快乐！！]
    五条悟蓦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打开烤箱，里面的饼干已经变得冰凉，但出乎意料的味道不错，可能是最近天气转凉，所以饼干即使放了一周了也没有坏掉。
    五条悟将饼干按照数量放在了边上的袋子里，用丝带系好，按照名字一个人一个人的送了过去。
    每个人受到饼干的时候神色各异，但都非常高兴地接过了小饼干。
    “非常感谢小莓烤的饼干。”家入硝子当场就打开袋子吃了一块，“嗯，味道不错。你也真舍得把饼干送出来给我们，我还以为你会很阴暗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把这些饼干全部吃完呢。”
    五条悟笑了，“你说的是谁？我可没有阴暗躲在角落里面哭着吃东西的设定。”
    家入硝子哼笑，“是吗？”
    五条悟随后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饼干，袋子不堪重负，饼干人满为患，目测里面的饼干数量是家入硝子手中的五六倍。
    家入硝子呆了两秒，她低头看了两眼自己手里小猫三两片的饼干，觉得五条悟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真是败给你了，你还不如一边流泪一边在角落里面阴暗的吃饼干呢。”家入硝子无语扶额。
    五条悟咧开嘴龇牙笑。
    就连伊地知都有份，贺卡上面还有一句留言，说是辛苦伊地知先生照顾五条悟了，希望万圣节能够轻松一些，过的快乐！今后也麻烦伊地知先生照顾五条悟了。
    伊地知内心老泪纵横，简直想要对天怒吼一声‘小莓小姐简直就是高专的天使！！’，他满怀着感恩接过了这一份迟来的万圣节小甜点。
    然后没能接过，五条悟仍然稳稳当当地攥着小饼干的袋子没有放手。
    伊地知小心翼翼抬头：“？”
    五条悟神色不善，“你一定得好好把这些东西全都吃下去哦，一丁点都不能剩下，不然就杀了你。”
    伊地知惊恐，“五，五条先生，外面的塑料包装袋也得吃吗？”
    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黑色的眼罩蒙住了他的眼睛，令此刻的他看上去高深莫测。
    伊地知快要这一回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虽然咒术师的身体是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但也不能这么折腾吧？
    绝对会肠梗阻死掉的吧！绝对会死的吧！！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松开了手，语气随意，“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逼迫你吃塑料袋？听起来我可真是可怕，连我自己都要害怕我自己了。”
    “五条先生......”
    “万圣节快乐～虽然万圣节已经过了。”

 第68章

    伊地知站在原地看五条悟离去的背影，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些难过，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令他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也是，那个站在咒术界最顶端的最强五条悟怎么可能会有难过这种软弱的情绪呢？那个怪物一样的家伙应该就连精神世界都像是超人般无坚不摧吧。
    但他还是回了一句。
    “万圣节快乐！五条先生！”
    白发男人背对着他，随意挥了挥手。
    *
    后日谈2
    虽然羂索已经死亡，但羂索留下的暗桩还在。
    五条悟以前未曾发觉，等到真正去找的时候，才发现不论是总监会还是他的五条家，都被羂索狠狠蛀了好几个洞。
    如果不是两面宿傩突然发癫杀了羂索那一颗千年老脑精，等待这些暗桩发动，整个咒术界必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洗刷。
    不过好在这些暗桩已经被发现，也没有机会发挥其作用了。
    让我们一起谢谢两面宿傩（）
    五条葵也是其中的一员，原本五条悟懒得理会对方，但在后来的汇报中，得知在涩谷事变开始时，是对方将夏油莓引到战场，并且和夏油莓之间有过一段交流。
    此时，距离涩谷事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女人铺头散发，趴伏在地面瑟瑟发抖，不断说着求饶的话。
    五条悟身穿蓝白相间的宽大和服，正坐在主座上以拳头支起额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五条葵。
    那个曾经不愿意接近他，会和他抢一个洋娃娃的率性姐姐，也已经变成了和别的对他谄媚无比的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无趣之人了。
    五条葵和夏油莓最后说话的地方是一处无人的监控死角，五条悟很好奇她们之间是不是有聊过什么话。
    五条葵当然问什么回答什么，不敢有半句隐瞒。
    包括因为其束缚的对象死亡，于是也解开了封印能够和五条悟汇报的那一句话。
    原本不愿意告诉他们听的话，甚至还谨慎地缠绕上了束缚的砝码，可却在最后一刻主动和盘托出。
    夏油莓原先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涩谷事变落得那般结局的，就像是他在整理夏油莓宿舍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哪一种随时等待主人回归的松弛感一样。
    夏油莓曾经想要和他们拥有更多的未来。
    可就连这一点愿望，现在也难以实现了。
    五条悟再一次感到了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低落。
    他随意挥手，将所有人屏退，自己则是木坐在原处，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世人总说，时间能够抚平一切悲痛与烦恼，可对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来说，过往的回忆反倒是因为时光的流逝，随着下意识在脑海当中描摹的次数而变得愈发清晰。
    他是那样思念，他不会也不敢忘记他们之间过往回忆的任何一个细节。
    真正刻骨铭心的伤口是那样的难以痊愈，每每回忆往昔，总是能够被裸露在空气中瑰丽鼓动的血骨刺痛，
    最终化为了他终生的执念。
    那双苍蓝色的眼瞳中仿若闪动星光，纤长的睫羽煽动，随后缓缓闭上了。
    华贵的衣摆落在地上，沾染了细碎的尘埃。
    月光自墨色的天空轻轻流淌至地面，那些五条家的仆从们战战兢兢站在外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里面的那一位大人。
    五条悟沉沉睡去。
    安静，寂静。
    再不会有谁亲密地揽着他的脖颈呼喊他的那些可笑的外号。
    他的世界一片静默。
    第29章 后日谈
    后日谈3
    2017年12月24日。
    百鬼夜行终末。
    那一条只有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的小巷子里，昔日挚友产生了一些言语上的冲突和摩擦。
    夏油杰知道自己注定逃脱不了五条悟的追捕，今天的现在就是他的死期。
    他当然感到遗憾，遗憾于他的事业为成，他的大义最终还是无处伸张，遗憾他曾经最要好的同期们无人理解他的想法，遗憾他经此一战，将会和自己在盘星教的家人们天人两隔。
    但是他唯独不遗憾自己杀死了夏油莓。
    即使对方是多么努力的想要追上他，以那样羸弱的身躯一步步向上攀爬，成为了优秀的二级咒术师，他对夏油莓的感官也是一样的。
    那是无咒力的猴子，即使因为‘天与咒缚’的能力加入咒术高专，成为了一名咒术师，她也和他的父母一样，是连咒灵都看不见的
    猴子。
    是的，他当然也曾经爱过夏油莓，也爱过他的父母，但最终他对他们的评价就只是和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猴子而已。
    杀死自己曾经最亲的家人，随后自己选择自己的家人，然后带领着他真正的家人们前往他的大义能够通往的道路。
    这是他作出的选择。
    他绝不会后悔。
    ......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的。
    在濒死前，他回忆起了一些被他忘记了的记忆。
    那些记忆宛若一场过分瑰丽又美好的梦境。
    又像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
    *
    曾经，有一个年幼的男孩，他看得到别人所看不到的怪物，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天赋。
    怪物很恐怖，他和所有人诉说他的心事，却只得来了旁人的嘲笑。
    他们说他撒谎成精，说他是恶劣的小骗子，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看不见的怪物。

 第69章

    即使是他的父母也不相信他，只是经常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一家一家地带着他询问心理医生。
    “医生，我的孩子是不是病了？”
    为了不让父母和好心的医生先生担心，男孩学会了伪装，可他仍旧和人群格格不入。
    哪怕这样掩盖自己的特质会让他感到难受。
    但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为了别人而活。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被怪物重伤濒死，在痛苦挣扎间，他看到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
    对方有着柔顺五黑的长发，柔弱纤细的四肢，还有一双宛若红宝石般迷人的暗红色眼睛。
    对方正安静地看着他。
    “快......快逃。”
    男孩这样呼喊，哪怕只是他一个人死去了也好，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这些年，他活的很累。
    好在现在也已经到达了尽头。
    然后奇迹发生了。
    女孩身上逐渐蔓延出了浓重的黑色雾气，在他的眼中强大不可战胜的怪物惊慌逃窜，这一片空间内只余下了他们两个人。
    显然拥有特别能力的女孩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人类，甚至因为那些漆黑的雾气，让此时的对方的模样看起来愈发可怖妖邪。
    可男孩不这么觉得。
    只是对上了视线，男孩便知道，对方也是一个不合群的怪物。
    正巧，他也是。
    他们都是不合群的怪物。
    “真美啊......”他的声音嘶哑，男孩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在迅速流逝。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同类，他很高兴，又有些难过。
    他高兴于和女孩的相遇，又难过于才刚刚见面，他们就不得不分别了。
    他要死了。
    女孩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双悲伤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像是一根沉默的柱子。
    后来他睡着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褥，手上挂的葡萄糖滴滴答答。
    身上可怖的伤痕不再，疼痛不再，他能够感觉到现在的他非常健康。
    “我这是到了天国吗？”
    一边的医生却说，“这里是医院啊，孩子。”
    他的父母得知了他苏醒过来的消息，焦急地过来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就连警察也出动了，满脸严肃地询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被谁带到废弃工厂里面的，地上的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拒绝回答。
    就算是如实和他们说了，他们也只会说他是在撒谎，他又为什么要和他们说呢？
    他已经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他看向了病床边上无人的角落，一个只有他能够看得见的女孩正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即使对方不是一个人类。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叫做夏油杰，而夏油杰找到的第一个同类叫做夏油莓。
    这是夏油杰给她取的名字。
    “你要来当我的家人吗？”年幼的夏油杰小心询问。
    夏油莓点点头。
    那一天，夏油杰像是疯了一样高兴，在家里上蹿下跳的蹦跶，活泼非常。
    夏油莓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夏油杰就一点点教，从五十音开始，非常耐心。
    夏油杰觉得他特殊的同类不懂，很多时候的行为动作都异于常人，于是他又努力和对方科普一些平凡人的日常应该怎么度过。
    睡觉需要枕头和床，看电视的需要遥控器，寂寞了需要陪伴。
    他教她识字，算术，唱和歌，玩游戏。
    每天上学回来，他还会和夏油莓分享他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
    只要是他会的，他都倾囊相授。
    他耗费心血，用尽了全部的耐心，将一只非人的怪物养成了一个人。
    夏油杰觉得自己非常认真地照顾了自己的家人。
    “因为我一直在照顾你，所以我来当你的哥哥，你来当我的妹妹，你觉得怎么样？”夏油杰问道。
    夏油莓点点头，那双眼睛笑意盈盈，不再有从前那些他看不明白的悲伤。
    从八岁到十二岁，他们一起度过了四年的时光。
    “我们永远是最亲密的人，一直到死亡，也不会让我们的心拉远。”夏油杰认真地承诺，“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也不会。”夏油莓微笑着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因为夏油莓的存在，阳光和欢笑充盈了他的世界。
    后来夏油莓说，她想要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变成夏油杰真正的妹妹。
    夏油杰：“可是变成人类的话，你的寿命将会变得很短，再也没法像是以前那样活着了。”
    夏油莓：“我不在乎。哥哥，可是这也是你想要的啊？”
    夏油杰无法反驳。
    曾经他在想，如果他能够拥有一个能理解自己的同类就好了，现在他在想，如果夏油莓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
    他总是一个格外贪心的人，他总是想要得到更多。
    夏油杰询问：“我应该怎么做？”
    *
    最终，夏油杰获得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妹妹。
    他不知道夏油莓的代价是什么，他的代价是被束缚夺走这过往四年的回忆。

 第70章

    那是束缚判定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亦是他认为最珍贵的宝藏。
    再一次清醒的时候，他们以真正的家人相处，就算是去医院检测dna，得出的结论也是夏油莓就是他的亲姊妹。
    这是束缚的效用。
    一直到他从国中毕业去上了高专，随后又叛逃高专，抢占盘星教，最后开启百鬼夜行，到他说出了最后的遗言，近二十年的时间，他都没能想起来他和夏油莓的那些过往。
    而现在，他快要死亡，束缚也随之断裂，这些过往的回忆突然涌上脑海。
    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夏油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很荒唐。
    夏油莓是为了他才放弃了自己的术式和天赋能力，沦为一个普通人的。
    可他却指着因为自己而被剥夺到一无所有的夏油莓喊猴子。
    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他怎么能够说出口的？
    夏油杰后悔万状，却无力回天。
    他和小莓之间曾经这么亲密，小莓曾经救过他的命，又将他从无人理解的精神困苦中救出，她迁就他，包容他，满足他的所有阴暗的隐秘的心思。
    她曾经是他的救赎。
    那个放弃了所有向他奔来的少女，是他唯一不可辜负的人。
    他明明说过他不会背叛她。他食言了。
    他们本该拥有很美好的未来。
    可他却亲手将这一份美好给杀死了。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夏油杰想不明白，也无从想起了。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丢人地发出了一声颤抖的泣音。
    他会在地狱里永远忏悔。
    而这一次，没有人会拯救他于水火了。
    第30章 后日谈
    后日谈4
    千年前，平安京时代，祂自一片混沌中诞生，承载着人类浓烈到近乎是诅咒的爱意，爱着人类，也被人类爱着。
    其能力奇异特别，能逆转生与死的洪流，堪比神明。
    一开始祂被人类喊作‘吾主’，后来被喊作祸津日神。
    从始至终祂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但即使如此，您也延长了我父亲的性命，父亲临死前的心愿只是为了能够等不在身边的姐姐能够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如果没有您，父亲的心愿无法完成，只会成为遗憾。”
    女孩身穿布衣，黑发红瞳，眼中闪烁泪光。
    女孩向祂深深鞠躬。
    那是在人们对她的疯狂讨伐中，唯一一道微弱的反抗声。
    “你叫什么名字？”祂询问道。
    “洋莓，我叫洋莓。”女孩道。
    在这个时候，蔬菜和水果是最贵重的东西，价值比得上黄金，是京中贵族才能够吃得上的东西。
    然而乡野中在泥泞中生长的野生草莓却是他们这种人也能够吃得上的水果。
    女孩是家中幺儿，亦是他们全家的珍宝，所以女孩被他们以为数不多知道的水果名字命名。
    后来洋莓因为听到了别人对祂的污蔑辱骂，忍不住上前辩解，被认为是被祂蛊惑的恶魔，被架在火堆中用大火活生生烧死。
    等到祂赶到现场，女孩已经被烧成了人形的黑炭。
    还围在一起的人惊慌失措，为首的家伙巧言令词，说这是他们这些信徒们送给祂的贡品。
    祂不恨这些人的愚昧恶毒，祂只是有些难过。
    是祂干涉了人类们的因果，于是这些人才逐渐从当初那些淳朴可爱的村民，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这些人已经完全烂掉了，可唯独祂没有资格审判他们。
    被逆转因果死而复生的人无□□回转世，于是祂没有复活洋莓，只是将她葬在了距离家很近的小山丘上。
    这是祂的罪，祂不会逃避，也不会将其遗忘。
    祂将自己幻化为了女孩的模样，化用了女孩的名字，喊自己叫‘莓’。
    于是只要一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或是她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她便会一次次警示自己。
    ——不能接近人类。
    接近人类，干涉人类，改变他们的因果，只会引导出他们身上的恶，最后积少成多，覆水难收。
    后来她还是心软了。
    千年之后，她破例救下了一个年幼濒死的咒术师男孩，改变了对方死亡的结局，也扭转了对方的因果。
    她心存侥幸，想着，只要自己看得紧一些，或许就没有关系。
    于是她努力配合男孩的所有需要，满足男孩所有的渴望。
    “你会说话吗？你会写字吗？”名叫夏油杰的男孩这么询问道。
    她本来想说会的，但在夏油杰期待的目光中，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对方希望她不会，那么她从现在开始就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
    她堪称是耐心的耗费了四年的时间陪伴一个缺爱的男孩玩过家家。
    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温馨日常中，逐渐治好了自己心中隐藏了上千年的恐慌与愧疚。
    如果他们真的是家人就好了。
    她和他同时在心中这么想道。
    如果是夏油杰的话，她愿意放弃所有，真正变成一个人类，像是一个人一样生老病死，正常的体会人生百态，最终怀抱着过分漫长沉重的岁月陷入幸福的永眠。

 第71章

    她和夏油杰之间立下束缚，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羸弱不堪，几乎付出了她这上千年来积攒的一切的束缚当然能够成功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而就在她欣喜的要和夏油杰诉说她的喜悦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将过去的一切全都忘记。
    像是将她远远的抛在了身后一样，独自一人向前走去了。
    这个认知令她背脊发寒。
    所以在夏油杰要前去高专上学的时候，她死皮赖脸非常努力的劝说，终于让夏油杰同意将自己带上了。
    她会努力保护夏油杰，也会努力阻止对方不伤害别人。
    这是她的责任。
    再然后她的责任意图她的束缚，夏油杰想要杀了她。
    就像是她能够轻易杀死夏油杰一样，不死不灭的祸津日神也能够被因为束缚和她捆绑在一起的人类杀死。
    当然，前提是对方知道他们之间束缚的存在，并活用束缚漏洞，在她是个人类的时候彻底杀死她，并在她死亡的那一瞬间单方面切断束缚，防止她能够反利用束缚规则将自己变回咒灵。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杀死她。
    不过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时的她也无力反抗，被关在冰冷的柜子里关了许久。
    后来她被五条悟救出，在那个时候，她确实是忘记了很多东西，差一点就连自己的身份都要忘记了。
    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在默契地欺骗她，本意是好心的想要让她不再因为夏油杰而难过。
    而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所有人都在骗她的呢？
    大概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吧。
    在她从混乱当中逐渐清醒，发现自己和自己的哥哥之间的束缚破碎，而她正在变得越来越像是一只咒灵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哥哥绝对不会是五条悟。
    这种程度的破损，她的哥哥不可能好端端在她面前活蹦乱跳，必定是已经死了或者濒死。
    等到束缚完全破损，她身为人类的肉身变回损毁殆尽，等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的时候，她也会选择离开。
    可才没过了两个月，那即将破损的束缚却又缓缓恢复，因为束缚损毁逐渐恢复的能力也没有再被束缚锁回。
    简直像是那个人死而复生了一样。
    夏油莓心里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五条葵告诉她夏油杰还活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去了。
    当年夏油杰由她救活，她改变了夏油杰的因果，享受了夏油杰在一起时候那些短暂的幸福时光，也会承担起监督夏油杰的责任。
    就像是她说过的。
    他是她的救赎，亦是她的罪孽。
    如果夏油杰会危害他人，那么她也会努力杀死对方。
    这一次，她拥有了能够动手的能力，也不会再心软了。
    ......
    根本没有真正所谓不死不灭的生命，在夏油莓确认夏油杰和占据夏油杰身体的家伙确实死亡之后，她被两面宿傩关进了狱门疆。
    在无尽漫长的黑夜中，她的身形逐渐消散，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睡了漫长的一觉。
    再一次醒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
    这一份能量哺育她的灵魂，令她放下了过往千年毛线团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重新获得了一个全新的自我。
    重新因为同样的情绪诞生，这也是一种独属于咒灵这种奇妙物种的轮回转世。
    她肆意舒展身体，包裹身体的薄膜破裂，她自温暖的水液当中脱出，随后掉到了另外一处温暖的水液当中。
    夏油莓有些懵逼地睁开眼，和脸上洋溢着母性（？）光辉，看起来分外慈爱的白发男人对上了视线。
    夏油莓：“？”
    她低下头，刚刚孵化的身体光溜溜的，正坐在装满了水放了熟悉味道泡泡浴还有小黄鸭的浴缸里，抬起头，蹲在浴缸边上的白发男人笑意盈盈，即使长了一张帅脸，在这种场景下也分外讨人嫌弃。
    白发男人自顾自和她打招呼试图和她沟通，“初次见面，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的名字叫做五条莓，在你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就已经和我私定了终生......”
    在五条悟的描述当中，他今年年芳三十三，单身，是英俊帅气的高质量优秀男性，还拥有一份稳定的体制内工作，存款多多。
    在某一次意外中他获得了一颗孕育着她的特级咒胎x1，对胚胎中的她一见钟情，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他丢失了多年的未婚妻，遂将她带回学校抚养。
    现在她被孵化了出来，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巴拉巴拉。
    夏油莓听得嘴角抽搐。
    五条悟到底在说什么啊，一会儿男朋友一会儿未婚妻的，他终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超进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了吗？
    在五条悟还在逼逼叨叨的时候，夏油莓拿起了水面上飘起的小黄鸭，对准五条悟的脸砸去。
    五条悟神情一肃，以为这是失去了记忆的新生咒灵的致命反击，却没有想到接二连三的攻击中他都没有收到伤害，只是被甩了一无下限的水而已。
    “有什么话不能在我穿好衣服之后再说吗？！从这个浴室里滚出去五条悟——”
    五条悟眼睛一亮，他惊喜的话脱口而出，“你刚才是喊我名字了吗？可是我没有和你介绍过我叫什么，你——”
    夏油莓：“在外面等我。”

 第72章

    大门被呼啸而来的咒力隔空关上，里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只传出来了些哗啦啦的水声。
    五条悟听了这一句话，也没有着急挠门，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就这么顺从了夏油莓的意思等着，即使面前的这一扇门对于他而言脆弱单薄宛若一张纸片。
    白发男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他托着腮，修长的手指按压在冷白色的皮肤上，往内按下一小块凹陷，向上挽起一截的白衬衫袖子耷拉，露出了一截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
    五条悟心情愉悦，似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诉说着其主人此刻的快乐心情，他眉眼弯弯，嘴角藏着笑意。
    这一回，等待不再煎熬。
    第31章 番外1——假如小莓穿越原著并混入咒灵堆里头
    这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最近夏油莓的日常都是如此。
    起床，洗漱，享受人夫五条的爱心早餐，在五条的建议下挑选今日的漂亮裙子，然后随同五条一起上课，或者出任务活动筋骨，闲暇的时候就是逛街打游戏，和五条一起吃限量的甜点新品，最后到了晚上，洗澡，享受人夫五条的吹头发服务，然后睡觉，因为五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偶尔忍受五条的爬床服务......
    等等！怎么回事，她的全新咒生怎么感觉到处都是五条的身影！
    无处不在的gojo is whatching you .jpg（）
    夏油莓觉得不行，人到中年的大叔咒术师五条和她这个青春靓丽的新生咒灵之间到底在纠缠什么飞机，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要被养废了啊！！
    她决定离家出走！
    背着爱心便当小背包的夏油莓重整旗鼓，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去投靠五条的前学生乙骨去了。
    曾经的高专学生们现在早就已经毕业，每个人日常都忙碌的飞起，只有最近回国休息的乙骨恰巧在假期期间。
    不要问她为什么离家出走投靠的还是五条的学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和五条在一起认识相处了这么久，朋友圈里面全都是共同好友，她也不认识别的人。
    但是让夏油莓没有想到的是，乙骨这个小子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一转头就偷偷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满脸担忧的询问什么‘师母是不是和老师你生气了？我应该怎么做？’之类的屁话。
    夏油莓：“......”
    她的母语就是无语。
    已经对这个人均五推的世界绝望了。
    原来错的不是她，是这个世界（bushi）
    算了，乙骨的这一通电话过来，估计没过多久那个追着她啃的大猫就要飞过来接她回去了，她浅浅睡一觉算了。
    下一次再跑吧。
    但令夏油莓没有想到的是，再一次醒过来之后，她居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躺在一张躺椅上，头顶是暖阳，身下是沙滩，不远处的海浪滚滚，还有一群咒灵快乐地在沙滩上踢足球，而被踢的那一颗球也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是火山头的脑袋吗？
    夏油莓瞪大了眼睛。
    这算什么？咒灵间的团队霸凌？
    “你醒了啊。”边上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夏油莓扭过头，表情像是见了鬼。
    坐在她身边的人长了一张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的脸，正笑眯眯地对着她嘘寒问暖。
    夏油杰？！
    不，不，对方不是夏油杰。
    夏油莓盯着黑发僧人脑壳上的那一道显眼的缝合线，缓缓向着对方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蛋。
    “嗯？你在干什么？”在发现夏油莓的触碰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单纯好奇地摸摸他之后，黑发僧人身上略微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了些。
    眼前的黑发少女是他在外面捡到的特级咒灵，对方看起来刚出生不久，周身的气息有些紊乱。
    如果将这只咒灵带回陀艮的领域中，那么那群咒灵们将会对他更加信任友善。
    他需要这一份信任。
    黑发僧人主动按住了夏油莓伸出的左手，用面颊轻轻蹭了蹭，似乎是在讨好夏油莓，他向来知道怎么利用自己这一副难得的好皮囊的优势，即使是咒灵也是有审美的。
    他低垂的暗紫色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夏油莓瞧，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要为他怒开香槟塔的微妙气质。
    夏油莓也直勾勾地盯了回去，看起来完全被黑发僧人给吸引了一般。
    羂索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然后在羂索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起来似乎被他迷住了夏油莓闪电般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打开了他的天灵盖。
    羂索：“......”
    头顶凉凉的（物理）
    其他聚过来围观的咒灵们：“哇哦。”
    夏油莓：“嘻嘻。”
    蓝色头发梳了三股辫的咒灵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你真有趣啊！我也早就看这个假惺惺的家伙不顺眼了，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戏弄他！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嘎嘎嘎——！！！”
    眼睛上插俩树枝的咒灵见羂索面色不佳，它上前维护，将夏油莓挡在了身后，“它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为难这孩子，夏油杰。”
    脑袋上扎了两个冲天辫鼻梁上横着道咒纹的咒灵则是眯起眼，“比起这个，你难道不应该和我们解释一下身为人类的你为什么能够随意打开你的头盖骨吗？正常人类可做不到像是你这样，你是谁？”

 第73章

    就连只余下了一颗脑袋的火山头也无条件站在了夏油莓这一边，对着羂索叫嚣，道：“就是说就是说！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激将我让我去和五条悟对打！！害得老子现在只有一颗脑袋了！！人类，你居心不良！！”
    被众咒灵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的羂索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了。
    他的脑袋也确实是炸了，头盖骨被夏油莓顺走了，才一眨眼没有看，边上在海水里面吐泡泡的陀艮已经和黑发少女达成了什么协议。
    对方伸出手握住了陀艮的一根章鱼触须，上下摇晃了一下，像是在握手，又像是在敷衍，一触即分。
    陀艮倒是很高兴，也没有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它害羞地蜷缩起了那一根被少女碰过的触须，周身好似洋溢着具现化的粉红色小花花，然后开了个门让对方离开领域了。
    羂索瞳孔一缩，他尔康手，“等等，别走——”
    回应他的话的，是夏油莓无情的背影。
    咒灵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他进行群体攻击，夹杂真人肆无忌惮的爆笑声，现场一片混乱。
    羂索：“......”
    这都是什么事啊。
    *
    在离开陀艮的领域之后，夏油莓发现外面的现实世界还是在夜晚。
    夏油杰的头盖骨被她找个地方埋了，还在上面插了一根小木牌子，刚掰了树枝徒手削的，也算是入土为安。
    当她终于把头盖骨埋好了之后，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转身，和一双距离极近的苍蓝色眼瞳对上了视线。
    “哇！”夏油莓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到看清楚了对面的人的模样的时候，夏油莓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她毫无疑问已经离开了她原本的世界。
    那些在陀艮领域里看到的咒灵们大都很眼熟，似乎是在当初涩谷事变的战场里面看见过。
    她已经了解，那些咒灵已经被五条悟祓除干净，不可能还存在于世，换句话来说，就算这些咒灵会因为相同原因再一次诞生，也不会这么快就诞生。
    和自然沾染关系的咒灵总是生长缓慢，比不得像是她这种完全由人类个体的情绪中诞生的咒灵重生的迅速。
    再然后便是使用夏油杰身体的羂索。
    涩谷事变后，羂索已然死亡，夏油杰的肉.身也已经被火葬场烧成了灰烬，不可能还在被利用存在于世。
    这不是她的世界，所以这里的夏油杰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夏油杰，而五条悟也不是她所依赖的那个五条悟。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即使知道眼前的蓝眼睛人类不是她的人类，她还是心软了，想要让对方过的更好一些。
    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她嘴上说要离开到处都是五条痕迹的地方，可真的来到了陌生的世界，她却还是忍不住追寻所有有关五条的痕迹。
    分明只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白毛人类而已，但她却心甘情愿栽在对方身上。
    夏油莓试图假装这个世界的她。
    “五条，你怎么在这里？”夏油莓随便找了个话茬寒暄。
    “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别太自来熟了，咒灵。”五条却没有接茬，他的语气甚至偏向冷漠了。
    夏油莓愣住了。
    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不认识她。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羂索看起来也不认识她，她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的羂索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所以不认识，毕竟羂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窥探她和夏油杰的，她是不知道的。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这个年龄段的五条悟不可能不认识她的。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世界的她没有选择救夏油杰，但如果没有她，夏油杰又是怎么活下来长成那么大的？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存在，是看起来和她的世界相似，但实际上完全不同的另外的世界。
    夏油莓心中那一根弦逐渐紧绷。
    她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五条悟，但是对方却不一定。
    在眼前的五条眼中，她只是一只突兀出现在眼前的陌生咒灵而已。
    “你在干什么呢？”陌生的五条上下打量夏油莓，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突然一改刚才的冷漠，反倒是主动找了个新的话题和夏油莓攀谈了起来。
    五条盯着坐在地上的夏油莓瞧，男人看起来格外有兴致，那双蓝色的眼瞳中满是好奇。
    夏油莓想了想，“玩泥巴。”
    五条轻笑出声，身形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周身气势随意松弛，看起来并不担忧身为咒灵的她会突然攻击自己。
    “你真是一只有趣的咒灵。”五条歪头，“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分明已经不是少年的年纪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五条做出这种疑似卖萌的可疑行为，她都会觉得这样很可爱。
    啊啊啊啊她为什么要夸一个比她高几个头浑身腱子肉的家伙可爱啊！
    真是没救了，五推竟是我自己。
    夏油莓嘴巴比脑子先动了：“可以的。”
    然后夏油莓想起来了自己刚才玩的是什么泥巴。
    如果被这个五条发现她埋在泥土里的夏油杰头盖骨，会不会认为这个玩意儿时她卸下来的然后追杀她吧？

 第74章

    虽然这个头盖骨确实是她卸下来的，但是事情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她才不要给羂索那个恶心的家伙背锅！
    但话已经说出，再改口就会显得很可疑。
    于是夏油莓决定转移话题，她在怀里面掏了掏，盯着五条审视的目光，她分外有压力，颤巍巍从怀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方块。
    那是她刚才从羂索身上顺来的狱门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沉浸式扮演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被占据身体的原主人影响，羂索藏重要东西的位置和夏油杰习惯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只是随便摸摸，就真的顺出来了。
    五条的注意力也停在了夏油莓摊开的手掌心上。
    五条皱眉。
    在他的视角里，夏油莓的手掌心上面什么都没有。
    夏油莓试图警示这个时间段的五条，“五条，你要小心羂索，涩谷事变的时候他会用这个来封印你！”
    五条有些疑惑，他也听不清夏油莓说的话。
    五条伸出手，试图接触夏油莓，却没有想到他的手指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随后那么大一只咒灵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五条手指微蜷，指尖上仿佛残留了一下温热的触感。
    被咒灵挖了一遍的泥土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好像是他的幻想。
    五条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重新站直了身体。
    “是太累了吗......”
    特级术士的日常紧凑，他很快就将这一件小插曲忘却在了脑后。
    [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
    *
    夏油莓睁开眼，看见了白花花的天花板。
    无处不在的五条悟凑了过来，一张童颜再一次占据了她的视线。
    五条悟：“你怎么了？”
    这是属于她的五条。
    夏油莓没有吱声，而是伸长了手臂一把抱了上去。
    难得夏油莓这么热情，五条悟受宠若惊。
    身形高大的白发男人半跪在地上，也回抱住黑发少女，他在夏油莓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悄咪咪在对方脖颈上蹭了一点自己的咒力残秽。
    非常幼稚的行为。
    但五条悟不觉得什么，他做什么事情向来不挑剔也没有什么偶像包袱，只要管用就行。
    这个标记方式很管用，只要看到这点东西，不论是不长眼想要拐走夏油莓的咒灵，还是其他的以为夏油莓是敌人想要祓除她的咒术师，都会认出夏油莓的身份，不再擅自打扰夏油莓。
    让身为咒灵的夏油莓却能够在一群咒术师当中如鱼得水的，就是这个了。
    猝不及防被大猫吸了一口的夏油莓：“......”
    那些莫名的伤感全都消失不见，夏油莓捏紧了拳头，哐当一下砸在了五条悟脑袋上。
    “你是变态吗？！”
    回应她的，是三十多岁了也幼稚兮兮的白毛嬉皮笑脸的表情。
    过了几天，当场退出五推行列的夏油莓打通了虎杖悠仁的电话。
    乙骨忧太这个叛徒的住处她是不会再去了。
    这一次，她打算到那个阳光开朗的粉头发大男孩那里去躲一躲风头。
    第32章 番外2——变成幽灵的夏油
    夏油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在那一日，百鬼夜行的末尾，他到底还是被赶过来追捕他的五条悟给抓住，最终死在了那个小巷里。
    他观看了临死前的走马灯，切身经历死亡的浪潮，再过后，不论他是否后悔苦闷，那些身后之事都与他无关了。
    生与死是横搁所有生命最重要的一道分界线，一旦越界，死去的人便再也无法对活着的人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当然，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有能力和途径知晓往后的任何事情。
    本应该是这样的。
    夏油杰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以一种奇异的形态在空气中漂浮。
    人类看不到他，咒灵也看不到他，所有人都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他也一样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可他却能够感受到别人的。
    ——简直就像是幽灵一样。
    在简单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能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灵魂和身体之间到底是有着一丝联系，他跟着那一缕丝线一直往前游荡，随后来到了高专。
    咒术师的尸体都是要特别处理的，不能随随便便就下葬，不然很有可能会变成已经扭曲了本人意志，同时还仍然拥有生前记忆的咒灵。
    如果是身为特级术士的他的话，变成咒灵的身体恐怕能够拥有直逼当代最强的战力，他的大义或许也能够继续完成。
    但是那样太恶心了。
    即使夏油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感受到自己脸上的五官，但他还是努力做了一下皱眉厌恶的表情。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疯狂，能够成为咒术师的家伙，骨子里都是带点疯劲在的，可以说是人均疯子都不为过，他也不例外。
    就算是疯子，也是有底线的。
    成为咒灵什么的，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为了防止他的身体转化为咒灵，高专里的家伙们最大的可能性是会把他的身体给烧成灰烬。
    可是没有。
    “把杰交给我来保管吧。”五条悟这么说道。
    “你知道的，我向来习惯按规矩办事，给你开后门倒是可以，可如果你因此弄出了很麻烦的事情，我可是要连坐的。”家入硝子道。

 第75章

    这些年，她已经见惯了尸体，也看过太多离别，咒术界那个似乎已经成为一个符号的最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有可能做出错事。
    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冷漠，她只是想要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都负责。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
    “唉，说说你的理由吧，如果不能够说服我，我是不会把尸体交给你的。”家入硝子还是心软了。
    “......大概是因为，我还怀念着过往的时光吧。我其实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五条悟低声道。
    “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需要你介绍一下你的人设？”
    “哦，看来硝子你又从年轻的学生哪里知道了一些新鲜的名词......我是说，就算他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在我心中，他仍然是我的挚友。”
    “即使你无法原谅他？”
    “即使我无法原谅他。”
    空气静默，两个人面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夏油杰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在临死前，亲手杀死了他的五条悟看起来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他最开始以为五条悟想要他的尸体，是想要泄愤的，可眼下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以为五条悟会恨他。
    “夏油杰已经死了，他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不会再恨他。”五条悟低垂眼帘，声音沉沉。
    “我希望他能够不被解剖，而是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按部就班的下葬。”
    家入硝子还是同意了。
    其实现在火葬也很流行，但五条悟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传统的土葬。
    五条家千年的底蕴，让一具咒术师的尸体不尸变轻而易举。
    夏油杰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五条悟为了他忙前忙后，最后将一个熟悉的人给领了过来。
    他的尸骨深埋在土里，最恶诅咒师的葬礼只有三个人参加。
    夏油杰近乎是惊愕地看着被五条悟牵着手领过来的夏油莓。
    少女看起来仍然像是十年前一般漂亮，也像是十年前一般年幼，她暗红色的双眼雾蒙蒙的，疑惑的指着他的墓碑询问。
    “这个死掉的人是谁？”
    夏油杰看去，墓碑上没有刻着他的名字，只是一块简单的木头牌子。
    穿着一身黑衣的家入硝子看了一眼五条悟。
    五条悟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夏油莓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她也不问为什么，张嘴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夏油杰飘到了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顶，就像是以前那样。
    可是他失败了，他现在只是一只幽灵，感受不到自己的手，看不到自己的手，同时也触碰不到活着的人。
    “对不起，小莓......”
    夏油莓无知无觉，视线穿过了他，看向了别处。
    他的道歉无法被夏油莓听到，而对方也有权利不接受他的道歉。
    这让夏油杰觉得痛苦万状，可他毫无办法，最后只余下了沉默。
    离开的时候，五条悟说，“小莓，和他说再见。”
    夏油莓听了话，真的转身对那一块简陋的牌牌说再见。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油莓说的哪一句再见的别意是‘永别’。
    五条悟笑了笑，沉郁了许久的面孔终于舒展了，面上的表情近乎温柔。
    他们离开了这里，像是要将夏油杰这个人完全抛却身后，再也不见一样。
    夏油杰没有追上去，他飘到了自己的尸体上方，坐在了那一块简陋的牌牌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
    在这之后，五条悟他们确实再没有来过哪怕一次。
    而夏油杰也一直以自己现在这种奇怪的状态‘存活’于世。
    夏油杰没有再离开这里。
    死了的人就应该有死了的样子，活着的人的孰是孰非，已经与他毫无瓜葛。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在一天天变差，或许再过不久，他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就会迎来最后的终结。
    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失去意识，可是意外发生了。
    有人偷盗了他的尸体。
    夏油杰愤怒极了，他可以允许五条悟夏油莓他们任意处置自己的尸体，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身体的不爱护，只是因为愧疚。
    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允许不相干的人触碰他。
    可是他无法阻止，只能看着羂索占据了他的尸体，以夏油杰这个身份开始布局一些恶心的阴谋诡计。
    夏油杰一直飘在羂索身边，焦虑和厌恶时刻充盈着他的心脏，令他每时每刻都犹如在被烈火灼烧。
    他看着羂索用他的身体和名字去和特级咒灵们接触，这是他最不屑的，和普通人暂时同盟尚且令夏油杰感到厌恶，和咒灵称兄道弟更是让夏油杰觉得无比恶心。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夏油杰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那张脸孔上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羂索目视前方，无视了他充满怒火的质问，慢悠悠地往前走，很快便将夏油杰抛在了身后。
    夏油杰咬牙盯着羂索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在羂索身边跟了几个月，夏油杰逐渐弄明白了对方到底想要作什么。
    羂索是来自千年以前的老妖怪，使用了能够夺取人身体的术式，一直更换身体，从千年以前茍活至今。

 第76章

    现代相比起千年以前，显得那样安全和平，充满秩序，却也减少了许多可能性。
    ——这个所谓‘可能性’是羂索的原话。
    他要重新创造一个形似千年以前的混乱时代，并在里面当新世界的神明。
    而这第一步，就是得封印身为秩序世界的天然守护者，最强术士五条悟。
    羂索和咒灵们正谈着话。
    在说到了这里的时候，夏油杰内心松了一口气。
    他清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束缚住五条悟，最强的称号并不是在夸大，这群人和咒灵们加在一起车轮战都打不过五条悟一个人，更别提那个疯狂的想法了。
    这是无法实现的事情。
    咒灵们也问出了和夏油杰内心相同的问题。
    羂索微笑着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这个特级咒具叫做狱门疆，是源信和尚圆寂后肉身所化，只要合理利用它，就能够将五条悟关在里面，彻底封印住最强。”
    夏油杰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羂索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对方看起来准备实在是过于充分了。
    另一个想法不由得涌上心头。
    他能够变成现在这样，他当年的挣扎和决心下达的决绝，他的死亡，是他自己的选择，还是有一个他看不见的黑手一直在背后推动？
    这个问题夏油杰注定得不到答案。
    羂索继续微笑，说道，“你们认得一直跟在五条悟身边的那个女孩吗？真人可能不太清楚她是谁，但是花御漏壶你们同样也存活了这么久，应该对她曾经的名号有所耳闻才对......”
    咒灵们窃窃私语。
    羂索也不过多卖关子，而是直接道，“祸津日神，她就是千年前的那一位祸津日神。”
    “五条悟束缚了她，令原本能够变回咒灵的她变成了现在这一副咒灵不似咒灵，人类不像人类的模样，只要能够封印住五条悟，那么她也有机会成为你们的同伴了。”
    夏油杰是知道夏油莓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咒灵的，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你会如何让祸津日神成为我们的同伴？”花御询问道。
    夏油杰也凝神倾听。
    他虽然不知道方法，但隐约觉得羂索不会干什么好事。
    果然，随后羂索便说道：“很简单，杀死她作为人类的肉身，那么她自然就会变回咒灵，无法加入人类的族群，便也会回到咒灵团体中来。”
    夏油杰心中一跳，他看着羂索此刻和幽灵的他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微笑，一样的说话语调，一样的动作。
    咒灵们喊羂索为夏油杰，羂索也确实拥有夏油杰的身体，那么在外人眼中羂索就是夏油杰。
    “不允许......”
    夏油杰咬紧牙关。
    他已经伤害了小莓一次了，他不愿意再伤害第二次。
    “不允许，不允许你用我的身体去伤害他们......”夏油杰发疯一般的叫喊，嘶吼，伸出手不断的想要触碰羂索但无济于事。
    宛若在上演一场独角戏，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只是一个死去了的幽灵。
    纵然内心痛苦的海浪波涛汹涌，也没有途径能够缓解分毫，只能任由心中情绪翻滚，逐渐溺死在这一份苦难之中。
    即使夏油杰再怎么不愿意，羂索收网的那一天也已经到来了。
    夏油杰的灵魂已经脆弱不堪，其实他早就应该消散了，可因为心中的执念，他牢牢跟随羂索行动。
    涩谷事变，五条悟看见了羂索操纵的夏油杰的肉身，又看到了小莓的出现。
    只一眼，脑海当中便流淌过了数年美好快乐的时光。
    五条悟被缚，半跪在地上。
    “他不是你的哥哥，小莓.....夏油莓，不要去！！”
    五条悟大声喊道。
    夏油杰震惊。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半跪在地上的五条悟。
    每当他以为自己了解了五条悟对他的情谊，对方就会进一步打破他的认知。
    在所有人都以为羂索就是夏油杰的时候，五条悟却逆着人流否认了羂索完美无缺的伪装。
    “你们知道吗？我已经后悔了，现在的我也是那样怀念我们曾经美好的时光。”夏油杰低声喃喃。
    “我知道的。”走在前面的夏油莓说道。
    夏油杰吓了一跳，还以为夏油莓在和他说话。
    但是很快夏油杰就反应过来夏油莓在响应谁。
    ‘他不是你的哥哥。’
    ‘我知道的。’
    曾经被他无情抛弃了的妹妹也在认同他的存在。
    恐怖的血肉穿刺声在身后响起。
    夏油杰还来不及转身去看后面是怎么样的，就已经提前看到了五条悟的脸孔。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在五条悟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惊慌，焦虑，恐惧，
    痛恨于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简直和现在的他一样。
    “小莓——！！！”
    五条悟在嘶吼，和他的声音逐渐重迭在了一起。
    夏油杰冲了过去，他想要抱住夏油莓。
    夏油莓的身体压在了他身上，令他感受到了灵魂被压碎般的疼痛。
    夏油杰眼前一黑。
    夏油杰和夏油莓一起跌在了地上。
    他接住她了吗？
    他有接住她吗？
    他不知道。

 第77章

    一直到最后，夏油杰也无从知晓答案。
    第33章 番外3——小莓穿越涩谷事变
    眼睛一闭一睁，夏油莓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异世界。
    她至今没有弄清楚这个穿越的原理，前两天还破例允许五条上床，抱着手感不错的人形抱枕睡了两天，作用辟邪。
    这个所谓辟邪效用是五条自卖自夸的，她半信半疑，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多疑心态浅浅相信了一下，现在看来果然是在骗她。
    五条，坏！
    指指点点.jpg
    夏油莓环顾四周，周围人来人往，人群密集。
    她顺着人流向前走，人们看不见她的存在，但是下意识地为她让了道。
    她开始思考。
    上一次和咒灵们还有异世界五条相遇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这是一个没有她存在的世界。
    为了避免出现类似上一次被五条抓包的尴尬情况，这一回夏油莓谨小慎微，躲着人行走。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五条有没有把挖到夏油杰头盖骨这档子罪名放在她身上，她真的没有偷盗夏油杰尸体，真的没有！！
    如果这个世界的五条诬陷她，那她就只好....只好和羂索同归于尽了。
    羂索：？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夏油莓从人群中挤出去，看到了地标站牌。
    [涩谷站]
    夏油莓条件反射的后背发凉。
    曾经他们在涩谷站发生了太过于糟糕的事情，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仍然存在。
    但可能有的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天上突兀降下了漆黑的帐，人群中冒出了几个长相怪异的怪物，他们身形比常人高大，身体粗细不一，像是被强行拉长了的橡皮泥。
    他们抽搐着布满褶皱的脸皮，鼻孔翕动，合不拢的嘴巴颤抖着，滴滴答答的向外淌水。布满血丝的眼珠转动，直勾勾盯着旁人。
    “救.....救......痛苦，痛苦！”
    怪物们嘶吼，声音嘶哑难听。
    “啊啊啊怪物，这是怪物！！”
    “是丧尸吗？丧尸病毒袭击！快跑啊，大家快跑！！”
    “啊？丧尸来了？那现在可以抢超市吗？零元购的那种，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这是世界末日的开始！！请相信我们，只要坐上明日方舟，就能够躲过末日！”
    “.....明日方舟？这人传销也不打草稿的，太搞笑了吧。”
    “那帮税粮蛀虫呢？我就说不应该支持现任总统竞选的！你们支持错了人！”
    人群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向外逃跑。
    夏油莓皱起眉，在人群拥挤的地方出现这种混乱，很有可能导致踩踏事件，虽然影响不到她，可她总归做不到放着不管。
    夏油莓决定解决问题的源头。
    她一个起跳，踩着附近的人的肩膀向前跳跃，很快便逆人流来到了怪物边上。
    怪物还在嘶吼，突起怪异的眼珠转动，像是认出了什么，怪物激动了起来。
    “你不是.....不是.....”怪物开始暴动。
    夏油莓警惕，她以为怪物这是要反击她。
    却没有想到怪物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在夏油莓的注视下，他们卑微地恳求。
    “.....杀了我。”
    夏油莓伸向怪物的手顿住了。
    身后传来了人群惊慌失措的喧嚣声。
    “为什么出不去了！”
    “这里有看不见的玻璃！有人把我们关在里面了——”
    夏油莓已经顾不上那群惊惶的人类了，她的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眼前的怪物身上。
    “......杀了我。杀了我。”形状丑陋的怪物还在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
    夏油莓手指微蜷，她头皮发麻，一时之间难以下手。
    眼前的怪物不是咒灵，而是......人类！
    她也曾经经历过涩谷事变，但是当时她直接通过传送门进入到最里面了，不知道外面人群汹涌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那五条现在怎么样了？
    夏油莓心中焦急，却又做不到仍由改造人妨害普通人类却视而不见。
    在一路耽搁下，等到她终于到达了地下五层。
    “领域展开——”
    熟悉而又陌生的磁性男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夏油莓脚步一顿。
    这是她每天都能够听到的声音，但和她平时听到的声音不一样的是，这一道声音过分的沉郁，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怒气，宛若日常假寐的雄狮王睁开了锐利的苍蓝色眼睛，于是连带着周身的气势都和先前相比变得截然不同。
    “无量空处。”
    这就是现代最强术士的能力，即使只是展开了零点零二秒的领域，也逼迫夏油莓不得不停住了步伐，和这一道无差别攻击的力量艰难对抗。
    好在咒灵的回复能力不错，她很快就从大脑滞涩无法思考的负面影响当中缓了过来。
    夏油莓有些腿软，但又勉强自己强打起精神来。
    五条的领域，无量空处，她是知道的，因为五条的咒力量强大，六眼操控精准，所以日常的招数，类似‘苍’或者是‘赫’就已经很强了。
    领域是一个咒术师能够施展的最强能力，在合理评估风险之前，咒术师们不会随意施展，除非是遇到了绝对麻烦或者绝对危险的事情。

 第78章

    夏油莓的向前的脚步不由得急促了一些。
    即使知道这个五条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五条，可是她依然为对方担心。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爱屋及乌。连带着在意任何有关于对方的东西，包括对方的同位体。
    她得去看看。
    *
    五条悟很久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战争了。
    比起像是抱团的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惹人厌烦的特级咒灵们，更加棘手的是地下五层数以千计并且仍然在不断增加的普通人和混杂其中的改造人。
    在应付特级咒灵们的袭击的时候，难免会误伤到普通人，鲜红的血液飞溅，仅仅只是一次来回的格挡攻击，就可能会连带杀死一个人。
    这里实在是太过于拥挤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五层每一秒都比先前要更加拥挤一些。
    不是错觉。
    这里的普通人确实越来越多了。
    五条悟环顾四周，发现了先前一直被杂草覆盖的通风口上一直有普通人被人为丢下来。
    五条悟沉下脸，面上的神情有些难看。
    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绝对不仅仅只是这些特级咒灵们在抱团取暖，个人诅咒师，甚至是总监会高层们是否也参与其中也未可知。
    这根本就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大屠杀，而他被这个圈套牵扯其中，也是其中的一名屠夫，哪怕他根本不愿意沾染这些鲜血，却还是不得不被迫成为了施害者。
    阴险的心理战术。
    他走进了通风口处，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别过来！别过来！！”有人惊恐地对着五条悟叫喊，语气中是满溢而出的恐惧绝望。
    五条悟的脚步一顿。
    是啊，普通人们只看得见他的存在，而看不见那群特级咒灵们。
    在这些普通人们的眼中，只有他这个可怖的家伙在人群中不断带走人的性命，他是个令人畏惧的杀人狂。
    五条悟：“......”
    他有些焦躁地伸出犬齿啃咬自己的嘴唇，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刻印。
    酸麻的痛楚令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五条悟说不出来自己现在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好受，但他也决不会让那些家伙们再猖狂下去。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
    “呼......呼......哈......”
    五条悟一手捏着一只改造人的脑袋，呼吸急促颤抖，他垂挂下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微微仰起头，苍蓝色的眼眸不适地眯起，正站在原地努力平复呼吸。
    浑身的血液都像是正在拼命往脑袋上涌，热得五条悟那张冷白色的面颊上氤氲了淡淡的粉红，映衬得五条悟在行动间不小心溅落在面颊上赤红鲜血愈发鲜亮。
    救人永远都比杀人困难上不止一倍，五条悟已经尽到了他最大的能力。
    他自认问心无愧。
    他难得狼狈地呼哧呼哧喘息，吞吐间在有些寒凉的空气中哈出白色的雾气，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震耳欲聋，令他一时之间难以听到其他微弱的动响。
    他紧抓着改造人头颅的手指修长，指节微微泛白，痉挛般抽动两下，手上施加的力道一松，两颗脑袋掉在了地上。
    “嗯？”五条发出了疑惑的鼻音。
    什么东西咕噜噜滚到了他的面前，那似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看起来其貌不扬，可周身夹杂着唯独六眼能够轻松辨别的咒力附着。
    这是什么？咒具？咒力附着起码是特级......
    没有留给五条悟思考的时间，下一秒，那个小方块一下炸开，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比那群改造人还要奇异丑陋的东西。
    巨大的肉膜绽开，最中央镶嵌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在那一只眼睛的最中央，五条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五条悟愣了一下，他艰涩地吞咽唾沫，凸起的喉结滚动，口中喉咙里火烧般的痛感更盛。
    危险，危险！！
    尖锐的警报在脑海中响起，他直觉不妙，才松懈下来的身体再一次紧绷。
    面对眼前的未知，五条悟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逃。
    “嗨，悟。”
    熟悉的语气。
    五条悟想要逃离的身体猛地停住，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身穿袈裟的夏油杰站在他的面前，像是多年前一样对着他微笑。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五条悟在一年前亲手杀死了夏油杰，这是既定的事实。
    然后五条悟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了整整三年的青春。*
    怪异的眼睛开始激烈翻转，瞳仁渐渐往上翻，眼珠突出，变形，恶心的肉壁突进，闪电般束缚住了五条悟，吸血鬼一般贪婪吞咽五条悟身上的咒力。
    五条悟猝不及防，他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唔——！！”
    糟了。
    完完全全被阴了一把。
    五条悟一个踉跄，半跪在了地上，他有些脱力，刚才的开的领域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的能量心神，现在被狱门疆束缚，浑身无力的能够就地躺下睡一觉。
    但是他又不愿意在敌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硬撑着，梗着脖子立在原地，皱起鼻子凶狠地对敌人龇牙，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额间蒙上的一层薄薄的汗珠逐渐凝聚，滑落在五条悟的眼眶上，将雪白的羽睫湿濡，并在了一起。

 第79章

    五条悟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夏油杰，又或者是羂索。
    他想要开口询问眼前的这个黑发男人究竟是谁，在开口前，将要说出的话停顿了一下，那双漂亮的苍蓝色眼眸微微转动，扫向了一个方向。
    特级咒灵？好像有些熟悉......
    这样的心绪一闪而过，很快他便收回了注意力，专注眼前的这个家伙。
    *
    夏油莓很想要冲过去将五条悟带离那个精心谋划的陷阱，或者和五条悟并肩作战。
    但是她做不到。
    和上一次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进入了关键的结点，一旦她的内心生出了想要改变现状的想法，她就无法前进一步，像是被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墙挡住一样，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一边发生的事情。
    五条是毫无疑问的童颜，这一点虽说经常会被对方过分高大健壮的身材和对方身为最强术士的迫人气势给压下，让人下意识忽略这一点。
    而现在却不同，被束缚的五条悟失去了先前迫人的气势，于是那种近乎绮丽的样貌便直接突出显现了起来。
    现代最强却被束缚，半跪倒在地上，似乎任人宰割的样子，这种反差总是令很多人兴奋。
    而这其间并不包括夏油莓。
    她拼命拍打着空气壁，想要冲到对面，冲到五条的身边。
    正在和羂索交谈的五条毫无预兆地向夏油莓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油莓和五条对上了视线。
    她正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这一眼对视转瞬即逝，可夏油莓仍然看清楚了里面的情绪。
    愤怒，仇恨，厌恶......最后是深深的平静。
    即使暂时身陷囹吾无法摆脱，也坚信自己最后一定会摆脱桎梏，浴火重生。
    ——这就是五条悟。
    只要对方在那里，不论是什么样子，都宛若定海神针，能够带给人无限的安定感。
    夏油莓于是安静了下来。
    她衷心祝愿这个世界的五条也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即使历经劫难，也终究会雨过风平，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眼前的画面一变，毫无征兆的，她又回到了她自己的卧室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她边上五条悟袒露上半身，一手揽着她，正呼呼大睡。
    夏油莓平复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又更加喜欢五条了一点点。
    她斜眼看了两眼边上好像睡得不省人事的精壮胸肌和粉嫩嫩，悄咪咪地戳了戳。
    嗯，是软的。
    嗯？怎么又变梆硬了？
    夏油莓疑惑抬头，随后撞入了一片苍蓝天穹。
    五条悟惬意地哼哼了两声，亲了一口夏油莓的额头，声音慵懒沙哑，“早安，小莓。”
    夏油莓也回亲了一口五条悟的下巴。
    “早安哦，悟。”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