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烙]妾不如妻》 1、序 “滴滴——”两声,手机短信来了,她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迅速腾出敲键盘的手取过手机一看,短信提示上显示的正是她最亲爱的老公。 “老婆,公司临时加班,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看着让人泄气的短信,她愉悦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她失落地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又看看走了不剩人影的办公室,不由重重叹了口气。保存页面,关掉机子,取过外套后她便关灯离去。 她家离公司比较远,需要换乘公交,还要坐地铁。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又值下雨,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拥堵不堪,她被人潮挤得跌跌撞撞。她不由地有些怀念以前,她和老公一起坐公交车时,她从来都不用拉扶手,只要轻轻搂住他的腰,他会将她护的很好。想起往事,她不由地会心一笑。 好不容易,公车终于到站了,她费了很大的劲才从人海中挤了出来。 雨越下越大,湿冷的空气冻得她哆嗦,然而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雨伞被她忘记在了公交车上了。地铁站就在前面,只要再往前走几十米就可以了。她给自己打气。 雨越下越大,当她踩着高跟鞋鼓足力气向前奔去时,路边疾驰而过的车子“哗——”一声扬起一道水花,地上脏污的雨水全都溅在她白色的西装短外套上,而她一时收不住脚,整个人向前扑去—— 她愤怒地抬起头,车子嚣张地在她面前扬长而去。一时间她愣住了,只觉得山天怎会如此荒谬?那熟悉的车身,熟记的车牌号却强烈地刺激着她的眼眸。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身子麻木地趴倒在地,无视周围人对她狼狈的模样指指点点。 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忽然,她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铭刻在心的名字。 “老公,你在哪里?”她掩饰喉咙里的哽咽,却掩饰不住颤抖的声音。 “我还在公司,最近公司接了一个新项目,挺棘手的,估计很晚才会回去,不要等我吃饭了。” “你的车子……”那部车,她曾供了将近一半的费用。 “车子在地下室,你搭公交车回去吧。”电话那边很快便不耐烦地收了线。 曾经她在地上打滚他也觉得可爱,但是现在她只说一句话他便觉得不耐。 她很想问,在他二十八楼的办公室里,清晰的刹车声和刺耳的喇叭鸣叫声究竟从何而来?他身边的女子轻笑声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开着她辛苦赚钱供养的车子,哄着别的女人,嚣张地扬长而去,却弄得她一身污水,狼狈不堪? 联系到他最近的种种异样,她有种绝望到笑着哭的冲动。 直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才回家。他以为她已经睡着,其实她没有,经历了今日种种,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等他熟睡后,她打开他的手机,里面的信息验证了她的假设。 她崩溃了,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躲在卫生间的角落里,环膝抱住自己,任由泪水汹涌流下,直到天明。她发誓,她只给自己一天软弱的时间。 第二天,她便委托了私家侦探调查。 那个女人她见过,是他公司的新进职员。她大学刚毕业,一身的青春活力,时尚打扮,经常跟在老公后面前辈前辈地叫,两眼崇拜地冒着星星,双手不住地献着殷勤。她曾不止一次地提醒他,他却反而怪她多心。 一张张的照片在她眼前掠过,熟悉的场景,相似的动作,关切的呵护,他对那个女人关怀备至,却将她所有的美好记忆变成了讽刺。 她闭上眼,让眼泪流回心底。那个曾经在过年放鞭炮时帮她捂住耳朵,那个曾经过马路时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手,那个曾经寒冷时将外套披到她肩上的男人,早已被时间磨成了一个陌生人。相恋四年,结婚五年,他们躲过七年之痒,八年之痛,却终究躲不过九年之殇。 曾经,她撒娇地躺在他腿上,兴奋地比划着她的梦想,她不要累死累活的工作,她要一个大大的房间,有阳光,有藤椅,有书架,热茶,还有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他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他说他会将全世界的幸福都搬到她面前。 可是,她现在忙得像陀螺,努力升职加薪赚钱养家,他却将她的梦想送给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 难道,这就是他表达幸福的方式? 她原不想这么快跟他摊牌的,但是当她的手机上收到那个女人发来的强词夺理的短信后,她彻底地愤怒了。 她坐在沙发上等他,果然不到凌晨他是不回来的。面对他的辩解,她没有哭,也没有责骂,只是冷静地将照片摊在他面前,问他打算怎么办? 他难堪地取过外套,转身欲走。 “如果离婚的话,我奉陪。不过车子,房子,银子,我都要。”她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地甩出这句话。 “凭什么?”他回头,赤红着眼愤怒地望着她。 还凭什么?!她冷笑一声,摁住手中的遥控器,电视画面上顿时出现两具□□交缠的身影。她气红了眼,笑到流泪:“因为你,通奸!” 他气得冲上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遥控。她被他重力推到在沙发上,漠然地看着他焦急地取出碟片然后狠狠踩在地上。 “你竟然找人查我!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真是这么贪财势力的女人!”他厌恶地看她一眼,取过车钥匙大步流星而去。 他还真是双重标准!自己出轨却依旧正义凛然,她选用法律途径保护自己的权益就是贪财势力? 难道他眼底的她就这么笨吗?会让到手的证据被他毁掉?她冷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打开手机短信,又再一遍看了那个女人发来的信息: 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学历高比你家境好,我还有了他的孩子,你是绝对斗不过我的!你要自动放手便罢了,要是不肯放手,咱们就走着瞧! 现在的女孩子这是怎么了?做小三做的这么理直气壮?难道真应了那句“是人至贱则天下无敌”? 她有证据握在手中,他不得不答应离婚并拱手让出财产,只要求她不要公开证据。 然而,就在她走出法院开车离开的途中,却被一辆车迎面撞向山崖。 朦胧的意识里,她看到对面那辆车里那个带着口罩的女人,毒辣地望着她…… 2、初到 她艰难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淤泥里,水流在她周围游离,她能感觉到被冷水包围的窒息,她睁开眼,发现周围黑乎乎的,寒冷阴森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茫然之后,没由来的她便有些惊慌失措。 忽然,脑子一阵抽痛,她痛苦地坐起来抱住头部,可是双手又怎么阻挡的了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 初恋的青春美好,婚后的亲密依偎,出轨的无情背叛,还有那一双恶毒而嚣张的眼神……这是她熟知的记忆。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她似曾相识的情景片段,皓祯、白吟霜、福晋……那么清晰,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上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还有人不断地呼唤着“公主”两个字。她再也憋不住气,借着湖底的淤泥用力往上蹬去,浮出水面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主——”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震得她头晕眼花,紧接着便有一阵阵噗通跳入水中的声音。 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神智迷糊。透过半阖的眼眸,她看到岸上人群中,一位楚楚可怜的白衣女子绞着巾帕,正惊恐而又怨毒地瞪着她。 这种似曾相识的怨毒眼神燃烧起了她心底的愤怒,在她四肢百骸里叫嚣。我记住你了……她艰难地咬着唇角,在心底低喃。直到抓住一只粗犷的手臂,她才放心让自己昏迷过去。 昏睡的时间并不长久,当他们将她抬到闺房,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时,她便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脑海里关于兰馨的清晰记忆骇得她心头冰凉。 兰馨,皓祯,吟霜……这不都是梅花烙里的人物吗?看过多年,情节有些模糊了,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印着所有的细节,就连兰馨昨日用的膳,几更起的床,都记得一清二楚。准确地说,她的脑海里既有前世的记忆,又有兰馨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理顺,才缓缓睁开双目,一眼就看见守在一旁的崔嬷嬷。一时间,她的视线与崔嬷嬷对了个正着。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崔嬷嬷。她脑海里虽然有兰馨原本的记忆,但是面对现实中活生生的人,一时觉得有些不惯。 崔嬷嬷见她醒过来,才终于松了口气。她轻手轻脚地扶她起来,取过软枕垫在她身后,完了才道:“公主,方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忽然会失足落入湖中呢?身边怎么没一个丫鬟婆子跟着?如果真出了事那可怎么办才好?”崔嬷嬷说着,眼眶又渐渐湿润了。 兰馨原是齐王府的格格,因自幼父母双亡,所以是在宫中被皇后抚养长大的。因为兰馨深得皇帝和皇后的喜爱,所以才有了公主的封号。催嬷嬷是她奶妈,从小到大一直贴身照料她,这次见她遭逢大险,当真是又急又气,先去那撕心裂肺的呼叫声便是出自她的口中。 算起来,兰馨是真的出事了,不然这具身体现在也不会由自己取而代之。前世她死得甚是不甘,但是也没有必要将那里的怨气带过来,既然上苍再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么这次她一定要活得随心所欲。 “嬷嬷,是我气糊涂了,一个人溜出去乱走,走到湖边的时候才会失足……”她不记得是自己掉入水中还是被人推入水中,但是,在她掉下去的一刹那,她的余光似乎瞥见一双粉色绸面的布鞋…… 崔嬷嬷拉着她嘱咐道:“公主,你实在犯不着跟姓白的狐狸精斗气呀。你可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呀,额驸现如今虽宠着她,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会回到你身边来的,会回来的。” 兰馨闻言苦笑,面容不动声色,拉住崔嬷嬷问道:“额驸现在何处?” 崔嬷嬷眼色一变,神情有些不自然。 兰馨淡淡一笑,状似随意说道:“额驸这个时辰应该在皇阿玛跟前当差吧。也难怪我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来看我一眼。” 崔嬷嬷不安地看了兰馨一眼,半晌才打定主意道:“额驸早就回来了,现如今正在静思山房里陪着那姓白的狐狸精呢。” “她受伤了?”兰馨不解道。明明落水受凉的人是她好吧? “听说是受了惊吓,所以额驸从宫里回来后就直奔静思山房了。公主你别气,说不定额驸很快便过来咱们这了。” “哼,我在水里浸了这么久都没事,她倒好,只看上一眼就受了惊吓,说起来她这身子可比做公主的我娇贵多了。”兰馨听闻如此截然不同的待遇,虽然事不关己,却也不由得心生怨气,替原先的兰馨不甘。 听到她冷哼,周围的丫环婆子都忙碌成一团,手中没活的也装模作样收拾起来。她知道之前的兰馨刁蛮任性治下甚严,除了崔嬷嬷,大家都很怕她,所以在见到她生气后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兰馨顿了顿,又冷笑道:“既然额驸在静思山房,那么福晋呢?难道福晋不知道本公主‘差点’死掉吗?如果本公主死了,他区区一个和硕王府担当的起吗?!” “刚才公主昏迷的时候,福晋亲自来看过,可是坐不了多久便离开了,只是吩咐大夫给好好治病。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公主教训了姓白的妖精后,福晋便不来咱们公主房了,倒像是跟公主生了闷气似的。为了一个丫头,至于吗?”崔嬷嬷自己也疑惑不解。 崔嬷嬷疑惑,兰馨凭着脑海中的故事情节,却将福晋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当年为了保住嫡福晋的位置,她忍痛将女婴送出,将男婴换回。男婴长大后,便是现在的皓祯,而女婴却是白吟霜。公主先前对白吟霜不好,她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所以对公主的态度才会转变的这么大。 故意混淆皇室宗亲血统可是要杀头的……这么大的把柄,她可要好好握着才行。兰馨心中暗自冷笑。 “这和硕王府当真是欺人太甚!咱们下次进宫就跟皇后娘娘说,叫皇后娘娘问问这福晋,他们和硕王府究竟将咱们公主当成了什么!现在连一个低三下四的丫头都敢骑到咱们头上来,真是反了!”崔嬷嬷又接着安慰道:“公主你放心,只要除去那姓白的狐狸精,额驸定然会乖乖回到公主身边的。” 可千万别!兰馨在心里强烈抗议。 明明指了婚却还跟白吟霜纠缠不清,甚至带入府中耳鬓厮磨。新婚之夜,他借口醉酒百般推脱,新婚两月的她还是完璧之身。她堂堂公主,天之骄女,却被他当成了弃妇般耍弄。这样的男人,她前世已经很不幸的遇见一个了,这一世说什么也不敢沾染了。 不过,她却很庆幸,自己这身子还没被那只耗子玷污了。 3、扬眉 崔嬷嬷虽没有证据,但是对今日之事仍然心存疑惑,她不相信好好的公主怎么会突然掉到湖里去。她想要将这件事情报到宫里去,但是被兰馨阻止了。 如果报进宫里,依着皇阿玛对她的宠爱,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她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不要做这么出风头的事为好。 她想起那双惊恐而又毒辣的眼神,还有那双粉色绸面布鞋……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过宁静安逸的日子不假,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对她耍手段的话,她是断然不会饶恕的。 这两天她都歇在公主房内,除了王爷和福晋来了一趟后,便再没有人来看她了,那位额驸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听崔嬷嬷说,除了到上书房当差,他这两天一回府便直接去了静思山房,整晚整晚的歇在那。 午后的阳光明媚柔和,兰馨的身子也已经养回来了。她歪在软塌上,掰着小块的桂花糕,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进食,崔嬷嬷细心地在一旁伺候着。 兰馨接过崔嬷嬷递上来的湿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白吟霜还歪在床上?” “回公主的话,听说前两日受了惊吓后,又不小心着了凉,现在还起不了床呢。”崔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兰馨的神色,便又安慰道:“大概额驸是为着照顾她,才没空来咱们这吧。” “既然病的这么重,咱们便去看看她吧。崔嬷嬷,厨房里做的桂花糕倒是不错,你着人收拾一些顺便带给她尝尝。这些宫里的东西怕是她这辈子还没尝过呢。”兰馨说着看了那些糕点一眼,心中暗笑。她实在是好期待白吟霜见到自己时那惊恐的模样啊。 跨过月洞门,越过抄手游廊,绕过半月湖,走了大半个王府才终于到了静思山房。 比起公主房的冷清,静思山房鸟语花香,生机盎然,春意绵绵。 在这之前,兰公主虽然知道皓祯独宠白吟霜,但是自恃身份,一直也没来过这里。守门的婆子见在一众宫女嬷嬷簇拥下款款而来的兰公主,面色大变,回身看了眼里面紧闭的房门,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扬高声音大声道:“公主吉祥!奴才给公主请安!” 兰馨一眼便看出了这婆子的心虚,却理也不理她,大步朝里迈去。崔嬷嬷更是眼疾手快,一把就将房门打开了。 门内,白吟霜只着单衣,孱弱地歪在床榻上。她见公主到来,忙挣扎着起来行礼,然而却因为身子太弱,还没站起来却滚落到了床底。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香绮一下子没拉住她,反而被她一拖,也摔倒在地。 兰馨煞有介事地看着她演戏,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不露半分。她径直在一旁的檀香木椅上坐下,把玩着鲜红的指甲,对白吟霜楚楚动人的姿态视而不见。 这种神情皓祯会怜惜,她看着可是很厌恶呢。看来白吟霜的演技也还没有炉火纯青嘛,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公主?!”崔嬷嬷凌厉喝斥她。 “是是,吟霜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白吟霜就这地面爬过来,跪倒在兰馨面前,惨白着脸,一副惊恐后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不爬的挺快的嘛,怎么着就卧病不起了?”兰馨冷哼了一声。她身后立着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吟霜这边的人却一个个怒火中烧,胀红了脸。 原以为公主刁蛮任性,白痴没脑,很好对付,但是眼前这样慢条斯理成竹在胸却又不失威严的公主是她所不熟悉的,白吟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大胆!竟敢不回答公主的话!”崔嬷嬷怒声道,“掌嘴!” “吟霜遵命!”听到崔嬷嬷的怒喝,白吟霜非但没有不甘,眼底似有喜色。 一时间,兰馨马上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掌她嘴巴,她不怒反喜……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犯贱吧。 看了眼崔嬷嬷她们一脸兴奋的表情,兰馨心中暗叹。这白吟霜能演能忍,怪不得原先的兰馨会被白吟霜玩在鼓掌之中了。她们不知道,白吟霜脸上的伤越明显,皓祯对她就越怜惜,冲动之余便会替她出头。自己出得了一口恶气,却让她与皓祯更紧地抱在了一起,太得不偿失了。 “这张脸可是咱们额驸最喜欢的呢,毁了岂不让他心疼死了?白吟霜,你就这么想让额驸恨本公主吗?”兰馨身子前倾,扬着眉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白吟霜脸色一变,却仍然倔强哭喊道:“吟霜不敢,吟霜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甘啊?”兰馨看着白吟霜,眼底嘲讽的笑意是那么的明显。 “吟霜……”在兰馨威严的眸光下,白吟霜吓得唇角发抖,身子发颤,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兰馨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围着室内走了一圈,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一个方向,眸光发亮,像是找寻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那是一个放置鞋子的木架。 白吟霜见兰馨自鞋架上取了那双粉色绸面的布鞋,脸色顿时惨白如雪,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厥过去。 “白姨娘,您怎么样?!”常妈和香绮各自惊呼出声,都冲上去扶住白吟霜。 白吟霜瞪了常妈和香绮一眼,心中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她们这么一叫,岂不更更显得自己心虚吗? 果然,她见兰馨惦着那双鞋子,缓缓地转身对着自己,她眼底似笑非笑的讽刺像跟尖刺一般直直扎进自己心底。一时间,她只觉得无边的黑暗朝她涌来,死亡的气息在她身边萦绕…… “这双绣花鞋……是你的?”兰馨走到她面前,笑容满面。但是这样的笑容看在白吟霜眼底,却觉得阴森恐怖。 “是……”她哆嗦着唇角,强忍恐惧,颤声问道,“请问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4、吐气 “你觉得呢?”兰馨掂着绣花鞋在她面前晃了晃,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我……”白吟霜心中一急,顿时不知所措低喃。 “我什么我!在公主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崔嬷嬷举手刮掌,兰馨一时没有拦住,不由白了崔嬷嬷一眼。崔嬷嬷这一掌却白白成全了白吟霜的苦肉计了。 崔嬷嬷被她一瞪,一时有些茫然。众人面前,兰馨也不便解释太多,不过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后定要好好□□崔嬷嬷。 这时候,外面有些喧哗,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却早已传到:“吟霜!吟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是皓祯来了。没有在一开始就制住看门的婆子,确实是她疏忽了。 兰馨苦笑地看了崔嬷嬷一眼,退开一步,使得白吟霜的身影出现在皓祯面前。 “皓祯!是你吗?是你吗?”吟霜双眼蒙雾,落泪如珠,滚滚而落。 皓祯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地搂住白吟霜,下巴贴着她光洁的额头摩挲,心疼呢喃:“吟霜,是我,是我。是我来了,你有没有怎么样?”皓祯拉开她,当他看到她脸上清晰的五指掌印时,整个五官皱成一团,他怒道:“她打你了?” 兰馨看着两人深情地念着电视剧里的对白,心中一阵恶寒,不自觉又后退了一步。 白吟霜欲盖弥彰地遮住脸颊,拼命摇头道:“没有没有,公主对我很好。公主教训我,是我的福气,是我的造化,你不要生气,而且一点都不疼的。” 皓祯放开白吟霜,缓缓站起来,忍着怒气一步一步走到兰馨面前,恨声道:“你打她?你为什么要打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打她?我早知道你蛇蝎心肠,我早知道你不安好心,我早知道你处处针对吟霜,你还要害她到什么时候?” 兰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在椅子上坐下,冷冷地回了一句:“本公主没有打她,你爱信不信。” 崔嬷嬷看了兰馨一眼,自动上前昂首道:“对,公主没有打她,是奴才替公主教训这没规矩的奴才。” “是啊,皓祯,公主没有打我,是我自己撞伤的,你不要再追究了!”吟霜扑过去,扯住皓祯的衣袖,哽咽地泣不成声,“不要再为了我顶撞公主的。你这样不是让我成了红颜祸水吗?你置我于何地啊?你让我以后如何自处啊?” 兰馨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情不自禁地入戏。 皓祯回身拥住娇弱的吟霜,怜惜地抹着她连连泪珠,心疼地哆嗦着唇角,深情道:“吟霜,你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善良,如此的伟大,我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忍心会对你下如此毒手?” 如此毒手?不过是崔嬷嬷赏了一巴掌罢了?比起白吟霜将她推入湖中,这小小的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兰馨心中冷哼,面容却不动声色地继续看戏。 “皓祯!不要这么说,千万不要这么说。”白吟霜动情地捧着他的脸,眸中含泪,神色哀戚悲苦,“就算是我了,息事宁人好不好?我不愿成为你的包袱,不要你为了我酿成大祸啊。咱们去跟公主道歉,求她原谅,求她谅解,求她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啊?她那么伤害你,她害得你十指受损,她害得你遍体鳞伤,她害得你痛不欲生,可是,你却还要向她道歉,求她原谅。是我错了吗?接你回府是我错了吗?忠于一份感情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你既然与白吟霜两情相悦,就不该再招惹公主。既然你娶了公主,就不该再与白吟霜纠缠不清。你既负了公主,又对白吟霜不起,既要公主带来的尊荣又要白吟霜的感情,还要假惺惺地问忠于感情有什么错,真是有够无耻的。兰馨在心中暗道。 “不不,皓祯,你没错,错的是我。对不起,对不起,一百个对不起,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统统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公主不高兴,是我让你们不和睦,是我是我都是我。”白吟霜拉着皓祯转身走到兰馨面前跪下,磕头道:“这一切都是吟霜的错,公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兰馨知道白吟霜话中有话。她原本就不想追究这件事,今日过来,不过是想确认心中所猜。那双粉色绸面布鞋已经证明了一切。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福晋到——” 自己落水病的差点死了,福晋也才过来见过一趟,现在为着这小小的时候,福晋就亲自来了,白吟霜好大的面子呢。 兰馨原本想离开,不过一听到福晋来了,她便不忙着走了。 “福晋万福——”在场的人都给福晋请安,福晋却走到公主面前道了万福:“公主吉祥——” “额娘不必客气,一并坐着吧。”兰馨指了指一旁的檀木椅子道,轻笑道,“这会子可真热闹,如果加上王爷,咱们这一家子可都到齐了呢。额娘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却是为了何事呀?” 福晋环视了一眼,发现白吟霜和皓祯好好的,这才略微放心,她笑着对兰馨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方才去公主房想探望公主,听说公主来了这里,便过来瞧瞧。” “难为额娘有心,兰馨心中着实愧疚。”她哪是因为关怀自己?还不是听着自己来了静思山房,怕自己为难吟霜,这才匆匆赶来吗?兰馨皮笑肉不笑。 “公主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能出来吹风呢?”福晋抬头对崔嬷嬷道:“崔嬷嬷,你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怎么这么不体恤公主的身子?就算她想出来走走,你也要好生劝着啊。”她又接着对兰馨道:“这会儿阳光正好,公主在这也坐了有一会儿了,让额娘陪你回去可好?迟了怕是要起风了。” “额娘说的是,的确是该走了。”兰馨站起来,命崔嬷嬷将那双粉色绸面的鞋子取走。 “公主,那是吟霜的鞋子啊……您能不能……”白吟霜见公主将鞋子取走,心中恐惧万分。她隐隐觉得,公主已经猜出了那天…… 兰馨回头对她笑笑,继而对福晋道:“额娘,兰儿觉得这绸面上的针线做的挺精致的,便想拿回去叫崔嬷嬷照着学学,没想到吟霜妹子还舍不得呢。”兰馨淡声对崔嬷嬷吩咐:“呆会儿去库房取十双鞋子给吟霜妹子送来。” 福晋见公主唤吟霜为妹子,虽然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何变的这么快,但是无论如何这也是好事啊。她心中一喜,还要什么不答应的?可是见吟霜千万分的不愿意,她又只得道:“公主喜欢这针线,自然是吟霜的福气,不过公主你瞧,这双鞋子上还沾着泥土草屑呢,要不公主您另外取一双?” “是啊,吟霜妹子到过什么地方啊,沾了这么多泥土?”兰馨似笑非笑地瞥了吟霜一眼,看得她胆战心惊后,才又回眸对福晋道:“不必这么麻烦了,就这双吧。额娘,这就走吗?” “好好,这就走吧。”福晋巴不得赶紧把兰馨送走。 兰馨经过吟霜的时候,极富深意地冲她一笑…… 5、进宫 崔嬷嬷满脸不情愿地拎着那双沾染泥土的绣花鞋,走回公主房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崔嬷嬷对自己忠心耿耿,这件事原不该瞒她。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如果传到皇阿玛耳中,不要说白吟霜,就连整个王府都会获罪。白吟霜和皓祯或许罪有应得,但是王爷和福晋却是无辜的,她于心不忍。更何况如果因为此事,皇阿玛心中有愧,又给自己指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崔嬷嬷的忠心毫无疑问,不过兰溪见过太多的好心办坏事,所以她还是决定先将这件事情瞒住她。 回到公主房后,早有宫女点着檀香,沏了热茶在一旁伺候。兰馨捧着茶暖手,袅袅轻烟在她眼前晃动,氤氲缭绕。 兰馨饮了口热茶,对着崔嬷嬷开玩笑道:“府内不都传着说白吟霜是白狐转世吗?这双绣花鞋可有大用了。咱们只需将它挂在门口,保管那白吟霜见了立马服服帖帖,大气都不敢喘。” “真有如此灵验?难道这双绣花鞋竟是……施了法的灵器?”崔嬷嬷有些不信道。 “对别人灵不灵,本公主还真的不知道。至于白吟霜嘛,那可是百分之一百的灵验。”兰馨笑得一脸自信。她一抬眸,发现崔嬷嬷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不由挑眉问道:“怎么了?” “公主你变了。”崔嬷嬷认真道。 听到这五个字,兰馨只觉得全身像是被闷雷劈中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她竭力保持镇定,垂首借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惊惧,半晌动了动唇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哪里变了?” 崔嬷嬷欣然笑道:“哪里变了奴才还真说不上来,不过自从前几日公主你落水醒来之后,就感觉公主有些不同了。以前的公主一见额驸和那姓白的狐狸精就失了分寸,但是现在,公主你不动声色中就能将那白吟霜制的死死的,就连福晋都对你另眼相看呢。公主你真的长大了呀,皇上皇后见着了,定然心中欢喜。” 崔嬷嬷最后那一声感慨倒省了兰馨自己找借口。 兰馨拉住崔嬷嬷,面露苦涩:“皇阿玛一向英明神武,独具慧眼,但是这一次就连他老人家也看走了眼。什么文武双全,什么才高八斗,我看他老人家指的这个额驸分明就是那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皇阿玛为国事忙碌,我又怎么能拿这些小事烦他老人家?如果我自己不学着长大,不试着改变,难道还等着让人欺负吗?” “公主,其实不关额驸的事,都是那姓白的……” “不,嬷嬷,你不懂的。这是一种本性使然,就算没有白吟霜也会有李吟霜,赵吟霜,宋吟霜……他今天因为一个白吟霜顶撞我,谁知道他日会不会因为赵吟霜宋吟霜顶撞我?我是想清楚了,这个额驸靠不住。” “那……公主你预备怎么办?”崔嬷嬷凝重道。 “他明知道皇阿玛召集他们这些王公贵族子弟来是为了给我指婚,那时候他已经与白吟霜相恋了,却还要表现地那么出类拔萃?他居心何在啊他?额驸说他与白吟霜相识在先,一见钟情难以自拔,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如果他将实情告知,难道本公主还哭着喊着倒贴着非嫁给他不成?他也未免将自己看的太高了!” “公主,公主……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啊。为这种人,咱不值得。” “对,不值得,本公主才不会为了这种人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兰馨冷哼两句,拉住崔嬷嬷道:“嬷嬷,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别人给我一时不好受,我便让他一辈子不安宁。皓祯与白吟霜欺我、辱我、骗我不算,还毁了我终生幸福,现在就连福晋也完全站到了那边!嬷嬷你说,这仇我报是不报?” “报,自然要报。”崔嬷嬷义愤填膺地握拳。公主是她一手带大,对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宠爱,现在被兰馨这么一渲染,那股压抑的气就跟着上来了。 “不过这件事不急,要从长计议,慢慢的做,做的不着痕迹最好。”崔嬷嬷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以后无论她要做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索性都跟她坦白了,就当提前打了预防针吧。 “一切都听公主吩咐。”崔嬷嬷认真道,“不过咱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进宫!”兰馨冷声道。 过了御花园,兰馨一行坐在马车上,慢慢朝坤宁宫行去。远远的,便看见坤宁宫飞檐上的黄琉璃瓦,皇室庄重威严之气甚重。近了,便看到坤宁宫门口,一排侍卫昂首而立,一脸肃穆。 马车至宫门口,兰馨便在崔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那些侍卫见到兰馨忙跪下请安。 兰馨自小便由皇后带大,一直居住在坤宁宫中,所以这些侍卫都认得她。皇帝宠爱她,所以在她下嫁和硕王府时便赐予她一块金牌,准许她随时可以进宫,而不用去内务府递牌子。 因着脑海中有兰馨原本的记忆,所以她心中并不如何惧怕,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好奇。 兰馨还没进去,里面便迎出来一位嬷嬷,笑着朝兰馨行礼。兰馨认出她就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容嬷嬷,她又联想起还珠格格里那位邪恶的容嬷嬷,很难将两个人想象成一块。 “兰公主下嫁这几个月呀,皇后挂念地不行,如果兰公主这次不过来,保不齐皇后娘娘便要叫皇上下旨宣你进宫了呢。兰公主这次回来可要多住几日。”容嬷嬷笑容满面,领着兰馨往里行去。 兰馨一边跟着容嬷嬷走,一边道:“劳母后挂念,是兰儿的不是。容嬷嬷,母后近日身子可好?可还有经常咳嗽?” 容嬷嬷闻言,面色犯愁,叹道:“皇后娘娘的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了,可是她心中牵挂十二阿哥,越是焦虑,这病便越是难治。兰公主,你可要好好劝劝皇后娘娘啊。” “容嬷嬷请放心,我会的。”兰馨不动声色答道。从兰馨的记忆里,她知道皇后最担心就是十二阿哥竞争皇储的问题。她又怎么忍心告诉皇后,历史上最后登基的是十五阿哥永琰呢…… 6、出类 兰馨深吸一口气,将心绪镇定下来,然后上前给皇后行礼。 皇后当时正坐在软榻上歇息,见兰馨进来行礼,竟笑着亲自过去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一起在榻上坐着,笑着说:“你这丫头,下嫁后就一心向着额驸家,这么久了才来看皇额娘,当真应了那句女生外向了,你说该打不该打?” “皇额娘又取笑兰儿了。”兰馨边说边乖巧地给皇后捶肩,她看到一旁还没有收拾完毕的茶碗,便笑道:“方才各宫的妃嫔娘娘们都来看望皇额娘吗?” 印象中,这样的热闹场景并不常见呀。 皇后叹了一口气,面露烦恼之色,道:“兰丫头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尖,不过这会儿你可只猜对了一半。她们来坤宁宫可不是来看皇额娘的。” 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到这里不是为了看皇后,那又是为了什么?至于皇上,他居住在乾清宫,要找他也是上那找去呀。难道坤宁宫里还有谁比皇后还有面子? 皇后见兰馨一脸迷茫,无奈叹笑道:“你猜的没错,现在小小的一颗东海龙珠可比皇额娘还有面子呢。”皇后说着,叫宫女如意取出一个金色托盘,盘中盖着白丝锦帕。 兰馨注意到皇后的纤纤玉手在小指和无名指上套着景泰蓝假指甲,假指甲上凤尾翔空,奢华尊贵。皇后用无名指挑开锦盒,自里面取出一颗璀璨夺目的珠子,皇后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下,才叹气递给兰馨看:“你瞧,就这么一颗珠子,却难倒了我大清泱泱众人,没一个人能解开这道谜。” 兰馨仔细看那龙珠,见它足有鸽蛋那么大,晶莹璀璨,透着荧荧之光。在它上方有一道细窄的小孔,正对着的下方亦有同样一个小孔,但是……兰馨将龙珠举在眼前一看,却发现里面并不透光,想来两个小孔并不是相对的。 皇后在一旁解释道:“这颗东海龙珠乃是早朝时朝鲜时节进贡时上呈的。这珠子虽然上下有两个小孔,但是中间却九曲十八弯,复杂的很,根本无法穿孔。那名使节带着这颗珠子来,名为进贡,实则有考教之意。咱们大清泱泱大国,人才济济,然而金銮殿上却无人能将丝线穿过,想来那朝鲜使节笑也笑死了。” “于是皇额娘便召了各宫的娘娘来,想来个集思广益,对吧?” “你猜的没错。咱们女子历来对珠玉比男子熟悉些,如果真能想出法子来,不就可以替皇上分忧了?可惜啊,竟无一人想出法子来。” 皇后叹息了一声,见兰馨左右摆弄着珠子,不由无奈一笑:“别想了,省的头疼,连纪昀都猜不出来,看来咱们大清这次真的要闹笑话了。” 皇后说着便要叫宫女将珠子收起来,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清秀的男孩子踏步走了进来。 “永d,快来见过你兰姐姐,这一别可有两月没见着了吧?”皇后对着永d笑道。 兰馨知道这就是十二阿哥永d。她仔细看去,见他不过十来岁,长长的睫毛,眼睛很漂亮,白嫩嫩的脸颊尤其可爱,清秀文雅的小模样已经初具雏形,兰馨一看便喜欢,简直想拐回家当弟弟养。 “兰姐姐,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这次在宫里多呆一些日子好不好?”清澈的双眸祈求地望着兰馨。 兰馨捏捏他的面颊,笑道:“好好,都依你。对了,今儿个怎么这么早下学?纪师傅也由着你们淘气?” “纪师傅今天好奇怪,心不在焉的,给我们布置了一道题目,便让我们回来了。不过纪师傅出的那道题可真难呀,我可想不出来。” 兰馨与皇后对望一眼,两人脑中闪过同样的想法,拉住永d一问,纪师傅布置的还真的是这道题目。 皇后苦笑着揉揉十二阿哥的脑袋,叹道:“别想了,这道题纪师傅自己都不会,你们又怎么会呢?” 兰馨在前世也是个爱看小说的,她曾无意中在一本书中看到过答案。其实要想把丝线穿过去也不是很难,但是如果没有那种逻辑思维,就算再努力想上十年八载的也未必能想出法子。她知道,她知道要想在这个人治的时空混得风生水起,后台一定要硬。虽然兰馨贵为公主,但是她终究不是皇帝皇后亲生,要想得到长期宠爱,她必须得做点什么,而眼前则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 方才听容嬷嬷的口气,皇后最在意的就是皇阿玛立储的事情。现在这满朝文武,整个后宫,没有一个人做的出来这道题,在面临帝国尊严受损的一刻,如果十二阿哥站出来将答案说出……这意味着什么,皇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让皇后承自己这个情,岂不是比自己说出来更好吗? 兰馨打定主意,便笑着对永d说:“纪师傅那个题目咱们先放着。连日念书上课累着了吧,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永d兴奋地直点头,继而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皇后。皇后无奈道:“也罢,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别太晚回来了。” “皇额娘,我们只是在花园里走走,很快便会回来的。”兰馨俏皮一笑。 “你呀,都嫁人了还是如此顽皮,额驸怎么就不好好管管你呢?”皇后笑着看着她们出门,没有注意兰馨出门的时候顺走了好几颗果糖。 到了御花园一角,兰馨佯作走累了,便拉着永d坐在花园一角歇息,她还很不经意地在剥糖果的时候让它掉到地上。那枚糖果很快便引来了一群黑压压的蚂蚁。 兰馨见永d兴奋地看着四面八方爬来的蚂蚁,却完全没有将它与纪师傅的那道题联系起来,沉吟了一下,开口提醒道:“永d你瞧,这些蚂蚁多小呀,才这么点大,恐怕连绣花针的针眼都能爬过去呢。” “是哦,不过它们一群蚂蚁居然能将果糖抬起来呢,力气可真大呀。”永d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蚂蚁瞧,随意应答道。 兰馨见这小笨蛋还没领会,拍了他一脑袋,又提示道:“要不要抓只蚂蚁玩玩?咱们将绳子系在它头上,就像栓小狗一样,好不好?” “可是有这么细的绳子吗?” “有!”兰馨肯定道。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丝线递给永d,饱含深意道:“将丝线系在它的腰上,系轻点,不要将它拦腰斩断咯。” “恩!”永d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系好了绳子,鼻翼沁出丝丝汗珠。他抬头看兰馨,笑得好不可爱:“咱们不要告诉皇额娘,她要知道准会说没规矩的,那样就没的玩了。” “你这次猜错了,永d。咱们拿着这蚂蚁出现在皇额娘面前,她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很高兴的,你信不信姐姐的话?” 永d撅着小嘴,想了想,还是决定摇头。 “小笨蛋。”兰馨揉揉他的脑袋,拉着他回到暖阁中,此时皇后正凝重地摆弄着手中的珠子。她见兰馨和永d回来。一个兴奋地扬眉,一个苦着小巴,表情相差甚大,不由好奇问道:“怎么回事?永d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永d求救地看了兰馨一眼,兰馨不理会他,他没办法,终于忐忑地伸出手掌,手心是一只栓了丝线的蚂蚁。 “皇额娘……” “永d你——” 皇后娘娘还没发怒,便被兰馨拦了下来。她笑着坐到皇后旁边,附在她耳边低语数声,皇后越听眼神越亮,到最近甚至激动地身子微微颤抖,她对兰馨点点头,然后转身激动地望着永d,看地他心底发毛。 “皇额娘……”永d瑟缩了一下。 “永d你拿着。”皇后将珠子递给他,厉声命令道:“现在用你手中的东西,想办法将那根丝线穿过这颗珠子!” 永d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东西,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办法,那只蚂蚁已经自发自动地往那龙珠的孔眼钻了…… 永d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明白了,他的小脸上显得异常兴奋,忙对容嬷嬷吩咐道:“糖!快拿糖来!”孔里面黑乎乎的,蚂蚁说不好就迷路了,但是只要在另一边的孔口抹了糖,蚂蚁就会闻着香味爬过去的! “容嬷嬷去拿点蜂蜜过来吧。”兰馨见容嬷嬷茫然,笑着吩咐道。 兰馨发现自己手心一紧,抬头望去,发现皇后娘娘正冲着自己笑,那笑容灿烂地让人炫目。她紧紧拉住自己的手,手心微颤,将心中的激动表露无疑。 “谢谢,兰儿,皇额娘谢谢你!”她低喃道。 “皇额娘,兰儿不过凑巧带永d去玩蚂蚁而已,这法子可都是他自个儿想出来的。” “你乖,皇额娘都知道,心里都记着呢。” 皇后娘娘果然承了自己的情。做了这件事,也不枉自己进宫一趟了。兰馨忽然间觉得很有成就感。 7、深夜 “哈哈哈——”人还没到,乾隆特有的豪放笑声就已经传遍整个坤宁宫。 兰馨和皇后相识一笑,忙走至门边跪倒在地迎接圣驾。 “皇后快快请起,兰儿也无须多礼。哈哈哈——朕今日高兴啊——皇后,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啊!”乾隆笑着揉揉永d的脑袋,满脸掩饰不住地欣喜,又笑道,“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答得出来,可是朕的永d才十岁啊,就能想出如此妙计,朕欣慰啊。哈哈哈——” 乾隆对孝贤皇后情深一片,但是对这位乌喇那拉皇后却并不如何喜爱,这么直露的夸赞皇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咋一听,连眼眶都微微泛红。 乾隆搂着皇后坐到榻上,兴奋地跟她们讲着永d在众人面前时如何施展妙计,如何让满朝文武刮目相看,如何让朝鲜使节佩服连连。说到兴奋处,乾隆笑着对兰馨道:“兰儿,听永d说他能想出法子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功劳呢。” 兰馨看了皇后一眼,笑着答道:“皇阿玛,永d向来谦虚您又不是不知道。兰儿不过带着她去御花园里转了转,扑蝶捉蚂蚁玩呢,是永d脑子灵活,居然用这个法子破解了龙珠穿孔之谜。真要说起来,皇阿玛您不要怪罪兰儿带坏了永d才好。” 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争气,为人父母的又怎么能不欣慰呢?果然,看着乾隆和乌喇那拉皇后一脸受用的表情,兰馨在心中暗自偷笑。 永d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皇后和兰馨的眼神制止住。他垂着脑袋想想了,抬起清澈地眼眸,眨着长长的睫毛对乾隆求道:“皇阿玛,如果没有兰姐姐这个法子永d是想不出来的。您赏赐给永d这么多东西,永d能不能分一些给兰姐姐?” 乾隆见永d这么懂事,心中更是高兴。他大笑道:“朕既然已经赏赐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了,你要送水朕都没意见。皇后,看着他们两个姐弟情深,朕欣慰啊。” 太监奉命将东西端上来任兰馨挑拣。里面有削铁如泥的匕首,有晶莹温润的暖玉,有稀奇名贵的字画……这些东西换算成银子可值好多银子呢,兰馨看着都喜欢。只可惜她一早就咬定了这是永d的功劳,自己再多拿就说不过去了。 她取出一个晶莹瓷瓶,拔开瓶口轻嗅,这时候乾隆开口了:“兰儿真是好眼光,这瓶子可是回疆进贡的圣药,据说乃天山雪莲所炮制的,有起死回身之功效,朕可总共只有三瓶呢。” 原来有等功效。兰馨闻言,就很不客气的收下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她便用上了这瓶药。 原本按照清朝的祖制,皇子、公主自出生起就和皇帝、皇后分开居住,彼此恪守礼仪,只有在家宴、大结等日才能享受天伦之乐。 不过乾隆怜惜兰馨自小父母双亡,便下旨将她交给皇后亲自抚养。这些年她一直随着皇后在坤宁宫居住,所以兰馨与皇后的感情也亲厚些。 这一日,兰馨便歇在坤宁宫。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漫长的夜晚注定是不宁静的。 寂静的夜里,烛火摇曳,兰馨正在皇后的暖阁中聊着,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响彻在整个皇宫。 兰馨与皇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的惊惧。 “赵凌、赵利,吩咐侍卫守卫坤宁宫,你们两个出去瞧瞧。” “喳!”两个带刀侍卫领命而去,很快便又匆匆赶来回报。原来有刺客进了皇宫,要刺杀的对象却不是皇宫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那位夜宴中的朝鲜使节。 “朝鲜使节怎么样了?” “使节已经身亡……” “什么?!”皇后这一惊非同小可。朝鲜毕竟是大清的附属国,堂堂使节在大清皇宫之内被人刺杀身亡,这要大清如何交代? 隐隐的,一阵喧闹声越传越近,皇后一阵蹙眉,踩着盆底鞋便往外面冲。兰馨一下子拉不住,只好跟着她出去。但是她心里却在犯嘀咕:皇后身份尊贵,如果刺客被逼的走投无路,很有可能挟持她来逃命…… “赵凌、赵利!快保护皇后!”她边跑边沉声吩咐两个带刀侍卫:“如果皇后出了什么事,小心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喳——” 赵凌、赵利相视一眼,忙施展轻功跟上,将皇后护在身侧。 刚跑出院子,便看到外面一支支火把吐着火焰,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也将人影轮廓映的清清楚楚。为首的是龙袍披身的乾隆,他身边守卫森严,剑拔弩张。 在他们的前面,两个交错的身影正在运功决斗,人影快如闪电,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兰馨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兰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中那位黑衣蒙面的就是今晚的刺客。 “兰儿,你说阿尔泰能不能斗过那名刺客?”皇后抓住兰馨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她一身养尊处优,被护卫的很好,哪里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 阿尔泰?原来是他。兰馨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阿尔泰。他是禁卫军统领,乾隆的得力干将,更是满清第一高手。 眼前这位刺客竟然如此了得,竟能与满清第一高手较量了这么久还没有败落?如果自己身边有这样的高手护卫,那该多好?但是可惜啊……身手如此了得的高手很快就要陨落了。因为她注意到,周围人影闪动,□□队已经将整个路面围了三层。 电光火石间,两个绝世高手对了一掌,只听见“碰——”的一声,一时间飞沙走石,寒风阵阵,漫天的喧嚣久久才平静下来。 阿尔泰身子动了动,但是那名刺客却止不住后退三步。 “你输了!”阿尔泰沉声道。 那名黑衣刺客眸中寒光迸发,透着阴森恐怖,他的目光在所有人面前一一扫过,被瞪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中冰凉,身子发颤。那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啊,散发着恶魔的血腥…… 忽然,他的目光在看到兰馨时,顿住了…… 8、狂热 忽然,他的目光在看到兰馨时,顿住了…… 一时间,他眼底的阴森冷气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周身的冷漠冰霜融化蒸腾为空气……就好像全世间,她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忽然,他飞身朝兰馨这边扑来,但是看在众人眼里,却以为他意图挟持皇后自保。乾隆右手一挥,厉声大喝:“射!” “住手!”兰馨大喝一声,但是没有人理会她,因为大家都以为她是在喝斥黑衣蒙面人。 但是兰馨的原意却是叫乾隆住手!因为紧张到无法反应,所以当刺客扑来的时候兰馨张着嘴瞪着那名刺客。在他眼中,没有嗜杀、没有冰冷,甚至兰馨还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狂热…… 万箭齐发,所有人都等着看那名刺客如何变成刺猬。但是却出乎众人所料,那名刺客身子一矮,贴地滑到□□队身边,几个交错间已经放倒一排卫队,冲出了人群。阿尔泰岂能让他如此容易逃脱?他运足全身力道,朝不远处的刺客一掌劈去…… 正在空中逃逸的刺客身子晃了晃,却依旧轻风般滑翔而去,很快便只剩下黑影一点…… 乾隆气得脸色发白,他指着阿尔泰恨声大骂:“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如果不将刺客拿住,你们统统都要人头落地!” 阿尔泰带领着禁卫军匆匆忙忙离去,他知道刺客被自己全力一击后,虽然逃脱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就逃不远,很有可能就藏匿在宫里的某个隐秘地方。 于是他带着禁卫军,拿着乾隆给的令牌,命令手下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搜索。当然第一个搜索的便是靠得最近的坤宁宫。皇后虽不愿意,但是皇命难为,又实在担心自身安全,便同意搜查。 连皇后都作出表率了,其他各宫虽然心底不乐意,但是又有谁敢吭声?且不说阿尔泰一个个宫殿的搜索,却说兰馨劳累了一天之后,在宫女的伺候下梳洗上床。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但是她还是有点睡意都没有,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双诡异的眼睛。她长叹一声,朝外翻了个身,却忽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眼底还泛着白幽幽的光。 惊骇到极致,兰馨已经忘记了尖叫。她只是瞪大眼睛,惨白着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忽然,他慢悠悠地飘到兰馨面前,没有焦距的瞳孔渐渐收拢。他望着兰馨,眼底似狂喜,又似疑惑。 如此近距离,又借着窗外的月光,兰馨已经认出来了。 他不是幽灵,而是今晚惹得所有人彻夜难眠的黑衣刺客! 他不是幽灵,而是今晚惹得所有人彻夜难眠的黑衣刺客! “你、你想干什么?!”兰馨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然后强自镇定地对刺客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叫出来了。” 那名刺客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忽然,他似认定了什么般说了一个字,然后清瘦的身子朝兰馨压去……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由于距离很近,所以兰馨能清楚地听到他昏迷前的那个字。 她很确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是独身子女,可是刚才那名黑衣刺客竟然叫自己“姐”,这也太荒谬了吧?如果不是真的,那么难道是刺客为了保命与自己假意捏造?可是他眼底的狂热却那么真实。 兰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最大的问题的是,她该拿这个刺客怎么办?是交出去给阿尔泰还是藏起来不叫人发现? 隐隐地,脑海中似乎在一个声音一再的重复,不要叫出去,不要叫出去,不要交出去……兰馨很不可理喻地想,几百年后的朝鲜棒子那么卑鄙,无耻到想篡改中国文化,那现在的棒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至于外交,那该是皇上头疼的事。反正大清是朝鲜的宗主国,怎么着还不是自己这边说了算? 兰馨本就是护短之人,那刺客昏迷前叫了她一声姐,叫得她心中发疼,似乎隐隐中与他有某种联系,所以便开始袒护他了。 她不知道是这名刺客是聪明还是运气好,竟然撞到了自己这里。阿尔泰已经带人搜过了坤宁宫,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兰馨还是决定将刺客藏起来比较合适。 兰馨下嫁和硕王府,很多衣裳用具都带了过去,衣柜正好空置着。虽然刺客很瘦,但是兰馨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挪进衣柜。 无意中,他脸上的黑色巾布悄然滑落,露出一张美得如诗如画,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屏住呼吸的美少年的脸。这是一个冷漠而透明的少年。他的脸像是常年隐藏在黑暗中,白的不见丝毫血色,原本幽深的眼眸紧闭,睫毛浓密而悠长,月光辉映下在眼睑处形成一抹阴影。 昏迷中的他完全没有一丝冷漠冰冷的感觉,反而他微翘的嘴角显得特别的孩子气。 兰馨盯着他的脸,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她暗自苦笑,她竟然被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震慑的失神。 看着他晕迷不醒的样子,兰馨又有些焦急起来,忽然,她知道刺客中了阿尔泰的掌力,内息受损,但是她对医药方面却一窍不通。 能救他的就只有御医了。但是如果此刻自己宣太医,岂不露了痕迹?如果让别人看出端倪,可就麻烦了。兰馨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走动,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今日从永d那拿来的圣药。 她记得当时皇上曾说过,这圣药有起死回身之功效,特别的珍贵。眼前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说不得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瓶子里的药不多,总共才三枚,兰馨取了一枚用开水送入他的口中。美少年低低□□一声,听话地将药丸吞咽下去,然后盘坐起身,运起功来。 兰馨为了以防万一,便一直靠着衣柜坐在地上守着他,但是守着守着,困倦袭来,她便不由自主地歪在一旁睡着了。 天色渐明,崔嬷嬷领着宫女端着盥洗热水在外面敲门,兰馨才慢悠悠地醒来。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柜子。然而此时柜子空空如也,美少年早已失了踪迹。 她摸摸自己冰块的身子,嗖得一声蹿到床上盖住被子装作还没睡醒的模样。 9、回府 由于一整晚坐在地上守着美少年,地面潮湿,寒气入体,兰馨受了风寒,病倒在床。乾隆亲自来看望她,在太医的模棱两可和她的支支吾吾中,以为她是害怕刺客才病体入侵。 他大手一挥,便大方地从自己的护卫中挑选了两名功夫卓绝的侍卫赏给了她。 梅花烙的情节她并不是记得很清楚,但是有一幕她却一直没有忘。皓祯制住公主的人,带人冲入公主房,想拿红绳勒死崔嬷嬷,堂堂公主下跪哭着喊着求饶,他才罢休。 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兰馨这次进宫就是想找皇帝讨几个功夫好的侍卫给自己撑腰,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两个侍卫便已经送到了自己面前,这病可真的是生的恰到好处啊。 兰馨看在两名侍卫,心中暗喜,脸上更是欣喜:“皇阿玛,你真的将他们赏给兰儿?永远不会再要回去了?”她必须保证他们的忠心,让皇上表态。 乾隆大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豪气道:“朕金口玉言,每一句话都是圣旨,说了送你便送你了,怎么还会要回来?”他转脸望着两名侍卫,不怒自威:“你们已经在宫内除名,以后就好好跟着兰公主,她才是你们的主子,听明白了吗?” “奴才们明白了!誓死效忠兰公主!”两人宣誓道。 兰馨知道要真正收服两个人并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她会好好□□的。 在宫中住了些时日,风寒已经养好了,但是那美少年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风寒好了后,兰馨知道如果自己再在宫里住下去就露了痕迹了,于是拜别皇后之后,便吩咐崔嬷嬷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兰馨在宫中住的安稳,和硕王府中的某些人却一直忐忑不安。 兰馨要回府的事早有太监提前到和硕王府告知,所以当兰馨一行的马车慢悠悠行至王府大门时,王爷带着一众人跪在门口迎接。 在崔嬷嬷的搀扶下,兰馨慢条斯理地走下来,将公主的派头摆的十足。她抬眼望去,见白吟霜与皓祯虽然下跪,但是依旧紧紧地挨在一起,双手紧握,当真是十分的不给她这位原配的面子呀。 和硕王府是她的婆家,本来她应该在王爷下跪时将他虚扶,但是当她看到白吟霜和皓祯不知死活的样子,哪里还会这么好心?于是王爷便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 兰馨也没见众人起来,只是站在那里,拿眼睛斜睨皓祯。王爷见她迟迟不出声,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之下,直气得他脸色涨红! 皓祯这个逆子!居然敢当着公主的面……他居然敢当着公主的面紧握吟霜的手,还旁若无人的与她咬耳朵! “咳咳——”在公主面前,王爷不敢发作,只能出声咳嗽,以此来提醒皓祯。 兰馨见王爷发怒,知道白吟霜最近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虽然借王爷出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她心中的不痛快还没有消除。既然白吟霜让自己当众下不了台,那么自己又岂能放过她?究竟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着恼呢? “大家都请起吧。”兰馨淡淡的说了一句。 兰馨慢悠悠地走到白吟霜和皓祯面前,伸手亲自将皓祯扶起,笑着对他说:“前几日得了风寒,所以在宫里多住了几日,皇阿玛还赐了两个侍卫呢,改天额驸跟他们比划比划,看谁厉害些。” 据说皓祯武功了得,她是真的想看看,两个侍卫是不是可以压制皓祯。 皓祯对公主的好脸色有些不屑,但是毕竟公主的尊贵身份放在那,由不得他不顺服。他笑着对公主道:“公主有名,皓祯不敢不从。” “我哪是命令你呀。几日不见,额驸说话怎么就客气起来了。”兰馨当着白吟霜的面拉住皓祯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 皓祯尴尬一笑,看了白吟霜一眼,想抽回手,但是兰馨又岂会如他意?她顺势挽住额驸的手,浅笑言言现梨涡:“最近宫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迫不及待想跟额驸分享呢,额驸这便随我回公主房吧。” 公主这句话一出,再愚笨的人都猜得出公主今晚要额驸侍寝了。白吟霜脸色煞白,低着脑袋咬着唇角不说话。 “是啊,皓祯与公主分开多时,自该好好聚聚,皓祯还不快随公主去?”福晋见皓祯频频看向白吟霜,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 “在宫里的时候,皇阿玛和皇额娘经常问起本公主在王府里的生活呢。”兰馨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白吟霜和福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次本公主落水的事,皇阿玛说……” 白吟霜脸色刹那间白的不见血色,她脚底一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恰好她身边的皓祯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里。 兰馨似笑非笑地看了心虚白吟霜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白姨娘身子可真娇弱呀,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落水的是白姨娘你呢。” “吟霜不敢!吟霜不敢!”白吟霜噗通一声赶紧给白吟霜跪下磕头。 兰馨见皓祯愤怒地等着自己,心中暗爽,不等他开口替白吟霜辩解,又加了一句:“白姨太,你这样拼命磕头不是明摆着让额驸厌恶本公主吗?你就这么不喜欢本公主宣额驸入公主房吗?” “吟霜不敢……我……我……”哭又不能哭,怒又不能怒,白吟霜在众人面前直挺挺地跪着,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甚至连看皓祯一眼都不敢。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原先的公主那么好愚弄,但是落水醒来后就精的跟狐狸似的,整的自己无力招架。如果她存心与自己抢皓祯,那、那…… 兰馨瞥了白吟霜一眼,不再理会她,笑嘻嘻地搂住皓祯的胳膊往前走:“额驸,本公主从宫里带回了……咱们今晚……”她就不信,当着王爷福晋的面,他皓祯敢挥开公主的手。 不理会皓祯僵硬的面前,兰馨悄然侧目,发现白吟霜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拳头紧握,似愤怒又似恐惧,好像在竭力忍耐着。 兰馨见此一时心情大好。她终于找到彻底对付白吟霜的方法了。白吟霜不怕打不怕骂,侮辱耻笑在她的厚脸皮下几乎没有丝毫作用,但是她在乎皓祯,不管是在乎皓祯的人还是在乎皓祯的地位,反正她在乎。 所以,兰馨只要想出法子抢走皓祯,白吟霜便会崩溃…… 但是,想什么法子好呢?她对这只耗子可是没有丝毫兴趣呢。 10、仗势 绕过游廊,在众人视线难及的假山后,如兰馨所料,皓祯迫不及待地拉下她的手臂。 他冷眼看着兰馨,不悦道:“公主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本公主做什么了?”兰馨眨着无辜的眼睛,故作迷茫道。 “你……”皓祯一甩袖,别过脸去,哼哼几声才又冷道:“你故意在众人面前对我百般体贴,让吟霜误会,算什么意思?” “额驸?你是皇阿玛指给本公主的额驸吧?本公主没认错人吧?本公主的额驸居然担心那个低三下四的丫头吃醋?”兰馨夸张地望着他,上上下下地大量着他,“皓祯,你说这话,会不会太过分啊?你到底请不清楚,你现在这句话是在拿你们整个王府的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啊。” “你……你在威胁我!”皓祯不由自主说完那句话后便开始后悔了,当他听到公主详详细细解释了后果就又开始后怕了,“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 “哼,就连你阿玛都要给本公主下跪,为所欲为又怎样?”兰馨冷笑地看着他,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皓祯恨恨得瞪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贝勒爷你要走可以呀,不过本公主奉劝你走之前先想想后果吧。和硕王府里可有很多人是无辜的呢。”兰馨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话。 公主当众宣额驸过去,如果额驸就这么走了,就是不将皇室尊严放在眼底,就算皇上想饶他,整个皇族都饶不了他。 皓祯气得脸色苍白,却又有苦说不出,想走又不敢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别提心底有多窝火了,而一旁的兰馨还好整以暇看好戏般盯着他瞧。 他一咬牙,赶赴刑场般大踏步往公主房走去。兰馨望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知道,原来仗势欺人的感觉这么好呀。 到了公主房内,也不等公主招呼,他自己就气呼呼地在檀木椅上坐下,理也不理会兰馨。 兰馨不与他一般见识,她唤来崔嬷嬷,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崔嬷嬷微微皱眉,还没说话便被兰馨推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崔嬷嬷便整治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流水般端了上来。兰馨亲自给皓祯斟酒,笑着说:“方才是我说错话,额驸不要生气,干了这一杯就当原谅兰馨了,可好?” 方才一个劲地气他,现在又来跟他赔罪。皓祯实在摸不透兰馨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额驸是不是不预备原谅我啦?今晚就这么坐下去?”兰馨稍微暗示了一下。新婚之后,皓祯一直以酒醉来逃避与公主圆房,今晚自己亲自将酒端到他面前,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果然,皓祯不声不响地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皓祯,我知道你怪我在众人面前让吟霜难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皓祯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兰馨腹诽,脸色却依旧赔笑道:“在众人面前,你与她拉拉扯扯亲亲我我,置我于何地?如果我不当面教训她,只怕她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兰馨见他虽然别扭,但是神情已经转注了,便胡扯道:“这次回宫,皇阿玛和皇额娘都问起那次我落水的事情。” “这与吟霜有什么关系?” 兰馨心中冷笑,在皓祯心中,白吟霜还是那个仙风傲骨、飘逸出尘的冰清佳人,他怎么可能想象的到白吟霜竟是那般恶毒的女人? “在你看来,或者在所有人看来,这件事都与白吟霜无关,是不是?的确,没有人能证明吟霜陷害我,但是你同样要明白,也没有人能证明白吟霜她是无辜的。” “你……想暗示什么!” “我可没暗示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前的我或许有害白吟霜之心,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会再阻止你们,迫害你们了。”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如果你想要白吟霜活着,就不得不信我。”兰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皇阿玛知道我落水后很愤怒,他要派人彻查,但是被我阻止了。皓祯,你知道皇阿玛很疼我的,如果我要白吟霜死,只一句话她就会人头落地。反正当时也就我一个人在湖边,是我自己掉下去的,或者是别人推我下去的,还不是一句话的关系?落水后我晕晕乎乎的,或许有看到白影闪过或许没有,也只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你——想诬陷吟霜?” “如果我存心诬陷白吟霜,那么她将必死无疑,你信是不信?”兰馨盯着他看。 皓祯咆哮道:“就算是皇上,也没有这样的权利!你不要再恐吓我了,我不会被你吓倒的!” 兰馨轻叹一声:“皓祯,还记得当初我在额娘房内发现你与白吟霜的事后你说的话吗?你说我在宫里这么久了,宫里形形□□,无奇不有,有什么值得人大惊小怪的,对吗?好,我现在将这句话送还给你。宫里的确行行□□无奇不有,皇家要处死个人,还需要证据吗?就凭白吟霜与你的情份,她就有这个动机,不必证据她就必死无疑!” 皓祯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他只一味的想要与吟霜长相厮守,全然没有想到宫里会如何?如今被兰馨一说,他只觉得一阵冷气自脚底蔓延上来,直达心底最深处。他全身僵硬,微微发颤,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 兰馨看他这样,语气便放低了许多:“皓祯,我今日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无心陷害白吟霜,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我不想搞得家无宁日。你要与她好,我可以接受,但是你必须给我面子。” 皓祯眼底闪过一丝疑问,兰馨知道他心中已经动摇了,便再接再厉道:“我不会让你为难,但是在众人面前,甚至在白吟霜面前,你必须表现出与我恩爱的样子,你做的到吗?” 作为离间皓祯与白吟霜感情的第一步,兰馨决定酸死白吟霜。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伤害吟霜。” 能真正伤得了白吟霜的可就只有你呀,我的额驸大人。兰馨心中冷笑。白吟霜,我就让你瞧瞧,你费尽心机爬进来的这个王府,是怎样一个地狱。 11、欺人 由于兰馨叫崔嬷嬷在酒中下了轻微的迷药,所以皓祯很快便睡熟了。当着崔嬷嬷的面,兰馨叫宫女将他扶上床,但是当她们退下后,兰馨一脚就将皓祯踹下了床。 就算要弄得白吟霜不甘心,也不能让自己跟着不开心吧。要她一晚上和这只死耗子同床共枕,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知道自己公主房的宫女里有王府的内奸,不然兰馨当初虐白吟霜的事情福晋也不会知道的那么快。所以,她现在依旧要通过这个宫女的嘴,将今晚的事情传出去,证实皓祯与自己恩爱的事情,气势那个白吟霜。 不过就算要让白吟霜不开心,也不能弄得自己不开心。所以等所有的下人都退去后,她才忍无可忍地将皓祯踹下去。 夜间天气转凉,地面冰凉,没有被褥裹身的皓祯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不止。但是因为身中迷药,又加上饮了很多酒,所以即使冻得半死也没有醒来的痕迹。 反观床上的兰馨,全身盖的密不透风,干净的被褥散发着阳光般温暖的味道。她睡得香甜,嘴角微微翘着,像是美梦连连。 今晚,这三个人中,估计也就兰馨一人睡得安稳。皓祯这边冻得哆嗦,白吟霜那边也是彻夜难眠。 喧闹了几日的静思山房难得地寂静了下来…… 公主进宫的这些天,是白吟霜进府以来最忐忑同时又是最快乐的日子。一方面她怕公主将自己推她落水的事告诉皇上而心中忐忑,另一方面没有公主在府中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霸占皓祯,日日恩爱,夜夜厮磨,快活似神仙。 但是今日公主回来了,没有带回来赐死自己的圣旨,但是也没打算放过自己。当她当众羞辱自己的时候,自己还以为是个示弱,博取同情的好机会,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一个反诘就逼得自己手无足措,更可恨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就那样挽走了皓祯! 白吟霜抬首看了眼窗外,夜色浓浓,寒风凛冽,孤男寡女关在房里,他们究竟会做什么?皓祯会不会对不起自己?白吟霜紧张地攥紧手,白皙的手背青筋凸起! 这时候,常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呵着手气,嘴里喷出一阵白雾。 “常妈,怎么样?探听清楚了吗?皓祯他、他……”白吟霜一看到常妈过来,忙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慌忙问道。 “姨太太,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据那人说,先前贝勒爷和公主在房内把酒言欢,贝勒爷一开始虽然不太乐意,后来好像……” “好像怎么样?!常妈你说啊,不要吞吞吐吐啊!” “后来贝勒爷和公主喝的挺欢快的,里面还传出来阵阵笑声呢。”常妈低声道。 白吟霜手一松,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皓祯说他不喜欢公主的,他只喜欢自己一个,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得顶撞王爷福晋。对,皓祯一定是在演戏,是的,演戏。 白吟霜自己安慰了很久,吞了下口水,才又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常妈踌躇了一下,犹豫了好久才道:“后来贝勒爷便躺倒了公主的床上……姨太太,你别急,说不定,说不定贝勒爷是情非得已呢。” 白吟霜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她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皓祯的爱,如果皓祯移情别恋,自己还拿什么跟公主斗啊!不行,不行,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但是躺在床上的白吟霜却睡意全无,脑中翻来覆去都是皓祯与公主肢体交缠的画面。 她披衣而起,烦躁地在室内踱来踱去,但是一想起公主的尊贵身份,又发现自己无计可施。她肩上的长衫因为走动而脱落,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没有心思捡拾。只过了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双手环住自己取暖。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对呀,如果皓祯知道自己病了,不管公主如何威逼利诱,他也一定会抛下公主跑来自己这边! 打定主意,她大步上前打开了窗户。窗户一开,寒风便呼啸而至,她□□的肌肤顿时起了粒粒疙瘩。但是白吟霜是谁?她是打不死的小白啊,这点寒风算什么? 于是,身着单衣的白吟霜站在凛凛冷风中,一站就站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早晨香绮端着盥洗的热水进来,她还呆呆地傻站着。 “姨太太?”香绮见她大清早的开着窗户,心中疑惑不解,放下热水壶后走到她身边。当她看到白吟霜一张比孝服还苍白的脸时,吓得后退一步。 “姨太太,你怎么……”香绮身手想拉白吟霜,但是她发现白吟霜的手比冰块还冷。 “香……绮……叫……皓祯……过来……”白吟霜僵硬地回头,看了香绮一眼,然后整个身子呈笔直状,缓缓地倒了下去…… “常妈!常妈!大事不好啦!常妈!”香绮吓得慌了手脚,她丢下白吟霜,跌跌撞撞地往外冲去。 静思山房原本只有白吟霜和香绮居住,后来皓祯就把常妈接过来,让她们互相有个照应。所以整个静思山房现如今就只有白吟霜、香绮和常妈居住。常妈年纪大,经验多,所以香绮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 12、妙计 常妈被香绮拉进来,看到这番情景,也吓得半死。 “常妈,姨太太怎么摇也摇不醒啊,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香绮已经开始落泪了,“咱们快去叫贝勒爷过来啊,刚才姨太太说要见贝勒爷呀!” “贝勒爷在公主房啊,那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呀。这样吧,香绮,你去公主房等那个人,我去见福晋,福晋对姨太太这么好,一定会带大夫过来的。咱们分头行事,好不好?” 两人商量定了后,将白吟霜放进被窝里便跑出去了。 房内,热水壶嘴冒着陷入昏迷的白吟霜此刻最需要的氤氲热气,但是香绮和常妈却早已没了踪影,可怜的白吟霜只能继续挨冻。 福晋知道白吟霜是自己的女儿,听了常妈的话后,便匆匆忙忙的赶过去。但是香绮那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兰馨一脚将皓祯踹下床后,睡得特别香甜,但是一向浅眠的她还是在早晨的时候被皓祯唧唧哼哼的声音吵醒了。 眼见天色大亮,崔嬷嬷很快便会领着宫女进来盥洗了,到时候相瞒也瞒不住了。兰馨无奈地叹口气,爬下床预备将皓祯搬上床,但是当她的手刚触及到皓祯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就弹开来了。 兰馨一时有些心虚,但是这时候的情景由不得她忐忑,于是她绷着脸恶人先告状:“额驸,你的睡品可真好啊,怎么睡着睡着掉下床了?” 皓祯很无奈,也很苦闷。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全身僵硬,一开口鼻音浓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是与我睡一张床,让额驸你不舒服?所以额驸宁愿睡地上也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兰馨得饶人处不饶人,瞪着眼睛咄咄逼人。她知道,这个时候,比的就只一个气势。谁的气势强,谁便赢了。 被公主这样凶狠地瞪着,他怎么敢点头? “我……我怎么会这么想?公主您多虑了,多虑了。”他挣扎着起来,缩进被窝里取暖,身子依旧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皓祯知道公主喜欢自己,知道她巴不得与自己圆房,又怎么可能想的到事实上是她将自己踹下了床?于是,他只能往自己这边找借口。 “真的是我多虑了?”兰馨右手轻抚腹部,憋笑憋的腹部隐隐作痛,她快忍不住了。 “嗯!”皓祯一本正经道:“一定是我昨日喝的太多了,所以自己掉下床都不知道。幸好没有因此惊醒公主,打搅了公主睡眠。” 一定是自己抗拒与公主睡一张床上,身子一直往外挪,这才掉下床去。而以自己的武功,掉下床都没有惊醒,唯一合法的解释就是昨晚的酒喝高了。 皓祯心中内疚,兰馨却暗中笑得肠子打结。 兰馨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解释,她对皓祯道:“你全身冰冷,还是不要忙着起床了,就在被窝里先躺躺吧。” 皓祯冻成那样,能窝在温暖的被窝里,自然求之不得,他很配合的点头。 兰馨捂着肚子转过身去,很开心地比了个耶的姿势。 崔嬷嬷推门进来,她身后跟着一排端着各式器具的宫女。兰馨早就留了心思,她见其中有一个宫女的眼睛频频往内室瞧去,便知道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内奸。 兰馨瞥了崔嬷嬷一眼,崔嬷嬷会意。她一边帮公主梳头,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公主,这个时辰了,额驸怎么还没起床?莫不是昨晚额驸与公主……”崔嬷嬷两根十指一碰,谁也看得出是什么意思了。 “哎呀,嬷嬷……”公主着恼地娇嗔一句,然后娇羞地垂下头。 铜镜里,抹了胭脂的公主娇艳地跟绽放的花朵般鲜亮。 在场的所有人都替公主高兴,只除了一人之外。她们端着器具退出后,兰馨示意崔嬷嬷找人跟踪那名宫女。 “公主,公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过不了多久,崔嬷嬷满脸喜色地走进来,笑眯眯地对兰馨道。 看崔嬷嬷的样子,比起好消息,坏消息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那就先听坏消息吧。”兰馨慢悠悠地品着燕窝粥。做公主确实不错,非但可以仗势欺人,而且燕窝鱼翅又多的可以当饭吃。 “坏消息就是秀云真的是内奸。公主真厉害,不仅一下子找出内奸,而且还将额驸与公主的恩爱的消息带给白吟霜,这次就算病不死她,气也要气死她了。” “白吟霜病了吗?”昨天见到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兰馨漫不经心地舀了一勺粥。 崔嬷嬷见兰馨问,顿时来了精神,她幸灾乐祸道:“是呀,公主,白吟霜她真病了。方才秀云鬼鬼祟祟出去了,我不放心,便亲自跟在她身后。她出门后走到附近的假山后面与白吟霜身边的那个香绮见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半天,但是她们没料到我会在一边将她们的话全听了过去。” “是吗?” “是呀,原来那白吟霜不知怎么的竟冻得晕了过去呢。” “噗——”兰馨一口燕窝粥喷了出来。这两个人要不要这么心有灵犀啊?一个两个都冻着了? “公主——”崔嬷嬷急忙取出锦帕帮兰馨擦拭干净,边擦边疑惑地嘀咕道:“公主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 她哪里知道兰馨已经猜出了白吟霜的用意,她又哪里知道昨晚兰馨对皓祯做的事? “行了行了,你继续说。”兰馨放下勺子,不敢再在这个时刻喝粥了。 “听说常妈去请了福晋,香绮是想来请额驸的。但是由于额驸还睡在内室,没有公主的吩咐,秀云没有办法进去,所以此刻正在外面忙的团团转呢。公主,您说怎么办?” “她已经将昨晚的事情给传出去了?” “是的。”崔嬷嬷很肯定地说。 “那她就没什么用了。”她见崔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忙阻止她道:“只是暂时没用,也不是一直都没用。崔嬷嬷,先将秀云关起来,着人眼见看守,然后你亲自去趟宫里,将她的资料查清楚,特别是她与福晋的关系,或者与白吟霜她们之间的关系,明白吗?” “公主,有这个必要吗?” “嬷嬷,你不觉得,白吟霜放这样一个奸细在我身边,我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吗?有时候,玩玩反间计,也挺有意思的。”兰馨冷笑道。 “但是额驸那边该怎么办?也不能一直瞒着啊。”崔嬷嬷烦恼道:“如果他知道白吟霜病成那样,一定会飞奔过去的。”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咯。”按刚才皓祯的身体状况看来,他也很有可能受了风寒,正巧可以将他留在这里。白吟霜啊,这次好像连老天都不帮你啊。 “崔嬷嬷,去请大夫吧,就说额驸病了。对了,不要与白吟霜请同一个。” 室内,皓祯满脸潮红,睡得很不安稳。大夫说他邪气入侵,正是受了风寒的症状,开了药嘱咐几句就出去了。 皓祯挣扎着想回白吟霜那边,却被兰馨一把摁住,她很耐心地解释:“额驸,风寒是会传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吟霜身子弱,受个惊吓都能躺好几日的床。你这拖着病体过去,如果将病气过给了她,你忍心吗?” 一番话说的皓祯顿时打消了念头,兰馨又大方地拍拍胸脯道:“额驸你是在我这病的,我有理由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病没好就这样走了,我又怎么会安心?我会伤心,会忧心,会担心……” 好在兰馨有一张利嘴,一番话侃得原本就脑子沉重的皓祯晕晕乎乎的,一歪头就昏睡了过去,于是他就又回不了自己的院子了。 13、为所 皓祯睡着后,兰馨一直都懒得去看他,这会儿无聊,她便和崔嬷嬷进去瞧瞧。皓祯面色潮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口中唧唧哼哼,偶尔冒出“吟霜”两个字。 这个额驸!都这样了还念念不忘那个姓白的狐狸精!崔嬷嬷不悦地瞪着皓祯。 她忽然想到一个漏洞,忙对兰馨说道:“公主,额驸病了这件事咱们是瞒不住了,如果福晋来看额驸,告诉他白吟霜的事情,那时候咱们不是功亏一篑?” 这到的确是个问题。福晋如果要来看亲生儿子,总不能不让她见吧?兰馨歪着脑袋沉思半响,还没想出办法来,外面走进来一位宫女,告诉她福晋来了。 “公主……”崔嬷嬷焦急道。 兰馨瞥了眼床上的皓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对崔嬷嬷挥挥:“山人自有妙计。别担心,你们出去将福晋迎进来吧。” 兰馨确定崔嬷嬷带门出去后,才笑嘻嘻地走进皓祯,眼底尽是好玩的笑意:“皓祯,如果你知道白吟霜也病了,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吧?不然怎么能显出你的情深意重呢?” “可是,本公主偏偏不给你表现的机会!”兰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一个劈掌过去,可怜的皓祯无声无息地陷入昏迷之中…… 福晋急急忙忙进来,她见皓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焦急地扑上去拉住他的手,眼眶微红。她今日的确不好过,吟霜那边刚醒过来,皓祯这边又病倒了。 她强忍住眼泪,责备地看了公主一眼,咬牙道:“公主,能否告诉额娘,皓祯到底怎么了?”他和吟霜之前都没事,但是公主一来就双双病倒了。这件事还不是公主从中作梗? “额娘,你是在怪我吗?”兰馨不冷不热地说道。 “额娘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请公主告诉我,皓祯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不是在怀疑我?兰馨心中冷哼,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额娘,你方才是从白姨娘那边直接过来的吧?” 福晋怔了一怔。 兰馨在一旁的檀木椅上坐下,慢悠悠道:“听说白姨娘那边也病的不轻呢,呵呵,这可真巧了。一个在公主房,一个在静思山房,隔了这么远竟然同时患了风寒。” 兰馨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额娘,昨夜外面的风可真大呢。不过室内倒是暖和,我睡的很香甜的,不知道额娘睡的好不好呢。” 福晋心中一顿,她怎么会猜不出兰馨话中的意思?她是在怀疑皓祯与吟霜深夜出去幽会吧? 这这这……如果公主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办是好? 福晋只能将所有的苦涩往心底咽,她赔笑道:“公主睡的好那是好事,怕只怕皓祯睡相不好,惊扰了公主。” “怎么会呢,有额驸在我身边,我睡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那皓祯就拜托公主照顾了?”福晋忐忑道。 兰馨笑笑:“照顾额驸我很愿意的,对了额娘,那白姨太那边就请你多费心了。” 谈笑间,兰馨便将福晋推举出门外。要知道,福晋一开始便是想来接皓祯去白吟霜那的。 福晋苦着脸离开,走出公主房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回身懊恼地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公主房。 她身边的秦嬷嬷忍不住埋怨道:“福晋,公主这样分明是想霸占住贝勒爷,这怎么行啊?白姨太那边……” “你也称她公主了,她说什么我能反对吗?”福晋白她一眼,恨恨地甩帕子走人。公主虽然满脸笑意,但是每一句话都含讽带威,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一点也不简单。 秦嬷嬷看看辉煌的公主房,叹口气,便急急跟在福晋身后。 白吟霜躺在床上,室内温暖似春,奴仆环绕,又有人嘘寒问暖,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哭丧着脸,但是心里却幸福地期待着福晋带着皓祯过来。 论容貌,论心计,自己没一样输给公主。怪只怪苍天无眼,给了她一个显耀的身份,不然她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哼哼,只要皓祯站在自己这边,管她什么公主,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自己只使一招苦肉计,她便得将皓祯给让出来! 白吟霜这边心里正美滋滋地想着,福晋那边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她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一脸苦相地望着福晋。福晋在她床前坐下,怜惜地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白吟霜眼睛的余光越过福晋往外面瞟去,但是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皓祯的身影,脸上是一片掩饰不住的失望。 “吟霜,你是不是很想见皓祯啊?” 白吟霜憋着嘴角,未说话泪却先流了下来。 福晋见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忙拉住她安慰道:“其实不是皓祯不想来,他也是情非得已啊,你也知道公主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情,她脾气又执拗,咱们总不能不顾她的面子吧?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没、没受委屈。”说着没受委屈,眼眶里的泪却流水般泻下,抽泣道:“皓祯去公主那里是应该的嘛。吟霜怎么会觉得委屈呢?而且公主与皓祯恩爱和睦,这也是好事情嘛。” “孩子,你能这样想就好,额娘听了心里很高兴。”福晋心疼地撩开她额际的发丝,望着她柔声道:“你虽然从小长在民间,但是却这么善良,这么宽容。反观那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虽然饱读诗书,但是度量狭小,行事乖张。唉,我们原本以前公主下嫁王府是上苍的恩赐,但是却没有想她会弄得阖府不宁啊。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啊。” 福晋不去责怪皓祯对公主做了什么事,也不埋怨白吟霜的出现为这个王府所带来的风波,她只一个劲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公主身上。 “额娘千万不要这样说。”白吟霜苦着脸,无辜地望着福晋,擦着眼泪说:“是吟霜对不住公主,是吟霜的出现破坏了公主和皓祯的和睦才对呀,公主不是度量狭小,其实换做很多人,都会这样做的。” 白吟霜心里憋屈的要死,恨不得将兰馨千刀万剐,但是在福晋面前她却不得不作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一再地为公主开脱。 “好孩子,你就别替她说话了,额娘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看人还会看不准吗?你放心,过几天后皓祯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你好生歇着,额娘就不打搅你了。” 福晋走后,白吟霜翻身朝里,脸上的表情因狰狞而扭曲。 还要几天?再过几天自己的病就好了,难道自己受冻就白受了吗?!皓祯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以前,他知道自己病成这样,就算公主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会毫无畏惧地飞奔过来见自己! 难道,他真的变心了吗?白吟霜又是心寒又是气恼,再加上体弱,一时受不住又晕了过去。 这次,她是真的气错皓祯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兰馨一手遮天之下,皓祯根本就被完完全全蒙在鼓里。 白吟霜这边身子难以痊愈,兰馨知道后也没有再对皓祯采取激烈的手段,为了配合白吟霜的进度,她只不过暗中吩咐崔嬷嬷,在皓祯的药里面少放了几位药而已。 等到两个人痊愈,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皓祯兴冲冲地跑去找白吟霜,后者虽然心中有气,却不得不笑脸相迎。但是皓祯的到来并没有让她感到安心。她试探着问了几句,在皓祯的字里行间,她发现他对公主再没有以前那般深恶痛绝了。这意味,她以前受尽肉体疼痛,在他心中营造出公主恶毒的假象,在他们这半个月的相处中,已经消失殆尽了。她如何能够不气? 更让她心寒的是,皓祯竟然还欺骗她!他以生病为借口说他和公主什么也没做!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吗?早在第一个晚上,他便与公主圆房了!她早从秀云那里知道了! 皓祯,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白吟霜面上笑着,却只能把所有的苦楚往肚子里咽。 14、欲为 皓祯虽然每天都陪在白吟霜身边,但是她心中却对皓祯起了一丝隔阂,这种幸福已经变得不纯粹 。 相比白吟霜的患得患失,兰馨的日子足可以用悠哉来形容了。她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带着一群宫女四处游荡找找王府下人的毛病,就是窝在公主房里计划着以后的日子。她总不能一辈子窝在王府里跟陪白吟霜玩吧? 不过她不急。 以白吟霜比小强还坚韧的性子,要玩死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午后的阳光照在兰馨慵懒的身上,她眯缝着眼看了眼太阳,对崔嬷嬷叹道:“最近天气暖的很,也不知道皓祯与白吟霜那两位是不是说开了。” 她忽然很想知道白吟霜那边的情况,因为知己知己方能百战百胜。自己虽能拿公主的身份压制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如果白吟霜暗中搞小动作,那是防不胜防的。 而且她很想知道白吟霜恨得牙痒痒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挑拨白吟霜,好像已经成了她在这个王府里的乐趣之一了。 兰馨将这个想法告诉崔嬷嬷,崔嬷嬷沉吟了半晌,忽然眼前一亮,忙说道:“公主,既然白吟霜敢在咱们这里放眼线,咱们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崔嬷嬷说的,就是兰馨心中所想的。她眯着眼,迷醉地看着泛着金色光圈的太阳,状似不经意问道:“静思山房人太少,要放眼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嬷嬷觉得怎么放眼线好呢?” “这个不难。正因静思山房人手少,公主往那里赏赐几个下人,谁敢多话?再说,宫里的很多娘娘也都是这样做的。”崔嬷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笨。兰馨一下子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白吟霜对咱们防地紧呢,咱们公主房出来的人她敢用?再说,这些都是宫里出来了,白吟霜也没资格用啊。” “这……”崔嬷嬷听兰馨这么一说,点头称是,只一会儿就又有主意了,她一拍手,兴奋道:“公主,有了。静思山房人少是事实,经过这件事后她总要选人的。如果她敢拒绝咱们公主房的人,那谅她也没胆子收福晋房里的人。这样的话,就要从人伢子手中重新买人了,于是,咱们如此这般……” 崔嬷嬷一激动,只说的唾沫横飞。 “新买丫头不是不行,只是短时间内无法得到白吟霜的信任,毕竟白吟霜身边已经有一个香绮了。再说……如果事情被揭露了,对白吟霜的伤害也不会很大,以她的性子,很有可能会反咬一口。”兰馨沉吟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接连两个提议都被公主否决,崔嬷嬷焉着脑袋,再无法子可想。 兰馨看着她的样子,忽然道:“嬷嬷,你有尝试过被亲人的人背叛的滋味吗?” 崔嬷嬷有些茫然地摇头,兰馨轻轻叹口气。她尝过,所以她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既然要做,就要做狠做绝,心慈手软只会让自己缚手缚脚。 “嬷嬷,你去唤赵凌、赵利进来。” 赵家两兄弟很快就进来了,兰馨端坐在榻上,淡淡说道:“离开宫里到这里后,过的还惯吗?” 这些日子,兰馨一直暗中观察这两兄弟,发觉他们是可以信任的人。 “回公主的话,奴才们一切都好。” “皇阿玛虽然将你们赐给了本公主,但是本公主这里却只留能办事的人。”换言之,如果能力不够,她这里便不留人了。 “请公主尽管吩咐,奴才们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当!”两人的声音铿锵有力。 “很好,现在的确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们去做。”兰馨提笔挥毫写下两个墨字,吹了吹墨迹未干的纸张递给他们二人:“此人是静思山房里的,你们查清楚她的背景,速速来报。” 赵氏兄弟匆匆扫了纸条一眼,见到上面两个清丽的字眼,收起来后便匆匆出门而去。 “我吩咐他们去查常妈。”兰馨见崔嬷嬷疑惑的目光瞅着自己,又解释道:“白吟霜对香绮有相救之恩,那香绮看上去又是个重情义的姑娘,要收买她很难。但是常妈不一样,她在京里是有家眷的,拖家带口的控制起来就容易多了。” “公主,其实要杀白吟霜并不是很难,至于要做的这么复杂吗?” 崔嬷嬷不解开口道。 随便找点错处,由宫中赐下白绫或者毒酒,岂不一了百了? 兰馨摇头:“我虽不喜欢白吟霜,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白吟霜错就错在,她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竟不择手段的伤害别人,这是我最无法忍受了。为什么她的幸福就是幸福,别人的幸福就一文不名?她一个平头百姓也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这个王府她既然敢走进来,她既然敢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便教她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嬷嬷,你说这样好不好?” 崔嬷嬷有些震惊地望着兰馨。她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威严,神色间从容淡定,谈吐雍容自信,隐隐中竟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魄力。 崔嬷嬷一直看的有些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被白吟霜气得摔杯子,哭鼻子,手无足措的公主吗?一个白吟霜的出现,将那个娇蛮任性的公主带走,留下一个从容淡定的公主……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但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吟霜! 白吟霜竟将公主伤得如此之重……崔嬷嬷紧握身侧的手,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将这一切的痛苦全都还诸到白吟霜身上! 崔嬷嬷对兰馨的忠心可表日月,只可惜她的这番猜测却离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认识的那个兰馨早已离去,现在的兰馨却由异世界的一抹幽魂代替。 而且白吟霜那些自作聪明的计谋到了她手上后,都会变成反攻白吟霜的手段。在她面前,白吟霜只有吃瘪的份。 15、算计 宫里给出来的消息是,秀云原本京城人氏,家中只有一个体弱的老父和年幼的小弟相依为命。秀云最疼爱的便是那个幼弟。 有这个消息便足够了。 秀云原本咬紧牙关,死也不说,但是当兰馨派人暗中接回秀云的幼弟时,她的眼中开始泛泪了。 兰馨指着小男孩,对赵凌道:“先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着。” 兰馨了解秀云这种人的性格。这种人很单纯也很执拗,是非对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谁对她好,她便也对谁好,倔起来她可以不畏惧死亡,当真是打也打不好,骂也骂不醒。唯一对付她的办法就是拿住她的软肋,而她父亲和弟弟便是她的软肋。 兰馨冷冷地看着她道:“我想你已经很清楚现在的状况了吧?” “你——卑鄙!”秀云恨恨地瞪着兰馨。 兰馨不怒反笑,她坐在舒适的软榻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半晌后,才将茶杯搁在案上,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本公主卑鄙?呵呵,本公主竟然被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指着鼻子骂卑鄙。”兰馨一拍桌子,怒喝道:“林秀云,你还真是可笑!” 茶杯应声倒地,摔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在兰馨的怒喝声中,秀云心中一阵瑟缩,动了动唇角,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你说本公主卑鄙?那好,本公主且问你,你是谁的人?你的月俸是向谁支取的?你该忠于谁?可是你都对本公主做了什么!啊?你还有胆骂本公主卑鄙!你的眼睛被狼抓瞎了吗?良心被狗吃了吗?说啊!”兰馨狠狠一拍桌子。 “我……我……”被兰馨这么劈头盖面一顿责骂,秀云顿时没了气势。 “只要你将实情说出来,本公主便饶你不死。不然,不止是你会身首异处,还有你弟弟,你父亲,都会为你的隐瞒而陪葬!你如果觉得值得,便尽管去试试!不过本公主奉劝你,你最好不要挑战本公主的耐性!杀人不过手起刀落而已,简单的很。”兰馨说着,瞥了眼赵利手中明晃晃的长剑。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了,就算别人对你有再多恩惠,在关系到最亲近人的生命安危时,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秀云,也不外如是。 秀云原本京城人氏,三年前被选入宫里当差,一直没机会出宫。这次随公主下嫁后,她才有机会偷偷溜出公主房去家中探望。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家中老父身患重病,没银子医治。 她不敢去求公主,因为她知道公主决计不会帮她。在她一个人躲在假山里抹眼泪时,被福晋发现,福晋了解了她的情况后,仁慈地塞给她五十两,叫她拿回家给老父治病。 后来,当福晋身边的秦嬷嬷叫她留心公主房里的情况,做她们的内应时,她为了报答福晋的恩情,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福晋只用五十两,便收买了一个忠实的丫头。 听了这个电视剧里经常会播到的狗血故事,兰馨心中暗自叹气。这能怪谁?怪原来的公主做人太失败,还是怪福晋为人太有心机? “公主,秀云背叛了你,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是请你看在奴婢将实情说出来的份上,饶了奴婢的家人吧。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直到这一刻,秀云才知道后怕。 兰馨看着秀云的眼睛,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秀云,我只问你,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秀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公主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朝兰馨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奴婢、奴婢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家人团圆,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而且,你还希望你弟弟会有出息,金榜题名,出人头地,是不是?” “是——”这要放在平时,她肯定是不敢应的。但是人之将死,胆子也大了,所以她便应了下来。只是她不知道公主怎么会知道她心中所想。 其实这并不难猜。根据她手中所得的信息,秀云这弟弟倒是颗读书的好苗子,而且从秀云的字里行间,她很容易就看出她对弟弟所抱的期望。 要别人为自己卖命,不是动之以情,便是用之以利,而兰馨却很喜欢双管齐下。但是对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而言,这个方法并不适合。对秀云这样的人,不仅要威其生命,还要诱之以利。 兰馨笑着对她说:“你听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死路,另一条就是生路。死路就是你誓死效忠福晋,拿你父亲和你弟弟的性命陪葬;生路么,就是选择站在本公主这边,事成后本公主不仅让你们全家团圆,而且还能保你弟弟前程似锦。你愿意选哪条?” 只有崇高气节的文人才会选第一条死路,一般的平头百姓很少有这样的觉悟。秀云果然没有让兰馨失望,很干脆的选了第二条路,甚至没有问兰馨要她做什么。 “秀云,很坦白的说,因为你曾经背叛过本公主,所以本公主并不能全然的信任你。相信你亦是如此。”兰馨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本公主不能放你父亲和弟弟走,但是也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你安心替本公主办事,本公主自会安排你们姐弟俩三个月见一次面。如果你生有异心,就别怪本公主对你家人不客气了。” 自己犹如被公主捏在手里的蚂蚁,公主在这场谈判中占主导地位。如果她决意不让自己与家人见面,那自己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的。但是公主还是承诺了……她原本就对公主心生愧疚,现在被她这么公平对待,心中顿觉一股暖意涌了上来……“你不必对福晋愧疚。”兰馨见她神色,以为她对福晋愧疚,便说道:“她给你银子原本就怀有心机,而你以前为她做的那些事已经足以抵掉那五十两的恩情。你再没欠她们什么了,有什么好内疚的?” 秀云也不解释,只点头道:“不知公主要秀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跟以前一样将情况汇报给香绮便可。” “啊?”秀云惊得脸色苍白。 “但是——这说的内容嘛,你只要捡她们爱听的那些说便可。”兰馨笑道。 白吟霜,这以后的醋,你可是要经常喝了呀。 16、设计 赵凌很快便回来了,他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跟兰馨一说,兰馨听了之后,面露微笑。她脑中快速思索着了,很快便定下一计。 原来常妈是寡妇,她虽然住在静思山房,但是她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叫狗蛋。都说贱名容易养,这个狗蛋倒是长的健硕,只不过光长身子不长脑子。他整天游手好闲,欺霸乡里,吃喝嫖赌,样样沾染。 兰馨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容易下手的,只要给对他东西。 白吟霜,这一次,本公主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耍手段。 兰馨笑着问赵凌赵利两兄弟:“本公主听说你们当差的侍卫最喜欢去京城的春香院是么?” 公主居然知道春香院……难道是昨晚他们逛窑子被公主发现了? 看着公主笑眯眯的眼睛,赵凌赵利对望一眼,然后双双跪下,惶恐道:“公主……奴才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奴才们再也不敢了,请公主赎罪……” 兰馨见到他们惊恐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将要交与他们的任务,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公主……”赵凌赵利不解地对望一眼,双双将视线转向兰馨。 兰馨笑了一会儿,才摆手道:“只要过了当差时间,剩余的时间便由你们自己支配,本公主是不管的。不过这青楼嘛……”见赵氏兄弟揪着眉头,兰馨又笑打趣道:“这青楼,也不是不能逛。你们在春香院可有相好的姑娘?” “公主……”公主对青楼如此感兴趣,莫不是想女扮男装去见识见识?赵氏兄弟苦着脸。 兰馨无奈笑道:“你们不要瞎想。本公主之所以问起青楼,只不过有一件差事需要交付你们去办。” 去青楼办事?岂不是可以拿着公主的银子去……赵氏兄弟闻言心中一喜。 兰馨又道:“你们会不会赌?” “会会会。公主,赵利在赌上可是下过功夫,赌大小没一次输的。”赵凌忙说道。 “那这件事便交与赵利去办吧。”兰馨从崔嬷嬷手中取过一千两递给赵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吩咐道:“现在本公主下的命令不是儿戏,你记清楚了。” 赵利抬起眼睛,认真地望着兰馨。 兰馨道:“那狗蛋的性子你已经摸熟了,本公主要你做的就是去接近他。你接近他,与他称兄道弟之后,便与他一起耍,最好在青楼给他找个相好的。那狗蛋吃喝嫖赌样样沾染,但是唯一缺的就是银子。你有这一千两银子,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公主要奴才……与狗蛋成为兄弟,让他花咱的银子?”赵利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崭新的银票,不舍道。 “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一千两银子算什么?不过等这一千两银子花完后,你就不要再请他了。以他这性子,享受了几次后就断不了了。到时候没银子,他便会开口问你借。” “那怎么办?”赵利不解道。 “你只管说有。不过具体怎么做,本公主到时候再告诉你。”兰馨嘴角扬起,眼底是精明的算计。 皇帝对她是真的好,嫁妆丰富的让人咋舌,现在她最不缺的便是银子。而且她整天呆在公主房里,都没有机会花,现在无聊了拿来砸人也不错啊。 不到半个月,赵利便笑嘻嘻地跑来找兰馨,只说一切如公主所料,在他停了狗蛋银子后,狗蛋不能去青楼见他最心爱的小燕,憋得他烦躁不已。他又没有银子,只能跑去找赵利,开口问他借银子。 兰馨见一切在自己掌握之中,心中亦是欣喜。她毫不犹豫地递出去一叠银票,对赵利吩咐道:“这里有三百两银票,你尽管拿去借给那人。” “可是,公主,那狗蛋是一分钱也还不出来的。”这么一叠银票啊,岂不都打了水漂?赵利心疼地望着崭新的银票。 “正因为他还不出来,所以咱们才使劲地借。”兰馨毫不犹豫道。 见赵利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兰馨才意识到自己的所做的事情在没有揭晓答案之前,的确看起来有够白痴的。 “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拿银票去借那人,记得每一笔债都要他清清楚楚给出借据。等这三百两借完后,你再拿着借据带人去催债,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玩的吗?” “哦——公主,你是想……常妈?” 兰馨拿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笑看他:“你也不笨嘛。你说的对,到时候看他这三百两拿什么来还?哼哼,白吟霜还的出来吗?福晋会为了一个常妈挪用账房的整整三百两吗?这常妈虽然恨铁不成钢,可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时候咱们说什么她还不是做什么? 赵利听了兰馨的话,不由竖起大拇指,直称公主的手段高明! 赵氏兄弟原本在乾隆跟前当差,自从被赐给公主之后一直觉得憋屈,虽然面上恭敬,但是心中却一直没将兰馨当成真正的主子。直到这一刻,他见识了兰馨的手段之后,才真正的对她有了敬畏之心。 他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忠于公主…… 兰馨看着赵利走出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她之所以将这件事交与他办,也有威慑的意思,现在看他的样子,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有信心完全收服赵氏兄弟。 17、落水 兰馨躺在床上,无聊地争着眼睛盯着床帐上方,脑中思索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 来到古代后,日子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再不必风雨无阻地早起挤公交地铁上班,再不必为一份不菲的工资劳心劳累,再不必为生活上的琐事忧心焦虑。时间,金钱,权利……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那么,她还缺少什么呢? 其实,她还缺很多东西。 在这个世界了,她虽然拥有尊贵的身份,但是她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界的孤魂,没有亲情,没有友情,至于爱情……她自嘲一笑,在那样的背叛之后,她怎么还会相信? 晨起时间到了,崔嬷嬷很准时地领着宫女端着盥洗用具进来伺候兰馨梳妆打扮。 “公主,昨儿个蓝苑里的兰花开了,公主要去瞧吗?”崔嬷嬷一边帮公主梳旗头,一边笑着说道。 “里面倒是有几盆珍贵的品种,过去瞧瞧也好。”兰馨正愁如何打发时间,崔嬷嬷的提议正合她意。 晌午过后,在崔嬷嬷及一众宫女的簇拥下,兰馨一行正慢悠悠地往蓝苑走去。绕过假山,前面便是半月湖了。 兰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出现的地方便是半月湖湖底。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湖底松软的淤泥,柔韧的水草,还有令人窒息的黑暗。那是真正的公主离去,而她重生的地方。 忽然,前面似乎传来一阵隐约的喧闹声。 既然有热闹看,兰馨自然不会错过。她加快脚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行去……然而,还没等她赶到那里,她却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呈抛物线状从她眼前飞过,然后“咚”的一声掉进湖里,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那身影,那体态,那衣饰……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兰馨不可置信地咽了口水,伸手擦也擦眼睛。 “贝勒爷——” “皓祯——” 随着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几道利落的身影迅速跳进湖里,急急朝皓祯沉没的地方游去。 皓祯?竟然真的是皓祯! 她到底错过了怎样的一场好戏啊?! 兰馨悲痛地忏悔自己方才不该慢吞吞地行路,应该飞奔过来才是呀。 她很好奇究竟谁有这样的胆量,竟敢将堂堂的额驸扔进湖里去。她抬头望去,还没等她找到那个神奇的人,就见到一个黑影急速朝自己飘来,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然而待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兰馨竟惊吓地后退两步。 竟然,是他?! 阳光下,他寒冰般透明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杂色,五官嫣然如画,美得摄人心魄。 方才,他周身围着寒冰般冷冽的杀气,但是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他却只散着丝丝冷意,她知道他此时已经刻意收敛了杀气。 他静静地站在兰馨对面,微抿着唇角,很认真地看着兰馨。忽然,他的嘴角僵硬地上扬一个角度,伸手,轻轻地拉住兰馨的衣角……看他幼稚的举止,竟像是心智不全的样子。 兰馨摇摇头,马上将这个想法丢出脑子。能进攻刺杀朝鲜使臣,然后在满清第一高手阿尔泰大人的层层包围下全身而退的人,会是心智不全的傻子?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他是个正常人时,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便将她的努力付之一炬。 “他们坏!咱们走!”他像小蛮牛般冲动地拉着兰馨。 “谁坏?”兰馨疑惑道。 美少年指指已经被下人捞起来的皓祯,还有随后带着一批下人赶来的王爷道:“他们!” “他们怎么坏了?”兰馨循循善诱。 “他们拦着!不让小景找姐姐!”美少年愤怒地瞪着王爷。 兰馨顿时有抚额的冲动。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它给了小景完美的面容,却留给他未全的心智。看他的言谈举止,犹如孩童般幼稚,实在难以想象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兰馨头痛的时候,王爷带人冲到了她面前,忍着怒气对兰馨问道。 兰馨很想翻白眼。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抬头,对上小景的瞳眸,她竟在他眼中看到全然的信任! 这孩子心智不全,对所有人都心存戒备,但是却认定了自己时他姐姐,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显出一丝暖意。他口口声声进来找自己,自己又怎能对他不闻不问? 虽然心中依旧有很多疑惑,但是此刻时间紧迫,兰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看着皓祯湿漉着全身,在小寇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这边走来,目光喷火般射向她身边的小景。 兰馨对着王爷道:“王爷,我也才刚到,对事情的经过并不是很了解。皓祯是当事人,他应该清楚事情的始末,本来由他来说最合适。不过皓祯身子才刚好不久就又浸了水,不及早驱寒的话怕又会邪风入体,王爷,先让皓祯下去医治,这件事咱们迟点再说可好?” “皓祯可以下去休息,但是他不能走!”王爷指着小景道,“他擅闯王府,目无法纪,还大打出手,简直是罪无可恕!公主,此人极度危险,你决不能留他在身边!” 看王爷的意思,是一定要捉拿小景替皓祯报仇了?兰馨心中冷笑。 她与小景虽只一面之缘,但是对他却颇有好感,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将小景交给王爷? 兰馨心中冷笑,脸上却淡笑着:“王爷你这话可就说笑了。先前皇阿玛赐给本公主两个侍卫,后来皇额娘还是觉得本公主不够安全,这才找了小景来贴身保护本公主。小景好言要你们带他来见我,你们非但不听,还对他动手动脚。小景逼不得已出手,你却说他目无法纪,大打出手,还罪无可恕!你当真是看我皇额娘不起吗?!” 这段话兰馨说的气势十足。什么叫血口喷人?什么叫诬陷他人?兰馨演绎的十足逼真。反正王爷又不会傻到亲自到皇后面前跟她求证赐下侍卫的事情。就算真的有,她相信以自己之前帮皇后做的事,她也绝对会替自己圆谎的。 王爷一听这话,心中很是不甘,但是却不得不下跪惶恐道:“公主请息怒,奴才绝对没有轻视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当真肯定有误会,还请公主明察!” “误会?你是说皇额娘赐侍卫给本公主是个误会,还是你们拦着他不让他见本公主是个误会?还是说皇阿玛亲口赞誉的文武全才的额驸被一个侍卫扔进湖中是个误会?” 兰馨一番话说的王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他素来疼爱皓祯,知道他这次被人扔进湖里,传出去后定会被人瞧不起,这才千方百计要抓住小景皓祯扳回面子。 但是兰馨的最后一句让他的老脸整个火烧火燎般红起来。皓祯竟然打不过一个侍卫,这话要传出去,整个和硕王府都抬不起头来。 公主这次不维护皓祯,反而维护那个侍卫……想起皓祯一再的伤害公主,王爷猜想,公主是不是对皓祯失望了?那个白吟霜也真是个祸害,要不是她,皓祯与公主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兰馨看着不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福晋和白吟霜。看到白吟霜,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外人面前对皓祯太多不留情面。 她收起冷凝的面容,走到王爷面前亲自虚扶住他起来,笑着道:“这件事情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再追究下去也只会伤了咱们王府的和气。再说皇额娘好心赐侍卫给本公主,如果她知道会因为弄得咱们动刀动枪的,心中定会不安的。王爷,不如这件事达此为止。只要咱们严令下人守紧口风,这件事未必传的出去。” “一切但凭公主做主吧。”王爷叹了口气。被公主这么一惊一乍,王爷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兰馨见的白吟霜快步跑过来扶住皓祯,泪眼汪汪地望着她,当着王爷的面冷哼了一声。 王爷狠狠地瞪着白吟霜,直吓得她苍白着脸缩在皓祯后面。福晋却丝毫不畏惧王爷,和白吟霜一前一后两人围住皓祯嘘寒问暖。 兰馨见此,脸上黯然失色,眼底凝着一抹凄楚,瞪了白吟霜一眼便甩帕子走人。 王爷注意到兰馨的神色,看着白吟霜的眼神充满了杀机! 兰馨虽然走了,却使了一招最厉害的借刀杀人。 18、身世 公主房内,屏退下人后,里面只剩大眼瞪小眼的兰馨和小景。 兰馨认输,无奈叹气:“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美少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兰馨一眼。他明明跟姐姐说了无数次了,她怎么就没记性? 美少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小景。” “好,小景,你听说我说——”兰馨摆手投降,她看着小景,极其认真道:“我不是你姐姐,真的不是,你认错人了。” “你是姐姐!你就是姐姐!”美少年倔强地瞪着她,委屈地憋着小嘴。 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年拿着哀怨的眼神控诉她,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兰馨心中大汗。 “好好好,我是姐姐,我是姐姐,你别急。”兰馨心中暗叹,循循善诱道:“那小景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什么时候跟姐姐走丢的?姐姐好像没有什么印象耶。” “皇宫。”小景干脆道。 “皇宫啊?”难道小景还是宫里人?兰馨皱眉思索着,想在这具身体原来主人身上寻找一丝关于小景的线索。但是,一无所获……很显然,原来的公主也没有关于小景的任何记忆。 她无奈地望着小景。 “姐姐走了,小景找不到,等很久。” “你说的皇宫,指的是上次你在皇宫刺杀那名朝鲜使臣的时候?”兰馨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小景理所当然地点头。 兰馨说完话,忙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口。她这时才想起来,小景现在的身份算是朝廷钦犯呢。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人迹,便拉着小景低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名朝鲜使臣?” 小景闻言,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馒头。” “馒头?”兰馨皱眉。暗自思索,难道有个很厉害的组织叫馒头吗? “馒头里都有谁?很厉害吗?” 小景继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兰馨,“馒头,白面,好吃。” “噗——”兰馨被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逗乐了。很显然,小景说的馒头就是最正常不过的馒头了,但是自己偏偏给想弯了,怪不得连心智不全的他都鄙视自己。 兰馨继续问道:“小景是为了馒头杀那名朝鲜使节吗?馒头耶?那名使节也太便宜了吧?” 小景不赞同道:“馒头,贵。”他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兰馨手里,正色道:“一个馒头。” 这锭银子足足有十两重,看样子的确跟馒头差不多大,这孩子不会……兰馨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景,“小景,你是说……这一锭银子换一个馒头?” 小景理所当然点头,指着银子道:“它,不能吃。馒头,好吃。” 苍天啊,兰馨好想吐血! 她听了之后,好气又好笑,又有一些怜惜。小景这样的心智,独自在外,一定吃了很多亏,很多苦吧?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呀?他究竟是怎样养活自己的?一个馒头居然要二十两! 她很有带人冲进那家馒头店砸人的冲动!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这孩子复杂的背景。小景惜字如金,害她理解苦难。她整理了一下刚才从小景那里得到的信息,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你杀了那名朝鲜使节,所以他们便给你银子……于是,小景你真的是杀手?” 小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茫然。 “难道从没人说过你是杀手吗?”兰馨说道。 小景有些烦恼地挠头:“小景一拔剑,就没气。没说话。” 换言之,就是那些人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兰馨很有种orz的感觉。王爷说的没错,小景的确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不过好在他对自己没有敌意,甚至主动亲近自己。 忽然,小景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递给兰馨,道:“金牌的,很多馒头。” 兰馨已经基本摸清楚他的表达方式,他已经基本上将银子等同于馒头了。兰馨拿起金牌细细查看,发现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金雕,刻工精制,很难模仿。 “这个金雕是一个杀人组织?” 小景点头。 “金牌下面是银牌,银牌下面还有铜牌是不是?” 小景继续点头。 “我们小景好厉害呢,居然是金牌杀手哦。”兰馨见小景期待地望着自己,不忘夸奖道。 小景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他主动靠近兰馨,蹭蹭她的面颊。 “那小景以后怎么办?回到这个组织继续杀人吗?杀人不好呢”兰馨皱眉道。 “不走!小景不走!”小景依偎着兰馨,扯住她的衣袖,拿那双清澈而无辜的眼神望着兰馨:“小景要跟着姐姐!” “可是那个组织会放过小景吗?他们会不会派人过来杀小景呢?”据她所知,那些杀手组织都是很严格的,杀手不能随意脱离组织,不然必死无疑。 “不会杀,要走就走!” 在小景断断续续的解释下,兰馨才知道,原来这个金雕组织与一般的杀手组织不同,管理很松散。杀手自愿从组织里接生意,完成后便可拿银子走人,而组织并不会管你。 可是,难道真的让小景留下来吗?会不会有麻烦?兰馨一时拿不定主意。 “小景要跟着姐姐!不走!”小景见兰馨犹豫,瞪着她,坚定道。他见兰馨还在犹豫,顿时急了,从怀里取出一张图递给兰馨。 兰馨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打开纸张,发现里面是一张画像,画的是一个穿着旗装的五六岁的小姑娘,兰馨看着那个小女孩,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她出去将崔嬷嬷叫了进来,取出画像给她看。崔嬷嬷看着画像,惊讶了半晌,才肯定道:“公主,这小姑娘跟你小时候长的可真像呢。” 小景闻言,得意地俏着小嘴。 可是……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兰馨望着崔嬷嬷道:“嬷嬷,我记得阿玛额娘就我一个吧?难道是我记错了?有弟弟都忘记了?” 崔嬷嬷疑惑地看了兰馨一眼:“公主,当初王爷和福晋就真的只你一个呀。” 可是,这个弟弟又是哪里来的? 兰馨有些迷茫了…… 19、命运 那张貌似兰馨小时候的画像给她带来了一个个疑团,却又不知道从何着手去解。问小景这孩子么,他只会指着画像叫姐姐,其他的亦是一无所知。 兰馨叫他将画像收好,告诫他以后在外面面前不可以叫她姐姐,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可以叫。小景虽然不愿意,却只能乖乖的点头。 兰馨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算是正式答应他留下来了。 小景心性跟小孩子一般,喜欢东窜西窜的自己跟自己玩。兰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在墙头飞来飞去的甚是好玩,忽然灵机一动,挥手叫小景下来。 小景立刻飞身下来,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脑袋枕在兰馨的膝盖上,蹭来蹭去,小狗似的,说不出的可爱。 兰馨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一边梳理着他稍显凌乱的发丝,随意问道:“小景一个人飞来飞去,好玩吗?” 小景扬起头,对兰馨点头:“好玩。” “小景愿不愿意带姐姐一起玩呀?姐姐还没飞过呢。” 小景闻言,眼睛一亮,还没等兰馨说话,拉起她的手便往墙头蹿去。兰馨刚张嘴还没说话,却被小景带着飞起来,她只觉得一股冷风灌进口中,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景心中一紧,忙在屋顶上稳住身形,将兰馨放下,看着兰馨的眼睛盈满了担忧。 兰馨咳嗽了两声,抬头刚好对上小景担心的眼神,笑着捏捏雪白的面颊:“姐姐只是咳嗽了两声,没事呢,别担心哦。” 小景乖乖点头,小脑袋挨近兰馨。 兰馨一时哭笑不得。她一直将小景当小弟弟宠着,所以有意无意总喜欢揉他的小脑袋。不过小景非但不拒绝,反而很喜欢她这个亲昵的动作。每当他做错事被兰馨说了后,都会伸出脑袋让她揉揉,在他的意识中,他认为这样做姐姐就不会生气了。 她会意地揉揉小景的脑袋,小景才终于放心地靠着她,与她并排坐在屋顶。 兰馨闭眼深吸一口气,切身感受着那种清风拂面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从未站在高处眺望过远处的风景,此刻,她睁开眼,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天空蔚蓝,阳光温暖,闲云散淡;远处烟云浩淼,青山连绵,绿波茫茫;她将视线转为近处,看着不远处的市井喧嚣,人海喧闹,民生百态。 她豪气顿生,“小景,咱们出去玩吧。” 兰馨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崔嬷嬷一口否决了。公主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这实在是有失皇室威严。 兰馨却不放弃,她拉着崔嬷嬷分析地头头是道:“小景轻功这么好,咱们不从正门过,翻墙出去,王府里没人会知道的。更何况咱们公主房里平时又没有外人会来,又怎么穿帮呢?退一万步说,福晋或者额驸抽风了真的过来,只需叫赵氏兄弟把好院门,叫人进去通报,然后崔嬷嬷你亲自迎出来说公主有事不能见,她们还能闯进去不成?不想活了吗?” 崔嬷嬷一听,转念一想,觉得此计真如公主说的安全,也就无奈放兰馨出去了。 崔嬷嬷却不知道,兰馨这一去,她下半生的命运却已经悄然改变了。 喧闹的市集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兰馨头戴暖冒,身穿天青色镶金马褂、行袍,摇着扇子信步走在街上,身边跟着一个俊俏的小书童。 兰馨是第一次逛古代的市集,而小景更是孩子心性,两人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都要凑上去观摩半天。 小景见一个店铺里人头攒动,甚是热闹,便拉着兰馨往那里挤过去。小景人瘦力气大,所到之处随手一推,别人就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待兰馨看清楚那铺子里卖得东西后,不经哑然失笑。只见架上陈列着一杆杆烟枪,还有价值不菲的翡翠烟嘴,镶金烟壶……店铺内,一些老烟枪早已开始吞云吐雾,空气中烟熏火燎的,烟草味甚至。 “小景会抽烟吗?”兰馨很好奇。 小景很认真地摇头,但是目光却盯着那些抽得快活似神仙的老烟枪身上,乌亮的眼珠子闪着好奇。 店内老板见兰馨衣饰精美,神情高贵,忙挤过来招呼。 兰馨忽然灵机一动。她知道这个时候,国人多数吸旱烟袋,吸的最狂的当属纪昀纪晓岚了。据记载,这位纪师傅在编撰《四库全书》的时候,拿着烟袋,顷刻不能离。 旱烟袋因为没有过滤装置,所以吸起来很呛人,而且携带不方便。 前世的时候,她爸在烟草公司工作,所以她知道烟草行业的垄断暴利,也知道制作简易香烟的方法,而且她还知道,流行的卷烟,就是从旱烟袋里演化而来的。 她不经为自己心底的想法发笑。别的穿越女不是开酒楼就是设计衣裳,难道她要做烟草大亨不成?她自己在心中大笑。 不过就算不是卖钱,做出来笼络纪师傅也成啊,而且多条后路总不会错的。 于是她出了银子买了一些烟叶回去,准备做实验打发时间。 正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正在买烟嘴,看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而跟在他身后的老板则唯唯诺诺,忙着点头。 那根翡翠烟嘴放才老板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要三百两,可是……她睁眼看着那纨绔公子取出三十两丢给老板,便大摇大摆地带着奴才走了出去。 老板一脸心疼地望着那根烟嘴,脸上神色不定,却是敢怒不敢言。 兰馨和小景跟了出去,她见那纨绔少年一路上不是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欺霸街市,而被他身后一众奴仆所威吓,没人敢出面。 这种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出去为害乡里就是他的不对了。兰馨拉着小景低声道:“小景想不想和姐姐玩个游戏?” 小景满脸新奇的点头。 兰馨指着前面那摇头摆尾的纨绔少年腰际道:“小景看到那个钱包没?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取过来,如果被他们发现小景可就输咯。” “小景不输!” 他话还没说完,身影便化作一阵轻烟般闪过,兰馨只觉得眼前一花,小景已经整个人都不见了。等她再定眼看时,小景已经将一个荷包塞到她手里,得意地蹭过脑袋让她揉。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兰馨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伸手兴奋地将小景抱住!她可真捡回来一个好弟弟啊,有个身手这么好的弟弟跟着,以后就算流落街头也不怕了! 她见那名纨绔子弟带头走进一家装饰华贵的酒楼,便拉住旁人询问,知道那是端亲王府开的酒楼,想来那纨绔少年应该惹不起。于是,她便拉着小景进去看热闹去。 20、示威 和左苍昊告别,兰馨便准备回王府,小景满脸通红,绷直着小身子紧紧跟着兰馨。 走到围墙边,兰馨担忧地拉着小景,考虑道:“小景你行不行?要不咱们不爬墙了,就从正门走吧?” 小景这个醉醺醺的样子,她实在有些担心。虽然从正门走会有一些麻烦,但是她不想让小景冒险。 “小景一定行!”小景视线定在墙垣上,很认真地点头。 他拉着兰馨飞蹿的很高,在越过墙头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吓得兰馨闭上眼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待稳稳落地后才松开。 此地四周遍植树木,廖无人烟,而且距离公主房很近。兰馨拉着小景隐藏在一棵古松下面,伸出脑袋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小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没人!” 兰馨转念一想,对呀,小景已经算很高的高手了,他说没人一定就肯定是真的没人了。想至此,她便拉着小景出来,大大方方地朝公主房行去。 有个绝顶高手在身边,做起事来就是方便呀。 公主房内,崔嬷嬷已经等的心焦急躁。她一边担心着公主外出被王府里的人知道,另一方面又要当心公主在外面有没有被人欺负了。这两种念头叫得她坐立难安,在房内焦躁地走来走去。 内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吓了崔嬷嬷一跳,待她看清楚是公主时,忙小跑过去拉住兰馨,急道:“公主你可回来啦,担心死我,我真是怕呀。” “这不回来了吗?嬷嬷你就别担心了,快下去叫她们将热水端进来梳洗罢。”兰馨笑着吩咐。 崔嬷嬷转身看到小景满脸通红,硬邦邦地杵在那,雕塑一般,不由地愣了一愣。兰馨想起小景在酒楼里拼酒的豪气,跟崔嬷嬷炫耀道:“嬷嬷,你可别看小景这么瘦瘦的,其实他真的很厉害,二十碗酒灌下去,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边小景听到一个酒字,身上犹如被压了最后一根稻草,“砰——”的一声,直挺挺往后倒去…… 兰馨回身望去,见此不由地哭笑不得。 幸好他身后便是座椅,这一倒正好倒在了檀木椅子上,不然少不得就有一个窟窿,兰馨一边心疼地替他揉后脑勺,一边吩咐崔嬷嬷赶紧端热水上来。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明明喝醉了居然能忍到现在。兰馨撇嘴,拿手指头戳戳他粉嫩通红的面颊,低语着:傻孩子,以后不许再强忍着了,姐姐会心疼的。 可惜,熟睡过去的小景已经听不见了。 第二日,当兰馨还在被窝里睡懒觉时,醉酒的小景却早已溜出来在院子里玩耍了,神清气爽的,完全看不出宿醉的模样。兰馨再一次为他的特殊体质感叹不已。 之前兰馨曾叫崔嬷嬷亲自送信进宫,跟皇后说自己收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做侍卫,但总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想请皇后从中帮忙。这样,就算以后追究起来,也能圆过去。 兰馨之前曾帮永d在乾隆面前挣回了那么大的面子,这么小一个忙皇后自然不会不帮。皇后非但将这件事处理,而且她还顺便叫御膳房准备了很多兰馨喜欢吃的糕点,着人一起送过来,以示恩宠。 金丝酥雀、如意卷、翠玉豆糕、豆沙卷……还有一些从全国各处进贡的时令蔬果。 崔嬷嬷见兰馨尽拿好东西哄小景,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咱们是不是该派人送去给福晋一些?毕竟咱们下半辈子都要在王府呆下去,与福晋关系处的好些,总是没错的。” 一辈子在王府中呆下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和福晋处好关系……兰馨差点笑出声来。人家母女同心,血脉相连,一个用情一个用孝完全霸占住皓祯,要她如何与之相处? 不过……听常妈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白吟霜与皓祯的关系逐渐缓和呢。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他们二人和好如初,那自己当初的苦心岂不都白费了吗? 兰馨拿锦帕给小景擦手,仔仔细细将他指缝里的糕屑擦干净,然后笑着对崔嬷嬷道:“嬷嬷提醒的极是,福晋那边是该走动走动了。你着人备些点心,收拾好了咱们便过去了吧。” 当初兰馨想与福晋交好,到她院子的时候,发现了白吟霜与皓祯的□□,从而大怒,以至后来事情的发展,也平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一次,不知道又会发现什么呢。 兰馨本想将小景留在院子里,但是那孩子居然嘟着嘴,拿那双清澈出尘的眼睛幽怨地控诉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就像被丢弃了的小狗一样。 没办法,兰馨长叹一声,只能带着他去了。 走过悠长的走廊,跨过月洞门,便是福晋的院子了。院门外没人守着,所以兰馨直接便进去了,一直走到房门前,通过敞开的朱红大门,兰馨一眼便能看到里面。 福晋坐在上首,皓祯和白吟霜在下位坐着。此时皓祯正在说话,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惹的福晋掩唇轻笑,而白吟霜却笑得整个儿滚进皓祯怀里去了。 这可真是一副温馨的画面啊。 看来白吟霜这几天真是混的不错呢。 兰馨就站在外面瞧着。 这时候,秦嬷嬷忽然回头发现了兰馨,脸上大惊失色,她忙伸手去扯福晋。 21、嚣张 福晋正与皓祯他们说的高兴,不耐地回身,却看见兰馨在一众宫女嬷嬷的簇拥下,直挺挺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心中一慌,慌忙站起来往外面行来。白吟霜被福晋的行为弄的迷茫,正想发问,却转脸对上兰馨的嘲讽的眼神,脸色顿时一阵苍白,眼底闪过一道阴郁。 但是,身份摆在那里,她心中再恨,却也只能上前恭恭敬敬地给公主行礼。 兰馨毫不客气地受了她的礼,上前挽住福晋道:“方才隔了老远便听见你们在说笑,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既然公主开口询问,福晋自然不敢隐瞒。不过她心中纳闷,以公主的性子,看到他们三人热和的场面,应该面露不悦才是。不过……福晋暗中仔细打量公主的神色,发现公主神色如常,看不出异样。 如果不是公主真的改了嫉妒的性子,那么她也隐藏的太深了。从原先她对付吟霜的手段来看,这位公主可没那么深的心机。 福晋想罢,拉住兰馨的手,故作亲热道:“方才皓祯说皇上升了他的勋位,这可都是托了公主你的福气呢,这不说的真高兴呢,公主你就正好过来了。” 兰馨看了眼白吟霜微蹙的眉角,转手拉住皓祯,亲热道:“额娘说笑了,皓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咱们大清的奇才,就算不是我的关系,皓祯的仕途亦是步步高升的。” 皓祯好些不自然地瞥了白吟霜一眼,后退一步,对兰馨恭敬有礼道:“公主谦虚了。皇上是难得的明君,皇恩浩荡,恩泽四海,皓祯定会为国尽忠尽力。” 兰馨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迎面正好对上白吟霜来不及躲闪的得意神色,心中暗叹。这皓祯对白吟霜倒真的有几分情意呢,对她的感觉如此在意。 不过,如果这时候让白吟霜得意过去,让她知道皓祯对自己并无情意,那么之前自己费心费力设计的误会种种皆会落空。兰馨怎么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额娘,方才皇额娘派人送来些御用点心过来,我便送来给你们尝尝。崔嬷嬷,将糕点取出来吧。”兰馨笑着吩咐崔嬷嬷。 崔嬷嬷应了一声,一应果蔬糕点在案上摆开,兰馨笑着请众人品尝。她自己却取了一块菊花佛手酥,掰了一小块亲手送到皓祯嘴边,靠近他笑得很灿烂:“皓祯,你尝尝,我在宫里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呢。” 见皓祯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兰馨另一只手暗中揽住他的腰,凑近他,咧着嘴笑得异常灿烂,眼底却不带丝毫感情:“额驸没忘记当初对本公主的承诺吧?” 就背影来看,众人只觉得他们二人相互依偎,显得特别亲昵。 承诺?皓祯心中一凉。的确,当初在公主房的时候,公主曾拿吟霜的安危与自己达成协议,在众人面前他必须与公主表现的亲热。 可是在吟霜面前……他脸色犯难,正欲往白吟霜那边望去,想跟她解释自己的难处,但是他还没动,却听到一个贴近的声音,还缓缓喷着热气:“你可要想清楚哦。白吟霜误会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解释,但是如果某人香消玉殒……” 兰馨脸上带着明媚着笑,口中却说着威胁的话,眼底闪过的光亮如狐狸般狡黠。皓祯面容紧绷,想怒不敢怒,想抗拒却又不能,心中憋的极其难受。 “嗯?”兰馨挑眉望着他。 现实总是残忍的,皓祯不认输也不行。他暗中无奈叹气,面上却不得不扯开笑容对公主道:“难得公主有心了。公主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这边坐吧。”说着,他还虚扶了公主一把,兰馨回身对他娇羞一笑。 对皓祯态度的变化,福晋和白吟霜同感震惊! 福晋毕竟年长,性子又沉稳,只一瞬间便将讶异掩盖在眼波下,但是白吟霜不同。她睁大的惊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皓祯,眼中烟雾蒙蒙,泪眼汪汪,似受了极大的震惊与委屈。 福晋暗中拉了她一把,她才急忙低垂脑袋,慌乱地揪着衣角,身子微微颤抖。 兰馨见皓祯看着吟霜,一脸的心疼与怜惜,不由地怒从中来。 虽然自己对皓祯一点心思都没有,但是这白吟霜也太嚣张吧?在自己这个正妻兼公主面前,她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耍手段,当真是跟天借了胆子! 她只不过是个姨娘,虽然对于下人来说,她算主子,但是在自己这个正妻面前,她却只不过是个奴才,就连她以后生的子女,也必须认自己做嫡母呢。更何况,自己还有个公主的身份摆在台前。 她其实很想好好问问白吟霜,她的自我感觉怎么会这么好?她凭什么跟自己斗?她凭什么在自己这个正妻面前吃醋? 兰馨坐在上首,她隐去怒火,居高临下看着白吟霜,故作亲切道:“白姨娘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吗?你好好跟本公主说,本公主给你做主便是。” 话音刚落,白吟霜便抬起盈盈泪水的眼眸望向兰馨,眼底的恶毒利箭般直射她,一闪过的速度只有兰馨一人捕捉到。 “难道那人身份高的让你不敢说吗?”兰馨故作无辜,眨了一下眼,坚定道:“你只管说,不管她的身份如何高,本公主说了给你做主便不会食言,你说吧。” 白吟霜恨恨地看着兰馨,兰馨却笑意盈盈。 白吟霜气白了脸,却不得不低头。 难道她敢说自己因吃她的醋而哭吗?难道她敢说那个欺负她的人就是兰公主你自己吗?难道她敢说她恨她恨的想咬她肉食她血吗? 她要争,她要抢,她要霸占住皓祯,但是明面上她却怎么也不敢对公主不敬。 兰馨正是看准了她这一点,这才咄咄逼人,逼她将恨意往肚子里吞。 看着白吟霜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兰馨忽觉心情大好。 “吟、吟霜没事,没、没人欺负吟霜,公主请勿挂心。” 白吟霜低头,从牙缝中磨出几个字。 “那便好。”兰馨无奈点头。 一副不能为她排解忧愁而遗憾的模样,堵得白吟霜一口气差点憋不过去。她握紧藏在衣袖中的手,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脾气。 可是兰馨却还不打算放过她,一边捻了一小块糕点放皓祯嘴里,一边很关切地问兰馨,装作不经意道:“既然没人欺负你,那么你为何紧锁眉头,眸中含泪?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呢。别人见着了,指不定有人会说我这公主行事阴狠呢。” “公主温婉善良,宽宏大量,人人皆知,又怎么会有人背后说事?吟霜之所以落泪,只是因为……”白吟霜顿了顿,美眸环了一圈,语调凄凉道:“只是因为看到咱们大家其乐融融的景象,想起家父骤然离逝,却来不及享一天的福,这才悲从中来,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下来了。” “吟霜……”皓祯动情地站起来,却被眼疾手快的兰馨摁在椅子上。 兰馨见福晋拿着帕子在眼角拭泪,知道白吟霜这么一说,已经勾起了她当初弃婴的悔意。 这白吟霜反应灵敏,倒也不笨,一段话连讽带刺,不仅硬生生勾了皓祯的魂去,又勾起了福晋的怜惜。不过也对,不然以她的身份,又怎么能将皓祯牢牢抓在手中? 眼见白吟霜为将了自己一军而暗中得意,兰馨不经为了她小心思叹息。 白吟霜太沉不住气了,这样的对手让她很美成就感呢。 兰馨淡淡一笑,只对白吟霜问了一句话:“你爹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再问下去可就会抖出某个重要人物了呢。当初白吟霜被那人欺负,皓祯出手相救才保得她清白。但是保得了第一次又怎么能保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兰馨深信白吟霜与那人之间,并没有皓祯所认为的那么清白。 白吟霜面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咬咬牙,半晌才道:“……是给坏人害死的。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还请公主不要再追究了。” “是呀是呀,不要再追究了。”福晋见白吟霜的可怜样,心疼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对兰馨道:“这不都过去了吗?公主再问,只会让吟霜心中的伤口再次撕开,疼痛难当,还请公主体谅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吧。”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之从外面传来王爷吩咐小厮的声音。 兰馨抬眸看了眼外面,夜幕降临,原来不知不觉竟已是掌灯时分。王爷进来,见到公主再次,忙着下跪请安。 此时,秦嬷嬷道晚膳已经备妥,问王爷何时用膳。王爷的眼睛在皓祯和兰馨之间来回流转,然后很恭敬的请公主留下来用膳。 兰馨还没逗弄玩白吟霜,王爷这建议正合心意,边半推半就应下来。 据兰馨所知,在此之前白吟霜常来此陪福晋他们用膳,一家四口温馨融融,唯独她这位公主被孤立,排除在外。 不知是有意还有无意,白吟霜很熟稔地走到皓祯边上,正欲在他身旁坐下。兰馨望着她的身影,眼神若有所思,嘴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没说话,但是王爷却将她的表情整个看进眼底。他不悦地瞪着白吟霜,斥道:“放肆!这里有你坐的地方吗?还不快站起来?!” 平时公主高高在上几乎不来这里,雪如又是真疼爱着吟霜,皓祯更是情深意重,同桌用膳的时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不一样,在公主面前自己都得唯唯诺诺,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白吟霜?她真是懂规矩呢,居然急不可待地便往皓祯边上坐。这是她能坐的吗?王爷对白吟霜的好印象一下子没了。 白吟霜被王爷的斥责吓得脸色苍白,眼底又是泪光迷蒙。兰馨暗叹,这白吟霜除了眼泪,难道就没别的武器了吗? 皓祯不忍白吟霜被叱责,他也跟着站起来,伸手便揽住白吟霜,粗着脖子抬眸怒视王爷。但是,在事实面前,他又无理可说。因为在这个时代,妾的地位是很低的,只有正妻同意,才有资格同桌共食,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单独用膳的。 兰馨知道王爷在看自己的表情行事。于是……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皓祯揽住白吟霜的手,眼底隐有怒意。 王爷知道兰公主生气了。当初兰公主生白吟霜的气,连皓祯被人踹入湖中都不欲理会,现在难得公主主动亲近皓祯,白吟霜居然又出来闹事! 要知道,他们整个和硕王府的荣耀可都寄托在公主身上呢,她是能得罪的吗?自己巴不得处处讨好她,白吟霜却一再的出来破坏……如果公主一怒之下……这已经不仅仅是皓祯私人情爱的问题了,这个白吟霜已经威胁到整个王府的安危了!王爷想至此后,望着白吟霜的眼底闪过一丝骇然杀意。 兰馨将王爷脸上的神情收入眼底后,便笑着开口道:“王爷不要生气了。现在是一家相聚,咱们暂时先放下那些规矩礼节吧,吟霜一起坐也没什么的。”兰馨对白吟霜亲切招手:“坐在我边上吧,咱们还能多说会儿话呢。” 公主摆出一副仁慈赐恩的模样,白吟霜呕得吐血,但是皓祯,福晋还有王爷却都赞赏地看着兰馨。 看来这一招,兰馨又用的恰到好处呢。面对白吟霜怨毒的眼神,兰馨回以邪恶一笑,直气得白吟霜差点蹦起来。 于是,皓祯和白吟霜便在兰馨的左右手边远远地隔了开来…… 22、憋笑 王爷见公主纡尊降贵与他们共同用膳,白吟霜却还是一副幽怨的神色,暗中冷哼了一句。但是,当王爷看到公主亲自给皓祯布菜,两人亲亲热热,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喜。 兰馨见白吟霜将怒气收起来,默默低头进食,唯恐天下不乱地凑到皓祯耳边,柔声低喃:“额驸,今晚便随我回去吧,上次有些事咱们还没做完呢……” 兰馨的声音控制的正好,王爷和福晋都没听见,但是坐在她身边的白吟霜却听了个正着。 白吟霜执筷的手一僵,她低头将怨毒的眼神收在眼波后。 兰馨夹了一块红烧虾块进皓祯的碗里,笑得妩媚动人:“这虾还算新鲜,还有强身健体,壮阳益肾的功效,额驸可要多吃点呢。” 兰馨用只有白吟霜才会听见的声音,□□裸地暗示闺房之乐。皓祯略显尴尬,抬眼朝公主望去,眼神忽然有些呆愣。 只见眼前的公主脸蛋圆润灵巧,明眸皓齿,娇颜似花,谈笑间千娇百媚,仪态万千,竟比刚下嫁时美了许多。皓祯之前的眼神全都放在白吟霜身上,现在一看之下,整个人都看呆了。 这也难怪。兰馨穿越过来之后,最多的便是空闲时间,她便利用有限的条件创造无限的可能,将现代护肤养颜着装打扮那一套搬到古代来,不过短短月余时间,这张脸便有了变化。 兰馨一眼就看出了皓祯心中所想,她伸手搭上皓祯的手臂,娇羞问道:“皓祯……你、你怎么尽盯着人家瞧呀……” 皓祯一下子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兰馨一眼,然后又赶紧躲开她的注视,目光左右游移。 见到皓祯的模样,兰馨暗自得意,示威地扫了白吟霜一眼。 “啪——”一声清脆的筷子落地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白吟霜见众人看她,瑟缩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想去捡筷子,但是心急之下,她竟一头撞在桌上,整个桌子被她撞得翻倒,陶瓷碗盆铃铛落地,汤汁菜叶一股脑地洒在王爷和福晋身上…… 兰馨见到王爷头上顶着一片菜叶,福晋脸上沾满的黄澄澄的汤汁,两人错愕呆愣当场的模样,直憋笑到内伤。 王爷最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他顿时怒了,愤怒的眼神凌厉地射向白吟霜! 白吟霜被自己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她“啊”了一声,忙扑过去抱住福晋的腿,拼命道歉:“福晋!福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啊……” 福晋见白吟霜吓的瑟瑟发抖,毕竟母女天性,她心中一疼,拉住白吟霜,安慰道:“不要怕,我们没有受伤啊,没事没事。” “没事?!这还叫没事!”王爷对着福晋大声咆哮,指着地面的狼藉,又指指福晋的一脸狼狈,恨声道:“本王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如果传出去,和硕王府还要不要颜面?你居然还说没事!真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对她如此护佑!”王爷叫福晋被自己的怒吼声吓的噤若寒蝉,想起公主正立在的当场,收起怒容对公主行礼道:“这件事如何处理,还望公主示下。” 兰馨知道王爷有灭小白之心,现在又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她乐得假手他人。 于是,在皓祯和福晋祈求地目光下,兰馨沉吟了半晌,对着白吟霜露出沉痛的表情,回应王爷道:“王府的颜面重要,吟霜也同样重要,这……本公主一时也想不出好法子,这件事便交与王爷你全权处理吧。” 见公主没有落阱下石,皓祯和福晋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而兰馨丢出这枚烫手山芋后,便拉着小景好整以暇地看戏。 “谢公主!”王爷转身大步流星走到白吟霜面前,却见福晋将白吟霜护在身后,惊恐地对他哭泣。 “王爷,不能啊,你不能伤害她,绝对不行的。”福晋拼命摇头,眼泪更是一滴一滴往下掉。 “雪如,你不要再维护她了!你们相识才多久,她居然就蛊惑的你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上?这一次如果不处罚她,我们王府还怎么在世上立足?” 白吟霜泪眼朦胧,噗通一声跪下来,拼命给王爷磕头:“王爷,是吟霜不好,都是吟霜的错,您要打要罚,吟霜都甘愿的。”她转身又朝福晋磕头:“福晋,吟霜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请福晋不要再为了吟霜惹的王爷生气,吟霜求求您了。” “阿玛!吟霜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手下留情,好不好?” “哼!手下留情?!”王爷看着雪如和皓祯哀求的眼神,狠狠一甩袖,恨声吩咐道:“来人,先将白吟霜关入柴房,三日内禁用食水,到时再行惩罚!” 眼看着下人奉王爷之名将白吟霜押走,皓祯一下子急了。他想冲上去将白吟霜护住,但是却被王爷身边的守卫拦住。 “阿玛!” “王爷!” 王爷没有再理会皓祯和福晋的哀求声,一甩袖,走的干干净净。 “怎么办?额娘,你说怎么办呀?吟霜身子这么弱,怎么能经受这样的惩罚?还有三日后,阿玛究竟想干什么?”皓祯急的团团转,在房内焦躁地走来走去。 福晋眼角拭泪,却也急的没有法子,但是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公主身上时——兰馨心中暗笑,她站起身,便起身告辞了。 福晋看着兰馨离去的身影,一把拉住皓祯,急道:“皓祯,你阿玛正在气头上,咱们谁也拿他没办法,但是有一个人的话他却是不得不听的。如果她答应帮忙,吟霜一定会没事。” “谁?”皓祯急道。 “公主。”福晋指指兰馨远去的背影,吐出两个字。 福晋把主意打到兰馨身上,如果兰馨听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不是把鸡往黄鼠狼窝里送吗? 兰馨在一众宫女嬷嬷的簇拥下往公主房行去,到了房内,打发了人下去,崔嬷嬷笑得贼兮兮地靠近兰馨。 兰馨见她笑得如此幸灾乐祸,知道她是见到白吟霜被关而兴奋,便笑着说:“嬷嬷,咱们这是公主房不是福晋院子,你想笑就大声笑出来吧。” 兰馨话音刚落,就见崔嬷嬷捂着肚子转过身去,整个身子不断颤抖,像得了羊癫疯似的。 小景冷冷地看了崔嬷嬷一眼,嘟哝道:“不好笑!” 兰馨拉住小景坐好,笑着问道:“崔嬷嬷是在笑小白呢,小景觉得不好笑吗?” “小白是谁?”小景认真地问道。 “小白就是刚才撞翻桌子被王爷关进柴房的那位,小景喜欢她吗?” “爱哭鬼,坏人,不喜欢!”小景干脆道。 爱哭鬼?这三个字放到白吟霜身上,还真是恰当呢。兰馨高兴地揉揉小景的脑袋,小景很自然地靠近她,将头埋在她的膝盖上。 “小景为什么要叫她坏人?她泼的菜汤也没溅到咱们呀。”兰馨逗着他说话。她忽然觉得逗小景说话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因为她恨姐姐!小景讨厌她!”小景扭头。方才如果不是兰馨暗中嘱咐小景不要生事,早在用膳前兰馨看着白吟霜,皱起眉头的时候,小景就想出手了,只是兰馨一直拉着他而已。 她何德何能,竟能捡到这么有趣的弟弟?兰馨心中感叹,吩咐崔嬷嬷上膳。她虽然吃过了,但是小景却还没有吃呢。 兰馨继续逗他:“小景不喜欢小白,那喜欢小马吗?” “小马是谁?” “小马就是那个长的很苦大仇深,一说话金鱼眼就瞪出来,歇斯底里咆哮的那位小马哥呀。不久前他不是还被小景一脚踹进湖里的吗,小景不记得了?” “记的,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可是很多人都喜欢他,连皇帝都夸他文武双全呢。” “很丑!很欠揍!”小景很干脆的用一个丑字概括了皓祯的容貌。 其实说实话,皓祯长的一副小白脸模样,还是能见观众的,但是在小景面前……谁能当得起一个“美”字?至于欠揍…… 兰馨越想越觉得小景说话精辟。这皓祯果真长的很欠揍呢,小景不说她还真没看出来。 兰馨正逗着小景,外面宫女来报,说额驸在外面求见。 既然人家自动送上门来,她正好可以将他交给小景好好玩玩吧。 23、□□ 皓祯等在花厅里,负手焦躁地走来走去,急得像无头苍蝇般。 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笑。之前为了吟霜自己一个劲地躲着公主,能躲多远就跑多远,但是现在同样又是为了吟霜,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公主。 更何况……公主和吟霜一直都是对立的存在。她之前那种种凌虐吟霜的手段令人发指,现在自己竟要去求她救吟霜,这行的通吗? 但是,很明显公主对自己是有意的,如果自己表现的亲热点,甚至答应她圆房的话,或许她会答应救吟霜呢!想至此,皓祯心中一喜。 ——耗子,你实在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就在皓祯心里打定主意的时候,兰馨施施然走了出来,如果她知道皓祯心中正打定主意跟她使美男计,不知道会不会笑趴在地上呢。 ‘“皓祯见过公主。”皓祯将焦躁的情绪隐藏起来,淡笑着跟兰馨跪礼。 自从兰馨来了这之后,皓祯对她怒过,怨过,恨过,可从没对她笑过呢,这可稀奇的。兰馨不动声色地虚扶他一把。 “皓祯,你可从没主动来过我这呢。现在你能来,我真是高兴。”兰馨笑眯眯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皓祯完全没有察觉到兰馨的异样,他将兰馨字面上的意思当了真,说道:“以前是皓祯不好,既惹恼了公主,又伤了公主,公主宽宏大量,非但没有怪皓祯,还处处为皓祯着想,皓祯知错了,请公主原谅皓祯的不是。” 兰馨有些狐疑地看着皓祯,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似是要证明她心中所想,皓祯欺身靠近她,伸手握住公主。他的的脸色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是动作却快的很,兰馨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吟霜被关进柴房等候三日后的处罚,这个王府里唯一能改变王爷主意的人便是自己,于是皓祯便主动前来□□自己? 天神啊……皓祯不会这样雷她吧? 兰馨下意识地想甩开,但是忽然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只得将厌恶感压下,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 皓祯以为公主娇羞,他也有些不自然,便地在椅子上坐下,抬眸弱弱地望着兰馨:“公主不预备原谅皓祯了吗?” “咳咳——”兰馨一口茶喷了出来,正好洒在往她跟前凑的皓祯的脸上……为什么咆哮教教主要拿诱受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笑点很低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兰馨看他一脸的狼狈中带着狐疑,忙拿绢丝给他擦脸,又道:“只是我刚才一口气喘不上来,这才喷了出来,与你说的话无关。” 兰馨此刻的话,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是皓祯认定公主爱他,所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兰馨竟在心中笑话他。 皓祯顿了顿,一把抓住兰馨的手,深情道:“皓祯真的是诚心来认错的,请公主看在皓祯的面上,救救吟霜吧!” “原来你是为了白吟霜才来我这的,哼哼,我还道额驸今儿个怎么忽然改了性子对我忽然温顺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呢。”兰馨端着茶杯冷笑。 皓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如果你心中还有一丝一毫我的位置,就请你出面帮吟霜跟阿玛求情,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应承你。” “什么条件都答应?”兰馨慢条斯理拨着茶叶。 “是,就算你要求与我圆房,我也会同意。”皓祯扭着脖子道。 兰馨忽然有种哭笑不得,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皓祯怎么会自我感觉这么好呢?在他眼底,好像他答应与公主圆房是天大的恩赐似的。论身份,他在公主面前可还只是个奴才呢。 死耗子,你要敢扑上来,本公主一定亲手切了你! 兰馨语带讽刺道:“额驸,你这算是为了救白吟霜出卖自己的身子吗?” 皓祯脸色涨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但是却什么话也不能说,因为他无话可说。他原以为以公主对自己的情分,自己答应与之圆房的话,她便会心中欢喜的,却谁知她非但不喜,还语带讽刺! “不过是关三天的柴房而已,要额驸拿身子来换,不嫌亏了吗?”兰馨再淡定,也被他激出了怒火。 他极尽所能地利用原先那位兰公主对他的深情去救白吟霜,还理直气壮的没有丝毫悔意。 “不,我了解阿玛,他绝不会就这样放过吟霜!他这次是存心要迫害吟霜了!他眼底的杀意,你不明白,但是我看的出来,我看的出来呀!”皓祯揪住兰馨的衣袖,摇着她咆哮道:“阿玛之所以这么对吟霜都是因为你呀!你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向你下跪,阿玛为了讨好你,所以才会将吟霜关起来,三日后还不定怎么处置!你去跟阿玛说,跟他说你原谅吟霜了,你不恨她的了,阿玛会看在你的面上……” 皓祯的力气很大,兰馨挣脱不开,被他摇得晕头转向。就在她头晕眼花到恶心呕吐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的皓祯在自己面前缓缓倒地…… 一抬头,视线对上眼前小景清澈如水的眼眸。 “小景你……敲晕了他?”兰馨有些难以置信。 小景理所当然点头:“小景讨厌他靠近姐姐!” 兰馨赞赏地揉揉他的脑袋,教育道:“小景做的对极了,不过这种事咱们在身边没旁人的时候做做,如果有外人在,就不许了,知道吗?” 小景似懂非懂地点头。 兰馨视线转到皓祯身上,围着他慢悠悠地走了一圈,脑中思索着皓祯醒来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解释。毕竟小景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他怀疑到小景身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上次自己搬了皇后出来才将那件事压了下去,皓祯也不是傻子,现在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花厅里人多嘴杂,一个不察泄露出去便不好了。兰馨吩咐小景将皓祯提到内室,扔到床上去装睡,她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想法子替小景开脱。 “有什么法子能让他起不了床呢?”兰馨托腮自言自语。 小景在一旁听的清楚,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兰馨一眼,身形快如闪电般朝床上的皓祯扑去,随着骨头脱臼发出的摩擦声,皓祯发出凄厉的闷哼声! 可怜他好不容易快要醒过来的时候,却被小景一个分筋错骨手将膝盖劈得脱臼,于是在极度的痛楚中,皓祯又晕死了过去。 “小景!”兰馨想阻挠他,却是已经不能了。她看看床上痛的冷汗淋漓的皓祯,又看看身旁天真无辜的小景,一时哭笑不得。 小景有些茫然地看着兰馨:“这样就起不了床了。” 难道不是吗?小景有些无措地眨了眨浓密狭长的睫毛。 好吧,兰馨承认自己被小景扑闪扑闪的无辜眼眸给打败了,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她无奈地拍拍小景削瘦的肩头,叹气道:“小景,姐姐知道你很听话,但是,话不是这样听的……” 24、吃亏 且不说公主房内,兰馨与小景折磨的皓祯昏迷不醒,却说自白吟霜被关进柴房后,福晋院子里就没静下来过。 福晋一直在房内走来走去满脸焦躁,房内的丫环早已被她打发出去了,所以此刻房内很静。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探进来秦嬷嬷鬼鬼祟祟的脑袋。福晋一把拉过她急道:“怎么样怎么样?皓祯去公主那边了吗?公主怎么说?有没有答应救吟霜?” 秦嬷嬷平息喘气道:“福晋不要急,贝勒爷的确去找公主了,而且秀云还说贝勒爷今晚在公主那边歇下了,想来定是哄的公主高兴了,白姨太那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一听说皓祯真的在公主那里歇下,福晋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心酸。她喜的是皓祯为了吟霜竟可以做的这个地步,酸的是他竟与公主欢好,怎么对的起吟霜? 她想了想,心中还是不安:“这可说不定。当初公主那么害吟霜,现在要她救谈何容易?对了,皓祯有递出话来吗?” “这个倒是没有,听秀云说他们早早的便歇下了。” 福晋心中暗想,皓祯难得去一趟公主房,公主深闺寂寞,自然要牢牢霸占住皓祯的。只希望皓祯能真的将公主降服了才好。 晚间,福晋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早早的便叫人去公主房外候着,等着皓祯出来,但是等着等着,直等到日上三竿,皓祯还是没有出来,倒是秀云出来了一次。说是公主的意思,贝勒爷今晚还是宿在公主房。至于问秀云公主答不答应救白吟霜,她却说公主那边倒是没这个意思。 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吗?福晋听到消息,整个身子都软了,几乎要跌倒在地。 “秦嬷嬷,这可怎么办呀?公主那边只怕指望不上了。”福晋抹着眼泪,悲戚道。 秦嬷嬷也垂泪,但是这会儿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她只得道:“贝勒爷还在公主那边,说明还是有希望的,福晋,当务之急咱们应该先去瞧瞧白姨太呀。柴房里又脏又乱,又潮又冷,耗子又多,昨晚上那一夜也不知道白姨太怎么熬过来的呢。” “对对,瞧我这一急,竟没想到吟霜的处境。快快,咱们快去她那边看看。”福晋一想起白吟霜整晚呆在阴冷脏污的房间里,心中一疼,脚上又有了力气,在秦嬷嬷的搀扶下急急往柴房赶去。 柴房门扉紧闭,两个守卫肃穆站立,面无表情。 福晋收住焦急步伐,整整仪容,在秦嬷嬷的搀扶下端庄优雅地走了过去。 “开门,福晋要进去。”秦嬷嬷昂首道。 两名守卫单膝跪地,跟福晋行了一礼,但是身子却山峰般岿然不动。 “没有听见吗?福晋要进去,你们还不让开?”秦嬷嬷狐假虎威,厉声道。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王爷吩咐,任何人等皆不得入内!” 秦嬷嬷气结,恨声道:“你们眼睛瞎了?福晋是任何人吗?你们居然敢拦着福晋,还要不要脑袋了?!” 两名守卫低头不语,神色一时有些踌躇。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白吟霜,她拼命扑过去捶门道:“福晋!福晋!救救我啊,请你救救我啊!” 福晋一听白吟霜撕心裂肺的悲戚声,心疼地身子发颤,想起她所受的苦,眼泪止不住扑簌扑簌往下掉,摸索着紧锁的门扉哭道:“吟霜,吟霜,你怎么样?有没有冻着饿着了?快告诉我啊。” “没事没事,吟霜没事,没有冻着也没有饿着,只是……这里有好多好多耗子,福晋,吟霜真的是无心的,吟霜无心落王爷的面子,求您跟王爷求求请,求他放吟霜出去吧……”白吟霜看着角落里一只只闪着乌亮眼神的耗子盯着自己瞧,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住颤抖。 “孩子,你这样怎么叫没事呢?我看着真是……”福晋伤心地扶住门扉,秦嬷嬷忙上前去扶住福晋,在她身边挤眉弄眼,低语道:“福晋,您别这样,别人看着会怀疑的。” “可是,可是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福晋哭道。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心中只是纳闷,里面这位白姨太跟福晋的关系可真深,才进府两个月就弄的福晋为她放下身段掉泪。 他们被福晋哭得心中放软,又不敢得罪她,正欲放福晋进去时,却抬眼望见不远处,王爷正负手而立,瞪眼望着自己这边。两人心中惊惧,瑟缩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守卫。 但是福晋和秦嬷嬷却不知道王爷已经来了,秦嬷嬷对着两个守卫软声细语道:“你只放我们进去一下,我们很快便会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王爷又怎么会发现?”说着,秦嬷嬷眼疾手快的将两张银票塞到守卫手中。 如果是平时,他们或许会收,但是此刻王爷正虎视眈眈地在一旁注视着,再借他们一千个胆子也敢当着王爷的面收受贿赂。在秦嬷嬷将银票塞过去的时候,那名守卫心中一慌,倒退两步,银票轻飘飘地落在地面……在福晋和秦嬷嬷讶异的眼神中,两名守卫忙着朝一个方向下跪道:“奴才叩见王爷!” 王爷?福晋心慌地回过头去,与王爷愤怒的眼睛对视,心中一阵惊慌,秦嬷嬷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身子筛糠一样颤抖。她、她、她刚才做了什么?她刚才竟当着王爷的面对王爷的守卫贿赂……王爷凌厉的目光扫向秦嬷嬷,她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哼,你们做的好事!竟然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这白吟霜留着还不定会怎样蛊惑你们,不知道会招来怎样的风波,看来是留不得了!”王爷不留情面道。 福晋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她冲过去拉住王爷的衣袖,急急哀求道:“王爷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这样做,吟霜她一直乖巧善良,温婉贤淑,一点坏心思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王爷任由福晋扯着自己的衣袖,他冷冷道:“雪如,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除她不是因为她有害人之心,而是因为,她挡了别人的路。” 说完,王爷便甩袖走人了。 福晋呆呆地看着王爷萧索的背影,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虚弱的身子晃了晃…… 除她不是因为她有害人之心,而是因为,她挡了别人的路。吟霜这么善良这么美丽,她会挡了谁的路?除了公主,福晋再想不出是谁了。 福晋含泪道:“看来王爷这次是真的要伤害吟霜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做出这种事情,他这是,他这是在伤害他的亲生……” “福晋!”秦嬷嬷忙扯住她,提醒道:“不能说,不能说呀!” 福晋心中痛不欲生,她狼狈地抹掉眼泪,恨恨道:“再不说,吟霜就没命了!我、我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能让她出事!” 说着,福晋踩着花盆底急匆匆地往王爷消失的方向走去,秦嬷嬷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她想拉住福晋劝她冷静,但是心急的福晋又怎么会是她拉得住的? 秦嬷嬷眼见着福晋就要跑进王爷的书房,忙一把揪住福晋,急声道:“福晋,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啊!这样急匆匆的,非但就不了白姨娘,咱们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啊!” “那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嘛?” “王爷方才不也说了吗?他之所以对白姨娘下手,都是因为她挡了公主的路呀。唯今之计,咱们求王爷是没用的了,只能去求公主。” “可是,公主她……” “公主房内不是还有贝勒爷吗?咱们当面去求她,再有贝勒爷从旁说好话,说不准公主就心软了呢,福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对,公主那还有皓祯呢。看情形皓祯正哄得公主开心呢,说不定咱们一说公主就真的答应救吟霜了。王爷本就没用伤吟霜之心,只要公主表明态度,吟霜就不会有事。对对对,咱们快走。”福晋相通了此节,便急忙转过方向往公主房的方向走去。 可惜,如果她知道皓祯此刻的处境,是万万不会做此幻想的。 25、自辱 床上的皓祯依旧昏迷不醒。 外面,兰馨正带着小景玩,听到宫女报,说福晋正往这边行来。她皱了皱眉头,吩咐宫女打水给小景净手,叫他出去玩,而兰馨自己摆好了姿态在院子里等着福晋到来。 福晋在外面整理好仪容,抹去眼泪的痕迹,才在秦嬷嬷的搀扶下款款朝公主行去,向她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兰馨笑着虚扶福晋:“额娘快别行此大礼,这边坐吧。” 福晋有些心虚地坐下,跟着问候了兰馨的饮食起居,又扯了些闲话,眼神四处乱瞥,口中胡乱说着,就是没有转到白吟霜上面去。 福晋等了半晌,终于坐不住了,故作疑惑道:“公主,这都坐了好一会儿了,怎么没见着皓祯呢?” 兰馨闻言,娇羞一笑,对着福晋道:“皓祯昨日……劳累过度,此刻正睡得香甜呢,额娘还是不要问了吧。” 听着兰馨如此露骨的暗示,福晋心中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皓祯他……他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贪睡?不行,额娘这便叫他起来。” 兰馨笑着拉住福晋道:“额娘不要急,皓祯是真的累着了,就让他睡吧。咱们都是一家人,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呢?皓祯晚上还是要宿在这的,额娘就别操心了。” 笑话。让福晋进去,皓祯昏迷的情况还不被发现了?兰馨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福晋心中焦急,但是却无计可施。公主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她如果非要皓祯出来,岂不是跟明着跟公主叫板吗?可是,没有皓祯从旁说话,她的胜算不高呀。 福晋和秦嬷嬷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福晋心中打定主意,忽然起身对着公主跪倒。 “额娘,你……”兰馨皱眉,起身欲扶福晋,但是福晋却直着身子岿然不动。 “额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不是让兰馨为难吗?” “公主,我求你了,求你放过吟霜,好不好?”福晋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兰馨眉心微皱,但是只一会儿,她便想出了主意,对着福晋道:“额娘,你求错人了。对吟霜施以惩罚的是王爷,不是我呀,你怎么来求我呢?” “公主,王爷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呀。因为吟霜碍着了你,因为王爷想讨好你,所以明明吟霜只是犯这么小小的一点错,王爷就欲要置他于死地啊,公主!”福晋急着哭道。 兰馨沉吟半晌,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额娘,不厚道地说一句,既然王爷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我好,为什么我要辜负了他的好意呢?” “你……”福晋怎么也想不到公主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抬眸对上兰馨玩味的眼神,心中一惊忙低头将怨恨掩盖住:“公主你这么仁慈,这么善良,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吟霜去死?” “额娘,你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呢。”兰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提醒她道:“不过吟霜她在我身边做过丫鬟,记性应该比你好。” 福晋惊骇地望着兰馨! 她想起当初,公主发现吟霜和皓祯的事情后,也是笑着一张脸将吟霜要过去,然后极尽所能的凌虐吟霜,将她好好的一个人弄成遍体鳞伤。 她怎么能忘记,公主曾经对吟霜做的那些事?她怎么能忘记公主的心胸是那样的狭窄呢?她怎么能,怎么能来求公主?!她的脑袋真是发昏了,才会做这样自取其辱的事情。 但是她自取其辱还没有完,因为兰馨又开口了:“额娘,方才的话只是兰馨的玩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是我不愿意救吟霜,但是昨日你也是在场的,我既然说了将事情交给王爷全权处理,如果此刻再插手的话,怎么说的过去?这公主的颜面往哪里搁呢?” 兰馨淡笑着扶起福晋,在福晋张口之前,又说出一句杀伤力极强的话,吓的福晋差点滑倒。 因为她说:“为了一个低三下四的小妾,额娘你竟然向我下跪呢,这要传出去,外头该人人都说额娘你菩萨心肠吧?” 兰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福晋心惊胆战。她刚才真的是太鲁莽了,竟然不顾身份不顾后果就那么跪在公主面前。是呀,在众人面前,吟霜她不是王府的四格格,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而自己竟然为了她的安危下跪! 不过,兰馨很快便为她找了个台阶。 扶着福晋颤抖的双手,兰馨还嫌吓她不够,又丢出一个炸弹:“不过话又说回来,乍一看,吟霜她长得还真的有点像额娘呢,怪不得额娘你对她就像亲生女儿般疼爱呢。” 白吟霜是福晋的亲生女儿这件事,福晋以为这个世上只有她和秦嬷嬷知道,她又怎么会想到因为白吟霜的手段,将这个邪恶的异世灵魂带了过来? 福晋脸色苍白,呐呐应声称是,在兰馨的淡笑中,急急忙忙告辞回去。 26、跳井 福晋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真是越想越生气。但是公主说的句句属实,含威带讽,顶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但是她和秦嬷嬷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丝毫办法。 晚间安寝的时候,福晋看着身侧安寝的王爷,几次动了唇角,却都说不出话来,伴随着低声啜泣,眼泪浸湿了枕巾。 王爷睡的极熟,还发出微微的鼾声,无忧无愁的,丝毫不知他将要处决的吟霜,并不是没什么相干的外人,而是他硕王爷的亲生女儿! 福晋不能推醒他,只能放高啜泣声。 如她所料,王爷被她吵醒了,但是王爷不笨,不用想也知道福晋心中所想,所以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但是福晋见王爷对自己的举动视若无睹,想起王爷素日对自己的亲热,而如今却冷漠无情,不由悲从中来,竟真的放声大哭起来。 “雪如,你这又是怎么了?”王爷再也躺不住,揉揉惺忪的睡眼,抱怨开口道。 “王爷——”福晋哭地喘不过气来。 王爷和福晋毕竟夫妻恩爱几十年,见她被泪水泡得桃子般红肿的眼睛,一时心中不忍,抚着她后背道:“雪如,不要这么任性了。咱们王府兴旺不易,岂能由一个坏了去?这样的丫头外面有的是,以后本王多找几个陪你,可好?” “不好不好不好。”福晋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急急拉住王爷,凄楚道:“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样嘛!吟霜她是……她是……” 原本福晋是打算不顾一切的将真相告知王爷的,但是一想到只要一告诉他真相,这个混淆宗亲血统的罪名可不轻啊。 非但自己的福晋地位不保,皓祯的嫡子位子也将由皓祥夺取,还有一切的一切……这叫她怎么能说? 王爷以为福晋在想借口,丝毫没有发现福晋竟隐瞒着天大的秘密。他软语道:“雪如,本王知道你喜欢吟霜,但是吟霜一个外人能跟皓祯比吗?能跟皓祯的前程比吗?能跟咱们硕王府的安危比吗?雪如,你这样以个人喜好,不顾大局的行为,让本王很失望,你知道吗?” 福晋原本心中想好指责王爷处事不公,小题大做,但是王爷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吓住了福晋,福晋苍白着脸,咬着下唇呐呐道:“那、那王爷预备怎么处置吟霜?” 王爷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看在你的份上,本王只好留她一条性命了。就让她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什么?!”福晋想过王爷会害了吟霜的性命,想过会将她杖责赶出家门,但是却没想过会让她出家! 她的女儿,她的贴心女儿,在民间吃的那么多苦后,好不容易找到命定的姻缘,王爷居然要她去长伴青灯,削发为尼?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王爷,不能!绝对不能啊!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福晋一激动,顾不得颜面凄厉喊道。 王爷见福晋如此冥顽不灵,怎么说了不通,心中也不高兴了,再加上福晋一个劲的哭,哭得他心烦。王爷翻身下床,利落地套上长褂马甲。 “王爷——王爷——”眼见王爷大跨步地出去,福晋披散着头发,急急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心慌道:“王爷,这大半夜的你,你要去哪里呀?” “这里是住不了了,本王最近都会歇在翩翩那里。”王爷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回身对着福晋道:“本王明日会派人将她送走,如果你还当自己是硕王府的福晋,就不要插手,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王爷头也不回得走的异常干脆。 苍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如此对她?福晋痛苦地透不过气来,手紧紧揪住痛得差点窒息的胸口,身子缓缓蹲了下去…… 门扉打开,寒风凛冽,月光照进来,只依稀照到一个朦胧的身子蹲在地上悲伤哭泣…… 却说王爷一怒之下便到了翩翩的院子。这翩翩当初是舞蹈班子出身,也是闭月羞花、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刚入府便得王爷甚重,三个月即怀上身孕,如果不是有福晋暗中做出偷龙转凤的事情,生下男婴的翩翩很有可能就是嫡福晋了。 最近几年来,王爷的心都放在皓祯身上,与福晋更是显得伉俪情深,已经很久不来翩翩这了,此刻她见王爷深夜到来,不由的有些受宠若惊。 翩翩也是个聪明人,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用所有的温柔和心疼,极尽所能地安慰王爷,取悦王爷。 在她的温柔中,王爷很快便忘记了福晋带给他的不快,想起翩翩往日的好处,为自己对她的冷落感到愧疚。 在王爷和福晋因为白吟霜的事情闹僵后,翩翩便借机趁虚而入,重新获取王爷的宠爱。 白吟霜抢了公主的额驸,翩翩又抢了福晋的王爷,这对母女……唉,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报应呢。 福晋在冷风中流了一夜的泪,直到秦嬷嬷进来才将她扶到床上去。摸着福晋冰冷的手,秦嬷嬷心疼不已。 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她苦着脸道:“福晋,你又何必跟王爷闹翻呢?就算这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呀。白姨娘现在还在柴房里,如果你倒下了,她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啊。” “是呀,我不能软弱,不能哭泣,不能悲伤,如果不阻止王爷,我们的孩子就要被送去做尼姑了!”福晋一抹眼泪,霍然站起身,焦急道:“嬷嬷,咱们要赶紧,趁王爷发现之前,将吟霜救出去才好。现在还早,王爷应该还没有吩咐下去,快快,咱们赶紧带人去柴房抢人!” “可是,现在青天白日的,怎么可以明着抢人?要不,咱们等到晚上?”秦嬷嬷建议道。 “等不了了,再等下去王爷就要送她去剃度了!嬷嬷,赶快,咱们带上护卫,就趁现在了!” 此时,福晋已经顾不得王爷昨晚的警告了。 福晋带了人浩浩荡荡地往柴房而去,一路上步履匆匆,有下人看到异样,忙着去禀报王爷,在此略过不表。 来到柴房后,依旧是昨日的两名守卫站在门口。他们见福晋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过来,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惧。 “快开门!”崔嬷嬷厉声道。 “福晋,没有王爷的吩咐,恕小的难以从命!” “将他们撂倒,撞进门去,有什么后果,本福晋一力承担!”福晋已经想好了,白吟霜犯的错无关紧要,她明着救她,王爷也不能拿出国法治她,就算要惩罚也只是摆出家法,她堂堂福晋怕什么? 但是如果她说出吟霜的身世,那就是欺君之罪,不仅是她,就连王爷也会受她牵连,所以她索性就明着要人来了。 “喳!” 这些都是福晋的护卫,对她忠心耿耿,福晋吩咐什么他们便做什么。王爷的两名守卫又怎么比得过一众护卫?只噼里啪啦几下,两名守卫便被放倒在地。 柴房内,门扉紧闭,也没有窗户,四周黑漆漆的,白吟霜瑟缩在墙角抱成一团。这里除了成堆的柴火,耗子,还有蟑螂,什么都没有。 正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然后一阵脚力将房门踹开,外面的光线斜射进来,白吟霜下意思地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她已经被关进来两天了。这两天,外面守卫轮流换岗,坚定不移地执行王爷的命令,所以就算常妈香绮或者福晋想偷偷塞进来东西给她都不能。在两天滴水未进的情况下,白吟霜的脸苍白的像一张纸,整个身子虚弱的好似要随风羽化而去。 适应了光线后,白吟霜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福晋,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未语泪先流了。 福晋见她这病弱的模样,心疼地直流泪,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哽咽着:“我的孩子啊,让你受苦了,都是额娘不对,都是额娘的错,你不要怪额娘好不好?” 吟霜听到了福晋的话,但是有听没有懂,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是福晋的亲生女儿呢? “福晋,您说的什么话呢?都是吟霜自己做错事,任何后果吟霜都愿意承担的。您看,您这不是来救吟霜了吗?吟霜感谢您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呢?”白吟霜自己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心中欢喜,左看右看但是没有发现那个自己最思念的人,咬着下唇迟疑道:“福晋,皓、皓祯呢?” 说起皓祯,福晋心中就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滋味。听秀云那边的意思,皓祯还在公主房内与公主耳鬓厮磨。 要她怎么说皓祯好?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吟霜主动去找公主的,但是他自己却先陷进公主的温柔窟里去,对吟霜的安危不管不顾。但是要她怎么将这番话说给吟霜听?她怎么忍心她的女儿受这种罪? “福晋?皓祯他……”见福晋迟疑,吟霜心中更加怀疑了。自从自己出事后,皓祯一次也没有来看过自己。本来以他的功夫,门外的两个守卫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自己一直苦苦期望着,等待着,但是两天过去了,他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皓祯他……很忙吗?没有空吗?”白吟霜带着哭腔道:“他到底在哪里嘛?” “皓祯他在公主那里!”福晋恨恨说道。她亲自到公主房去,他竟然还累得倒在床上睡觉,害得她一个人在公主面前被奚落的差点想找个洞钻进去。 “皓祯他、他留宿在……公主那里?”白吟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自己被王爷惩罚,身陷柴房,他竟然一直留宿在公主那里,“忙”地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白吟霜又惊又怒又是寒心,身子晃了晃,脑中空白一片,差点就此晕了过去。 福晋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原委了,她急道:“咱们不管他,先出府再说吧,迟了被王爷发现了,咱们可都要遭了,王府外面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嬷嬷,扶住吟霜,咱们走!” “等等!”白吟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掉秦嬷嬷的胳膊,难以置信地望着福晋道:“不是王爷放我的吗?为什么要出府?为什么被发现了就要遭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27、跳井2 福晋见白吟霜一副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样子,心中着实着急,只得长话短说道:“王爷他要你削发为尼,长伴青灯,聊此余生。孩子,听我的话,咱们先出府再说好吗?” “王爷要我出家?福晋,我没有听错吗?出家?”白吟霜闻言,口中喃喃自语,身子一软,秦嬷嬷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才没让她摔倒在地。白吟霜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悲切道:“为什么?为什么王爷他要如此对我?吟霜知道错了,王爷他可以打我,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杀我,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出家啊!为什么?为什么?” 白吟霜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一步一步后退,口中重复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福晋见白吟霜疯魔一般,心中更是酸涩不止,她也止不住流泪:“孩子,是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所以,你快点随我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白吟霜满脸悲戚,用力咬着下唇,把嘴唇都咬破了。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凭什么要走的人是她?凭什么公主就能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尽荣华富贵,就能夺走她的男人? 正在白吟霜苦思计策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怒喝声,白吟霜回过头去,视线正好对上王爷的眼睛。 王爷看了她一眼,又转脸看向福晋,呵斥道:“雪如,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带着这么一堆人这是要干什么?!本王昨晚说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 福晋眼见王爷到来,先前的故作淡定已然烟消云散,心中早已六神无主乱作一团。要当着王爷的面将吟霜救出去已经变得毫无希望了。她不经再心中埋怨自己处事太过急躁,等王爷的人带了吟霜出去的路上去劫持,也比现在乱冲乱撞的好呀。福晋绞着帕子,咬着唇角,一句话也不说。 白吟霜见状,上前盈盈拜倒,继而挺起笔直的脊梁,望着王爷道:“王爷,请不要怪罪福晋,福晋她也是救人心切,才会做出糊涂事。如果王爷要怪,就请怪吟霜一个人好了。” 福晋看着白吟霜,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王爷将视线转移到白吟霜身上,见她临危不乱的镇定模样,心中也是暗自赞叹,但是赞叹归赞叹,她的存在的确威胁到了王府的安危,该做的他还是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来人,将白吟霜请进马车,送到江南云月庵剃度出家。”王爷冷声吩咐。 王爷的话音刚落,从他身后迅速闪出两个人影,笔挺着身子,定定地站到白吟霜两侧,周身散着无声地威胁。 白吟霜从王爷口中听到确切的决定,知道自己不该再抱任何希望。但是要她乖乖地去剃度出家,清心寡欲,远离尘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王爷,皓祯知道吗?他知道你们要送我去剃度出家吗?”白吟霜手握成拳,指节泛白,心紧张地像是行走在云端。 王爷负手在后,不容置喙道:“他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这个决定。” “王爷,吟霜不服。”白吟霜一动不动地跪着,面无表情道:“吟霜知道自己冒犯了王爷,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是王爷只是送吟霜去剃度出家,这不是太便宜了吟霜吗?” 如果此刻兰馨在,她定能看到白吟霜眼底一闪而过的诡笑,但是此刻兰馨依旧沉醉在甜美的睡梦中,对柴房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王爷毕竟心中有些理亏,他见白吟霜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涌现愧疚,眼神下意识地回避她。所以当白吟霜缓缓站起来的时候,他没有察觉丝毫异样。 “王爷有命,吟霜自当从命。”白吟霜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去,背影悲伤的像冬日里的落叶,萧索而无助。 忽然,她停住脚步,回身凄婉一笑,泪水涟涟,带着无尽的悲伤绝望:“吟霜若要抗命,就只剩下一条路了,是不是?” 王爷眉心一跳,觉察出眼前的白吟霜似有异样,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来,直到白吟霜飞奔向前,直到福晋喊出凄厉的声音,直到周围传来喧闹的呼喊……王爷终于明白了白吟霜的决绝! 衣袂飞扬,摇曳生风,白吟霜纵声跳进长着青藓的古井……但是,没有人看见落井时,白吟霜嘴角的得意笑容。 因为她赢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死。 这是一口废弃的枯井,里面已经没有水了,而且这口井并不深,只有两个人的高度。在这个深秋的季节,井底早已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所以当白吟霜跳进去的时候,就好像掉在厚厚的棉被上,并发出一阵诡异的沙沙声。 这件事也是当初常妈做女红的时候随口说的,她也只是随耳听的,只是没想到今日竟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 正在她得意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身子有些不对劲。 白吟霜感觉到腹部一阵悸动,继而生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似有黏稠的液体缓缓流出……白吟霜伸手一抹,满手都是猩红的血水……她惊骇地瞪大眼睛! 这、这、这……这不会是…… 没等她理出头绪,腹部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痛得她冷汗连连,她想朝上高声呼救,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比蚊子还要低。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难道她就这样输给了自己吗? 她千算万算,算尽了一切,却算不到她腹中竟早已有了皓祯的骨肉。如果她知道,她何须做到这一步?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白吟霜又气又急,又痛又忧,却无计可施,身子动不了半分。 如果她不是在热孝期间与皓祯苟合,也就不会有这个孩子,此刻这个孩子也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如果她不知道有这口枯井,也就不会跳下来,以失去这个孩子为代价……想来这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在热孝期间与男人苟合,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 “快!快下去救人!”福晋心痛地冲上去,紧张地望着漆黑的洞底。 “福晋,没事的没事的,这是口枯井呀,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淤泥,还有那么多的落叶呢。白姨太真是福大命大,这说明上苍也不希望她出事呀,你说对吧?”秦嬷嬷抚掌笑道。 福晋的人很快便下去两位,他们发现下面的确布满了淤泥和落叶,而白吟霜则躺在一堆枯草上面,已经失去了意识。 当他们看着她身下一堆殷红的血迹时,心中惊惧,对视一眼,动作轻柔地将白吟霜送了上去。 “福晋,白姨娘好像有些不妥当。”他们将白吟霜送到福晋面前时,低声道。 其实,此刻不用他们说,福晋也已经看出了白吟霜的状况。当她看到白吟霜□□的血水时,已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惨白着脸,哆嗦着唇角,好半晌才镇定下来。她的女儿,她亏欠了一辈子的女儿啊,她竟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此苦难。 “快快快!快请大夫过来!”福晋急的大声吩咐下人,低头心疼地抚着白吟霜惨白的面容,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孩子……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醒醒啊,吟霜,你醒醒啊……” “雪如,这……”看着原本干净的青石地面上染了一滩鲜红的血迹,王爷不安问道。 “王爷,你还嫌自己做的不够吗?你还要逼她到什么地步?!”福晋顾不得身份,对着王爷嘶哑着声音责备道。 “本王……但是,你说孩子?”王爷看了白吟霜一眼,不确定道:“难道她怀了皓祯的孩子?” “她怀的自然是皓祯的孩子,这还有假吗?你这个做玛法的不仅想逼死你的……还想逼死你的孙子,这天底下有王爷你这般绝情的人吗?!”福晋想起王爷方才的作为,恨声道。 如果这是真的……天啊,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是逼死自己孙子的凶手吗?王爷面容颓丧,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说话间,下人早已准备了门板,将白吟霜抬回了静思山房,福晋踩着花盆底紧紧跟着担架,只留王爷一人呆呆地留在当场……“大夫大夫,请你救救她!请你一定要救救她啊!”福晋见秦嬷嬷领着大夫和稳婆急急走来,忙让开位置给她们。 大夫坐下,凝神给白吟霜把脉,稳婆冷静地吩咐烧热水,而福晋则焦躁地绞着帕子,在房内走来走去,这两天她所经受的委屈和担惊受怕实在超过前半生的总和。 四周更是忙成一团,互撞跌倒的事情时有发生。 昏迷中的白吟霜一直喊着皓祯的名字,福晋忙吩咐崔嬷嬷不管如何赶紧去公主房将皓祯请来,因为这里她自己实在走不开,崔嬷嬷郑重点头领命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白吟霜在疼痛中醒来,她缓缓睁开双眸,对上福晋关切的面容,楚楚可怜:“福晋……我的……孩子……保住了吗?” 28、怨毒 福晋见白吟霜身子虚弱,但是一开口便是问孩子的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福晋……我的……孩子……”白吟霜艰难地伸出手,扯住福晋的衣袖。 福晋眼眶又开始泛红,她扭头用丝绢抹掉眼角的泪,强颜欢笑:“孩子,你只要养好身子,别的都不用担心。乖乖休息,好吗?” “不好不好,福晋你先告诉我嘛。”白吟霜泪流满面,此刻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她苦着扯住福晋,泪眼汪汪地望着福晋,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吟霜……是这孩子福薄命浅,你还年轻……”刚说了几个字,福晋就忍不住捂住丝绢抽泣,泪珠滚滚。 以后还有机会,这六个字,福晋怎么也说不住口。白吟霜的确还年轻,但是再年轻也没用了,因为刚才大夫亲口说,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怀上孩子了……她苦命的女儿,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 白吟霜一听孩子果真保不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四周一阵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 “吟霜!吟霜!”福晋心疼地摇着白吟霜的身子,但是她早已紧闭双目知觉全无了。福晋哀嚎一声,也差点晕厥过去。 “福晋,您别太伤心了,这静思山房里可还全靠您撑着啊,您可一定要挺住。”常妈也抹泪道。 秦嬷嬷在一旁接口道:“是呀福晋,白姨娘知道这件事后便已经是如此反应,如果她知道她以后再也无法……福晋,咱们得设法瞒住她这件事才好,不然这要是被她知道,说不定她会做傻事呀。” “瞒住,一定要瞒住!决不能让她知道!”福晋抹泪点头。 秦嬷嬷又道:“白姨娘伤心成这样,咱们谁也劝不了她,还是想办法让贝勒爷过来吧?有贝勒爷劝着,白姨娘有了安慰,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呀。” “是是是,只有皓祯在,吟霜才会好起来。走,咱们这便去公主房将皓祯带回来!这一切事情都因公主而起,如果没有她,吟霜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福晋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公主房内,兰馨正拿了一卷画本歪在软榻上看地正入神,崔嬷嬷掀了珠帘走进来,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白吟霜又闯祸了?”兰馨放下书,漫不经心地看了崔嬷嬷一眼,注意力又回到画本上。 能让崔嬷嬷高兴成这样的,这府里除了白吟霜,还没人有这个能耐。 崔嬷嬷抚掌笑道:“公主真是聪明极了,一猜就中。公主,今儿个早上,柴房那里出大事情了呢,白吟霜这次可算是元气大伤,以后再没资格跟公主你斗了。” “这话怎么说?”兰馨的兴趣被崔嬷嬷的话给引上来了。她放下书,同时示意崔嬷嬷讲下去。 于是,在崔嬷嬷的唾沫横飞中,兰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当她知道白吟霜原想借跳井留在府中,却因这事失去孩子并将终身不孕时,又是好笑又是唏嘘。 当然,静思山房里发生的事情,崔嬷嬷自然是从常妈那里得知的。 “白吟霜将终身不孕,就凭这一点,她以后还凭什么跟咱们斗?”崔嬷嬷昂着鼻子,得意道。 “嬷嬷,不要得意的太早。”兰馨的想法没有崔嬷嬷那么表面,她沉吟半晌,叹了一声,“白吟霜越是楚楚可怜,皓祯就会越爱她怜惜她。她这次失去孩子,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兰馨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她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会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到本公主身上。” 崔嬷嬷一听,脸色的得意黯淡了一大半,有些紧张地搓手:“那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如果她来阴的,咱们不是防不胜防吗?” “的确防不胜防,不过——你可别忘记了,她那里可是还有咱们最可亲的常妈呢。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监控当中,怕她做什么?”兰馨满不在乎道。 崔嬷嬷暗中点头,她又忽然道:“白吟霜出了这事,最想见的一定是额驸,如果福晋亲自来要人怎么办?” 兰馨听崔嬷嬷问,低头沉吟半晌,忽然眼眸湛清如一泓清泉,笑着道:“亲自来要人?福晋没这么傻吧?” 昨日福晋才刚被她气了回去呢,今天再来要人,福晋会这么自取其辱吗?不过她转念一想,福晋什么时候聪明过吗? 白吟霜弄成这样,以福晋的智商,她怒气冲冲来找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想不开过来了,自己是要好好的安抚她还是要狠狠的打压她呢?兰馨陷入了沉思当中。 崔嬷嬷又道:“这毕竟不是宫了,咱们下半辈子还是要在这过日子的,如果与福晋撕破了脸,只怕不太好吧?” 等了结了皓祯和白吟霜这档子事,她就会趁机自请和离出府了,哪会在这过下半辈子?不过崔嬷嬷还有有一句话说对了,此刻实在不宜和福晋撕破脸。 与其等她过来要人,让皓祯怨恨她,不如她先做个顺水人情吧。 兰馨伸了个懒腰,抽身坐起,拉起蹲在墙角自个儿跟自个儿斗蛐蛐玩的小景去了内室,指着床上的皓祯对他道:“小景乖,过去解了他的昏睡穴吧。” 小景有些不情愿地皱着俊挺的鼻子。 兰馨知道小景不情愿的原因,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乖,去解了穴道吧,等下姐姐找个更好玩的人给你玩,好不?” “嗯!”一听说是比床上那个昏睡的人更好玩,小景可兴奋了。 这两天,皓祯一直昏迷不醒,在兰馨的暗示下,小景肆无忌惮地玩弄着这具身体。不是用沾了墨汁的毛笔在皓祯脸上画耗子,就是给他涂胭脂抹粉,甚至在他身上扎针,玩的不亦乐乎。所以一听说兰馨要点开他的穴道,小景才会表现出不原意的表情。 小景闪电般出手,在皓祯身上连点数下,只一闪眼的时间,皓祯便缓缓睁开双目。 皓祯一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馨上前扯住皓祯,急声道:“皓祯,你终于醒过来了?大事不好了你知道吗?” 皓祯见公主“大惊失色”的表情,心中一慌,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吟霜她……” 他忽然想到公主对吟霜的忌讳,急忙收住口,双眸祈求地望着兰馨。 “前日你一怒之下抓住我,我这侍卫以为你对我不利,便出手将你击晕,哪知道你竟然睡了这么久,你看——”公主拉起他的袖子,露出一只被小景的针玩得千疮百孔的手,假装无奈道:“为了让你醒过来,我们连扎针都试过了,可是你竟还是昏迷不醒,真是急死人了。” 兰馨一番胡说八道,就将小景的胡闹给掩盖了下去。 皓祯低头,果真见到一个个猩红的小孔,斑驳陆离,触目惊心。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在这样的针扎下,自己竟还醒不过来?他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手臂极痛,只稍微抬一下就抽痛不止。 兰馨见他的注意力被手上的伤吸引住,怕他追究下去,又忙摇着他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伤口吗?这个伤口有你的吟霜重要吗?” “吟霜?吟霜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说白吟霜发生了事情,皓祯心中大惊,他一下子抓住公主手臂咆哮:“她不是被关在柴房里吗?怎么会出事?” “今早王爷想将她送出府,哪知她心性刚烈,宁死不从,宁愿跳井也不愿离开。” “跳井?吟霜她跳井了?”皓祯用力摇着公主大声吼道。 “是,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下去了,但是你放心,那井底是淤泥,她的性命无忧。” “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眷顾吟霜,她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可是……”兰馨低头,为难低喃。 “可是什么?” “可是吟霜的孩子却因为跳井,没了。” “你说什么!孩子?我的孩子……没了?”皓祯一听,崩溃地用手抱住头,口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他眼睛发红地瞪着兰馨,厉声责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以为我们不想叫醒你吗?可是叫不醒嘛,连针扎都扎不醒,我们有什么办法嘛。”兰馨委屈地垂着脑袋。她这时候暗自庆幸,小景这孩子贪玩,竟帮她创造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 “吟霜,吟霜,我的吟霜……”皓祯急急起身,满脸凄惶地飞奔出去……在公主房外,他快如疾风的身子与福晋挤成一团,将福晋一行撞地跌倒在地。 皓祯对福晋视若无睹,爬起来便又急急朝静思山房飞奔而去……“公主,这样一来,皓祯岂不是又与白吟霜好上了吗?”崔嬷嬷此刻正和公主站在高处,她扭头对着一旁的公主道。 “他们什么时候不好了?”兰馨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如果白吟霜能认清事实,安安分分地做她的白姨娘,本公主也不会主动出手。不过,以她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呀。” 换句话说,如果白吟霜想趁这次机会诬赖到她头上,她绝不会让白吟霜好过。 29、厌恶 却说王爷知道白吟霜的那个孩子保不住后,心中自责不已,坐在翩翩的房中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翩翩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放在桌上,亲自端了一杯热茶给王爷,但是王爷摇头不要。 翩翩将茶杯搁在案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早上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白吟霜没了孩子的事情她也从下人口中知道了。王爷今日自进院子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心中定然难受。 其实也难怪他会如此,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第一位孙子,而且还是在他的逼迫下才流掉的,他不伤心才怪。 但是,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流掉,作为妾室所出,而公主又无所出的情况下,叫他如何在这个世上自处? 她暗自叹了一声,对着王爷劝道:“王爷,请容翩翩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吟霜没了比留了的好呀。”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王爷闻言猛然抬头,对着翩翩目露凶光。 “王爷您说的对,翩翩这的确是混账话,但是这番混账话除了翩翩,又有谁敢跟您说?王爷您被伤心蒙蔽的理智,所以思虑不周。翩翩只想问一句,王爷您迫吟霜出府,初衷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公主!”如果不是皓祯和吟霜太明目张胆惹恼公主,威胁到皓祯的前途和王府的安危,他也不会狠心地将吟霜送去出家。 “是呀,既然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公主,那么如果在公主无所出的情况下,吟霜生出一个儿子,岂不更加惹恼公主?更何况咱们这位公主要手段有手段,要心计有心计,如果由她亲自出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会想得到。”翩翩有些心酸地说道。她也是妾室,她自然比别人更清楚身为妾室的难处。 翩翩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爷听到翩翩这一说,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从悲伤中惊醒过来。 翩翩说的极是呀。吟霜先于公主怀孕,以公主狭窄的心胸,定然会震怒,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了。吟霜这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流了便流了吧,公主所出的孩子才是最尊贵的。 再说皓祯这几日一直都宿在公主房,说不准公主已经……瞧他,想孙子都想得犯糊涂了。 王爷想通此节,一时心中大悦,搂住翩翩狠狠亲了一口:“翩翩,你说的对极了,吟霜这孩子流的好,流的妙呀!说到底还是你最懂本王啊,说,你要什么赏赐?或者有什么心愿没有?本王一概答应就是。” 见王爷恢复笑容,翩翩心中也是高兴,她笑着道:“翩翩别无他求,只求王爷能常常过来看翩翩就好。” “看来翩翩是怪本王冷落你了呀。”王爷怜惜地抚着翩翩的脸,情深款款:“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留下来的,不然,难道回去看雪如哭丧的脸吗?” 提到福晋的时候,王爷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厌恶。 皓祯飞奔到静思山房,一刻也不停歇,急急朝吟霜的房内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将很多人撞倒在地。 直到奔进白吟霜的房内,他才定定站在她面前,看着床上他心爱的吟霜虚弱地昏睡过去。 他缓缓地在床前坐下,动作轻柔地执起吟霜的手,唇角因激动而发抖:“吟霜,我的吟霜啊,都是我不好,让你伤成这样,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吟霜缓缓睁开双眸,双目黯淡无神,神色悲哀凄惶,她的视线对上皓祯,那只被他紧握的手猛得抽了出来,她用力一推皓祯,凄厉喊道:“我不要见你,不要见你,你走,你走!” 皓祯被吟霜猛的一推,整个人跌倒在地,但是他很利索就爬起来奔到吟霜面前,一把搂住他,悲切道:“吟霜,吟霜,不要推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都不能呼吸了。” “那又怎么样?有我痛吗?我不止身上痛,我的心里更痛!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白吟霜身子一颤一颤,哭得喘不过起来,就像随时会晕厥过去。 “吟霜,我知道你痛苦、伤心、无助,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让我分担你的痛苦、伤心、无助好不好?”皓祯心疼道。 “不好不好不好!”白吟霜推开他,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地,“一点都不好!我的痛苦、伤心、无助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感同身受?你的心都在公主那里,不然这几天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任由我被关在黑漆漆,任由我被人逼得跳井,任由我们的孩子……”白吟霜说到后来简直泣不成声了。 皓祯急急搂住她,将她的头摁在他的胸口,激动而深情道:“他们都可以误解我,但是你不行,吟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为了救你才去公主那里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可是、可是你都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白吟霜楚楚可怜道。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不够你呀,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吟霜,我的吟霜啊,你摸摸我的心,它只为你而跳动,只为你而火热,只为你而沸腾,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皓祯……” “吟霜……” 两人深情凝视,抵死相拥。 “吟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讲一遍好吗?谁害的咱们的孩子没了?谁是罪魁祸首?”虽然知道提起这件事会让吟霜更加悲伤,但是他只信吟霜说的话,别人的话他都不信。 “皓祯……”吟霜悲戚抹泪,“不要追究了,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好不好?你斗不过她的,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拿她怎么样?” “为什么斗不过?他到底是谁?是阿玛吗?这一切都是阿玛做的吗?”皓祯急切问道。 吟霜只是哭泣摇头,紧闭着唇角不说话。 见皓祯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公主身上,白吟霜心中很愤怒,但是一副良善外表的她又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居然是真的是阿玛!阿玛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他的亲孙子啊,他怎么忍心?”皓祯夸张地抱着头,一副崩溃的样子。 “皓祯,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子嘛,其实王爷也是情非得已的……”吟霜点到为止。她不相信自己暗示了这么明显了,皓祯还想不到。 她不是那么温顺好欺的。既然公主逼得她没了孩子,那么她也会让公主好过!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白白牺牲的。 这次就算扳不倒公主,她也要皓祯对公主重生厌恶!她不允许皓祯对公主动情,绝对不允许! “你说阿玛也是情非得已?能逼得阿玛亲自出手的,那就只有……只有……”皓祯难以置信地望着吟霜:“是公主吗?” “是……不是不是,怎么会是公主呢,皓祯,绝对不会是公主的!皓祯,你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白吟霜颤颤巍巍地睁着小白兔般无辜的眼神。 “难道真的不是公主?”皓祯眯缝着眼睛,再次确认道。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公主这么喜欢你,对你更是千依百顺,她又是那么仁慈、善良、宽宏、伟大,怎么会大费周章地对付我呢?皓祯,你就别追究了,如果惹恼了公主,你的前程,你的安危都会受损呀。”白吟霜一脸的纯真无害。她口中一直强调不是公主,但是话中所指却字字句句都是对着公主。 将毒箭利剑隐藏在善良无害中,白吟霜也是有手段的人呀。 “吟霜,就是为了这该死的前程,就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也还是处处忍让。吟霜,你真的是太善良,太伟大,太让人怜惜了。你为了我如此委曲求全,我又怎么能不为你报仇雪恨呢? 白吟霜似是而非的话就挑拨的皓祯疑窦初生。 难道公主敲晕自己,就是为了方便她自己迫害吟霜?她说她已经改好了,其实她没有,她还是那么的心狠手辣! 就算她贵为公主又怎么样?既然她敢迫害他的孩子,他岂能放过她? “吟霜,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说罢,皓祯放开白吟霜,怒气冲冲就往公主房而去。 下一章~~~~咱们要虐公主还是虐耗子哩? 虐谁虐谁虐谁虐谁虐谁???????? 公主好像太顺了,一直都没被虐过呢~~~~ 手发痒啦~~~o(n_n)o哈哈~ 30、毒蛇 先不说皓祯自以为是地往公主房而去,且先说此刻的公主房内竟发生了一件大事。 午后阳光明媚,让人心生困顿,兰馨头脑发胀,昏昏欲睡,正当她掀开被子要好好睡个午觉时,却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被子一角刚掀开,兰馨只觉眼前一道黑影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小景闪电般蹿过来,一手将兰馨护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则挥掌朝床上拍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床榻顿时支离破碎,木屑纷飞,落下一堆废柴……而木柴的中间,赫然是一条长达两米,扭曲成一团,鲜血淋漓的蛇……兰馨见那蛇头大呈三角形,全身黑质白花,鼻间鳞向后突起,分明就是十大毒蛇之一的五步蛇! 为什么公主房内竟有五步蛇?如果不是小景眼疾手快,自己岂不是丧命在这条毒蛇口中?! 兰馨这一怒非同小可! “崔嬷嬷,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兰馨心神方定,便回身问崔嬷嬷。早上的时候是崔嬷嬷整理的床铺,这件事只有她最清楚。 “公主……蛇……怎么会有蛇?早上我整理床铺的时候还没有蛇呀,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除了你,可是有谁来我房中?” “没有啊,自从额驸走了后,这房内就只公主,小景少爷,还有奴才三人进来过呀。” “你确定?”兰馨眯缝着眼问她。这可奇了,这蛇如果不是别人放进去的,难道还是它自己爬进去不成? “确定确定,奴才真的确定!除了咱们三人,就没人进来过!” 如果不是别人放进来的,难道是……兰馨抬眸望向小景,声音放柔:“小景,你告诉姐姐,这蛇是你抓来玩的吗?”没了耗子可玩,童心未泯的小景捉条蛇来玩也是说的过去的。 小景茫然摇头。 “真的不是?”兰馨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小景很肯定地点头:“小景讨厌蛇!”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馨的眼睛朝四周扫去…… 除了床榻变成一堆木屑,其他的摆设都没有变化,也没有任何异样,这条蛇当真是神出鬼没呢。 兰馨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她的眸光四处转悠,最后定格在那一盆盆栽上。 她快步上前,围着那盆盆栽上下打量,脸色难得的凝重。 这盆花是从蓝苑抱回来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盆花叫什么名字。当时见它花开的极好,而且还散出淡淡的幽香,味道清新浓郁,比夜来香的味要淡些,简直就是天然清新剂,于是兰馨便唤人抱了回来。 难道这条蛇的出现与这盆盆栽有关? “小景,将这盆花搬到五步蛇面前瞧瞧。”兰馨见那条蛇虽然痛苦地扭曲成一团,但是依旧顽强地残喘着,便吩咐小景。 当小景将那盆花搬到五步蛇几步之远,那五步蛇闻到味道,拖着虚弱的身躯朝花盆爬去,长长的身子将花盆围成很多圈,它的脑袋更是深深埋在花朵之中……看到这种情景,兰馨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竟然……竟然是在这盆花引来的蛇!公主,奴才该死!奴才见今日这花又开了,便搬了进来放在床前,以助公主入眠,谁知竟出了这件事!公主……奴才……”崔嬷嬷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惊慌失措地下跪。 “崔嬷嬷,这不关你的事,你先起来吧。” 崔嬷嬷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但是这盆花的来历却很有可疑!很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放到蓝苑引起她的注意,借她自己的手将这条蛇引过来。 这个王府里,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了。 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证据。 自己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和离的契机,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如果这件事处理的好的话,非但可以彻底打击到白吟霜,自己也能和离出府。 “崔嬷嬷,你去蓝苑,将那里的王管事给本公主带过来,本公主有话要问他!”崔嬷嬷领命而去,还没走出花厅,便碰到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的秀云,对着崔嬷嬷急道:“崔嬷嬷,额驸带了一大班人怒气冲冲地往咱们公主房内行来,来势汹汹,这可怎么办才好?” “什么?!”崔嬷嬷一听满脸惊诧,“额驸带一大班子人过来做什么?” 兰馨在内室听的清楚,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如果他们敢动手,赵凌赵利你们也无需客气,给本公主乱棒打出去!” “喳!” 这只死耗子又发什么疯? 她兰公主现在心情很恶劣,耗子却还不知死活地凑上来,别怪她拿他当炮灰了。 “公主,额驸他们已经冲进来了,院子里的人根本挡不住他们!” 赵凌赵利二人对视一眼,正欲出去,却被兰馨叫住:“既然来不及就算了,让他们进来,本公主还真想瞧瞧谁借他天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公主房!本公主瞧他是越活越出息了。”反正有小景在,她怎么都不会输。 话音刚落,皓祯便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地闯进花厅,一张脸像是被冰雕出来,对着公主怒目而视。 “额驸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本公主宣召你了吗?”由于心情不好,所以兰馨的口气有些恶劣,“你不记得与本公主的承诺了?” 一听承诺二字,皓祯更显愤怒。他冷冷地看着公主,面无表情,厉声道:“公主!你答应过我,只要我答应条件,你便不会害吟霜,但是现在吟霜却被你害成这样!我还守什么狗屁承诺!” “放肆!在本公主面前,你竟敢口出狂言,粗俗不堪!你跟谁借了胆子,啊?!” “你逼得吟霜跳井,你逼得她没了孩子,你逼得她受尽委屈,身为当朝公主,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我口出狂言又如何?” “本公主逼得白吟霜跳井?”兰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皓祯,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公主害得她跳井?当时她跳下去的时候可是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的,本公主根本就不在场!你要找人泄愤要□□,找你的阿玛去,别来本公主这发疯咆哮!” “如果不是你,阿玛怎么会逼吟霜?明明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身份,因为你存在,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不是你亲自出手,你能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吗?” “我的额驸大人,本公主的存在,是谁造成的?”兰馨拿看脑残的眼神看着皓祯:“是谁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出众,害得皇阿玛将本公主指婚给你?是谁一边口口声声喊着与白吟霜情比金坚,一边娶本公主过门?是谁一直蒙受皇恩浩荡,一边离弃皇室公主?你现在来势汹汹地质问本公主的存在,你还要不要脸?” 31、出气 皓祯一时之间被公主噎的说不出话来, 只涨的脸红脖子粗,大声喘着气。 “怎么?没话可说了?”兰馨旋身在一旁的檀椅上坐下斜睨了皓祯一眼, 一众护卫很自觉地护在她周身。 “你……强词夺理!”皓祯指着公主,恨声道。 “强词夺理的人是你!明明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是你阿玛做的好事, 本公主好好呆在公主房内,足不出户,你居然说白吟霜是被本公主逼的跳井。你当所有看见事实的人都是非不分,只有你这个只听片面之词的人洞察真相?你和白吟霜那是情深意重,本公主这里就是棒打鸳鸯?皓祯,本公主劝你一句,你别仗着本公主心里在乎你, 你就以为自己可以是非不分, 为所欲为!本公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皓祯从未见公主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有些懵了,原先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顿觉手足无措。 皓祯的贴身小厮小寇子暗中扯扯他的袖子, 示意他赶紧走人。 的确,自己的确没有证据,理不直气不壮的在公主面前的确讨不了好处。看来,唯今之计只有先退出去再说了。 想至此,皓祯稍一拱手,便想退身而去。 “慢着!你们当着公主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也太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那公主预备如何?”皓祯扭着脖子, 硬声道。 “你擅闯公主房不说,而且空口白话,无根无据,只凭空臆测,便将这罪名安到本公主身上。本公主虽然心中不忍,但是如果不治你的罪,实难服众。既然此事因白吟霜而起,本公主便罚你一个月内不许见白吟霜一面,如果你敢违令,那么所有的惩罚便由白吟霜替你承担,你可服气?!”公主冷冷地望着他,与生俱来的尊贵压的皓祯透不过气。 皓祯额角冒汗,心中懊悔不已,但是此刻他已经进退两难了,只得低头默认。 兰馨见他心有不甘,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又道:“小寇子身为小厮,非但不阻止,还意图教唆,罪加一等!来人,拉出去杖责三十,立刻执行!” 小寇子一心向着白吟霜,皓祯与白吟霜之间的事他不知道暗中帮了多少忙,兰馨原本就看他不顺眼,这次逮着了机会自然要好好教训他。 “喳!”兰馨话音一落,早四个侍卫上前将小寇子按倒,拖到长凳上照着屁股举棍便打,身手极其利索。 庭院里,小寇子的哀嚎声一阵阵传来,皓祯握紧双手,几欲上前去,都被他的贴身侍卫阿克丹死命攥住。 开玩笑,公主可是这王府里的掌权人,连王爷都得给她下跪请安的。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贝勒爷再鲁莽行事,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王爷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他呢。 三十杖打完,小寇子已经皮开肉绽、虚弱不堪了。他滚落在地,低声哀嚎,神色凄凉。 皓祯终于挣脱开阿克丹的手,急奔向前扶住小寇子,眼底满是担忧。 小寇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根本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被公主打成这样,皓祯一脸的心疼,他扭头怒视公主,眼底燃气熊熊烈火,眼见又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时候,秀云从院门口急步而来,她走到公主身边,恭声道:“启禀公主,王爷在外面求见。” “请他进来。”公主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 此刻他们早已全部移步至庭院中,宫女体贴地搬来椅子给兰馨入座。当王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庭院里双方人马相互对峙、互不相让的情景。王爷凌厉的目光斜了皓祯一眼,然后规规矩矩给公主下跪。 “微臣参见公主。” 但是公主却没给他好脸色,她冷哼一声:“本公主还道硕王府家教松懈,个个蛮横无理,没想到还有个懂规矩的人呢。” 王爷惶恐道:“皓祯擅闯公主房,罪大恶极,无论公主怎么惩罚,微臣都绝无异议。” “岂止是擅闯公主房,他还满口欲加之罪呢,颠倒是非黑白,如果不是王爷你来了,这拆了公主房的事情本公主相信他也做的出来。”兰馨冷笑道:“既然王爷你也来了,本公主就当着皓祯的面问你一句,白吟霜的事与本公主有没有干系?是不是本公主指使你做的?” “这件事公主一无所知,怎么会是公主所为?难道皓祯怀疑……”王爷脸色一黑,面无表情地瞪着皓祯,“你这个逆子!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你连公主都敢欺负,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啊?” “但是吟霜……”皓祯倔强开口。 王爷见他在公主面前依旧一口一句吟霜,顿时怒从中来,挥手就是一巴掌:“逆子!你自甘下贱,可也别拿着整个王府给你陪葬!还不快跪下给公主赔礼道歉?” “我……”皓祯正想开口拒绝,却被王爷一脚踹上n窝,腿脚一软便跪了下去。 “王爷又何必为难皓祯呢?”公主假意长叹,漫不经心道:“皓祯今日做不成爹爹,心中自然不好受,本公主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你瞧,本公主都给气糊涂了呢。吟霜的孩子走的真是可惜,听说都两个月了呢,再过一个月该号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白吟霜既然能用言语挑拨的皓祯过来她这边发疯,她自然不会让白吟霜占便宜,于是便漫不经心地反击了回去。白吟霜进府才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怀孕两个月,这个事情要追究起来,可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兰馨暗示了这一句,便等着王爷的反应,谁知王爷却依旧一脸的平静。如果不是他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就是他的涵养功夫登峰造极了。 他听了公主这番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来哪里有异样。所以他只得将疑惑压下去,预备回去后再好好想清楚。 “皓祯有罪,请公主责罚,不管是什么惩罚,微臣都绝无异议,只求公主您消了这口气。” “王爷你来的迟了,皓祯所犯的罪本公主早已经惩罚他了,皓祯,你说是不是?”兰馨指的自然就是一个月不能见白吟霜那件事。 “……是。”皓祯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请公主允许微臣将皓祯带回去好好管教。微臣告退。” “且慢。”公主唤住转身欲走的王爷。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王爷躬身道。 “吩咐是没有,但是有样东西你们却是忘记带回去了。”兰馨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她拿眸光示意赵氏兄弟。 赵氏兄弟会意,进入内室捧了五步蛇出来,面无表情地摔到王爷面前。 “这……”王爷见到血肉模糊的五步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抬首惊诧地望着公主,“这条蛇……是怎么回事?” “本公主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本公主的护卫眼疾手快,本公主此刻早已丧命在此蛇口下,到时候,你们整个王府都要人头落地!王爷,这事是你亲自处理还是交由刑部立案受理?或者由皇阿玛亲自出面?” 如果交由刑部,这件事势必要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硕王府的脸面要往哪里搁?如果皇上因此而怪罪下来,硕王府怎么承受得起? 王爷急急道:“公主,能否先将这件事交由微臣查办,如果微臣无能,查不出真凶,再交由刑部受理,如此可好?” “好,本公主就给你七日时限,如果七日之内王爷还没找到真凶,你也不用来见本公主了,咱们直接在皇阿玛那相见吧。”公主施压道。相信以王爷的智商,应该一猜就猜到是何人所为。 “是是是,微臣一定尽快找到凶手。”王爷转身抹了一把冷汗。 看着王爷带着皓祯离开,兰馨幽幽叹了一声,最近这阵子她的日子过得实在是□□逸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生活的本质,现下她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和离成功后,她该过怎么样的日子? 如果留在京城,乾隆很有可能会将她再次许配于人,好不容易才逃出这个虎口,她才不愿意再踏进去。 身边有小景护卫,她是想出去外面见识见识,过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京城时不可能的,这样她便只能离开京城到外地逍遥了。这点上要说服乾隆,倒是要多费些唇舌了。 赵氏兄弟现在看上去对自己还算忠心,但是毕竟还没有完全收服,用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叹了口气,如果人人都如崔嬷嬷般忠心不二,那该有多好呀。 “对了崔嬷嬷,你可曾听赵氏兄弟提过,他们有何未了的心愿吗?” 崔嬷嬷一思索,抚掌道:“公主真是问对人了,这还真的有那么一件,上次进宫的时候奴才给打听到的。” “哦,原来真的有呀。” 赵氏兄弟的性子兰馨已经摸的清楚了。 他们二人虽然表面是不拘小节,但是在大节方面却是重情重义,只要她能帮助他们了却心愿,赵氏兄弟必定会誓死跟从她。 32、咆哮 一开始崔嬷嬷就得到兰馨的吩咐, 要替她好好注意赵氏兄弟的事情,于是上次进宫的时候崔嬷嬷便有意无意地打听他们的身世, 没想到还真给打听出来了。 说起他们的身世,那又是一段伤心的往事。 他们祖籍山东济宁, 从小被送到嵩山学武,家中只有老父和姐姐二人,后来姐姐年纪渐长,与村中的一位年轻人相恋,两家行过文定之礼,正欲迎娶过门时,他们的姐姐却被路过的一位官员看中, 第二日便使人强行将他们的姐姐塞进花轿送到自己府邸。他们的姐夫知道后, 跑到衙门喊冤,但是官官相护之下,他们的姐夫被用刑迫死,他们的姐姐知道后也跟着去了, 家中只剩一个年迈的老父。赵老爹满身冤屈, 他不相信天理为何如此不公,于是他决定上京告御状,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赵老爹也没到达京城,想来如果不是在途中出了意外就是被那官员的手下灭口了。 “原来他们的身世竟如此惨烈,这些年来真是难为他们了。”兰馨一阵唏嘘,又问道:“后来他们武功大成之后, 找没找那官员报仇?” “怎么能不找呢?可是当赵氏兄弟长大后回家知道这件事时,那名官员早已调任不在当地了,根本找不到仇人。除了一个名字,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到。一次机缘巧合下赵氏兄弟便入宫当了侍卫,原先趁此机会潜入吏部查找那人,可是吏部守卫森严,而且官员的调遣任免书多不胜数,赵氏兄弟进了几次都没查到。” 兰馨沉吟了半晌,又问崔嬷嬷:“最近朝廷上有什么大的响动没有?” “朝廷上每天不还都是那些事?除了纪大人奉旨钦差,查巡东南各省外,好像没别的大事了。” 兰馨眼前一亮:“你说的纪大人是……纪昀纪晓岚?” “正是呀。” “这就好办了!”兰馨倏然起身,负手在房内踱步,半晌后吩咐崔嬷嬷将赵氏兄弟带了进来。 兰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氏兄弟,开口道:“你们先起来,本公主有话要说。” “喳——”两人恭敬垂首。 沉吟了一会儿,兰馨开口试探道:“纪大人被皇阿玛下旨封为钦差,明日便要离京前往山东,你们可知道?” 一听此言,两兄弟霍然抬头,只觉眼前一亮。 他们攥紧双手,平抑因激动而略微颤抖的双手,兄弟俩对视一眼,双双朝公主下跪:“奴才们有个请求,还望公主准许。” 兰馨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神色,挥手道:“本公主知道你们的请求,你们想跟跟公主告假是不是?” 呀……赵氏兄弟心中大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兰馨。告假这个想法也是他们刚刚才有的,公主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兰馨又继续平淡说道:“本公主不仅知道你们要告假,还知道你们准备跟着纪大人回山东济宁,是不是?” “公主您已经知道……”赵氏兄弟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惊惧,皆朝兰馨磕头:“请公主恕罪!” “你们蒙受了这么大的冤屈,本公主又怎么会怪你们?纪大人忠肝义胆,明察秋毫,为官又是极清正廉明的,有他出面,你们身上的冤屈定能洗去。这次不用告假,皇阿玛如果问起来,本公主只说是自己吩咐你们去办事的。” “多谢公主成全!奴才们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报答公主大恩的。”赵氏兄弟激动道。 兰馨见真的打动他们,心中也是欢喜,取过崔嬷嬷递过来的一小包东西递到他们手中:“你们先别激动的太早,纪大人这次办的是盐案,他肯不肯让你们跟还不一定呢。如果他不愿意节外生枝,那本公主也是没有法子的。” “那……”两兄弟又开始踌躇了。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有了这包东西,保管纪大人会答应一半的。” “还有另一半呢?” “另外一半就在你们自己身上。放心吧,纪大人是聪明人,你们的身手如此了得,免费的保镖他怎么会不用?”兰馨笑着道:“等你们从纪府回来后,再来见本公主吧,到时候交代你们一件差事。对了,这件事须隐蔽,不能让王府里的人知道。” “奴才们记下了。”赵氏兄弟兴奋点头,忙着去纪府找纪大人。 兰馨见小景探头探脑的,也想跟出去的样子,不由笑道:“不要再看了,等咱们出了这王府之后,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到时候自由自在的,姐姐带你四处游玩去,可好?” “嗯!”小景闻言,重重点头。 公主房内,兰馨正在一步一步朝和离的目的行去。 却说王爷出了公主房后,将皓祯狠狠地数落了一顿,一开始皓祯还脸红脖子粗地不服气,直到被王爷抽了几个重重的耳刮子后才老实起来,才称知错了,闷声应下一个月内不许见吟霜的惩罚。 教训了皓祯后,王爷依旧头大。 公主房内竟出了一条五步蛇,说难听点这就是谋杀!皇上这么疼爱兰公主,如果被他知道了,只怕整个王府都要人头落地了。还好他反应快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这条蛇是自己爬进去的,那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是有人蓄意要谋害公主……那么咱们这个府里有动机这么做的人,屈指可数!” 皓祯这时候偏偏聪明起来了,他激动地拉着王爷道:“阿玛!你不会是怀疑吟霜吧?就算是为了给公主一个交代,也不能白白牺牲吟霜啊!” “如果牺牲吟霜可以安抚公主,可以保护王府,本王不会有丝毫犹豫!再说,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你怎么就知道吟霜她是无辜的?说不好那蛇还真就是她放的。” “阿玛,这分别是公主自己贼喊抓贼!她自己弄来一条蛇,然后在栽赃嫁祸吟霜!一定是这样的,吟霜仙风傲骨,飘逸出尘,你们怎么可以给她按这样的罪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闭嘴!你今天闯的祸害小吗?你还说你知错了,你这样子叫做知错了吗?知错了你还不改?口中喊着知错行为却还是这么不知悔改,本王看你根本就是变本加厉!来人,将贝勒爷压下去关在祠堂里,对着列祖列宗面壁思过,再令人严加看守,免得他再做出有辱咱们硕王府的事情!” “喳——”王爷毕竟是整个王府的掌权人,一声令下,皓祯就被侍卫压制的结结实实,送到祠堂去了。 “阿玛,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可以再伤害吟霜了……”皓祯的声音远远传来,但是王爷听而不闻。 他最近对福晋的行为很不满意,所以径直便往翩翩的院子行去。 晚间,王爷脑中忧虑着事情,所以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翩翩也睡不安宁。 王爷起身推开窗户,看着黑暗中那一抹朦胧的月色,他的心中也如夜色般黑暗无边。 “王爷,有什么忧愁的事情吗?”翩翩根本没有睡着,她见王爷起身,便也跟着披衣坐起。 “吵醒你了?”王爷的声音淡淡地,带着点嘶哑。 “翩翩还没睡着,又怎么会被王爷您吵醒呢?”翩翩取了一件长褂给王爷披上,温柔道:“王爷今晚过来的时候满脸忧色,可是公主那边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唉,说起来都是皓祯这个逆子,本王现在一想起他就生气。”王爷牵住翩翩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叹气道:“他们两母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白吟霜,一个两个都变得莫名其妙,失去理智了。” 翩翩柔声道:“吟霜的身世甚是可怜,皓祯爱她,福晋怜惜她,也证明了他们仁慈啊。再说吟霜进门才一个多月就失去了孩子,不仅身子虚,心里也是空虚的,多关心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等等!”听着翩翩娓娓道来,王爷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一样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他闭眸回想,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他拉住翩翩急道:“方才你说什么?” 翩翩被王爷的目光瞪地发寒,颤声道:“多关系吟霜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上面一句!” “吟霜身世可怜……” “下面一句!” “吟霜进门才一个多月就失去了孩子……” 吟霜进门一个多月就失去了孩子……这句话,这句话……王爷总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是哪里有问题他却说不出来。 忽然,他脑中想起下午在公主房里公主说的一句话,公主说,吟霜的孩子走的真是可惜,听说都两个月了呢,再过一个月该号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吟霜进门才不过一个多月,哪里来的两个月的孩子!王爷想通了此节,愤怒地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来人,快来人!”王爷对着门外大声喊着。 他身边的翩翩被他的古怪行为吓了一跳,拉住他道:“王爷,这都三更天了,有什么咱们等天亮了再说吧?” “不行!”他现在是一刻都呆不住了! 很快,外面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涌进来两名王爷的随身侍卫。王爷指着他们,厉声吩咐道:“你们快去将昨日给白吟霜看诊的大夫和稳婆都给本王叫过来,本王要亲自问话!” “喳——”侍卫虽然心有讶异,但是在怒气冲冲的王爷面前却什么都不敢问,匆匆忙忙地就去了。 33、大戏 茫茫夜色被清辉的月光冲淡了不少, 月华似水,星云寂寥, 也无风轻也无云。 兰馨负手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一脸静默。 崔嬷嬷送了热水进来,招呼公主过去梳洗。 坐在铜镜面前,兰馨看着镜中这张越来越熟悉的脸,心中一阵感叹。一眨眼,在这个世界醒来已经一月有余了,自己也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想起将要离去,她心中有些兴奋, 又有些茫然。 崔嬷嬷见公主一脸愁色, 以为她因皓祯的冤枉而难受,便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问道:“公主方才交给赵氏兄弟的是何物?纪大人清正廉明,两袖清风, 怕只怕他不肯收下呀。” 兰馨闻言笑道:“嬷嬷多虑了, 这东西说贵重它一点也不贵重,说稀罕却又稀罕的很,要说它是送礼吧,却还真谈不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崔嬷嬷好奇道。 兰馨笑着道:“这送人东西是有讲究的。亲疏长幼,地位尊卑,个人喜好, 这里面可是有一大堆的学问呢。至于纪大人嘛,嬷嬷,你还记得皇阿玛经常怎么称呼他吗?” “纪……大烟袋?”崔嬷嬷说完,骤然发现自己言语中对纪大人不敬,忙掩口不说。 “纪大烟袋,呵呵,是呀,可不就是纪大烟袋嘛。纪大人烟瘾极大,一根旱烟攥在手中,时时刻刻都要吞云吐雾,只有见皇阿玛的时候不能抽。既然他这么喜好抽烟,咱们便投其所好,送他这好东西了。” “可是这也不稀罕啊,集市上也都买的到,公主怎么说稀罕的很呢?” 兰馨闻言,心中暗笑。 崔嬷嬷又怎么知道呢?她送给纪晓岚的可不是市面上的那种烟草,而是现代的香烟。她父亲在烟草公司做了几十年,她耳濡目染也懂一些,再加上有小景这个内功高手在旁,烟草萃取压缩等工序都不算问题。 香烟最初在土耳其一带流行,后来克里米亚战争中传播开来,她绝对肯定这个时代是没有香烟这样东西,市面上流行的是制作简单的药草,这个时代吸食的还都是旱烟。对于像纪晓岚这样的烟袋来说,一盒小小的香烟可比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还要可爱。 而且她送的时候,也特别交代了赵氏兄弟,声称是别人送给自己的,这东西对自己没有用,对纪大人来说可是大有用处,这才顺手送来,不然放着浪费了。 事实也确实如兰馨所料,纪晓岚原本对那小包裹没有兴趣,直推回去,但是当赵凌打开包裹,烟草特有的清香弥漫开来的时候,他就改推为抢了。 虽然他此去办的是私盐案,但是为民请命是为官者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一路上有两大高手护航,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纪晓岚翘起二郎腿,随手点着了一个香烟,恣意潇洒地开始吞云吐雾……这滋味可比旱烟的辣呛味强太多了! 赵氏兄弟将纪晓岚的反应说与兰馨听,兰馨听着心中暗自得意,没有到自己依样画葫芦居然真的成功了。不过做的再怎么好,也是没有现代机械化做出来的好的。 她忽然想到,乾隆那么宠信纪大人,如果自己和离的时候有纪大人帮忙说话,成功率岂不高了许多?只是……她微微皱眉,纪大人这次被封为钦差,南下办案,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归来。 兰馨敛了笑容正色道:“这次南下,除了为你们家洗刷冤屈,报仇雪恨,本公主还有一件事情吩咐你们去做。” “请公主吩咐,就算是赴汤蹈火,奴才们也万死不辞!” “哪有这么严重。”兰馨自袖中取出一叠银票给赵氏兄弟,吩咐道:“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们拿好了。你们随纪大人南下,暗中在江南,广东府,云南购置宅邸、良田还有铺面。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悄悄进行便可,明白了吗?” “奴才们明白了!”赵氏兄弟朗声道。 自从兰馨做了这么多试图帮他们报仇后,他们便决定此生此世效忠公主,永世不忘她的大恩大德了。 江南温柔乡,广东繁华地,云南四季春,这三处都是极好的去处。她吩咐赵氏兄弟购置房产田宅,为的便是准备日后带着小景他们四处游玩。 却说王爷那边,自从他知道了吟霜的事情后,整个人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满脸愤怒,翩翩瑟缩地坐在一边,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一说话,王爷口中的火就朝她喷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渐远,天色渐明,房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王爷的目光恨恨地扫过去,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大夫和稳婆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塞进马车里一路颠簸进了王府,又急匆匆地赶到这里,连气都没喘一口就被王爷吓得倒吸冷气,心中憋屈的要死。 “不知道王爷如此急切地招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大夫大着胆子问。 “是呀,王爷,你这是……”稳婆颤颤巍巍地问着。 王爷深吸了一口气,指着他们开门见山就道:“你们老老实实告诉本王,白吟霜她腹中的胎儿究竟是几个月的?” 大夫和稳婆闻言,脸色一顿,惨白如雪,大夫鼓足勇气颤抖道:“一、一个多、多月……” 王爷一直盯着他们的脸,此刻将他们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厉声道:“你们还想瞒着本王不成?来人,这两人密谋杀害本王的孙儿,将他们绑起来,交由衙门处理!” “王、王爷!饶命啊!是福晋叫咱们这么说的,她说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一个多月,其实那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呀!”稳婆抢声哭道。 王爷闻言,狰狞着脸大声咆哮道:“还敢污蔑福晋,你们不要命了吗?” 眼见稳婆已经经不住吓全招出来了,大夫也不甘落后,颤抖地从袖中取出一张面额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送到王爷面前:“王爷,奴才们不敢说谎,这是福晋亲自给的银票,你看看啊,这是福晋亲手给的。” “我这也有,我这也有!”稳婆也急忙掏出银票递给王爷。 王爷此时已经确定无疑了,他怒极反笑,对着外面吩咐道:“将福晋还有白吟霜都带到花厅,本王要执行家规!” 一听王爷要执行家规,众人脸色都慌了,翩翩更是上前拉住王爷轻声细语道:“王爷,这件事是不是还要回旋的余地?福晋她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啊,怎么能用家法……” “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本王还顾惜什么?哼哼,不请家法,实在难以服众!来人,将公主请来,将皓祯也带来,让他们好好瞧瞧那两个的德性。” 不过王爷心中虽气,却依然顾及到公主的身份,等她起了床梳洗完毕后才开始家法伺候。 兰馨一听王爷要家法伺候,心中暗笑,白吟霜这次可是要倒大霉了。 以王爷如此怒气冲冲的态度来看,他一定是认为白吟霜在被皓祯收房之前就已经不贞,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进他们家的硕王府,皓祯是带了绿帽子了,他要皓祯看清楚白吟霜这个女人。可惜王爷不知道,白吟霜是在未进府之前,热孝之间与皓祯苟合的。 不管白吟霜如何狡辩,这都是大罪,她逃不了的。更何况,她昨晚还叫小景跑去白吟霜那暗中放了点东西。 今天这场戏绝对会非常精彩! 梳妆打扮完毕的兰馨在一众宫女嬷嬷的簇拥下往硕王府的正厅行去。 34、戏一 兰馨到的时候, 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王爷气呼呼地坐在上首。 福晋, 白吟霜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 给公主行过礼之后,王爷欲请兰馨主持公道。兰馨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 便顺着王爷的话道:“这怎么可以?本公主甚至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呢,这还是王爷你来主持公道吧,本公主在一旁看着就好。” 王爷客套几句也就不推辞了。他的目光狠狠地扫过白吟霜,脸就像冰雕出来一般。好好的硕王府,脸都被她丢光了,王爷自然生气。但是第一个被王爷开刀的却是福晋。 福晋被王爷逼得跪在地上,但是王爷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恼了王爷, 白吟霜亦是一脸茫然。 “雪如,这么多年来本王可有丝毫亏待于你?你为何要如此做!”王爷愤怒地指着福晋的鼻子骂。 福晋很少见王爷如此生气过,被他这么大声一骂经不住满眼泪流,她用余光扫了站立一旁的翩翩, 对着王爷委屈道:“王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闲话?王爷,你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 “住口!”王爷愤怒地打断福晋的话,恨恨指着她,厉声道:“你不要再狡辩了,你以为昨天的事没有人知道吗?你以为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昨日……难道那件事被揭发了?福晋想至此脸色大变,整个身子微微发颤,她下意识地看了吟霜一眼, 看到吟霜眼底的茫然,心中更是疼痛。 “怎么不说话了?没话可说了?”王爷回到椅子上坐下,冷声道。 福晋心中胆寒,昨日听大夫说那孩子已经两月时,她便知道如果不隐瞒,吟霜便要遭了,于是她取重金收买大夫而稳婆,以期封住他们的口。但是福晋哪里知道公主早已在静思山房安排了耳目?更何况就算没有常妈这个内应,兰馨也是记得原著中白吟霜热孝期间就与皓祯苟合,算算时日便知晓。 但是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吟霜跳井流掉孩子,公主房内有蛇出没,皓祯到公主房胡闹……所以她不确定王爷所指的是不是那个孩子的事情,所以她不敢说一句话。 但是王爷不会允许她沉默。 “雪如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说还是不说!”王爷怀着最后一丝期许,望着福晋。但是福晋依旧咬紧下唇,虽然唇角发抖,但是却依旧一个字也不说。 “好,好,很好!你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本王失望透顶!”王爷气得脸色发白,对着下人挥手:“将那名大夫和稳婆带进来!本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听说到大夫和稳婆的名字,福晋只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心中后悔的要死。方才如果她招认了,王爷或许会从轻发落,但是自己白白失去了这个机会。 反正死无对证,不管那名大夫说什么,她只咬紧牙关不承认便是!如果她承认,王爷定会怀疑吟霜未入府之前便与人有染,就算退一万步说,王爷就算相信那孩子是皓祯的,但是吟霜在热孝期间与皓祯一起,这、这也是于礼不合啊……王爷对着那大夫和稳婆道:“你们将方才的话当着福晋说一遍!昨日福晋是怎么将银票给你们的,是怎么交代的,一个字都不许漏,如果有一字隐瞒,本王自然有法子治你们。” 在这些普通老百姓眼中,王爷那是不可高攀的存在啊。在他的威胁下,大夫和稳婆将昨日的一切又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完了一个劲地跟王爷求饶。 王爷眼一横,他们便不敢说话了。 “雪如,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有何话说!” 福晋抵死不承认,咬紧牙关道:“王爷,你宁愿信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平明百姓,也不愿意信我吗?我们夫妻数十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连我的话也不信吗?” 王爷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还拿他们数十年的情分来欺骗自己,一股怒气直从脚底冒了出来,直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来瞎了眼宠错了人! 他闭目长叹一声,将狂涛般的怒火控制住,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过去掐死她。 “雪如,既然你都不要脸面了,本王何须再给你面子?”王爷取出两张银票摔在她脸上,狠声道:“你仔细瞧瞧这两张银票,可是你亲自给他们的?更何况当时房内可不知道你们三人,你还有本王一个个问过来吗?!” “我……”福晋被王爷一逼问,顿时手足无措,向吟霜望去,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却依旧紧咬唇角。 由于这是福晋私自做的决定,所以连白吟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她见福晋一直望着自己哭,又见大夫和稳婆一个劲的磕头,心慌地跪到福晋旁边,颤抖道:“福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爷要这样子审你?这件事跟我有关吗?” “吟霜,你不要问了,不要问好不好?不要问了……”福晋扯着吟霜哭道。 “你还有脸问?!”王爷见白吟霜一脸苦相,想起她败坏门风的事情,怒气就压抑不住了,“你居然还有脸问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居然问的出口!白吟霜,你实在是有够厚颜无耻的。我们硕王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如此害我们!” 被王爷这么一指责,白吟霜一下子慌了,她哭着道:“王爷,您这话从何说起呀?吟霜自从进府之后,一直恪守规矩,不敢有丝毫逾矩,这、这厚颜无耻……王爷,请您明察啊。” “那没进府之前呢?”王爷横她一眼。 白吟霜心中一慌,难道是以前卖唱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吗?由于出身不好,所以她一直都内心自卑,进府后对以前的事更是不敢提半句。现在从王爷的口气听来,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以前卖唱,名声不好,所以才生气的吧? 白吟霜颤颤巍巍,流着泪楚楚可怜道:“王爷明鉴,吟霜以前为生活所逼,的确在酒楼卖唱过,但是吟霜一直洁身自好,没有一丝……” 白吟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王爷打断,他怒极反笑:“原来你是歌女出生,呵呵,这就难怪了。雪如还瞒着本王说你出身清白人家,原来你们一开始就在说谎!” 福晋是咬紧牙关一字不说惹恼了王爷,而白吟霜却恰恰相反,她多说多错,王爷还不知道她的出身呢,她自己就急急给抖了出来。 “王爷,当时事急从权,实在是没有办法……请王爷恕罪。”福晋低声道。 “什么叫没有办法?分明是你们蓄意已久!白吟霜,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本王立刻将你浸猪笼!” 福晋急道:“王爷,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吟霜才刚没了孩子,她还没从悲伤里度出来,你怎么可以……” “住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皓祯的种,根本就没有硕王府的血,本王怜惜什么?!” “王爷,您可以侮辱我,但是您不能侮辱皓祯啊,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不信他?” “本王不信的是你!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本王也就不跟你们绕圈子了。白吟霜,你既然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皓祯的,那么本王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进府不足两月,为何腹中的胎儿却已过两月?!” “我……我……”白吟霜怎么也想不到是此处出了问题。她在热孝期间与皓祯苟合,原本就心惊胆颤,这时候在众人面前被王爷揭发了出来,她羞愧地想找个地洞钻。 如果是热孝期间苟合也就罢了,但是她听得出来,王爷现在是怀疑她的孩子不是皓祯的,怀疑她在进府之前与别人……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她抬头,泪眼朦胧里,看到众人的鄙夷之色,心中越发难受起来。她往公主的方向看去,见她高贵优雅地坐在一旁,居高临下,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顿时从心底冒出一股怒气! 这一切,都是公主设计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不用忍受这样的屈辱!是她,都是她害得! 画外音:公主很无语,她想她的招数还没用上呐,白吟霜咋就认定是她做的了呢?不过,既然不管自己做没做,白吟霜都将账算到自己身上,那么自己还是做的狠些好回本吧~~~~ 35、戏二 兰馨戏谑地瞥了她一眼, 端了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清茶,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那高高在上的尊贵看得白吟霜心头火气。 但是现在的她不能怒, 她只能哭,于是, 她哭得泣不成声,泪流满脸……王爷被她哭得怒火高涨,看着眼前一副纯真无害模样却败坏硕王府的白吟霜,他真想一巴掌将她拍死! “既然本王给你机会你都不珍惜,好,很好!来人——将白吟霜拉去浸猪笼!”王爷一挥手,人群中立刻闪出四个壮硕的守卫, 整齐地站在一起听候王爷吩咐。 “王爷, 不要啊,不可以的,你不能伤害她!我说,我说, 我全都说出来!”福晋扑过去抱住王爷的大腿, 眼泪扑簌扑簌直掉:“是,那孩子的确是两个月大,那大夫和稳婆也的确是我收买的,但是王爷,那孩子的确是皓祯的呀,他们二人在进府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啊,王爷——” “哼。”王爷一脚踢开福晋, 冷声道:“说她身世可怜,将她接近府做丫鬟的人是你,说她和皓祯相恋在先的人也是你,你要本王信哪个?”王爷失望地望着福晋,沉痛道:“雪如,你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谎话连篇?以前的高贵典雅都去哪里了?” “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呀你。求求你不要怪吟霜,收买大夫和稳婆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吧,不管你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福晋哭得呼天抢地。 论哭白吟霜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她见福晋如此维护自己,也哭着道:“王爷,不关福晋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吟霜的错,王爷要打要骂都冲着吟霜,千万不要怪罪福晋……” 王爷看着眼前这两个有着相似面容的人哭喊着如出一辙的话,顿时气得头晕脑胀,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 兰馨看了半会儿戏,见王爷被那两母女的眼泪绕得头晕,有心助他,便对着白吟霜淡淡开口道:“白吟霜,既然你认了错,那么你是承认自己在没进府之前就怀有身孕了?” “吟霜不知道,吟霜真的不知道,请公主明察。”白吟霜睁着无辜的眼神,泪眼汪汪地望着公主,好像公主仗势逼迫她一般。 “你不知道?”兰馨好笑地看着她:“白吟霜,你真是好笑,这是本公主进府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白吟霜心中愤恨,但是不能发作,只能磨牙声伴着哭泣声一起:“公主为何觉得好笑?” “白吟霜,你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吗?”兰馨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啧啧,你看这纯真无害的眼神,这楚楚可怜的面容,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多么美好多么纯洁多么善良呀,可是这么美好这么纯洁这么善良的你却做出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事情。你现在泣不成声地望着本公主是什么意思,是要众人指责本公主心胸狭窄,没有度量吗?” “吟霜……吟霜不敢……”白吟霜将只能将恨意往肚子里吞,因为公主的话她一句也反驳不了。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呀白吟霜。”公主旋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冷笑地指着她,厉声道:“你与别人苟合在先,勾引皓祯在后!你蛊惑福晋,欺骗王爷,你败坏王府门风,每一条都是死罪,可是你却做的心安理得,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我……我没有,这个孩子是皓祯的,真的是皓祯的,没有别人,真的没有别人啊……公主,吟霜知道你一直嫉妒……嫉妒皓祯对我的好,所以您心中不满,但是您也不能……也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啊……” “本公主血口喷人?难道还是本公主逼你怀孕的不成?!”兰馨再好的脾气也被白吟霜给激了起来。 “可是……那的确是皓祯的孩子嘛……”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热孝期间与皓祯有染?白吟霜啊白吟霜,你说你与你爹相依为命,你说你与你爹感情深厚,可是算算日子,你爹才过世了几日,你便爬上别人的床,你还有脸说?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爹的养育之恩的?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心?你这样与禽兽有什么分别?” 随着兰馨的指责,众人看白吟霜的目光里更是鄙夷,就连一开始抱着怀疑态度的人,也开始轻视白吟霜。 兰馨知道古人重孝道,常曰:尽孝乃天理之常,人伦之本。凡父母死去,不不要说一般百姓须守礼三年,不谈婚嫁,就连朝廷官员,从接到丧事的那一日起,无论何职,都必须回祖籍受守制二十七个月,实称丁忧。 白吟霜口称卖身葬父,看似极重孝道,但是一转眼在背后却干起这勾当,不顾礼义廉耻,这与禽兽有何分别? 所以众人看白吟霜的眼神都带着深意,目光复杂的很。 白吟霜被他们看得脸色苍白,紧抿着唇,低垂着头,全身瑟缩着,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她悲悲戚戚哭道:“是,吟霜是孝期与皓祯……但是,那也是情非得已的。请王爷看在我们情不自禁难以自控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果真是人至贱则天下无敌呀。 兰馨实在是太佩服白吟霜的厚脸皮了。 王爷见公主止了话,便大手一挥,冷道:“就算退一万步讲,你这孩子的确是皓祯的,但是热孝期间与人苟合,咱们王府也不能再留你了。来人,将白吟霜杖责五十,赶出王府!” 守卫们正欲将白吟霜拖下去,却被跌跌撞撞跑来的皓祯大声止住:“住手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敢对吟霜动手!” 但是皓祯咆哮的声音刚落,却被王爷大声喝住:“皓祯!你做什么!” “阿玛,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杖责吟霜,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皓祯沉痛地望着王爷,待他看到好整以暇坐着喝茶的兰馨,顿时怒火冲天地快步走到她面前,气愤道:“是你,又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 “额驸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公主怎么听不懂呢?”兰馨懒得理他。 “你还装蒜!你一次又一次地害吟霜!你害得她十指肿胀,你害得她没了孩子,你现在又陷害她!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弃吟霜于不顾,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吗?你错了!你全都错了!我绝不会原谅你,绝不!” 兰馨好想掏掏耳朵,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如此失礼。皓祯原不原谅她,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她还烧高香拜佛祖叫他不要来烦自己呢。 “皓祯!你给我住口!”王爷大喝。 “我不住口,我还要说,我要把她的真面目给揭发出来!其实她……”皓祯气呼呼地指着兰馨。 “逆子!”王爷气急,鼓足力气一个巴掌挥过去,皓祯顿时被他打得掀翻在地,他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王爷,一下子有些懵了。 “跪下!逆子你给我跪下!”王爷这一怒实在非同小可。 昨日他到公主房的时候,兰馨和皓祯已经吵完了,所以他并没有见到火爆的场面,也实在想不到皓祯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现在见了他这样胆大妄为,竟敢指着公主大骂,早已吓得心惊肉跳。 “我没错!”皓祯倔强着扭着脖子。 “你没错?你没错!你没错?!”王爷一连说了三个“你没错”,语气一次比一次凝重。他大喝一声,“你没错又是谁的错!是公主逼着白吟霜怀孕吗?是公主设计白吟霜热孝期间与你有染吗?是公主让这孩子没的吗?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白吟霜的错,跟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样青红皂白冤枉公主,你居心何在!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我……”皓祯被王爷的声音给喝懵了,但是他还是倔强道:“什么叫热孝期间怀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有脸问别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王爷沉痛地转过身去。这么多年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原以为他会是个顶天立地文武全才的好男儿,但是谁知,谁知……“皓祯,你不要怪公主,真的不关公主的事。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王爷,求求您不要再怪皓祯了,求求你了,吟霜给您磕头了。”说着白吟霜一边哭泣一边拼命磕头。 一时间大厅寂静沉默,只剩下砰砰的磕头声。 “吟霜——”皓祯扑过去,满脸不忍地紧紧搂住她,“吟霜,吟霜你不要将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必给他们磕头,你不要怕,万事都有我给你做主!相信我,好吗” 36、戏三 “你做主?你凭什么做主?有公主和本王在, 谁给你资格做主?!”王爷怒道,“来人, 将白吟霜压下去,杖责五十, 立即执行!” “我不同意!”皓祯将白吟霜紧紧圈在怀里,愤怒地瞪着接近他们的四个守卫,“我不准你们伤害吟霜!” “叫皓祯压下去!立即执行!” 王爷毕竟是一家之主,那些守卫虽然惧怕皓祯,但是更加畏惧王爷,所以无视皓祯的话,上前扯住吟霜, 但是却被皓祯用力甩开。 福晋匍匐过去, 跪着抓住王爷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王爷,五十仗对普通人来说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吟霜这么弱的身子?她昨日才刚刚流产啊,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嘛。王爷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是非不分, 凉薄绝情啊……” “你说本王是非不分,凉薄绝情?”王爷难以置信地望着福晋,怒极反笑:“好,好,既然你说本王是非不分、凉薄绝情,本王就做给你看!”王爷瞪着那四个守卫,“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动手!” “喳——” “王爷——王爷——你会打死吟霜的, 你会打死她的。”福晋泣不成声,紧紧抱住王爷的腿不让他离开,却被王爷一脚踹开。福晋翻到在地,余光看见从容喝茶的公主,忙匍匐过去抱公主的腿,嘶声力竭道:“公主,公主啊,求您行行好,开开恩,饶了吟霜吧,求求你了。” 兰馨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福晋,心中暗叹,福晋和白吟霜无亲无故,却为她不惜下跪求情,而且做的这么明显……这福晋是急糊涂了吧? 兰馨伸手将福晋扶起来,叹道:“额娘,你不要这样,白吟霜她热孝期间与人苟合,怀着身孕进咱们王府的门,这的确是她做错了。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没有人可以逃避的。” “不不不,公主,你可以的,你身份尊贵,只要你答应放过吟霜,王爷会听你的,他会听你的,公主,求求你了。” 福晋这是要把骂名都往她身上堆吗?为了自己的女儿,竟要她承担骂名,福晋真是自私的可以呀!可是,自己凭什么要帮她?更何况,如果白吟霜不被打板子的话,自己昨晚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兰馨只是淡淡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公主,求求你了,你这么仁慈,这么善良,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吟霜已经没有孩子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已经构不成你的威胁了,求求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好不好?” “福晋……”吟霜听见福晋的话,脑中懵了一下,她松开皓祯的禁锢,跌跌撞撞地冲上去揪住福晋,急切道:“什么叫做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啊?福晋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我怎么会……怎么会……再也没有孩子了呢?” “吟霜,吟霜你不要这样……” “福晋,你是为了让公主饶恕我,特意撒谎的,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 “吟霜……是真的,是真的,大夫说你这次流产伤了身子,以后再也无法怀孕了。吟霜,吟霜你怎么样?” 白吟霜在听见自己再也无法怀孕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脑中白茫茫一片,瞪着眼一动不动,忽然身子一颤,身子往后倒去…… 福晋急急抱住她的身子,惊呼道:“吟霜,吟霜!你不要吓我啊,吟霜!皓祯,你快来啊!” 听到福晋的呼叫声,皓祯才从震惊中回过头来,他奔过来抱住吟霜,痛不欲生地摇晃着白吟霜的身子,口中沉痛地叫着她的名字。 好半晌,白吟霜才缓缓睁开双眸,目光空洞而涣散,在皓祯的急声中,她的瞳孔从慢慢聚焦到皓祯身上。 “皓祯……”白吟霜叫着皓祯,眼泪一滴一滴从苍白的面容上往下滴,她咬着下唇,哆嗦着嘴角,可怜兮兮地望着皓祯:“如果,如果福晋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后再也无法怀孕,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吟霜……不会的,不会的。”抱着吟霜的娇弱的身子,透过她纤细的肩头,皓祯的目光恨恨地瞥了公主一眼,他俯身对吟霜道:“吟霜,你要相信苍天有眼。你这么仁慈这么善良,上苍怎么会如此薄待我们呢?他只会惩罚那些心狠手辣的恶人!” 兰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原来那只耗子暗着码自己是心狠手辣的恶人呢。好吧,既然她是恶人,那她就做些恶事出来让他瞧瞧吧,总不能辜负了他的期待不是? 兰馨淡笑地跨出一步,对着身旁的王爷低声道:“王爷,你心软了?” 王爷怎么会听不出公主的暗示?他敛着面容对那四名守卫道:“还不快将白吟霜压下去?本王的话也不听了?!” “喳!”眼见王爷发怒,那四名守卫歉意地看了皓祯一眼,两个人与皓祯动手,两个人去抢白吟霜。白吟霜此刻已经万念俱灰,被两个守卫托在手里,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就被他们带出去了。 皓祯被两个守卫压住,动弹不得,口中又被塞了布帛,跪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看着板子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在白吟霜身上。 板子一阵噼里啪啦,直打得白吟霜头冒火花。虽然她是打不死的小白,但是毕竟钻心的疼痛就像蚂蚁一样往心头里钻,她抑制不住泪珠滚落,冷汗热汗交替,身子虚弱的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福晋见着她这样子,又是焦急又是心痛,眼瞅着皓祯被压制住动弹不得,只得瞧向王爷,但是王爷那怒不可遏的模样实在是不能通融的…… 她又朝公主跪下,急声道:“公主您就当积积阴德吧,我保证吟霜以后一定与皓祯疏远,在你和皓祯没有孩子之前,再不与皓祯相见,好不好?公主,再打下去,吟霜就没命了啊……” 兰馨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白吟霜身上,她见白吟霜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在长凳上,而她身上一物滚落在地,周围人都注意到了。 她抬手叫他们停住:“行了,不要再打了。” “谢公主,谢公主手下留情!”福晋朝兰馨奔过去,却因为跑得太急,花盆底踩在一件小物上,身子朝前扑去,摔了个面朝黄土。 兰馨忍住笑,亲自上前去扶起福晋:“额娘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是不是踩到了什么?” 一个丫鬟捡起那物件恭敬地递给兰馨,说道:“这是从白姨娘身上掉下来的。” “哦?”兰馨不动声色地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块暖玉,色泽青翠、触手温润,当的是一块好玉啊。她看了眼早已抱在一起的两母女,嘴角扬起一道狭促的笑意。 “这块玉……”一旁看着的皓祥忽然发出一阵低语。他马上停口,却还是被兰馨听到了。 兰馨看着他,温雅问道:“皓祥,你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都皓祥身上。他做了这么多年皓祯的影子,突然被这么多的眼睛注视着,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惶恐,语音颤抖道:“这块玉皓祥的确有些眼熟……” 王爷见这边情形有异,走过去取过公主手中那块玉,有些疑惑道:“咱们硕王府虽然玉佩不少,但是这样的好玉却……”以白吟霜的身份,她怎么可能配拥有这样的好玉?王爷脑中闪过一丝狐疑,盯着白吟霜道:“这块玉你是哪里得来的?” 白吟霜缓缓睁开双目,看了那块玉一眼,又缓缓摇头道:“这块玉……不是吟霜的……” “胡扯!”明明众人皆看到那块玉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她居然不承认!王爷一甩袖,厉声道:“以你的身份,绝不可能拥有此玉佩,你快说这块玉是谁送你的?是不是你未进府之前认识的那人送的?!” 直到此刻,王爷还是不相信自己亲自培育长大的儿子会与在热孝期间的姑娘苟合,所以他一直都以为皓祯和福晋都是因为护着白吟霜才撒谎说他们在未进府之前就有染。事实上,他一直都认定白吟霜腹中的胎儿不是皓祯的。 “不是……不是……吟霜……真的没见过……什么玉佩……”白吟霜虚弱地吐着气,缓缓摇头。 “啊!我想起来了!”皓祥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他拉着王爷的衣袖急急道:“阿玛!我想起来,这块玉是多隆的!是多隆的!孩儿不久前还在多隆那里见到过!” 皓祥的话就像一块石头投进湖里,顿时荡开一圈圈涟漪…… 37、落幕 皓祥的话就像一块石头投进湖里, 顿时荡开一圈圈涟漪…… 多隆,怎么会是多隆?!难道吟霜外面的男人就是多隆?!怎么会是多隆呢?! 王爷难以置信地瞪着吟霜, 皓祯难以置信地瞪着吟霜,福晋也难以置信地瞪着吟霜, 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着吟霜…… 四周一阵静默…… 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白吟霜!这下你还有何话说!”王爷凌厉的目光利剑般直刺白吟霜的心脏。 白吟霜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再被打了几十大板后,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只靠着一丝意念勉强支撑着,现在被王爷这么一喝,她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但是, 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就晕过去, 自己将性命难保,所以她勉力支撑着,虚弱道:“吟霜和多隆贝子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王爷不信……尽可以找他……过来……对质!” “哼,证据确凿, 何须再对质?来人——将白吟霜丢出王府!”王爷怒喝一声。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皓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挣脱出守卫的压制,奔过去将白吟霜狠狠抱入怀中,对着王爷愤怒喊道:“阿玛!你不知道,吟霜的父亲就是被多隆活活打死的,她又怎么可能会与多隆有私情呢?” 王爷闻言,心中震了一震,随即又想明白过来, 冷哼一声:“一个在父亲热孝期间就与男人有染的女人,你还指望她守孝道吗?你还指望她对他爹多少孝义吗?皓祯,你怎么就这么傻呀你!” “不,阿玛!这一切都是皓祯的错,是皓祯引诱她的,请阿玛不要将所有的错都怪罪的吟霜身上!” “皓祯,你真是……冥顽不灵!你身为堂堂额驸,居然……你真是气死本王了!”王爷不想再跟他废话。 “但是阿玛,你就算要判吟霜的罪,至少也要给她辨明的机会!你这样,跟草菅人命有何分别啊!”皓祯对着王爷吼道。 仅凭一块玉佩的确不能证明白吟霜与多隆的关系,也不能堵住悠悠之口。于是兰馨对王爷淡淡说道:“既然如此,王爷何不请多隆贝子进府一叙?” 既然公主开口,王爷自然不敢反抗,皓祯和福晋还感激地看了兰馨一眼。 皓祥自告奋勇去请多隆,王爷随口应了。在对皓祯失望透顶过后,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被自己忽视多年的二儿子看起来顺眼多了,他忍不住多看了皓祥几眼,又看了一旁乖巧站立的翩翩,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皓祥很快便携着多隆而来,院中的下人自动退出一条路给给他们行走。 多隆一路行来,余光瞥见倒在皓祯怀里的白吟霜,嘴角扬起一道冷笑。 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他先看中的,但是皓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硬是将她从自己手中抢走,当自己纠结了人打算去抢时却听闻她已经被皓祯接进了府中。一副侯门深似海啊,瞧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打的鲜血淋漓,像条落水狗。如果当初跟着自己,怎么着也衣食无忧,比这可好多了。 白吟霜你有眼无珠啊,多隆幸灾乐祸地暗笑。 多隆先给兰馨行了礼,其次才问候王爷。 王爷淡淡道:“多隆贝子,本王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且认认这块玉佩,是你的吗?” 多隆接过玉佩一看,这不就是自己不久前遗失的那枚玉佩吗?皓祥说自己的玉佩在硕王府出现,自己还有些不信,但是现在看来……“回王爷,这的确是我的玉佩,这玉佩后面还刻了一个隆字,决计不会有错的。”多隆肯定道。 “可是,咱们却在白吟霜的身上找着了玉佩,你到是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何时相识的。”兰馨嘴角微扬,淡笑地望着多隆,眼底盈满深意。 多隆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公主与白吟霜的之间的暗潮汹涌,知道扳倒白吟霜是公主所乐见的。而且就算不是为了公主,他自己也早已对皓祯和白吟霜怀恨在心,今日既有机会陷害他们,也决计不会手软的。 于是,多隆跨前一步,对着公主恭敬拱手道:“回公主,这块玉佩……其实是我赠给吟霜的定情之物。” “胡说,你胡说!”皓祯放下吟霜,喷过去揪住多隆的衣襟,怒气冲冲道:“你在胡说八道!你打死吟霜的亲爹,她怎么可能会与你有私情!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狗命!” 多隆被皓祯夸张的表情震慑住,心颤了一下,但是他随即想到自己站在公主这边,公主一定会被自己做主的,怕他一个皓祯做什么? 于是,他慢悠悠地挥开皓祯的手,整整衣衫,慢条斯理道:“皓祯,说你傻你还真傻,你怎么戴绿帽子带的这么心甘情愿呢?” “住口——”皓祯冲他咆哮,“你胡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当初龙源楼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我与吟霜相识在先,赠她玉佩在后,原想过阵子将她接入府中,可是谁知有一日吟霜却忽然不见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找着,却原来是被你给藏起来了。皓祯啊皓祯,你不知道,吟霜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吗?”多隆一脸的遗憾地摇着头。 “多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要再敢给我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我的脑袋?”多隆狭长地摸摸自个儿的脖子,懒洋洋地说了句,“我的脑袋长牢的很,倒是你,竟敢在公主面前一再护着地上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看你才要小心自个儿脖子上的脑袋吧。” “你——”皓祯脸红脖子粗地像头蛮牛般冲上去,却被侍卫齐齐拦住。 公主看了皓祯一眼,转身对多隆道:“你道白吟霜与你相识相恋在先,那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在两个月前。”多隆想了会儿,据实以达。 兰馨与王爷对视一眼,她又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皓祯带绿帽子,口口声声称白吟霜是你的女人,难道你们已经……” 多隆惭愧低头道:“这事可怪不得我呀。当初白吟霜在龙源楼卖唱,她见我出手阔绰,赏银给的多,便屡次接近于我,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这也拒绝不了不是?” 多隆见公主与王爷都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这其中的真真假假,估计也只有他与白吟霜两个人最清楚了。 “不……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白吟霜靠在福晋怀里,挣扎着哭喊道:“我没有接近你……是你非要接近我的……” “这是多隆捏造出来的谎言!阿玛,公主,你们不要信他的谎话连篇啊!”皓祯大声辩护道:“吟霜她美丽善良,高贵纯洁,出淤泥而不染,她岂会看上你这样的纨绔子弟?她岂会主动接近与你?” “我是纨绔子弟,难道你就不是吗?”多隆呵呵大笑起来,“我原本以为也以为白吟霜她单纯善良,还赠与她玉佩做定情信物,想着接她过府,可谁知她竟是如此水性杨花,放荡不堪的女人!也就只你,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对她千依百顺。” “真有此事?!”王爷冲到多隆面前,厉声问他。 多隆瞥了公主一眼,见她不动声色,便点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王爷不信,可以着人去查。” 皓祯气的眼角青筋直跳:“你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 多隆回嘴道:“你才是非不分,猪油蒙了心呢。” “你——”皓祯气的差点跳起来。 “好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了,皓祯你就不要再狡辩了。来人,将白吟霜拖下去——” “阿玛——阿玛——求求你,不要这样对吟霜,她是清白的,阿玛!”皓祯一时之间慌了,忙跪下去扯住王爷的腿,凄厉喊道:“阿玛,如果将吟霜浸猪笼,外面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所以的人都会笑话咱们硕王府,阿玛,你上朝的时候,所以的官员都会对你指指点点,你丢得起这个脸吗?阿玛!” “这个耻辱史谁带来的?你还有脸说!”王爷被气的半死。 兰馨看了福晋一眼,都这样时候了,自认为爱女如命的福晋怎么只知道哭,却不将白吟霜的身世给说出来呢? 原著中,福晋将真相说出来,真的是出于一时情急?如果她有时间细细考虑,便不会说出真相吗? 但是,兰馨不急。那个真相是她最后的底牌,在她和离的那一刻说出来,才会有特别的效果。现在皇阿玛和太后皇后那边的耳根子还没松动,就这样将事实爆出来……时机还未成熟啊。 兰馨看着地上惨兮兮的白吟霜,叹了一口气,对王爷说道:“王爷,白吟霜虽犯大错,但是正如皓祯所言,如果因她一人所为而丢了王府的颜面,实在是太抬举她的了。今日本公主给她求个请,王爷你饶了她的性命吧。” 她不是装圣母帮白吟霜和皓祯,她只是在给自己的将来铺路而已。如果白吟霜真的死了,自己又该拿什么借口去和离呢?再说,白吟霜犯了这么大的错,自己都能大度地留下她的性命,岂不得了宽容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公主求情……好吧,本王就饶她一命。但是死罪能饶,活罪难逃!李嬷嬷——” “奴才在!” “本王今日将白吟霜交给你,你带回去,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只管好好管教她!还有,今日之事如果有人透出半句,查出来一律交由李嬷嬷处置!”王爷此话一出,众下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李嬷嬷是王府里最严肃的嬷嬷,管教着府里所有的奴才,凡事有奴才犯了错,便会交由李嬷嬷处理。府中下人凡是听到李嬷嬷的声音,无不吓得闻风丧胆的,现在王爷亲手将重伤的白吟霜交给李嬷嬷,看来白吟霜这次不死也会脱层皮了。 “奴才遵命!”李嬷嬷口中应着,然后指挥着两个奴才将奄奄一息的白吟霜拖走。 “吟霜——”皓祯心疼地想扑过去,却被侍卫拦住。 “皓祯胆大妄为,是非不分,更是欺君罔上,来人,将皓祯押往祠堂,让他对列祖列宗的排位跪上一个月,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不,王爷,跪上一个月,皓祯怎么可能会吃得消呢?王爷,求求你——” “还有雪如,你身为福晋,却同样是非不分,偏听偏信,还做出收买他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不罚你实在难以服众!自今日起,你虽还是嫡福晋,但是你手中的掌府职权全部交由侧福晋,由翩翩代为处理府内事物!你就留在房内好好反省吧!” “王爷——王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福晋听闻王爷剥夺了自己的掌府之权,自己虽然还是福晋,却已经是个空壳子,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王爷,这、这怎么可以,翩翩能力低微,实在难以……” “翩翩,你这么聪明怎么会难以胜任。”王爷拦着她道:“你不要怕,先学着做吧。” 王爷最后明显的暗示,更是吓得福晋脸色苍白…… 这一出闹剧……终于还是落幕了…… 38、是他? 整个硕王府被白吟霜弄得乌烟瘴气。 皓祯被罚跪祠堂, 福晋被剥□□利,王爷气得差点卧病在床, 奴才们更是被吓得胆战心惊。 如果说这府里还有一个地方没被波及到的,那就是公主房了。唯有公主房里的人, 依旧平平稳稳地过着舒心日子。 崔嬷嬷伺候了兰馨和小景用膳后,闲了下来,屏退了宫女后,还是忍不住问公主当时为何要救白吟霜。 兰馨若有所思地看了崔嬷嬷一眼:“嬷嬷,你是否还想着,如果白吟霜死了的话,额驸会回到我身边, 然后我跟他夫妻情深, 白头到老?” 崔嬷嬷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道:“公主,你毕竟已经下嫁到了硕王府,知道额驸肯回头, 咱们为何不好好过日子呢?” 兰馨无奈一叹, 古代的女人屈从于现实的软弱,只要男人肯回头,就能原谅和包容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吗? 自己是一定要和离的,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绝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硕王府,和皓祯白吟霜这么耗下去。 这些日子,她有意无意地虐了白吟霜之后, 前世的怨气已经去了大半,自己也已经解脱出来了,就更应该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于是兰馨笑着对崔嬷嬷摇头:“嬷嬷,你还看不清楚现实吗?就算白吟霜死了,还会有李吟霜,赵吟霜,王吟霜……再退一万步说,皓祯真的回来我身边来了,但是他能一直一心对我吗?”见崔嬷嬷被自己问的脸色发白,兰馨又接着道:“嬷嬷,你觉得这样的额驸配得上本公主吗?你要本公主被这样的男人糟蹋吗?” 如果要她跟皓祯过真正的夫妻生活,那真是比裸着身子跳茅坑还让人恶心。 崔嬷嬷被兰馨问得无话可说,她知道自家公主心高气傲,当初爱皓祯的时候爱得痴心一片,但是现在厌恶他的时候也厌恶的跟苍蝇蛆虫一般。 她现在知道公主是铁了心要离开这个王府了。其实自从今日的事情之后她也看得明白了,额驸不分青红皂白就咆哮公主,福晋为了一个低三下四的歌女竟哭着下跪求情,这样的家,心高气傲的公主怎么可能住的下去? 也罢,和离也好,虽然说起来没有颜面,但是总好过稀里糊涂地搭上公主一辈子的幸福,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崔嬷嬷笑着点头道:“既然公主已经打定了主意,嬷嬷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别人要和离也就罢了,但是你身为公主,新婚不过两月就和离的话,定会丢了皇家颜面,万岁爷那关更是难过呀。” 是呀,皓祯还是皇阿玛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呢,这要和离的话这不就像当众打了皇阿玛一个耳光吗? 兰馨想至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她转念一想,皓祯不是宗室血脉,如果这一条揭发出来的话,皓祯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定会获罪入狱,到时候以他的身份也就配不上自己了……这一点一定要好好利用! “公主,再过两天,老佛爷就从五台山上回来了。老佛爷她老人家一直都很疼爱你,如果咱们要走和离这条路的话,可以在老佛爷那里使使劲。咱们万岁爷那么孝敬老佛爷,只要老佛爷答应,万岁爷也不好说什么的。” 兰馨赞叹地点头,笑道:“这的确是很好主意,等老佛爷回来了,咱们就进宫去,顺便……给她老人家说说今儿个发生的这些笑话,给她老人家解解闷。” 兰馨说完扭头发现不见了小景,不解地望着崔嬷嬷。 崔嬷嬷笑道:“公主是在找小景吧?刚才我看见他往后头跑了,估计是去后院的地窖里偷喝果酒去了吧。” 这孩子……兰馨闻言笑了起来。 自从那次他与左苍昊在酒楼里拼酒后,这孩子却因此开了窍似的,对酒喜欢的很,而且还千杯不醉。兰馨担心他喝酒伤身,于是按照前世的记忆,便酿起果酒来备着。 此时正值秋季,石榴酒,梨子酒,柚子酒,苹果酒……兰馨酿得起劲,便每样酿了十桶之多。只要摸准制作果酒的工序,选料,破碎,调糖,发酵,澄清,调酸,制作果酒并不困难。 兰馨笑着道:“嬷嬷,那些果酒可以喝了,咱们今儿个高兴,你去搬一小桶出来咱们尝尝,小景也不用偷偷去喝。外面夜色好,院子里又有石桌石凳,咱们外头喝去,边喝还能边赏月。” “嗳。”崔嬷嬷应了一声,便高兴着去了。 夜色茫茫照四周,天边新月如钩,说的正是此刻的情景吧?兰馨站在庭院里,抬首望着天空的朦胧月光,心中有感而发。 “姐姐!”兰馨回头,看见小景抱着一桶果酒飞奔而来,满脸的兴奋。 兰馨拉住他在石凳上坐下,笑着道:“这桶是不是又被你偷喝了一大半?” 小景一本正经地摇头,揭开桶盖,认真地说:“空的!” 她还道小景只偷喝了一半呢,没想到一整桶都被他喝光了。不过他的酒量真的好,这么一大桶下去,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待崔嬷嬷命人又抱出一桶,小景闻着酒香又跑上去抢了过去。兰馨看着那灵活的身影,一时哭笑不得。 忽然,一道灰色的身影直直朝小景扑去,小景身子一僵,回身挥掌拍去,两个人在空中噼里啪啦对了数掌,最后用尽全力对了一掌,小景落地后倒退三步,而那人却纹丝不动地落在树上。小景怀里的酒已经被那人抢走了。 兰馨赶紧跑到小景身边,扶住他关切道:“小景,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景摇头,他面色凝重,周身杀气蒸腾,瞪着眼望着环胸倚在树枝上的那人。 兰馨朝树上的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背靠在树枝上,双手抱着酒桶仰头咕噜咕噜往口中倒,周身散着随性张狂的气息。 兰馨心中一惊,难以置信道:“是他?” 39、小景 “这酒芳香扑鼻, 清冽甜腻,却少了烈酒豪迈之气, 给小孩子和女人喝正合适。”说着他将还剩了一大班的酒桶抛给小景,只一喘气的时间他便已经定定地站在兰馨面前, 笑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兰馨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问道。 “我在外面经过,闻着浓烈酒香,顺着酒香便过来了。却没想到——”他专注地眼神锁定她,嘴角似笑非笑,眼底闪过狐狸般的狡黠:“却没想到,当初在酒楼偶遇的小兄弟却摇身一变, 变成了清丽可人的小姑娘。” 兰馨心中暗道, 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演戏?当初在酒楼里你就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之身,现在又来装什么讶异? 兰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请他坐下,此刻崔嬷嬷已经在桌上摆好了下酒的食物。她在见到左苍昊的时候, 心中很是震惊!公主从小就深入简出, 怎么会认识如此出色的男子? 崔嬷嬷见他不论是容貌身形还是举手投足都胜过额驸不止一点两点,暗想,难道就是此人让公主下定了心思要和离?如果此人是王公贵族还好办一些,但是如果只是乡野草民那可难办的紧了。不过,崔嬷嬷转念一想,此人拥有如此出众的容貌与高贵的气质,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如果公主能与他……崔嬷嬷美滋滋地想着,便转身进去再取些下酒菜出来招待客人。 小景见他落座,赌气地撅着小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小景?怎么不过来坐下。”兰馨见小景有些怕他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上次在酒楼里也是,小景对他很是戒备。难道只是因为他的功夫比小景厉害? 小景寒着脸,扁扁嘴,声音里透着很不情愿:“是。” 左苍昊狭长的丹凤眼眯缝着,笑看了小景一眼,无奈对对着兰馨耸肩:“唉,小家伙怎么就一副怕被我拐走的样子?我又不是坏人。” 小景瞪着他,鼓着腮帮子,很不高兴地别过头去。 兰馨见小景小摸样可爱,拉着他的手在旁坐下,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哄好了小景这才转身对左苍昊笑道:“小孩子心思最单纯,好恶感最分明。既然我们家小景这么讨厌你,你能好人到哪里去呢?” 左苍昊一脸受伤地跨着肩,可怜兮兮地望着兰馨,一副你伤害到我的表情,弄得兰馨哭笑不得。 就在这一谈一笑间,彼此间的隔阂似乎淡了许多。 兰馨给他倒了一杯酒,淡笑道:“这样的酒还没到能吸引到你的地步,你说吧,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兰馨见小景一直垂着脑袋满脸的不情愿,便打算快点送左苍昊离开。 左苍昊举杯饮了一口,他冲兰馨神秘一笑,笑脸对上小景,“小家伙,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小景不要回去!”小景冷着一张脸,死死瞪着左苍昊。 兰馨心中震惊!看他们二人的对话,兰馨再笨也知道他们以前早已相识,但是她记得小景并未告诉过她这件事情。她转念一想,以小景沉默是金的性格,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来跟自己说呢?是自己没看出来,也没有问小景…… 左苍昊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瞥嘴,似笑非笑道:“你忘记了当初立下的重誓吗?要离开必须留下自己最重视的东西,既然你不预备回去了,那么便留下你最为重视的东西吧。” “不要!” “可是你那时立过誓约的哟。” “那时可以,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那时可以现在不可以?”左苍昊好玩地逗着小景:“那时小景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馒头!”小景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但是兰馨听着却莫名地感到心酸。她心疼地拉着小景,摸着他绝美的面容,关切道:“以后姐姐照顾小景,小景不需要再担心馒头了,知道吗?”见小景乖巧点头,兰馨又笑着道:“小景告诉姐姐,你现在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如果依然是馒头银子之类,倒是好办的很。 “姐姐!” 兰馨应了一声,依然一脸好奇地望着他。左苍昊却是听清楚了,狭促的目光在小景身上流转。 小景一跺脚,又喊了一声:“姐姐!” “姐姐听着呢,小景你说吧。”兰馨认真地看着小景。 左苍昊笑得捂着肚子,指着兰馨,差点喘不过起来。兰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景说的最重要的东西是自己。正因为是自己,所以不能交给左苍昊…… 她转身目光对上左苍昊:“你到底是谁?”她几乎可以认定左苍昊跟小景当初的那个组织有很大的关联了。 “小家伙,你难道都没跟你姐姐说起过你的救命恩人吗?”左苍昊伸手掐掐小景细嫩的面颊,小景被掐的咧牙,依然倔强道“没有!” “为什么?” “你坏!”小景很干脆道。 兰馨赶紧将小景从他手中抢了过来,不高兴地瞪着左苍昊:“下手不能轻点吗?瞧这都红起来了,我自己都舍不得掐呢。” 左苍昊哭笑不得地看着兰馨护犊的样子,耸肩摊手:“掐习惯了。” 兰馨懒得理他,径直问道:“你说你是小景的救命恩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狭长的丹凤眼挑了挑,视线落在空空的酒杯上。兰馨认命地立即给他满上。于是他大爷又挑剔地在下酒菜里逡巡来回地看。 “你不说,那我问小景。”兰馨瞪他一眼。 “好,我说,我说。”左苍昊举手投降,他举杯将果酒一饮而尽,便说道:“有一次我路经汾阳的时候,小景正晕倒在路中央,很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更有人说他身染瘟疫,商量着要烧了他。” “啊!”兰馨听着心中一颤,紧紧握住小景的手。 “当时我见这小家伙又瘦又弱,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便忍不住发了点善心,将他捡走了。送到大夫那才知道,这小家伙哪是瘟疫呀,分明是饿晕过去了。”左苍昊啧啧称奇,“这小家伙虽然人傻了点,但是功夫着实不错,所以我便将他丢在组织里,他的表现一直很不错,还是为数不多的金牌杀手,不过上次去皇宫行刺后,他便踪迹全无,没想到竟是被你收留了。” “很感谢你当初救了他,但是他现在在我身边过的很好,你就别费心了。你请回吧,小景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小景听着兰馨的话,嘴角上扬,脑袋自发自动往她肩膀上蹭。 左苍昊闻言,也不生气,他扬眉凑近她道:“也好,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便由小景代替我照顾你吧。” 兰馨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了,她推开左苍昊,不动声色道:“咱们……没这么熟吧?” ‘左苍昊一耸肩,一脸他也很无奈的样子道:“可是,我已经认定你了。” 兰馨好笑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这里是硕王府。” “硕王府的三位格格都已经出阁了。”兰馨笑得云淡风轻。 左苍昊亦是点头:“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这里不是公主房吗”左苍昊抬头看了看辉煌气派的建筑。 “既然你知道这里是公主房,既然你知道我是公主,那你更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有夫婿的人,你对我如此轻薄,是为何意?”兰馨状似薄怒。 左苍昊闻言大笑了起来,止住笑容后,他的视线锁住兰馨,用足以毁灭灵魂的熊熊火焰对上她的双眸,食指挑着她的下巴,邪魅道:“他算什么东西?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压得他趴倒在地。” “这只不过是江湖莽夫所为。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硕王府的贝勒爷,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你拿什么跟他比?” “贝勒爷?一个只会闹笑话的贝勒爷?”左苍昊笑道:“而且论身份,你皇阿玛都不得怠慢我,他一个贝勒爷,你以为我会放在眼里吗?” “你到底是谁!”兰馨可以确定,今日硕王府发生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了。 “我是谁?现在你还不能知道。”他缓缓地摩挲着她的脸,喃喃道:“等你到了我身边,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兰馨望着他,望着他眼底的炙热,望着他迷醉的笑容里带着蛊惑的毒,心中一时有些茫然……他的脸近在咫尺,渐渐地在她的瞳孔里放大,兰馨抗拒地想推开他,但是他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忽然,他们之间隔了一道黑影,却原来是小景的手。 “不许你欺负姐姐!”小景气愤地瞪着左苍昊。 左苍昊看着小景,嘴里无声地突出三个字,小景看着他的嘴型,脸色变得煞白,后退了一步。于是,左苍昊不再理会他,再次张着桃花运,对着兰馨送着秋波。 黑影再一次出现,挡住了他的秋波。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小景,小景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小景不许你欺负姐姐!小景不怕小黑屋!” 兰馨高兴地揉揉小景的脑袋,直道自己捡了个好弟弟。 左苍昊哭笑不得,只得投降道:“好好好,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就没那么容易。” 他起身,负手看着天空的月光,转身对兰馨叹道:“唉,又要走了。不过你放心,和离的事,我会帮你。” 说着,飞身而去。 四周空寂,好似他从未来过一般…… 40、欲擒 兰馨从崔嬷嬷口中知道太后自五台山回来后, 便打算进宫去。但是在进宫的前一晚,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崔嬷嬷自然是随她一起进宫的, 但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小景却死命攥住兰馨的衣角。兰馨回过头去, 却见到小景扁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兰馨苦笑,拉着小景在一旁坐下,苦口婆心道:“小景,姐姐真的没有抛弃你。这次进宫去姐姐是去见太后老佛爷,最多两三天就会回来的。宫里守卫森严, 规矩又多, 很不好玩的。” 小景撅着小嘴,委屈地垂下脑袋。 兰馨揉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低声道:“姐姐知道你的功夫很厉害, 但是正因为你的功夫厉害, 所以姐姐怕你被那位满清第一高手阿尔泰看出端倪嘛。毕竟你还是杀了……所以,乖乖呆在这里等姐姐,到时候姐姐从宫里带好吃的东西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哦。”小景极不愿意地应了一声。 小景这边刚全下,那边就有宫女禀报说福晋求见。王爷虽然剥夺了福晋的权利,却还没有到禁足的地步。 兰馨不想见福晋,但是心中依稀猜到了些什么, 心中暗笑,叫宫女将福晋请了进来。 见到福晋脸上堆出来的谄媚,兰馨知道那是怎样的强颜欢笑。 上次并没有撕破脸,而且兰馨还在最后关头保住了吟霜的性命,所以福晋对兰馨的观感还不错,但是要说感激那是绝对没有的。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公主的存在,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见福晋弯身给自己行礼,兰馨笑着上去扶住她,笑道:“额娘快别多礼了,这边坐着吧。崔嬷嬷,上茶。” 崔嬷嬷应了一声便退出去沏茶了。 福晋扫了周围一眼,状似随意问道:“公主这是要进宫去吗?” “是啊,老佛爷昨日从五台山归来,兰馨没有去城外相迎已经很愧疚了,这会儿预备进宫给老佛爷请安呢。”兰馨笑道。既然福晋不提她此刻来的目的,她自然也懒得问。 兰馨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应着。 牵强地扯了几句家常之后,福晋实在忍不住了,她攥紧手中的丝绢,鼓足勇气对兰馨祈求道:“公主,我有一个请求,还希望……你答应。” 兰馨心中暗笑,福晋终于憋不住要说出来了。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纹,淡淡道:“不知额娘有何吩咐?如果兰馨做的到的,定不会推辞。” 福晋祈求地望着兰馨:“公主进宫的时候,请不要跟宫里面提起咱们府里前几日发生的那件事,好吗?” “额娘,就算你不说,这件事我也不会跟宫里提起的。毕竟,这也不是件光彩的事,说出来兰馨脸上也无光不是?” 兰馨自然不会傻得自己跑去跟老佛爷诉苦,那样虽然能博得老佛爷的同情,但是却不能给自己带来实质的好处,因为老佛爷虽然会帮她出气,却不会因为而同意她和离,甚至还是将这件事压下来成为秘密。要出气,兰馨自己的手段多的是,自然不需要老佛爷那边出手。 不过,如果这件事是从别人口中传进老佛爷那里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福晋见公主这么好说话,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打定主意,咬着牙道:“公主,还有一件事……” 兰馨眉心一动。这福晋可真会得寸进尺,这会儿她开口的铁定是毒蛇那件事情了。那件事王爷说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是都过去三日了,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再找不到凶手,王爷为了保全硕王府上下性命,定会将白吟霜推出来抵命。 因为在王爷的心里,他已经认定了公主与白吟霜之间的矛盾,也认定了公主要铲除白吟霜的心思,所以,不管凶手是谁,只有自己交出白吟霜来,公主一定会满意。 这也是那日他之所以那么轻易就放过白吟霜的原因之一。 “额娘,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我明日还要进宫,该歇息了。有什么事,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吧。”兰馨很明显地下了逐客令。 “可是……”福晋焦急地绞着丝绢,望着兰馨眼眶发红:“可是吟霜……” “额娘,我知道你喜爱吟霜,我也知道当日如果被罚的人是我,你绝不会下跪哭着为我求情。”兰馨直视福晋的目光,坦白道:“但是额娘,在向我请求前,请你先想想我的立场,可以吗?” “公主,我……”福晋哆嗦着唇角,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来人,送福晋出门。”兰馨毫不客气道。没有白吟霜当配角,她怎么能和离出府? 福晋被宫女扶着出门,一脸的不甘愿。 由于兰馨有皇上御赐的金牌,所以不用去内务府递牌子就能进宫。兰馨先到了皇后那里,宫女禀告说皇后今早去了老佛爷的慈宁宫请安还未归来。 既然如此,兰馨便带着崔嬷嬷往慈宁宫而去。 老佛爷听说兰馨在外面求见,对皇后笑道:“这要说起来呀,还是咱们兰儿最有孝心,知道哀家昨日疲惫困顿,所以选在今日进宫请安。” 老佛爷一路上舟车劳顿,撵车乘得腰酸背痛,刚回到宫里又有一堆的妃嫔公主格格排着队给她请安,老佛爷只见了一会儿就将她们全部打发回去了。 兰馨进去后,规规矩矩给老佛爷磕头请安。 老佛爷亲切地将她拉到身边,笑着道:“上次如果不是兰儿大婚,哀家还真想将你一起带过去。没有兰儿在身边陪着说话,哀家这一路上啊,都闷着了。” 兰馨小时候被皇后抚养长大,而皇后与老佛爷关系又亲近,所以兰馨也算是有一半是老佛爷拉扯长大的。 “那兰儿一直住在宫里陪着老佛爷说话解闷,好不好?”兰馨看得出来老佛爷是真心喜欢着她,便娇嗔道。她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跟小孩子一样,最喜欢别人哄了。 老佛爷打趣她:“这都别人家的媳妇儿了,怎么能一直留在宫里陪我这老太婆哦?你舍得,咱们的额驸可还舍不得呢。” 皇后也跟着笑道:“咱们兰公主说胡话呢,老佛爷你也信她呀。” 兰馨脸上出现为难之色,但是看在老佛爷和皇后眼里,却以为她娇羞不已,便继续打趣她,目光望向兰馨平坦的腹部:“兰儿,你们新婚也有两个月了,这会儿……可是有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嘛……”兰馨咬着下唇,面露苦涩之意。 老佛爷和皇后还道她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怎么会想得到她们疼爱的兰公主早已被白吟霜害得香消玉殒了。 “怎么啦?兰儿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额驸惹咱们兰公主生气啦?”老佛爷宠溺地看着兰馨,却不知道兰馨正一步一步将她们往陷阱里套。 皇后也跟着道:“兰儿,皓祯可是你皇阿玛千挑万选给你挑的,他相貌俊,人品好,武功高,样样出类拔萃,你可别仗着自己是公主欺负他呀。” 相貌俊?人品好?武功高?兰馨听着心底冷笑。原来皓祯还是挺有两下子的嘛,连皇后都这么夸他。 兰馨低头做委屈状,低声道:“皇额娘,兰儿怎么欺负得过他呢?兰儿……兰儿……”兰馨眼圈红彤彤,忍不住低头抹泪。 “这是……”老佛爷一时不解,疑问地望着皇后。 皇后也是不解地摇头。 兰馨强抑住悲痛,抹掉眼泪,强颜欢笑道:“老佛爷,皇额娘,你们不要担心,没事的,兰儿自己会处理好的,兰儿……一定能处理好的……” 她见老佛爷又要问,便转移话题道:“老佛爷,您这一路上可有好玩的事?说来给兰儿听听嘛。兰儿都没出过京城,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老佛爷正要跟兰馨说,却见宫女进来通报,说令妃携了颖贵妃,愉贵妃等来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便应了。 颖贵妃请安看座后,看到兰馨,不由地眼前一亮,惊喜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瞧咱们的兰公主,比下嫁前可是漂亮多了。” 颖贵妃的话将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兰馨身上,此刻也都发出惊叹声,连老佛爷也惊奇道:“哀家方才总觉得兰儿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美丽了许多呢。兰儿,这是怎么回事呀?” 兰馨自从在这个世界上醒来后,就按照现代的习惯在保养美容服饰搭配方面做了些研究,所以此刻的她看起来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宫里的女人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于是,在众人的要求下,兰馨开始了美容茶会…… 老佛爷见她滔滔不绝地讲着,但是眉宇间的忧愁却丝毫没有散去,不由担忧地与皇后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均想到,莫非兰儿在硕王府受了委屈? 兰馨知道在自己的一番欲擒故纵之下,老佛爷已经对自己的事情上心了。自己越瞒着不说,她就越好奇,越心急,越要知道。想来过不了多久,老佛爷就会着人去打探了。 41、故纵 兰馨正被一堆嫔妃围着问美容养颜的事情, 外面太监尖声叫:“皇上嫁驾到——” 一时间,除了老佛爷依旧高高在坐, 所有的人都下跪给皇帝请安行礼。 乾隆特有的爽朗声随着脚步声出现在正殿里,无视跪了一地的妃嫔宫女, 他大踏步走到老佛爷面前,笑着躬身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昨日身子不适,今儿个可好些了吗?” “有皇儿这份孝心,皇额娘的身子怎么能不好?反倒是皇儿日夜为国操劳,这身子可要多注意着了。” “是是是,儿臣会注意的。”乾隆在软椅上坐下,对着跪了一地的众人道:“都起身吧。”他见兰馨在老佛爷身边跟着起身, 眼睛一亮, 笑道:“还是皇额娘的面子大,皇额娘一回宫,咱们兰公主也就跟着进宫了,平日里可是住在硕王府不肯进宫呢。” 兰馨神情一顿, 脸色有些苍白, 但是依旧强颜欢笑道:“皇阿玛真坏,又取笑兰儿了。” 乾隆哈哈大笑,没有注意到兰馨的异样,但是老佛爷却早已留了心,将兰馨所有的表情都看进眼底。 她笑着拉住兰馨的手道:“兰儿难得入宫,这次就在哀家身边住上几日,多陪陪哀家, 给哀家说话解闷。” 兰馨闻言,眼底散着光彩,笑得真诚恳切,激动得眼带泪花,郑重点头道:“只要老佛爷愿意,兰儿愿意永远陪在老佛爷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老佛爷见她真心想回到自己身边,心中再一次肯定,兰馨在硕王府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这孩子脾气倔强的很,就算将所有的痛苦往心底里咽也不愿求自己给她做主……这孩子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这时候,外面太监来报,药膳局里送来的老佛爷羊奶。老佛爷这一路上肠胃一直不好,脾虚燥热,随侍的太医除了开药方外,还补了一道羊奶粥。但是羊奶膻味太重,太后一直吃不惯一听到羊奶的膻味就想吐。 所以,当老佛爷听到又要吃羊奶粥,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皇额娘,为了您的身子,这羊奶粥可一定要吃的。”乾隆笑着劝道。 皇后妃嫔也跟着劝老佛爷保重身子按时服药云云。 老佛爷端着那碗羊奶粥,皱着鼻子,极不情愿地凑近,只吃了一口就要叫人端下去。 兰馨就在老佛爷身边,她知道那羊奶膻味的确很重,老佛爷前几日能忍着咽下去,的确已经很难得了。只是她很奇怪,难道这个时代,竟还没有人知道祛除羊奶膻味的方法吗?在自己那个时代,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常识了。 乾隆见老佛爷的确难以下咽,心疼地端过碗,对着老佛爷劝道:“额娘,让儿臣喂你进食吧。” 老佛爷还是皱着眉头,紧闭着嘴,十万分的不情愿。 乾隆叹气地放下碗,对着下面的众人道:“如果你们谁想出法子劝老佛爷进食,朕就赏她一个心愿。” 见众人费尽了心思劝着老佛爷,老佛爷脸色呈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兰馨笑着说:“皇阿玛,兰儿这里有一个法子,不仅可以劝得老佛爷进食,而且可以让老佛爷以后再不必被这羊奶粥所困扰。” “哦?”乾隆眼睛一亮,讶异地望着兰馨,好奇道:“好,只要你想出法子,朕就赏你一个心愿,不管你要什么朕都答应。” 老佛爷也好奇地望着兰馨,拉着她的手问道:“兰儿快说说,有什么好法子?这李太医也真是的,非要逼着哀家喝什么羊奶粥!” 兰馨笑道:“老佛爷,李太医也是为了老佛爷你的身子好啊。据说这羊奶营养价值非常高,对肠胃疾病也非常有益处的。兰儿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祛除羊奶的膻味,只要祛除了羊奶的膻味,这羊奶粥就变得香醇可口起来了。” “这羊奶的膻味还可以祛除?怎么祛除?太医怎么不知道?”乾隆奇道。 “皇阿玛,兰儿也是曾在某本旧书中翻过的,太医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啊。听说在煮羊奶的时候,在里边放一些杏仁或茉莉花,就可以压制住羊奶的膻味,等煮开后去除杏仁渣,便没有膻味了。不过这也只是书中所说,能不能奏效还不一定的。” 老佛爷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法子。皇儿,咱们便叫药膳局试一试。如果成了,真如兰儿所说,哀家以后可就不必为此困扰了。” “好,就依皇额娘说的办。来人,这羊奶粥叫药膳局重新做过,做的时候就照兰公主说的,在煮羊奶的时候放入一些杏仁和茉莉花。快去吧,朕等着呢。” “喳,奴才们马上去办!”见皇帝坐着等,那些奴才们忙着应着,躬身退出正殿后就急急忙忙朝药膳局而去。 这边兰馨哄着老佛爷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药膳局又送了一碗羊奶粥过来。 在众人的期待中,老佛爷端起羊奶粥闻了一下,脸上顿时出现不可思议的神奇。 “皇额娘?”乾隆期待地望着老佛爷。 “真的没有膻味了!”老佛爷满脸惊奇,声音难言激动,笑着道:“皇儿,兰儿这个法子真是神奇,竟然真的没有膻味了!”老佛爷说着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这个味儿真如兰儿说的香醇可口,滋润的很啊。” “好好好!”乾隆闻言大笑起来,对着兰馨道:“朕刚才说过,只要谁能劝得老佛爷喝粥,朕便赏她一个愿望。兰儿不仅劝得老佛爷喝粥,还能一并解决了老佛爷的困扰,这个愿望朕不给都不行了。兰儿,你说吧,你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朕一定答应你。” 老佛爷也笑着说:“兰儿你就大胆地说,不管什么事,都有哀家给你做主!” 以后再不必闻那恶心的膻味,老佛爷心中高兴的很。 此刻真的是一个非常难得机会……老佛爷高兴,皇阿玛也高兴,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将那件事说出来,大家都高兴不起来了。 兰馨心中徘徊不定,迟疑着要不要趁机说出来。因为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安排好,也还没有叹得皇阿玛和老佛爷的口风,如果自己说了后皇阿玛震怒,那可如何是好? 皇帝见兰馨低头思索,便笑着道:“兰儿事还未想好,还是不好意思说?要不要朕封个大官给皓祯做啊?”乾隆以为兰馨是为了给皓祯求前程,故而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便替她说了。 靠!兰馨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如果拿她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赏赐去给皓祯加官进爵,她会呕血而死。 兰馨委屈地看了老佛爷一眼,又对着乾隆跪下:“皇阿玛给了兰儿尊贵的身份,无上的荣耀,老佛爷又是这么疼爱兰儿,兰儿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能再要皇阿玛的赏赐呢。” “朕说过的话就是圣旨,怎么能轻易改变?也罢,你现在没有心愿可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朕这个赏赐你先收着,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朕兑现,可好?”乾隆见兰馨推辞,为了显示自己的一言九鼎,硬是将这个赏赐丢给兰馨。 在众妃嫔的羡慕中,兰馨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了。 皇帝又怎么会想到,这翻推拒,只不过是咱们兰公主用惯了的欲拒还迎呢。 晚间,兰馨随着皇后回了坤宁宫,期间崔嬷嬷被慈宁宫唤走的事情,兰馨也是知道的。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天色还早的时候,坤宁宫便早早派人来唤兰馨。 兰馨心中有数,她示意崔嬷嬷将自己的脸妆扮地憔悴一些,头饰衣裳也尽量往素雅方面靠,打扮好了,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往慈宁宫赶出。 老佛爷威严地坐在椅子上,身边跪了几个嬷嬷,哆嗦着身子低头承受着老佛爷的怒火。 “兰儿给老佛爷请安。” 老佛爷抬头瞪着兰馨,眼底又气又怒又是心疼,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兰儿,你过来在哀家身边坐下!” “是。”兰馨几乎可以猜到,老佛爷已经派人查到了前几日硕王府发生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查明白了几分。 老佛爷瞪着地上跪着的那几个人,控制着怒火,冷声道:“你们几个,将打听的事情跟咱们兰公主说说,一字一句地说,一个字也不许隐瞒!听清楚了吗?” 在听到这几个人的回报后,老佛爷整个人都被气糊涂了! 42、和离 “听清楚了, 奴婢们听清楚了!”那几个嬷嬷急忙磕头道。 “听清楚了还不快说!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是。”几个嬷嬷被太后的威严吓得脸色苍白,朝着兰馨磕头道:“兰公主, 奴婢们昨晚上去宫外打探了一下,听说了一些事情, 请兰公主听了,辨别下真伪。” “不要说了!”兰馨脸色一变,对着老佛爷下跪道:“老佛爷,求您不要再让她们说了,那些事……那些事说出来,兰馨那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啊,老佛爷。” “这么说, 她们打探到的都是真的了?”老佛爷恨声道。 兰馨可怜兮兮地跪在那里, 垂着脑袋,眼角挂着泪痕,此刻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默默地,默默地, 点了下头。 “额驸他新婚不久, 就纳了一位歌女进房?” 兰馨默默点头。 “额驸他宠爱那白吟霜,几乎不到公主房?” 兰馨垂头抹泪。 “额驸他为了那白吟霜,闯进你的公主房大呼小叫?”老佛爷见兰馨眼圈通红,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声音也带着一丝愤恨。 兰馨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望着老佛爷,依旧是默默点头。 “额驸他让白吟霜先怀了身孕?他为了那歌女在众人面前冤枉是你下的毒手?而那白吟霜和宗室子弟纠缠不清, 水性杨花,被多隆当场揭穿后,福晋却还为她下跪求情?!”老佛爷气得连声问道。 兰馨委屈地啜泣,咬着唇角不说话。 “你你你——你身为公主,身份显赫,在宫内都没人敢轻慢于你,在硕王府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是岂有此理!”老佛爷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回宫后你为何不说?你为何不叫哀家给你做主?!” “老佛爷,这些事……兰儿自己会处理……” “会处理?会处理还会出这样的事情!”老佛爷怒道:“那皓祯原先看着还人模人样的,谁知人后竟是这个样子?你皇阿玛也是,挑来挑去,竟挑了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指给你!” “老佛爷请息怒,是兰儿无能,不能抓住皓祯的心,你别气,您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呀,老佛爷。” “哀家怎么能不气!那硕王府竟敢如此待你,他眼里还有皇上吗?还有哀家吗?来人,传哀家懿旨,即刻宣一干人等进宫,哀家要亲自问问,他硕王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兰馨哭道:“老佛爷,您这懿旨一下,兰儿等于是与硕王府撕破脸了。老佛爷,您叫兰儿以后怎么在硕王府里自处啊……” 她心中哀怨道:老佛爷怎么还不往和离那方面想呀……“你——你瞧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智慧有智慧,又是从小在宫里长大,怎么就一点手段都没有呢?怎么就被那风尘女子给欺负了过去呢!” “老佛爷——您也说,她是风尘女子了……”兰馨低头,嗫嚅道。 “她竟能迷惑地皓祯如此对她,当真是不简单啊,这样的狐媚子,哀家怎么能饶她?”老佛爷扶起兰馨,拿丝绢给她擦泪,心疼道:“兰儿,你放心,这次哀家一定给做主!那风尘女子竟敢欺负到你头上去,当真是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太硬了!” 兰馨见老佛爷眼底闪过的杀意,见她只顾着为自己报仇却丝毫没和离的意思,又啜泣道:“老佛爷,除了白吟霜虽然很解气,可是……可是……皓祯他会恨我一辈子,以后我与他之间可就真的是怨偶了呀。而且,就算没有白吟霜了,将来也会有李吟霜赵吟霜……皓祯他本性长在那儿,根本改不掉的!““那兰儿你说怎么办?” 兰馨赌气道:“老佛爷,兰儿要和离!再也不要这个糊涂的额驸了!” “胡闹!”老佛爷想也不想就拒绝:“你呆硕王府呆久了,人也糊涂了吗?和离?咱们大清朝还没有公主和离的事情发生过。你才新婚两个月,还是你皇阿玛亲自指的婚,你这要是和离了,伤了你皇阿玛的颜面不说,还伤了大清朝的体面。自古就道公主难嫁,你这和离之后,还怎么找好婆家呀。” “那、那兰儿就一辈子留在老佛爷身边,一辈子陪着老佛爷说话解闷,伺候老佛爷您。”兰馨哭道。 老佛爷见她一片孝心,又哭得泪痕交错,心中一软,拉住她道:“唉,兰儿你别哭了。你和额驸毕竟是夫妻,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再说你们这会儿说不定腹中早已有了孩子,你怎么能轻易说出和离二字呢。” 兰馨望着老佛爷,顿了顿,脸上出现一抹羞惭,忽然咬咬牙,哭道:“老佛爷,兰儿和额驸还未圆房过呢,谈什么一日夫妻,腹中的胎儿又怎么来嘛……” “你说什么!”老佛爷震惊地瞪着她:“什么叫你们还未圆过房?你们都成婚两个月了怎么还未圆过房呢?!” “嗯。”兰馨委屈地撅嘴道:“额驸还没成婚前便与那白吟霜好上了,说是为了她守身如玉,所以连碰都不碰我。一开始,他还借酒装醉,后来甚至于连瞒都懒得瞒我了,一直宿在那白吟霜房里,公主房基本上就不来了。老佛爷,您说,我这和守活寡有何区别啊?”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老佛爷一掌排在椅座上,气得差点跳起来,“真是欺人太甚!” 老佛爷伸手将兰馨扶起来,拉着她道:“走,咱们去找你皇阿玛,问问他究竟给你指了什么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额驸!” “老佛爷,如果老佛爷怜惜兰儿的话,就请老佛爷您准许兰儿和离了吧。这硕王府……兰儿是真的呆不下去了呀……” “兰儿你放心,如果他以后再敢如此待你,哀家就算拼了面子不要,也会给你做主和离。”老佛爷被兰馨拉住,又坐了下来,冷声道:“但是要如此便宜了额驸和那狐媚子,咱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老佛爷预备怎么惩罚他们?”兰馨心中暗爽。 “哼,那硕王爷倒是只老狐狸,想着用家法惩罚过了,哀家就不会再怪罪下去吗?想得倒真是容易。着哀家懿旨,和硕亲王即可扁为多罗郡王,额驸贝勒也革去,改封为贝子。至于福晋,哼,小小的福晋竟然敢不将公主放在眼里,革去她福晋的称谓,赐她庵堂一座,准她在府中代发修行。至于白吟霜……白吟霜……”老佛爷使了一招敲山震虎,如果硕王府还看不清楚形势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老佛爷说要是额驸再敢冒犯我,就给兰儿做主和离,这是真的吗?”兰馨确认道。 “哀家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那就请老佛爷这次先放过白吟霜吧,如果她和额驸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兰儿就来找老佛爷做主。” “这样岂不太便宜了她?”老佛爷不愿意了。 “其实她现在正在李嬷嬷手中,李嬷嬷得了王爷的命令,不会让白吟霜好日子过的。再说,如果直接赐死了白吟霜,只会让额驸一辈子对她念念不忘……”没有白吟霜,她演的就是独角戏了。 “好,这白吟霜就先放着。哼哼。哀家就好好瞧瞧她和额驸接下来会弄出怎么样的事情来!” 得了太后的话,兰馨心中就像吃了蜜饯一般甘甜。老佛爷答应,只要皓祯他们再敢冒犯她,老佛爷就会答应和离。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设计让皓祯和白吟霜重重地,重重地冒犯她……冒犯地她颜面无存,冒犯地她在京城呆不下去,这样,她就能趁机请求去江南散心了……兰馨心中美滋滋地想着。 有了老佛爷的支持,这和离是离定了。 辞别了老佛爷后,已经是晚间了,兰馨内心雀跃地往坤宁宫行去。皇后见她满面泪痕,心中讶异,拉住她问话。皇后是国母,如果有她的支持,皇上那边也容易一些。 于是兰馨又将和老佛爷的对话给皇后说了一遍,皇后知道后,也气得差点拍案,直骂硕王府欺人太甚! 不过,当她知道老佛爷差点答应兰馨和离时,亦是大吃了一惊,面露忧愁道:“虽然老佛爷同意了,但是皇上那边……” 皇上那么爱面子,怎么可能会同意?难难难啊…… 兰馨也知道,这事只算成了一半,如果要皇上答应和离,她必须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闹的皇帝不得不答应。 兰馨躺在床上,脑子快速转着,思索着计策…… 忽然,窗外出来一阵声响,继而闪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直直望着兰馨…… 43、小景 忽然, 窗外出来一阵声响,继而闪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直直望着兰馨……兰馨被吓了一跳,忙抽身坐起, 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望过去,待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后不由哭笑不得。 “小景?你怎么来了?” 这三更半夜的,他怎么又跑到皇宫里来了?而且还这么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房间。 小景像做了坏事的小孩般低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扁着嘴巴不出声。 兰馨拉过他在床沿坐下,略带责备地问他:“小景,你不是答应了姐姐要好好呆在硕王府吗?怎么又跑这来了?” 小景哀怨地瞪了兰馨一眼, 又迅速低下头, 小媳妇似得揪着衣角。 兰馨被他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放柔了声音道:“小景,姐姐不是责怪你,姐姐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小景平常不是最听姐姐的话吗?” 小景撅着嘴, 别扭地说了一句:“小景梦见姐姐哭了!” 这孩子竟然因为一个梦就闯进皇宫找自己……兰馨闻言心中一疼,整颗心都柔软下来,她揉揉小景的脑袋,笑道:“傻孩子,姐姐怎么会哭呢?姐姐这么厉害,知道姐姐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姐姐呢?你说是不是?” 小景冰冷的手抚上兰馨的眼睛, 倔强道:“哭了!” 兰馨心一顿,笑着握住他的手,骗他道:“这是沙子进了眼,不是哭的。我们小景真厉害,皇宫这么大你都能找到这来。” 小景见兰馨夸他,嘴角咧开,高兴道:“小景很厉害!” “嗯,小景很厉害。”兰馨默默他的脑袋,关切道:“小景进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见小景摇头,兰馨哄道:“那小景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宫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咯?” “小景不走!”小景倔强地说了一句话,然后用他那双空灵的大眼睛很委屈很哀怨地瞪着兰馨:“不走!” 见他这样,兰馨又怎么忍心赶他走?兰馨苦笑地摇了摇头,揉揉他的脑袋,投降道:“好好,不走,不走了,这下总行了吧?” “嗯!”小景这才高兴道。 宫里守卫森严,突然多出来一个小景,很难掩饰的过去。如果被查出来的话,小景很有可能会获罪……小景的存在,宫里迟早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被怪罪,不如现在主动跟皇后坦白,就说小景替自己办事,所以才迟些进宫。毕竟小景是经皇后的手赏赐给自己的,她应该不会怪罪才是。 于是到了第二日,兰馨带着小景去拜见皇后。皇后见到小景的时候,眼睛亮了几分。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景,赞叹道:“真是太神奇了,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俊美的少年?本宫原先道额驸的美貌已经是世间少有了,却谁知这小小少年比之他竟好看了百倍还不止,这要是生为女子,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呀。” 忽然,皇后眉心一动,惊愕地望着兰馨:“兰儿,你莫不是为了他,才跟额驸……” “皇额娘,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兰馨上前跪倒在皇后身边,看着她道:“皇额娘,你有所不知,其实小景心智未全,兰儿只当她是弟弟一般,从未有过别的想法。” “心智不全?”皇后惊愕地望了一眼冰雕般站在一旁的小景:“这么漂亮的孩子,竟然心智不全?” “或许是天生,或许是以前曾受过伤,他现在的言行举止就跟孩童一般,但是他武功极好,为人又很忠心,所以兰儿机缘巧合见到他知道,就留了他下来。”兰馨又添油加醋地将小景差点饿死的事情给皇后一讲,顿时激发了皇后伟大的母性。 皇后听完后,虽然对兰馨不顾身份留他下来颇有微词,但是听到小景差点饿死又心生怜惜,她对着小景道:“孩子,你过来,给本宫瞧瞧。” 小景对皇后的话充耳未闻,只看了兰馨一眼。等兰馨一冲他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兰馨身边。 兰馨在他身边低声道:“小景乖,来这跪下,给皇额娘好好瞧瞧。” 小景不情愿地撅着嘴,但还是乖乖遵着兰馨的话去做。 “你几岁了?家乡何处?父母何在?”皇后见小景确实一脸的孩子气,随口问道。 可是她这随口一问却问住小景了。 小景睁着无辜的大眼望着皇后,一脸的茫然。 “为何不回答本宫?”皇后望着他绝美的面容,始终不忍责备小景的不敬。 “小景不知道!”小景鼓着腮帮子,瞪着皇后道。 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顶撞过,皇后一时有些愕然…… 兰馨在旁忙出声道:“皇额娘,方才兰儿跟你说过,小景心智未全,人情世故全然不懂,他不是有意如此的,还望皇额娘不要怪罪他的无礼。而且皇额娘问的三个问题兰儿之前也问过,小景确实是回答不出来。” 皇后娘娘微微一叹:“照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是以他这样的心智,功夫能好到哪里去?” “皇额娘这可就多虑了。”兰馨闻言,抿嘴一笑:“在硕王府的时候,额驸对我不敬,小景曾单手将额驸甩进湖中呢。” 皇后经兰馨诉说后,对皓祯的印象一落千丈,甚至心生厌恶,现在听兰馨说皓祯曾被小景甩进湖中,顿觉心中畅快,只是嘴上依然说着:“胡闹,那可是堂堂额驸,被一个侍卫摔进湖中,这说出去成什么话?” “谁叫皓祯欺负我?他们一家都欺负我。”兰馨扁着嘴道。 皇后拉起她道:“好啦好啦,这事儿在皇额娘这里说说也就是了,这要传到外头去,人家会说咱们大清朝的兰公主骄纵蛮横,欺压额驸,这才逼得他将心意转到温婉的风尘女子身上。如果真这样传下去,不仅对兰儿你的声誉有损,而且你心中计算的那件事也成不了,知道吗” “皇额娘……”兰馨眼眶一热,轻声唤着皇后。其实来这之后,她一直抱着玩的心态,对皇后她们也未必真心对待,只不过想着皇后是自己的靠山,这才一直对她千依百顺。现在见皇后如此为她设想,她忽然心中一阵感动。 皇后拍拍她的肩,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忽听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皇阿玛来了?兰馨下意识地看了小景一眼。 皇后会意,笑着道:“你身边多么这么一个人,你皇阿玛那里总是会知道的。与其让别人在你皇阿玛面前多嘴,倒不如咱们大大方方地让他见。皇上对你如此宠爱,应该没事的。” 兰馨点头称是,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下了早朝后,乾隆去见了老佛爷,见老佛爷一切安好,言语中一直念着兰馨,乾隆心中念着兰馨的孝顺,便想着来坤宁宫走走。 随着乾隆爽朗的笑声传来,坤宁宫内内外外,宫女太监急急跪了一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兰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说着,皇后和兰馨一起屈身行礼。 “免礼免礼——”乾隆一手拖一个,将她们两个扶住,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啊,朕要感谢你啊。” “皇上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呢?臣妾受之有愧啊。”皇后扶着乾隆朝软榻上行去,边走边说。 “怎么会受之有愧呢?这些年来你兢兢业业将这偌大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感谢一句你还受不起吗?”乾隆笑着又道:“不过朕最感谢的,还是你养出了咱们的兰公主。昨日她轻轻的一句话,就解开了皇额娘困扰了那么久的事情,连太医都连声赞叹,朕的兰公主如此了不起,朕听了心中真是高兴啊。” 皇后笑着应和了几句,乾隆听了心中更是高兴。 乾隆向兰馨的方向望去,正要夸赞她几句,却在望见她身后的人影时,脸色骤变! 兰馨再好的心里素质也被他的皇帝威仪镇压地毛骨悚然,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上前一步轻唤一声:“皇阿玛……” 乾隆脸上阴晴不定,他倏然站起身,直直朝兰馨的方向走去,兰馨被他震得后退一步,她的身子正好挡住小景,也挡住了乾隆的视线…… 哪知道乾隆一手将兰馨拉开,定定地站在小景身前,眼底惊疑不定,脸上的肌肉不断地颤抖。 四周静的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皇后惊惧地拉住兰馨,无声地询问着兰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兰馨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她想不透皇阿玛为什么对小景的反应那么大。 但是她心中隐隐猜测,莫非皇阿玛与小景以前见过? 又或者说,他猜出了那晚的刺客就是小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兰馨的脸苍白如雪,她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昨晚就该狠下心叫小景回硕王府了!现在这情景,真叫她担心! 44、画像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兰馨的脸刷的一身变白了。 乾隆紧紧盯着小景,全身散发着王者威仪, 沉重的压迫感在四周弥漫……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奇异的景象,连皇后亦是如此。与皇帝成婚十几载,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的表情变化如此指怪异,情绪波动如此之强烈。 在皇帝的压迫下,唯有小景不受他影响,他依然冰雕似地站着。 乾隆盯着小景,小景也瞪着乾隆,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甘示弱。 “你们先出去。”乾隆恢复情绪后, 淡淡地丢出一句话, 但是眼睛依旧瞪着小景。 “可是皇阿玛,小景心智……”兰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乾隆打断。他威严地丢出两个字:“出去!” 王者特有的威严成功地震慑住了兰馨,她无可奈何一叹,只得对着小景低声嘱咐:“小景, 无论如何要听皇阿玛的话, 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知道的就摇头,绝对不准出手!如果你对他出手,姐姐就不能留你在身边了,记住了吗?” 如果他对皇帝出手,就算自己再怎么保他都保不住。 小景不情愿地扁着嘴,幽怨地瞪了兰馨一眼。乾隆看着他们,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兰馨转身欲走的时候,最终还是停住脚步回身对乾隆道:“皇阿玛,小景心智未全,言行举止完全像个孩子,请您多担待着点。” 说完,她便跟在皇后身边走了出去。 她没有在乾隆眼底看到杀气,心才略略放下了一些。 走出去后,皇后便拉住兰馨,焦急地问她小景的身世,兰馨却是一问三不知。她忽然想起当初小景刚来的时候,拿出过一张画像,崔嬷嬷看了那张画也说与兰馨小时候的模样很相似。当时她忽略了过去,现在想想,这事竟处处透露着蹊跷。 由此想来,皇阿玛对小景的异样并不是因为看出他是那晚的刺客了…… 但是这个想法也没有让兰馨的心情放松一些,她时而紧张地攥着锦帕在门外走来走去,她时而抬头看看大门。 但是,紧闭的朱红镂空门扉隔绝了一切信息。 时间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之久,乾隆透着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兰儿,你进来。” 兰馨心中一惊,她与皇后对望一眼,皇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兰馨点点头,握拳在侧,慢慢踱了进去。进去后,她抬眼望去,发现他们二人的位置与之前并没有变化,甚至连一寸都没有移动过,两人依旧大眼瞪着小眼。 兰儿带上门,将外面一众好奇的目光挡在了门外。她正欲上前跟乾隆行礼,却被他挥手止住。 乾隆瞥了兰馨一眼,严声道:”兰儿,告诉朕,他究竟是谁!” 见小景没有对乾隆动手,兰馨才缓缓舒了口气,她站到小景身旁,抬眸对着乾隆笑道:”皇阿玛,他叫小景,是兰儿的贴身侍卫。” “小景?”乾隆口中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忽然,眸光幽冷地射向兰馨,“贴身侍卫?朕记的朕赏赐给你的是赵氏兄弟,怎么你身边又忽然多出了个侍卫出来?在大内当侍卫需要身价清白,这小景……他的身世如何你可清楚?” 兰馨从乾隆迫切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耐人寻味。 皇阿玛果然不是认出了小景是那晚的刺客,而是对小景的身世感兴趣,莫非…… 不过她们家小景果然沉默的厉害,皇阿玛花了半个时辰连他的名字都没问出来呢。兰馨心中暗自得意。 于是,兰馨略过小景当刺客的那一晚,直接将小景勇闯硕王府的事情说了,然后又道:“皇阿玛,小景曾经脑子受损,心智不全,更是将以前的事情忘记了精光,要从他口中得知他的身世全无可能。当时小景一直拉着兰儿的手叫姐姐……”兰馨试探地偷看了乾隆一眼,将乾隆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拉住你的手叫姐姐?”乾隆惊道,“他竟叫你姐姐……他怎么会叫你姐姐……他是该叫你姐姐……” 乾隆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示意兰馨继续说下去。 “嗯,当时小景拉住兰儿叫姐姐,还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那张画像据崔嬷嬷说,与兰儿幼时很相似。兰儿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他没有生存能力,便留了他下来。” “没有生存能力?什么叫没有生存能力?” “皇阿玛,小景心智不全,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以前还差点饿死在街头,如果兰儿没有收留他,说不定这会儿他还饿着肚子。” 乾隆怜惜地看了小景一眼,见小景揪住兰馨的衣角,依偎在她身边,不由心中一叹。他忽然回过神来,急切道:“你方才说有一张画?” 兰馨点头,“如果皇阿玛要看,兰儿这就叫人取来。” 乾隆点头,但又很快摇头,“不,朕跟你一起过去。” 他似乎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这幅画,似乎关系重大呢。 兰馨带着小景正要出门,却见小景忽然皱眉道:“回去没有画!” ”你将那画丢了?“乾隆闻言,脸色变异,忍着怒气瞪着小景。 小景无视他,自怀中取出一幅画递给兰馨道:”小景想姐姐!拿出来了!” 原来昨日兰馨进宫后,小景一个呆在公主房,他很想姐姐,但是姐姐进宫了见不到,所以他取出了画像看,看完后便放在了身边。 乾隆抢过画像,拉开卷轴细细观摩,待他看到最后那手落笔后,脸色变了又变,直过了半晌才缓过来。他拿着画像,眼底透着冷光:“这画像是谁画的?” 小景硬着脖子,别过脸去,不回答。 兰馨拉拉小景,哄道:“小景乖,告诉皇阿玛,那画像是谁画的好不好?” “不知道!”小景跺脚道。 “皇阿玛,小景不会说谎的,他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了。”兰馨叹气道:“因为小景连说谎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说谎呢?倒是皇阿玛,这幅画中可是看出了什么吗?” 乾隆闭目轻叹一声。那留白,那用墨,那最后的落笔,活脱脱就是那人无疑……可惜天妒红颜,佳人早逝…… 他心中难受,低头看着手中的画,指腹摩挲而过,动作轻柔,带着万分怜惜。 忽然,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方才他一直看着画技没有注意,待他再仔细看着画中之人时,却忽然想到,画中的兰儿已经有五六岁了,而那个时候,那个人早已逝去,又怎么会有画像流出?还有小景,他与那人长得如此相像,但自己却一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莫非,当初她隐瞒了什么?莫非,她并没有死? “你还记不记得这幅画是哪里来的?”乾隆瞪大眼,急切地问小景。 小景撇过脸,很干脆道:“不知道!” “你——”乾隆正欲发怒,兰馨赶紧拉住小景:“小景告诉姐姐,这幅画是别人送你的,还是本来就是你的?” 小景歪着脑袋想了想,皱眉道:“小景不记得!” 兰馨无奈地看着乾隆:“皇阿玛,小景这里应该是查不出什么了……” 乾隆无奈地叹口气,又看了看小景,对兰馨叹道:“他这样的性子,留在宫里极是凶险。既然他叫你姐姐,你便当他是弟弟,暂时让他先跟在你身边,你要答应朕,千万别委屈了他。” 兰馨心中已经有些确定,但是这事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于是她只能低头称是。 乾隆又道:“这件事朕自会派人去差,不过你要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许传出去,连皇后都不许提,记下了?” “兰儿记下了。” 乾隆抬头看看小景,忽然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是还没触摸到小景就赌气地将他的手挥开! “小景——”兰馨责备地喊了一句,小景鼓着腮帮子,“小景不许他摸!” “好好,不摸,不摸,这下成了吧?”乾隆见小景的孩子模样,心中更显怜惜,又怎么会责怪于他? 他对兰馨道:“你们在宫里多住几日,不要急着回去,这几日朕会经常过来。” 兰馨知道乾隆意在小景,她不经在心中暗道,莫非小景真的是皇阿玛的沧海遗珠? 46、好戏 白吟霜惊恐地望着李嬷嬷手中的鞭子, 强忍着眼泪抽泣道:“嬷嬷……吟霜知道错了……吟霜知道错了……” “白姨娘,对不住了, 老奴也是奉命办事!”胆敢有人在自己责罚期间逃离,这简直就是挑战她的严威, 李嬷嬷怎么会忍下这口气?她高扬的鞭子重重抽下,白吟霜举起的手顿时血肉模糊。 “李嬷嬷!李嬷嬷!”福晋见白吟霜被抽打,毕竟母女天性,赶紧爬起来冲上去抓住李嬷嬷的手,一脸惊怒:“住手!不要再打了。” “福晋,请你放开奴才。”李嬷嬷虽然口称奴才,但是对福晋却不畏惧, 不卑不亢地说道:“既然王爷将她交给奴才, 奴才定要教出个规规矩矩的白姨太,如果见她犯了如此严重的错都不加以惩罚的话,奴才有何颜面去见王爷?” “现在你也不把我这位福晋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福晋惊怒交加,一步挡在吟霜面前。 李嬷嬷顿了顿, 又不甘示弱道:“福晋, 请恕奴才无礼了。”她随手招来两个体型魁梧的下人,吩咐他们将白吟霜拿下。李嬷嬷看着福晋又要挡在白吟霜面前,不冷不淡道:“福晋您还是先进院子吧,老佛爷的东西已经赐下来了。” 福晋闻言,脸色顿时苍白如雪,挡在白吟霜面前的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往边上退了一步……“福晋……”白吟霜抬眸见到李嬷嬷凶神恶煞的表情, 心中一怕,又见福晋退到一旁,心中一寒,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哀戚地呼喊声使得福晋回身望她,但是眼前的状况,被老佛爷罚为出家的福晋已经无能为力了……“多谢福晋成全。”李嬷嬷狠狠地瞪着白吟霜,吩咐两名奴才将白吟霜押走。 白吟霜是见过李嬷嬷厉害的,此刻见到她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次出逃是彻底的惹恼她了……她心中懊恼万分。 原以为跑出来能够见到皓祯,原以为福晋会为自己说情,原以为他们能够将自己从李嬷嬷手中救出,但是千算万算她算不准皓祯竟然不在,福晋也已经没有任何权利……“福晋,白姨娘现在跟李嬷嬷回去肯定是要吃大苦头的……”秦嬷嬷扶着福晋的身子,目送李嬷嬷一行渐行渐远的背影,担忧地低喃。 福晋同样望着前方的背影,但是她的脸色很复杂……“大苦头?”福晋冷着脸,眼底满是怨恨:“我的苦就少了?” “福晋,您是在怨……白姨娘吗?”秦嬷嬷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福晋,“她、她可是您的……” “我知道我知道!秦嬷嬷你别提醒我了!”福晋心中烦闷至极,一把挥开秦嬷嬷的扶持,甩开帕子就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秦嬷嬷看着福晋的样子,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老佛爷赐下来的自然不会是福晋喜欢的东西,所以当福晋看着太监们忙碌着布置佛堂时,脚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幸好秦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福晋别无他法,只得含泪除下锦衣旗装,换上粗布缁衣,日日青菜豆腐,时时诵经念佛,日子着实煎熬,她竭力隐忍,只待兰馨回府再去求她。 这一日兰馨带着小景和崔嬷嬷一行从皇宫中浩浩荡荡回王府。与上次热闹的场景一比,这次的场面似乎显得有些凄凉,只要王爷孤单单地率着下人在门外迎接。皓祯被关祠堂,白吟霜被李嬷嬷管教,福晋更是被老佛爷赐了带发修行,整个王府四分五裂,乌烟瘴气。 但是兰馨可不管这些,她对王府一点感情都没有。只要皓祯和小白两人没在她面前肉麻折腾,她就心情大好。 和兰馨一样心情好的,还有佛堂里那位跟青菜一样脸色的福晋了。 当秦嬷嬷跑着来跟福晋说公主回来时,福晋顿时觉得空气中弥漫的香灰都香甜起来。拉着秦嬷嬷兴奋道:“公主回来了?公主她真的回来了?” “是啊是啊!福晋,公主回来了,您的苦日子终于盼到头了!” 沉浸在兴奋中的二人似乎没有想到,老佛爷的这道懿旨可是在兰公主的怂恿下愤怒拟就的。 福晋匆匆收拾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换下缁衣素服,重新审视了一翻才带秦嬷嬷往公主房行去。 兰馨正在里面逗着小景玩,听闻福晋要来,暗中冷笑了一下。 她自然猜的到福晋为何而来,不过她并不想帮这个忙。她正要吩咐崔嬷嬷叫福晋回去时,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问崔嬷嬷:“上次那盆花还院子里养着?” 上次蓝苑的管事说他蓝苑里看到这盆花,虽然不知道是谁放的,但是因为花的长相奇特,便收了起来。兰馨派人问过常妈,那几日白吟霜并没有任何异动。 如果排除白吟霜,那么府内唯一有动机的人就是……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不妨一试。 “正交给秀云养着呢,因为束了袋子将花的香气掩盖住,所以不会招来蛇虫鼠蚁了。”崔嬷嬷笑着答道。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为何公主忽然提起这个。 兰馨指指一旁的架子,神秘一笑:“去将那盆花捧过来,就放在这。” 崔嬷嬷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又被兰馨叫住:“办完了之后再请福晋进来。” 兴冲冲跑来的福晋却不知道,兰馨正排了一场好戏等她演呢。 47、暗讽 福晋穿过鹅软石铺成的小道兴奋地进了大厅。 兰馨优雅地安坐在紫檀木椅上, 见福晋进来,眼角微微一挑, 却不开口说话。 福晋见此,雀跃的心慢慢冰冷了下来, 她规规矩矩地跪下给兰馨跪下行礼。 兰馨见她一身缁衣素服,心中暗叹。如果福晋安安分分地做她的福晋,又怎么会一夜之间被罚赐出家?她很好奇,经历了这件事后,福晋对白吟霜还有几分亲情。 “净心师太请起,不知净心师太来找本公主所为何事?”兰馨慢悠悠地端着一杯茶慢慢饮着。 净心师太是老佛爷赐予福晋的出家法号,兰馨这么喊出来, 更是将她出家的事情坐实了, 不让她有任何推脱的余地。 福晋见兰馨不再喊自己额娘,而是唤着净心师太,心中恼怒万分,但是此刻有事求人又不好当场发作, 只得将这口气咽下去。 福晋强自将心中怨气压抑住, 起身淡声道:“公主是聪明人,又怎么不知我心中所想?” 兰馨故作茫然,眨着无辜的眼神:“净心大师将本公主看高了吧?本公主还真不知道呢。” 福晋见兰馨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举止高贵优雅,与之相比,自己尤显狼狈。福晋心中发涩,干脆直接道:“兰公主曾答应我不将硕王府里发生的事告知老佛爷, 最后为什么……” 兰馨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净心师太是埋怨本公主不守信吗?你以为出家的事情是本公主指示的吗?”见福晋毫不畏惧地迎视自己的目光,兰馨心中冷笑,面色依旧淡淡,叹声道:“你们也太小瞧老佛爷的能耐了。别说这些事情早已在街头巷尾传开了,就算没有传开,难道你以为老佛爷就不知道了?” 福晋听完,脸色苍白如雪,身子抑制不住地轻颤。兰馨的话说的很明白,她是在暗示,硕王府里有老佛爷安插的人。 这也不难想到。老佛爷对兰公主如此重视,将她嫁入硕王府,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安插人手进硕王府也是理所当然……怪只怪自己太过愚蠢,竟然连这点都未曾想到。 “公主……”福晋惊慌失措,唇角微颤:“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罪于我。” 兰馨不动声色点头:“本公主也不是小气之人,这点小事本公主又岂会放在心上?”兰馨见福晋唇角微张,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心底暗笑,神色却依旧不变。她不想再跟福晋耗下去,便扬眉示意崔嬷嬷:“本公主有些疲了,如果福晋没有别的事,便退下吧。崔嬷嬷,送客。” 崔嬷嬷见福晋脸色神色不定,脚步未移动半寸,便上前一步扶住她,冷声道:“净心师太,公主说她疲了,还请净心师太随老奴出去吧。” 错过此次,以后想见公主可就难了……福晋想至此,手臂抽离崔嬷嬷的擒制,双膝一软直接跪地,眼底蒙起一层水雾,呜咽哭道:“求公主救我一命!” 终于还是露出尾巴了。兰馨与崔嬷嬷相视一眼,眼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不过仅一闪而过的时间就掩饰住了,跪倒在地的福晋并未发觉。 兰馨伸手扶住福晋,故作不解:“救你一命?难道净心师太有性命之忧?” 福晋大哭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差不多了。公主,自从老佛爷懿旨之后,整个硕王府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乱作一团。老佛爷还赐我出家……这、这叫硕王府以后有何面目在京城立足?叫皓祯如何面对朝中诸臣?老佛爷对公主如此看重,能否请公主出面,请老佛爷收回成命啊?如果公主不答应,我、我、我宁愿一死,以谢硕王府列祖列宗!” 居然拿死威胁她?福晋真是好大的胆子!兰馨心中冷哼一声。 “净心师太真会为硕王府着想啊。”兰馨暗讽道。 福晋闻言瑟缩一下,眼眸快速在兰馨脸上闪过,以确定是否被她看出了心机。但是兰馨脸上依旧是一贯淡淡的笑容,眸底黑如深潭,波澜不兴。 “请公主看在皓祯的份上……”福晋低语道。 皓祯?她还敢提皓祯?难道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那个宝贝儿子皓祯惹出来的吗?!不过为了不久的将来能还自己自由身,这件事的确不应该做绝。不过,该有的教训也是不能免的。 兰馨想至此,笑了笑,扶起福晋:“净心师太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有损硕王府的声誉,本公主自会考虑清楚怎么做。本公主看净心师太双眸无神,眼圈晦暗,怕是最近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吧?” 福晋见兰公主语气变得亲切,以为事有转机,心中暗喜:“多谢公主关心!公主如此关心我,我真是……” 没想到兰公主如此关心自己,看来自己很快便能恢复福晋身份,不用再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了。 “您是皓祯的额娘,也就是本公主的额娘,您的健康本公主怎么能忽视不理呢?”公主忍住笑,一脸关怀地指着架子上的花盆,对着福晋道:“这盆花对凝神安睡很有些作用,既然净心师太睡不好觉,本公主便赏了你。崔嬷嬷,等下帮净心师太搬过去吧。” “是。老奴记下了。”崔嬷嬷偷眼看到福晋苍白如雪的脸,垂眸将笑意咽下。 福晋反应如此强烈,显而易见她知道这盆花的底细,她知道这盆奇花能够引来蛇虫鼠蚁。当初公主房出没的那条蛇绝对与福晋脱不了干系!或者说,那件事幕后的主谋就是福晋本人,动机自然是为了那白吟霜。 “公主的……好意……我……我心领了……”惊吓来的太大,福晋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手足无措,身体瑟缩,唇角颤抖,顿时话不成语。 48、报复 “心领怎么够?净心师太还是连赏赐也一并领了的好。”兰馨嘴角含笑, 定定地看着福晋,眼底带着复杂的神光。 福晋只看第一眼便觉得畏惧之气压抑的她抬不起头, 待看第二眼,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再也不敢直视兰公主的眼睛。 “是……臣妾……我遵命。”福晋心慌的语无伦次。她攥紧衣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内,即使咬紧牙关,依旧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恐惧占满了全身,呼吸变得不瞬,好像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 难道公主已经知道了这盆花的秘密?她赐这盆花下来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不、不可能!公主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如果她知道,以她的火爆性子, 还会等到现在?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公主偏偏就赏了这盆花下来? 福晋心内两股思绪交错,只觉得身处水深火热中,煎熬难耐,冷汗直冒, 她下意识地抬袖擦了擦额角。 兰馨见福晋如此反应, 并未觉得解气。如果当初自己身边不是有武功卓绝的小景相护,那条毒蛇早已要了自己的命!别人不惹她倒还罢了,要是惹到她,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兰馨知道,这次福晋回去后,她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被自己吓唬之后,光是她心中的猜疑, 揣测,惊恐就足以让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了。 所谓计谋,攻心为上。兰馨这一手用的甚是独到。 不久后,崔嬷嬷便自庵堂转回,将福晋一路上的惊恐都说与兰馨知晓,末了又道:“公主,这盆花能招致蛇虫鼠蚁,难道您就不担心福晋会因为……” 兰馨唇角含笑,摇头道:“崔嬷嬷你多虑了。福晋可爱惜自己的性命了,她明知道这盆花会有这种后果,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遭毒手?不过以福晋的智商,这盆花怕是保不住了呢。” “公主是在惋惜吗?” “如此歹毒之物,留之何用?”兰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不能让福晋被毒蛇咬死,但是却能在她心中埋下一条毒蛇,何乐而不为?”等时机到来,福晋这枚棋子未必没有大用。 “所以公主就借由福晋之手将其除去?可怜福晋被蒙在鼓里,犹自惊恐不安呢。”崔嬷嬷幸灾乐祸道。 “自食恶果而已,又能怪得了谁?”兰馨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果然如兰馨所料,不出一日,便传来福晋病倒的消息,又过了一日便传来那盆花枯萎的消息……兰馨除了感叹福晋的智商外,也只剩下无奈了。 福晋的病越发的重了。毕竟是结发多年的妻子,虽然老佛爷暗示的明显,但是王爷见此也不能坐视不理。他暗中请了大夫给福晋看病,不过福晋犯的是心病,整日疑神疑鬼忧心忡忡,又岂是一般大夫能够治好的? 王爷见此,心中悲拗,只能无奈吩咐被关祠堂禁闭的皓祯出门。 皓祯出了祠堂,原想飞奔过去找白吟霜,但是又听下人说的急,知道额娘生病在床。两厢踌躇之下,只能往福晋所在而去,虽然一步三回头地望着白吟霜被关的地方。 这几日他被迫呆在祠堂,心心念念想着吟霜,知道她被管教嬷嬷抓去定然没有好日子过。想着要救她出牢笼,却发现自身难保,心中别提有多焦急。现在因额娘生病之际自己才能出来,他心中不免有一分暗喜。庆幸额娘这病生的实在是……好。不过,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说与别人知晓的。 福晋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面容孱弱,唇色苍白,呼吸渐缓,似乎病入膏肓了。 站在门口的皓祯见福晋如此,心中一紧,猛冲过去,重重跪在地上,满脸痛惜:“额娘……额娘你怎么病成这样了?都是皓祯不孝,没有好好孝敬您,还让您受这样的苦……” 他含泪凝视四周,发现周围陈设简单,除了实用的木床桌椅等家具,房内别无他物,显得既寒碜又心酸。 “皓祯……额娘……额娘终于见到你了……”福晋满脸激动,颤抖的双手爬上皓祯沉痛的面容,笑的凄婉:“额娘还以为这辈子、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额娘一定会活得好好的!额娘您告诉皓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好好的怎么会病的如此严重?!”之前还未曾有丝毫征兆,几日后竟病的如此严重,此中定有蹊跷。 福晋眼底闪烁,默然不语。她又岂能告诉皓祯事情的真相?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是被公主吓病的? “额娘,听说您去了趟公主房后才会得病的,是这样吗?”皓祯眼底狠辣,闪过一丝怨毒。他想到之前带他过来的那名下人说的话,对着福晋问道。那名下人曾在福晋院子服侍,凡事自然向着福晋,所以在带皓祯来的途中,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都告知了皓祯。 “不是!这件事跟公主没有关系!绝对与公主无关!”福晋激动地攥住皓祯的衣袖,尖锐的声音骤然拔高,丝毫不像病入膏肓喘息不定的病人,“你不能去找公主!记住没有?绝对不能!” 如果公主真的知道那件事,但是过了这么久公主都没有追究下了,或许就是打算放自己一马。如果皓祯沉不住气再去胡闹一翻,只怕,只怕…… 见福晋反应如此激烈,不愿做傻子的皓祯自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公主身上。想起自兰公主嫁入硕王府后,整个硕王府就像遭了霉运一样,不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好,好。额娘您莫激动,皓祯听您的话就是。”话是如此安慰,但是皓祯心中预备怎么做,却不是福晋所能猜测的到的。 49、玩味 公主房内, 阳光透过窗棂,洒了一室光辉。 然而此刻, 室内空无一人。 兰馨抱着一本书坐在庭院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抬眸间见小景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的跟自己的影子赛跑, 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唤过小景到身边,拉着他坐下,取出腰上衣襟上的绢帕,仔细擦拭他额际浮出的一层细汗。小景乖乖坐着不动,嘴角微扬,露出纯真而满足的笑容。 兰馨擦完他的脸,便拉着他的手掌自习擦拭, 笑着道:“府里比皇宫好玩吧?一回来就乐呵成这样。” “嗯!”小景鼓着腮帮子, 一本正经道:“皇宫,不好!不去!” “那硕王府呢?小景想留在硕王府吗?”兰馨耐心问道。她知道皇宫里规矩太多,以小景的性子是绝对适应不了的。 不过,从什么时候起, 她已经开始考虑小景的感受了?兰馨有些不解地挑眉。 小景抬眸直直望着兰馨, 想也不想就高声道:“小景跟姐姐!” “傻孩子,就算你不说,姐姐自会带着你。”兰馨笑得理所当然,她想起当初小景花一锭银子买一个馒头的傻事,揉揉他绵软的头发,叹气道:“如果不将你留在身边,指不定哪天你还会饿晕在路边, 姐姐可放心不下。” “嗯!”小景用力点头,眼角笑弯成细线,一时间神光灿若星辰。 院中兰馨和小景正聊得高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小景丝毫不受其影响,兰馨却侧耳倾听。 她边听边弯起嘴角,似得意又似无奈。 崔嬷嬷匆忙赶到,见兰馨和小景亲密的样子也不足为怪,见了这么久毕竟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走到兰馨面前略施一礼:“公主,额驸来了,此刻正在外面吵闹着非要进来,公主您看……” 兰馨的心思崔嬷嬷就算不全明白,却也摸对了几分。想着公主平日对额驸的所作所为,又结合公主在老佛爷面前的涕泪哭诉,她知道她们家倔强的公主是真的不要这额驸了。 “方才门外吵着嚷着的便是他吧?”兰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提额驸身份,单就王府的贝勒身份,也不该如此没规没距。” “公主说的是,这额驸如此莽撞,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呢?” “嬷嬷你不知道,他这正是仗了本公主的势呢。”兰馨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真以为本公主爱他爱得发疯,想他想得发狂,会容忍他一再的任意妄为?” “公主……”崔嬷嬷见兰馨揶揄额驸,只能无奈苦笑。 公主对额驸的厌恶越加明显了……看来这硕王府是呆不久了。崔嬷嬷颇有些怀念地环视周围的陈设,心内叹息。 “反正现下也无事可做,崔嬷嬷你去唤他进来,看看他这会儿又要咆哮些什么。”兰馨很没气质地掏掏耳朵。 崔嬷嬷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皓祯进来。本来以皓祯的脾气那是要硬闯的,只可惜兰馨顾念着自己的安危,这次从皇宫内又顺手捞了几名大内侍卫过来,将公主房团团护卫起来,皓祯在他们面前又岂能讨得了好? 皓祯在门外受了一肚子气,此刻到了兰馨面前自然没有好脸色。他不悦地瞪着兰馨,见兰馨拿着茶杯定定看着自己,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示。皓祯犹豫再三,却终于还是缓缓下跪给兰馨请安。 “额驸免礼,请坐。”兰馨见他恨恨地瞪着自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暗乐。她又笑着道:“本公主以为额驸还呆在祠堂,这边没有宣你,却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竟已经将你放出来了。” “额娘病重,皓祯自然要侍奉膝下。”皓祯提起福晋的病,便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眼中开始冒火,他冷哼一声:“难道公主不知道额娘病的很严重吗?” 兰馨闻言,面露愁色,叹了一声:“如此重要的事本公主又岂会不知?本公主已经派人送了药材过去,难道没有一丝成效?” “哼!”皓祯冷着脸,瞪着兰馨,目光凌厉:“公主您又何必要说笑呢?您不派人去加害额娘就已经很不错了,还会想着救治她?” “皓祯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额娘的病是本公主害的?”兰馨一下子站起身来,对着皓祯怒目而视。 “难道不是?”皓祯也跟着站起来,不甘示弱地低头瞪着兰馨。 “你这颗脑袋瓜究竟是怎么回事?祠堂跪久了脑子也跟着呆了?本公主为何要加害额娘?” “你——”皓祯一愣,他自从听了那名下人的话后就直觉认为是兰馨,不用证据不用动机,他一猜就是她!是她,绝对就是她! “怎么,说不出来吗?”兰馨冷哼一声,讽刺道:“说不出来还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随随便便就将污水往本公主头上扣,额驸真是名擦秋毫啊。” “因为你嫉妒!”皓祯撇脸,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嫉妒?”这下兰馨是真的不解了。嫉妒?她需要嫉妒吗? 她快速转动自己那颗蛮会算计的脑袋,还是百思不解自己嫉妒什么……于是,她苦恼地望着皓祯,虚心请教:“你倒是说说,本公主嫉妒的是什么?” 皓祯见兰馨一脸的无辜,认定她装模作样,心中更是着恼:“哼!这还需要我说吗?你嫉妒额娘处处护着吟霜!如果额娘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欺负吟霜了,所以你便欲害死额娘。你就是这个意思,不必否认了!” 兰馨顿时哑口无言…… 她还真没想到,原来皓祯的脑袋竟会如此的……异想天开。他自发自动的想象力实在叫她佩服万分。 “你有证据?”兰馨早已将他排除在正常人范围之外,所以不再被他的话语影响自己的情绪。 “证据?这还需要证据吗?而且就算有证据,以你堂堂公主的能耐,还会留到现在被我找到?”皓祯理所当然哼声:“不过众所周知,额娘出了公主房不过两天的时间就病倒了,不是你下的手又会是谁?!” “额驸,你也说额娘出了公主房两天后才病倒了。难道你现下离开公主房,两日后病倒,也是本公主下手害的?”兰馨想也不想答道。她对皓祯的脑袋,已经很无语了…… 50、荒谬 “你、你、你……”皓祯伸出手臂, 颤抖地指着兰馨,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本公主怎样?说的不对吗?”兰馨懒得理他, 径直在檀木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摆弄丝绢。 “你是公主, 什么都是有着你说了!”皓祯甩袖,气呼呼地别过脸去,半晌后又气不过地回身继续念叨:“就算额娘重病的事与你无关,但是她被逼出家的事总跟你有关吧?哼哼,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去老佛爷那告状,求老佛爷出手治额娘?” 兰馨慢吞吞说道:“本公主可没有乱嚼舌头,老佛爷会知道是因为那件事外面已经传开了。再说, 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 在你娶了本公主却又不顾一切追求所谓真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如果你没有这种觉悟,那么本公主便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再做蠢事了。” 皓祯死命地瞪着兰馨, 耳际青筋暴起, 跳跃不定。他一拳砸向桌案,随着一道闷声,木屑纷飞四散,几根木头朝兰馨脚下砸去…… 小景见此面容一紧,旋身疾驰而过,拦腰抱住兰馨,带着她飘然后退…… 在安全的地方定住后, 小景放下兰馨便欲上前教训皓祯,但是兰馨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对着他缓缓摇头。小景的功夫她很清楚,他不懂得隐藏,如果被皓祯知道自己身边藏了武功这么好的人,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小景不高兴地鼓着腮帮子,撇过脸瞪着皓祯,目露凶光。 “我……”眼见自己差点闯了大祸,皓祯有些慌乱地盯着双掌,又抬眸望向兰馨,神色间局促不安,却又拉不下脸请罪。 “我知道你是无意,也无心责怪与你。”兰馨挥手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便下去吧,好生照顾额娘去。” 皓祯见兰馨不怪罪自己,又想起素日里她对自己的情意。他知道她对别人或许不好,但是对自己却是极好的。仗着公主对自己的情意,他一时间心神恍惚,话到嘴边便冲口而出:“公主,如果你让老佛爷收回成命,我愿意……” “你愿意?”兰馨看着皓祯困窘的面容,玩味地问出声:“你愿意什么?” “我愿意好好对你,像对吟霜一样对你,如此可好?”皓祯拉起兰馨的手,情真意切地望着她。 皓祯这是在跟她使美男计?兰馨无语望天,顿觉荒谬至极。 她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愿意像待白吟霜一样待我?”见皓祯苦大仇深地点头,兰馨不由讥讽道:“那么,你曾对她许下的那些诺言呢,就这样作罢了?看来你们所谓的真心相爱也不过如此嘛。既然你可以向现实妥协,为何不妥协的干脆些?”皓祯的妥协让她有了一丝危急意识,于是她干脆嘲讽他。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见公主对自己冷嘲热讽,心高气傲的皓祯心中恼怒非常。为了吟霜,为了额娘,为了整个硕王府,他已经妥协到他的底线了!他捏紧拳头,怒气展露无疑。 “聪明如额驸,难道还听不明白我的话吗?”兰馨慢条斯理地捏着丝绢,不咸不淡地建议: “不可能!我绝不会放弃吟霜!虽然你贵为公主,但是也不要欺人太甚!逼上绝路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皓祯控制不住地大声咆哮。 兰馨很没气质地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本公主连东西都不愿意跟人分享,更何况是男人?” “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休想得到我!”皓祯吼完便摔门而出,大踏步离开院子。 谁稀罕么?兰馨吐吐粉红色的小舌头,心情甚好地做了个鬼脸。 她一回身,发现小景呆呆地望着自己,眼底神光流动,像是看到很奇怪的东西…… 太得意忘形了,连小景的存在都忽略了,被他看到了自己的这一面,真是丢脸。兰馨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优雅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沿着杯子边缘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动作端庄而优雅…… 皓祯忿然离开公主房后,顺着大道直往一个方向行去,心中越想越不甘心! 他低声下气跟她求情,他甚至让步接纳她,她居然还是不答应!她先前口口声声说着爱慕自己,却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吗?身为女子,难道她连三从四德都不知道吗?难道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爱她,她将一辈子过着寡妇的日子吗? 既然她不愿放弃她的尊贵,不愿放下皇家公主的心高气傲,那就让她后悔一辈子! 等皓祯从气愤中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后院。抬望眼,他看到管教奴仆的院子便在不远处。他被公主的高傲践踏之后,便更怀念吟霜的柔情似水,此刻见管教院子便在眼前,心中更是按捺不住,此刻已然管不了太多,他撒开大腿急步往那院子奔去。 吟霜——吟霜——我亲爱的吟霜—— 喉中的呐喊加剧,似穿破气管奔腾而出,心中的想念高涨,似要将胸膛撑破! 管教院中,白吟霜被单独关在一间破旧的小黑屋中。她身上被皮鞭抽过,衣衫褴褛难以蔽体,全身瑟缩发颤,蜷在墙角抱着膝盖,将自己圈在角落。 忽然,门“咿呀”一声打开,门外的亮光瞬间穿破黑暗,一道手执银鞭的人影直直投射在白吟霜身上…… 白吟霜缓缓抬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孱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51、孩子 李嬷嬷手持长鞭, 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白吟霜冷目而视。 “想明白了?”李嬷嬷的声音比面容更是冷酷。 她从小便在硕王府长大, 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王府的一份子。虽然她一惯的严厉,但是她绝对忠于王府。在她的认知中, 王府的兴衰荣辱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做教管嬷嬷这许多年,她的心早已被铸成精铁般强硬。对于白吟霜的处境,她也不是没有动容,但是相比硕王府的安危,白吟霜的存在感就小如蝼蚁了。 “嬷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白吟霜双臂环住膝盖,望着李嬷嬷, 神色泫然欲泣:“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我和多隆真的没有关系啊……” “还是不肯认啊……”李嬷嬷惋惜地叹了口气, 甩了甩手中的银鞭,走到白吟霜面前,神色淡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银鞭却已然抽去,狠狠抽在白吟霜孱弱的身体上, 白吟霜痛的直抽冷气, 但是依旧咬紧牙关,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将所有的怨恨遮掩了过去。 她恨,她怨,她不甘心!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只会换来更多的冷语鞭笞,所有她聪明的选择将一切委屈收进肚子。 “我再问一遍, 你认是不认?”李嬷嬷想起昨日王爷将自己招去后说的那些暗示性的话语,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声。白吟霜啊白吟霜,不是我李嬷嬷不愿意放过你,而是你的存在已然成了王府的隐患…… 王爷输不起,王府里所有的人都输不起…… “我没有……我与多隆贝勒清清白白……我……我……”李嬷嬷硬起心肠欲害白吟霜,下手自然很重,没过十鞭,白吟霜已然受不住,眼神恍惚,话不成语。 “我已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肯珍惜,那就下地府说去吧!”李嬷嬷下手更重,白吟霜想伸手遮蔽,却发现自己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就这样死了吗……争了这么久,抢了这么久,毕竟还是争不过老天吗?!她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她死?为什么她要受这样的罪?为什么她要吃这么多的哭? 她真的,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皓祯……皓祯你在哪里啊?你不是说天塌下来都有你顶着吗?你不是说我身上每一道伤害对你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吗? 可是,我快要死了……我真的快要死了…… 你在哪里?皓祯你在哪里? 白吟霜全身发颤,泪如泉涌,她缓缓闭上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似要永远地沉睡过去…… 这时,一道身影快速奔来,他气愤地一把握住李嬷嬷手中的银鞭,随手一甩,将李嬷嬷整个人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李嬷嬷的身子被重重地撞击在墙上,顿时陷入昏迷之中…… “吟霜!”皓祯大跨步冲到白吟霜面前,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声哽咽不成声:“吟霜……吟霜……你醒醒啊,我是皓祯,我是你的皓祯啊……求求你醒一醒……” 白吟霜艰难地缓缓睁开双目,声音轻似绒毛:“皓祯……你真的来了……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不是做梦!吟霜,你看清楚,是我啊,真的是我!”皓祯死命地摇着吟霜纤细的肩膀,皱着眉头带着哭腔:“如果我早些过来,你就不会……” “不……皓祯……你是我的英雄。”白吟霜艰难地伸手,指尖缓缓爬上皓祯苦大仇深的脸,她笑得凄婉,凄婉地楚楚动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一定……会来……” 话音未落,白吟霜头一歪,在皓祯肩上沉沉睡去…… “吟霜!吟霜!”皓祯死命摇着白吟霜,但是任他如何用力,白吟霜却是连眼皮都不动了。 皓祯惊慌失措地将她抱起,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去,边跑边疾声高呼:“来人啊!快来人!快传大夫!” 下人们见皓祯抱了白吟霜出来,神色有些怪异,听着皓祯的吩咐却面有难色。众人皆知,白吟霜才是一切霍乱的根源,而且王爷早已将她交由李嬷嬷管教。 “一个个愣着做什么!如果请不来大夫,小心你们的脑袋!”皓祯见他们犹豫不决,恶狠狠地烙下狠话。 贝勒爷都如此说了,就算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也有贝勒爷顶着。于是,众奴仆松了口气,四下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皓祯将白吟霜抱至静思山房,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榻之上,看着遍体鳞伤,衣衫破烂,眼中疼惜万分,转瞬间又燃起熊熊烈火。 就在皓祯耐心耗尽之时,大夫终于背着药箱姗姗来迟。皓祯一把拽过大夫讲他扯到白吟霜面前,焦急道:“大夫,快快快!您快给吟霜看看!” 大夫虽然不悦皓祯的粗鲁,不过看着他焦急病人的份上也不予责怪。他坐在床沿垂眸凝神,一手把脉一手缓缓捋着稀疏的山羊须。 忽然,他眉心一皱,略带责怪地看了皓祯一眼。 皓祯的一直紧紧盯着大夫,此时被他一瞪,心中的恐惧扩大,似陷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大夫!吟霜她……”皓祯一把攥紧大夫的衣领,狰狞的表情表露无疑。 大夫一惊,忙道:“贝勒爷别急,白姨娘她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并没有性命之虞。老夫开几帖药,只要按时服下,应该问题不大。”大夫回首看了白吟霜一眼,略一沉吟便又道:“不过白姨娘身子虚弱,上次小产后也没有调养好,如果再受些什么伤,到时候只怕神仙下凡也难救了。” 皓祯一把松开大夫的衣襟,心疼地冲到白吟霜面前,执起她的手,眼底沉痛的泪水滚滚而下:“吟霜,你怎么会忍心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地步……看着你一次次地受伤而我去一再地无能为力……我的心好痛好痛,你知道吗?吟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吟霜……” 皓祯的泪珠滴滴答答地落在白吟霜的脸上,泪水溅到她的伤口上。白吟霜刺痛难耐,睫毛动了动,艰难地睁开双目…… 52、麻烦转机 皓祯誓死护住白吟霜, 眼红脖子粗地将拿白吟霜的人全部打走,王爷见白吟霜奄奄一息,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白吟霜留下。 兰馨在府内呆的闷了,便决定出去街上逛。崔嬷嬷知道她的脾气, 知道公主决定了事情就改变不了,只嘱咐她上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把头发编成辫子,带上帽子,换过黄色坎肩,兰馨活脱脱就是一位俊俏美少年。拉着同样是美少年的小景,两个人留到偏僻处, 翻身出了墙垣。 兰馨难得上街, 见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身边的小景又是默默纵容地跟着。两个人从这个摊位逛到那个摊位,兰馨或是拿个草帽给小景盖上,或是拿着钗珠比划, 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一路逛着, 忽见前面围着一众人,熙熙攘攘的似乎有事发生。本就循着热闹声去的兰馨二话不说拉着小景就朝人群中挤去。 兰馨一边挤进去一边思索着,古代热闹事儿不外乎卖艺耍把戏插稻草卖身葬父那几种,不知道眼前事情是不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当她看着眼前一身缟衣素服头插稻草泪光楚楚的纤弱女子,又看着帆布上歪歪斜斜的“卖身葬父”四个字时,她知道自己猜对。 因为有白吟霜的例子在前,所以兰馨对这种类型的女子没有好感, 她只是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救美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不过她很不厚道地小声嘀咕:按照惯常剧情,不是应该出现恶霸抢人的情节吗? 兰馨真是乌鸦嘴。她刚嘀咕完,就好像验应她的话似的,人群忽然让开一条几人宽的道,一群短打装扮的家奴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一位鲜衣锦缎的少爷行来。那鲜衣少爷慢悠悠地踱到卖身女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姑娘,满脸轻浮:“抬起头来让本少爷瞧瞧。” 那姑娘似也知道眼前的少爷不是好人,紧张地身子颤抖,脑袋垂地更低了…… “本少爷叫你抬头,你没听见吗?”鲜衣少爷见她没听自己的话,反而更有兴趣了,他合上折扇熟稔地挑起那女子尖细下颚。那女子无力反抗,颤巍巍地抬头,她咬紧下唇眸中含泪凄楚可怜地望着那少爷。 那少爷定眼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神采,他摸着小巴脸上带着露骨淫笑:“哟,长得还挺水灵的。本少爷很久没尝新鲜货儿了,这不正好送上门来?”他大手一挥,下令道:“来人,将她带回府去!” 那少爷虽然明着强抢,但是周围却没有人出来打抱不平,甚至连私语都不敢说上一句。兰馨疑惑不解,暗道:这少爷如此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莫非有强硬地背景? 兰馨正疑惑间,眼前的气氛已经变得不平静。那柔弱女子眼见自己将被恶霸抢走,惊恐万分,泪如泉涌,她匍匐在鲜衣男子面前不断磕头,哽咽求饶:“求公子您行行好,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福薄命浅,只求卖身做丫环呀……” 那鲜衣公子满脸淫笑,得意道:“你福薄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本少爷能带给你福气就对了,哈哈哈……”他转身对自己奴仆怒喝:“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本少爷亲自动手?” “是是是……”奴才们连声应着,再不迟疑,卷起袖子上前拉扯。 “不要!不可以的!你们住手呀……”泪水朦胧带着哭腔,她来不及抹泪,高呼:“救命呀,快救命呀……” 但是,任她撕破喉咙,也没人出手相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冷漠的木然,对眼前的惨剧视若无睹。 那女子奋力反抗,挣脱出两个家奴的擎制,跌跌撞撞地想往人群外面跑去。眼见她要跑远,那鲜衣少爷不依了,他不悦地将手中折扇随意向旁掷出,一个箭步跨上去将那女子搂在怀中,调戏地摸了下她的脸蛋:“这么迫不及待地往本少爷投怀送抱呢?” 事有凑巧,那鲜衣少爷飞出的折扇却是往兰馨头上袭去。小景哪里见得兰馨受伤?他生气了,顺手一拨加了三分力道,将折扇往那鲜衣少爷头上袭去! 于是,那鲜衣少爷还未调戏完,便见一袭黑影罩头劈来。匆忙中,那鲜衣少爷急忙用手去挡,却哪里挡得住小景的力道?哧——一声疾风划破衣袖,在鲜衣少爷手臂上留下一道殷红划痕,顿时鲜血如注…… 眼见自家少爷受伤,那群奴才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急急忙忙围上来。那鲜衣少爷自小锦衣玉食被保护的滴水不漏,从未受过一点点伤,此时被莫名其妙地划伤,一时间怒不可遏!他忍着剧痛目光凌厉地射向人群:“方才是谁伤我?自动给本少爷站出来!” 在鲜衣少爷的怒视下,周围的人顿时撒腿跑开,空落落地只余下兰馨和小景两个人。 鲜衣少爷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景身上,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指着小景的鼻子,眼底尽是狠毒:“是你伤了本少爷?” 小景斜了他一眼,漠然不语。兰馨举袖挥开鲜衣少爷的衣袖,淡声道:“这位少爷不是伤在自己的折扇下?关我们何事?” 鲜衣少爷恼羞成怒:“还敢狡辩,等你们也流血后本少爷看你们还怎么狡辩!”不等他命令,他的手下豺狼虎豹般朝小景扑去! “速战速决。”她对小景的身手很自信,对那鲜衣少爷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满。她不反对小景出手,只是怕拖下去引来官兵,到时候如果暴露身份就麻烦了,所以兰馨在小景耳边细语道。 小景郑重点头,细心地将兰馨推进人群,转身面对冲上来的人时已经脸显怒容,出手毫不留手。那些打手平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却是没有真本事的,不一会儿就被小景打的七零八落。 那鲜衣少年见家奴被打的鼻青眼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中痛呼不止,心中盛怒,却也知道此刻奈何不了眼前武艺高强的少年。 “有胆子你们就在这等着,哼!”他边放狠话边迅速溜走,地上哎哟直叫的家丁都捂着伤处跌跌撞撞地跟着自家少爷疾步溜走。 小景见他们走了敛容走到兰馨身边,默然不语。 “没受伤吧?”兰馨目光在他身上四处打量。方才小景出手快如闪电,帅气知足,她在旁边看得很神气。 听到兰馨关怀的话语,小景抿唇一笑,神色灿若星辰。他很认真地摇头:“没受伤。” 兰馨还待说更多的话,却被一阵哭泣声惊住,抬头看去,发现他们面前跪了那名仿若白吟霜柔弱女子。兰馨急着离开,便示意小景丢了一锭银子给她,小景照办后却更加离不开了。 兰馨本就对这样的女子没有好感,又怕耽搁下去引起官兵的注意,所以见小景被阻心生不悦:“姑娘,恶霸已经跑走,这锭银子也足够葬你父亲了,你快去吧。” “不——”柔弱姑娘拼命摇头,匍匐向前想抱住小景的裤管,小景被吓得立刻逃到兰馨身后,瞪大眼睛费解地看着她,他想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何非要抱他裤管。 兰馨将小景护在身后,皱眉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柔弱姑娘悲悲戚戚道:“公子帮小女子打跑了恶霸,又给了小女子银子葬父……小女子原说过是卖身葬父,现如今小女子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求公子不要丢下小女子不管……” 兰馨抬头仰望天际,长叹一声,她的小景这是被人赖上了吗? 她打趣地对缩在自己身后的弟弟道:“小景,这位姑娘要跟着你,你怎么说?” 小景看着这张哭得很丑的脸拼命摇手:“小景不要!” “可是放才你给银子买下了这位姑娘呀。”兰馨打趣道。 小景闻言,不及思索便出手快如闪电,从柔弱姑娘手中抢回银子,烫手山芋般塞到兰馨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怕那些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姑娘…… 跪在他们面前的柔弱姑娘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忽然哇地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全身崩溃…… 兰馨一时间有些为难,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开这名柔弱女子走开,会不会很不道义?她就说嘛,这种女子沾染上就是麻烦,狗皮膏药似地甩也甩不掉。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件事如果利用的好,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转机。 53、呼之欲出 兰馨拍拍小景削瘦的肩头, 安慰道:“小景不要怕,姐姐自有办法。”弯腰将跪地的姑娘扶起, 淡声道:“你真的非跟着我们不可?” 那姑娘哭的悲惨,抬头哽咽:“小女子得罪了权贵, 除了一死别无他法。求公子行行好,收容小女子吧,小女子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粉身碎骨来报答公子恩德。” 兰馨看着眼前这张不施脂粉的脸,星光点点,眸中含泪,说不出的楚楚动人,比之白吟霜有过之而无不及。男人, 都忍不住会心生怜惜吧? 兰馨心中有了决定, 嘴角绽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底泛着冷光的算计。 “收容你不是不可以。”兰馨见那姑娘双眸含喜,拉了小景出来淡淡加了一句,“不过不许再说往后是他的人之类的话。买你的人是本公子, 往后本公子要你如何你便如何, 你做的到吗?” 那姑娘心中暗忖:方才的小公子虽然样貌清隽,但观其言行举止,却幼稚似孩童,实非托付终身之人。反观眼前的公子,不论言语还是气度都非凡人,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如能得其青睐, 岂不是比方才的小公子还好吗? 那姑娘打定主意,望着兰馨坚定道:“小女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就算公子要小女子去死,小女子也必定遵从,毫无怨言!” “没这么严重。”兰馨扶起她,“那往后你就跟在本公子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吧。”兰馨自然会傻的告诉她,自己心中真正的主意。 兰馨也怕耽搁下去,逃走的恶霸会带着打手卷土重来,为了免却麻烦,吩咐了那姑娘埋了她父亲后,便带她回了硕王府。 崔嬷嬷正等着心焦,见公主大摇大摆还慢悠悠地走进来,无奈上前道:“公主,方才贝勒爷怒气冲冲地过来,还好被外面的侍卫拦住没得进来,如果被贝勒爷发现公主私自出宫,必定会咬上一口,到时恐对公主清誉有损呀。” “贝勒爷怒气冲冲地过来?所为何事?”兰馨边走边问。 崔嬷嬷忿忿道:“还能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那白吟霜?贝勒爷虽然被拦在了外头,可是他嚷嚷的那么大声的话,全公主房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呢。想是那白吟霜病情恶化,贝勒爷以为是咱们动的手脚呢,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来责骂,他哪里知道公主根本懒得管这些闲事儿呢。”见兰馨点头,崔嬷嬷继续禀告,“贝勒爷骂的难听,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就出去跟他说公主在后堂礼佛,没空见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崔嬷嬷目光落到那姑娘苍白的脸上,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与白吟霜相似无几,印象已然不好,“公主,这位姑娘是?” “她叫紫烟,是我刚收的丫头,就收在房里帮着端茶倒水。”兰馨随意说道,跟着便进房换衣裙。 紫烟自从被小景拉着翻墙进入墙垣之内后就疑虑重重,后亲耳听见崔嬷嬷唤她欲托付终身的为公主后她顿时愣住,然此刻,兰馨换好了旗装一本正经地坐在软榻上喝茶,她才惊觉此事是真! 一时间,她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红,在茫然中倏然醒悟,急急跪了下去:“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对公主多有冒犯,求公主恕罪。” 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做低三下四的丫环,而是抱着一朝得势爬上枝头的心思的,如今发现自己看中的男子竟是女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紫烟顿觉前途一片黑暗,心中腹诽不已。早知道,不如被那恶霸少爷抢去,以自己的心计手段,坐上姨娘的位置又有何难呢? 兰馨见紫烟虽作惶恐之色,但是眉目间却多有抱怨,一念之间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她看的果然没有错,紫烟的确是蛇蝎美人心。不过也正因她的勃勃野心,兰馨才带她回来。 吩咐了紫烟下去安置,崔嬷嬷忍不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紫烟绝对不是省心的人,如果任由她在公主房内呆下去,恐怕会给公主带来祸害。 “公主,您怎么能将这名叫紫烟的姑娘带进来呢?就算您可怜她的身世,随便安置在别的房内也就是了,怎么能放在公主房呢?奴婢实话说,这姑娘与那白吟霜看着是一类的,公主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兰馨安抚道:“正因为她与白吟霜神似,我才带了她进来的。嬷嬷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过,嬷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嬷嬷你遣人暗中注意紫烟的行为,如果发现她有特别的举止就报给我听。” 崔嬷嬷见公主已然看出端倪,还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不担心了。 兰馨跟着又问起白吟霜的事,崔嬷嬷皱着眉头,说白吟霜因为上次被李嬷嬷鞭笞后伤势严重,又引起风寒,好不容易病情稳住了,又被揪出大夫用药不慎,所以皓祯才又一次大闹公主房。 用药不慎?以吴大夫行医多年的经验,又怎么会用药不慎?这里面定有古怪。在这个王府中,权势最大的便是自己,与白吟霜结怨最深的还是自己,也也难怪皓祯会将这件事怪罪到自己头上。 崔嬷嬷一心向着自己,如果她……兰馨抬眸定定望着崔嬷嬷:“嬷嬷,今次白吟霜的事,你没有参与吧?” 崔嬷嬷急忙澄清:“公主,此时绝对与奴婢无关!奴婢虽然为公主抱屈,但是收买大夫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更何况公主不是看不上贝勒爷,还言明要与额驸和离,奴婢怎么会傻的去动白吟霜?” 崔嬷嬷说的在理,兰馨没有理由再怀疑她。那么,是谁如此急着要除去白吟霜呢?答案呼之欲出了…… 54、苍天 在公主房里带着腻味了, 兰馨决定去静思山房探动静。于是,带着某种不能严明的心思, 兰馨带了紫烟同行。 当兰馨一行浩浩荡荡来到静思山房的时候,皓祯闻言怒气冲冲跑了出来。崔嬷嬷一下子拦在兰馨面前, 喝斥道:“贝勒爷,公主亲临,按规矩是要下跪的。” 福晋虽然穿着缁衣素服,却也是守在白吟霜床前,听闻公主驾临又见皓祯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她急得不行,生怕皓祯又会惹事, 忙也跟着出去了。 福晋一把扯住皓祯, 在他耳旁低声警告:“皓祯,再不忍下你的脾气,你想害死吟霜吗?” 一提起白吟霜,皓祯沸腾的血液顿时被冰水浇灭, 脑子清醒过来, 却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硬邦邦地跪下,冷语带刺:“不知公主驾临,又有何赐教?” 兰馨笑道:“本宫听说吟霜病情又有变化,似有不妥,特过来瞧瞧。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样子嘛,都起来吧。” 皓祯听在耳里怒在心里,忍不住讽刺道:“吟霜病情不妥不是正趁了你的心意吗?你还特地过来瞧, 未免欺人太甚了!” 兰馨皱眉:“看在白吟霜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兰馨懒得解释,拂袖走了进去,皓祯怕她对吟霜不利,忙也进去,亦步亦趋跟在兰馨后面,目光紧紧盯住她。 此刻换了王大夫,以前的那位大概被皓祯整治了。兰馨看着床上的白吟霜,面色苍白,病容显见,看着却并无生命危险。 兰馨从宫中带了太医过来,她颔首示意胡太医给白吟霜诊脉。白吟霜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矛头就会集中到她身上,与她名誉不利,也与和离的事情有碍。 皓祯急了,挺身拦在前面:“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胡太医是宫中有名的太医,医术高明,皇阿玛也是赞赏的。吟霜命在旦夕,本宫特带他过来给她看病,怎么,你有意见吗?”兰馨斜眼看他。当才被皓祯抢白,作为公主的她如果再任由辱骂的没有一点脾气,就镇不住场面了。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皓祯直直立在白吟霜床前,眼冒血丝,声音铿锵:“因为我不相信心肠毒如蛇蝎的公主会是真心给吟霜诊治!” “富察皓祯你够了!”兰馨目光冰冷,声音也是冷淡:“本宫念在你关心则乱的份上不予计较,却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胡加指责!你说本宫心肠毒如蛇蝎,你拿出证据来给本宫瞧瞧,本宫哪里恶毒了?!” 兰馨冷淡中自有一股皇室威仪,皓祯一时间也被镇住了,福晋在旁急得不行,她掐着皓祯的手,责骂道:“公主带太医过来给吟霜看病,那是天大的恩赐,你推三阻四的又算怎么回事?” 皓祯低头,痛心疾首大声道:“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收买吴大夫,吟霜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她见计谋被拆穿,现在明着来害吟霜了,孩儿怎么可能会让她再接近吟霜?!” “皓祯!”福晋想掩住皓祯,不让他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孔武有力的皓祯又岂是福晋拦得住的?一段话说的清清楚楚,说的时候还特地盯着兰馨的眼睛,示警味十足。 如果不是兰馨淡定成性,如此被冤枉,只怕会气得当场吐血吧。 兰馨脸色又冷了几分:“你说本宫收买吴大夫?有何证据?” “公主做事,又岂会留下证据!”皓祯哼了一声。 “那便请吴大夫出面对质!” “公主又岂会让吴大夫活着出来揭穿你的阴谋?!”皓祯冷笑。 “既然空口无凭,你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吴大夫是本宫指使?”兰馨冷冷一笑,“的确,照你想来,本宫有这样的动机所以嫌疑不小。但是你可曾想过,在这个硕王府里,除了本宫,其实还有一个人想要置白吟霜于死地的。” “公主推脱的也太明显了吧。”皓祯甩袖不信。 “公主并非在推脱。”王爷从门口进来,直直望着皓祯,压抑着怒火:“皓祯你可以适可而止了!吴大夫的事根本与公主没有一丝的关系,你这样不问事由便血口喷人成何体统?更何况是公主之尊?” “阿玛,你不明白!如果不是公主指使,吴大夫有天大的胆子敢谋害吟霜?”皓祯苦大仇深却发泄不出,很郁闷。 “本王有何不明?吴大夫的确受人指使。”见皓祯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王爷又补了一句,“那指使的人不是公主,而是本王!” “阿玛!” “王爷!” 皓祯和福晋听闻王爷毫不顾忌地说出这句话,一时间都呆了……兰馨也面露讶异之色。王爷的确是她先前遣人请来,不过她倒真的没有想到王爷会这么容易说出幕后人物是他自己。 王爷面色苦色,叹了一声:“不过本王并不是想谋害白氏性命,只想让她这样一直躺下去便罢,本王倒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阿玛!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么可以!”皓祯气急败坏地揪住王爷的衣领,一边指着吟霜一边冲王爷咆哮:“她不是阿猫阿狗,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我心爱的女人啊!也是你的儿媳妇,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忍心!” 与此同时的福晋差点哭晕了过去。吟霜,她可怜的吟霜啊……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流落民间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又处处被欺负,现在更是被她的亲爹差点害死…… 她的吟霜怎么会这么命苦啊……苍天……你还有眼吗? 55、算计 王爷被皓祯提着衣领, 噎得他差点透不过气。他无奈用劲扯开皓祯的手,喝道:“皓祯, 你还不快放手!” 皓祯边摇头边后退,伤心欲绝:“阿玛,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是为了替她顶罪才如此说……一定是这样……”皓祯手指直指兰馨。 王爷见皓祯如此痛苦,也是不忍,他长叹一声:“皓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件事确实是本王做的,你不要对公主心存偏见就什么事情都赖到她头上。” 福晋扑上去跪倒在地,揪住王爷的袍脚:“王爷, 你不能啊……你不能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福晋如此失态, 王爷看着直皱眉头,他清咳一声,威严道:“好了好了,本王以后不再管了, 你们都起来, 人还没死呢,在公主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兰馨自嘲道:“如若不是阿玛出面澄清,今日这屎盆子就怕被贝勒爷扣上就取不下来了呢。” 公主语气中嘲讽之味甚浓,皓祯闻言别过脸去。方才他说的话太满,口口声声称乃是公主所为,现在幕后人物另有其人,他心有愧色, 脸上更是不自然,别扭的很。 王爷就怕公主受不得委屈,一怒之下回宫告状,这才匆匆赶来。他忙拱手向公主赔笑:“皓祯这逆子让公主受了委屈,公主大人大量,请不要再追究了。”他回首对皓祯喝道:“孽畜!还不快过来给公主赔罪!” 皓祯也知道自己先前做的不对,但是长久以来对公主积怨已深,心中想着,就算这次不是她所为,难道也代表以前那些也不是她做的吗?皓祯不清不愿地踱步蹭到兰馨跟前,不甘愿道:“皓祯给公主赔罪。” 兰馨此时更是展现她的大度,叹了一声:“以前有很多误会,也难怪贝勒爷误会。汉人有句话说的在理,夫妻哪有隔夜的仇呢?这件事就此揭过,如此可好?” “好好好。”王爷巴不得公主不追究。 “那么,贝勒爷还敢不敢让胡太医给吟霜诊治?”兰馨盯着皓祯。 胡太医的医术自然是顶好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怕他甩阴谋。皓祯正色道:“如此,多谢公主了。”话虽如此,但是目光隐含威胁地射向胡太医。 胡太医诊治完毕,得出结论,白吟霜误食药材,毒气攻心,却并不致命。胡太医开了方子还没说话,方子便被皓祯一把夺过。他拿着方子细细对照,却看不出所以然。 胡太医见此心生不悦,直皱眉头。在宫里,连太后的脉都是他诊的,他开的药方也没人说出一个不字,可是到了这硕王府,先是眼见公主被冤枉抢白,这贝勒爷又如此疑神疑鬼,生怕自己下药毒死那身份低微的妾室,胆子真是大的不得了。 公主好心求了太后,太后才下懿旨让自己过来,这硕王府这是这番作为,当真让人失望的紧。 胡太医朝公主看去,见她受了此等委屈却依旧笑得雍容大度,没有丝毫怒意,由此可见公主在硕王府受了多大的罪,这样的脏水只怕都习惯了吧? 胡太医回宫后,趁着例行诊脉的机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给太后听。太后原本就先入为主听了兰馨的哭诉,后又从一向信任的胡太医口中听到,由不得她不信了。太后没想到硕王府如此不识抬举,在自己暗示了那么多后依旧我行我素,一点不将皇室尊荣放在眼底,当时便大怒。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兰馨会来静思山房原本就是算计好的。她要利用王爷让皓祯心生愧疚,又让胡太医将一切看进眼底带进宫里。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侧脸望去,看着紫烟低眸却难掩心动地望着皓祯渐行渐去的背影…… 皓祯的容貌很出众,不然也难以在一众贵族子弟中脱颖而出被乾隆看中。再加上此刻他对白吟霜展现出痴情一片的柔情和不畏权贵的决心,实是托付终身的好男儿。紫烟身世与白吟霜无异,性情又相似,想法自是相差不多。皓祯具备吸引柔弱女子的一切条件,紫烟会动心,是很容易的事情。 带着愉悦的心情,兰馨回了公主房。 一月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白吟霜有皓祯温柔体贴照顾着,关怀着,身上的鞭伤好了大半,已经能下地行走,皓祯和福晋提着的心都放下。 这段期间,因为有王爷耳提面命,皓祯倒也去了公主房几次。兰馨特意让紫烟随身伺候他,温婉柔弱的紫烟的确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让他有吟霜陪伴在身的感觉,不过自始自终他都未曾留下过夜。紫烟虽然失望,却也不气馁,她暗中打听过白吟霜的身世,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不如她的地方,白吟霜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这一日,兰馨在园中喝茶赏花,天色阴沉下来,风也跟着起了。崔嬷嬷吩咐紫烟去公主房取披风,紫烟温顺地答应着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紫烟一直跟着公主,甚少出公主房,所以府里有些人是不认识她的,这里面包括那纨绔子弟皓祥。 皓祥像往常一样遛鸟听曲回来,刚过月湖的青松亭,便见绿草树荫中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若隐若现,他一时间有些呆愣,继而是大喜,忙跟了上去。 王府内容颜标致的婢女他都看过,可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位姑娘的万分之一?皓祯有那样尊贵的公主,还有吟霜那样美貌的妾室,凭什么自己就徒有羡慕的份?如果能将眼前的女子弄到手,倒是能弥补自己的不忿了。 皓祥猫着腰,悄然声息地快步跟上,近了一跃上前捂住紫烟的眼睛:“美人儿,猜猜大爷我是谁?” 56、好命 皓祥猫着腰, 悄然声息地快步跟上,近了一跃上前捂住紫烟的眼睛:“美人儿, 猜猜大爷我是谁?” 紫烟大受惊吓,还未回过神来娇躯已被皓祥抱住, 耳旁传来皓祥歪腻的淫笑。紫烟心中厌恶,双手不住挣扎,试图挣脱皓祥的禁锢。可是她力气孱弱,怎么也挣不开,急得她差点哭了。 紫烟急道:“你是谁!快放开我,不然我叫了!” 皓祥满不在乎,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和皓祯, 他还没怕过谁呢。于是, 他继续一脸淫笑地摸了把紫烟细腻的脸蛋:“你这丫头新进府的?连本二爷都不认识?” 二爷?紫烟在公主房内曾听说过皓祥的事迹,此刻心中已经雪亮,今日怕是惹上了那纨绔好色的二少爷了。 紫烟暗中细细打量皓祥,见他长的眉目分明, 容貌虽然比不上皓祯, 却也不差。她心中暗忖,原先指望托付终身的那人成了公主之尊,害自己身陷公主房为奴为婢虚度年华,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位主子爷…… 紫烟心中有所顾虑,手中挣扎的力度也就变弱。皓祥见自己报出名号后,眼前的美貌姑娘似有所动,心中越加兴奋, 伸手禁锢紫烟就欲在这人烟稀少的树荫下亲热起来。 紫烟岂能如此平白无故被占去便宜?更何况……紫烟很明白男人的心理,知道男人越是难以得到就越会惦记。如果容易被得到,反而他转身便忘记自己了。 想通此节,紫烟急急挣扎,口中更是惊慌失措痛呼:“二少爷,您不能这样,快放手呀,不让奴婢要喊救命了!” “喊救命?你喊啊,看那个不长眼会过来救你!”皓祥急火攻心,一点也没将紫烟的话放在眼里。 紫烟此刻衣裳不整发丝凌乱,再下去就要被剥光了。紫烟心中焦急,趁皓祥不备,狠狠踩了他一脚,跟着跌跌撞撞往树林外面跑去。 皓祥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倒在地,然这一跤更是激起了他的血性,今日他是非要这位女子不可了。皓祥一抹嘴,大跨步追上去,将紫烟扑倒在地,正欲行不轨之事。 “救命啊!救命啊!” “哼,你再喊啊,今日怕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敢救你!”皓祥淫笑着凑了上去。 可惜,他今天的运气怕是用光了。皓祥的话音刚落,一道低沉带怒的声音在皓祥身后响起。 “皓祥!你在做什么!”皓祯难掩怒意的咆哮声在皓祥耳边响起,就像一盘冷水兜头倒下,将皓祥的欲火瞬间浇灭。 紫烟注意到皓祥动作停顿身子僵硬,忙推开他的身子,双手护胸急急朝皓祯扑去,哭的呼天抢地不胜悲戚:“贝勒爷,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皓祯去过公主房几次,都是紫烟在旁服侍,对紫烟如吟霜般的温柔体贴早已心有好感,此刻见她差点受辱,哭得如此凄惨,心中不胜怜惜。他弯身将紫烟扶起,紫烟看似无意地在他怀里瑟缩发颤哭泣,似乎被吓得不轻,而皓祯则轻抚着她的脊背温言安慰。 皓祥嫉妒地怒火中烧! 皓祯还真是好命!那女子在自己身下挣扎,转眼到了皓祯那就主动投怀送抱!算他倒霉,被皓祯见了个正着,看来今日是讨不了好了。 “皓祥,你给我站住!”眼见皓祥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皓祯的怒气就忍不住飙上来。他松开紫烟,上前一把摁住皓祥的肩头:“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那不然你想怎样?”皓祥满不在乎耸肩。 “我想怎样?你问我想怎样?”皓祯满脸沉痛,“皓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做了这样的事情后你竟然还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的羞耻心都到哪里去了?” 皓祥原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但是被皓祯的话语一激,血气腾地一声就上来了。他怒气冲冲瞪着皓祯:“皓祯,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面孔吧,在我面前装什么装!那女子本二爷就不要了,你也见好就收吧!” “皓祥你——”皓祯被气的不行,满目狰狞,“看来不教训你一顿,你是不知悔改了!”皓祯话才说完,便一拳挥过去,美其名曰替父管教顽劣不堪的二弟。 “你竟敢打我!”皓祯捂着红肿的面颊,,嘴角血迹鲜红,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皓祯,眼睛瞪地浑圆:“皓祯!你不要欺人太甚!”皓祥说着扑上去,与皓祯互相扭打起来。 皓祯虽然武功比皓祥精湛,但是皓祥气急了一副拼命三郎的打法,皓祯武功处处受制,也奈他不了。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皓祯随身小厮小寇子急得不得了,却又没有办法。 因为动静极大,惊动了府里的下人,下人急急报与王爷知晓,看着堂下跪着鼻青脸肿的两兄弟,王爷知道后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们!你们还真是长进!光天化日之下两兄弟在府里打成这样,这要传出去,硕王府还要不要脸面了!” “硕王府还有脸面吗?”皓祥小声嘀咕了一声,幸好硕王府没有听到。 “你们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两兄弟闹成这样!”王爷气呼呼一甩袖坐在虎皮大椅上,横了一眼披着皓祯外袍,泪眼朦胧满脸凄楚的紫烟。 皓祯满脸沉痛道:“阿玛!请阿玛屏退左右,实在是,实在是家丑不能外扬呀。” 硕王爷素来偏爱皓祯,眼见皓祯如此说,知道这次定又是皓祥的错,他挥挥手,一群的侍卫奴婢都退了出去,“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皓祯看了皓祥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阿玛!您真的不能再放任皓祥如此任意妄为下去了!你可知他今日做了何事?他竟然……他竟然……” 皓祥哼了一声:“你锣伦鍪裁矗闼挡怀隹谖姨婺闼担别╈踝矶宰潘锻跻溃鞍18辏袢瘴矣肽茄就妨角橄嘣茫谑髁种幸皇蹦岩钥酥票阌泻渴拢墒潜火╈踝布晕仪科饶茄就罚仪啃写蛄艘欢伲“18昴础别┫榱闷鸨灰路诟堑牡胤剑锻跻瓷砩系挠偾唷 “皓祥!你还敢胡说八道!”皓祯气得站起来指着皓祥的鼻子:“明明是你占着身份,欲要强行玷污紫烟,你还敢说你与她两情相悦?!” 皓祥白了皓祯一眼,慢悠悠地走紫烟面前,春风笑意中带着威胁:“紫烟,你放心,今日事毕后我便将你收入房中,给你名分。”方才皓祯说了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姑娘叫紫烟。 “皓祥你……”皓祯上前去,将紫烟拉到自己身后,指着皓祥道:“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阿玛,你就放由皓祥如此胡闹吗?” 王爷的目光在两兄弟中游移不定,最后,落到紫烟身上。看到这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他一见就心烦,又想到自己好好的两个儿子因为她而大打出手,丢尽了脸面,心中实在恼火! 王爷哼了一声,指着紫烟的鼻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一丝隐瞒,小心你的小命!” 紫烟毕竟没有见过世面,被王爷的威严吓得面色苍白,噗通一声就跪下去,垂下了脑袋。 她心中快速思量着。诚然,皓祥答应给她身份,看似不错,但是皓祥是次子,无法继承爵位,更何况他品行不端行为不检,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反观皓祯,身份尊贵,相貌堂堂,才能武功突出,比起皓祥实在好上太多…… 虽然他是额驸,但是根据最近几次的观察,他对公主却不甚喜爱,反倒是将白吟霜护为珍宝。既然白吟霜能得到他的心,为何自己不能? 打定主意,紫烟蓦然抬头,泪眼中带着坚定,呜咽道:“王爷……是二爷他、他强迫奴婢,多亏贝勒爷出面相救,不然奴婢……请王爷做主……” “你——”皓祥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见过的女子无数,是真心推脱还是假意挣脱他明白的很,皓祥原本认为她定会为自己给出的条件动心,却谁知她竟然真的咬自己一口! “皓祥你还有何话狡辩!”王爷一把耳刮子甩过去,“你这个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皓祯说的对,再不管教,你就无法无天去了!本王这次决不再轻饶你!来人,将皓祥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丢入柴房,三日不许进食!” 57、将计 皓祥呼天抢地的去了, 口中大喊被贱人冤枉。紫烟不敢与他对视,始终垂下双目。 王爷惩罚了皓祥, 心中不舒服,再见紫烟与皓祥眉来眼去, 就更加气恼了。 “你是哪个房里的?怎么此前从未见过?” 紫烟还未说话,皓祯忙道:“阿玛,她是公主跟前的侍女,是公主从外面带回来的。” 一听说紫烟是公主的人,王爷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追究下去了。他精疲力竭,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叹了口气, 拂袖道:“你们都下去吧, 皓祯陪紫烟姑娘你去公主房,亲自替皓祥赔罪,本王就不去了。记得,要好好跟公主赔罪, 不许再说那些惹公主生气的话。” 皓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紫烟, 见她眉目凄凉,楚楚可怜,忽然心中一疼,没由来的一阵怜惜。他应了王爷一声,大跨步上前扶起紫烟,柔声道:“你不要怕,有我在, 皓祥以后再不会为难你了。” 紫烟慢慢抬眸,强颜带笑,委屈带泪,哽咽道:“嗯,奴婢相信您。” 眼见着两人旁若无人般眉目传情,王爷眼底的忧虑更深了。好不容易那白吟霜老实了,又来了位紫烟,公主这会儿自己引狼入室,可怪不了富察家了。 天色阴沉下来,风也越来越大,不等紫烟拿雨披过来,兰馨就起身回公主房了。 一到公主房,她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守门的宫女忙上前低声禀告:“公主,额驸送紫烟过来了,此刻正在厅中候着。” 宫女的话可真奇怪,皓祯长久不来公主房,竟会特特送紫烟过来?带着疑惑,兰馨迈步跨进厅中。 紫烟全身狼狈,脸上哭得梨花带雨,身上还披着皓祯的长披外褂,绸红的色调格外刺眼。此刻的紫烟低垂着头,半靠在皓祯怀里,而皓祯则轻抚着她的脊背,低语安慰,观其背影,真有说不出的暧昧。 皓祯还真是经不起考验呢。说是对白吟霜如何情深意重,转头看到一个同样楚楚可怜的姑娘,所谓的爱就又泛滥了。紫烟也是个愚蠢的,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与皓祯“情不自禁”,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这位主子责罚吗? 兰馨故作不悦地哼了一声,两人暧昧的气氛顿时被打破,倏然分开紧密的身子。皓祯轻咳嗽一声,尴尬地转过脸去,而紫烟则急忙拭泪,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兰馨面前。 紫烟衣衫凌乱,很明显是被人用强了……难道是被皓祯?可是看刚才两人相处的情形,倒是不像。莫非是紫烟故意与皓祯造成既定事实,让自己将她赐给皓祯?可是看着也不像。这种情形倒有点像皓祯路见不平英雄救美。 “你们两个……” 果然,皓祯一出口就护着她,只见他义愤填膺地说道:“公主,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去误会紫烟,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皓祯瞪着兰馨,生怕她因为嫉妒又把气撒到紫烟身上,于是身不由己地护着紫烟,昂首挺胸对着兰馨道:“事实的真相是,今日紫烟在偏僻树林里差点……差点被皓祥欺负了,幸好当时我出现,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呢。公主,你身份尊贵,可是也不能这样对待下人,这要传出去,只怕与公主的名声有碍吧!” 兰馨有点跟不上皓祯的跳跃性思维,很是疑惑。皓祯欺负她的丫头,兴师问罪的应该是自己吧,皓祯这么天马行空一顿说,怎么就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这黑锅背的还真是莫名其妙。 她干脆一下子坐到软椅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慢悠悠地喝着,好一会儿才好笑地看着皓祯:“你倒是说说,本公主这次又做了什么于名声有碍的事情了。” 紫烟山芋察言观色,兰馨越是慢条斯理,她心里就越是胆战心惊。她一把拉过皓祯,急急解释:“贝勒爷,您误会了,这件事根本与公主无关,您快跟公主陪个不是吧。” 皓祯一把拉扯紫烟起来,哀其不幸:“紫烟,虽然她是你主子,但是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为她说话呢?你怎么这样善良,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呢!你差点就……差点就……你知道吗!”皓祯继而悲愤仰头,指着兰馨道:“而所有事情的根源,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催着你去拿雨披,你会急急忙忙走小道经过吗?如果不是走小道经过,你又岂会遇到皓祥?如果在大道上遇到皓祥,他又敢把你怎么样!说不定,她就是算计好了,她知道皓祥好色的本性,她算好了皓祥会经过……” 啪啪啪——兰馨忍不住站起来,拍着手掌笑眯眯鼓励道:“好大胆的假设,好无力的职责。那么,皓祯你说,本公主算计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皓祯有些被兰馨的淡定吓住,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负起扭过头去:“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兰馨很无辜的摇头:“事实上,本公主非常的不清楚呢。要是说不出来,你之前的指责可就全都没有意义了。”兰馨已经百分百确定皓祯脑海里存的是什么念头了,而她,也正好顺势,满足他。 “因为你嫉妒!”皓祯冷冷看着兰馨,“你嫉妒我对紫烟的关怀,你以为我与她之间不清白,所以你千方百计想要除掉眼中钉!如果紫烟被皓祥糟蹋了,那么她就只能跟着皓祥过黯无天日的生活,而你则除掉了眼中钉!你之前对吟霜做的种种,如今又想要残害到紫烟身上吗?!你真是太恶毒了!” 吸气,吐气……兰馨深呼吸三次,才再次淡定下来。与皓祯说话,真是太挑战她的耐性了。兰馨保持完美笑容,语气依旧平和:“紫烟放到本公主身边,可真是不安全呢。皓祯呀,你说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不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哼,谁知道我离开后,你会对紫烟如何!”皓祯怒道。公主的不在意,让他的心中闷闷的,好像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莫名的难受。她嘴角似有似无的讽刺更让他恼火! “既然你如此怜惜她,保护她,那么——。”兰馨拉过紫烟,将她送到皓祯手里,祝福道:“本公主现在就将紫烟送到你手里,以后她就跟在你身边伺候了,也免得惨遭本公主的毒手。” 紫烟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比起白吟霜也是不逞多让的,以后就看这两个人争斗好了。这招祸水东引,早在当初决定带紫烟回来的时候就想好,只不过现在皓祯给了她一个契机,也免得她再费神设计。 紫烟眼底的眸光亮得惊人,但是瞬间即逝,她哭着抱着兰馨的大腿:“公主,您误会了!您真的误会了!奴婢跟额驸真的没有什么的,求您不要丢弃奴婢,求求您了公主……” 皓祯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但是他随即明白了,公主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方将紫烟赏给自己。她这分明是在逼紫烟表态!哼,他顺手推舟收下,正好报复公主! 于是,皓祯一把拉起紫烟,将她的手紧紧拽住,沉声道:“既然公主已经将你赏给了我,那那以后就由我保护你,不必再惧怕某些人!”说着,拉着紫烟大跨步走出了公主房,紫烟口中称着不愿走,脚步却跟地紧紧的。 58、僵立 兰馨笑着看他们离去, 崔嬷嬷可不乐意了。 崔嬷嬷极是抱怨:“紫烟这狐媚子,良心都叫狗吃了去。公主, 您原先就不该救她,更不该带她回公主房!咱们好心好意待着她, 哦,她倒好,一转身就勾搭走了贝勒爷。公主,你一向是要强的,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兰馨笑着道:“嬷嬷,你瞧,一个紫烟就试出了咱们贝勒爷多情的性子, 哪里亏了?原先只道皓祯用情至深, 虽然不是对本公主,可也算是至情之人,尚有一丝可取之处。可是如今,嬷嬷你看见了, 他见一个爱一个, 哪里还担得起至情二字?他当初可以为了白吟霜与我作对,现在又为了紫烟对我口出恶言,这样的额驸,你还没看清楚吗?” 兰馨说着叹了口气。 崔嬷嬷原本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是经兰馨一说,也醒悟过来,觉得公主所言甚是。贝勒爷空长了一副好容貌, 行事却糊涂的紧,也难怪公主从一开始的喜欢到如今的麻木。公主是被他伤透了心呀。 “公主所言甚是,奴婢越看越觉得额驸配不上公主,公主既然如此想,想必已经想好了离开硕王府的方法了?”这硕王府里没一个好人,崔嬷嬷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崔嬷嬷怎么比本公主还急呢,放宽心,慢慢来。”兰馨慢悠悠地品着茶。现在她可悠哉的很,壁上观虎斗,接下来可就看白吟霜和紫烟哪个手段高点了。不过,她有点好奇的是,皓祯会将紫烟如何安置呢? 皓祯怒气冲冲地将紫烟带走,等到心平气和下来,又有点茫然了,他该如何安置紫烟呢? “贝勒爷……”紫烟见皓祯踌躇不下的样子,心中忐忑,怕他冷静下来后会将自己送回给公主,紧张地拽住皓祯的袖子。 “你别怕,我会为你安排好去处的。” “贝勒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愿服侍贝勒爷,即使做牛做马也再所不辞的。”紫烟急急表明心迹。 “以后你再不必做牛做马这么辛苦了。”公主那自然不能去,额娘出了家吃斋念佛了,不能让紫烟去吃苦……看来,只有带她去见吟霜了。吟霜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必会善待紫烟的。 白吟霜的身体恢复了许多,心情好了之后,起色也跟着好了。今日白吟霜正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着,满心想着等皓祯回来后给他一个惊喜。 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皓祯,她丢下梳子就冲门口跑去,惊喜喊着:“皓祯,你可……”后半截的话咽在口中,脸色僵硬了下来,动作也停顿了。 皓祯毫无觉察地迎上去,心疼扶住她:“外面风大,不在屋里呆着,怎么出来等呢?如果被风吹病了怎么办?你不知道我会心痛吗?”边说边旁若无人地将吟霜的手放到自己滚烫的胸前,满目深情款款。 吟霜这次没有娇羞地将手抽回来,而是半推半就地靠近皓祯怀里,目光却略带挑衅地盯着皓祯带回来的姑娘。只一眼,她就觉察到了威胁,而这种威胁,即使在公主身上她都不曾感受过。 吟霜绽着笑容柔声问:“皓祯,这位姑娘是……” 皓祯这才想起紫烟的存在,忙拉过紫烟送到吟霜面前:“她叫紫烟,是公主从外面带进来的丫头。吟霜你也知道公主小气善嫉,心狠手辣,他疑心紫烟与我不清白,所以你想也知道紫烟在公主房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将她带过来,这府里也只有你才会善待她。” “你就不怕我吃味吗?”吟霜拉着皓祯的手娇嗔道。 “怎么会。吟霜你这么美好这么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皓祯笑吟吟说道,却没发现吟霜的眼角微微一僵。 紫烟对吟霜的事早有所闻,也曾偷偷跑去见吟霜,想知道能让贝勒爷为之发疯的女人究竟长的有多美。在见过吟霜之后,她的心中就有了轻视之意,因为论容貌,她并不比自己美上多少。但是现在,自己只能屈居在她之下,奉她为主子,虽然千般不愿,却也只能屈膝伏低。 “紫烟给白姨娘请安。”紫烟恭恭敬敬地给吟霜磕头。 皓祯在旁期待地看着,吟霜自然不会给她脸色看,收起异样的情绪,忙上去托起紫烟,柔声道:“紫烟姑娘千万别这样,再怎么说你都曾在公主身边服侍过,你行此大礼,我怎么担待的起呢。快起来,快起来。” 皓祯看着眼前如花般妍丽的两位女子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模样,心情大是舒畅,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做了大好事。 吟霜殷勤地忙前忙后,亲自打点紫烟的铺盖,等她安置好了才回到自己房中。 皓祯睡地安详,吟霜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吟霜侧头看着皓祯孩子气地展着眉,心中却很沉重。好不容易击败了公主,现在却又来了个紫烟,那种不安的感觉让她再难平静。不,无论是谁,都不能把皓祯从她身边抢走! 第二日,吟霜早早的起来,刚服侍皓祯穿上官服,香绮端着热水进来,而她身后跟着的,却是紫烟。 吟霜眼皮一跳,心里有些不舒服,脸色却只能带笑道:“紫烟姑娘怎么过来了,服侍贝勒爷这些活可不敢劳驾你。昨儿个刚过来还睡不习惯吧,快点歇着去吧。” 紫烟低眉顺眼,声音低低柔柔:“贝勒爷和白姨娘对奴婢的恩情,奴婢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只有尽心侍候,方能报答一二,还望白姨娘能给奴婢报恩的机会。” 白吟霜被这句话憋得够呛,还未回绝,就听皓祯在一旁哈哈笑道:“吟霜,紫烟就是这个倔脾气,你就让她服侍吧。” “紫烟初来乍到,难免服侍不周……”如此美艳女子贴身侍候,吟霜尤其不放心。 皓祯的话让她更是心惊胆战,只见皓祯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在公主房的时候,也一向是紫烟服侍的,她的温柔细致比起你来也是不差的,你就放心吧。” 吟霜的顿时脸色苍白的几分,僵立一旁不知再哭还是该笑时,紫烟已经上来挤开了她的位置…… 她眼睁睁地看着紫烟熟稔地取过巾帕帮皓祯擦拭面容,眼睁睁地看着她帮皓祯系好腰带,两人挨得那么近,呼吸可闻…… 不自觉地,吟霜握紧了身侧的手! 59、虚伪 紫烟笑吟吟地打点好皓祯, 吟霜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宣誓主权似地拉过皓祯的手臂, 一路将他送出了静思山房。 思索了一整天还没有想出好法子,白吟霜心中烦躁的很。 而此时的紫烟静静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得吟霜心头火气。她决定将她打发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皓祯面前。 “你往后就跟着常妈做活吧。”吟霜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话就想离开。 原本就是同样的出身,紫烟对吟霜的高高在上很看不顺眼,她只是笑着说:“回白姨娘的话,公主将奴婢送来,是要侍候贝勒爷的,可不是坐粗活的。白姨娘要是不高兴, 就随便安排奴婢在厅里端茶递水吧。” 吟霜不在藏着掖着, 紫烟也就不跟着伪装,厅里此刻只有两个人,所以彼此坦白的很。紫烟料定白吟霜不敢去跟公主求证,所以继续打着公主的旗号。 她所料没错, 白吟霜还真的是不敢去招惹公主。她面色难看地盯着紫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姨娘这么聪明的人, 怎么会想不通这里面的道理呢。”紫烟笑得得意,“厨房送了早点过来,奴婢这就去给白姨娘端上吧。”说着,紫烟简单地行了个礼,径自离开了。 紫烟明显敷衍的态度让白吟霜瞪眼。 “你!”白吟霜眼睁睁地看着紫烟的身影消失在梦外,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恨地一拳砸在案上! 太无理了!简直欺人太甚!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也敢这样盛气凌人地跟她讲话。而且听她的口气, 似乎就是冲着皓祯来的!公主,又是公主!她自己夺不回皓祯的心,竟毒辣地送人来抢! 吟霜心口剧烈颤动,狠狠深吸进口气才缓过来。 哼,她不会让公主的奸计得逞,皓祯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等紫烟将食物端上来的时候,吟霜已经调整好心态了,她决定好好跟紫烟谈谈,如果能让她自动放弃对皓祯的企图就最好了。 所以当吟霜问出,要怎样才能让她放弃皓祯时,紫烟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她不冷不热地说:“白姨娘真是多虑了,奴婢一心想着伺候好贝勒爷,别的可什么都没想呢,您怎么能这样想我?您把我紫烟当成什么人了?” 一顿话,又气得白吟霜差点吐血。窗外天朗气清,白吟霜的心里很不晴朗,她握紧拳头,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咱们就将话摊开来讲。公主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公主能给你的……” “公主能给我的,你可给不了。你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还真将自己看成贵人了?”紫烟毫不客气的指明了白吟霜的痛处,继而说道:“我要的东西凭我自己就有法子得到,又为何需要你给?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呢?” “你——你别以为你是公主房里过来的就蹬鼻子上眼了,你看清楚,这里是静思山房而不是你们那尊贵的公主房,这里我说了算!我要你怎么,你就得怎样!不然,有你好看的!”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白吟霜终于控制不住发飙了。 “哟,咱们美好善良的白姨娘要怎样给我好看呢?可要做的天衣无缝才好,不然让贝勒爷发现了什么丑陋不堪的手段,可就不妙了。”紫烟抓住了白吟霜不敢拿她怎么样,对她那是怎么讽刺怎么来,丝毫没有在皓祯面前的温顺恭敬。 “滚!给我滚出去!”白吟霜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点心,杯盏全部朝紫烟方向飞去。早有准备地紫烟冷笑地退开几步,并无一丝受伤。 在庭院扫洒的香绮听到声响,丢下手中的扫帚飞奔而来,跟着冲了进去的还有提早当差回来的皓祯。 三个进来,见到地上杯盘狼藉,紫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而白吟霜却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地瞪着紫烟。 “都是奴婢不好,请白姨娘责罚……都是奴婢不好,请白姨娘责罚……”紫烟来来去去哭泣地却只有这句话,泪落如珍珠,好似受了无尽的委屈,却不敢言明。 白吟霜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煞是难看,藏在袖子里的手背青筋暴起,想是忍得极其辛苦。 紫烟边哭泣边慌乱地收拾,“奴婢这就收拾,这就收拾好,白姨娘您不要生气……”紫烟边哭边跪过去试图将破碎的瓷片捡起来,忽然,她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此时室内静谧地只剩下紫烟的哭泣声,尤其地安静,所以她的痛呼声清清楚楚地传到皓祯耳朵里。 皓祯大步上前,一把拉起紫烟,再看她青葱手指时,果不其然地发现了血迹斑斑,“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他转身对香绮大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取纱布和药膏啊!” “贝勒爷……请放开奴婢……奴婢还要打扫……” “你是笨蛋吗?怎么这么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都流了这么多血了,难道一点也不痛吗?”皓祯细心地摁住紫烟的手指,声音沉痛低哑。 白吟霜此刻的脸真是五颜六色,变幻莫测。 她恨紫烟虚伪狡诈,却丝毫没有回想起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知道自己此刻发作不得,只得忍着怒火强颜欢笑。她走到皓祯面前,抿着嘴角对紫烟劝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是我自己手不稳才会摔了杯盏,你不必自责了。”她又笑着对皓祯道:“你刚下朝想必已经很累了,先去见过王爷福晋,这里就交给我吧。” 皓祯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你还不信任我吗?”吟霜笑得目光清澈。 “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罢了罢了,这里就交给你吧,你好好照顾紫烟。我先去见阿玛。”不知为何,指尖竟传来一阵不舍。 皓祯叹了一声也就去了,房内又只剩下两个女人。 “我可真是小瞧你了,你演戏的功夫真叫人大开眼界!”白吟霜恨恨地看着她血迹斑斑的手,脸色非常难看。 “彼此彼此,我只不过是多听了些白姨娘以往的事迹,照搬过来而已。这要说起来的话,我是不是该称白姨娘您一句老师呢?”紫烟冷笑地看着白吟霜。 既然彼此已经撕破了脸,也就免不了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了。 60、下药 夜深人静的时候, 没人发现静思山房里匆匆步出一个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人快步走到公主房, 跟守门侍卫打过招呼后,压抑不住兴奋地等候在厅里。有宫女报知兰馨, 说静思山房的常妈来了,兰馨点头称知道了,直到将玩闹了一整天的小景送入澡池,才和崔嬷嬷缓步而来。 常妈等得久了,见兰馨过来,忙跪下请安。 兰馨见她眉宇间说不出的喜色,心中也猜出了一点, 不动声色敛眉道:“常妈这个时辰来, 想必带着好消息吧?” “公主英明,一猜就中!”常妈凑上前去,神秘兮兮道,“今日静思山房里发生的事非常有趣, 公主将紫烟那丫头送过去, 真是太聪明了。”常妈巴拉巴拉滔滔不绝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脸上抑制不住地幸灾乐祸。 之前常妈的儿子欠了公主一大笔银子,为了儿子的性命她不得不为公主卖命。后来她又细致地发现了白吟霜的手段,公主身份尊贵对她也不错,就心甘情愿地替公主卖命,为她传递静思山房的消息。 “没想到紫烟还有这份能耐,果然没让本公主失望。”兰馨赏了常妈一包银子, 她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崔嬷嬷鄙视地看着常妈离去的背影,回身对兰馨道:“公主,没想到紫烟这么厉害,竟能猜中公主心中所想,这未免太可怕!” 兰馨淡定自然地摇头:“她哪是猜中了,歪打正着罢了。如果她真的猜得到我对皓祯无意,也就不会饥不择食地对皓祥下手了。” “二少爷?”崔嬷嬷不解了。 “或许一开始她对皓祥挣脱,但是后来却是半推半就地,如果不是皓祯刚好经过,皓祥还真的坏了我布下的这颗棋子了。”皓祥自有随行的小厮,寻人请他喝酒吃肉一晚上,就什么都套出来了。 崔嬷嬷听了啧啧称奇,直道对这样的狐狸精叹为观止,就连吟霜也比不上,难怪吟霜会在她手上吃闷亏。 想到白吟霜,崔嬷嬷又想到一件事:“公主,紫烟现在仗着公主的威名在白吟霜面前狐假虎威,那她所做的那些事白吟霜岂不都记到公主账上?那公主不就吃亏了吗?” 面对崔嬷嬷的担忧,兰馨仔细想了想就道:“吃亏是福也说不定。如若不是仗我的势,紫烟一个小小丫头又怎么斗得过正得宠的白吟霜呢?罢了,就让紫烟借借势吧。就算到时候撕破脸,还有皓祯替我作证呢,毕竟是他强行将人从咱们这拉走的不是吗?”兰馨笑得很开心,继而又道:“再说白吟霜也是见过我的手段的,她不敢明着对我如何。她再恨也只能对付紫烟。看来紫烟会吃点苦头了。” 崔嬷嬷神色复杂地看了公主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娇憨单纯的公主变得如此精于算计,运筹帷幄无比娴熟。崔嬷嬷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只盼着公主快点和离,出府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紫烟在静思山房里住了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和白吟霜人前和和气气人后针锋相对,常妈和香绮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吟霜有了防备,对皓祯看得极牢,紫烟也只有平时端茶送水侍候的时候才能接近皓祯。往往她刚让皓祯露出一点怜惜,白吟霜就横插一杆,让她前功尽弃。她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福晋招白吟霜过去说话,白吟霜原本想带紫烟过去,但是紫烟推脱身子有些不适,如果将病气过给福晋就不好了。白吟霜无奈,又不能强迫,只想着快去快回。 紫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得逞的诡笑。笑话,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皓祯回来的时候,白吟霜不在,香绮不在,被收买了的常妈也不在,只有紫烟在跟前服侍。皓祯见紫烟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很是担忧,忙问她是怎么了? 紫烟遥摇头说没事,只一个劲地将加了料的毛巾给皓祯擦脸。曼荼罗根部磨成的粉具有催情和幻觉的作用,她是从公主房内偷来的。 特殊的香味钻进皓祯的鼻子,一身白衣的诱人身姿在他眼前晃动,皓祯只觉得自己血脉喷张,难以把持的冲动将他顿时有了反应,脑海中依稀就是当初与吟霜在别院里的旖旎春光…… 眼前的人和吟霜的身影合二为一……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拉过紫烟,霸道地将她扑倒在吟霜的床上…… 白吟霜在福晋处说话,她不知道福晋为什么非拉着她说那么多不关紧要的话,她不是出家了吗?青灯古佛相伴,要的是清净,却锣碌娜萌搜岱场2恢危鋈挥幸恢趾懿缓玫脑じ校庵指芯跞盟2话病 白吟霜暗恼福晋耽误了她回去,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说静思山房里还有事情待她过去处理,她就先回去了,等闲了再来看福晋。 福晋虽然心中不舍,却也经不住吟霜的坚持,只得让她走了。 静思山房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虫鸣。白吟霜匆匆步入跨院,发现自己大厅里灯亮得通明,常妈焦急地走来走去。 常妈见白吟霜过来,就像见到救星似得忙冲去,焦急道:“白姨娘!房中的人不是你吗?事情有些不对劲呀!” “什么事情不对劲?”白吟霜大皱眉头。 “贝勒爷今日提早来了,房里只有紫烟一个丫头侍候,方才老奴想着端热水进去,可是门窗锁得严严实实的,听声音……听声音……” 常妈还未说话,白吟霜就愤怒地一把推开她,跑着往内室冲去…… 61、互掐 要小寇子砸开门扉, 入眼的是极其不堪的画面…… 吟霜怔怔地看着床上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赤裸身躯,眸中的泪水凝聚成珠, 控制不住地滚滚而落。 她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烂了紫烟那具身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恨不得……她恨,她怒,她痛,她只觉得心寒。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皓祯这么把持不住?为什么紫烟要抢走她的男人?为什么自己偏偏离开让她有机可乘?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啊!白吟霜痛彻心扉,尖锐的声音响彻天际, 转身冲进了雨帘里。豆大的雨珠石头般砸到她的身上, 痛得她全身颤抖,泪水雨水混在一起,顺着她的面颊直流而下。 她痛的心都要麻痹了…… 皓祯被吟霜那石破惊天的尖叫声猝然惊醒,待他看清楚压在自己身下的女子不是吟霜而是紫烟时, 只觉得脑袋晴天霹雳, 快要裂开了。 他来不及跟紫烟交代什么,匆忙间套上外挂就冲进雨幕中。他知道听出了吟霜的撕心裂肺,听到了她的绝望悲戚,他不能放任她就这样跑出去。吟霜这么傻,做傻事了怎么办? 吟霜跌跌撞撞奔跑在雨中,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吟霜……吟霜……”皓祯焦急的声音越传越近,白袍身影渐渐逼近。 吟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艰难地爬起来趴在水井边缘喘气…… 皓祯很快便发现了吟霜的踪迹,冲上去就要抱住她,却被吟霜冷冷的声音打断:“你不要过来!” “吟霜……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皓祯急的六神无主。 “我做什么?我倒要问你做什么呢!皓祯,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怎么可以……”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雨夜中透着森冷,面容气得狰狞。 “吟霜,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皓祯急急辩解,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急得直瞪眼。 “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而是我所看的那样!事实摆在眼前,你能怎么解释?”吟霜瞪着他,哭得歇斯底里,“皓祯,你还记当初的誓言吗?你还记得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吗?你说你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你说你只属于我,你说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将你从我手里抢走半分,你还记得吗?可是现在,可是你现在你不但背弃了诺言,你还……你还和她在我的床上……你知道我看到这一幕有多恶心吗?你知道吗!” “吟霜,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我错将她当成了你……因为错当成了你,所以我才会和紫烟……如果不是我的心里念着你,脑海里只有你,我又怎么会把紫烟错当成了你呢?吟霜,我爱你呀。” 白吟霜闻言气急,悲愤大喊道:“你爱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因为心里念着是我脑海里想的是我,所以把别人当成了吗?那我是不是因为求你不要这样惦念着我啊?” “吟霜,你怎么变得这样无理取闹?你还是我爱的那个吟霜吗?”皓祯悲伤地望着捂着脑袋的吟霜,伤痛地喃喃自语。 吟霜脚一滑,差点一个跟头栽倒井里。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是她的错吗?皓祯怎么可以反过来污蔑她无理取闹?吟霜的心冷得像寒冰,指尖颤抖,借力忍住才没有朝皓祯撕心裂肺地吼叫发泄。 天啊,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爱她护她为她不惜反抗王爷,不惜与公主反目的皓祯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紫烟能抢走皓祯所有的关爱?吟霜悲痛欲绝,身子摇摇欲坠,倒进了皓祯的怀里。 皓祯紧紧抱住她,撕扯着喉咙:“吟霜!吟霜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立马打横抱起羸弱纤细的身子,迈开大步朝静思山房跑去。一进到内室匆匆将吟霜放到床上,他转身大喊:“常妈!常妈!快提热水过来!” 吟霜紧闭双目,面容冰冷,泛着青紫,看气色很是吓人。皓祯一边拍打吟霜的面颊一边沉痛哭道:“吟霜,吟霜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求求你快醒醒。” 吟霜睫毛微微颤抖,却依旧紧闭,不给皓祯丝毫回应! “贝勒爷,热水来了。”提着热水进来的,不是常妈。皓祯抬眼看去,眼神中一片尴尬,因为这姑娘不久前还被他压在身下。 他避过眼,伸手接过浸过热水的毛巾,用力给吟霜擦拭。 一时间,室内很静,静的让人心慌。 “你出去!”吟霜看也不看,伸出手指却刚好指着紫烟的位置。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力气,才能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 皓祯手一顿,朝紫烟看去…… 紫烟委屈地扁着唇,慌忙下跪,眼眶湿润,似哭却强行忍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白姨娘……对不起……” “滚!”白吟霜倏然坐起,脸上青筋爆裂,面容差点扭曲:“滚滚滚!快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滚啊——”抓起枕头狠狠地朝紫烟头上砸去。 皓祯被紫烟的失常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疯子般歇斯底里的吟霜,见紫烟被砸得差点摔倒,他又觉得愧疚。明明是他将紫烟糟蹋了,害她没了清白之身,现在又让她承担所有的责难,他实在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皓祯扶起紫烟,紫烟看着他,泪眼朦胧,哽咽哭着:“贝勒爷……” “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呢,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放心,嗯?” 紫烟点点头,又跪下给吟霜磕了三个头才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紫烟重重拭了眼角的泪,朝着门内的方向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白吟霜,你也有今天啊。 她哼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方才吟霜跑出去,贝勒爷也跟着追出去,她早已将那条毛巾以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 她是无辜的。 房内,只剩下白吟霜和皓祯两个人。 白吟霜脸如冰霜,利剑一般刺向皓祯,皓祯被她的目光刺得惭愧,张口欲言却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人中间似乎隔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站在无法触摸的彼暗…… 还是白吟霜先开的口:“你预备怎么安排她?” 被吟霜森冷的目光盯着,皓祯咽了咽口水,才缓缓道:“虽然这是一个错误,但是她的身子已经给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预备将她收房?!”白吟霜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见皓祯没有否认,她坚定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 “吟霜……” “皓祯,咱们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走得远远的,好不好?”吟霜软语求道。 “吟霜……她是一个好姑娘,把名节看得很重,没了清白,只有死路一条,你忍心看着她……你这么善良,这么伟大,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就不能容下她呢?” 吟霜心中道,我管她去死!我恨不得她早早死了干净!她忍了口气又道:“可是,你将她收房,公主会答应吗?当初一个我,公主就容不下了,现在又来了个紫烟……” “公主不答应也得答应!哼,这件事她管不着!”皓祯看着吟霜,“吟霜,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只在乎你一个,如果你不答应……” 皓祯话还没讲完,忽听外面传来常妈焦急的声音,只见她冲进来对着皓祯道:“贝勒爷,大事不好啦,紫烟姑娘她上吊了!” “你说什么!”皓祯眼睛瞪得浑圆,急忙起身跟着常妈跑了出去! 白吟霜握紧拳头,嘴里发出咬碎牙龈的声音,现在的她恨不得吃紫烟的肉,喝紫烟的血!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叫你不要担心的吗?”皓祯抱住已经解下来的紫烟,看着她脖子上一道明显的淤红,又急又气。 紫烟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低低啜泣:“奴婢对不是贝勒爷,对不起白姨娘,贝勒爷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却一再地给你添麻烦,现在又差点让白姨娘生病。再说,奴婢与贝勒爷……奴婢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还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奴婢只愿以死来回报贝勒爷的大恩大德……” “傻丫头,你真是太傻了!如果你要报答我,就将身子养好,以后好好报答,不许再轻生了。这件事都是我糊涂,不关你的事。我现在就给你开脸,从现在你,你就是紫姨娘了。你们都听见了吗?”最后一句话,是对常妈和香绮说的。 “是,奴婢给紫姨娘请安。” 62、附子粉 紫烟如愿以偿地做了她的紫姨娘, 消息传到公主那,公主装模作样地发了一通脾气, 倒也没有去找紫烟麻烦。这样的不公平待遇倒是让白吟霜很是咬牙切齿了一翻。 虽然给了紫烟名分,但是在他眼里紫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吟霜的。在此后的一个多月中, 皓祯从未去过紫烟房中,就在吟霜放松警惕的时候,让她晴天霹雳的事情发生了。 紫烟的运气很好,只那一次,她就幸运地恶心呕吐了。 请来大夫一诊脉,就确定是喜脉。 皓祯虽然神色有些尴尬,但是毕竟是他的孩子, 说不欣喜那是假的。紫烟怀孕这件事惊动了好些人, 第一个被惊动的就是王爷。 硕王爷正是子孙承欢膝下的年纪,可是他却一个孙子都没有。先前吟霜还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没有生下来就没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好消息。 他一开始也怕公主不悦, 故而没将喜色表露在脸上, 后来看到公主一如平常也就真正开怀了,让人送了很多东西去静思山房。 白吟霜看到,恨不得咬碎牙龈。 看到歪躺在床上,拿燕窝当饭吃的紫烟,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坐到紫烟床前冷笑道:“你还真是幸运,竟然能怀上孕,连王爷都待你这么好。” “只要姐姐也怀上, 妹妹相信王爷也会待你这么好的,不过可惜的很,妹妹听过姐姐上次流掉孩子后,就不能生了?哎呀,瞧我这嘴儿,怎么说出来了呢。”紫烟掩唇轻笑。 吟霜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指着紫烟的鼻子:“你!你是什么意思?!” “唉哟,唉哟……”紫烟忽然抱着肚子痛呼。 王爷赐给紫烟的丫鬟小椒忙上去关切道:“紫姨娘,紫姨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警告地瞪了白吟霜一眼,小椒跑的飞快。 “你还真会演戏。”白吟霜讽刺道。 “彼此彼此,说起来不还是向姐姐学的吗?” 紫烟笑吟吟地看着吟霜。 “怎么回事?屋外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兰馨畅通无阻地进来,到了紫烟房里,正好看到她与吟霜争锋相对,看了好一会儿戏才出现。 两个见公主来了,忙着起身给兰馨行礼。兰馨笑着上前扶住紫烟,道:“你快躺下,这么急着起身,如果伤了身子怎么办?” “谢公主关心,妹妹惶恐。”紫烟也想不到公主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甚至有时候她会想,公主是不是纵容自己欺压白吟霜的。 “惶恐什么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到时候生出一个大胖小子,就是硕王府最大的功臣了。”兰馨笑着道,目光却带着怜悯地扫过紫烟平坦的腹部。有白吟霜在,这孩子未必保得住呀。 兰馨抬眉示意,崔嬷嬷身后一排宫女端着整整齐齐的托盘送了上来,崔嬷嬷一一揭开给紫烟看。兰馨又取了一张礼单给紫烟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人参、鹿茸、燕窝等补品。 紫烟受宠若惊地再次拜谢。如果是白吟霜送她这些东西,她必会怀疑对方心有歹意,但是东西既然是公主送了,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如果公主真的如白吟霜所说的那般善妒恶毒,又怎么会让自己去服侍皓祯让自己有机可乘?再说皓祥那件事情发生后,虽然表面上是皓祯强行将她带走,但事实上是公主主动将送给皓祯的。紫烟虽然刻薄寡恩,但是在这一点上还是念着公主的好。 安抚了几句,兰馨看了唯唯诺诺却目光闪烁的白吟霜一眼后就带着众人径自离去了。 公主走后,白吟霜也回了房内。 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中妍丽容颜,却闪过重重的不甘。 不过怀个孩子,就有王爷宠着公主护着,福晋虽然同情自己,却也不免露出眉飞色舞的神情。 紫烟现在还没生孩子呢,就已经完全爬到她头上了,等她生了儿子出来,自己岂不是要整天活在她的耀武扬威之下? 不行,绝对不行! 再看公主今日对她的态度,很显然紫烟就是她安排在皓祯身边的人。公主可真恶毒的,她自己长得丑自知无法勾住皓祯的心,竟然安排了这么一出!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吟霜心中思量,忽然用力攥紧拳头,眼波流转的美眸蒙上一层阴影,闪着森冷的幽光。 她认识的人当中能出府带东西进来的除了皓祯身边小寇子外,就只有常妈了。常妈在府外有个儿子,虽然听说是个泼皮无赖,但是只要给银子,总能塞住牙缝的。常妈那儿子每月中旬都会过来取走常妈的例钱。 香绮活泼话多,说漏嘴可是不得了的,而常妈则是出了名的嘴严,而且她的忠心白吟霜是绝对信任的。 于是,白吟霜便将常妈叫了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白姨娘要附子粉?”常妈闻言惊呼。 众所周知,附子粉除了是中药外,还含有剧毒,孕妇食用后肚里的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附子粉属烈性毒药,毒性比藏红花和夹竹桃要剧烈许多。 常妈暗叹,白吟霜真是恶毒,她这不仅是要孩子的病,连紫烟的命她也想一并要了。她除了叹白吟霜狠毒外,又为公主的未卜先知佩服万分,先前崔嬷嬷就悄悄给她递过话…… 白吟霜连忙捂住常妈的嘴,狰狞着脸:“你不要命了吗?喊这么响!” “白姨娘,你要附子粉做什么?难道是……”常妈指指紫烟院子的方向。 常妈是她最心腹的人,她也就不加隐瞒,悲戚道:“常妈,你也看见了,紫烟那贱人没怀孕的时候就敢当面顶撞我,现在怀孕了就开始耀武扬威,等以后生下儿子还不定要对我怎样的颐指气使呢。常妈,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日子好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白姨娘这么善良,是紫姨娘欺人太甚。”常妈尴尬搓手。 白吟霜满意点头:“你能认清就好。这件事你放在肚子里,只要不说出去,咱们自然都没事。” 63、第 64 章 吟霜所不知道的是, 当日晚间,常妈就趁着夜色去了公主房, 将吟霜的打算一清二楚地告诉了兰馨。 崔嬷嬷已经对公主的算无遗策麻木了。 兰馨面色淡淡,也没表示什么, 只让崔嬷嬷传了一句话,便打发了常妈回去。 常妈得了公主的首肯后也就不害怕了。月中的时候她的泼皮儿子到府里取她的例钱,常妈便要他明日买了附子粉悄悄递进来,另外又塞了吟霜给的银子。 常妈的儿子很快便送了附子粉进来,常妈取回静思山房的时候,却不小心被香绮瞧见。 香绮疑惑中,常妈先是不说, 后来实在被缠地没法了, 才悄声跟香绮说了白姨娘让她买附子粉的事情。更是添油加醋地讲得口沫横飞,香绮见这样大的事情白姨娘都没告知自己,分明没有将自己当作体己人,心中有些酸涩, 只是当着常妈的面不好说。 对白吟霜心生嫌隙后, 说话也就不用顾虑许多,香绮低声道:“白姨娘真的敢这样做?紫姨娘虽然讨厌,可是这断人子嗣的事情,可是伤天害理的,而且这要是被发现了……” “咱们只是奴才,主子有命,奴才只有从命的, 不然还能怎么样?”常妈也跟着凑近香绮,低声道,“这件事你可别说出去。白姨娘耳提面命不许说与你听,如果被她瞧出端倪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明白,我明白,我定然不会说出去的……”香绮下意识地捂住嘴。 常妈满意地点点头,将附子粉藏进袖子里,快步走到白吟霜的房门。 皓祯还未回来,所以此时内室只有白吟霜一人。 常妈献宝似地将附子粉递过去,笑道:“白姨娘,这就是附子粉,只要下指甲盖这么稍许,紫姨娘怀里的孩子就……” 吟霜满意地点头,她殷切地望着常妈:“常妈,好人做到底,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常妈心中一抖,白姨娘不会是想叫自己去下药吧?这买药跟下药可是不同的,如果被查出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公主都未必救得了自己! 白吟霜继续道:“如今她那边早有防备,吃食查地极严,一时之间还真不好下手。但是常妈你是专管厨房的,只有你有机会做手脚。常妈,我答应你,如果此事能成,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可好?” 常妈原想拒绝,但是想想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就妥协了。 没过几天,紫烟吃完燕窝后午后睡觉,睡到一半突然捂着肚子大喊大叫,声音凄厉阴森,闻之毛骨悚然。 大夫很快来了,但是依然保不住紫烟肚子里的孩子。 王爷知道后第一个赶过来。他好不容易老来得孙,正憧憬着含饴弄孙,过过天伦之乐,但是没过几天这个美梦便破碎的这么彻底,他怎能不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又没摔跤又没落水,怎么好端端地就滑胎了?”王爷咆哮地朝众人怒喝,他盯着白吟霜,“白氏,你给本王解释一下!” 白吟霜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未语泪先流:“我也不知,午时我还照顾着紫烟妹妹用了燕窝,亲自服侍她睡下,这才回自己房间,这怎么就……怎么就……”白吟霜楚楚可怜地拿手背擦泪,眼泪越擦越多,脸色也苍白的下人,看起来是惊吓过度了。 王爷听见了最关键的两个字,燕窝。 “那碗燕窝呢?”王爷喝道。 “燕窝已经被紫烟妹妹全用进去了……”白吟霜抽泣着,“碗也已经洗尽了……” 王爷很恨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了大夫一眼,大夫忙回话道:“回王爷,紫姨娘之所以滑胎,的确是由药物所致。依白姨娘呕吐出来的污秽物看来,像是附子粉。” 王爷眼底满是沉痛,他的孙子,的确是被人所害!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公主。但是转念一想,公主最近温顺大度了许多,她能赐紫烟给皓祯,未必容不下一个孩子。 公主有嫌疑,眼前一直抹眼泪的白氏难道就没有嫌疑了吗? 王爷瞪着白吟霜:“人是你在院子里出的事,这件事你逃不了干系!如果让本王查到凶手与你有关,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的话音未落,便看到一个人影急速赶来,他一把将白吟霜护在身后,转身大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想对吟霜做什么?阿玛,为什么我一不在府里,你总是想尽法子对付吟霜呢!” “皓祯你给本王闭嘴!”王爷本来就生气了,被皓祯这么一忤逆,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硬是给憋成了熊熊烈火,“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的儿子没了,他死了!你知道吗!” 皓祯一下子愣住了。 他突然一把揪住王爷的衣领,大声咆哮:“我的儿子死了?你是说紫烟出事了?!” 64、第 65 章 皓祯突然一把揪住王爷的衣领, 大声咆哮:“我的孩子死了?你是说紫烟出事了?!” 王爷衣领被提着,脖子被勒着, 又怒又气,脸色涨得通红, 甩了皓祯一个巴掌:“逆子!快放手!” 皓祯这才醒悟过来,他提着的是他老子的衣领,但是此时他顾不得许多,咆哮地比王爷还大声:“阿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玛!”王爷缓过气,一边急促咳嗽一边指着内院:“你去里边瞧瞧便知道。” “皓祯……”吟霜揪住皓祯的衣角,泪眼朦胧,内心酸楚。什么酒后乱性做下的糊涂事, 什么他对紫烟全完感情, 什么那个孩子只是为了让王爷高兴,什么最爱的人是自己……通通都是骗人的鬼话! 如果他的心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没了他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可是,一听到紫烟出事, 他焦急, 他无措,他比谁都关心在意! 吟霜被内心的妒火侵蚀,面上只顾着流泪,手中只想着拉住皓祯。 皓祯被紫烟的事震撼住,哪里还顾及的了吟霜的情绪。他放下吟霜的手,匆匆丢了一句:“我去里边瞧瞧,紫烟现在最需要我的陪伴。” 吟霜心中难受, 咬着下唇道:“我与你一道去。” 皓祯点头应声。皓祯急于见到紫烟,见吟霜走路慢吞吞,便丢下吟霜自己跑到前头去了。吟霜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皓祯的背影。 怎么可以……皓祯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缓缓蹲下身子,吟霜环住双臂,低低呜咽起来。 她做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皓祯,可是为什么她觉得皓祯已经渐渐脱离她的掌控,甚至离她越来越远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皓祯也顾不上自己弄丢了吟霜,一溜烟小跑进紫烟 紫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无一丝血色,眼神空洞,眼睛哭得比核桃还红肿,伤心绝望的神情看得皓祯心痛极了。 皓祯冲上去,跪在床下与紫烟平视,手掌颤颤巍巍地抚上她的脸庞。紫烟缓缓转过眸瞳,茶色焦距渐渐对上他,认出来人是皓祯,紫烟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涛涛涌现出来。 “皓祯……”紫烟挣扎着坐起来,紧紧环住皓祯的脖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皓祯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安慰。他一下一下拍着紫烟的后背,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不哭,乖,不哭了。” 紫烟不说话,更紧地抱住皓祯,就像要将他勒进自己身体里。眼泪一滴滴流淌到皓祯的脖子,滑进他的胸膛,无声的哭泣更是让皓祯心痛到极点。 透过皓祯的肩膀,紫烟看到窗外,吟霜一个人静静地立着,她看向床上相拥的两人,脸上的表情嫉妒地近乎狰狞。 紫烟朝白吟霜,那是近乎恶魔的诡笑。 吟霜被她的表情吓到,后退了两步,撞到游廊的柱子上。 皓祯丝毫不知道他深爱的两个人此刻正在火花带闪电的对视,他见紫烟平静下来,以为她哭完了,遂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发问:“紫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紫烟收回目光,神情依旧是伤心到极点绝望:“我也不清楚……中午用过燕窝后……午睡时孩子便没了……皓祯,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的孩子……呜呜呜……” “燕窝!燕窝肯定有问题!”皓祯怒目圆睁,“燕窝是从何处来的?” 紫烟摇头表示不知,白吟霜这时候推门而入,义正言辞道:“皓祯,肯定不是燕窝的问题,那燕窝可是公主当初送来的。” 公主!这两个字让皓祯习惯性热血沸腾。 皓祯霍一下站起来,“正是公主送来的才有问题!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就只有公主做的出来!吟霜你还明白公主的为人吗?怎么还拿公主送的燕窝给紫烟吃!” 白吟霜被皓祯骂地低声啜泣:“王爷之前送来的燕窝已经吃尽了,原本想去库房拿的,可是想着公主送的还有,就先取出来给紫烟用……皓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紫烟虽然没有万全把握,但是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是白吟霜做的。她见皓祯全然没有怀疑到白吟霜身上,便说道:“公主对紫烟极好,断然不会做这种事的。” 皓祯对紫烟柔声:“你一向单纯善良,怎么猜得出公主的心思?燕窝还有剩下的没有?检查一下便一清二楚了。” 白吟霜忙接口道:“还有还有,还剩下许多!” 紫烟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吟霜,她这么热情,安的是什么心思? 燕窝检查的结果是曾在附子粉里浸泡过…… 顿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此刻正坐在公主房捧着书卷的兰馨。 王爷也愣住了。 这件事如果真是公主做的话,那就非常的难办了。与公主撕破脸,不是他所希望的。于是,王爷还在踌躇事情要不要继续查下去,皓祯坐不住了。 他咬牙切齿恨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还只是公主!当初是吟霜,现在是紫烟,以后还不知道会是谁被陷害!她敢做,就要有胆子承担!阿玛,这件事就算告到御前,我也是要力争到底的!” “皓祯,你给我站住,不许犯糊涂!” 皓祯沉痛地望着王爷:“阿玛!我糊涂?我看你才是老糊涂了!不仅糊涂你还胆小如鼠!我那英明神武的阿玛哪里去了!” 王爷被气得半死,捂住胸口剧烈喘气:“来人,将皓祯给我拿下!” 王爷只是匆匆赶来,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那两个人哪里是皓祯的对手,一踢腿一踹脚就已经躺倒在地了。 “阿玛!这件事我是一定要讨回公道的!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您的王府就是!”说着皓祯领着他自己的随从,怒气冲冲地赶往公主房。 65、第 66 章 且说皓祯怒气冲冲地拎刀去公主房, 公主房外原有大内侍卫守着,他进不去, 只能站在墙根底下咆哮。 常妈之前汇报过,所以兰馨知道今儿个会出事, 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今天她还特地请了有力的证人——和硕和婉公主。 和硕和婉公主原是乾隆之弟和亲王弘昼长女,后被皇后抚养在宫中,和兰馨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很是不错,不过这具身体变成了现在的兰馨后来往就少了,不过平日礼节还是有来往的。这次兰馨下定决定和离,所以把和婉请了过来给自己做证人。 兰馨自知自己不是良善之辈, 她阴险狡诈, 她自私自利,甚至她从吟霜买药之时就知道紫烟的孩子保不住,但是为了能从这个府里离开,她选择了冷眼旁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的兰馨如此, 现在的白吟霜如此, 甚至紫烟亦是。 紫烟用计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就必然该承受以此带来的伤害。这是她的宿命,她逃不掉的。 皓祯在外面咆哮的话尤其的难听,兰馨听了忍不住皱眉,一旁的和婉公主更是讶异不解。 兰馨对一旁的崔嬷嬷道:“外面怎么回事?快叫侍卫都打发了,如此叫嚷成何体统。” 崔嬷嬷很快回来,脸色很难看, 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兰馨催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姐姐是自己人,你说吧。” 和婉公主也笑着道:“崔嬷嬷这是怎么了?当年在坤宁宫崔嬷嬷可没这么吞吞吐吐的,这些年越活越不利索了。” 崔嬷嬷哭着脸,却不得不赔笑:“让婉公主笑话了。”说着转身对着兰馨道:“公主,在外面闹的正是额驸,这……” 和婉一听更是糊涂了:“怎么可能是额驸?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听皇阿玛和皇额娘说皓祯额驸可是极好的,文武双全,用情专一,斯文有礼,外面骂的如此难听,怎么可能是额驸?崔嬷嬷你莫不是在说笑?” 和婉公主直觉以为崔嬷嬷在开玩笑。 兰馨愁着脸,长叹一声,“婉姐姐,你这不是在笑话妹妹吗?如果皓祯斯文有礼,那么天下就没人粗俗无礼了。姐姐用到用情专一这四个字,可不是在打妹妹的脸吗?” 和婉先前也有听过一些传闻,但是都没有当真,此刻听兰馨一说,心中大惊:“妹妹,额驸对你不好吗?” 兰馨苦笑着摇头,也将白吟霜和紫烟的事全盘说给和婉听,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和婉却未必全信,心中只道妹妹定是夸张了。 兰馨也知道,皓祯在外面的形象还是不错的,让人一下子相信这样的事情的确很难。但是,等下皓祯进来的言行,恐怕会让和婉公主跌碎下巴吧? “妹妹知道这些事很难让人相信,初时进宫说与皇额娘和老佛爷,想求老佛爷恩典,让妹妹安安静静和离,离了王府单过,但是老佛爷硬是不答应……她老人家怎么知道兰儿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着兰馨还拿帕子擦了下眼角。 帕子经过特别加工过,在鼻尖一嗅就能憋出泪来,很是方便。这还是崔嬷嬷提供的,据她说,宫里的娘娘们那是人手一条备着的。 兰馨对着崔嬷嬷道:“你将额驸请进来吧,也不知道府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不过在让皓祯进来之前,兰馨已经预备好了侍卫,小景也被她叫到了身边。 虽然和婉在,但是盛怒下的皓祯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原著里皓祯拿着绳子冲进来想要勒死兰馨公主的事情她可没忘记。 去领人的崔嬷嬷还没到,皓祯领着一批人浩浩荡荡地先到了。 兰馨偷空看了和婉一眼,见她皱着眉头,暗中叹了口气。皓祯,接下来,请你全力倾情表演吧,咱们能否一拍两散还彼此自由,就看这一次了。 皓祯冲进来,完全无视和婉公主,尽瞪着兰馨咆哮道:“我真没想到你竟恶毒的这种地步!你真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兰馨用迷惘的眼神和和婉对视一眼,转头对皓祯冷声道:“婉姐姐在此,你也未免太放肆了,没的让人看了笑话。本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妨坐下慢慢说。” 皓祯在兰馨面前放肆惯了,对公主已经没了敬畏感,所以也没把和婉放在眼里,即使兰馨特意提到,但是皓祯对和婉依旧是完全的华丽丽的无视。 皓祯一股气憋得脸红脖子粗,食指指向兰馨:“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不是很行吗?做得出为什么不敢承认!” 此时,和婉的脸色已经有些青了…… 崔嬷嬷对皓祯已经很厌恶了,此刻他还当着两位公主的面放肆,崔嬷嬷很生气,于是他喝道:“额驸!站在您面前的可是两位公主,请注意您的礼仪举止!” 皓祯压根不管崔嬷嬷,冷哼道:“你们公主连最基本的贤良淑德都没有,还管别人的礼仪举止!我告诉你,上次吟霜的事和这次紫烟的事,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我要让世人知道你的恶毒嘴脸,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休了你!” 和婉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作为姐姐,她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于是她冰冷着道:“来人,额驸喝醉了,还不快将额驸扶下去!” “滚开!我没喝醉更没醉!”皓祯冲着侍卫吼着,又指着和婉公主道:“你们皇室都是这样,一个个道貌岸然,一个个虚伪狡诈,一个个……你们公主嫁谁就是祸害谁!没一个好东西!” 66、第 67 章 皓祯这句话一出, 兰馨在心中暗暗喝彩一声,骂得好!皓祯还真是不怕死, 如果王爷在这听见这句话,估计早就崩溃了。 道貌岸然, 虚伪狡诈,嫁谁就祸害谁……一个比一个辛辣的罪名安下来,和婉公主再好的脾气也炸毛了。 和婉的脸色铁青了,良好的教养使得她不能破口反驳。她深吸了三口气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冷声道:“富察皓祯,本宫希望你明白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皓祯的手指稳稳指向兰馨,“她陷害了吟霜还不够, 现在直接在燕窝里下毒, 紫烟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仗着公主身份,居心叵测,为非作歹,她害得硕王府乌烟瘴气, 鸡犬不宁。难道我那样说, 还说错了吗?” “兰儿,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做过这些事?”和婉瞪向兰馨。 兰馨流泪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婉姐姐才第一次来硕王府,就被人说成道貌岸然,还虚伪狡诈,而且嫁谁就祸害谁。兰儿在硕王府里呆了这么久,这些罪名被安的还少吗?婉姐姐到这时候还不相信妹妹方才说的那些事吗?” 和婉挽住兰馨的臂弯,叹气道:“兰儿, 你受委屈了。” “她委屈?”皓祯瞪大了眼睛,拿刀指着兰馨:“她委屈什么!她害了紫烟没了孩子,她现在可是最高兴的人,怎么委屈了?” 兰馨故意冷道:“皓祯,什么叫本宫害了紫烟!本宫将紫烟送了你,现在她在白吟霜的静思山房出的事,你倒好意思到我公主房里闹腾。你真要抓凶手的话,不妨从你的静思山房里找!” 兰馨话就像在火上浇了油,皓祯心中的火腾一下子燃烧了。她自己死不承认就算了,竟然还想诬赖他的吟霜!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和婉公主在,他也不管了。 “你个贱人!”皓祯手中提着刀,此刻气得一刀劈过去,幸好旁边有小景和侍卫候着,众人见皓祯竟敢真的动手,全都惊呆了! 幸好反应及时,兰公主毫发无损地被护住,如果公主真有三长两短,大家项上的脑袋都要掉了。 “皓祯,你做什么!”兰馨尖叫道。 和婉公主被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富察皓祯拿下!” “谁敢!”皓祯扭着脖子涨红了眼瞪着和婉公主。 “本宫有何不敢!还不快拿下!富察皓祯你真是疯了!”和婉忍不住大声喝道。 众侍卫一拥而上,将皓祯团团围住,不一会儿就将他绑地结实,不知道谁踹了他一脚,使得他一个踉跄跪在兰馨她们面前。 “富察皓祯,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以下犯上,弑杀兰公主!这件事你不罢休,本宫更加不会罢休!这件事不必到御前找皇阿玛,理论清楚!” 皓祯一听,正合心意,接口就道:“去就去,谁怕谁!” 将皓祯押下去,公主房内只留姐妹俩个。 和婉对兰馨充满了同情,长长叹了口气:“兰儿,真没想到富察皓祯是如此不堪之人,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姐姐原不解你婚后怎么与姐姐疏远了,现在知道你有这样一位额驸,也难怪你……” “婉姐姐,兰儿真的过不下去了……”兰馨抹泪道。 和婉理解地点点头,她才不过与富察皓祯接触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气得差点掀桌,兰儿在硕王府生活这么久,没被逼疯算是万幸。 “兰儿,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你真的想要和离吗?” 兰馨点头:“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该试的法子都试过了,从放下身段到后来以公主之尊威逼,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失望,再到如今的绝望……就算下辈子孤单一人,兰儿也不愿与他再过下去。” 崔嬷嬷在一旁帮腔道:“婉公主,今日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在公主房里是经常上演的。三天一下次,七天一大次,吵吵嚷嚷的,公主每次都会被气哭。” 和婉点头道:“我原还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富察皓祯当着我的面,都能说出那番话,可以想象平日是怎么待你的。虽然咱们大清朝没有和离的公主,但是凡事总有第一次。兰儿,这次姐姐是支持你的。” “兰儿谢过姐姐,还望到时候在老佛爷皇阿玛还有皇额娘面前,求姐姐做的鉴证。”兰馨心中松了一口气。 皓祯癫狂的行为很形象,那劈过来的一刀更是给力,省了她不少力气。 姐妹俩又商议了好久,两人当夜便进了宫。 老佛爷上次听了兰馨哭诉后,原就安了人在硕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早已有人将消息递进了宫。所以等兰馨与和婉到的时候,老佛爷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 和婉将皓祯提剑欲砍兰馨说了一遍,更是将皓祯那句让她炸毛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老佛爷一听脸色就青了。 两厢证实,这就是事实了。想起当初答应过兰馨,再有此事就得为她做主和离。大清朝还未曾有过和离的公主,这事要成了真,会给大清朝蒙羞。老佛爷心中是不希望兰馨真的和离的。 老佛爷一拍扶手:“将富察皓祯带上来,哀家来亲自问他。” 兰馨抹着泪,却略带同情地看了老佛爷一眼,希望老佛爷挺住,不要被皓祯颠倒黑白的话气死,她还需要老佛爷做主的。 67、第 68 章 皓祯被捆成粽子似地提上来, 摁在老佛爷面前。 皓祯从小到大也是锦衣玉食过来的,何曾受过这等闲气?再加之他心中认定公主是凶手, 早前那股气还未消去,两相一加, 所以脸色尤其难看。 不过他还算有点理智,还知道向老佛爷请安。 老佛爷略带责备地扫了两姐妹一眼,这额驸再怎么不是,也不必将其捆绑着押上来吧?这一路上行来,不知多少人看了去,想要暗中调停都难了。 老佛爷冷着脸,不怒自威:“皓祯, 人人都说你提剑欲弑杀公主, 可有此事?” 皓祯哼声道,不答反问:“老佛爷怎的不问问我为何提剑?” “如此说来,你是真的想弑杀当朝公主了?”老佛爷难以相信皓祯会回答地如此干脆。 “那又怎的?凭她做的那些事,按当朝律法, 早已死百次不止!可是她贵为公主, 高高在上,那些只能用来欺压老百姓的律法怎么能伤到她!”皓祯扭着脖子咆哮。一直被公主踩在脚底下,他已经受够了! “什么叫用来欺压老百姓的律法?!皓祯,你给朕说清楚!” 兰馨与和婉哭哭啼啼地进宫,老佛爷那边派了宫人请乾隆过去,乾隆素来孝顺,立刻放下正在批阅的奏章就过来了。可是乾隆刚好提袍子一脚跨进慈宁宫, 第一句话就听见皓祯拿他引以为傲的大清律法说成是欺压老百姓的律法,这让一向自诩公正廉明爱民如子的乾隆炸毛了。 也是活该情绪激动就情不自禁的皓祯倒霉了。 皓祯被乾隆一喝,没有害怕,反倒激起了无名怒火。皇室都是这样,护着自己人,别人在他们眼底都是低贱的蝼蚁,微不足道。 “皇上,难道我说错了?您高高在上,哪里知道您宝贝公主做的那些龌龊事?她害得吟霜受尽苦楚不算,现在又害紫烟没了孩子,她既然嫉妒如此,为何当初还假装大度将紫烟赐给我?如此无德无品的恶女我硕王府实在消受不起!”皓祯无视乾隆和老佛爷铁青的脸,正色道:“皇上,微臣斗胆,今日定要休妻!” “放肆!!!”乾隆和老佛爷异口同声喝道。 乾隆冷着脸,怒气凝而不发:“皓祯,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事且不论真假,单凭你说话的语气,朕就可以治你的大不敬,灭你满门!” “皇上乃是有道明君,岂会做出如此让天下文人诟病的事,到时候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皓祯之所以今日敢跪在这里请求皇上恩典,就是相信皇上您能公私分明,还微臣一个公道!”皓祯义正言辞道。 皓祯还是知道乾隆一直自诩明君,很在乎天下人对他的评价。 “好!好!好!你竟然敢拿天下文人来堵朕的口,皓祯看来你还没全然发疯。”乾隆怒极反笑,“朕就好好听听,朕的兰公主怎么就成了你口中无德无品的恶女!” 兰儿聪明慧黠,一直很得乾隆喜欢,但是如今竟然有人用如此恶毒的字眼来评价他的宝贝女儿,乾隆表示很生气。 皓祯也不含糊,跪在地上将兰馨自进府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讲到吟霜饱受折磨时,皓祯眼眶发涩,清泪流淌,后又说道紫烟,详详细细地说了兰馨怎么下毒,好似他亲眼见过。 皓祯没有发现,他觉得可歌可泣的爱情在太后和乾隆听来却异常刺耳。听到皓祯对那两名女子如此维护,却对兰馨凉情薄幸,太后和乾隆心中很是愤怒。 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在别人家却被如此糟践,更别说兰儿代表的还是皇家,这皓祯做事实在是太出格了! 兰馨一直抹眼泪,直到皓祯说完,她才站出来,跪在了老佛爷和乾隆面前:“老佛爷,皇阿玛,皓祯所言皆非事实,他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还望老佛爷、皇阿玛给兰儿做主。” 由于之前兰馨曾进宫给老佛爷和乾隆备过案,又对皓祯极度失望之后,乾隆和太后都直觉上相信兰馨。 “呵呵,我颠倒黑白?我胡说八道?公主,你倒是将自己瞥地干干净净!”皓祯冷笑地讽刺道。 兰馨望向皓祯的眼神不像平日般淡定,此时她一直在示弱。只见她抹泪道:“没做过的事本宫为何要承认?你敢说你安给本宫的罪名都证据确凿?你没有!你只是直觉上以为是本宫做的,所以你就认定了本宫的罪!” 皓祯确实没有十足的证据。不,不要说十足,就连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没有。他的确如所言,直觉上认定是兰馨做的,就认定了是她。 众目睽睽之下,皓祯一直哑然,他恼羞成怒道:“不是你还有谁?除了你还有谁会害吟霜会害紫烟?这还需要证据吗?” “皇上玛,老佛爷,您们看到了?他就是这样诬赖兰儿的,一直一直都是这样诬赖兰儿……”兰馨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泣不成声,身子发颤像是要晕厥过去。和婉赶紧扶住她,让她靠着自己肩膀啜泣。 这还得了?!老佛爷怒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皓祯道:“如此说来,方才说的事你是一丝证据都没有了?亏你还说的绘声绘色兰儿如何命崔嬷嬷去买药如何去你房里下药,却原来都是你凭空想象的?!好呀,皓祯,你真是好样的!” “就算细节是凭空想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皓祯的话脱口而出。 老佛爷何曾被人如此顶撞过,她指着皓祯:“你……你……” 话还未说完,忽然,老佛爷四肢发颤,心口绞痛,捂住胸口呼吸困难起来。 “老佛爷!” “老佛爷!” “老佛爷!” 乾隆,兰馨,和婉同时发现了老佛爷不对劲,赶忙冲上去,刚好接住老佛爷倒下来的身子…… 68、第 69 章 乾隆, 兰馨,和婉同时发现了老佛爷不对劲, 赶忙冲上去,刚好接住老佛爷倒下来的身子…… “还不快去请太医!”乾隆狠狠瞪了皓祯一眼, 咆哮着喊道。 “都是兰儿不好,如果不是兰儿,老佛爷也不会……也不会……”兰馨哭道。 皓祯太强大了,害得老佛爷给力过度,都晕厥了过去。可千万别是什么高血压脑溢血的,如果老佛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要负责任的。 “不关你事, 别说了, 当下救治老佛爷要救。”乾隆急声道。 兰馨看老佛爷的症状很像高血压,不过这大清朝的哪有硝酸甘油之类的缓解药?见老佛爷似有呕吐,兰馨赶紧让她平躺,将其头偏向一侧, 下颌拉前, 以免呕吐时将呕吐物吸入气道,不然到时候真的药石无用了。 老佛爷平日就有头晕心绞痛的毛病,一直备有药物,老嬷嬷急切中寻出一片先给老佛爷服下。等太医到的时候,老佛爷已经缓解了许多。 乾隆素来以孝治天下,安顿了老佛爷这边,就出去与皓祯算帐了。 皓祯茫然地跪在地上, 看着众人焦急忙碌着,心静下之后回想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开始有些后怕了。 乾隆踱步出来,冲上去对着皓祯就是重重一脚踹过去,皓祯被踹地撞到柱子上,额头上破了一个洞…… “你——”乾隆指着皓祯,愤怒至极,“朕今日不办你,还真说不过去了!来人,将皓祯送进宗人府,听候发落!” “皇上,我不是故意惹恼老佛爷的,皇上!皇上!”皓祯被拖着下去,一直不停喊着试图解释,但是乾隆已经恨得他咬牙切齿,怎么听得进去。 大逆罪,大不敬罪,欺漫罪,每一项罪名都足以让整个硕王府人头落地! 乾隆大手一挥:“来人,绑硕亲王进宫!” 可怜的硕亲王要为皓祯的鲁莽负责了。 硕王府里还沉浸在孩子没了的悲伤气氛中,忽然冲进来一干士兵,领头的居然是乾隆的亲弟和亲王。 和婉进宫之前报了讯给和亲王,和亲王听了皓祯那句“公主嫁谁就是祸害谁”的话当时脸就沉下来,预备进宫看热闹去。却谁知还未到慈宁宫便看到皓祯骂骂咧咧的咆哮着,又听说老佛爷被气得卧病不起,他便向乾隆讨了这差事。 硕王爷对皓祯顿时间内闯出的祸全然不知,他见和亲王带了一对人马冲进硕王府,沉着脸道:“和亲王为何带了人马冲进硕王府?可是我硕王府做错了什么事?” 硕王爷认出和亲王带的是御林军,心中有些不安。 和亲王冷笑道:“老兄弟,这还不是因为你们家了不起的额驸?对不住了,皇命难为。来人,摘掉他的顶戴花翎,将他给本王绑了!” “你——好歹我还是王爷,谁敢绑我!”硕王爷怒道。 和亲王冷笑道:“很快就不是了。还不快绑了!” 这时候福晋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见要绑王爷,大家都慌了。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王爷!快放开!”福晋扑过去想抢回王爷,却被御林军远远隔开,怎么都进不去人群,一时间哭得撕心裂肺。 和亲王冷冷扫了她一眼,并不理会,一扬衣袖,带着大批人马回了皇宫。 却说和亲王带了硕亲王回到皇宫,将硕亲王丢到乾隆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硕亲王磕头。 “还万万岁,朕都被你的好儿子气死了!”乾隆恨声道:“朕原以为皓祯是个可造之才,却原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养的好儿子,朕好好的兰公主就这样被他糟践了,连老佛爷都被他气得卧病在床!” 硕王爷一听,心中吓得半死。皓祯竟然把老佛爷气得卧病在床,这罪名可大可小…… “皇上,臣知罪。养不教父之过,皇上如何责罚,臣都甘愿。”硕亲王马上俯首认罪。 乾隆正在气头上,如果他胆敢反驳一两句,人头落地也是有可能的。 “哼,你以为朕会轻饶吗?”乾隆冷哼一声,问道:“关于那名叫紫烟的小妾,皓祯指责兰儿下的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硕王爷冷汗涔涔,他忙道:“那件事还未查出,但是微臣相信绝不会是公主所为。还请皇上给臣一点时间,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哼,朕还能信你吗?”乾隆瞪了他一眼,对一旁的和亲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事关公主名誉,务必要办好。你带着硕亲王一起去,让他瞧瞧咱们大清朝的公主是不是真的下嫁谁就是祸害谁家!” 和亲王躬身领命,随后充满同情地看了瑟瑟发抖的硕王爷一眼,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竟养了这么个儿子出来,丢人。 和亲王手段着实高,从静思山房里的人下手,很开便从常妈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常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指着白吟霜的身影道:“王爷,紫姨娘的孩子没了,全是她害的,与公主没一点干系。” 白吟霜吓得脸色苍白:“常妈!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实在想到常妈会在这个时候将她出卖了。皓祯不在,王爷又被绑了,如果被定了罪,可没有人可以救她。 “就是你!你嫉妒紫姨娘有了孩子,心生怨恨,暗中叫我去买附子粉,掺到公主送来的燕窝中,然后嫁祸给公主。”常妈冷笑地指责,然后对着和亲王道:“老奴所说的一切属实,请王爷明察。” “常妈,公主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可以帮着她来诬赖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白吟霜哭得楚楚可怜,“为什么你可以昧着良心说谎,为什么你可以无中生有地乱说?” “我胡说八道,无中生有?白姨娘,这件事香绮也是可以作证的!”常妈讽刺笑道。 和亲王一下子看出端倪了,命人将白吟霜的贴身丫鬟香绮唤了进来。香绮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与白吟霜离了心,在和亲王的威严下,她战战兢兢地讲了常妈当时如何拿着附子粉回来,如何对白姨娘的命令为难。 白吟霜一连被两个最亲近的人出卖,已经吓地有些无措了,她哭着指责:“你们这样污蔑我,难道都不会良心不安吗?你们晚上睡得着觉吗?” 和亲王没有理会她的哭诉,叫人去了白吟霜的房间,果然搜出了还剩半包的附子粉。 这下子可是人证物证齐全了。 69、真相大白 人证物证齐全, 这下白吟霜想赖也是不行了。 和亲王大手一挥:“来人,将白氏给本王带走!” 王爷想到皓祯之前冤枉公主, 结果却是白吟霜做的孽,再加上皓祯气得老佛爷病倒, 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了。 他的脸上啧啧出汗,身上也是冷汗淋漓。 福晋不知道从何处听来吟霜是凶手的消息,一路跑了过来,冲进去就抱住吟霜哭诉道:“吟霜是冤枉的,这其中定有隐情,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带她走了!” “雪如,你干什么!快放开吟霜!”王爷回过神来发现福晋发疯一样抱着吟霜, 忙呵斥道。 “王爷, 求求你,救救吟霜吧,求求你了!她不能出事的,她不能啊……”福晋哭得泪如雨下, 声音哀恸。 她也知道, 吟霜这一走,只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宗人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的地方,就算吟霜清清白白也会被屈打成招! “哟,福晋还真是菩萨心肠,对皓祯收的妾室关心至此。怎么不见福晋对公主如此关切?”和亲王冷冷一笑。 福晋转身求和亲王:“公主高高在上,又岂会需要我等关心?吟霜自从来了王府,说话行事都是极好的, 从未出格过,她如此善良,又岂会是害紫烟的凶手?又岂会嫁祸于公主?和亲王您一向公正廉明,还请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多年名誉。” 福晋不说此话还好,她如此一说,和亲王心里就怒了。他冷冷一笑:“一己之私?福晋这是在指责本王维护公主?也就是说福晋一心认定公主才是此事主谋?” 福晋低头回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此时已经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为白吟霜出头?他不耐烦地拉回福晋:“行了行了,不要再婆婆妈妈,让她们将白氏带走吧。” 白吟霜一听脸色苍白如雪,皓祯下落不明,如果连福晋都保不住她,那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虽然不知道福晋缘何如此善待她,但是她知道福晋的关切是出自真心。 “福晋,求您为吟霜做主吧,吟霜给您磕头了!吟霜给您磕头了!” 额头接触地面发出碰碰的撞击声,一小会儿就皮肉破开,血肉模糊。福晋看了尤其心疼,扑过去抱住她:“不要磕了不要磕了,傻孩子,不要磕了!”福晋将吟霜护在身后,抬头对着和亲王道:“如果你们要将吟霜带走,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按照常理来说,福晋的态度不该如此强烈,她现在的反应倒不像在保媳妇儿,而是在保女儿。 此间是否另有隐情呢? 和亲王玩味地看了福晋一眼,还未等他出口,硕王爷已经先吼开了。 他扯着福晋咆哮:“雪如,你是怎么回事!和亲王那是替皇上办差,皇命难为你不知道吗?快松手,如此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不,我不松开,我不能松开!”雪如泪如雨下,痛哭失声,“我一松开她就会离我而去,永远永远都回不来了!我不能啊,王爷,你怎么的如此狠心!” 王爷怒道:“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皓祯以下犯上,冒犯了老佛爷,老佛爷被气得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下不来。皓祯现在被皇上以大不敬的罪名关了宗人府,咱们硕王府还不知道会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竟还为这引来祸端的女人哭哭啼啼,你不是魔症了?” 是公主,这一切都是公主陷害的!引来祸水的是公主而不是她的亲身女儿! 和亲王也插口道:“福晋,如今你该操心的是尚在宗人府里坐牢的皓祯吧?毕竟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皓祯不是她亲生的,不是! 皓祯,御前惹出祸端的是皓祯,为什么要她的女儿去承受所以的痛苦? 如果,皓祯不再是皓祯,是不是一切都会没事?是不是一切都能回归远点? 刹那间,雪如所以的害怕所有的顾忌都不见了,她拉着和亲王哭道:“和亲王,皓祯闯的祸不能赖到硕王府上,皓祯他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硕王爷被气疯了:“我看你真是魔症了!来人,还不快将福晋拉下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没有魔症,没有疯癫!我说的都是事实!皓祯不是我的儿子,吟霜才是,吟霜才是我亲生女儿呀!”福晋扑过去抓住王爷的衣服,拼命摇他:“吟霜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亲生的女儿呀!王爷你怎么不信?你为什么不信!” 福晋被下人拉扯住,眼见着就要被拖下去了。福晋拼命大喊:“王爷!吟霜与皓祯同年同月同日生,当年在我生产那日,将皓祯抱了进来,送了吟霜出去……我可怜的女儿,在外面苦难了这么多年……额娘对不起你,额娘对不起啊……” 王爷被这个事实击得头晕眼花,极度的震撼让他呆立当场。 福晋见大家不信,忙抬出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秦姥姥,“这件事秦姥姥也是知情的,当初皓祯就是她抱进来。如果你们不信,还可以去问雪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也是知道的!我没有说谎!” 雪晴是雪如的亲姐姐,有见识有主张,敢做担当,正儿八经的都统夫人。调换婴儿这件事就是她给出的主意。 白吟霜已经被这个事实震地呆立了。她一直怨恨自己没有好出身,没有好父母,可是事实的真相是,她竟然是如此好的出身!可是又被父母狠狠地抛弃! 上天是在玩弄她吗?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好出身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可是皓祯呢?她正了名分那皓祯要怎么办? “福晋已经疯了,还不快拖下去!”这件事绝不能成事实,到时候硕王府背的就不是教子无方,而是欺君之罪。混淆宗室血统这样的罪名,硕王府担待不起。 硕王爷想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可他身边偏偏站了一位惟恐天下不乱的和亲王。和亲王巴不得硕王府的闹的再热闹些。结果还真没辜负他的期望,这出戏那叫一个一波三折,环环相扣,精彩绝伦。 和亲王挥手道:“慢,福晋还有话未说完,说完了再下去不迟。” “和亲王不要听贱内胡说,她伤心过度,胡言乱语,此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硕王爷嘴角僵硬,笑容很勉强。他多么希望和亲王能不再这件事上追究下去。 可是,福晋却是不放过他。 “你要证据是不是!”福晋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束缚,狂奔过去,一把扯开吟霜身上的衣服,扯下她肩上的布料。 众目睽睽之下,吟霜肤如凝脂的香肩就这样爆料在空气中…… 福晋痛哭道:“这梅花烙,当年我亲手烙上去的,就是为了日后的相认!”福晋又哭着从怀中取出那梅花簪。 与吟霜肩上的那枚梅花簪,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视线在梅花簪和梅花烙间来回移动。 这事实,实在太震撼了! 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 “啪,啪,啪——”和亲王笑着道:“真是一出好戏,让本王大开眼界了。”他转而敛容,目光凌厉,冷笑道:“如果白吟霜是正正经经的格格,那皓祯就是实实在在的弃婴。抱养之子却谎称子嗣,还骗得公主下嫁,实在无耻至极!” “来人,将硕亲王,福晋,白吟霜统统带走!请皇上发落!” 和亲王大手一挥,干脆的将一干人等全部带走了。 北国的秋,特别的萧瑟。如今的硕王府,只怕比秋风还要萧瑟了…… 70、大结局 皓祯被揭发是抱养的弃婴时, 皓祥是唯一高兴之人。 二十年来,皓祯一直压在他头上。皓祯是嫡长子, 福晋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将来的爵位继承人。他聪明, 他俊美,他有福气,就算公主下嫁也是嫁给他! 但是当事实无情地被揭露出来,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恨!什么嫡长子!他明明是来历不明的弃婴,却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从今往后他才是阿玛唯一的儿子,他才是爵位继承人! 王爷福晋还有白吟霜被带走,皓祯又一开始就被关押起来, 公主又身在皇宫, 王府没了主心骨,顿时陷入恐慌,整个混乱起来。即使翩翩出面,但是不服她的人有许多, 她也无可奈何。 翩翩见皓祥一脸的得意洋洋, 忍不住泼她冷水:“皓祯,你的目光看的太近。皓祯出事了,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取代皓祯的位置?” “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连你也看不起我!”皓祯不高兴吼道。 “正如你说,你是我亲生儿子,我才要点醒你。皓祯吟霜还有福晋这次闯出来的祸实在是太大,只怕王爷也要被牵连了进去。王爷一倒, 硕王府还能支撑的住吗?”翩翩不无担忧道。 皓祥撇嘴:“硕王府怎么会倒?不是还有公主吗?” 翩翩摇头:“公主那边实在很难说。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白吟霜的存在,公主是定然会帮皓祯帮硕王府的,但是……皓祯做事太绝,伤透了公主的心,所以公主那边未必会帮忙。” “可是,皓祯是公主的额驸。皓祯死了,公主不是要做寡妇?” “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翩翩压低声音:“做寡妇又如何?难道她在咱们硕王府过的不是寡妇生活吗?听说皓祯极少到公主房,就算到了公主房也是不过夜的。所以我猜公主心底的怨气必不会少。再加上皓祯如今这样的出身,已经决然配不上公主……虽然圣心难测,但是天底下的父母爱孩子的心都是与生俱来,所以我猜皇上这次……” “公主休额驸?”皓祥大惊:“这在大清朝可从未有过的事!” “公主休夫只怕以后不好再嫁,所以应该会下令和离吧。总而言之,公主这次出手相助的可能性很小。而公主不出手,皓祯必死无疑,连王爷也……” “皓祯死了最好,但是如果连阿玛也出事,那硕王府就没了,那怎么办?额娘,你可想想办法呀……”皓祥原就是草包一个,如今一急,更是没了主意。 翩翩道:“皇上盛怒之下很有可能抄了硕王府,不过咱们最多也是被牵连,应该不会下牢狱。” “抄、抄了硕王府?”皓祥哆嗦,心里恨死了皓祯。如果不是他,硕王府怎么会有这样的大祸? “嗯,所以额娘已经将值钱的东西收拾好拖人隐秘地送了些出去。没有最好,如果有事的话,咱们还有钱财傍身,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艰难。”一直柔柔弱弱的翩翩在关键时刻却很有主张。 却说和亲王将事情报与乾隆,乾隆一听,这还了得! 下令彻查一翻,查出福晋所言乃是实情。皓祯确实不是硕王爷亲生,而是民间抱来的弃婴。 实在是岂有此理! 此等扰乱宗室血统,欺骗公主下嫁的行为,实在罪大恶极,绝无可能饶恕! 只可怜了兰馨这孩子,被皓祯给糟践了。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必须为她做些事情。 乾隆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下令兰公主与皓祯和离。 第二道是处决硕王府众人。 硕王爷以欺君之罪被剥了顶戴花翎,降为庶民,王府一概府邸奴役归功,即日迁居。 福晋先紊乱皇族血脉,罪大恶极,斥令削发为尼,赎己之罪,终身不得还俗。 白吟霜行凶害人证据确凿,又污蔑兰公主在后,念其宗亲血脉,死罪能逃,活罪难饶,令其终身□□。 皓祯口出狂言污蔑公主在先,殿前失仪使太后大病在后,又以来历不明之身,谬得额驸之尊,罪不可赦,当处极刑!明日午时,斩立决! 圣旨一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官兵抄家的时候又将整个王府洗劫一空。丫环奴仆们全部被充了宗人府。 一夜之间,盛极一时的硕王府全盘崩溃,变得空无一人的死寂。 皓祥爵位被撤,因之前翩翩暗中收拾了钱财出府,所以还能保有一些,只要皓祥花费节制,以后的日子还能过的悠哉。 却说皇宫里,兰馨听到第一道圣旨时,心中是千万分的高兴,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和离,以后是真的自由了。 这几日她一直陪在老佛爷身边,端茶送水,很是殷勤,将老佛爷哄的尤其高兴。 她对老佛爷的病愧疚,老佛爷也对她的遭遇同情,自责自己以前竟没发现皓祯是如此之人,害得兰馨遭了如此多的罪。 一旁的乾隆和皇后更是惶恐,因为皓祯就是他们挑的,只是没想到千挑万选竟挑了这个一个败类。 为了以后不被随便嫁掉,兰馨求太后以后她的婚事自己做主,只有她自己看上了才嫁,不然这一辈子就这样孤独一身。 老佛爷如今正疼惜她,也心疼她受的苦,拉着她的手叹息着答应了。 却说白吟霜听了判决后,直求着要见公主。但是公主之尊,又岂是她能见到的?哭闹了大半夜无果,又嚷着让她见皓祯最后一面。 被买通的狱长求见了府尹,府尹大人以前与硕王爷私交不错,便点头答应了。 行刑当日,白吟霜一身囚服,脸上脂粉未施,神情惨淡,冷俏可怜。那眼里,哀哀切切,凄凄惶惶,诉说着内心几千几万种伤痛与不舍。 捧着皓祯的脸,话不成句,泣不成声,她的眼底是那么深切的痛楚。 “吟霜,我很爱你,可是对不起,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以后也不能再照顾你。” “皓祯,我也很爱很爱你。可是为什么,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好恨,我恨老天,我恨所以所以带给我们痛苦的人!”吟霜抚着皓祯的脸,“我最终还是赢了,因为临死的前一刻,你还是爱的我,你只爱我一个人,对不对?” 皓祯坚定点头:“死亡也终止不了我对你的爱。吟霜,有情如你,我死而无憾!” 有官兵拉开了吟霜,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白吟霜木然地,呆呆地看着鲜血飞溅…… “不——!!!”她的心绝望到了极点,痛得麻木了…… 她苍然跪倒,抱住皓祯的尸身痛苦涕泪。 她好恨,她恨老天为何要给她这样一个悲剧,终其一生也无法逃脱的悲剧…… 怀中的手陡然插进自己胸膛…… 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生。皓祯,既然我们注定了一起来到这个世上,那就牵手一起离开吧……皓祯,你我这一份心,这一片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 我要让公主知道,她错了!她一辈子都在妄想得到你,但是终其一生都不再可能了! 我们的爱那么伟大,那么感天憾地,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在! 京城人多是非多,兰公主先是和离,后是额驸被午门斩首。斩首当日,还有女子为其殉情……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 沸沸扬扬。 兰馨找了老佛爷,以不自在为由,开口就哭道:“老佛爷,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兰儿的事,兰儿实在没脸再在京城呆下去了。兰儿求老佛爷怜惜,让兰儿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去外面散散心。” 之前她派出的侍卫已经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他们在在江浙,岭南,还有蜀中皆买了天地房屋并店铺,已经请了掌柜经营。 老佛爷也知道兰馨心里不自在,经不住兰馨再三请求,终究还是答应了。 有老佛爷答应在先,乾隆也不得不同意。一路上有小景相陪,又加派了众多侍卫,于安全方面是不用担忧的。乾隆与兰馨说了小景的身世,将小景托付给了她。 这个儿子,牵扯着曾经的风流史,乾隆注定是不能相认的。 乾隆二十五年,兰馨公主从京城出发,前往江浙行省,一路有小景相陪。 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前面等着她,她也将展开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 ps:后面没啥可虐的了,要不咱们完结吧? 71、番外:小景的自白 小景的自白。 姐姐很好, 小景要永远跟着姐姐。 以前经常肚子饿,没有饭吃, 只有杀了人才有一个馒头。但是,要杀的人太少, 很不管饱。 自从那次去杀人,碰到姐姐后,就再没挨过饿。 那次去杀什么人?抓头,好像不记得了。 但是我记得姐姐喔。很小很小的时候,额娘就指着那幅画说,这个是小景的姐姐,会像额娘对小景这么好的, 所以小景一定要记住。然后, 小景就记住了。 额娘没有说谎,姐姐真的对小景很好很好。 姐姐会给小景饭吃,会陪小景玩耍,还会讲故事给小景听。而且, 不用去杀人喔。 其实小景也不喜欢杀人的, 小景不喜欢鲜血飞溅。但是为了吃饱饭,小景还是要去。但是姐姐说,杀人是不对的,就再也不让小景去了。 和姐姐住在一个很漂亮的房子里,周围有花有树还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对姐姐很恭敬,连说话都小声的,不知道为什么。 大家都怕她, 但是小景不怕。 还有一个人不怕,但是小景很讨厌那个人! 他经常对姐姐大吼大叫的,可是他叫得再大声,姐姐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可是小景很生气,小景想去杀了他!但是姐姐说,不能杀,杀了他小景就只能离开姐姐过没有馒头吃的日子了。 后来有一次,那个人带了很多冲进来,想要抓姐姐。不过那个人自己却被姐姐捆起来了。小景很高兴,姐姐说,现在还不能高兴,等离开了这个地方再高兴不迟。 果然过了几天,姐姐很高兴地说,我们再也不用回去那个有花有树的地方了。 但是小景也不喜欢住在宫里,因为他们都说小景是白痴! 有一次,几个太监围在一起说小景是白痴的时候,被穿黄衣服的人碰见了。就是那个小景一开始想杀但是没有杀成的瞪眼的样子很凶的人。 不过好奇怪,他对小景却一点都不凶,而且还叫人将那些太监抓走了。后来小景在宫里再也没有看到过这几个太监。不知道他们都躲到哪里去了。不过好奇怪喔。自从这个人躲猫猫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指着小景说白痴了。 皇宫里很闷的,姐姐也说不自在。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姐姐说去江南,岭南,蜀中什么的,小景也听不懂,小景只要跟着姐姐就可以了。 江南有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漂亮的东西,小景以前都没见过的。 姐姐带小景去了一座山,说这一整座茶山都是她的,她要给小景做茶宴。什么是茶宴?小景摇头。后来吃的时候,小景掰着指头数,二十大道菜,都是茶叶做的喔。 在江南住了蛮久,然后姐姐又带着小景坐车骑马去了岭南。 小景不喜欢这里,因为经常下雨,害小景打喷嚏。 但是姐姐很喜欢,姐姐带小景去码头逛,给小景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名字小景记不住,很好玩就是了。 但是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小景不喜欢的人。小景记得他,他就是当初抢小景酒的坏人。一直笑嘻嘻的,一看就是坏人。 姐姐也很烦他,所以在岭南住了几个月,就带着小景去了蜀中。姐姐说,那个坏人肯定找不到我们。 可是姐姐第一次猜错了。那个坏人竟然跟来了! 小景跑去跟他打了一架,可是小景打不过他…… 在蜀中的时候,他更加缠着姐姐,还拿出一条黄色的布,说圣旨什么的。姐姐很生气,但是却不能赶他走了。 圣旨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姐姐说,不能吃,但是很管用。不听话的话,会掉脑袋的。 那个坏人每次来都会送小景东西,不仅小景,院子里每个人都有呢。崔嬷嬷,侍卫哥哥,宫女姐姐,大家经常都盼着他来,还告诉小景说坏人是好人。 姐姐一开始不喜欢他来,但是后来,那个坏人来的多,姐姐好像不那么讨厌他了…… 在蜀中住了一年,皇宫里经常瞪眼的那个人也来了,他在这里白吃白喝一个月,经常拉着小景说东说西的,还老要小景陪他出去走走! 小景很不高兴,但是姐姐说,小景让那个人高兴了,姐姐就做好吃的给小景吃。 只能皱着眉头陪他出去走了! 没过多久,这个人要回京城,却要我们跟他一起回去,还要将姐姐嫁给那个嬉皮笑脸的坏人。 那个坏人的家很远,到处长满了草,还有很多很多马,那些人穿的衣服也很奇怪。 姐姐说这里是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很美的。这里的人也很豪爽,不像别处那么小家子气。 姐姐好像很喜欢这里。 姐姐喜欢的地方,小景就喜欢。 然后小景就一直在这里住下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皇宫里瞪眼的那个人都会过来打猎,也会送小景好多好多东西,都堆在那里用不完。 小景打猎是最厉害的,上次还猎到一头熊。那个人笑地很骄傲,奇怪了,他骄傲什么? 小景不理他,拖着熊送给了姐姐。 那个人吹胡子瞪眼,很不高兴的样子。姐姐就要小景将熊掌给那人送去,小景不乐意,姐姐就笑着说,这只熊掌送过去,那人肯定会赏赐更多的东西下来呢。 姐姐就像神仙一样会算,那人果然差人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一个帐篷都堆不下。 嗯,小景现在就蹲在地上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