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受他不对劲》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节 主角受他不对劲 作者:除夕子时雪 文案: 楚惊秋作为一本丧心病狂且格外黄·暴n·p虐文中主角受的妈粉,每次看主角受被花式玩/弄,他都格外心疼。 想着自割腿肉写一本让主角受幸福的甜文。 还未等他写,他就发现了自己穿书了。 他穿成了主角受的炮灰竹马。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主角受。 段衍正如文中描写那样,冷傲孤艳,从不施舍别人一个眼神,却让他人仅仅为了他一个回眸,趋之若鹜。 当楚惊秋认为他把主角受的烂桃花清理干净,撮合主角受和他人感情,准备转身走的时候。 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了异常现象。 他一向惜命的好友自杀前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的,里面的录音全是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第二天,他的好友会微笑僵硬着出现在他的面前,手臂鲜血淋漓,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名字。 他的邻居死于火灾,所有东西都被烧毁了,唯独在留下一本完好无损的日记,上面用鲜红的笔写着他的名字。 可是原本死于火灾的邻居,会在第二天微笑敲门把那本日记递到他的面前以及手机里全是他的照片。 渣攻们下场无不凄惨,在现场,都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字符,后来那些字符被破解,翻译成是他的名字。 可是原本应该全部死亡的渣攻们,会在同一时刻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身边,扭曲的音调喊着他的名字,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以及他身上开始逐渐出现奇怪的红褐色印记。 …… 直到在某一刻,他们的尸体被发现。 一系列谋杀案件的矛头都指向他是凶手的那刻。 他看见了。 他一心认为脆弱如碎玉要保护起来的主角受,微笑着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身后的影子逐渐扩散成巨大的怪物。 段衍歪头,抹出一丝诡谲的笑容,身型扭曲,声音带着怪物的低语,幽暗的影子触碰到楚惊秋那温热的身躯。 “我一切都给予你了。”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 段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明白为什么要遵守人类的法则。 他只知道,要这样做,楚惊秋才会开心,才会留在他的身边。 什么?他想离开? 那就杀光他身边的所有人,把他单独留在身边。 为什么这么多人觊觎他的东西? 没关系,除掉就好了。 他想要亲人,他就控制他的家人,来给他一个完美的家庭;他想要朋友,那么就制作一副朋友的躯体来给予…… 可为什么楚惊秋还是要走? 不明白。 是他不喜欢吗?不重要。 那就同化吧,同化成眼中只有自己的他。 不就好了吗? * 楚惊秋于某个夜晚醒来。 他所处一个巨大的鸟笼,四肢被漆黑的触手缠绕。 段衍抵在他的身前,摸着他隆起的肚子,他说:“你听见了吗,我们孩子在哭诉。” “他说,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和父亲呢。” * 心大感情迟钝主角头号狂热妈粉受x阴暗心理扭曲偏执抓住老婆才肯罢休怪物攻 1:攻不择手段只为了把受留在身边。 2:无脑,狗血,小白逻辑,经不起推敲 3:不能以正常人三观看攻,攻没有任何三观,没有任何三观,一个怪物没有任何三观。 4:攻是为了留住受,才以正常人型遵守社会人类的社会。 5:生子,孩子会叫受妈妈 6:受会被同化。 7:文笔小白,小白,无脑,世界观会缓慢展开。 内容标签: 生子 年下 幻想空间 穿书 克苏鲁 万人迷 搜索关键词:主角:段衍,楚惊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择手段追老婆 立意:拯救自我,自力更生 第1章 “喂——!” 楚惊秋蹙着眉头,迷迷糊糊醒来,耳畔响起的是嘈杂的人群,似乎还有呦呵贩卖东西的小贩声音。 “你这小孩,可别碰瓷啊,年纪轻轻的,素质怎么这么差!” 粗犷的嗓门几乎是贴着楚惊秋的耳朵吼出来。 他不适的蹙着眉头,费力的睁开眼。 睁开眼的一瞬,天旋地转,刚直起来的身子好似又要倒下去,楚惊秋踉跄了两步,手肘支撑着地面,惯性的摩擦,他的手肘出了鲜血,他一声不吭,等到眩晕的感觉过去后,才重新睁开眼。 一张粗犷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浓眉大眼,正是那道声音粗犷的主人。 一脸络腮胡的大叔见他醒了,往后退了几步,半蹲在楚惊秋的面前,语气不善的质问他:“我好好开着车,你这小孩怎么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的,要不是我及时刹车,你早就进医院了。” 撞车? 自行车? 楚惊秋步入社会,工作都四五年了,上班通勤一直是小电驴,几乎不骑自行车,怎么会骑自行车,而且还是跑到大街上撞车? 意识骤然回笼,楚惊秋才感知到膝盖上的痛楚,长裤破了一个大洞,膝盖处摩擦出了一大片血迹,血肉模糊,仔细看,在伤口处还有沙石。 他所处的街道是一个十字路口,在路口的另外一端是菜市场,此时不少的小摊贩正在搬运自己的东西,根本没空看他们这边的动静。 在他不远处,一辆自行车瘫倒在地,前轮甚至还在小幅度的滚动着,而自行车篮子里的书包滚落在地上,沾染上了水。 “对不起,对不起。” 还没等楚惊秋开口,从前方的菜市场里面奔出了一个青年,他拉起呆坐在地上的楚惊秋,对着大叔疯狂的道歉,“对不起啊,叔,他视力不太好,又骑车太急了,没看到,不是有意的。” 见青年态度良好,又看着楚惊秋身上破烂的衣着。 大叔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走吧,算我自认倒霉。” 看着大叔的车逐渐远去,青年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阿秋,下回找个容易讹的……不是,你怎么给你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楚惊秋上身的衣服皱皱巴巴,下身裤子破了一大块,本身衣服的补丁已经很多了,这下,这套衣服算是彻底的报废了。 青年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忍痛道:“今天早上那些菜全部都是我的了。” 和青年的交谈得知,这副身体也叫楚惊秋,青年是他的邻居,楚澄。 他们是大一新生,出来打暑假工进电子厂,被黑中介坑的裤衩子都不剩,只能用最后的钱租了一间廉价的房子,边找工作边住着,现在的情况是刚交了房租,身上一分钱没有,然后早上来这边的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 “我这里还有十块钱,那边老头有二手的衣服,讲价了,八块,等等去换上。”楚澄有些嫌弃的看着楚惊秋:“你这破刘海能不能梳上去?cos贞子吗?” 他骂骂咧咧的扶起已经有些变形的自行车,自行车的链条泛黄,每推走一步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就不理解了,我们出来打工,你非得带着你这破自行车,也不知道你怎么带上火车的。” 楚惊秋跟在楚澄的身后,无人看到他刘海下震惊的神情。 他的膝盖受了伤,走的很慢。 他又问了楚澄几个问题,楚澄被他问的不耐烦了,转过头狐疑的盯着他:“你被夺舍了?” 楚惊秋这下肯定了。 他问的几个问题其实都知道了答案,也更加确定了这副身体的身份。 他穿书了,穿成了他前几个月看的一篇发表于某市的黄.暴且n。p的文,还是穿成了主角受段衍的炮灰竹马。 楚澄停下了脚步,把自行车靠在墙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在菜市场最里面散落地上的全都是别人挑出来不要的菜叶子,地上遍布着泔水,仔细看似乎还有蝇虫飞在叶子的上面。 “别愣神了,快来捡菜叶子,回去给你清洗伤口。” 楚澄蹲下身,穿着人字拖,泔水浸湿了拖鞋,但楚澄面色全然感知不到,笑着从叶子堆里面挑。 楚惊秋沉默了下,他不懂,明明有更干涸的地方,为什么楚澄一定要呆在泔水堆积的地方? 他微微避开了泔水处,在楚澄不远的地方专心的挑起了菜叶子。 “段家那小子知道吧?”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节 楚惊秋听到楚澄的话,手为之一顿,轻轻嗯了一下。 “段衍高考完了,志愿填的我们学校,现在准备出来一起打工。”楚澄说着,唇角微微勾起,“那小子长得真够带劲的,我有一次看过他洗澡,细皮嫩肉,比片里的演员还白,啧啧。” 楚惊秋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看过书,书中的段衍漂亮的惊人,体质也是吸引变.态的体质,任何人都会对段衍心生歹念,想要将他强行占有。 但真的身历其境,听到有人这么肖想段衍,楚惊秋从胃里翻滚着,打断了楚澄的话,“我挑好了。” 楚澄顺着楚惊秋的手指看过去,“哟,小秋,可以啊,磨磨唧唧的你今天终于快了一回,这挑的还行,走吧,去老头那边买衣服。” 先前在自行车框里的书包被楚惊秋抱在怀里,里面是他们捡来的瓶子。 他们就是两个刚出农村的土孩子,既便考入了大学,一半的时间也都是在打工兼职上面。 当然,在那本小黄文中设定根本不可能这么详细,那本书主要是围绕段衍和三个渣攻的故事。 楚惊秋穿越成了段衍的竹马,这个竹马戏份少的可怜,仅仅是在出场的时候救了段衍。 段衍得罪了渣攻一,被丢在巷子里,即将被抹布的时候,就是这个竹马出手救了段衍,后因失血过多死了。 尸体应该是被巷子里的野狗啃食殆尽了。 楚惊秋:…… 不是,兄弟,连一个全尸也没有? 看着和老头讨价还价的楚澄,他陷入沉思。 他毕业两年,步入社会,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同时也兼职画画,本来刚能承担爷爷生病住院的费用,结果熬夜画画猝死在了出租屋内。 可是…… 仔细想想,也未尝不是坏事。 他是主角受段衍的妈粉,每次看到段衍被花式玩.弄,他就会画一副甜甜的画,因此他也成为了这个同人圈里产粮最多的太太。 他想给段衍写一本甜甜的文,他想要给段衍幸福的家庭,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人当作玩具一般的玩.弄。 “小秋,换衣服。”楚澄从老头那儿没讨到便宜,没好气的接过衣服,扔给楚惊秋,骂骂咧咧:“老头,你让五角怎么了!” “五毛我可以买根烟了小伙子,”老头咧开没有几个牙齿的嘴,把一块酒精纱布扔给楚惊秋:“擦擦吧小子,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老头欺负你了。” 楚惊秋接过衣服和酒精纱布,轻声道了谢。 他找了个角落脱下衣服,透过一块破碎的玻璃,他看见了自己胸口有一块巴掌大的类似符文的红色印记,手指摸上去可以清晰的触碰到那脉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触碰的那一瞬间,这一块似乎是发热般发着红色的光芒,他指尖触电般弹开,“嘶。” 但仅仅只有一瞬。 楚惊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定睛一看,那块肌肤还是那个样子,哪有什么红色的光芒。 镜中的人疑惑的摸了摸那一块。 楚惊秋低声嘀咕:“应该花纹吧,原主还怪时尚的” “喂,小子——” 站在外边的老头高声喊道,“换好没!我要蹲茅坑了。” 楚惊秋才注意到在他换衣服的隔间后面,是一间半开门的茅坑,怪不得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好了好了大爷,谢谢了。” 他长裤挽起来,露出白皙充斥着病态白的肌肤,在膝盖处贴着一块创可贴,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楚惊秋刚想出去,老头已经挤了进来,明明这里只有他和楚惊秋,但老头却扭头冲着外边的门大声喊:“让让让让,老头我憋不住了!” 随即他撞到了楚惊秋,楚惊秋离他距离不过一米,几乎不可能撞上来,只能说老头是故意的。 楚惊秋感知到地下有个重物掉落,“哎哟,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我手机都撞掉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捡起来给我!我一把老骨头可弯不起来!”老头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的手机。 楚惊秋简直莫名其妙的被吼了几下,他念着是个老人家,也就没多计较。 他刚想弯腰捡起手机,胸口的那道红褐色的印记猛然发热,让他浑身一颤,在他抓到手机的一瞬,那股发热的颤动冷却下来。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捡起手机,递给老头,老头却没接,他用力的跳了几下,咬牙道:“你给我检查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估计给我摔坏了!我这手机可是我家老婆子买的,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楚惊秋意识到老头似乎是想给他传递什么,他把手机翻面,打开屏幕的那一瞬。 原本手机屏幕上是黑色的壁纸白色的时间数字,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那白色的数字骤然变得如鲜血一般赤红。 八月十七。 上午六点零五。 楚惊秋呼吸一窒,手腕猛地颤抖,手中的手机又要落下来。 这下老头眼疾手快,前面还一副我一把老骨头脆弱不堪的模样,后面即刻以最快的速度挤到楚惊秋的旁边,用苍老的声音,带着警告:“今晚不论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外面很快响起了脚步声,老头又快速往后退,大喊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的手机!” “老头。”外面响起了楚澄的声音,但楚惊秋心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明明听着是楚澄的声音,但又不是他本人的声音,“还没换好吗,小秋。” 那股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但怪异的违和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楚惊秋晃了晃脑袋,老头已经闪身到后面厕所的隔间了,“滚蛋。” 楚惊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楚澄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随即别过头,伸出满是茧子的手,“你走路不方便,牵着我吧。” 换衣服的地方光线太暗了,楚惊秋只得把刘海撩上去,露出眉眼,才勉强在那昏暗狭小的屋子里换好衣物。 楚惊秋没想这么多,伸手握住楚澄的手,他打了一个寒颤:“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虽然已经立秋了,但你的手也太冰了。” 甚至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楚惊秋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摩挲着楚澄手掌心的茧子,皱眉。 刚想握开,却被楚澄一把抓住,力度之大,抓的楚惊秋的手生疼。 “不许放开。”楚澄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放低了声音:“怕你又摔倒,我可没这么多钱给你治疗了。” 楚惊秋看着膝盖上的伤口,没有答话。 楚澄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拉着楚惊秋的手,在自行车的框里面是捡来的菜叶子,而包里的瓶子已经卖给了老头,卖了五块钱。 他们走在喧闹、喧嚣的集市之中。 楚惊秋被集市的热闹所吸引,街道的两旁摆放这琳琅满目的商品,摊主们大声的呦呵,新鲜的蔬菜上还挂着晨起才看得到晶莹的露水,卖小吃的摊位前围满了人,有卖豆浆、豆腐脑的,粘豆包,鸡蛋灌饼的…… 楚惊秋在看到一个摊位的那刻,身形都慢了下来,“楚澄!我们去买大果子吃吧。” “大果子?”楚澄回头,“什么大果子。” 楚惊秋意识到在这个南方小城,没有大果子这个说法,“油条呀,油条。” 他跑到那个摊位前,还未等他开口,看到摊主的那一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娃子,要吃什么?” 和记忆中一样的称呼,楚惊秋愣在原地。 他从小出生在农村,隔壁邻居家哥哥的妈妈就是卖油条的大娘,但大娘去世很早了,他都快记不清大娘的模样。 也许只是长得太像了,楚惊秋安慰自己,从衣角口袋了翻出了最后一个五角,递给大娘,“要个大果子!” “不用钱,大娘看你有缘,免费送你两个尝尝,下回再来啊。” 楚惊秋推脱不过,只好接下来大娘手中还热乎的油条,对着楚澄一笑,“看!中午有油条吃了。” 楚惊秋半天没等到楚澄的回答,抬眸看去,楚澄的耳朵似乎微红着,他不解,凑近楚澄:“怎么了。” 楚澄回神,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轻咳了两声,“没什么,走吧。” 楚惊秋站在身后,他总感觉自从从老头那边回来之后,楚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那老头,和你说了什么?”再回去的路上,楚澄问了他一句。 “说什么……”楚惊秋想起老头的警告,下意识的张嘴,但脑中浮现出那串血红的数字,扯的他大脑生疼,“就说让我赔他手机,说我摔坏了,结果是他自己老花眼。” 楚澄转头紧紧盯着他,楚惊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道视线弄的他浑身不自在,他不由得夺过了楚澄手中的自行车,“走吧走吧。” 没看见站在身后,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楚澄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得扭曲,身后的影子隐约可以看见有东西在蠕动,但很快消失在阴影之中。 在他们刚回到出租屋不久,楚澄接到了个电话,说是有工作找他面试,让楚惊秋在家里等着他。 结果等了一个下午,都不见楚澄,时钟指向了十点半。 楚惊秋坐不住了,刚想出去寻找楚澄。 楚澄一身狼狈的回来,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了,水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在门口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他眼眶通红,打了好几个喷嚏,带着歉意看着楚惊秋:“小秋,我把你自行车搞丢了。” 那辆自行车对楚惊秋来说意义非凡,只仅限于书中的楚惊秋,这辆自行车是他父母送给他最后的生日礼物,在送完这个生日之后,他的父母就出了车祸救治无效死亡。 楚惊秋把楚澄拉了进来,拿起毛巾,垫着脚尖给他揉了揉,“没事,我去找找,是我早上停在了什么地方,应该在那里,我很快回来,等我。” 说着,拿起书包直接冲了出去。 望着他逐渐隐没入雨夜之中的身影。 楚澄的脸上抹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头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弧度,声音带上了被格式化的电子音,“你、来、了。” 此刻。 时钟指向十一点。 第2章 他们居住在城中区,租住的房子在街道的最里面,沿着漆黑的街道摩挲着走,挂在房檐上的路灯一闪一闪的,雨滴打落在楚惊秋的头发,脸上,他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把书包举过头顶,才勉强仰头借过模糊的路灯看清雨幕,小心翼翼的踩过水坑,避免水飞溅到自己膝盖的伤口。 街道似乎变成了湍急的河流,雨势丝毫没有弱下来的趋势,这里的排水系统太差了,暴雨吹落的枝叶堵在下水道的通口,水通不下去,水势逐渐蔓延上来。 闪电时不时划破夜空,楚惊秋借助一闪而过的光,眯起眼,一手撑着书包,一手扶着长满青苔的墙壁,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小巷子。 他把长裤卷起来,挽在小腿的位置,还是避免不了的浸湿了一半。 八月十七…… 楚惊秋正要往菜市场的方向一顿,瞳孔骤然缩起来。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节 在小说中,今天正是段衍从老家来这里找工作的第一天。 小说中,段衍的竹马邀请他过来一起打工赚取学费,然而正在段衍下了火车之后,他身上的行李,包括手机、钱包,全部被偷了,这个小城的治安太差了,既便段衍去报警了,也是无济于事。 也是段衍和主角渣攻的第一次见面。 具体的内容楚惊秋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段衍就是在今天被拖进小巷子毒打了一顿之后,被主角攻之一强行带走,开始了他被玩.弄的剧情。 巷子…… 哪个巷子?! 楚惊秋咬着下唇,手都在轻微的颤抖,小说中文字描写的一幕幕仿佛毒蛇般爬满他的全身,他战栗不已。 不,不行。 冷静。 楚惊秋,再仔细想想。 既然给了他穿书的机会,他一定要亲手拯救段衍,要亲手给予段衍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他安然度过他的一生。 这是楚惊秋最大的夙愿,也是他一直坚持画图的动力。 可是城中区的巷子太多了,找一条小说中几乎没有怎么具体描写的巷子,并不轻松。 更何况楚惊秋看这本书也是在几个月前,怎么可能记得起来详细的地方。 天空像是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雨水不断的倾泻而下,闪电的轰鸣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裂开来,在惨白的月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细密的雨丝如银箭般朝大地席卷来。 “小秋,你说咱们去酒吧卖唱怎么样?”上午回家的过程,楚澄特意带他饶了一大圈,给他介绍了一间有名的酒吧:“听说很多歌手都是从这间酒吧驻唱出名的,到时候你唱歌我给你打call,咱们五五分……” 按照楚惊秋对楚澄的了解,他们从农村考上来,打的兼职也大多都是酒店的服务生,楚澄怎么会对酒吧如此了解? 但楚惊秋却没有时间去细想了。 雨水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膝盖之下,书包沉甸甸的吸满了水,楚惊秋的手开始微微打颤。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小说描写的细节。 段衍被拖进小巷子毒打的时候,好像隔壁传来了音乐的声音,那群人还按照隐音乐的节奏去殴打段衍…… 楚惊秋一把把沉甸甸全是水的书包背在身上,一抹刘海,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头,露出亮的惊人的眼睛。 他几乎是不带停顿,既便鞋子里进了泥沙,刺的肌肤生疼也丝毫没有停下步伐,雨势太大,楚惊秋一步一大跨步的朝着早上刚走过的路走。 “呃——” 他脚撞上了石头,双手朝前扑着,身躯没入水中,一不注意,呛了满口的水,“咳咳咳——” 窒息感猛然涌上来,长时间浸泡在肮脏的污水中,楚惊秋的四肢颤抖,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 楚惊秋顾不上自己,他只是重新直起身,一抹脸,雨水流入他的眼,格外的酸涩,他也只是快速的眨了眨眼,确定能看清眼前的路,大步的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 酒吧在城中区的另外一边,这里和楚惊秋居住的那一头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繁华,光怪陆离的灯光二十四小时闪烁着,璀璨的霓虹灯诉说着这里的纸醉金迷,既便外边的雨势再大,也根本影响不了这里分毫。 楚澄早上带楚惊秋走过一个小道,这是条捷径,可以很快的到达那个酒吧。 如果不出所料…… “喂——小子你可别死了。”楚惊秋刚走入小道的口,在前方拐弯处,听到了几个带着邪笑的声音。 “老大,我看这小子长得真带劲儿啊,能不能玩玩。”另一道声音说着,似乎还打算上手去解开衣服。 “这可是封少爷指定要的人,你敢上试试?” “那等封总玩腻了,我们兄弟总能常常鲜吧,男人我还没试过,肯定得劲儿。” “呵,能从封少爷手里活下来的能有几个?轮得到你吗。”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整个僵在那里,巨大的愤怒如同这庞大的雨势一般,要将他吞没。 封邑,封家少爷,手段极其残忍,喜好s.m,用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没有的,在小说中,段衍每次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最严重一次是进了医院icu,差点没救下来。 楚惊秋手腕青筋暴起,握紧成拳,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手上,却丝毫不能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诶,你们几个跟我出去,留下一个人看好这小子,我去接封少爷。”那人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挂断了电话,随着脚步声远去,似乎是离开了这个小巷子。 “这小子都昏过去了,我动一点手脚没事吧。”留下的那人动了邪念。 那人半蹲在段衍的面前,此时的段衍整个人昏迷了过去,衣衫被解开,裸露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出精致的锁骨,他眉眼生的极为好看,霓虹灯照在他的脸上,竟有一丝动人的勾魄,只是这张脸上满是青紫的痕迹,靠在墙上的额头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白色的衣裳,连带着周围的雨水有红色弥漫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耳旁重金属的音乐响起,那人颇有心情的哼着重金属的节奏,手指碰到段衍裸露在外的锁骨,他整个人要俯下身来那刻,骤然发出闷哼的声音。 楚惊秋颤抖的握着手中的石头,用力的砸在了那人的头,他的眼赤红着,爬满了红血丝,看着那人的身躯倒在积水中,溅出水花,楚惊秋把手中的石头又重重的往那人的脑袋上砸,刚才他解开段衍衣物,想要非礼段衍的那一幕在楚惊秋眼前浮现。 楚惊秋失了理智一般,又砸了好几下在那人的身躯,直到那人彻底没有反应后,被火烧灼的理智才回了神,他猛然把手中的石头扔到一旁,手颤抖的去探那人的呼吸。 还好,还好,他虽然砸的次数多,但这副身体长期的营养不良,力气小,即使这人被砸出了一些血,但也只是短暂昏迷了过去。 楚惊秋安慰着自己。 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把那人的身躯踢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在地上昏迷着的段衍。 楚惊秋生怕那群人很快回来,追上他们。 他扶着段衍,拐着弯走入了早上老头的店铺,奇怪的是老头不在店铺,但是店铺的门反而是虚掩的,他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 他把门锁上,屏住呼吸把段衍的身体抱在自己的怀里,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外边的雨势依旧是没有减少的痕迹,但楚惊秋依稀可以听见脚步声。 “……c,跟丢了。” “……算了,就一个小玩意儿……” 雨势太大,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但脚步声逐渐远去,楚惊秋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等身体真的彻底放松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在不断的颤抖着,他脚腕轻轻一动,就传来剧痛,他不得不靠在墙上,来缓解,浑身的疲倦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衣物湿透的寒冷仿佛要透过肌肤,刺骨而来。 可是怀中温热的身躯传递来的感觉让楚惊秋真的意识到,他是真的穿书了,段衍真的在他的怀中。 这种真实的感觉直到楚惊秋把段衍抱在怀里,颤抖的指尖去感知胸膛的跳动才落了地。 他把段衍紧紧抱在怀里,去感知怀中那温度,但很快他又小心翼翼的把段衍放置在店铺里的沙发上。 老头虽然抠搜,但对于自己的生活的确是很会享受,沙发虽然破旧,在上面扑着柔软的毯子。 楚惊秋浑身湿透,水滴落在木板上形成了坑坑洼洼的小水珠,他不能把自己的寒气传给段衍,文中描写的段衍身体不好,一受凉就容易风寒,是典型的病美人。 楚惊秋找出了一条毛巾,蹲在沙发的面前,闭了闭眼,小声道:“得罪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睁开眼,指尖轻柔的解开段衍的衣领,仿佛是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只要一用力,就会破碎般。 既便楚惊秋已经刻意的不去注意段衍的身体,但还是会被吸引,窗子里依稀透过别人家的灯光,照在段衍的身上,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身体的每一处脉络几乎都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连关节处都泛着粉嫩,如盛开的桃花般诱人。 楚惊秋拿着毛巾,每擦干一处,立马闭着眼睛默念罪过罪过,然后唱起了最炫民族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打破脑海中的旖旎。 艰难的擦完了身体,楚惊秋立刻拿着毛毯盖在段衍的身上,遮住了那美色,他才缓缓的长舒一口气。 他半跪在地板上,膝盖的伤口触碰到了冰冷的地面,浸透了水,也丝毫没感知到疼痛。 楚惊秋拿着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段衍的乌发,指尖和乌发的交缠,手感宛如上好的丝绸,柔软到不可思议,指尖都残留着好闻的味道。 楚惊秋擦拭完了,他自己则是用剩下的一面随意擦了一下头发,等到没有滴水的时候,才敢重新坐在地上,仔细的去凝视着沙发上那张安静的睡颜。 既便脸上肿,青紫不堪,依旧掩盖不了漂亮的五官。 蝶翼随着呼吸轻颤,发着脆弱的弧度,眉眼如画,红唇轻轻抿着。 睡着的段衍似乎有一种魔力,引诱人去采掘。 楚惊秋一惊,才发现自己离段衍的唇瓣仅有一指的距离,吓得他赶忙后退,屁股往后挪了几步,又往前挪了挪。 他确定自己的手温度不是那么冷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探进毛毯之中,找到段衍的手。 那冰冷的温度让楚惊秋打了个寒颤,但他没有放开,反而是把段衍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他们十指相扣。 楚惊秋确定段衍都被包裹在毛毯之中,才放心的靠在沙发前。 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之后,疲惫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很快,他陷入睡眠之中,脸靠在段衍的一侧,压出了一个小小的坑。 本该在床上昏迷的段衍骤然睁开眼,瞳仁在漆黑之中闪着红色的光芒,他缓缓的转头,垂眸看着睡在沙发旁守着自己的楚惊秋。 微微一笑,落在地面的影子化为无数的触手,叫嚣着要把楚惊秋融入自己的骨血,但段衍只是轻轻的,克制的摸了摸楚惊秋的脸庞。 他低语:“这次,你还是选择了我。” 这时,挂在墙上的时钟变得扭曲,化为一滩鲜血凝集出的数字。 八月十八。 0:00分。 第3章 “小子,小子——” 楚惊秋眼睛还未睁开,手下意识的去摩挲,却只能摸到柔软的布料,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的脸睡在沙发的一侧,脸上都是沙发的印子,沙发的一侧上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坑,在毯子的一角似乎还有可疑的液.体,楚惊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是他昨晚睡觉留下的口水。 沙发上哪还有段衍的身影,除了被他压毯子一侧的角凌乱的,其他方向都被理好了,甚至上面绒毛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臭小子!” 楚惊秋吓得一激灵,刚转头,那张沧桑留着长胡须的脸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楚惊秋身子往后一倾,原本断了一条,用胶带粘连起来的椅子不牢固,这下又断了一条腿,楚惊秋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哎哟——”的叫声。 “您,突然凑这么近干啥,吓我一跳。” “恶人先告状。”老头冷哼了一下,目光扫过沙发,他一把捞过了那条整理整齐的毛毯,“我一大早进来店里,看你半坐着睡过去,我才是吓了一跳好吗,本来心脏就不好,哪天给你吓出了心脏病来,你怎么负责。” “一大早……” 楚惊秋刚想爬起来,但一整晚都是以极度不舒服的姿势坐着,膝盖上的伤口又浸泡了水,此时伤口发白,变得软烂,依稀可以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的腿麻木着,刚起身又猛然倒在地上,尾椎骨穿来剧烈的疼痛。 楚惊秋手肘撑着地面,目光紧紧盯着老头,焦急地问:“前面在沙发上睡觉的那个少年呢?您有没有看见他?” 老头没想到楚惊秋自己的状态不好成这样了,第一件事竟然还是问别人的事情,他微微冷了脸色,道:“人家大早上爬起来出去了,穿着我店里的衣服,一个招呼也不打,脸色以为我欠他钱一样臭,你们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礼貌吗?” 听见段衍只身一人出去了,楚惊秋更加着急,他怕封邑的手下还在周围蹲守着,万一昨晚段衍昨晚受了凉怎么办,他这么瘦,抱起来轻的都跟纸似的,一个人怎么跑得过那群人…… 楚惊秋挣扎着要起身,老头看不下去了,刚想放下手中的毛毯去扶着楚惊秋。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节 他的手还未触及到楚惊秋的衣领,被一道身影‘啪’的一下子打歪了。 段衍半蹲着,把楚惊秋抱在自己的怀里,回过头,漆黑的眸子如同深渊般,冷冷的凝视着老头,“别碰他。” 被偷家还被说了一顿的老头:? 楚惊秋眼前恍惚,一眨眼,落入了一个发着清幽好闻香气的怀抱,还未等他询问段衍早上去哪里了。 段衍垂下眼,楚惊秋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段衍摸了摸他的额头,平静道:“你发烧了,我早上给你买药去了。” 楚惊秋一愣,段衍钱都被抢了,他哪来的钱。 “老头的。” “……” 楚惊秋本想再询问什么,但体力已经撑到了极限,腿上的伤口发炎流脓,昨夜淋了一夜的雨,昨晚也没有睡好,此时眼皮沉重的打架,他自然没看到在他合眼一瞬间,原本靠近他的老头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低垂着头,浑身轻颤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 楚惊秋体温骤然上升,自然也忽略了在段衍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心口处的红褐色印记开始逐渐的发烫,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楚惊秋从睡梦中惊醒,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变得粘腻的手,直到有液体进入了眼眶,眼眶变得异常酸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也出了很多的汗。 他记得那是个噩梦,依稀的从零碎的梦中可以想起一个巨大的黑影,而他不断在逃跑,似乎是想脱离那个巨大的黑影,在黑影的边缘即将触碰他之际…… 楚惊秋靠在沙发上喘息着,来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不记得了,但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梦境。 可为什么,他的手指还在颤抖着,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触感,好似已经经历了千万遍。 直到一双白嫩的手从旁边递来一杯水和一盒药,楚惊秋才从惶恐中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段衍那张漂亮到极致却面无表情的脸。 段衍似乎对于他这种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和他对视了一眼后,把手中的水杯和药往前递了递,淡淡道:“吃药。” 楚惊秋耳根子悄然爬上绯红,他轻咳了一声,快速接过水,掰了一颗药吞了下去,直到把手里的水喝完,他才问:“你来山州怎么不和我联系,我去火车站接你。” 段衍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楚姨都和你说了,我一下火车都被抢了。” 楚惊秋:…… 该死的剧情。 可恶,他那个破旧的老人机,在刚到山州的时候就坏了,只会到点用贼大的女声报时,不能打电话,妥妥一个板砖,他索性就直接扔在了租房子的某个角落里,很久没充电了,段衍能联系得上他才怪。 楚惊秋下意识得抬起眼去看着段衍的脸,段衍脸上的青紫还在,只是不再那么肿了,既便面无表情,这些青紫的痕迹反而让他显得分外委屈,让人打心里生出了一份怜爱,想要去呵护段衍。 如此想着,楚惊秋的手指往前深,快要触及段衍脸上的一瞬间,段衍蹙着眉头往后躲,冷冷的看着楚惊秋的动作。 楚惊秋一惊,他怎么忘了,段衍对任何人都抱有高度的警惕,既便他的身份是段衍的竹马,但上了大学也有一年没有联系了。 “你的脸……没事吧。” “没事。”段衍冷冷的吐着两个字,摸着自己的脸:“反而毁了好了。” 楚惊秋心口一阵疼痛。 小说中的段衍之所以会成为渣攻的玩.物,一开始的缘由就是因为有这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 他想要好好照顾段衍,但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他现在身无分文,还需要段衍来拿老头的钱给他买药。 楚惊秋郁闷的低下了头,社畜了两年,好不容易攒点钱了,现在好了,全部重新来过。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伤口医用的辅料包扎的很好,透明的胶布敷在伤口处,可以伤口处,楚惊秋惊奇的抬了抬自己的膝盖,问:“水胶体敷料?” “你个小孩怎么知道这个的?” 楚惊秋好奇的问道。 他穿书过来之前二十五岁,段衍现在十八岁,对于楚惊秋来说,段衍的确是个年孩子了。 段衍冷冷扫了他一眼,抬手给他掖了掖凌乱的被角,道:“被打的多了,自己会的。” “被打……”楚惊秋手指蜷曲起来,他怎么忘了,段衍出身低微,赌.博的的父亲,出.轨成习惯的母亲,段衍出生带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学校里被霸凌,被人踹了一脚心口,从此留下情绪一起伏心口就疼的毛病。 这些都是从后续的肉.文情节里得知的。 在小说肿,段衍被封邑抓去后,折腾的惨不忍睹,进了医院抢救后,医生警告,身为读者的楚惊秋才知道段衍的身世。 喉头翻涌上来阵阵干涩,楚惊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但他不能表现的很明显,他的身份是段衍的竹马,这个竹马是小说中对段衍为数不多好的人之一。 他会在段衍小学初中受到欺负的时候,把段衍护在身后,因此他也和别人打了不少架。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楚惊秋干涩的开口,却被段衍打断了。 “不要那么惺惺作态,你也没那个义务。”段衍语气平淡。 这让楚惊秋更加的难受,他把手心握在胸口,那里传来阵阵的钝痛,明明想要保护的人就在眼前,可现实的种种无力感让他无从下手。 但他想,他的穿书就是为了完成他的夙愿,让他实现给段衍幸福的未来这个愿望的,不是吗? 他在原本世界的生活本就是地狱开局,还有什么比那个更糟糕的开端吗? 仔细想想,现在的情况比那种时候好多了。 他起码是救下了段衍,不会有一开始悲惨的开端了,这对于楚惊秋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楚惊秋闭着眼,吸了吸鼻子,压下眼眶的酸涩。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安顿好段衍,在找一份可以挣钱的工作,让段衍顺利的上大学,去享受大学的美好生活。 这是楚惊秋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目标。 他睁开眼,湿润的眼亮晶晶的,里面全然是段衍的身影。 楚惊秋坚定的望着他,神情认真,因为感冒,嗓子带着些许的沙哑,“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但段衍一直没反应,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讲。 直到他讲完了,段衍才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一直吗?” 楚惊秋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一直?” 段衍抬起眸,漆黑的眼底平淡似一滩死水,但又压抑的厉害,让人喘不上气,“你说的照顾我,是一直吗。” 楚惊秋知道段衍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通常对诺言不轻信,连在小说中,也是被逼到了极致才会低声求饶一两句。 我其实默默关注你很久很久了。 楚惊秋在心底默念道,他珍重的点头,“是,一直。” 段衍听到了答案,平静的点点头,站起身,走到门外。 在楚惊秋看不到的地方,段衍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黑雾,脸上逐渐幻化出癫狂的神情,黑雾中似有触手在蠕动,段衍低声笑了几句,安抚地拍了拍躁动不安的触手,声音带着怪异的扭曲,“他会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负责的。” 楚惊秋盯了门半响,也没见段衍的身影,突然感知到心口处有一阵瘙痒。 他快速看了一眼门,确定关好,这才把衣领扯开一角,垂眸看着心口处红褐色的印记。 他用手掌比了比印记,郁闷道:“是不是变大了?纹身还会变大的?” 也许是他的错觉吧,他把衣领合拢,错过了站在隔间,老头眼中闪过的一丝绝望和怜悯。 第4章 楚惊秋吃了药之后,身上的温度降下了些,他坐起身,脑袋不再眩晕,看了眼坐在他身旁,低着头翻着老旧杂志的段衍,斟酌问道:“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段衍的指尖折着老旧的杂志,仿佛不是在看故事集,而是在看国际的时尚杂志似的,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他的指尖继续翻动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自诩为段衍妈粉的楚惊秋见‘自家儿子’的状态恢复到了惜字如金、压根不搭理人的模样,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原本以为封邑找人毒打他的行为会让段衍感到惊恐,现在看来,他这个妈粉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没办法,在小说中的段衍大部分都处于情.欲的状态中,鲜少有清醒的时刻,被逼急了才会闷哼两声,作者更多的笔力是描写渣攻如何花式玩。弄的方法和剧情上。 抱拳靠在门上的老头早就不耐烦了,道:“赶紧滚滚滚,白吃我的,白住我的,我还倒贴钱。” “老头……不是,大爷,等我找到工作,挣到钱就给你。” “……”老头的面色变得有些微妙,他看了一眼低头翻弄着杂志的段衍,语气怪异的问:“你现在很缺钱?” 身上的衣服穿着的是五块在老头子这边买的二手,上面打着几个补丁的楚惊秋:? 他看着像是很富裕的样子吗? 老头语气轻缓了不少,道:“你去买个彩票,或许钱来的快一点。” 按照他这个喝水都塞牙缝,出门都能碰到段衍绑架的体质,买个彩票大概率也是赔钱的可能,楚惊秋没有把老头的话放在心上,以为人家只是开着玩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继而想到老头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许多年,周围的邻居看见他都会打招呼,他问道:“您能不能介绍一个可以日结的地方?” 他需要一个快速来钱的工作,先给段衍买生活的日常用品,他的日子差了一些没事儿,他希望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尽量给段衍最好的生活品质。 “有是有,但非常累,你这个小身板,可以吗。”老头打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高烧好不容易褪下去,脸色苍白的楚惊秋,“可别又累倒了,人家以为我虐待你。” 楚惊秋在现实生活中什么没干过,连半夜需要去火葬场搬运尸体的工作他都做过,没有什么比穷更可怕的了。 老头虽然是在对楚惊秋说话,但余光一直是瞟着段衍,好似生怕段衍有什么动作一样,但段衍始终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故事集,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一点动作也没有。 楚惊秋感觉老头僵着的身体放松了一些,摸着络腮胡,点点头,道:“等你身体好些后来找我。”他眯了眯眼,微微侧过身子,在只能看到楚惊秋的视角对他做了口型‘单独’。 随即走出了门,奇怪的老头根本没碰到门,门却无风自动般,‘吱呀’一声关上了。 段衍抬了头,漂亮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楚惊秋,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楚惊秋以为他是怕老头,安慰的笑道:“老头看着凶,人很好的,”顿了顿,“不过我们住的地方,可能没这么好,你不要介意。” 段衍依旧是看着他,而后才淡然道:“没事,爸妈打我的时候,我垃圾桶也住过,没有什么比那个更糟糕的环境了。”语气平淡的好似在说着今天真好。 楚惊秋呼吸一窒,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口,口腔之中逐渐蔓延开来酸涩的味道,他想安慰段衍,但这时候他才发现语言只是苍白的修饰。 也许是段衍的瞳孔漆黑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头没有任何情绪,似死物一般,盯着楚惊秋起了一身的疙瘩,他竟涌现出了想要逃跑的念头,楚惊秋惊了一下,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他竭力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微微歪头:“没关系,现在有我了,到了大学,会有很多朋友的,你会有自己很好的未来的。” 楚惊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又不放心的想要伸手去摸摸段衍的脸,他犹豫了下,问道:“我可以摸你吗?” 段衍盯着他。 楚惊秋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看看你的伤……”他甚至带上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哀求:“嗯?我看看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段衍的脸,但始终没上前一步。 段衍没有回答。 楚惊秋以为自己又一次被拒绝了,垂着头,沮丧的叹了口气。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节 但下一秒他的手贴上了温热的物体,他抬眸,他的五指贴着段衍的半边侧脸,段衍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瞳仁里倒影着他的身形。 段衍的眼睛是楚惊秋见过最美的,没有之一,根根分明的睫毛,漂亮的瞳仁,上扬的凤眼,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手慌乱且快速的摸了一下段衍的额头,轻柔的碰了碰淤青的眼角,带着心疼道:“不疼了吧。” “嗯,不疼了。”段衍的嗓音低沉,他们离得太近了,段衍温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楚惊秋的手掌心。 心头似乎有一根羽毛拂过,他的心尖软软的,慌张的收回了手,匆忙的别过头,楚惊秋轻咳了一声,“嗯,那,那好,走,走吧。” 殊不知暴露了自己隐藏在头发下红透的耳根。 段衍带上一丝笑意,周身似乎有黑雾飘过,但仅仅一瞬便已消散不见了。 “诶,我的自行车怎么在这儿?” 老头的店铺在巷子的拐弯处,出了巷子口,楚惊秋看见了停在巷子口最角落的自行车。 “我停在这儿了吗?”楚惊秋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停靠在长满青苔墙边的自行车。 轻微变形的把手,老旧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的链条,楚惊秋摆动了下踏板,确定轮胎还是可以动,他半蹲着,抬头对上段衍的视线,带着笑意问道:“会骑自行车吗?” 还没有等段衍回答,他起身,把自行车往前推了推,书包往前面的框里一放,“上来,我带你!” 楚惊秋长腿一跨,脚已经放在了自行车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段衍有什么动作,歪头催促道:“上来呀!”随即他想到段衍可能有洁癖,不喜欢与人亲近,“那,我们推着走也行……” “不用。” 楚惊秋身后的自行车往下陷了些,身后传递来温热的体温,段衍与他的身体有些距离,但这辆自行车就是这么小,即使他挺直了背,依旧可以感受到隔着衣物,段衍喷洒在他身上的气息。 “嗯,嗯好。”如此近的距离,鼻尖又萦绕着那股好闻清甜的香气,楚惊秋心神勾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道。 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往小路看,他低估了城中村道路,这里小巷横纵,既便路不小,但也崎岖无比,有的地方还是泥巴路,昨夜的大雨并未完全褪去,有的地方一不留神就会飞溅一身的水。 楚惊秋已经很小心的,速度放慢,刹车一直在小幅度的扭动着,但自行车太老旧,把手也有轻微的变形,刹车的效果打了些折扣,楚惊秋还是在一个小幅度的坑里颠簸了一下。 颠簸的幅度有些大,楚惊秋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前倾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的衣服拉出了一些褶皱,只见几根修长白嫩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身后贴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车子停了下来,楚惊秋的心却停不下来了。 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心跳越来越急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四肢流动着。 他赶忙的挣脱开了段衍的手指,“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没看到那个坡。”他儿子最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了,童年时期的阴影让段衍至今无法亲密的去接触其他人,他这个妈粉怎么忘记了! 段衍没回答,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楚惊秋松了口气,却忽然感到一阵寒冷,打了个哆嗦,他看了看四周,哪来的冷气。 身后的段衍紧紧凝视着楚惊秋的身影,瞳仁中闪烁着红色的光,唇抿着,屋檐之下的阴影似乎有东西在蠕动,房子似乎都有轻微震动,有东西马上要破土而出的那刻,楚惊秋一句话让一切回归于平静。 他回眸对段衍灿然一笑,“坐好了!前面有个地方的晚霞很好看!看到这个景色,我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你。” 穿过了层层交叠的房子,微风轻浮,空气中弥漫着好闻清甜的香气,穿过了一个房子的拐角。 不远处的河流倒映着晚霞的身影,灿若光辉,远方层层的山峦成为画中绚烂的一笔,晚霞在天边肆意的铺展开来,将画卷的边角晕染上了橙红与金黄交相辉映的色彩。 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世间万物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看,这个世界美好,不止这一点。”楚惊秋坐在自行车上,他轻声道,“以后的美好,我会陪着你。” 直到你寻找了自己的幸福。 段衍扫了一眼这副晚霞盈满天边的景色,树影在晚风中温柔的摇摆。 他没有回话。 只是手指悄然拉住了楚惊秋的衣角。 这是许多次前,楚惊秋教会他的第一幕。 第5章 虽然一路上段衍没有说话,但楚惊秋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不似早上见面那般压抑。 只是鼻尖总是浮现着若隐若现的香气,楚惊秋又用力去呼吸,去感知,那股味道又消散殆尽了,好似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直到骑到了小巷子最里面,楚惊秋停好了车,见天色阴沉又要下雨,随手拿了在集市上捡到的报纸盖在自行车上,才注意到自己腰部的衣服起了褶皱,好像是谁揪着这个地方。 楚惊秋没多想,把那块褶皱理好,转头冲着站在阴影处的段衍道:“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先知会楚澄一下,这个房子不是他单个人租借的,他手机没带在身上,也不知道楚澄的手机号码,他也不可能把段衍弃之不顾,大不了让段衍住他的房间,他和楚澄挤一挤就行了。 反正两个大男人,害羞什么。 如此想着,楚惊秋掏出了钥匙,这个房子老旧,门都是木制的,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长满青苔,门推开摩擦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楚惊秋回头看了一眼段衍,见段衍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才松了口气,侧身挡在了门的面前,杜绝了段衍和门接触的可能,“来,进来,我和楚澄合租的,隔壁楚三姨的儿子。” 段衍没回应,抬脚走了进去。 “阿澄,阿澄?”楚惊秋冲着楚澄的房间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挠了挠头发,“他应该出去买菜了,我们前面捡了些瓶子,他面试也刚结束,提前预支了些钱。” 这个房子很老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其实其他的房子会更加便宜,但楚澄坚持要有独立卫生间的,也许是农村的旱厕让他害怕了,宁愿多花点也得租个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既便地段不好。 客厅的墙角有沙发,沙发破旧但整洁,是提前打扫过了,沙发对面是门,在门旁边的墙上是一扇窗,窗的栏杆已经生锈了,铁锈掉在墙角。 “我给你放热水,先去洗澡吧,不介意的话穿我的衣服,可以吗?我有一套新的……”那是他专门为了面试去买的,没想到还没去面试,钱已经被黑心中介坑完了。 “你们很熟吗。”段衍转身,他虽然比楚惊秋小两岁,但个子已经比楚惊秋高半个头了,此时微微垂下头,漆黑的瞳仁凝视着楚惊秋,打断了楚惊秋的话。 “啊?” “你叫他阿澄。”段衍淡淡道,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很熟悉吗。” 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能不熟悉么…… 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这样回答,但潜意识里告诉他,如果这么回答的话,段衍的心情会不好,而他不愿意看到段衍不开心。 楚惊秋咽下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道:“就隔壁一起玩,大学出来打工的关系。” 段衍似乎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去了楚惊秋的房间。 “……”我还没说哪个是我房间呢。 怎么感觉是被捉奸了? 脑海中浮现这种怪异的念头让楚惊秋浑身颤抖了下,他赶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个离谱的想法甩出去。 楚惊秋从行李箱中找出了一套用塑料包裹很好的衣物,和他身上穿着补丁甚至还有几个洞的衣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楚惊秋丝毫没有其他的想法,他把手中的衣物递给段衍,“这个衣服新的,我没有穿过。”顿了顿,“之后你先住这儿吧,我和阿澄挤挤。” 段衍接过了楚惊秋的衣物,“谢谢。”侧身掠过了楚惊秋的身子,去了卫生间,在他们交汇的那一瞬间,空气中又弥漫着那股清甜的味道,让楚惊秋的心有点按捺不住了。 他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又闻不到这个味道,奇怪的挠了挠鼻头。 他从行李箱的角落里翻出了堪比老人机的手机,插上电,显示正在充电之中,看来这块板砖得充几个小时了。 恰巧这时候门开了,楚惊秋探出脑袋,“阿澄,回来了。” “嗯。”楚澄晃了晃手中的菜,清一色的绿色,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在外边的一块白嫩的豆腐,“今晚有豆腐吃了,段衍来了吧。” 楚惊秋愣了愣,他昨晚都没回来,自然也没有和楚澄说段衍来了,楚澄怎么知道…… “喏,做饭去,阿秋。” 楚惊秋愣愣的接过他手中的菜,“你叫我什么?” “阿秋啊,”楚澄怪异的看了一眼楚惊秋,“我不叫你这个叫你什么?” “小秋……”楚惊秋张了张口,道。 “小秋?”楚澄笑着弹了弹楚惊秋的额头,“段衍来了你开心坏了吧,我一直叫你的阿秋,没叫你小秋过,好了好了,去做饭去做饭,饿死了。” 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怪异感,他穿越过来不过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好像就第一天他被车撞了,楚澄叫了他阿秋后,后面都是叫的小秋…… 只是一个称呼,他这么纠结干嘛。 楚惊秋失笑摇了摇头,多忧自己的想法。 “呀,有肉啊。”楚惊秋惊讶的从菜里面挑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五花肉,虽然量少,看着也不怎么新鲜,但好歹能给段衍补补身子了。 “对啊,我昨天面试成功了,今天先让老板预支了一周的费用。”楚澄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是工厂流水线,我干的质检,工资一个月下来五千有的,攒攒,下个学期的学费有着落了。” 楚惊秋把菜挑出来,放进盆里冲洗,水流哗哗的,他听不清楚澄的话,微微侧头,大声问:“你说什么?” 楚澄走进厨房,自然的挑起洗好的菜,放进碗里,凑近道:“我说,我这个工作月薪五千打底,虽然累了点,但起码下个学期的学费有着落咯。” “哇噢,那很好啊。”楚惊秋眼神专注的盯着手中的菜,碎发垂落,“嘶,你碰我干嘛,手那么冰。” 楚澄的指尖轻轻碰着他耳朵后面的某个地方,仔细摩挲着,“你这儿有一颗红痣,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楚惊秋想要别过头,但拗不过楚澄,他的指尖带着一股别样的温度,一直在那个地方摩挲着,有点痒。 突然,原本站的好好的楚澄整个人往后一倒,手中的碗哗啦一下落在地上,碰撞的四分五裂,白色瓷盘的渣子碎了一地,楚澄躺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小腿的某一处地方。 “楚澄?!”楚惊秋一惊,赶忙蹲下身去查看楚澄的情况。 他伸出的手还未碰到楚澄,便浑身发抖,大脑发出警铃,第六感让他下意识的往发出危险的地方望去。 段衍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的动作。 乌黑的头发正往下滴着水,打湿了肩膀,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好看诱人的弧度,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楚惊秋硬是感受到了一股……委屈?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楚惊秋竟没由来的慌张,耳朵红的发烫,他语无伦次道。 “疼,疼。”楚澄握着小腿,手臂爆出了青筋,声音都变得语调。 楚惊秋掰开他的手指,轻柔的揉着,低声道:“不疼,不疼,我看看。” 只见小腿上浅浅的印着一道黑色的印子,看着不像是摔出来的,更像是……某种东西特地的缠绕上去所留下的痕迹。 印子的中央比外围要稍微黑一些,仔细看,似乎还有隐约的黑雾在伤口上环绕着,但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这……”楚惊秋不是学医的,不清楚这个是为什么,下意识的要扶起楚澄,道:“走,我们去医院。” “让我,让我休息一下。”楚澄刚要把手放在楚惊秋的肩膀上,下一秒被拂开了,段衍冷淡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来。”段衍扶起楚澄,把他带入房间。 “休息一晚,如果没好再去医院看看。”楚澄对楚惊秋道,只是他的眼神一直在段衍的身上,尤其是在被打湿的肩头来回看着。 楚惊秋皱了皱眉,默不作声的挡在了段衍的面前,正是这个动作,让看到他们厨房亲密动作后,原本漆黑的瞳仁骤然变得赤红,似有风暴在酝酿的段衍安静了下来,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从漆黑的阴影之中一闪而过的黑雾没入了段衍的身影之中。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节 “你好好休息吧,等等做好饭给你端进来。”楚惊秋把门带上,转身看到了乌发滴着水,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段衍,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 “大晚上的,你这么睡觉肯定要受凉的,没有新衣服了,用我的,可以吗?” 段衍轻轻点头,沉默的站在楚惊秋的身后,楚惊秋没有看到他眼神中触目惊心的贪婪和渴望。 楚惊秋刚拿出一件蓝色的短袖,段衍直接拿了过来,单手解开衬衫的口子,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了下来。 他肌肤白皙如雪,看着似牛奶般滑嫩,只要指尖轻轻一捏,很容易留下红痕,引起人的施.虐.欲.望。 在小说中,作者多次描写渣攻很喜欢在段衍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尤其在脖子那块地方留下自己的牙印,来打上自己的印记,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的猎物。 楚惊秋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段衍的脖子,他的脖子修长,天鹅颈,优美的线条,连喉结的滚动都带着别样的勾人。 楚惊秋干涩的咽了口水,强迫自己别开目光,手掌心出了细密的汗。 他逃也似的出了房门,“我,我去找条干毛巾。” 房间里的段衍不在压抑掩饰自己的欲.望,身形逐渐幻化成怪物,伸出无数的触手埋入楚惊秋的衣物之中,段衍的脸上浮现出炽热的狂热。 他在楚惊秋的衣物之中留下了自己粘腻透明的体.液,带着扭曲的音调,把他的衣物揉戳着,低语:“你是我的,是我的……” 第6章 楚惊秋在整理行李箱的时候,在衣物之间鼻尖再次萦绕着那股清甜的味道,最近他总是闻到这股味道。 他在之前吃早餐的时候还问过了楚澄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楚澄摇了摇头,楚惊秋以为是自己的鼻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味道是只有他能闻到吗? 一开始他闻到这个味道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抵触,会浮现出一股不舒服的、异样的感觉,但现在闻到了只觉得浑身通畅,似乎轻微的上瘾。 “段衍,我今天是夜班,明早七点才回来,你自己早点睡觉。”楚惊秋整理好衣物,穿好鞋子,对着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的段衍说道。 段衍没抬头,只是轻微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楚惊秋骑着老旧的自行车,透过橱窗看到了段衍,只能看到少年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薄唇,但只是这样,就足以给人无限的遐想,想象这张脸究竟是怎样的风华。 楚惊秋骑着车,自行车的链条老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整个小巷子里回荡着。 他想起了两周前,他身体好的差不多,去找老头介绍日结工作的时候。 “你一个人来的?”老头一把拽过他,探出脑袋在店铺的门口扫了几眼,面上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他立马反锁了房门,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仪器。 这个仪器精密,像是一个摄像头,老头一按,竟能发出紫色的光芒来,让楚惊秋格外的惊奇。 这个仪器似乎不是城中区应该有的东西,看仪器上面的花纹,楚惊秋就断定这个东西价值不菲,老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老头先是拿着这个小巧的仪器,在两个人周围画了一个圈,期间,仪器始终是发散着紫色的光芒,老头的面色一直很凝重,直到画完了圈,光芒的颜色都没有变幻过,老头才松了一口气。 楚惊秋好奇的看着老头一系列的操作,感觉有点像做法。 他很明确的感知到自己似乎和外界隔绝开来了,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见他和老头的呼吸声。 “这是什么?”楚惊秋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站在这圆圈里,即使看不到屏障,也能感知到屏障的存在。 老头一把拽过了他的手,掀开他的袖口,把他的手腕捏在手心里,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还用那个小小的仪器对着楚惊秋的全身进行扫描,似乎没有看到某种痕迹,他紧蹙的眉心才彻底的舒展开来。 “时间紧迫,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感知到了。”老头的语气凝重,整个小小的空间之中都是回荡他的声音,“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楚惊秋一愣,他不知道老头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反问:“什么我记得多少?” “……”老头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紧蹙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长须,道:“我应该换个说法,你还是楚惊秋吗?” 楚惊秋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瞳孔皱缩,甩开了老头的手,“我当然是楚惊秋啊,你好奇怪。” 老头知道他不是原身? 可是这个老头,根本没在小说中出现过,他根本和这个老头不认识,老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头突然开始疼起来,似乎有东西要进来,楚惊秋捂着脑袋,痛苦的蹲下身,心口处的红褐色印记似乎在阵阵发烫。 老头一看手中的仪器突然变得通红,温度滚烫,发出刺耳的‘嘀嘀嘀’声,面色大变。 “停,别想了。”老头深吸了一口气,楚惊秋的面色他都刊载了眼里,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他快速的说道:“我时间不多,后面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在哪里,我睁开眼,重新出现在这里,我猜测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能给予你的帮助不多。”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快速的记在纸条上,塞给了楚惊秋:“背下来!然后立刻摧毁它!” 手中的机器转了个圈,对着西角的方向疯狂的转动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不好,它已经察觉到了。”老头面色开始变得通红,“这次来的很快,成长的太可怕了。” 楚惊秋根本听不得老头在说什么,他快速的记下了老头的号码,却觉得格外眼熟,在他放开纸条的一瞬间,纸条无火自燃了,彻底化作一缕炊烟,连灰都不剩下。 “遇到了任何事情,用这个手机号联系我,记得,只能你一个人独单在的时候!” 老头说完这句话,他手中的仪器嘀嘀嘀声骤然变大,老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惊秋,将他推出了圆圈,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逐渐远去,又能重新与外界接触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了,他不再犹豫,立即抱着书包往外头相反的方向跑去。 老头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凝视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而后,手中的仪器瞬间化为灰烬,湮没在黑暗之中。 就在楚惊秋往外跑了一公里,就碰上了段衍。 段衍头发凌乱,漆黑的瞳仁中似乎有火苗在跳动,在他的身上似乎还有几缕还未散去的黑雾萦绕着。 在那一瞬间,楚惊秋好像没有看清段衍的五官,仅仅是一瞬,他的脸上又瞬间出现了段衍的五官,周身也没有黑雾,一切都是楚惊秋的错觉。 “你去哪里了。”段衍声音冷漠,但似乎暗藏着风暴。 “我……”楚惊秋喉结滚动了几下,从包里拿出一套制服:“前面去日结的地方提前拿了衣服,明天开始上班。” 他很快把这个话题掠了过去,带着段衍往家里走,只是在靠近段衍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粘腻的东西在触碰他的肌肤,让他浑身一抖。 “号码……”楚惊秋回神,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串号码,他怀疑老头是不是在骗他,老头给他的号码与其说是一串数字,不如说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字符加数字联合起来的一串东西,明明是晦涩难懂。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就牢记于心,仿佛是在很久之前,他就得到了这个数字,并且使用过很多次。 老头给他介绍的工作是快递分拣,虽然累,但胜在工资高,一天300,夜班还有补贴,月休四天,两周进行一次倒班,他干完两周,已经挣到了三千六,干两个月,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基本可以不愁了。 楚惊秋拿到这笔钱的第一时间就给段衍买了几套衣服,和两个手机。 楚惊秋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小说中的渣攻很热衷于给段衍买衣服,每一套衣服穿到段衍的身上,几乎都可以穿出不一样的风韵,明明五六十块的衣服,硬是被段衍穿出了国际男模的风范。 期间也有一些人找到段衍,询问他是考不考虑作为男模拍一组照片,段衍没回答就直接被楚惊秋拒绝了。 他不喜欢别人拿段衍进行消费。 段衍不是个商品,他是楚惊秋放在心尖尖的宝贝。 段衍在回去的路上,毛茸茸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听着‘嘎吱嘎吱’的自行车声,他问:“你不希望我挣钱吗,这样你就不用很辛苦了。” 的确,仅仅是拍照片,随便摆几个动作,就是大几千甚至火了几万,几十万都不成问题。 但楚惊秋摇了摇头,在小巷子的晚风之中,他说:“不,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做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论你喜欢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段衍没在说话,只是轻轻靠在他的背上,指尖拽着他的衣角,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喂——楚惊秋!”突然,一个重重的包裹砸在了楚惊秋的手背上,他没来及躲避,蹙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工友停下手中的动作,赶忙跑了过来,他以为楚惊秋看见了,直接把包裹扔了下来,没想到楚惊秋没来得及躲避,有些自责道,“我看看。” “没事没事……哎哟,你轻点。” 工友抬起楚惊秋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上青紫了一大片,血液淤积在下面,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指尖轻轻揉着那四周的肌肤,温热的触感不断的传递过来,他有些无厘头道:“你这皮肤还挺好捏,跟个丝绸似的。” 楚惊秋无语,赶忙抽回了手,“我和组长说一下,和别人换班一下。” 他们快递分炼也是分岗位的,他这个手受伤了,剧烈的疼痛从手背处传递过来,起码这只手是不能动了,最多只能单只手搞了。 虽然他们这个是日结,但这个小城镇人不多,来的大多都是认识的,即使不签合同,大家也都下意识的会按照正常工厂的分类进行工作。 楚惊秋平日工作认真,细心,效率又高,组长很喜欢他,他一说,立马同意了,还从办公室里拿出了药膏,给他贴上,说是活血化淤。 “你就坐在这儿统计吧。”组长特地的从办公室拿出他平常做的椅子。 楚惊秋平日里会请他们喝水,谁有事情需要顶班,他总是义不容辞的顶着,明明自己也很缺钱,但谁急需,他都是第一个出来帮助人家的。 这里的人很淳朴,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借钱的事情不会拖,发了工资都是立即还上,在这样的氛围中,楚惊秋都被感染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楚惊秋手背上的疼痛也减少了很多,只是依旧淤青着。 “需不需要给你放几天病假?”组长凑近看了看他的手背,到底是没敢碰。 “没事没事,小李还给我钱了,说是去医院看看,我拗不过他。” “嗐,小李他应该的,他砸了你的手背,赔你医药费是需要的,你今天去医院看看吧,休息个两天,照常给你算工资。”组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惊秋感激不尽,道了谢就回去了。 只是段衍看他的伤势,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只是点了点头,但楚惊秋总能感觉他的心情不虞。 就在他回去上班的那天,他得知了小李离职了。 被车撞了,现在整个人躺在医院里。 楚惊秋赶着下班的时间去看小李,只是小李还处在昏迷之中,但楚惊秋看到他的伤势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只见在icu里昏迷的小李,右肢自小臂往下一截,全都没有了。 而楚惊秋记得,在不久前,握着他的手背看着伤势的手,正是小李被截肢的部分。 第7章 “真的是太奇怪了……”站在门口的楚惊秋抱着手里的鲜花,听着护士的话。 他走上前去,好奇的问道:“请问一下,这间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抬头看了楚惊秋一眼,望到了他手中的鲜花和放置在地上的一篮子水果,面色稍微柔和了些,语气依旧沉重,道:“乐观又不乐观。” 楚惊秋面色顿然凝重了起来,慢慢攥紧了手中的鲜花,摇曳百合的花瓣掉在了地上,他把头转向icu里昏迷的小李。 “但是,真的很奇怪……”护士喃喃自语,她纠结了一会儿,憋不住,悄然的拉着楚惊秋的衣角,示意他去那边的角落,随即慢慢说:“那大卡车撞上患者的时候,其他都没有压到,偏偏是压在了那截断掉的残肢上,”她匪夷所思道:“一厘米也不差,仿佛是有人算计好的……” 楚惊秋紧蹙着眉头,道:“那你前面说的乐观又不乐观,是什么意思?” “乐观在于车祸给患者带来的伤,只仅限于截肢,其他的外伤内伤都没有,”护士转头看了眼病房,“不乐观的点在于,他的数值都正常,但就是没办法醒过来,唯独在大脑中有一块区域的数值偏高,但很遗憾,这块地方,按照我们主任的话来说,现在都无法去判断这块大脑是控制什么区域的,这也许是患者一直醒不过来的原因。”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节 楚惊秋矗立在那儿,手中的鲜花芬芳扑鼻,他几乎不能想象,前不久还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谈笑风生,生龙活虎的同事,现在却躺在了icu的病床上,似乎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再也不能醒来。 据他了解,小李家中还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一家老小都靠他照顾,如今出了这个事情…… 从小就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楚惊秋,很能感同身受,但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一股空洞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在四肢血流之中翻滚着,几乎要将楚惊秋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想要压制从身体的深处的无力和莫名的愤怒。 突然,从病房外的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躁动,只见一个护士快速的迈着小步子朝这边而来,冲着楚惊秋身旁的女护士招了招手:“快快快,冷脸小男孩来了。” 那护士面上的凝重一扫而光,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快速的奔向那边的方向,末了还抱怨道:“你现在才通知我!” “他不是前面换药么……” 冷脸小男孩? 楚惊秋眼微抬,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身影一僵,把手上的花束扔在了地上,快步的往人群中去。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挤在换药室的门口,止不住的把头往里面抬,而在人群目光的最中央,段衍低垂着眼眸,在椅子上抬着腿,任由医生在伤口处包扎。 少年眉目如画,蝶翼轻颤,投落一地的阴影,刻印出了心悸的破碎感,面色苍白,唯独唇瓣嫣红,似是春风中的一抹流火,惹的人忘却了一切,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风景。 肌肤胜雪,在白炽灯下白的发光,如同一盏易碎的琉璃,只轻轻一握,便能留下清晰的红痕。 “张医生,你轻点!” “就是啊,原本伤就重,你这么重,伤口又破裂了。” 少年卷起了长裤,原本粉嫩的膝盖处血肉模糊,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的人眼睛生疼,心中骤然升起无数的怜惜。 段衍受伤了?! 这个升起的念头如同一根刺,直直的刺向楚惊秋,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拧着,连呼吸都带着致命的疼痛。 他立刻跻身入人群,“小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在原本世界对段衍的称呼喊了出来。 很多读者在第一眼看到段衍的名字,总是容易忽略衍中间的三点水,于是段衍有了个新的爱称,叫小行。 段衍似乎早就有所察觉,他偏头,眼中好像带着笑意,但模糊的看不真切。 他仰起头,扬起好看的弧度,在看到楚惊秋的一瞬间,他轻蹙着眉,伸出手,道:“疼。” 楚惊秋几乎是被一箭射.中了,身形虚浮,肩膀撞上了坚实的墙,脸上的表情呆滞,段衍这是……冲他撒娇? “天哪……是撒娇吗?” “我被击中了!” “呜呜呜,好萌,救命。” “造物主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真的很犯规诶……” 有的男医生站在门口,窃窃私语:“这小孩的味道……肯定不错。” “我还没尝试过和男的……” 楚惊秋紧蹙着眉头,手腕用力的拉上门,门重重的关上了,发出剧烈的声响,隔绝了外面炽热的视线和令楚惊秋厌烦的声音。 断绝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念头。 段衍仰着头,面色平静,只是眼神盯着楚惊秋,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为他包扎的张医生低着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上的换药工作。 楚惊秋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段衍的手,但段衍强硬的撑开了他的十指,与他紧贴扣着,轻轻晃了晃自己另外一条腿。 “怎么回事儿?”楚惊秋心口传来阵阵的钝痛,眉头紧蹙,手中轻微的出汗,他的目光紧盯着段衍腿上的伤口。 伤口如同蜈蚣一般,从膝盖一直蔓延到脚踝,血肉模糊,既便被处理过了,但皮肉外展,似乎被拉力强硬的扯破,看的触目惊心。 楚惊秋在说话的期间不敢用力的喘气,生怕扯痛了段衍身上的伤口。 “他和躺在icu的患者是同一个车祸的受害者,”给段衍换好药的医生抬起脸,他轻声道:“只是这个少年恰巧躲避了要害,但还是被冲击力撞到了,他另外一只手轻微的骨折,这个腿也是轻微的骨折,还留下了如此长的伤口。” 张医生叹息似的摇了摇头,“可惜了,我去给开一只药膏,希望不要留疤吧,这么好看的腿,完美的肌肤,留下了一道痕迹,就变得不完美了……” 楚惊秋没有心思去细想医生语气中的怪异,医生出去了,整个换药室只剩下他和段衍。 他蹲下身子,满目心疼,指尖颤抖的抚摸上白色的纱布,鼻尖萦绕清甜的气息之余还夹杂着浓重的药味。 眼眶酸涩,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他吸了吸鼻子,不想在段衍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段衍垂下眼,静静的看着楚惊秋。 整个换药室只能听到他和楚惊秋的呼吸声,和感知到楚惊秋打在他肌肤上温热的鼻息。 心中翻滚的风暴被牢牢锁住了,他道:“我看到那个人站在马路的中央,想要上前拉开他,但我的速度太慢了……来不及……” 段衍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仔细听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 楚惊秋再也忍不住,他膝盖碰在地上,半躬着身子,双手一撑,把段衍抱入自己的怀中。 漫天的恐慌几乎如潮水般要将他淹没。 是不是如果再晚一点,他就会失去段衍? 如果失去了段衍,他穿书的意义何在? 段衍虽然话少,也不太会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剖开外表,内心却是和白纸一样纯洁的少年。 “咳……咳……”段衍的呼吸急促起来,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口处,原本整洁的衣物凌乱的弄出了褶皱,他喘不上气来,“药……” 楚惊秋耳鸣作响,手慌忙的从包里掏出药,段衍的舌尖轻舔着他的掌心,卷入掌心的药物,楚惊秋拍着他的背部,“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问题……” 段衍情绪一有欺负,心口疼的毛病都是从小犯的。 内疚如同一把把利剑,将楚惊秋全身穿透。 他不能保护好段衍……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段衍…… 这个念头如同带着尖锐刺的藤蔓,深深的扎入楚惊秋的四肢百骸,疼痛的让他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见段衍的呼吸声逐渐平息下来,楚惊秋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只是大脑的阵痛依旧还残留着,让他努力的保持着清醒。 “你出来是……”楚惊秋倒了杯温水,心有余悸的问道,他要搞清楚段衍为什么不呆在家里,要顶着大太阳出来。 “寻你。”段衍静静的回答,面上平静,“我想你了,所以想去找你,但我找不到路。” “……”楚惊秋的手僵在了原地,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怕你抛弃我。”段衍平静的抬眸,淡淡地说:“给你发消息和打电话都不回,我担心你。” “我爸爸妈妈,就是这么抛弃我的。” 段衍低垂着眼,语气平淡无波,只是嘴角紧抿着。 “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会抛弃你。 楚惊秋想要这么告诉段衍,但他发现,此时此刻说再多的语言都是无力,都是苍白的。 段衍的不安全感是悲惨的童年家庭所带给他的。 而他这段日子因为上班,也并非时时刻刻陪伴在段衍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只要先满足了段衍的温饱,后面的可以再说。 可是段衍的不安全感,超出了他的预想。 段衍不信任他。 楚惊秋的手僵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 张医生推门而入,道:“小段,来一下,这里有人找你问话。” 段衍淡淡点了点头,刚要扶着墙起身,楚惊秋下意识的要起身去扶他,但段衍只是扫了一眼,拂开了他的手腕,转而接过了张医生递来的拐杖。 不熟练的,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往外走去。 楚惊秋抿着唇,默默的跟在段衍的身后。 只是刚走到icu的门口。 原本应该是昏迷的小李,骤然的睁开眼。 对上楚惊秋的视线后,他嘴角咧开一抹弧度,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 在下一秒,他借助床上的护栏,猛然拔下针头,将粗大的针头直直的刺着自己的嘴角,而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张大嘴巴,向着嘴角两边剪着。 鲜血猛然如泉水般喷然而出。 小李做完这一切,眯起了眼,他微微歪头,咧开被他剪刀耳旁的嘴角,对着楚惊秋做了口型,随即双眼一翻,发出剧烈的尖叫。 楚惊秋浑身如同坠入冰窖,整个人立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小李露出在耳后根的微笑弧度,对他说:“我、来、了。” 第8章 小李的形象和裂口女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小李似乎感知不到疼痛似的,面带着扭曲的笑容,把嘴角剪刀耳根子旁边,动作轻缓,面上的神情愉悦,仿佛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血液喷涌而出,将雪白的床单染成了刺眼的红色,连接他身体的管子飞溅上了鲜红的血液,机器发出‘嘀嘀’的声音,在icu里面格外的刺耳。 小李在剪完的时候,手腕一转,把手中的剪刀扔了出去,眼睛一翻,再次睁开眼皮的时候,似乎是感知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怔怔的抬眸,抬着沾染血液的双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站在病房外面的人,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嘴角一直裂开向上的弧度,扭曲,怪异,他爆发出剧烈的尖叫,好似下一秒那尖叫声冲破耳膜,有的护士捂着耳朵,痛苦的哀嚎出声,蹲下身子。 仔细看,那护士的耳朵里流出稀疏的液体,是她的耳膜被震碎了。 小李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怪异恐怖的东西,身体随着破入病房的人群,止不住的往后退,从裂开的嘴发出话,但众人已经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只能听到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李剧烈的摇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血液四溅,几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上去,按压着小李。 四个成年人竟然按不住一个小李,小李的力气很大,挣脱了四个人的力度,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在地上,血液几乎是如河流一般汇集在地上,铺满了整个洁白的地面。 小李痛苦的握住自己的喉咙,他的手臂不受控制般的握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臂逐渐用力,他眼球突出,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而出。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8节 “不好,阻止他!”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伸手紧握着小李的手,想要阻拦小李收紧的手臂。 但根本是做无用功,小李本身截掉了半个手臂,掐着他脖子的只有左手,在年轻人伸出手要拦住他手臂的动作,他微微歪头,凸出的眼球紧盯着年轻人,嘴角裂开了一个诡异上扬的弧度。 随即,年轻人另外一只手臂紧掐着小李的脖颈,小李的面色快速变得青紫,在下一秒,脆弱的脖颈发出清晰的响声,伴随着机器的‘滴答滴答’声,小李的头歪向一旁,凸出的眼球瘆人的盯着房门口的位置,裂开的唇角上扬着诡异的弧度。 “……” “啊——!” 站在门外的有位医生忍不住,俯身呕吐,有的爆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医院的走廊。 楚惊秋整个人手脚冰冷,站在原地,脚底似乎被黏住了,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不知道为何,他敢肯定,小李死前最后的视线,是看着他,诡异的弧度,也是冲着他笑。 我来了。 谁,谁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转着身子,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见了那变得血红,挂在墙上的数字。 死亡时间——20:18。 眼前浮现出在老头家里,那变得鲜红的数字,他那时候似乎还闻到了血腥味。 为什么…… 他理不清。 但随之而来的,是段衍跌落在地上。 楚惊秋顾不得其他的,大步上前,把段衍拽入自己的怀中,掌心覆盖他的眼睛上,遮住小李那双骇人的眼睛。 这副场面太过血腥,一股翻涌的呕吐感从楚惊秋的身体里骤然直冲天灵盖,他深吸一口气,低声的在段衍耳畔,柔声道:“不怕,不怕。” 他能感知到怀中的身躯在轻微的颤抖,手掌心传来瘙.痒的触感,段衍蝶翼般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眨着,无不诉说着段衍的恐惧。 段衍转了个身,脸埋入楚惊秋的肩窝,声音低低的:“血腥。” “嗯,不看,我在。”楚惊秋轻拍着段衍的肩膀。 如果他此刻能看到段衍脸上的表情,怕是会颠覆他的认知。 头埋在他怀里的段衍,幽黑的瞳仁此时全然变成血红,和蛇一般的竖瞳微微睁大,里头似乎有风暴在翻滚着,他的脸上幻化出狂热的神情,嘴角越来越大,舌尖舔过变尖锐锋利的犬齿。 那是一种捕捉到猎物,进食完成后满脸餍足的情绪。 敢觊觎他的东西。 都得死。 “你好,是段衍吗。” 从赶来的警察之中走出了一个身着漆黑衣服的人,楚惊秋注意到他的衣服和普通的警察有不同。 黑色的制服包裹着全身,脚上的靴子被小李的血液浸透,留下一地的血脚印。 “你有什么事情吗?”楚惊秋蹙着眉头,来者人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把自己包裹起来,裸露在外的手都用皮质的手套包裹着。 他警惕的看着来者,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不应该是他接触的阶层。 那人站在原地,似乎是用视线扫视了一圈楚惊秋,楚惊秋浑身不自在,面色冷淡,嘴唇紧紧抿着。 病房里的血腥味逐渐蔓延到病房外,在偌大的走廊里蔓延。 那人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怎么看都是一副大学生的模样。 但那人浑身的威压,和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足以表明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我是此次事件的负责人。”那人向前了几步,朝着楚惊秋伸出手,想要拉起他,“这里不适合谈话,我们去那边说。” 楚惊秋愣愣,抱着段衍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下,段衍的身躯立刻战栗起来,他似乎很怕眼前的年轻人。 楚惊秋蹙眉,盯着那双带着手套的手,还是没伸出手来,而是慢慢的扶着怀中的段衍起身。 走向了那人说的房间。 雪白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在桌子的一侧摆放着两张椅子,另外一侧摆放着一张椅子,怎么看怎么像审讯室。 “审讯犯人?”楚惊秋坐在两张椅子之中的另一张,脸色冷淡,紧握着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段衍的手,“犯人难道不是司机吗。” “别紧张。”年轻人把墨镜别再胸前,修长的腿交叉,面上带笑,“我是公霄,此次事件的负责人,是……队的组长,算了,没必要介绍这么详细。” 他微微歪头:“段衍是这次事件唯一的幸存者。” 楚惊秋一惊,抬起眸,对上公霄幽黑的眸子,那眸子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下一秒他就会被吞噬殆尽,楚惊秋神情恍惚,突然手掌心传来一阵疼痛,转头,段衍冷淡的神色让他骤然清醒过来。 公霄讶然地挑了挑眉头,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一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楚惊秋看着照片,冷汗直冒。 照片中的司机倒在地上,整个人被压在了车的里面,脑浆蹦出,流落一地,和泥土混在一起,说人,也几乎不算人了,司机的整个身躯几乎看不出人性,皮肤凹陷下去。 “他内在是空的,”公霄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照片中,法医拍摄的模样:“也就是说,有人抽出了他的骨骼,抽干了他的血,顺带把他的身体放在公路之下,被来回的车子碾压,我们能找到的,只有破碎的皮肤组织,和一颗完整的头颅。” 公霄面带微笑,“你觉得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楚惊秋抿唇,不语。 一个撞了人的大卡车司机,短时间内,尸体被碾压成肉泥,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这和段衍有什么关系。”楚惊秋冷冷道,手握着段衍的手腕,看着公霄。 公霄面色微微冷了下来,道:“我们从受害者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他翻到了下一页的照片,只见在司机仅存头颅的额头上,用鲜红的血液写了一个奇怪的字符,“同时,在刚才死亡的患者,在裂开的嘴角内侧,也找到了用鲜红的血液写的一个符号。” “很不可思议吧,”公霄的指尖点了点那红色的符号:“都是他们的血液,也就是说,他们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液,在自己身体的某处书写了这么一个标志。”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段衍可能会成为接下去的目标,需要进行我们的保护。” “保护?”段衍面色冷凝,道:“监视吧。” 公霄不否认他的话,微微扬起了下颚。 突然,他俯身,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在段衍的手腕上贴上了一枚小小的机器。 “你……”楚惊秋蹙眉,刚要伸手去抓住段衍手腕上的仪器。 “只要这个仪器正常,我们测试三次过后,便不会在保护他。”公霄挑了挑眉头,同时按下了什么按钮,段衍手腕上的仪器开始发着紫色的光芒。 段衍回握着楚惊秋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仿佛过的很漫长。 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们三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和公霄越来越沉重的面色。 公霄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凝重起来,敲打着桌子的指尖停顿,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段衍手腕上的仪器。 仪器自始自终,只发着紫色的光芒。 公霄不死心,眼睛死死地盯着段衍,又重新启动了几次。 但无一例外,都是紫色的光芒。 他呢喃着:“找错人了吗,难道没有附身在这个人身上……?” “好几次了吧。”楚惊秋冷冷道,“没有证据就别乱认人。” 段衍把仪器甩到了桌子上,扶着楚惊秋的手,走出了房子,只留下公霄一个人自言自语重复道:“不可能,机器怎么会出错……” 走在前面的段衍微微回头,隐藏在影子中的触手蠕动着,突然,公霄的额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浮现出了那鲜红的印记,随后消失不见。 公霄逐渐抬起头,头慢慢往后转,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嘴角裂开弧度,伸出的舌尖细长,他微微眯起眼,和段衍的视线对上。 他歪头,怪异扭曲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红色的竖瞳转动,漆黑的触手在他的身上蠕动着,他说:“是,主人。” 第9章 楚惊秋扬起头,微风拂过他的面庞,身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腰上,心尖仿佛有羽毛拂过,带来细微的痒。 “真的没事吗?”骑着链条都生锈的自行车,楚惊秋微微转头,只能看到吹落在段衍额间的乌发。 他的脚骨折,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另外一只骨折的手打了石膏,垂落在胸前,段衍的另外一只手环抱着楚惊秋的腰,温热的呼吸,隔着衣物,喷洒在他的肌肤之上,楚惊秋的身子轻微的战栗。 “我们打车回去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段衍拒绝了他,头靠在他的背后,他们之间还是留着缝隙,段衍的声音闷闷的,指尖轻轻拽着楚惊秋的衣物,道:“我害怕你丢下我。” 楚惊秋的心一紧。 在医院里段衍说的话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按照时间换算,他满打满算也才来到段衍的身边两周,因为打工,他陪伴在段衍身边的时间更加寥寥无几。 楚惊秋沉默了些,声音带着苦涩:“对不起。” 他心中默默盘算着,需要开启老本行了,他在穿越前,本身的工作就是一名插画师。 那起码他需要一个平板,也需要去了解下现在网上最热门的是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跟随着潮流,接约画,能挣到钱,也能陪伴在段衍的身边。 小李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即使楚惊秋回到了工厂,侧面打听小李的消息,组长说小李因为家中有事情,已经离职了,还给了他一份上面刻有小李亲自撰写的离职书。 楚惊秋瞳孔皱缩,他问道:“是小李自己提交的吗?” 组长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调出监控,在楚惊秋他们出了医院之后的一日,只见原本应该死于休克的小李,重新出现在了监控的画面之中,脚步缓慢,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给我提交了离职申请书之后……”组长回忆了下:“我还关切的问了些问题,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说出的话也都是‘咕噜咕噜’的,带着黑色的口罩,看不出来这小子离职了还走炫酷风。” 监控中的小李,步伐僵硬,像是被人控制的——活死人。 一个已经死的彻底的人,怎么又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惊秋?”组长见楚惊秋脸色苍白,担忧的问道,刚想上手去触碰楚惊秋的额头。 楚惊秋猛地往后一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眼睛死死的盯着组长伸过来的手。 组长谄谄的收回了手,想着楚惊秋和小李的关系这么好,小李突然的离职,也给了楚惊秋不小的惊讶吧。 “身体没事吗?”组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要不要休息?” “不,不用……”楚惊秋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但小李僵硬着步伐来到办公室的画面和在icu中睁大眼睛死在血泊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让楚惊秋浑身发冷。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9节 怎么想这起事件显然都不是人为可以做出来的。 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吗? 楚惊秋甩了甩脑袋,把脑海中离谱的想法甩了出去,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世界上有什么比穷更可怕的呢,他从小就没感知过什么是幸福,还有什么比童年更阴暗的事情了呢。 这一天尤为难熬,楚惊秋愣愣的看着手背,那天小李就是不小心砸到了他的手背,第二天就出事儿了。 冥冥中,似乎…… 难道一切和他有关吗? 楚惊秋低垂着眼,指尖摩挲着快递,心不在焉的熬到了下班。 回去的路上照旧,他做完了饭,给段衍换好了药,只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请进。”楚惊秋正在收拾餐桌,楚澄晚上工作,房子里只有他和段衍。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因为这个房间通风不好,他们晚饭的时候不会关门,都是虚掩着,“推门进来就可以了。” “你好。” 楚惊秋的身形一顿,猛地转头。 只见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公霄靠在门口,微微歪头,俊秀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对上楚惊秋的视线。 楚惊秋下意识的挡在坐在沙发上段衍前面,语气不善:“有什么事情吗,案子还没解决吗?” 公霄迈着修长的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上次见到的小仪器,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害你们,何必等到现在呢,一开始就解决你们了。” 段衍轻轻拉了拉楚惊秋的围裙,轻声道:“没事,上次他单独来找过我,只是来检测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楚惊秋蹙着眉头,这才侧过了身,面对这个俊秀的年轻人,看着他把仪器贴在了段衍的手腕上,发着和上次如出一辙紫色的光芒,他想到今天看到监控里的异常,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去质问这个人。 但冥冥中,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说,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到了异相,否则会被拖进去。 公霄和段衍在说着平日里的情况,突然,公霄话锋一转,眼中悄然爬上了浅淡的笑意,他问:“楚先生,您最近是否有看到什么不合理的情况?” “不合理的情况?”楚惊秋一顿,面色如常,但手心里全然都是汗水,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比如呢。” “噢,我以为我说的很好理解了。”公霄坐在沙发上,壮硕的身躯和整个狭小的房子格格不入,紧身的作战服勾勒出紧绷的肌肉,像头蓄势待发的雄师,下一秒就会露出尖锐的牙齿将面前的猎物吞噬殆尽。 他环抱着手臂,道:“例如,原本在眼前死掉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嗡——” 楚惊秋的大脑发着轰隆的嗡鸣声,眼前阵阵发黑,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剧烈的跳动。 他低垂着眼,作为人的第六直觉,大脑发出危险的警告声。 周围似乎被隔绝了,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听不到流水的声音,只能感知到自己竭力稳住的呼吸,和两道……不是人的视线。 他蜷缩起手指,微微抬眸,面对公霄带着笑意和探究的视线,他只觉得有什么滑溜,阴冷的东西从他的小腿逐渐攀岩上他的身体。 楚惊秋张口,却讶然的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声。 不单单只是没办法发声,是整个身体都没办法动弹。 只能感知到那股阴冷的触感从脚底一路攀沿到了小腿,大腿,掀开衣领,从他的腰部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他心口处那道红褐色的印记。 他能明显的感知到那滑溜湿腻的触感在他的腹部,心口处打着转。 像是……触手—— 如此想着,楚惊秋猛然打了个寒颤,他惊恐的发现那股触感逐渐往下,滑溜冰冷的触感顺着肌肤的脉络在四肢百骸流动着,触动着他敏感至极的神经,月要部阵阵酸软。 一股难言,陌生的感觉在他体内涌动着。 “唔——” 楚惊秋发出闷哼,眼角泛红,湿漉漉的眸子无助的望着段衍,他动不了,所有的感官似乎被封住,只有那肌肤上的触感被无限制的放大—— 眼前猛然爆开出猛烈的白光,那阴冷的触感被他容纳,传递而来的感觉让楚惊秋崩溃。 陌生的感觉在四肢迸发开来。 楚惊秋的眼前模糊,浑身的温度止不住的往上高升,下一秒,他眼前一黑,似乎有人蒙住了他的眼,隔绝了他的视线。 随即,他被人撬开了唇舌,明明感知不到对方的体温,却还是被强势的撑开了嘴,被迫与对方共舞,吞下对方渡过来的津.液。 随机,他的掌心被撑开了,阴冷黏腻的触感环绕在指尖,像是有人撑开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手腕被攥紧的生疼。 “不……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穿来失去帧数般的低吼,楚惊秋衣裳都被汗水浸透,唇角、手腕酸痛。 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香气。 “不,不要…”楚惊秋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但他浑身动不了,口中的氧气被尽数剥夺。 那禁锢他的人似乎长长叹息了一下,亲了亲他哭红的眼尾,舌尖卷走了眼角的水。 “嗯?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公霄的脸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楚惊秋似乎被解放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物整洁,掌心是他自己的汗,只是舌尖残留的痛感似乎还在,还有那粘腻,阴冷的滑滑触感在身上残留。 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没有。”楚惊秋竭力的平稳自己的呼吸,脸颊逐渐染上了绯红,他轻轻摇头,笃定道:“没有,一切照旧。” 他捏了捏指尖,似乎在缝隙之中还有黏腻冰冷的溶液残留过后的麻木。 “是吗。” 楚惊秋低垂着头,没有发现公霄和段衍的脸上闪过的满足感。 公霄的声音之中带上了愉悦,他收起了在段衍手上的仪器,“没事了,这段时间打扰到了你们了。” 随即在门口,转过头对着楚惊秋微微一笑,“说谎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希望我们不会有下一次见面。” 楚惊秋紧紧抿着唇,指尖蜷缩起来,鼻尖似乎有闻到那股清甜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心口处的肌肤在隐隐发烫。 他忽然捂着小腹,小腹猛然涌上来一股灼热的痛感。 楚惊秋捂着小腹,没有看到段衍扩大的唇角,和眼底的狂热。 “开始了。”段衍低声呢喃道。 第10章 楚惊秋坐在沙发上,手紧紧捂着小腹,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滴落,沾湿了他的衣领。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麻木,陌生的快.感冲击着四肢,过后只徒留满身的空洞。 小腹的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紧蹙眉头,这种痛苦是一阵一阵的,过了不久,才终于有缓解的架势。 楚惊秋睁开被汗流入而生疼的眼,一只白嫩修长的手递过来湿巾。 段衍垂着眼看他,段衍什么话也没有说,神色之中的担忧实打实的撞入了楚惊秋的心,他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 楚惊秋还没接过湿巾,段衍往前俯身,力度轻柔的擦拭着他因为疼痛而冒出细密的汗丝。 “不用那么担心我,”段衍擦过他的眉间,轻轻的在楚惊秋蹙着的眉头上揉了揉,“公队长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来检测完,确定没事了之后才结束的。” 回想着骑着自行车从巷子里穿过,看到有些人站在各个角落,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楚惊秋刚开始以为是公安的治安要重新管理这个地方。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从另一个角度也能反应出公霄的身份地位不同。 楚惊秋愣愣抬眼,对上段衍那双漂亮泛着水润光泽的眸子,他一把抓住段衍擦拭的手,问:“他有没有对你做其他的事情?” 段衍的体质简直是专门招惹变.态的体质,出众的外貌,高冷的性格,连身体上都带着奇异的芬芳,楚惊秋都会盯着盯着,不由自主的靠近段衍。 段衍别开了目光,想要跳转了话题:“晚上吃什么?” 楚惊秋眉心一跳,面色难看起来,抿了抿唇,放开了段衍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湿巾,道:“我去看看吧,你现在是休息最为重要。” 楚惊秋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向厨房,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他们已经在这里打工了一个月。 手头上的工资快发了,他的手头也很快富裕了起来,自从那次在医院下定决定要多陪伴在段衍身边之后。 楚惊秋就用手机不断的去了解现在市场上流行的题材,约画稿等等之间的规矩与价格。 他本身擅长这个,索性这个世界和他那个世界相差不大,流行的内容也非常类似。 楚惊秋打算接下来讨个二手的平板用于画画,等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之后,可以开始接触商业的稿子了。 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在段衍的身边了。 咽下喉头的苦涩,公霄起码不会对段衍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的,否则按照段衍的性格,必然会与对方鱼死网破,而不是称呼公霄为公队长。 “ “今天吃排骨。”楚惊秋小心翼翼的给段衍夹了一块排骨,饶是以前,他是断然不敢的,段衍有洁癖,也不喜欢和其他人过多接触。 但上次有一回,在餐桌上,他给楚澄夹了,唯独没给段衍夹,当天晚上,段衍面色不虞,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一个人拿着被子,跑去外面的沙发上睡觉了。 楚惊秋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是被冻醒的。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拽过被子,却扑了个空,睁眼一看,床上就他一个人,连被角的身影都没有。 从房门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客厅的灯开着,楚惊秋小心的过去打开门,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 透过沙发上一盏昏暗的灯光,看见段衍蜷缩着身子,被子包裹不住他,他白嫩的脚裸露在外面,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任何的委屈独自往下咽,唯独敢表达自己不满的方式就是把被子偷偷的卷走。 客厅的窗漏风,而沙发刚好正对着窗户,那天深夜,外面下着暴雨,窗户上都起了寒气,他们盖的毯子不算厚。 段衍一米八的个子蜷缩在小小破旧的沙发上,外头时不时的轰鸣声,楚惊秋清楚的看见了段衍萧索颤抖的身子。 整个脸埋入被子中,只露出乌黑的头发,随着身体的战栗而颤抖着,脚下的拖鞋不知道被踢倒哪儿了。 楚惊秋悄悄的坐在他的身边,仿若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大雨,他把段衍从渣攻的手底下就出来,他在沙发的旁边守着段衍。 他的指尖轻轻覆上段衍的乌发,依旧是那股清甜的味道,楚惊秋这回清楚的闻到了,但改变的是他的心境,先前闻到这股味道,心底还有一丝丝的抵触。 现在闻到了……只觉得闻不够。 楚惊秋低垂着眼眸,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眼睫下投落一地的阴影,眼中的柔和似灿若的星辰,他只能看到段衍,只有段衍。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0节 他受了蛊惑般,指尖轻轻揉捏着那柔顺的乌发,俯下身,鼻尖凑到乌发之间,贪婪的嗅着那股清甜的气息。 奇怪,明明用的都是同一款洗发水,在段衍身上却仿佛是致命的毒药,让楚惊秋欲罢不能,整个人的魂儿被勾了去似的,魂牵梦绕。 直到窗外再次爆发出一声的剧烈的轰鸣声,楚惊秋猛然回神,涣散的瞳孔眼前才有了焦距。 他的唇瓣离段衍的额间仅一根手指的距离,他的指尖滚烫,轻柔的捏着柔软的乌发,整张脸都要埋入其中。 他紧张的直起了腰,整个身子想要往后退,但随即又一次轰鸣声,楚惊秋可以感知到身下那副躯体下意识剧烈的颤栗。 楚惊秋把被子往下拉了些,露出埋在里面段衍的那张脸。 面色苍白,额间细密的汗丝,嘴唇嚅嗫着,似乎在说梦话,他的手指不安分的扭动着。 楚惊秋凑过去,隐约能听见段衍的声音:“妈妈……别走……别离开我……” “不要……抛弃我……” 楚惊秋想起小说中的一个剧情,那是段衍被渣攻折腾的太过于惨烈而进了医院后,段衍一个人呆在医院里,梦回在童年时期,母亲对他仅存的母爱,就是会在电闪雷鸣的暴风雨天,轻轻的隔着被子拍着他,口中轻柔的唱着歌曲,让段衍沉沉安稳的睡去。 楚惊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整颗心泡在苦涩的梅子酒里面,轻轻一捏,带来的是窒息的疼痛和苦涩。 他起身拉上了窗帘,从厨房里找到夹子,把窗帘严丝合缝的扣上,阻挡了从窗户里透来的寒风。 坐在小凳子上,借着暖黄的小夜灯,轻轻的拍着段衍的肩膀,小声的哼起了歌曲。 明明小说没有详细的描写段衍的妈妈到底唱了什么歌曲。 但楚惊秋却可以脱口而出的哼起旋律,好像,他曾经这么做过很多次,熟悉到刻印记骨子里的旋律。 外头的风雨似乎也小了些,整个客厅回荡着楚惊秋小声却柔和的旋律。 段衍不再颤抖,原本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了,指尖勾上了楚惊秋的小指,似乎是风雨过后找到的一个避风港,他可以洗去一身的疲倦,在此刻作片刻的安宁。 段衍似乎从梦魇之中解脱了出来,精致的侧脸透过一地的阴影,他半边身子侧着,对着楚惊秋,漂亮的眉目顷然间皆是宁静,是月下的湖泊美人。 段衍歪着头,沉沉的睡去,偶尔发出轻微的咂嘴。 楚惊秋眼中尽然是清浅的笑意,嘴角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柔和的弧度,他伸出手,轻柔的戳了一下段衍的唇角,小声道:“做什么美梦呢?” “不就是没给你夹菜吗,我以为你不喜欢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起来,他第一次发现小说中描写性格如此清冷的段衍,竟然也会暗暗的生闷气。 “怎么还生闷气了呢。”楚惊秋小声问道,见段衍呼吸均匀而绵长,胆子大了点,捏了捏那高挺的鼻。 楚惊秋在心底默念三秒钟,这才松了手,趴在沙发边,抬眼静静的看着段衍的半张脸,“跟个孩子一样,生闷气拿走我被子,是不是想冻死我呢?” “结果外面下雨,明知道自己怕打雷,还非得一个人跑到外面来。” 楚惊秋再一次意识到,面前侧着脸,勾着他小拇指的段衍,是真正的,生龙活虎,有自己喜怒哀乐,会因为他不给他夹菜而独自生闷气,卷走被子一个人默默跑到外面沙发上,即便外面电闪雷鸣也倔强着脾气,不肯回来,独自强忍的,有自己小情绪的段衍。 和小说中无论以多少文字去描写段衍外貌多么出众,性格多么孤傲冷漠,即便深陷泥潭,也保持自己自尊心不被人践踏的他不一样。 楚惊秋的视线仿佛一根画笔,描摹着段衍出色优越的五官,他的眼睛很缓慢很缓慢的,才舍得眨一眨,生怕段衍就此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他想要把这张脸刻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楚惊秋知道能量守恒这个定律,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终究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或许他的到来就是填补了段衍不幸运的人生,当他逆转了段衍的不幸,抑或是说,竭尽自己的全部去给予段衍想要的生活。 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段衍生命中的过客。 睡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动了动自己被段衍勾勒的小拇指,脸趴在段衍的身旁,迷迷糊糊道:“……等我走后,你肯定能找到理想的生活……” 随即,意识沉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原本沉睡的段衍,冷然的睁开眼睛,黑暗中幻化出的触手轻轻抚摸着楚惊秋的脸庞,狂热中带着克制。 黑雾在楚惊秋的身上环绕了一周,从四面八方环绕着楚惊秋,直至全部消失在楚惊秋的身体深处。 楚惊秋胸口红褐色的印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心口为中央,又往外的肌肤蔓延了一些。 触手解开他的衣领,从衣领处往下探入,在心口和小腹处打着圈儿,尤其在小腹处似乎有种子在蠕动。 在心口处的痕迹发着红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段衍伸回了手,他亲了亲楚惊秋的乌发,隐约间似乎可以从乌发处闻到那股清甜的味道。 他勾了勾唇角。 “呆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你注定是我的。” 第11章 段衍安安静静地吃着楚惊秋给他夹在碗里的排骨,他吃饭慢条斯理,仿佛身在上流社会的晚宴之中,丝毫看不出来他出身家庭贫困,不了解情况的人会猜想他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小少爷。 “嗯?”楚惊秋嗅了嗅鼻子,“外头下雨了?” 楚惊秋有点香的习惯,家里时常弥漫着香的味道,舒缓,可以减去人的疲惫。 外面雨下大了?否则他怎么会在厨房里面闻到从客厅方向飘来雨的味道? 他筷子往桌上一撂,一下子站起来,快步的往客厅的方向冲过去,打开虚掩的房门,天空阴沉沉的,地面上有小雨滴往下落着。 “衣服衣服,被子被子。”楚惊秋把衣服和被子抱在手里,喃喃自语道:“今天天气预报也没说下雨啊,什么情况。” 在楚惊秋把衣服和被子收进来的下一秒,外头的雨滴猛然落大,狂风裹挟着暴雨,肆虐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仿佛要穿透窗户才肯罢休。 楚惊秋担忧的站在门口,矗立了一会儿,转身从鞋柜旁边拿了把伞,拆开整理好的伞,抖了抖,伞面逐渐散开来,他站在门口,似乎是打算从这瀑布一般的雨势之中冲出去。 在楚惊秋脚步刚起步的那一瞬,段衍平静的声音穿透外面雨幕的声音,直至抵达楚惊秋的耳朵:“腿疼。” 楚惊秋一顿,侧身去看段衍腿上的伤口,洁白的纱布上竟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他的瞳孔一缩,反手把门关上,门‘啪’的发出重重的声音,一个木门竟紧紧的墙严丝合缝的合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隔绝了外头的骤雨狂风。 他奔过去,蹲下身,眉心凝成川字,屏着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段衍的伤口,他拧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怎么好好的,伤口裂开了。” 只看到原本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了一个口子,参差不齐的边缘互相拉扯着,那道细长的伤痕仿佛是裂开的大地上深厚的断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四周的肌肤。 这很明显不是轻微的碰撞,而是伤口撞上了尖锐的地方,且被人为的往锋利的地方用力的挤入,原本狭小的伤口骤然被撕开了一道道狰狞的口子,楚惊秋的眼只能看到满目的鲜红,让他心惊肉跳。 他还没询问段衍的伤口怎会裂开并且加重伤势,段衍先是低下了头,白嫩的手指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轻声道歉:“对不起。” 楚惊秋抬眸,跌入了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中。 他在那双眼眸里看到了自己错愕的神情。 段衍直直地对上他的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抖,随着呼吸的幅度上下摆动着,在上扬的凤眼尾部有一颗狭小的痣,若不仔细,几乎是看不到的。 楚惊秋的视线从他如画的眉目逐渐往下,在白炽灯下似乎泛着粉嫩光泽的鼻尖,在到他的眼前那嫣红如清晨闪着露珠的玫瑰花的唇瓣。 他和段衍的距离离得极为近,他半蹲着在段衍的身前,段衍的唇只要微微一抬就能触碰到他的额头,留下一个深刻又轻柔的吻。 楚惊秋的眼神愣愣的看着近在迟尺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两圈,干涩的感觉从喉头间逐渐蔓延开来,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在小说中描写的那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尤其是情到深处,段衍会从这殷红诱人的口中发出迫不得已的低。吟。 覆在膝盖上的指尖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 鼻尖似乎又再次萦绕着那股清甜的香气,楚惊秋的眼神逐渐迷离,瞳孔开始涣散,眼前的世界被分割出了很多个人,这些人幻化成不一样模样,但无一例外,最后缠绕在他身上的,只有一道道漆黑的,滑嫩的,黏稠的触手。 小腿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缠绕了上来,不同于先前冰冷的,慢慢的随着肌肤的脉络往上攀沿,似乎想要再次挤入什么地方…… 从尾椎骨上猛然传来如电一般的触感,楚惊秋骤然回神,眼前幻化的模样全都消失,他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屁股撞在地面上剧烈的痛感直冲天灵感。 楚惊秋猝然收回了手,眼中迷离的神情消失,头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格外的清醒,鼻尖那股香甜的味道消失不见,只有他点在客厅,发着幽幽香气的闻香。 “这——”他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双手,“血——” 可是下一秒定睛一看,双手上哪有什么鲜血,只有在手背上刚挤的药膏,只是他的手不知为何,在剧烈的颤抖。 “我……我给你拿纱布。”楚惊秋不敢抬头去看段衍,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慌忙的起身去房间拿洁白的纱布,他关上房门,整个人靠在门上剧烈的呼吸。 大脑的剧痛,他眼前闪过一丝丝的画面,模糊的仿佛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只能隐约看到大致的画面。 漆黑的房间,外头的暴雨,清晰的铁链碰撞声,空旷房间细腻的水声,伴随着细碎的抽噎声。 随后画面一转,这次,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跪坐在华贵的毛毯上,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液,落在手边的,是一柄花纹复杂,发着幽幽青光的刀,那刀身上沾满了血液。 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颤音,哆嗦着想要往前爬去,但浑身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突然,他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被往后拖,随即他爆发出尖锐的声音:“不要,我不要——” “啊!”楚惊秋浑身触电般颤抖了起来,那画面从他眼前掠过消失,一切仿佛是过雨云烟,在身后那道房门之外,轻轻响起了三声敲门声,“楚惊秋,你还好吗。” “……”楚惊秋想要出声,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门外的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连声音也带着瘆人的诡异,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准备往这里入侵,但却被抵挡在了外面。 “——” 楚惊秋呼吸不上来了,仿佛有人用手掐着他的脖子,他的眼前阵阵眩晕,手指无力的抓着门的把手。 段……段衍…… 他唇无力的喊出段衍名字的口型,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切都是徒劳,血液在沸腾,心口处的肌肤几乎要将他灼烧,眼前阵阵发黑,已经感知不到外面了。 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贴在门把手上的手腕拧开了门,随即落入一道温暖至极的怀抱,有力的臂膀环抱着他的腰,指尖挑开了他的衣角,从指尖处似乎涌入源源不断的力量,进入楚惊秋的身体深处。 段衍的脸色阴沉,黑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来,漆黑的瞳仁骤然变得赤红,身后幻化出无数的触手,将躲在阴暗处的黑雾抓了出来。 本来先前对楚惊秋进行幻化的过程被打断就让段衍的情绪暴涨,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遏制住想要去抓住楚惊秋逃离的身影,直到有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滚出来。”段衍冷冷凝视着黑雾幻化出的一个长着水母的脑袋,下身却是蜘蛛的触角的怪物,赤红的瞳仁骤然变成如蛇一般的瞳仁。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儿!”那怪物的狭长的眼长在水母冒下面,此时长在全身上下的触毛倒立,止不住着想要颤抖往后退。 段衍的指尖闪烁着红光,他皱着眉头,“特勒亚活腻了?时间未到,让你们就来入侵这个地方,觊觎我的东西?” “我…没有!主神大人请宽恕我!特勒亚大人的确是命令我们入侵下达某个地方,坐标是散发了全宇宙。” 段衍上扬的凤眸微眯,漆黑之中的眸子如耀眼的红宝石,却散发着不详的光芒。 “晚上,俯身在一个人类身上。”段衍淡淡道,“我和人类定下的契约时限还未到,你滚回去告诉特勒亚,等候着,他把全宇宙播下种子都无所谓,尚不能让人类察觉,除非他不想要他那个让人作呕的眼睛了。” 那怪物颤抖着低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段衍,这位主神是上古神话中才有的存在,他只是偷摸着从队伍里面跑出来,闻到这里有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才转入而来,想掐死这个人类大快朵颐。 谁知道自从千年前就消失匿迹的主神竟然会重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星球出现,他光是十条命也不够触犯的。 仅一眨眼,那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房间被弥漫在阴冷可怖的黑雾之中。 段衍垂下眼,黝黑的瞳仁凝视着楚惊秋的睡颜,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楚惊秋的眉,再到紧闭的眼,指尖泛着冰冷,楚惊秋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抖,他偏转头,在段衍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颤抖的身子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段衍那暴怒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忽视掉这副身体因为心脏病而带来的疼痛,他俯身,在楚惊秋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指尖在虚空之中细微的转动了几圈。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1节 时间快速的朝前退去。 下一秒,楚惊秋站在门口前,抖开整理好的伞面,准备打开门,往雨幕中冲去。 深厚的厨房里传出一声声尖锐的碰撞声,楚惊秋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白瓷碗的碎片如流星般从厨房的门口四散飞溅,每一片折射着凌厉的寒光,甚至有些都飞溅到了楚惊秋的脚边,在他的脚踝上留下细小的伤痕。 段衍坐在餐桌上,腿上洁白的纱布上布满着星星点点的血痕,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往外扩散。 段衍抬起眼,微微歪头,似乎带着莫名的委屈,他说:“腿疼。” 第12章 “……” 楚惊秋瞳孔一缩,扔下刚打开的伞,绕过了碰撞在地上,零落散在地面上零星的碎片,半蹲在段衍的面前,指尖颤抖的抚摸上那段白色的纱布,“伤口怎么……” 他还问清楚缘由,段衍那双清澈如春日融化雪水的眸子抬起来,唇角的弧度向下瞥着,他脑袋耷拉着,在楚惊秋的眼里像极了一只尾巴耷拉下来的大狗狗,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孩子,等待着家长的责罚。 他的声音很轻,即便楚惊秋半蹲在他的面前,肌肤上甚至可以感受段衍喷洒出来的热气,楚惊秋也得侧着才可以勉强听见段衍的声音,他听见段衍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抬头,视线扫了一圈周围,原本在餐桌上摆放着好好的饭菜,此刻在地上四溅飞散,他们吃饭的桌子是一个很老旧的木桌,这个木桌侧翻在地上,有一个角已经硬生生凹了进去,掉下满地的木屑。 白瓷盘飞溅的碎片割伤了段衍的手腕,楚惊秋的目光顺着滴落在地上的血液,往上看到是段衍的手腕被割除了一个细长的伤痕,血肉外翻,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楚惊秋没说话,伸出手,从餐桌上翻滚下来的纸巾滚落在他的脚边,他抽了几张纸巾,轻轻的包在段衍的手腕上,洁白的纸巾瞬间染上了红色。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段衍抿了抿唇,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着,似乎在表达主人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覆在膝盖上的指尖蜷缩在一起,“比如,我为什么……” 楚惊秋打断了他,他抬眸,静静的凝视着段衍,换了几张新的纸巾覆盖在段衍的手腕上,“很疼。” 段衍神色微微一顿,大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楚惊秋的话,手腕上的剧痛沿着神经一路攀沿至大脑,他没有刻意去改造这副人类的身体,疾病的侵袭、意外受伤造成的疼痛,他都会感知到。 他手腕刚想一动,却立刻被楚惊秋止住了。 楚惊秋捏着他的小臂,阻挡了他的动作,他又一次的重复着,“很痛。” 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吞噬掉,发出呼啸过大风的怒吼,仅仅只有一个门的隔绝,在门外哀嚎着,外头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已然变得模糊不已,大雾遮挡了一切,这个世界被大雾掩盖,看不清一点儿光。 楚惊秋拉过段衍流血的那只手,血液顺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血坑,楚惊秋认真的,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一般的擦拭段衍的指缝,将满手的血迹擦过。 拉过段衍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 隔着单薄的衣物也可以感知到那肌肤的滚烫,和手指尖传递来强健有力、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段衍微微睁大了眼,眼波流转,下意识的想要拉回手,指尖泛白。 楚惊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轻柔的抚摸在段衍的手臂上,滚烫的温度传递在段衍微凉的肌肤上,顺着皮肤的脉络,顺着末梢要攀沿至全身的经络。 楚惊秋抬眸,静静的看着那双黝黑的眸,轻声说:“感受到他在跳了吗?” 段衍抿唇,小幅度的点头,他的掌心被迫张开,贴在楚惊秋的心口,感受着那心脏节律的跳动,他的呼吸却乱了节奏。 “它在跳动,可是,好疼。”楚惊秋低垂着眼眸,手腕上的血不会往下流了,只是留下一个鲜红色的伤口,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粉嫩的嫩.肉,楚惊秋顿了顿,继续道:“每次看到你受伤,这里都会很疼。” 段衍的指尖蜷缩在一起,他似乎想要剖开那层层的外表,去接触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接触那奔腾的血液和骨骼。 “对不起。”段衍低声说道,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发疼,腿上的纱布被楚惊秋褪下,里面的伤口因为他剧烈的运动而裂开,但索性裂开的伤口不多,仅在膝盖下面一点点,上面的药膏已经不多了。 楚惊秋拿来医药箱,蹲在段衍的面前,他脚腕上因为飞溅的碎片而割裂出细小的伤口,将他的白袜子染红,仿佛是掉落在雪地里的朵朵梅花。 “我……好像生病了。”段衍的眼中尽然是迷茫,他看着眼前细心为他换药的楚惊秋,“我一想到你要出去,要抛弃我,去迎接别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想破坏一切。” 楚惊秋的手一顿,心中顿时溢满了苦涩的汁水,让他喉头浸满了苦涩的味道,他想把这股味道吞噬掉,但根本是有心无力。 段衍根本不是生病。 是小说作者给他的设定,让他禁锢在自己的人设之中。 赌博成性,卖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同时还欠了一大堆外债的父亲,被家暴不得不出卖自己身体来获得钱的母亲。 在怀孕期间因为吸食过量药物而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段衍,自小被霸凌,更是留下了伴随终身的疾病。 在小说中,段衍的第一次,是被迫的。 渣攻找上了他的债主,将段衍父亲欠下的债还清,代价是段衍。 段衍最后屈服,是他的妈妈,跪在他的脚边,唱着那首睡前的摇篮曲。 看着跪在雨中哭着求他的母亲,段衍心中的最后一个弦彻底断了,他任由别人解开他的衣领,在那暴烈的雨中,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一章是暴虐的,是楚惊秋不会看第二眼,也绝不会回想起来的一章。 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段衍在雨中看着母亲那绝望的神情,他颤抖着用指尖指向自己,露出心口,心口的肌肤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他用近乎绝望的声音,问跪在雨中,磕着头的母亲,雨势那么大,他的声音却清晰可闻,他说:“那我呢?” 想到这一幕,楚惊秋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大手紧紧拧着,只要微微一动,触动全身带来撕心裂肺的窒息疼痛感。 自那以后,段衍变成了一个沉默的,华贵的娃娃。 任由折腾,宁死也不会发出一点的声响,要不是还会呼吸,心脏还会跳动,体温还是温暖的,都怕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了。 “不是生病,”楚惊秋听段衍这么说,窒息般的疼痛才微微舒缓了些,他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打碎了一切,他伸出指尖,轻柔的抬起段衍的下巴,那漂亮折射着厨房里灯光的眼睛里头尽然是迷茫,和一丝丝的不安,“不是生病。” 楚惊秋轻轻抚摸着那细腻的肌肤,他的指尖粗糙,布满老茧,很快在那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是你太没有安全感了,可是,我觉得这很好。”楚惊秋认神色坚定,语气认真,段衍的乌发柔顺,发尾是自然卷,毛茸茸的,垂落在他的指腹,带来轻微的痒,如同一根羽毛,在他的心尖上轻轻的拂过。 “……很好?”段衍的嗓音带着低哑,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下巴传来温暖的触感,他下意识的在那指尖轻轻蹭了蹭,感知到那指尖有一瞬间的僵硬。 “嗯,很好。”楚惊秋的语气中染上了一层笑意,仿佛这是一件值得嘉奖的事情,小拇指勾着段衍卷曲的发尾,感知着那柔软的触感,楚惊秋眯起了眼,语气也放的更加轻柔,“你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了,这说明,你开始信任我了。” 先前在医院里被拂开的手,望着那一瘸一拐往前走的背影,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朝着楚惊秋席卷而来,他几乎要沉溺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海底,脖子被人紧紧用手掐着,窒息感要将他吞没。 心脏仿佛被硬生生的剜出一大块,疼的他失去了发声的力气。 仅仅看着段衍离去的身影,他就感觉自己被抛弃。 段衍不信任他。 这个信号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利剑,将楚惊秋从头到尾、彻底的穿透,牢牢的钉死在原地。 楚惊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很久以前,他就把段衍封为自己的神明,成为他在那个阴暗悲惨世界活下去的动力。 这一刻,信徒得到了神明的回应,哪怕只有一眼,他如同一条干涸的鱼重新回到了海洋,回到了可以生存的地方。 段衍会开始倾诉自己的感觉,会在迷茫的时刻找寻他,然后像只失落的小兽,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着自己的诉求和茫然。 “你很……开心吗?”段衍看着楚惊秋翘起的唇角,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他控制不住自己暴虐的情绪,为了吸引楚惊秋的注意,他把桌子掀翻,把自己割伤,甚至还误伤了楚惊秋,让原本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浪费了楚惊秋做的饭。 楚惊秋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段衍耷拉的脑袋,一向平淡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迷茫,这在很大程度上取悦了楚惊秋,给予了他内心深处的满足感,心尖仿佛落入了柔软的棉花般。 他伸出另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段衍的额头,微微歪头,眉目弯弯,里头尽然是段衍的身影,除此之外,再也容纳不下别人,“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他发现之前也许是自己用错了方法,段衍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在之前只会把委屈和不满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下。 即便知道楚惊秋给别人夹菜是无心之举,但段衍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去质问楚惊秋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只会在晚上,偷偷的卷走被子,一个人在漏风的客厅里裹着被子生闷气。 面对这样的段衍,楚惊秋要做的,就是不断的用行动和口头上的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去安抚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去填满段衍心中的不安全感。 “虽然我这么说很空洞,很广泛,也许此刻,你不会相信我,”楚惊秋半蹲在段衍的面前,覆在他下巴的指腹轻轻摸索着那块柔嫩的肌肤,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指尖间尽是缠绵,楚惊秋神情虔诚,语气温柔且坚定,“在我这里,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包括你可能不情愿的事情?”段衍垂下眼睛,碎发遮盖了他眼中的神情,看不真切,只是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蛊惑,仿佛海中的塞壬。 不情愿的事情? 楚惊秋的视线逐渐变得涣散,神情变得迷离。 段衍低笑了几下,脸上抑制不住的狂热,眸中涌动着病态的爱意。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副身体上,对着‘清醒’的楚惊秋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伸出食指,食指上指纹的脉络清晰的刻印着耀眼的红光,围绕着脉络圈圈打转。 “来,触碰我。”段衍低声道,带着无尽的诱惑,“说,你愿意。” 楚惊秋不带丝毫的犹豫,他只能看到段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只有段衍,他的世界只剩下段衍了。 指尖去触碰段衍食指的指纹,在他们触碰的那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光从他们交.合的缝隙闪现出来,同时虚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符,这些字符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的蠕动着。 仅仅一刻,全然化作了一道光,没入楚惊秋的额间。 楚惊秋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一道鲜红的印记,和心口处的印记如出一辙,心口处的印记逐渐往外蔓延着。 他说:“我愿意。” “最后一次机会了,”段衍亲昵的蹭了蹭楚惊秋的鼻尖,眉眼间尽是愉悦的笑意,“还有一点点,你就彻底属于我了,再也摆脱不了我了。” “这的确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不是吗?”段衍亲昵吻上近在咫尺的眼尾,从黑雾中幻化出的触手亲昵的爬上那割伤出现伤口的脚踝,触手变得细小,挤入那细小的伤口,贪婪的汲取血液,漆黑的身体之间隐约可以看见有一抹红色闪过。 此时,在另一个实验室,在满目仪器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管子里流动着青幽色的光芒。 这个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连接大脑的机器发出剧烈刺耳的‘嘀嘀’声音。 “局长!情况恶化!进度……加快了!” “……注射药物。” “……局长,这带来的副作用……” “没时间了!否则,我们都会灭亡。” “……是!” 那人的手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张照片。 而在照片正中央,笑得最开怀的青年。 正是楚惊秋。 第13章 “……” 楚惊秋从睡梦中惊醒,浑身的温度止不住的升腾,连呼出的热气都带着烫人的温度,一摸额头,手掌心湿漉漉,睡衣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楚惊秋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指尖轻轻在眉心间揉着,睡得发懵的大脑宛若生锈的机器,极为缓慢的转动着,他逐渐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给段衍换了药,收拾好了桌子,点了一份外卖,然后……就睡觉了吗?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2节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记忆的衔接破碎,仿佛是有人将他的记忆拼接起来,但仔细去回想,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心中那股怪异强烈的违和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摸索着身边的人,“段衍……” 他刚把段衍接到家里的时候,是打算自己和楚澄挤一个房间的,这副身体的原主和楚澄是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小时候一起上树掏鸟蛋,掉臭水沟里的…… 而且还是一个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级的,甚至都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而已。 但在段衍到家的第一晚,楚澄的脚莫名其妙的扭到了,根本没有办法和楚惊秋一起睡。 楚惊秋想,那就挤沙发吧,等楚澄好了在一起睡。 段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漆黑的眸子盯着楚惊秋,头发止不住的往下滴水,将白色的衬衫浸湿了,露出身体的曲线。 楚惊秋生怕段衍感冒,给段衍擦干和吹干了头发。 在半夜,楚惊秋不放心,蹑手蹑脚的往房间里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看见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段衍用被子把自己全方位的裹了起来,只留出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楚惊秋,楚惊秋一靠近,便听到了粗喘的呼吸声和止不住的咳嗽。 果不其然,段衍还是感冒了。 楚惊秋小心翼翼的扒拉开那裹着段衍的被子,被子仿佛是一个坚固的外壳,段衍紧紧拽着被子,像是硬壳里面的小动物倔强着不肯打开外壳,作为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隔绝和外界的一切交流。 “……谁。” 即时高烧不断,段衍也依旧对外界充满高度的警惕,嗓子低哑,似乎是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缺失水分那般沙哑。 沙哑也格外具有力量,但在楚惊秋的眼中,就是一个小兽对着外来的入侵者表露出自己还为长开的爪子,把爪子翻转过来,可以看到一片粉嘟嘟的肉垫。 “我。” 楚惊秋压着自己的笑意,轻柔的回答段衍的话。 令他出乎意料的,原本紧攥的被子的手松掉了,段衍从被子中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少年眼神迷离却带着警惕,如雪般的肌肤因为高温而泛着粉嫩的光泽,嫣红的唇开合,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沉静的软舌。 楚惊秋眉心微皱,小心的将手背贴上段衍的额头,段衍看他手有要贴上,主动的贴上了楚惊秋的手背,乖巧的蹭了蹭楚惊秋的手背,楚惊秋的手带着夜间冰冷的寒气,让身处火炉之中的段衍找到了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他止不住的把身子往楚惊秋身上贴。 “好烫,你发烧了,我去买点药。”楚惊秋低声道,轻轻捏了捏段衍的额角,柔顺的乌发和指尖缠绕着,指尖似乎都带上了那烫人的温度。 “……” 楚惊秋准备去药房买点退烧的药,他知道段衍自小对医院就很抗拒,身体先天的不好,没让他少遭医院的罪。 楚惊秋刚起身,他的衣角被人用力的拉着,处在高烧之中,此刻神智不清的段衍力度却大的惊人。 楚惊秋没有站稳,身体因为惯性,往拽着他衣角的方向倒去,骤然间,老旧的木床发出剧烈‘吱呀吱呀’的声响。 刹那间,楚惊秋感到天旋地转,脖颈间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鼻尖似乎萦绕着那股清甜的香气,让楚惊秋的大脑宕机。 楚惊秋的视线里只有段衍的脸庞,少年眉目如画,眼波流转着动人的星光,因为高烧,眼尾泛红,眼睛如夜间倒映着月光的湖泊,闪着诱人的光辉。 鼻头泛红,嫣红的唇畔微微张开,唇珠丰满,折射着窗外透入清冷的月光,似乎在引诱人去采摘那清晨的玫瑰,引起人无限的遐想。 尽管知道段衍的外貌出众,小说中作者也是极力描写段衍的外貌是多么的诱人,但楚惊秋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惊艳到了。 他摒着呼吸,仿佛一个用力的呼吸,就会打破这个脆弱的美人,那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的抖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投落一地的阴影。 他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胸膛中流淌的血液好似沸腾般,让他的心脏逐渐且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段衍漆黑的眸对上了楚惊秋的眼,那双黝黑如黑曜石般眸里尽然是楚惊秋的脸,段衍的视线涣散,神情发愣,身体却比大脑更为诚实,他的手指在得到大脑指令的前一秒,抚摸上了楚惊秋的脸。 随即,他把自己的脸埋入楚惊秋的脖颈,这里冰凉,很舒服,他亲昵的蹭了蹭,全然没发现楚惊秋的身躯僵硬。 “不要走。” 鼻尖全是熟悉,让他心安的味道。 段衍用力的呼吸了几口,因为高烧成了浆糊的大脑此刻才逐渐清醒了一点,他半阖着眸子,那漆黑的瞳仁闪烁着丝丝红芒,在角落中翻滚着风暴。 察觉到楚惊秋的身体僵硬,他放低了声音,但手上的力度依旧不减,甚至有加重的趋势,“不许走。”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楚惊秋的耳畔响起,触电般异样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攀沿上大脑,楚惊秋下意识的用舌尖抵着上颚。 毛茸茸的发丝在他的脖颈之间不断的蹭着,泛起轻微的瘙.痒,心尖上仿佛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楚惊秋的手肘抵在枕头的两侧,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畔不绝回想。 段衍的手环绕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埋在他的脖颈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那一块肌肤此刻变得无比敏感,楚惊秋咬着下唇,面色逐渐泛起了潮.红。 “我………唔………” 楚惊秋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心口处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他失神的低吟了一声。 柔软的舌尖抵着他心口处的肌肤,湿漉漉的触感随着肌肤的脉络不断的往外蔓延着。 楚惊秋还未缓过神来,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侧着枕头两边的手肘甚至开始颤抖。 段衍隔着衣物,在他心口处,刻印着红褐色印记的地方,重重的咬了一口。 “你……” 楚惊秋低头刚想问段衍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看到一双泛着水润光泽的眼,呆呆抬眸的看着他,微微歪头,似乎很满意自己刚才的动作。 楚惊秋原本想问的问题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他和一个正发着高烧的人能说什么呢,怕是段衍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 只是潜意识中,渴望有一个可以在他生病的时候,可以依赖的人吧。 如此想着,楚惊秋的心软了下来。 段衍的手在他的后颈处轻轻的摩挲着,指尖烫人的温度似乎要传递在楚惊秋的肌肤之上。 楚惊秋忽然浑身一颤,他感知有什么东西从小腿逐步爬了上来,透过他的衣角,缠绕在他的腰间。 异常的感觉从尾椎骨爆发出来,顺着脊柱的神经,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在血液之中崩腾的翻滚着,让楚惊秋丧失了理智,心口处被咬的地方在发烫。 楚惊秋眼前模糊了起来,段衍的脑袋埋首于他的脖颈间,亲昵的、贪婪的感知着他的温度,腰间被缠绕上的东西不断的触碰着他微凉的肌肤,带来惊人的灼热。 月要部酸软,楚惊秋的脚趾下意识的蜷曲起来,脸颊泛起诱人的红色,段衍先是在他的脖子间轻轻舔舐着。 柔软的舌尖带着动人的旋律,在脖颈间的软肉不断的摸索着,猛然,楚惊秋张大嘴巴,扬起脑袋,却什么也声音也发不出来。 段衍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留下深刻的牙印,同时从身体深处骤然爆发出陌生的感觉,让楚惊秋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他像是一头濒死的猎物,被猛兽咬在致命的地方,他却丝毫不能动弹,任人宰割。 空气变得灼热,似乎只要吸一口,他就要被烫伤,同时鼻尖萦绕着那股浓重清甜的香气,迷了楚惊秋的大脑。 他的眼睛似乎被段衍的手蒙上了,视觉的丧失,让其他的感觉被无限制的放大。 与此同时,他的指尖似乎碰到了段衍的肌肤,但那肌肤不似平日里的柔嫩,反而坚硬如磐石,一片一片的分布着,更像是鱼的鳞片覆盖在肌肤之上。 恍惚间,他和段衍的位置颠倒了。 他被段衍压在身下,段衍在他的脖颈间,发狠似的咬下了第二口。 楚惊秋痛的闷哼出声,同时浑身酸软,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段衍,浑浊的大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去思考。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沉溺于这片海里。 呼吸不过来,唯独怀中抱着的段衍,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视线里唯一能看到的人。 “我可以信任你吗。” 隐约之间,段衍的声音低沉的,在他的耳畔回想。 他看不见,也没办法回答。 只是毫不犹豫的,坚定的伸出了自己的指尖,即使心口发烫,脖颈间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牙印,楚惊秋依旧把自己的指尖抵上了那烫人的唇角。 段衍低笑一声,缠绕在楚惊秋腰间,看不见的东西更加紧紧的缠绕着,段衍的指尖轻轻的按在了楚惊秋后颈上。 楚惊秋感知到段衍似乎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唇角,那触感软软的,湿漉漉的,是段衍偷偷亲了自己一口吗…… 段衍灼热的掌心贴在他的手腕上,逐步缓慢的往上,轻轻蹭了下楚惊秋的指腹,强硬的撑开了他的手指。 十指相扣。 要被烫伤了,楚惊秋想着,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被强硬的挡住了后退的路,抵在冰冷的墙角。 段衍紧紧的与他指尖相抵,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楚惊秋的耳间。 他轻轻舔舐了楚惊秋的耳垂,寂静的房间弥漫着奢,靡的水声,他感知到身下身躯的颤抖。 段衍愉悦地眯起了红眸,暗藏于阴影的触手兴奋的挥舞着,在他猩红的眼角旁,湛蓝的的鳞片闪烁着光,他低声道:“你逃不掉的。” 第14章 楚惊秋的手没有如往常那般触碰到温热的身躯,反而只能碰到一片冰凉。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指尖传来微凉的空气,正值夏天,但他们所处巷子的最深处,这里夜晚寒冷,楚惊秋身上盖着的还是薄薄的毛毯。 即便如此,段衍身上的体温依旧是很低,堪比腊月的冰雪,每次触碰段衍的手脚,都会让楚惊秋浑身一抖,他认命般的,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段衍的手脚捂着,平日里也经常煮养身回血的汤,让段衍灌下去。 明明在睡觉前,他还是捂着段衍的手脚,结果第二天一起来,会变成他侧着身体,头枕着段衍的手,整个人蜷缩在段衍的怀里,背后抵靠着段衍的胸膛,耳畔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刚一开始楚惊秋还会红着脸挣扎着从段衍的怀里出来,直到后面段衍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凌晨的时间,段衍的手机正在录视频,在视频里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先是改变了捂着段衍手脚的姿势,而后往旁边翻滚着,也许是动作太大,原本正在熟睡的段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给楚惊秋掖好了被角,随后调整了姿势,端端正正的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刚要再次入睡。 看到这里的时候,楚惊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段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开着二倍速的视频,在一个小时候,楚惊秋看见原本侧躺的身子动了,他先是踢开了被子,然后一脚踹到了旁边段衍的身上,段衍的脚被他踹到了墙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给正在看视频的楚惊秋吓了一跳。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很熟练的滚进了段衍的怀里,似乎不满意自己找的位置,强硬的把脑袋埋在段衍的领口处,嗅了几下,这才嘟囔着睡了过去。 楚惊秋看完视频,面色已然绯红,对上段衍似笑非笑的神情,脚底抹油一般的溜了出去。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只是第二天依旧会在段衍的怀中醒来的时候,他也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还会轻轻蹭几下段衍的肌肤,滑嫩的肌肤触感格外好,让楚惊秋愉悦的眯起了眼。 而此刻—— 楚惊秋惊坐起身,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身旁哪还有段衍的身影,只有盖在他身上的被角依旧是整齐如初的。 楚惊秋摸黑着拿起了床头充电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时间——2:30 他眉心紧紧拧着,段衍的脚受伤,手上打着石膏,连日常生活都需要楚惊秋来照顾,这大半夜的还会跑到哪里去呢? 忽然,从门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楚惊秋的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摒住呼吸,耳朵贴在墙上,他们房子小,隔音效果不好,但凡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听见。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时而听得清楚,时而听的很模糊,似乎是两个人在争吵,但距离有点远,听的不太真切。 “啪——”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碰撞的声音,楚惊秋眉心一跳,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着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猛然打开了门。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3节 客厅静悄悄的,整个空间都是漆黑无比,但楚惊秋依稀可以透过窗外照射而来的稀薄的月光,看清了门是虚掩的。 他房间的门或许可能是虚掩,但在深夜的时刻,按照楚惊秋的性格一定会反锁门,除了楚澄有钥匙以外,除非是找人撞门,否则楚惊秋是绝对不可能虚掩着门。 楚惊秋的目光从虚掩的门,顺着月光的照耀,整个人宛若坠入冰窖一般,手脚发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仿佛跌入虚无的空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人往下失重般的坠落下去。 只见原本整洁的客厅,此刻像是被洗劫了般,茶几上的花瓶翻到着,水流落了一地,百合的花瓣落了一地,粉嫩的花瓣七零八落的洒落一地,连带着百合的花梗都截断了几段。 在沙发上的抱枕东倒西歪,似乎是战场上的残兵,有的甚至被撕扯出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 在沙发的角落,赫然躺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翻倒在地上,里面堆满的烟蒂扑满了整个客厅的地面,整个客厅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整个客厅被无序和混乱所填满,楚惊秋站在房间的门口,脚步挪不开半步,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下脚,更何况他还是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在看到烟头的那一刻,楚惊秋惊得转身去看向厨房,果不其然,在厨房的餐桌上零七八落的倒着几个酒瓶子,在客厅里,不仅弥漫着烟头的味道,还浓重的飘着酒气,楚惊秋咬紧了下唇,在门把手上的手臂青筋暴起。 在看到烟头和酒瓶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立刻就知道了造成这副景象的人是谁。 自从段衍进入家里之后,楚澄就变得很奇怪。 既便他没有上班,在家里也是光着膀子,在段衍的面前晃悠。 有一回,楚惊秋做好了饭菜,在他转身的那刻,他清晰的看见了在木桌底下,楚澄的腿不断的往段衍的身上蹭,段衍蹙着眉头,冷着面色往旁边退,等楚惊秋端上了饭,他才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脸上绽开出灿烂的笑脸,和楚惊秋分享自己在工作之中的有趣的事情。 楚惊秋以为只是一次意外,并没有深度的去思考楚澄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多了个心眼。 直到有一次,段衍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从段衍的乌发滴落下来,顺着精致白嫩的锁骨滑入衣领,渗透了白色的衬衫,透过湿润的衬衫,依稀的可以看见那身躯的线条。 楚澄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段衍,露骨的神情一览无遗,段衍只是冷淡的抬眼扫视了他一眼,正欲转身去寻找楚惊秋的时候,楚澄的身体紧贴了上来,手不安分的要解开段衍的衣领,嘴上还说着:“我帮你擦干吧,阿秋这么忙,别去找他了……” 楚惊秋听到了一声巨响,赶忙到客厅查看,就看见段衍捂着自己的衣领,整个人摔在地上,而楚澄则站在他的面前,看见楚惊秋,灿灿的说:“我,我只是想扶一下他……” 段衍抿着唇,半响才道:“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楚惊秋虽然心存疑虑,看段衍的神情也正常,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那个晚上,段衍反复确认房间的门锁好了,然后在睡觉的时候,把头紧紧埋入楚惊秋的颈窝,身子轻微的颤抖,直到楚惊秋小声的唱着摇篮曲,轻拍着段衍的肩膀,段衍才皱着眉头沉沉睡去。 只是既便在睡梦中,他的指尖也是紧紧攥着楚惊秋的衣领,生怕下一个瞬间,楚惊秋就会消失不见。 整个客厅弥漫烟头和酒气杂交的味道,让楚惊秋的胃部痉挛,喉头涌现出一股反呕的感觉。 直至从门外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剧烈,似乎是某个物品打落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楚惊秋再也忍不住了,既便赤着脚,也快速的从客厅穿过,猛然拉开门,外头一片漆黑,只有距离他们这个小房间不远处的地方闪着一个亮光,是——小巷子? 脚底传来的疼痛让楚惊秋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他们居住的这个城中村,在小巷子里更多的是石子路,尖锐的石头刺入脚底,猛烈的疼痛让楚惊秋的大脑,此时分外的清醒。 他放慢了动作,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声音的来源。 这下确定了方位,楚惊秋不再犹豫,整个人朝着那边奔过去。 小巷子的路灯一闪一闪,楚惊秋没注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随着倒地的,还有一辆停放在角落里,被阴影遮盖住的自行车。 这个自行车倒在地上,链条在转动,发着尖锐刺耳的声音。 楚惊秋认出来,这是楚澄工厂里发着的自行车,楚澄在发了这个自行车的时候,还特地的和楚惊秋炫耀,对他说:“阿秋,把你那辆自行车丢了吧,我这辆给你。” 楚惊秋拨动了一下崭新的自行车,听他这么说,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给我?” 楚澄蹲下身,用手指弹了他一下,直视他的眼神,眉目弯弯:“当然是给你上班用的,庆祝你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够了,但你上班的地方离得远,每次看你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也得骑个四十分钟吧?” 楚惊秋愣了愣,他每次上班都很早,就是为了不吵醒楚澄和段衍,他捂着额头,那块被弹的地方似乎发着烫。 楚惊秋笑着锤了一下楚澄,“真要送我庆祝礼物,请个饭就行,就去上次路过那家火锅怎么样?” “好小子,你坑我呢?大出血了,我这个还是白嫖送的……” 那时候的楚惊秋,没有看到在他们交谈身后,段衍站在阴暗与光的分界线,手指轻轻抚摸着什么,只能依稀看到黑暗中闪过的一抹灰红色的身形。 楚惊秋也想不到,一向耿直,把他当作亲兄弟对待的楚澄,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楚惊秋不再看那倒地的自行车,爬起身,整个人快速的朝着前面拐角的巷子跑去。 无数的蝇虫在一闪一闪昏暗的灯光下飞舞着,在路灯可以照射范围的不远处,楚惊秋看到了他穿进书来最为恐惧的一幕。 他掌心因为前面倒在地上而摩擦出的伤口此刻正滴着血,黑暗的夜空和微凉的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血液滴落在他的脚踝上,与深黑色的石子混杂在一起,没入到泥土中。 而楚惊秋恐惧到,他把指尖硬生生的嵌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没有察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楚澄。 第15章 一闪一闪的路灯能照射的地方不多,在昏暗的灯光与阴影之间的交界处,隐约可以看见两道身影。 楚澄一手掐着段衍的脖子,昏暗的交界处,可以看到那力度之大,青筋暴起,段衍打着石膏的手被他的腿压制着,石膏破碎,在路旁零零散散的落着白色的石膏,露出里面的纱布。 段衍的脚伤了,发不了力,此刻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屈着。 楚澄一只手正在解开段衍的衣领,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精致白皙的锁骨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的诱人。 楚澄喉结滚动了两圈,他面色狰狞,撑开手掌,在那锁骨上用力的摩擦着,很快,白皙的肌肤红了一片,似是雪地里凋零的一抹红梅,格外的惹眼。 楚澄的手指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泥土抹在肌肤和洁白的衬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楚澄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掐着段衍脖颈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段衍脸憋的通红,呼吸困难,楚澄稍微松手,他如一只濒死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 但鼻尖萦绕的,全是恶臭如垃圾堆的气息,从胃里陡然翻滚上来一阵呕吐感,他冷冷的抬起眼,漂亮的眉眼之间全是如霜雪般的冷然,幽黑的瞳仁里毫无情绪,嫣红的唇忽然笑了起来,似是春风过境,冬雪融化。 楚澄不由得瞪直了眼睛,仿佛被人勾了心魂一般,缓缓靠近段衍,边靠近,边说:“怪不得封少爷花了那么大价钱找你呢,长得是真好看啊……不过我先尝一口,没问题吧。” “阿秋不在,你别想着让他来救你了。” 提到了楚惊秋,段衍的面色没有冷淡下来,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了,像是一只诱人的海妖,既便知道前方是悬崖深渊,也丝毫不犹豫的踏入,只为了看一眼那笑颜。 在楚澄的脸逐渐靠近之际,段衍狠狠在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看着垃圾般的眼神望着压在他身上的楚澄,冰冷的声音似玉珠凌冽,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回荡着。 “你个渣宰,也配提到楚惊秋的名字?” “肮脏。” 楚澄的眼睛里被吐了唾沫,他狠狠的抹了把脸,面色涨的通红,高高的扬起了手,“行啊,那就让他看看你解着衣带,跟狗一样在我身下承.欢的模样。” “第二天,整个山州定然都是你的照片。” 那巴掌力度之大,在扇下来的瞬间似乎都带着凌厉的掌风。 即将落在段衍脸上之际,段衍闭上眼,反正只是一次巴掌而已。 只是巴掌还未落下,他便听到了酒瓶子猛然砸碎的声音。 手腕上传来细微的疼痛,那是酒瓶子飞溅的碎片割裂了段衍的肌肤,留下细碎的伤口。 “小行。” 楚惊秋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楚澄倒在他脚边的身躯。 他把在酒巷子里的酒瓶抄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砸向楚澄的脑袋。 在这一瞬间,他大脑冷静的可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根本没想过如果楚澄死亡后,会有多大的麻烦,这件事情的后果。 在这一个瞬间,他只能看到段衍,如果他没了段衍会怎么样。 心头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在这个寂静黑暗的小巷子里将他吞噬,他身躯发冷,寒风钻入衣领,直抵他的四肢百骸。 他半蹲在段衍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对话和对视,紧紧的把段衍抱在怀里,他的身躯在颤抖,段衍的衣领被他抓的褶皱了起来。 等他彻底的感知到怀中的身躯那温热的体温,他才长长的吐出了憋在心中那口灼热的气。 他小心翼翼的放开怀中的身躯,修长的指尖带着颤抖,轻轻抚摸上段衍的下颚,缓慢开口道:“……没事了,都……都过去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楚惊秋几乎就喘不上气了。 鼻头发涩,眼眶通红,世界在他眼中逐渐模糊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他触摸段衍肌肤的指尖上。 “好奇怪,我不想哭的……” “你,你别怕……” 楚惊秋认为自己此刻的形象定然难看极了,头发凌乱,在奔跑中,原本整洁的睡衣解开了两颗扣子,衣领被风吹的散开,前面摔了一脚,在睡衣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泥土。 他赤着脚,脚底板被石子路摩擦出了丝丝的血,眼眶通红。 在黑暗中,他的面容看的有些模糊。 肯定吓着段衍了,楚惊秋泪水止不住的流,甚至滴落在段衍大开的衣领上,沾湿了他的衣服。 “别,别害怕我……”楚惊秋轻轻抚摸着段衍的脸,想要镇定下来,但紧紧是看了一眼段衍,他的情绪如翻山蹈海般翻滚起来,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从喉间发出的音调,楚惊秋咬着下唇,尖锐的牙齿似乎要穿透唇瓣,紧紧的深陷入肉里。 段衍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抬眼看着他。 少年眉目如画,修长白皙的脖颈间红了一大片,但他的神情竟是那么的安宁,如月光照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拂过,荡漾起圈圈涟漪的宁静,又隐隐带着一丝……神性。 段衍伸出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将晶莹剔透的指尖抵着楚惊秋的唇瓣之间,防止他咬伤自己,同时,另外一只手上的石膏已经破碎的淋漓尽致,即便如此,段衍还是轻轻抬起了它,覆在楚惊秋的后腰上,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是世界上最轻柔的宝贝,带着安慰的意味。 无言的氛围在二者之间流动,楚惊秋下意识的用软舌轻轻的触碰了抵在他唇瓣之间的指尖,指甲修的圆润干净,楚惊秋甚至尝到了丝丝的甜味,他不由自主的想原来,段衍身上的味道是这样的吗。 是他喜欢的味道。 段衍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楚惊秋,明明什么话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就是给了楚惊秋很足的安全感,让他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沉浮的心突然稳了下来。 他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时不时的抽噎着,身躯也不再颤抖。 楚惊秋低垂着眼,眼睛红肿,鼻头发红,看起来分外可怜,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抬起衣袖,轻柔的擦拭着段衍锁骨上的泥土,抿着唇没说话。 段衍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抵在唇间的指尖收了回来,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软舌的触感,仅仅是触碰了一下,楚惊秋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想要后退,但他的腰被段衍抵着,楚惊秋不敢太用力,只得受着,耳朵悄然染上了绯红。 段衍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先前因为楚澄而暴虐的心情在此刻一扫而空,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楚惊秋的耳朵。 在触碰到耳朵的那一瞬间,段衍很能明显的感知到身下身子的紧绷,楚惊秋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睛,里头倒映的全然是段衍的身形,眼中的温柔在湖泊中荡起圈圈的涟漪,似乎要将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都成这样了,别折腾了。”楚惊秋点了一下段衍的眉间,轻声道。 这才伸手抬起了他打着石膏的那只手,幸好只是石膏外边破损了,离骨折地方远一点的石膏破损了一个大洞,骨折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只是在下面沾染了泥土,变得黑漆漆一片。 “为什么不挡?”楚惊秋抬起他的手,仔细的在上面查看着,生怕哪里还有擦伤。 “……就一个巴掌而已。”段衍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小时候,爸爸赌钱输了就回去家暴妈妈,我挡在妈妈身前,被打的多了,也就这样吧,我可以扛住的。” 似乎觉得这么说楚惊秋不信,段衍想了想,继续道:“真的,我爸打的最轻的就是巴掌,酒瓶、木桌……我都经历过,所以这没有什么。”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4节 听着段衍那故作轻松的语气,楚惊秋闭了闭眼,竭尽全力想要压下眼眶的酸涩,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拧着,他只要轻微的触碰身体,神经就会牵动全身,带来窒息的疼痛。 但这样的疼痛,段衍却如此轻描淡写的表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楚惊秋不敢想象,一个年仅十八的孩子,身上本该有诸多的伤痕,仅仅是作者为了写黄给他设定,他的自愈能力很好,无论什么,几乎不会留下疤痕,造就了段衍无论被家暴多少次,身上都不会留有痕迹,让他的父亲下手更加的狠,他彻底成为了父亲发泄怒火的工具。 他别过头,不敢看段衍的脸庞,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萧瑟的寒风打在楚惊秋的身上,在不远处,树上的蝉鸣在鸣叫着,静静听着,似乎还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段衍垂下眼,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睫上,打下一片阴影。 也许是察觉到了楚惊秋在生闷气,段衍抿了抿唇,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氛围,“我没想吵醒你的。” 乌云轻轻被风吹开,夜空宛若一副巨大漆黑的画布,藏在画布后面的星星逐渐显出了身,璀璨闪烁着,诉说着此刻的温柔。 第16章 楚惊秋抬起眼睛来,指尖覆在他的手腕上,寒冷的风吹在他们的身上,变得焦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在他们相互触碰的地方。 楚惊秋这才恍然想起,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时间过这么快吗,他来的时候还是夏天。 段衍沉默了下,低垂着眼,没有对着楚惊秋的眼,视线落在他们交互的手上,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洒下一片的阴影,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最近这段日子,你工作压力大,我都看在眼里,”段衍轻声道,里面似乎卷入了风的寒冷,在寒冷下是无尽的心酸,“因为我的伤,需要更多的钱吧。” 楚惊秋没有回话,他静静等着段衍下面的话。 段衍没说错,他本身就是做的短期工,工资能和做长期的一样,对于楚惊秋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本来手头上攒了一点钱,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至少是不会愁了。 段衍的手和腿都骨折了,根本不可能去工作,他身份证丢失,补办又需要一个月,也没有办法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离开,只能是由楚惊秋照顾着,即使段衍的身份证办好了,楚惊秋也不会放他走。 回到那个小山村,父母双亡,段衍住的破旧茅草屋摇摇欲坠,风一吹,屋顶都能给掀翻,再加上段衍生的艳丽的容貌,楚惊秋怎么可能放心让段衍独自回去?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耗时长,去做更累钱更多的活,连组长也和他说,没必要这么拼,他这么做一个月下来工资肯定不会低,如果累了身体,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楚惊秋只是淡淡一笑拒绝了组长的好意,坚持上夜班,夜班补贴多,而且有时候活比白班的要少很多。 “你难得上的白班,晚上回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段衍淡淡道,楚惊秋精神压力大,满脑子都是怎么搞钱,有时候一份工作不够,他就会去发一两个小时的传单,回来又是频频失眠,好不容易在段衍的怀中辗转反侧后,沉沉睡去,段衍怎么会去吵醒他。 “在凌晨,门敲响了,我就去开门,楚澄满身的酒味。”段衍感知到楚惊秋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蜷曲的手指,好似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在凌晨,本来要入睡的段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原本是不想起身的,楚惊秋安稳的睡颜,紧贴着他的胸口,呼吸均匀而绵长,时不时还叮咛两句,似乎在做着什么梦境。 但那阵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隐隐有要破门而入的作势,段衍见楚惊秋似乎要被吵醒了,面色微冷,起身,慢悠悠的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楚澄的脑袋就从门口的缝隙之中透了进来,他的脑袋变得尖锐狭长,生生紧贴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脖子伸长,过了门缝,脑袋才逐渐逐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只是原本属于楚澄的五官全然不见,他的脸上空白,只剩下一张专属于他的皮,在段衍刚到客厅一瞬间,楚澄的中间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血红的眼睛,中间是如蛇类般的竖瞳,再看到段衍的一瞬间,脑袋低垂,似乎还在轻微的发着抖。 “段……段先生。”楚澄的声音似乎失了帧数一般,低沉和怪异,他说的话在旁人听来,只是从喉间发出怪异‘咕噜咕噜’的声音。 段衍冷笑一声,他慢慢的坐在沙发上,手和脚哪里有骨折的样子,修长的双腿交叠,下巴搁着掌心,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澄,“还是一如既往的丑,好吃么?” 楚澄眨了眨那只独眼,他很久很久没吃过人类了,上一次吃……时间太久远,已经忘记了,但不得不说,整个宇宙间,不管哪个纬度,永远是人类的味道最好,怪不得上层的主神都喜欢饲养人类…… “好吃,”楚澄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如若他此刻抬头,定能看见在段衍身边的黑雾,在他的眼里,那黑雾反而是巨大的暗黑色的能量圈,无不时刻发着威压,他此刻有些呼吸不上来,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若是此刻有人经过,定然会被吓得大叫,如果拍下照片,或许能登上十大灵异事件之一。 楚澄的半个身子在外面,手脚趴在地上,而脖子以上的位置,却是透过了狭小的门缝,从任何的角度看,都会是一个只有躯体而没有脑袋的身体倚靠在门上。 “几万年不见,你们这一族,吃人的手法还是那么粗鲁。”段衍淡淡道,懒懒的斜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臂上的石膏,忽然,他轻轻“呀——”了一下。 楚澄的头垂的更低,几乎要贴着地面,那只独眼不安分的颤动起来,他在门外趴着的身躯想要往后退,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因为过度的恐惧,手脚丧失了意识,动弹不了一点。 他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话会忤逆这位情绪阴晴不定的主神,从而落得一个灰飞烟灭,渣都不剩的下场,他还想吃更多的人类呢…… “抠破了。”段衍懊恼的歪了歪头,他的指尖轻轻一捏,在远离伤口地方的石膏,破了一个洞,依稀露出下面的纱布。 “又得让小秋破费了。”段衍嘀咕着,“下回得控制力道。” 脸趴在地上,生怕噶了自己的楚澄:…… 段衍这才懒懒抬起抬眸,看着脸贴在地上的楚澄,手扶着额间,道:“你看着破坏这个地方,也不能太破坏。” 落下这句话,在沙发坐着的他,身型缓缓陷入身后的阴影,身后伸出无数只触手,将他拉入黑暗之中,仅一眨眼,段衍整个人不见了踪影。 客厅没了那可怖的威压,楚澄才敢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怪物的智商基本不怎么高,尤其对于他这种还是底层,只知道掠夺,按照自己本性来的怪物来说,前面俯身楚澄,将楚澄彻底的啃食完,他才开了一点点智慧,此刻脑袋如同核桃般大小的楚澄,迫于压力,静静去思考他的上司颁发的任务。 破坏这个地方? 也不要太过破坏? 既便他先前没有开脑子,凭着怪物的感觉,也能感知到在沙发背后的那个房间里的人对主神的重要性,主神在那个人类的身上打下了无数的烙印,几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个人类是他的所有物,也就他这种没脑子的,才会被食欲迷上了头。 楚澄思考了半响,还是决定放弃,将一些东西破坏至极,而对于一些东西,他却不敢动。 于是,段衍的身影从黑暗之中逐步显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么一幕。 沙发完好无损,茶几被啃食了几个洞,在厨房的酒瓶子被啃食了几个洞,而这个啃食不是普通的啃食,是从瓶子的中间往四周啃食,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所为。 段衍的面色不改,指尖轻轻敲击着被啃的七零八落的木桌,冷冷道:“勒特亚的眼睛是退化了吧,他的族人脑子退化和蚂蚁一样大小了?” 脑子只比蚂蚁大一点的楚澄颤颤巍巍,不敢发声。 段衍的指尖跳动着赤色的火焰,他指尖轻轻一抬,楚澄感到周围的空间扭曲似的,都在后退,原本被他啃得七零八落的茶几变得和原本一模一样。 “去巷子呆着。”段衍抬眼,冷冷道:“把你那恶心的大眼收起来。” 他和人类定下的协议还未到时间,在这个世界里,不能毁坏了规则,造成世界的动荡以免被楚惊秋察觉,造成世界的扭曲。 虽然段衍很乐意看到这种结局,但楚惊秋却不愿意这样。 他的骨子里还残存着那一丝丝独属于人类特有的,段衍需要把它磨灭掉,将楚惊秋彻彻底底的,里里外外的,变成自己的东西。 让楚惊秋明白,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楚惊秋的去处,他是楚惊秋唯一的选择。 碾碎他对人类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 段衍眯了眯眼,漆黑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手腕上破碎的石膏。 周围的东西似乎被许多无形的手操控着,摔在地面,爆发出猛烈的响声,但在房间里的楚惊秋与世隔绝,仿佛存在另一个空间,依旧沉稳安静的睡着。 只是在楚惊秋的床头,蔓延着一团黑雾,从黑雾之中伸出一只狭长的触手,那触手上幻化出无数的红眼,无数的眼睛瞪大,它们都在做着一个事情,那就是直勾勾的盯着楚惊秋的睡颜。 良久,那触手才逐渐伸长,轻轻抚摸着楚惊秋的头发,其中埋入他头发的红眼,贪婪似的去接触楚惊秋的头发,似乎想要将楚惊秋吞噬,但终究只是轻轻的闭着眼,去感知着楚惊秋的温度。 漆黑的客厅重归于寂静,段衍这才起身,从旁人的角度看,段衍是在行走跨过落在地上的物体,但实则,他脚底布满了黑雾,整个人虚浮在空中,直接虚掩的房门之中穿透了出去。 在隔壁小巷子的楚澄低垂着头,身子依旧跟狗似的趴着,他的背部上落着密密麻麻的蚊子,楚澄从嘴里吐出舌头,可以看见他舌头上都是蚊子,他咀嚼了几下,蹙着眉头往外吐,这什么生物,地球上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随即他感知到了段衍,赶忙转过了方向,低着头,“段先生。” 然后他被迫抬起了脑袋,在他的视线里,段衍抬手缓慢的解开自己的三颗扣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冷冷扫他一眼,道:“掐我。” 楚澄:……!!!!??!?!?!? 第17章 于是后面出现了楚惊秋看到的那一幕,楚澄压在段衍的身上,手臂上青筋暴起,紧紧的掐着段衍的脖子。 段衍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拽了一下楚惊秋的衣角,幽黑的眼眸在此刻竟然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打落在段衍的眼中。 楚惊秋在这双眼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半蹲着身子,怕压倒段衍受伤的脚,蹲的久了,有些支撑不住,一只膝盖着地,单膝跪地,与段衍的视线交汇着,他的指尖覆在段衍的手腕上,感知着那温热的触感,鼻尖萦绕是满是段衍的味道。 段衍的眼中带着别样的笑意,他微微歪头,唇角略不可闻的上扬,凌厉的凤眸上翘,原本生气的情绪化作风,融入拂着圈圈涟漪的湖水之中。 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下意识的要避开那炽热却又温柔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沉溺其中,丧失了呼吸的本能。 但段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原本紧攥着楚惊秋衣角的手,捏住了楚惊秋的下巴,明明段衍的脸上带着笑意,手中的力度却有着不可拒绝的力量,死死的钳制住楚惊秋的下巴,指尖的温度顺着肌肤的脉络,似乎要将楚惊秋烫伤。 楚惊秋被迫正对着段衍的脸,他的眼中只能看到了段衍。 路灯一闪一闪,仔细听还有蚊虫在路灯下飞的嗡嗡声,先前落在他们手上那个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到了地面,秋风萧索,但楚惊秋却感知到脸上的温度正在逐步攀升,丝毫没有下来的趋势。 “我性格不好,很抗拒别人的进入,尤其是我情绪一激动,这里就疼。”段衍的声音染上了笑意,他在某些时刻是庆幸,他这副身体落下了这个疾病,才能一直让楚惊秋如此的牵挂,果不其然,他看到楚惊秋的眼中闪过懊悔与内疚,嘴唇紧抿着,原先还带着抗拒的动作此刻安静了下来,乖乖的任由段衍抓着他的下巴,指尖摩挲着他的肌肤。 “看你一直为我奔波,我……”段衍顿了顿,忽而情绪低落到了谷底,像极了一直被抛弃的小兽,幽黑的双瞳似乎沾了点点水润,“我是你的累赘。” 他是个怪物。 段衍不否认这个事情。 自从他来到地球,被抓去当实验体那一刻,他对人类充满了仇恨,静等时间,等本体的恢复后,立刻入侵地球,将这些人类全部杀死,饲养起来。 可是他碰见了楚惊秋。 这个变数,是作为怪物的段衍根本没有办法预料到的事情,他那时候身受重伤,太过虚弱,又遭受了人类的实验,无时不刻都在插着管子,流出幽蓝色的液体,那代表着它的能量又少了一分。 直到他们开启了qy计划。 而这次轮回,是他们qy计划的qy100次。 正是因为在先前那么多次的轮回,让段衍逐步学会到了人类的感情,也学会了利用这些东西,去绑住楚惊秋,尽管前面九十九次都失败了,但段衍反而无所谓,它总会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段衍的视线描摹着楚惊秋的五官,这张脸,他已经看了太久太久,深深刻印在灵魂之中,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可是不够。 人类的生命很短暂,他们短短的一生,对于段衍来说,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他要留下楚惊秋,把楚惊秋永远的,变成自己的。 一开始,他采用了他自己的风格,想要强行留下楚惊秋,但换来的,只是那倒在血泊中,在他怀中逐渐丧失体温最后变成冰冷的身躯。 段衍换了很多的方法,但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在qy—1计划之中,失去所有记忆的楚惊秋,是一个开朗的小太阳,他纯洁的仿若一张白纸,对所有人都报以最纯净的善意,只要一有人对他抱有善意,他就掏心掏肺似的,把一切都交付于对方 。 这样的楚惊秋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去伤害别人?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5节 所以他在看见最亲近的人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溅满了段衍脸庞之际,楚惊秋崩溃了。 段衍至今还记得,一向怕疼,见血就晕的楚惊秋,瘫倒在地,止不住的往后退,抬着已然哭的红肿的双眼,以往带着温柔笑意的眼中只剩无尽的茫然,他拿起碎落的玻璃渣,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汩汩流出,雪地被染红,仿若是凋零在雪地之中的梅花。 段衍接住了他,那副残留着余温的身体倒入他的怀中,楚惊秋似乎想说什么,扎在心口处的手拼尽全力,似乎想往上触碰段衍的脸庞,但终究,力气用尽了,手无力的吹落在雪地中,落了一地的花。 段衍感知不到任何的情绪,他只知道自己很兴奋,他的身影逐渐幻化出原本的模样,无数猩红的眼睛在漆黑的黑雾之中显现出来,从黑雾之中伸出无数的触手,落在被血染红的雪地里,汲取那还带着残留余温的液体。 段衍静静的凝视了楚惊秋好一会儿,触手将楚惊秋的身体推入黑雾,黑雾的缓缓靠近,直到楚惊秋的身体彻底被黑雾覆盖。 寂静的雪地之中,只有那刺耳的咀嚼声在回荡。 qy—1,宣告失败。 而如今的楚惊秋。 段衍轻轻舔了舔唇角,看着乖乖的任由他钳制住下巴的楚惊秋,身体因为过于兴奋而在颤抖。 如今的楚惊秋,却可以为了他,拿着瓶子去砸碎亲近的朋友,一心都是他。 他是楚惊秋的首选。 这个想法让段衍的心情大好,指尖忍不住用力的按住了那下巴。 楚惊秋眉头一蹙,下巴骤然传来疼痛,但他根本不敢动分毫,生怕扯到了段衍身上的伤口。 他感知到段衍的身体似乎在轻微的颤抖,他以为是段衍因为说他自己是累赘这个事情而情绪起伏过大,导致心口又再次疼了起来。 “不,不是的。”楚惊秋的双手轻轻捧起段衍的脸庞,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莫名的炽热,楚惊秋似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跳动,撞击胸膛的声音,段衍的不安全感仿佛无底洞,根本填不满,他会反复的去确认,告诉段衍,他是被需要的。 “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楚惊秋的指尖触摸着段衍的眼睫,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透出一股无尽的破碎感,仿佛风一吹,就会吹散掉。 “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楚惊秋缓缓说:“但同时我也希望,你可以依赖我,我是你所需要的。” 楚惊秋还未说完,段衍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楚惊秋,很小声的说道:“我错了。” 楚惊秋动作一顿,神情似乎不可置信,眉头微微挑起,他没有明白段衍的意思。 他不觉得段衍做错了什么,本身也是因为考虑楚惊秋,按照段衍小时候经历得那些事情,能让段衍替他考虑,对于楚惊秋来说都是不可思议得事情。 他怎么敢奢求更多? 他对段衍的诉求,就是他可以多为他自己着想,不要老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让段衍可以好好的照顾他自己,可以好好的上大学……在未来,找到一个爱他的人,组成一个小家庭,幸福的过完一生就好了。 背后的一切,都让楚惊秋来吧。 他只要站在原地,看着段衍往前走就可以了,身后的一切风雨都让他替他抗住吧。 所以此刻的楚惊秋不明白,段衍为什么要道歉。 “你……” “我不应该先入为主我的观点。”段衍侧过头,轻轻的在楚惊秋的掌心里蹭了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惊秋的掌心,传来阵阵瘙.痒,心头仿佛拂过一片羽毛,带来阵阵的涟漪。 “我应该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正确的做法是我应该告诉你的,不是我自己去面对一切。”段衍轻声道,漂亮的眼眸里面仿佛溢满了晶莹的露珠,泛着水光,勾的楚惊秋失了魂魄,“我不应该让你那么担心的。” “对不起。” 楚惊秋的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此刻,他的大脑只有一片空白,组织不了任何的语言,只能感知到段衍轻轻蹭着他的手掌心,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睛望着楚惊秋,明明是面无表情,楚惊秋硬是感知到了委屈的情绪。 段衍这是在撒娇么? 这个念头一出来,楚惊秋立刻吓了一跳。 小说中冷然的段衍,别说撒娇了,连正眼都没给过别人一个。 楚惊秋呆呆的看着段衍,他这副表情很好的取悦了段衍,段衍弯了弯眉眼,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意外的低沉、富有磁性,在楚惊秋的耳畔回荡着,触电般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攀沿而上,让楚惊秋微微瞪大了眼睛。 “嗯?”尾音微微上扬,楚惊秋耳朵却听的发麻。 明明是秋天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热呢?天气预报果然不可信,楚惊秋在心底肺腑道。 但随即,他被段衍下一刻的动作震惊的瞳孔骤然缩小。 段衍微微歪头,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一侧的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手捏住他的手腕,修长的指尖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的鼻尖抵在楚惊秋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面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随即唇瓣轻轻蹭着他的手指,若隐若现的香气在他们二人之间缠绕着。 那嫣红的唇瓣张开,在楚惊秋的无名指上轻咬了一口,眼眸轻抬,眼波流转,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中全然是楚惊秋的身影,他带着低沉喑哑的嗓音问:“消气了?” 第18章 楚惊秋受到了蛊惑般,视线逐渐失去了焦距,指尖被段衍轻咬着,滑嫩的软舌轻柔的舔舐着那白皙修长的指尖,楚惊秋阵阵萧瑟,耳朵悄然染上绯红,但他根本没有动作。 段衍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从身体深处涌出莫名的干涩感,眼眸暗了暗,嗓音喑哑,他说:“触碰我。” 楚惊秋一时间没有动作,瞳孔涣散的凝视着段衍,指尖湿漉漉的触感顺着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传递到身体的深处。 只能听到秋风呼呼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洒下银白色的月光,为大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刻印着那枝叶的形状。 楚惊秋抽出在段衍唇边摩挲的指尖,缓缓的往上,指腹触碰着段衍的眼尾,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受到了惊吓,不安分的颤抖着,留下一地破碎的弧鸦。 段衍没有动作,静静的看着楚惊秋的动作,头依旧是侧歪着,顺着他的动作眨了好几下眼睛,似乎不知道楚惊秋要干什么。 楚惊秋的动作每动一下,就要停滞半天,他好似是一个被控制的木偶,所有的一切都受到人的控制,但那个控制的人又想要他自己去思考接下去的行为,这让楚惊秋格外的迷茫。 段衍黝黑的瞳仁一瞬闪过暗红色的芒光,似乎在引诱着楚惊秋,引导他的下一步动作,看似他什么也没有行动,实则楚惊秋的主导权掌握在他的手上。 楚惊秋突然凑近段衍,他的手抵在段衍身后的墙上,墙上冰冷的水珠滴落在楚惊秋的指尖,覆盖了先前段衍留下的,带着湿漉漉痕迹的牙印。 他抬起了段衍的下巴,随即,俯身,下定决心般,在段衍的额间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只剩下秋风拂过那块肌肤,微凉的触感随着肌肤脉络,层层的荡漾开来。 段衍讶然的挑了挑眉头,他对楚惊秋的控制,仅仅是让楚惊秋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因素,他对他下的指令是触碰他,那么楚惊秋一定会按照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去行动。 换句话说,如果楚惊秋此刻突然拿起刀杀了段衍,段衍也不会有分毫的抵抗,凭楚惊秋处置。 但段衍没有想到,楚惊秋仅仅是亲了他的额间,这个世界的楚惊秋不知道把他当作了什么角色,他在楚惊秋心中的地位,竟然是如此的重要,把他当作手心中的宝贝,含在嘴里都生怕化了,他似乎是想一切都最好的给自己。 这似乎不属于……爱情的范畴? 段衍忽然有点搞不定了,在先前的世界,楚惊秋对他的态度从来和这次一样,一开始就莫名对他抱有极大的善意。 既便外面是电闪雷鸣,水蔓延到了膝盖,楚惊秋义无反顾的从封邑的手下救下了他知道他受伤后,会抛下手头上的一切,奋不顾身的来到医院寻找他。 甚至,现在更是为了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啤酒瓶砸向楚澄,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分外亲密的发小。 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他。 因为段衍。 怪物有一瞬间陷入了迷茫,他学了这么多人类的情感,经历了这么多,本以为是将人类的本性彻底渗透,但楚惊秋永远是个例外,他永远在怪物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外。 这让段衍感到心慌。 心口处传来阵阵的钝痛,段衍下意识的紧拧了眉头,随即,他紧皱的眉头被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抹开,楚惊秋缓缓的开口:“不、皱眉。” 段衍忽然很想开口去吻楚惊秋,为什么他的触碰是仅仅亲吻他的额头,为什么要一遍遍的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你可以信任我,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这个世界的段衍对于失去所有记忆的楚惊秋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一个从老家回来投奔他们的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但看着楚惊秋轻轻抚摸他的眉间,涣散的瞳仁之中都可以看出浓重的关心。 段衍抿了抿唇,眼中闪过沉思,那抚平他眉间的指尖仿佛都带上了炽热的温度,化作温柔的海风带走了段衍心中所有的困惑。 现在的楚惊秋神智不清楚,还处在他的控制之下,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就是在这样状态的他,在看到段衍捂着心口,眉头紧蹙的那一瞬间,却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抚摸他,告诉他,不要皱眉。 段衍面前浮现过,在一个世界里,他和楚惊秋确定了恋人关系,在天边的月亮,透过落地窗,在房间里洒落一地的清辉,他枕在楚惊秋的腿上,楚惊秋低垂着头,零碎的乌发落在他的额角。 透过那清冷的月光,段衍可以清晰的看见楚惊秋眼中清浅的笑意,他的眼中只有段衍的身影,细长葱白的手指顺着视线,描摹段衍的五官。 月上眉梢,少年连眼尾都闪着清冷的星光,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楚惊秋似乎描摹完了一遍不够,往复循环,指尖缠绕着情意眷恋轻触着段衍的肌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段衍的脸庞上,炽热,并且带着轻微的湿意。 有点痒,段衍想。 他幻化出的这副身体,拥有绝对的好皮囊,既便他每一个世界的外表都不同,但楚惊秋每次总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在人声鼎沸之中,穿过人潮拥挤,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这个嘈杂纷扰的世界。 每一个世界都是如此。 段衍对上楚惊秋的视线,那双盛满清浅笑意的眼中仿佛荡漾破碎星光的湖泊,泛起圈圈涟漪,一汪深情,几乎要叫人沉溺于其中。 段衍看向这双眼的那刻,心头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结论。 楚惊秋不是看皮囊来认出他,而是透过那双清澈幽黑的双眸,可以看清他灵魂的深处,知道这是他要找的人,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但楚惊秋的记忆不知道被洗了多少次,一旦每次开启一个新世界,段衍在他的记忆之中,又立刻会被清楚,一点点痕迹都不可能留下。 既便是这样,楚惊秋依旧可以在每一个y崭新开启的世界里面,重新找到他。 正因为如此,qy计划的驱动力才会是源源不断,他们的轮回才是一次又一次的开启,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重逢。 他们的相遇无论多么美好,最终都躲不过一个结局。 楚惊秋自杀,倒在段衍的怀中。 段衍回过神,看着趴在自己怀中,头埋入他的颈窝,呼吸均匀而绵长,陷入昏睡的楚惊秋。 他勾了勾唇角,一手托着楚惊秋,另外一手勾了勾指尖,身后原本倒在血泊的楚澄缓慢的直起了身体,朝着他走来。 那又如何呢,段衍微微歪头,感知着怀中的重量,自杀只不过会加快他计划的进程,他的血肉之中融入了每一次楚惊秋的尸体。 他们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融为了一体。 注定是分不开的。 “段,段……先……生……”身后楚澄走路的姿势扭曲和怪异,手和脚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皮肤凹陷进去,里面支撑的骨架,走一步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在空挡寂静的小巷子里显得更外的响,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他的头朝下,整个身子倒翻了过来,腹部朝上,手腕向前,脚腕向后,一步一步跟在段衍的身后,声音如同老旧破碎的收音机发出的,断断续续,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荡在段衍的身后。 身后一滩的血液已然变得黑红,眨眼间,血液如同蒸汽般蒸发,看不到一点点的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而每走一步,楚澄的身体就发出奇怪的咀嚼声,他的身体里面的骨架肉眼可见的消散着,最后,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只留下一张黄澄澄的皮,脸上的五官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只巨大的暗红色的独眼。 段衍托着楚惊秋的身影,在他的后背轻轻有规律的拍着,津贴着他的耳边,似乎在轻声哼唱着歌曲,楚惊秋在他的颈窝间蹭了蹭,发丝蹭的段衍有些痒,心尖仿佛有羽毛拂过一般,让段衍的眉目柔和些。 月光洒落在他的眉间,留下一地的光辉。 段衍头也每回,轻抬手腕,指尖冒出暗红色的火焰,对着身后一划,骤然间,身后传来尖锐的鸣叫声和嘶吼声,暗红色的火焰在疯狂的燃烧着,似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只不过片刻,身后那声音彻底的消失了,整个小巷子里重归一片宁静,连只剩一张人皮的楚澄都彻底没了踪影,这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能依稀的看见在布满青苔的墙上的手指的痕迹。 段衍垂眸,轻轻吻了吻楚惊秋的乌发,乌发间那股清甜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和段衍发出的气息如出一辙。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6节 段衍眉目弯弯,指尖缠绕着他的乌发,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刺激着视觉。 楚惊秋的额间冒出一丝黑雾。 段衍又亲了亲他的乌发,轻声说:“做个好梦吧。” 第19章 楚惊秋头昏昏沉沉,一醒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呼之欲出,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眼前一片空白。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楚惊秋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活动自如,为什么前面一瞬间,他好似灵魂脱离了整个□□,只能在外边看着自己的这副身体,好似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楚惊秋拧紧眉头,脑袋摇摇晃晃,他的大脑此刻混乱的是陷入了迷宫,层层叠叠,找不到出去的路,有很多的信息从大脑深处破土而出,但仅仅是一瞬间,快的楚惊秋根本抓不住。 他依靠在床头,过了一会儿,大脑中那种阵阵的钝痛缓解了一会儿,他才长舒眉头,吐了口气。 下意识的抬眸,转向身旁,看见了段衍安静的躺在他的身侧,零碎的碎发乖巧的落在他的额角边,一侧的脸庞陷入枕头之中,眼睫如小扇子一般,在鼻翼透过一地的阴影,嘴巴微微张合,身子随着呼吸的起伏一动一动的。 像只乖巧无害的小兔子。 楚惊秋这么想着,他微微俯下身子,静静的看着段衍的睡颜。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段衍清浅的呼吸声。 楚惊秋垂下眼睛,想要伸出手去他抚摸段衍的睡颜,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段衍握在手心,紧贴在心口的位置。 从接触的地方传来温暖的触感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 楚惊秋数着,等数到了一百,他才回过神来,他的脸离段衍的脸仅有一指的距离,近的都可以看清段衍根根分明的睫毛。 楚惊秋心头一跳,整个人慌张的想要往后退去,幅度的动作太大,整个人向后倒下,要摔下床铺之际,他的手被段衍拉住,扑向段衍的怀中。 段衍嘟囔了几声,眼眸微睁,指尖拍打着他的背部,他整个人窝在段衍的怀中,头靠在段衍的心口处,耳朵传来‘咚咚’的心跳声,仿佛擂鼓敲击,在楚惊秋的耳朵旁炸开,嗡嗡声在楚惊秋的大脑深处回荡着。 “在……睡会儿,还早……”段衍把下巴抵在他的头上,轻轻蹭了下,手环绕着他的腰,把他抱的更紧了些,轻声嘟囔道,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楚惊秋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张开唇,似乎想说什么,双手抵在段衍的肩膀上,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头顶传来轻微的叮咛声,腰部被那双有力的手环绕着,心口处的跳动,都让楚惊秋红透了脸庞,他停下了动作,鼻尖萦绕着那股清甜的气息,良久,才缓缓闭上了双眼,头靠在段衍的胸膛上。 他第一次发现,段衍的肩膀很宽,怀抱竟然是如此有安全感,足以把他整个人抱在怀中,不留一丝痕迹。 楚惊秋想,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如此想着,意识又再次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他的头埋在段衍的胸膛,找了个师傅的角落,沉沉睡了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暖黄的阳光透过狭小的门缝投落在地板上,他依旧窝在段衍的怀中,只是这次变成了他枕着段衍的手,段衍显然很早就醒了,一手抱着他,一手玩着手机,手机的光反射在段衍的眼瞳中,为他的面容增添了一分冷白的光。 “我帮你请假了。”段衍垂眸看着他,眼中带着清浅的笑意,语气轻柔,此时的楚惊秋睡眼惺忪,像极了一只放下戒备,会对着信任的人翻着肚皮,请求抚摸的小猫咪。 “可以多睡一会儿。”段衍向他晃了晃手机,那手机是楚惊秋的,指纹录制的是段衍的,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打开。 楚惊秋没有说话,静静枕着他的手臂,能感知到手臂之下那静脉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他伸出手,指尖缠绕着段衍的乌发,手感仿佛如上好的绸缎,他歪头,过了良久,才缓缓说:“搬家吧。” “嗯?”段衍愣了下,不明白楚惊秋为什么这么突然说这句话,“为什么?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份工作,在搬家……” 他对上楚惊秋坚定的眼神,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我怕……他,又对你下手,对……他呢?”楚惊秋这才发现违和地方所在,他应该是去……哪里,救了段衍,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突然在床上醒来? “他?”段衍面上闪过疑惑,似乎不知道楚惊秋指什么,“他是谁?” 段衍伸出手,贴在楚惊秋的额头上,蹙了蹙眉,“生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担忧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着。 楚惊秋心头一惊,慌张的起身,他指着对面,在他房间的对面,是楚澄的房子,“住在对面房间的人啊,楚澄。” 段衍面色更加疑惑,歪头看着他,说出的话却让楚惊秋浑身出了一阵冷汗,手脚止不住的颤抖。 “对面的房间,一直没人住啊。” 楚惊秋瞳孔骤然缩小,翻身下了床,推开房门,只见客厅一如既往的整洁,违和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走到对面的房门,站在门口,久久矗立着,他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静等记忆中那声音的响起,但楚惊秋站了一会儿,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心头涌入过惶恐,推开房门,房门‘吱呀’一声,扑面而来的灰尘让楚惊秋呛住了,他手掌心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咳嗽,似乎肺都要咳出来了,还是段衍把他拉出来,手掌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楚惊秋顺着段衍的手喝下了温水,那阵剧烈不已的咳嗽才逐渐缓了下去,他眼尾泛红,眼眸水润,嘴唇嫣红,眼角流着因为咳嗽不已而落下的泪水。 段衍的眼暗了暗,抬手擦拭了眼泪,在楚惊秋看不到的角落,将指尖放入唇边,舌尖舔舐着湿润的一角。 咸的感觉从舌尖一路向下,抵达全身各个感官,被无限制的放大,踊跃上来的愉悦感如毒药一般让段衍欲罢不能。 楚惊秋站在门口,带着口罩,重新扫视了一圈里面的房间。 这里的痕迹处处都在告诉楚惊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房间不大,是楚惊秋记忆中的部署,在电视机柜的对面,摆放着一张一米八的床,上面尽数沾满了灰尘,甚至还能看到有蟑螂爬过的身影,在四周的角落,有蜘蛛网,能看到蜘蛛丝挂在上方,和拇指差不多大小的蜘蛛静静的贴在上面,阳光透过昏暗的窗帘,洒下朦胧的光线,透过光线看,灰尘飞舞在光线之下。 隔着口罩,楚惊秋还是忍不住打喷嚏,他本身就有鼻炎,只是没想到穿越到了这副身体后,也有类似的症状,他隔着口罩揉了揉鼻尖,吸了吸鼻子,但最终还是抵不过打喷嚏的后果。 这里…… 楚惊秋的指尖抵在门把手上,沾染上了一层的灰。 段衍搭着胳膊,问:“怎么了,突然问我这里有没有人住。” 楚惊秋好似想在问什么,但他刚张开口,想问住在里面的人呢,里面的人…… “对啊,是谁……他是谁?” 楚惊秋喃喃自语,眉头紧皱,“他?”他面色露出疑惑的神情,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记忆正在被逐步抹去,“他是谁?” “我想不起来了……段衍……”楚惊秋慌张的捏着段衍的手腕,力度之大,整个肌肤摩擦出红色的印记,楚惊秋面色迷茫,颤抖的指尖指着那布满灰尘,漆黑的房间,仿佛里面是有什么吃人的怪物,“我,他是谁?我为什么要替他?” 记忆仿佛被缝合了起来,违和的地方被删掉,这让楚惊秋察觉到,整个人慌张不已。 “我出问题了吗?还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楚惊秋像一个惊慌无措的小孩,迷失在迷宫里面,急切并且渴望的想要找到出口,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奈何他根本没有头绪,像只无头苍蝇般只能在原地无助的打转着。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心有创可贴贴着,轻轻一握,就钻心的疼。 哪里来的伤口? 楚惊秋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伤了,依稀能看到里面粉嫩的组织结构。 段衍轻叹了口气,手覆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合拢,道:“你没有出问题。” 他主动提起了昨夜的事情,“昨天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不想叫你,但我在外边迷了路,很久没回来,你出来找我,匆忙之下,摔倒了,要不是我发现你掌心流血了,你还没察觉到。” 顺着段衍的话语,楚惊秋的脑海中逐渐浮现起了被他遗忘的记忆,他昨天突发高烧,段衍出去买药,很久没有回来,楚惊秋担心段衍,腿受了伤的漂亮少年,一个人迷失在漆黑的巷子里,难免不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段衍低垂着头,揉了揉楚惊秋的乌发,道:“嗯?现在冷静下来没。” 植入的记忆填补上了那片空白,将违和感一并驱散,楚惊秋惊慌的心才逐渐安定了下来,下意识的在段衍的掌心之中蹭了蹭,低声应道,“嗯。” 但心口处却阵阵发热,内心深处总是有一股声音告诉他:“他说的话不可信。” 在房间枕头底下压着楚惊秋的手机,那手机自己打开,并且在一个软件上缓慢的打出了两个血红的字。 上面写着。 “楚澄。” 发件人——qyj.1 第20章 楚惊秋在七月的最后一天,决定去辞职,他现在手头上的余钱足够可以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支撑,然后买一台二手的平板,可以接一些稿子了。 在休息的间隙,他同组的同事会很好奇的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玩着手机,“你也开始看这个游戏了?” “也?”楚惊秋翻着手机,上面是一个男性角色的侧脸,看着是3d的角色,身后是无尽的星空,这个角色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披肩落下,一直垂落到膝盖,双手掩盖其中,依稀可以看出是戴着手套,胸前的徽章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他把这张图放大,点了点角色的侧脸,有些稀奇的问道:“你玩?” 那同事摆了摆手,头发鬓白,笑道:“对啊,我儿子也玩这种,”他顿了顿,蹙了眉头,想了好半天,才缓缓道:“是什么……蔷薇向游戏吧。” 楚惊秋讶然的挑眉,他点点头,道:“是,是以男主的视角和几个男主发展感情,你不会介意你儿子……”是同性恋吗。 在他原本的世界,人人对这个群体避而不谈,仿佛是什么瘟疫似的,楚惊秋在大学期间,对一个男孩子有短暂的好感,但那个男孩子大肆宣扬他的暗恋,说他恶心,说他是变.态,后面整个大学的人看见楚惊秋,犹如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般。 他每次回到宿舍,不是沐浴露里被人放了死蟑螂,就是在床上被人扔了死老鼠,他的三个舍友看他跟看怪物一样,逼不得已,他只能出去自己租房子住,出租的消费更大了。 于是他白天上课,晚上出去跑外卖,同时周末还得泡着图书馆,他一旦成绩掉了下来,奖学金就没有了。 楚惊秋很羡慕那些父母开明的人,他的家庭变故,全部停在了,在八岁的那年。 楚惊秋看着同事那满头的白发,眼角的褶皱,上了年纪也还是为家庭奔波,干着体力活,生活虽然苦,但既便如此,他提到自己的儿子,面部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温柔,眼中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慈爱。 他的同事笑着,对他说:“不会啊,他只要生活的幸福快乐就好,他是我活在世界上唯一的挂念了,我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其他的我不会过多的干涉。” 楚惊秋喉头一哽,垂眸戳了戳角色的画面,良久才点点头,“身为您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呵呵呵……”一提到他的孩子,同事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问:“小楚,你玩这个游戏?” “嗯,玩。” 这款游戏是今年上市,他的公司是近几年才上市的公司,但却是匹黑马,市场上的乙女游戏、蔷薇向游戏排名前三皆有他的身影。 这款游戏是首次推出的vr全息,不仅可以亲密的与游戏中的三位男主角亲密的互动,还可以和朋友一起联机,去探索这个游戏世界的不同角落。 楚惊秋观望着,这段时间他有空的时候就会去打探这个游戏的相关内容,发现这个游戏的氪金之处在于,他身为画师,可以接受别人的为角色特地定制的衣物稿子,随即上传到游戏账号里面,在全息里,他设计的衣物可以在游戏里制作出来,穿到角色的身上。 除了衣物之外,还可以定制某些玩具,这些玩具是真的可以用到自己想用的角色上面,切身体会自己和喜爱角色之间的互动。 楚惊秋在空余之际,用那台老旧的只能手机,画了一个自定的衣物,只是还未上色,发布到社交平台,已经有不少富婆上来询问价格了。 “小楚,你真要辞职?”组长敲了敲木桌,他的手上拿着那张离职申请表。 组长眉头紧蹙起来,不赞同道:“还有一个月才开学,还有比这里工资更高的吗?暑假工本来就不好找。” 他看楚惊秋低垂着头,一副等着被训的模样,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楚惊秋干活卖力,效率高,人和善,大家都很喜欢和他共事,尤其是厂里的女孩子,和楚惊秋要联系电话被拒绝后,都悄咪咪来找组长要楚惊秋的联系方式,组长的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些。 “小楚啊,不要一时冲动,多想想,不要因为小李的事情内疚,本身也不是你的错,小李辞职,也是家里有事情。” 组长提到了小李的事情,楚惊秋猛然抬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像是被寒冰夺去生命的花蕊,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整个人就会分崩离析。 楚惊秋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小李整个身子包裹在黑色的衣物之下,隐约可以看见已经变得青紫的皮肤,还有那扭曲僵硬的动作,从喉间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以及公霄在离去之前,对他说:“不诚实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噢,希望我们不会有下次的见面。”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7节 虽然楚惊秋听不懂公霄那话语里的意思以及离去前对他带着的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但如今想来,楚惊秋仍然是不寒而栗。 他总感觉那个视频中存在颇多的疑点,咬了下嘴唇,“组长,小李辞职的那个视频,能给我再看看吗?” 组长点点头,心中叹气,看来还是小李的辞职给楚惊秋的打击太大了,年轻就是好啊,仅仅这么一点时间就可以建立这么深厚的友谊,但也仗着年轻,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险恶,这样的人共情能力很强,容易内耗。 组长怜悯的看了一眼楚惊秋,但楚惊秋低垂着头,沉溺在自己的 思考之中,没有看到组长的眼神。 组长调出了视频,恰好这时候办公室被敲响,“小楚,你先看着吧,我等等过来。” 楚惊秋坐在电脑面前,点开了播放,忽然整个画面变得暗淡,画面里面显示,小李的身影从办公室的门口进入,全身被黑色的衣物包裹着,从监控的角度可以看见他衣领之下变得青紫,还带着点点黑斑的肌肤。 走姿缓慢,隔着屏幕,楚惊秋似乎都可以听见他走一下,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的头似乎微微歪着,手脚极其不协调的摆动着,一步一步朝着监控视角的中心走去。 就在这时候,异象出现。 姿态缓慢,动作扭曲的小李,一步一步跨到了监控视角的中心,带着黑色鸭舌帽的脑袋扬起,楚惊秋浑身冒着冷汗,此时的灯光骤然变得一闪一闪,他仿佛与世隔绝了。 楚惊秋动弹不了,整个人好似被固定胶带黏在了椅子上,不……楚惊秋发现有什么东西钻进裤脚,沿着小腿的肌肤,逐步蔓延往上走,冰冷粘腻的触感好似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从脚底逐渐的缠绕上来。 楚惊秋瞥了一眼监控的进度条,头发猛然炸开,尾椎骨蔓延上了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的触感。 监控的进度条消失了。 监控中的小李站在视角的中央,扬起了脑袋,楚惊秋惊悚可以感觉到那道阴冷的视线。 他和原本已经去世的人,对视上了? 也就是说,监控中的小李,透过监控,在看着……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惊秋的视线,小李原本静止的动作,仿佛上了发条一般,开始逐渐的移动。 他手腕以三百六十度的扭转在身后,从上方缓缓脱掉了自己的冒子,露出乌黑的头发,口罩之下的面容逐渐显露在楚惊秋的眼前,除了皮肤变得青紫,上面还带着点点黑斑之外,其余没有多大的变化。 楚惊秋悬着的心刚要落地之际,发现了异常的地方,原本被小李剪刀耳朵后面的嘴角竟然奇迹般的整合在一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李对着监控那头,缓缓裂出一个笑容,就是这时候,监控中的灯骤然变得血红,血红的光打在小李的身上,整个监控其他的地方都变得漆黑无比,只有正中间血红色的光打在小李扭曲的身上。 突然这时候,原本五官完整的小李,他两只扭曲在一起交叠的手,开始撕扯着自己的头皮,嘴角裂开,楚惊秋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那裂开的嘴角是针线缝合在一起。 小李用力的裂开唇角,把那原本缝合好的针线硬生生的扯断,同时,大片大片的头发连着头皮整块掉落在地面,眼睛逐渐凸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大到两颗眼球弹射到监控的面前,顺着角度滚落在地上,留着两道血红的线。 小李睁着两个黑漆漆的血骷髅,鲜血在脸上蔓延,他的嘴角依旧在不断的裂开,尔后,他把那双扭曲的手硬生生的塞入了自己的嘴,将那舌连根拔起,似乎不满足,把鲜血淋漓的舌根展现在监控的面前,露出牙齿,似乎再说:“好看吗。” 随后,他喉间开始发出诡异的低吼声,楚惊秋听不懂他的话,但他的行为让楚惊秋忍不住往后退,但楚惊秋似乎是被禁锢了般,只能停留在原地,那冰冷滑腻的触感从小腿蔓延到了腰部。 小李头歪了九十度,朝着下方,整个人的背部朝下,腹部朝上,双手双脚反着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监控的方向走来。 他每走一步,地板上留下红色的血脚印和手印,血液将整个屏幕溢满,强烈的压迫感让楚惊秋生理性的想要呕吐。 同时,从腹部传来莫名的感觉让他酸软了月要,他近乎绝望的靠在椅子上,手和脚被迫张开禁锢在椅子的四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监控里的小李似乎要破出屏幕,朝他越来越近,脸上那两个黑漆漆的洞紧紧盯着楚惊秋。 就在小李触及监控屏幕的前一秒,他整个人似乎是遭受了万般痛苦般,扭曲缩成一团,身体的骨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随即在小李发出一声尖叫之际,他身体所有的器官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张黄澄澄的人皮摊开在满地的血泊之中。 第21章 满屏的血液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强烈的压迫感如潮水般要将楚惊秋淹没,他感到自己已经呼吸不上来了,在腰间流连的触感沿着皮肤逐渐往上走,楚惊秋瞪大眼睛,手脚被固定在椅子的两侧动弹不得。 屏幕黑着的四角折射出楚惊秋的面色,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根本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清晰的触感,那物体似乎圈圈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用力,楚惊秋就会窒息而亡。 但那个物体没有这么做,它粘腻,阴冷,脖子的肌肤上慢慢出现了明显的水痕。 它似乎……不止一条。 楚惊秋脊背颤抖着,小腿,四肢,胸前,甚至于在某个部位…… 都有它的存在…… 它是谁? 为什么要缠绕上自己。 小李的死,在视频里怪异的行为都是它干的吗?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等楚惊秋再次看向屏幕的时候,屏幕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但下一刻,楚惊秋的鼻尖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什——”楚惊秋来不及惊叫,只见从电脑的各个缝隙,弥漫出大股大股粘稠的血液,这些血液仿佛有生命般,顺着网线直直地流落下来,很快,整个只开着暗黄灯光的房间地面上全然扑上了一层粘稠的血液。 这些血液开始逐步往中间聚拢,形成一个漩涡,在漩涡的中央,出现了小李那张黄澄澄的人皮,那张人皮被摊开,肢解成一块块,已经看不出皮肤原本是包裹在哪些器官外面了。 “——”楚惊秋张开口,但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塞入了,他瞳孔皱缩,嘴唇在张开的那一瞬,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物体瞬间挤入他的口腔,卷起他的小舌。 楚惊秋想要挣扎,但他的四肢被固定,脖子被死死缠绕,下巴被迫张开接受那粘腻冰冷触感的入.侵。 喉头下意识涌上反呕感,喉咙紧紧缩着,带来的是更加紧致的蠕.动,眼前逐渐模糊起来,眼尾泛着红。 ……多久了? 楚惊秋眼神麻迷路,下巴酸痛,他被迫一直张着口,软舌一直被那物体缠绕着,舌根都阵阵发麻。 眼尾落下的泪水好似是被舔舐了,甜腻的气息在二者之间萦绕着,湿软的触感覆盖上他的眼角。 他的十指撑开,那物体挤入了他的指缝,明明脖子上是阴冷粘稠,但指缝却是温暖的。 “唔——”他几乎喘不上气,眼前阵阵发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酸软无力,脸颊泛着红晕,整个人仰起头,被迫接受入侵者的亲吻。 不行了,真的要窒息了—— 谁来救救我—— 眼前的白光如星光般点点炸开,就在楚惊秋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彻底窒息而亡的时候,门口传来巨响。 楚惊秋终于被放开,他面色红晕,瘫软在椅子上,手脚被放开,在手腕处脚腕处有明显的圈圈红痕,力度之大,似乎要陷入血肉之中。 楚惊秋费力的抬起眼,眼中尽然是迷茫,唇瓣嫣红,红肿着,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眼迷离的看着前方,眼神涣散,像极了一个被玩.坏的洋娃娃。 原本聚集在中央,被分开成片片的人皮和形成漩涡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只见漩涡的中心被穿透了一个口子,楚惊秋极为缓慢的眨了眨眼,从那道口子中看清了门口来者的脸。 青年一身黑色的冲锋衣,作战靴将他的小腿修饰的极为修长,乌黑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青年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眼中冷意乍现,指尖闪过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就将整个空间劈开。 楚惊秋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破碎声,束缚他身体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原本昏暗的房间逐步变得开阔起来,明亮的光从外头重新照射进来,满地粘稠的鲜血一眨眼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白瓷砖。 楚惊秋面前的电脑进度条早就到了末尾,在视频之中是小李递交了辞职信后离开办公室的身影,哪里有鲜血溢出,哪里有黄澄澄破碎的人皮? “我——”楚惊秋只吐出一个字,被过度摩擦的喉咙沙哑至极,他仅仅是发出一个字都疼的几乎要痉挛过去,剧烈的发出咳嗽。 手腕上那深刻的红痕依旧清晰可见,唇畔的麻木,喉间的肿痛,都告诉着楚惊秋前面的异象都不是虚构的,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公霄迈着长腿,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眼中带着楚惊秋熟知的清浅笑意,仿佛前面一眨眼杀了那怪物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他走上前,看到楚惊秋那满目潮.红的模样,愣了愣,随即不由自主的把眼神转向别处,抿了抿唇,从冲锋衣的口袋之中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了楚惊秋,道:“你先……缓缓吧。” 楚惊秋静默了一会儿,他哑着嗓子,轻声说:“……没劲儿了……” 公霄这才将目光重新转了回来,眼睛微微瞪大,蹙着眉头,在楚惊秋的面前半蹲着身子,手腕内侧赫然印着一个复杂的金黄色图案,那图案是一直独眼,和圈圈红痕交错在一起,但这只独眼太小了些,不仔细看的确是容易被忽视。 那只独眼闪烁了下,直接消失在手腕的内侧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 公霄漆黑的瞳仁闪过暗红的芒光,面上依旧是一派笑意,抬起手腕,“冒犯了。” 他抬手轻轻为楚惊秋擦拭去面上的泪水,只是在擦拭在那红肿微张开唇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和无事人似的继续擦拭着。 颤抖的眼睫如蝶翼,抖落下一地脆弱的弧度,轻轻触及到了公霄的指腹,痒痒的,但却格外的滚烫。 “好了。”公霄将手帕收起来。 楚惊秋没有注意他语气中的喑哑,刚想张开口道谢,唇边触碰上了一个冰凉的管口,他垂眸,那试管里面是透明的液体,不轻轻一晃,根本看不出里面有液体。 晶莹剔透,打开塞口,甚至发出清幽的药草香气。 “喝下,会让你快点好起来。”公霄淡淡道,将试管口又往他的唇口递了递。 楚惊秋下巴酸痛的感觉还没有缓解过来,舌根依旧阵阵发着钝痛,下唇被咬了一个口子,试管口刚好碰到了那块留有浅浅牙印的地方,这个牙印不像是人咬出来的,更像是——蛇咬出来的印子。 “呃——疼——”楚惊秋泛起了泪花,语气都带上了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委屈,半睁开眸子,朦胧的看着半蹲在他眼前的公霄。 公霄短暂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放轻了声音,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着那红肿的唇瓣,在下唇唇角的内侧,留有两个被咬出来浅浅的洞,公霄眼神晦暗的在上面扫视,实则眼神之下闪过了一丝愉悦。 他的指腹轻柔的摩挲着旁边的软肉,原本干燥的指腹被染湿,抵在虎牙之下,强迫楚惊秋半张着嘴。 “下巴抬起来,我把药剂倒进去。”公霄声音轻柔,带着哄着小孩子的语气。 公霄抵开那张唇,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安静的软舌也已然红肿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指腹无意间摩擦软舌。 真可怜啊,都红起来了。 想到前面那紧致的嫩肉包裹着触感,快.感从头皮传递至全身,罪魁祸首就在他的面前,楚惊秋却丝毫不知情,乖乖的张开唇,敞开身子,任由他摆布。 好乖。 宝宝怎么这么乖。 太乖了。 好想亲他啊。 好想把他占为己有啊。 好想和他融为一体。 好想—— 吃掉他。 一口一口的吃掉他。 感受着他和自己融为一体。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8节 公霄狭长的眼眯起了起来,眸中闪烁着暗红色的风暴,只是被他掩藏的很好。 楚惊秋乖乖半张着嘴巴,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神情看着公霄。 公霄缓慢的抬手,试剂中那股冰凉带着好闻味道的液体顺着唇一路往喉咙处滑去。 试剂的效果很快显现了出来。 酸疼的下巴,舌根的阵痛,喉咙的肿胀,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他下意识的用舌尖去舔舐唇角被咬出来的伤口,想看看还在不在,下一秒舔舐上了温热的指腹。 他一顿,有些惊慌无措的看着公霄,还未等他推开公霄,公霄就抽离了自己的手指,拿着先前给他擦拭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指尖,眉目含笑,“嗯,身体不疼了吧。” “啊,嗯……”楚惊秋不自在的轻声回答,脸却红的如天边的晚霞一般,“我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公霄擦拭完手指,身子倚靠在桌角,指尖轻轻敲击着桌子,视线扫着地面,在察看着什么。 楚惊秋纠结的搅动了手指,下定了决心似的,带着歉意:“我得和你道歉。” 公霄这才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楚惊秋,等待他下面的话。 “你前面问我说,”楚惊秋顿了顿,“那句话,其实我说谎了。” 公霄点头,“我知道。” “我那时候很……诶?”楚惊秋剩下的话被堵住。 “其实我可以检测周围的——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能量粒子的波动。”公霄修长的长腿交叠,黑色的裤子将他双腿包裹,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他手撑着桌子,笑着:“重新介绍下我自己。” “非自然事件调查局——729分局下a组队长,公霄。” 第22章 非自然调查局。 楚惊秋呼吸都放轻了些, 嘴唇嗫嚅着,这个名词,他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可为什么,从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复杂的感觉, 从喉间翻滚出无尽的苦涩, 又从心间翻滚出无数的念想,想要伸手去抓住记忆之中的那道光。 有很多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其中似乎有他自己,他和许多的人勾肩搭背, 涌入人潮之中,欢声笑语的氛围充斥在这片狭小的天地之中,安详的让楚惊秋眼眶酸涩,他颤抖的伸出手, 想要触摸那一道道涌入人群的身影。 “别走……”他的嘴唇颤动着, 嗓音之中带上了细碎的哭腔,“别…丢下我。”那群身影很模糊, 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只能看那群人越走越远, 他却半分挪不动脚步, 他不是不想动, 而是根本动不了。 他从双脚开始,整个人就被暗红黑雾湮没, 从黑雾中伸出无数的触手, 将他的全身上下牢牢缠绕着, 粘稠阴冷,从里到外层层将楚惊秋包裹着, 扼住他的喉咙,钳制住他的下巴。 身后缓缓靠上来一具温热的身躯,在耳旁响起格式化的电子音,楚惊秋知道,这是怪物的声音,明明怪物所说的不是人类的语言,但他就是可以听得到。 楚惊秋的身躯逐渐和黑雾融合在一起,触手覆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他说:“看。” 他被迫低垂着脑袋,发现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仿佛一个怀孕了七八月的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膨胀如气球的肚子,惊恐的颤抖,想要逃离,但却被触手死死的钳制四肢,靠在身后人的身躯之中。 眼前的画面一转。 楚惊秋虚浮在空中,他出现在一个实验室里,而他昏迷着,身体大开,在冰冷的手术台周围,站着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冰冷的器械,划开他大着的肚子。 楚惊秋瞪大眼睛看着那群人剖开他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那团东西在手上还在蠕动着。 那群人面色狂喜的看着手中的东西,把他放在手心,举过头顶,双膝跪地,随即每个人的头以扭曲的角度扭转了三百六十度,整个实验室里可以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群人的目光倏然抬起,仿佛是看到了虚浮在空中的楚惊秋。 楚惊秋赫然发现,那群人,不能称之为人,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有一只红色的独眼,转动,幽幽的看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楚惊秋的视线,独眼下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可以看见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和一条细长的舌。 他们的声音如同魔咒,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吗?” “这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吗。” “你不要他吗。” “不要他吗。” 楚惊秋呼吸不上来了,泪水溢满了眼眶,从心底翻涌出一股生理性的呕吐。 被他们捧在手心中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开始蠕动了起来,发着小声的嚎叫。 他在哭泣。 楚惊秋看着那团东西,下意识的就知道,这个东西在哭泣。 他的哭泣声一开始很小,仿佛是婴儿在啼哭,但后面随着剧烈的蠕动,发出哭泣声逐渐大了起来,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话语。 他在控诉楚惊秋,他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妈妈……” “你为什么……” “不要我了。” “没有——”楚惊秋满脸泪水,“我没有不要你——” “我只是——” “楚惊秋?!” 公霄蹙着眉头,楚惊秋整个人呆滞,仿佛魂被什么抽走了似的,身子瘫软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喃喃自语,说什么我没有不要你。 救救我。 公霄察觉情况不对,从腰间拿出了一只银色的试剂,快速的打入了楚惊秋的手臂,整个药水没入了他的血管。 原本眼神呆滞,视线涣散的楚惊秋才从梦中惊醒一般,迷茫的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残留着泪珠,眼尾泛红,脸上满是泪痕,他紧紧抓着公霄的衣角,仿佛是濒死前的救命稻草。 “我……怎么了。”楚惊秋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快的从指缝间流过,根本抓不住。 “……” 公霄皱了皱眉,缓缓收回注射器,楚惊秋这个模样,更像是被影响了。 普通人的确是会被异种影响,从而陷入无尽的黑暗,最严重的后果是在无尽最痛苦的回忆之中轮回,直到被异种彻底吞噬。 “我说了非自然调查局,”公霄顿了顿,密切关注着楚惊秋的表情,确定没有异样后才继续道:“你整个人就陷入一种——我们叫失魂症。” 楚惊秋呆坐在地上,抬起脸,呆呆的看着公霄,不明白公霄在说什么。 公霄蹲下身,拿出另外一条手帕,轻轻为楚惊秋擦拭脸上的泪痕,同时把手中打空的银色注射器摆在楚惊秋的面前。 “学名清魂剂,直接叫他银色试剂就行了,这群老顽固总是喜欢在名字上做文章,”公霄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被那只异种影响了,这只药剂解了毒。” 楚惊秋接过那只小型的试剂,拧着眉头,他只是穿书穿进了一个——某市的黄暴n。p小说吧。 什么异种? 这个世界,怎么了。 公霄起身,靠在桌角,“我知道这很荒唐,”他顿了顿,“非自然调查局从未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既便民间真的出现了灵异事件,唔,就是普通警察处理不了的事件。” 他重新从口袋中掏出司机车祸事件的照片递给楚惊秋。 楚惊秋接过,一张一张的翻看。 只剩下一颗完好的头颅,剩下的身体是从柏油路下面翻出来的,只找出了破碎的人体组织,骨头器官,这些都离奇的失踪,且手法干净利落,法医鉴定报告书上写着无明显外伤—— 就是受害人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往外膨胀,破裂。 看完了最后一张,司机的头颅下面的伤口成撕裂状,“种种证据都表明,他是自己徒手把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强硬的撕裂开。” 公霄耸了耸肩膀,“难以置信吧,你也看到你那个前同事——拿着那把剪刀把自己的嘴角割裂开。” 看着楚惊秋越来越惨白的脸,他继续道:“这种根本没办法从寻常处理的案件,就是由我们来接手。” “附身在你前同事身上的那个异种,已经进化了,”公霄冷冷道,语气之中尽然是厌恶:“可以独立创造空间,将你,困在空间里逐渐的吞噬掉。” 楚惊秋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去看那台漆黑的电脑,浮现出了铺满一地粘稠的鲜血,被分割成一片片黄澄澄的人皮,扭曲的四肢,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身影…… “一个月前,”公霄调出了一组数据,那组数据密密麻麻,全都是奇怪的文字,楚惊秋看的头疼不已,公霄也没指望他可以看懂,给他指了一下上面波动的红色峰值,“这个时间点开始,这个地方的非自然数值开始大幅度上升,也就是说,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异种。” 楚惊秋看到那串红色的数值,整个人汗毛倒立,“八月——八月十七……?” 公霄讶然的挑了挑眉头,没想到楚惊秋可以看出加密的数字,他也不打算隐瞒,点头,“对,八月十七,这个非自然数值大幅度上升,在八月十八,中元节,达到了顶峰。” 他把那串数字收了起来,指尖敲击着木桌,他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惊秋,他从事这份职业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达到顶峰,把这一块地区都标称红色的非自然数值,按道理异种应该会踏遍这座城市,让这座城市变成人间炼狱,但等他到了这座城市,只是发现非自然数值依旧高于边界线,但异种却丝毫没有动静。 太奇怪了。 异种是没有智慧,满脑子是以虐杀为本能的怪物。 但在这里的异种仿佛受到了控制,抑或是,更强大的异种降临了。 每每想到这儿,公霄的心就沉了沉,在与异种的战斗中,人类大部分都是处于被动的状态,只是在数量上取胜,每一次在异种的战斗中胜利,往往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只是,公霄摸了摸心口处,为何他前面在自检的时候,身体之中的异能值反而波动要比平常强烈些。 “他俯身的人有什么规律吗?”楚惊秋蹙紧了眉头,小李砸伤了他的手背后,他修养了几天,回来就听见小李受伤的消息,去看望小李的时候,在医院里面又看见了段衍。 段衍又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 “规律?”公霄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说:“异种入侵完全是看心情的,说不定下一秒被入侵的就是你了。” “我们现在的线索,就是这场车祸的三个人,现在两个人都死了,唯一活着的是你的小男友。”公霄掏出段衍的照片,放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 “不是小男友,”楚惊秋下意识反驳。 “原来不是啊,”公霄挑着眉头,“在医院看你那副紧张的样子,我以为你们是很恩爱的情侣呢。” 楚惊秋懒得去反驳他,抬头看着照片中的段衍。 那是在漆黑的巷子里拍的,狭长的小巷子拐弯处,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月光洒落,照亮他的半张侧脸,既便是偷拍,那露出的半张侧脸依旧美的惊人,眼神里映着破碎的光辉,冷淡的神情,他似乎在和谁对话。 “所以呢,我一开始以为你的小男友被盯上了,”公霄见楚惊秋神色冷淡,笑着换了个称呼,“所以去测他的数值,恭喜你,没盯上。” “但是。”他的音色缓缓下沉,“按照今天那个异种已经进化可以开辟一个独立的空间,我认为,你最好还是接受我们的保护。” “段衍是这起事件唯一的幸存者,他已经被我们列为高度关注对象,只要和异种有一点接触,身上就会沾有气味,更危险的情况下,会被异种播种,把你的身体作为养料,寄宿在你的身体之中,最后,破土而出。”他拿出了司机死前的模拟图,上面的身子破裂开来,“就像这样。” “这座城市或许不安全了,所以,你考虑呢?” 第23章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19节 “……” 楚惊秋抿了抿唇, 迟迟没有回答公霄的话,他低垂着眼眸,紧握着手中冰凉的银色试剂, 手臂上扎的针孔还在隐隐发烫。 他的思路很迷茫。 他自认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和大多数普通人的一生一样, 努力读书, 毕业后找到了一份勉强可以糊口的工作,但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般,让他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书本当中,可以陪伴在段衍的身边。 但现在, 刚才视频中的种种幻想,手腕上还未彻底褪去的红痕,手掌心冰凉的银色针筒,小李死前那凸起的眼球, 青紫的肌肤, 裂开到耳根后面的笑容,以及……他总觉得他的身边少了一个认识的人。 种种的违和感都让他不得不正面事实, 这些都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 似乎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你不用那么紧张。”公霄依靠在桌子上, 尽可能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格外的难以接受。" 他耸了耸肩, 道:“至少你的心理比我预想的要好。” 楚惊秋疑惑的抬起头,没明白公霄这句话的意思, 静静的等待着下半句话。 公霄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 唇角扬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异种吞噬人类的例子数不胜数, 失魂症的也有几个例子,但无一例外, ”他伸出指尖,在自己的脖子前扬起一抹弧度,“最后的下场,都是自杀。” “他们的毒,在一开始就解除了,”公霄摇了摇头,“他们在临死前留下的遗书都是先是用奇怪的字符描绘了——不可名状的画面,然后会在第二页之中重复的写满的几个字。” “很遗憾,那些重复的符号,至今还未破解。” “而你,”公霄看着楚惊秋的视线里带着探究“太平静了,好像,你经历过这种事情很多遍,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 楚惊秋听他这么说,面色恰好的表露出迷茫,“可能……我反应比较慢吧。” 在诡异的空间之中,切成块的小李步步紧逼,离他只要一步之遥,他也从未感到太过的恐慌,反而让他恐慌的是蛰伏在他身边看不见摸不着的,那阴冷粘稠的触感。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的反应的确是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到不正常的地步。 仿佛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了千百次。 “非自然调查局……”楚惊秋没有理会公霄话里的探究,“这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独立于任何部门之外,直接隶属于国家部分管控的局。”兴许是要和楚惊秋长期接触,楚惊秋多了解些东西也是好的,公霄解答他的疑惑:“我看你前面听见这个名字,呆了很久,是听过?” 楚惊秋对这个名字,陌生也不陌生,陌生的是,他很肯定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见过公霄这样的人,不陌生的是,提起这个名字,心头总会泛起难以言喻的钝痛感,夹杂着令他酸涩的怀念感。 这里好像是他久别重逢的故乡,里面有他很多的老友。 “应该是灵异悬疑小说看多了,或许有类似的吧。”楚惊秋随便搪塞了理由。 “你说的保护,是……”他顿住了,把手中的银色试剂包裹交还给公霄,从地上站起身,只是腿还酸软着,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尽力的别开脑袋不去看那台已经变得黑屏的电脑。 “去b市,这个住址。”公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楚惊秋,“剩下的,你们该怎么活动就怎么活动。” “b市。”楚惊秋目光盯着那串钥匙,久久没有动。 他和段衍的大学都在b市,他在昨天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搬到学校附近,找一个好的学校。 他没有接过那串钥匙,反而把钥匙往公霄那边推了推,“我回去和段衍商量一下吧。” 他没有打算出去租房子住,其一是租金太贵,b市是c国的首都,寸土寸金的地方,小小几平方就是几千块,他负担不起,其二,他不想剥夺段衍和舍友相处的机会,他想让段衍多交同龄人的朋友,宿舍就是最好的地方之一。 公霄看出了他的顾虑,也没有勉强他,收起了钥匙,眼中带着笑意,“行,但我们需要定期的联络。”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楚惊秋的手机响了起来,“喏,这是我的号码。” 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质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号码,但随即想了想,他们既然都可以偷拍到深夜出去的段衍,还有什么是查询不到的呢。 想到这儿,他心头涌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你们不能侵犯隐私。” “嗯?”公霄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青年微微歪了歪头,俊美的脸在灯光下格外的立体,“你指什么?” “照片。”楚惊秋淡淡道。 “噢。”公霄笑道:“放心,不会偷拍你和你小男友的亲密时刻。” 修长的指尖转动着那串银白色的钥匙,在白炽灯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钥匙碰撞,发出叮叮铃铃的声响。 “我提醒你,”一眨眼,公霄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小心你的小男友噢。” 楚惊秋愣了愣,似乎没明白公霄话中的深意,仅仅一瞬,公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楚惊秋看不到的角落,公霄的身体被暗红星雾所覆盖,从红雾之中发出轻微的咀嚼声,红雾的周身亮起了颜色不一的光环,由上到下,颜色由浅到深,深蓝色的环快速的移动着,直到渐渐没入了红雾之中。 在公霄的身形消失的那刻,楚惊秋才感到时间的流逝,他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是上午九点半,这意味着,他在这间办公室呆了不到十五分钟。 但实则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空间仿佛被割裂了,时间在空间之中停止了转动。 只有他和公霄可以活动。 “小楚。”组长快步的从办公室走来,手上拿着一沓文件,从里面抽出了一份,递到楚惊秋的面前,“你要不要在多考虑考虑?就一个月,再找暑假工太难了,我这里可以给你加一倍,怎么样?” 饶是以前,楚惊秋定然会心动,可经历了非自然的事件,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嗯?电脑怎么黑屏了?”组长动了动鼠标,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组长,但为时已晚,只见黑屏的电脑缓缓亮起了光,楚惊秋下意识的闭眼,生怕再次看到那张只剩下两个黑洞的脸。 “诶?怎么花了?” 楚惊秋睁开一条缝,看到原本应该是播放视频的电脑此刻变成雪花一片,仔细听还能听见“滋滋滋——”的声音。 “这电脑,要拿去修了。”组长说嘟囔了一下,继续转头劝说着楚惊秋:“小楚,不要因为小靳的离职这么难过呀,人生还长,朋友……” “小靳?”楚惊秋蹙眉,握着黑色签字笔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那是谁? 组长怪异的看着他,说了一下那人的名字,这个名字楚惊秋从未有过耳闻。 楚惊秋脑海中浮现一个荒诞的念头,他镇定的吞咽了一下,说了一下小李的名字,眼睛紧紧盯着组长,生怕错过一点细节,“您认识这个人吗。” 小李在这里工作至少也四年了,一直在这个组长手下干活,一直在同一个岗位,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组长慢慢的拧紧了眉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分外的耳熟,但面上浮现出的只是无尽的迷茫,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否认:“没有,但我听着很耳熟,我不认识这个人。”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手指颤抖的快速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因为幅度太大,写秋最后一笔的时候将笔拖到了白纸之外,甚至戳破了纸张。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骤然,他浑身汗毛束起,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这种感觉,像极了在病房里,小李咧开被剪到耳后的唇角,目光紧紧凝视着他,那双眼似乎下一秒就要凸显出来。 “这段时间,谢谢您照顾——” 楚惊秋立马起身,坐如针毡,这间办公室的气温似乎在逐渐下降温度。 他向组长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办公室。 在他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组长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眼神无机质般紧盯着楚惊秋离去的方向。 随即整个空间扭曲了起来,组长整个人幻化成一条粗长的虫,那虫身通白,在白色肥大的身体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那眼球还在往下滴落鲜血的血液,如若楚惊秋在这里,就会发现,那一双新长出的眼球,竟然是小李自己硬生生挖出来的眼球。 虫子张着大嘴巴,里面密密麻麻布满着尖锐的锯齿,吐出长长的舌头,那舌头上竟然有无数的蠕虫在蠕虫,虫子的根扎根在舌头上,止不住的往外蠕动着。 随着办公室空间逐步的缩小,扭曲。 那虫子似乎想要冲出来,但身子根本动不了,只能随着空间的缩小而消失。 在消失前,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 原本属于办公室的地方变为一片虚空的黑。 忽然,一双白嫩的手撕开着虚空,露出一条缝隙,指尖抵在缝隙,轻轻将缝隙往外边一扯,整个空间竟被轻易的撕扯开来。 段衍的身影缓缓从缝隙之中浮现出来,他五官冷艳,面色冷淡。 在虫子消失的地方,留下一个冒着红光的红褐色石头。 那块石头还冒着热气,段衍似乎根本不怕烫,他捡起了石头,在手中把玩着,眼中红光闪烁,半响,冷冷勾起一个笑:“够那群人类短暂的度过下一波异种的入侵了吧。” 随即,手上的石头轻轻往上一抛,被一个小型的黑洞吞噬。 此刻,在某处地方。 “局长!传递来新的核能了。” “……快,去换了,否则我们撑不过下一波异种……”那人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是!” 那人捂着发热的心口,丝毫不在意吐出的鲜血,面色苍白的看着躺在床上,浑身布满管子的青年,“快醒来吧……核能快撑不住了……我们需要你……” “需要一个……完美成体的你。” 第24章 直到跑出了工厂, 脚下踏着那老旧的,链条都发着‘嘎吱嘎吱’声音的自行车,微风轻柔的拂过楚惊秋的脸庞, 两旁的树影斑驳,秋风浮动, 落在斑斑的光圈。 这一幕幕让楚惊秋的心稍微的缓了过来。 事到如今, 他还是很难相信,除了人类之外的另一个存在,还会吞噬人类的异种…… 楚惊秋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刹车, 老旧的自行车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缓缓停靠在一颗树荫底下。 虽然是秋天了,但山州这座城市的阳光依旧炎热的刺眼,外头的阳光火辣辣的, 似乎叫人烤焦了才肯罢休, 楚惊秋在树荫下,还能听到树上蝉鸣的叫声。 秋天的湖面, 折射着阳光, 湖面波光粼粼, 仿佛是一面镜子, 被微风吹落的落叶, 飘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在不远处, 还有几只的白鸟埋首于羽毛之中, 与山峦交织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画。 楚惊秋静静地坐在自行车上,眼底如同这湖面般平静, 他还是没从公霄的话里走出来,大脑在冷却过后依旧阵阵作响,耳畔似乎在残留着小李那无声的嘶吼声。 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空气中的燥热,身旁人来人往,接送孩子去补习班的家长,准便去上班的上班族,骑着小电驴去买菜的人…… 这一派祥和安宁的背后,竟然是有异种的存在,而且无时不刻在威胁着人类的安危。 楚惊秋不是什么圣人,没有什么兼济天下,要全部彻底的铲除异种,保卫全人类的安全。 他没有这个能力,也做不到。 他唯独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和段衍。 给段衍一个幸福的未来,在他的背后全面的去支持段衍。 看着他大学毕业,工作顺利,成家立业,这些就足以了。 可是…… 公霄那句话如风暴一般,在他脑海中轰然作响。 “段衍是这起事件唯一的幸存者,他已经被我们列为高度关注对象,只要和异种有一点接触,身上就会沾有气味,更危险的情况下,会被异种播种,把你的身体作为养料,寄宿在你的身体之中,最后,破土而出。” 楚惊秋低垂着眼眸,想要平息自己心中翻滚的浪涛,下意识的打开了手机,点开相册,他的相册大多数拍的段衍。 有吃饭的段衍,有看书的段衍,还有熟睡之中的段衍,其中大部分段衍都是面无表情,但有一张,楚惊秋特别喜欢。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0节 那是他和段衍吃完了晚饭,他们在夏风习习的江边漫步。 前面有个小女孩摔倒了,小姑娘也许是走散了,周围没有随行的大人,小姑娘抱着摔破了皮的膝盖,大声的哭泣。 楚惊秋想上去安慰小姑娘,段衍长腿一跨,他蹲到小女孩的面前,葱白的指尖拿着纸张,为小女孩轻轻擦拭着膝盖上的血迹。 少年低垂着眉眼,月光洒落在他的面庞上,透过一地的阴影,卷翘的睫毛仿佛是夜空中的精灵,灵动的眼里面闪烁着破碎的星光。 少年鼻梁挺拔,肌肤胜雪,身上还带着清幽的香气,既便面无表情,也依旧美的动魄惊心。 小女孩一时间忘了哭泣,睫毛上挂着泪水,呆呆的看着为她擦拭伤口的段衍。 段衍刚准备起身,小女孩就拉住了他衣角,哭红的双眼一眨一眨,紧紧盯着段衍,对上段衍视线一瞬间,又胆怯的想要缩回手,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的拽着他的衣角,另外一只手伸开,软着嗓音:“哥哥,抱。” 段衍蹙眉,他还没有所动作,小女孩就被楚惊秋抱走了。 楚惊秋捏了捏小女孩的手,笑着说:“我抱你好不好,让那个哥哥休息一下。” 小孩的情绪感知是敏感的,感受到了段衍的冷漠,她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环住了楚惊秋的脖子,伸手指了指前面一个掉落的盒子,“哥哥……我的颜料……” 楚惊秋抱着小女孩,没办法去拿,只得给段衍使了个颜色,段衍抿了抿唇,还是去捡了那个盒子。 颜料盒很漂亮,亮晶晶粉色的,外头是一个粉红色的公主形象,公主的裙摆上闪着亮晶晶的鳞片,只是一些颜料打翻在外边了。 “好看,哥哥,颜料。”小女孩岁数不大,抱着楚惊秋的脖子,挥舞着小手吱呀的叫着。 软软的嗓音简直软化了楚惊秋的心,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应和道:“对对对,哥哥拿来颜料了。” 段衍将手上的颜料盒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低头看了看翻在外面的颜料,伸手点了一下颜料,抬头看了看段衍和楚惊秋,趁着他们说话的期间,赶忙在段衍的眼尾下涂抹了一笔。 “……” 段衍拧着眉头快速的别过头,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眸色冷淡,在他转头一瞬,楚惊秋屏住了呼吸。 浓重的蓝和鹅黄,在段衍的眼尾下划出了一道彩虹的弧度。 蓝色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闪着波光的鳞片,段衍的眼亮晶晶的,像极了还未彻底褪去鳞片的人鱼,魅惑的模样让楚惊秋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照了一张。 霓虹灯在他的身后照耀着,晚风习习,他的乌发被微风轻柔的抚摸着,他眼眸低垂,眼尾下那一抹厚重的蓝,是人鱼华美的鳞片在黑夜之中闪烁着星光,灯光在他的鼻翼下投落阴影,他好似意识到了楚惊秋在拍摄他,视线对着镜头,唇角上扬,眼眸弯弯。 在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楚惊秋屏住呼吸,眼睛落在那嫣红的唇畔,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无其他的念头。 在段衍身后的江上,烟花在空中绽放,在黑夜中开出最灿烂的花,如梦似幻,点点银光。 但楚惊秋却觉得,段衍的那一抹笑,胜过这万千的景色。 他偷偷的将这个照片设置成了屏保,在工作很累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拿出来看看,心中的疲劳全都被驱散了般。 楚惊秋静静盯着这张照片,吐出一口气,但随即,滑动到下一张照片的时候,楚惊秋的指尖僵在半空,他的眼神紧紧盯着这张照片的某个人。 这是一张他们车间同事的合照,那天超额完成任务,组长给发了奖金,大家都很高兴,提前下班,去附近的大排档聚餐,在结束之际,拍下了这张照片。 楚惊秋站在最左边,他肯定的记得,在他的旁边,站着的是小李,小李还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比耶。 但此刻,在手机的照片上清楚的显示着,站在楚惊秋身旁人的脸,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他只是看了这个人一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这个人的名字。 小李的踪影,是彻底被抹去了。 楚惊秋颤抖着手,他似乎想放大这张照片,寻找各种p图的可能性,但不论他如何放大查看,站在楚惊秋身旁人的脸,已经不是他记忆中小李的那张脸了。 他点开社交软件,搜寻着小李的名字,他和小李的记录不多,大都是都是分享很有趣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找不到小李的名字,反而点进熟悉的头像,赫然写着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就好像,世界上除了楚惊秋,再也没有人记得小李。 他的踪迹在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去了。 楚惊秋仰起头,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指尖在空中停顿了很久很久,看着那一张合照,楚惊秋闭了闭眼,在删除键上面按下了确认。 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在这一个瞬间骤然断裂,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开始逐步离去了,彻底消散在他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 “嘀嘀嘀——” 在楚惊秋愣神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段衍的来电。 楚惊秋心下一慌,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他接了起来。 “还不回来?”段衍在那头,楚惊秋猜测应该是在厨房,他听见了水龙头流动的声音,还有煤气起火的声音。 “……快了。”楚惊秋的嗓子低哑着,心中的情绪还是忍不住翻滚着,低落的情绪溢满了全身。 他和小李的关系谈不上多好,但身为一个岗位的前后手,在闲暇的聊天时间会聊八卦,聊明星,从政治军事谈到柴米油盐,小李会给他看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给他说他和他妻子如何相识,在毕业后走入婚姻的殿堂…… 这对于没有恋爱经历的楚惊秋来说是格外的稀奇。 小李虽然年长他几岁,但阅历却比他丰富的多,干过许多的苦活,会语重心长的嘱咐他要努力学习,这样才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而不用和他一样,一直在这么底层的工作。 在楚惊秋的心底,他把这个人当作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现如今,整个世界好似只有他记得这位朋友的存在,异种的入侵抹去了他在所有人记忆中的痕迹。 “……怎么了?”段衍察觉到楚惊秋的情绪不对,握紧了手中的锅铲,放低了声音,“难道是欺负你了?” “没有。”楚惊秋吸了吸鼻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直到揉到发红才自虐般停下了手,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情绪,不想让段衍替他担心,“只是,失去了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罢了。” 那边打火的声音消失了,段衍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一束摇摆粉嫩的百合。 他轻声地对楚惊秋说:“在我这里,我可以为你消化所有的坏情绪,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 段衍的眼前浮现出了他和楚惊秋无尽的轮回。 他想让楚惊秋知道。 在我这里,你永远具有优先权。 第25章 “我回来了。”楚惊秋将那辆破烂的自行车停靠在门外边, 推开门,将门虚掩,让外边的空气流通。 客厅里弥漫着好闻清淡的花香味, 在茶几上摆放着粉嫩的百合被透过门缝的风吹起轻微摆动着。 他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在路上走上坡的时候, 自行车的链条突然断裂了, 楚惊秋不得不推着他往家里这边走,幸好离的不远,否则在中午顶着大太阳跑出来,楚惊秋想他一定会中暑的。 “吃饭吧。” 段衍穿着蓝色的围裙, 袖口挽起来,他的手腕并不如想象那般纤细,反而是骨骼分明,分外有力量。 “咦——”楚惊秋把外套放在沙发上, 探头望着厨房, 只见木桌上摆放着几叠小菜,盛着一大碗的稀饭, 在另一个盆里还有已经冷却好的绿豆汤, “哇,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绿豆汤了?” 段衍伸手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一包湿巾, 抽了几张, 递给楚惊秋,看了他一眼, 道:“昨晚你自己在睡梦中, 拽着我, 说不煮绿豆汤就要把我的被子抢走。” 他看着楚惊秋的耳朵慢慢变红,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怎么办呢,只能妥协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似乎还有一丝宠溺。 “妥协……”楚惊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心尖尖却被拨动了一下,“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段衍已经坐到了饭桌前,给他盛好了稀饭,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回来恰好啊,粥差点凉了。” 摸了摸只剩下余温的稀饭,楚惊秋心虚的移开了眼,摸索着那双筷子,“链条坏了,等等找老头去修一修。” 段衍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吃着稀饭,他在餐桌上一向很安静,除非是楚惊秋问他,否则他几乎不会答话。 一开始楚惊秋还不习惯,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么安静,而是应该有个人会和他说话。 他问过段衍,段衍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安静的吃着饭。 “我以前,是不是有一辆新的自行车?”楚惊秋刚吞咽下一口温热的稀饭,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辆停在巷子门口崭新的自行车,“它在哪儿?” 段衍手略不可闻的一顿,挑了榨菜放在楚惊秋的碗里,“没有吧,我和你一起到这儿来,没见过你买了什么自行车,只看见门口那辆老旧的。” “门口那辆自行车你还记得是谁送给你的吗?” 段衍的目光平静的看着楚惊秋,似乎带着探究。 楚惊秋不太习惯被这样看着,埋头吃掉了那根榨菜,“记得,我爸妈去世前送我的生日礼物。” “只有那一辆,”段衍笃定道:“没有新的自行车,惊秋,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自从那个夜晚醒来,他打开那个布满灰尘房间开始,他好像总是记忆混乱,记忆中的某些桥段和现实根本对不上。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 楚惊秋点点头:“应该是的。” 他顿了顿:“小衍,我们,搬家吧。” 这座城市或许真的和公霄说的那样,越来越不安全了,在那场车祸之中,只有段衍存活了下来,他的伤势刚好,谁也不知道异种哪天会降临。 更何况,楚惊秋垂眸,用筷子搅动着稀饭,既便这个世界多了不寻常的东西,他还是怕剧情依旧在进行,这个城市里还是有攻三,封邑的人。 段衍没有回答,依旧安静的吃着饭,在等着楚惊秋下面的回答。 “我总觉得这个城市很诡异,”楚惊秋想了想,用最简洁的话语告诉段衍:“更何况,还有一个月,我很怕之前那个人又来找你……” 他说了一大堆话,但段衍只是抬眸静静看着他,等待他说完后,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楚惊秋愣神,搅动的动作都停了停,似乎没想到段衍会这么问,“我…有什么害怕的……” “你的工作,你在这里认识的朋友,还有每天早上你拐了五个巷口去买大果子那家大娘的摊位。”段衍平静的直视着楚惊秋,漆黑的眸里倒影的全是楚惊秋的身影。 楚惊秋不论刮风下雨,一定会拐五个巷口去早市那边寻找卖大果子大娘的摊位,去买两份热气腾腾的大果子,再来两碗冒着热气的豆浆,然后拐回来,放在厨房里留给段衍当早饭。 楚惊秋一直在等段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这家大娘的摊位买,他会告诉段衍,这个大娘很像他隔壁邻居家哥哥的妈妈。 他爸爸欠了巨额债务自杀,只留下他和妈妈的时候,他家在村里紧挨着山的那块,在最里面。 他的家一半是由石头搭起来的,另一半空出来是当作猪圈来养猪。 而他睡觉的房间和猪圈仅有一个木板隔开,稍不留神,就会从木板床上掉落到下面的猪圈里面。 他家没有门,遮风挡雨都是几块塑料缝制起来,搭在石头上。 在塑料布的前面,妈妈挂了一个黄色的小灯,每当挂在家里老旧的闹钟响起时间报时:“现在是晚上十点。”的时候,他就会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蹦下床,去门口,看到那盏小灯亮起来,他就知道,妈妈要回来了。 更多的时候,他是被妈妈托付给了邻居家哥哥照顾。 楚惊秋已经忘记了邻居家哥哥的大致模样,但他每每回想起来,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句话:“哥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而邻居哥哥的妈妈,就是卖大果子出摊为生,靠着这个小小的摊车,支撑了这个家,养大一双儿女,供儿女上学,老人养老。 邻居妈妈也经常会把他抱在怀里,黝黑粗糙的手永远是那么的温暖,会捏着他的小脸,然后心疼的说太瘦了,要多吃点,每次都会在吃饭的时候给他的碗里夹很多很多的肉,生怕楚惊秋饿着似的。 楚惊秋对记忆中那个总是戴着围裙,手上带着大果子的味道,油乎乎的,但楚惊秋认为,那双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虽然邻居妈妈不是亲的妈妈,却俨然成为了他的第二个母亲。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1节 在楚惊秋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家乡,才知道,邻居妈妈在一个月前,因为疾病去世了。 而如今,在这个世界里,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口味,深刻到骨子里的味道,既便知道邻居妈妈不可能回来了,但楚惊秋宁愿短暂的麻痹自己,去换一时在记忆之中的沉沦。 离开了这座城市,意味着他要彻底拜别记忆之中的那副慈爱的人。 可这事关段衍的安全,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他视为第二个母亲的邻居妈妈,已经彻底去世了,他沉沦了一个月,也该是是清醒的时候了。 “这一切都不及你重要。”楚惊秋抬起眼,对上那双漆黑漂亮的眼,“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了一份线上的兼职,等到了新的地方,会有其他工作的。” 段衍漆黑的瞳仁闪烁了下,唇抿了抿,良久才缓缓的点头:“好,刚好我也可以找一个家教做做。” 楚惊秋穿越到这副身体的时候,心里是带着庆幸的,起码不是在高三的时候穿越进来,他高中的知识全都忘记了。 他们虽然出身贫困的小山沟,但学习的天赋却意外的不错,考上的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原身尤其刻苦,免除了四年的大学学费,刻苦拿了奖学金,只是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工作……楚惊秋想不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原身会一个人坐着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山城这种偏僻的县城打工。 总觉得…… 少了一个人。 段衍更争气,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楚惊秋的学校和专业。 “当初……是我叫你过来的吗?”楚惊秋踌躇不定,又问了一次,段衍有理科状元的头号,完全可以自己和同学在市里合办补习的机构,为什么会踏上来到山城的火车? “是啊。”段衍低头翻出了手机里很久之前的一条短信,是在段衍刚刚高考完的后一天,楚惊秋就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考完来山城找他们,也没说干什么。 段衍自以为是来打暑假工,毕竟都是同一个村庄出来的,楚惊秋还是他的竹马。 “我……”楚惊秋低声说了句抱歉,“我记忆有点混乱,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不想了不想了,”楚惊秋把剩下的稀饭扒拉完,又一口气喝完了绿豆汤,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软糯糯的糕点,放在桌子上,随口说道:“途径集市,刚好碰到阿姨卖最后一个。” 段衍接过那份糕点,眼中染上了点点笑意,卖这种糕点的摊贩不一定出门,且位置也不固定,最常出现的位置是在这个城市另一头的广场上。 仅仅是上坡的话怎么可能会登坏自行车呢? 楚惊秋洗了碗,顺手放到篮子里沥干,“我去找老头修下车,会晚些回来。” 段衍应了声,喝了口绿豆汤,静静的看着楚惊秋托着残缺的自行车离去的身影。 楚惊秋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一只手刷着手机。 忽然,手机自动跳跃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软件,上面用血红的字写着。 “楚澄。” ——qyj.1 楚惊秋点开发件人的号码,瞳孔一缩,这个号码,和老头让他背下来的号码一模一样。 第26章 “楚——澄。” 楚惊秋轻声读出这两个字, 扶着自行车的指尖不自觉的握紧,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暂停了般,原本在不远处人声鼎沸的集市, 在这一瞬间全然按下了静音键,他们的动作被无限制的放慢速度, 似乎连空气都骤然停止了。 血红的字迹深刻的印在了楚惊秋的眼里, 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空气中安静的可以听见轻微的‘咔哒’的声音。 被一幕幕抹去的痕迹,被修改填补的记忆开始如潮水般向着楚惊秋涌来,但仅有一瞬, 这股浪潮又停留在半空,楚惊秋低垂着眼眸,他浑身被漆黑的雾包裹着,黑色的雾气里面还掺杂着一缕猩红色的光。 那行字转瞬之间, 悄然的抹去了痕迹, 连带着手机重新跳转回了楚惊秋正在刷的软件之中。 围绕在楚惊秋身上的黑雾好似有生命一般,自下而上缠绕在楚惊秋的身躯, 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雾气逐步蔓延到了拿着手机的手腕旁边, 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那血红的字迹早已经被抹去, 不留下一点痕迹。 黑雾在手腕之上停留了很久, 才逐渐散去。 楚惊秋渐渐回神,手机上早已经没有那串奇怪的字符和血红色的字迹, 一切仿佛是错觉, 但脑袋发出阵阵的钝痛, 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 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眼前闪过模糊的记忆, 但又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从那边缘拉扯了回来,模糊的画面很快消失了。 但手机上写着“楚澄——”让他格外的熟悉。 他被人修改了记忆。 联想到异种会吞噬人之后,那人的所有踪迹都会被抹去的事实,楚惊秋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手腕上依稀可见圈圈红痕,已经淡去了不少,原本在手臂上的针孔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他不能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被修改,但这个人的名字,他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可为什么现在,在脑海中搜寻不到一点关于楚澄的记忆? 楚惊秋滑动了手机,在联系人里面打出这个人的名字,如他所料,依旧没有任何的资料,也没有这个人的额联系方式。 直觉告诉他,他需要找到老头。 发送这个信息的号码,与老头的号码如出一辙。 楚惊秋这么想着,心中那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只需要老头给他一个指引,让他拨开这层云雾,他就能确定心中的那个答案。 他推着老旧,链条垂落在地上,和地上的石头摩擦发出细微声音的自行车慢慢的往前走着。 在集市拐了几个入口,进入到巷子的时候,楚惊秋愣了一下,不死心的又走了几遍。 他手心冒着冷汗,努力平复着自己粗喘的呼吸,冷汗浸透他的眼睛让他的眼角生疼。 他慢慢的重新睁开了眼睛,转身,朝着集市的方向出去。 再重新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着。 在走到目的地的时候,面前的破旧、空荡荡的小木屋,彰显着这里已经无人旧居的事实。 他靠近,从透明的窗户里可以看到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只留下了那破旧的沙发,沙发残缺不堪,沙发皮的表面挖出了好几个大洞,棉花东一块、西一块的散落在地上,仔细看,沙发上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 按照老头那抠搜的程度,连二手衣服都得因为五毛和别人争论起来的程度,怎么可能会把一个沙发放置在这里? “诶,小伙子。”楚惊秋矗立在门外良久,在小木屋的隔壁房子里探出了个脑袋,那人看楚惊秋站在这里很久,出声询问他:“你是要找原本住在这里的老头?” 楚惊秋闻言抬头,他听这个人说老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害怕是异种把老头给吃了,老头的身影会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被逐渐的驱逐出去。 这人既然主动提起了老头,说明了异种还没有入侵在这里,他紧绷的身体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指了指手里的自行车,道:“原本想找他修自行车来着。”他环顾了四周,似是漫不经心,随口道:“老头去哪儿了?” 那人手里还端着一碗热干面,扒拉了几口,良久,才道:“他好像是半夜搬走的。” “我那天刚好起来起夜,你也知道,这里一片都是公共厕所,我刚出来,就看见老头家亮过一大片紫色的光,”那人拿着筷子,夸张的摆动着:“跟闪电似的,劈里啪啦响,可怕的很。” 楚惊秋回头透过窗子看着里面,墙上布满了灰尘,天花板结满了蜘蛛网,除此之外并没有雷劈的痕迹,但经历了小李的事情,楚惊秋心中闪过一丝猜想。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老头没有叫搬家公司,他一把老骨头,能把房子里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搬完,也真是厉害噢。” 那人又扒拉了一口热干面,酱汁黏在唇边,他转了转眼,神秘兮兮的凑到楚惊秋的身边,“我跟你说哦,你可别和别人说。” 他还抬头装模做样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他和楚惊秋,这才小声道:“我躲在厕所的门后,看到老头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很慌张的样子,然后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老头家门口,里面下来个年轻人,那个子可真高,那么黑我都能看到那人嘞。” “那人对老头鞠躬,随后老头上了车,我只能听见他说什么……来不及了?”那人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更恐怖的还在后面,我又回去撒了一泡尿。” “还没走出来,就感到很冷,我裹十个袄子也抵御不过的寒冷,然后我下意识的去看老头那屋。”那人压低了声音,“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楚惊秋微微侧过身,微微蹙了蹙眉头,他不习惯和别人这么近距离,扑面而来的都是热干面的味道,酱汁差一点就要洒落在他身上,但那人下一句话却让他止住了动作。 “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那人咽了口口水,屏着呼吸,筷子都颤抖起来:“我看到那个怪物的影子,它好像长着很多的触手,长着巨大圆润的脑袋,上面似乎还有很多圆溜溜的东西,当时我太害怕了,但我发不出声。”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被定在原地,怎么说呢,根本无法动弹。” “鬼上身。”楚惊秋低声道。 “对,就是鬼上身的样子,我的意识还在,但我的身体根本不受我的控制。”那人吓得又多扒拉了两口热干面,感知到嘴里粘腻的面条,他才稍微好受了一些,“那个怪物闪的很快,那个影子消失后,温度才渐渐回暖。” “嘿,你猜怎么着。”那人穿着大裤衩,腿上贴着厚厚的纱布,从裸露的肌肤都可以看见密密麻麻已经结痂的伤口,“第二天我的腿都快没知觉了,去看医生,医生说是被冻的,再晚来几分钟,就要截肢了。” “你那时候没知觉?”楚惊秋蹙了蹙眉,低头看着那伤痕累累的腿。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一个长得比我闺女还漂亮的小伙子,”那人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我还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 “……”楚惊秋眯了眯眼,没有打断那人的话。 “那个小伙子好像也是来找老头的,就是他看了我一眼,和我说最好去医院看看,那时候我感觉我腿还能动嘞。” “说起来,在老头搬走的前一天,那个小伙子好像来找过老头,时间太久咯。” 楚惊秋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把手机给那人看了几眼,平静的问道:“是他吗?” “哦哟,是是是。”那人抹了抹沾满酱汁的嘴唇,道:“这小孩真是我看过最漂亮的了,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啊。” 楚惊秋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机,按捺下心中那强烈的违和感,他缓缓吐出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着平静,起码,也要是表面上的平静,“还有什么其他不寻常的地方吗?” “我看看。”那人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把手机在楚惊秋的面前晃了晃,“这天,我婆娘突然打电话轰炸我,一直给我发消息,说我们养在后圈里的鸡全都被咬死了,还有一只看门的大狗。” 他从聊天记录里面调出了图片,在鸡圈的鸡全都倒在了地上,身上被咬出了零散的伤口,每一口都咬的极深,可见咬合力有多大,但咬的很不规律,“这翅膀、鸡.头,全都被硬生生的咬了下来,更奇怪的是这些鸡的血全都干涸了,肉都变得柴,其他都没有少。” “这些鸡都是被咬开了某个部位,然后血被吸干,被扔在这里的?”楚惊秋面色冷静道。 “对对对,还是文化人会总结。”那人叹了口气,“我家大黄更惨了,我看见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张完好,躺在我家门口的狗皮。” “太血腥了,我没拍照。”他看了看聊天记录:“八月十八号的凌晨,我记得很清楚,我家狗一直在外面叫,后院里传来鸡鸣声,但很快就消失了,我以为没事,谁知道起来就……” 他重重的叹气,“我们准备搬去更便宜的地方了,你也少来吧。” 他转身要走,楚惊秋拉住了他,沉声问道:“老头什么时候搬走的?” “或者说,你看到那只怪物影子,是什么时候?” 那人微微歪头,唇角逐渐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声音似乎带着格式化的电子音的报出了一个日期。 楚惊秋却浑身仿佛坠入冰窖。 那正是,段衍出车祸的那晚。 也就是说,段衍在出车祸那晚,来找过老头。 第27章 楚惊秋的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他面前浮现出来了公霄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在巷子深处,段衍冷然的神色, 侧着身子,似乎在与人交谈。 是谁?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2节 他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出去呢? 交谈什么? 楚惊秋想要去问段衍, 但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久久矗立在原地,脚步尚未挪动半分。 那人关上了门,偌大的巷子里只有楚惊秋一个人站着。 这里背朝着太阳,阳光照不进来, 用石头砌成的墙面上潮湿,上面布满了青苔,空气中都是湿润阴冷的味道。 风一吹,冷风灌入楚惊秋的衣领, 楚惊秋冻得一哆嗦。 他吸了吸鼻子, 搓了搓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试图让自己从无端的猜测中清醒过来。 或许, 他真应该考虑考虑公霄的建议, 搬去b市的那个公寓。 段衍是个乖孩子。 至少, 他在楚惊秋的面前一直表现的很乖, 没有告知楚惊秋的话,不可能会大半夜的出去。 而且段衍在山州, 只认识他一个人, 来到这里大部分都在养伤, 连路都认不清的人怎么可能大半夜出去找人呢? 楚惊秋如此想着,将心中那一抹疑虑埋藏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邻居紧闭的房门,走到小木屋的前面。 门虚掩着,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只要一用力,门就会脱落。 木门上的木屑随着楚惊秋的动作,掉落在楚惊秋的脚边。 一开门的刹那,楚惊秋止不住的咳嗽,“咳咳——” 咳的太过猛烈,眼角泛起了泪花,灰尘似乎透过鼻腔进入他的喉咙,楚惊秋握着喉咙,想要咳出喉咙里的异物。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气息才逐渐缓了过来,呼吸慢慢趋于平静,楚惊秋捂住口鼻,这才敢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这里的灰尘和楚澄房间里的一样。 楚澄? 楚惊秋一愣,家里那空着的房间,他下意识的认为那就是楚澄的屋子。 可是,楚澄是谁——? 楚惊秋在脑海中默默描绘了几遍这个名字,除了一开始从脑海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再也没有什么画面出现了。 楚惊秋眯着眼睛,缓过劲儿后,索性不去想了,他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确保自己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后,才迈出左脚进入到这个空旷的小木屋。 老头原先卖的东西太多,太杂乱,东西将房间堆得到处都是,因此显得小木屋格外的狭窄,能落脚的地方只要沙发面前的一条,直通后面的隔间和厕所。 此刻,那些杂乱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只留下被破坏的残缺不堪的沙发孤零零的依靠在墙边。 楚惊秋拧着眉头,想要找个干净的地方落脚,但他巡视了一圈,整间房子的地板上面都铺满了厚厚一层的灰。 楚惊秋蹲下身,指尖在地上轻轻一划,指尖沾满了灰尘,而且他这么一划竟然还没有碰到地板。 “奇怪……” 楚惊秋喃喃自语,借着外头的阳光,抬头眯着眼打量着天花板,在房梁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房梁还有点点的杂草长了出来,仔细看,似乎还有一两只老鼠快速的闪过。 “不对劲。” 楚惊秋起身,垫着脚尖走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他拿出手电筒,打开灯,照着墙角,原本粉刷成白色的墙,此刻上面布满了青苔。 楚惊秋扒开青苔,在青苔后面可以看到已经变得漆黑不已,一处角落发着恶臭味,长了不少霉菌的墙壁。 楚惊秋隔着指缝,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轻微的烧焦味道。 他看了一眼手机。 老头是在两周前搬走的,段衍是在两周前发生的车祸。 他们来这里仅仅一个月。 开学是在九月中旬。 但是他的记忆告诉他,他们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暑假,连同着在工厂打工的组长也告诉他,你还有一个月的暑假,为什么不多打点? 段衍是在六月中旬来到这里。 可为什么,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八月初,他得知段衍要来,他还和楚澄说要好好招待段衍。 而他见到老头的第一面,是在八月十七。 老头警告他,八月十八不论发生了什么,也都不要出去。 八月十八,中元节。 公霄告诉他,八月十八,这座城市的异种数值格外的高。 他现在身处这间房子,老头仅走了三周,一个月不到,这座房子为什么已经变得那么破旧,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没有人打扫的房子,会很快变的那么……脏吗? 那人说了,他似乎看到了紫色的闪电在这间房子里萦绕着。 而鼻尖闻到烧焦的味道,也的确应证了那人的话。 这间房遭遇了闪电。 紫色的光芒。 他在此期间找过老头,老头告知他让他一个人去。 而那个时间,刚好是在八月十八当天。 老头拿着一个小的仪器,给他画了一个圆圈,在圆圈里面是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他八月十八捡到了段衍,八月十八当天去找的老头,八月二十八,老头搬走,段衍发生车祸,按照时间的顺序,已经过去了两周。 正常的时间流逝,今天应该是九月十一。 那个人在两周前的深夜看到紫色的闪电。 八月二十八的时间,和八月十八的时间重合了。 那人看到的紫色闪电,是八月十八,老头和他在圆圈里仪器发出的闪电。 楚惊秋颤抖的眯起了双眼,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变得漆黑无比的墙壁,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莫名的沸腾,他感到浑身的炽热和疼痛。 他把手机覆在手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咳嗽了几声,颤巍巍的把手机翻面而来,刺眼的光让楚惊秋睁不开眼来。 “现在是——” “八月二十七。” “下午,一点半。” 大脑轰隆作响,楚惊秋的瞳孔皱缩,一不留神,手机掉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这个房间绝对不止两周。 抑或是说,这里是已经被废弃的房间。 他的时间停滞了。 还是,重新回溯到了过去? 楚惊秋脑海一闪过这个词语。 回溯? 心脏剧烈的跳动,他的呼吸粗喘起来,大脑轻微的发着钝痛。 楚惊秋慢慢的转动着视线,距离他不远的沙发的后角,画着小孩子画的涂鸦画,上面的画很奇怪。 用猩红色的颜色画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的火柴人,而悬挂于空中的,是一团雾,从雾中伸出无数的触手,似乎想要抓住倒在地上逃跑的火柴人,在触手之上,还有无数的眼球。 这是小孩子画的吗? 楚惊秋皱着眉头,心中涌动着一股不舒服的诡异感。 就在此刻,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猛烈的震动着,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刺耳的铃声像极了夺命的恶鬼,压迫感让楚惊秋几乎呼吸不上来。 楚惊秋没有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直地看着地上震动的手机。 似乎是到了时间,手机过了一会儿,没有再动。 就在楚惊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手机又重新震动了起来,地板似乎都在轻轻颤动着。 楚惊秋咬着唇,抬眸望着虚掩的门,明明是那么近,但此刻他就是动不了,半蹲着身子,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心出汗。 在那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楚惊秋僵硬着身子,挪动着步伐,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上只显示了一串号码。 楚惊秋瞳孔皱缩,这串号码,正是老头给他的那串号码。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楚惊秋心下一狠,直接接通了那头的电话。 “老——老头。” “……时间,不多。”那头传来变声的电子音,但信号不好,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声音和机器人一样,在寂静的房子里回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沙发,黑雾的中心……” “……他们的……是……同……” “别让……它,发觉……” 随即,滋滋滋的电流声,湮没了那人的声音,下一秒,手机重新陷入寂静。 猛然,楚惊秋身子一抖,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沉重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往外面看去,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全然变了天,伸手不见五指,连空气中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直觉告诉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手机,大步朝着沙发而去。 从画着黑雾的中央,他使劲的扒拉开一个大洞。 只是在触及那画的时候,指尖传来一阵剧痛,殷红的鲜血流下,血液滴落在沙发上,围绕着猩红色的轨迹,原本暗红的画痕正在逐步变得亮。 楚惊秋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伸手往那漆黑的洞里面掏着。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厚厚的东西,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个东西。 楚惊秋把手中厚厚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老旧到纸张发黄的牛皮封袋,轻轻一扯,那纸张化作尘埃落在地上,露在楚惊秋面前的,是一叠厚厚的纸。 还能闻到那浓重的墨水味道。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3节 楚惊秋指尖轻轻摸索着纸,纸上的内容早已被水氲湿,黑色的墨水如同攀在原地蜷曲的蛇,氤氲开来,看不清内容。 楚惊秋的指腹摸着最上面的字迹,他轻轻念出来:“q……计划?” 第28章 “计划失败……” “计划重启……” “你确定要成为第一个吗?” “警告!警告!数值超标, 即将完成……” 所有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向着楚惊秋奔涌而来,他整个人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海底,窒息感四面八方朝他席卷而来, 看不见了,听不见了, 感知不到任何。 他仿佛身处一个虚空之中。 那一声声尖锐的声音变成了一把把尖利的刀子, 深深的扎入楚惊秋的血肉之中,留下触目惊心的刀口,留下殷红的血液。 楚惊秋手紧紧抓着那叠厚厚的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整洁的白衬衫瞬间沾染了灰尘。 四面八方的人,全部撕扯着楚惊秋的身体,似乎想要将他的身体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受五马分尸之刑。 “呃——” “疼——” 冷汗止不住的从楚惊秋的额头冒出, 顺着肌肤往下, 打湿了衣物,汗水折射出窗外清冷皎洁的月光, 外头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孤零零的月光穿透乌云, 照在这一方角落, 抵御黑暗的侵蚀。 “段……段衍。”楚惊秋疼的整个人打着滚, 大脑在尖锐的叫鸣着,耳畔嗡嗡作响, 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手中的那份资料却无端燃气了漆红色的火焰, 是这漆黑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光亮, 纸张瞬间燃了起来,很快化作一缕灰尘, 化在满地的尘埃之中。 “小……小行。” 他的眼前浮现出很多的过往,他握着一个小孩的手,拉勾勾,小孩那清脆却坚定的童音告诉他:“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无数的画面快速的闪过,他根本抓不住,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他穿着白色的衣物,站在满是液体的玻璃罐前,在玻璃罐里面沉睡着一个怪物,他看不清那个怪物的模样,但他的心中却涌现出无尽的爱意。 他的手轻轻抵在玻璃前面,安静的看着沉睡在溶液之中,浸泡的怪物。 而后画面一转。 他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耳畔响彻怪物的鸣叫声,那鸣叫声如婴儿的哭叫声,刺得他耳膜生疼。 他的手腕脚腕全然被触手缠上,眼睛被紧紧蒙住,整个人被怪物牢牢的抱在怀中。 怪物对他说:“不许抛开我。” “不许放弃我。” “你要放弃我了吗?” “没关系。” “很快,睁开眼,你将会全身属于我了。” “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杀了。” “世界上只会剩下你和我。” “我们才是同类。” …… “局长!!数值下来了!”女孩站在床前,床上被透明罩罩住的青年,浑身被管子插着,面色苍白,手腕脚腕上链接着无数的机器,机器上跳动着数值,青年的呼吸很不规律,胸膛此刻在剧烈的起伏。 “温度,温度超标!” 原本全身苍白的青年,肌肤骤然变得通红,周围的温度兀然上升,似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数值如何?”另外一个人站在青年的床尾,他年纪看上去已经五十多,眼窝凹陷,既便佝偻着背部,却依旧给人以十足的威压。 “尚在人类的范畴。”女孩打开终端,输入了一些代码,将上面的数据传递给站在床尾的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qy1开始,一直降不下来的数值,今天下降下来,还是头一回。”女孩紧张的看着青年上下波动的体温,等体温彻底达到了绿色的数值,女孩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了下来,长长了吐了一口气,脸上带上久违的微笑,“这是个好兆头,局长。” “好兆头……”那人低头摩挲着指腹,“核能勉强可以在支撑几轮异种的入侵,告诉95局a组小队,迎接下一波入侵。” “是!局长!” …… 巷子最深处的屋子,没有开灯,四周全然是无尽的黑暗。 段衍静静的依靠在沙发上,眼睛半阖着,睫毛轻颤,似一只偏飞的蝶,他的指尖有节律的敲打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的指尖落下的下一秒,他缓缓睁开了眼,眼中红芒闪烁着,唇角慢慢的扬起一抹笑容,近乎问不可声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只是在他身影隐去后不久,整间房子的温度骤然下降,冰霜以沙发为中央开始向外逐步的蔓延着,放置茶几上,随风摇曳的百合,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粉嫩的百合上布满了冰霜,只要轻轻一掰,整根百合都会掉落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这间房子被冰霜所覆盖,在一片冰蓝之中,唯独床头柜上,承载两张笑颜的相片,静静矗立在床头柜上,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 …… 楚惊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想要去抓住落在地上的手机,那堆纸张化作尘埃,随即闪过紫色的光芒没入楚惊秋的额间,剧烈的疼痛让楚惊秋捂着大脑,他的大脑要炸开了。 他嘴唇嗫嚅着,想要喊出那刻在心底的名字,但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只能对着口型。 好难受。 为什么这么难受。 脑海中这些记忆到底是谁的。 我真的是楚惊秋吗? 我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一切难道都是骗局吗? 谁来告诉我。 谁来救救我。 突然,耳边再次传来那声沉重的脚步声,每走一步,地板都要抖几下。 挂在墙上的钟,原本时钟还在走着,在这一刻,转动的时针停了下来。 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楚惊秋蜷缩依靠在沙发的墙角,背对着门,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带着呼吸都在急促的喘息着。 不行,要逃。 楚惊秋的直觉告诉他,已经疼到极致的大脑更是尖锐的发出警告声,疼的楚惊秋眼前阵阵发黑。 月光照射外边树的影子,投射在昏暗的房间,将那影子拉的格外长,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般,没有风声,没有流水的声音,有的只是墙上停滞的时针,这散落在不远处的手机。 冷汗浸湿了楚惊秋的眼,但他不敢眨眼,任由汗水流进已经发红的眼睛,喉咙干涸,他抿了抿已经发干的唇瓣,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来吸引外边人的注意。 门虚掩开来,透过清冷的月光,只能看见那人被拉长的影子,苍白的月光照射在地上,木板门‘吱呀’的打开。 摇摇晃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细微的声响如同玉珠滚落在楚惊秋敏感的神经上,惊悚的感觉随着神经末梢传递到四肢百骸,让楚惊秋的四肢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动不了半分。 此刻,他只能庆幸沙发遮住了他的身形,门外的人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窗外的树影和沙发投射下来的阴影混杂在一起,他的身后靠着的是黑雾的中心被掏出了一个大洞的地方。 楚惊秋没注意到,身后猩红色的画开始逐渐发红,发亮,甚至空气中发着一股异样的味道。 门外的人久久未动,楚惊秋也僵硬着身子不敢动。 手机安静的躺在不远处的角落,楚惊秋拧着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掐进手掌心的肉里,他都没有察觉。 下意识的咬着嘴唇,放轻了呼吸,大脑似乎要被挖出来那般的疼痛,却让此刻的楚惊秋保持了绝对的清醒。 他开始思考前面打给他的那通电话,里面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首先,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所处的这个时空抑或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或者是时间回溯,或是他一直处在某种循环之中。 从一开始,八月十七日的那晚,老头警告他在八月十八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结合后续公霄告诉他,八月十八日这天,大量的异种到达了山州,但却没有丝毫的行动。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有更强大的异种降临在这里,蛰伏在这里,压制着低等级的异种,才维持了山州表面上的和平。 更强大的异种,是有了人类的智慧么?楚惊秋咬着下唇,发疼的大脑此刻却在飞快的运转着。 车祸发生在两周前,八月二十八。 老头是在八月二十八搬走的,而段衍又在八月二十八的时候去找了老头,并且发生了车祸。 发生车祸的司机和小李全都死于非命,在办公室的时候,监控里的小李已经不是活人,或者是,在医院拿起剪子剪开自己嘴角的小李,已经不是活人了。 更奇怪的是段衍,他为什么会发生车祸,而且为什么,看见小李的异样,却一点也不害怕,面色淡然,仿佛已经经历了千万遍。 楚惊秋知道为什么这么违和了。 段衍的反应太奇怪了,太平淡了,在发生车祸不久,还能淡定的抱着他撒娇,抬起受伤的脚,睁着幽黑漂亮的眸子,告诉他,我疼。 那间房子就是楚澄的。 这绝对没有错。 楚惊秋惊觉,时间是被人改了,从七月开始,他就一直在循环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否则,八月十八日他和老头的紫色闪电不会重合到八月二十七日,被路人看过。 这间房子久居无人,起码有一年以上的时间了,而这间小木屋的时间流逝远远和外边完全不一样。 楚惊秋忽然想到了在工作闲暇之余,小李给他说这座城市的奇闻异录,神秘兮兮的翻出了一年以前的新闻,告诉他,他居住的这条小巷子之前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动物被奇怪咬死的事件,以及一个小木屋里面被雷劈,而且发现了一个老头的尸体。 他重复的,是一年前的这个回溯点——? 这一切,似乎都在段衍来了之后,全都变了…… “哎呀——” “被发现了呢。” 门口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那人迈着脚步,朝着楚惊秋的方向慢慢走来。 惨白月光下映出那漂亮到窒息的脸庞。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4节 楚惊秋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逆着月光,踏着满布尘埃而来的段衍。 “太不乖了,”段衍淡淡叹口气,身后的影子幻化出无数伸长的触手,将楚惊秋层层包裹,“明明这个城市马上要沦陷了,你怎么突然发现了呢,早点走多好。” “你,唔——”楚惊秋刚张开嘴,却被粘腻湿冷的触手强硬的塞入嘴里,堵住了唇口,触手紧紧缠绕着他的舌,他被迫接受入侵者的津.液。 他的身子猛然悬空,他的四肢被触手紧紧缠绕着,掀开他的衣角,顺着温热的肌肤缓慢的往上攀爬,直至抵达他的手腕,触手在他的手腕轻轻摩擦,而后缓缓的撑开了他的十指,挤满了他的指缝,粘腻的液.体随着手腕顺势落下。 脖子间缠绕着的触手强硬的钳制住他的下颚,逼迫他低下头,对上段衍的目光。 段衍漂亮的双瞳倒映着他的身形,他双腿大张,双手撑开,被压制在墙上,口中模糊不清,吐不出一个字眼。 眼尾泛红,月光的清辉点亮了他满是潮.红的脸,湿漉漉的脸全都是粘腻的液.体,他迷离的看着段衍,发昏的大脑似乎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看着越走越近的段衍。 缠绕在他腰间的触手似乎想往下,楚惊秋瞳孔皱缩,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被堵住的口发着哀求,他摇头,但喉间紧掐着的触手让他根本摇不了头,“不……”他只能单单发着一个字眼。 “真可怜啊,宝宝。” 段衍伸出手,为他擦拭去眼尾的泪水。 “这么多次了,你为什么还是学不乖呢。” 原本缠绕着楚惊秋唇舌的触手骤然抽离,拉出长长的银丝,楚惊秋忍不住咳嗽起来,脸咳的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喉间紧致的触感,让他呼吸都不顺畅。 他通红着眼眶,想要别过脸去,大脑的剧痛让他此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质问段衍。 下巴的触手钳制着他的动作,他被逼抬起头,看着段衍的脸。 忽然,他整个人被送到了段衍的面前,直到凑近了,他才发现,原本那双漆黑漂亮的瞳仁,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竖瞳,目不转睛的盯着下,在那竖瞳之下有风暴在酝酿着。 紧逼的压迫感让楚惊秋喘不上气,他闭上了眼,不想去看那双非人类的眼睛。 紧闭的唇瓣再次被撬开,发麻的舌再次被卷动了起来,只是这次的亲吻带着丝丝的疼痛。 段衍的舌带着细软的刺,他紧紧缠绕着楚惊秋,几乎不给对方一丝可能喘息的空间,尽数剥夺口中的氧气。 安静的空间,只有水声在弥漫,这吻太过用力,似乎要将楚惊秋溺死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暴风雨在海面上肆虐,他似一叶扁舟,在这里沉浮。 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在二人之间弥漫着,似雪地上艳丽的玫瑰,楚惊秋被迫吞下段衍带来的一切,被迫给予段衍给他的一切。 “时间还没有到。” 楚惊秋以为自己会缺氧窒息的时候,段衍这才放开了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指尖在他已经被咬破的唇畔下轻轻摩挲着,“没想到人类已经渗入到这种地步了。” 他微微叹息,“是时候再给他们点教训了。” “敢阻碍我进程的人,都得死。” 他爱怜的亲了亲楚惊秋红肿的双眼,指尖轻轻一转,只见原本在墙上禁止的时钟,开始迅速的转动着,猩红色的时钟在黑夜中格外的醒目。 在意识陷入深渊之前,他看到段衍那双血红色的竖瞳,无机质的看着他,道:“我们以后的帐在慢慢清算。” “等到你彻底变成我的那一天。” …… 链接青年身上的机器开始疯狂的运转,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上骤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红色的数据,大写的警告在屏幕上闪烁着。 整间房间里充斥着刺耳的警告:“异种数值超标,警告,异种数值超标。” 而在另一头,女孩绝望的坐在主控室里,颤抖着手指,眼前全是战友的尸体被异种啃食,甚至被侵占的画面。 “局长……”在她手上的资料显示,95局a小组,非自然调查局前线最强小队,没有之一,从无败绩。 她绝望的闭起眼,颤抖着声音。 “非自然调查局,95局a小组,全军——” “覆灭,无一人生还。” 第29章 赤红色的时针不断的往前走, 又不断的往后旋转,直到定格在了某一个数字,霎时间, 空气的流速似乎都静止了,世间万物全部停滞在这一刻, 随着那个数字开始进行转动, 空间扭曲了起来,从空中撕裂出一个个黑色的洞口,如怪物张开血口,里面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虚无, 心中会涌起无限的恐惧。 在漆黑的房间之中,只能两道相互交叠的阴影,楚惊秋的四肢大张,从段衍身后幻化出的无数粘腻细长的触手将他的四肢禁锢在墙上, 他和段衍之间仅仅剩一指的距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楚惊秋的脸上,灼热, 滚烫, 但手腕脚腕上带来的触感却是阴冷至极, 随着那触手沿着他的手腕逐步透过衣领慢慢攀沿上他的小臂, 他忍不住哆嗦了下。 想要别开目光, 但下巴被段衍的指尖狠狠钳制住,逼迫他对上那双非人类的红色赤瞳。 如蛇类阴冷的目光让他心头泛起阵阵恐惧。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质问段衍。 但真的到了这一步, 才发现, 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段衍眸色渐深, 在黑夜之中,他眼中的赤红色逐渐加深, 竟比后面闪动着暗红色光芒的时钟还要摄人心魄。 他撬开楚惊秋紧闭的唇,指尖在他的贝齿上轻轻摩挲着,随即慢慢试探进去,卷起那已经变得红肿安静的软舌。 涎水从撑开的唇角,顺着段衍的指腹往下滴落着,在那炽热的掌心之中滑落。 身后的触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缓慢的蠕动,异样的感觉从身体的四肢百骸向着楚惊秋而来,直冲天灵感。 他眼微翻白,被玩。弄到红肿的舌尖下意识的去舔舐缠绕的指尖,奢求段衍给他一点点的温暖。 浪潮席卷而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湮没在里面,泛红的眼尾,潮.红的的脸蛋,微微蜷曲起来的脚趾,段衍的大腿抵在中间。 段衍的体温很低,在触及楚惊秋的一瞬,既便是隔着衣物,也依旧让他不由得萧瑟了一下。 楚惊秋只感到空气开始变得炽热,似乎只要用力一个呼吸,空气中炽热的温度就会将他灼伤。 口中的指尖如同一条灵活的蛇,不断触及楚惊秋敏感的地方,扫过牙床,上颚的软肉,还有舌根处的阵阵发麻。 因为张口的时间太长,他的肌肉开始酸痛,但偏偏从尾椎骨传来令他避之不及的感觉,他惊叫一声,眼中浮现出哀求,湿漉漉如小鹿般的双眼看着段衍,想要往后退,但他的脖子被触手缠绕着,后脑勺被逼迫更向着段衍。 段衍的眼中全然是楚惊秋满脸红润的模样,浮现出零星的笑意,他最后轻轻勾了一下指尖,唇角止不住的涎水往下流淌,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 楚惊秋身体算然,根本用不上力气,碎发柔顺的散落在额角旁,衬托出那双湿润泛红的眼眸,他小口小口的喘气着,眼中失了焦距。 舌尖没意识的吐在外面,呆呆的看着段衍。 段衍轻笑,遮盖眼底骤然翻腾的,那滚烫的、触目惊心的欲.望,他俯身到楚惊秋的通红的耳畔,舌尖轻轻舔舐在那柔软的软肉之上。 楚惊秋紧抿着唇,浑身颤抖了一下,如若不是触手的禁锢,他此刻怕是要瘫软在地上了。 段衍将他抱在怀里,他的头埋首于段衍的颈窝,耳尖传来湿润的触感,楚惊秋的心口发紧,喉间涌起一股干涩感,他的手腕被放了下来,手腕软弱无力的抵在段衍的手臂之上,鼻尖萦绕的全是那清甜的味道。 原本头疼欲裂的大脑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他忍不住又往段衍的怀里蹭,想要汲取更多香甜的气息来缓解头疼不已的大脑。 眼前阵阵发黑,他只得闭上了眼,靠在段衍的怀中,似乎还能听见他胸膛里那颗心脏灼热的跳动。 段衍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覆在楚惊秋的耳边,轻声道:“下回,就再也不是这个惩罚了。” 楚惊秋抬起眼,迷茫的看着段衍。 他的瞳仁逐渐加深,身后的时针爆发出剧烈的红光,刺激的楚惊秋闭上了眼,想要窝在段衍的怀中寻求一处避风的港湾,避免被这红光给感染。 段衍发出谓叹,他的身形逐渐变得阴暗,声音变得朦胧不清,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他说:“qy—100次,重启。” 楚惊秋只感到身体翻涌上来一阵强烈的疲倦感,几乎要将他拖入嗜睡的深渊,但他依旧强行睁开眼,费力的想要去记住段衍此刻那艳丽的模样。 段衍的瞳仁在漆黑的房间中闪着光,眼尾泛起湖蓝色的鳞片,美的让人窒息。 这种样子,让楚惊秋既感到陌生,又感到熟悉,从心底抑制不出的爱意,和复杂的其他情感,让他说不上来。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去质问段衍,指尖想要抬起来,但终究软弱无力,垂落到段衍宽厚的掌心。 他低头,亲了亲楚惊秋的指尖,泛红的瞳仁紧紧盯着他。 楚惊秋终究是熬不过浑身的疲倦感,眼皮沉沉的落下来,整个人坠入了深渊。 他的身体逐渐被黑雾所覆盖,从黑雾之中发出轻微的咀嚼声,只是很快湮没在爆发的红光之中。 …… “醒醒,醒醒。” 楚惊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视线模糊,他感到身体在颠簸着,抬手揉了揉眼睛,带着迷茫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那人愣了一下,放低了声音,道:“您好,旅客,您乘坐的yq——xa122列车已经到站了。” 列车? 楚惊秋茫然的眨了眨眼,他下意识的摸着掌心,摸到一个硬硬的蓝色的纸片,他大脑停机了三秒,把手中的纸片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字迹。 【z64z016542 山州站——京州站。 21xx年8月1日。】 京——州? 楚惊秋蹙着眉头看着这个地名,下意识的去问面前的乘务员:“他不是叫b市吗?” “啊?”乘务员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惊秋,京州市是华国的首都,只要是本国人民不可能不知道,但看着青年呆毛竖起,睡眼惺忪,大脑可能还没开机的样子,他还是耐着性子解答:“先生,华国没有叫b市的城市,我在京州市的很多列车工作过,这个我可以明确的向您打保票。” 楚惊秋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语有些问题,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刚睡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地名。” “没关系的。”乘务员笑笑,“先生,我们已经到了京州市,您随身携带的东西请不要落下。” “啊,好的,谢谢。” 楚惊秋起身,从上面拿下了自己的行李箱,忽然,他转身抓住了乘务员的衣袖,着急地问道:“有没有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少年,和我一起来的。” 乘务员依旧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没有,先生。” 随即撤回了自己的衣袖,拍了拍,将原先的褶皱弄得平整,他微微歪头,公式化的笑容宛若一个机器人,“先生,小心脚下。” 楚惊秋却觉得这个乘务员浑身透着怪异,心中涌起一阵违和感,但又说不上来,他打量了一会儿乘务员,点了点头,才慢慢的提着自己的箱子,往站台走去。 身后传来令他毛骨悚然的视觉,他快速的回头,乘务员已经进入到列车里面,把列车门关上。 楚惊秋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又重新拿起手中的车票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身份证和名字,全都没有错,都是他本人。 他是——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一个月的记忆。 他带着刚考完的段衍出来打工,同时静静等着高考成绩。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5节 他先是来了山州,随后段衍乘坐火车来到了山州,但段衍一下火车,整个人的行李和证件全都被抢走了,而且还被攻三的人绑住,差点糟蹋。 后来他是打了一个月的暑假工,段衍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一举夺得他们市中心的理科状元,无数的大学投递来橄榄枝。 但段衍执意要去楚惊秋的学校。 他们的学校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奖学金,学费全免。 楚惊秋也认为在快递分捡,不是一个长期的工作,于是他去拜托了老师给介绍了一份兼职的家教,同时他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二手的平板,开始网上接单。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 可楚惊秋却从心底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捂着心口,那里的肌肤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在心口处巴掌大的印记,已经爬满了整个左胸,艳丽的花纹在他的胸膛处绽放,似一朵华美的玫瑰。 楚惊秋摸了摸那凹凸不平的心口,愤愤想道,好了,因为原身的纹身,他现在考不了公了!进不了体制内了! 原本宕机的大脑开始逐渐开机,眼前也明亮了起来。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 那沉稳的脚步停在他的身后,既便语气冷淡,但楚惊秋硬是听出了细碎的笑意。 “楚惊秋,我在这儿。” 第30章 “楚惊秋。” 那沉稳的脚步停在了离楚惊秋不远的地方。 火车的鸣笛声轰然呼啸而过, 湮没了身后的那道声音,但是楚惊秋听的分明,他还能感知微风轻抚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音。 八月初, 正值暑假,空气中的因子都在躁动着, 树影摇曳,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洒落一地斑驳的光芒。 楚惊秋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正在剧烈的跳动,他手心冒出细密的汗丝,紧紧握着手中的行李箱。 真是奇怪。 明明这才分别不到三四天, 可是他为什么却像是隔绝了一个季节呢? 心中翻涌上来异样的情绪,这让楚惊秋感到不安。 他不敢去深究那如浪潮般翻滚的情绪里面包含了什么,他也不想去仔细的剖开里面的成分。 他慢慢的转身。 少年站在树荫底下,阳光斑驳, 照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个子比楚惊秋要高, 这让楚惊秋不得不抬起头, 才能落入段衍的眼中。 少年眉目如画, 肌肤胜雪, 在阳光下似乎都在折射着光。 他眼睫低垂,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着,投落一地的阴影, 那双漂亮幽黑的双眸中只有楚惊秋一个人的身影。 楚惊秋回望转身, 整个人跌入他的眼中。 鼻尖似乎萦绕这那股清幽的味道, 自从醒来之后就不断发疼的大脑,得到了舒缓, 他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一口,那钻心的疼痛才慢慢褪去。 “我在这儿。”段衍提了提手中的行李,“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过来。” “你是把我忘记了吗?” 明明是不带一点情绪的话,段衍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楚惊秋却能感知到莫名的委屈。 从身体深处的那一丝丝抵抗被彻底的掩埋在角落里,楚惊秋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睡过去了。” 他静默下,站在原地,抵抗住想要扑进段衍怀中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幽香甜的味道顺着鼻腔流淌在四肢百骸,满身的疲惫感似乎在这一刻尽然消散了,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轻松。 他眨了眨眼,抿着唇,还是朝着段衍伸出手,“来,我们走吧。” 段衍没有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而是径直走过了他,炽热的风掀起他的衣领,火热的空气钻入他的衣领,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走了。” 段衍的声音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打破,楚惊秋回头,只见段衍手提着两个行李箱,向他微微歪了歪头,示意手中的行李箱的杆子,问:“嗯?” “啊,没事。”楚惊秋快步的跟上前,走在他的身侧,“会不会太重了,我来吧。” “不重。”段衍一只手抬起了行李箱,“你东西太少了,很轻。” 楚惊秋的行李箱里面,他自己的东西很少,也就几件经常穿的衣物,洗的发白的鞋子,其他大部分都是给段衍买的崭新的衣物、洗漱用品,京州的东西都太过昂贵,相同的东西,价格可能差了一倍不止。 楚惊秋在上火车之前,罗列出了需要的日常用品,他清楚段衍的尺寸,清楚段衍的喜好,清楚段衍的习惯生活。 在上火车之前,段衍的背包中也全都是楚惊秋给他买的水果牛奶之类,给自己买的只是几桶泡面加上香肠。 唯独有重量的东西,在楚惊秋的背包里面,那是一台二手的平板,因为在边角有明显的凹陷,但不影响使用,楚惊秋并不在意这么多,只要屏幕不脱胶,不跳屏,可以画画,对楚惊秋来说就足够了。 平板外观的磨损,但胜在便宜,楚惊秋连砍价都没有砍,直接拍买了下来,生怕被其他人买走了。 他买到这个平板的时候,账号已经运营起来了一些,他在穿越前的本职工作不仅仅是插画师,同时也是平台的运营人员。 一个月拿着四五千的工资,赶着三个人的活。 在那个毕业即失业的大环境中,他可以找到一份工作,可以养活他自己,同时还可以支付一些爷爷的医药费,对于楚惊秋来说,已经分外的满足了。 但他真的穿越到了这本书,遇到段衍之后,却又觉得不满足了。 他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段衍,只要段衍想要,他会拼尽全力去拿。 如若楚惊秋彻底的清醒过来,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的话,他会发现其中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串中,充斥着诡异感和违和感。 他对一个小说中的人物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产生感情,把他当作自己的精神寄托,而这本小说仅仅是个黄.色暴.力的n.p的小说。 他为什么穿越到这本书中? 他穿越这本书中,为什么会抛弃了一切,摒弃自己的所有,去追寻一个小说中的人物,甘愿为他付出所有?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根据。 但楚惊秋不可能清醒过来,也不可能记起这一切。 他仿佛是一个机器人,被设定了‘要永远爱着段衍,以段衍的一切为优先’的指令。 段衍凝视着楚惊秋,他的指尖摩挲着蓝色的行李箱的杆子,“你问了乘务员什么吗。” “嗯?”楚惊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问了——” “嘶——” 脑海中闪过手机闪烁着用血红的字体写着‘楚澄’两个字的画面,让他的大脑骤然生疼,他眉头紧蹙,呼吸都放慢了速度。 原本说出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被吞了下去,他的喉结滚动了两圈,声音带着沙哑干涩道:“我问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 段衍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楚惊秋觉得那目光好似一条毒蛇,紧紧缠绕在楚惊秋的身上,他似乎要喘不上气了,毒蛇尖锐的牙齿在他的牙齿上摩挲着,下一秒就要刺入他的脖颈间,将毒液注入他的血液之中,顺着血液在全身流动着。 “是吗。”段衍淡淡道,拉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头。 楚惊秋舔了舔犬齿,看着段衍的背影,心中腾升起莫名的渴望,心底响着声音:“吞噬他,吞噬他,吃掉他,吃掉他。” “只要这么做,一切就会解决了。” “杀了他。” “他就会属于你,彻底完成你的计划。” “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鼻尖那股萦绕的香气逐渐消失,大脑又开始逐渐疼痛起来,楚惊秋闭了闭眼,站在原地一会儿,等到那股眩晕感缓过去,他才赶上段衍的步伐。 直到触及到段衍,在安全线的边缘跳动之际,大脑的疼痛才得到了缓解。 楚惊秋想了想手机中的余额,决定还是先过一阵再去医院看看,现在大脑的偏头疼他尚且还能容忍。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指尖。 喉间发着阵阵的干涩,像是旅人在沙漠中长途的步行后,发现没有水源的干涩。 掌心发痒。 想要去触碰他,好想好想…… 只要一下。 只是轻轻触碰一下—— 没事吧。 心头瘙.痒难耐,似乎有千万的蚂蚁在啃噬着。 楚惊秋的指尖轻颤着,直到触碰到了那葱白的指腹,指尖传递而来的清凉感,给在沙漠中的旅人找到了一处绿洲,给搁浅在岸上的小鱼带来了一线生机,是在狂风暴雨漂浮一叶扁舟的一处港湾。 驱散了所有的炎热,体内奔腾的热意有了可以发泄的通道,楚惊秋只犹豫了一瞬,整个手覆在段衍的手背上,指尖触碰着指尖。 既便交握的手掌心布满了汗,但楚惊秋依旧没有撒开,在触碰到段衍的肌肤的那一刹那,紧蹙的眉头缓缓的松开,那股蚂蚁的啃噬感逐渐的褪去,呼吸渐渐平息了下来。 良久,他才从快意的感觉之中清醒过来,他看见自己的双手紧紧交握在段衍的手背上,指尖搭在他的指腹上面,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摩擦出了明显的红痕。 “……”楚惊秋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了脚步,耳朵悄然爬上了红色,他慌张的收回了手,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段衍低垂着眼眸,抿着唇,半响才抬起眼看着动作慌乱的楚惊秋,淡声道:“没事。” “走吧,外面有人来接我们。” 楚惊秋知道段衍报考的那所大学,派人来接应他们,还给他们准备好了可以住宿的房子。 楚惊秋的心似是被浇灌了一盆冷水,他像个恹恹的花儿,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闷闷答道:“嗯,好。” 他没注意到转过头去的段衍那翘起一抹弧度的唇角,还有不断摩挲着自己指腹的动作。 而在那摩挲指腹的肌肤,正是楚惊秋先前手指覆盖的地方。 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发着炽热的余韵。 …… “进度如何了?”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6节 站在青年床旁的老人躬着腰,看着那终端上白色的进度条被红色逐渐覆盖,只是极为缓慢。 “……进入第二阶段了,局长。”站在老人身边的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年轻的女生了,而是一个面色沉稳的年轻男性。 “一定要这么做吗,去妥协,去和他们达成交易。”年轻男性干着嗓子,低声道。 “……”老人不答话,只是浑浊的双眼看着那缓慢往前走的进度条。 “局长!他是一个怪物!”年轻男性把手中整洁的文件弄出褶皱,整个安静的房间迸发出声音,格外的刺耳:“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95局a组,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没有他的允许,异种会这么快进化?!”年轻男性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老人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看着年轻的男性,“地球枯竭的资源怎么办?!” “那群因为基因失败变成异种的人怎么办 !” “那都是我们的同胞!” “我们能怎么办!” “地外生物的入侵只是时间问题,外面的异种进化的速度你觉得还不够快吗?!” “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再不想办法阻止,人类将会彻底灭绝在这个宇宙间!” “……”老人的指尖轻轻覆盖在白色的被子上,眸光闪动,声音干哑,“牺牲一个人,换来全人类的细希望……” 他似乎是给犯人宣判死刑的法官,他闭了闭眼,颤抖着声音,说:“……值得。” 第31章 明明只是几米的距离, 但楚惊秋却觉得格外漫长,一路上,他无数次想要将目光黏在段衍的背影上, 想要情不自禁的去靠近段衍。 路旁的树木在太阳的摧残下,叶子都焉了下来, 病恹恹的, 叶子无精打采的垂落下来,蝉在葱绿的树上发着鸣叫。 树木葱葱郁郁,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的缝隙, 投落下一地的光影。 炽热的夏天,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扭曲了起来,楚惊秋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的身体此刻仿佛正在火上烤着, 奔腾的血液都在翻腾。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前面拉着行李箱的段衍, 将目光放在了随风摇曳的树叶上.。 在绿色的叶片上折射刺眼的光,微微眯起眼睛来, 还能依稀看见上面树叶的脉络。 不绝于耳的蝉鸣, 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越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的地方, 心头浮现出的躁动感越发强烈。 真的好想靠近段衍…… “来吧。” 段衍站在树荫下, 往前一步就是向下的阶梯, 他手提着两个行李箱,如画的眉眼落在阴影底下, 斑驳的阳光在上面描摹着他的轮廓。 “来……” 什么。 楚惊秋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在阴凉的交界处, 微风抚动少年柔软的乌发, 细碎的阳光投射到那高挺的鼻梁,投落下一地的阴影, 蝉鸣声声,空气分明是燥热的,但少年站在那里,整个世界变成绿色的海洋。 段衍微微张开双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身上满是青春的气息,眼中都是楚惊秋。 楚惊秋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肌肉先行一步做出了选择。 他大步的往前跨越着,脚步急促,聒噪的蝉鸣变得安静,树影摆动,将他的影子拉的格外长,似乎下一秒就会融入其中。 楚惊秋猛然扑进段衍的怀中,直到这时候,他才惊觉,眼前这个少年长得已经比他还高了,他垫着脚尖,才能勉强的勾到段衍的下巴。 他的头埋在那宽厚的胸膛,耳畔传来强健有力的心跳,体温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到楚惊秋的肌肤之上,顺着肌肤的脉络攀沿而上,直至抵达那柔软的心尖尖。 他像是树袋熊似的,贪婪的汲取段衍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他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对劲。 仅仅是从火车上醒来,到站台底下,仅仅五分钟的距离,他的意识越来越依赖段衍了。 段衍垂下眼,愉悦感布满全身,他上扬一抹浅浅的弧度,双手却只是虚掩的覆在楚惊秋的双肩之上,等到楚惊秋那股极度渴望的劲儿过去后,才把他往后一推,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吧。” 还沉侵在怀抱中的楚惊秋被猛然一推,整个人茫然的抬头,却只能看见那冷然拂袖而去的背影,心中骤然腾升起莫名的恐慌,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赶忙跟上去,见自己的行李还在他的手中,心中的不安才褪去了一些,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依赖性的表现,只是在内心里感叹道段衍是不是有一点点长大了,他是不是也有负起一点点责任呢? 走到了门口,楚惊秋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等待他们的人。 那人举着牌子,牌子上面写着:“欢迎段同学来京。” 本身八月份就是暑假,出去旅游的高峰期,那人举着牌子,站在人群之中格外的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路过的人频频往他们这里看,很好奇是什么样子的人需要来迎接。 更何况在牌子的下面还赫然写着京州大学的名字,更加引人注意了。 京州大学,是京州乃至全国都闻名的学校,数一数二的学校,考上的人都是从数千万高中生中厮杀出来的佼佼者,单单是这个名头,就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因此,吸引了更多的人驻足停下,围绕在这块牌子面前,好奇的等待着所谓的段同学。 在段衍出来的一瞬,人声鼎沸的出站口似乎都安静了一瞬,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抽气声。 段衍只要站在人群之中,他就是汇集全部人群目光的中央。 这是作者给他的设定。 楚惊秋看着这么多双的眼睛全部都直勾勾的盯着段衍,心中浮现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他紧蹙着眉头,眼睛扫视了一圈人群,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想要把段衍掩藏起来的想法。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 他从段衍的手中接过了两个行李箱,推着走,挡在了段衍的面前,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了人群的目光,见人群开始走动,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诶?学长——!” 楚惊秋微微睁大了眼睛,在看见举着牌子人的时候,脑海中专属于楚惊秋记忆接踵而至,一眼便知道了来人的名字。 “嗯?”那人疑惑的抬起头,停下了正在刷手机的动作,看着来者的方向。 在看清来者的时候,原地跳了起来,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意和惊讶,“小秋!” 楚惊秋因为推着两个行李箱,艰难的在人群中走动,等过了出站口,直直奔向那人,没有看到被他落在身后段衍的神色。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楚惊秋习惯性的把手中的行李箱推给那人,那人放下牌子,自然的接过了行李箱,揉了揉因为从人群中挤过来,头发凌乱,微微喘着气,但眼睛看到他一瞬间而变得闪亮亮的楚惊秋的脑袋,两人之间的亲昵不言而喻。 他笑着道:“暑假,大家都回去了,我留在学校里做实验呢,老师让我过来接人。” 楚惊秋仰起头,而他低着头,他们两者的眼中都只有对方,空间似乎不允许任何人插入,无言的氛围在二者之间弥漫着。 直到人群之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声,才打破了这份无言的寂静。 “哎呀——” “小伙子你没事吧?!” 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原本有秩序的队伍瞬间变得凌乱,楚惊秋被后面的人冲撞到了,重心不稳,马上要往地上撞去。 楚惊秋下意识的闭上眼,但想象而来的疼痛没有到达,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他的头埋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那双温热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告诉他:“没事没事,没摔在地上。” 楚惊秋刚抬起头,想要回答,余光却看见了被人群层层包围,摔倒在地上的人—— 他那一刹那,整个人猛然推开那人的怀抱,拨开黑压压的人群,在看清在地上人的那一瞬间,心跳仿佛骤然暂停了,呼吸一窒,身躯都在轻微的颤抖。 只见一个小孩子无促的站在旁边,手中拿着弹弓,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圆形的弹珠。 小孩子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段衍的额头出了一个伤口,那伤口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流淌到眼尾,留下一抹鲜艳的痕迹,最后滴落在白色的衬衣上,更显示的肌肤白皙,似块上好的玉。 在不远处,滚动着一颗弹珠,那块弹珠上沾满了血液,在白色的板砖上留下一地的血痕,那血痕随着弹珠滚落的轨道而散落着,令人触目惊心。 段衍一只手捂着伤口,血顺势从指缝留落下来,滴落在白色的衬衫上,仿佛雪中凋零的梅花,惹的生疼。 “小行!”楚惊秋忽略掉生的发紧的心口,强迫那僵硬的四肢行动起来。 他拨开人海,想要自己镇定的走向段衍,但步伐的凌乱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恐慌。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拿出纸巾,轻轻覆在段衍的指缝间,很快,白色的纸巾被鲜血所染红。 楚惊秋先是拿出手机录下了一切,在手机转向小孩的时候,不远处,从小孩的身后奔出一名中年男性,抱着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小孩,双手遮盖住了小孩的双眼,狠栗地盯着楚惊秋的手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你一个大人了连一个小孩子也要计较?” 此时从人群中出来一个老年女性,那女性伸出手要把楚惊秋手中的手机夺走,“大家看啊,看啊,这什么世道啊,怎么还欺负我孩子?!” “这弹珠是不是你的。”楚惊秋抬眼冷冷的看着那名中年女性,手机录像中清晰的录下了那人的脸。 “小孩子玩弹弓怎么了?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显着你了?仗着自己成年……” “是你的对吧。”楚惊秋淡淡道,把段衍的身子往怀里拱了拱。 “呵,”中年妇女看他这么淡定,脸憋的通红,上前一步要夺走他手中的手机,“是又怎么样,你这点伤去医院能花几个钱?” “我孙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孙子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比你们金贵着,是你自己没接到他的弹珠,他肯跟你们玩,是你的荣幸。” “臭小子,居然还不是好歹。” 楚惊秋还没有答话,段衍捂着伤口,把头埋入他的怀中,肩膀微微轻颤着。 楚惊秋心中软的一塌糊涂,柔软的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腕上,微痒的触感在他的心头跳动着。 在小说中冷然的段衍,此刻却在他的怀中,似乎是在哭泣,扒拉着他的衣角,倔强的别过头,不让人看到。 联想到段衍小时候的经历,受了欺负却不能还回去,只能捂着伤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然后小心的呜咽着,他心头的怒火就完全下不去。 楚惊秋慢慢抬起眼,幽黑的双眸无机质的看着中年妇女和她身后被护着的小孩。 他的手捡起了那颗带血的弹珠。 猛然抬手,那颗弹珠穿透了中年妇女的额间,直直的冲着后面小孩,仅仅一瞬,后面小孩呆呆的看着前一秒还在自己眼眶里,此刻却掉落在地上的眼球。 那变得漆黑随后如喷泉迸发出的血液,溅满了天花板,溅满了楚惊秋的衣领,但唯独段衍的脸上,血液未沾染上分毫。 那颗弹珠死死的拧落在小孩的眼眶中,在漆黑的眼眶中发着诡异的光。 在楚惊秋看不到的角落,在他怀中颤抖的段衍,是因为闻到了满身的血腥味,眼中闪烁着红光,面上带上了病态的笑容,唇角不断的扩大,愉悦到顶峰的快.感要将他湮没。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7节 第32章 那颗布满红血丝的眼球, 顺着白色板砖上的血迹滚落到楚惊秋的脚边,他的裤脚上沾上了斑斑血迹,但楚惊秋只是冷冷扫视了一眼, 随即就抬着眼看着捂着自己眼睛尖叫的小孩。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着, 带着低声的诱哄, “去吧,去做你想要的。” “不会再有人拦着你。” “只要你想,没有人可以阻挡你。” 他的面前好似存在着一条线,那一头是无尽的深渊, 底下被黑雾所覆盖着,但又有无尽的财宝,引诱人去寻找那闪烁发光的宝藏。 只要跨过去就好了,只要跨过去…… 只要跨过去—— 这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引诱着楚惊秋往前走, 跨过那条警戒线。 楚惊秋双眼涣散,慢慢的抬起脚步, 往前走着, 眼中只有那灰色的雾霾,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只要跳下去, 只要拿起那红色的眼珠子, 他就可以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 现实中的楚惊秋呆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控制的提线木偶,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被按下了静止键, 原本人声鼎沸的出站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全部的人群目光呆滞,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下来。 他们的动作都在一瞬间被下了指令。 忽而, 从天花板上撕裂了一个口子,从那黝黑的口子中缓缓攀爬出了一个生物,那生物通体黑色,浑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线,那黑线似乎有生命,不断的往外蠕动,仔细看,只见那不断蠕动的黑线上面长满了扎根的蛆虫。 那密密麻麻的蛆虫组成了这个庞大的生物,整个空间发着恶臭的味道,如同尸臭般的味道骤然迸发开来,但底下的人群却一动不动。 在那个生物来到距离人群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的时候,原本安静站在原地的人群,齐刷刷的抬起头,面露狂热,如同信徒一样的全都跪拜在地上,双手张开,似乎在等着神的恩惠。 那个生物悬浮在了半空,缠绕在他身上的黑线却缓缓靠近了人群,密密麻麻的线分散开来,悬浮到人群的上空,猛然从人群的头顶没入,黑线从头骨深深扎根入人类的躯体内。 黑色的线仿佛变成了一根管子,那根管子牢牢附着在人的体内,可以依稀的看到黑色管道内部有猩红色的液体流淌着。 …… 楚惊秋漫步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前方一直有个声音在引诱着他,告诉他只要一直往前走,只要走到了那片灰蒙蒙的雾霭,来到前面的,跳下去就好了。 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就在他缓慢往前走的时候,脑海中又重新浮现出了用血红的字迹写着“楚澄”两个字。 这是谁—— 楚澄——? 是谁?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剧烈的抖动着,刺耳的铃声在这一片黑雾之中格外的突兀。 奇怪的是,一直在他耳畔萦绕的声音消失了,昏沉的大脑从深处传来清晰的疼痛,让楚惊秋紧拧了眉头。 他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想要关掉这烦人的铃声,遵循心目中那强烈的渴望—— 跳下去。 他就可以从这无尽轮回的梦魇中醒来。 无尽的轮回? 他为什么脑海中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手机上闪动着一串奇怪的号码,是用一串符号和字母、数字混杂在一起的号码,长长的号码在雪白的屏幕上不断的跳动。 楚惊秋紧蹙着眉头,心中的烦躁感不断的翻涌上来,想要挂断这个电话,在他刚触及屏幕的时候,那头突然通了声音。 “楚惊秋,快点醒来!” “q……计划——” 面前浮现出了那一层发黄充满墨水味道的纸张,上面的q——计划,让楚惊秋格外的熟悉。 记忆在深海里沉浮,闪过许多的画面。 “这个计划的第一个实验体,你已经确定好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楚惊秋,他是个怪物——!” “你怎么会爱上一个怪物——?!” “楚惊秋……” “楚惊秋……” “……” 画面逐渐模糊,随之而来的是黑暗之中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液体飞溅在四周,湮没了他的感官。 似乎是陷入了混乱?楚惊秋想着,他看不见,听不到,五感全都被封闭了。 但只能感触到他被抱入一个冰凉的怀抱,全身上下全都被粘腻阴冷的触手所缠绕,那触手缠绕在他脆弱的咽喉上,只要轻轻一拧,他整个人便会窒息而亡。 但触手只是缠绕在上面,反而还亲昵的蹭着他的肌肤,触手上传递上了他的温度。 明明听不见,可他就是可以感知到,抱着他的这个怪物,轻声在他耳旁的低语。 他说:“我来见你了。” “我终于——” “触碰到你了。” “拥抱到你了——” …… “什么——” 楚惊秋一惊,冷汗从额角冒出,他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因为长时间举着手机,手腕变得酸痛。 眼前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站在小孩的面前,挡住小孩的脸,恶狠狠的盯着楚惊秋的手机,似乎楚惊秋手中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中年妇女和被她护在身后的孩子。 “这里可都有监控,是你小孩先动手把人家给砸伤的。” “什么态度啊,人家可是京大的学生,你孙子一辈子,不对,生生世世都考不上吧。” “就这素质,初中毕业就进厂打工算了。” “还进厂呢,当乞丐都算好了。” “哎哟,以后嫁给你们家的女孩真惨哦。” “你看看这狗样子,长大指不定丑到哪儿去,哪家姑娘瞎了眼嫁给他们,倒了八辈子霉了。” 中年妇女脸憋的通红,身后的小孩紧紧攥着弹弓,大声的哭泣,似乎想要淹没这样的声音。 “哭哭哭!就知道哭!” 中年妇女转身,狠狠拧了一下小孩的胳膊,“都怪你这小崽子,福气都给你哭没了!” “我现在还得赔人家钱!” “要不是看你是男孩份上,早让你妈流了你。”中年妇女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的塑料袋,那红色的塑料袋里拿出包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塑料袋,在手指上吐着唾沫,捻了捻,才慢慢抽出几张皱巴巴的二十,扔到楚惊秋的面前。 “给你!”她狠狠白了一眼楚惊秋:“晦气。” 楚惊秋拧着眉头,面前似乎闪过了那带着血迹弹珠穿过中年妇女额头的画面,心中翻滚出一阵抵抗。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楚惊秋收起了手机,小心翼翼的扶着怀中的段衍,冷冷对中年妇女道:“不接受私下调解,不接受任何道歉,你会收到法院传票。” “什么?!”也许是真的没想到楚惊秋会想闹大,中年妇女脸色变得苍白,“你这小孩,没证据别胡说!” “是你们先讹我的!” “我已经录像了,”楚惊秋指了指不远处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冷然道:“这里有监控,你有什么想说的,上法院再解释吧。” “不是,跟小孩计较什么,你这贱.人——” 中年妇女上前来,扬起手想要扇到楚惊秋的脸上,但还没到楚惊秋的身前,整个出站口响起清脆的“啪——”声音。 只见中年妇女扬起的手僵在半空,她的脸歪到一半,上面骤然红了一大片。 原本拿着“欢迎段同学来京”牌子的那人挡在了楚惊秋的前面,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慢条斯理的用消毒纸巾擦着手,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学长——” 和育霖侧头,修长的指尖抵在薄薄的唇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面带笑意,只是笑意远不达眼底,眼中泛着调恶意,轻声道:“这位女士,京大的法学学生将会专门接手这个案子,这边建议您找万晋律师事务所来接手,否则,变成刑事案件,就不单单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那中年妇女面色骤然变得苍白,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上,没有人上前去扶,连身后哇哇大哭的小孩也被中年男性捂住了口鼻。 但凡对法律有点涉及的人都知道,万晋事务所,收费贵,胜诉率为百分之九十多,前提是他们愿意接受案件。 而在京州,无人不知晓的是万晋事务所的律师皆来自京州大学法学专业,建立万晋事务所的创始人也是京州大学毕业,目前在京州大学法学当任教授一职位。 而这个教授,正是和育霖的导师。 在车上,楚惊秋为段衍擦拭着伤口,为他换上纱布,心疼的摸了摸他苍白的脸,转而叹口气道:“学长,你不用那么冲动,扇她巴掌,你会不会……” “不会。” 和育霖眨了眨眼,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你看。” 楚惊秋好奇的接了过来,只见原本拍摄他们这个角度的监控不知道何时转了个头,再者他们被人群所包围,监控根本没拍到和育霖拍下的那一幕。 “我来京州六年了,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和育霖笑着解释道。 “……”谁好人家去关注车站的监控角度? “你放心,全部免费的,必须告到她倾家荡产。”和育霖郑重道,“段同学选了我们学校,就是我们学校的人,我们怎么会让他受到欺负呢。” 楚惊秋心中微动,他低头捏了捏自己被段衍握在手里的手。 阳光照在少年如画的眉眼,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透明的近乎苍白,似乎风一吹,他就会破碎。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8节 既便是在昏迷中,段衍也依旧紧紧握着楚惊秋的手,十指相扣,强硬的撑开楚惊秋的手,把他牢牢掌锢在自己的手中。 楚惊秋微微侧身,另外一只手落在段衍的眉间,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段衍的不安全感尽然表现在这里,楚惊秋的心尖软的一塌糊涂。 他低声道:“嗯,会有人和我一起来保护你的。” “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你永远值得。” 突然,他耳边又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我终于——” “触碰到了你。” 第33章 不知道是不是楚惊秋的错觉, 他发现段衍长高了不少,在刚来到山州的时候,他还能抱起段衍。 而现在…… 楚惊秋看着昏睡在车椅上的段衍, 面露难色,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尽力的避开了他的额角的伤口。 额角的伤口已经止血了, 只是白色衣服上那醒目的鲜血让楚惊秋的眼分外的生疼。 “小秋,你晃晃他。”在车外等候的和育霖微微蹙眉,看着昏迷的段衍,心里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小衍, 小衍。”楚惊秋半蹲在段衍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少年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唇瓣变成灰白色, 轻轻的开合着,整个人如同一朵枯萎的花儿, 没有了一丝生命力。 楚惊秋闭了闭眼, 指尖在段衍的鼻息下试探着, 指尖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 连指甲盖都泛着白。 感知到指尖传来温热的呼吸声, 楚惊秋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只是那呼吸声分外的微弱, 仿佛下一秒, 他就会彻底没了呼吸。 楚惊秋的大脑又开始逐渐的疼痛了起来, 鼻尖没有那熟悉的味道,偏偏又在这时候疼痛起来。 他睁大眼睛, 从疼痛中找到片刻的清醒。 从身体深处传来力量,他猛然把段衍的身体半抱半拖着,下了车。 车停在急诊的门口,他们来之前,和育霖就说要去医院做伤情鉴定,不管能判多少,首先要先定义为刑事案件,那么就需要医院的伤情鉴定。 “我来帮你。”和育霖面色微微一沉,看到在楚惊秋背上段衍的神色,唇抿了起来,要伸手去托着段衍的身体,为楚惊秋减轻一些负担的时候,他却扑了个空。 楚惊秋面色冷淡,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线也有些冷淡,不似先前的那般温柔, 他微微侧身,“不用了,先去找医生。” 一想到有人要碰到段衍的身体,他心底涌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不想让别人去沾染段衍,连带着面色都冷淡了下来。 “啊……好。”和育霖没想到一向脸上温柔带着笑意的楚惊秋会有这么一面,不由得僵了半分,看着那身影快步的往急诊去,才反应过来跟在身后。 在前台的护士看到快步走来的楚惊秋,刚想说是刷电子医保卡还是社保卡的时候,对上楚惊秋那寒冰一般的神情,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忘了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楚惊秋冷然开口:“找医生。” “什么……” “找医生。”楚惊秋提高了嗓音,眉头紧蹙着。 护士才注意到在楚惊秋的背后上昏迷的少年。 她‘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子,奔去值班室找来了医生。 看着段衍的身体被推入急诊室,楚惊秋才瘫软坐在长椅上,长椅冰冷的温度隔着衣服透入楚惊秋的肌肤,他无意识的颤抖着。 等神经松懈了下来,他才感知到自己的肩胛部传来阵阵的酸痛,连带着手臂抬起来都很费力。 他竟然一个人,把段衍背了起来。 如此想着,他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掩着面。 “小秋。”长椅一沉,和育霖坐到了他的身旁。 楚惊秋这才抬起脸,看着那张脸上满是担忧,近在咫尺的脸庞。 事到如今,属于原本楚惊秋这副身体的记忆才蜂拥而至进入他的大脑。 和育霖,京大化学材料大三,辅修法学,是京大的风云人物。 而也是原身的暗恋对象。 原身是在大一新生入学那年,和育霖帮他拿着行李,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和育霖转头对他微微一笑,春风扶了满面,至此,原本开始了那无终的暗恋。 心口传来晦暗的酸涩,楚惊秋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拥抱面前那近在咫尺的身躯,但楚惊秋只是深呼吸,将这股冲动彻底的压了下去。 声音带着嘶哑,他头微微往后仰着,尽力的拉开与和育霖的距离,道:“怎么了,学长。” “你以前都叫我育霖的。”和育霖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放置在身旁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这才一个暑假不见,就这么生疏了?” 楚惊秋没吭声。 原身的记忆里,和育霖对待他的态度似乎太过亲近了些,不论是学习上的,还是申请奖学金,抑或是帮他联系老师参加课题,和育霖都帮了很大的忙。 于情于理,他的确都不该在这份恩情上,对和育霖太过疏离。 楚惊秋抿了抿唇,缓缓道:“……育霖。” 和育霖眯起了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就在这时候,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楚惊秋赶忙在门口等候着,医生面露难色,道:“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楚惊秋心里一紧,咬着下唇,眼睫低垂着,半响没开口,等待着医生的下话。 “大脑淤血……” 医生解释了一大堆,许多医学名词楚惊秋根本听不懂,“患者可能会失去记忆,这是设想最好的结果。” “……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楚惊秋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空中飘荡着,整个人正在被抽离出这个世界。 “最坏的结果,”医生看着面色苍白的楚惊秋,于心不忍,还是说出了结果:“在大脑神经上淤血,最坏可能失明、失去听觉……都有可能,得知道他的淤血压迫的是哪根神经。” “……” 楚惊秋踉跄了两步,被和育霖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他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着什么,但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会的,段衍是主角,他不会有事情的。 可是这些事情,在小说剧情中根本没有发生。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段衍。 让他受到了伤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张白色的布满机器的病床上。 “医生,请将诊断结果书交付与我一份,将进行伤情鉴定。” 和育霖的话在此刻无疑给楚惊秋支撑。 “好。” 楚惊秋跟在推床后面。 望着楚惊秋越走越远的身影,原本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的和育霖,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神情空洞,手指无力的垂落在身边两侧。 从他的脑后,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那线在不断的蠕动着,直直没入了和育霖的颅骨,深深的扎根入内。 黑线上面不断蠕动的蛆虫,硬生生的扒开了那白森森的骨头,只一瞬,全都不见了踪影,全部消失了在那鲜红的血液之下。 第34章 火车站的事情被人拍下了视频, 在网络上快速的发酵起来,视频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小孩的弹珠直直的射向段衍的额头,那赤红的鲜血从额间流出来, 染红了段衍的白色衬衣。 少年的脸在白炽灯下映出精致的侧脸,唇红齿白, 眉目如画, 连乌发都在折射着光泽,嫣红的血流落在肌肤上,鲜明的对比带来了视觉上的刺激。 视频很短,最后一秒停留在段衍抬眸, 长而卷翘的睫毛投落一地的阴影,既便模糊,也足以给人留下一眼惊艳的印象。 视频在这儿就停了下来,短短几秒的视频在网上疯狂的传播。 楚惊秋坐在病房的外边, 低垂着眼, 仅仅几秒的视频播放后又重新循环播放,他按下暂停键, 停在段衍的脸, 指尖轻轻在上面摩挲着, 似乎是想透过屏幕去抚摸少年温热的脸庞。 他打开了评论。 【误解为:救……这美的是在一个图层上吗?】 【微微一笑:虽然我很鄙视舔狗, 但我承认, 我是舔狗。】 【粉面菜单:这真的不是ai?这高糊成这样,还能如此好看……那正脸得多好看。】 【232321:不是, 关键是这个吗?人家都被打伤了, 现在正躺在icu呢老铁, (舔屏)】 【噢噢噢噢:这是谁啊,美出天际了。】 【嗡嗡:剧本吧, 有了热度然后开直播带货?见多了。】 其中不乏不堪入目的言论,楚惊秋手指一动,显示‘已举报’的字眼,才退出了微博。 在山州的时候,他尽力不让段衍出门,其一是为了躲避攻三的追捕,其二是这张脸太过于照耀,很容易惹祸上身。 他到底要怎么样…… 才能保护好段衍呢。 “小秋。”和育霖手上拿着诊断单和缴费单,快步走来,“我已经和老师说了,学校高度重视这次的事件,会给段同学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你放心。” 【寒门学子努力考上双一流大学,却遭遇变故,京大如此做法感动人心!】 楚惊秋几乎可以想到等段衍真的去京大报道后,众多媒体争先恐后的报道这次的事件,为京大再次带来巨大的流量,京大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这次可以宣传自己的好机会。 一想到段衍被如此利用,楚惊秋的心里就涌上一阵不舒服。 但他别无办法,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且穷困的学生。 他悲哀的发现,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用自己的办法保护段衍。 人活到现在,真失败啊…… “嗯,”楚惊秋低哑着嗓子,轻声道:“谢谢学长了。” 听他还是喊学长,和育霖面色沉了一丝,但很快恢复正常,脸上又重新带着那清浅的笑意。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29节 他坐到楚惊秋的身边,中间拉开了一些距离,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们不会暴露段同学的外貌,他不会成为谈论的资本。” 楚惊秋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抬起眼,他自以为表现的很好,没想到和育霖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就过去了一周,期间,京大官方发出了声明,表示会彻查此事,并且当事人的家属表示决不接受私下调节。 在普通病房,阳光透过窗户,在洁白的地板砖上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京大给楚惊秋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楚惊秋现在是家教的地点,医院,公寓三头跑。 他不想放任自己沉浸下去,晚上窝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熬夜接单画画,只是经常画着画着,眼皮打架,眼睛一歪,手垂落下来,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段衍一直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心跳依旧是平稳的,额角的伤也已经结痂了,黝黑色的痂口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只是楚惊秋半夜经常被冻醒,明明是盛夏,京州既便在北方,也不至于半夜会出现冻醒的情况,楚惊秋醒来的时候都是下意识的看向床边的段衍。 段衍依旧是那副安睡的模样,呼吸平稳,随着呼吸机的起伏而起伏,仪器上的心跳也很平稳,但就是没有醒来的痕迹,看医生的话来说,要等脑子里的淤血自行化掉,这是最好的结果,最不好的结果就是—— 楚惊秋不敢往下想了。 他知道段衍必定会醒过来,而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段衍的脸发酵到网上,被几个渣攻注意到,也许封邑早就知道了段衍在这儿了。 楚惊秋又一次被冻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先是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不远处床上的段衍,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段衍,此刻不见了身影。 床上叠好白色的被褥,只是仪器依旧在运作,呼吸机依旧有规律的运行着,心电监测仪上面的心跳画着平稳的线条。 楚惊秋瞳孔微缩,刹那间,四肢骤然冒出冷汗,如果段衍不在床上了,那么现在测试的心跳,是谁的——? 京大给他们安排的是单人病房,为了让段衍更好的养病,除了几个老师来过之外,禁止其他人来探病。 此刻,华贵的单人病房里只有楚惊秋一个人。 至少,楚惊秋是这样看来。 是否有其他人,抑或不是人—— 为了更好的通风,楚惊秋习惯性把窗户开一半,然后用窗帘遮盖住,微风卷起窗帘,带来清凉的风。 整个病房安静至极,只有仪器的‘滴答滴答’声在响着,上面平稳的纹路显示此刻的心跳格外的平稳。 原本应该遮盖一半的窗帘被整个拉上了,风从窗户后面吹进来,将窗帘微微吹起来,惨白的月光照在地面上。 “难道是因为我忘记关窗子了,风吹进来,这么冷吗?” 月光照下来,拉长了楚惊秋的影子,把他的影子与病床的影子混杂在一起,安静之处,处处透着诡异。 很安静。 太安静了。 楚惊秋吞咽了口水,他垂眸,打开了手机,手机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楚惊秋的脸,上面赫然写着【凌晨2:30.】 他下意识的要去滑动手机的屏幕,却发现手机只能停留在时间页面。 楚惊秋蹙眉,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想试试打开紧急联系,但下一秒,跳转到了手机的壁纸上,原先手机壁纸是一片蓝色海洋,此刻变成了白色的背景图,上面用刺眼的红色字体写的“404” 这数字写的很不规律,更像是用油漆喷墨上去,四的最后一笔,不断的往外拖延着,似乎是有人估计将那四的尾巴写长,直到没入了屏幕的边缘,再也看不见。 楚惊秋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床上,惨白的光被遮盖。 太冷了。 楚惊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和长裤,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静默了下,借着外边的月光,下了床,只是在下床踏在地面的一刻,他听见了粘腻的水声,鞋子上似乎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他眯着眼踩着鞋子,那异样感又消失了,软软的,似乎是一个细长的软体动物。 楚惊秋一下子想到了蛇,他生性怕蛇,更害怕类似这样的软体动物,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病床离他很近,此时窗帘被风吹起,带来了依稀的月光,楚惊秋已经确定段衍不在病床上,白色的被褥叠的很好,原本链接在段衍身上的管子全部消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呼吸机和心电监测仪依旧在正常的运转着。 楚惊秋抿着唇,快步的绕过了偌大的病床,伸手触及到了窗帘,只是在伸手触碰窗帘那一刻,他整个人停在了原地。 与其说是停留,不如说是僵在原地。 楚惊秋感知到这一瞬间,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停止了跳动,血液却在身体中疯狂的涌动着,用力的撞击着血管,传来阵阵的疼痛,呼吸都扯得他肺生疼。 手掌心的窗帘不是布,滑滑嫩嫩的,仔细摸似乎还有细小的毛发,这个质感,上面还能感触到细小脉搏的跳动。 透过月光,楚惊秋垂眸,心中陡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窗帘在呼吸—— 不,不是窗帘—— 楚惊秋缓缓的抬头,只见原本挂着窗帘的长栏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带着斑斑铁锈的铁钉。 铁钉变成深褐色,上面的血液已经全部干涸,而窗帘正是被硬生生的挂进去。 指尖还在这跳动脉搏,带着温热的余温—— 楚惊秋能确定,这窗帘是人皮所做的。 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楚惊秋的手掌心突感到一阵粘腻,他低头,只见人皮窗帘渗透着血,将他的手全部沾染上粘稠的,还带着余温的鲜血。 背部的触感似乎不一样。 楚惊秋拧着眉头,屏住呼吸,将人皮窗帘翻过来,他前面抓住的那一面光滑,是人体的组织皮肤,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上面细小的汗毛和毛孔,而背对着他的这一面,被剖析开的肌肉纹理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既便没有解剖过的楚惊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手法凌厉,将肌肉切开的格外漂亮,几乎是一刀切下来,上面肌肉的脉络,经脉的分布,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楚。 忽然,背面血红的肌肉开始有规律的跳动。 人皮窗帘剧烈的抖动着,兀地,窗外吹来一阵猛烈的风,夹杂着寒冰,楚惊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向窗外。 外头一片漆黑,只有视线的中央开着一盏幽色的路灯。 楚惊秋浑身一抖,连带着呼吸都静止了。 只见路灯下,站着一名白衣女子,头发遮盖了脸颊,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青幽色的灯光照射在女子的身上,丝丝诡异感蔓延在空气中。 那女子极其缓慢的转身,她的头每转一下,寂静的黑夜中迸发出极为诡异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那女子转了一圈,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脊椎折断,她的头在前面,双手和双脚却背对着楚惊秋的方向。 灯光下,女子没有影子。 楚惊秋慢慢的挪动着视线,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女子的身形, 女子离他距离很远,青幽色的灯光照在那惨白的裙摆之上。 楚惊秋才注意,薄薄的雾开始在路边蔓延,将女子反转的脚遮掩了起来。 忽而,楚惊秋感知到一股阴冷至极的视线他还未有所动作,只见那女子微微扬起下巴,青紫色的肌肤,直到把下巴全部露出来,楚惊秋才看到她在笑。 她根本没有嘴,只有一道裂开的口子,那口子似乎是被剪刀剪开的,依稀还能看到缝合的线,只不过被扯开了,裂到耳后根的口子在青幽色的光下异常的诡异。 那女子的身子缓缓弯下来,头发落在地上,双手双脚大开,伏在地上,头垂落在地面,背部贴在地面、白色的裙摆随着风轻微的摆动,落在地面,露出在青幽色灯光下惨白的肌肤。 楚惊秋陡然升起一阵寒意,手脚冰冷,他明白前面女子的目光为何会往这边来,冲他笑,每一次,她的脑袋都在轻微的摆动。 因为。 她在数他在几楼。 而她的笑,就在告诉楚惊秋—— 找到你了。 第35章 白衣女人趴在地上的身形, 仿佛要与雾融为一体。 随着雾气的弥漫,原先堪堪能遮住女人双脚的雾已经弥漫到了女人的膝盖之上,她整个人趴在地上, 如果不是头发掩盖着,看不出她的身形。 人皮窗帘不断的流入带着温度的鲜血, 粘腻的触感在楚惊秋的手中不断的流动着, 他紧紧蹙着眉头。 他本以为自己随着雾气的弥漫,看不清女人的行动了。 原本还能正常照明的青幽色灯光,在白衣女人身躯以诡异的弧度弯下身后,变得一闪一闪的。 然后每闪一下, 雾气之中那乌黑的头发开始往前移动,目的地,就是楚惊秋所在的这家医院。 楚惊秋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借助弥漫的雾气艰难的分辨女人移动的速度,但很快, 他发现自己不需要了。 只见在茫茫一片白色之中, 缓缓分离出了一抹刺眼的红。 那红色由浅粉逐渐变得深红。 楚惊秋瞪大眼睛,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那抹红色不是别人, 正是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每以诡异的姿态行走一步, 身上的白裙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红色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女人的体内。 青紫的肌肤层层剥离, 露出红褐色的肌肤纹理, 大片大片的皮肤脱落, 大滩的鲜血流落出来,将白裙染红。 剥离的皮肤—— 直到红衣女人四肢爬到了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雾气逐渐散去,楚惊秋才看到,女人以头摩擦着地面,手肘支撑着地面,脚尖垫着,脖子诡异的弯曲着,依稀可以看到头发之下断掉的脊柱。 而在女人的手肘往上,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刀片切开大片大片已经剥离,露出森白的骨架。 楚惊秋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着被挂在铁钉上面垂落下来的人皮窗帘,背面的肌肤光滑细腻,可见主人很爱惜自己的皮肤,将它保养的很好,显然是个女性的皮肤,而后面的切口,与女人手臂上的切口如出一辙。 这是这个女人的皮肤—— 女人来找回它的皮肤了—— 这和段衍有什么关系? 他这是进入了哪里? 寒冷的风再次席卷而来,楚惊秋原本已经变得宕机的大脑开始思考。 下面传来异动,楚惊秋下意识的往声响处去看,瞬间头皮发麻。 女人已经到了医院大楼的角落,此时她正趴在白色的瓷砖上,身下的血仿佛和流不完一样,她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 女人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爬上来。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0节 楚惊秋立刻放开了手中的窗帘,甩了一手粘腻的、还带着余温的血液。 不行,他不应该这时候思考这些。 楚惊秋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大脑阵阵发麻,离开了段衍,鼻尖没有萦绕着那清幽的味道,大脑的疼痛又再次的传来。 要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 楚惊秋不知道,他现在一头雾水,能知道的,只是那个没有信号的手机和突然变成白色背景的404. “手机,”楚惊秋一震,“对,手机。” 他尝试过开病房里的灯,灯一开始快速闪了两下,后面是彻底的熄灭了,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月光。 楚惊秋转身,不再犹豫,去拿落在陪护床上的手机。 在他刚勾到手机的一瞬,在段衍的病床上猛然传来响声。 楚惊秋以为是红衣女人随着墙快速的攀爬了上来,心脏跳在了嗓子眼,传来阵阵干涩的感觉,他竭力的遏制住自己想要大口喘息,尖叫的声音。 强迫自己转身,慢慢的看向段衍的病床。 原本空无一物的病床上赫然躺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 而呼吸机和心跳检测仪器的管子插在了那个拳头大小的黑影上。 楚惊秋试了试手机的闪光灯,虽然依旧是无信号,但闪光灯能用,这无疑给他很大的安全感,他用力的呼出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两圈,才敢把闪光灯往病床上照过去。 洁白的被褥依旧叠的整整齐齐,但在床单的中间,赫然躺着一颗心脏。 那颗心脏还在有规律的跳动着,上面插满了管子,心跳检测仪器上平稳的波动就是来自这颗心脏。 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楚惊秋剧烈的心跳声在他的耳畔发出了极端的声响,他大脑发疼,耳畔发着‘嗡嗡嗡——’的声响。 脑海中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难道是段衍? 楚惊秋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强迫自己发疼的大脑冷静下来,拿着手机的闪光灯静悄悄的走到了病床旁边,凝视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楚惊秋凑近看,鼻尖没有血腥味,什么味道也没有,也没有他记忆之中熟悉的清甜的味道。 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是段衍的。 这么说,段衍还活着。 而且,也不知道是被卷入了哪里。 楚惊秋咬着唇,这难道真的是他生活那个平常的世界吗? 真的是某个黄.暴的n.p小说中该有的情节? 他穿越进了无限流里? 外面越来越紧的沉闷的声响已经由不得楚惊秋思考了。 楚惊秋前面关掉了病房的窗户,但阴冷的风依旧从缝隙之中灌入,病房的温度逐渐下降。 而透过惨白的月光,楚惊秋可以看到窗外趴着一个影子,那影子以诡异的姿势趴在窗缝里,头不断的撞击着玻璃窗,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彻着,回应那敲击声的,只有病房里仪器的滴滴声。 直觉告诉楚惊秋,这颗心脏很重要。 时间紧迫,他根本对付不了外面的红衣女人,那根本不是正常人了,正常人谁能在大出血的情况下,还四肢攀爬到八楼呢? 他对付不了外面的红衣女人,只能逃。 起码医院的布局他很熟悉,他首先要做的,是避免被红衣女人找上,后面要找到段衍。 楚惊秋在观察病床的时候,看到了既便被褥叠的很整齐,也是有一些褶皱,说明被子是被人为的叠起来。 段衍恢复了? 这个消息让楚惊秋心中的不安稍微散去一些。 他抄起自己在陪护床上的小被子,将那颗跳动的心脏裹起来,撤去管子,抱在自己的怀里。 在管子彻底撤去的那一刻,窗外一直连续不断的撞击声停止了一瞬,随即,红衣女人爆发出尖锐的声音,那尖锐的声音似乎要震裂一切。 楚惊秋原本发疼的大脑更加剧烈的疼痛起来,这尖锐的声音似一把利剑,要将他的耳膜震破,他的脚步不由得停在原地,等剧痛稍微换一会儿,他立刻打开病房,将怀中还跳动着的心脏包裹好,在他反锁门的那一刻。 已经被撞击成裂痕而摇摇欲坠的窗户瞬间破碎,红衣女人的身躯滚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仅仅和楚惊秋交汇的一瞬间,楚惊秋的身影已经向前狂奔着,身后锁着的门把手剧烈的颤动着。 女人见打不开门把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但病房的门不是玻璃的,她根本震不碎。 …… 楚惊秋没走远,他捂着自己的口鼻,竭力的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声,身影藏在护士台下,静静的听着病房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抱住了这颗跳动的心脏后,女人尖锐的声音对他的影响似乎不怎么大了。 他轻轻把被子掀起了一个角,借助走廊昏暗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心脏的一角,这颗心脏还在有规律的跳动着,只是上面链接的管子被齐齐切断,留下了几个口子。 楚惊秋浑身软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手脚发凉,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这到底是哪里…… 段衍…… 你在哪儿…… 楚惊秋前面看到时间是【凌晨2:30】 而现在,在护士台前挂着一个闹钟,闹钟上是数字是鲜红的,上面的时间慢慢的走着。 【凌晨2:58】 时间流速才过了半个小时,楚惊秋却觉得是过了一个世纪。 无限流,他如果真的进去了,死的第一批人一定是他。 楚惊秋靠坐在地上,头顶着冰凉的墙壁,盯着惨白的白炽灯,有些自嘲的笑着。 这个世界,看来,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他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楚惊秋又一次怀疑了起来,可细想过去的一个月,记忆中的点滴是那么的真实,根本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可为什么,他遇到了这种非自然的事件,心中想的不是它是如何产生的,而是想着段衍在哪里。 因为楚惊秋这么想的前提是—— 这个事情是有专人接手的。 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可是,是谁接手,谁来解决。 他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的事情。 原本有丝丝缓解的大脑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疼的楚惊秋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把心脏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压着了,他的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这种疼痛。 那种带着诱哄的声音再次出现。 在不远处,好似出现了段衍的身影。 段衍就这么静静站在不远处,低垂着头,背对着楚惊秋,修长的身子一动不动,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脑中的声音不断的响着。 “吃掉他。” “吞噬他。” “和他融合为一体。” “就能解脱了。” “就能从这无尽的梦魇中解脱出来。” “不会在轮回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楚惊秋怀中包裹着心脏的被子掉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缓慢的向不远处的身影爬去,每爬过去,脑子中的声音就加重一分。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影子的时候,在地上的手机猛然爆发出剧烈的振动。 一瞬间,脑海中的声音,和远处段衍的身影都不见了。 楚惊秋如梦初醒般醒来,看见自己的动作整个人被吓得往后一颤。 只见他的身躯往护士台前爬去,只要再往前一点,趴在病房的红衣女人就可以看见他。 楚惊秋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后的手机还在不断的震动着,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格外的刺耳。 楚惊秋打开了手机。 手机依旧显示着无信号。 但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未知号码:想找到段衍,来这个地方。】 【时间:3:00】 第36章 走廊不远处的窗户紧闭着, 窗户的四周静悄悄的,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视野只能看到那一片月光照射的区域。 明明窗户是紧紧关闭着的,但楚惊秋却还是感受到了寒冷, 四肢在轻微的哆嗦着, 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被子露出一部分,那颗跳动的心脏露出了一个部分。 整个空间只能听到那颗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声,如同擂鼓般敲击在楚惊秋的耳膜上,他汹膛内那颗心脏的频率似乎也和地上的心脏的跳动重叠了起来。 周围的温度在逐渐的下降, 血红色数字的时钟好似也凝结了般,在时钟的边缘逐渐出现了白色的冰霜。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1节 楚惊秋忍不住环抱住自己的双膝,不断捂着自己的手掌心,在自己的手掌心喝气, 连带着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楚惊秋看着手中未知号码发送的短信, 心中尚且在犹豫。 他不知道个号码是谁发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知道他在寻找段衍, 以及这个医院的诡异之处。 病房里的红衣女人似乎没了动静。 楚惊秋靠在护士前台的下面, 竖起耳朵, 静静地听着病房里的动静, 但除了怀中的心跳声, 没有再有其他细碎的声音。 是不是走了? 楚惊秋紧绷着神经,刚想长舒一口气, 还未等这口气彻底的呼出来, 原本没了动静的手机又开始轻微的震动。 温度似乎下降的越来越快了。 楚惊秋皱眉, 他的指尖已经开始有些发僵了,他低头又给怀中的心脏包裹了一圈被子, 生怕心脏被冻着停止了跳动,但好在,既便隔着一层被子,他依旧可以感知到怀中发着热度的心脏。 惨白的手机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的刺眼,那手机连续的震动,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格外的刺耳。 楚惊秋再次点开。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只是它发送了一条新的短信,上面的信息却让楚惊秋瞳孔一缩。 【未知号码:听,它来了。】 第二条。 【未知号码:一楼。】 【未知号码:二楼。】 【未知号码:三楼。】 【未知号码:……】 【位置号码:八楼。】 楚惊秋浑身汗毛束起,连呼吸都放低了频率,紧紧抱着怀中跳动的心脏,仿佛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未知号码:啊哈^你确定还不逃吗?~~~///(^v^)\~~~】 【时间:凌晨3:10】 仅仅过了十分钟,楚惊秋却感觉身体血液都被冻结了一样。 他在前面两点五十八的时候,心里就开始默数秒数,他虽然不聪明,但对数字却格外的敏感。 在这个手机时间流速走动的时候,他就在心里计算着。 他自己计算的是时间是【凌晨4:50】 时速比:10:1 【未知号码:嘻嘻,它马上到你后面咯!】 楚惊秋面无表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唇角崩的紧紧的,僵着的指尖缓慢的敲击着大理石的边缘,他必须要让自己的身体活动起来。 从病房的另一头缓缓响起脚步声,楚惊秋心一横,打开摄像头,反向的镜头照射走廊的另一面。 只见从病房的不远处的走廊深处,缓缓攀爬出了一个生物。 那个生物通体黑色,长着四个折叠扭曲的爪子,爪子撑开,依稀可以看见爪子上面尖锐的红色利爪。 等那生物的头部出现在了照相机的视野之后,楚惊秋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个怪物长着五个长形的肢体,在身体的最中心伸出一条暗红色的肢体,暗红色肢体上有无数的黑线在蠕动,仔细看,那黑线上有无数的蛆虫。 怪物宽大的背部上似乎在挥舞着什么—— 那是人头。 无数的人头黏在一起,仿佛成了连体婴儿,在怪物的脊背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楚惊秋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的声响,突然,他从那个脊背上的人头之中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面容。 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人是车祸的肇事司机。】 【……只能找到一个完整的头颅,剩下的身体碎片,在柏油路下面发现的,被撵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我们集合全部力量,也只能找出这么几片的人体破碎组织,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哪里。】 【……段衍是这场车祸的唯一幸存者。】 【这个司机姓赵……我们调查了这个司机生前的电话记录和开车的路线。】 【奇怪的是,他在生前,嗯…车祸前的最后几个小时,给这个号码打了好几通电话,但现在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而且开车的路线十分诡异,在车祸发生前,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b市的——七夜福利院以及附属医院。】 七夜福利院,附属医院—— b市——? 他所在的这个医院,就是七夜附属医院,是京州著名的医院之一。 七夜福利院。 小说中没有很明显的描述段衍的身世,但楚惊秋看过作者写在微博的番外,里面提到了一句段衍的身世,他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了福利院,后面也许是补贴,他又从福利院被父母捡了回去。 楚惊秋虽然是段衍的炮灰竹马,但仅仅是名义上的,原身真正见到段衍的时候,是在上小学,听说同村的阿嬷带回来一个格外漂亮的小孩。 记忆止步于此。 段衍先天性的心脏病,按照他们那个贫困小山村的程度,根本是不可能真的养得起一个如此娇弱的小孩儿。 那么在段衍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是不是都在京州养伤? 谁在给他花钱养伤? 记忆中的b市是谁。 为什么他会觉得怪物背上的那个人头格外的眼熟。 车祸?段衍发生了车祸吗? 原有的记忆受到了大量的冲击,大脑猛然的剧痛起来,随着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下降的越来越快速了,楚惊秋的手指开始肉眼可见的变青紫。 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惊秋都可以听见在那脊背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发出的嘶吼声、哭泣声、咒骂声—— 他的心跳在了嗓子眼,他的思维在这骤然的疼痛中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清醒,他快速的查看周围的路线。 手机里的未知号码给他发的短信间隔很短,几乎都是两三秒发一条,顺着一楼、二楼、三楼的阶梯往上数着。 这怪物尚还没有衍生出人类的智慧,三秒一次的短信,医院每一层的台阶是十三楼,说明怪物的速度格外的敏捷。 楚惊秋猜测,怪物没有视角和听觉,全部靠脊背上的人头,在照相机中,楚惊秋看到那些断掉的脖颈下面被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线链接在一起,说明脊背上的人头已经全部融入这个怪物的身体内,成为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楚惊秋冷静下来,整个偌大的医院不一定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怪物能有目标性的来到八楼,而不是在一楼二楼停留,似乎是有人指导…… 亦或者是被什么味道吸引而来。 味道? 楚惊秋双眸一亮,先前在窗外的红衣女人,一身的白裙被自身的血液所染红,那么整个空气中定然都是弥漫着血腥味,而且红衣女人是看见了他,数了他的楼层,一路从外面爬上了八楼。 怪物为什么要在走廊徘徊呢。 因为它的视力很差,死亡后的人类,细胞逐渐的凋零,既便死而复生,被融入了怪物的身体,视力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使用。 所以,既便怪物的脊背上扎根满了人头,但它的视力和听觉却不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否则不会在八楼久久的徘徊,迟迟找不到血腥味的来源。 血腥味被病房门所阻挡。 楚惊秋看了一眼不远长廊紧闭的窗户,怪物可以闻到外边的血腥味,进入了医院,仅仅因为一扇门,血腥味被阻挡了,说明他现在所处的七夜附属医院已经被隔离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红衣女人和怪物的出现,使这里成为了一个链接的——共享通道。 楚惊秋猛然一惊,在这个想法出现的那刻,手机再次的震动,只是这次的震动的幅度不如先前。 【未知号码:嘻嘻,很聪明。】 【未知号码:提示,8。】 【未知号码:希望你能活着出来,我会告诉你段衍的位置。】 活着,出来——? 楚惊秋垂眸静静看着这几个数字,什么意思。 他现在所处的楼层在八楼。 未知号码提示八。 七夜附属医院。 这几个线索似乎紧紧相连,但仔细想,又毫不相干。 未知号码到底是谁,他想要表达什么? 还未等楚惊秋细想,楚惊秋感到地板在抖动。 不,不止是整个地板,他抬头,甚至可以看到大理石做的护士台都在小幅度的抖动着。 不远处的病房传来女人的尖叫和怪物的低吼声。 红衣女人根本没走,她安静的等候在病房里等待楚惊秋的回来,她披着用自己的皮做的窗帘,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整个人扑了上面与怪物厮打在一起。 这间医院是不知道链接哪里的通道,既然可以进来,那么自然也可以出去。 楚惊秋咬着下唇,第八楼已经参杂了两个怪物,谁也不知道第一楼第二楼甚至更往上到底掩藏着什么怪物。 楚惊秋微微探出半个视线,确定怪物和红衣女人都在病房里面,外面的门因为它们大幅度的打动而关上了,整个走廊漆黑无比,连他这里一盏昏暗的灯光闪了几下都彻底的熄灭了。 随着门被关上,温度又上升了不少,楚惊秋缓缓的活动自己已经冻僵的手指,虽然还是有点困难,但起码逃跑还是留有力气的。 就在楚惊秋抱着心脏,刚踏出护士台的一步。 在走廊最里面的电梯按键,忽然闪动了起来,随即,按下了向下键。 八楼的电梯门先是极为缓慢的打开,露出里面橘黄的灯光和银色的装横,仿佛是黑夜之中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2节 楚惊秋半蹲在护士台前面,只露出半只眼睛,这个地方是电梯的斜对角,一般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楚惊秋眼睛看着血红色的挂钟,在足足两分钟之后,电梯门才缓缓关闭。 两分钟,按照时速10:1的流逝,也就是现实生活的二十分钟。 橙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着。 数字从八楼,缓缓变到了七楼。 楚惊秋在心里默念着,几乎在两分钟后,橙色的数字才开始变成为了六楼。 是有多少“人”,才会让一个电梯停留了两分钟之久,停留二十分钟。 在电梯门彻底的关闭之后,原本还带着丝丝阴冷的空气瞬间变得暖和。 为什么会变冷。 因为有鬼。 亦或者是——异种。 这个词语出现在了脑海中的时候,楚惊秋浑身一颤。 怀中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快速的震动让楚惊秋的手都微微发麻,发疼。 原本顺着楼梯往下的想法被他否决,他不知道七楼往下是什么怪物,电梯每层停留两分钟,他有十六分钟的逃离时间。 他浪费了两分钟去确定电梯停留的层数,电梯依旧停留在七楼,那银色的门沉睡在黑夜之中,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大口,释放出无数的怪物将楚惊秋吞没。 八是二的四倍数,时间又停留两分钟,整个医院共有十楼。 倍数。 倍数。 楚惊秋不再做任何的犹豫,把手机揣进怀里,包裹着心脏的被子紧紧系在腰间上,心脏紧靠着他的手臂,正在剧烈的跳动着。 楚惊秋的手心出了很多的汗,先前女人粘稠的血糊了他满手的血还未洗去,如果红衣女人没有打过怪物,按照他手掌心的血腥味,怪物找上他也是迟早的事情。 楚惊秋抄起时钟,此刻的时间变成了【3:16】 他直接拽下了时钟上鲜明的数字六,被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骤然亮了一下,在404的壁纸上,出现了一个倒转的时针,如若楚惊秋记忆还在,会发现这个时针竟然和他在老头房间看到的时针一模一样,连上面残缺角的弧度都一样。 【倒计时:12:59】 在猛然拔出数字六的那刻,原本鲜红色的数字逐渐变得黯淡,但在入手的瞬间格外的滚烫,烫的楚惊秋差点把数字甩在地上。 病房里的尖叫声和嘶吼声依旧不绝于耳,大脑的钝痛在加剧,楚惊秋在拔出数字的一瞬间,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在地上,背部抵上了冰凉的墙壁,他剧烈的喘息着,手臂上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 黑夜之中电梯缓缓下降和开合的声音回荡着,在不远处的安全通道,仅仅只有绿色的安全通道的标识在黑夜之中发着诡异的光芒。 楚惊秋等脑中那阵眩晕过后,不管眼前的模糊,直接拿起手中六尖锐的那端,用力的扎入玻璃。 第一次,玻璃纹丝不动,仅仅是因为楚惊秋用力的扎入而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楚惊秋动作根本不停,他清楚的听到了因为这声巨响,后面不远处的病房里的打斗声停顿了一会儿。 察觉到了。 楚惊秋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动作。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线索太少,时间紧迫,他只能在剧烈的疼痛中寻找这唯一的出路和生机。 “希望你活着。” 他本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未知号码给他的压迫感以及这句话,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这个世界,是怪异的,是诡异的。 他要是真的不自救。 他真的会死。 他不能死,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穿书来的目的所顶下的目标,还没有带着段衍去体会美好大学的生活,还没有看到段衍的痊愈,还没有完成给太太们的稿子,主要是尾款还没付啊啊啊—— 前面因为温度的下降,楚惊秋的四肢僵硬了一会儿,此时回暖的太慢了,他手腕此时还是虚弱无力,砸动窗户的力度一下不如一下,但可喜的原本纹丝不动的窗户开始出现一丝丝的裂痕。 他需要想一些能引起他愤怒的事情。 他的眼前浮现了传书前的生活。 …… “高考志愿填什么?”燥热的夏天,蝉鸣在窗外声声鸣叫,炽热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了一个个青春洋溢的脸。 “惊秋!”前面的男孩转过身来,拿着笔戳了戳楚惊秋的脸,脸凑近楚惊秋,道:“你在发呆什么?” “啊。”楚惊秋一怔,目光焦距在眼前的男孩上,身子不自然的略微往后靠了靠,他指了指自己的高考志愿填报书:“我在想什么专业最适合挣钱。” “挣钱?”男孩微微歪了歪头,他知道楚惊秋的家庭,爷爷生病,妈妈去世,爸爸跑了,家里还欠了一大堆外债,他能读完高中都是靠亲戚的资助才勉强读完,但好在楚惊秋的高考成绩超出一本线六十多分,可以选一个不错的大学。 只是男孩家庭丰衣足食,体会不了楚惊秋的困境,他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每说完一个就掰开一个手指:“金融、经济……?” “停停停。”楚惊秋笑着把他的手指掰直,“你说的这些都是需要家庭人脉甚至读研的。” “我没有这个资本去耗。”楚惊秋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我想要找个毕业就可以挣钱的工作。” “……挣快钱的途径都在刑法里了。”男孩调笑道:“不过你是学理科,土木、计算机、化工,这些看看呢?” 楚惊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蓝色的书皮上。 如果真的问他想要学什么,他想要学习汉语言文学,想要去学习历史学,去探索自己喜欢的领域,然后把他们写入自己的文字中,画入自己的画画中。 但为了生计,他选择了一个理工科的专业,期间自学了插画,也没有想到这个副业会在日后成为他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 经过两年的社畜生活,楚惊秋最大的愿望,就是—— 考公考编,进入体制内! 可是—— 可是! 楚惊秋狠狠的将六尖锐的那头刺入玻璃。 这副身体的原主,偏偏要在心口处纹一个看也看不懂,虽然精致,但变得越来越大得花纹,这让他!怎么!考公考编! 体检那一块根本过不去! 他得考公考编制的梦想彻底碎了,又要进入大公司去当社畜,去当早九晚十,可能还得被迫加班的社畜生活! 他恨啊! 看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远去,这让楚惊秋怎能不恨,他在原本生活中,因为父亲锒铛入狱有了案底,他政审根本过不去。 穿书到了这副身体,虽然原主父母穷,但起码清清白白,结果他的体检过不去。 如此想着,楚惊秋胸中的怒火止不住的迸发出来,用尽全力,一下一下的钻入那个裂痕。 随后,楚惊秋的记忆之中挤入了那个雨夜。 他穿书过来的第一晚,下着暴雨的夜晚。 他在狂风暴雨中,捡起了酒瓶子,狠狠的砸向了要对段衍下手的人。 段衍昏迷的脸庞,扯开的衣领,露出精致但却沾满淤泥的锁骨,那两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自从来了京州后,他一旦离开段衍,身上就会时不时出现蚂蚁啃噬的痛意,伴随着丝丝的瘙.痒。 此时,那蚂蚁啃噬的痛意再次出现,席卷而来,慢慢的攀爬上他的四肢,脑海中那带着诱人的低语再次出现。 “对,就是这样。” “用力砸下去。” “杀了他们,就可以拯救他了。”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吗。” 楚惊秋看见雨中的自己,拿起两个尖锐的啤酒碎片,用力的向着地上昏迷的两个人刺去,雨水飞溅在碧绿色的啤酒碎片上。 雨水的滴答声掩盖了尖锐物体刺入□□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照着下面的影子,那影子一下又一下,用力的将手中的碎片刺入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脸颊,直至没入头顶的颅骨。 血液将这一片的雨水染红,冲刷着身后长满青苔的墙壁。 后面的青苔似乎有生命般,疯狂的汲取飞溅在墙上的血液,以恐怖的速度是生长,然后从青苔之中伸出了长长的、漆黑的、粘腻的触手,穿透了两个人的心脏。 楚惊秋只听见‘噗嗤’一声,两颗鲜血淋漓心脏在触手的手中正在跳动,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着诡异的光芒,随即,触手一捏,两个原先还在跳动的心脏骤然崩裂开来,肉四散飞溅。 而在两个人心口处的伤痕,如若楚惊秋仔细观察过自己心口前的印记,那么骤然会发现,两个人被触手撕裂开的伤痕的走向,和他心口处的印记如出一辙。 楚惊秋没有注意到这个。 他站在自己的身后,透过阴冷的灯光。 他发现站在血泊之上的自己浑身被黑雾所萦绕,而他的脸上却带着—— 诡异又愉悦的神情。 第37章 雨水飞溅在疯狂生长的青苔之上, 从青苔的缝隙处伸出无数的触手,那无数的触手交织在一起,从远处看, 竟然和从怪物口中攀爬出来的黑线如出一辙,只单看一眼, 楚惊秋就可以很肯定的猜测, 那个怪物的产出和这些触手是同一个怪物所出。 那触手的数量遮盖了这一片小巷子的天际,形成了一个穹庐,楚惊秋站在自己的后面,鼻尖隐约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甜的味道。 他慢慢抬头, 看着那交织成网的触手,这些触手仿佛是有智慧一般,他们的搭建不是杂乱无章,而是错乱有序的。 楚惊秋原本以为那些触手会攻击站在面前的自己, 时间仿佛是凝固了般。 脚底下的血液凝固了起来, 走一步,整个小巷子都是粘腻的声音。 ‘楚惊秋’扔下手中的利器, 本该靠在墙角昏迷的段衍, 找不到踪迹了, ‘楚惊秋’缓缓抬起手, 从那穹顶上缓慢的伸下来一只触手, 那只触手的上面还滴落着新鲜的血液。 那触手正是贯穿地上两个人心脏的触手,只见它极其缓慢的靠近‘楚惊秋’, 在没有获得‘楚惊秋’许可之前, 一直保持着适中的距离。 楚惊秋站在原地, 他从那触手中感知到了——渴求? 是渴望‘楚惊秋’的靠近和抚摸。 ‘楚惊秋’脸上愉悦的神情还未消散,眼神淡淡的扫视着那微微萧瑟的触手, 下巴轻扬,算是默许了触手的靠近。 那触手得到了许可,亲昵的靠近‘楚惊秋’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那个触手在轻轻颤抖,似乎是因为‘楚惊秋’的许可而愉悦的抖动着。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3节 触手亲昵的紧挨着楚惊秋的脸庞,如同小狗一般使劲的蹭着他,同时又轻轻蹭了蹭‘楚惊秋’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楚惊秋’摸摸他。 但‘楚惊秋’只是冷漠的站在那里,还微微偏开头拒绝触手的靠近。 楚惊秋硬是在触手的身上看到了‘委屈巴巴’四个字。 他明明应该很害怕这个怪物的,可是在看见触手的一瞬间,心中竟然涌现出了无尽的慈爱。 那触手还在不停的蹭着‘楚惊秋’的脸庞,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变得心灰意冷。 原本嘈杂的小巷子变得安静下来,雨被隔绝在外,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都被那清幽的香气所覆盖,很好了缓解了楚惊秋剧烈疼痛的大脑和身上如蚂蚁般啃噬的瘙.痒。 那触手卷在了‘楚惊秋’的手腕之上,亲昵的蹭着,和孩子一样。 楚惊秋愣了,他忽然明白自己心底的慈爱是什么了。 他分明听到,缠绕在‘楚惊秋’手腕上的触手如同婴儿一般,渴望母亲的爱,它先前想要‘楚惊秋’抚摸它,那是因为是一个孩子渴望被母亲拥抱在怀里的天性。 他听见触手在小声的叫着。 “妈妈。” …… 楚惊秋猛然回神,鼻尖萦绕的香气若隐若现,他手掌心隐隐发烫,只见原本纹丝不动的窗户被他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个口子。 萧瑟的冷风透过那么一个口子吹进来,和寒冰似的。 楚惊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身后不远处病房的门‘框’的一下子发出声响,只见原本紧闭的房门猛然被打开,摇摇欲坠的门受不住猛烈的撞击,整个门脱落,砸在护士台上,大理石做的护士台硬生生凹陷进去一块,随即,门碎成四分五裂。 风吹起楚惊秋的乌发,他用余光向后瞟着。 红衣女人的皮已经被怪物的利爪撕成了碎片,在怪物的嘴里,可以看见几缕头发,女人的脑袋在怪物嘴里不断的蠕动着。 而在怪物的身后,女人畸形的身体还在缓慢的往前爬,红色的裙摆落在地面上,洁白的地板砖上留下一地的血痕。 那怪物脊背上原本还嘈杂的人头即刻噤声,齐刷刷的转过脑袋,视线全部聚集在走廊的尽头,视线里出现楚惊秋的身影。 其中那赵姓司机的脑袋在人群的最中央,脸上还飞溅着血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楚惊秋。 阴冷的视线让楚惊秋浑身不由得一颤,他很快收回了目光,用力的把手中的六砸向那个口子。 身后的电梯还在移动,忽然,在走廊寂静的另外一头,橙红色的数字缓慢的上升,在一段乱码过后,最终缓缓停留在了‘八’这个数字上。 “叮咚。” “八楼已到。” 柔和的女声在漆黑的走廊响彻,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恶劣的调笑,银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既便隔着一条走廊,楚惊秋依旧从背后感知到阴冷的密密麻麻的视线,和骤然下降的温度。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不是一个,而是一群,身后也充斥着尖叫声、哭喊声—— 手机的屏幕亮起,上面出现了时钟。 血红色的数字在手机上进行倒计时。 【倒计时:10】 楚惊秋扒拉开窗子。 【倒计时:9】 不规律的裂痕砰然碎裂,身后怪物发出咀嚼声,女人的脑袋发出尖锐的喊叫,在它的口中不断的蠕动着,脊背上的人头发着低语:“抓住他,抓住他……” 身后银黑色的大门大大的敞开,明明空无一人,但在青绿色的安全通道的光影下映射出了许许多多的人影。 【倒计时:8】 楚惊秋深吸一口气,指尖用力的拽着包裹着心脏的被子,整个人踏上窗台,以手肘撞击开窗沿。 【倒计时:4】 那阴冷的温度已经紧贴上楚惊秋的背部,利爪甚至勾住了楚惊秋的衣领,只要一用力,就可以刺入楚惊秋的肌肤,将他吞噬殆尽,甚至在怪物嘴里露出来的几缕头发都触碰到了楚惊秋的手腕上。 【倒计时:3】 猛然,窗外的风呼啸而来,甚至隐隐夹杂着冰霜,迎面砸来,楚惊秋沿着大开的窗户滚落下去,肩膀传来一阵冰凉。 【倒计时:2】 他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衣料被怪物的利爪勾走了,只要再往前一毫米,利爪就会穿透他的肌肤,然后将他生吞活剥。 【倒计时:1】 楚惊秋抬头,如他所料,怪物进来了这家医院,没有办法离开,只见从八楼那破碎的窗户里,探出怪物的脑袋和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及更多数不清的——异种。 风透过衣领灌入楚惊秋的肌肤,他忍不住萧瑟了一下,系在腰边的心脏的频率逐渐缓慢了下来,冷汗浸透了楚惊秋的衣服,四肢发软,他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全然是汗水了。 从八楼跳下,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空气似利剑一般,刺得他皮肤生疼。 楚惊秋闭着眼,紧咬着下唇,感知着失重的坠落感。 他很讨厌这种漂浮不定,心脏都在往上翻的感觉,心头的惶恐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刚逃脱怪物而全身瘫软的酸软还未过去,失重带来的难受让他胃里一阵翻滚。 楚惊秋喉头滚动着,尽力把这股呕吐感压下去。 “应该要到底了吧。” 楚惊秋静默着,似乎在等待想象落地之中剧痛的来临。 耳边的风声停了下来,冰霜砸在身上的痛感也逐渐褪去,没有想象之中的剧痛。 楚惊秋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雾气,而他就坐在雾气之中。 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雾气托举着他,没有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楚惊秋试探着把脚伸出去,踩到了结实的地面,踏了几步,确定是心心念念的土地之后他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雾气弥漫在整片视野之中,他落在医院的门口,这才看清,整座医院被雾气所覆盖,青幽色的雾气之中似乎还有黑色的雾气在缠绕着,逐渐攀爬上整座医院。 原本抬头就可以看见的八楼,此时已经看不清视野了,全然被雾气覆盖了。 这时候,楚惊秋的手机开始震动,上面写着【倒计时:0】 倒计时? 楚惊秋紧蹙着眉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血红色的时针,那时针变成沙漏,突然,手机的界面变成一个通话界面,未知号码显示出来他本身的号码。 那是一串数字字母符号混合在一起奇怪的号码。 明明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可能记得,但楚惊秋仅仅是看了一眼,脑海中就记起了下面的数字是什么。 原本只高于他膝盖的雾气开始逐步的往上蔓延,到了他的大腿,楚惊秋下意识的看着被雾气包裹的医院大厅。 那大厅仅和他一百米的距离,他可以看见医院大厅的一部分。 医院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即便如此,楚惊秋也可以看见从黑暗之中伸出只无数的鬼手,它们似乎是想扒开这层雾气的束缚,从大厅之中攀爬出来。 就在这时候,那头的声音响起了。 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冒着滋滋的电子音,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属于人类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楚惊秋格外的耳熟。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甚至发音的音调,尾音都和他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 电话那头带着轻笑,对着他说。 “我也是楚惊秋。” 第38章 “……” 楚惊秋任凭青幽色的雾气弥漫自己的双腿, 医院大厅想要攀爬出来的鬼手都被他抛之脑后。 被他抱在怀里的心脏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跳动,被怪物利爪勾着而暴露出皮肤的肌肤似乎都在发着阵痛。 整个世间仿佛凝固了般,连雾气的弥漫似乎都按下了定格键, 飘逸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楚惊秋放慢了呼吸,低垂着眼眸, 指尖紧紧攥着包裹着心脏的被子, 他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那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表现之一。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我的。”那头的楚惊秋虽然声音一样,但他声线冷淡,全然不似这头楚惊秋温柔的声线。 “我明确告诉你, 你的记忆被修改过。” 从进入京州开始,心底深处对周围一切发生留存的疑惑,似有似无的、强烈的违和感,但段衍的反应又格外的正常, 这让楚惊秋打消了疑虑。 ‘楚惊秋’的话语抹去了他心底最后的一抹疑虑。 “如果不相信, 去山州看看,这个地方……”那头的声音蹲下了, 语气冷然:“如果那里还算是‘人’的话。” “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可以在这里给你谈话, 一旦告诉你, 它察觉了, 这个世界很快会崩塌, 你又一次开启‘轮回’。” 楚惊秋心头一跳,轮回……? “……”那头淡淡叹息了一下:“我现在说了, 等这个地方消散后, 你照样什么也不记得。” 楚惊秋不说话, 他没有否认‘楚惊秋’的话语,明里暗里没有明说修改他记忆的人是谁, 但只要细想,他接触最多的人是谁,自然不难去联想到。 “你给我的提示,八,是什么意思。”楚惊秋生怕下一秒电话挂断,他赶忙问道。 “在山州的时候,我刻意引导你去局……老头家,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楚惊秋’淡声道。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拨开了那层层的迷雾,驱散了挥之不去的阴霾,连蚂蚁啃咬的疼痛都缓解了许多。 他一个人来到老头家,原本是想要修自行车,但却发现了老头已经搬走,结合邻居的所见所闻,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间在停滞不前。 还有进入那一间黑色的小木屋,他只记得拿到了一堆很厚的文件,上面的q……什么计划,后面…… 后面发生了什么? “qy计划,q在英文字母中排名第十七位,y在英文中排名第二十五,他们相差刚好八位数,中元节和车祸发生的那一天,也只相差了八。”‘楚惊秋’淡然道,声音如同机器人一般,不带任何的起伏,“你周围的人全都因为你……” 后面‘楚惊秋’说了什么,楚惊秋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他的耳畔发着‘嗡嗡嗡’的响声,耳膜似乎是要撕裂般,扯的大脑生疼。 “哈——” 楚惊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后面的事情,缠绕在他脖子上阴冷的触感,唇瓣被迫张开接受入侵者侵。略的窒息感,近在咫尺,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的瞳仁—— 是谁?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4节 头疼的要炸裂开来。 “停!不要再去想了!”那头的楚惊秋没有预料到楚惊秋这次的反应竟会是这么大,眉头微蹙,他不停的在面前悬空的屏幕上演算着什么,速度之快呈现出了幻影。 ‘楚惊秋’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改变神色,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却柔和了下来:“听我的,深呼吸,深呼吸,对,就是这样,大脑放空。” 楚惊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从那窒息般的疼痛中抽离而出,残余的痛感在指尖残留着,手掌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丝,良久,心脏快的要跳出胸膛的频率渐渐放慢了下来。 涣散的眼神才开始焦距起来。 “qy计划——又称朔月计划,等到造神完成,会开启望月计划。”‘楚惊秋’冷淡道,“等到望月计划开启的那一天,是人类毁灭之日。” “我演算了无数遍,很遗憾,最后的结局都是这个。”‘楚惊秋’调出一份演算过无数遍的文件,整个屏幕上打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叉和大写的感叹号,代表数据的一次次作废,‘楚惊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息那胸中翻滚的情绪,“我能联系你的次数不多,我能做的,是减少qy100次的进程,一旦进程达到百分之百,你将彻底变为……” 那头原本清晰的声音变为电流的滋滋声。 ‘楚惊秋’透过光影,看着窗外那一地从阴影之中脱离而出的触手,知道自己暴露了,调出终端,在一键格式化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冷着嗓音,在触手即将突破防线的那一刻,对着手机那头快速道:“七夜福利院后面路口,在原地默数八秒,会……” ‘楚惊秋’按下了格式化,所有数据彻底删除的那一刹那,触手瞬间穿透他的身体,他的身体逐渐化为虚无。 在宇宙之外的某个行星,彻底破灭,炸裂的光在宇宙中迸发开来,被黑洞吞噬,再也不见了踪影。 …… 手机那头倾然挂断,楚惊秋再怎么拨打回去,都是显示无信号,拨打失败。 qy计划。 这个名字在舌尖上滚动了几圈,好奇怪,他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莫名的熟悉感席卷全身,就好像—— 是他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一样。 楚惊秋想要走出这片雾气,他刚一抬脚,撞上了一个东西,发出沉闷的声音。 怀中的心脏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剧烈的跳动着。 楚惊秋蹙眉,心脏的频率快到不正常,仿佛下一秒就会脱离出他的手掌心。 也许是一语成谶了,怀中的心脏长了脚似的,从他的怀中滚落,滚出了深厚的被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青幽色的雾气中。 还未等楚惊秋反应过来,刚碰上他的脚从而发出沉闷声音的物体缓缓的从不远处的雾气之中站起。 ——那是一个人。 看清了那个物体,楚惊秋心口一紧,肌肉都绷直了,只要这个人有一个动作,他即刻会发出全部的力气奔走。 此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修长的腿被勾勒了出来,紧绷的肌肉如同一头猎豹蓄势待发,也许是腿上作战靴的高度,让这个人本就高的个子又高了楚惊秋一大截。 那人直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手脚似乎还不协调,僵硬着身子舒展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身。 楚惊秋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手握成拳头,连口水都不敢咽一下,生怕是医院里的怪物摆脱雾气的束缚,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楚惊秋紧绷的神经下意思的放松了一瞬,视线往下,顿时呼吸都屏住了。 那人的面孔带着楚惊秋熟悉的笑意,只是在左胸处,皮肤被剖析开,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和血红的肌肉脉络,在左胸大开的伤口里面,一颗心脏正在里面赫然的跳动着,心脏上还残留着管子被拔出的痕迹。 正是楚惊秋先前抱在怀里的那颗。 “啊啊,让他跑掉了。”在心脏回归胸膛的那一刻,他整个神经都活了过来,血液开始在身体里重新沸腾,许久不动的身子还略带着僵硬,肢体不协调,看起来颇为怪异。 那人脸上想扬起清浅的笑意,但肌肉的僵硬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好不容易进来了,怎么一段时间不管,他成长的这么迅速?”触手传递回来的画面,捡到的终端已经报废,里面的数据已经全部被销毁了,‘楚惊秋’留在那里的身体不过是一具虚影。 他看着楚惊秋那警惕的眼神,浅浅抿起了嘴唇,他的惊秋还是这么的可爱,看见陌生人就和小兔子似的树起了机敏的耳朵,好想rua一把。 “自我介绍下,我是公霄。” 公霄用手抹上了利落的短发,露出干净的额头,锋利的下颚线使他看起来分外有威压感,但嘴唇浅浅扬起的弧度又很好的中和了那份凌厉感,多了一份柔情。 楚惊秋抿着唇瓣,眼神直直的看着公霄胸口处那不断跳动的心脏。 “别误会,这是我自身的异能,前面在异种的面前而……”公霄想了想,解开了衣领,透过衣领,可以看见肌肤上错乱交杂的伤痕,胸口那剖开的伤口也在缓慢的愈合着。 公霄似乎想靠近楚惊秋,但楚惊秋只是机警的盯着他,他垂着眼,心中陡然出了一个猜测。 楚惊秋缓缓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动作,公霄面上浅淡的笑意逐渐消失,楚惊秋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彻底冷了脸色。 楚惊秋紧紧凝视着他:“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公霄故作轻松,眼睛却和猎豹一样紧紧盯着楚惊秋,压迫感十足,喑哑的嗓音在雾气之中回荡着。 楚惊秋咬着下唇:“所有的一切,包括qy计划。” 提起qy计划,公霄原本幽黑色的瞳仁猛然发着红光,他站在原地,歪头:“没想到平行世界的你,已经演算到这个地步了?” 楚惊秋一怔,电话那头的他,是平行世界的他? 演算什么? qy计划究竟是什么? 忽然,楚惊秋指着公霄的身后,张大了口,似乎是看见什么恐惧的东西。 公霄蹙眉,他并未感知到什么比他还强大的气息,顺着楚惊秋的指尖方向,下意识的往后转。 却不料楚惊秋正在他转身的时刻,转头拔腿就跑, 只是还未迈出一步,从青幽色的雾气之中钻出粘腻湿冷的触手,将他的四肢缠绕禁锢住。 公霄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的步入到他的面前,胸前的心脏依旧暴露在楚惊秋的视野内,此刻正在剧烈的跳动。 触手随着公霄的步伐,顺着他的衣物缓缓攀上来,掀开衣物的衣角,阴冷的触手触碰到他的肌肤,楚惊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的下巴被迫抬起来,面对那双已经变为深红色的瞳仁。 公霄亲昵的亲了亲他的唇角,声音渐渐幻化成他刻在骨子里的声音。 “那么,他告诉你了吗。” 他们靠的很近,气息喷洒在楚惊秋的肌肤之上,明明是炽热的,却让楚惊秋打从心底的寒冷。 他的手指被迫往前,进入大开的胸膛,手掌心触碰到那颗柔软,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轻声开口,心脏和楚惊秋的巴掌一样大,此刻,正紧紧贴在他柔软的掌心,“我就是段衍。” 第39章 公霄的脸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 只是嗓音已经变成了楚惊秋记忆中段衍的声音,青幽色的雾气在蔓延着,衬着公霄那张脸艳丽非凡, 肌肤如雪。 “看来,他没有告诉你这个啊。”段衍轻叹了口气, 鼻尖亲昵的蹭了蹭楚惊秋的下巴, 谓叹道:“我还以为他本事多见长,看来渗透入qy100的次数是有限制的。” 他修长的手指掠走了楚惊秋手中的手机,垂眼扫了一眼手机的通话记录,不出所料, 原本那一通电话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了,手机上只有楚惊秋给他打的电话,其余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段衍指尖微动,那部新的手机在他的手中化为灰白色的粉末, 随风飘扬, 消散在青幽色的雾气之中。 楚惊秋手中的手机被夺走,看着化为灰白色粉末的手机, 他蹙眉, 说出了被禁锢后的第一句话, “你……”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段衍个子高, 腿被作战服勾勒的分外修长, 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浑身充满禁欲的气质, 他个子高, 楚惊秋只能仰起头也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下巴, 段衍微微低垂着脑袋,指尖摩挲着他的唇角。 楚惊秋那句话还没说完, 段衍的指尖强硬的撑开他的唇角,摩挲着那安静的软舌,软嫩的舌被灵活的手指把玩着,楚惊秋根本说不了话,刚脱口而出的话被迫吞咽在咽喉中。 段衍似乎是没看到楚惊秋那幽怨的眼神,温润的指尖上布满了楚惊秋的涎水,安静的软舌被葱白的手指玩.弄着,看起来分外可怜。 他的手指顺着软舌上,再次扫到了上颚的软肉,酥麻感从尾椎骨逐步的蔓延上来,他的月要部酸软下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渐渐布满全身,他没注意到的是原本缠绕在他脚腕的触手顺着衣物,从腿部逐渐攀绕而上。 段衍面色冷淡地搅动着缠绕在楚惊秋唇齿间的手指,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趣了,将手指的快速抽出来,隐约之间可以看出细长的水色。 他将氤氲的手指摩擦在楚惊秋的衣领之上,原本干燥的衣领瞬间抹上了一层水雾。 楚惊秋的手掌心依旧贴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他本身已经有些无力了,眼尾轻微泛着红色,嘴唇被迫张开的模样,但缠绕在楚惊秋手腕上的触手给了他支撑的力量,不至于让他的手掌心从心脏上滑落。 “问一次,我需要索取一次报酬。”段衍神色淡淡,指尖在那被割开衣物的肩膀上流连着。 “……你这是强买强卖。”楚惊秋喘着气,眼前朦胧,连声音都带着嘶哑,“我离开这里,也会忘却一切,不是吗?” “是啊。”段衍淡淡道,“你在八月二十八日那天,去找老头,干什么?” 八月二十八,是他发现自己被困在时间轮回里面,他发现自己的时间丢了两个星期,后面发现老头走了,老头的身份似乎是个迷,他的身份不止是表面上一个杂货铺的小老头这么简单。 老头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 记忆之中浮现了八月十七日,老头把他拦在门口,低声和他说,八月十八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那天,到了十点,楚澄冒着雨回来,告诉他,他的自行车不知道停在哪儿了。 然后他冒着雨出去找自行车,并且记忆中浮现楚澄特地告诉他ktv的位置,ktv的位置在巷子的另一头,他们从集市回来其实根本不会路过ktv,而楚澄特地带他转了一圈。 他也在ktv的小巷子中找到了昏迷的段衍。 太过于巧合了。 他但凡在雨中走错一个地方,段衍就会被攻三的人带走,继续按照原剧情走,他根本不会出现…… 原剧情—— 他这个身份根本不是在后面保护段衍出现而死在小巷子中。 他这个身份,在小说中,早在山州段衍来的第一晚,就应该在小巷子为救段衍而死亡了。 “……你改了剧情?”楚惊秋低哑着声音,目光灼灼的看着段衍,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你……到底是谁,你,你不是段衍。” 段衍没想到楚惊秋已经推出了一部分,他眼睫微颤,眼前楚惊秋的脸和实验室里那个站在玻璃罐外面,在每晚会静静陪伴他,然后睡过去,头轻轻靠在玻璃罐上的脸重合在一起。 “你到底是谁!”楚惊秋的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生疼的厉害,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蹙眉:“难道一切都是你干的?” “他们都叫我怪物。”段衍垂下眼,手指摩挲着楚惊秋的下巴,在它刚来到地球被抓住那一段时间,刺耳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只有楚惊秋看着它,那双清澈的眼中没有厌恶、没有害怕、只有它的身影。 楚惊秋心中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想要否认,一想到这个称呼被用在段衍的身上,心中就充满了一股异样感,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赵司机、小李……都是你干的?”楚惊秋咬着下唇,感知着下巴传来的触动,他想要别过头,但段衍的手掌钳制着他的下巴,他没办法转头,只能抬眸冷眼看着段衍。 段衍挑眉,他没有回答,只是原本覆盖于医院表面的雾气渐渐散去了一些,可以看见八楼那头怪物探出的身子,其中赵司机的脑袋在最后面,目光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这边。 “看见了吗,那头怪物身上所有的人头,都是按照死亡时间来的。”段衍俯身,调笑着在楚惊秋的耳尖处咬了一口,“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死的!楚惊秋,你这头恶魔。” “求求你了,楚惊秋,你离我远一点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啊啊啊——”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5节 “……” 尖锐的喊叫声、咒骂声、哭泣声,在楚惊秋的耳畔处如同惊雷般炸开回荡着。 他面色发白,指尖颤抖着,面前浮现出了很多的画面,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以飞溅的鲜血结尾。 “所以……仅仅是因为接触我,你,你就杀了他们……?”楚惊秋的嗓音颤抖着,带着不可置信看着段衍。 段衍面露疑惑,他轻轻的舔舐了楚惊秋的耳垂,似乎不满足,又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他们妄图肖想我的东西,难道不该死吗。” 人命对于段衍来说,只是地上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一样。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楚惊秋冷声道,手腕剧烈的颤抖着,竟意外的挣脱了触手的束缚,扬手打在了段衍的脸上。 等楚惊秋回过神来,段衍的脸已经被打到了一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瞬间红了一片。 楚惊秋慌了神,“我,我不是……” 段衍慢慢的回过头,舌尖抵着脸颊被打的那侧,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这是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楚惊秋打他。 这个世界的楚惊秋将他视为自己的精神支柱,视为自己的信仰,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要,他永远是楚惊秋的首选。 但现在,楚惊秋为了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死人,打了他。 段衍揉了揉自己被打红肿的脸,看着楚惊秋的脸,忽然笑了,如同春光明媚过境,冬雪消融,闪了楚惊秋的眼。 楚惊秋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黑雾所包裹,身体滑溜着看不见的滑腻阴冷的触感,而段衍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想要张口去问问段衍疼不疼,他不是故意的,刚张开口,唇畔就被塞入三指大的触手,刚能得到休息的软舌再次被缠绕着,只是这回,不单单是软舌被卷动,那异物深入到喉间。 从喉间翻涌上一阵呕吐感,喉间的软肉紧紧收缩着,紧致的涌动从触手一路传递到段衍的感知处,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唔——”楚惊秋一声闷哼,他整个人被禁锢在地面上,身体被黑雾包裹着,从四肢的根部被粗.壮的触手牢牢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被段衍反压在身下,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顶开他的腿,抵在他的大腿根部,段衍一只手将楚惊秋的双手反扣在头顶上,葱白的指尖紧抓着他的手腕,抓住条条红痕。 楚惊秋猛然抬头,脖颈抬起,如同一只濒死的天鹅,下巴抵在段衍乌黑的发丝上,微凉的触感远不及脖颈间带来的剧痛,他的唇依旧大张着,喉间异物的涌动,段衍偏头,露出尖锐的犬齿,狠狠的咬在了他白皙的脖颈间。 顿时,血腥味在他们二者之间弥漫着。 流连在月要部的触手慢慢往下,似乎要破开那道深渊,楚惊秋睁大眼睛,双手挣扎,“不,唔,不……” 突然,楚惊秋感到下身一凉,祈求的话尽数被掠夺在了口中,喉间的异物抽出,随之而来的是灵活的唇舌交缠,面前无限制放大的是段衍的那张艳丽的脸庞。 本就稀薄的氧气此刻被尽数掠夺,原本漂浮的大脑,被下身猛然传来的剧痛惊醒,唇被迫张开接受入侵者的剥夺,舌尖快节奏的频率让楚惊秋无法招架,身上最后一点防线轰然倒塌,车轱辘般的碾压让楚惊秋痛不欲生。 青幽色的迷雾之中只有水声在回荡着。 楚惊秋眼尾泛红,眼中骤然抹上一层水色,眼前段衍的脸变得朦胧。 迷雾散开,在不远处医院的大厅门口,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人。 那群人都有个特点,面无表情,仿佛被控制的玩偶般站立在那里。 楚惊秋瞳孔猛缩,他在那群人的眼中看到自己被段衍压在身下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的记忆告诉他。 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交.欢的人,是他生命中—— 最重要的战友。 而此刻,他衣衫不整,双腿被迫分开,被段衍侵略模样,尽数落在了战友的眼中。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他们纠缠的唇舌。 段衍冷冷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摩挲着他的唇角,舌尖卷起咸的泪水。 他带着笑意道:“他们都看你呢。” “看着你呻.吟。” “看着你意乱情迷的模样。” “看着你在我身下的模样。” “还有呢。”段衍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般,带着恶劣的笑意,眼中的愉悦遮掩不住。 “他们的死。” “都是因为你。” 第40章 楚惊秋在陷入昏迷前, 全身上下都是湿润的黏液,眼神涣散,唇瓣合不拢, 舌尖无力的吐在外面,他的舌尖被段衍咬着, 慢慢的缠绕着, 犬齿的牙根发痒,尖锐的犬齿轻轻在舌尖摩挲着。 “看看你这副……”段衍俯身,覆在他的耳畔旁,低声说:“好乖的模样。” “好乖。”段衍亲了亲楚惊秋的耳垂, 看着那被他玩.弄到红肿的耳垂,殷红的眼中酝酿着腥风血雨,“我的乖宝宝。” “为什么都经历了这么多次,你还是记不住呢?” 看着楚惊秋眼一翻, 头一歪, 整个人陷入昏迷,皮肤因为摩擦太多次而破了皮红肿的模样。 段衍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 反而陡然生出一股怜爱, 指尖擦拭额间的汗丝, 为他整理凌乱的头发, 他的手腕脚腕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爬痕, 那是蛇类爬行留下粘液的痕迹,此外还有一圈深深凹陷进入皮肤的红痕。 “好可怜啊。” 他亲昵把楚惊秋抱在怀里, 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蹭了蹭, 刚与爱人进行深入交流的身体格外的轻松, 精神上的倦意好似一扫而空。 他没有改造这副身体,这副人类身体容易疲倦, 他也就随了去了,楚惊秋在那昏暗的实验室里,对泡在玻璃罐中的他说:“我希望你是我同类。” 既然他没有办法彻底变为人类,那么去体验人类的体质也未尝不可。 段衍低垂着眼,视线落在那双已经红肿和破皮甚至结痂的唇瓣,他的手轻轻覆盖在楚惊秋晃一晃就可以听见声音的肚子上,他半阖着眼,手掌心出现团团的红光,覆在肚子上。 空中的雾气逐步散去,医院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全是段衍幻化出来的虚影,医院也逐渐随着消逝的雾气而消失。 整个天地只剩下段衍和怀中昏迷的楚惊秋。 时间仿佛凝固了,段衍的手掌心一直覆盖在肚子上,好似在与某个东西僵持着。 就在某个瞬间,从楚惊秋的肚子里冒出了一丝细小的黑雾,那黑雾有意识似的,和一只胆怯的小猫没什么区别,轻微晃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段衍的掌心,仅一瞬,又钻回楚惊秋的肚子里。 段衍紧蹙的眉头逐步舒展开来,眉目间露出温柔,这种情绪是他从人类之中学会的,他的手掌轻柔的抚摸腹部,低声用着他们种族才有的语言嘱咐了几句,只见那团小小的黑雾团子闪动了几下,彻底不见了踪影。 段衍抱着楚惊秋的身子逐步隐匿在黑雾之中,随即,整个空间地震山摇般塌陷,陷入无边的虚空之中。 …… “小秋,你是不是太累了?” 楚惊秋揉了揉酸疼的眼,映入眼帘的是和育霖带着担忧的神情,他手上拿着单子,站在病房门外,看着楚惊秋。 “学长,嘶——”楚惊秋只是略微动了动身子,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递开来,尤其是腰部和大腿根部,似乎被重物碾压一般,一动就全身的疼。 “腿麻了?”和育霖轻手轻脚的进入病房,“知道你担心段同学,但是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趴在上面睡觉,肯定会麻的。” 楚惊秋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是坐在病床旁边,手肘撑着桌子,睡了过去,怪不得腰和腿会酸痛。 “你这小孩,怎么睡觉还把自己嘴唇咬破了,这是被蜜蜂蛰了吧,嘴这么肿。” 和育霖扶着楚惊秋,楚惊秋从镜子上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唇破皮甚至结痂了,整张嘴都红肿了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长时间的吮吸着。 他什么时候有咬自己嘴唇的癖好? “段同学前面醒来了一次,你别太担心。”和育霖告知他这个好消息,手中的病历单被楚惊秋紧张的攥了起来,“我看你太累了,就没叫你,段同学清醒很短暂,又立马睡过去了,医生说是个好兆头,我现在去拿ct的结果。” 和育霖扶着楚惊秋找了医生,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下,只是在处理的时候,医生在他和学长之间看了好多下,开完药又问了一句他们是什么关系。 “学长,你把我扶到这儿就行,”楚惊秋想要在医院的花园里面透透气,不知道为什么,大脑开始出现轻微的头疼,身上又出现了蚂蚁啃噬般的痛楚,他心痒难耐,接触到外面清新的空气,那股窒息感才稍微的消散去了一些,“拜托你去拿ct结果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现在腿和腰还是酸麻着,走一步都得倒吸一口凉气,更别提拿ct结果的地方在住院部的另外一头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有结果我手机拍给你。”和育霖在离开之前,揉了揉楚惊秋的脑袋,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别太担心,段同学福气在身的。” 看着和育霖远去的背影,楚惊秋再也压抑不住胃中翻涌上来的呕吐感,他扶着长亭的栏杆,俯身呕吐,已经一天未进食的他自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过了这个劲儿,身子才感觉舒服一些。 他好像—— 总觉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楚惊秋正在思考的时候,兀地,从他的身后撞上来了一个身影,楚惊秋整个人悬空坐在长亭的椅子上,下面是池塘,他整个人差点摔下池塘,心底的恐慌感让他抓住了旁边的柱子。 他蹙着眉头,转身看着来人。 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小女孩胆怯的站在一旁,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楚惊秋,而在楚惊秋不远处的角落,躺着一个纸飞机。 “对,对不起,哥哥。”小女孩的声音软糯糯的,手指不安分的搅动着,“盈盈不是故意的,纸飞机跑到这里来了,不小心撞到哥哥了。” 楚惊秋看到小女孩面容的那刻,神情一怔。 他在大学的时候去当过一段时间的托教,管理的大多是小女孩这岁数大小的小孩子,其中有个女孩子,面容和面前这个女孩子长相几乎如出一辙,他下意识的开口询问:“你叫蓝盈盈吗?” 小女孩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哥哥,你认识我?” 圆圆似葡萄的眼睛转了转,小女孩小脸皱成一团,“可是哥哥,盈盈不认识你啊。” 长相如此温润的人,只要一眼,也不会忘记,更何况只是一个年纪小的小女孩呢,人天生就喜欢美好的事物,楚惊秋这样的人,但凡只要有过了解,都不会忘记。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感。 在山州集市里卖大果子的大娘,就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这个世界只是小说里的世界,怎么可能真的有他现实生活中的人呢? 楚惊秋摇了摇头,弯腰捡过了落在地上的纸飞机,递给小女孩:“没事,我有个妹妹也叫蓝盈盈,只是想起来了而已。” 蓝盈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噢原来是这样!”她在纸飞机和楚惊秋的之间来回看了看,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把纸飞机往楚惊秋的手中推了推,奶声奶气道:“妈妈说交朋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分享。” “哥哥,既然你有个妹妹也叫盈盈,那就是我的朋友了。”蓝盈盈白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这个纸飞机是盈盈学会折的第一只纸飞机,送给你当礼物!这样我们就是朋友啦!” 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送了礼物,还奶声奶气的说成为朋友,楚惊秋心尖尖柔软的不可思议,他刚要开口,就从花园门口传来声音。 “呀!我妈妈来找我了!哥哥,我们下次见面呀!” 小女孩奔着短短的小腿,一溜烟小身影就消失在了花丛之中。 楚惊秋失笑,刚想把纸飞机收起来,却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住了目光。 “七夜附属医院传说……”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6节 楚惊秋眼睛的视线被七夜附属医院紧紧吸引,脑海中闪过七夜福利院后面的街道,默念八秒,随后…… 他把纸飞机拆开,纸飞机是用一张陈年的报纸做成的。 【时间:2132年8月18日。】 2132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八年,这个数字很眼熟,但楚惊秋一时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这个数字。 这上面的报纸通篇描述了关于七夜附属医院的传闻。 传闻七夜附属医院前身是一个村庄的医务室,这个村庄以贫困出名,直到后面,以皮影戏大火闻名全国,吸引数万游客去观看皮影戏,而后这个村庄在旅游业的发展下,迅速的富有了起来。 但这个村庄后面的人口却越来越少,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后面暴出来,凡是在这个村庄出生的婴儿,一生下来浑身没有皮肤,村长为了让村子的名声不受到破坏,不得已将每个出生没有皮肤的婴儿溺死在水中。 有人说这个村庄受到了诅咒,他们的皮影戏就是用婴儿的皮制作而成的,否则怎么会那么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呢,甚至有游客在看完皮影戏久久没有走出来,半夜似乎都可以听到在床头有婴儿的哭声。 这一切都在2132年八月十八日改变了,政府探查,在这个村庄的最深处,发现了许多个被拴在绳子上倒立,全身被剥皮的尸体。 就在这一天,七夜附属医院成立了,而在这天,在医院里出生的第一位婴儿有了完整的皮肤。 楚惊秋看到最后的报道,和政府合作探查的——就是非自然调查局。 而在2132年的8月18日,那位在医院出生,是村庄第一位有了完整皮肤的婴儿—— 正是段衍。 第41章 楚惊秋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信息, 他紧拧着眉头,指尖泛白,一不留神, 老旧脆弱的报纸被他扯出了一个洞,这个世界好像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这是这个世界自己开始完善小说中所没有描写出来的漏洞吗? 再者, 段衍也不一定是这个医院这个村庄出生,这个时期出生的婴儿太多了,谁能说得准呢,只是他下意识的看见这个数字脑海里想出来就是段衍罢了。 但手指的颤动和指腹的泛白彰显了他心底的答案。 这只是个普通的世界, 或许这则新闻只是媒体编造出来吓唬人的呢。 楚惊秋心想,得去搞明白这则新闻的源头。 他小心翼翼的把陈旧的新闻叠好,放在口袋里。 这时候,手机振动, 是和育霖给他发送的消息。 【和育霖:{图片}】 【和育霖:小秋, 淤血化掉了,我正在赶来花园的路上, 你别乱跑。】 楚惊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淤血只要化掉了, 那么就不会影响段衍的日常生活, 之前最坏结果可能是失明、失聪等等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和育霖是奔跑过来的,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刘海紧贴在额角, 即便如此, 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楚惊秋, 生怕碰到肌肤上有细微淤青的腰,加重楚惊秋的疼痛。 楚惊秋一边走着, 一边仔细阅读ct上面的结果,太多的医用名词他看不懂,拿着手机搜索才勉强看得懂。 很快走到了病房,只是刚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楚惊秋就愣住了。 原本应该安静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段衍,此刻摇杆把病床的上半身抬高了一些,段衍背靠在枕头上,侧着脑袋,安静的看着开着的窗户。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摇曳树叶的缝隙之中,白色的地板砖上流落一地的斑驳,蝉声鸣鸣,嫩绿的枝叶随风摇曳,阳光勾勒出少年精致的侧脸,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少年的面色苍白,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似乎只要一用力呼吸,他就会彻底的破碎,像玻璃柜台中脆弱却精美的洋娃娃。 楚惊秋摒住了呼吸,不想打破这份安宁,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床上的少年听到声响,视线转过来。 艳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落出令人心悸的弧度。 黝黑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出楚惊秋的身影,他嘴唇紧抿着,没有发出一句话。 楚惊秋从身后端出洗好并且剥削好的苹果,白色的瓷盘中是被雕刻成小兔子的苹果,楚惊秋甚至还精心的在上面戳了两个圆圆的小洞来充当小兔子的眼睛,栩栩如生。 “小衍,感觉怎么样?”楚惊秋把瓷盘放在床头上,想要伸手去试探段衍的温度,但下一秒却扑了个空。 段衍微微蹙眉,躲开楚惊秋的手,目光冷然的盯着楚惊秋,干裂的薄唇开口:“你想干什么。” 冷淡的声音如十月的霜雪,声线冷淡仿佛要将楚惊秋冻住。 他伸出的手顿住了,“……” 许久,他才缓缓鼓起勇气对上段衍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然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和冷漠,“啊……?” 段衍兴许是不想和楚惊秋浪费时间,靠在枕头上,合上了双眼来养精气神,他刚醒,大脑还晕晕乎乎的,能说上话已经是用尽了很大的力气了。 楚惊秋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整个人显的茫然无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只是与段衍之间离了些距离。 “嗯……要不苹果先吃了吧,刚切好的。”楚惊秋实在受不了这死一般的沉静,出声打破了这个宁静,他轻声道,苹果容易氧化,刚切好,果皮上还有晶莹的水,雪白的果肉裸露在外面,若时间长了,上面的果肉会变得橘黄,味道也会变差。 段衍依旧只是静闭着双眼,连位置都没有变化,仿佛没有听到楚惊秋的话。 楚惊秋知道段衍的警惕心之强,叹了口气,从瓷盘中拿了一个小兔子苹果,轻咬了一口,苹果的汁水在口中迸发开来,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没有问题的,我,没有下毒呢。” 楚惊秋这才俯身,小心翼翼的拿过牙签,在小兔子苹果上插了一下,递到段衍的唇边。 段衍睫毛轻轻颤动着,睁开眼,看着唇边的苹果,又看了看楚惊秋,楚惊秋一副你不吃我就不会收回手的模样,但目光中的担忧是真实的。 段衍眸光微动,空气中苹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长时间未进食的身体正是需要食物的补充,尤其是楚惊秋那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将他烫伤。 他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半响,在那殷切的目光下才张开口,小小的咬了一口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发开来,咬掉一只耳朵的兔子显得分外可爱。 楚惊秋看着小口小口吃着苹果的段衍,心尖软了下去,心中荡开圈圈的涟漪,脸颊鼓鼓的段衍像极了一个劲儿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的小松鼠,眼睫低垂,投落一地的阴影,他半阖着眼,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段衍似乎低声说了两个字,楚惊秋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翕动着,他没有听清,往前凑了凑。 “嗯,什么?”他看着已经空着的牙签,恍然大悟:“还要是吗?”赶忙从白磁盘中又夹了一块,递到段衍的唇边。 段衍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但只是一会儿,他又转过脸来,这次,他说的格外清晰,却让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谢谢。” 楚惊秋愣了一会儿,才从静谧之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噢……噢,没,没事儿。”他说的有点儿结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说的话含糊不清。 段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画的眉眼似弯弯的明月,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这一刻,仿若冰雪消融。 楚惊秋却愣神了,他直直的看着段衍的笑容,还有那耳后悄然染上的绯红,都让他此刻乱了心神。 他已经听不到什么了,眼中只有段衍明媚的笑容和在耳朵回荡着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段衍眉眼弯弯,他偏头,认真的注视着楚惊秋,一口咬在了兔子的半边耳朵上,眼眸轻抬,眼波流转,楚惊秋甚至可以数清楚段衍根根分明的睫毛,可以看清眼尾那刻很淡很淡红色的小痣。 那双漂亮的瞳仁里面尽然是楚惊秋的身影,他说:“嗯,兔子苹果很好吃。” …… “小秋?” “小秋?你开心傻了?” 直到和育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楚惊秋,楚惊秋的魂才缓缓回来,他呆呆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和育霖。 “学长,我……有点缓不过来。”楚惊秋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嗯,我知道,”和育霖道:“医生说段同学失忆可能是短暂的,别太担心了。” “失忆——”楚惊秋点头,下一秒整个人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连声音都提高了些:“失忆——?!” “嗯。”和育霖坐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说不准是哪几年的记忆,但高中的知识还在,不要担心他上大学后会跟不上节奏。” 那就是说,他和段衍在山州的点点滴滴,段衍可能全部都忘记了?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后遗症吗?”得到了和育霖否认的答案后,楚惊秋说不上来心里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那现在的他,对于段衍来说,只是一个十几年没有见面的竹马哥哥,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楚惊秋低头在联系家教的家庭上请了一天的假期,他的理智告诉他要庆幸段衍身上没有后遗症,但僵着的指尖和停顿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情绪。 “去吧,医生给他做完检查了。”和育霖看着楚惊秋的情绪,知道这个学弟心思细腻,对段衍的感情很深刻,或许他把段衍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吧,被自己的弟弟忘记了,饶是谁都不好受,“好好和他聊聊天,医生说走走熟悉的地方,能加速他的恢复。” “还有,”和育霖拿出了一些文件,楚惊秋只粗略的扫了一眼,抬头看着和育霖,“我正在联系学长和学姐,这次案件,一定会让那家人判刑的,你别太担心。” 心中的难过被冲淡了一些,楚惊秋扬起一抹笑容,只是那个笑容格外的勉强,“我知道了,谢谢学长,我先去和小衍聊会儿。” …… “小衍。”楚惊秋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坐在病床上,远眺着窗外的身影,夜幕降临,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尤其位于北方的京州。 段衍闻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惊秋酸麻的腰部和腿部已经缓解了不少,起码走路不会在走一步要缓一会儿才好。 他上前,把窗子关上,同时还不忘嘱咐:“晚上风大,把窗户关上,窗帘……”他的手刚碰到窗帘就下意识的避开,仿佛对窗帘很恐惧。 “……窗帘关上,遮光效果好。”楚惊秋捏了捏窗帘,确定窗帘是布料而不是……人皮。 人皮?楚惊秋蹙眉,他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看来是给上午那个报纸上编造出来的新闻影响到了吧。 “我是不是,遗忘了你?”随着楚惊秋忙里忙外的动作,段衍想到楚惊秋看到他第一眼,那眼中迸发的神情,心中划过一丝丝异样。 他们的关系,真的是如别人告诉他,他是他的哥哥这般简单吗? 他单单看着面前的人和其他人接触,心头涌现出那些阴暗的念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一直低声回荡着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他。 “锁住他。” “囚.禁他。” “吃掉他,和他融为一体。” 还有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和脑海中声音逐渐重合,他听见自己说:“同化他。” “这样他永远是我的了。” 第42章 “遗忘……”楚惊秋喃喃自语, 这两个字眼一念出来,心口处传来阵阵的钝痛。 是啊,他要怎么去说明段衍和他现在的关系呢。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7节 他们仅仅是生活了一个月的人而已, 充其量来说,他只是段衍多年未见的一个邻居家的哥哥而已, 甚至亲缘关系都没有一点儿。 此刻的他对于段衍来说, 无异于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对他格外关切的陌生人罢了。 段衍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呢。 段衍没有了这一个月的记忆, 可是楚惊秋有,所有的记忆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记得和段衍相处的点点滴滴。 外表看着高冷的段衍,其实内心里格外的怕黑。 楚惊秋每次洗完澡回到房间, 看到床上拱起乱糟糟的被子, 段衍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会掀开被子的一个口子, 然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水光潋滟中全然是楚惊秋的身影。 段衍看他来了, 身子会小幅度的往外挪动, 楚惊秋每走一步, 他就挪动一步,直到楚惊秋站到了床边, 段衍也抵在了墙角的位置。 他眼睛亮亮的, 掀开被子, 装作不经意道:“我睡错了位置,勉为其难的给你暖好了被窝, 来吧。” 段衍的手掌还在先前躺着的位置拍了拍,偏过头而露出的变得通红的耳朵出卖了段衍的心思。 楚惊秋抿着笑,眼中笑意滚动,心尖尖被情意所填满,段衍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的眼中充满了萌意。 他每当这时候,都会慢慢的挪到床边,不急着往上走,含笑说:“诶——可是我现在不打算睡觉诶,呀,我同事还给我发消息了,你先睡觉吧。” 他说这要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作势要走。 楚惊秋刚扭头,就在心里默念三个数,在最后一个数字数完的时候,段衍会抓上他的手腕,即便嗓音依旧冷淡,可里面显然是带上了不满:“这都十一二点了,什么同事大晚上找你聊天?” “工作上的事情,唔——”楚惊秋的手腕被用力一带,他实在想不通,段衍表面上看着瘦削,力气倒是大的很。 木板床发出轻微的“吱吖吱吖”的声音,床顿时凹陷了进去。 楚惊秋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段衍压在身下,唇上骤然贴上温热的物体,鼻尖萦绕着那股清甜的味道。 段衍根根分明的睫毛倒映在他的眼中,漂亮漆黑的瞳仁里是星辰般璀璨明亮的笑意,他柔软的掌心贴在楚惊秋的唇上,心悸的温度随着肌肤的脉络在缓慢的蔓延。 四周的温度似乎都在成倍的上升,灼热的烫人,楚惊秋迷迷糊糊的想,是不是只要吸一口,他的气管就会被灼伤吧。 可是灼热的空气又发散着诱人的味道,楚惊秋后知后觉,才知道那是段衍的气息,他被段衍的气息所包裹,鼻尖萦绕着全是段衍的气息。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段衍低垂着眼,距离在这一瞬间拉近,楚惊秋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 世界在此刻定格,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段衍两个人。 段衍的眼睛很漂亮的,漆黑的眼眸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星空,即便里面充满危机,也会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的致命吸引力。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空间变得更加狭小,楚惊秋受了蛊惑般,抬起指尖,轻轻的覆在段衍的眉目之间,替他捋了捋额间散落的碎发,指尖触碰着滚烫的肌肤,留下心悸的温度。 段衍的掌心依旧贴在他的唇上,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手背,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圈,随即,他慢慢垂下脑袋,与楚惊秋的距离越来越近。 楚惊秋呼吸一窒,心跳的频率似乎都被扰乱了,心口处的皮肤在发烫,似乎是在提醒他,此刻他在干什么。 理智告诉楚惊秋,他应该推开段衍,他对段衍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人。 可指尖传递到心窝上的温度,鼻尖全是段衍的气味,从心底深处骤然迸发的,将他层层包裹的安全感,他都不想推开段衍。 他想,就一下下,就沉沦一下下,很快,很快就好。 楚惊秋似乎纠结要不要闭上双眼,睫毛轻颤,收回在段衍额间的指尖,触及到微凉的空气,心中生出一股落寞感。 在他纠结的时候,他的唇瓣被放开。 新鲜的空气从狭小逼仄的空气中传递进来,楚惊秋一愣,心底似乎要被落寞感填满的那一瞬间,他的颈窝处贴上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凌乱的头发在他的颈窝处乱蹭,轻微的瘙。痒似一片羽毛,在楚惊秋的心头处荡漾着。 段衍放开了捂着他唇瓣的掌心,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粗喘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之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压在楚惊秋的身上,双腿跪在两边,不把自己全部的重力压在楚惊秋身上,生怕把楚惊秋压坏了。 楚惊秋敢肯定,他的心脏此刻心率已经飙升到了一百以上,四肢的血液升腾了起来,在他的全身游走。 他神智都迷迷糊糊,下意识的去看开在房间里的空调,空调上显示的制冷23度。 空调是坏了吧,楚惊秋呆滞且缓慢的眨了眨眼,不然为什么这么热呢,热的他都要窒息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楚惊秋的身上乱蹭着,像一只大犬冲着主人撒娇。 还没等他细想那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就感知到脖颈处一凉,段衍起身,把他推开,整个人卷走被子,滚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还未缓过神来的楚惊秋:? 他抬起眼,想要伸手去抓住那道温存:“怎么了……?” 段衍却是不肯探出脑袋了,只是拱着的被子动了两下,楚惊秋硬是看出了‘不满’两个大字。 他失笑,伸手戳了戳那圆鼓鼓的团子,道:“生气啦?” 段衍却是怎么也不肯出来。 楚惊秋感到空调的制冷效果应该是坏了,生怕段衍给自己闷坏了,赶忙低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别闷着,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水果芋圆好不好?还是上次那家的椰奶,这次冰凉凉的……” 楚惊秋怕段衍吃冰的拉坏肚子,因此严格控制他吃冰的饮食,给他做芋圆也是常温居多,能吃冰冰的,已经是楚惊秋最大的退让了。 段衍还是不肯出来,只是团子动了几下,表示自己还在生气。 楚惊秋转了转眼,趴在团子的旁边,“那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段衍静默了一会儿,这才掀出被子的一角,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背对着他,嗓音低哑:“真的?” “嗯。”楚惊秋点头如捣蒜,“我发誓,肯定带你去。” “那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段衍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富有磁性,酥麻的楚惊秋软了腰。 “我错……”楚惊秋顿住,他哪儿知道他错哪儿了,要是知道的话,段衍早就哄好了。 好不容易掀开的被角又重新盖了回去,段衍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头传来:“你不用在意我,你去陪其他人吧,我自己也能过的很好。” “……”楚惊秋不确定的拿着手机,点开上面的信息,“你气我,十一点还给同事发消息……?” 段衍幽幽道:“我可没说,哥哥可别冤枉人,我只是气我自己罢了。” 楚惊秋:…… 这熟悉的林妹妹的味道,段衍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成熟了? 他把亮着的手机屏幕从被角里给段衍递过去,“没有同事啦,你看这个短信,是一些莫名其妙的app给我发的垃圾短信啦,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的错,我的错,嗯?”楚惊秋低声哄着这团气鼓鼓,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的团子。 眼看被子有松动的迹象,楚惊秋眼疾手快的把被角的一角掀开来,昏黄的灯光顷刻落了下来,映出段衍那双泛着水润光泽的眼。 段衍眼尾泛红,鼻头通红,倔强的抿着唇,眼中似有泪花滚动着,白皙的肌肤上染了绯红,即便如此,他还是生硬的别过了头,闷闷道:“别看我。” 楚惊秋瞬间被段衍击中,莫名其妙的癖好被勾勒了出来,他好像隐约知道为什么小说中的渣攻在床上要往死里欺负段衍,看着段衍被逼到深处迫不得已的闷哼会更加兴奋的行为,楚惊秋表示有点明白了。 “我,咳,我……”他的嗓音软了下来,“我真的错了,不会在骗你了好不好,只有你,现在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 楚惊秋的这句话并不是在欺骗段衍,他的确从过去到现在,以及在未来的日子,他将会肯定自己全身心只有段衍,只要段衍想要的,他会双手捧在段衍的面前。 楚惊秋有时候在想,他应该是被下了‘以段衍的一切为优先’的指令吧。 段衍泛着水光的眼看着他,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楚惊秋,明眸中似乎闪过暗红色的芒光,明明只是如往常一般看着他,但楚惊秋浑身却不由得一抖,似乎被毒蛇般盯上的阴冷,但仅一瞬,那感觉好似是楚惊秋的错觉。 段衍伸出小拇指,微微歪头,“拉钩。” 楚惊秋失笑,他们拉钩的次数不多,但段衍似乎很相信这个,他慢慢的勾手,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话,那是段衍告诉他在拉钩前要重新在说一遍自己的承诺才算数,“好。” 他没看到在身后的角落,黑雾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快速的闪过便消失不见。 段衍唇角上扬一抹愉悦的弧度:“这可是你说的。” 楚惊秋只感到腹部传来一阵钝痛,但分外的轻微,每次和段衍许下承诺,腹部就会传来异样的感觉,这回的钝痛比以往都要剧烈一些,他没注意,只是用力的勾住了段衍那截小拇指。 第43章 “……” 楚惊秋矗立在窗子面前的身影顿了下, 指尖轻轻颤抖着,他竭力把自己从回忆的漩涡之中抽离出来,那个不自觉的会冲他撒娇, 表露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段衍,是建立在段衍信任他的基础之上。 他原本以为身为段衍的妈粉, 自以为很了解段衍, 但其实根本不是,他其实就是在以读者,这本书之外的角度去看待段衍,他看见的, 都是作者所想要描绘出的,正如被灰白色迷雾遮住的迷宫中,有许多弯曲的藤蔓缠绕着,稍不注意就会被上面的荆棘所刺伤。 作者所描绘出的段衍只是这迷雾之中可以看见的部分, 真的亲自进入迷宫之后, 会发现这里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 作者所描绘出的段衍,冷然, 面容艳丽, 别人趋之若鹜只为了他的一个回眸, 因为童年的悲惨, 他对所有人充满恶意、充满警惕, 小说中三个渣攻对他的根本不是爱,只是戏谑, 只是要他臣服, 来满足心理上的虚荣, 只要驯服了段衍,他们就可以昭告天下, ‘看,驯服高岭之花也没什么难度’。 可惜,在作者完结这本文,段衍都是被三位渣攻所折磨,身体上的开发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冷然。 他仍然是无法被任何人采摘的星辰。 楚惊秋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想很多,从雨中解救了段衍,把人带到自己的身边好好照顾,既便他不信任自己,只要在自己的视线里,就够了。 可是,在山州那短暂的一个月,他和段衍相处的点点滴滴却都是真实的。 段衍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会口头上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当他真的依赖一个人的时候是招架不住的。 段衍是个很聪明的人,谁真心实意的对他好,他是看的出来,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漂亮的容颜和身体去接近他,而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他会交付自己的所有真心。 所以才有了楚惊秋的同事仅仅是晚上十一点给他发消息,段衍也是吃醋不满的把自己的被子卷走,一个人安静的窝在墙角,等着楚惊秋来哄他。 如果楚惊秋不来哄他,他就会拱了拱那团被子,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又很快收了回去。 再严重点,楚惊秋就会收获一枚泪眼摩挲,抿着唇倔强的别过头的段衍,假如没哄到位,段衍就会狠狠的咬在楚惊秋的手腕处,那里有一道轻微的红色引子,咬的狠留下的牙印深刻,段衍又会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末了还带着责怪说:“早知道会这样,那还不多哄哄我。” 还有很多很多的小事情,比如段衍不肯定自己的想法,会轻轻拉着他的衣角,动作熟练程度都成为了他刻在意识里的动作,然后垂下如星灿般的双眼,看着楚惊秋的脸,等着他的答案,像极了一只等到主人抚摸的大型金毛。 …… 这些回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楚惊秋的心口传来阵阵的钝痛,他甚至不敢深呼吸一口,他的背影被病房的灯光拉的格外长,似乎要逐渐隐没在阴影之中,分辨不出他的身形。 只能看到那缓慢耸动的肩膀,和紧绷的肌肉。 “没有。”楚惊秋强迫自己深吸口气,在呼气的一瞬间,胸膛仿佛被撕裂的疼痛没入血液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被逐渐的稀释,至少还能在他接受的范围。 “你没有遗忘什么。” 楚惊秋微微侧过头来,眼眶翻涌上来的酸涩感被他尽力的压了下去,但对上段衍那双冷淡,看着陌生人的眼神,还是不由得刺痛了一下,他赶忙别开目光,从桌上的果篮里拿出了一个梨,拿起削皮刀,目光注视着银白色的刀折射的光,那刀身依稀可以看到段衍的身影。 “我就是你隔壁家邻居,我们……应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吧,算上年龄,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楚惊秋温润的声音如春日里潺潺的流水,仿佛能抚平一切的伤痛。 段衍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楚惊秋的话。 “你是在七岁那年,回到我们村子的,你回来的那天,村里可热闹了,”楚惊秋面前浮现上段衍回到村子的画面,他用手比了比一个高度,声音含笑:“大概这么高吧,你来的时候,我和楚澄……” 他突然卡壳了,大脑似乎是宕机了,眼神迷茫,嘴张合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8节 我刚才说了谁? 楚惊秋茫然的挠了挠头,眼神下意识的望着段衍,段衍淡淡抬眼,随即出声提醒:“说了你自己。” “…还有其他人吗?”楚惊秋下意识的要去追问,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段衍,在看到段衍拧着眉头那刻,他身子一僵,咽下了口中还想要说的话,默默收回了靠近的身子。 “没有。”段衍惜字如金。 “……噢。”楚惊秋闷闷的回答,他还是不习惯这样冷淡的段衍,继续道:“我个子矮,站在后面的草堆中也看不到,前面可多大人,我只有在庙会的时候才看见过这么多的大人。” “我记得我那时候和二蛋,噢,就是我妈妹妹的儿子,我两光着膀子窜上树了。”他谈起这段往事,唇角带着笑容:“回去还被我妈骂了,我妈指着我们两,骂我们两跟猴儿似的。” “我那时候看见你了,只是看你一眼,我脑子里就想,这小孩儿漂亮的跟年画上的福气娃娃似的。” “然后,阿嬷把你领回家后,我再也没看过你了,也是,你那么娇贵一个小娃儿,怎么能和我们这种粗汉一样背柴,割牛草呢。” 楚惊秋说到这儿,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怪异感,口袋里那份老旧的报纸,此刻却显得那么沉甸甸。 他父母的容貌楚惊秋是见过的,那样父母的长相绝对生不出段衍如此艳丽的容颜,他们那个小山村是有名的贫困村,段衍拥有先天性心脏病,在京州出生,按照他爸妈抠搜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大老远的把段衍从京州接回来养? 如果他是段衍的父母,在那时候最好的选择是抛弃段衍,再继续生养新的孩子,在他们那个年代,养孩子只需要一口饭吃,孩子是资源,并不是和现在的时代一样要质量不要数量。 楚惊秋的爸妈是伤了根本,否则根本不会只要他一个男孩儿,在他们村其他的人家,除了他和段衍的家庭,家家户户的孩子基本都是四五个。 并且他们村是个楚家村,段衍这个姓氏,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漂亮至极的孩子,脆弱的身体,外来的姓氏。 还有—— 楚惊秋的面前浮现上了原本记忆没有的一幕。 …… 那是身体的原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刚从山上割草下来,腿上都是细小的血痕。 “真tm倒霉,草都给野猪吃完了,下回老子拿个弹弓宰了那群野猪。”惨白的月光成为了此时唯一的光源,没有被月光照射到的地方里,黑暗如浓稠的墨汁,似乎是一只沉睡的怪物,要吞噬一切。 摇曳的枝叶在月光的影子下投射出诡异的弧度,狭窄的山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前方不是回家的道路,而是通往死亡的峡谷。 惨白的月光照在嶙峋的石壁上,伴随着枝叶的吱呀摇摆的声音,从斑驳的树影之间像极了来夺命的鬼手,山风呼啸而过,穿过树林,似是女人的哭嚎声。 楚惊秋咽了口水,拿出背筐里的柴刀,大声道:“你爷可是楚氏十八代的第八代的第五代……呃,总之就是很牛逼的人物,你可惹不起我!”但回答的他只是在山林的山风,和摇摆的树影。 他的心砰砰直跳,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即便如此,还是鼓着勇气拿着柴刀往前走。 “快,快到了。”楚惊秋走到一棵大树下,在那棵树下系着一个红绳,看到这个红绳,楚惊秋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下,这是他自己做的标记,有了这个标记,在往前走,沿着一个大道往下就是自己的家了。 他继续迈着脚步往下走。 当他又一次看到系在树木底下的红绳,他傻了眼。 惨白的月光依旧挂在天空,周围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和树叶萧索的簌簌声音。 楚惊秋神经高度紧绷,沿着那唯一的路继续走着,在第五次看见那红绳的那一刻,他骤然崩溃。 “鬼……鬼打墙?”他想起老一辈的人说在半夜走在山上,会遇见怨气很重的厉鬼,进入鬼打墙来索命。 忽然这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出现了两个人影,尤其在首的那个女性格外的眼熟,楚惊秋夜里的视野很好,他定睛一看,“那不是段小子的娘么?” 他刚要喊大娘的时候,看见段衍娘的装扮的时候,整个人如熄火般哑了声音。 段衍的妈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既便平日里看她对段衍也没多友善,但吃穿从没有少了段衍,更不舍得人家做重话,平日里她都是穿着一条油乎乎的围裙就出来。 但现在的段衍娘看起来很诡异。 她面色竟比月光还要惨白,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头发披散在一侧,每走一步,脑袋都会往下垂一点,到了楚惊秋的这个角度,已经是头发全部垂落在面前,她的脊椎跟断了似的,脑袋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垂落着。 她整个人走到后面,四肢开始以诡异的弧度扭曲着,手肘趴在地上,手腕和脚腕往后,指头朝着天际,跟蜈蚣似的在地上爬行。 跟在她身后的,垂着脑袋的是段衍的父亲。 楚惊秋瞳孔皱缩,手中的镰刀掉落在地上,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有一根银色的线,从段衍妈的口中进入,尾部出来,再次从段衍父亲的口中进入,把两个人连在了一起。 随着镰刀掉落在地上,楚惊秋猛然抬头。 红色长裙在地上摩擦的女人动作停了一瞬,随即脑袋慢慢的朝着他这边来,四肢在地上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 楚惊秋看清了那长发下的面容,青紫色的皮肤,嘴被剪到了耳朵根后,看见他那一瞬,女人裂开一个大口子,随之楚惊秋对上的那双眼—— 是流着血,一双黑漆漆的空洞。 第44章 在对上那双留着血的空洞后, 楚惊秋的记忆就断掉了,因为原身在这个时刻就彻底晕了过去。 红衣女人缓慢的爬上前,在昏迷的楚惊秋身边凑近闻了闻, 在凑近的那一刻,她的身子猛然剧烈的颤抖着, 头低垂着, 紧贴着地面,先前发着诡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红衣女人转了个方向,头紧贴在地面上。 嶙峋的山石被风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山上的树林随风摇曳,轮廓模糊不清,连天上一抹明月都发着诡异又惨白的光,阴冷的山风从山石间的缝隙席卷而来, 但红衣女人身子剧烈的颤抖不是因为这寒冷的风, 而是从这副人类躯体打心底深处出来的恐惧感。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般,女人恐惧到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就在这时候, 从系着红绳树下向前蔓延的那条路上, 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似乎响起了一个脚步声。 那脚步声虽然轻, 但却格外——沉稳。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肃静的夜晚漫延着。 那脚步声停在了月光与黑暗交汇之处,还未等女人抬起头, 她整个匍匐的身子‘唰’的一下被迫悬在了半空。 红色的长裙随风飘扬, 只见从地底深处出现一只触手, 那触手通体黑色,与黑暗融为一体, 轮廓隐匿在黑暗中,那触手直直穿透了女人的心口,在心口正中心的位置穿透了女人的颅骨,把红衣女人直直的挂在半空中。 惨白的月光下,女人的身子似乎没有骨头一般,女人的身体如同一张皮,软塌塌的垂落在半空,从女人颅骨传出的触手转动了两圈,女人随着触手的动作而旋转着,奇怪的是,本应该鲜血飞溅的场合并没有出现。 女人的身体只有被穿透的痕迹,本该流出红色的血液,此刻顺着触手滴落在褐色的土地上的是绿色带着腥臭味的液体。 女人只有在刚被穿透的时候剧烈的颤抖了下,随即安静了下来,连诡异的嘶吼声都不再。 从月光和黑暗交界线的逐渐走出来一个少年,月辉照在那白嫩的脸庞上,肌肤如清辉盛色,依稀可以看见眼尾那颗很淡很淡的红色小痣,少年站在那里,竟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惹眼。 少年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那双红色的瞳仁。 少年慵懒的半阖着眼眸,一只手懒懒的插在口袋里,指尖轻轻一勾,勾着女人身体的触手缓缓把女人送到少年的面前。 段衍眯着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女人,冷冷道:“这副身体才多久,血肉已经被你吃干了。” 原本安静的女人这才小幅度的动起来,似乎想要挣扎什么,还未等它抬起头来,甚至连呻.吟嘶吼的声音都没发出,瞬间整个身体化作一滩腐烂在挪动的血肉。 在蠕动的腐肉随着黑雾消失后,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红褐色的心核,段衍低垂着眸,张开掌心,落在地上的心核有所感应般飞奔到段衍的手掌心,悬空和缓慢的旋转着。 段衍喃喃道:“又失败了吗。” 他身为高纬度宇宙的生物,几乎主宰着一切,因为一切原因,下来到低纬度的地球这儿,连个创造生物的能力也做不到,不,不是做不到,是无法做到他和楚惊秋的结合体。 按照人类的话来说,是他和楚惊秋的后代——身上流淌着他们血脉的孩子。 在qy计划的轮回中,楚惊秋数次被台上手术台,从腹部中剖出来的“孩子”,无一不是没有任何神智的一团血肉。 在楚惊秋又一次死在他怀中,qy计划又一次宣告失败后,段衍把上一回剖下那团血肉融入到这个世界中的女人身上。 这团血肉生长的太快,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就把女人的血肉吸干,甚至连女人的丈夫也不放过。 段衍抬眸,看着匍匐在树下,如同死尸一般的女人丈夫,既便肩膀有起伏,但其实内在里只是个空壳。 这个“孩子”的成长性太迅速了,太可怕了,既便吸食了两个人的血肉,本性还是只有怪物的残智,没有生成一丝属于人类的东西,对他的命令还生出了抗拒。 既便是从楚惊秋肚子里生出来的,那又如何 不能给予楚惊秋想要的,只知道掠夺的残次品,他不需要。 剖了多少次,摧毁了多少次“孩子”,亲手杀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段衍记不清了,它不会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进行纪实。 手上的心核飘在空中,段衍手一扬,那心核被黑雾覆盖,等待黑雾散去之后,在段衍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面容与刚才的红衣女人如出一辙。 女人低垂着脑袋,在心核的光芒彻底的融入到其中之后,女人僵硬抬起四肢,像极了一个被控制的木偶,女人白皙的脖子上隐约有缝合的痕迹,但很细小。 女人闻到了空中的异味,头慢慢的扭转,目光直视着昏迷的楚惊秋身上,人类的香味对他们的诱惑力总是莫大的,但此时一个更为恐怖的存在在它的身后,它的创世主在身后,它生不起一丝丝反抗的心思。 "嗯?"段衍的目光看到了昏迷在地上的楚惊秋,女人浑身微微一抖,它感知到身后段衍情绪上的变化,以为自己是哪个地方怒触了段衍,它萧瑟的站在原地,分毫不敢动。 段衍走到楚惊秋的身边,小小的身子蹲在楚惊秋的身边,在月光,他的眼眸分外柔和,葱白的指尖温柔的描摹着楚惊秋的五官。 身后女人传来不明白的视线,段衍抚平楚惊秋紧蹙的眉眼,轻声道:“时间还没有到,等到了,他自然会来到我的身边。” 不论他在那里,不论轮回和重启的世界是怎样的,楚惊秋总是可以找到他,没有一次失误,他会在人群之中牵着他的手,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后,既便全无记忆,这也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他心甘情愿,只要看着段衍。 也许qy1世界中的段衍不明白情爱为何物,也不知道怎么去接触楚惊秋,他只知道要把楚惊秋牢牢困在自己的身边,换来的结果却是楚惊秋在他的怀中死去。 既便到现在他也没有学会人类的情感,但那又如何呢。 楚惊秋想要的,段衍会给他。 他想要什么,段衍就给予他什么,只要楚惊秋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在qy100,段衍决定换个策略。 …… 楚惊秋回过神来,手上梨的皮已经被削掉了,露出雪白的果肉,独属于梨子的清甜香气在病房中弥漫着。 楚惊秋放在果盘里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递给段衍,“话题扯得有点远了,你还能记得多少?” 段衍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接过了那果盆,他惊诧于自己的动作竟然会如此的亲昵,面上依旧是冷冷淡淡,道:“记得村子里的一些事情。” “我听说了,”楚惊秋看着那发着光的白炽灯,他需要唤起段衍的记忆,但其实,不唤起记忆,对段衍来说,也未必不可,“能,和我说说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现在的他对于段衍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段衍不喜欢表露自己太多的情感,也不喜欢谈论过去的往事,楚惊秋生怕被拒绝。 段衍吞下口中冰凉汁水多的梨子,目光扫视了一眼楚惊秋,触及到那眸中类似于‘哀求’的情绪,他顿了一下,半响,寂静的病房才响起他冷然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记不得太多。” “只记得母亲不太喜欢我,”段衍没有多大的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没有喊妈妈,而是喊着母亲,这个比较生疏的称呼。“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开始酗酒、每天会带不同的男人来家里,换取一些她打麻将的费用。” “我在小学还是初中……”他想了想:“不重要了,一直被霸凌着,心口被踹了一脚,留下了要随身携带药物以免情绪过大导致心脏骤停的毛病。” 楚惊秋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从段衍的口中说出来,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所拧着,只要胸膛有起伏,就会牵动全身的肌肉带来无法容忍的痛楚。 似是被泡在柠檬汁里面,酸涩的他几乎要窒息了。 但他只是抿着嘴唇,目光直直的落在段衍起伏的胸口,穿着蓝白色病服的心口处。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39节 段衍似乎是没有接受他目光一般,自顾自的说着,“后来,在母亲因为吸.毒去世后,我开始挣钱,在一些日子后,攒够了上学的学费。” 楚惊秋眼眶酸涩,明明攒够学费的过程额外的艰辛,但段衍只是一句话带过了而已。 在小说中,作者对段衍的高中生活也只是一笔带过。 段衍凌晨起来,穿过蜿蜒充满石子路的大山,踏过泥泞的小道,背后的书包里沉甸甸的,里面装满的不是书本,而是要去公交车站台卖的报纸,翻垃圾桶捡瓶子卖,从小端盘子,发传单,只为了能够继续读书。 段衍低垂着,眼睫流落一地阴影,留下脆弱的弧度,仿佛玻璃橱窗里精美的娃娃。 他说:“在我十五岁那年,我母亲带来的男人,想要猥.亵我。” 第45章 “……什么?” 楚惊秋在听到那个字眼的瞬间, 耳朵有一阵的发鸣,嗡嗡的作响,听不清其他的声音, 失神之间,原本停留在牙签上的指尖兀地传来一阵刺痛, 但楚惊秋似乎没有察觉, 目光凝视着段衍。 段衍淡淡看了楚惊秋一眼,楚惊秋的眼神中没有其他的情绪,反而是满满的自责和担忧。 “猥.亵。”段衍淡淡的重复着两个字,他面无表情的揭露着以往的伤疤。 楚惊秋发现自己是真的低估了人性, 年幼的段衍,漂亮的容颜,贫穷的山庄,生活在最底层的中年男性, 犯罪的欲.望在阴暗中滋生。 那时候的段衍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能有什么自保的能力,拥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脆弱身体, 不疼爱他的爹妈, 营养不良的身躯, 会发生什么, 不言而喻。 楚惊秋深吸了口气, 想要压下心底突然翻涌滚起的暴怒。 “但他们没得逞。”段衍看似没有对上楚惊秋的视线,但其实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视野,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楚惊秋神色上的变化。 “有个邻居的哥哥帮助了我。”段衍说, 他忽然撇过头来, 黝黑的瞳仁里似乎充满了魔力,紧紧凝视着楚惊秋, 那视线似缠绕在楚惊秋身上露出尖锐毒牙的毒蛇,下一秒就要就要将毒液注射进入楚惊秋的身子,“既然你是我的哥哥,是你救了我吗?” “我……不,……不是……”楚惊秋瞳仁逐渐开始涣散,他歪头,很疑惑,“是我,噢,不是我……是谁呢。” 此刻的楚惊秋仿佛是成为了一个程序出错,里面全都是bug的电脑,他的声音也失真般,磕磕绊绊:“对啊,是谁,我是谁…楚澄是谁……?” 段衍黝黑的瞳仁紧盯着楚惊秋的动作而后话语,他看了半响,指尖点着下巴,“原来平行世界的你没有验算出这个世界的结果啊,即使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险,也要给予小秋发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关键词。”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明明已经被洗了记忆的楚惊秋,在山州来到京州之后,怎么还会提起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的楚澄,在陷入链接多个平行世界的通道,在他们怪物之间被誉为“meiji”第八号的医院地方。 而且‘meiji——8’所在的地点,正是七夜附属医院,而他在被弹弓击中的瞬间,身体的主权被夺走,等他再次夺回身体的主权,发现楚惊秋已经被卷入了‘meiji—8’。 段衍修长的指尖在楚惊秋白嫩的脸上轻轻抚摸着,长而卷翘的睫毛似小扇子一般,留下一地浓密的阴影。 “我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愚笨呢。” “应该是验算出了你最不想看到的结局吧,让你配合老头来影响这个世界的楚惊秋,想要阻止同化的进程。” 段衍轻笑了一声,眼睛里盛满无机质的黑,他的指尖在楚惊秋涣散的眼尾轻轻揉捏着,直到那一块肌肤被擦红了一大片,他才收回了手。 他的本体在上维度的宇宙中,来到地球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带着他意识的碎片,‘楚惊秋’知道他最脆弱的点是在那里,在火车站的小孩手中的弹弓更是往他脆弱的地方打。 段衍摸了摸眼尾,那颗极为细微的红痣似乎都在泛着白炽灯的光,可惜啊,‘楚惊秋’演算的速度赶不上他进化的速度。 “人类啊,”段衍在楚惊秋嫣红的唇瓣上流连着,“就是这么狂妄自大,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到头来,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楚惊秋迷茫的抬起眼,看着段衍,他下意识的舔了舔抵在唇边的手指,在口腔中最先开始弥漫的是独属于梨子的清香,除了梨子的清甜,还有一股很好闻很好闻的香气,这个香气很大的程度上缓解了楚惊秋心头处如蚂蚁般啃.噬的痛意。 楚惊秋此刻的大脑如浆糊一样,他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红唇轻启,先是小心翼翼的吮吸着段衍的指尖,见段衍没有任何的反感,那就是默认他可以这么做了吧,楚惊秋心想。 他的舌尖如同一条灵活的蛇,抵在粉嫩的指甲上,先是轻轻的舔舐着,那块清甜的香气淡了后,他又不满意了,眉头微微蹙起来,舌尖继续指腹舔舐着。 食指上全是水润的光泽,楚惊秋在骨节分明的关节处反复的舔舐着,头在小幅度的摇晃着,水声在整个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着。 楚惊秋吐出了口中的食指,拧着眉头,手抓住挽起衣袖露出在外的手腕,靠着自己,“不够,不够……” 楚惊秋喃喃自语,脸颊轻轻蹭着段衍的掌心,随即又把他的中指抵在唇边,舌尖慢慢在上面反复的舔舐着,发着奢.靡的水声,他的乌发来回的浮动着,原本整齐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凌乱至极。 段衍的中指要更长一些,在楚惊秋吮吸到整个指节根部的时候,段衍的指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口,压着他的舌根,喉咙口受到了刺激,从身体中翻涌上来的反呕感让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吐出口中的那截手指。 “吐出来我就不会再碰你。”段衍轻轻翻动着手指,指尖在他的舌根处搅动着,那股翻涌感更加汹涌澎拜,随着而来的,是从尾椎骨传来异样的,让楚惊秋心痒难耐的瘙.痒。 那截被含在口中的手指,甚至可以感受到喉间肌肉紧致的收缩,温润的触感包裹着段衍的指尖,指尖的唇角轻微的勾起了一抹笑。 楚惊秋的大脑还处在迷茫之中,他愣愣的看着段衍,似乎听不懂段衍口中的话,但感知到口中的指尖在翻滚着,他的涎水从唇边落下,“唔——” 原本占了上风的舌彻底落了下位,他的舌被那截指尖缠绕着,玩。弄着,舌根处逐渐的发麻,酸痛的感觉蔓延开来。 楚惊秋微微张开口,似乎在邀请更多的侵略者进入来掠夺城池,但他开了许久,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面上逐渐不满,在意识到口中那截指尖要离开的时候,他慌乱了,抓着段衍手腕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唔——” 他的口被堵住,根本说不了任何话,慌乱的摇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想我离开?”段衍似笑非笑动了一下被舌缠绕的指尖,那股清甜的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楚惊秋原本有点意识的大脑彻底没了神智,段衍的声音对他来说成了一种没有办法拒绝的魔药,他听见那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他的耳垂上传来湿润的感觉,“那就求我。” 求—— 要怎么求? 心口好痒。 楚惊秋按耐不住,他不知道怎么做,大豆般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眼尾泛着轻微的红色,像极了一只委屈、被驯服的小兽,他讨好的蹭了蹭段衍的另外只手腕,舌尖乖巧的任由那截指尖玩耍。 但段衍似乎不领情,无视了软舌的留情,毅然的离开。 “呜——”泪水从眼尾落下,楚惊秋急着要去追抽离的手指,下巴被迫抬了起来。 他泪眼摩挲中看见段衍面色冷淡,轻佻着他的指尖,那食指和中指的关节被摩擦处鲜艳的红色,在两根手指上泛着水润的光泽,折射出病房冰冷的白炽光。 楚惊秋再也忍不住,脑中传递上来的疼痛和全身逐渐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轻微的痛意,都让他最后的一根神经骤然断裂。 他一把把段衍压在病床上,双腿跪在段衍身体的两侧,原本整洁的床褥顷刻间凌乱不堪,病床发出轻微的响声,原本就狭小的床铺能容纳的空间就更小了。 病房里的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在腾升着,段衍漂亮的面容被晕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似四月山林间如沐春风的桃花,他的眼神里折射着白色的光,恍若宇宙间那细碎的星辰。 但楚惊秋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一把抓住了段衍的手掌,舔舐着一根指尖,后面又不满足口中只有一根,又塞入两根手指,反复来回的舔舐着,如沙漠中的旅人疯狂的汲取着绿洲的水源。 口中甜腻梨子汁水的味道似乎和鼻尖萦绕着那香甜气息掺和在一起,让楚惊秋疼痛不已的大脑缓解了很多,连全身的痛意也因此消去了不少。 “好甜……”楚惊秋在汲取完指尖上的味道,拉出一条水色的长线后,他喃喃自语道,“好吃,还想要……” “不满足。”楚惊秋眼神无法焦距,在‘meiji——8’被段衍咬出印子的下唇,红肿了起来,楚惊秋摸了摸肚子,那里似乎能听到咕咕的声音,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肯定道:“不满足,我饿。” “还想要。”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吃掉他。” “吃掉他。” “吃掉它,他都是你的了。” 楚惊秋的视线慢慢往下,目光紧紧凝视着那双微微张开,露出洁白贝齿的嫣红唇瓣。 第46章 “好想要。”楚惊秋低声呢喃着,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段衍开合的唇瓣,段衍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已经一点也听不清楚了, 或者是说,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那股清甜的香气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 冥冥中有个失真的声音在引诱着他。 既便舌根阵阵发麻, 下唇红肿,楚惊秋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喉间干涩无比,先前在指尖上暂时能止痒梨子的汁水已经被他消化完毕了。 楚惊秋紧握住段衍的一只手腕, 整个人慢慢俯下身,他们灼热的空气在相互交缠着,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楚惊秋感觉到脸上热热的。 楚惊秋眼眸低垂, 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嫣红唇瓣, 唇瓣上染着光泽,看起来像一个诱人的水蜜桃, 咬一口下去会迸发出满口的汁水。 越靠近段衍, 楚惊秋的大脑越迷糊, 意识几乎是沉沦其中, 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行动。 他覆在段衍的身上, 跪坐在段衍的腹部,感知着透过衣领传递到肌肤之上的灼热, 乌发垂落在他的额间, 挡住了病房上方的灯光。 “唔——”楚惊秋以为自己咬到了那红润的桃子, 但唇瓣上传递而来的触感却是带着温热硬邦邦的。 他疑惑的睁开眼。 在他即将贴上唇的前一秒,段衍微微偏过了头, 楚惊秋只贴到了他的唇角。 他有些不满的捏了捏紧握段衍的手腕,声音带着不解和一丝丝委屈,“为,为什么,不给我亲?” 豆大的泪珠又一次夺眶而出,顺着垂落的脑袋滴落在段衍的脸上,那泪水似止不住的洪堤,那双秀丽的眼中泛着水润的光泽,名为不满的委屈情绪在眼中骤然迸发开来,眼尾泛着红。 楚惊秋成一团浆糊的大脑此刻艰难的思考着,为什么段衍不给他亲,为什么不给他吃? 他好饿啊,他好想要啊。 为什么不给他? 此时,他想到了段衍之前说的那句话。 “那就求我。” 求他…… 楚惊秋凭借着在现实世界里看的某些小说,讨好似的亲了亲段衍偏过头的下巴,像只撒娇的猫咪,伸出已经红肿的软舌,在下巴处小心的舔舐的,边舔舐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段衍的神色。 他吮吸的累了,但段衍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甚至头还偏过了一点点。 楚惊秋心下失落,迷茫的眨了眨眼,愣愣看着下巴那处已经摩擦成红色的肌肤,脑袋垂落下来,像一只尾巴垂落下来的金毛。 段衍的手轻贴在楚惊秋的腰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腰线的瘦削。 段衍在月要部流连着,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部位,段衍神色眯了眯,被舔舐着水光粼粼的食指和中指合并着,轻轻戳着那块小小的腰窝。 “噫——”楚惊秋浑身触电般竖立起来,放开了紧握段衍左手的手腕,眼眸含秋水,责备似的看了段衍一眼,这眼神似小勾子,勾的段衍心痒痒的。 但还不够,段衍别开了目光,他要的楚惊秋主动,是更加深入彻底的主动。 楚惊秋看不论怎样都不动声色的段衍,跟个木头似的,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张嘴狠狠咬在段衍裸露在他视野中的喉结,咬了一口似乎还不满意,围着这颗凸.起多方面的撕咬着,末了,觉得是咬太狠了,上面似乎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红血丝,心头一阵疼痛,又伸出舌尖在上面轻轻的舔舐着,仿佛是想要治愈着被他咬出来的红血丝。 好甜,比他吃的芙蓉小蛋糕还要甜,楚惊秋心想,犬齿在喉结上轻轻摩挲着,温润的唇瓣贴在两侧的肌肤上。 他舔的专心,全身的动作在小幅度的摆动着,把段衍整洁蓝白条纹的病服摩擦起了褶皱,丝毫没有察觉段衍身体逐渐的僵硬和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他正专心汲取那甜美的味道,还没到满足的临界点,他的头被迫抬起,离开了那美味的糕点,他更加不满了,心道你不给我亲就算了,连甜点也不给我吃? 他丝毫没有看到段衍那黝黑眼中酝酿的风暴和隐忍的欲.望,低沉沙哑的嗓音彰显着他已经容忍到了极点,“舔够了,嗯?” 怎么可能满足,楚惊秋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段衍的下巴仿佛是灌了铅似的,紧紧钳制着他的下巴,不让他有分毫的动弹。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0节 楚惊秋的下巴只能贴在段衍的手掌心,反驳道:“没够!你又不给我亲,还不允许我舔够?” “你没办法满足我,又不允许我干这儿,干那儿。” “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真是任性!” 段衍看着一直在磨的楚惊秋,整个人都要气笑了,他微微挪动了身子,感知着楚惊秋身子猛然的紧绷。 楚惊秋即使在怎么失去理智,身为男性的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心头一阵,原本身子的幅度骤然停止,咽了口唾沫,感知渐渐的逼近,挣扎着要翻身下床,也不顾对那香甜味道的渴望了。 “想逃?”楚惊秋的月要被一只大手禁锢着,在他的那处的小窝一戳,他就软了月要,耳畔响起那沙哑、灼热、富有侵.略.性的声音,“晚了。” 亮着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楚惊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被段衍压在了身下,温热的身躯覆了上来。 扣子崩开的声音在空气中清晰可闻,凉飕飕的空气顺着衣领灌入肌肤,楚惊秋还未打着冷颤,整个人就被卷入了溺海的漩涡之中。 满室只闻到清甜的香气和水声在黑夜之中尽情纠缠着,似乎还有小声的啜泣。 …… “嗯?”楚惊秋揉了揉自己眼,只是刚抬手,手臂上传来酸软的钝痛,他嘶了一声,声音都带着要命的沙哑,“我,睡着了?” 他趴在病床上,而病床上并没有其他人,窗帘被人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 “段——”楚惊秋还未惊叫出声,喉咙干裂般灼烧疼痛,他不得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窗帘被人拉开,明媚的光照射了进来,楚惊秋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好一会儿,楚惊秋才渐渐缓了过来,拉开窗帘的人此刻正抱着手臂矗立在窗户的面前。 阳光打在那修长的身形上,为他镀上了金黄色的光泽,让原本艳丽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之美。 段衍看了他一眼,从桌上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了楚惊秋的面前。 楚惊秋浑身酸软疼痛,费力的抬起手,小声说了句谢谢,一口气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水润红肿的眼睛下意识的眼巴巴的瞅着段衍,嘴也无疑是的砸吧砸吧着。 段衍又给他倒了一杯。 他们之间就这样无言的氛围中喝完了三杯水。 直到最后一杯水下肚了,段衍才冷声开口:“如果你有人了,就不要来招惹我。” 楚惊秋抬手的动作僵住了,他没明白段衍话中的意思,“有人?”他不确定的重复这个词语。 段衍冷冷道:“你应该去镜子里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楚惊秋拧着眉头,在起身的一瞬间,腰部的酸痛差点让他跌落在地上,但他却被一个泛着香冷的怀抱接触了。 段衍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在他的耳畔砰砰跳着。 他的怀抱好宽厚啊,楚惊秋忍不住蹭了蹭,感知着那双强劲的双臂环绕着他。 只是还不到一会儿,段衍便放开了他。 楚惊秋不明白心底那股骤然上升的失落感是什么,他微愣的看着段衍,但段衍只是转身,回到了沙发上看着一本厚厚的外语书。 楚惊秋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厕所,他透过满面的镜子,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脖颈的右侧咬着一个深红的牙印,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乎都淤青了,拉开衣领,锁骨上留着几处红色的吻痕,尤其在心口处刻着红褐色的印记上全是密密麻麻深刻的齿痕。 楚惊秋不看其他地方,也能大致猜测到身上其他的地方也有痕迹,在唇瓣的唇角被狠狠咬了一口,还可以看到青紫的痕迹。 怎么回事儿…… 楚惊秋拧眉,他慢慢的走出了厕所,矗立在门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段衍的侧脸,久久没有说话。 段衍也不看他,翻着厚厚的外语书,拿着黑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楚惊秋在段衍转过脸的一瞬间,看到了他唇瓣下一个伤口,那伤口还没结痂,在红润的唇瓣上格外的显眼。 他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我吗?” 段衍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似笑非笑的回望着楚惊秋。 这无言的氛围对楚惊秋无疑是一种折磨,他不安的扭动着手指,道:“我,我没有其他人。” “是干净的,我没其他传染病。”楚惊秋想到了在穿书之前那个世界的体检,上面都是一路绿灯,但这个世界的楚惊秋…… “我,我还有干其他的什么事情吗?”楚惊秋略带不安的问。 段衍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就是你半夜突然哼唧然后跑到床上啃了我一口。”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段衍听到他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明显能感到原本压抑的气息散去了不少。 第47章 楚惊秋还没有想好如何解释身上的痕迹, 段衍却没有要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在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时不时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楚惊秋站在厕所门口,踮着脚尖眼巴巴的瞅着段衍, 但又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他的目光只能勉强的看清段衍的本子上面书写的一些内容。 段衍在看着一本英语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英语,看的楚惊秋头大,但他能勉强的看懂一些, 他的本职工作是偏向于计算机类型,只是阴差阳错进入了绘画的行业,成为了一名插画师。 他们公司的结交订单不单单是国内的,包括海内外的, 身为公司的一份子, 他被迫起早贪黑去学习英语。 想到低分飘过的四六级,楚惊秋根本不敢想象他学习英语起来得多痛苦, 但好在和海外客户打交代, 他的英语能力尤其是口语上面的提升颇多, 很快就晋升在他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在项目开会的前一晚, 他累的在电脑面前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穿到了这个世界, 穿进了这个身体里面。 段衍在读一本名著, 楚惊秋毕竟不是这个世界长大的人, 原主上了大学之后直接把高中的知识全部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更别提去看这种深奥的名著之类的。 楚惊秋眼巴巴的站在那里, 窗外金黄的阳光散落在洁白的地板砖上,拉长了段衍的影子,留在一地斑驳的光芒,温暖的光为段衍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凌厉的棱角被锐化了起来。 “不多休息一会儿吗?”安静的病房里面只有段衍的翻书声和黑笔摩擦在白纸上面的声音,楚惊秋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想打破这份宁静,但他又实在是受不了段衍突如其来的冷漠,小心翼翼的出声。 “……”段衍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和学长给我介绍了一个家教的兼职,我在备教案。” 楚惊秋注意到段衍一直在翻看这两页,静默了下,段衍在怎么聪明,现在也只是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对英语单词的认知并没有那么深厚,他的手机也不知道丢在了哪儿,段衍只得靠着自己仅有的单词去猜测这两页的意思。 “那我出去一下,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备案不急的。”楚惊秋在出门前,看了看桌上的水果盘,“我切好了水果,还有霖育买的粥在那边,你记得吃。” 楚惊秋轻手轻脚的拉上了门,他没注意到,段衍在听他亲昵的喊着和霖育名字的时候,原本微微上扬的弧度冷却下来,面色冷淡,原本在单词下面划出黑线来作为注释的笔狠狠往下一划,竟在厚厚的书页划出了一个大洞。 …… 楚惊秋逃也似的跑出了门,结气于心的那股气却怎么也徘徊不出去,身上的酸软在离开了令他窒息的病房的时候,淡化了不少,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在刚出病房,萦绕在鼻尖那股香甜的气息,令他大脑昏昏沉沉的味道消散了不少,他此刻觉得格外的清醒,大脑开始传来轻微的钝痛也使得他保持了理智。 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想要扑到段衍身上,汲取那诱人芬芳的冲动。 “楚先生?”护士台前的小护士看到了飞奔出来,失神在走廊上漫游的楚惊秋。 楚惊秋看到这个护士台,肌肉都下意识的紧绷起来,面上露出恐惧,让小护士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穿着……很奇怪吗?”小护士见楚惊秋面色‘唰’的一下子变得苍白,站起身,指了指自己。 “啊,”楚惊秋猛然回神,他的手已经触及到了冰凉的大理石,大理石冰冷的温度阵阵入手,他赶忙收回了手,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是我想的太入神了。” 小护士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笑意,段衍是上头交代他们要特别照顾的病人,而面前的楚先生在段衍住院以来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左右,小护士很羡慕的这样的感情。 段衍生的太漂亮了,漂亮的不似人间物,单单只看一眼就让人生起了阴暗的心思,但楚惊秋却不是这样的,他对段衍的好,旁人都实打实的看在眼里。 小护士道:“楚先生,您是有什么要交代个段先生的么?我们都可以帮忙的。”听说段衍醒了,谁都想争着去看那个美人,但楚惊秋照顾的面面俱到,根本没有他们可以帮忙的余地。 “嗯……最近的书店在哪里呢?”楚惊秋轻声道。 七夜附属医院是个私立医院,价格昂贵但服务和医术全部都是京州数一数二的,此时他们居住的单人病房,站在走廊的只有楚惊秋和值班的小护士,既便楚惊秋轻声细语,小护士也依旧可以听到。 “书店吗?”小护士笑了笑,打开手机,指着上面的一处地点,“在七夜福利院,噢,现在应该是叫七夜附属小学了,里面有一条学前街,就可以看到了。” 楚惊秋看着上面的街道和红绿灯,认真仔细的看了几遍,确定记下来后,“谢谢你。” “不客气。”小护士眉目弯弯,“您和段先生的感情真好啊,身为男朋友,能为对方做到这种程度的真是不多,至少在我从业生涯以来是这样的。” 也许是踩到了她职业的敏感,她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不在七夜附属医院之前,在山州的另外一家医院工作呢,你是不知道那些看似恩爱的情侣,男方在照顾女方几天后,就消失不见了,欠费不缴,女方为了和男的在一起,都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最后还是一个网友来为那个女孩子交齐了钱。” 小护士唏嘘道:“反观是男的生了病,女方倒是不离不弃的照顾着,但这样一心奉献自己,能走到最后婚姻殿堂的寥寥无几,既便走到婚姻殿堂的,最后也是以离婚收场。” “所以我呀,从业这么久以来,对于段先生这种病情还能存活下来都堪称奇迹了,您一直尽心尽力,真是少见了。” “现在东稷国同性可以合法领证了,您和段先生一定要走到最后呀!”小护士眼里带着光,带着八卦的表情说。 “东稷……国?”楚惊秋对于这个名字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茫,他疑惑的歪了歪头:“我们不是在……” 在哪里来着? 好奇怪。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怎么能连自己出生的国家都忘记呢? “是的,东稷国。”小护士的面上依旧带着明亮的笑容,只是原本鲜活明亮的感觉被阴郁所替代,她带着笑意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楚惊秋,这让楚惊秋觉得很不舒服,心头骤然升起一股怪异感,小护士的眼里那黝黑的瞳仁似乎带着探究和——淡淡的死意,“先生。” 楚惊秋总觉得小护士的这个表情和神态在哪里见过,他呼吸一窒,是在离开山州来到京州的那列火车上,在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乘务员。 “先生,有问题吗?”在楚惊秋愣神的时候,小护士的身子站立在护士台后,面带笑容直勾勾的看着楚惊秋,四肢动作僵硬,像是一个被人控制的玩偶。 “……”楚惊秋抿了抿唇,他尽力去忽略到这似曾相识的恐惧,竭力的控制自己频率逐步加快的心跳,带着浅淡的温柔笑意,道:“没有问题,只是我和小行并不是情侣关系。” 听见他亲昵称呼段衍为小行,小护士的身子一颤,那股怪异的违和感逐渐散去后,又成为了一个活泼鲜明的“活人。” 小护士眨了眨眼,有些可惜道:“啊,这样吗,是我误会了。” “我是他哥哥。”楚惊秋面上浮现难过:“是我没照顾好他,所以我要守在他的身边,这是我亏欠他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一直从身后传来莫名的窥视感才逐渐消散掉,楚惊秋紧绷的肌肉和神经才有了片刻的喘息,他即刻靠近小护士,凑近,低声道:“山州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小护士被他这么一个靠近吓了一跳,随即从手机里翻看相册,上面的时间是2145年的八月十八日,小护士拿到了offer,晒在朋友圈的照片,“……应该是这样的。” 小护士喃喃道:“我应该是工作了三年……不对,四年吧,那里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受不了,于是辞职,然后被七夜附属医院录取了。” 小护士面色有些迷茫,挠了挠头:“最近熬夜太猛了,记忆有些记不清了。” 楚惊秋拿出在口袋里的报纸,老旧的报纸在阳光下发着陈旧的味道,似乎还有粉尘在空气中舞动着,能看到时光镌刻在老旧报纸上的印记。 报纸因为时间太过老远了,楚惊秋只是轻微的折叠,已经有一大片的报纸脱落了下来。 楚惊秋指着那则书写着七夜附属医院的传闻,低声道:“你知道这个传闻吗。”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1节 第48章 “七夜附属医院的传闻?”小护士茫然的眨了眨眼, 随即看了一眼那陈旧报纸上面的新闻,她眯了眯眼,轻声念出了声音:“记者——谭流。” “诶, 这不是我爷爷么?”楚惊秋头立刻抬了起来,等到凑近后他才看清小护士的名字——谭安安。 “你爷爷?”楚惊秋感觉迷雾即将要散开, 他快要触碰到后面的事实, 他要知道段衍的身世,以及这上面写的最后一个出生,也是第一个在七夜附属医院出生拥有完整皮肤的婴儿是不是段衍,楚惊秋情绪有些激动:“能请问他现在在京州吗?” 谭安安没想到自己爷爷年轻时撰写的新闻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谭安安也不理解楚惊秋为何会这么激动,她想了想,略带可惜道:“不是我的亲爷爷,是我爷爷的兄弟, 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现在生活在哪里。” 楚惊秋刚兴起的心情又瞬间跌落下来, 好不容易有个线索了, 这则怪异的传闻是他目前手头上唯一拥有的线索, 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掉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面上难掩失望,但依旧笑着摆了摆手:“这样啊, 好吧, 谢谢了。” 谭安安对楚惊秋充满好感, 实在是不忍心他这样离去,况且看起来这奇怪的新闻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她伸手拦住了楚惊秋:“启瑜城。” “我爷爷在启瑜城,这个是他的地址,希望对你有帮助。”谭安安在一张白色的纸张上写下地址,递给楚惊秋。 “谢谢你!”楚惊秋看了谭安安一眼,接过了纸条,把纸条和报纸一起小心翼翼塞入了自己的口袋,转身走了楼梯,他现在对电梯有莫名其妙的阴影,只要看见那银色的电梯门打开,他的心里总是充满了诡异的感觉,脚步根本不想挪动半分。 谭安安在看见他的身影隐入闪着幽光的楼梯口,她的脸上慢慢扩大出了一个麻木扭曲的笑容,五官逐渐扭曲移位了起来,她说:“祝你好运。” …… 楚惊秋不是没有想去找医生询问能否查看3132年八月十八日那天出生的婴儿资料,经过他旁敲侧击的询问,和霖育倒是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在十五年后的某天被大火燃烧殆尽,在医院里面的资料和全部人员全部消亡,没有一人生存,成为‘91特大火情案件。’ 如果对于这个火情相关的,可以去询问和霖育的导师,他的导师当年在志愿队里面寻找幸存者。 在医院里的这条路被封死了,楚惊秋一时间失去了可以探寻的目标。 “蓝盈盈……”楚惊秋走到一楼,刚达到了医院的候诊服务台,就看到了小女孩坐在椅子上无聊晃着腿的模样。 蓝盈盈听到有人再叫自己的名字,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脑袋扬起来,在看见楚惊秋的时候,黑葡萄般的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胖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哥哥!你喊我吗?” 楚惊秋距离蓝盈盈的位置少说也有三米左右,他喊的名字很小声,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的听力这么灵敏,他刚想挥手,但挥手袖子就会往下掉,露出那些青紫斑驳的痕迹。 他想了想,还是快步走过去,“蓝盈盈。” 小女孩仰着头看着她,胖嘟嘟的小腿一晃一晃的,“我在这里等妈妈,她去楼上看奶奶了,盈盈好无聊噢。” 把这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放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楚惊秋蹙眉,那位母亲未免心太大了点。 楚惊秋坐在了蓝盈盈的身边,先是和她聊了一些小孩子会喜欢的话题,果然小女孩原本还带着一丝丝警惕的眼神放下了,把他真的当作自己的朋友,什么都往外说。 闲聊了一会儿,楚惊秋掏出那份陈旧的报纸,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问:“盈盈,这个报纸你在哪里拿的?” “纸飞机吗?”小女孩抓着自己的马尾辫,肉嘟嘟的小脸皱起来,想了好久,才慢吞吞说:“我记得是在小学里面有个好多好多书店的老爷爷,他说这个报纸坐飞机可远了,让我来有湖的地方玩,说我会结交到好朋友,把这个纸飞机给那位朋友。” 楚惊秋呼吸一窒,拿着报纸的手轻轻颤抖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强烈的窥视感再次袭来,从脚底逐步蔓延上的冷意泛起了全身的疙瘩。 是被算计好的? 还是他本来就在别人的剧本中? 不论哪一个,楚惊秋都不敢往下深想。 他几乎不去质疑,蓝盈盈找的人不会是他。 如果他没有突如其来的全身酸软,没有答应和霖育去看ct结果,结果半途因为太痛苦了受不住,去了后花园的湖水中心的长亭中,如果他晚了一会儿,亦或者是蓝盈盈早了一会儿,他们都不会碰见。 “那老爷爷还问盈盈一个好奇怪的问题。”蓝盈盈胖嘟嘟的脸突然凑近楚惊秋,圆圆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细的观察着楚惊秋的面容,随即慢慢挪动胖嘟嘟的小手,要贴上楚惊秋的耳朵。 “诶——”楚惊秋想要躲避,但小女孩站在了椅子上,他怕大幅度的抖动会伤害小女孩,只能任由小女孩把他的耳朵翻过来,小女孩惊奇的‘咦’了一下,而后离开了楚惊秋的耳朵,眼睛瞪大,说:“那老爷爷真厉害啊,他告诉盈盈说盈盈一定会喜欢上那个朋友的,说盈盈和那位朋友有过交际,而且他的而后有一颗很淡很淡的小痣。” 蓝盈盈摸了摸自己耳后的位置,那是她前面摸楚惊秋耳朵的位置,“哥哥你后面真的有个黑色的小痣诶!” “……” 楚惊秋想说的划还没说出来,小女孩已经站起身,短短的小胖腿‘哒哒哒’的跑往前面,甜甜的叫着:“妈妈——” 小女孩的妈妈一袭白色的长裙,化着淡雅的装,披散着头发,眼中盛满了温柔,她低头抱起蓝盈盈,小女孩覆在女人的耳畔说了什么,女人的目光朝着楚惊秋。 “谢谢你啊同学。”女人柔顺的黑发披在身后,漂亮柔和的眉眼弯了起来,“我女儿贪玩,我去看她奶奶的时候跑下来,担心死我了。” 蓝盈盈环绕着女人的脖子,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举手之劳。” 女人再次向着楚惊秋道谢后,牵着蓝盈盈的手,母女俩笑意盈盈的走出了医院。 楚惊秋总觉得女人的面容在哪里见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这个女人,内心里就充满惊惧,他不敢直视女人的目光,反而一直看着女人的肌肤,好像他摸过女人的肌肤,看过女人肌肤被切开后面的样子…… 而且,他总觉得那个白裙会逐步被染成红色,眼前闪过在迷雾中白裙的女人一步一步的向他趴着走来,身上的白裙逐步被她的鲜血染红…… 楚惊秋猛然回神,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母亲离去的地方,已经看不见母女的身影了,他想,他必须要找到书店的老板,才能知道一些事情。 …… 在小女孩和女人笑着牵着手走出了医院,在踏出医院大门的一瞬间,两个原本鲜活的“人类”立刻僵直的站在原地,牵着的手变成森森白骨,女人的长裙被红裙染红,,身上的皮肤如墙皮般脱落在地上,小女孩和女人瞬间变成了一副森森骨架,继而,黑色的线从骨架上蠕动,慢慢的攀爬下来,上面的蛆虫有思想般规律的爬到地上,随即被黑雾所吞噬。 从黑雾中幻化出一只手,手掌心出现一只巨大的独眼,那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修长挺拔的身影,艳丽的容颜倒映在独眼的眼中,独眼眯了眯眼,发出莫名的低吟声。 “这就是你幻化成人类的模样?不是我说,人类的审美都这么低级?” 段衍淡淡抬眸,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手上那本厚厚的外语书,指尖漫不经心的挑起一页纸张,“你有闲心管我,不如多去想想怎么圈养人类来满足那些下等货。” 独眼听段衍称呼自己的眷族为下等货,不由得急了眼,“低级生物根本没办法适应上纬度,一带出来全死了,我早说把地球成为养殖场,你非得和这些低级生物联合,到底想要干什么?” 段衍扫了一眼独眼,晶莹粉嫩的指尖在纸张上的单词摩挲着,勾勒出了别样的色彩盛宴,他轻笑一声:“人类终究会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的。” 在他们不自量力的向着地外发出信息的那一刻,他们注定要为他们的谈论和不自量力付出代价。 独眼没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么多,人类这些低级生物,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更别提进行合作了,地位不平等的生物又谈何权力。 “你养的那个小玩意儿知道你本体长什么样子么。” 独眼刚说完,段衍冷冷扫他一眼,独眼颤抖的眯起了眼,随即黑雾把独眼吞没。 段衍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单词上。 单词写着——lover。 他的指尖这个单词上轻轻摩挲着。 不是小玩意儿,是我的爱人。 我融于黑暗,哪有什么模样,只是我爱人喜欢什么样子,我便变成他所喜欢的模样。 仅此而已。 第49章 楚惊秋踏出了医院, 一路向北,随着记忆中的路线,他的手机现在已经停机了, 暂时流量什么的都用不了,好在他和和霖育换取了现金, 这次出去刚好可以进行缴费。 楚惊秋站在十字街的路口, 如同洪流般的车流,等着红灯马路上的另外一头有着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过去竟然望不到边,饶是楚惊秋, 也不由得愣了下。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这是在东稷国的首都,这个首都非常的繁华,和在边境线犄角旮旯里的山州完全不一致。 在如乌云般的人群后面, 高楼大厦直冲云霄, 矗立在高耸的云层之中,玻璃幕墙折射着金灿灿的光芒, 仿佛是秋日的湖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 人在如此高楼大厦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 阳光从层层的云朵中探出头来, 闪在璀璨的玻璃幕墙上。 楚惊秋慢慢的把手往天空的方向伸着, 明明天空很远,但他却觉得又近在咫尺, 伸手就可以触碰那湛蓝如宝石的天空。 他的心情竟从未如此放松, 既便阳光刺眼, 楚惊秋任由自己从烦躁的情绪中短暂的抽离,红灯变成了绿灯, 接踵而至的脚步声在繁华的都市上空扬起,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着,带着阳光的温度。 在绿灯倒数的前五秒,楚惊秋才快步的奔向马路的对面,期间小心翼翼的护着口袋里那份沉甸甸的报纸。 “图书馆?”站在七夜小学面前摆摊的大娘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又把鹌鹑蛋翻了个面,“噢,你说前面拐弯处向里面走巷子那条街吧。” 大娘拿着竹签挑着一串串的鹌鹑蛋,“加什么酱,要不要辣。” “番茄酱,不要辣,谢谢。”楚惊秋眉目弯弯,鼻尖萦绕着鹌鹑蛋的味道,他小时候并不喜欢吃鹌鹑蛋,是上了高中后,有一回吃到了烤的鹌鹑蛋,白色的鹌鹑蛋串在竹签上面,翻转着,在配上甜甜的番茄酱,是楚惊秋在高中下了晚自习后最喜欢隔着栏杆去吃的夜宵。 他点了点头:“我刚才过去,那家店今天歇业了?” 楚惊秋穿过马路,在拐个弯就到了七夜小学,站在七夜小学的门口可以看到七夜附属医院的建筑,它们之间就隔着一条马路。 他一路上问过去,终于那条道路的最里面的巷子口,找到了那家店,那家店虽然地处最里面,但门外摆放着绿植和鲜花,甚至在巷子的深处还摆有长长的椅子,面前有白色的桌子。 店的装饰很古朴,颇有年代感,楚惊秋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去,褐色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了书,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这个小巷子很干净,而且格外的阴凉,风一吹,挂在店门上的小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在寂静的小巷子中分外的悦耳清脆。 但在玻璃里面用小白板写着‘今天有事情,歇业。’ 楚惊秋不死心的坐在长板凳上,低头拿着智能手机补着画的细节,他最近时间很赶,家教请的三天时间马上要到了,画画这边太太也戳了戳他,问什么时候可以交稿。 他全身心都扑在段衍的身上,这些事情都排在了段衍的后面。 在他这里,段衍永远是具有优先权。 他从下午的一点半坐到了四点半,眼看着晚饭的时间要到了,门依旧没有要开的痕迹,整个小巷子都鲜少有人经过。 在楚惊秋叹了口气,迈着步子从巷子口刚出来的时候,在对面的店铺开了门,见楚惊秋从巷子出来,有些惊讶,随即向他招了招手:“小伙子,来。” 楚惊秋看了看这是个卖棉被的店铺,他摆了摆手拒绝道:“叔,我不买棉被。” 大叔的身子从开着半个卷帘门的探出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本蓝色字典,递到楚惊秋的面前:“老头让我交给你的。” 楚惊秋接过那本厚厚的蓝色字典,上面用大字写着:“英汉词典”。 楚惊秋:……? 大叔从楚惊秋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习以为常的笑了笑,摸着已经蹭的光亮的秃头:“你应该不知道吧,那家开书店的老头,可不止是开一家书店这么简单。” 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勾起了楚惊秋的好奇心。 大叔继续说到:“老头有个身份还是算命的,什么风水,什么因果,他通通给你解决,好多有钱人找老头,不然老头就开一家实体书哪里能挣钱。” 大叔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想找老头解决问题的人可多,但老头不是每一个人都接,有时候七位数老头也不接,有时候一块钱老头都接。” “但是吧,他最近变得好奇怪。”大叔拍了拍楚惊秋手中厚重的蓝色字典:“他说最近要避什么……东西来着,反正我认识老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哟,真跟看到了鬼一样。” 大叔摆了摆手:“然后他把这字典给我,让我在今天的四点半,把它交给从巷子里出来的第一个人。” 楚惊秋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也有碰见算命的风水大师,但是从蓝盈盈和大叔的口中,楚惊秋得知这个老头是真的有自己的本领。 “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吗?”楚惊秋蹙了蹙眉,这个老头和在山州遇到的老头,是一个人吗?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2节 “名字?”大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来这么久,倒也没听说……好像叫他张老头,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老头来的时间比我还久呢。” 楚惊秋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山州老头的名字,必须要见到,才知道这个人和山州的老头是否是一个人。 他有太多太多想要问老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问为什么老头让他在…… 问? 要问什么? 原本顺畅的思路骤然变得空白,仿佛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迷雾,遮住了可以看见的所有范围。 “怎么了小伙子,脸色这么苍白?”原先还好好和大叔对话的楚惊秋如同变成了一个卡壳的机器,脸色逐步变得苍白,额头都出现了细密的汗。 “……没事。”楚惊秋不断的进行深呼吸,才尽力稳住那快速跳动的心跳。 “叔,这个多少钱,我还是得付钱的。”楚惊秋拿出了钱包,里面是他换的现金。 “老头写了一个纸条,写的鬼画符一样,我看不懂上面的字,但他说你会看得懂。”大叔又俯身从店铺里拿出了一张破旧的纸条,纸条的质地摸起来已经很老旧了,仿佛轻轻一模,这个纸条就会立刻变得破碎。 墨水的水痕乱七八糟的在纸条上画着,像一个符咒,楚惊秋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用墨水写的鬼画符,脑海里浮现了上面的文字。 “十八块八。” 楚惊秋抿了抿唇,从钱包里找出了钱,递给了大叔,大叔微微一愣,眉毛挑了起来,稀奇的吸了口气:“哟呵,还真看得懂啊,我就说你肯定是,老头算出的真没错啊。” 他暗暗的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回头让老头算算我儿子以后能考哪所大学,最好是华大……” 在大叔接过了那十八块八,原先在纸条上的鬼画符慢慢的变成了红色,随即消散在空中,楚惊秋一惊,把手中的纸条捏紧,他这一捏紧,原本用陈旧报纸写的纸条立刻变得破碎,随风飘落在空中。 “叔,棉被我拿来换了啊……”从卷帘门后面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声,只见一只修长的指腹抵着卷帘门,把卷帘门往上拉,“家里还需要……” “诶?叔你朋友?”从卷帘门后露出一张富有少年感的脸,男孩高大的身子抱着一床厚厚的棉被,眼睛在楚惊秋和大叔之间打转。 “不是不是,来买东西的顾客。”大叔踮着脚才能揉到男孩的头发,笑着说:“到时候你让老李发给我吧,你个小少爷根本没必要来这么远的地方看我。” “哎呀,这不是马上开学了吗,等我变忙了,哪有时间来看你,刚好我也路过这边,顺带去拿了。”男孩微微低下头,蓬松的卷毛在大叔的用力揉搓下变得凌乱,但男孩丝毫没有不满,反而面上带着柔软的笑意。 “哎呀,我老婆给我来电了。”大叔接了电话后,叹了口气,“小浮,我没法给你送了,我老婆那边有事情来了。” 楚惊秋站在那里,不知道年轻男孩和大叔聊了什么,只见大叔转身进入卷帘门,关上了卷帘门,男孩抱着装袋好的棉被,走到他的面前:“既然是大叔的顾客,那我要多关照关照。” “你准便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年轻人一双圆圆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眉眼间仿佛自带着笑意,让人心生好感。 “医院。”楚惊秋指了指站在小学后面那栋高大的建筑。 “噢,好巧,我也是去医院。”年轻男孩手抱着沉甸甸的被子,和楚惊秋走了一路,聊了一路。 也许是年纪相仿,楚惊秋第一次碰见这么聊得来的同龄年轻人,他既便这副身子大二,但灵魂也终归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话不由得多了些。 年轻男孩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倒数六十秒的红灯,车扬起的风吹乱了他毛茸茸的卷发。 他微微侧眸,身后就是被镀上一层金黄色光芒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 他眉目弯弯,“呀,你原来就是楚惊秋。” 他一只手抱着棉被,一只手伸出来到楚惊秋的面前:“你好,我是陈浮,你的同班同学。” 第50章 陈浮的眼眸带着温润的笑意, 毛茸茸的卷毛随风摇曳着,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玻璃幕墙上映射着落日的余晖, 在陈浮的眼中照应着,为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光辉。 楚惊秋看着这张脸,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抱着厚厚的字典,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陈浮的手,道:“你好,陈浮。” 随即他挠了挠头发, 不好意思道:“我不太记得同班同学的名字,不好意思。” “没事。” 陈浮笑了笑,红灯的六十秒倒数的很快,陈浮抱着袋子走在前面, 他的声音清脆, 既便在人声鼎沸和鸣笛声阵阵的城市也依旧听的很清楚,“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小透明, 但其实我有一直在关注你。” “哦不好意思, 我不是那种关注。” “负责我们实验组的老师一直夸赞你, 你话少, 做事很认真负责, 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奖学金的名单上一定有你。” 每次站在公示栏的面前, 陈浮一定会在第一页看到‘楚惊秋’这个名字, 加上老师一直在夸赞这个人, 陈浮下意识的会去观察楚惊秋的各个行动。 发现,他是个沉默寡言, 不合群,特立独行的人,在食堂,图书馆,教师,寝室,四点一线,然后周末就去兼职家教,有时候也会在食堂看见他当学生工。 食堂的学生工时薪很低,通常一个月下来也就两百块钱,然后包饭而已,陈浮不明白一个每年拿着不菲奖学金的人为什么会去要这两百块钱。 直到—— 陈浮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的时候,外面下了狂风大雨,他忘了带伞,在图书馆门前踌躇着,在不远处花园的小亭子里看见了一个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拿着木板箱子护着什么的楚惊秋。 楚惊秋低垂着眼眸,雨水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依稀的勾勒出那漂亮的蝴蝶骨,但他的眼中却盛满了柔软的星光。 陈浮才看到楚惊秋手中的木板箱子护着的是一只猫咪。 他静静蹲在那里,一手拿着木板箱子为猫咪护着,避免猫咪被雨打湿,另外一只手将一个小罐头打开推向猫咪,看着猫咪吃着罐头的模样,他的唇角撅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是陈浮观察了他很久之后,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的表情。 那一瞬间,陈浮想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灵动的人。 “我没有那么优秀。”楚惊秋走在陈浮的身后,看着男孩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的模样,加上前面大叔对男孩的称呼是小少爷,楚惊秋就知道陈浮的身份非富即贵。 他小时候也有幸福的家庭,妈妈和爸爸经营一家小餐馆,生意一直很好,直到爸爸被人骗去了遥远的边境,再次接到消息,就是他爸爸入狱锒铛的消息。 妈妈独自撑起了这个家,但因为爸爸欠下的巨额债务,他们被逼卖了店铺,他被带回了小山村,每晚仅有一墙之隔的猪圈里睡觉,只有门口那盏到了八点才会亮起的小灯成了他小时候唯一的期盼。 在爷爷的病床前,楚惊秋看着那一摞摞厚厚的通知缴费单,手机上各个银行app的催款短信,每当这时候楚惊秋就会想他如果是富家子弟多好啊,根本不用担心钱财,想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终究看来,只是虚妄的,他面对的只能是拼命工作,去争取微博的工资来养活自己和仅有的亲人。 “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楚惊秋道,走到了树荫下,“我要去面前的医院,你是……?” “好巧,”陈浮顺手拿起了楚惊秋手中厚重的字典:“既然一起去医院,那么我帮你拿东西吧。” 楚惊秋一米七五的个子,站在陈浮的面前,显得有些瘦削,他刚想拒绝,但陈浮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和陈浮站在一起,既便是电梯,楚惊秋心中的诡异感和害怕感也消散去不少。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楚惊秋看到原本寂静空荡的走廊上多了一些人。 人数也不多,零零散散的,但比起中午出去的空旷,还是显得有点多了。 “啊……又来了。”陈浮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抱着手中的东西率先出去了。 楚惊秋还未搞清楚情况,他担心段衍没有好好吃饭,快步走到了病房门口。 但在病房门口,他怔在了原地。 透过病房的玻璃,他看到了段衍微微垂落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他一只腿蜷缩着,一只腿的裤腿被卷了上去,只见原本白皙的皮肤出现了一个可怖的口子,那伤口血肉模糊,连带着周围的肌肤淤青了一大片,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予视觉强烈的刺激。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挥之不去,楚惊秋愣在原地半分没有动。 而半蹲在段衍面前的,是一名穿着浅色衬衫黑色修身长裤的男子,头发垂落,看不清面容,男子轻柔的拿起碘伏在段衍伤口上消毒,每擦一下,男子会靠近伤口轻轻的吹一口,仿佛这样才可以缓解段衍的疼痛。 一向很抗拒别人触摸的段衍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连那本自从醒来之后就没有放开过的外语名著,此时也被他冷落到了一旁。 夕阳从窗子里投射下来,洒下金光色的光,投落一地的斑驳,将沙发两个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长,似乎要融入为一体。 微风拂过,窗帘卷起轻微的幅度,段衍的碎发被吹起,露出如画的眉眼和精致的侧脸,他的眼低垂着,长而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抖着,嫣红的唇瓣还有一些红肿,那是楚惊秋咬出来的痕迹,唇瓣轻轻抿着。 两个人之间无言的氛围好似谁都插不进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楚惊秋看到这一幕,心口处莫名其妙的酸涩起来,全身一动,就会带来他无法想象的痛苦。 楚惊秋把手掌抵在心口处,蹙着眉头,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那股酸涩感在四肢百骸流动着,他的神经都被浸泡在里面。 楚惊秋看见这个场面,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这样的念头—— 我不想要这个人接触段衍,我不想要段衍看见其他人。 楚惊秋紧咬着嘴唇,久久矗立在原地,他不敢用力大口的呼吸,从胸膛弥漫出的痛楚他无法承受。 这是为什么? 楚惊秋不敢去深挖掘那股情感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这画面刺得他双眼生痛。 他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只要打开这个门把手,里面这副宁静的画面就会被打破。 但楚惊秋却突然缺乏了打开了这扇门的勇气。 里面的段衍已经不是那个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会无意识冲他撒娇,在他面前一点点敞开心扉的段衍了。 楚惊秋害怕那双以往里面会有他一丝丝身影的黝黑双瞳只剩下无尽的冷漠和无机质的黑,看着他如陌生人的面容,他想他是不想看到的,也是不愿意去接受的。 “嗯?怎么不开门。”在冰凉的门把手上的手背上覆上了一只温润有力的手,门把手向下动了,门‘吱呀’一声的开了。 “哥,你在这儿。”陈浮顺手的把手搭在了楚惊秋的身上,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小浮?”半蹲在段衍面前的男子抬起了头,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瞳孔皱缩。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说中的渣攻男二,红遍国内外的影帝——陈星。 陈浮,陈星…… 楚惊秋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看陈浮那么眼熟,陈浮和陈星是一母同胞,相差八岁的亲兄弟。 陈星为段衍裹上了纱布,低声在段衍耳边说了什么,段衍面容没表情,但在陈星靠近的一瞬间,他微微侧身,露出白嫩的耳朵,好方便倾听陈星的话。 楚惊秋心口一紧,大脑在飞速的旋转。 剧情修改了? 在小说中,段衍被攻三带走后,在一次私底下的聚会中,段衍走错了包间,走进了攻二的房间,攻二对段衍一眼就起了心思。 这是在医院,陈星怎么会和段衍相遇? 仅仅是一个下午,对外人警惕的段衍就如此轻易的接受了陈星? “哥,我来送字典,他忘了拿。”陈浮的手依旧搭在楚惊秋的肩膀上,头微微偏着,楚惊秋的大脑在疯狂思考陈星和段衍的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竟然忘记推开陈浮了,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姿势分外的亲昵,已经超出了安全的距离。 段衍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陈浮和楚惊秋,只是在扫过那搭肩膀的手的时候,视线微微一顿,随即转过了头。 “这位就是小楚同学了吧。”陈星为段衍放下卷起的裤腿,起身,来到楚惊秋的面前:“你好,我是陈星,陈浮的哥哥。” 楚惊秋直视着陈星。 陈星的面容和小说中刻画的一样俊美,甚至更甚,小说给他的人设是温润如玉,儒雅,但从小在大家族生长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干净的呢。 不论外表多干净,骨子里永远都是脏的。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3节 【所以在段衍的出现,这朵漂亮纯洁的花,耀眼圣洁的光,陈星会把他拖下深渊的泥潭,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变脏,变成再也无法褪去的黑色。 让他一起,陪自己在淤泥里沉沦吧。 毕竟,他陈星,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第51章 “……” 楚惊秋看着面前这只修长温润的手, 陈星含笑的眼看着楚惊秋,似乎楚惊秋没有去握住这只手,他就不会收回来。 在三个渣攻里面, 陈星的手段是三个人中相比之下最为‘温和’的,他不会不顾书中‘段衍’的情绪, 会在‘段衍’喜欢的地方温柔进行着。 ‘段衍’发现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奶奶, 因为生病而躺在医院里,是陈星给予了他奶奶最先进的药物和器械,一个堂堂影帝冒着雨,在路灯下把紧绷着身子的‘段衍’抱入怀中, 给予沉积在黑夜中的‘段衍’一丝丝微弱的光芒,同时又将着破碎希望的火苗又打碎。 后期,‘段衍’无意中发现奶奶真正死亡的真相,是陈星下令拔了他奶奶的氧气罩, 停下了所有的药物, 而那时候他却陈星的怀中沉沦着。 身体的欢愉与精神上的痛苦双重分割开来,要将‘段衍’撕成了两半。 书中曾整整描写了一大章, ‘段衍’沉溺于陈星的欢快中, 而耳边不断的放着奶奶临终前喊着他名字的音频, 那是陈星为了击碎他最后的自尊心, 特地逼迫他奶奶录下的, 在达到顶峰的那瞬间,他奶奶在喊出最后一遍他名字的那刻, 咽了气。 楚惊秋回神, 看着眼前这只手, 心中翻腾着无名的怒火,他紧抿着唇, 迟迟没有伸出手,既便剧情还没有发生,段衍没有被攻三带走,他的奶奶此时也好好的呆在老家,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可是看着面前的人,他还是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情绪,任由呼吸的急促来代替小幅度颤抖的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楚惊秋手臂上的青筋轻微的暴起来,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现在的陈星什么也没有做,而且陈星背后的家族势力以及他现在影帝的身份,都不是楚惊秋可以撼动的。 为了段衍能够顺利的完成学业,他不能在此刻骤然的冲动。 陈星倒也不急,眼中含着温润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远不达眼底,唇角扬起一抹虚假的笑容,手却是分毫不动。 陈浮搭在楚惊秋肩膀上的手感知到了楚惊秋身体的轻微颤抖,他有些好奇的想到,一向扑在学业和兼职上面的楚惊秋,见到自己的影帝的哥哥竟然也会这么激动? 也是,他哥的知名度在国内敢说二,没人敢说一,连偏僻小山村的儿童都会唱他哥的成名曲,楚惊秋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陈浮轻轻拍了拍楚惊秋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就在陈星的手即将触碰到楚惊秋垂落在身旁的手的时候。 原本开着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楚惊秋敏感的反应过来,原本漆黑的房间应该是四个人,呼吸声应该是四个人的,但此刻,他只能听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类似呼吸又不是呼吸。 很快,楚惊秋知道那个是什么了。 那不是呼吸声,而是一个物体在地上挪动的声音,随着那物体的移动,洁白的地板砖都发着沉闷的声响。 楚惊秋心砰砰剧烈的跳动,他想要逃跑,但脚底似乎被胶水黏住了,矗立在原地,丝毫没法挪动半分。 那冰冷的视线,沉闷的脚步声,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来到了楚惊秋的身后。 视线的受阻加重了其他五官的锐利。 有冰冷的如蛇一般的触感缓慢的从他的裤脚钻入,顺着肌肤的脉络逐步蔓延攀爬上去,那东西的皮肤如蛇一般光滑,缓慢的移动着,冰凉的皮刺激着楚惊秋紧绷的神经。 突然,寂静的病房中响起‘哗啦’的响声,楚惊秋浑身猛然一颤,原本有衣物的阻隔,他并没有直接的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尚且还能保持自己的体温,甚至还觉得有些热。 但此刻,他的肌肤直接触及那冰凉带着诡异芬芳的空气,汗毛束起,布料碎裂一地,而他,被那足有手臂粗壮的东西紧紧裹着。 那东西—— 还在往上爬。 楚惊秋惊恐的颤抖着,瞳孔止不住的放大,他的四肢都被缠绕上了莫名的东西,根本无法动弹。 尾椎骨上似乎有东西在流连着,触电般的细小电流从尾椎骨缓慢的攀上来,同时带着令楚惊秋无法自拔又陌生的谷欠望。 那东西在小腹处流连打转着,粘液在上面画了一圈又一圈,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肌肤上也只有那东西残留的粘液,可楚惊秋感到从小腹处,尤其是肚脐的上方传来一阵阵暖流和轻微的疼痛,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着? 心口处的皮肤暴露在空中,心口那红褐色诡异的印记仿佛在轻微的发着滚烫,全身逐渐热了起来,明明皮肤上还爬着莫名的生物,如蛇一般冰冷的皮在温热的皮肤上摩擦着,带来的双重感觉几乎在灼烧着楚惊秋仅剩的理智。 被紧捏着,痛楚从胸膛止不住的蔓延开来,欢快中又杂夹着痛楚,给予在欲海沉沦楚惊秋勉强的一丝清醒,不至于让他彻底的昏迷过去。 猛然,一双温热的手从他裸露的腰间拥抱他,那双手臂修长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紧紧把楚惊秋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同时如蛇一般冰冷的东西攀爬到了他的脖颈,轻轻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头被迫偏向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 段衍在身后,他的面容幻化不堪,不是楚惊秋熟悉的面容,而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幻化了很多张面容,最后定格在这个世界‘段衍’的面容上,在漆黑房间中唯一的光是段衍的红瞳。 那双红瞳却是竖立的,里面是无机质的冰冷,又似乎酝酿着风暴。 他低垂着头,在他的眼中,楚惊秋犹如一头被捕猎的雌兽,被迫张开最私密的部位,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乖巧的侧开头,露出柔软洁白的脖颈,等待着他的享用。 段衍把鼻尖凑近那白皙的脖子,他近乎痴迷的在上面嗅来嗅去,脖颈下面流淌着滚烫的血液,如同一针上瘾的药物,在引诱着段衍往下咬。 他也确实这么说了。 楚惊秋只感到脖子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全身的神经都被刺激了起来,痛楚似网状,向着四肢百骸流动着,只为了缓解这里的痛楚,但很可惜,那人咬了一口不满足,又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又重重咬了一口,楚惊秋从喉间发出闷哼声。 他像极了一只濒死的天鹅,被迫露出柔软的颈侧,来向入侵者讨好的放过自己。 空气弥漫着轻微的血腥味,很轻微,楚惊秋却能明显感受到缠绕在脖子上的东西和身后那副温热身躯的兴奋。 他的手被迫分开,粗长的触手硬生生的挤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丝毫不留一丝缝隙。 脖子上被咬出的伤口被那人柔软的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尖锐的犬齿一直在皮肤上面流连摩擦着,迟迟没有下口。 楚惊秋的脖子开始酸涩,他以为这人已经腻了,想着可以放开自己的时候。 原本紧抿的唇瓣被迫张开,那人缠绕在他腰间的手将他的下巴钳制住,让他的嘴没办法张合,只能露出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软舌。 他的口中猛然被灌入液体,味蕾触及到那股液体,楚惊秋没来得及吞咽,被呛住了,止不住的咳嗽。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唇角,低声道:“真笨。” 说罢,楚惊秋的唇被牢牢吻住,渡过来的是带着浓厚薄荷味道的酒,安静的软舌笨拙的接受着外来者的舞动,被迫扬起柔软的舌尖,进入对方的唇中被细细的吮吸着残留的香气。 那人仿佛上瘾了般,明明口中的酒已经被尽数吞下,但依旧缠绕着那软舌不放,将那小舌放在口齿间玩。弄着,奢靡的水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扬起,带着莫名的情。色。 甘甜可口的味道从味蕾逐步蔓延到了心尖,似乎有羽毛在轻轻的抚起。 楚惊秋迷离的眼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被触手遮住,什么也看不清,被无限制放大的是身体各个部位的其他感官,每一处几乎都折磨的他崩溃。 眼尾泛着红色,眼眸潋滟波光,沾染了酒水的唇泛着水光,折射那诱人的红芒色。 楚惊秋只觉得整个人都放在火上烤着,心口处的瘙.痒怎么也止不住,愈演愈烈的去世,心脏剧烈的跳动。 他的眼睛被遮住,口中再次被渡来薄荷味的酒水和猛烈的掠夺。 他眼前浮现出的,竟然是段衍那带着雪山般冷意的漂亮眉目。 “张口,”那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让楚惊秋浑身出了鸡皮疙瘩,带着莫名的魔力,让楚惊秋乖巧的的张开狭小的口,更加方便那人的入侵,直抵舌根,舔舐着后面的软肉,“呼吸。” 楚惊秋吞下那人渡来的氧气,发闷的大脑才从濒死般的窒息之中解救出来。 纤细的腰身被黑色的触手牢牢禁锢着,黑白交缠,带来视觉上的刺激,腰线下压,露出身后那圆圆的腰窝。 突然,楚惊秋正处在意乱情迷的漩涡中心之中,口中的舌猛然抽离了出去,他的舌尖红肿着,已经无力的回收回去,无力的垂落在唇角。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席卷全身,他的双手被放了出来,环绕在那人的脖颈处,他缓慢的睁开眼,依旧是什么也看不清,但能感知那人的存在,他微微踮起脚尖,迷离泛红的双眼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看着那人,眼中带着责怪。 “还,还想要……” 楚惊秋毛茸茸的头发蹭着那人的下巴,末了,察觉到那人没有动作,只是双手轻轻抚摸着月要间的那浅浅的腰窝。 他迷愣的大脑思考了一秒钟,学着此前的模样,双手揽着那宽厚温热的背,在那凸起的喉结上轻轻啃咬。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拿过厚厚的英汉字典,在楚惊秋迷离的脸上轻轻拍着,轻声道:“你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碰你?” “这么多次了,还是不长记性吗?” 段衍的身后似有无数的他幻化出来,低沉失真的声音近似谓叹:“你真不乖啊。” “不乖的孩子自然要受到惩罚的。” 第52章 漆黑的房间之中什么也感知不到, 视觉缺失带来是对周边事物敏感度的直线上升,在一瞬间,印刻楚惊秋手腕处那颗细小的红痣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将楚惊秋即将沦陷入神智拉了回来。 段衍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在他下口的那一瞬, 有一个看不见的虚空搁在他和楚惊秋之间, 他的唇瓣碰到那看不见的隔阂,黑夜之中猛然崩裂出火花,依稀可以看见空气中蔓延着轻微的黑雾。 段衍摸着唇瓣那由于灼烧而被烫出了森森白骨的地方,他眸中风云滚动, 阴沉的情绪在不断的翻涌着。 从这个虚空中可以感知到有他的气息。 段衍目光阴沉,指尖打了个响指,唇瓣的那个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合着,血肉在森森白骨上蔓延着, 他眯着猩红色的眼睛, 竖起的瞳孔赫然映出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殷红色的网格,这网格交织成网, 缝隙小的连只苍蝇也进不去。 而这网竟薄如蝉翼, 隔绝在他和楚惊秋仅一指距离的唇齿间。 在网格上蔓延的猩红色光芒, 上面萦绕的气息正是来自段衍自身的。 “呵呵呵……” 段衍从喉间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容, 人类在它身上获取的实验成果终于是有一次赶上了它进步的步伐, 对它有了效果。 可惜…… 段衍抬眸,那网格竟一下子破碎, 散落在地上, 猩红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 随即彻底湮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能量的所有核心最终都是来自于它本身,既便对它有伤害, 但也只是短暂的,没办法长久。 平行空间太多,低纬度的宇宙时间维度不一样,既便是上维度的它们也并不是能随意进行穿梭。 不过没关系。段衍眯了眯猩红色的眸子,它可以没有任何的行动,但上维度最不缺的,就是眷族,圈养的其他生物倒是很乐意去将其他的星球成为自己的牧场乐园。 从无边的虚空之中有水波的痕迹闪动了一下,那只独眼再次出现在了段衍的面前。 段衍低声说了几句,那只独眼很明显的兴奋了起来,但随即它停顿了下来,似乎是在考虑后果。 整个宇宙皆是有因果存在,它们身为上维度最为强大的生物,自宇宙诞生以来,它们便一直存在,其中最为高段的段衍,本身没有任何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实体。 它存在于不可名状的无边黑境之中,它幻化出什么样子,全凭自于看待它的人长相,它更迭交替于宇宙之中,宇宙万年沧桑的变化,行星的消亡、解体、出生——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4节 它知道。 它觉得太无聊了,于是开始往低纬度的宇宙中去。 进行到时空漩涡中,混入不同时空的时间线之中。 怪物不需要爱,也学不会爱。 但它为了最终的那个目的,学会了循序渐进,一切都是一开始它恶劣的念头—— 它要独占楚惊秋,彻底将他同化成自己的同类,看着自己的同胞成为被自己圈养的食物。 这样很有趣。 不是吗? 它们因为低层与高层的偏差,导致了它们来到低纬度的能力会被大幅度削减,独眼正是考虑这个。 人类的血肉是它目前为止,在经历了如此多平行时空和侵略了许多星球之后,依旧最美味的食物,但可惜,人类难于圈养。 人类和地外生物的结合体生下来仅仅是一团血肉,更加难吃。 “放心,这个维度的暂时不需要入,”段衍的指尖在虚空之中轻微动了一下,一串诡异的符号出现在空中,那是一个坐标,坐标没入独眼的脑海,“管好你的低层次品。” 段衍蹙眉,看着独眼逐渐消失的影子。 他没想到,平行世界的‘楚惊秋’竟然会利用楚澄被独眼入侵而留下的皮囊作为关键词,在关键的时刻成为了楚惊秋清醒的关键,导致他同化的进程受阻,楚惊秋的记忆没有完全被清楚,他的人性依旧在,只要在,同化程就没办法到达百分之百。 他需要彻底铲除平行时空的‘楚惊秋’,只要‘楚惊秋’在,他就必须时刻警惕着这个小世界的崩塌和楚惊秋的记忆受到影响。 他需要一个完整的楚惊秋,不需要一个还有人性的楚惊秋。 如果这个世界再次崩塌,段衍不介意在楚惊秋的面前杀光所有人,任由他亲朋好友温热的血液飞溅在那双空洞且惊畏的眼上。 人类的恐惧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更别提爱人的了。 段衍的舌尖舔舐了干燥的唇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原本应该破碎的网格碎片突然剧烈的闪烁起来,整个黑暗的房间被红光照耀,仅一瞬,又重归于寂静。 …… “怎么,黑了?”楚惊秋回神,他在黑暗之中茫然的眨了眨眼,可以听见病房里四个人的呼吸声。 “段先生,不好意思,前面医院突然停电了……”谭安安轻轻敲了敲门,带着歉意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刺眼的白炽灯亮了起来,黑暗的房间被顷刻间照亮,楚惊秋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等到他觉得可以适应的时候才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他这才注意到肩膀上轻松了不少,原本似乎有点沉重…… 鼻尖萦绕着熟悉清甜的味道,昏沉大脑的疼痛也消散去了不少,楚惊秋愣愣的看着在面前那修长的身影。 段衍艳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微微侧过着身体,挡在了楚惊秋和陈星的中间,陈星的手被他挤的歪了方向。 楚惊秋落入一个厚实的怀抱,他愣愣的偏过头看着环绕在他肩头白嫩修长却格外有力度的手,那宽厚的怀抱把他带了一个方向,他的头抵在段衍的下巴,耳畔处传来那强健有力的心跳,鼻尖泛着清冷的、独属于段衍的味道。 温热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到他的肌肤上,顺着肌肤的脉络,直抵那柔软的心尖,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异样如春水般温柔的感觉顺着血液在四肢百骸流淌着,原本在那一瞬间冷却的心又重新被火点燃了,鲜活的跳动着。 陈浮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被段衍拂开,陈浮刚要说话,跌入了那漆黑如深渊的瞳仁,他仿佛是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他竟然被一个刚上大学的毛头小子吓得冷汗冒出。 陈星带着虚假笑意的唇角僵硬了下,随即眼底闪烁着狂热的光,仿佛看见了感兴趣的猎物。 “不是说要照顾我么。”段衍泛着冷意的腔调从喉间滚动出,楚惊秋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感知到那胸膛处一阵一阵的震动,有力量,不是他印象中那如此瘦削的模样了。 “这么迟才来。” 段衍手一带,楚惊秋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可以感知到段衍的下巴抵在他的头发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段衍在轻轻地……蹭着,像极了一只高傲的不肯放下身段却又想要主人抚摸的猫咪。 “还有。”段衍似乎蹭够了,才淡淡抬眸扫视过陈浮和陈星,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东西。” 楚惊秋一怔,心脏剧烈的跳动,似乎要跳出胸膛一样,他屏着呼吸,生怕自己急促的呼吸暴露自己此刻的情绪。 陈星收回了手,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直起身,浅色的衬衫在白炽灯下闪着暖色的光,他整个人都自带一层暖色的光圈,如沐春风。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眸子却在段衍的脸上停留着,“是我冒昧了,我弟弟也是华大的,我听闻段同学是以市里的理科状元录入华大,特此想要来段同学为家弟补习功课,是我唐突了,改日再拜访。” 楚惊秋注意到了陈浮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但仔细一看,陈浮的脸上还是带着和他哥如出一辙的笑容,陈家兄弟两个人开了门,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后,段衍才放开楚惊秋。 耳边那如擂鼓般跳动的旋律消失了,萦绕在身边温热的气息也消失后,楚惊秋原本填满的心又渐渐冷却下来,一股莫名的空虚感布满脑海的脉络,低落的情绪爬满了眉梢。 楚惊秋见段衍淡然的转身,只是这次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英汉字典,他愣了一瞬,站在原地,不敢靠近段衍。 他不明白段衍先前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段衍恢复记忆了么? “没有恢复记忆。”段衍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指尖翻开那本厚厚的英汉字典,抬眼看着站在原地的楚惊秋,冷淡的双瞳中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先前的温存都是虚假般,“陈星找我是为了给他另个——私生子弟弟补习,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给我贴而已。” 楚惊秋哑然的张开口,满目不可置信,段衍这是和他解释么? 他静默了半响,小心翼翼开口:“那你……为什么会让他给你上药?” 他知道段衍对陌生人的抵触和警觉,更别提肢体上的接触了。 “……”段衍的目光低垂,似乎在看着面前翻开的英汉字典,黑色的水笔在手中握着,他似乎没打算解释。 楚惊秋的唇角微微下垂着,也是,段衍也没有恢复记忆,他以什么样子的立场去问人家呢…… 他的做法和陈星的做法,在段衍的眼中,有什么区别吗? “他说,只要给他换药,他会在社交媒体去扩大这件事情。” 楚惊秋的眼睛‘唰’的一下子抬了起来,但段衍没有抬起眼看他,只是平静的解释着,水笔在白色的纸张上不断的划动。 “啊,哦……”楚惊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理了情绪,他没有意识到段衍的几句话可以让他情绪起伏的如此厉害代表着什么,他只是觉得,段衍给他解释了,这是不是代表,他和攻二是不一样的? 他是不是可以继续以哥哥的身份呆在段衍的身边,陪伴着他呢? 楚惊秋想,只要看段衍幸福,他什么都愿意,什么都甘愿。 第53章 往后的日子依旧是平淡如水, 楚惊秋又一次问了医生,得到了和以往一样的答案。 “医生,你确定没事吗?”楚惊秋紧张的站在问诊室, 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手中的ct脑部片子。 医生把片子往窗台那边,阳光照射着, 透过ct的片子, 医生眯着眼仔细的看着,半响,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楚惊秋紧蹙着眉头, 双手局促不安攥着衣角的模样,医生原本严肃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没问题的,段同学恢复的很好。” “不好意思, 我……我太紧张了。”他明天要重新去家教那边上班了, 现在他的账号逐渐有了名气,在新出的‘蔷薇向’游戏里面, 他出的设定图样受到了欢迎, 但他的图都是被买断的那种, 价格适中, 质量堪比商稿, 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会根据客人捏的脸以及角色的设定进行衣服的相关设计。 他的作品开始有了知名度, 现在他根本不缺稿, 又要加上家教, 而且即将开学,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没关系的, ”医生扶了扶他的眼镜,道:“段同学能醒来真是奇迹,如果感情不是那么深厚,抑或是他对你的意义不一样,我想,能坚持到这个地步的人很少。。” 医生抿了下唇,兴许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他从医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段衍这般漂亮容颜的人,“你是段同学的男朋友么?” “……”楚惊秋一顿,紧握在衣角的手顿住了,他听见自己艰涩着声音说:“不是呢,小段…他还小,刚高考结束。” 他还没有等医生说更多,就拿过ct的纸,道了谢后轻声关上了门。 男朋友么。 楚惊秋抿着这个字眼,他不确定段衍的性取向,但很肯定的是,他和段衍是没有可能的,他只是一个外来的角色,这副皮囊也根本不是他本人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他能做的,就是让段衍顺利的度过大学时光,找到一个可以糊口的工作,如果幸运的话,他应该留到接收到段衍结婚请帖的那个时刻吧。 楚惊秋不知道心口处骤然奔涌上来的酸涩和几乎要让他窒息的疼痛是从何而来的。 他的掌心靠近胸口处,从掌心下方传来那富有旋律的心跳和带着温度的体温,他轻轻锤了下自己的心脏,眼睫低垂着,走廊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拉的极为长,仿佛要隐入阴影中,修长的身影说不尽的落寞。 楚惊秋静静的矗立在那儿,背倚靠着墙壁,这一刻的脆弱才透过破碎的缝隙要流落出来,但他只是矗立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逆光走向不远处的病房。 …… “走,走,这边!”和霖育手推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对着楚惊秋挥了挥手,示意从医院的后门出来,“那边有狗仔!” “……”楚惊秋推着另外一个行李箱,他无奈的扶额,是他低估了陈星在东稷国的影响力。 在陈星想要认识楚惊秋被拒绝的第二天,陈星如约履行了他的诺言,转发了段衍被打伤的新闻,当即上了社交媒体热搜第一名,并且是爆炸式的。 楚惊秋在看到这个新闻的那刻,惊诧到手中的水果刀差点割伤自己,还是段衍拽着他的手腕,冷淡的眼眸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楚惊秋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你会提出要陈星帮你扩散这条消息的要求?” 他对段衍的印象,全都是来自于小说和那一个月的相处,他觉得段衍是应该冷艳孤傲,警惕外来的一切要求,他有他自己的自尊,宁愿独自扛下来也不愿意去帮助那些带着恶心眼神看着他人的要求。 “……” 段衍接过他手中的刀子,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即拿起倒盖在腿上的字典,那本厚厚的字典已经变得有些破旧了,可见段衍翻阅了多少次,那外国名著上也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笔锋凌厉漂亮,带着一股赏心悦目的流畅。 “母亲曾教过我一件事情。”段衍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起那个看似爱他,但又好像惧怕他的母亲,他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平淡的仿佛一丝死水,“她说,我的脸可以成为最有用的武器,比钱还管用。” “在我长这么大,觊觎我的人很多,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这副皮囊。”段衍的视线扫视着外语书,拿起笔在上面不断的书写着,“既然这副皮囊成成为武器,那干脆利用到底了,陈星的身份可以扩大这则消息,让那对母子彻底的进入监狱,没什么不行的。” “最重要的是,”段衍看着他,黝黑清澈的双瞳中全都是楚惊秋的身影:“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楚惊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失忆后的段衍与失忆钱的段衍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抑或是说楚惊秋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段衍,失忆后的段衍可以平静的把自己比喻为一个商品,以最便捷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消息爆发之后,有人挖出了段衍所在的医院,但医院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好,愣是没有让任何的记者闯入进来。 只是不知道谁得知了段衍的出院时间,现在都蹲守在门口,想要第一时间打探段衍和陈星的关系。 陈星背后家族势力深,私生活几乎没有被暴露出来过,私底下也很难亲自接触到他本人,他几乎从来不参加聚会和真人秀,但偶遇他的人不是在深山老林碰见他在拍戏,就是夜晚在外边看见他在跑步。 这是第一次,狗仔闻到了可以从侧面打开陈星私生活的信号,于是每个人都想要这第一手消息,蹲守在七夜附属医院的门口。 “怎么这么多狗仔……”楚惊秋推着行李,身后跟着带着蓝色口罩的段衍。 “我也没想到你们和陈大影帝认识啊……”和霖育无奈的摆了摆手,“不过多亏了有陈大影帝的助力,舆论扩散的很快,我们掌握了证据就变得容易多。” 楚惊秋心下格外的不舒服,连带着放在行李杆上的手青筋爆出,是他太敏感了么,那种又一次无法改变的荒凉感涌上心头。 他手头上的钱比在山州的时候多多了,再也不用挤着在巷子里最阴暗的小房子了,也不用再去干一成不变复杂的流水线的工作了。 但小说中渣攻的背景实在是太深刻了,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段衍和他们的接触,如果陈星的所作所为让段衍彻底暴露在了大众之下,那么渣攻三,封邑定然是会知道段衍的存在。 按照一个月在山州的时间计算,其实按照封邑的性格,段衍被发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封邑一直没有行动,只能说明他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并没有看清段衍的真正面容,而且在雨夜之中,两个昏迷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惊秋悬着的心稍微落了地,他推着行李箱,道:“和学长……” “惊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放心,华大会保护好他的。”和霖育脸上的笑容在楚惊秋看来却是那么的眼熟,他微微歪头,“毕竟,有你在不是吗?”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5节 “你不是会花费一切代价来保护他么?”和霖育突然冒出的这一句,前面和后面根本衔接不上,楚惊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会啊。” 和霖育点点头,继续托着行李箱往前面的门走着,“相信华大。” 在经过了医院后门的时候,楚惊秋可以看到既便连接着后门的花园里面,也出现了不少的人,有的人手上拿着笔记本,坐在长椅上装作在上面写写画画,其实上面的一个字也没有,白色的纸都可以发光,还有一些人脖子上带着单反相机,拍着池里被养的肥胖的鲤鱼。 楚惊秋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把头上的鸭舌帽压在了段衍的发梢上,他踮着脚才勉强可以勾到段衍的脑袋,凑到他的耳边道:“忍一忍,嗯,好不好,很快的。” 楚惊秋凑到段衍的耳畔,段衍见楚惊秋上来,微微俯下了身子,侧过头,露出一侧的耳朵,耐心的听着楚惊秋的声音,在外人看来,像极了耳鬓厮磨,在呢喃爱语的小情侣。 段衍低垂着眸子,扫了一眼楚惊秋拉着行李的手,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大步的往前走着,同时牵起了楚惊秋拉着行李箱的手,两只手就在浅蓝色的行李杆上交叠着,那只温润如玉修长的指尖覆在楚惊秋的手上。 楚惊秋仔细的去描摹着这只手,记忆中段衍的手原来有这么大,有这么宽厚吗? 莹润的指甲上反射着炽热的光,让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掌心翻了过来,和段衍十指相扣,而段衍的手指扣紧他那只手之余,拉住了行李箱的杆,推着往前走,适当的在口罩下轻微咳嗽了几声。 花园里的人只有几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即又低下头翻动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上了华大派来的车,楚惊秋才稍稍松了口气,手心冒出细密的汗丝,刚想拿出纸巾擦拭手掌心的汗,但却被一股外来的阻力所阻挡着。 手掌心还被段衍牢牢握在掌心,段衍摘下口罩,黑色的冲锋衣更衬得他眉目惊艳,肤白胜雪,漂亮的唇瓣开合起来,侧过头对身旁的和霖育轻声说着什么。 段衍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与楚惊秋十指相扣,也似乎没有意识到前面用力的抓住楚惊秋的手,不让他抽离。 楚惊秋的视线像是被黏糊住了,在那双交叠的手上根本挪不开,段衍的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清幽的香气之中又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楚惊秋的大脑似乎没有在疼过了,身体深处蚂蚁啃噬的痛意也没有在出现了,这让他忍不住悄悄地、小幅度地挪动步子,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 双手交叠相互碰撞的地方,好似有细小的电流掠过,在楚惊秋的心头泛起圈圈的涟漪,荡起层层的波浪,段衍的气息像是张层层铺开的大网,将楚惊秋彻底包裹了进去,沉沉的笼罩了他,他根本逃脱不了分毫。 再近一点,一点就好。楚惊秋小小的挪动步子,直到两个人的影子交叠的部分重合在一起,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脚步,把脸埋入自己的外套之中,像极了一个守护自己领地的小兽。 他没注意段衍的余光一直看在他这里,唇角微扬,葱白的指腹微微蜷曲起来。 八月中的太阳很燥热,炽热的空气灼烧着大地,泛着光泽的绿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投落下星星点点,拉长了那交叠重合的影子。 炎日,蝉鸣,午后。 阳光微燥,微风刚好。 …… “小衍,我出去一下。”楚惊秋低头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扶着门框,穿好了鞋子,冲着屋里喊了一下。 在经过华大的测试后,段衍的记忆虽然缺失了一部分,但对于高中的知识是没有缺乏的,甚至他自学了一段时间的高数和程序,只是对于与人相处的记忆模糊了而已。 在过了一周后,段衍再去复查,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医生建议是带着段衍去熟悉的地方多转转,有利于他记忆的恢复。 但楚惊秋表面上答应着,内心里却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提议。 失忆后的段衍可以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把自己当作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既然上天让他失去了那段不愉快的记忆,给了他新的生活,为什么他还要再次去恢复那段痛苦的记忆呢? 华大给他们暂时了安排了一间公寓。 “好。”段衍埋头算着计算着草稿上密密麻麻的试题,闻言轻声答了一下。 “晚饭……我可能不回来吃了,在冰箱里,你记得热一热。”楚惊秋说完关上了门。 原本认真计算着试题的段衍抬起头,幽幽的看着门关掉的方向,葱白的指尖轻敲桌子,“人类的试题,起码是这无聊冗杂世界中仅剩的乐趣了。” 段衍轻轻摩挲着白纸黑字,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数字背后,根本不是高数的内容,如果看得懂的人会发现上面的试题数据根本不完整,破碎,七零八落,仿佛是从即将格式化的文件中剥夺出来的。 “他毁的很彻底啊,要重新拼出他演算的结果,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段衍前面接收到了特勒亚——那只独眼怪物的信息来源,在另一个维度的宇宙中发现了‘楚惊秋’的身影和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数据,‘楚惊秋’所在的世界是由于能量供给不足而消亡的。 黑笔在厚厚的纸上画着什么,在白纸的边缘画出了一条条树叶类型的分支,段衍眯着眼睛,黑笔在分支上点了很多点,但终究都没有彻底的落下来定在某个点上,“不愧是我的楚惊秋啊,既便是分支世界上的他依旧是那么聪明,不留下一丝破绽,我找不到坐标,没办法去预测下一个地点。” 小世界分支的能量最终都要归化给主线的核心,qy计划复杂之处就在于有多个轮回点,而这些轮回点又可以分出去很多个小分支,——平行世界。 在没有发现‘楚澄’这个关键词之前,段衍根本没有想过平行世界的‘楚惊秋’可以影响这个主世界上的楚惊秋。 在消除了所有的记忆和重启世界之后,楚惊秋竟然还能下意识的说出‘楚澄’,段衍就知道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老头会一开始出现在了山州。 “人类所作的一切都是只徒劳的。” 段衍轻哼着歌,这是楚惊秋经常无意识在他耳边哼唱的歌曲,也是他们前面那么多次轮回以来,楚惊秋都会无意识的哼唱着歌曲,刻印在了灵魂里面。 “但同时,他们也是很有趣的生物,没有之一。” 段衍看着那破碎到根本辨别不出来的数据,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幽暗的深不见底。 …… “小楚,我在这儿。”陈浮顶着微微卷曲的头发,穿着浅色的衬衫和修身的长裤,依靠在树荫下,树影在他的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衬得他五官深幽。 “陈浮,咖啡店书馆的老头回来了?”楚惊秋撑着伞,焦急的走过马路来到树荫底下,直视着陈浮。 今天他休息,原本是好好精修一下最后的成图交给客户,但陈浮一通电话打消了他的计划。 陈浮只是短暂的告诉他,‘老头回来了。’ 这句话足够让楚惊秋推了一切,包里放着谭安安爷爷的联系方式和那则老旧到仿佛风一吹就会破碎的报纸。 陈浮的眼微微眯了起来,眼中逐渐浮现起笑意,他的手交叠着,不管怎么看,楚惊秋的样子都是他会喜欢的模样。 陈浮微微歪头,眉目弯弯,阴影打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别急呀,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罢,他从树的后面推出了一个暖白色的自行车,这个自行车看着有些年头了,前面的链条上染着铁锈,自行车有些矮,但即便如此,也依旧可以看出主人对他很爱惜的模样。 “上来,我骑车带你去。”陈浮长腿一迈,踩在了踏板上,卷起来的头发随风摇曳,划出一抹弧度,树影斑驳的光影打在他浅色的衬衫上,他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 “……”楚惊秋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和那辆自行车,“……你一个大少爷,在这么热的天,骑自行车,带我?” 陈浮嘴角的笑意一僵,他看了看空旷的马路上,他在这儿等了快半小时,后背早就被汗浸湿了,这条路也没有多少车路过,而且空气似乎都被热的扭曲了,柏油马路上的沥青似乎都要融化了般。 耳边的蝉鸣毫不留情的声音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陈浮搭在刹车上的指尖有些无措的安放着,道:“我……嗯,出去都是司机带我,我不知道这个天……” “哎——”楚惊秋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里步行到七夜小学也得至少一个小时,打车过去少说五六十……他虽然手头宽裕了不少,但打车上花了这么多钱,他肯定是不舍得。 但也不能苦了少爷啊,万一陈浮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陈家肯定要找他的麻烦。 楚惊秋此刻心下有些后悔不带脑子出来,和陈浮去一起找老头。 “那,我们打车吧——”他话音刚落,面前凑上了一只眼角都耷拉下去,眉梢上挂满了失落的脸蛋。 不知怎得,这副模样和在山州发着高烧,因为他晚归和晚上还给同时发消息而吃醋裹着被子把自己闷在里面的段衍像极了。 楚惊秋的心一软,话锋转了个弯:“打车太贵了,骑车也行。” 陈浮毛茸茸的脑袋才抬了起来,失落的眉梢重新挂上了温柔的笑意,指腹按响了铃铛,充满蝉鸣燥热的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带来了一丝丝独属于夏天的清凉。 “来,我带你!” “你行吗…”楚惊秋有些怀疑,他把伞抬高,坐在了后车座上,这个自行车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力抬高他的腿,才不至于拖在地上。 “相信我!我小时候可以骑自行车比赛之王,要不是我妈非得送我出国,我肯定参加那种越野自行车比赛拿到冠军了,诶哟——” 陈浮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猛然一抖,连人带着自行车都摔倒在地上,刚出了树荫底下,暖白色的自行车就仰躺在了地上,后面的车轮还在滚动着。 楚惊秋下意识的站起身,他刚站稳,自行车就甩了出去,陈浮一个跟头栽到了路旁的草丛,屁股朝着外面,脑袋在草丛中。 “陈浮!你没事吧——” 楚惊秋赶忙过去扶起了陈浮,结果看到那一头原本柔顺的卷毛变成了鸡窝一般,上面还夹杂着几根小草的时候,他忍不住捧腹着腰:“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陈浮脸颊微红,无措的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半开玩笑的指着自己:“如果再来个小鸟,我可真就成鸟窝了。” 话音刚落,陈浮的脑袋上似乎有什么重物。 楚惊秋抬头。 只见一只通体暖白的小鸟落在了陈浮的头上,肥嫩的屁股挪动了几下,陈浮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脑袋上的东西。 小鸟似乎很不满意这个会动的窝,于是狠狠的啜了一下陈浮的头发。 陈浮:“啊啊啊啊啊,不许戳我头发,本来发量就不多——” 然后他感知到了,脑袋上那一坨冰凉的液体——鸟屎。 楚惊秋:…… 陈浮:…… 第54章 楚惊秋叹了口气, 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张,递给陈浮,陈浮微微弯下腰来, 毛茸茸乱糟糟的头发垂落着,凑近了楚惊秋。 楚惊秋刚想要伸手, 但眼前却闪过在病床上, 嘴角被自己剪刀了耳后,对着他裂开一个可怖弧度的笑容,那张青紫的脸上,双目无神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 那人对着口型,说:“全都是因为你。” 他手一僵,原本要触及陈浮的纸巾从手中滑落,在垂落地面的前一秒, 被陈浮接在了手心。 他还没有说出什么, 楚惊秋犹如触电般,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 立刻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明明是大热天, 他的腰间却涌上一阵寒意, 那张可怖的脸只是一瞬, 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愣是让他如坠冰窖,冷汗从额头不断的冒出, 他呼吸急促起来。 陈浮拿着纸巾, 似乎是不解, 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楚惊秋后退步伐的动作, 道:“我这么让你嫌弃吗?” 他说的很慢,咬字格外的清晰,尾音向后拖着,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但他很快发现了楚惊秋的不对劲,“你,没事吧。”楚惊秋站在那儿,全身都在以轻微的幅度轻颤着,原本红润的脸上血色全部,嘴唇嗫嚅着,好像在说什么。 陈浮刚想上前一步,楚惊秋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赶忙的往后退,慌张的挥了挥手:“没,没事。” 陈浮静默,只得自己拿着纸巾擦拭着脑袋上的鸟屎。 “……我叫车吧。”陈浮的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他和楚惊秋之间刚建立起来的关系瞬间崩塌,连接那根线已经崩裂的破碎。 楚惊秋轻颤着,他觉得好冷,抓紧了衣角,眼神闪躲着,轻声嗯了一下。 陈浮把暖白色的自行车扶了起来,在捡到撑开黑色伞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楚惊秋的动作,见楚惊秋没有抗拒往后退的动作,他才小心翼翼的捡起来伞,收好递给楚惊秋。 他抿了抿唇,手搭在银白色的把手上,放低了声音,“别,害怕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楚惊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了,让陈浮误会了什么,他苍白着脸色,扬起一抹笑容:“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以前……有不好的经历,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有一些胆怯着。” 陈浮在追寻楚惊秋的时候,就调查过楚惊秋的身世,出身贫困的山区,他们那个山区先前脱贫过,是以‘皮影戏’出名,但自从暴露出了那个传闻后和在下游的河道里面发现了上百具骸骨,山区的旅游业就逐步衰落了。 既便政府对那骸骨的解释是游客失足跌下还未开发的领域,但从未让人信服。 至此这个事情也没有了后续。 陈浮猜想应该是楚惊秋在小时候遭受到了家里的虐待,否则不会这么过激,总的来说还是他太过于急躁了。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6节 他眼尾低垂着,低声道:“对不起。” 楚惊秋刚想张口说什么,这时候的车开来了,扬起空气中的尘埃,风一扬,很快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陈浮没在看他,把手中那矮矮的自行车折叠了起来,放入了后备箱,然后打开了后车门,示意道:“来,过来。” 楚惊秋心中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在全身奔腾翻滚着,他缓缓迈开了步子,陈浮把手背抵在车门上方,避免楚惊秋撞到车门上,道:“小心。” 陈浮保持的距离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丝毫没有先前那僵硬的氛围。 在他上了车后,陈浮这才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偏过头对着司机说了什么,司机眉目弯弯,透过前面的镜子看着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楚惊秋,笑着:“小伙子,你对象对你可真好啊,选的最贵的车,前面还嘱咐我车速不要太快,说你会晕车。” 楚惊秋有些哑然,他晕车的事情连段衍都没有告诉过,陈浮怎么会知道他晕车的事情? 不过细细想来,陈浮这样家世的少爷,察言观色更是从小就会的,也可能带过了很多人来这么做吧。 “不是对象,师傅。”陈浮眉目弯弯,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他替楚惊秋解释道:“只是朋友而已。” 楚惊秋微微蜷曲着双腿,手搭在下巴上,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往后而过的景色。 “到了,这里不好开进去,我就给你们送到这边了。” 司机把车子开到了一个楚惊秋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这里宛如是城市边缘安静的画卷,没有布满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远离了城市的繁荣与喧嚣,连这里的天空似乎都与京州中心的不一致,风吹过不远处层层的麦浪,在麦浪的另外一边,是遍布着居民住所的房子。 这里到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阴凉的风顺着树荫的缝隙席卷而来,扑满了楚惊秋的肌肤,空气中盛满了植物的味道。 “走吧。”陈浮拿出那辆暖白色的自行车,往前推着。 “这里……不是老头的书店啊。”楚惊秋想到了在七夜小学一条街对面的巷子中,老头开着带着咖啡厅的书店,可这里明显远离城市,更像是京州的郊区。 “老头每年都会在八月中旬休息半个月,呆在自己那一个破木屋里面,他说着休息一天,愣是把一天掰开分成十五天来休息。” 陈浮似乎和老头很熟悉,既便口中满是对老头的嫌弃,可是语气却是充满着怀念,那是对一种对许久未见的长辈才有的语气。 “我常年在国外,以交换生的身份来到了华大,也是今年刚回来,他可是我妈敬重的人,每逢过年佳节,我妈都会来拜访他。” 两个人的身影在金色麦浪和绿色的树影中交替闪烁着,风一吹,枝叶摆动,便交织成了绿色的海洋,空气中尽然是树叶的‘沙沙’声音和枝叶独有的清甜香气。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耳畔悠扬的蝉鸣声,陈浮温润好听的声音,都让楚惊秋颤抖的身躯逐渐平静了下来,让他从那莫名的窒息之中拽了出来,重新回到了这个鲜活的世界之中。 “到了,老头家。” 陈浮站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口,朱漆色的大门大而厚实,上面的颜色虽然已经掉色了,但依旧充满着历史的古朴气息,屋顶的瓦片鳞次栉比,房屋的木脊微微往上拱着,依稀可以看见那瓦片的样貌,在阳光下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楚惊秋很清楚在京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座四合院的实力是怎样的,他沉默的矗立在四合院的门口。 心中陡然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这个张老头,真的是他认识的,在山州那个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开着一个破旧小木屋的……连个二手衣服都得和他讨价还价五毛钱的,抠门小老头? 陈浮却没有感觉,他用力推开朱漆色的大门,厚实的大门发着沉重的声音,陈浮从开了门缝的缝隙中探出脑袋,大喊:“老头!我带着人来找你了!” 陈浮又用力的喊了几声,里面没人答话,他眼角抽抽,斟酌了下,再次喊道:“你再不出来,隔壁王阿婆家的孙子就会立刻知道你喝了他埋在地窖的女!儿!红!还是三罐!” “你个臭小子——!”骤然,从屋里传出一阵急促的步伐,陈浮立刻把脑袋缩了回来。 陈浮需要用力推开才勉强推开一条缝隙的大门竟然被老头轻而易举的推开了,似乎看起来毫不费力。 老头身着一身素色的长衣,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一双眼深邃,身子挺拔,明明上了年纪的身体,却健步如飞,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古老的手杖,手杖古老年久,有着岁月的痕迹,在手杖的身上雕刻着一只似龙又似凤,形态怪异的动物。 “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回头就跟你妈说给你安排相亲。”老头把手中的手杖碰了一下陈浮的手臂,白皙的手背上很快红了一片。 “你还带着这破手杖,我出生你就有,这都十几年了,你还带着?”陈浮努了努嘴,和老头贫了几句嘴后,他才挪动了身子,露出身后的楚惊秋,向他扬了扬下巴,“喏,你要的人。” 楚惊秋在看清老头那一瞬间,原本紧张跳动的心沉了下去,不是他记忆中老头的模样。 他只记得老头给他拿了一个号码,说什么可以联系他,可是他已经彻底记不清那个号码了。 楚惊秋都怀疑这个事情是否是真的存在了,还是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老头这才停住了嘴,原本在他手中一直旋转的手杖停了下来,落在地板砖上发沉闷的声响。 老头摸了摸黑色的长发,清澈有力仿佛可以看清一切迷雾的双眼打量着楚惊秋,轻叹一声:“进来吧,我有东西给你。” 说罢,转身进了四合院。 不知道是不是楚惊秋的错觉,一开始看见老头的身姿挺拔,连步伐都带着有力的步伐,但却在转身过去的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回到了他这个年纪原本该有的年纪,挺拔的背微微弯曲,连脚步都虚了不少。 楚惊秋却不再想那么多,踏着脚步和挎包里那份老旧的报纸以及谭安安爷爷的联系方式,进入了朱漆色的大门。 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朱漆色大门后,大门缓缓合上,停留在外边暖白色的自行车,在倾然间崩塌的四分五裂,外围的世界仿佛被吞噬了般,无数的黑雾蔓延在四合院的外面,都被抵在了朱漆色的大门之外。 在冒着袅袅白雾、弥漫着茶水香气的茶室中,老头为楚惊秋倒了一杯墨绿色的盏茶,手中的手杖被他放置到了一边。 楚惊秋才看清上面那奇怪动物的长相,从远处看,这个动物似龙似凤,但近看好像又不一样,好像是很多动物的缝合,每次一看,都好像和上一次看的模样有轻微的不同。 老头指了指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杖:“不想问问这雕刻的是什么东西?” “……”楚惊秋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心中的好奇心却被勾勒起来:“嗯,很想问问,请问下这是什么动物?我从来没见过。” “是不是每次一看,它的模样都变得不一样?”老头抿了一口茶,声音在茶水之中都变得虚化了起来。 “嗯,好神奇,感觉是ai特效。”楚惊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手杖上的动物吸引着,手指不受控制的往前方挪动着,那上面的动物似乎有了生命力,也好像对楚惊秋有致命的吸引力,在诱导着楚惊秋去触碰,然后去吞噬它。 老头观察着楚惊秋的表现,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地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触及到手杖然后被吞噬的楚惊秋,在触及的前一秒,他拿了一块布把手杖遮住。 楚惊秋一惊,整个人仿佛从梦境中刚清醒过来,浑身冒着冷汗,手指颤抖的想要去触摸那被布盖上的手杖。 “抱歉,我……”楚惊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但视线依旧是不受控制的去瞟着那块手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要把它据为己有的念想。 老头冷眼扫了一眼那手杖,对楚惊秋道:“你,知道外神吗?” “外神……?”楚惊秋指尖颤抖着,他目光虚浮飘在墨绿色的茶水之上,心神在茶香的氛围中逐渐稳定了下来,仿佛先前的梦境都是虚假一般,“您是说……体系吗?” “可那不是小说中才有的么?”楚惊秋听过这种类型的,那不是一个外国作者创造出来的体系神话故事吗,只是为了创作的合理性而出现的,难道真的存在? “我想你们年轻人中肯定略有耳闻。”张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黑发,道:“它们生活在不同维度的宇宙之中,而无人知晓其中一位外神的本体,可以这么说吧。” “它本身就融于无边的黑暗,它没有本体,你想要看到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不可名状的存在。”老头的脸在袅袅升起的茶雾之中逐渐虚化了起来,一时间竟然看不清老头的面容,“正如这跟手杖上雕刻的——” “我们通常这么称呼它。” “——怪物。” “——s.c.p-sdl1号。” 第55章 s/c/p, 这个组织的存在,作为小说爱好者的楚惊秋是知道的,但他只是以为一切不过是虚拟的东西, 服务于小说的体系。 他的内心里还是唯物主义者,对于老头这种莫须有的说法依旧保持尊重但不信的态度。 老头见他的态度, 摸了摸手杖的尾部, “信与不信,都在人的一念之间,人有时候一瞬间的想法、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也会截然不同, 世界上所有的都有因和果。” 楚惊秋总觉得老头话里有话,他紧蹙着眉头,不知道老头想表达什么,抿了一口墨绿色的茶水, 淡淡青涩的苦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皱着脸,眨了眨嘴。 “您为什么会告诉蓝盈盈……”楚惊秋不想再听老头扯着鬼神论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指尖在白色的茶杯上摩挲着, “……会在花园里碰到我。” “你对蓝盈盈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样。”老头不答话, 转弯抹角的问了一个问题, 那手杖被老头重新放进了一个木盒子中,木盒子的外面被层层贴上一层薄薄银色的类似于锡纸的东西。 只是外表刻印的符号, 楚惊秋瞧着眼神, 感觉和自己胸口的纹身格外的相似, 只是比自己胸口的更加粗糙一点,而且似乎流转着淡淡的红光。 楚惊秋还没有仔细查看上面的痕迹, 老头就把它收了起来,道:“这个东西,还是少动的好,否则你此刻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嗯,应该是我们不能现在这么安全在这里讲话了。”老头微笑着,转身离开了房子。 仅仅是交谈了一会儿,楚惊秋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老头似乎比……刚进门更加的沧桑了,拱起的背部明显的弧度阴影被灯光拉的极为长。 楚惊秋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片刻,他打量起这间茶室,虽然张老头在陈浮的口中是个算风水的师傅,而且名气还是很大的那种,但在这茶室,茶香四溢,桌上陈列的也都是书法、笔墨等文雅书房的东西。 没有他想象中黄符、红木、黄桃剑等等之类驱鬼的东西。 认识蓝盈盈么? 楚惊秋静静坐在椅子上,目光虚浮的盯着面前袅袅吹起的白雾,他第一眼见到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就会自动和现实中他带过托管班的蓝盈盈重叠在一起。 怎么会有人名字、外貌甚至一些习惯都相差不大,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进入了穿书的世界,可能真的会以为那个蓝盈盈就是他教过的孩子吧。 “不用怀疑。”张老头踱步而来,气定神闲的坐在了楚惊秋对面,抿了一口墨绿色的茶,定了定心神,“有时候,你多想一想,就会发现另类的事情呢。” “相信你的第一判断。”张老头抬起浑浊的双眼,那双耷拉下来,眼睑低垂、如同树木年轮褶皱的眼睛静静看着楚惊秋,“七夜小学的街,你在凌晨十分,在路口等着,静等八秒,去找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是打开所有谜团的前提。” “不要相信任何的一切,包括所有人,也包含我。”张老头抬起眼,“毕竟,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是真正的我。” “在八月十七,你在那个雨夜,还是做出了与以前一样的选择,我能做的,就是为你争取最后一丝喘息的机会,在进度来到百分之百之前,在……造神计划彻底‘失败’之前。” 张老头后面的话仿佛被加了密码一样,楚惊秋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我听不懂!” 老头挥了挥衣袖,似乎在强压着身体里的什么,他深深看了一眼楚惊秋,“齐豫山。” “你想要的,在那里,会打开第一步。” 说罢,楚惊秋感到一阵外力在把自己往外推着走,他起身往后走着,那写着传闻的报纸顷刻间变得破碎,随着风掉落在地上,化为一片灰烬。 唯独留在他手心的,是那片薄薄的,写着谭安安爷爷的联系方式。 门‘啪’一下子被关上了。 楚惊秋呆愣的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伸手推开,但那扇门仿佛上了千斤顶一样,任凭楚惊秋花费所有的力气,门丝毫未动。 陈浮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倚靠在长廊上,一只腿搭着,一只腿垂落在地上,百般无聊的看着地上相互争夺食物的蚂蚁。 听见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懵逼的楚惊秋,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将手中的狗尾巴草别在胸口,凑到楚惊秋的面前:“和老头谈完了?” “……嗯。”楚惊秋也不知道算不算谈完,老头说了一大堆他根本听不懂的话,不要信任所有人,有时候的他也不一定是他自己本人,这是什么新型的鬼神论吗? 陈浮的视线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唇角抿了起来,原本脸部柔和的弧度似乎变得凌厉了起来,但他很快挥了挥手,走到前面:“走吧,老头应该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楚惊秋在踏出朱漆色大门,站在门前的地板砖上,向着后面鞠了一躬,他不知道老头是想要表达什么,或许是因为要介入他人的因果,他不辨明说吧。 陈浮拉着朱漆色大门上面的环,原本费劲全力才能勉强打开一条缝隙的大门如今竟然可以轻易的合上。 他看着紧闭的朱漆色大门,久久矗立在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狗尾巴草留在了朱漆色的大门口,随即嘴唇嗫嚅着,说了两个字,随即走向了等候在台阶下的楚惊秋。 背景决绝,仿佛要赴死一般。 老头靠在茶室上,看着如潮水般涌入过来的黑雾,原本漆黑的头发一瞬间变得斑白,清澈的眼神变得浑浊起来,素色的长袍被黑雾逐渐污染,老头像是获得了胜利般大笑:“得到残缺的数据,你根本猜想不到小楚留在qy计划里面的到底有多少,想彻底同化他,完成造神计划,别做梦了,咳咳——” 老头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经过段衍基因的进化,演化出了异能,既便在所有的轮回中,他还是可以保持记忆和清醒,避免被段衍在他所制造的世界中控制,来唤醒楚惊秋,尽力延长qy计划。 只是,这一次,他最后一次机会也即将燃烧殆尽,他不知道他死后,他的身体会被段衍改造为什么,给楚惊秋指出一条明确的路,对于人类这一方,已经是获得了莫大的胜利。 段衍很贪心,他想要彻底的造出怪物和人类最完美的结合体——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7节 造出新型的生物。 “只要有一个人类在,只要有一丝希望在,qy计划永远不可能会往你所期待的方向走。” 老头视线逐渐虚浮,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带着轻蔑的笑容,“s/c/p—sdl1号。” “有时候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们人类总是有自以为是的能力。”从黑雾之中缓慢的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段衍冷艳的面容出现了充满茶香的茶室之中,他竖起的红瞳无机质的看着被剥离抽筋的老头。 “不是你们的贪婪,害死了你们么。”段衍疑惑的歪头,“向宇宙发送信号的是你们,想要无尽资源的是你们,开启了qy计划的也是你们,现在,我来索取报酬了,不想要支付报酬的也是你们。” 段衍修长的身姿矗立在窗前,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为他冷艳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看起来美的惊人。 “东西呢。”段衍蹙眉,伸手穿透了老头的身体,‘噗呲’一下,白嫩的手指被鲜血沾染上,在手掌心的是一颗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老头的身子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 “不是。”段衍手一拧,还在跳动的心脏瞬间变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了老头的一脸。 到死,老头的脸上还是带着那轻蔑的笑容。 随即,一道墨绿色的光缓缓亮起,包裹着老头的身子,老头的身体逐步变小,变小,化作一颗墨绿色的心核。 那颗墨绿色的心核慢慢漂浮起来,最后停留在段衍的掌心,段衍的唇慢慢勾起,墨绿色的心核被黑雾所吞没,“既然如此,你就变成新的异种吧,不知道你的战友看到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 “监察长,数值不稳定。” 站在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管面前的短发女性静静的看着,在玻璃管里面泡着,浑身插满管子的人。 “局长他既然已经决定动用自己的能力去唤醒小楚,我想,他就是——做足了所有的准备。”站在女性身旁的人身着白色的实验服,手中放着一个圆形的终端,“切断大脑吧,监察长,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污染,不被变成异种,保留所有的基因进行复制。” “……来不及了。”年轻女性拿出一组红色的数据,那组数据和平行世界的‘楚惊秋’的终端中数据一模一样,“小楚已经……在湮没的小世界中,把结果告诉了我们。” “局长,已经变成了异种,而且,就在下一波。” “很可悲吧,异种的源头是它,我们能抵御异种所需要的能量也需要它。” 年轻女人看着泡在玻璃管中,在楚惊秋把数据传递过来后不久,张局长的身子就开始剧烈的颤抖,随即在心脏那处剧烈的一声巨响后,彻底没了声息。 女人突然想起了,在他们破译了它的第一个脑电波,所传达出信息的那句话。 “看,你们终究会求着我,来毁灭你们。” 第56章 金色的麦浪随风摇摆, 连同枝叶都发合奏着独属于夏天的鸣声,蝉鸣声在嫩绿的枝桠上聒噪的重复着单调的旋律。 明明还是那条路,楚惊秋走在陈浮的身后, 心情却莫名的低落了起来,楚惊秋手紧贴在心口上, 心脏平稳的跳动着, 皮肤的表面上纹着奇异的脉络。 “这个自行车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在充斥着蝉鸣的小道上,陈浮的声音不免带上了一丝丝忧愁,来衬托着燥热的夏日和烦躁的情绪。 楚惊秋脑中纷杂的思想渐渐平静下来,他抬着眼, 漆黑的瞳仁注视着陈浮的背影,他走的很慢很慢,斑驳的阳光洒落在暖白色的自行车上,镀上层层柔和的光芒。 “但, 有一天她变了一个人。”陈浮提起这个, 深呼吸了一口,“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的和冬天的暖阳一样。” “后来, 在某一天, 她变得脾气暴躁, 变得嗜睡, 变得——” 陈浮的尾音拖长,指腹微微蜷曲在银色的铃铛上, 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 被声声蝉鸣所湮没, “变得不是人。” 楚惊秋的心口一紧,手指发麻, 脑海中浮现老头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变成我。’ “她眼神麻木,行走缓慢,皮肤都变得和树皮一样粗糙,最重要的是,她的大脑,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脑不复存在?楚惊秋瞳孔一缩,耳畔阵阵鸣叫,这些字明明他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却是超出了他的意外,他不理解其中的意义。 “ct显示她的大脑空洞,成为了一个‘活死人’而已,行尸走肉的生活着。”陈浮眯起眼,语气平静,走路的步调都如前面一致,他只是很平静的在陈述事实,哪怕这是他的母亲,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深渊之中,被那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着,“我的妈妈她还活着,但仅仅是活着了。” “当初就是老头告诉我妈,送我出国。”陈浮走在阳光与树影的交界之处,眉峰高挺,阳光倾斜,在他的脸颊一侧投落阴影,他眼中平淡无波,“我回来了,为的就是找寻原因。” “所以,你愿意帮助我吗?”陈浮停下了脚步,暖白色自行车的影子与他的影子融汇在一起,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暖色了起来,似春天的一汪清水,他抬起眼睫,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浅色的眸子倒映出楚惊秋的身影,他伸出手:“可以吗?” 这个声音富有魔力,引诱着楚惊秋伸出手,去在那一汪春水中荡漾起圈圈涟漪,耳边聒噪的蝉鸣,绿色的枝叶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沙沙’声音,他在那双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了陈浮的手中。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助什么,但这一切似乎冥冥中都与他想要揭开的谜底有关。 或许,陈浮妈妈的病情也与齐豫山有关系吧。 …… 夕阳西下,血红色的朝阳将整座城市笼在其中。 楚惊秋告别了陈浮,走到公寓楼下,他停下了脚步,微微仰起头,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他的心底却陡然浮现出了一股荒诞抗拒的念头——他不想进去。 他厌恶这个房子,看着敞开的大门,似乎是怪物张开了漆黑的大口,在等待他进入自投罗网。 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拿出钥匙,当他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听见沉闷的碰撞声,他一愣。 他掏出钥匙,发现原本串在钥匙扣上面的,只有一把黄色的钥匙,但现在,在原本黄色的钥匙旁边出现了一把墨绿色的钥匙,钥匙花纹复杂,比黄色的钥匙还要小一点,但通体更沉重。 “这是……”楚惊秋刚想把墨绿色的钥匙摘下来,突然,他的身子如箭一般骤然紧绷起来,他手腕一转,把手中的钥匙藏在了衣袖之中,缓慢的回头。 只见段衍的身影在夕阳与阴影交界之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流畅的下颚,轻抿起来的唇瓣,但藏于刘海下面的眼神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蛇,楚惊秋的战栗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差点要把藏于衣袖里面的钥匙甩了出来。 楚惊秋静默了下,吞了口唾沫,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小,小衍,你怎么在这儿。” 段衍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朝着楚惊秋的方向走近来。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回荡着,对于楚惊秋来说无疑是在紧绷的神经上跳跃的惊雷。 他的身影被血红色的夕阳无限制的拉长,直到尽头融溺于阴影之中,身影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像是怪物张牙舞爪的露出可怖的口齿,即将要将楚惊秋吞没一般。 他每走一步,楚惊秋胆颤着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步伐急促,大脑在尖锐的尖叫着疯狂逃窜,但他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力,他只能被迫往后退。 直到背部抵在冰凉的单元门上,他指尖在颤抖,心砰砰直跳,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胸膛中破裂而出,呼吸急促而沉重,嘴唇似乎都在泛着白色。 段衍站到了他的面前,楚惊秋这才发现,一个月前他还能到段衍下巴的个子,现在他只能看到段衍的喉结了,少说段衍现在也有一米八五了,原来,已经长这么快了吗。 恍惚间,段衍的脸猛然凑近,占据了楚惊秋视线的全部。 那双冷然的眼中全都是他的身影,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带来阵阵触电般的战栗。 “你在怕我。”段衍淡声道,他面无表情,连语气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楚惊秋呼吸一窒,想要出声反驳,但他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喉头似乎被东西堵住了,手脚因为惧怕而在不停的颤动,手心里全然是汗,背部的衬衫因为冷汗而浸湿了。 段衍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嘲笑,他慢慢直起身,那股瘆人的压迫感逐渐远去,楚惊秋才喘息着,注视着段衍的神情。 段衍收回眼神,冷冷道:“如果不能履行承诺,当初就不要许下诺言。”他转身要走。 楚惊秋没由来的心慌,他的眼底浮现出了惊慌失措,心底猛然的颤了一下,好似只要段衍转身离开,他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他猛然抓住段衍的手腕,才发现,那只手紧紧攥着,连骨节都泛着白,他声音变得有些发颤,内心的惶恐不安无法掩饰,全都被剖析在段衍的面前,“没有!我从来没有那个想法,我承认……我前面是有些害怕。” 他深吸了口气,将钥匙往衣袖里藏了些距离,拉过段衍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抬起眼睛,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恍若天上的星辰。 他的指尖轻轻在段衍的手腕上磨蹭着,轻声道:“你是看到了什么?” 段衍撇过脑袋,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原本紧攥成拳头的手松开了些,让楚惊秋趁机的扣住他的手,楚惊秋的手指熟练的挤入指缝中,撑开他的掌心,他们十指相扣。 察觉到段衍的软化,楚惊秋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轻轻拨开段衍的碎发,露出那双漂亮却冷淡的眼。 “我和陈浮……是为了学校的事情出去的。”楚惊秋第一次对段衍说了谎,他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段衍的眼神,手掌心轻轻贴上段衍的侧脸,停留在他的眼尾,轻柔的抚摸着,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陈浮是陈星的弟弟,他和我提了些意见,关于案件的,也关于学校的。” 楚惊秋的声音似春日的暖风,好听且温和:“我们开学大二,作为迎新的学长,有很多事情要提前沟通,所以下午一起约起来去学校谈论相关的事情。” 他踮起脚,指尖揉了揉段衍拧起的眉心,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将拧起的眉心抚平,语气轻柔的哄孩子一般:“不生气了,好不好?” 段衍崩起的唇角才放松了些,似乎是接受了楚惊秋的这个说法,他低哑的嗓子,道:“那也不许,这么靠近。” 楚惊秋意识到段衍这是在——吃醋? 也是,失忆后身旁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只有楚惊秋勉强算的上是他的远房亲戚,相比之下,年满十八岁,没有任何社会阅历的段衍如同一张白纸,只有楚惊秋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是雏鸟的情节吧。 楚惊秋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开,与此同时,内心深处涌现出了无法言说的失落,仿佛是一个大洞,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上。 “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我许下的承诺是一定会兑现的。”只要是你,楚惊秋在心底默默补上了几个字,只能是你,我才会如此做。 段衍这才垂下头,漆冷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隐含的笑意。 他侧过的脸在楚惊秋掌心中轻轻的蹭着,相互触碰的地方要被灼烧起来一般,互相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耳朵悄然染上绯红。 “你,没有骗我吧。”段衍的瞳孔深沉如墨,几乎可以叫人溺死在其中,他的嗓音低沉却喑哑,带着磁性,楚惊秋的身子发麻。 楚惊秋的指尖轻微的蜷缩起来,这一次,他直视着那双如墨的眼,轻轻摇头,柔声却坚定:“没有,我只有你。” 无言的暧昧氛围在空间中逐步弥漫开来,温度在他们二人之间腾升着,似乎要将楚惊秋吞没到深不见底的海底当中。 “你,今天去哪儿了 。”楚惊秋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手掌心滚烫的收了回来,段衍没有阻止,只是依旧低垂着脑袋,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去采购了。” 楚惊秋这才看见在段衍原先站的地方有好几个大的塑料袋和箱子,在后面还有一个小推车,在小推车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偶? “你怎么不喊我。”楚惊秋想象着段衍冷着脸,一个人在傍晚推着小车走在街道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楚惊秋突然觉得这样的段衍很软萌,戳中了他的心口。 他眉目弯弯,指着那堆快递,问:“你打算一个人搬上去呀?” 段衍冷哼了一声,转了过头,楚惊秋突然很想rua他毛茸茸的头发。 陈浮的头发自带天生的弯曲,但楚惊秋总觉得,手感肯定还是段衍的好。 楚惊秋自然的走到了那堆快递面前,他弯腰正要搬一个最大的箱子,面前却被一个庞然巨物遮住了视线。 “唔——”那触感毛茸茸的,直直的抵在了楚惊秋的脸上,楚惊秋吃了一嘴的毛。 “给我的?”楚惊秋原本空荡的怀里被塞了一个毛茸茸的玩偶,那是一只通体黄色,唯有耳朵和肚皮是白色的小狐狸,小狐狸耷拉着双耳,两只圆圆的葡萄眼巴巴的瞧着楚惊秋,仿佛再说‘你不要我吗?’ “嗯。”段衍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这是我在网上兼职挣钱来的,给你买的。” 段衍学习成绩很好,恰巧和霖育认识一个在搜题app上做答题老师的朋友,于是把段衍介绍了过去,除此之外,段衍也会在网上以一对一,网络授课的方式教别人题目。 他很聪明,老客户源源不断的为他介绍新的客户,他的时薪水涨船高,很快供不应求。 楚惊秋抱着那只毛绒公仔,愣愣矗立在原地,手中的小狐狸软软的耷拉着脸蛋,看起来软萌万分。 可楚惊秋却觉得,世界上最可爱的,是矗立在自己面前,眼神有些不自在往别处瞟,自以为隐藏很好其实早就暴露的通红的耳朵,还有那不安分搅动着自己衣角的手。 “你,不喜欢吗?”段衍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抿了抿唇瓣,眼神悄悄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慌了心神,“诶,你别哭……” 楚惊秋的心底被暖意填满,原本被失落凿出的空洞被瞬间填满,似乎要溢满出来,充斥着楚惊秋的整个身体,他的眸子星光点点,蕴含着眸中别样的情绪,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视线却逐渐模糊了起来,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一些,充满阴霾的世界里面有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变得透亮清澈起来。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8节 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变得滚烫,滴落在段衍手足无措抹去他眼角泪水的指腹上。 他和怀中的毛绒玩偶被代入一个有力宽厚的怀抱。 这个和医院的怀抱不一样。 这一次,他彻底的、清晰的听见了那强健有力,富有节奏跳动的心脏声音。 胸膛跳动的频率和他的呼吸似乎都成为了一体,原本寒冷的四肢都渐渐回暖了起来,十月的冰雪融化成冬日暖阳,鼻尖又萦绕着那股清甜幽香的气息。 楚惊秋不由得往段衍的脖颈处蹭了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莫大的安全感如同雾一般将他层层包裹着,他此刻格外的安宁和平静。 他为什么会怀疑段衍? 他怎么会出现害怕他的念头? 颤抖的身躯此刻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 他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段衍。 楚惊秋的手指陷入了毛茸茸的玩偶之中,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要将他席卷淹没。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肌肤之上,心尖尖仿佛陷入了柔软的湖水之中,化作一滩水。 直到很久以后,和霖育和他说。 “你知道当初段衍问我送什么礼物好,我说送花吧,怎么样都不会出错,你猜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他在花店门口驻足停留了很久,他和我说,‘这些花都很好看,我每个都想买一束,但是呢,他花粉过敏。’” 和霖育笑着,揉了揉楚惊秋的脑袋,“他和我说了一句话,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肃静。” “他说,世间美好的事物千千万,天上只有一个月亮。” “可他拥有的,只有一个你。。” 第57章 “惊秋,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毛茸茸的玩偶?”在宿舍整理好行李的山灯从对铺探出脑袋,看到了明晃晃摆在楚惊秋床铺上的狐狸玩偶,他对在下面桌子上整理东西的楚惊秋好奇问道。 他们开学大二, 楚惊秋在大一的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基本下了课就是在兼职或者是去图书馆的路上, 只有在临近宿舍门禁的时候才匆匆赶回。 山灯觉得楚惊秋沉默寡言, 但人却意外的很好相处,有一回他们宿舍聚餐,楚惊秋难得得了空参加,但吃到了一半, 那边的家教请假需要他来顶,他不得已去了顶班,等到他们都吃完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楚惊秋已经结账过了, 明明他吃的也不多。 大家都过意不去, 楚惊秋家境贫寒,每日都在为钱和前途奔波, 即便如此还是为了表达歉意请了他们这顿, 他们都决定把钱aa转给楚惊秋, 但楚惊秋全都拒绝了。 他说他不在乎这钱, 想要融入大家, 都是相处四年的同学,更像是他的家人。 山灯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少年们的友情总是建立的很快并且坚固。 自那以后, 他们宿舍其余的三个人, 都会在买饭的时候故意多买一点,其中家境好一点的, 会故意的买小码的衣服,说着退货很麻烦,就给了楚惊秋。 楚惊秋虽然沉默,但他心里都知道。 他尽力去帮助他们提高学习成绩,在上一年的期末,他们宿舍四个人全部被评为‘学习标兵’,拿下了校级奖学金。 “啊……”一提到床铺上毛茸茸的玩偶,楚惊秋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如晨光般闪耀,如湖水般圈圈泛开涟漪,“是我一个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心意。” “哟哟哟!”山灯趴在护栏上,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语调上扬:“惊秋,你谈恋爱啦?什么样子的姑娘!带来给我们瞧瞧呗。” “没有没有呢,”楚惊秋打着哈哈,摆了摆手,耳根子悄然染上绯红:“没有谈恋爱呢。” 山灯抵着下巴,看着楚惊秋整理桌子的背影,突然道:“惊秋,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一样了?” 楚惊秋身子一紧绷,整理桌子的手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神色无常的把书摆好,“我哪里不一样了?一个暑假不见,把我忘得彻底了?” “唔,”山灯摩挲着下巴,拧着眉头:“说不上来,感觉你好像开朗了很多,去年这时候你就在床铺上扔了一个包,木板上就垫了一个凉席,然后就跑去兼职了,大晚上回来直接睡了。” 他想起那个画面,感叹道:“京州的九月,你那时候就盖着个薄被,垫这个凉席,我真怕你冻坏,但不敢问,我还以为是你们南方的什么习俗嘞。” “……”楚惊秋的肩膀耸动了两下,“我弟弟来找我了,我挺开心的,暑假也挣了一些钱,所以开心。” 他顿了下,声音染上了如春水般柔和的笑意,仿佛可以将人溺死在其中:“更何况,我还有你们这群很好的朋友呢。” 他在现实生活中大学生活可谓是被霸凌出来的,他被大学时期最要好的舍友被刺,在学校论坛里大肆宣扬他的性取向,既便在网络上是说尊重性取向自由,但在现实里面终归是存在歧视。 他就被孤立、耳边充斥着谩骂,一个人不得不出去租房住。 所以原身的记忆全部涌入到楚惊秋的记忆之后,他才明白,这才是正常的大学生活,这才是要好的舍友,不会介意他贫困的出身…… 楚惊秋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转过头,对着在床上刷手机的山灯问道:“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啊?”山灯刷着手机的手一顿,枕在枕头上的脑袋偏过头,对上了楚惊秋那双清澈黝黑的双眸,“你喜欢同性?” 他的声音之中充斥了惊讶,仿佛得知了什么重大的消息。 楚惊秋的心往下一沉,在大学时期被欺辱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现,他指尖轻颤,冷汗在掌心冒出,干涩的感觉在喉间充斥着,半响,他才听见自己干笑的声音:“我……” “嗐,你早说啊!”山灯猛然坐起来,手机都被扔到了一边,身子一翻,竟然从床上直直蹦跶到了地面上,他踩着椅子,翻身下床,握着楚惊秋冒着冷汗的手,脸色激动的泛起了红色,“我憋不住!我憋的可辛苦了!” 楚惊秋:“???” 他被山灯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掌都来不及收回来,愣愣的看着面前异常激动的山灯。 山灯转头看了看门口,环视了一整圈房子,确定只有他们两个后,才道:“褚和玉和明辽他们是一对啊啊啊啊啊!!!” 楚惊秋如遭雷劈,这是他的两个舍友,一个高冷似冰,一个热情似火,两个人在寝室几乎都不讲话,一对视跟炸药了似的。 “我上次在情人坡那边的小湖边看见,他两在啜嘴!”山灯颇有一副‘终于说出来了’舒适感:“然后我妹就给我科普了同性恋,我开始嗑cp,没人告诉我这么好嗑啊。” 楚惊秋:……? 这事情怎么和他想象发展的不一样? “扯远了扯远了。”山灯看到楚惊秋一直低垂着眸子,似乎在看他们交握的手,赶紧放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早就想让人和我一起嗑cp了,但我怕你恐同,我就没敢说。” 他舒心的拍了拍胸口:“要不要把我弟介绍给你?180,青大数学系高材生,最重要的,他还是个纯情白纸,还没初恋嘞。” 他说着要去拿床上的手机,给楚惊秋翻看他弟的照片。 “欸欸欸——”楚惊秋赶忙阻止他,“不用不用,我现在没心思谈。” 山灯的手一顿,转念一想,对哦,人家现在忙着挣钱,如果谈恋爱了更没心思花在学习上了。 他讪笑了一声:“我忘了……” 门被轻轻敲响了一下,陈浮顶着卷卷的浅灰色头发探出脑袋来,“小楚,走了。” 楚惊秋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山灯挥了挥手,脚步急切的往外走,很快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山灯静静矗立在原地,眼眸墨色深似海,原本唇角上扬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一个被控制的、失去了生命力的木偶。 …… “有消息了?”楚惊秋凑近到陈浮的身边,低声询问他。 陈浮母亲变为活死人的事情,张老头好似是知晓一点的,但他却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办法说明,只说如果想彻底搞懂,就要进入华大,那里是拥有起源的钥匙。 “我怀疑和七夜附属医院有关。”陈浮低声道,连呼吸都放的很低,鼻息喷洒到楚惊秋的耳垂之处,温热带着轻微的瘙痒,但楚惊秋专注听着他的消息,没有注意。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我哥为什么会突然靠近段同学吗。”陈浮转身,他们一个站在阳光交界处,一个站在阴影里面,陈浮的面容被阴影所遮盖,面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但他的眼神在黑夜之中却亮的惊人。 听见段衍的名字,楚惊秋立刻抬起头,撞进了陈浮的视线,他呼吸变得粗喘,猛然凑近陈浮,手拉着陈浮的衣角,急迫的问道:“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是剧情的吸引力,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星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为什么会突然提出仅仅是擦药,就会为了段衍而去扩大案件的影响力,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对于陈星来说,都是不合理,都是不合算的。 “我妈在变成‘活死人’之前,她在先前被诊断出了脑子中长了一个瘤。”陈浮感知到自己的衣领逐渐被用力的拉紧,他面色淡然,眼中的暗光闪烁着,“她在七夜附属医院受到了治疗,每一次复查的结果都很好,后来,在最后一次手术后,她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看着结果上的ct显示,她的大脑已经全部空了,明明已经全部空了,但为什么人还能活着,还能呼吸,还能靠着营养液过活呢? “他们给我母亲注射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液体。”陈浮蹙着眉头,他翻动着手机,“就是这个试剂,我偷偷拍了下来,但我在国外的实验室呆了这么久,这个试剂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试剂……”楚惊秋在看见图片的一瞬间,瞳孔猛然皱缩,嘴唇嗫嚅着,似乎在说什么,他眼神逐渐迷茫了起来,外面是透明的玻璃管,里面近乎透明但却幽幽闪烁着青蓝色的光。 好眼熟…… 好熟悉…… 眼前似乎闪过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穿着作战靴的男人,那人把头靠近他,然后打开银色的试剂,狠狠的扎在他的手臂上,原本酸痛的身体、伤口全都恢复了。 那人是谁? 为什么他一看见这个试剂,心头涌现的是莫名的亲切感? 就好像,是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一般。 陈浮视线冷然的紧紧盯着楚惊秋的表情,那是一个近似冷漠,只为了观察实现对象的事不关己的表情。 他轻声问:“这个试剂,你认识吗?” 楚惊秋的神情迷茫,他愣愣的,咬着下唇,似乎在犹豫和纠结,随即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这个试剂,我不认识。” 陈浮呼吸一窒,缓缓闭上了眼,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随即又睁开了眼,那双眼里又重新带上了淡淡的失落,道:“这样啊。” “你哥哥……陈星和段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楚惊秋回过神,抓住他衣领的力度大了些,他竭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可语气还是忍不住直逼陈浮。 “我哥在一个月前,出现了和我妈一样的症状。”他偏过了头,目光看着被阳光照耀的波光粼粼的湖面,这里树荫重重,蝉鸣声声,连拂过湖面的风都带着动人的温柔,带着初秋独有的气息,“确诊日期,就在八月十七日。” 楚惊秋手一顿,心脏砰砰直跳,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寂静了下来。 “……在八月十七日那天,异种的数据异常的高,但奇怪的是山州却没有发生暴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比它们还高级的异种降临了,并且可能进化出了和人类一样的智慧……” 耳畔忽然闪过这两句话。 说这两句话的人是谁? 八月十七,是老头告诉他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的时间。 是他穿越到这本书的第一天。 因为他的到来,剧情突然改变了? “然后我哥在你们入院的后一天,来到了七夜附属医院治疗,在接触段同学后,他脑子里的剧痛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当天,医院给我们的报告,显示的是脑子里的瘤有了一定程度的缩小。”陈浮淡淡道,声音之中全然没有自己哥哥病情得到了缓解的喜悦,反而是无尽的担忧,仿佛是漆黑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般令人绝望。 他的妈妈在最后一次手术前,所有的复查结果都是好的。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49节 楚惊秋好像明白了。 他在雨夜的小巷子中救出了段衍,本该被攻三带走的段衍,然后在一次酒会上被陈星看中的这段剧情消失了,得到了彻底的改写。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段剧情的开始,是以陈星的身体健康为代价的前提,来到了医院,冥冥中段衍还是吸引住了他,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相遇了。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的段衍是缓解陈星病情的人,陈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一定会继续接触段衍,然后把他紧握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段衍死了,那么陈星也会死。 楚惊秋缓慢的眨了眨眼,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睁着而变得干涩无比,还有轻微的疼痛。 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剧情在很久之前就得到了改写? “你妈妈确诊病情,是在什么时候?”小说中并未明确描写陈浮这个角色的存在,只是粗略的提了一嘴陈星有个弟弟,也没有提到他们的母亲,这只能说明,世界在主动完善设定,在填补空白。 “2145年。”陈浮面色逐渐变得惨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身体翻滚的情绪,平静的撕扯着自己的伤口。 “——2145年,七夜附属医院发生火灾,在医院的人无一幸免,所有的资料毁于一旦,被定义为‘……’” 和霖育告诉他的消息此刻回荡在耳边。 信息太过繁琐,楚惊秋的大脑如同生锈的机器一般,在勉强且努力的思考着。 这一切的信息都围绕着七夜附属医院。 楚惊秋握着那把银色的钥匙,他至今不知道这把精致小巧的钥匙是什么,拿来干什么。 他真的好迷茫。 他愣愣的转头去看着初秋的湖泊,宛如一幅宁静淡雅的画,微风拂起,泛起圈圈的涟漪,柳树低垂着,柳叶漂浮在暖阳色的湖面,树叶沙沙作响,水鸟在湖面嬉戏着,在水色之间显得格外灵动。 楚惊秋此刻却浑身冰冷。 第58章 “不要想那么多了。” 陈浮看着还傻傻站在迎新队伍前面的楚惊秋, 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摸鱼也不得这么明显嘞。” 楚惊秋下意识的侧过耳朵, 他的耳朵是敏感区,尾椎骨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传遍全身, “没摸鱼,”楚惊秋小声反驳:“这不是为了拿志愿学时么。” 他和陈浮好不容易抢到了迎新的名额,因为来得晚,不得不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你舍友呢?”陈浮抬起头, 眯着眼在整个队伍看了几眼,华大分为很多的学院,每个学院的迎新名额有限,名额基本在一分钟内就抢完了, 迎新的志愿学时比其他活动都要高一些, 而且适当的可以摸鱼。 原本楚惊秋根本没想抢这个名额,他那部智能手机一点进去教务系统就卡半天, 更别提去抢秒没的迎新名额。 倒是陈浮一大早等在他们宿舍门口, 拿着志愿者的红色帽子, 戴在他头上, 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迎新的队伍。 想到褚和玉和明辽昨晚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鬼鬼祟祟的模样, 大概率又是在哪里‘打架’了,早上他们那么大的动静, 两个人愣是没醒, 而山灯被拉去卖校园卡了。 楚惊秋同意来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想要亲自带着段衍进入大学,带他在华大转转, 想要亲自去认识段衍的舍友,走入段衍的生活。 或许他只能在这个世界呆上很短的时间,人生的四年很多,他作为一个过路人,在段衍漫长的岁月中,有着无数个四年之中留下一笔淡墨的足迹,就足以了。 在他生命的光辉与阴暗交汇之处,他站在段衍的身后,用手将他推向那条正确的、充满光芒、幸福的道路,他只要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段衍身边会出现更多喜欢他、真心对待他的人,然后看着他走入婚姻的殿堂,有了自己的孩子,成立自己的小家。 在光怪陆离、繁华的城市之间,有那么一盏小灯是专属于段衍,在风雨飘渺,一叶扁舟的疲惫过后,可以找到休憩的一节港湾。 这对于楚惊秋来说,是支撑他在这里的动力和信仰。 楚惊秋刚想张口,在人群队伍的前方忽然传来躁动的声音,楚惊秋被迫顺着人潮往前走,他被挤在中间,身后的人止不住的往前涌动,他根本没办法站稳,在一个斜坡,差点整个人跌入在地上,眼看着身后的人要踩上来,楚惊秋下意识闭上了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听见原先挤在身后的人顿住了脚步,“对不起,我没看到。” 楚惊秋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那毛茸茸微卷的头发映入眼帘,他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被陈浮半揽在怀中,原本一直含笑的眼此刻仿佛可以阴沉的滴出墨来,隐晦的盯着身后差点踩在楚惊秋身上的人。 “陈浮,我没事,我没事!”楚惊秋挣扎着从陈浮的怀抱中直起身子,和陈浮相处了一些日子,他发现陈浮在一些日常上的行为格外像段衍,连眉目间都有些段衍的影子。 比如他先前不小心被人碰到了手背,还未等到他说话,陈浮会率先牵起他的手,拿着消毒纸巾在手背上碰到的肌肤那块擦拭着,直到擦出丝丝红痕,他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明明只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但陈浮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占有欲和攻击性。 像极了段衍。 楚惊秋在面对陈浮的面容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把他认作为段衍,好几次叫错了名字,但陈浮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从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反而他叫错名字的时候,陈浮会表现的更加愉悦。 陈浮被迫往后退了两步,刚伸出去的手半僵持在空中,他意识到自己被楚惊秋拒绝后,唇角反而紧绷了起来,但只有一瞬间,又瞬间带上了楚惊秋熟悉的笑意,那一瞬间的晦暗仿佛是楚惊秋的错觉。 楚惊秋身子一颤,有一道尖锐且冰冷的视线朝着他这边来,那视线犹如道道荆棘,尖锐的刺在下一秒就会立刻扎入他的血肉之中,危机感竖立了起来,汗毛倒立。 他慢慢的抬起眼,穿过拥挤的、黑压压的人群,在人群躁动的中心,看到了那双黝黑漂亮的眸子。 “段……段衍……”楚惊秋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立刻与陈浮拉开了距离,他潜意识里不想让段衍看到自己与别人拉扯,他觉得这样会让段衍不开心。 他不想在段衍的脸上看到疏远、厌恶的表情。 但段衍只是凝视了他一会儿,半分表情也没有给他,随即侧过了头,露出白嫩的耳朵,视线往后,似乎在等待人。 “是陈星诶——” “我靠,我何德何能啊,这么近距离的能看到陈大影帝。” “天哪,陈星怎么会来华大?” “我能要签名和合影妈……” 只见穿着长款棕色风衣的男人拉着浅蓝色的行李箱,跟在段衍的身后,段衍的个子比他高一些,他偏过头,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嘴角上扬,即使带着墨镜,也能想象墨镜下的那双眼里藏着怎样的笑意。 “诶,这个人是谁啊?和陈影帝走这么近?”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看到了小说里面走出来的男主了,这和我压根不在一个图层啊。” “我感觉我要不能呼吸了,漂亮到窒息……” 周围人的视线都被处于陈星身边的少年所吸引,少年的眼睫低垂,睫毛打落一地的阴影,肌肤胜雪,初生的阳光照耀他的身上,竟给他抹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光辉,冷艳的气质之中硬是看出了一丝神性。 “这是新生……?” “这和陈影帝是什么关系……” “陈影帝不是有个弟弟么,不过才高中吧,这个少年长得这么漂亮,还是影帝亲自送过来……” 话没说完,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好像形成了一种公认的氛围。 漂亮的大一新生,行李箱都是影帝亲自来拉,亲自来送。 楚惊秋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他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份寂静,他一手拉过陈星手中的行李箱,把段衍护在自己的身后,淡声道:“谢谢陈影帝帮忙,上次在医院多亏了您。” “医院?” “陈影帝不是转发了那个新闻么,是不是就是这个少年?” “噢,帮了人家,自然帮到底,即使做给媒体看的,也能维持人设啊……” 听着人群中的声音,楚惊秋悬着的心才松了一瞬,但堵在胸口的气却怎么也舒缓不出来,闷闷的,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他的胸膛阵阵捶打着,压得他踹不过气来,难受的想要掉眼泪。 他抬起眼,笑意远不达眼底,连带着拉着行李箱的手用了力,陈星最在乎自己的名声,他不会在公众面前给楚惊秋难堪,尤其段衍还是陈星的‘解药’,他们地位的翻转,就注定了陈星不可能对段衍施压。 “不客气,小楚同学。”陈星笑眯眯的松开了手,目光打量着楚惊秋,那视线格外的具有压迫力,压得人喘不上气来,但楚惊秋丝毫没有后退半步,微微仰着下颚,对上那双仿佛要吃人的视线,只是侧着身子,把段衍完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你们也帮了我很大的忙。”陈星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整个人逆着光站立,俊美的不可思议。 楚惊秋眉角一跳,大脑还未思考要说什么,手掌心被轻轻捏了捏,他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段衍轻拧着眉头,看着楚惊秋,眼中闪过不赞同,唇角紧抿着。 楚惊秋这一刻,心脏仿佛被浸泡在酸涩的柠檬汁中,酸涩的汁水瞬间溢满了全身。 他只是不满攻二的行为,段衍凭什么还护着攻二! 他们这才认识多久! 攻二人品不行!既便帮助了段衍,但就是不行!过不了楚惊秋这关! 楚惊秋面色白了一瞬,拉着行李箱的指腹泛白,“不客气,我先带小衍去新生报道,小浮,拜托你带一下陈先生参观华大。” 说罢,也不等陈浮的回复,拽着段衍的手腕就往后走。 段衍也不挣扎,安静的任由他拽着,跟在他的身后。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周围骤然宁静了下来,只能等到树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音,还有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在地面的声音。 光影在树叶的缝隙中流落一地的光影,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仿佛即将要交融在一起。 楚惊秋心中的气如同一团毛球一样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闷闷地拽着段衍的手,一路上帮助段衍完成了新生报道手续,领了钥匙和入学所需要的东西,坐着电梯来到宿舍门口。 钥匙插入宿舍门,‘啪嗒’一下子拧开了宿舍门的时候,他才烦闷的把段衍的行李箱往前一推。 行李箱咕咚咚的落在了窗台面前,阳光顺着窗子找了进来,金色的光芒染上了楚惊秋的一角。 他鼓着腮帮子,像极了一个把食物塞入脸颊的小松鼠,赌气扭过头不去看段衍。 “生什么气,嗯?”段衍把门轻轻带上,眉梢染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一路上楚惊秋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讲,但拉着他手腕的力度可是实打实的,段衍一想要抽离,楚惊秋泛着水润的眸就恶狠狠的盯着他,像一只狐假虎威的小兔子。 “没生气!” 楚惊秋的脚步往前迈了一大步,双手环保着,背对着段衍,肩膀僵硬着,连带着嗓门都大了些,“我可没生气!”他又重复了一遍。 楚惊秋说完,耳朵竖起来,但身后仿佛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有些着急,悄悄的偏过脑袋,想要瞧着后面的动静。 看着段衍单脚靠着门,双手抱在身前,他微微歪头,星辰般的眼中全然是温柔的笑意,白色的衬衫衬托少年身姿修长,阳光落在他身上,干净洒脱。 “我说我没生气,你真信了?”楚惊秋似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瞧着漂亮眉目间都是笑意的段衍,“你,你还笑!” 衬衫的衣角随风摇曳着,少年的眉眼在此刻忽然变得格外的清晰,他缓缓张开了双手,那是一个很适合拥抱的动作,他低声,带着明媚的笑意:“确定不用我来哄你?” 楚惊秋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即整个人转过身,如箭一般向前飞奔而去,明明只是那么短,触手可及的距离,楚惊秋却又觉得格外的遥远,他感觉到时间在这短短的距离停滞了下来,变得分外的缓慢了起来,他感知到自己砰然跳动的心跳,感知到自己逐渐粗喘的呼吸,感知到腾升的温度。 但他踏入段衍拥抱的范围的那刻,他又觉得时间很短,短暂的他几乎看不清段衍脸上的神情,看不到他白衬衫的模样,看不到微风扬起衬衫上扬的弧度。 门关闭着,好像隔绝了一个世界。 热闹、繁杂的人间在外面,独属于他们两个人,只有他们存在的小世界在门的后面,安静到只能感知到在耳畔跳动的,与胸膛碰撞发出的旋律。 为什么会这样。 楚惊秋也不知道。 他本身没有任何的想法,可是,看见段衍张开双臂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开始在行动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刻在灵魂基因里的,只要段衍张开双臂,他就会抛下一切义无反顾的扑向他。 “哎呀——” 楚惊秋小声嘟囔了两声,鼻尖嗅到那熟悉好闻的味道,他整个人被安全感所包裹,那双有利的双臂轻轻环绕着他的背部,独属于段衍气息在他的身体环绕,好像,还有阳光的味道。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0节 “我……不想哭的。”他把脸埋在段衍的胸膛,闷闷道。 那一块衣物被水汽晕染成深色,温热的液体透过单薄的衣衫打在段衍的皮肤上,灼热仿佛要将那一块地方彻底的烫伤。 楚惊秋的指尖微微蜷曲着,用力的抓着他的衣角,整齐的衣角起了褶皱,划出一道道斑驳的花纹。 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段衍和其他人在一起,心口却是沉闷的钝痛,他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 可是,陈浮的话还在耳边环绕着,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多,不能在这里沉沦着。 他要搞清楚段衍的身份,要避免段衍再次走上小说剧情的结局,他想要让段衍开心安稳的度过大学,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他哽咽着,几乎要喘不上气了,但依旧只是默默流着泪水,想要舒缓胸膛那股堵在喉头的气,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找到生的道路。 眼睫毛被泪水染湿,楚惊秋睁不开眼了,只有泪水顺着缝隙滑落,打湿在段衍白色的衬衫上,他的手颤抖着,紧抓着段衍的衣角,仿佛只要一放手,段衍就会再次消失不见,是手中的沙,扬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真的……不想哭的……”他的嗓音喑哑,带着细碎的哭腔,抽噎着。 段衍静默,他没有说话,但却把楚惊秋牢牢的抱紧在怀中,宽厚的手掌轻轻有规律的拍着楚惊秋的背部,这无疑给了楚惊秋很大的安全感,段衍似乎在告诉楚惊秋:别怕,我在。 楚惊秋的情绪如洪堤般崩塌而下,他声音含糊不清:“我,我来迎新,是为了你,我想要带你转着我考上的大学,我想告诉你,大学的生活很美好。” “小浮……陈浮,他帮我抢到了迎新名额,然后,前面,”楚惊秋抽噎着,身后的手依旧不轻不重的拍着他的背部,楚惊秋感知到脑袋上有个重物,那是段衍把他的下巴抵在了楚惊秋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富有磁性的声音嗯了一下,示意自己在听:“前面我看见好多人看你,你和陈星走在一起,我一不留神就摔倒了,后面人差点踩到我,陈浮才扶起我的。” 段衍的手一顿,原本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神色深沉似海,和前面的陈浮竟有七八分相似。 “倒是你。”楚惊秋的情绪平稳了很多,语气上带上了诸多的不满,漂亮、湿漉漉的眼睛瞪着段衍,他拽着段衍衣角用了诸多的力气,“你为什么和陈星在一起!” 还不等段衍解释,他直接自顾自的说着,在段衍的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段衍,掰着指头说道:“他不是个好人,表面看着温润如玉,其实内心里肮脏的不行。” “在那种家庭里生长出来的人,骨子里都是黑的。” “他这人x.p特别恶毒,谁知道他家地下室里有多少个不堪入目的道具!” “他对奶奶做了那么灭人性的事情,你怎么还能和他接触呢!” 楚惊秋愤愤不平的抬起头,回过头,因为哭泣而泛红的眼尾,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由于生气而变得格外鲜活生动的楚惊秋在段衍的眼中是那么的诱人。 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段衍对楚惊秋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他很喜欢爱人变得鲜活的表情,甚至在以往的世界中,他化作无数的触手在情到深处缠绕在爱人的身体各处,逼迫楚惊秋软着嗓音哀求他,尤其是这种带着惊惧的爱意,对于段衍来说,是无上的愉悦巅峰。 在深夜中缠绕着爱人,听着那破碎泛着哭音的哀求声,段衍明白了为什么人类会沉迷于这低级的情绪之中,饶是他,也会沉沦于其中。 “你怎么还走神?!”楚惊秋更加不可置信,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还未等到段衍的回答,便要生气的拨开他的手往外走去。 还未等他拨开,段衍轻而易举的扣住他的双手,反身把他带入自己的怀中,下巴讨好的蹭了蹭楚惊秋的额角,他低声道:“你大二比我先开学几天,我想我自己去报道就好了,恰巧在楼下门口碰见了陈星,他说他要去参加华大的开学典礼,顺带送我一程。” “我保证,这是碰巧。” 段衍的声音如山泉泠泠,声线冷淡的少年音似琴弦,拨动了楚惊秋那颗跳动不安的心。 “如果没有他,案件的进展或许不会很快,陈星来送我,一是避免了很多‘有心’的人,我可以有难得的清净,二是刚好符合陈星的人设,给他巩固慈善的名声。”段衍的语气明明平淡无波,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多变,但就是有种意外的魔力,竟然让楚惊秋破损了一个空洞的情绪慢慢的填补了起来。 “我们是相互利用。” 楚惊秋愣愣的抬头,眼角的泪痕还在,段衍的指腹轻轻蹭着泛红的眼尾,他眼神隐晦,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似乎艰涩的吞下了什么东西,眼睫低垂,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你曾经告诉过我,”段衍一只手轻揽着楚惊秋的腰,将他带向了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缓缓凑近,近到可以感知到对方的鼻息,他们的呼吸似乎都要交织在一起了,近到楚惊秋可以看清断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眼尾那颗很淡很淡的小痣,“你希望我多为我自己考虑,而不是把自己当作一件商品。” “我在努力的去尝试改变这个想法,在陈星很有礼貌的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华大的时候,我其实一开始是拒绝的。”段衍轻声道,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楚惊秋,指腹擦拭去那泪痕。 楚惊秋觉得有些痒,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眸更显得水润,折射着段衍闪着细碎光的身影。 “但后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接受了吗,即使我知道和陈星一起出去会有流言蜚语,但我依旧不害怕。”段衍微微弯下腰,缓缓靠近楚惊秋。 在他们之间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段衍停下来了,那灼热的视线迫使楚惊秋不自在的想要别过脸去,但段衍掰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世界仿佛彻底的寂静了下去,身后的门依旧关着,将他们单独隔绝在外面,窗外暖阳洒落,微风阵阵,依稀还能听到夏末的蝉鸣。 楚惊秋听段衍带着如春风般的笑意,贴着他的耳畔,只对他一个人说道:“我受不了诱惑。” “因为我想要把这些被他人占据的时间,全都留给你。” 第59章 段衍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楚惊秋耳畔回响着, 他呼吸一窒,脑袋木的发胀,似乎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语。 他指尖微动, 干哑着嗓音:“你,想起了什么吗?” 他们一起相处过的那一个暑假, 独属于夏日的记忆被覆盖在海洋的浪潮中, 被打入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再也看不见踪迹。 “没有。”段衍的话如同一泼冷水,让原本楚惊秋躁动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但我总是有一种预感。” 楚惊秋没有回答, 他被段衍牢牢的抱在怀中,耳畔充斥的是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他的耳膜被刺得生疼。 “只有模糊的碎片让我想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 ‘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段衍的胸膛随着他的声线振动而发着共同的频率:“我总是会觉得你会离开我,我怎么也抓不住你, 我们……” 他顿了顿, 说出的话却让楚惊秋心惊肉跳。 “我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心脏的跳动频率剧烈的加快, 似乎要破胸膛而出, 楚惊秋紧抓着段衍衣角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水。 难道是这个世界发现bug了, 发现他不是原本的楚惊秋,而是外来世界的另一个人? 段衍刚上大学, 在剧情中也只是刚刚开篇, 只是一开始是送他来到学校的, 应该是攻三才对。 现在是攻二填补上了这个空白,所以他这个bug才没有被检测出来吗? 段衍是主角, 整个世界都是围绕他来的,如果他有这个预感,说明他或许能留在这里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你再胡说什么?”半响,楚惊秋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一直在呢。” “所以你才是想花更多的身边留在我身边吗?”楚惊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与段衍拉开了些距离,看着那张艳丽的容颜。 主角就是主角,小孩用弹弓在他眼尾留下那么一长串的疤痕,现在几乎已经看不见了踪影,皮肤光滑如初,肤白胜雪。 种种地方都提示着楚惊秋,这不是平常的世界,只是小说中的世界,他至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段衍抿了抿唇,“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是第一个告诉我,我的意愿也很重要的人,第一个告诉我,我要以我自己为中心。” 小时候,他父亲看见他这张漂亮的皮囊,喝醉了酒会大口骂他,说他是野种,是外面捡来的,是别人苟.合的产物。 他母亲会带来不同的男人在家过夜,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语重心长的说要保护好他的脸庞,他最为出众的就是这张脸庞,等到了日子,他就会被送去大富大贵之家享受更好的人生。 其实,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到了七月半的那天,他会被母亲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母亲不会在那天和他说任何话,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忌惮,似乎在害怕什么。 他在七岁那年,在那么漆黑的屋子里害怕,从窗口钻了出去,看见了正在吃饭的母亲,母亲见他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整个人身子从桌椅上滚落了下来,饭碗破碎了一地,发出剧烈的声响。 母亲颤抖着手,仿佛看见了可怖的东西,她指着站在门口,瘦削的段衍,她大声尖锐嘶吼着:“怪物,你这个怪物怎么跑出来了!今天不是七月半吗!你怎么可能会跑出来!” 怪物? 段衍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 但后面他大脑昏沉,失去了意识,但冥冥中他看见了自己的手穿透了母亲的身体,掏出一颗正在跳动血淋淋的心脏,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他看见自己面无表情,带着冷淡的语气,非人的话语:“qy第55次的实验品,也失败了,这次生长周期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 在身体中的段衍似乎注意到了另一个段衍,他的眼闪着暗红色的光芒,饶有兴趣的盯着他,道:“学习人类的行为语言,竟然融合出了另外一个你,真是……”他低声笑了笑,眉眼弯弯:“有趣的紧,如果在小秋面前亲手杀了他深爱的‘我’,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滋味呢。” 随即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只见母亲温柔的抱着他,四肢僵硬,脸色发着青白,告诉他吃饭了。 段衍觉得自己很扭曲,他好像不是完整的他,会对面前的人抱有阴暗的念头,低头垂眸看着那节白皙的脖颈,只要一用力,整个人就会一直在自己的怀中了,再也不会惹他生气,再也不会和其他人亲近了,会乖乖的呆在他的身边,任由他摆布。 “所以,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这是失忆后的段衍第一次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意,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耳朵甚至泛起了红尖尖。 楚惊秋又再次拉开了距离,微微往后退,手掌在他的脸颊侧抚摸着,他轻声道:“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但我更希望你多去交朋友,去看看这个世界,不要局限在我一个人这里。” 我陪伴你的时间是有限制的。 所以,该陪伴你余生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选择的亲人、朋友甚至是伴侣。 段衍眼中的光被打碎了般,细碎的闪烁着,他轻轻在楚惊秋的脸上蹭了下。 “所以你是不喜欢我和陈星接触吗?”他垂眸,漂亮的双眸凝视着楚惊秋,眼睫下垂,清澈的瞳孔里只有楚惊秋一个人。 “……”楚惊秋想起了面前自己埋着人家胸膛哭泣,控诉着他为什么要和陈星接触,说陈星压根不是个好人之类的话,不就是希望段衍不和人家接触么。 “世界上好的人更多,他,他年龄有点大,你们有代沟。”楚惊秋摆出长辈的架势,语重心长嘱咐道。 门被轻声敲了几下,段衍还抵在门上,视线牢牢的凝视着楚惊秋。 “有人吗?这是锁门了?”从门外传来声音,还有钥匙插入口里扭动的动静。 “是舍友来了吧。”楚惊秋拉着段衍,伸手打开了门。 华大的宿舍条件很不错,四人间,上床下桌,独立卫浴。 一打开门,两个原本打闹的小伙子在看到楚惊秋的一瞬间,还以为是走错了门,再次抬头看到面无表情,站在后面的段衍,整个人呆滞在那里。 陈星来到华大的热搜早就爆了,但只有陈星在华大参观的照片,并没有爆出段衍的面容,想来也是陈星给压了下去,他不能让段衍暴露在大众的视野,这是他的‘药’,他需要保证段衍的安全。 楚惊秋已经见怪不怪了,抬手打破了宁静:“你好,是818的同学吗?” 剩下的两个小伙子才反应过来,刚要伸手碰到楚惊秋的手腕,楚惊秋整个人踉跄一步,他的手腕被段衍拉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个人伸出的手落了空。 “段衍。”段衍蹦出两个字后,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 “他比较认生,我是他…哥哥。”楚惊秋感知到握紧自己手腕的力度骤然大了些,他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对着两个小伙子说。 小伙子分别介绍了自己后,就去楼下搬自己的行李了。 “小衍,要和舍友好好相处关系。”楚惊秋叹了口气,转身揉了揉段衍的下巴,看着段衍皱起的眉心,道:“舍友是你大学时期关系最好的人了,多相处点,不会有坏处了。” 段衍凝视了他一会儿,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面无表情道:“你说你是我哥哥。” 楚惊秋硬是听出了一丝生冷的语气,他不确定道:“不是吗?” “你和你舍友的关系,会比我更亲密吗。”段衍漆黑的瞳仁紧盯着他,像极了一个固执的要糖一样的小孩。 “不会啊。”楚惊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手掌心,忽然意识到这是段衍对陌生人的警惕,第一次要一个人面对人际关系的不安,“你最重要。” 在他这里,段衍永远是优先级。 在整理好东西后,因为老师实验室里要提前打招呼,他不得不提前离开,楚惊秋又给舍友打了招呼,才关上了那扇门。 段衍站在阳台上,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校园的街道上,人群中止不住的欢声笑语,段衍脚下似有黑雾弥漫开来,他目光仿若无机质的黑,紧紧凝视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 …… “小秋!”站在门口的女生一身休闲常服,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乌黑的头发依稀可以看到挑染的蓝色头发。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1节 楚惊秋原本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他们同一组实验的师姐,蓝怜。 “怜姐!”楚惊秋背着背包,冲着站在门口的蓝怜挥了挥手。 他在现实的大学时期,从来真正的感受过大学的生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下课立刻去兼职,加上被针对、欺辱和霸凌,他根本不敢和人多说话,每次月底在手机上那一叠叠医用缴费通知单,压得他喘不过去。 他曾无数次想要轻生,站在了天台上,看着高高的楼层,他脚步虚浮,只要跳下去就解脱了吧,就不会在这么辛苦了吧。 可是楚惊秋不能这么做,爷爷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他了,他死了,谁来给爷爷治病,眼前闪过母亲被癌症折磨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身躯,母亲拉着他的手,病入膏肓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费劲全部的力气在他的脸上抚摸着,彻底合上眼的那一瞬,眼角落下的泪水。 他要好好活着,好好挣钱,给母亲换一个大的坟墓,不能让母亲埋在老家山上的用小土堆砌成的坟墓之中。 所以真的当他意识到自己穿书的时候,他其实内心里是庆幸的,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他是不是,也可以再次重享自己的人生,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他在大学时期,从来没有参加过活动,没有迎新过,更别提参加老师课题组的项目了,他的导师项目里面大多都是研究生,他这个本科生能进去,是莫大的荣幸了。 楚惊秋担心自己做不好,因此在来的路上,手指一直不安分搅动着自己的衣角,衣角全都被他弄起了褶皱。 他一直在路上细想着,进去实验要做些什么呢,他真的可以做好吗,师兄师姐会不会喜欢他?导师是怎样的人呢…… 这个导师是和霖育介绍给楚惊秋的,在大一时期的楚惊秋在这个老师手底下打杂过,拿着一个月几百的工资,够了他的生活费。 但那是原本的楚惊秋,并不是现在的楚惊秋,他总归是紧张,内心忐忑不安的。 “别紧张,小秋。”蓝怜和楚惊秋是在一次救助流浪猫行动中认识的,有着共同的话题,蓝怜开朗活泼,既便是沉默寡言的楚惊秋在面对蓝怜的时候,也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蓝怜知道导师有意思想让楚惊秋也一起加入实验组的时候,可别提多高兴了,特地早点来门口等着楚惊秋。 “今天只是来组里呆一下,没有其他的事情。”蓝怜瞧着楚惊秋紧张到不断眨眼和吞咽的动作,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不安的看着周围这陌生的环境,她心尖软了下来,“认一认师兄师姐,他们都很好相处的,别害怕。” 也许是蓝怜温和的声音让楚惊秋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会儿,紧攥着衣角的手放松了一会儿,楚惊秋想了想,询问道:“怜姐,实验课题组能大致解释一下吗?” 他们的专业相差有点大,实验课题组晦涩难懂的名词对于楚惊秋来说,实在是有些超纲了,因此他才紧张,怕自己在这个实验组里什么也不会,反而碍手碍脚的。 蓝怜难得沉默下,她在思考要如何和楚惊秋解释,她缓声道:“大概就是从某种动物身上提取液体,来转换成能量——” “不过我们是和外面的厂商有合作,那边送来原料,我们进行提取加工,然后给他们送过去,进行大生产的规模。” 听起来神神秘秘的,楚惊秋心道,“听起来很酷的样子。” 蓝怜立刻皱起脸来,苦巴巴的哭诉道:“是吧,我刚进组,听起来也是这样,可是做起来根本不一样!产商给的原料我几乎没见过,真的是地球上存在的东西吗,这个项目存在很久了,但成品几乎没有。” “我还问过导师了,我说费这么多的钱,搞一个几乎这么多年来都没成功过的实验,是不是为了拿资金挂名呢?” 蓝怜心直口快,她不想混一个学历毕业,她是真的从事相关的科研工作,导师听了没有责怪他,那双苍老浑浊的双眼在提到这个实验项目的那刻,里面涌动着疯狂,他摸了摸试管中流动着透明带着紫罗兰色的液体,道:“你没见过它成功的成品,那是一种——神明的恩赐。” “……”楚惊秋心里一紧,‘神明的恩赐’,他心头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好像是他无数次被抬上手术台,肚子被一次次的剖开,取出那一团团会蠕动的血肉,被‘实验人员’捧在手心,如神明般供奉。 那失真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着非人类的语言,但楚惊秋却可以听懂,它说:“看,这是我给予你的恩赐。” “到了。”蓝怜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里回荡着,打断了那似有似无的声音。 实验室旁边就是安全通道,绿色的光在漆黑的空间发着幽幽的光,给人心头一阵不舒服、异样,似乎下一秒那里就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的。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恐惧。 “怜姐,我真的可以吗?” 蓝怜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听到楚惊秋这样一句话,她的脚步一顿,手停在了实验室大门的把手上,她如木偶般缓缓回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挑染的蓝色头发散了出来,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诡异,似乎是山野之中发光的鬼火,“你是神明的恩赐,为什么不可以呢?” 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惊秋顿了一下,他没有明白蓝怜所说的话,但下意识的拧起了眉头,他把手放入口袋里面,摸着那串银色的钥匙,钥匙似乎微微发烫,看着开了一半的实验室的门口,他心里起了后退的心思。 或许,里面有他想要的答案呢? 陈浮妈妈凹陷进去的大脑,记忆中有人拿着针孔注射入他手臂里的种种画面,迫使他想要去揭开迷雾后面的事情。 他抬起脚步,还是走入了那扇半开的玻璃门。 …… “楚哥,今天又要去实验室吗?”山灯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看见楚惊秋背起背包,嘴里叼着巧克力棒,提了一嘴。 自从楚惊秋进了实验组后就变得格外忙碌,连带着食堂的兼职都辞了,要不是和家教已经约好了要带满一个学期,否则楚惊秋连家教的工资都要辞掉了,至少实验组给他发的薪资足够覆盖他上家教和食堂的薪资了。 “嗯。”楚惊秋早早的爬了起来,写了实验记录,匆匆叼着一块面包就把电脑装进了包里,他现在画稿都很少接,一个月大概接一两张,每次出图很慢但质量却很高,即便如此,依旧很多的人在排队等候着。 “我出去了,明辽回来了的话,把我桌上那个带给他,他说要送给和玉,不知道两个人又吵架了还是怎么的,东西都放我这儿,让我给对方。”楚惊秋咬着面包,指了指桌子上包装好的礼物,无奈道。 山灯的手机里传来‘double’的声音,他摆了摆手:“小两口,正常正常。” 说来也很奇怪,楚惊秋明明没有接触过实验,但他一上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习惯性的拿起了下一步需要拿的东西,仿佛他此前做过上万次实验,竟比师兄还要熟练一点。 穿上实验服,带着口罩和眼镜,竟然还真有一丝搞学术的风范。 导师两眼放光问他是不是先前在哪里学过,但楚惊秋来自贫困的小山区,吃饱饭都勉强,怎么可能还有资源去搞学术呢。 导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他捡到了宝,天生适合搞实验。 楚惊秋其实昨晚已经把报告写的差不多了,今早只是补充了一些而已,他这么早去实验室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一个漂亮的蓝晶雨。 段衍的生日要到了,楚惊秋想要亲自把这个送给他。 “陈浮?”楚惊秋刚踏出宿舍的门口,看见陈浮依靠在树荫底下,背对着他,而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冲锋衣,下身穿着工装裤的男子。 陈浮和那男子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交换了什么,听见他这么一喊,陈浮自然把从男子手上拿过的东西放入自己的口袋,转头看见了楚惊秋,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那位是?”在楚惊秋走进后,那穿着冲锋衣的男子便转身离去了,楚惊秋没有看见他的面容,但那个身影却很眼熟。 “我一个朋友,他姓氏很稀少呢,姓公。”陈浮笑着,眼睛眯起了一条缝,手插在口袋里,“你有印象没?” “姓公?”楚惊秋蹙眉,脑海中似乎有个答案要呼之欲出,但他绞尽脑汁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这么稀少的姓氏,要是我认识,我肯定想得起来。” “也是。”陈浮耸了耸肩,看着他沉甸甸的背包:“要去实验组了吗。” “对。” 楚惊秋不惊讶陈浮为什么会知道他现在在实验室泡着,原本导师想要拉入陈浮进入,陈浮毕竟是陈家的孩子,陈星的同胞弟弟,拉入他能给实验室带来不少的资金,但陈浮以自己资历不足为理由拒绝了。 “小衍生日快到了,给他一个惊喜。”楚惊秋腼腆的笑着,脸上有浅浅的梨涡。 陈浮垂下眼,久久的凝视着他脸上浅浅的梨涡,眼神带着楚惊秋看不懂的情绪。 忽然,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 楚惊秋在做实验的时候,越做越感到熟悉,似乎很多配方,他不用动脑子,肌肉已经形成了记忆,可以直接拿起试剂进行配方。 他要了医院给陈浮妈妈打药的罐子,也许在上面可以有一些线索。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陈浮温热的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他才明白了陈浮眼中的情绪。 那是怜悯、怜爱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讥讽。 第60章 那药瓶浑身通体银色, 上面的花纹楚惊秋却觉得格外的眼熟,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上面的花纹精致, 在张老头家看到那柄手杖上看到的冗杂花纹很类似,好似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楚惊秋把玩这手中的这个银色的包装, 打开瓶盖, 用手扇了扇瓶口,依稀可以闻到淡淡清幽的香气,他觉得这个香气格外的熟悉,原本钝痛的大脑在闻到这股香气后, 疼痛得到了丝丝的缓解。 按照陈浮所说的,就是七夜附属医院一直给他的母亲打着这瓶高昂的药水,他母亲的检查结果一直很好,直到在最后手术前复查, 查询到了他母亲的大脑已经变的空空如也, 整个人却还能进行呼吸。 像极了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楚惊秋深呼吸一口,把瓶盖重新封好, 小小的银色瓶子, 在楚惊秋的手里, 他却觉得沉重万分。 银色的瓶子在白色的灯光下折射着光, 楚惊秋浑身不由得一颤, 重新拿起试剂的手一哆嗦,原本准备给段衍做的蓝晶雨的晶体不小心往旁边紫罗兰色的液体倾斜而去。 紫罗兰色的液体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化, 颜色逐渐的褪去, 变成青幽色, 似乎还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楚惊秋看着液体的变化,呼吸一窒, 霎时,整个实验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仪器转动的声音,惨白的灯光照在那逐渐变色的试剂上。 楚惊秋可以听见自己心脏逐渐剧烈跳动的声音,他的手颤抖着,不敢去碰那试剂,生怕那试剂会被他砸碎在地上。 明明他没见过那个导师所说‘神明的恩赐’试剂的成果,但给陈浮妈妈打的一剂试剂,价格高昂,陈浮说他联系过原先的药厂商,那边给的回复是试剂的配方丢失,目前没有这个试剂了。 他妈妈是在十五年前变成‘植物人’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个试剂已经十五年没有问世过,他导师宁愿花费那么多的资金和人力、心血去研究这个试剂。 目的在哪里? 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楚惊秋抿着唇,看着那试剂的颜色最终定格在了淡淡的青幽色,只是气味发散的更加浓重一些而已。 真奇怪,他看见这个成品的一瞬间,内心里涌起的不是欢喜,而是——一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厌恶,又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感情,就好像是一个他亲自生出来的孩子。 这时候,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打开,蓝怜的信息让他脑中警铃一响。 【蓝怜:小秋,实验结果怎么样了?】 楚惊秋抬眸看着四周,这个实验室里面没有监控,他之前询问了蓝怜,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实验室里面没有监控,不怕糟贼吗? 蓝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双肩耸动,深藏于乌发后面挑染的蓝色都依稀可以看见,她笑得泪眼朦胧,她歪头,说:“知道的人都死了呀,生理上的活着,精神上的死亡。” 她看着楚惊秋愣神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导师比较注重隐私,一旦开了监控,上头东察察西看看,他很讨厌应付这些东西,索性直接都说监控坏了,久而久之,上面也不管了。” 楚惊秋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发了消息出去。 【楚惊秋:{图片},怜姐,我的蓝晶雨好看吧,我来实验室做这个的。】 蓝怜那边仿佛陷入了沉默一般,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随后,蓝怜给他发了一个可爱小狐狸的表情,竟然和楚惊秋床上那只小狐狸如出一辙。 【蓝怜:{开心jpg.}漂亮的,送给段衍学弟?】 【楚惊秋:是的!怜姐你这个表情包是哪里来的?】 楚惊秋才知道,这个小狐狸是近期火爆网上的云养宠物,正品的玩偶公仔至少要四位数起步。 更别提他那么大的一个公仔。 楚惊秋想起段衍抱着毛茸茸的狐狸公仔,站在光影交会之处,柔和的光揉碎了般在他的眼底闪烁着,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楚惊秋,漂亮的眉目全然是似水般的柔情。 楚惊秋一想,心脏的某个地方仿佛塌陷了下去,柔软的不可思议。 楚惊秋聊天的目的不在这儿,他拍了几张实验室里陈列的原料,发给了蓝怜,其中就包括前面掉入试剂里的晶块。 【楚惊秋:怜姐,这些石块的来源在哪儿呀?】 蓝怜不厌其烦的给他指了出来,其中对于那块晶莹剔透的晶石表明了出处。 【蓝怜:好几块都来自齐豫山,这个地方虽然落后,但矿石很多呢,小秋你对采集矿石感兴趣?】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2节 【楚惊秋:嗯,是有些感兴趣,好多都没看过,这个山,能去吗?】 楚惊秋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齐豫山,老头也曾和他说过:“你想要的,在那里,会打开第一步。” 第一步? 楚惊秋深吸了口气,目光一直在‘齐豫山’这三个字上环绕着。 【蓝怜:怎么说呢……你真要去的话,我建议你和我们学校的一个社团一起去,他们和外面专门的机构合作,去寻找这些矿石,制作成颜料。】 楚惊秋谢过蓝怜后,他看着眼前青幽色的试剂,目光骤然变得冷凝,他面无表情的拿起试剂,将它倒在了废弃缸里,同时处理掉废弃缸里的水,直到那清幽的香气散去才洗了手。 楚惊秋将蓝晶雨小心翼翼的装进瓶子里,漂亮的蓝色晶体如漫天的雪花一般飞扬着,晶莹剔透的晶体闪闪发光,如满天的星河。 在实验室的灯熄灭后,原本寂静无人的房间里逐渐弥漫起了黑雾。 黑雾中有暗红色的东西在蠕动,随即从黑雾中缓慢的攀爬出了一条粗长的触手。 漆黑粘腻的触手触摸到被已经被楚惊秋处理干净的玻璃瓶上。 段衍的身影幻化在空旷的房间里面。 他乌发微扬,眼眸低垂,漆黑的触手从他身后的黑雾中攀爬出来,将楚惊秋挂在架子上的衣物勾到段衍的面前。 触手深入到瓶口里面,那股混杂着楚惊秋的味道充斥着段衍的鼻尖。 段衍痴迷的把脸埋入到楚惊秋换下的衣物上,伸出殷红的舌尖,在柔软的衣物上来回蹭着,留下湿润的氤氲。 触手触碰到瓶底,段衍睁开眼,原本黝黑的瞳仁已经被深红所覆盖,他眼底翻滚着狂热,唇角缓缓扩大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不论重启多少次,你永远都知道如何利用我的能量来制造出对付我的药剂,你才是真正制造它的‘主人’啊,”它低低笑了几下,“我真的很想看到,你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脸上的表情该多诱人啊。” 独属于楚惊秋的味道将段衍浑身萦绕着,如若有人站在这里,看见段衍脸上的神情,定然会被吓一跳。 那不是正常人所能流露出的,一种病态到好似抽搐的表情,唇角上扬到一抹诡异的弧度,脸上的五官似乎都不断的幻化着,如同一团迷雾遮盖在阴蒙蒙的路上,让人身在其中,往前一步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病态的红热逐渐染上了白皙的肌肤。 身后的触手随着手臂也紧紧拽着那白色的衣物,空气中尽是那甜腻的味道,安静的实验室里只能听到粗喘的呼吸声。 随着一声低吼,原本柔软干涩的衣物之上沾染上了粘腻湿润的液体,段衍眼中充斥着病态的狂热,嘴唇轻轻贴在衣领处,楚惊秋在那里留下的气息最为浓郁。 漆黑之中可以看清的,只有那双深红色的眼眸。 段衍低笑一声,喑哑着嗓子:“弄脏你了,宝宝。” —— 楚惊秋定了外卖,拿好了外卖,他才骑着小电驴往段衍的宿舍楼去。 他和段衍的学院虽然是在一个,但宿舍楼离得有些远,华大学生多,校园大,因此两栋宿舍楼之间离的也很远。 在宿舍楼下停着很多的小电驴,段衍的舍友原本打算问问段衍要不要一起买一辆小电驴,段衍还没回答就被楚惊秋回绝了,楚惊秋为了可以更好来接送段衍,在开学的前几天就入手了一辆配色和小狐狸一模一样的小电驴。 “小衍,我在你楼下了……” “是小楚哥么!”打通段衍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段衍舍友的声音。 “是我,小衍呢?”楚惊秋一愣,停好了小电驴,人站在段衍的宿舍楼下。 “段衍他……他发烧了。”声音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似乎还有拧水的声音,“他怎么也不肯去医院。” 楚惊秋连手机都顾不得挂断,直接揣进了兜里,恰好电梯停在了一楼,楚惊秋以最快的速度奔出电梯,在818宿舍敲门。 他一敲门,门就开了。 整个宿舍就只有段衍的对铺在,余巡面色僵了一瞬,不自然的让开了身子:“小楚哥,你来了。” 楚惊秋没来得及看他一眼,跻身进入宿舍里面,他踮着脚,掀开窗帘,里面哪里有段衍的身影? 段衍不在寝室,为什么余巡会拿着段衍的手机? “小衍呢?”楚惊秋拧眉,心头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转身,尽力放低了声音,心平气和的去和余巡说话:“他在哪儿?” “他,他……”余巡结结巴巴,根本不敢抬头注和楚惊秋的目光对上。 “说话!”楚惊秋提高了音量,面色冷虞。 余巡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从开学以来,楚惊秋来他们寝室和他们说话都是温柔,客客气气的。 他似乎真的被吓到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他,他昨晚被封宇带走了,说,说要去给他的生日好好庆祝一番。” 昨晚? 楚惊秋眉心一跳,昨晚京州下了一场暴雨,风大的把路边的树都连根拔起了,学校一个个查寝,并且告知同学们千万不要出去。 楚惊秋还和段衍打了电话,段衍告诉他在寝室呆着,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他也没多想。 封宇? 楚惊秋拧眉,冷声道:“在哪里,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们,我们不敢惹封宇,他说他哥是封家的人,我们若是违抗了他,不会有好下场……”余巡颤抖着,“然后段衍被他带出去了,我只知道去了xx酒吧……” xx酒吧。 楚惊秋听到这个酒吧,手臂上的青筋骤然暴起,他一甩手,手上带汤的面条瞬间砸在地上,汤汁飞溅了一地,甚至滚烫的面条还甩在了余巡的脚踝上,他尖叫了一声,瘫软在地上,裤子被地上的汤汁浸湿了。 xx酒吧,是小说中攻三经常去的地方,而且也是攻三经常凌辱段衍的地方,他要驯化段衍,就要碾碎段衍的自尊心,首先就要是在众人面前将段衍当条狗一样的驯服。 封宇,封邑,封…… 楚惊秋深吸了口气,想要拼命压制下内心突然涌起的暴怒,他抬眸,冷冷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余巡,冷声道:“如果段衍出了什么问题,我豁出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他转身离去,开合的大门猛然撞上墙壁,发出强烈的声响。 楚惊秋面色冷淡,嘴唇紧抿,连额角的青筋都有暴起的痕迹,他的手深入口袋,握住了那串冰冷的银色钥匙,脑中浮现出不可磨灭的想法。 xx酒吧位于京州著名的商业街中心,在京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酒吧占据了大半空间,金碧辉煌,在这个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街道上很是惹人眼。 “小楚,”陈浮捋了捋自己毛茸茸的卷发,一身暖白色的休闲装衬得他面色更为柔和,“怎么约我到这里来了?” “你说,你哥哥的症状,只有在接触段衍后才有好转,是吗。”楚惊秋矗立在闪烁的灯光面前,他笑着,把玩着手上那串银白色的钥匙。 “……是。”陈浮略微惊讶的张大了眼睛,一向在他面前,只带着温和笑意的楚惊秋此刻脸上的笑更像是无机质的笑,明明在笑,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感到有些陌生。 “你和封家的关系怎么样。”楚惊秋抬起眼,淡淡的看着陈浮。 陈浮想了想,封家? “那种小喽啰还不配和我们相提并论。”陈浮蹙了蹙眉,他不知道楚惊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家底蕴深厚,黑白都有涉及,但是封家只是近几年以互联网兴起的,底蕴未扎根,怎么能和陈家相提并论。 楚惊秋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转动着指尖上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漂亮的银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那就行。”他修长的身姿被阳光拉长,融于无限的黑暗之中,微微歪头,漂亮的眼瞳中是无尽的漆黑:“你妈妈的药我有了一点眉目,所以相反的,我需要你帮我处理后续。” 陈浮一开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直到那串银白色的钥匙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他才知道,楚惊秋说的意思。 第61章 酒吧的灯光亮起, 色彩斑斓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形成晃了眼的颜色,迷离的氛围在酒吧之中弥漫开来。 既便外面在怎么光鲜亮丽, 内里依旧是用金钱堆积出来充满腐朽味道的地方,一踏进去, 昏暗的环境让楚惊秋眉头一拧, 烟酒味缭绕,袅袅薄雾在吧台上蔓延开来,震耳欲聋的音乐把这个酒吧包围起来,让人失去了理智, 沉沦在其中。 “陈,陈少。”在楚惊秋和陈浮一进入酒吧后,迎面走上了一个人,楚惊秋扫了一眼那人挂在胸前的名牌, 是这家酒吧的经理。 “您要来直接和我们说一下就好, 我们好给您提前预留包厢。”经理肥胖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哈巴的弯着腰,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额头上, 冒出了细密的汗, “今儿……包厢都给封少预定完了, 您……” 经理话还没说完, 陈浮面色盈盈,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看起来分外有压迫感, 但他五官柔和, 中和了这抹凌厉,他微扬着下颚:“没事, 我和封宇一起拼也行,听说今晚,这儿会很热闹。” 经理身子一僵,面色有些为难,但陈浮毕竟是陈家的少爷,相比之下,得罪陈家的后果比得罪封家的后果更加的严重,经理犹豫了下,转身走在前面,给他们带了路。 其实在刚开学,陈星带着段衍来到门口引发骚动,楚惊秋就很好奇,大家都只知道陈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陈星,另外一个是他们同父异母的还在上高中的弟弟,而陈浮的存在却鲜为人知。 但楚惊秋和陈浮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问这个地方的缘由,况且他也不想趟这趟混水。 楼上和楼下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楼下吵闹、迷离,烟雾缭绕,楼上安静,走廊敞亮,金碧辉煌,甚至隔着几米就有一个绿植,空气中清新淡雅,看起来根本不是酒吧,而是像谈事情的宴会厅。 一扇扇朱漆色的门后面,却湮没着更多阴暗的角落,和肮脏的泥潭。 楚惊秋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818包厢。 经理小心翼翼的敲着门,过了许久里面,门才被打开。 “不是说了这个时间点别找老子么!”门刚开了一条缝,迎面扔来一个酒瓶子,撞击门框,落在地上,酒身瞬间碎落一地,绿色的酒瓶子飞溅一地。 “封家教养好啊,养出了这么个好儿子。”啤酒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推开门,陈浮带着淡笑的脸出现在门后。 “陈浮……你怎么回国了?!陈家居然让你回国了,不要命了吗……”封宇抬头看到陈浮的一瞬间,声音顿住,原本被酒染的醉醺醺的脸瞬间白了一瞬,站起身,颤抖着指尖指着门口的陈浮。 楚惊秋没听清楚后面几个字,他就被陈浮拉进了包厢。 楚惊秋眸色渐深,在看见在沙发面前的那道身影后,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有一只大手紧紧拧着他的心脏,只要全身一动,就会带来钻心的疼痛。 昏暗的点射光照在房间的四周,其中最大的一束光线照在了沙发的中心。 段衍被压在沙发上,他的四肢被钳制住,其中一个人发狠似的圈住他的脖子,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鲜明可怖的红痕。 绿色的酒瓶灌入段衍的嘴,他被迫仰起头,喉结滚动着。 乌发凌乱,衣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没及时吞咽下去的酒水顺着唇角滴落在锁骨上,折射出暖黄的灯光,似一朵晶莹剔透的玫瑰在清晨的初芒之中缓缓盛开。 段衍眼尾泛红,被酒晕染成漂亮的玫瑰色,眼神迷离,里头似乎闪着破碎的星光,漂亮的眉紧紧蹙起,一抬眸,带着勾人的魅惑,只要看一眼,就惹的人心尖尖荡漾着,白嫩的肌肤染上绯红,他叮咛着,已经被灌得找不到北了。 而封宇站在段衍的面前,衣服已经脱了半截,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对段衍干什么。 门被关上了,仿佛与世隔绝,这里是另外的一个空间。 陈浮没有答话,他的身子微微倾斜着,这似乎是一种信号,他的身影似乎要没入黑暗之中。 楚惊秋眼神冷然,手轻轻抚摸中那串银色的钥匙,温润的眉眼浮现出了一抹清丽的笑容,刹那间,封宇忘了手上的动作,愣愣的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楚惊秋眸中似乎有一抹猩红色芒光闪过,他每走一步,唇角就上扬一抹弧度,指尖旋转着那串银色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 封宇浑身却一颤,明明这个人个子比他矮,看起来是如此的瘦削,他只要一拳挥舞过去,这个人可能就会倒在地上,可能就会抱着他的腿求饶。 但为什么,一股寒意从脊背一路而上,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嘴角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着,手心里竟然都是汗水。 他一个封家少爷,怎么会被这种平民所吓到?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3节 在他对上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眸时候,脖颈间猛然传来巨疼。 随即他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所沾染,他缓慢机械的抬手,低头看着自己捂着脖颈的双手布满了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肘留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洁白的大理石上飞溅出朵朵艳丽的花。 他愣愣抬眼,甚至尖锐的呐喊尚未爆发出来,那沾着他鲜血的银色钥匙直直拔了出来,深深刺入他的喉间,他的声带撕毁,窒息的感觉漫天而来,根本发不出一丝声响。 楚惊秋的脸上丝毫不见惧怕,在银色钥匙拔出一瞬,那‘噗嗤’血肉飞溅的声音,让他的神经越加兴奋,脸上只有不断扩大的,病态的笑容。 楚惊秋的喉间发出断断续续奇怪的低吟,尖锐的嗓音中带着撕裂的扭曲,很细微,声音湮没在钥匙刺入血肉发出的闷响之中。 那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在天花板上飞溅出了大片大片的形状,血液弥漫了一地,染红了洁白的地板。 楚惊秋歪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被刺了两下,就直愣愣躺在地板上不动,连一丝挣扎也没有,随即他缓缓蹲下身,黑眸夹杂着淡淡的红色,他蹲在封宇两腿之间,缓慢的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顺着凸起的部位,抬起水果刀,干净利落的切下,那软瘫瘫的物体落在地上,封宇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瞬,尔后彻底没了声息。 楚惊秋看了看沾了血迹的水果刀,咯咯咯笑了半响,手腕一转,沾了血迹的刀尖凌厉精准的插在钳制住段衍四肢一个人的喉间。 那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顺着沙发,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满地的血泊之中。 陈浮站在阴影中,面容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意远不达眼底,眼神带着探究打量着站在尸体面前咯咯直笑的楚惊秋。 楚惊秋笑够了,这才慢慢的转身,他的影子似乎要融入一地的黑暗,那影子不成人形,但又类似人形,仿佛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迸出来。 楚惊秋的眼神带着无机质的黑,里面萦绕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他的嗓音也很奇怪,似乎是楚惊秋的声音又不是他的声音。 温润的声音带着扭曲,声带似乎被撕裂一般。 他就这样站在陈浮的对面,手中把玩着银钥匙,那银钥匙似乎吃饱了似的,通体漂亮的银白色,花纹似乎更加精美了,哪里还有鲜红的血液。 陈浮苦笑了两声,看着满地的血,“真不知道这笔买卖我划算还是不划算……” 楚惊秋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快速的转过身,奔到眼神迷离的段衍面前。 “小衍!”楚惊秋黝黑的双瞳中只留下满目的担忧,他手颤抖着去轻拍着段衍的面容,轻声喊着:“小衍。” 段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泛着红的眼尾,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楚惊秋,沾染酒香的唇如清晨的玫瑰,白皙的肌肤透着玫瑰的粉色,像极了在雪地上朵朵盛开散发着清幽香气的梅花。 那醉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惊秋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两圈,他的视线被那双红唇牢牢吸引住,一时间大脑宕机,眼前只有那不断开合的唇瓣。 直到温热的鼻息扑洒而来,楚惊秋才惊觉,他与段衍的距离只剩一指,他就会贴上那双水润莹泽的唇。 他赶忙往后退,脱下外套,给段衍披上,遮盖凌乱不堪的衣裳和那触目惊心脖子上的红痕。 “车在下面,可以先去我公寓,那里没人住。”在楚惊秋半扶着段衍经过陈浮的时候,陈浮把口袋里的一串钥匙递给了他。 楚惊秋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嗯,谢谢。” 他在现实生活中考了驾照,这个身体在寒假的时候也考了驾照,只是没有钱买车而已。 “唔。”在经过一楼的时候,酒吧吵闹的声音让被半揽在怀中的段衍蹙着眉头,止不住的往楚惊秋的肩窝里拱着,发出细小的叮咛。 “快了,马上快到了,乖啊乖。” 楚惊秋贴了贴他的耳朵,手捂在他的耳朵上,隔绝外界吵闹的声音。 出了酒吧的大门后,楚惊秋把段衍塞在了副驾驶,陈浮的车高级,副驾驶的座位可以往后躺,不至于让段衍那么难受。 楚惊秋没有开去陈浮的公寓,华大给他们安排的公寓还没有到期,因此现在一直空在那里,他们的东西还没有搬完。 把段衍扶上床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刚想起身去给段衍去煮醒酒汤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拽着他的衣角,他重心不稳,顺势往身后的床倒去。 天旋地转之间,他对上那双艳丽、迷离的眼眸,他意识到,他被段衍压在了身下。 楚惊秋的双手推着段衍的肩膀,温声道:“我给你去煮醒酒汤,不闹,不然明天起来头又得疼了,嗯?” 段衍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毫无波动,脸上连一丝情绪起伏也没有,他似乎听不懂楚惊秋在说什么,歪了歪头,大脑跟宕机了似的,生锈的无法转动。 楚惊秋看着他这副表面依旧警惕冷淡,其实已经呆呆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样子萌到了,捏了捏段衍软软的脸,手感和棉花糖似的,不由得多捏了几下,直到段衍不高兴的拧起了眉头,但并未阻止他手头上的行为,楚惊秋捏的动作才缓缓停下。 段衍的两腿分开,抵在他的两侧,眼神冷淡的看着他,只是里面充斥着茫然。 “好不好,让我起来?”楚惊秋作势要推动放在段衍肩膀两侧的手,谁知他的手腕刚一动,段衍的手就抓住了他。 “不许。” 灌入太多的酒,他的声音低哑,手劲儿却大的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楚惊秋根本没办法挪动半分。 “你不口渴吗?我给你倒水去。”楚惊秋并没有挣扎,眼神含笑看着他。 “……”段衍缓慢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极力思考楚惊秋的话语,半响,他才垂下了脑袋。 鼻尖亲昵的蹭着楚惊秋的鼻尖,这反应是楚惊秋尚未料到的,他一瞬间呆滞在原地,抵着段衍双肩的手都轻颤了一下。 温热的鼻息刚迎上他肌肤,他因为惊讶而微张开的唇被段衍趁虚而入。 徒留在段衍口齿间的酒香弥漫到了楚惊秋的唇间,他被迫张大唇,去迎接段衍的侵袭。 他的软舌被段衍放置在齿间细细的舔舐着,轻咬着,仿佛吸允着棒棒糖,不断缠绕着楚惊秋的软舌,试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如扇子般的蝶翼轻颤着,被羽翼覆盖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楚惊秋,那眸子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洞,只要一个对视,就会让人吸入其中,不知去向。 楚惊秋被迫吞下带着酒香味的滤液,氧气被剥夺,他想要逃离,但段衍宽大的手掌心抵在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逃离,手用力的按在他的脑后,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 段衍迷离的舔舐着软舌,探入楚惊秋的口中,扫过牙床。 楚惊秋被钳制住而张开的下巴传来阵阵酸痛,舌根传来阵阵的麻木,他似乎真的憋不住了,双手推搡着段衍的双肩,“唔——” 换来的只有放置在后脑勺掌心更用力的力道,将他和段衍距离拉的更近。 他们似乎要融为一体。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搅动的水声在弥漫着。 就在楚惊秋以为自己要窒息昏死过去的前一秒,段衍这才放开了他,相分开的唇之间勾着一条长长的水色,看起来情.色万分。 段衍的眼晦涩不明,指尖轻轻摩挲着已经被他吻得红肿到充血的唇瓣,嘴角似乎抹开愉悦的笑。 楚惊秋眼冒金星,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等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刚想和段衍说什么。 只见段衍趴在他的肩窝上,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沉沉睡去了。 楚惊秋失笑着揉了揉他被打理柔顺的乌发,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香气,他垂眸,亲了亲段衍的乌发,唇上传来独属于段衍的温度。 心中的空洞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他充满了满足,低声道:“睡吧。” “晚安。” 第62章 楚惊秋为段衍整理好被角,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的半侧脸颊陷入柔软的枕头中,沾了酒气的唇瓣殷红着,眉间的褶皱被楚惊秋扶平, 柔顺的乌发安静的垂落在段衍的额角。 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呼吸的幅度而轻轻颤抖着,似蝶翼一般, 折射出一地脆弱的弧度, 光影垂落在他的眼睫下。 睡着的段衍少了清醒时候的那份冷然与孤傲,多了一份恬静与安宁,楚惊秋伸手,在眼尾那颗淡到几乎要看不见的痣上轻轻揉了揉。 眼中满是段衍的身影, 眼中的一汪春水荡起圈圈涟漪,眷恋的情绪如同种子一般深深扎根在楚惊秋的心中,那心脏的空洞被慢慢的填满,柔情似乎要溢满出来似的。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段衍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还有挂在墙上, 缓慢向前走的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 楚惊秋的视线如同一只画笔,在段衍的脸上描摹着, 从眉眼到鼻唇,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仿佛是要将这张脸深埋在心底。 在时钟的指针经过停留在二的时候, 楚惊秋缓慢的起身,揉了揉段衍的乌发, 唇边浅淡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轻轻走出了房间的门, 在门口矗立了一会儿,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时钟上红色的光在闪烁着。 楚惊秋手握着那把银白色的钥匙, 上面繁杂的花纹在细微红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诡异中透着美。 张老头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是你走出去的第一步。” 以及另外一道模糊不清的电子音,那道声音明明很模糊,很扭曲,但楚惊秋却觉得很熟悉,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在同自己对话,“七夜福利院后面的那条街,凌晨两点半,原地默数八秒……” 楚惊秋按捺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恐惧感,明明他就在这间漆黑的房间里面,听着段衍匀称的呼吸声,可为什么他浑身冒着冷汗,似乎黑暗中有人在窥视他。 楚惊秋不由得想,真的是“人”在窥视他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时钟往二的前面走了一点后,楚惊秋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关上了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原本顺时针走动的时针停住了,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也全然消失,整个房间似乎重归于寂静。 原本应该深陷于沉睡状态的段衍睁开了双眼,里面哪有喝醉后的迷离,红褐色的竖瞳在缓慢的收缩着,他身子直立起来,整个人似乎要融于一片黑暗之中,从阴暗的角落攀爬出密密麻麻的黑线。 黑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黑线从黑暗中出来,又融于黑暗,顿时,整个房间都被黑线所缠绕,密密麻麻的黑线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向着四周而去,透过门缝,去追逐楚惊秋的身影。 从所有黑线出来的源头,赫然出现了一个个圆形的物体,如果楚惊秋在这里,整个人会瘫软在地,那一个个圆形的物体不是别人,而是一颗颗鲜活的人头。 黑线源源不断的从那一颗颗人脑的正中央攀爬出来,而这一颗颗人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meiji8号’看着楚惊秋被压在身下,被迫媾.和的人群。 如果楚惊秋能记起所有,他就会认出这群人。 ——是他最亲密的战友。 ——也是他视为家人般的朋友。 ——同时,他也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段衍微微歪头,艳丽的脸上逐渐抹出一丝诡谲的笑容,他轻扫了一眼被黑线缠绕的人头,道:“在最为亲密的朋友死后,还能利用他们的身体作为源源不断的能量,将他们作为我的养分的人。” “——可是你教会我的啊,小秋。” …… 夜幕如同被抹上层层浓重漆黑的画卷,风低声的扫过树木和幢幢房屋,发出怪异的呜呜声音,层层房屋的影子被惨白的月光拉的无限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似乎隐藏着不可名状的生物。 有的房屋灯光不灵敏,时而闪烁着,时而熄灭着,里头似乎闪过了几捋黑影,在墙壁上照应出斑驳的痕迹,小区下连接的树木,树影在风中摇曳着,仔细聆听似乎有轻微尖锐而凄厉的呐喊声。 楚惊秋心脏猛然一紧,脚步都放轻了,生怕从树上掉落下什么血腥的肉块亦或者是无头的尸体。 风在咆哮着,楚惊秋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森冷感,他的身后似乎有人,那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跟随在他的身后,楚惊秋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脚步声似乎又要湮没在剧烈的风声中。 楚惊秋不敢回头,寂静的小区只要有一丝动静,都仿佛是在楚惊秋紧绷的神经上蹦跶着,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一幕超自然的现象。 人在害怕的时候,听觉会被无限制的放大,只要一丝丝风吹草动给,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楚惊秋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丝,从脊背传来森冷感,他不由得一颤。 因为那时候段衍需要静养,华大给他们分配的公寓是在比较安静的小区,离市中心有一点的距离,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这个小区的居民都睡觉了,楚惊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快步走到小区门口。 直到看见了值班室里那盏黄色的灯光,楚惊秋堵在喉间的那口气才逐渐吐了出来,脚步才逐渐停了下来。 楚惊秋此刻有点后悔,他应该去找陈浮,大半夜的把陈浮喊起来陪自己一起去,反正他们都达成了同盟。 “这么晚,还出去啊?”从值班室里探出一位大爷的脑袋,他看见楚惊秋,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两点十五,外面都没车咯。” 楚惊秋因为过度紧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到鲜活的人,他才松了口气,“没事,出去接朋友。”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4节 值班室的大爷不说话,只是面带笑容看着他,楚惊秋看着这张脸,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大爷明明是在笑着,可为什么动作却如此僵硬,就好像这个笑容是被硬生生安上去的。 “早点回来噢,小秋。” 在楚惊秋路过值班室的时候,大爷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带着微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惊秋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和这位大爷也有一面之缘,半夜出去问候一声也是对的。 直到看不见身后小区的大门,楚惊秋一愣,原本宕机的大脑才回过神来。 第一,他只和在值班室里当保安的大叔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位保安大叔在一周前已经离职了。 第二,他从来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这位大叔会知道他的名字? 越想越不对劲,楚惊秋才惊觉自己的衣物已经冷汗浸湿了,风一吹,森冷的感觉从脚底弥漫到天灵盖。 他拿出手机,惨白的月光照亮了手机上的时间,这个小区不大,平日里只要五分钟的路程,他竟然走了十分钟。 楚惊秋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陈浮,但在他拨出之后,陈浮的号码却始终接不通。 “可能……在睡觉吧,毕竟大半夜的。”楚惊秋安慰自己,他艰难的咽了口水,把手机揣在手机,手机背后的热度似乎能给他带来一丝丝勇气,驱散从脊背攀爬上来的寒意。 他照着手机上的导航,向着前方的道路走去。 …… 不久后的某天,警局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说他邻居已经很多天没出门了,而且他还能闻到臭味。 警察破门而入,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头皮发麻。 在屋顶的房梁上,一根细长的绳子从上面垂落下来,一道身影悬在半空,那人穿着保安服,显然是刚下班没来及脱下来,他的皮肤苍老,上面布满了如树根般的褶皱,但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这笑容诡异,不自然,身体随着他们破门而入带来的风轻微的晃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队长,他,他的脸……”把那人尸体搬下来的警员面色惨白,话也说不清,浑身颤抖着。 被叫做队长的人拧了拧眉,大步走到尸体面前。 对上尸体一直没有合拢的眼睛,他的面色‘唰’的一下,瞬间没有了血色。 那张脸上带着笑容,唇角保持着上扬的模样,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快乐的事物的。 可是走进后,才发现,那人唇角被上扬固定在了一个特地的弧度,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可以见缝针的人手脚不利索,在他的脸上有着不同的针孔,每一针深可见底,在缝线的落脚处打了个死结。 “队长,在茶几上发现的缝针盒——目前判定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你的意思是,他拿着那么细的绳子穿透了自己的颅骨,一个六十岁的老者拿着针脚把自己的嘴巴缝合起来,然后把自己挂在半空,窒息而亡?” 队长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他紧闭着眼,“这件案子不许往外声张,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范畴了。” “……队长,交给谁?” 队长深深看着躺在地面上,青白的眼球盯着他,面容带着个诡异笑的尸体。 “非自然,调查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尸体的眼神似乎动了下,裂开的嘴角似乎更大了些。 在那尸体上更加诡异的—— 那人拿着细细的针,在脸颊的一侧,留下了深可见骨,被鲜血染红,最后变成红褐色干涸的诡异符号。 第63章 惨白的月光照耀在前方前行的道路上, 寒风瑟瑟,吹动着树叶,偶尔有一两个树叶掉落在地上, 融入楚惊秋的阴影之中。 寂静的马路上只有楚惊秋导航的语音。 “目的地已经在您的前方,祝您好运。” 温柔的女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着, 女声的尾音上扬, 冰冷的机械音中蕴含了恶劣的笑意,它又一次重复了一遍,“目的地已经到达,祝您好运噢~” 目的地已经到达? 楚惊秋拧眉, 抬头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七夜附属小学,在小学的后面可以看到七夜附属医院的建筑。 小学规模不小,月光挥洒在写在石碑上的几个金黄色的字,微风轻轻拂过, 树叶沙沙作响, 本该是路灯闪着的地方漆黑一片,黑暗笼罩在整个七夜附属小学, 寂静的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蒙上层层诡异。 从楚惊秋这个视角可以看到空旷的操场, 操场一片死寂, 连门口的保安室都被黑暗笼罩着, 弥漫着阴森,死气沉沉的气息。 楚惊秋心下觉得不对劲, 他抬眼望着身后的七夜附属医院。 七夜附属医院是京州数一数二的大医院, 从全国各地来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可能休息。 现在的七夜附属医院,矗立在那里, 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如果楚惊秋没有眯着眼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他认不出那是七夜附属医院。 京州的大医院怎么会半夜关闭?一点灯都没有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楚惊秋站在十字街口,明明是早上刚走过的路,他却浑身抖得厉害,这条路此刻陌生的让他格外的害怕。 “一秒……” “两秒……” 楚惊秋在心里默数着秒数,他在先前的世界很喜欢看恐怖片,不过大部分都是解说,他还是遮着屏幕,只看字幕的解说,俗称‘又菜又爱玩’。 这个地方即使是他熟悉的街道,城市,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白雾,并且萦绕着一股清甜,和楚惊秋在实验室制作出来的那瓶很类似的味道。 楚惊秋捂着口鼻,不敢多闻。 如果按照恐怖片里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里世界’了。 他怎么会进入到这里来? “不要相信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和这个世界。” 张老头的话在楚惊秋的耳畔响起,他的心似乎都漏跳了一拍,握着银白色钥匙的手微不可见的轻轻颤抖着,尖锐的钥匙头摩擦着他的指腹,带来轻微的刺痛感,让楚惊秋的大脑保持着清醒。 “三秒……” 他默数着,就在此刻,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他猛然抬眸望着这个味道的源头。 “十五年前,七夜附属医院爆发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吞噬了七夜附属医院里面的所有人,还有所有资料。”和霖育这么告诉他,因此他没有找到段衍的出生证明。 十五年前。 2135年。 段衍出身后的两年。 那原本矗立在黑暗之中的建筑,在黑夜之中迸发出火光,烈焰如恶魔的爪牙,在建筑上攀爬着,楚惊秋的瞳孔里反射着因高温而爆裂的玻璃,耳边是尖锐的喊叫,求救声,哭喊声。 这里的一切在大火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而在他面前,写着‘七夜小学’四个金灿灿大字的牌匾,逐渐变了色,变成如鲜血一般的艳红,从身后雾蒙蒙的黑暗之中,似乎攀爬出了无数的触手,往楚惊秋袭来,在触碰到他脸上的一瞬间,楚惊秋手中的钥匙剧烈爆发出一阵射线,将他和触手隔绝开来。 楚惊秋一晃神,他感到他的大脑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要扑在地面上,他竭力稳住自己的身躯,扶着旁边的路灯,才没有倒在地面上。 只是扬起了马路边上的尘土,楚惊秋猝不及防,呛得他剧烈的咳嗽。 泪眼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在七夜小学的旁边,出现了一道银色的门。 先前鼻尖闻到的烧焦的气味好像是他的错觉,楚惊秋用余光瞥见七夜附属医院,医院依旧漆黑,没有剧烈迸发出来的火光。 那道银色的门静静矗立在七夜小学的旁边,看起来分外的维和。 那道门周围都是寻常的建筑,唯独那扇门充满了科技感,通体银色,上面蔓延着转动的光线,连带着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楚惊秋看到这扇门的第一眼,感知到的不是新奇,而是熟悉。 仿佛这是他的家,这是他呆了很久很久的地方。 他走到那扇门前,那门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存在,缓缓打开,楚惊秋走了进去,门里面的内容超乎他的想象。 张老头让他来图书馆,但这里面一眼望过去看不到一本书,而是充满着实验仪器,和他在实验组的实验室差别不大。 “……你醒了?” 楚惊秋正好奇的探头望着其中一个玻璃仪器,兀地,从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这道女声和先前给他导航的女声声音一样,楚惊秋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他的身子缓缓往后转。 不是想象中的机器人,而是一个息影。 女子看的分外年轻,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但面容上却是止不住的疲倦,眼底的乌青也说明了女人长期没有休息好的事实。 楚惊秋警惕并且狐疑的打量着女人,眼神中的陌生仿佛刺痛了女人,女人苍白的笑了笑,自嘲道:“也是,你什么也不记得……” 不知道为何,看到女人这副模样,楚惊秋的心钝痛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女人的面庞。 女人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她手里拿着一个终端,小小的仪器和在山州老头手里的一模一样,女人在终端上点了什么,看到了数据,她脸上紧绷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它没有跟过来,我不能说太多,如果这次彻底失败了,我们将再也没有机会去抵抗它。” 女人深深知道qy100次的重要性,这是qy计划的最后一次机会,qy计划每次形成一个世界,就必须消耗对应的能量,这些能量都是由它提供的,qy计划一旦彻底失败,在基地外面的异种就会倾入,他们就彻底成为‘圈养生物’。 女人还是带着一丝私心,她不能让楚惊秋彻底的沦为那群生物的一员,她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 “小秋,听我说,把你的钥匙放在你最为熟悉的地方,这里是你开创出来,我们能进入这里,全都是你指引我们的。”女人深吸了口气,她似乎很瘦弱,但脸上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本书不完整,需要你去补充完整。” “你是最了解它的人。” 段衍之所以愿意和人类合作,全都是因为它要楚惊秋。 它要一个完整的楚惊秋。 也只有楚惊秋,会知道它的弱点。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把所有的希翼托付在了楚惊秋一个人的身上。 ——全人类的希翼。 楚惊秋睫毛一颤,息影的能量似乎越来越少,女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楚惊秋没由来的心慌,就好像,这即将变成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不,不要——” 楚惊秋想要扑上去抓住女人的面容,去抚摸女人苍白的脸,但他的手只能穿透虚影,只能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女人想要极力挤出笑容,但她太累了,最终还是没有挤出一个微笑,肌肉僵硬的矗立在那儿,“chief。” “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归来。”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5节 “只要有你在,人类就会一直在。” “还有——” 女人的眼似乎逐渐暗淡了下来,猛然,她的身子往前一倾,口中吐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那苍白的肌肤。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楚惊秋,唇畔大口的鲜血溢出,她喃喃说:“我很想你,楚哥。” 息影彻底没了能量,如同废品一般淌落在地上。 楚惊秋呆呆的瘫坐在地上。 脑中如走马灯般闪烁着模糊的场景。 “楚哥!这朵花好看吗?这可是向日葵诶!”大片大片的花海中,女孩子穿着一身橙色的长裙,手捧着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她的脸却是模糊的。 “楚哥!我考上了你那个研究所!”女孩兴奋的拿着通知书揽着他的手。 “楚哥,为什么要开启这个计划!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爱上那么一个怪物!”女孩尖锐嘶哑的声音才楚惊秋的耳畔响起,她质问他。 “楚哥……” 楚惊秋茫然的眨了眨眼,大脑中剧烈的疼痛犹如潮水般向他侵袭而来,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之中,头疼的几乎要爆炸了。 “好痛,好痛啊……”楚惊秋双手紧握着,手臂的青筋暴起,疼痛像是一把锯子,要剖开他的大脑,在他的头骨里钻孔,楚惊秋四肢小幅度的痉挛着,大片大片的冷汗浸湿了背部。 他痛的丧失了感知外界的一切能力,连呼吸都不敢,五感钝化。 “救救我……” “好痛啊,我不要想起来,太痛了。” “小衍——” 楚惊秋泪水横流,大脑的钝痛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他只能遵循内心深处,扎根在灵魂烙印中的,最原始的本能,去呼喊他无数次梦魇之中的那束光。 楚惊秋的鼻尖似乎萦绕着段衍身上那股清甜的味道。 他大脑的钝痛缓缓褪去,楚惊秋这才得到了释放,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疼痛所带来的麻痹感让他的肌肉僵直、抽搐着,依旧残留在体内。 但他能思考了,钝化的五感正在缓慢的恢复,他才发现,他手里攥着一件衣物,而他正埋在这件衣物之中。 楚惊秋认出来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是他给段衍买的睡衣,和楚惊秋是同一家,还是同一款式,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他觉得很好穿,就给段衍也买了一件。 此时他正埋头在这件浅蓝色的衣服里面,跟只猫见了猫薄荷似的埋头吸着,汲取着上面专属于段衍的味道。 他心头涌现出了无尽眷恋,这股情绪如藤蔓般攀爬在他的全身,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只要他一动,他就会被上面布满的荆棘刺入,无处遁形。 楚惊秋的理智告诉他已经越界了,他只是大脑疼痛,忍忍过去就好了,为什么还会把段衍的睡衣塞入自己的口袋呢。 楚惊秋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动静,他迷离的看着手中浅蓝色的睡衣。 “好舒服,好喜欢这个味道……” 他呢喃着,再次把脸埋入了睡衣之中,鼻尖拱着柔软的衣物,如同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对水疯狂的渴望和一脸。 这仿佛是刻印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根本无法拒绝,他根本不能起了抵抗的心思。 他如以往无数次那样告诉自己。 一下,就沉沦一下就好。 温水煮青蛙。 楚惊秋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贪恋段衍身上的味道,他好像只要一离开段衍很久,他的大脑就会开始疼痛,身体会开始瘙痒,最明显的是腹部那一块总会小幅度的钝痛。 楚惊秋想要段衍摸摸自己,抚摸自己的小腹,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很多,但他没敢。 每次只能在段衍熟睡之后,用他的脸颊轻轻蹭着段衍的脸,感知到从肌肤上面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缺水的细胞仿佛一下子充盈了过来,枯萎的生命重新得到了滋养,心脏的空虚被瞬间填满,他整个人被安全感萦绕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惊秋会下意识的携带段衍的一些物品,从最开始的手帕,到现在段衍的睡衣。 他像是吃了毒药,段衍对他来说是唯一的解药,即使这个解药让他上瘾,他也根本没办法去戒掉,任由自己沉沦于其中。 刚才的女人他分外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女人的唇一张一合,但她吐出的字却像是被打了马赛克,楚惊秋愣愣的,一句也听不懂女人的话,他只能依稀看到唇语,什么钥匙…… 楚惊秋一手拿着段衍的睡衣,眷恋的贴在自己的胸口,时不时的蹭一蹭,另外一手拿着那串银白色的钥匙,直直的走向了一个看起来最边上的角落。 越靠近那里,心中的强烈感越发强烈,他拉开抽屉,把钥匙放在里面,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磨损了,仿佛被人抚摸了很多次,但它又被放在相框里,相框很整洁,没有灰尘,看起来主人又很爱惜它。 楚惊秋看到照片里的青年,瞳孔皱缩。 照片里穿着实验服的青年笑得腼腆,他的面容温润如玉,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青年长得和楚惊秋一模一样的脸。 青年似乎是在记录着什么,身子微微侧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笑望着镜头,而在照片最侧边的角落里,楚惊秋看到,一只漆黑的触手轻轻缠绕在青年的腿上,青年微微分开双腿,似乎是想让触手攀爬上来,动作是说不出来的亲昵。 楚惊秋垂眸,他的手摸索着那张缠绕在青年腿上的触手,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爱恋和柔情,荡漾开圈圈的涟漪。 那份感情几乎要溢满出来,将楚惊秋湮没。 而原本放置钥匙的地方,出现了一本书,这本书残缺不齐,表面是用血红色的字体书写的—— 《怪物饲养手册》。 …… 整个房间里,在病床上安然躺着的青年,浑身插满了管子,输送着不同的液体,而在青年的四周,悬浮着不同的终端,终端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只是下一瞬间,这些数据全都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针筒,就要扎入自己的臂膀。 “哎呀,不好意思。”段衍的身影逐渐幻化,出现在女人的身旁,还未等女人的针筒扎入臂膀,漆黑的触手穿透了女人的胸膛,女人猛然喷出一口血液。 “我找不到他,只能来找你们咯。”段衍笑意盈盈的坐在青年的身旁,伸出的指尖就要触摸上青年白皙的脸庞。 “滚!”女人拿出尖刀,一个凌厉的飞刀向着段衍刺来,“□□-sdl1号!你怎么会从qy中逃出来。” 段衍缓缓睁开那双红色的眼,那是对低等生物的不屑与轻蔑,他只是轻轻一勾唇角,女人瞬间明白了。 这个怪物的成长速度怎会这么快,进化到了这个地步! “别用你的脏手碰楚哥!” “楚哥……啊。”段衍垂下眼,淡淡看着沉睡青年的面庞,轻叹了口气:“我都让你变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还能勾引这么多人呢?” “真的很不乖啊。” “为什么总是有人觊觎你呢,是我做的还不够绝吗?”触手又一次深入,‘扑哧扑哧’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尖锐的东西刺入血肉发出的声音。 突然,触手猛然一抽,同时被带出来了,还有那颗新鲜跳动的心脏,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膛,她指尖一颤,似乎想说什么,但段衍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触手将心脏捏爆,血红色的心脏飞溅四周,甚至飞溅到了熟睡中青年的脸上。 从女人的身体中浮现出了一颗发着光的晶体,段衍看也没看就将那颗晶体随手扔在了黑雾中,黑雾弥漫到女人的身体上,覆盖了女人的身体,从黑雾中逐渐传来咀嚼声。 “啊,对了。”段衍笑眯眯的回头,“她的声带留下,既然她喜欢,那就留给小秋好了。” “喊一喊她的楚哥。” 段衍愉悦的眯起眸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摸索着青年的眉眼。 “乖一点啊宝宝。” 段衍的目光在青年的面容上打转着。 “真可怜啊。” 随即慢慢俯下身,伸出殷红的舌尖舔舐飞溅在青年眉目间温热的鲜血,然后撬开青年微张的唇瓣,在满地的血块和鲜血之中,缠绕那安静的软舌,强迫青年吞下温热的鲜血。 青年无意识的叮咛,似乎是满口的腥味让他很难受,他眉头轻轻蹙起。 段衍笑得愉悦,他亲了亲青年的唇角,低声道:“亲生妹妹鲜血的味道。” “怎么样呢?” 第64章 楚惊秋目光一凛, 寒风袭来,他不由得冻得萧瑟了下身子,手机里的导航依旧在继续, 还是那道温润的女声:“沿着七夜街直行,步行100米, 即将到达目的地。” 楚惊秋听着这个导航的声音, 心头不知道为何浮现出了复杂的情绪,他把掌心紧贴在心口,那里时不时传递而来的阵阵钝痛,如同细密的针刺入他的肌肤带来灼烧般的疼痛。 很熟悉。 好像是他的一个故人的声音。 但楚惊秋寻遍了记忆中所有可能认识的人, 但搜寻一圈下来,他还是不记得认识有这个温婉声音的女孩子。 原本在指尖上转动的银色钥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怀中轻薄的一本书籍。 “怪物饲养手册——?” 楚惊秋蹙着眉头,目光在鲜红色的字体, 这个字体与其说是更像是人写出来的, 不如说是更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的涂鸦乱画。 【“你知道自人类出生开始,他们的父母都会给他们拍照片, 然后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 全部贴在一个册子里面吗?”穿着实验服的青年坐在旋转椅上, 手里拿着摄像机, 眼神中是如春风般的温柔,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很大的玻璃箱中, 透明的液体中央悬浮着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 【那团黑色的不明物体不知道青年在说什么, 只知道听见了青年的声音, 将漫延的雾气收缩起来,最后凝集成一团小小的黑团子, 从黑团子中伸出两条短短的触手,想要去触碰青年,但只能碰到冰冷的玻璃。】 【青年伸出指尖,眼神缱绻,轻轻的贴在玻璃外边,仔细看,透明的液体中似乎流转着幽兰色的荧光,他拿起相机,给那团小团子拍了照片,‘咔嚓’闪光灯亮起,两条原本紧贴在玻璃上的触手有些松动,但只是一瞬,又立即紧贴在玻璃上,紧紧对着青年的指尖。】 【或许是察觉到了小团子的意图,青年低声一笑,眉眼弯弯,眼中荡漾的是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只是在光芒下尽是无机质的黑暗,他还没有等照片冲洗出来,低头在实验册上书写。】 【“所以呢,这本就是你的成长日记了。”青年唇角噘着笑,“它名字会很好听的。”】 时间仿佛定格在青年垂眸写着实验数据,而指尖和那黑团子相触碰的画面,像是八十年代的老电影,在这一刻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正想打开这个薄薄的书,但迎面扬起的一阵尘土和飞扬的风让他下意识的护住了怀中的书。 凌晨五点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昏黄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在空旷的街道上留下斑驳的光,照亮了一圈的路,行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着,甚至可以听见叶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偶尔有车辆驶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灯划破了这层层的黑暗,亮着红灯的车身又快速的消失在茫茫无尽的远方。 只有几扇橱窗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那是早餐店正在为早上开业做准备,空气中似乎还有包子蒸熟的香气。 楚惊秋缓慢眨了眨眼,原本孤寒的身子似乎在渐渐的回暖,他下意识的抬眸去看七夜小学。 七夜小学身后的七夜附属医院灯火通明,柔和的光从高大的建筑里面投射出来,在黑夜中格外瞩目。 楚惊秋紧绷的身子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瘫软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本书籍,他从未如此强烈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的跳动,急促的呼吸得到了平缓,手心紧紧拽着段衍那件浅蓝色的睡衣。 路过的行人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随即脚步匆匆向着远方而去。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6节 楚惊秋感觉自己死里逃生般,他大口大口的去深呼吸,微冷清新的空气钻入鼻腔,既便泛着冷意,但楚惊秋却觉得格外的鲜活,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终于回到了有同胞的世界。 那种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行走,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的崩溃感,楚惊秋不愿意再次回想。 他看了看时间,抿了抿唇,先去二十四小时开门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后,又去早餐店坐了一会儿,买了段衍喜欢吃的早饭后,把那本薄薄的本子揣入口袋,原路返回。 只是他在经过小区门口那紧闭的保安室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下,随即又快速的往小区里面奔过去,好似那紧闭的保安室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即将冲破封锁的大门冲破出来。 楚惊秋矗立在公寓门口,他的钥匙只要一个扭转,就会打开这扇门。 这扇门里面,有段衍。 而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起了抗拒的心思。 他不想踏入这扇门,不想去……面对段衍。 这个念头一起来的瞬间,楚惊秋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低垂着眸子,拧着钥匙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是想要竭力压下心里涌上来的怪异感。 他不知道这本书说的‘怪物’是谁。 但冥冥中,似乎都在指着段衍。 楚惊秋紧闭着双眼,把心里头波涛汹涌的想法深深埋藏在心底,手心出了细密的汗丝,让钥匙差点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 楼道的风呼呼的吹着,电梯显示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成为那块漆黑之地唯一的光源。 手中的粥和包子散发的热气似乎要将楚惊秋的手灼伤,他定了定神情,垂眸看着搁在臂膀的那块浅蓝色的衣物。 段衍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脑海中闪过段衍会无意识拉着他衣角撒娇的动作,被烫到后手会捏着耳朵,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那个烫伤他的东西,嘴唇紧抿着,只要楚惊秋在,他就会偏过头委屈的看一眼楚惊秋,然后转头,一副你不哄我,我就不理你的神情。 楚惊秋会笑眯眯的凑上去,贴上他烫伤的部位,轻柔的吹口气,然后捏捏段衍鼓起的脸颊,笑着说:“不疼了,小松鼠。” 每当想到这幅画面,楚惊秋的心就要被融化了似的,心底的某处角落变得柔软,慢慢的塌陷了下去。 是啊,段衍怎么会伤害他呢。 那么一个纯洁的少年。 从小生活不幸福,只知道埋头苦读,然后高中毕业,来到大城市,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楚惊秋。 纯白如一张白纸的少年,怎么会伤害他呢。 楚惊秋心底浮现出淡淡浮躁,那么他为什么会有想要远离甚至抗拒段衍的念头呢,这是谁给他灌输的? 是谁想要他离开段衍? 楚惊秋眉头紧蹙着,眸子在黑夜中泛着冷意,里头似乎有红芒在闪烁着,只要是有谁让他离开段衍,他就不会原谅。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拧开钥匙。 …… 段衍的身形在黑暗之中缓缓显露了出来,顿时,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他垂眸看了看沾满了鲜血的手,鲜红的血液顺着修长的指尖往下滴落,莹润的指甲被赤血所染红,似粉嫩的蔷薇中被撒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楚惊秋应该是刚刚回来,身上带着初秋的寒冷,外套被挂在衣架上,在床头,他的浅蓝色睡衣被叠的很整齐,即便如此,段衍还是感知到了上面残留的余温。 寒冰似的眸子带上了丝丝笑意,转瞬即逝,远不达眼底。 红眸中似乎是有风暴在滚动着,下一秒就要将楚惊秋吞噬般拉扯进入无尽的深渊之中,坠入悬崖。 他留在床上装作熟睡‘段衍’的壳子此时被楚惊秋紧紧抱在怀中,说是抱,是楚惊秋把自己的头埋在段衍的怀中,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耳朵紧贴在心口处,似乎只有那安稳的心跳声才能让受惊的楚惊秋进入睡眠之中,只有段衍的怀抱可以驱散他满身的不安和寒冷。 原本因为寒冷而萧瑟不断的身子,在进入段衍带着温暖怀抱的那刻,楚惊秋的身子就安定了下来,在段衍的怀中拱了拱,毛茸茸的头发抵在段衍的下巴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副躯壳上,楚惊秋才安稳的沉沉睡去。 段衍幻化出的身形站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个人,末了,他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满是温热鲜血的指尖抚摸上楚惊秋的脸庞,鲜血滴落在楚惊秋那白皙的脸蛋上,仿佛是雪地上凋零的朵朵梅花,惹的人眼生疼。 他红瞳闪烁着,从楚惊秋的外套口袋中找到了那本薄薄的《怪物饲养手册》。 “你的名字肯定很好听。”记忆中的那名青年带着温柔语气,眼中全都是笑意看着还在玻璃箱子中的它。 “很好听啊。”段衍垂眸,视线淡淡的扫视着上面的血红色的字体,指尖在‘怪物’两个字体上摩挲着。 “你自己和我说,我是有名字的。”红瞳逐渐变得深红,身后的黑雾缓慢的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是你告诉我,我不是怪物,你永远不会把我当成怪物的。” 它轻声道,眼中似乎有无尽的哀伤,若楚惊秋恢复全部的记忆,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段衍的所有情绪是装出来的,它吞噬过无数的人,消化了无数人的情绪、记忆,甚至是面容,那悲伤只潜伏于表面,而在那表面下徒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与黑暗。 楚惊秋认为怪物是永远不可能产生感情的,为此他有一个目标,提出了qy计划,成为这个计划第一个实验体。 但若此刻的楚惊秋清醒,他会发现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认为永远不可能产生的怪物,在那无尽的波涛之下,产生了只对他才有的,触目惊心的偏执和暗藏其中的疯狂。 “后来,你还是在我的记录本上,写下了,‘怪物’两个字。”段衍的指腹在沉睡的楚惊秋脸上轻轻抚摸着,他们距离靠的极为近,段衍的目光似乎要将楚惊秋融化掉,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剩下冰冷的腔调:“那就让你看看,身为怪物的我吧。” 黑雾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吞噬了整个空间。 …… “这是哪里……” 楚惊秋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刚在发懵的大脑瞬间清醒,这条街,甚至这里的花花草草,树木的位置他闭着眼睛都可以说出来。 这就是他从小学到高中所居住的街道。 老旧的城中村,在街边呦呵的小摊贩,在树荫底下躺着看报纸的老人,蝉鸣在树叶上富有活力的叫喊着,聒噪的声音在燥热的空气中被无限制的放大着。 “我……回来了?”楚惊秋似是不可置信,但随之而来的,惶恐犹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 他穿越回来,难道修改剧情的任务失败了?还是没能挽救段衍的未来吗? 楚惊秋急得想要打开先前一直看的网站,他刚打开手机,收到了一条莫名的短信,收件人不明,但上面的内容让楚惊秋手一顿。 “想要知道段衍的下落,来这里。” 下面给了一串地址,而这个地址,正好是楚惊秋从小学到高中居住的地方。 当初父亲还没有入狱,母亲身体还好的时候,他们家在这个城中村买了一套老破小,楚惊秋在这里度过了他快乐的童年。 既便后面家里出了再大的变故,他母亲也没有把这套房子卖了,反而是在去世后,把这套房子转入他的名下,让爷爷带着他来到这里生活,只为了保证楚惊秋可以接受到城市里的教育。 楚惊秋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他快速的爬上了顶楼,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 只是在他踏入那幢楼的一瞬间,楚惊秋就断定他没有穿越回现实世界。 因为在他踏入的一瞬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暗无比,整个世界安静的只有他每走上一层楼梯,声控灯响起的声音。 老旧的灯光断断续续的闪烁着,惨白的灯将楚惊秋的影子拉的格外长,似乎要与外面的漆黑融为一体。 楚惊秋大步往上走,他们小区老旧,连扶手的栏杆都生满了铁锈,手扶上去,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面发着阵阵诡异的声响。 楚惊秋神经高度紧绷,在越靠近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呼吸就越急促。 久违的站在自己家门口,门口虚掩着,玄关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照射出来,投射出楚惊秋的影子。 楚惊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横和他记忆中的别无一二,连玄关处贴着他小学画的火柴人都还在,但楚惊秋并未放下警惕,反而打量周围。 这时候,原本身后敞开的门被重重的关上,楚惊秋心头一惊,整个人往前一跳。 这一跳,撞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小,小衍,你没事吧!”楚惊秋转身,抬手就要抚摸段衍的脸庞,去确认人究竟有没有事情。 但下一秒,楚惊秋双手被禁锢住,被段衍狠狠扔在沙发上,他有些发懵,不解的看着缓慢向他走过来的段衍。 “……你这是干什么。” 段衍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面前,膝盖顶.开楚惊秋的双腿,将手上的照片扔给楚惊秋。 楚惊秋一愣,颤巍巍的接过那叠照片,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他瞳孔皱缩,只见上面全然是他和陈浮亲密的照片,他和陈浮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加入社团活动,还有在夕阳下,陈浮推着那辆暖白色的自行车,偏头笑着,目光满是宠溺的看着楚惊秋,夕阳的余晖从他们中间投射下来。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楚惊秋手颤抖着,他和陈浮仅仅是去调查事情,为了方便才经常联系,段衍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随即,在楚惊秋翻开下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段衍。 那张照片里的陈浮浑身都是鲜血,躺在地上,而暖白色的自行车被撞得散架了。 “想救他?”段衍说出了在楚惊秋进入这个房间的第一句话,他的手指挑起楚惊秋的下巴,带着恶劣的笑意:“那就取悦我。” “你——!”楚惊秋瞪大眼睛,但下巴被段衍狠狠钳制住,白皙的肌肤上很快留下了红痕,他才明白段衍不是在开玩笑,陈浮说的那句话似乎真的得到了印证,他说不要太过靠近段衍。 他的双腿被段衍分的开,从下面传来一阵凉意,他下意识的一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变了样。 段衍黝黑的瞳仁带着异样的笑意,手中出现的高脚杯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别样的光泽,他钳制住楚惊秋的下巴,将手中的酒灌入楚惊秋的口中,楚惊秋闭口不急,被迫灌入,辛辣浓醇的味道刺激的他味蕾生疼。 他喘不上气,酒顺着食管一路向下,每滑过一处,那处就火辣辣淡淡生疼,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泪眼朦胧,眼尾泛着粉嫩,紧紧拽着段衍的衣角。 段衍却没有和以往那样去哄他,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楚惊秋通红的脸,修长的指尖缓慢的挑开他衣领的纽扣。 “不,不要——”楚惊秋还没说完,又一次被段衍灌入了酒,红色的酒因为他的挣扎而洒在了外面,洁白的水手服衣领沾染上了大片红色的酒,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诱人。 段衍冷冷勾起嘴角,“你自己来。” 楚惊秋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上是一个红色小巧的蝴蝶结,上面是精致小巧的水手服,下身穿着浅蓝色的裙摆,过膝的白色袜子,上面还点缀着片片蕾丝。 上衣四颗扣子,已经被段衍勾开了两颗,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红酒洒在他的锁骨上面,积了一小片水渍。 被迫沾染上酒香的唇在昏黄的灯光下殷弘湿润,楚惊秋迷离的眼神呆愣愣的盯着段衍,眉眼间添上了几分艳丽。 这画面香气艳丽,任由谁都招架不住,只想要狠狠疼爱,但段衍面上却丝毫未动,依旧冷眼注视着楚惊秋,手上的酒杯又要灌入楚惊秋的唇。 楚惊秋身子轻轻的颤抖,他轻咬着唇,小声软软的如同小动物在嘶叫,“不要……” 但段衍面上的冷淡刺痛了他。 他怕陈浮真的如照片中那样,那这样他更加断掉了这条线索了。 楚惊秋咬着下唇,指尖轻颤,就要挑开自己衣领的最后一颗口子,在衣领完全掀开之前,段衍整个人覆了上来,他的后颈被段衍握住,在那一片留恋,段衍强势的撑开他的唇瓣,探进楚惊秋充满酒香味的齿间,挑起那不知所措的舌尖,用力的汲取和吮吸。 楚惊秋不敢反抗,那酒似乎格外的浓郁,只是被灌入了两口,他的大脑酒开始发懵,乖乖的任由段衍来回舔舐摩擦,玩.弄着他的舌尖。 他的身子颤抖的如风中的落叶一般,被猛烈的打湿,他无措的用双手环绕着段衍的脖子,讨好的张开唇,连腿都顺着他的动作微微向外分开一点。 段衍的神色看不出他在生气,但他强势的吻和紧捏在他腰上的手却让楚惊秋清楚的知道,段衍在生气。 楚惊秋的大脑几乎宕机,空白一片,窒息的感觉逐步充斥着全身,同时还有从心底浮现出的舒适感,他觉得好舒服,唇被入侵着,口中的酒香被迫汲取着。 但就在感觉达到顶峰的时候,段衍却突然退了出去,楚惊秋半睁开迷离的眸子,似是不解,环绕着段衍的脖子,软声道:“……别,别走。” 衣领撑开,红酒顺着锁骨往下,冰冷的液体刺激的他浑身颤抖,他只觉得心痒难奈,想要段衍亲亲他,填补那层空感。 段衍翻身坐在沙发上,手抵着下颚,鞋尖踩在白嫩的袜子上,留下一层污黑,他看着眼尾泛红,泪眼婆娑的楚惊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惩罚,不是奖励。” 楚惊秋宕机的大脑在缓慢的思考着,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本能,慢慢的转身,攀爬到段衍的身边,跪坐在他的腿上,讨好的用被吸的红肿的舌尖舔舐段衍的喉结,像只幼猫想要亲昵的去接触主人:“我,我错了,再也,再也不会和其他人接触……”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7节 “给我……” “想要你……” 楚惊秋毛茸茸的头发轻蹭着段衍的下巴,段衍忽然眯起了眼。 这时,黑雾逐渐弥漫,从黑雾中幻化出另外一个段衍,只是这个段衍的身后出现了几条粗长的触手。 “唔——” 楚惊秋尖叫一声,眼眸骤然瞪大,背后衣服的拉链被拉下,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楚惊秋猛然打一哆嗦,随即他的四肢被触手紧紧缠绕住,坐在他前面的段衍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如同蟒蛇一般缠绕的楚惊秋。 身后的段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惊秋的肩头,丝毫不顾及楚惊秋的呜呜声,楚惊秋被迫张大嘴巴,前面段衍的指尖在他的唇中不断的搅动着,修长的手指触及到舌根,感知到喉壁那软肉紧致的收缩。 突然,楚惊秋如同一直濒死的天鹅,猛地立直了身子,只见他的光洁的肩膀上被身后段衍狠狠的咬住,尖锐的犬齿深深刺入肉里,流出殷红的血液。 楚惊秋感觉自己几乎要死在了这里,四肢被钳制住,口中搅动的手指似乎是玩累了,他刚想大口的呼吸,下巴又被掰了过去,身后段衍轻轻抚摸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段衍的吻很温柔,似秋日里的湖水,舌尖慢慢舔舐着他的软肉,血腥味在他们的唇齿间弥漫着。 他似乎知道楚惊秋的敏感点,每当楚惊秋想要逃离的时候,段衍总是会在他的敏感点上反复的戳着,让楚惊秋如同一滩水一般软了身子,除了段衍的怀中,哪里也不能去。 楚惊秋真的感觉要自己溺死在这场吻里面了,他被吻的缺氧,但因为身子酸软到根本没力气动弹,浅蓝色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止不住的在段衍的腿上磨蹭,眼角的泪水被身前的段衍舔舐,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身后的段衍似乎是发现他快要昏厥,轻轻在他红肿的舌尖咬了一下,这才肯放过他。 楚惊秋的唇被蹂.躏到几乎看不下去了,下唇上是两道深刻的牙龈,他眼神朦胧,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前身后两个段衍眼神晦暗,只是身后段衍的红眸中似乎酝酿着风暴。 “休息好了吧。”身后段衍嘶哑着声音,手又要钳制住他的下巴。 楚惊秋惊恐的颤抖着,内心的恐惧成倍般的增长,他讨好的亲了亲段衍的下巴,他不知道怎么取悦别人,只知道用自己仅有的知识去做亲昵的动作。 “休息好了就再来一次。” “不要……不要……小衍,求求你了。”楚惊秋哭着求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见段衍根本没有半分动容,哭的喘不上气:“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的身子被禁锢在前面段衍的怀中,手脚被触手牢牢缠绕着,几乎动弹不得,像极了被猎豹叼住后脖颈的猎物,心中陡然升起了绝望。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楚惊秋颤抖着,偏过头,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滚滑落,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软着嗓音,“我不会再和他接触了,不会了……” 他真的要被那窒息的吻夺去半条命,不愿意在经历第二次。 但段衍根本不听他解释,身后段衍亲了后,身前段衍似乎早就等不及了,狠狠的再次吻上那几乎被咬的红肿出血的唇。 泪水滴落在两个人的交界处,咸咸的味道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楚惊秋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致命的吻终于过去后,楚惊秋感知到身后段衍似乎想要掀开他的裙摆,往下延深。 楚惊秋如同受惊的小鸟,红肿的眼神哀求的看着段衍,泪水簌簌落下,他主动的伸出红肿到充血的唇瓣,露出那粉嫩的舌尖。 “小,小衍……” 段衍这才缓慢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好乖好乖。 是我的小秋。 太乖了宝宝。 这只是给你的一次惩罚,如果你再勾引其他人,我不确定我还会做什么。 身前身后两个段衍的双手捏住楚惊秋的脸。 在他耳边低语。 “那么我们在玩一个游戏。” “猜猜我们哪个是真正的段衍呢?” 夜,还很长。 随着夜色沉下去的,只有那奢靡的水声和细微破碎的哭声。 第65章 “唔——” 楚惊秋被床头振动的手机吵醒, 陷入枕头的半侧脸挪动了下,但那通电话似乎不罢休,在停了一会儿后又再次响了起来, 楚惊秋迷迷糊糊的从床头上拿起手机,“喂, 哪位……” “小秋?”蓝怜焦急从那头传来, 听见楚惊秋的声音后顿了一下:“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以为你失踪了。” “……啊?”楚惊秋眨了眨眼,他一说话喉咙都发干的疼, 嗓音嘶哑,似乎是风干破旧的风琴,“我…” “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 三天了啊,小秋, 你也没和导师说, 我去找你同学, 他说你请了一周的假, 你请假怎么不和我们说, 我们一直在找你呢。” 导师对楚惊秋的器重不亚于他对自己开门弟子那般,他已经筹划让楚惊秋保研到他的名下了, 楚惊秋三天不回消息, 只留下一句请假, 任由谁都会担心,而且熟悉楚惊秋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么一句留下消息然后消失不负责任的人。 “对不起, 怜姐,我,嗯,我知道了,不会再让你们担心的……” 楚惊秋靠在床头,蓝怜挂掉了通话,他垂下眼,看着上面的日期,怎么会是三天后了?他昏睡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丝毫没有记忆,但嗓子如同冒烟一样的干涩,浑身如散架了般,只要一动就钻心的疼,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 “醒了?”段衍靠在门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不知道是不是楚惊秋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段衍像一只餍足的猫咪,眼里带着丝丝笑意看着他。 “嗯。”楚惊秋喉咙实在发疼,只能用鼻音示意自己醒了。 段衍上前,楚惊秋刚想接过他手里的温水,但奈何手费劲全部的力气都抬不起来,刚有一点动静,又软软的垂落下去,肌肉都僵硬着。 楚惊秋无奈,就着段衍的手喝下了那杯温水,干到冒烟的嗓子得到了水润,仿佛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绿洲,喉咙那冒烟的感觉得到了缓解,楚惊秋很快将一杯水喝完,抿了抿唇,有些发懵的大脑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小衍,我是……” “你那晚回来,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我就和山灯他们说了,给你请假了。”没来得及咽下的水珠从楚惊秋的唇角滑落,段衍很自然的伸出指腹擦去滑落的水珠,楚惊秋没反应过来,眼睛略微瞪大开来。 “好点了吗。”段衍似是看不到楚惊秋惊讶的眼神,用手背去贴着楚惊秋的额角,同时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道:“还感觉哪里难受吗?” 真正难受的地方是从下身传来的,但楚惊秋抿着唇,他总不能说他感觉大腿根部都擦破了皮,现在摩擦着衣服火辣辣的疼……他只是发烧,为什么那里反而会疼…… 对上段衍关切的目光,楚惊秋憋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没,好多了。” 他忽然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段衍。 段衍煮了一碗白粥,里面撒上了白糖,是楚惊秋很喜欢吃的搭配,因为他全身都没力气,又昏迷了三天,身体里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了,楚惊秋没有办法,只能让段衍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 他抬起眼,偷偷的看着段衍。 段衍眉目低垂,舀起来一勺白粥,会放在唇边吹几口,确定是凉了后才喂给楚惊秋。 段衍神情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变得有温度了,不再是对陌生人的警惕,而是—— 对珍贵之物的小心翼翼。 楚惊秋不敢去深度的揣测段衍那眼神中变化的究竟是什么,此刻的他只知道在嘴里的粥很好吃,很甜,甜的几乎要将他沉溺在其中,不愿意再醒来,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无限制的延长,暂停。 “昨天有人来找你了。”段衍看着楚惊秋小口小口吃着粥的动作,眼眸深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楚惊秋吞咽下去的凛冽,“叫什么,陈浮?” 楚惊秋一听到这个名字,身子就下意识的战栗着,神经瞬间紧绷,原本咽在口中的粥猝不及防的将他呛住,他不得不弯腰剧烈的咳嗽。 段衍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他说是你的朋友,来找你的。” “不,不是……”楚惊秋感到喉咙似乎被人拧着,呼吸不上来,连嘴角的肌肉都在不断的抽搐着,耳畔嗡嗡作响,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在抓住了段衍的手腕后又下意识的抓紧,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红痕,他对着这两个名字起了应激反应,“我错了,我错了……” 像一个惊恐的猫咪,疯狂的寻找能让自己安全的窝,楚惊秋头止不住的往段衍的怀里拱着,身子如暴风雨中打落的叶子一样颤抖,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般将他席卷,要将他拖入无边无尽的深渊海底。 段衍抱着怀中抖如筛糠的楚惊秋,缓缓勾起一抹笑,手依旧轻轻拍在楚惊秋的身上。 “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乖乖的。” …… 楚惊秋自那后,又高烧了一天,身体才缓缓恢复健康。 但陈浮打来的电话和信息,楚惊秋完全不敢回,他只要看到这两个字,心中就会升起无限的恐惧。 但这样不行。 楚惊秋咬着下唇,他坐在图书馆里,拿出笔记温习先前上课的内容,索性原主的笔记很详细,在配合着网课,既便已经毕业了几年的楚惊秋重新捡起来也不难。 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现实生活的知识融会贯通,没有很大的区别。 楚惊秋现在手头上的资金也多了,他接到了那个蔷薇向官方的邀请,给出的价格是他接商业稿子的好几倍。 楚惊秋先前盘点了下自己现在可以运用的资金,他对于股票等之类的理财不太会,只好去问了和霖育,按照和霖育的意见去投资。 剩下可用的钱也不少,起码楚惊秋不必在寒暑假出去打工了,因此他心里的负担减少了很多。 在先前段衍的寝室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楚惊秋不敢再让段衍住在宿舍里了,他专门出去找了个治安好,比较靠近学校的公寓租了下来,前天让段衍刚刚搬进去。 他现在才有时间去打开那本薄薄的《怪物饲养手册》。 在看到‘怪物’两个字的时候,他眼前闪过模模糊糊的景象。 他被人压在身下,拼命的想要往前爬,手肘在华丽的地毯上摩擦着,身子匍匐着向前,泛着粉嫩的指尖刚触碰上地毯的边缘,那人拖着他的脚踝,重新把他压在身下,同时强迫下拿着毛笔,用沾满了鲜血的毛笔在华贵的地毯上写上‘怪物’二字。 【“写啊,写好了我就放过你。”】 【“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么。”】 【……】 最后画面逐渐消失了一片隐秘的黑暗之中。 楚惊秋仔细抚摸着上面的字。 随即翻开了那薄薄的纸张。 【record】 【《s/c/p收容怪物记录单。》】 【记录人:***,s/c/p研究中心,非自然研究组,研究组长。】 【记录日期:xx年xx月xx日】 【记录情况:尚不明确是何种物体……】 【……无任何实体,肉眼可见是一团黑雾……】 【失控,失控,收容物体的各项能量数值爆破,于xx日到达顶峰,第一次强制提取能量失败,将这股爆发的能量称之为‘核能’。】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8节 【……异常,异常。】 【xx日能量爆发(无人员伤亡,无器械损耗)】,楚惊秋看见括号里面的‘无人员伤亡,无器械损耗’被重重的划去,并且在旁边打了个问号,随后这个问号也被划去。 【重大人员伤亡,伤亡结果未知,关押不明物体的实验器材分解为分子状态。】 【生命监测仪重新启动,不明生物体数据降为正常值,能量波动恢复正常。】 【在重大人员伤亡的尸体解剖结果,在心脏处发现一枚晶体,经检测,能量幅度增值成几何倍增长,该晶体被命名为‘新核’。】 【警告——现决定开启……】 …… 试验记录只停留在这里,后面出现明显撕裂的痕迹,在下一列有个实验笔记的陈述,但全都被撕毁了。 直觉告诉楚惊秋,真正重要的应该是在后面的实验笔记那边。 等楚惊秋真的翻到了后面,才发现和前面薄薄几页的实验数据记录完全不一样。 前面的实验数据记录的字行之间都透露着绝对的理性,既便是发生了重大的伤亡,字迹依旧锋利,连符号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但是后面的记录,和前面完全是相反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眷恋和爱意,似乎是一位母亲记录着自己孩子的成长日记,看的人眼眶酸涩,忍不住细细阅读。 【xx年xx月xx日。】 【地球第一次接受到了地外的信号,晚上,我和老张还有小雅坐在xx地方,这里是xz自治区海拔比较高的地方,夜晚的繁星最好看了,和他们吃着烧烤喝着酒,小雅很兴奋,她说第一次接受到地外文明的信号,想看看地外生物到底长啥样。】 【看她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神情,我不忍心打扰她,老张悄悄凑到我耳边,他面带担忧,和我的担忧一模一样。】 【xx年xx日……】 【我第一次见到地外生物,小小的,被捕捉在那么小的一个生物管中,通体黑色,像黑雾,不过我觉得更像是一团小小的,四处分开的团子。】 【……】 【接触了一段时间,上面派我成为它的研究员,它其实……外冷内热的。】 【它发出的电波被我解析后,发现它可能喜欢吃甜食?下回试试。】 【试出来了,当我在它面前吃甜食的时候,原本懒懒的,四散分开的它就会聚集成小团子,哒哒哒蹦到我面前,贴在玻璃前面。】 喜好吃甜食? 楚惊秋的视线在白纸黑字上来回看着,段衍好像……也的确很喜欢吃甜食。 先前在山州的时候,段衍生他气,楚惊秋就会做一碗甜甜的绿豆沙,一定要放满白糖那种,不用他哄,段衍就会推开虚掩的厨房门,从门缝中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然后看一看楚惊秋不在,楚惊秋不在的话他就会自己偷偷的跑去木桌上用勺子挖着绿豆冰沙。 等楚惊秋下班回家后,会看到一个被舔的干干净净,甚至都不用洗的碗。 不过楚惊秋还没试过用甜食去勾着段衍。 他想,回头可以试试。 他没来得及看下面,前面的桌子就被敲了敲。 楚惊秋一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陈浮的脸,他心下一惊,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站起来逃跑。 但陈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紧紧按住楚惊秋的双手,却感知到楚惊秋的双手冰冷,且掌心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别害怕,别害怕。”看着面色骤然煞白的楚惊秋,陈浮心下一沉,他抿着唇打量了楚惊秋,沉思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表,贴在楚惊秋的手腕上。 手表上原本静止的时间在触碰到楚惊秋的那一瞬间开始转动了起来,那块手表通体银色,表盘上刻着繁杂的花纹,像一件贵重的艺术品。 楚惊秋慌乱的心绪被缓缓压了下来,身体的颤抖减轻了,连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此外,坐在青年身边的人紧紧盯着有数据的终端,原本逐渐加速的绿色进度条逐渐变缓了下来,“雅姐。”身边的人听到推门声,站起身恭敬的对着那人打招呼。 楚代雅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眼底的乌青彰显了她没有休息好的事实,她淡淡笑了笑,只是嗓音带着细微的沙哑,“哥哥的数据怎么样了。” 站在楚惊秋身边人的身子轻微僵硬,看了一眼数据,沉吟了下:“楚学长的数值依旧稳定,下一波攻击也可以抵御。” 楚代雅点了点头,坐在楚惊秋的面前,修长带着青紫的指尖抚摸着楚惊秋沉睡的面容,每一步都带着眷恋,指尖透露着对珍爱之物的小心翼翼。 那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坐在楚惊秋面前的楚代雅。 依旧是那头干练的短发,穿着一身实验服,以前只会跟在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女孩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了。 但是—— 楚代雅永远不会在这里喊楚惊秋哥哥。 第66章 那块手表的底盘似乎在隐隐发着热, 那股热量随着楚惊秋手腕的肌肤缓缓攀沿上,如冬日暖阳,驱散着楚惊秋身体深处的寒冷, 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减弱,身心仿佛流淌在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 让他身体的毛孔都打开了般, 格外的舒适。 “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讲话了吗?”陈浮一手撑在楚惊秋的手椅上,一只手支撑在书桌上,从后面, 楚惊秋整个人被他笼罩在怀中,阴影似乎要将楚惊秋吞噬和包裹。 身躯既便不颤抖了,但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惧怕没有这么容易消散下去,楚惊秋眼睫轻颤, 不敢抬头直视着陈浮的眼, 他不自在的往旁边挪动了点,离陈浮有了一点距离的时候, 他才缓缓点头:“嗯, 可以。” 陈浮:……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他这张脸在世家子弟中也是长得出众, 只要稍微一示弱, 多少人前仆后继上来簇拥他? 陈小少爷也许是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区别对待, 看着楚惊秋这副恨不得远离他的模样,胸中的结气堵在那儿, 出不来。 他轻声道:“小雅儿它们来了。” 楚惊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眼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亮晶晶的,他抬头, “在哪儿在哪儿?” 楚惊秋和陈浮相识于一个喂养流浪猫的社团,原身的楚惊秋没有其他爱好,除了兼职和学习之外,就是在图书馆的后面花园蹲守流浪猫,喂养,他听说有流浪猫社团,想着去看看,但社团活动太占空余的时间了,楚惊秋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加进去,就是在这里,碰到了陈浮。 小雅儿是一只胖胖的橘猫。 楚惊秋在一个雨天捡到它,然后会时不时去喂养,给瘦削的小雅儿喂的胖胖的,连毛都软乎乎的,楚惊秋每次见到它都忍不住上手去摸它的毛,小雅儿认得他,会懒洋洋的爬下来然后露出柔软的肚皮让楚惊秋抚摸,摸得舒服了还会打着呼儿。 但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见面了,楚惊秋不确定小雅儿还认得他,眼中的亮光骗不了人。 陈浮看他这副兴奋的样子,心中更加郁闷了。 楚惊秋飞奔到花园里面,看到一只胖胖的橘猫懒洋洋的在太阳底下舔舐着自己的毛,猫眼看到了他,软软的喵了声,楚惊秋捂着心口,他的心脏一下子被着软乎乎的叫声给击中,整个人被迷的晕晕乎乎,小心翼翼走进小雅儿。 “来,抱抱。”楚惊秋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小雅儿,但小雅儿压根没理他,依旧慢悠悠的舔舐自己的毛。 陈浮唇角微扬,把手中打开的罐头递给他,“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没带猫粮,小雅儿最贪吃了,你不给吃的,它可不来,跟祖宗似的,可难伺候。” 祖宗看到猫罐头,才尊贵的屈身,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走到楚惊秋的面前,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和楚惊秋亲近。 楚惊秋看着埋头干饭的小雅儿,想毕竟自己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猫咪不亲近自己自然也是可以想到的。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微风拂过,金黄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光影,打在楚惊秋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充斥着秋风的味道,温柔的如同湖水般的波澜,荡出圈圈涟漪。 楚惊秋抚摸小雅儿的手一顿,抿着唇,没有讲话。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突然避我如蛇蝎。”陈浮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楚惊秋微微张口,喉头似乎是有东西堵住了,让他想要说出的话又被尽数吞进了肚子里,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小雅儿舔舐猫罐头的声音,和树叶簌簌落在地上的莎莎声。 “没有,只是……我不习惯和你这样的身份背景的人相处,忽然之间……嗯……”楚惊秋艰涩的开口,他的确没说错,陈浮的身份和他差距过大,他哥哥还是小说里的渣攻男二,楚惊秋不想让段衍和陈星有太多的相处。 “抱歉。”陈浮烦躁的摸着自己的卷发,浅色的瞳孔折射着金黄色的太阳光,他懊恼道:“我刚回国,不太会处理c……东稷国这边的人际关系。” “你不要想太多,我哥他不会对段衍起歹心的。”陈浮知道楚惊秋的担忧,段衍长相艳丽,同时又是陈星缓解病情唯一有效的‘药剂’,陈家要对一个孤儿出身的段衍动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既然我回国了,他们就是做了妥协。”陈浮抿了抿唇,想起封宇那句‘陈家怎么会让你回来,是不要命了吗。’ 楚惊秋没明白陈浮在说什么,但陈浮所说的话有种莫名的魔力,让他揪着的心放松了下来,他揉了揉小雅儿软乎乎的毛,轻轻捏了捏,问道:“段衍和他舍友之前打架了,还是你帮了我,谢谢你。” “……打架?”陈浮神色一愣,垂眸看了一眼楚惊秋手上的手表,指针正常的转动,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动声色地询问:“段衍的伤情,还好吗?” “说来惭愧,我是他哥哥,把他从酒吧带回来后我出去买了个东西,回来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了快一周了,还是他照顾的我。” “不过我听说他舍友全都被处分,勒令退学,还搜刮了出了很多的黑历史?”楚惊秋有些感叹:“这退学都得回去复读了吧,要再次考华大真辛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还记得事情的经过吗。”陈浮似乎是不经意的问,从草丛中拔出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小雅儿,他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怎么不记得。”楚惊秋看了一眼逗弄小雅儿的陈浮,“我去给小衍送饭,小衍的舍友告诉他去酒吧玩了,我去酒吧找小衍,看到他舍友想对他图谋不轨,我骂了他们舍友一顿,把小衍带出来了。” “我以为学校最多对他们是处分和留校观察。”楚惊秋小声嘀咕:“没想到华大这么严格……” “怎么了?这么看我?”楚惊秋察觉到陈浮异常的神色,有些奇怪的问。 陈浮没有答话,只是在楚惊秋抚摸小雅儿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手腕上的手表扣了下来,前一秒还温顺的橘猫,立刻受到刺激般应激了起来,冲着楚惊秋不断的哈气,露出尖锐的牙齿,楚惊秋还没有缓过神来,手背上就划出了一道道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明显,过了一会儿,细小的口子裂开,断线的血色珠子沿着口子滑落,很快染红了那一片肌肤。 小雅儿浑身毛竖立起来,瞳孔束起来警惕的看着楚惊秋,不断的冲他哈气,胖胖的身子轻颤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惊恐的东西,同时缓缓的往后退,连吃了一半的猫罐头都扔在了原地,在尖锐的一声‘喵呜——’后,橘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草丛中,只留下手背被狠狠的划了几道血痕的楚惊秋。 楚惊秋根本没明白为什么前面还很温顺的小雅儿变了一副模样,手伸出去僵在半空,鲜血沿着手腕往下滴落着。 “也许是气味的不同吧。”陈浮重新捡起来那块掉落在地上的手表,在重新戴上楚惊秋手腕的一瞬间,四周原本逐渐降低的温度好似慢慢的回暖了,楚惊秋变得空白的大脑重新注入了能量一眼,手腕上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楚惊秋下意识地‘嘶——’了一下。 “气味的不同?”楚惊秋听过猫咪的嗅觉很敏感,但他只是内在的人换了,可外面的身躯还是同一个,怎么会气味换了呢? 陈浮低头给他擦拭去流出的鲜血,纸巾很快被染红,他不动声色的把染红的纸巾放入自己的口袋,又重新给楚惊秋擦拭,随后停在他的伤口上,“ 气味不一定是身体,动物的嗅觉很敏锐的,可以清晰的识别出来,他们气味区别,比如花花草草,比如衣服,他们不同点都是种族不一样,有时候种族之间不同,动物比人类还敏感呢。” 楚惊秋觉得陈浮话里有话,刚想问,但陈浮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揉了揉楚惊秋发红的手背,端详了一会儿,道:“去校医室,要打疫苗。” “小雅儿在怎么说也是只野猫,没有打疫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打。”看出了楚惊秋的犹豫,陈浮抓起他的手臂,“走吧。” 在经过小雅儿消失的草丛的时候,楚惊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原本逃窜没了影子的橘猫,从草丛里小心翼翼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来,似乎想贴近楚惊秋的裤脚,蹭蹭楚惊秋。 但陈浮拉着楚惊秋跑的速度过快,橘猫没来得及,尾巴垂落下来,软软塌落在草丛中,但楚惊秋已经回过了头,没有看到橘猫的动作。 …… “这抓的可真够深啊。”校医牵起楚惊秋的手腕仔细看了看,“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用手直接触碰流浪猫,被抓了可得自己负责呢。” 饶是先前的楚惊秋还会小心翼翼的小声反驳这只猫可温顺,只是不小心,可今日小雅儿的反应,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垂下眼,抿着唇没有说法。 在打了疫苗后,楚惊秋硬是一句都没有吭声,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要将唇畔要破了皮。 打完后,楚惊秋看着被包扎的伤口,神情有些放空。 “之前的入社团申请书我给交了。”陈浮滑动了手机上的内容,给楚惊秋看,那是一则‘欢迎进入绘画社’的信息,“这个社团我之前打听过,他们分为两个组,一个绘画组,一个是出去取材组,我们两个刚好都被分配到取材组。” “我拉你入群了。” 楚惊秋打开手机,发现一个小群不断的发送着消息,很快99+,他的手机也因此一直在振动。 【取材组组长:欢迎小楚和小陈进去呀!(欢迎鸭子jpg.)】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59节 【取材组组长:下一次出组在三周后~,地点齐豫山。】 【取材组组长:请注意自带以下设备,一定要看注意事项噢。】 【取材组组长:……】 【取材组组长:最后一条:请带上你最重要的东西,在最后一天有一个交换礼物环节,感受他们那边热情的风土人情吧(微笑.)】 三周后…… 齐豫山。 谭安安爷爷的联系地址在齐豫山,写着那篇诡异传闻的记者,就出自于齐豫山。 还有老头说的,在齐豫山,是他打开钥匙的第一步。 “我得和我导师协调一下。”楚惊秋想起自己先前调制的那瓶青幽色,泛着莹莹香气的液体,他想,他是不是需要再次研制出一瓶,带去齐豫山呢。 他想要去齐豫山搞懂这则事情的真相,还原段衍的身世,说不定他真的只是被人贩子贩卖在山村的孩子呢。 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虚弱的身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邻居家那个大娘的亲生孩子,而且全村姓楚,唯独段衍是一个外姓人。 重重迹象表明,段衍的身世是一个谜团。 他想还给段衍一个真相,让段衍知道,世界上爱他的人还有很多,去抚平他童年时期的阴影。 楚惊秋眼神放空,他的面前似乎渐渐浮现出了段衍描述的画面。 他自小被欺凌,漂亮的容颜为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同时也为他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家中贫困,他凌晨起来,背着割好的猪草去镇上换报纸,然后挨家挨户的卖着报纸。 冬天严寒,段衍只能穿着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的棉服从七八公里的山路慢慢攀爬下来,他脚上那双帆布鞋已经开胶了,段衍不敢用力,因为一用力,那仅存的胶就会裂开,露出前面的脚趾头。 他的双手被动的青紫,尤其在下了大雪之后,山上的雪猛烈,冷风横扫,风雪漫天刮起,有时候寒鸦站在已经结了冰的枝条上,嘶哑着声音在半夜的山路上鸣叫着,怒吼的山风在山间回荡着着,似乎是午夜之中夺命的鬼魂。 这种日子,段衍持续了初中整整三年。 他上高中的钱,就是自己一爬一个脚印,一年四季,不畏严寒,自己裹着报纸,一毛一毛的攒下来的。 段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毫无波澜,因为是主角,所以身体上根本不会留下什么印记,但他的灵魂在始终在孤独的道路上前行,他知道,他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没有在他跌倒了后会温声细语哄着他的妈妈,也没有会在他没有钱饿着肚子去伸手要钱,会给他钱,嘱咐他不要饿着自己的爸爸。 他只有那打满补丁的单薄棉服,开了胶的帆布鞋和洗的发白的裤子,陪伴他度过严寒酷暑。 所以段衍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有自己靠得住。 可是现在他有了楚惊秋。 楚惊秋在段衍还没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就扑上去,把他的身躯紧抱在怀中。 他无助的拍着段衍的脊背,哑着声音,说:“不会了,人生的苦难已经走完了,接下来,有我陪伴在你的身旁。” 那时候,段衍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面,感知着他的温度,然后问了一句:“你是上天赐予给我的礼物吗。” 楚惊秋没有回答,他在想,我不是,你才是上天赐予给我的礼物。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你的。 他回应着:“我一直在。” 却没有看到段衍埋在他肩窝下的面容上那一抹诡谲且餍足的微笑。 第67章 “你对齐豫山有什么了解吗?”楚惊秋捂着手上的纱布, 对着坐在他床前的陈浮说着,既便躺在床上,他还是下意识的拉开了和陈浮的距离, 白色的被子盖住了,陈浮没有意识到。 “或许, 你知道修书吗?” 陈浮坐在他的床前, 白嫩的手指削着苹果的外皮,但陈小少爷很明显第一次为别人干这个,苹果的皮东一块西一块,雪白的肉基本都被削没了, 只剩下核了,陈浮没意识到,只是蹙着眉头嘟囔道怎么这么难削皮。 “修书?”楚惊秋强迫把自己的目光从那惨不忍睹的苹果上翻转,看着从窗外洒落进入金黄的光芒, 陈浮的话又重新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想起了那后面被撕了一半的【实验笔记】。 “嗯,修补书籍。”陈浮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 确定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把手中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的水果盘里, 抽了一张纸, 擦了擦自己布满汁水的手指, 轻声道:“齐豫山原本也是个贫穷的小山村,但楚家在齐豫山发现了一种物质, 他们将那个物质放入医美中, 据说医美的效果很好, 供不应求。” 楚家? 楚惊秋眼神一凝,这本小说的攻一, 是最晚出场的,因为姓氏和楚惊秋同一个姓,他还多留意了下。 楚家掌权人,楚氏总裁,同时也是京州的上流世家之一——楚景同。 可惜的是,作者还没写多少楚景同出场的篇章,楚惊秋就穿书进入了书中的世界。 攻二和攻三的做事风格截然不同。 攻三跟头疯狗一样,给予段衍的只有满身的鲜血淋漓,将段衍咬的撕心裂肺,露出森森白骨。 攻二表面温润如玉,对段衍是谦谦公子,实则在别墅的下面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刑具房,他会将段衍关进去,用尽里面的道具进行玩.弄。 但现在剧情已经不知道崩在哪儿了,本该在段衍入学的前几周,段衍为了去挣钱,去做兼职,在路上被封邑的人绑去了酒店,弄得遍体鳞伤。 然后陈星会打开酒店的门,温柔的抱起浑身是伤的段衍,在经过治疗后,等段衍交付于心,温柔的把他带上床,随即暴露本性,进行刑具的玩.弄。 说到底,攻二和攻三都只是为了段衍的身体,为了自己所谓的‘虚荣心’彻底摧毁了段衍的一生。 所以楚惊秋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攻一也不是个好东西。 “楚家……那人怎么样?”楚惊秋等陈浮说完,抬起眼看着陈浮。 “楚家……”陈浮蹙了蹙眉,沉吟良久,缓缓摇了摇头:“我出国时间太早,对国内的不太了解,但对楚家略有耳闻,这人将濒临破产的楚家重新救了回来,手段狠栗,雷厉风行,人我没怎么接触过,他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前。” “噢……”楚惊秋点了点头,毕竟作者对楚景同的描写只停留在生活在大众的耳畔之间,可能是剧情还没有进展到那里,世界观还没有完善,作为陈家的陈浮都没有接触过,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很低调了,“那齐豫山医美效果这么好?” 陈浮点了点头,道:“xx美容,xx爽肤水……”他列举了一大堆楚惊秋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些产品的主要成分都只是来自齐豫山,楚家在齐豫山有产业,我之前说的,大部分都被楚家收购了。” “所以齐豫山现在富裕起来了,他们那边土特产就是不同的矿石,泥土……什么的,你可以自己加工制作护肤品,可想而知多暴利。”陈浮耸了耸肩,指了指在水果盘里只剩下一个果核的苹果:“快吃吧,等等氧化了。” 楚惊秋沉默地看了一眼没有多少肉的苹果,“等等吃。” “你怎么知道他可以修书?” “我家做过这个产业。”陈浮替楚惊秋掖了掖被角,“书本的修复工序多,但材料很重要,我曾经见过,从齐豫山带来的一个物质,将那个物质加进去,修复的书籍是最好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陈浮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了些,毛茸茸卷曲的头发在金黄色的光芒下闪耀着,“它可以重新记载书本上已经被毁坏的文字。” 楚惊秋一愣,脊背直了起来,紧攥被子的指腹微微蜷曲了起来,眸光闪烁着,里头似乎凝集着某些复杂的情绪,他没说话,直直的看着陈浮,等待他下面的话。 “比如说你这本书记载内容,但因为不可抗力,上面的内容被清除了亦或者是说被撕毁了。”陈浮好似没看到楚惊秋那灼热的目光,脸上重新带上了清浅的微笑,身子微微后仰,那是一个放松的姿势,只是肩膀的肌肉僵直着,在浅色的衬衫下看不真切:“如果加入这种物质,那么就可以修补好书籍,重新复原上面的内容。” “可你怎么能保证,上面的内容一定和原本一模一样呢?”楚惊秋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呼吸,竭力隐藏起来内心掀起来的惊天骇浪,但紧攥着被子轻颤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没有看【实验笔记】的内容,既便重新修复完整本书,他怎么能断定这个书本的内容就是和原本一模一样呢? 陈浮没回答,只是唇角逐渐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容,他眼睛眯起一条缝,琥珀色的瞳孔折射着窗外金黄色的阳光,看起来绚丽非凡。 “母亲对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不论轮回了多少次,深刻在灵魂记忆里的东西是不会变化的。” 楚惊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感,他抿着唇,没有回答陈浮的话,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 促使楚惊秋搬出寝室的,是一件事情。 他接到段衍辅导员的电话,问段衍为什么旷课了两天,电话不接,消息也没人回,在这样下去,段衍极为可能拿不到奖学金,绩点也有被拉下去。 楚惊秋一惊,握着手机的指腹微微泛着白,段衍不会是那种无缘旷课的人,他虽然表面看着冷淡,但骨子里很听话,尤其是听楚惊秋的话,去哪里都会和楚惊秋报备,段衍知道楚惊秋会担心他。 辅导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担忧和不可置信:“楚同学,现在校园里对段同学的传闻,你可能也需要注意一下。” “……传闻?”楚惊秋呼吸一窒,这段时间,他想让段衍多出去交一些同龄的朋友,但因为上次宿舍的问题,楚惊秋多了几个心眼子,让段衍去哪儿必须给他一个位置定位之类的。 在小说里面,段衍被攻二攻三盯上后,几乎都没有怎么过正常的大学生活,整日在神色迷离之中度过。 剧情真的可能被他改变了,楚惊秋紧握着手机的手臂青筋暴起,他似乎想要压下心中的惊天骇浪,努力平稳自己的声线,对着手机那头道:“老师,什么传闻?” “嗯……”辅导员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楚惊秋是段衍在学校里的联系人,是他的哥哥。 “您说吧。”楚惊秋放低了声音,眼睫低垂,看着阳光照落在窗台上,被拉长窗台轮廓的影子。 “……”辅导员深吸了口气,道:“是这样的,有同学看见段同学上了一辆华贵的车……” 辅导员的话点到为止,楚惊秋咬紧了后牙,感觉脑袋麻木的发胀,辅导员的话如同一剂惊雷在楚惊秋的耳畔炸开,传来轰鸣的声音,他握着手机的手轻微的颤抖,面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整个人站在秋风之中,如同断线的风筝,摇摆不定,下一秒就要变得四分五裂,随风飘散。 楚惊秋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陈星吗? 陈星为什么要接走段衍? 陈浮不是和他说了陈星不会对段衍下手吗? 楚惊秋浑浑噩噩的摇晃着身子,他在心底深处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怀疑段衍,要相信段衍,要相信他。 打开了在门外租住的公寓,传闻中的段衍此刻正安静的坐在阳台上,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听见开门的声音,段衍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他合上了书,把书放置在一旁,“你回来了。” 楚惊秋原本质问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他张着嘴,愣愣的维持着手放在门把手上的动作,看着段衍,阳光为段衍精致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眉目间尽然是如春风般动人的笑意。 堵在心里很多很多的话,都化作了一句:“嗯,我回来了。” 楚惊秋故作轻松的从身后拿出了很多的菜,笑着对段衍说:“小衍,买了很多菜,今晚做你最喜欢吃的。” 他想,晚上再问问段衍吧。 段衍这么乖,一定有他的苦衷的。 “嗯……”段衍看着他满手的菜,轻轻蹙了蹙眉,随即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似乎是谁给段衍发了短信,段衍的唇角染上一抹艳丽的笑容,那笑容如沐春风,化了终年不化的寒雪,分外的明媚动人。 段衍等回复完了消息,才意识到楚惊秋还站在这儿,他摇了摇头道:“不了,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说罢,段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带着风,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楚惊秋。 楚惊秋转身赶忙问:“是朋友吗?” 回应他的,只有被关上而发出沉闷声的门。 楚惊秋手上的菜‘啪’的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在袋子里还活着的鱼扑腾了两下,飞溅出了一地的水花,‘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楚惊秋却觉得心脏空荡荡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阳台去,他们选的这个楼层刚好,朝阳,能一路看清到小区门口的路。 段衍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小区楼下,迎面驶来的,是一辆黑色的车,既便楚惊秋不懂车,单从外观来看也可以看出这辆车价值不菲,他可能用尽一生,拼命去工作,也没有办法买得起这样一辆车。 段衍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的格外长,风扬起他的碎发,露出那双好看的眉眼,那双黝黑的眼里带着星辰般的光,柔和似秋日湖水的笑意,他直直的向着那辆黑车走去。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0节 段衍在树荫下停下了脚步,在黑车靠过来的一瞬间,他微微侧过了身子,熟练的仿佛经历了很多次。 随即门自动的开了,段衍熟练的拉开了门,跻身进去。 楚惊秋看不到车里人的脸,只能看到那辆黑车缓缓向着小区门口驶过去。 他僵在原地,直到目视着黑色的车身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也没有动一下。 好冷啊。 明明才是秋天,夕阳的余晖照着大地,扑上了一层暖橙色,楚惊秋整个人被笼罩在里面,但既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冷。 四肢如同被寒铁拷着,寒冰的浪潮如狂风般向他席卷而来,他根本躲不掉,下一秒就要被拖入无尽漆黑的深渊之中,就要溺亡了。 段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满身刺的荆棘逐渐攀爬上了楚惊秋的身体,缠绕在他的身上,深深的用力的扎根。 喜欢的人? 楚惊秋想,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看见的么,他拼命告诉自己,看着段衍恋爱,看见段衍结婚生子,看见段衍成家立业。 这不是他一直的愿望吗,这不是他一直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吗? 楚惊秋眼眶酸涩,眼睫低垂,看着夕阳洒落的道路,手脚却僵硬的动不了。 可是,事实摆在了面前,他却觉得心脏那一块被人狠狠挖出了一块,伤口鲜血淋漓的,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呼吸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楚惊秋感觉喉咙似乎被人拧着,无法动弹,是麻木了吗。 “早恋……”楚惊秋喃喃自语:“得告诉小衍,不能早恋。” 现在才十八岁的他,识不清人,不能太早恋爱,容易误入歧途,不然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段衍要怎么办? 楚惊秋似乎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僵硬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凝固的血液重新在冰冷的四肢流动着,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力气。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敲了起来。 轻轻敲了三下,又重重敲了一下。 楚惊秋一愣,心中升起一股荒谬的想法,是段衍回来了吗? 是他吗? 楚惊秋快步的朝着门过去,原本洒落在地上的水让楚惊秋差点滑倒,他都没管,急切的去打开门,声音带着惊喜:“小衍……” 只是,话音刚落,剩下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上身穿着冲锋衣,下身穿着修身的黑色长裤,脚上一双靴,那人倚靠在墙上,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望着楚惊秋。 楚惊秋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一下子想到了这个人。 是前段时间在树下和陈浮见面的那个人。 陈浮还告诉他,这个人的姓氏很稀有,只要听过了几乎就不会忘。 好像姓……公? 第68章 “你好, 你是?” 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楚惊秋把低落的情绪掩藏好,面上扬起一抹微笑, 但怎么看怎么牵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苍白如雪, 单薄的身子逆着光站在玄关处,看起来分外可怜,似乎风一吹整个人就会倒在地上。 依靠在门上的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收敛了些,上下打量着楚惊秋, 眯着眼,看着楚惊秋那苍白脸上勉强扬起的笑容,轻轻蹙了蹙眉。 楚惊秋只能听见那人嚅动着嘴唇,似乎在说什么世界线……说的太快了, 他没有听清。 “你好, 我是公霄。” 公霄朝着楚惊秋点了点头,同时拿出了一个照片, 楚惊秋看见那张照片一怔, 握着门把手的手不由得紧了些, 他抿着唇, 抬眼询问公霄这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答案呼之欲出, 但终究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迷雾, 阻挡了答案的到来。 楚惊秋想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否则他怎么会忘记呢。 但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楚惊秋是认得的。 是在七夜小学的时候, 他出了小区门,在保安室和他笑着打招呼,并且叮嘱他的保安大叔。 但楚惊秋清楚的记得,他和这个大叔只有一面之缘,连招呼都没打过,最多是出了小区门,保安对他说‘欢迎业主回家’的时候。 “看他穿着保安的制服,没见过,怎么了。”楚惊秋眉头抽抽,他心底升起一股预感,最好承认他和这个保安根本没有见过面。 “他是你们小区的保安,来这个岗位很久了。”公霄抱臂依靠在门口,整个人的身影似乎要隐入阴暗之中,“不请我进去坐坐?” 楚惊秋拧着眉头,他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拿着一张照片上来就问他认不认识,这不纯纯神经病吗。 但公霄是陈浮的朋友,而且大有不进去不走的架势。 楚惊秋站在玄关和公霄对峙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的耸耸肩侧过身子,“请吧。” 公霄面上重新扬起一个笑容,挤过他的身子,只是经过楚惊秋身边的时候,楚惊秋嗅到了一抹清幽香甜的味道,让他原本低落的情绪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喉间堵着的艰涩似乎都随着这股味道散去了一些。 “这个家布置的很有你的风格。”公霄长腿一迈,裤子勾勒出那修长的身材,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像极了静等待猎物的豹子。 楚惊秋只是转过身,看着他,“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他把请问两个字咬的格外重,面色不虞。 “哎呀哎呀,”公霄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以前的你可是很有耐心,很温柔呢,现在变化可真大呀。” 他声音很小,楚惊秋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 公霄坐在沙发上,那是段衍前面坐着的地方,茶几上放置在还未读完的外语书,那本外语书的封面已经起了褶皱,后来又被贴上了封皮,可见主人的用心程度。 公霄把保安的照片放在茶几上,点着上面的人,对着楚惊秋说道:“章甲,山州人,十五年前来到这个小区当保安。”照片上的人胖胖的,年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楚惊秋有些不适的往后偏了偏身子,他没有答话,不明白公霄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而且他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分外的相似,就好像,公霄就曾经坐在他的对面,手里也是拿着照片,对他说着类似的话。 “就在前两天,他的尸体,在家里被发现。”公霄把照片摊开,露出最底下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章甲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脸色青紫,由于时间长,上面还有尸斑,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章甲的脸上,一条细长的绳子从他的脖子环绕,随后没入他的颅骨,最后这条没入他颅骨的绳子挂在房梁上。 他的眼睛半阖着,漆黑僵硬的眼球死死的盯着镜头,似乎凝视着照片外的人。 楚惊秋浑身汗毛束起,单单是看了一眼,他心底升起一股惊悚感,触电了般移开视线,甚至从胃里翻涌上来一阵阵的呕吐感,他拧着眉:“是吗?我不认识他,他死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公霄略微愣神,似乎不相信这种话会是从楚惊秋嘴里说出来的,但很快他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将那张照片倒扣着,那张照片背后写着一串数字。 公霄从旁边掏出了另外一张照片,那是从章甲的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拍了留存证据。 那张照片上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手机。 “他手机被人破坏过,所有的数据都被格式化了,我们复原了手机的数据,他生前最后一通打的电话是这个。”公霄点了点在照片后面的数字,“这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只是刚拨出去几秒,就被他自己挂断了。”公霄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微抬着下颚,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惊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楚惊秋瞳孔微缩,在看到那串数字的时候,他心头就涌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从未和这个人有交际,搬来那个小区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个月,为什么那个人会有他的电话号码? 而且为什么临死前要给他打电话? “……我搬去那个小区仅一个月,并且是华大安排的入住公寓,我和这个人完全不认识,我想你既然找上我了,定然是先前调查过我。”楚惊秋面上冷淡,连装出的笑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紧紧的看着公霄,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是。”公霄大方承认:“章甲自缢的那天,你和阿浮在一起,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的嫌疑自然是被排除了。” “可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衣物,吸管,纸巾等等,上面有你的dna,也就是说,章甲在收集的你的信息,你的手机号估计是他从业主里面查询到的。” “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你这个都没有见过面的人出现一种很狂热的情绪。” “并且。”公霄重新翻出了那张照片,拿着红笔在上面涂涂画画,道:“一个老人,有力气拖着两百多斤的身体进行自杀,这么细的绳子穿过头骨,吊在房梁上。” 楚惊秋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处处被画着大红圈的地方,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挂在章甲脸上上扬的弧度。 章甲的笑像极了一个被人为操控的提线木偶,他的身子僵硬,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且似乎,他的唇角有缝线的痕迹…… “你猜的不错。”公霄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楚惊秋浑身冰冷:“他亲手把自己的嘴巴割裂开,然后用针线把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缝合起来了。” “……”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感到了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浑身如同坠入冰窖,手脚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起来,而面前那张照片上面的人唇角似乎缓缓扩大了些,毫无生机的眼好似都在微微转动着。 “你认为,这可能是人为吗?”公霄第二次说过这话。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洒落在棕色的沙发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晚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小区楼下的家长接送着放学的孩子,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在余晖中,家家户户亮起了那一盏盏暖黄的灯光,晚霞如同一副画般落在天边。 弥漫着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小区,此刻本该是令人愉悦,可以放松了紧绷一天神经的身体,消散去全身的疲惫的时刻,但楚惊秋却觉得如同寒冬腊月般,他心底被惊恐所充斥着。 “……什么叫可能是人为吗?”楚惊秋在阵阵眩晕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尽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情绪,但嗓音的轻颤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惊惧。 “我们之前有过一次短暂的见面。”公霄抬眸,浅褐色的眸子中全都是楚惊秋的身影,楚惊秋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惊慌失措,“你已经不记得了,这不重要。” “你要相信,世界上有另外一种非人类的存在。”公霄淡声道,面上的笑意随着风而逐渐消散了,他在打碎楚惊秋的世界观,如同在山州一样,“我们在章甲的身上,提取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能量。” 他将那个东西的照片放在了楚惊秋的面前,楚惊秋仅仅是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大脑轰的一下炸开,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被炸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 这个物体发着青幽色的光芒,只要一眼,楚惊秋就知道这个东西的材质,和他们导师研制的物品不说一模一样,起码也有一半的相似,而且极有可能,是陈浮妈妈药物的来源。 ——也就是他先前在实验室成功做出的那瓶青幽色的液体,他导师追求了十几年的,被誉为‘神明恩赐’的东西。 “这个东西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名字,‘新核’,它能带来的效果,我们尚未研究透彻,只知道它可以改造人体的基因,短时间大幅度提声人的身体素质,所以后果也是这样。” “我们检测了章甲的身体,他已经不能算人了,体内的基因全部断裂。” “他的脸上出现这红褐色的符号,我们无法破译他的意思。” 公霄从怀中掏出他的证件,“我重新自我介绍下,我是公霄,来自非自然调查局818队队长。” 楚惊秋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看着上面的证件,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动作。 “所以我们郑重的聘请你,来做我们的调查顾问。”公霄拿出了一份聘请书,他把那份薄薄的纸张递到了楚惊秋的面前:“章甲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头,你是否见过这上面红褐色的符号?” 楚惊秋咬着唇,心口上的符号那章甲脸上的符号极为相似,它们似乎都代表着一种意思,心口处的肌肤似乎都在发着烫,但楚惊秋面上神情不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只异种恐怕已经盯上你了,为此我们有必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公霄道,又拿出了一份推荐信:“是你的导师将你推荐给我们的,你的才华应该得到更为充分的利用。” 他的才华?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1节 楚惊秋久久没有接过那份信和聘请书。 他来这里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才华,让自己的梦想得到实现。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段衍,是为了能更好的支持段衍,他才拼命挣钱,想给段衍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让段衍过上平常人的生活,顺利毕业,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遇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可是眼前渐渐浮现出了段衍对其他人笑得场景,段衍毫不犹豫的上了别人车子,将他抛弃在一旁的场景。 他每每想到这幅画面,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拧着,一动就带着窒息的痛苦,挤出的是苦涩的汁水,几乎要将他湮没在暗无天日的苦楚之中。 公霄看出了他的犹豫,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我们可以保护段衍。” 果然,提起段衍,原本毫无神色的楚惊秋骤然抬起眼神,眼里的灰暗一闪而过,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非自然调查局隶属于国安部,不受直接布控,自然,保护段衍对我们来说,是很小的事情而已。”公霄看着楚惊秋的笑容,唇角勾出一抹愉悦的笑意,眉目弯弯,指尖抵在下巴处,双腿交叠,似乎很满意楚惊秋的反应。 “你想调查的东西,想要的,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搞到,同时,我认为世界上没有比非自然调查局更安全的地方了。” 楚惊秋似乎被说动了。 的确,他对上楚家,陈家,封家,根本没有一点胜算,他一个山村出来的贫困孩子,努力活着便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人家要捏死他只不过是顺手而已的事情。 如果这样可以保护段衍,那么他心甘情愿。 只要段衍过的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 楚惊秋垂下眼眸,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地暖黄。 他干涩着嗓子,接过了聘请书,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好。” 他签字的瞬间,没有看见的是原本带着清浅笑意的公霄浑身一颤,略带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看见面前的楚惊秋,带着不可置信和激动的神情想要去触碰楚惊秋,但他只是伸出手,又克制的放了下来。 公霄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抹水色,那是他对战友、朋友、家人的怀念。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对着楚惊秋,默声道:“好久不见,楚组长。” “欢迎回家,楚哥。” 夕阳西下,随风散去的,还有在夜空沙漠中一起喝着酒,吃着烧烤,看着漫天繁星唱着歌的那一群少年。 如果这一切终止于那个接收到地外信号的那一天,多好。 因为,彼时,他们都还在。 第69章 在签署完那份合同之后, 楚惊秋感到浑身一阵轻松,面前签署他名字的地方都在发着青幽色的光,与夕阳映下金黄色的光芒重叠在一起, 如梦似幻。 “欢迎你来到非自然调查局,楚顾问。”公霄将那份签署好的协议收了起来, 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戒指, 银白色的戒指上雕刻着复古的花纹,盈满了悠远历史的气息,看似轻巧,实则格外富有重量。 楚惊秋接过了那枚戒指, 试探性的戴在自己的食指上,那枚戒指简直是为了他量身定做的,在他的食指上的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是我们局的‘钥匙’, 只要你存储在互联上的数据, 录入在国家的系统内,我们都知道。”公霄晃了晃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他的戒指和楚惊秋的轻轻一碰, 那枚古雅的银白色戒指发着淡淡的光芒, 从戒指里反射出一束光, 随即, 楚惊秋面前出现了悬浮着的屏幕。 “放心,这些数据只有我们局里的人才能看到, 方便随时查询相关的数据。”公霄又为楚惊秋介绍了一些东西, “剩下的, 你可以来到我们局在详细说,我们的技术人员会为你详细解答。” 楚惊秋嘴巴微微张大, 眼中闪着如火般跳跃着新奇的光芒,他虽然心中有猜测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但真的接触到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他伸手触碰那几块悬浮的屏幕。 上面很快出现了他的身份信息。 “阿浮告诉我,你们打算去齐豫山。”公霄等楚惊秋好奇的摸了一遍悬浮的黑屏,才缓缓开口,“说真的,我不是很建议你去。” 楚惊秋摸着那块银白色的戒指,戒指虽然不发光了,但戒身还留有轻微的热量,摸上去热热的,很舒服。 闻言,他轻轻抬眸,余晖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脸上,遮盖了他眼中跳跃的神情:“为什么?” 公霄的手抵在下巴上,轻微摸索着那一块的肌肤,他歪头,说出的话很无厘头,“没有原因,只有作为队长的直觉。” 楚惊秋:……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非自然调查局,真的靠谱吗,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 “你没有听说过非自然调查局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我们第二次的正式见面,“我们不存在互联网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但同时我们又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你要知道,人活着的形式,不一定是以‘人’的方式活着,也可能以其他你想不到的形式活着。” 公霄耸了耸肩,他侧眸,俊美的脸上倒映在余晖照映的玻璃窗上,脸上的神情在光辉中变得若隐若现,捉摸不透。 突然,一声寂静打破了这片刻的安宁,楚惊秋下意识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公霄手腕处的手表在不断的振动,那块手表的模样竟然和陈浮送给他的手表格外相似,像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 楚惊秋下意识的将衣袖往前拉了拉,遮住手腕上的手表,他的手背上还贴着纱布,那是小雅儿划出的血痕,本该结痂的伤口此刻似乎在隐隐做疼,让楚惊秋忍不住蹙眉。 公霄低头看了一眼不断振动的手表,原本还带着清浅笑意的面容逐渐变得凝重,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去齐豫山,告诉我一声,你既然是我们组聘请的顾问,我有义务跟随保护你。”公霄匆匆扔下了一句话,整个人就往阳台跑。 楚惊秋想你们不是很万能吗,直接窥视我的记录不就完了吗。 “我们是合法组织,遵纪守法,当然,个别情况除外。”双手扶住阳台栏杆的公霄回眸朝他一笑,身子一跨,长腿站立在栏杆上,身姿修长,黑发随风扬起,俊美的脸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他的身子缓缓往后倒,整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楚惊秋的视野中,留下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话语。 “再会了,楚惊秋。” “喂——”楚惊秋嘴角抽抽,眼睛瞪大,手脚并用,匆忙的奔向阳台:“这里是八楼——!” 话音似乎随着风缓缓飘向天际,被无尽的阴影吞噬,回应他的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楼下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血腥飞溅的画面,反而下面只有吃过晚饭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还有几只小狗在楼下欢快的奔跑。 楚惊秋心中翻起惊天骇浪,搭在栏杆上的指腹微微蜷曲,直到身子轻轻颤抖,寒冷从脚底爬上天灵盖,他才意识到自己后背的衣物被冷汗浸湿了。 “太乱来了……”楚惊秋喃喃道:“有点后悔加入了,这个组织都这么胡来的吗,八楼说跳就跳……” 他打开段衍最喜欢吃巧克力味道的蛋糕,刚想用甜食来抚慰自己因为惊吓过度的心脏,只是刚吃了一口,他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剧烈的振动。 楚惊秋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拧了拧眉,口中蛋糕顺着喉咙滑下去,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现在只想放松,不是很想再和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想暂时的屏蔽这个世界的一切,只有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但楚惊秋还是接起了那通电话,他想如果是导师来问这个进度会怎么样…… “喂,是段衍家属吗?”手机那头很吵,似乎有很多的人在叽叽喳喳的喊叫着。 声音很陌生,不是导师的声音,也不是段衍的声音,也不是他的舍友。 楚惊秋拧眉,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确定是他不认识的号码,道:“我是。” …… 原本漆黑寂静的楼道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层一层的声控灯几乎是同时的亮了起来,从外边的窗户看,只能看到一抹漆黑的残影快速的从灯光下闪过。 狭窄的楼道的尘埃被楚惊秋匆忙的脚步扬了起来,楚惊秋喘着粗气,被迫吸入飞扬的尘埃,喉头瘙.痒,眼前糊上了一层水色,但楚惊秋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 他依旧三步并作两步,甚至跳下一大截的阶梯,只为了能够更快的到达一楼。 那通电话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段先生在马路中央遭遇了车祸……” “……现在情况不好说,您请尽快来吧……” 原来那头这么吵是在医院,听到‘嘀嘀嘀’的声音是冰冷的仪器运转的声音。 楚惊秋面前浮现了段衍坐上那辆黑车的画面,这副画面如同带着尖锐尖刺的重锤,不断的砸在他心口上,砸出累累伤痕的血洞,汩汩流出血液。 楚惊秋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没注意下面有一个水坑,脚一滑,整个人扑在地面上,空气中扬起满面的尘土,寂静的空间发出轰然的巨响。 楚惊秋的腿部传来疼痛,他低头一看,单薄的裤子被撕拉出了一块,那块的肌肤摩擦出了一块大伤口,灰尘沾染在伤口上,血肉模糊,全部粘腻在一块,鲜血如断了线的血珠一般,滚滚落下,染红了咖啡色的裤脚。 楚惊秋顾不得这么多,他只得把外套脱下来,在伤口那一圈包裹起来,随即起身,既便每走一步,被撞伤的盆骨发出剧痛,但他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师傅,七夜附属医院。”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衣角上出现的污渍,脸色苍白,还在剧烈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坐进了后座的楚惊秋收到了司机师傅惊恐的目光。 “你,你没事吧小伙子。”楚惊秋脸几乎白的透明,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原地去世似的,司机面带担忧的通过后视镜看着楚惊秋,“别死!坚持住!我二十年老司机!很快的!” 楚惊秋刚想解释什么,但他一张口,呛住喉咙的灰尘让他不得不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然后楚惊秋就看到了司机师傅更加猛烈踩着油门的动作。 楚惊秋:……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是十分钟就到了。 司机师傅停在了急诊的门口,“小伙子,你真没事?” “没,没事,师傅,谢谢你。” 楚惊秋在手机上支付了车费,赶忙拖着身子往急诊室走去。 他刚走到急诊门口,他还没开口询问,就被护士拉去了诊室查看病情。 头发凌乱,衣衫上全都是污渍,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身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剧烈的喘息,任是谁,都不可能放任楚惊秋。 所幸这里是私立医院,急诊虽然人多,但胜在空间大,楚惊秋只等了几分钟,护士就叫来了医生。 在包扎换药的期间,楚惊秋忍不住频频回头,往外面看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医生换药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些,“怎么了先生。” “这里前面是不是有人车祸过来?”楚惊秋看着换药的纱布缠绕上去后,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刚直起了身子,盆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楚惊秋下意识的扶住了面前的椅子。 “是。”医生看着他的动作,“您最好再去做个片子。” “好的好的好的。”楚惊秋敷衍道,赶忙去了门外,刚想去找前台的护士。 刚出了门,只听到不远处的门诊外围绕着一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那是楚氏总裁!人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当的起吗!” “这么大的医院,你和我说没血了?” “我们集团每年捐这么多钱都被你们私吞了?” 只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人站立在门诊的外边,他眼尾狭长,带着一副眼镜,冷淡的目光扫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站立在他面前的人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反驳,楚惊秋看见那铭牌,似乎是个——副院长? 那人声音冷淡,手里拿着几分厚厚的文件,他扬手,面色冷淡的一把将手中厚重的文件甩在副院长的脸上,副院长的脸被甩在了一边,厚重的文件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周先生,消消气,消消气……”脸上被扇了一个红肿印子的副院长低眉顺眼,弯着腰把落在地上的文件重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拍开上面的尘土,低声道:“我们刚收入一个病人,那个人和楚先生是同样血型,我们会安排好的,您别动气。” 被称呼为周先生的人冷淡的看着副院长,那目光似乎含着森然的风雪,下一秒就可以将副院长彻底的杀死般,他冷笑一声:“如果楚先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会好过。” 楚先生?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2节 楚景同? 楚惊秋蹙着眉头,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攻一。 作者在微博上发了很多的长篇大论去描述他想象中的攻一,在小说中从侧面一直塑造攻一的身份形象,甚至隐隐有想要将段衍和攻一彻底捆绑在一起,成为1v1官配的趋势。 这样的人,竟然会出车祸? 剧情是彻底歪了吗? 还未等楚惊秋想明白事情缘由,楚惊秋就意识到副院长说的新收入病人是谁—— 他们要抽段衍的血,输入给楚景同。 这就是剧情发挥了作用。 剧情会让主角受和主角攻在危机中彼此搀扶着,实现感情的升华。 楚惊秋压根顾不得这么多,他挡在了副院长的面前。 副院长本来被打心情就烦躁,看到一个陌生的人挡在自己的面前,他拧着眉,冷声道:“七夜附属医院已经什么人都能收进来了?” 楚惊秋面无表情,道:“你们新收入的病人是段衍?” 副院长上下打量着楚惊秋,他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杂牌的青年会认识段衍,随即身边有人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你就是他那个从乡下来的表哥?”副院长嗤笑一声:“果真是从乡下来的,七夜附属医院什么名头也不搞搞清楚,我是谁你知道么,你弟攀上了楚先生这座靠山,是毕生的福气。” 楚惊秋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只是冷声说道:“你这行为是犯法的。” “法?”副院长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这里,还没人敢违抗我,你弟弟能给楚先生作为血包供出鲜血,若楚先生心情好了,还能给你们一些钱,你别不识好歹。” 楚惊秋点点头,道:“你是副院长?” 副院长狐疑盯着楚惊秋,拍了拍自己胸前的铭牌,“华大的学生都不认识字了?” 楚惊秋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他轻轻翻转着袖子,里面显露出正在录制视频的手机,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副院长,显然是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录制了下来。 副院长面色一白,也不顾左边的脸红肿如猪头模样,伸手要去夺楚惊秋手上的手机,如果这个视频暴露出去,他绝对会受到调查! 饶是平常,副院长根本不怕,他人脉广,但这次事关到了楚家,这个京州的百年世家,楚家黑白通吃,在各个领域就有涉足,包括但不限于军事、商业、政治等等,往上数几代,楚家老爷子还是开国功臣,他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楚家的事情上造次。 楚惊秋冷笑着,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手机翻转过来,亮着的屏幕上显示视频已发送成功。 “我在每个平台都发送了,并且找了大v转发,”楚惊秋轻笑着转动着手机,笑意远不达眼底,里面是满目的森寒,让副院长肥胖的身躯颤抖不已,“虽然花了一些钱,但足够让事件发酵了,你说,你被查出来捞了多少油水,谋财害命,这辈子还能出来吗。” 青年的嗓音很温柔,如四月的春风,但却让副院长不寒而栗。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格外富有力量,如鼓点打在众人的耳膜上。 副院长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颤抖着声音指着楚惊秋:“周,周先生!就是这个小子!他想利用楚先生博得流量,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啊……啊!” 副院长还没说完,便被周熔一脚踢在了下腹,定制的皮鞋鞋尖深深的陷在他肥胖的肚子下面,副院长疼的满地打滚,似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周熔。 周熔冷淡的扫了一眼捂着肚子痛苦哀嚎的副院长,“没用的废物。” 在楚惊秋刚发出视频的那一秒,他就接到了通知,不得已折返回来处理这件事情,来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周熔抬起眼,在看清楚惊秋面容的一瞬间,冷淡的神色似乎有了些变化,那双狭长的眼眯了起来,他微抬着下颚,指着楚惊秋,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70章 周熔的神色似乎在打量着一件商品, 楚惊秋被那商人评量价值的眼光搞得很不舒服,拧起了眉头,但又一想到副院长对这个周先生如此的恭敬, 看来和楚景同的关系不一般。 他虽然受非自然调查局的保护,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楚惊秋不想把事情闹大, 强制压下心中升起的情绪,冲着周熔点头,道:“您好,我是楚惊秋。” “楚?”周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缓缓凑近楚惊秋,视线犹如一道炽热的火,在楚惊秋脸上处处点燃着。 “楚惊秋先生,”周熔微微骇首, 收起了自己先前失态的神情, 修长的腿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能否请您来进行一次抽血呢。” 他态度的转变让楚惊秋一怔,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知道周熔想干什么, 抽他的血查看是否和楚景同一致, 如果一致,他或许能代替段衍给楚景同输血。 这点输血的时候足够七夜附属医院去其他地方调动血源了。 楚惊秋虽然很不想和攻一扯上任何的关系, 但剧情已经发展, 让段衍和楚景同相遇, 甚至为了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不惜冒着风险让他们出了车祸。 否则, 凭借楚景同的身份和手段,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次出游而出了车祸呢。 他如若真的和楚景同匹配上,定然是要被卷入其中。 楚惊秋转念一想,能得到楚家的好处还是有的,至少他可以陪伴在段衍的身边,不至于小说中那些黄.暴的情节发生。 更何况,周熔表面上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其实根本没有给他退路。 他一个山村出来的贫困孩子,怎么可能有反抗楚家的能力? 楚惊秋抬眼扫了一眼周熔,他的神色依旧是冷淡至极,只是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些温度,眉目间的寒雪似乎融化了些,连说出的话也带了敬称。 副院长捂着肚子,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抬眸,颤巍巍的指着楚惊秋:“周先生,他只是一个穷鬼,不仅拿楚先生当流量,还伤了我,您……” 周熔只感到他的声音聒噪,眉头拧了起来,鞋尖又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厌烦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副院长:“你准备接受法院的传票吧,脏了我的鞋。” 楚惊秋跟在周熔的身后,冷淡的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副院长,副院长身子猛烈的一颤,他总觉得这个眼神在哪里看过。 看着楚惊秋逐渐远去的背影。 副院长顾不上从腹部和下身传来的剧痛,他死死盯着楚惊秋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冷意。 他知道那个眼神像谁了。 他那时候在病房巡视,远远观望了一道身姿修长的身影,那人仅仅是一个眼神,全场都噤了声,心中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臣服。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是楚氏总裁,那个隐居了百年大家族的掌权人——楚景同。 …… “验血结果会出来,楚惊秋先生,您不要紧张。”医生从那纤细的胳膊上抽了一小管血液,送去化验。 “你出生在哪里。”周熔如同一座雕塑,身姿修长,站立如松,每一处的动作都带着无可挑剔的完美,“父母是谁。” 楚惊秋按压着棉花,那处传来轻微的阵痛,他怪异的看了一眼周熔,不明白他问这个要干什么,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周熔又恢复了那般冷淡的神色,他点了点头,“你今年多少岁,出生日期。” “周岁20,虚岁21。”楚惊秋沉吟了下,他前面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证,没想到原身的楚惊秋是在年底出生的,只和他现实生活中差了五个月。 周熔似乎在默算着什么,期间他又仔细打量着楚惊秋的眉目,好似要在他的脸上看出几个洞。 楚惊秋不自在的别过脸,他们都没有讲话,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变得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结果出来的很快,第一拿到结果的是周熔而不是楚惊秋,周熔前面的数据看也没看,手上的动作似乎带着一丝丝急促,他直接翻到了最后,看着最后的那串数据。 不知道是不是楚惊秋的错觉,他感到周熔紧抿的唇角似乎上扬了一丝丝弧度,略微拧起来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我可以叫你惊秋吗。”周熔来了这么一句,眼中好似带着笑意,一时间让楚惊秋拿不定主意。 “……可,可以。”楚惊秋心中忐忑,没搞明白周熔态度突然的转变缘由是什么。 “很遗憾,你们不能献血。”周熔靠在墙上,将手中的那份资料递了过去。 楚惊秋悬着的心瞬间跌倒了谷里,他和楚景同血型不匹配?还是要抽段衍的血吗? 那既然不匹配,给他这份数据干什么? 楚惊秋紧抿着唇瓣,面色冷淡的翻看着前面一堆看不懂的数据分析,直接跳在了最后。 当他看见诊断书最后的结果那一瞬间,他大脑里仿佛被人投下了一个炸弹,轰然将他的思绪炸的四分五裂,神经尽数崩裂。 耳边发着阵阵耳鸣,他头晕目眩,连带着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极为缓慢的眨了眨眼,又一次看着前面印在白纸上的黑字。 “据以上分析,两人具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楚惊秋张了张嘴,但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什么话也说不上来,过了好久,他才听见自己干哑着嗓子,如同在沙漠中长久未进水的旅人那般嘶哑的嗓音,他的心头充斥了沉重与不解。 “我和谁的?”楚惊秋机械般僵硬的抬头,目光死死盯着站立在他面前的周熔,他急切寻找一个答案,手指将纸张捏成了一团褶皱。 “对,你拥有楚家的血缘关系。”周熔嗓音都放低了些,“你和楚景同有血缘关系,你是楚景同失散多年的弟弟。” “……” 这通消息如同一惊雷鸣在楚惊秋的耳畔响起,他耳畔嗡鸣作响,回荡着周熔这句话。 弟弟? 楚景同? 啊? 周熔看着如糟晴天霹雳的楚惊秋,唇角弯弯,一改先前冷淡的神情,他走到楚惊秋的面前,半蹲着,注视着楚惊秋的眉目,轻声道:“我一看到你,总觉得你很相似,你和小时候的景同至少有五六分相似,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敢确定,现在有了准确的证据。” “惊秋,”周熔的嗓音把楚惊秋拉回了现实,“你不知道,景同找你找了十几年了。” “你们是亲生兄弟,没有办法输血。”周熔的神情中似乎带着如风般温柔的笑意,他道:“其实七夜附属医院有血源,根本不需要你来输血,我们之所以这么说,是要把刘生拉下去。” 刘生,七夜附属医院副院长。 也许是知道了楚惊秋的真实身份,周熔向他解释的很详细。 楚惊秋因为长久没有眨眼而干涩的眼睛生疼,他定定看着周熔的面容和手上的诊断结果。 “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周熔缓慢的起身,冲他微微一笑:“景同在病房里等我们,他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楚惊秋站起来,大脑依旧宕机着,心中的震撼如同潮水般向他袭来,将他湮没,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和目前的情况。 作者并没有在小说中表明楚景同的家庭,身为读者的他更不可能知道楚景同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他这个身份按照剧情的发展,早就应该死在那次雨夜保护段衍的巷子中了。 剧情,到底已经崩到了什么地步? 楚惊秋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非自然调查局,异种,小说,剧情,钥匙,张老头…… 这本原本不就是个黄。色的n/p小说吗! 为什么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楚惊秋盯着周熔的身影,大脑在无限制的放空。 他总觉得冥冥中他似乎被控制了起来,一切的朝向都似乎按照被预设好的计划走着。 这让楚惊秋很不舒服,他讨厌这种被设定好的剧情。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3节 而且,他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好像他的记忆被人抹去了。 “要做电梯吗?”楚惊秋站在电梯外,踌躇着不敢进去,银色的电梯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发着阴冷的气息,等待着楚惊秋自投罗网。 “嗯?”周熔原本一只脚都踏入打开的电梯门中,他转头看了一眼电梯门,想着应该是从小出身在农村的楚惊秋没见过电梯,有点害怕或者恐高,冷硬的心似乎柔软了一瞬,他轻声道:“好,那就走楼梯,不过在八楼,会很累。” 八楼…… 为什么又是八楼? 楚惊秋一听到这个数字,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头,他感到手心粘腻,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似的,空中似乎都在发散在血腥味,可是低头一看,手心只是出了细密的汗,摸着还有些冷。 “别害怕。”走在他前面的周熔回过头来,看着身子轻微颤抖的楚惊秋,安慰道:“景同是个很好的人,很护短,他找你找了很久,他会是个很好的哥哥。” 楚惊秋根本没想楚景同是个怎样的人。 他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暂居在这个身体里面,等时间一到,他彻底完成了心中的目标,肯定就走了,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楚景同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段衍。 “那,段衍呢?”楚惊秋走的很慢,他的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往上走着,每走一步都要休息一会儿,“段衍没事吧!” “段衍。”周熔的神情似乎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那眼镜折射着‘安全通道’的幽幽绿光。 “长相很漂亮的男孩吧。”周熔走在上面,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他没事,但心脏应该有问题,景同就把他带来医院检查了。” 楚惊秋垂眸,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往上的楼梯,没有看到站在阴影的周熔,脑袋以180度的角度旋转到后面,但身子依旧是向前行走的,这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他的脖子似乎软软的,没有骨头,只有一层皮连接着大脑和身子。 周熔隐藏在阴影里的神色僵硬,脸上泛着青紫,还有点点的黑斑,但他的脚步依旧在平稳的往前走着,他嘴唇根本没动,说出的话都是从喉间直接发出的。 “你和段衍关系这么好啊。”越往上走,灯光越暗,甚至快走到八楼的时候,楚惊秋都只得摸黑着走, “是啊,他是我……弟弟,”提到段衍,楚惊秋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连面容上都带上了一丝清浅的笑容,“是我,要花一辈子去照顾的弟弟。” “你知道谁给他取的段衍吗?”周熔的声音若隐若现,楚惊秋似乎感到耳畔隐约的传来温热的鼻息。 “是一个告诉他,他不是怪物,但最后那人又在他的实验记录本上指明说它就是个怪物的人。” “你说,这算不算背叛呢?” 背叛,就得付出代价。 黑暗遮住了一切,他没有看到,原本站在他前面说话的周熔,僵直地站在角落里面,上面的角落有,下面的角落也有。 他的眼镜折射着那抹幽幽的绿光,楚惊秋的身影在那抹绿光中缓慢吃力的往上爬行。 在不同角落里的周熔,胸膛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脑袋以一百八十度的弧度扭曲的转在后面,伸长脖子,贴近楚惊秋的耳畔,细微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下一秒又低垂着脖子去蹭楚惊秋其他的部位。 他的头和楚惊秋腹部仅有一尺的距离,他目光灼热的盯着楚惊秋的小腹,唇角缓缓勾起,只要楚惊秋同化值到了一定,他腹部就会产生孕囊。 周熔的面容逐渐幻化成段衍的模样,漆黑的楼梯间只有那双深红色的瞳仁在闪烁着,从黑暗之中伸出来粗长的触手,停在了楚惊秋的腹部面前,幽幽发着细微的红光。 楚惊秋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想七夜附属医院楼梯间灯怎么越来越暗。 他拧了拧眉,但很快舒展开,从小腹处传来阵阵的灼热,这股热量如同汩汩山泉,驱散了他四肢的寒冷,很舒服,舒服到他都想要叮咛出声,腿上的伤口似乎都没这么痛了。 段衍眼眸轻抬,怪物冰冷的眼中尽然是楚惊秋的身影。 他早就在楚惊秋的身体里种下了可以孕育孕囊的种子,在楚惊秋捡到他的那一个雨夜,他低声说:“开始了的那刻。” 楚惊秋的同化值都在不断的往上攀升。 只是平行世界的‘楚惊秋’给楚惊秋提醒,让同化值中断了,接下来只是需要一剂猛药。 段衍的身子缓缓隐匿在黑暗中,他生于黑暗,融于黑暗,只要有黑暗在的地方,都有他的存在。 他笑着,眼中的红芒更甚。 他修长的指尖在楚惊秋的小腹部不断的打转着。 他调笑着,贴在楚惊秋的耳畔,仿佛是最亲密的爱人:“等到你彻底变成我的那一天。” 怪物会遵循他最原始的本能,一次又一次将楚惊秋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会灌溉那平坦的肚子,直到变的隆起。 然后怪物会舔舐去楚惊秋泛红的眼尾,抓着他的脚腕,将他重新拉回来,脸上幻化出他无数战友的面容,深深埋入在他的肚子,恶劣的低声在他耳畔笑着: “他们可都是你的战友,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可你这隆起的肚子里,全是他们的东西,他们知道吗?” 怪物轻轻揉了揉猎物白嫩的肚皮,红色的瞳仁充斥着狂热病态的光芒: “看啊,你又一次被无数人填满了。” “你不干净了噢,宝宝。” 第71章 楚惊秋发出轻微的闷哼, 握着扶手的手臂青筋暴起,身子轻微的颤抖,额间冒出细密的汗丝。 为什么这个走廊越走越长? 应该已经到了八楼了吧。 小腹部传来细微的瘙痒, 他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一股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在全身。 眼前忽然闪现一道白光, 他的脑海中似乎有烟花在盛开, 如梦似幻,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渐渐变得朦胧。 “惊秋?”突然周熔的声音将他从即将沦陷的边缘中拽了回来。 楚惊秋大脑昏沉,被汗浸湿的衣物贴在身上, 走廊里的通风口传来的寒风钻入楚惊秋的衣领,他冻得一颤,目光清明,对上周熔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眸。 “马上到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潮红?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周熔走在他的前头, 而在前一个台阶上赫然这些第八楼的字样。 楚惊秋轻咬着唇,湿润的眼镜眨了眨, 他低头, 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直贴在自己的小腹, 不断的进行揉搓, 或许前面小腹的热量就是他自己蹂出来的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果真一头的汗,连衣袖都褶皱了起来, 但他还是心系段衍, 也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轻轻摇了摇头:“周先生, 没问题,我可以走, 只是前面温热太高了点。” 周熔疑惑的扫了一眼走廊,整个走廊都有通风口,保证新鲜的空气流入,怎么会热呢? 不过看楚惊秋的脸色没有那么糟糕,周熔也就不再劝他了。 “你不用叫我周先生,我和景同是从小长大的玩伴,比你大了三四岁,你叫我哥就好了。” 周熔走在前头,冷淡中带着轻柔的嗓音传来,他的嗓音天生偏向冷淡,突然要他压低嗓子去温柔说一句话,他还尚且不适应。 “景同,他来了。”周熔敲响了最里面的房门。 楚惊秋的心都跳在了嗓子眼,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那么在意,他最后总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到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不一样的。 从小父亲锒铛入狱,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最后因积劳成疾加上病情去世,他靠着亲戚的资助和自己的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即将毕业之际,爷爷病倒了,漫天来的濒危通知书和缴费通知书、银行的还款信息都让楚惊秋喘不上气。 他有时候趴在爷爷的床边,看着只有打了镇静剂才能入睡爷爷的面容,这是他难得放松的时光,这意味着他可以暂时脱离这个世界的一切,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之中。 即使第二天他又要马不停蹄的出去打工,吃着某团的拼好饭,晚上夹杂着馒头和老干妈来填饱肚子,只为了省下那一两块给爷爷买鸡蛋买肉吃,拖着一身疲倦回到自己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 他太累太累了。 楚惊秋想。 他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呢? 他把段衍真的当作自己的弟弟。 穿越到了这本小说后,他把段衍当作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段衍,想要以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白。 可是,现在小说的剧情却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个身体居然是有哥哥的,而且是找了他十几年的哥哥。 这意味这什么? 楚景同对于自己的这个亲生弟弟,格外的看重,否则也不会花费十几年来找他。 楚惊秋定定的看着那间半开的白色病房,既便知道他是小说中的攻一,可是此刻,楚惊秋还是很想知道楚景同是个怎样的人。 周熔探出半个脑袋,眼镜后面眼中尽数带着笑意,他道:“惊秋,进来吧。” 楚惊秋矗立在原地,抿着唇,心中的忐忑不安如潮水一般要将他湮没。 他慢慢的抬起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似乎可以听到空气流过耳畔的声音,和越靠近病房越强烈的心跳。 只见在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那双琉璃色的眸折射着暖黄的阳光,增添了如宝石般绚丽的色彩,他轻咳几声,脸上一片苍白,似冬日的飞雪,过分俊美的脸庞近乎透着病态般的倚糜。 楚惊秋停下了脚步,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楚景同的面容不似他想象中霸道总裁的样子,相反,他像是一块温柔的白玉,脱离世俗红尘外的仙人一般。 “小秋……”楚景同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微微瞪大,搭在床上的手紧攥着病房的床单,声音略带着急促,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楚惊秋呼吸一窒,从心脏处传来阵阵钝痛和翻涌的情绪,他似乎在灵魂深处感知到了原身楚惊秋的情绪,那是身为至亲才有的。 …… 楚景同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楚惊秋,灼热的视线似一把把火,炽热的让楚惊秋有些适应不过来,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但他的手却始终被楚景同握在手里。 “我八岁那年,你被人贩子带走了。”楚景同情绪看似已经平稳了下来,但他握着楚惊秋手的力度和语气中的语调都在告诉楚惊秋,他没有平静下来,“我们那时候想立刻去找你,但一场车祸变故改变了这一切。” “爸妈在那一场车祸中丧生,我侥幸存活了下来。”他被碎发遮住的额角,那里留了一长串的疤痕,是手术中留下来的,“我那时候就决心,要重振楚家,找到你,为爸妈复仇。” 楚景同说的很轻巧,那时候只有八岁的楚景同根本不可能去管好偌大的楚氏,因此楚氏被其他亲戚和公司瓜分,只徒留了一个空壳子,楚景同被当作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寄人篱下。 楚惊秋听周熔说过,他越听越觉得耳熟,因为他在现实生活中和楚景同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好在,你真的很争气,考上了华大,我也终于找到了你。”楚景同想要抬起手去触碰他的脸,但手只是停顿在半空,然后揉了揉楚惊秋的脸颊。 段衍就坐在一头的沙发上,他的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心拖着下颚,漂亮的眉眼染上金黄的光辉,一时间叫楚惊秋看花了眼。 “所以……你找小衍,是为了……我?”楚惊秋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嗯。”楚景同轻声道,他的目光一直在楚惊秋的身上:“那家人做的太绝了,时间又太久,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任何痕迹,费尽了许多力气才打听到你可能被拐卖过去的山村,恰好我在新生里面看到了段同学,他来自这个山村,我就接近他了。” “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楚景同轻叹口气,完全没有上位者的傲然,反而更加平易近人,但偏偏是这样的人,反而城府如深渊一般深厚。 楚惊秋一时间没有想这么多,他看着段衍,那先前被抛弃的痛苦在这瞬间顷刻消散。 “嗯,就是这么回事。”段衍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起身,对着楚景同道:“我想和他说些话。” 楚景同拍了拍楚惊秋的手,“晚上一起吃饭。” 段衍经过楚惊秋身边的时候,拉过他的手,走出了病房。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4节 楚惊秋愣愣地看着段衍牵起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的指尖插入他的指缝,亲昵的与他十指相扣。 “小,小衍,怎么了?”楚惊秋被他带到了走廊的另一端,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留落一地金黄的斑驳,窗外的秋风在轻柔的敲打着树叶,摇曳着树枝,底下的树影也在轻微的浮动着。 段衍没说话,他低垂着脑袋,视线如同一只画笔,描摹在楚惊秋的脸上,贪恋的想要刻画出他的五官。 忽然,楚惊秋落入了一个怀抱,耳畔响起那强健有力的声音,鼻尖萦绕着那清甜好闻的味道,他们体温相互触碰的那一瞬间,楚惊秋感到小腹似乎有东西在缓慢的蠕动着,带来轻微的动静,小腹好像有暖流涌过。 段衍拥抱的力度似乎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头埋入他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贪恋他的温柔和眷恋。 他轻声道:“你想要的新家人,是楚景同这样的吗?” 想要的新家人? 楚惊秋总觉得段衍的话很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反而抬起手臂,圈住段衍的腰际,感受着脖颈处那毛茸茸的动静,心脏悸动,被很多东西所填满。 “家人吗?”楚惊秋轻声道,“我没有哥哥,或许他是我会想要的哥哥,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他会对你好。” 段衍微微一愣,问:“这是你新的要求吗?” “要求?”楚惊秋不明白他的意思,侧脸在段衍的乌发上轻蹭了下:“我想,如果可以捏造人的话,我应该是会这样设定的吧。” 但人是鲜活的,人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无法被预测,无法被设定,这样才是真正的人类,不是吗? 楚惊秋没看到的是,段衍乌黑的瞳仁里闪过暗红的光芒。 既然你想要一个新家人,我就给你一个新家人。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 除了一点——你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逃离我。 第72章 嫩绿的树叶已经逐渐变得枯黄, 连阳光都变得不在炽热,而是变得温暖而醇厚着,即便如此, 夜晚的空气还是带着秋天独有的寒冷。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 秋风温柔的亲吻着落叶, 直至掉入在被橘黄灯光照耀下的地面上,拉长落叶的影子。 在灯光下被拉长的,还有两道交互在一起的身影。 “给你织的围巾,天气冷了, 多注意保暖。”楚惊秋踮着脚,把手中白色的围巾为段衍戴上,在米白色的围巾下面,有个很可爱的秋叶图案, 这是楚惊秋亲自给自己设计独有的标记, “不知道长度够不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原本他身高到段衍的喉结处, 现在段衍低下头和他踮起脚, 他才勉强到段衍的锁骨处, 这才几个月, 就长这么快了? 段衍乖巧的垂落着脑袋, 他眼睫低垂,暖黄色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落的一地的阴影, 黝黑的瞳仁中似乎染上了破碎的星光, 亮晶晶的, 眼中只有楚惊秋仰起头,为他带上围巾的模样。 “你养的好。”等楚惊秋给段衍带好米白色的围巾, 看着段衍那毛茸茸的脑袋埋在米白色的围巾,看起来分外可爱,他忍不住捏了捏段衍的脸蛋。 原本瘦削的段衍,脸微微圆润了起来,皮肤温润盈白,如上好的凝脂,个子更是疯狂的生长着。 听到段衍这么说,楚惊秋耳尖不由得染上了一丝丝绯红。 他凝视着段衍这张脸,心中的情绪纷杂,缓慢的往上涌。 “你在家里住的还习惯吧?”楚惊秋为他整理好了围巾,脚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呼出的热气似乎化作了凝固的白霜,在空气中逐渐飘散去,段衍微微眯起了眼睛,唇有一瞬间的紧绷。 “你为什么不住家里?”段衍黝黑的瞳仁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楚惊秋的想法彻底剖析出来。 在楚惊秋被楚景同认回楚家后,他们邀请了很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来自于上流社会,其中甚至有东社国最高领导人的女儿来捧场,还有许多政府的官员,足以见楚家在各个领域的扎根之深。 楚景同问楚惊秋要不要回家居住,原本楚惊秋是答应的,可再去了齐豫山后,他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段衍因为心脏病的缘故,暂时居住在楚家养病。 这期间,楚景同对段衍的好,楚惊秋都看在眼里。 在去齐豫山前一天,是段衍的生日,楚惊秋满心欢喜的从实验室里拿来了自己做了很久的蓝晶雨,蓝色的晶体如同蓝宝石一般,在阳光下发出绚丽的光芒,细碎的光芒充斥着小小的玻璃瓶,煞是好看。 就在楚惊秋踏入楚家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在花园的亭子中段衍的身影。 他刚想喊出段衍的名字,还没喊出来,看见了段衍和楚景同紧贴在一起的影子。 午后秋日的暖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格外长,空气中萦绕着花朵的芬芳,精心养的鸟儿在花园里叽叽喳喳的喊着,连风中似乎都带着莫名的暖流。 那两道影子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仿佛是世间最亲昵的爱侣。 两个人的角度在楚惊秋看来耳鬓厮磨,旁若无人。 那是段衍从来对楚惊秋有过的动作。 他心中一阵,心脏似乎被人硬生生的挖了一个大洞,寒冷的风从心脏开始贯穿全身,四肢逐渐变得冰冷,他就这么僵在那里。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段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段衍转过头来的一刹那,楚惊秋下意识的把身子隐藏在角落中,心脏似乎被人用大手拧着,轻轻呼吸都带着全身的痛。 小说中的攻和受最终还是得相遇,相爱。 他只是一个…… 微不足道的路人甲罢了。 晚上的生日宴。 段衍是那一抹璀璨的宝石,是最亮眼的星辰,几乎不用打扮,他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目光的中央。 会下意识的屏蔽呼吸,甚至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呆呆的看着段衍,侧脸被明亮的灯光勾勒出精致的弧度,像是画中人,不似人间物。 他站在楼梯的最高处,修长的身姿随着楼梯缓缓慢步下来,周围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一束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楚惊秋站在人群最角落处,他看着段衍从上面缓缓走下来,楚景同站在下面等着他,走在最后几节阶梯的时候,段衍微微垂眸,眼光仿佛是落在了从楚景同的身上, 眼中带着比灯光还要耀眼的璀璨一笑,他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消融了寒冬,明媚过境,这一瞬间,楚惊秋只听得到满室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楚景同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时候,楚惊秋咬着下唇,心中的酸涩无以复加,将自己买的收拾留在了桌上,蓝晶雨揣在他的怀中,整个人退出了这满室的喧嚣,独自一人将自己隔离在世界外。 今天是京州天气最好的一晚,常年被雾霾覆盖的京州,今天的天空竟然出现了繁星,闪烁着如同一颗颗漂亮的宝石,和段衍的眉目一样漂亮。 楚惊秋站在门外,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楚景同是他这副身体的血缘哥哥,对楚惊秋肯定是不会差的,这段日子他和段衍的相处,也被楚惊秋看在了眼里,一向冷然的段衍会冲着楚景同轻轻抿着唇笑,既便面上看的不清楚,但了解段衍的楚惊秋知道,段衍的心扉渐渐被打开了。 或许,他是不是该走了? 看着段衍和楚景同在一起,也不为一种好方法。 楚家势力大,封家和陈家更不会对他动手了。 可是—— 楚惊秋握着自己的心口,这里为什么会传来钝痛啊? 皮肤似乎都要灼烧起来的疼痛。 他本应该为这样的结果,感到高兴,不是吗? …… “小衍,你先回去吧,我实验还没做完。”楚惊秋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让自己从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挣扎出来,他怕下一秒自己会质问段衍,齐豫山种种,是否和他有关系。 他转身过去,没看到段衍的笑容缓缓僵直起来,站在原地,深红色的瞳仁竖立起来,看着楚惊秋远去的背影。 …… 他拿到了齐豫山的晶石,制成了绘笔,在那本薄薄的《怪物饲养手册》上找寻‘实验笔记’。 【实验笔记】 【记录人:1号实验对象:s——划掉,还没想好名字,但我不喜欢以这个实验代码来来称呼它。】 【昨晚的变故,就像是一颗爆炸的星球,在灭亡前尽情的燃烧自己。】 【那是我第一次从它的身上提取到近乎幽兰色的液体,很漂亮,只要一看见,没有人不会被吸引,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个好东西,它警惕心很高,电波经常处于巅峰值,忽然一天,巅峰值下来了,我便提取到了这个液体,我总觉得,它是故意的,可是这有什么关系的。】 【我还是没有上报给张局他们,可能是我的私心。】 【……我提炼了这个能量,如果真的可以运用到人类的身上,那绝对会是进化,史无前例的进化,于是,我给这个东西命名为——“神明的恩赐。”】 【科研人员到头来还是需要用神学的一切来解释什么,所有的一切用来帮助我开启那个计划,是什么命名并不重要。】 【它好像幻化出了实体,像是克苏鲁体系中的某个神,诞生于黑暗,又隐匿于黑暗,它幻化出什么,取决于我们想看见什么。】 【虽然很丧失人性,我将这瓶已经彻底变为青幽色的液体,用于人体试验,噢别担心,都是死刑犯——这些本来就该死的垃圾,既然浪费了这么多年的资源,那自然要做出最后的贡献,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这太棒了!不管是截肢、凌迟还是做成人彘,加入这个液体,总能复原,我查看基因序列,竟然达到惊人的¥%#%¥#】 后面一片乱码,楚惊秋拧着眉头,后面有详细的描写了如何在人体上做实验,楚惊秋没觉得恶心,只觉得从心底骤然腾升起的快感。 【我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张局长,他们很兴奋,因为地球的资源快要临近枯竭,如果这么做的话,或许会有源源不断的能源,我没有告诉他们后果。】 【我并没有做错,我只是为了人类能够更好的存活下去,不是吗?】 笔记在这里就停止了,楚惊秋又在后面找到了几个写着初期症状。 【怪物饲养前期症状:】 【1:在靠近怪物本身,鼻尖会闻到很好闻的味道,我问了他们实验的每个人,闻到的都不一样,所以待定。】 【2:食欲会先减少,后面会加大,我解剖了他们的胃,发现在胃部的粘膜上开始出现一个个小圆囊,不清楚是什么,待定。】 【3:会开始全身出现阵痛,离开了本源体疼痛加剧,靠近本源体/携带有本源体的东西,疼痛会减轻,我曾把它的东西放了一截在实验体面前,他们竟然争先恐后的想要吞下去。】 【4:小腹会带来轻微疼痛(打疑问,出现这个症状大多为女性,和子宫有关?但有的男性也会出现,下回剖开肚子看看好了)】 【5:……】 第五点后面就没了。 楚惊秋坐在图书馆的后面,这是原身经常喂养流浪猫的地方,现在反倒成了他的安宁之地。 怪物是什么。 饲养谁? 他回想了谭安安爷爷给的一句话:中元节。 在村中没皮婴儿的噩耗结束在中元节。 每年的中元节不变。 恰好在他穿越来的这天,是八月十八日。 七夜福利院,七夜小学,七夜附属医院。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5节 楚惊秋在白纸上写下它们的名字。 “七夜……七夜……”q,y。 【“qy计划——又称朔月计划,等到造神完成,会开启望月计划。”‘楚惊秋’冷淡道,“等到望月计划开启的那一天,是人类毁灭之日。”】 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回荡着。 q和y之间仅仅差八位…… 他是在中元节到达这里的。 忽然,周围传来异动,楚惊秋警惕的抬起眼,快速的把手中翻开的《怪物饲养手册》关上,塞入包中,目光丝丝的凝视着那边的草丛。 公霄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他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楚顾问看来有问题啊?” 楚惊秋目光紧紧凝视着公霄,看着那带着浅笑的脸,他轻声道:“山州,在八月十八,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公霄身子倚靠在亭子的柱子上,冰冷的月光照射下来,将他的身姿包裹了起来,显示格外的修长。 “回答我。”楚惊秋冷声道,他现在急切需要一个答案,山州,山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霄眉目弯弯,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手表上的终端打开,给他传递了一份数据。 “八月十七,这个非自然数值大幅度上升,在八月十八,中元节,达到了顶峰。” 公霄又一次淡淡的重复着这个数据。 只见在八月十八,那血红色的数值瞬间沾满了整个屏幕,楚惊秋心惊胆战。 他恍惚想到,在他去找谭安安爷爷的时候。 那年迈的老人,拿着一张老旧的报纸,眼睛浑浊,隐藏在那污浊的老花镜下,他似乎预感到了楚惊秋的到来,缓缓的把报纸放了下来,报纸上面赫然写的是那则传闻。 谭安安的爷爷定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他一句:“不会后悔吗。” 楚惊秋以为他问的是段衍身世的事情,坚定答道:“不会。” 那老人停顿了半响,苍老的手指颤抖的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坐标,楚惊秋查了那个坐标,正是山州和他家乡的坐标。 “这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信号,既然你决心要彻底完成这个计划……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很久很久之后,楚惊秋临近奔溃之际,才知道。 那是以往在qy计划失败的轮回中的他,割裂出来的分世界,他在分世界不断的演算和上演着失败qy计划的一幕幕,从而算出最优解,传递给主世界的楚惊秋,来放弃qy计划,让qy计划彻底失败。 【“楚澄。”——发送人:qyj1.】 就是第一个世界轮回失败后,第一个世界不知道轮回了几周目的楚惊秋,耗尽了所有的能力,穿梭一切,到达在主线qy100世界的楚惊秋,告诉他,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第73章 “惊秋, 你确定不回来住吗?”楚景同站在一辆漆黑的车门前面,车内华丽,从外面看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星空顶, 而楚景同身后的助理已经打开了门,手扶着门头, 静静等待楚景同的进入。 “不回来了, 景同哥。” 楚惊秋这段日子和楚景同的相处,让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小说作者会从第一章 开始铺垫的攻一角色。 楚景同和段衍是两个不同的类型,但是他们在某些地方又极为相似,与其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不如说是互为对方分割不开的那一半,像是两个极端的双胞胎。 楚景同外表俊美,手段雷厉风行,以一人之力将濒死的楚家救了回来, 重现以往的辉煌, 甚至比以前的辉煌更甚,成为站立在各个领域的尖端企业。 段衍冷艳如雪山之花, 从小的霸凌没有压垮他, 相反, 他凭着自己的毅力, 攒着一股劲儿, 从贫困的小山村到达华大这个全国精英齐聚的学校。 他们像是两条不会相交平行线,但就是在某个节点, 他们相遇了。 楚惊秋想, 剧情一直没有干涉他的行为, 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这副身子换了人,而是用他作为跳板, 来利用他这只蝴蝶,推动剧情的发展,所以,给他安排了楚景同弟弟的身份,来让段衍和楚景同相遇。 “我一个人在外面住习惯了,小衍……他还需要静养,他心脏不好,还是在楚家好好修养吧。” 楚惊秋静默下了,自从上次在小花园里看到段衍和楚景同后,他每次看到段衍,心中都会涌现出那副画面,涌现起了酸涩的阵痛,他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他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脸,然后看到了自己红着眼眶,明明不想哭的,可泪水就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染了一片细长的水痕。 他想不通为什么,索性不去想了。 暗中关注着段衍。 楚景同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以往和段衍如同连体婴,比他这个亲哥哥还亲的楚惊秋,竟然会舍得抛之下段衍,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住宿。 他很想念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父母去世后,楚惊秋就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他尽可能的想要把世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留给楚惊秋。 但他怕太热情会吓到楚惊秋,只能一步一步来。 弟弟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不再向他袒露心中的想法呢? 楚景同想了想,好像是上次和陈家二子出去……什么地方采风的时候? “楚先生,下一场会议要开了。”站在身后的助理低声提醒着楚景同。 楚景同不再劝阻,伸手想要揉揉楚惊秋的乌发,但似乎在隐忍克制着什么,手换了个方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楚惊秋一愣,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黑色汽车扬起在空气中的尾气,他的肩头似乎还残留着那抹余温。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慢吞吞的拿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大门。 在楚家二楼的落地窗上,原本遮的严实的窗帘被拉开一角,阴影布满了那张艳丽的脸庞。 …… “皮影戏……”楚惊秋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的手上拿着一块平板,平板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横线,在他脚边,还有一叠厚厚的资料。 上面都是和‘婴儿’‘皮影戏’‘跆离国的诡曼童玩偶’等等有关的资料。 齐豫山以医美闻名之前,是以皮影戏出名,听说那里的皮影戏栩栩如生,像是真人一样会动,被灯光无限拉长的人偶影子,随着皮影师的动作摆动着。 楚惊秋去齐豫山的时候,那里很少人制作皮影戏了,楚惊秋去的时间短,根本没时间去看。 他无意间在一家报刊买了一个很薄破旧的小册子,像是几十年前齐豫山的旅游手册,上面有这么一句话让楚惊秋印象格外的深刻。 那是一句游客的评价——“表演很好看,与其说是皮影师控制人偶,倒不如说是人偶控制皮影师。” ——qyj50. qyj50? 楚惊秋想到了那条未知短信,在最后落笔的——“qyj1。” 小册子上有一张刊登着人偶的照片,那照片很模糊,只有一张人偶的侧面,既便过了这么久,楚惊秋依旧可以看出那张覆盖在人偶表面的皮肤,那肌肤肤若凝脂,粉嫩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那不像是成人的皮肤——更像是从刚出生婴儿身上活生生剥离下来的皮肤。 楚惊秋在两者之间重重画了个圈,拧着眉头,始终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关联。 qyj50,这个为什么会出现在几十年前的齐豫山旅游手册上? “嘟嘟——” 就在楚惊秋拿着电容笔挠着头的时候,客厅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在安静的空间中显得尤为响亮,楚惊秋被吓了一跳。 楚惊秋想从猫眼中看看外面的到底是谁,但一向外面有个动静就会很灵敏开灯的声控灯竟然此刻没亮,只能看到漆黑一片,连外面走廊的样子也看不清,似乎有什么东西遮盖住了。 敲门声此刻停止了,楚惊秋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从猫眼中什么都看不到,能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而且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令他毛骨悚然的窥视感。 楚惊秋汗毛竖起,立刻关上了猫眼,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离开玄关,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喉咙艰涩的滚动了下,矗立在玄关的拐角处。 倘若楚惊秋在门口安了监控,他便会被这一幕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原本明亮的灯,此时变得赤红无比,一闪一闪的,拉长了矗立在楚惊秋门口的人影,那具身体,下面是一团团白花花肥腻的□□合在一起的身体,在那具白花花的□□上面长出了无数双眼睛,那眼睛没有眼球,有的只是黑漆漆的空洞,那团肉球不断的长高,直到抵到了楚惊秋门口的猫眼处,逐渐融合出一个人头。 那人瞪大眼睛,外面的光全被他挡住,他那双只留有黑漆漆空洞的眼死死的抵在猫眼的外面。 ——楚惊秋看到的那一片漆黑,根本不是走廊,而是对上了怪物的视线。 …… 楚惊秋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陈浮,让他过来陪陪自己。 在他决心按下去的前一秒,门突然被重重的敲了几下,和前面的轻敲截然不同,楚惊秋没握住手中的手机,手机顺势掉在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会儿那似乎很没耐心,又重重敲了几遍,楚惊秋咬着唇,举起手中的菜刀,狠心下来,把门一开,闭眼,顺势就要砍下去。 “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 楚惊秋听到声音,立马刹住了手,在菜刀仅和那人有一指的距离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人的眼睛变成了斗鸡眼,盯着到他脑门上尖锐泛着寒光的菜刀,他脚一软,身子往后倒着,从他塑料袋里掉出来黄澄澄的橙子,咕噜咕噜的滚落在楚惊秋的脚边。 “这,这是什么欢迎仪式吗……”那人瘫软在地上,抬头愣愣的看着楚惊秋和他手上尖锐的菜刀。 “呃——”楚惊秋看着那人陌生的面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把菜刀往身后藏了藏,伸出手:“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小偷。” 那人倒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有思考楚惊秋如此做的动机,被楚惊秋拉了起来。 楚惊秋碰到那只温热的手掌心,悬着的心才逐渐放了下来,非自然调查局给他的终端也没有响,他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弛了下来。 “我懂我懂。”那人捡起地上的橙子,放进塑料袋中,从那人的手掌上可以看出细微塑料袋的勒痕,楚惊秋就知道这袋橙子有多重,那人把袋子递给他:“最近小区不安全,物业也在群里说了,防小偷。” 楚惊秋没接过那袋橙子,问:“你是……” “啊,忘了自我介绍。”那人把橙子放在鞋柜上,回头冲楚惊秋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是邵泽,新搬来的邻居。” 他指了指在楚惊秋对面大开的门,里面摆放着许多零散的纸箱子,显然是今天刚刚搬进来的人。 “所以呢,我想来给新邻居送些东西。”邵泽伸出手,那双手不似段衍那般白嫩修长,反而是带着一些茧子的小麦色皮肤,看起来是个爱运动的人,“日后也请多多关照啦。” 楚惊秋心中的警惕尽然消散去,他眉目弯弯,伸出手:“请多关照,我是楚惊秋。” “那我可以叫你秋哥吗?”邵泽的眼睛大大圆圆的,眨巴眨巴眼睛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冲楚惊秋摇着尾巴撒娇的金毛犬。 楚惊秋还未回话,邵泽头从门口探了进来,眼尖的看到了楚惊秋散落在地上的资料,他脑袋歪歪,好奇道:“秋哥,你的论文标题难道和齐豫山有关?” 齐豫山从一个落后的贫困地区,一跃成为和某些二线城市可以相媲美的地区,它的政策和措施被很多人拿来当作案例或者是分析的论文材料,楚惊秋拿他来当作论文标题并不会引人注目。 楚惊秋微微侧过身,遮住了散落在地上的资料,面不改色道:“对啊,我们有个小组作业就是去关于齐豫山的信仰……” “信仰?”邵泽挠了挠头,指着自己,大大咧咧道:“你有什么困惑可以来问我呀。” “问你?”楚惊秋愣了一下,似乎不理解邵泽这个问题的跳度:“为什么要问你?” “我就是齐豫山的人啊。”邵泽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小麦色的脸上还带着轻微的红色,他道:“齐豫山富有了后就想改名叫埼玉市的,还是我爸否决了这个提案,他说老祖宗的东西就得保存下来,包括皮影戏。” “你,你爸……”楚惊秋想到先前在新闻上看到的齐豫山想要改名,被某领导人一票否决,还被痛批了,这下再也没有敢提这个事情……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6节 看着面前呆头呆脑,冲着他哈巴哈巴笑的邵泽,楚惊秋根本想不到这居然是个世家的大少爷…… “我就是卡在了一个怎么样也想不通的地方。”楚惊秋请他进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地上零落的资料,关上了门,切好了那黄澄澄的橙子,递到邵泽的面前,轻声道:“齐豫山以皮影戏出名,我看到旅游手册上曾说齐豫山当地的村民信奉某个神,那个神给初代的村长指引皮影戏这条路,于是它就以这个闻名,但我从未在齐豫山看到任何一座庙,和有关这个神的记载。” 楚惊秋顿了顿,给自己拿了一小瓣橙子,入到口中,香甜的汁水在嘴里一下子迸发开来,酸甜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味蕾,楚惊秋餍足的眯起眼,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橙子了。 “而我去齐豫山问当地的居民,他们却好像……都没听过这个神。”楚惊秋拧着眉头,回忆起在齐豫山的种种。 他初到齐豫山,便被这里的两级繁华所震撼,齐豫山一头是如同京州般的高楼大厦,光怪陆离,而另外一头却仿佛是从未进行现代化的,古老而富有历史韵味的建筑,甚至在木房子里的一砖一瓦都被时光的长河所沉淀着。 楚惊秋走在房子里面,连脚步都不敢用力一踏,生怕这个房子因此倒塌。 明明先前楚惊秋查看的文献有很清晰的描写着这个神的存在,但楚惊秋问了当地的导游,当地的导游只是脸色莫测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问。 楚惊秋不死心,偷偷给另外一个当地的中年人塞了很多钱,那人起初还很高兴,结果一听说他要问的这个神,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把揣在兜里的钱全都还给了楚惊秋,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楚惊秋起初以为是因为尊崇,亦或者被遗忘了,所以那里的人才什么也不说,可是时候细细的回想起来,楚惊秋却觉得,不是这样的。 那人一听到他谈论相关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欣喜提到他们敬爱的神,而是——恐惧。 邵泽手抵在下巴上,微微笑,暖黄色的灯光打落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一地的阴影,他歪头,抹出一丝诡谲的笑。 “或许他们信奉的神——” “就是怪物。” 但是人类最擅长自欺欺人。 毕竟起初就是人类求着他的信号,求着他给予一切,贪婪的想要一切却又不想要支付报酬。 所以,人类终归会为他们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求着它的毁灭。 第74章 寂静的房间里安静的仿佛都可以听见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楚惊秋直愣愣的看着邵泽,原本剥到一半的橙子停了下来,橘黄色的汁水顺着指尖滴落在茶几上。 “瞧你给吓得。”邵泽憨憨的笑了起来, 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楚惊秋:“我们先前有个祭神庆典,和庙会差不多吧,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邵泽想了想, 道:“我只听我爸提过一嘴,自从某年过后,再也没有举办过了。” 楚惊秋仿佛在湍流中抓到了一根细小的绳索,他呼吸有些急促, 道:“哪年?” “不知道。”邵泽耸了耸肩,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是体育生上来的,记忆力不好,秋哥, 下一次放假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实地考察,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楚惊秋不自在的用纸巾擦着指腹, 轻咳几声:“下一次放假就是寒假了, 你先回去整理吧,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耽误你。” “没事。”邵泽低头, 用嘴叼走了楚惊秋手中吃了一半的橙子, 他舌尖一卷,舔舐去唇瓣染上的橘黄色汁水, 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好吃。” 楚惊秋被他的动作吓到原地不敢动弹。 “不过秋哥, 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邵泽走到玄关门口, 乌黑的碎发垂落下来,遮盖了一半的脸庞, 似乎要隐匿在阴影之中,“齐豫山信奉的神,它不存在于整个地球的任何一个时代,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凡有黑暗在的地方,它就会在。” “或许此刻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呢呆着呢。” 邵泽扔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将门轻轻轻带上了。 楚惊秋垂眸,拿起手边拿起那一叠叠厚厚的资料。 张老头所说的开启第一步的钥匙究竟是指什么,和段衍有什么关系吗?皮影戏,剥皮的婴儿,段衍的出生,七夜附属医院的大火。 这期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还有那瓶幽兰色的溶液,陈浮的母亲…… 种种谜团犹如云雾一般缭绕在楚惊秋的头顶上,将他的思绪层层包裹,密不透风,他像一只在原地团团转的蚂蚁,丝毫找不到出去的路。 …… 这段时间,楚惊秋强迫自己过的很充实,去忘记段衍,忘记小花园里面发生的事情,可是他越不这么想,段衍越是出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和段衍虽然是一个学院的,但大一和大二的教学楼分离的很开,除非是有意为之,否则楚惊秋和段衍是绝对不可能碰上的。 “听说操场那里有人打起来了?!”楚惊秋背着书包,手上还拿着导师给他的数据报告分析,突然从身边快速的走过两个同学。 楚惊秋原本是没打算去操场,操场在段衍那边的教学楼,离他这里有一小段的距离。 “诶,是谁?华大不是对斗殴处分的很严重吗,上次不是有个宿舍把舍友带去酒吧,后面被发现直接处分开除了么?”楚惊秋听到这儿,脚步一顿,啃到一半的馒头都停了下来。 “我知道那个宿舍,应该是后台很硬吧,听说是栖于县出来的市状元,脸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 “这回好像又是他,不知道什么情况,赶紧去看看。” 楚惊秋感知到自己跳动的心脏似乎都停滞了一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疯狂的往操场的方向奔跑着。 栖于县,是他们那个小山村所在的县丞,是齐豫山扶持的贫困县之一,齐豫山后面以医美闻名的时候,栖于县也开始开启了很多医美的美容院和诊所。 楚惊秋刚到操场,就见操场的中央围绕了一大群人,将那一块围绕的水泄不通,楚惊秋什么也看不见。 “惊秋!”刚到达操场门口的陈浮冲着楚惊秋挥了挥手,微微卷曲的棕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他指了指自己:“你也听到了?” “你说小衍吗?” “对,我接到操场有人斗殴的通知,段同学怎么了?” 陈浮后面进了学生会,成为了纪律部副部长,他得到的消息都是准确的,楚惊秋心头猛然一跳,神情焦。 “让一让!纪律部来了!”陈浮声音提高喊了一下,原本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楚惊秋顾不得这么多,整个人往上冲着。 只见在人群中央,段衍眼尾乌青了一大块,唇畔被他自己咬出了丝丝血迹,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带着分外的凌厉,脸上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明显,触目惊心。 “我说错了吗!”站在段衍对面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衣衫凌乱,捂着手臂,那手臂上臂的骨头往外以扭曲的弧度弯曲着,他面色痛苦扭曲,大声嘶吼着:“凭你一张漂亮的脸还是会扭动的屁股啊。” “谁知道你被多少人上过了。” “故作清高的样子做给谁看,真是当了*子又立牌坊。” “你除了会躲在你哥后面还会干什么!你哥现在不要你了吧!晦气死了,你凭什么进我们部门?” 段衍对于他前面的话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唯独在最后一句楚惊秋不要他之后,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楚,像一只暴躁的野兽,面露凶光,眼看着又要扑上去殴打那个人。 “我说错了吗,你哥都不要你了,没人要的野种,只会勾引人。” 在段衍动手之前,整个操场响彻着清澈的响声。 只见那人捂着自己被用力打歪在一旁的脸,似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打他巴掌的人,在他的头还没彻底转过来之前,以诡异弧度垂落在身体一侧的手臂,被人狠狠的又拧了一圈,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似乎还能听到细微骨头裂开的声音。 众人呼吸一窒,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自己了,并且都格外有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 段衍瞳孔微缩,眉毛微挑,看着来人。 楚惊秋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拧着那人手臂的手,冷冷甩了几下,仿佛上面有什么肮脏的细菌一般,他一句话也没有人,但确是分外有压迫感,让人寒颤。 楚惊秋一向是以温柔的笑示人,连陈浮和他关系这么好,也很少见他冷脸生气,唯独一次还是上次在宿舍那次事情,他看见了楚惊秋的杀人。 但楚惊秋全然忘记了。 这又一次看到了楚惊秋的行为,陈浮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惊秋的动作,抿了抿唇,似乎在沉思什么. “小衍……”楚惊秋转身,那副震慑十足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段衍的面前,手颤抖着轻轻抚摸上段衍的眼尾,心疼的吹了吹,“疼不疼啊,我们去看医生。” 段衍没有说话,垂眸看着楚惊秋,那双眼睛中的炽热如同火焰一般。 楚惊秋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拧起来一般,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凡是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全都给了段衍,把段衍当作掌心上的宝贝含着,生怕化掉,连一点苦头都舍不得让段衍吃。 更不可能对段衍凶和打他了。 段衍的手抓住他轻轻抚摸自己眼尾的指腹,抓的很紧,痛楚从指腹传来,但楚惊秋一点没动,依旧是贴在他的眼尾处。 段衍把自己的脸往他的手掌心蹭了蹭,似乎接触到那温暖的体温,他才肯罢休,眼睫轻颤,声音嘶哑,“……他说你不要我了。” 楚惊秋一愣,他没想到段衍会是因为这个动怒,原本冷硬的心还是如同掺和了水的泥一样,瞬间软化,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转头,漆黑的眸如无底洞一样,忽而脸上露出了轻柔的笑,那笑丝毫不带任何温度,他歪头,故作天真的说:“我可以告你在造谣吧?楚家会给你递上法院传票。” 这么一出,整个操场鸦雀无声,这相当于楚惊秋另外公开了自己和楚家的关系。 陈浮双肩耸动靠在树荫下,没想到一向厌恶以权势压人的楚惊秋也开始逐渐走上了他自己最讨厌的那条路。 楚惊秋搀扶着段衍,有些急切的问道:“还疼不疼,立马去医院。” 段衍目光灼灼看着他,末了,轻声问:“上次来找我那个小孩,就是因为收到了楚家的法院传票吗?” “……小孩?”楚惊秋话音刚落,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楚惊秋回想到了在他刚出门口的时候,迎面飞来一颗石头,楚惊秋眼疾手快才躲过去,拧着眉头望着来者。 扔石头的是个小孩,那小孩已经完全不复在火车站见的那般穿着干净的衣物和手里拿着喜爱的玩具,相反他脸上脏兮兮的,泥水在他的身上流淌着,头发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污渍,黄澄澄的粘腻在一起,小孩身上发着一股尿骚味和垃圾桶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原本干净的衣裳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件脏兮兮的外套裹着上身,他的手机还拿着几个塑料瓶,很显然是刚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小孩一看见他,目露仇恨:“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楚惊秋讶然的挑了挑眉头,记忆中这个小孩就是砸伤了段衍的那个小孩,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变得如此狼狈? “你个晦气玩意儿!”见小孩如此大胆,身后狂奔上来的老妇人狠狠在小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小孩的脸瞬间红肿了一片,“都是你这个傻逼玩意儿惹了不该惹的人,你这个手我看就砍掉好了,就因为你!我儿子进入监狱,老公没了工作,出去赌博,你妈因为护着你被你爹活活打死,你毁了我一切!” 老妇人的神智似乎不太正常了,疯疯癫癫的指着小孩指桑骂槐,然后看了一眼楚惊秋,认出了楚惊秋,整个人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您大人有大德,放了我老婆子一条命吧,实在不济……” 老妇人转着眼睛,把捂着脸小声哭泣的小孩的头狠狠按在了地上,瞬间,血流落了一地,“真不行您看他身上哪些部分可以用?求求您放过我……” 老妇人的模样实在是和在火车站时期护着小孩儿的形象相差过大。 本该是令人心疼的场面。 但楚惊秋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在地上的老妇人,淡淡说了句“晦气。” 随即身影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你……见到了?”楚惊秋拧眉,脑海中骤然滋生出阴暗的念头,果真还是太过仁慈了,就应该做绝。 “感觉精神,不太正常。”段衍的身子半靠在他的身上,声音似乎虚弱下去般,道:“那小孩看见我跟看见了瘟疫一样,他左臂悬空着……” 楚惊秋的指尖抵在他的唇瓣,不高兴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他们造成这样的后果是他们自作自受,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7节 “……”段衍垂下了眼,他坐在校医室的椅子上,末了,缓缓抬头,黝黑的瞳仁中全是楚惊秋的身影,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第75章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段衍漆黑的瞳仁犹如深渊的无底洞似的, 紧紧盯着楚惊秋,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楚惊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齐豫山,你遇到了谁?”段衍的声音淡淡, 却无端让楚惊秋起了一身的冷汗,他感知到自己全身的寒毛束起, 周围的空气似乎下降了几度。 “没有谁, 就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楚惊秋下意识的回避这个话题。 从齐豫山找寻的种种,楚惊秋不敢肯定在那则报纸上所写的传闻是真的,但所有的传闻都在段衍出生后消失了,毫无疑问, 那个打破诅咒的婴儿就是段衍。 他需要去七夜小学一趟,但目前他必须要稳住段衍。 段衍依旧淡淡的看着他,脸上的青肿更甚,“你不要我了,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楚惊秋的心揪了起来, 手想要去触碰段衍的脸庞,但段衍只是扭过了头, 拒绝他的靠近, 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段衍又变回了楚惊秋那副初见时高不可及的模样。 “我只是, 在逃避。”楚惊秋忍受不了段衍的疏离, 身子微微凑上前去:“在花园里,我看到你和景同哥的靠近……” 段衍这才把目光重新定在他的身上, 等着他下面的答案。 “我不想打扰你们……”楚惊秋咬唇。 “我心脏不好, ”段衍淡淡道, 但眉目间依稀带上了点点笑意:“他只是在帮我听心脏的跳动而已,他要确定心脏的记录有没有问题。” 楚惊秋身子一硬, 呼吸都顿了一瞬,郁结于心中的结气烟消云散,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噢……啊,是这样。” “误会解开了,能回来了吗?”段衍主动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间,闻到他的味道,手掌心轻轻贴在他的小腹上,那里似乎有轻微的弧度,但不明显,掩盖在衣物之下。 “等一会儿吧。”楚惊秋感知到段衍呼吸一顿,赶忙说道:“马上期末了,寒假回家一趟,还没有和爸妈说这件事情。” 原身在被人贩子拐走后,卖给了一对山村夫妇,楚惊秋的养父养母生不出孩子,又想要个儿子,于是买下了楚惊秋,恰巧楚惊秋高烧不断,病好后什么都忘了。 他的养父养母对他很好,除了家中贫困以外,能在自己范围内的给了楚惊秋最好的,更是在楚惊秋初中的时候,借钱给他上镇里最好的中学。 楚惊秋被认回的消息还没有告诉养父养母,他想要亲自告诉父母。 因此,寒假他要回栖于县。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楚惊秋揉了揉埋在自己颈窝里乱蹭的头发,轻声道。 “回。”段衍小声说:“你不许不要我,不许抛下我,我们拉过钩的。” 楚惊秋感到被段衍抚摸的小腹涌过阵阵暖流,舒服的他眯了眯眼。 “不会。” …… 楚惊秋提前超额完成了导师的任务,正准备出门,意外遇到了眼熟的人。 “诶,秋哥?”邵泽穿着白衣黑裤,似乎是刚参加完什么会议,看的整个人都很不一样:“你也在这儿?” “在这儿?”楚惊秋瞧了瞧四周,只见校门口围绕了几个人,为首的人似乎拿着名单打勾,“你们什么社团活动吗?” “志愿者协会。”邵泽从包里掏出一块红色的袖章,“我们准备去七夜小学开展宣传活动。” “哦哦。”楚惊秋点头,他参加绘画社,上次去了齐豫山取材后就以导师组会太忙的缘故退掉了,不过好在他的社团学时满了,至少接下来的学期他可以不用在参加社团的活动,“我也去七夜小学。” “好巧啊,你和我们一起吧。” 不等楚惊秋拒绝,邵泽就跑去和社长说,本身社长就苦于参加的人数不够,就差一个人,楚惊秋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缺,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我有电车!”邵泽立马掏出钥匙,开着小电驴来到楚惊秋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秋哥!抱着我,走!” 七夜小学离华大还是有些距离的,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小电驴半个小时就到了。 楚惊秋坐上后座,身子微微前倾,但肚子似乎微微隆起来,抵在前面的座位上,他有些不舒服的拧了拧眉头。 “怎么了哥?”邵泽见他没围绕着自己,有些担忧的问:“是我开太快了?” “没事,你继续吧。” 楚惊秋回想,自从齐豫山回来后,虽然他和段衍的见面越来越少了,但晚上总是梦魇,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着,根本醒不过来,身子总是翻涌起莫名的空虚感,这是一种对他来说很陌生的感觉。 第二天身上总是青紫无比和酸痛无比,尤其是在刚回京州的前一周,每一天的腰几乎都跟车撵了似的。 他还专门去看了医生,医生问他有没有伴侣,楚惊秋说没有。 然后医生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和洁身自爱。 楚惊秋开着一盒byt莫名其妙的出了医院。 而且最近……他似乎总有想呕吐的欲望…… 楚惊秋沉思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思考着应该是最近吃太多了。 等寒假回去一趟,应该能瘦下来吧,这段时间楚景同把他喂养的太好了。 “到了。” 楚惊秋看着那辉煌的金黄色铭牌——七夜小学。 他先是配合着宣传完了自己的任务,他任务不算繁重,就是拍照。 “哥,你去哪儿?” 邵泽拉住楚惊秋,见楚惊秋想要离开教室,他偏头小声问了一下。 “随意逛逛……” “哥,你想要找赵老师?”邵泽一句话让挣扎着走开的楚惊秋停了动作,他猛地抬头,对上那双浅褐色笑着笑意的眸子。 “你怎么知道?” 赵鸣,七夜小学资历最老的教师,七夜小学在建立之前是七夜孤儿院,当初赵鸣是孤儿院新上任的院长,按照时间算,段衍进入孤儿院的时间就是他接收的。 “我爸之前带我来京州开会的时候,来七夜孤儿院捐款过,就是赵老师接待的我们。” 邵泽找了个借口离开,带着楚惊秋去寻找赵鸣。 他们在一个树荫底下,找到正在逗猫的赵鸣。 “小雅儿?!”楚惊秋哑然,只见躺在赵鸣手下乖巧露出肚皮任由他抚摸的橘猫,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喵了声。 “哦呀,你们认识?”赵鸣年过七十,头发斑白,带着一副老花镜,笑呵呵的摸着橘猫。 “赵老师您好。”楚惊秋打了招呼,直率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要知道2134到2140之间孩子的转送名单。” 赵鸣摸着橘猫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下,闻言抬头看着逆光的楚惊秋,他笑呵呵的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年轻人,太急躁可不是个好事儿。” 橘猫似乎晒够了太阳,伸了个懒腰,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贴着楚惊秋的身子,随即消失在草丛中。 楚惊秋没作声,依旧站在那里,似乎是等着赵鸣不给答案,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赵鸣睁开浑浊的眼,盯着楚惊秋,半响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在前头:“走吧。” “我的退休生活过够咯。”他声音带着呵呵笑,听起来格外的慈爱。 直到后面楚惊秋参加了他的葬礼,他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一丝(文案案件。)遗体有心核 赵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一叠薄薄泛黄的纸张交到他的手上,道:“都在这里了,我记性不好,难免会出错,体谅一下我这个老爷子。” 他眯了眯眼,扫了一眼楚惊秋的腹部,忽而慈爱的笑了两声:“年轻人,我会算命,建议你去检查下身体。” 楚惊秋一愣,他的确是最近梦魇严重,浑身无力酸痛,这老爷子怎么能看出来?他脸色太苍白了 楚惊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把赵鸣的话放在心上,他去检查过身体,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楚惊秋谢过赵鸣后,告别了邵泽。 回到出租屋之后,立刻翻开了那张薄薄的纸,那张纸很小,但却清晰的记录了每个孩子进来的日子,被领养、被资助人的名字。 但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段衍的名字,蹙着眉头,仔细对着上面的出生年月。 「无名氏,出生于2134年8月23日。」 「领养人:齐豫山邵润令,资助人:京州陈氏、封氏、*氏。」 楚惊秋一顿,看着上面的领养人和资助人,为什么单单就这个人这么多人资助和领养。 他们东稷国向来过农历的生日,因此每年的生日都不一定一样。 “八月十八日,山州的异种数值大规模增加到临界点……”公霄的话在楚惊秋的耳边回荡着。 他赶忙去搜了八月十八。 对应农历——七月十五。 中元节。 鬼门大开的日子。 2134年8月23日,农历七月十五。 七月半,鬼门开。 楚惊秋心中狂跳,按下了终端,那头传来公霄懒散的声音:“楚顾问?难得,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齐豫山邵家,你认识吗。” “你邻居是齐豫山市长的儿子,你说呢。”公霄打了个哈欠:“想我了?” 楚惊秋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问:“那你认识邵润令吗。” 公霄那边的呼吸一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哪里知道这个人?” “我想去拜访她,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那你恐怕是问不了了。”公霄声音中的笑意逐渐散去:“她在九年前,就死了。” 楚惊秋一愣,还没问出更多,公霄直接传给他所有关于邵润令的死亡资料。 “她的死亡不是人为,因此由我们非自然调查局入手。”公霄冷淡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她死亡的方式和章甲死亡的方式一模一样。” 楚惊秋看着那副胖胖的身躯悬挂在房梁上,细细的绳索穿透她的头颅,松松的挂在房梁上,额角被自己画出一抹诡异的符号,嘴角扩大,但这次不同的是,她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角和唇角缝合在了一起。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8节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洞穴,留着干涸的血液,而眼球被她自己生生的挖了出来,尸检结果显示,一枚眼球被她自己咬碎吞了下去,另外一枚被她挂在那抹红色诡异符号的中心。 在她悬挂的脚下地板的正中央,用红色血液写出几个大字。 「你不要我了吗——」 楚惊秋看到这个的瞬间,整个人冷汗直流,手表差点掉在地上,他大口剧烈的呼吸着,手紧紧拧着自己左心胸膛处的肌肤,那处红色的印记在逐渐的发烫,在楚惊秋没看到的瞬间,挂在邵润令额头上的眼球轻微的转动了下,漆黑的瞳孔死死的往他这边的方向而来。 门似乎被风吹的吱呀吱呀响,豆大的汗水从楚惊秋的额头滑落。 公霄的声音如同带着刺骨的冰冷,他缓慢僵硬的一字一句开口道:“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们剖开你的肚子,把我取了出来,把我捧在手心,我好害怕啊,妈妈。” “他们把我塞入一具具空壳,空壳什么也没有,没有妈妈你好吃。” “他们说是你不要我了。” “为什么呀,妈妈,明明你摸着肚子,告诉我,你最爱我了。”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楚惊秋捂着耳朵,大声的嘶吼着,大脑剧烈的疼痛着,小腹传来针钝痛,他蜷缩起来,在床上打滚。 剧痛几乎如潮水般要将他湮没,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分崩离析的身体,寸寸断绝的神经。 那道声音突然停止了,接着整间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许多婴儿清脆如同铃铛般的消失。 「没关系,妈妈,你肚子里已经有我们了,我们与你同在。」 “楚顾问?”公霄急促的声音在终端那头响起:“你还好吧,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楚惊秋没答话,他大脑如针尖般刺入的疼痛,浑身被冷汗浸湿,目光涣散的看着前面的悬浮的空屏。 接下去,他听到公霄说:“我们在邵润令的笔记本中找到了一句话。” “「在七岁那年,他忽然和我说,他有名字,我没兴趣知道,一个送来的晦气玩意儿,后来,在我挖出眼睛的那瞬间,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那是神的名字。」” “在齐豫山,他们信奉的神被非自然调查局,也就是被我们分类为sdl1号。” s/c/p—sdl1,超危级1号。 段衍的出生日期分明就是错误的,他不在2134年的8月23日出生。 而是在2132年的8月25日那天出生。 “我想,你应该来趟非自然调查局……” 公霄顿了顿,声音低沉:“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你。” “……怎么了。”楚惊秋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目光稍微聚集到终端上 公霄道:“谭仁和赵鸣死了。” 第76章 楚惊秋坠入冰窖。 谭仁, 是他按照谭安安给的地址去寻找写出那篇传闻的作者,赵鸣,是给了他资料的七夜孤儿院最后一任院长。 “对了, 忘了告诉你邵润令的身份。”公霄道:“她是邵家的保姆,在邵家工作了十几年, 终身未婚, 突然离职,领养了段衍……” 他顿了顿,道:“据我们调查,邵润令本身是个很温柔, 老实,基本没有仇家的人,但后面孤儿院的人造访,发现段衍的身上都是伤痕, 在邵润令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殴打的鞭子、烙铁等等, 在她被判刑前一天,她自杀于家中, 段衍被栖于县的楚庆夫妇领养。” …… 直到公霄断掉了终端的联系, 楚惊秋紧靠在墙面上, 背部抵着冰凉的墙, 一月份的天气还是冷的, 他却感受不到寒冷似的,目光涣散的凝视着半空。 放置在床头上的《怪物饲养手册》却无风自动的往后翻了两下, 在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格外大, 楚惊秋这才缓慢的眨了眨眼, 从漫无目的的虚空之中回过神来,愣愣的去拿翻开的《怪物饲养手册》 「实验笔记:」 「我发现了初期的症状。」 「初期阶段:会听到莫名的声音, 但只是一会儿,结合刚开始的症状来说,头疼,闻到很好闻的味道,头疼的症状像是针扎似的,身体里会有蚂蚁搬的啃噬,但靠近本源体会得到缓解。」 「检测能量值,有达到高峰期,人表现狂躁,心境高涨,精神运动性兴奋,食欲和性/欲,具体表现为不论性别、不论物种,何时何地都在杂交,遵循基因里的繁衍本能。」 「真是精力旺盛,拿了其他的生物进去,三天过后竟然可以不吃不喝进行杂交,只不过已经不是人了。」 「……形态上发生改变,等高峰值过去后,人逐渐变得空洞,漫无目的,对任何人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不管吃食抑或是其他,一开始对本能体的东西还有反应,但后面如同丧尸一般。」 「我拿仪器一扫,仪器显示体内变得空荡无比,头颅中只剩下一个空壳。」 楚惊秋手一顿,面前浮现出陈浮妈妈的病历。 「……我将它们称为‘异种’。」 楚惊秋心一紧,他看到前面的症状,耳边响起了他和段衍的对话。 “小衍,怎么突然烧的这么厉害?”楚惊秋颤抖着用手背去贴着段衍的额头,他面色烧的通红,眼尾泛着水润的光泽,眼色迷离的凝视着楚惊秋。 而异化的第一步,就是头疼发烧。 楚惊秋忘了自己刚下京州的时候,对段衍有强烈的靠近感,身上的灼烧痛在靠近段衍的时候消失得到了缓解。 楚惊秋的手摩梭在那张纸张,上面凸起的字体在指尖下划过,他心中顿时涌起惊天骇浪。 剧情之所以变成了这样,是因为受到了污染? 段衍是小说的主角,如果真的有异种入侵,那么身为小说的主角,段衍是一定受到了污染,而楚惊秋现在所调查的事情,全都是被污染的证据。 「想要拯救它,去补全零散的碎片,去找寻失落的记忆。」 在《怪物饲养手册》的后面,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首先,照顾好母体,不可以太过于远离本体源,为了迎接‘新生代’」 母体是谁——? 楚惊秋还没有仔细思考,窗子被轻轻敲了几下,他赶忙把手上的《怪物饲养手册》装进包里。 果不其然,阳台的门被轻轻推开,公霄的脸从门后探出来,指尖旋转着一根细细的钢丝,“不好意思,撬门撬习惯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公霄看着衣着宽松的楚惊秋,眯着眼打量了他半响:“……你是不是胖了?” “……”楚惊秋捏了捏自己腹部的肉,感觉是比以前圆润了些,最近想呕吐的欲望也越来越高涨,但他尚且能忍受,“应该是太久没健身了。” “去哪里。”楚惊秋整理好东西,转头对倚靠在门窗边的公霄问。 “很诧异吧,你中午刚见过赵鸣,他晚上就死了。” 公霄走到他的面前,只见在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这辆汽车和楚惊秋在山州那个晚上看到去接老头的车子一模一样。 在车上,他打开了终端,把拍到现场的图片给楚惊秋看。 “死因还不详细,等尸检报告。” 现场是在赵鸣的办公室,楚惊秋见过,正是在这间办公室,赵鸣把段衍的领养资料给了他。 小老头仰躺着在自己的长椅上,那个位置是晒到阳光的绝佳位置,赵小老头面容慈祥,唇角噙着一抹笑,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胸前,安详的躺在长椅上,闭上眼的模样就好像是安稳的睡去了。 “他,有没有可能是自然死亡?”楚惊秋端详着小老头的面容,他竟然觉得格外的亲切,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怀念。 “自然死亡?”公霄冷笑一声:“在来找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张照片还是我立刻去拍了下来,在拍完这个照片之后,上头勒令我们不允许在彻查赵鸣的死因,现在他的尸体已经在焚化炉里面变成了一堆骨灰了。” 公霄的身份在非自然调查局并不低,非自然调查局独立于所有的部门之外,只接受直隶上部门的命令,没有部门的特批,根本不可能命令非自然调查局。 “现在能找的,就是他还能留下什么。”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京州的公路上,这里星河长明,万家灯火璀璨于黑夜中,点点灯光摇曳在楚惊秋的眼中。 车子很快到了京州郊区的一处殡仪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面容悲痛,身着黑衣,甚至有的人生生哭晕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车推进那一个个长方形的焚化炉。 公霄冲着司机点了点头,带着楚惊秋走入了最偏僻的角落。 赵鸣,东稷国xx年感动全国十大人物之一,花费毕生心血去接济孤儿院,办学,让无数的孤儿有了家,有了一个光明的未来,所教授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几乎没有人不会不知道赵鸣的声誉,但就是这么一个拥有无数头衔的人,此刻已经化为了一抔骨灰,在这一个小小的黑色角落里面。 “动作很快,他们已经对外公布他是自然老去,追悼会在今晚举行,只是遗体已经化作了一抔骨灰了,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楚惊秋愣愣的看着这漆黑的,看着很轻但分量总觉得很重的盒子。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死亡。 楚惊秋和公霄在这里翻箱倒柜找了很久,几乎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赵鸣的东西。 “我们应该去七夜小学。”楚惊秋余光撇着那漆黑的盒子,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公霄沉默了下,他不相信一个七十岁的老爷子,会在已经搜寻完的办公室遗留下什么。 但楚惊秋的直觉总是对的。 他们在赵鸣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块皮。 这块皮是黏在了那层翻出的资料之中,角落太过于隐蔽,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赵鸣是在下午死的,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他的尸体就被带走去火化了。 那块皮切口完整,像是被人用刀切割了下来。 楚惊秋紧紧盯着这块皮,“是人皮。” 他看着上面堆满的褶皱,道:“是赵鸣自己切割下来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去切割自己的皮? 会这么精准的知道自己的死亡时间吗? 楚惊秋隐约从那块皮上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这股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 他蹙着眉头,从包里掏出小喷雾,这个喷雾里面是青幽色的液体,但是被楚惊秋兑了水,因此青幽色看着浅淡无比,轻轻一喷,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淡淡的香气。 公霄看见这个小喷雾的一瞬,神情变得晦暗不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指尖有规律的敲打着桌上。 如果楚惊秋看到公霄这个动作,他就会有无数的熟悉感,因为在山州的时候,他做饭,段衍坐在沙发上,手抵着下颚,另外一只手就是这么敲打着木桌。 原本堆满褶皱的皮肤再接触到喷雾液体的一瞬间,皮肤上面瞬间多出了一道鲜红色的印记。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面色凝重。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69节 调出终端中邵润令死去的那张图,楚惊秋将她脸上的红色印记放大,翻转,将这块皮上面的线与上面的印记连了起来。 整个办公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安静的只能听到楚惊秋和公霄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公霄把章甲的照片翻了出来,上面的红色印记虽然对不上,但二者极为的相似。 “现在尚且不知道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公霄沉声道:“能肯定的是,作案的异种绝对是同一个。” 楚惊秋又一次听到了异种这个名词,他抿了抿唇,道:“你听过《怪物饲养手册》吗?” 公霄缓缓抬头,那双眼睛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黑,他目光紧紧凝视着楚惊秋,楚惊秋心头一跳,手心出汗,“我,我看过的一本书。” “没有。”公霄眼中似乎才逐渐有了高光,“这件事情先保密吧。” 他们刚走出办公室不久,就迎面碰见了正在抹泪的谭安安。 “谭…安安?”楚惊秋犹豫着喊出了她的名字,谭安安散着头发,一身黑色的裙子,手臂上挽着黑色的纱布,此刻正坐在长椅上用纸巾抹泪。 谭安安闻声抬头,眼眶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红肿,她看见了楚惊秋,苍白的脸上想要勉强的扬起一抹笑:“楚先生,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 楚惊秋问:“没事没事,谭小姐。” 谭仁是谭安安的爷爷,还是当初给楚惊秋说线索的那个老爷子,如今却也离奇的死了,让楚惊秋心里格外的不好受。 明明几周前还好好聊着天的活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尸骨,对谁来说,冲击力都过大了。 “赵爷爷和我爷爷是好朋友,我前几天还来这里看过他,没想到他也……”谭安安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嗓音嘶哑,带着破碎的哭腔。 “后天是爷爷送入殓棺的日子,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要先去殿里送一圈,爷爷又是村长,最年迈的老人,我身为他的长孙,得带头去贡……” 谭安安坐在长椅上,自言自语说着。 楚惊秋敏感的神经一动,“殿里?” 谭安安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爷爷是齐豫山皮影戏始发地村的村长,按照习俗,要去我们信奉的神里面供奉,然后把爷爷的灵牌供奉到祖庙里。” “其他地方的神都叫庙,你们叫殿?”楚惊秋有些好奇道。 “是的。”谭安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楚惊秋扬起一抹笑,只是那笑苍白无力:“我们信奉的神……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 “楚先生,您要不要来参加我爷爷的葬礼?”谭安安郑重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这……”楚惊秋到也想去,但只是这回他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和身份去,他和谭安安没有任何关系,和谭仁也只是一面之缘。 “去吧,惊秋。”公霄拿出了一个铭牌,上面刻有楚惊秋的名字,xx警局顾问。 “以邵家的身份过去,刚好邵家想请我们警局找代表一并过去参加谭老先生的葬礼。” 谭仁,齐豫山皮影戏遗产文化传承人,对东稷国文化的传承具有重大的贡献。 他的死去也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谭安安眼神低垂,在黑暗中,她翘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只是神情被阴影遮盖,楚惊秋没有发现罢了。 七夜小学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在路灯下闪烁,已经一月份的京州格外的寒冷,寒风在空中萧瑟,吹落了一地枯黄的落叶。 三个人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无限制的拉长,在楚惊秋没有看见的角落,谭安安的影子逐渐和公霄的影子融为一体,扭曲的抖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漆黑的影子中蠕动出来,去靠近楚惊秋温热的身体。 惨白的月光落在地上,那光似乎要被这浓稠的夜被吞噬,拉入到那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第77章 期末考断断续续的分开, 最主要的专业课的考试在前几周已经陆续考完了,楚惊秋在后面的确没什么事情了,家教那边也已经辞职了。 他手头的稿子也画完了, 只剩下最后的润色了,因此楚惊秋的时间很是充裕。 就好像, 一切都在冥冥中安排着。 “嗯?惊秋, 你也在这儿啊。”在齐豫山的车站,楚惊秋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他原本应该是在京州和邵泽一起出发的,但邵泽家里有事情要提前出发,他抵达齐豫山的日子刚好是葬礼举办的第七天。 传说在头七的时候, 死后的灵魂会在这个时间再次回来看望自己的亲人,在今晚,谭仁的遗体就要被送去火化了,刚好头七是送入殿里的日子。 “陈浮?” 楚惊秋闻言, 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一段日子不见, 陈浮似乎瘦削了一大圈。 “我哥病情加重, 在医院治疗, 只能我来去参加葬礼了。”陈浮苦笑了几声, 但他的面容里面似乎没有听见哥哥病情加重而显露出的悲痛。 “你是不是胖了?”他一愣, 看着穿着宽厚衣服的楚惊秋,楚惊秋穿着短款的棉服, 白色的t恤从棉服下露出来, 穿着修身的裤子, 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活脱脱一个青春靓丽的男大学生, 但他的肚子似乎微微隆起,被棉服盖住。 “你也这么说,这么明显吗?” “嗯,你去过医院了吗。”陈浮轻蹙着眉头,毛茸茸的卷发轻微的晃动。 “……我家里人来照顾我了。” 楚惊秋这话不假。 他面前浮现了在他身体极度不舒服那天,段衍来到了家里。 …… “呕——” 楚惊秋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的下了床,冲进厕所,他立马打开了水龙头,既便水龙头的水流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砸在白色的瓷砖上,飞溅在楚惊秋的脸上,还是遮盖不住楚惊秋的呕吐声。 他趴在洗漱台上,双手抵在洗漱台的边缘,俯下身子,止不住的干呕着,他感到自己似乎都要把胆汁给吐了出来,吐得浑身无力,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楚惊秋吐完,翻腾的腹部终于是好受了一些,他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腿脚酸软无力,一抬头就天旋地转,手一滑,没有抓住洗漱台的边缘,水流飞溅到地板上,很滑,眼看整个人就要倒下去,楚惊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想象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整个人落入了一个萦绕着好闻味道的怀抱。 楚惊秋忍不住往那怀抱靠近了些,贪婪的嗅着那味道,一个月前他的心中就似乎空缺了一块的地方,在此刻被尽数填满。 干瘪的细胞如同注入了水一般重新变得鲜活过来,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发现那鲜红色的印记和四肢上似乎被圈圈缠绕的红痕后,身子倒是在晚上辗转反侧,频频失眠。 “我不在,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段衍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从楚惊秋的头上传来。 楚惊秋微微瞪大了眼睛,头‘唰’的一下子抬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面前看到的段衍是自己的错觉,但段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微凉的肌肤上,那双修长的手环抱着他的腰,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捏着。 “你,你怎么……”楚惊秋张大嘴巴,缓了许久,喉咙里才勉强蹦出几个字节。 话音刚落,他就被段衍抱了起来。 段衍的手穿过他的腿窝,另外一只手抱着他的肩,公主抱的姿势将他稳稳抱住,楚惊秋心一慌,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膛处,耳边传来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体温似乎要沿着肌肤的脉络攀沿而上,穿过层层的血肉的,抵达他的灵魂的深处。 “冰箱里就几个鸡蛋,桌上几桶泡面,自己的衣服散落在沙发上,入冬了,你还是只盖着单薄的被子。”段衍把楚惊秋放到床上,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不敢用力半分,他捏了捏楚惊秋还呆滞的脸,语气不善道:“没了我,你就这么照顾你自己?” “我……”楚惊秋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之前会买很多日常用品,每日去想做什么营养餐,家里该买什么家具等等之类的,都是因为段衍再家里,他想要去照顾段衍,给段衍最好的。 段衍住在老宅后,他一个人搬到了空荡荡的房子,既便条件比山州好了太多太多,但他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劲儿,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他开始把自己放入去和陈浮相处,去学习,去采风,去做以前想做但是做不了的事情。 但—— 他很快发现,没有了意思,非常没有意思。 他忽然想起了那本《怪物饲养手册》上的实验笔记说的那样【在实验后期,发现异化的人没有任何的兴趣,甚至对本能的繁衍也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只对本能源体有一丝丝反应……】 “我给你时间给你自由,不是让你这么荒废自我的。”段衍低垂着眼眸,轻声道。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围在了楚惊秋的脖子上,楚惊看这个针脚,就知道新人的手笔,在围巾的一角,还纹了一个楚惊秋看不懂的符号。 “这个,是我的名字。”段衍修长的指尖在那柔软的围巾上轻轻摩挲着。 楚惊秋知道是段衍亲手织的,他被毛茸茸的围巾裹住,原本轻微萧瑟的身子渐渐安静了下来,手脚似乎都回暖了些。 他微微张开唇,嫣红的舌尖在白嫩的围巾上轻轻舔舐着,就好像,和段衍的肌肤亲密接触,舌尖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 段衍脱下身上的厚外套,披在楚惊秋的身上,指尖残留的温度萦绕在楚惊秋的鼻尖,蔓延在心间,他喉头艰涩的滚动了两下,小腹似乎有火热的气息翻滚着。 楚惊秋的身子有些瘦削,段衍宽大的衣物在他身上披着,生生大了两个号,两个人靠的太近,蒸腾的热气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楚惊秋微微仰着头,漂亮的眼眸一眨一眨的,里面全都是段衍的身影,还有楚惊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依恋。 他眼尾泛红,眸光流转水润,唇瓣微张,整个人埋首于米白色的围巾之中,面色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小,衍……”楚惊秋轻声的吐了两个字,段衍滚动了喉结,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眼中的占有欲再也隐藏不住。 想要彻底的再次去侵占那藏在他宽大衣物下瘦削的身子。 他低垂着眼,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那白皙的又脆弱的脖颈。 他面前浮现了他每晚一次次的侵犯着楚惊秋,禁锢他的手腕,在楚惊秋开口求饶的时候,他就低头狠狠在白皙的脖颈上咬下一口一口,破了皮,楚惊秋破碎的哭音在耳畔响起,他还是不停嘴,直到楚惊秋如同一只哀拗的小兽讨好他,他才勉强的松口。 在黑夜中闪烁的红眸满意的看着自己留在楚惊秋身上的深刻印记。 还有那双纤细到可以看到肌肤下面青透色的血管,这双手在无数的夜晚,被碰撞到崩溃之际,想要往前攀爬,但每次快要碰到脱离的边缘的时候,从黑夜中蔓延而出粗/长/的触手会先是在他的四肢旁流转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往前爬,随即,缠绕在他的手腕脚腕上,缓慢的往后拉。 楚惊秋奔溃出声:“不要,不行了,真的受不住了,会死的……” 身后贴上了温热的身躯,重新撩开他的衣服,段衍轻笑着按了按他面前如三四个月怀胎的小腹,触手强迫打开楚惊秋的唇,深入到里面,感知着那嫩肉紧致的收缩,触手上缓缓的流出粘腻的液体,楚惊秋被迫吞下,喉头止不住的吞咽着。 他目光涣散着,眼尾泛红,迷离的眼神呆呆望着漆黑的房间,大脑已经成为一团浆糊了。 原本隆起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段衍咬着他的耳朵,舌尖在耳廓轻轻舔舐着,掌心贴在已经变得平坦的小腹:“不会死的,你还得给我生孩子,还得给我怀孩子呢。” “不,不行……怀不上的,怀不上的……” 楚惊秋迷茫的摇头,身子颤抖着想要躲开段衍的怀抱,离开让他窒息的这片小小的空间。 但他的四肢缠/绕住,根本挣脱不了,被禁锢在段衍的怀中。 他亲了亲怀中的人,指尖在楚惊秋的肌肤上轻轻打转,白皙的肌肤泛了红,楚惊秋被迫张大嘴去接受触手的入侵,身子变得颤抖无比,敏感到仅仅是轻轻一碰,他的神经末梢就会疯狂的跳动着,他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变得潮/红,如天边的红霞一般,整个人要在水里泡的发白。(只是拥抱!!只是拥抱啊啊啊啊啊啊啊) “饶了我,怀不上的……”楚惊秋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触手还是没有从他张开的唇出来。 楚惊秋衣衫不整,整个人被段衍抱在怀里,如同一根羽毛般轻轻的颠着,他浑身上下,甚至毛孔中都沁透了段衍的味道。 反观段衍,他衣衫整齐,红眸更甚,如同盯着猎物般盯着怀中的楚惊秋。 “可以怀上的,多来几次就好了。”段衍轻声笑,如同恶魔的低语:“一直怀不上那就一直来,直到你怀上为止。” “不行,不要,求求你了……”楚惊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衍堵在了喉咙里。 窒息的亲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甚至到了后半夜,楚惊秋小声啜泣着,抱着肚子,声音嘶哑,眼睛哭的红肿,讨好的凑上去蹭蹭段衍,迷离着眼,大脑如同空白一般,回答着段衍的话。 “我生,我生……”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0节 “我给小衍生孩子……” “不,不能再..要,要怀上了,呜——”楚惊秋如同跳在岸上窒息的鱼儿,濒死的抬起头,眸光涣散,手捏着隆起的肚子,嘴唇无意识的呢喃着:“太,太鼓了……真的,要怀上了……” 段衍眨了眨眼,凝视着那白皙的脖颈,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揉了揉楚惊秋的脑袋,“我去个洗手间,给你带了饭。” 楚惊秋愣愣的看着段衍去卫生间的背影,只能听见莫名的低喘和偌大的水流声,玻璃门上只能看见段衍模糊的身影。 但楚惊秋的视线目不转睛,他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楚惊秋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能感受到小腹轻微的隆起。 明明前面还吐的昏天黑地,大脑昏昏沉沉,但现在想吐的感觉一点也没有了,反而从小腹处传来一阵阵暖流,让楚惊秋格外的舒服,他微微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包裹在段衍的大衣之中。 “好暖和。”楚惊秋低垂着眼,眼中尽然是无限的缱绻和依恋,他的指尖攥着段衍的衣物,空洞的心脏被无限的填满,好似在暴雨席卷的浪潮上,他这个一叶扁舟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 段衍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惊秋整个身子蜷缩在他的衣物中,像一个受伤的小兽扒拉着主人的衣物一般,不肯放手的同时又沉沉的睡去了。 段衍是个怪物,他本身感知不到任何的情感,但他这副身体是按照人类的基因所打造的,因此他在看见楚惊秋这副模样,心脏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般,似乎有个角落柔软的陷入了进去,软软的如同棉花糖。 甜腻的味道仿佛在味蕾处弥漫开来,整个胸膛被情感所填满,段衍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又吞噬了这么多人,他很快反应了这是情绪。 这是工作一天下班回家的丈夫,在看见黑夜之中,在万家灯火中有一盏为自己点的灯,推开玄关,妻子窝在沙发上安稳的睡去,在等待他的回归,桌上是温好的饭菜。 这是——满足。 段衍慢慢走进了沉睡的楚惊秋,他轻轻撩开楚惊秋的头发,葱白的指尖流连于他的面上,视线如同一个画笔,描摹出楚惊秋的五官,要刻印在灵魂深处,如同陨石般不可磨灭。 他在楚惊秋的眉间落下轻柔的一吻,动作间充斥着缱绻眷恋,他的眼神中只有楚惊秋,眸光中闪动的光,那是他作为丈夫,对妻子的种种深刻的爱意。 他的手撩开楚惊秋的衣物,抵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轻轻点了点楚惊秋的小腹,原本安静的小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始动了起来,在睡梦中的楚惊秋轻拧紧了眉头,把头埋入了段衍的颈窝,轻声叮咛了几句,似乎被弄得很不舒服。 段衍轻声呵斥道:“不许再折腾你妈妈了。” 小腹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楚惊秋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窝在段衍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月光照在外面,星光长河,万家灯火依旧闪烁着,在星星点点的光中往前温柔的等待着它的主人回归。 第78章 段衍来到家里的这晚, 是楚惊秋在一个月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晚,他没有失眠,没有在半夜惊醒, 而是沉稳的睡到天亮,他的脑袋还在段衍的胸膛处, 聆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 如同雨夜的雨点,为他驱散一切的不安和梦魇。 更重要的是,他一向早上起来就想吐的欲望也减轻了,虽然还是会想吐, 但没有那种几乎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想法。 楚惊秋靠在床上,身上披着段衍的棉服,他不想要盖着棉被,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拽带有段衍气味的衣服, 来把自己层层包裹住, 从而与世界隔绝开来,用段衍的衣物给自己建筑一个坚固的堡垒。 段衍只是出去买了个早餐, 回来就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床上堆成了小山, 段衍不确定的喊了声楚惊秋的名字, 只见那堆衣物的中央动了两下, 随即楚惊秋艰难的埋出了自己的脑袋, 眸光水润,眨巴眨巴的望着段衍, 像一只毛茸茸的动物。 “抱歉……”楚惊秋面颊红润, 抓着他的衣物在脸颊轻蹭着, 他红着脸,道:“实在是太香了, 忍不住就……” 他一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很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呕吐的欲望缓解了不少,他忍不住下床,闻着味道的来源,神情迷离,一股脑的把段衍的行李箱全都掏开了,把里面的衣物全都拿上来,裹在身上觉得不满足,干脆全都摊开在床上,筑了一个可以把他自己包裹起来的巢穴。 他让自己全身上下沁透了独属于段衍的味道,这让他很心安。 段衍只是低笑着把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亲吻着他的乌发:“现在还赶我走吗?” 楚惊秋抓着他的衣袖,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几乎要沉溺于其中,他总觉得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剧情已经让段衍和攻一相遇了,那么他离开这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那么就让他再贪心一些吧,再贪心,在贪心一点…… 最后这点时间,让他陪伴在段衍的身边,如此就好。 他红着脸,咬着唇,小声道:“不赶了,留在我身边吧。” 他没看见段衍抱着他的脸上充斥着愉悦的笑容。 …… 到了出发的时间,楚惊秋以和社团的朋友一起出来玩几天的名义,来到了谭仁的葬礼上。 “段衍回去了?”陈浮有些惊诧的问他,他的神情似乎夹杂着恐惧不安,生怕会出什么事情似的。 “嗯。”楚惊秋一想到段衍,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梨涡若隐若现,“只是和他说出去玩了几天。” “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陈浮说话的时候,眼神都在不定的漂浮着,声线带着颤抖,“比如…你总是觉得浑身酸痛?” “浑身酸痛?”楚惊秋想到一个月前,他每日清晨醒来,身上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但只是在膝盖,腿根的部位,他以为是自己哪里磕碰到了,去医院也没差个所以然来,过几天又重新覆盖上了新的痕迹,但一个月过去了,都没有再出现,楚惊秋索性没放在心上。 马上要放寒假,他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反正他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很久了。 “没有。”楚惊秋否认道。 “那可能是我多虑了。”陈浮悬着的心落了地,慌张的神色渐渐冷静了下来,揉了揉微卷曲的头发:“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陈少,楚……楚先生。” 在车站的门口,停着一辆浅灰色的车辆,上面下来一个带着眼镜俊秀的年轻人,“我是阿泽派来接你们的,我们直接去谭仁先生的追悼会。” 楚惊秋和陈浮上了车,只见这辆浅灰色的车前面挂着东稷国的国旗,鲜艳的颜色随风飘荡,在街道上格外的显眼,来往的人频频驻足。 楚惊秋: 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这种车显然是公派车,他也能坐吗。 陈浮倒是司空见惯了,大少爷优雅的交叠双腿,眸光含笑,和前面的年轻人聊着现在的热点。 楚惊秋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隔阂差距,耳濡目染的清贵气质,不是他现在就可以学会和融入进去的,需要一朝一夕的模仿和学习,但楚惊秋对这些都没有兴趣。 “阿泽陪着邵先生在那边和媒体打招呼,我就先把你们送到这里了。” 年轻人为他们打开了门,然后开着车走了。 楚惊秋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面,一般只有家喻户晓的领导人去世才有的葬礼规模,此刻在他的面前展现开来。 来来往往的人身着一袭黑色的着装,手臂上都挽着黑色的纱花,在门口排着队,每个人手上拿着一只黑色的花,而站在门口的正是邵泽和他的父亲,在他们身边是穿着黑色裙子的谭安安。 几日不见,谭安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眶红肿,但仍要打起精神去应付宾客,勉强的扬起嘴角。 楚惊秋一打听才知道,谭仁是齐豫山皮影戏的最后一代传承人,谭安安是他唯一的外孙女。 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女儿,在十五年前那场七夜附属医院大火中烧毁于一旦,只留下被他带回老家,尚在咿呀学语的谭安安。 谭安安,原名谭雅,因为出了这个事情,谭仁给她改了名,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她在七夜小学的那个夜晚,对楚惊秋说:“我有个哥哥,他很疼我,他没死去前,从事于研究项目,研究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去他那个研究所上班,只是后来,哥哥他…被神剥夺去了一切,变得…不再是他了。” 楚惊秋一晃神,在那个银色的研究所,那个短发的女人,似乎也叫小雅,脱去了女强人的外壳,会撒娇拽着他的衣角,喊着他:“楚哥。” 楚惊秋对谭安安说,“要是不介意,把我当作你哥哥吧。” 谭安安红了眼眶,她的声音似乎与那个叫小雅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轻声拧着他的衣袖,喊他:“楚哥。” …… 此刻,在那间发着‘滴答’声的房间,青年的身体躺在白色的床上,面容安宁,只是悬浮于半空的终端上面的数据似乎都朝着一个结果而去。 “雅姐,这会不会太残忍了?”跟在楚惊雅身后的‘人’发出尖锐的嬉笑声,它拥有人的身体,但行为举止僵硬的像极了一个木偶,“哎呀呀,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声带割下,送到里面一个虚拟人里面呢~那还是你亲生哥哥呀。” 楚惊雅勾起了嘴角,她缓缓的张开唇瓣,可以看清里面密密麻麻至少有三四排列在一起尖锐的牙齿,她伸出分叉细长的舌尖,眯着眼看着悬浮在半空的终端:“除了我,这世界上还存在完整的人的身体吗?” “只是为了他回来的时候不要太崩溃罢了。”楚惊雅面容挑着一抹笑容。 “太残忍咯,嘻嘻,我喜欢,我去看看圈养的‘食物们’给我下崽了没。” 那‘人’实在是不习惯两腿直走人类的习性,索性整个身体趴在地面上,“在qy计划彻底完成之前,你们必须学会‘食物’的习性,至少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楚惊雅挑着做着漂亮美甲的指尖,她拧了拧眉,实在是不知道人类为什么如此热爱这些莫虚有的东西,但这并不重要。 因为已经沦落为‘食物’的人类,根本不配她花时间去猜想。 只见以青年所在房间扩大,方圆百里,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属于人类的断肢横七竖八的交错着。 这所被誉为‘地球上最后人类生存地’的城市也彻底在地外生物的入侵下沦陷,幸存的人类被抓了起来,被迫进行繁衍,来完成圈养的使命。 在qy平行世界演算的‘楚惊秋’面色冷然,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只见在他的面前呈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一个正在成长的胚胎,而此刻这个胚胎正处在主世界楚惊秋的腹中成长着。 胚胎的产生,几乎是宣告了qy100的再一次失败,‘楚惊秋’已经不去演算后果了,他一个人坐在满天繁星的沙漠下,面前烤着火,劈里啪啦的火花从火堆里窜出来,但‘楚惊秋’根本没在意,他捞起身边的啤酒,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大口。 他记得,在很多年前,他的好友,局长老张,妹妹小雅,坐在他的身边,望着漫天的繁星,吹着沙漠的冷风,烤着火,几罐啤酒,一点自带的烧烤,在这里大声的聊天,欢声笑语弥漫在空旷的沙漠中,驱赶了沙漠的寒冷。 手中的啤酒已经空了,‘楚惊秋’失神的眸子才渐渐回神,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呢喃,都止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他们早就……亲手死在了段衍的手下。 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每个人脸上带着温暖的笑,然后把他推出了黑暗,告诉他不要回头,快跑。 楚惊秋只能看着他们的身子被异化的怪物吞噬,分肢蚕食。 ‘楚惊秋’仍然记得,自己好友临终前努力扬起的那抹笑,就这么永远定格在了脸上,然后,他的头颅被折断,喷洒的血如同泉涌般,飞溅一地,他的头颅滚落到楚惊秋的脚边,那努力扬起的笑容弧度还冲着他。 这是第一次,楚惊秋在那只怪物的面前,崩溃到失声尖叫。 仅仅是因为—— 怪物想要独占他。 ‘楚惊秋’吐出浊气,手中的酒瓶罐被他生生的捏扁了。 段衍这只怪物做事太过于绝,它吞噬的人太多,学会人类的情绪和处事方法太过于完善,几乎找不到可以钻入的空子。 在qy启动之际,楚惊秋所有的记忆被抹去,在第100次的时候,楚惊秋的另一面在另一个时空苏醒了过来,借着新核的能量,他得以去演算不同的未来的结果,将最好的结果以其他的方式传递给在主世界的楚惊秋,来阻断qy100的进程。 老张留下的手杖,那手杖上留下的新核,是楚惊秋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路,可以彻底杀死段衍的秘密就在其中。 ‘楚惊秋’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信息传递给楚惊秋了,他举起手中的酒,晃了晃里面的液体,轻声道:“敬你们,敬世界。” “敬所有为人类奉身的勇士。” …… 陈浮低头,转动着手表上的讯息,上面是几串数字,更像是几个坐标,陈浮面色不变,只是扫眼一看,很快把那则讯息删除了,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惊秋,我们去里面看看吧。”陈浮拽了拽楚惊秋的衣角,手拿着一束黑色的花,指了指人流的另一个方向。 在前面等待的大多是社政名流,在门口和邵泽打着招呼,都想着暗中攀好关系,齐豫山的医美行业实在是暴利,奈何被他们一家垄断,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医美产品效果如此好,只要能和他们进行合作,拿到他们的授权,成本低,利润高的事情,谁不想做? 而里面的都是慕名来送别谭仁的群众,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束黑色的花,摆在透明棺的旁边,谭仁安静的仿佛睡过去一般,躺在中间,依旧是那副慈祥的面容。 谭仁自从退居幕后之后,开始大举办慈善,把皮影戏赚来的钱全都捐献了出去,用于建设齐豫山的各个行业,去资助贫困孩子完成学业,七夜小学的建立就是谭仁投资,赵鸣来担任校长。 楚惊秋曾问过谭安安,她为什么不去继承皮影戏,而是甘愿在七夜附属医院当一个前台护士,工资不高,事情还多,也不出名,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去做一个寂静无名的小护士。 谭安安吸了吸红通的鼻子,望着京州的雾蒙蒙的天空,她红着眼眶,声音带着颤抖:“……这几乎…不是我,不是,不是人可以干出来的。” 直到在半夜送入了神的殿后,楚惊秋才知道,谭安安会为什么这么说。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1节 第79章 陈浮在追悼会最偏僻的一个小房间里, 这里是放杂物的地方,放置着很多没有扎起来的花圈。 楚惊秋看着陈浮在压在最底下花圈的某个地方按了一下,安静的空间里他听到了‘咔哒’的声音。 “惊秋, 过来。”陈浮不知道掀开哪里的板砖,只见后面的板砖露出一条漆黑的阶梯, 阶梯呈旋转往下走, 一眼望不到边,楚惊秋在上面,甚至可以感受到从那漆黑阶梯下面传来阵阵阴冷的风。 “这是……” “去往‘殿’的通道。”陈浮打开手机的电筒,亮色的灯光照在下面也依旧望不到头, 只能照亮眼前的路,陈浮面色淡淡,微卷的毛发随着冷风摆动着,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冷凝了些。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楚惊秋走在前头, 看着陈浮从下面把板砖顶上去, 板砖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来被人挪动过的痕迹。 “调查我妈妈变成那样原因的时候, 我就发现了这个药瓶厂家和齐豫山之间的关系。”陈浮绕过了楚惊秋, 神情隐晦在无边的漆黑之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送出国吗?” 楚惊秋想起封宇说的那句话‘陈家怎么敢让你回来的, 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陈浮冷淡的轻哼了下, 在漆黑的空间中听的格外清楚:“我差一点就摸到了其中的利益链,陈家害怕我, 把我送出了国, 所以张老头建议我妈妈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送我出去, 只是我没想到……” 陈浮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母亲最后变成了那样。 楚惊秋看了《怪物饲养手册》里面的实验笔记, 他知道陈浮的母亲是被迫进行了异化。 异化和同化,两者之间仅仅一字之差,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楚惊秋不小心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随后他感觉到走在面前的陈浮身体略微僵硬了一瞬,很轻微,他神色又恢复自如,道:“异化,只是把怪物的基因打入到物种的体内,我举个例子吧。” “有研究人员抓住了地外生物,他们发现这个怪物的能量可以进行无限再生抑或是可以进化,于是有些阴沟里的老鼠,决定提取怪物的能量作为试剂,进行人/体/实/验,打了药剂的人,如果基因匹配,那么就会成为进化者,会有相应的异能,如果不匹配,基因断裂,人就会逐渐变成行尸走肉,变成怪物的模样。” 寒冷的风吹在楚惊秋的面颊上,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般,四肢僵硬的往前走着,他们走过了旋转的楼梯,现在是往一条漆黑的长廊走去,这个长廊一眼望不到边,似乎没有尽头,无尽的虚空里面只有他们这一盏微弱的灯光在闪烁着。 “而同化则不是如此,同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同化需要多次接触怪物的□□或者身体,最快的方法是人与怪物进行交/媾。” 楚惊秋呼吸略不可闻的顿了一瞬,实验笔记的确有说人异化之后,会遵循基因里的本能,进行疯狂的繁衍,他以为是和同类之间,没想到是…… “呵。”陈浮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但至今为止,生出来的都是一团团血肉,这项实验根本不可能成功。” “……血肉?”楚惊秋耳畔似乎回荡着那一声声交叠抽泣的婴儿声,无数团模糊的血肉在他的脚边蠕动,凄厉的尖叫着,对他哭喊着:【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妈妈,你不是说最爱我的么?】 【妈妈妈妈妈妈……】 “一堆没用的废肉罢了。”陈浮语气中充满了无所谓。 “不是废……!”楚惊秋嗓音微冷,音量猛然提高,小腹忽然微微疼痛了起来,他拧着眉,扶着墙壁,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走在前面的陈浮脚步停顿了一瞬,回头怪异的看着他:“怎么了惊秋,你突然这么大声,我只是听说而已,你不用这么激动。” 楚惊秋猛然回神,冷汗从额角浸湿,他呼吸粗喘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那样,只是听陈浮这么说,他的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怒火,这种感觉——像是他的孩子被人指着骂没用,他作为母亲而生出的愤怒,是为了维护孩子。 可是他没有孩子啊,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楚惊秋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脑袋中的乱七八槽的思绪扔出去。 这条路长的似乎没有尽头,楚惊秋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得格外累,尤其腹部沉沉的,好似小腹上被绑了一个球,他不得不手扶着腰,缓解酸疼,但也是要走几步缓一下,即使在寒风阵阵吹的地道中,他还是出了一身汗。 “到了。” 陈浮的手中的灯向前照耀着,只见一道木门呈现在楚惊秋的面前。 这木门,楚惊秋却觉得越来越熟悉,他走上前,瞳孔一缩,这木门,在山州的时候,和老头开的小木屋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似乎都能听见心脏碰撞敲打胸膛的声音。 “走啊,推开门呀。” 站在他身后的陈浮,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声音似乎变得僵硬无比:“开门呀。” “你在犹豫什么呢?” “快开门呀,你不是一直在调查着什么吗。” 楚惊秋的手停顿在木门上,他的手颤抖着,不敢去打开这扇门,心口处肌肤的红文似乎在发着滚烫,但是原本疼痛的腹部却逐渐安静了下来。 突然,站在身后的陈浮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打开了那扇木门。 ‘吱呀吱呀’的声音在楚惊秋的耳边响起。 门被推开了。 面前的殿呈现在他的面前。 殿很大,但又很空旷,和庙又格外的不同。 没有香火,也没有神像的雕塑。 昏黄的灯光在空旷的房间照射着,他这才注意,在墙上挂着很多——诡异血腥的画。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画面的顶端,存在一团黑雾,从天而降很多的触手,仿佛要降临世间。 从后面开始,就是画着一副副人的躯体,穿着不同,性别不同,但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它们的脸都是一片空白。 楚惊秋越看越觉得压抑,这与他记忆中信仰的神都不一样,不同于他在现实生活中所了解到的神,这些更像是——地外生物。 不是地球上所有的生物。 楚惊秋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定在了原地,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只见在一堵墙的前面,下面是泥土,上面凌乱的散着森白的骨头,楚惊秋一眼认出,那是属于婴儿的骨头。 而在泥土之下,埋着多少具婴儿的尸骨,亦或者立在这堵墙里面,有多少具婴儿的尸骨,他不知道。 在墙的最中间,摊开着一面婴儿的肌肤,那肌肤在昏黄色的灯光下闪耀着,白嫩如雪,吹弹可破。 而在婴儿的肌肤下面,影子照应下来,显露出来的,是一具人偶,那人偶,正是楚惊秋在旅游手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皮影戏人偶’。 但旅游手册年代久远,图片上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即便如此,楚惊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人偶被束缚在婴儿肌肤投落的阴影下面,像是一张无形巨大的牢笼,将它牢牢捆绑住,人偶身上似乎蔓延出了无数的触手,挣扎的要往前,白皙的肌肤,精致的眉眼。 楚惊秋甚至可以看到人偶眼尾那颗很淡的红痣。 ——是段衍。 这具人偶的原型,是段衍。 楚惊秋瞳孔皱缩,呼吸猛然一停,目光死死的盯着处在最中心的人偶。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刻,联系了上来。 老张的话在耳边响起:“这种怪物,生于黑暗,隐匿于黑暗之中,它们根本没有实体,所有的模样都是任由人想象出来的。” ——所以这间殿里所有的人身画都没有脸,因为它们根本没有脸。 从天而降。 它们就是地外生物。 “你也联想到了。”陈浮淡淡的声音在楚惊秋的耳边响起,“我想,你也去齐豫山的山村看过吧,那里是一开始医美的出产地。” 楚惊秋浑身一震,他那次去取矿,的确和山区的人们打过照面,但那里的人神色淡淡,几乎没有情绪,像是一个个被操控的木偶。 “齐豫山的皮影戏栩栩如生,每晚回去总是可以听到婴儿的哭声,太逼真了。” “感觉和真人一样,演出很生动。” “不愧是非文化物质遗产,国家真应该推广下去……” “……” ——因为皮影戏的皮,真的是从婴儿的身上剥下来的。 楚惊秋想到了那则新闻。 在段衍出生之前,所有婴儿出生都没有皮,村长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在婴儿出生的当晚,当着所有人的面会把婴儿淹死在水中。 ——假假真真,村长剥下婴儿的皮,在齐豫山制作了人皮的皮影戏,从而发扬光大皮影戏,让齐豫山一举脱贫。 楚惊秋对医美的溶液进行了解析,发现了里面与青幽色液体几乎一致的晶体成分。 齐豫山制作医美行业——会让人异种化。 这个猜想让楚惊秋浑身颤抖,他如坠冰窖,连呼吸都带着冰渣子。 实验笔记上说,为了进化,从而进行人体实验,异化失败的人会逐渐变成怪物。 “在这一天,山州的异化值上升到了临界点……” 公霄的话在楚惊秋耳畔回荡起来。 在他穿越来的那一天,山州就已经异种化达到了区域值。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是段衍! 段衍出生后,这个传闻就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取得了足够的婴儿皮肤,并且在婴儿的骨架中加入了某种物质,将婴儿的骨架制作成骨粉,加入到医美中,大力推广中,这种不仅可以节省成本,而且可以让效果加倍——几乎都是让人进化了,效果能不好么。 可是一旦基因进化失败,人就会变成陈浮妈妈那般,空有一副皮囊,成为一堆行尸走肉。 段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他既然被盯上了,那么他的身上一定有其他过人的地方。 楚惊秋想到了在赵鸣给他的册子上,写了三个资助人。 “陈家当初为什么资助段衍!” 楚惊秋快速转身,他的神色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晦暗不明,声音骤然提高。 陈浮微微仰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觉得他会是无辜的吗,凡是接触你的人都死了,你觉得他在其中没有扮演任何的角色?”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手腕上的表在疯狂的转动,指针要冒烟似的飘出袅袅白烟。 陈浮知道,它察觉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 ‘楚惊秋’给他发了最后一个坐标,那是楚惊秋这副身体出生的地方,这里或许有楚惊秋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秘密,杀死段衍的武器就在其中。 “栖于县。”风忽然从身后紧闭的木门的缝隙之中穿透出来,那里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有谁在轻敲着木门。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2节 一下,两下,三下…… 吱呀吱呀老旧的木门竟然撑住了,一直在与外面的东西在抗衡。 身后的泥土似乎被扒拉开来,楚惊秋能清晰的能听到婴儿的骨架在缓慢的剖开那层层的土壤,往上攀爬着。 挂在墙上的画,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变化着,上面幻化出无数张面容,每张脸上都挂着一抹诡谲的笑容,嘴角裂开到耳后根,目光炽热的看着楚惊秋,那是一种病态,狂热,炽热的目光。 楚惊秋喉头一紧,小腹钝痛起来,他捂着腹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浮没有靠近他,而是挡在了那些画的面前,那扇吹着寒风的木门面前。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摸楚惊秋的面颊。 他轻声道:“惊秋,我喜欢你,别忘了我……” 楚惊秋浑身一颤,泪水夺眶而出。 从莫名的虚空中穿出一阵独属于怪物的低吼,身后的木门‘嘭’的一声打开,里面显露出来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楚惊秋眼睛被陈浮的手捂着,陈浮挡在他的面前,温暖的手透过眼皮,传递在楚惊秋的身上,他心一跳,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般将他湮没。 他想伸手抓住陈浮,但能抓住的,只有一片纷飞的衣领。 楚惊秋的眼被遮住,他没看到,从大开的木门里面伸出无数的触手,穿透了陈浮的身体,鲜血飞溅在白皙的地板上,但唯独没有飞溅到楚惊秋的身上,陈浮带着讥讽的笑意看着从木门后悠悠走出来的段衍。 段衍轻笑了声,一个转身,就来到了楚惊秋的身边,触手在陈浮触碰楚惊秋脸上的手狠狠一折,那只手以怪异的弧度垂落着,手腕的筋脉齐断。 “脏。”段衍冷冷的看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陈浮,“你的血不会再一次沾染他。” “非自然调查局研究所副所长——陈浮。” 陈浮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他感知到自己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他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异能,他进入到qy100次,接受了段衍的思想入侵,但因为他的异能,他可以在某些情况下不被段衍发现。 只是他没想到,段衍会发现这么快。 “你以为我没发现?”段衍好奇的看着他:“人类怎么会这么自信呢。” “不然我为什么会任由你接近楚惊秋?”段衍的掌心轻轻贴在楚惊秋小腹上,“为的就是抓住你们联络的通道,多亏你的福,就在刚才,我得到了‘楚惊秋’的位置。” 陈浮一怔,紧蹙着眉头,呼吸一窒,“你……” “对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段衍手腕一动,风吹起楚惊秋的衣角,露出小腹那白嫩微微隆起的肚子,他的掌心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qy计划,对你们来说彻底失败了。” 陈浮在看到那隆起肚子的一瞬间,目光空白,嘶声竭力:“段衍,你个畜生,先前剖开他的肚子,扔下一堆血肉是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好吵。”段衍神色淡淡,黝黑的瞳仁顷刻变红,陈浮想要挣扎着抓着自己脖子,只见在不远处,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声带,“安静了。” 段衍抿着唇浅浅笑了笑,却让陈浮的眼睛浮现出了密密麻麻如蜘蛛网的红血丝,这个动作是陈浮姐姐最习惯的动作,而段衍在他的面前,杀死并且吞噬了他的姐姐,消化着他姐姐所有的记忆和动作。 “那能怎么办呢,这里有了——我的孩子。”段衍红色的眼眸中尽然是看待低等生物的轻蔑,“你们一直渴望的‘神’。” 陈浮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他几乎想要把这个怪物生吞活剥。 但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黑雾将他逐渐湮没,黑雾散去后,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人皮。 段衍蹲下身子,亲了亲楚惊秋裸露隆起的小腹,楚惊秋被段衍屏蔽了所有的感觉,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陈浮还想和以前一样,让段衍在楚惊秋的面前杀了他,鲜血飞溅在他的身上,来唤醒楚惊秋的记忆。 “还差最后一步,快了。”段衍轻声道,修长的指尖在隆起的小腹打转,月份小,还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可以看出来,“你马上是我的了。” “没有人可以在彻底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第80章 “楚先生?” “楚先生, 您感觉好些了吗?” 楚惊秋缓慢的睁开眼,目光涣散,过了许久, 视线才逐渐有了焦距,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谭安安那双带着担忧的眸子。 她见楚惊秋醒了过来, 这才松了口气,她起身,给楚惊秋的输液调整了速度,“您吓死我了。” 楚惊秋抬头, 脑子还是没有反映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只记得他和陈浮去殿里,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刮起了一阵大风? “我们把爷爷的骨灰送到殿里后, 就在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您,您身体虚弱, 还强撑着来送别爷爷, 您自己也不知道您自己犯了低血糖吧。” 谭安安叹了口气, 身为一名医护人员, 她深深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责备:“您更要多照顾自己,还有您腹中……”她突然语气一顿, 很快转变了话题:“您得为自己多考虑, 尤其是身体, 这不单单是您一个人的事情。” 楚惊秋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嗓音干涸的和沙漠的旅人一样,说不出话,只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您不知道,段先生一下飞机,连行李箱都没有放好,风尘仆仆就赶到医院来看您,对您啊用情太深了。” 楚惊秋灰暗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仿佛水飞溅到油锅中,猛然爆炸出火星子,他指尖微动,想要询问段衍在哪里。 身体还没有动作,他的指尖被人握在掌心里,水杯凑到他的唇边,他喉结微动,顺着水杯喝了下去。 他抬眸,眼里倒映出段衍的身形。 他似乎是刚才才来到医院,被风吹的凌乱的发丝,甚至慌乱之中外套的纽扣都扣错了,脸颊被寒风吹的苍白,但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唯独在对上楚惊秋视线的那一刻,他眼中如湖水般平静的情绪才泛起了圈圈的涟漪。 谭安安低声对段衍说了什么,段衍骇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事就好。”段衍半蹲在楚惊秋的面前,垂眸看着扎入他手背上的针头,“你只是奔波劳累,太疲倦了,低血糖犯了。” 楚惊秋把那一杯保温杯里的水全都喝完了,干涸的嗓子才好受了许多,他舔了舔唇瓣,小声道:“抱歉,我没想到……” “……让你担心了。”楚惊秋话音一转,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被段衍握在掌心里面,他用指腹轻轻触碰着段衍的掌心。 才发觉段衍的手心里没有一点温度,冰凉的如腊月的飞雪,齐豫山的机场在郊区,从郊区打车到市中心少说也得要一个小时,而段衍显然是没有等到一个小时,看着他额间冒着汗,头发凌乱的模样,呼吸粗喘着,就知道段衍应当是中途奔波过来,掌心裸露在外面,接受着寒冬的触摸。 “对不起,我没有和你说我是来参加谭仁的葬礼,我怕你担心。”楚惊秋低声道,因为谭仁也是参与段衍被领养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件的人之一。 但很明显段衍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他眸光闪烁,晦暗不明,似乎有许多话要开口,但最终都被段衍吞了下去,他揉了揉楚惊秋的脑袋,“我在你的身边,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 殿里发生的所有,还有邵润令写在日记本里的那句话,都不得不让楚惊秋生疑,段衍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应该回答什么呢? 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回答呢? 段衍,他真的是普通人类吗? 他为什么会被盯上,目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如同一个个迷雾一般笼罩在楚惊秋的思绪上,将他掩埋住在废墟下面,被逐渐吞没,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段衍了。 他目光闪躲,不敢去对上段衍的目光,只是在他掌心里的指腹上轻轻颤抖着,抿着唇,对段衍的话没有任何的回应。 段衍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低声问他:“吃不吃糖?” 楚惊秋想自己是因为低血糖犯了才昏倒的,刚好补充点糖分,他没有随身携带糖,以为段衍是带了糖,于是点了点头。 他刚要伸手去拿段衍说的糖,但他的掌心被段衍紧紧握在手心里,没有得到掌心里的糖,得到了亲自送入口的糖。 楚惊秋被迫仰起头,他的下巴轻抬,唇瓣被段衍含住。 饱满的唇珠被反复的舔舐着,楚惊秋眼睛微微瞪大,让段衍有了可乘之机,湿漉漉的吻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他被迫张开唇,接受段衍的入侵。 灵活的舌如同蛇一般钻入他的口腔中,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段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抵在楚惊秋的脑后,骤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另外一只手强硬的撑开楚惊秋的十指,与他十指相扣。 从段衍口中渡过来水蜜桃味的糖果在水声之中弥漫开来,他吞下两人交缠的滤津,无处可躲的软舌被段衍缠住,楚惊秋只觉得舌根发麻,发疼。 段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之上,带来微微的战栗。 段衍的吻像是一场暴风雨,要叫楚惊秋溺死在这场风雨之中,他甚至呼吸不上来,眼前炸开点点的白光,手指紧紧的攥着段衍,后面似乎是无力般,软软的垂落了下来,他只能被迫张大嘴巴,接受段衍强硬的亲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中的硬糖在他们二人来回的交缠之间逐渐软化掉,水蜜桃的味道逐渐消散,段衍咬住楚惊秋的舌尖,仔细的吮吸着,末了,尖锐的牙齿在上面仔细摩挲着,还是没有咬下去,只是在退出他口中的时候,在楚惊秋的下唇轻咬了一下,才肯放过楚惊秋。 楚惊秋眸光涣散,大脑软的和一滩水似的,手指无力的垂落下来,眼尾泛红,面色染红了绯红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唇瓣红肿,下唇的牙印清晰可见,眼神无辜湿润如同刚出生的小鹿般,软萌迷离的看着段衍。 段衍的心化作一滩水,在他的眼尾处亲了亲,楚惊秋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抖,无言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晕染开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亲吻彼此。 楚惊秋的心头狂跳,目光慌张的乱飘,口中还残留着段衍的味道,他只觉得四肢要如同火一般的燃烧了起来,心脏砰砰乱跳,他肯定心率超过一百了。 “好吃么。”段衍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而上,段衍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似乎脱离了少年的清爽,反而多了一丝成年人的沉着。 “……嗯。”楚惊秋低着头,从耳根子到脖颈的肌肤都变得通红,他呼吸错乱,思绪纷飞,嘴里那颗糖的味道他早就忘了,但段衍这么说,他还是下意识的用舌尖舔了舔上颚,才意识到自己的舌尖都被舔舐的肿了起来。 段衍笑着额间抵着他的额间,轻轻蹭了蹭,道:“提前放假了,学校里的期末考试都考完了,我们休整下,明天回栖于县,伯父伯母很想念你。” 楚惊秋身子略不可闻的一僵,“景同哥那边呢。” “我们回去过个年,再回京州,他那边太忙了,抽不开时间。”段衍微微睁开眼,黝黑的眸子如星辰般闪亮,里面都是楚惊秋的身影。 “爸妈……”楚惊秋心下一跳,原身因为一直在外面打工和学习,原身的父母不会打电话,但会在每周来慰问楚惊秋,然后每个月打个生活费,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饿着自己之类的。 他不知道原身是如何和爸爸妈妈相处的。 楚惊秋的家庭很单纯,爸爸入狱,妈妈过劳患癌去世,他没有体会到到底什么是父母的爱,但是从每周妈妈给他发消息,给他分享自己在家里做了什么,母鸡生了鸡窝,家养的小狗和隔壁的小母狗跑了生崽去了,怎么样。 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唯独是真的没办法才会和楚惊秋说一两句,但更多的是让楚惊秋好好照顾自己,她会说自己没本事,没有办法给楚惊秋很好的生活,让他受苦了,否则他可能会过上很好的家庭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爸妈从人贩子手中买来了他,将他当作亲生儿子养大,却从没有给楚惊秋找亲生父母,他妈妈内心里还是充满愧疚的。 “好,我想今天晚上就走。”楚惊秋目光灼灼,紧抓住段衍的手。 “……”段衍没想到这么快,但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好。” “哦,对了。”楚惊秋抬头在四周随处看着:“陈浮呢?” 段衍见过陈浮,只是每次见面打招呼都是淡淡的,算不上多热情,这让楚惊秋以为段衍并不喜欢陈浮,毕竟是陈星的弟弟。 “他家有事情,先回去了。”段衍淡声道,“就是他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楚惊秋看到段衍的手机上有一通陈浮的电话,表面上点头没有多怀疑,但心底下有了疑虑。 陈浮和段衍几乎没有交集,更别提交换号码了。 在段衍出去和护士交接的时候,楚惊秋赶忙给陈浮打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第二个电话直接被挂断,随后那头给楚惊秋发来了条消息【家中有事情,回头聊。】 楚惊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紧紧盯着那条短信,然后迅速删掉了。 “和谁聊天呢。”段衍交了费用,抬头看了看快要见底的输液瓶,问道。 “没,没睡。”楚惊秋手一僵,他调出一个界面,故作轻松道:“和导师说呢,马上要寒假了,我来不及回去,索性项目有了一点点的进展。” 段衍看着最后输液瓶见了底,叫护士来拔掉针头,他站在一旁,忽然来了一句:“你喜欢你的朋友吗?” “朋友?”楚惊秋顿了下:“你指谁?”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3节 “陈浮、邵泽、蓝怜等等。”段衍轻抬眼,直视着他:“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吗?” 楚惊秋觉得这句话格外的怪异,却不知道哪里很奇怪,他对朋友之间有没有不满意,这也不能改变啊,这些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随意更改设定的机器人。 “没有吧。”楚惊秋顿了顿:“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们长这么大,都定型了。” 段衍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 他们动作很快,在出了医院后,就踏上了回栖于县的车,齐豫山和栖于县离得不远不进,坐高铁很快就到了,只是他们的家在山村中,至少要等专门去山里的汽车。 楚惊秋坐着颠簸的汽车,来到了村里的路口,这里路途泥泞,还得坐一段牛车或者驴车才可以渡过去。 他直愣愣的站在村口,手里拖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被段衍紧紧攥着,他回眸,看着那张艳丽的脸庞在枯木枝树前格格不入,他想,段衍生来就是不属于这里的,他应当是被人在掌心里呵护的。 “小衍……”他想着要不自己去里面找个人出来,让段衍在这里等着,他不想让段衍沾染上这里的泥泞,一瞬间,他甚至想说我们不进去了,回去吧。 只有他和段衍。 【“小秋,跑……快跑……永远不要回头。”】 【“楚哥,我很想你,但我回不去了,你一定要走下去啊。”】 【“活下去,惊秋!”】 【“楚惊秋,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怪物,你怎么会爱上一个怪物!”】 【“看到了吗,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 楚惊秋身体猛然一抖,他的手掌心出现了细密的汗丝,段衍立刻察觉了他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太紧张了?” “不是……就是想念爸妈了。”楚惊秋勉强的扬了扬唇角,面前却逐渐浮现出了横尸遍野的场面。 “伯父伯母来了,他们会是你想要的家人的。”段衍亲昵的蹭了蹭楚惊秋的耳垂,伸出舌尖在耳垂上轻轻舔舐了一下,楚惊秋一颤,耳边逐渐染上了绯红。 “小秋!是小秋回来了吗?” 随着前方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仔细听还有细微的铃铛声,从前方树梢的拐角处,传来一道女声,那女声沧桑,但却掩饰不住的欣喜。 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楚惊秋却遍体生寒。 那张脸,分明是他现实生活中早已经去世母亲的脸! 段衍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中充满缱绻眷恋:“喜欢吗。” “你的家人。” 第81章 “怎么了, 崽崽?”楚妈围绕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围裙,她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了楚惊秋的面前:“你最喜欢吃的碱水面,昨天你爸去赶集抓门买的, 他现在去镇上给你买鸭子了,很快就回来了。” 楚惊秋整个人坐在板凳上, 像是被胶水沾上了般, 动弹不得,喉咙紧缩着,不敢抬头去看楚妈,那张和他母亲一样的脸。 “不吃吗, 崽崽?”楚妈站在他的对面,热切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让楚惊秋汗流浃背。 “没,没有, 妈, 前面有点晕车,胃口不是太好。”楚惊秋白着一张脸, 对上楚妈的视线, 他既恐惧又心酸。 本该死去的妈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还成为了原身楚惊秋的母亲, 心酸的是他一直很想见到母亲, 去感受母爱。 他低头夹了一根碱水面,入口的那一瞬间, 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 面条软嫩滑烂, 汤汁里都是大块的肉,两个满满的荷包蛋盖在面上, 楚惊秋扒拉了好一会儿才夹到一根面。 一口咬下去,刻印在骨子里专属于妈妈的味道扑面而来,泪水滴答滴答落在面里面,楚妈慌了,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抹楚惊秋脸上的泪水,但她手上都是粗茧,指甲缝里还有刚下农田残留的泥土,生怕脏了楚惊秋那张白嫩的脸蛋。 “崽崽,不好吃吗?不好吃就不吃了,给后面的鸡吃,妈再给你下一碗,啊。” 楚妈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去擦拭楚惊秋的泪水,只是伸手要去拿楚惊秋的碗。 楚惊秋摇头,带着细微的哭腔,“没事,妈,就是太久没吃到了,太好吃了,比我在京州酒店里吃的面还好吃。” 楚妈不安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诶诶,那就好,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孩子他妈!我回来了,给儿子下鸭子吃。” 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妈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冲门外喊:“来了来了。” “崽崽,你在这里等一下啊。” 楚妈像是对待小孩儿似的,对楚惊秋轻声细语,含在手心里怕化了似的。 楚惊秋吞咽下喉咙的那根面条,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攥着筷子的指尖却泛着白色。 …… 在山村的时间过的很快,楚惊秋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父母的爱,长辈的关切。 自从他回来的消息传播后,他作为这个山村第一个大学生回来过寒假,很多邻居都跑到家里来看他,每个人手里都提着许多东西,有自己养的鸡鸭,有包着红包,还有的拿着刚晒好的腊肉…… 楚惊秋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像一个孩子。 “诶,楚妈。”邻居家的一个大妈嗑着瓜子,晒着太阳,陪着楚妈闲聊,她的脑袋伸进门口,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吃着面条的楚惊秋,道:“小秋这孩子以前不是都不吃面的么,怎么这一回居然吃面了?” “我看你们两口子以前等小秋回来都是煮米饭诶,还说小秋一吃面就吐,从京州回来就转性咯?”大妈只是随口问了一嘴,楚妈的身子一顿,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似乎是卡住了,僵硬着保持原本的姿势。 “楚妈?你咋不说话,我和你说隔壁家那小妮儿……” 大妈没想这么多,立马转了话题,但楚妈还是刚才的表情。 楚惊秋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筷子一顿,太熟悉了这副表情。 像是……程序突然出现bug的机器,代码出现了错误,无法继续运转下去了。 “楚阿姨,我妈让我给您带了熏肉。”段衍冷淡的声音响起,让原本僵硬的楚妈逐渐有了动作。 “啊,啊。”楚妈僵硬的舒展了下脖子,发出两个怪异的音节,“小衍啊,好啊,晚上给崽崽做熏肉吃。” 在楚妈转头的一瞬间,阳光照在她的肌肤上,楚惊秋看到了在脖子后面一颗浅淡的痣,他心一沉。 妈妈的皮肤没有这么白,黄黄的肌肤上,几乎很难看到她身后那颗浅淡的痣,可是…… 面前的楚妈身后那颗痣明晃晃的印在肌肤上。 楚妈转头,对上了楚惊秋的视线,那双眼睛无任何的情绪,仿佛一个被控制的人偶,但在对上楚惊秋的一瞬间,眼中充满了楚惊秋熟悉的慈爱,“崽崽,要不要辣椒炒肉啊?” “好啊,妈。” 楚惊秋脸上带着笑,但那笑意远不达眼底。 照例,吃完了晚饭,他出去围绕着山路散步,看看天边的晚霞,呼吸山村新鲜的空气。 走到山路的分岔路口,前面跑来一个村民,他喘着粗气,看见楚惊秋一家,整个人跪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 那村民指着山路的另外一头,那头深幽似悬崖,连晚霞的光都照不进去,似乎被无边的黑暗给吞噬了般,寒风萧瑟,树叶被吹的摇曳,投落长长的影子,里面仿佛有无形的怪物。 楚妈面色白了一瞬,她拨开了那人拉着自己衣摆的手:“怎么能往那里走呢,会得罪神的……不能去,不能去。” “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大牛,大牛他经常帮你们干农活,你们就这么见死不救吗?”村民的声音嘶哑,死死拽着楚妈的衣角。 “……”楚妈陷入了沉默,但那头是一个禁忌之地,尤其他们村庄的人不能进去,进去了就会受到诅咒,这是村长明令禁止的。 他们村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犯了错,就要送到这个禁忌之地,进去是完好无损,出来就是森森白骨,有时候根本死不见尸。 楚惊秋心跳一惊,他想起了陈浮给他的那个坐标,他来这里这么久了,根本找不到那个坐标所指的位置,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在那个禁忌之地。 “妈,我去救他!”楚惊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楚妈的长相和他母亲长相一模一样,但又很不一样,楚妈的五官似乎是被强制安上去一样,有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明明说着隔壁去世奶奶这种悲伤的事情,她的唇角却是上扬着,面色扭曲着。 “不许去!楚惊秋!”楚妈声音尖锐嘶吼着,带着沙哑。 楚惊秋眼含眷恋的看了一眼楚妈,虽然她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但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不似作假,他冲着楚妈大喊:“妈妈,其实我吃辣椒过敏。” 尤其是对山村里这个辣椒过敏,小时候他就是吃了这种辣椒,全身不满了红疹子,口吐白沫,妈妈抱着他,冒着大雨给他送到了急诊室,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辣椒了。 这件事他对谁都没说,包括段衍。 身后狂暴的楚妈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停顿在原地,直到楚惊秋跑进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踪影,楚妈整个人松懈了下来,随即,她的头以诡异的弧度扭曲了一百八十度,看着从身后缓慢踱步上来的段衍。 楚妈整个人的皮剥落了下来,那是原本从陈浮身上剥落的皮,只是进行了二次利用而已 段衍黝黑的眼眸如同无尽的深渊,“手杖原来在那里啊。” …… 楚惊秋打开手机的灯光,既便灯光开到最亮,这里如同一座被黑暗笼罩,迷障重叠的迷宫,和深海一般,阳光根本照不进来,他的灯光投射在枝叶上,投射下扭曲的影子,树木挤堆在一起,粗长的枝条扭曲遮盖在天空上,这里看不到一丝丝缝隙。 楚惊秋屏息着,小心翼翼的走着,踩到了破碎的枝叶,发出细微的声响都足以让他神经紧绷起来,他手心出着细密的汗,手扶着树干,弓着身子往前走。 前方似乎来到了漆黑的洞口,楚惊秋心口处的肌肤发着滚烫的温度,小腹都在隐隐做疼,楚惊秋拧着眉头,心脏在剧烈的狂跳,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问他:“真的要继续往前走吗。” “放弃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一定要去追求所谓的真相吗?” “踏入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楚惊秋呼吸一窒,手机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他整个人处在一片的寂静之中,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湮没。 寒风如同鬼魅在耳边喊叫着,叫嚣着,不要进去,身后似乎有人在直视他,要将他往黑暗中拖曳着。 “嘀——地图导航很高兴为您服务。” 寂静的黑暗之中,原本熄灭灯光的手机突然发出亮光,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个女声楚惊秋很熟悉,就是那个在实验室里的女强人,喊他楚哥的女人。 但从后面开始的响起的声音却不是那女人的声音,先是发出了滋滋滋的电流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哭泣、呐喊、尖叫声,还有一些交谈声。 「报告张局!有地外信号了!」 「……开启捕捉地外信号来源,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楚工,你为什么要反对这个计划,它是一个全新的能量核心,地球如今资源枯竭,全球移民的工程根本不可能完成,它是唯一的希望。」 「……成功了,成功提取它的能量了,将它命名为s/c/p——s/l/d1号,超/危/级1号。」 「警告,警告,失控,数值超脱出临界点,实验体即将突/破出来,即将突/破出来——」 「局长,彻底失控,先前打了基因进化试剂的人,基因断裂,变成了异种。」 「局长!没有多余的能量去抵御了,基地即将沦陷!」 「……和它合作吧,作为代价,我们会把他交给你。」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4节 「……我宣布,开启qy计划。」 女声重新响起,带着细微的笑意。 “欢迎回来,chief。” 楚惊秋脚一滑,整个人往漆黑的洞里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楚惊秋微微睁开眼,在看清眼前的视野之后,瞳孔皱缩,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这里和外面贫困的山村完全是两个世界,两个完全的极端,外面还在使用老旧的老人机和带着天线的电视机,而这里面,充满了高度精密的仪器,比楚惊秋导师实验室里的还要精密。 楚惊秋从骨子里翻涌上来一阵熟悉感,他明明没有见过,可却知道这个仪器要怎么使用,数值是多少。 就好像,他曾是这间实验室的主人。 实验室没有开灯,亦或者是说没有灯源,光源来自于一个个透明巨大玻璃罐中的青幽色液体。 楚惊秋只要一看,就知道这些青幽色液体正是他导师花了数十年所追求的,被誉为‘神的恩赐’。 前面的罐子中什么也没有,楚惊秋慢慢的往前走,在走到中央的时候,里面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比实验室里所有的玻璃罐都要大的玻璃缸,里面漂浮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上连接着无数的管子,那些管子从天花板延深到各个小的玻璃缸中。 那悬浮的人背对着楚惊秋,单单是看着背部,漂亮的蝴蝶骨,如玉的肌肤,在青幽色的液体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好似他们不是在做什么实验,而是在欣赏博物馆里最美丽的镇馆之宝。 楚惊秋拖着沉重的步伐,往玻璃罐的前方走着。 在看到那人面容的一瞬间,楚惊秋什么都明白了。 这张脸的面容和段衍的一模一样。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闭合着,冷艳的面容此刻安静的睡着,唇瓣闭合,他的身子舒展着,悬浮在青幽色的液体中央。 只要是看了一眼,永远叫人忘不了的面容。 楚惊秋注意到在玻璃罐的旁边,贴着什么。 「名称:sld1号,供体。」 「制作人:赵鸣、谭仁……」 「资助人:楚家、陈家、封家」 楚惊秋颤巍巍拿出赵鸣给他的那个破碎的纸张。 「无名氏,出生于2134年8月23日。」 「领养人:齐豫山邵润令,资助人:京州陈氏、封氏、*氏。」 这个*氏应该是楚氏。 段衍一出生就被定好了,齐豫山的人皮皮影戏,婴儿骨粉医美,以及开始出现的异化。 真正的段衍在里面,那在外面的段衍是谁? 这段时间和他共处的是谁? 真的段衍已经死了? ‘神的恩赐’为什么会从段衍的身体中提取出来? 以及,齐豫山侍奉的神,到底是谁? 「你觉得他会是无辜的吗,凡是接触你的人都死了,你觉得他在其中没有扮演任何的角色?」 凡是接触我的人……?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他在山州照顾着段衍,在办公室仅仅是和他接触了一下手背的小李,在icu瞪着青紫的眼睛,被缝上诡异的笑看着他。 还有一开始,就在山州路口卖果子的大娘,那根本不是他的错觉,那个大娘和他现实生活中的大娘是同一人,他的记忆被窃取了,被人制作了出来场景。 还有引诱他去齐豫山寻找真相的蓝盈盈,正是他在现实生活中带过的小女孩,否则他不会这么有熟悉感。 他在七夜附属医院的时候,谭安安的那句话,他就应该意识到了不对。 「我应该是工作了三年……不对,四年吧,那里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受不了,于是辞职,然后被七夜附属医院录取了。」 公霄告诉他,山州的异种数值在那天大幅度的来临。 而谭安安早就在山州工作了四年,那里太过诡异,她才会选择调转了回来。 也就是说,异种的数值一直在,可为什么突然在他到来的那段时间,大幅度的升值了,但异种却安静的可怕。 说明有更为强大的异种出现了。 真正的段衍在这里面,外面的段衍是谁,不言而喻。 楚惊秋浑身一抖,想起了邵润令的惨死,还有门口保安仅仅是看他一眼,惨死在家中的模样。 都是因为靠近他。 不行……他要跑。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必须要跑。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他应该和段衍一块,在家里吃着火锅,看着春晚,然后去放满城的烟花。 楚惊秋抬眸,眼中是悬浮在青幽色液体,紧闭着双眼的段衍。 他必须要赶回京州,要确保陈浮和楚景同的安全。 那至少是他这副身体的血亲和朋友。 为什么段衍会被拿来做人体实验?楚惊秋不理解,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谁知道可以将段衍如此利用? 楚惊秋捂着发烫的心口,最后看了一眼段衍,咬着唇,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向另一边的通道。 …… “呼——” “呼——” 楚惊秋从另外一个洞口奔了出来,这三个月以来,他感觉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沉重的里面仿佛长了个圆球般,裹着大衣依稀还能看出来,除了第一个月他想吐的感觉强烈以外,这两个月他都和段衍如胶似漆,最远也不过几米的距离,他想吐的感觉都被压下去了般。 而现在,寒风如同针似的划着他的脸颊,带来钻心的疼痛。 从胃中反涌上来一阵阵呕吐的感觉,楚惊秋不得不扶着肚子干呕着,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身后似乎有怪物在追着他,楚惊秋吐了一会儿后,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将大衣裹紧,脚步匆匆。 出去的路竟比进来的路好走,似乎有细碎的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之中投落下来,照亮了楚惊秋眼前的路。 树影摩梭,身后是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扭曲的树枝,而在外面,是窥见闪烁着繁星的夜空。 楚惊秋即将踏出去的那一瞬间,段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又要抛下我一次吗。” 段衍冷淡的嗓音在空挡的树林里回荡着。 楚惊秋一愣,余光瞥见了段衍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而他一脚站在公路上,另外一只脚停顿在半空。 对上段衍那双黝黑的瞳仁,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段衍缓缓朝他这里走来。 “别……别过来。”楚惊秋哽咽着嗓音,他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段衍的面容,但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他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脚步声停了下来。 段衍静静站在阴影里面,目光冷凝的看着他,冷艳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之中。 “你,你到底是谁。”楚惊秋抱着微隆的肚子,指尖紧攥在衣物中,身后就是公路,前方的路一片明了,他们之间像是隔着分割线,隔着天堑鸿沟,段衍过不来,而他不想过去。 “我是谁重要吗?”段衍轻声问,他的嗓音很轻,几乎要随风飘散:“你不是最在意我吗,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只要你认为我是段衍,我就是。” 泪水从楚惊秋的眼睛里落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衣服上,湿润了他的衣领,“不,不,你不是他,你会杀人,他不会……他是个乖孩子……” “我给予你了一切,你为什么还要抛弃我?”段衍不明白,他微微歪着头,脚步往前一步走,“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我?” “我们一直在这里不好吗?” “父母健在,朋友都有,你身边有我,你不会再挨饿,不会再受冻,不会再过贫苦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绚烂的烟花从前方的城镇上方绽放着,如梦似幻的颜色再空中炸开,是零点到了,亮光照在段衍的脸上。 既便如此,楚惊秋还是可悲的发现,段衍依旧如那冷艳的花一样,美的惊人,他还是会被致命的吸引住。 可他不想,不想这样。 楚惊秋身子缓缓往后挪动,这时候,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 “秋哥?”邵泽的声音响起,“你咋在这儿,上车,我送你下去。” 身后的车门开着,段衍站在他的另外一边,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把他重新拽入无尽的泥潭之中。 【“跑,惊秋,不要回头。”】 【“好好活下去。”】 【“来,干了这杯酒,敬我们!”】 【“楚哥……”】 【“小秋!”】 【“惊秋,我喜欢你,别忘了我……”】 楚惊秋瞪大眼睛,身子缓缓往后靠,他看见段衍的手垂落了下来,静静站在黑暗之中,目光看着他。 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怜悯。 他关上了车门那一瞬间,听见段衍叹息说:“果真,你又一次放弃了我。” “世界上最虚伪的生物,就是人类了。” “给你的自由,太多了。” 身子渐渐驶去,楚惊秋却感到一阵阵后背的发凉。 “邵泽……我……” 楚惊秋刚想对驾驶位的邵泽讲话,但他看见的,只有漫天的火焰在邵泽的身上蔓延着,脸上的皮顿顿剥落,露出猩红的血肉。 他歪头,脖子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扭转过来,唇角裂开一抹诡谲的笑意。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5节 他轻声说:“你能跑掉吗?” 第82章 炽热的温度如同浪潮般要将楚惊秋烫伤, 他的意识随着火势增长而逐渐堕入黑暗,在他彻底的陷入黑暗的深渊之前,看见的, 是整辆车被火海吞噬的瞬间。 …… 楚惊秋在无尽的疼痛中醒来,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去拿床头柜上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 上面没有其他的, 只有陈浮打来的一通电话。 楚惊秋蹙了蹙眉, 给陈浮打回去的时候,先是显示关机,在楚惊秋打了第二个电话的时候。 原本显示电话关机的号码响起了铃声,接通后, 那头是没有说话。 “喂?陈浮?”楚惊秋低声喊了几句,那头依旧没有回声,甚至连清浅的呼吸声也听不见,楚惊秋看了一眼手机, 确定还在通话中, 不明白陈浮在干什么。 “你不说话吗?不说话我就挂了。”在语音接通到第十八秒的时候,电话那头有细微‘滋滋滋’的电流声闪烁着, 楚惊秋准备按下挂断键的动作停顿了下。 随即门被敲响了。 楚惊秋看了一眼通话中的手机, 那头还是发着细微的电流声, 楚惊秋没来得及挂断, 玄关处发出剧烈的声响。 楚惊秋浑身一颤, 赶忙起身出去查看。 来者不是别人,只是一向穿着冲锋衣的公霄换了一身的漆黑的, 和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作战服。 在公霄的身后, 还站立的其他的几个人, 每个人覆面,连眼睛都被漆黑的眼镜所遮住, 每个人的手上似乎拿着一个电子仪器,正对着楚惊秋,在看见楚惊秋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那是一个进攻的动作。 楚惊秋心一沉,就在这时候,显示正在通话中发着电流的‘滋滋滋’声音变化了,僵硬的氛围瞬间被那低哑失真的声音所充斥。 语言怪异,似乎不是人类所能学会的语言,发音也似乎不是从人类的喉间发出的,更像是——一个刚学会讲话的动物所发出扭曲咿呀的语言。 房间里充斥着这种低沉诡异的声音,每个发音都带着失真般的电子音,仔细听还有电流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一直在重复着几个词语,声音如同雷电鼓点般击打着楚惊秋的耳膜,他的手颤抖着,心脏被人用手拧了般钝痛起来,他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明明不是人类的语言,他却可以听得懂。 那通录音喊的是他的名字。 声音忽然变了一个音调,尾音上扬,似乎带着恶意的调笑,语气热烈、病态,声音的主人仿佛下一秒就可以通过手机界面将楚惊秋抓住,生吞活剥,和自己的血肉彻底融为一体。 「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 楚惊秋大脑在尖叫着,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喊我,不要喊我……不要……” 声音在他发出尖锐叫声的那刻戛然而止,世界重新止于安静。 手机滑落在地上,电话已经显示中断。 公霄的脸上至始至终带着清浅的笑容,他如同一个被控制的木偶,连眼尾扬起的弧度都没有变化一下,他歪歪头:“不用我翻译手机里的内容了吧。” 楚惊秋抬起脑袋,大脑的刺痛似乎还没有彻底的消散去,他愣愣的看着公霄,似乎不知道公霄在说什么。 公霄半蹲下身,修长的指尖挑起楚惊秋的下颚,抬起那张迷茫的脸,笑道:“你被逮捕了,楚惊秋。” “逮……捕?”楚惊秋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明明他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反而却成了他不明白的意思呢,“我……?” “是啊。”公霄拍了拍他的脸,摸了摸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似乎是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动静,脸上的弧度扩大了些,道:“你知道给你打这通电话的陈浮,已经怎么样了么?” 陈浮? 楚惊秋看着那通已经挂断的电话,他不是还好好的吗,陪伴自己一起去齐豫山,只是因为有事情提前回来了。 “他死了。”公霄轻吐出三个字,似乎是宣判了楚惊秋的死刑,他瞬间白了脸,大脑‘嗡’的一声,无法转动。 “他的死法与他的母亲一致,被人抽干了血肉,只留下了皮,最奇怪的是,我们推断他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可是他却在凌晨给你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公霄轻笑了声,拿起地上的手机,调出那通楚惊秋没有接通的电话,上面的时间赫然显示在凌晨的三点十分。 三点十分,是他进入‘meiji8’的时间。 也是陈浮的死亡时间。 “他的手机录了音,设置好定时给你发送。” “我们破译了里面的内容,以及,在他死亡的皮肤上,留有这个红色的痕迹。” 公霄拿出了之前邵润令和保安,还有在山州死亡的小李和司机的死亡照片,每个人的照片上都留有红色的痕迹,而且每一个人红色的符号似乎是连贯性,连起来可以成为一个词语。 陈浮有多惜命,楚惊秋是知道的。 他夸张到每个月都会去做几次体检,更是注重保养,他对楚惊秋说,他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命,要去为母亲报仇,找出后面的黑手。 连小小擦伤都会嗷嗷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的陈浮,……死了? “这台绞肉机,被陈浮自己买来。”公霄淡淡的说,手机中的照片递给楚惊秋看,他仅仅是瞥了一眼,止不住的呕吐。 那台绞肉机里面红色的血肉和白色的脑汁以及其他的液/体混合起来,仔细看,上面已经爬满了正在蠕动的蛆虫。 “我们找到了购买记录,也就是说,陈浮自己把自己体内的所有脏器、血肉、骨骼都通过这台绞肉机取了出来,自己将自己制作成一副‘完美’的人皮。” 公霄用的是完美这两个词。 因为皮肤被完整的剥离了下来,和骨骼之间彻底的分离,就好似里面根本没有长过完整的脏器似的。 公霄看着眸光水润的楚惊秋,指尖在他的眼尾摩擦着,直到眼尾泛红,有擦破皮的迹象才收回了手,道:“你,就是一切的作俑使者,我说的,不仅仅是这一件。” 楚惊秋身体猛然一颤,尘封的记忆开始从时空的缝隙中如潮水般铺面而来。 是了,在邵泽死在他面前那一刻,又在第二天重新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门口,他就要意识到,这一切,早就不正常了。 那是他从一次深夜惊醒,黑暗如同一块漆黑的布,压抑的他喘不上气,似乎冥冥中有一个大手在捂着他的口鼻,他如同岸上的鱼儿即将濒临死亡。 窗外更是一片漆黑,风在刮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影摇曳,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在暗处凝视楚惊秋。 连路灯都熄灭了,此刻照进他房间的,只有惨白的月光,无声的恐惧在楚惊秋的心底蔓延。 他起身,喉咙干涩至极。 家里的灯怎么也打不开,楚惊秋试遍了家中所有的按钮,能开的只有玄关那处昏暗的灯光,恰好厨房就在玄关的左手边。 楚惊秋想去厨房喝水,就在他刚含了一口水,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寂静之中,只有门口轻轻的敲击声,和挂在客厅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楚惊秋眉头一跳,握着水杯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他没有出声。 门外的声音却还在轻轻的敲击着,每隔几下就敲击几下,和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对上了。 心中的不安感如同藤蔓一般爬上了楚惊秋的心,他粗重的喘息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抵着门框,透过把手旁的显示器去看门外的人究竟是谁。 在看清门外站立的人那一瞬间,水杯从楚惊秋的手里坠落下来,温热的水洒落了一地,楚惊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差点失声尖叫,但他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但水杯发出的声音似乎被门外的‘人’给听见了。 站在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僵硬的扭着头,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抬头,对墙上的监控对视上了,他似乎察觉到了楚惊秋正在透过监控看他,漆黑的瞳仁看着他,裂开唇角。 站在门外的,本该是丧失在那场大火中的邵泽。 其实在打开摄像头之前,楚惊秋快速的瞟了一眼猫眼,但猫眼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开了摄像头,楚惊秋才知道,他当然从猫眼外什么都看不到,因为邵泽此刻将他的眼贴在猫眼上,巨大的眼眶几乎要将猫眼覆盖住,他所看见的那片漆黑,正是邵泽诡异睁大的眼睛。 “秋,秋哥……开,开门。” 门外的邵泽僵硬着,如同一台老旧生锈的机器,字从他的喉间一卡一卡的蹦出来,在一闪一闪的声控灯中响彻着。 邵泽全身严重的烧伤痕迹,脸部肌肤大片大片的掉落着,他的脑袋垂落着,从楚惊秋的角度看,他脖子那一块几乎只剩下了一个皮,根本没有脊椎连接着。 他的手上还拿着东西。 邵泽感知到了他视线的转动,努力想要扬起一抹微笑,但脸部全部的烧毁,只能看到森白的骨架和半截断舌,他抬起了手,手上显示赫然是一本笔记本。 寒冷如同鬼哭狼嚎的风在走廊回荡着,发出的声音和指甲在黑板上摩擦尖锐的声音一致,似乎要刺破楚惊秋的耳膜。 楚惊秋的眼死死的盯着邵泽,和他拿着那本笔记本。 风吹开了那本笔记本,很薄,上面却用血红色的字体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同样的字眼。 邵泽撕扯着笔记本的纸张,将它全部折在掌心,仿佛信徒一般,而楚惊秋是它的神,它拿着手中的信物,去供奉自己的神明。 那张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楚惊秋’的名字。 邵泽浑浊的眼看着监控器,楚惊秋才看到它根本不是用喉咙说话,它的喉咙已经被烧毁的只剩下了一层皮,而邵泽的躯干,就是通过这薄薄的一层皮连接起来的。 它发的声音是从腹部发出来的,好似肚子里面有个东西,在代替邵泽发声。 而邵泽,把手中的纸张折叠起来,手缓缓向下,徒手剖开了自己的腹部,露出还在鲜活蠕动的胃,它将那纸张硬生生的塞入了自己的胃中,同时仰头,明明皮肤尽数被烧毁了,但肌肉的脉络还在,只有肉在动,楚惊秋知道它在笑,那笑中充斥着病态的狂热。 它每撕毁一张纸张,都会亲手塞入自己的胃部,然后以诡异的发声,喊他的名字。 “楚惊秋。” 是胃被拉开,纸张入胃的声音。 “楚惊秋。” 又一声。 “楚惊秋。” 又一声。 “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楚惊秋。” 直到笔记本撕烂,胃部全部被撑满,它的脸上才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它摸了摸已经撑到几乎变得透明的胃部,浑浊的眼睛对上监视器后面楚惊秋的视线。 它说:“你看。” “我们终于融为一体了。” 第83章 邵泽扭曲的笑容仿佛定格在监控器的面前, 周围的时空似乎扭曲了起来,楚惊秋陷入一片的迷雾之中。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6节 直到他的手被拷了起来,楚惊秋才从那纷飞的纸片中回神。 他面色苍白, 大口的大口的喘气,哑声道:“你们……不能这么做。” 公霄轻笑一声, 他凑近楚惊秋, 在他的耳边低语:“你忘记楚景同他们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么?” 小说中的渣攻有三个,陈星,封邑,楚景同。 听公霄这么一说, 楚惊秋心都停止了跳动,血液在这一瞬变得冰冷。 公霄怜悯的看着他,“你终于意识到了,你的时间早就错乱了。”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邵泽开车接送他, 然后葬送火海的那个瞬间, 可为什么一转眼,他又出现在了在京州的家中? 其实在他去齐豫山的前几个晚上, 楚景同就已经死了。 他失去了那个时间段的记忆。 为什么? 因为, 人就是他杀的。 楚惊秋被铐住的手不可思议的颤抖着, 他冷汗直冒, 呆呆的抬起手, 似乎不可置信自己杀了人。 他下定决心要撮合段衍和楚景同,看着段衍脸上出现的温和笑意, 他想, 他是不是该走了呢。 后面他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只记得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被愤怒支配, 手里拿着一把刀,生生的捅进了楚景同的心脏。 他是从后面捅进去的,楚景同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便一头栽到了地上,血飞溅在深红色的毛毯上,一下子没了动静。 然后,他在楚景同的脸上,深深的划了几刀,那是他心口印记的最后一道弧度。 在他去齐豫山的那个夜晚,他在半夜接到了楚景同的电话,那头的楚景同用嘶哑扭曲的音调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杀了他而弃之于不顾呢。 他一直在重复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你不喜欢我为你打造的家庭吗?”】 【“我当初问过你了,你说你很喜欢,你说你不会离开。”】 【“我给予你了你想要的家,你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呢。”】 “你不是想知道陈浮那副‘完美’人皮的模样吗?”公霄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楚惊秋的耳边响起来,他的指尖在楚惊秋手臂的位置流连着,公霄的肌肤很凉,冻得楚惊秋浑身一抖,“他在这里,还有这里。” 公霄的指腹在他的肌肤上打转着,明明充满了情.色味道的动作,此刻却让楚惊秋如坠冰窖:“他在这里刻满了你的名字。” “鲜血淋漓,你没有看到那副画面,你的名字刻印在白皙的人皮上面,鲜血染红了那一片,真是……”公霄凑近楚惊秋,伸出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轻轻舔舐了一下,满意的看着身下人的哆嗦,他的脸上充斥着狂热和病态:“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作品。” “你不是想知道你心口处的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么。” 公霄的话让楚惊秋大脑轰然倒塌,他不知道为什么公霄会知道他心口处那个符文的存在。 他一直以为是原身的纹身,只是他发现这个红色的印记正在逐步扩大,往外蔓延,已经到了他根本无法忽视的地步。 楚惊秋的衣领被掀开,心口处的印记从原本巴掌大的大小如藤蔓般攀到了小腹,小腹隆起的弧度很明显,印记停留在他的肚脐上,深入到肚脐眼里面,像极了艳丽绽放的曼珠沙华。 衣领被掀开,小腹隆起,艳丽的红色在身上蔓延开来,迷离神色的楚惊秋,被迫仰起头半躺在沙发上,他的双手被公霄禁锢住,带着银色的手铐,整个人似朵纯洁的莲花但又带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勾人。 “他们脸上所有的印记,和你身上的一一对上了。”公霄的视线仿佛有形般扫过楚惊秋的身体,他忍不住哆嗦着,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那是你的名字。”公霄的头低垂着,贴着他隆起的腹部轻轻的印下了一吻,“他们在喊着:楚惊秋。” 楚惊秋似乎被触及到了点,身子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但公霄的腿抵在他的中间,两只手被禁锢着,根本挣脱不开。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离开呢?”公霄的唇逐渐往上走,湿润的唇贴在肌肤上,一触即分,又再次重复,直到抵在了楚惊秋的脖颈间,“为什么呢。” “怪物……!”楚惊秋眸光闪烁,里面尽然是公霄的身影,“你们都是怪物!” “怪物?”公霄低声笑了两下,他面带爱怜的摸着楚惊秋的肚子,“如果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在那个雨天去解救段衍吗。”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别过头,闭上了眼,不去回答公霄这个问题。 他的沉默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么……” 公霄的声音却越来越轻,楚惊秋心头慌张,猛然,他感觉自己的手穿透了什么,手掌心有个黏糊糊、还在跳动的物体。 他骤然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双手穿透了公霄的胸膛,而穿透了他的背部的那双手掌心中,是一颗还在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这是你第二次抚摸它。”公霄轻声道,他的神色却仿佛和先前不同了,眼中尽然是怀念和……内疚。 “楚哥,……它是个怪物,如果你可以出去,跑…不要再回头,永远不要回头……” 公霄努力的想要抬起手去抚摸楚惊秋的脸庞,但下一秒,在楚惊秋手掌心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无形中被捏爆了,血肉飞溅,将洁白的天花板喷/射的都是残缺的肉。 公霄的身体轰然跪倒在地上。 鲜血再一次飞溅到了楚惊秋的脸上,他缓缓的抬头。 只见在阴暗的角落里面,段衍微笑着站在那里,而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缓慢的攀爬出无数的触手,似乎要形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将楚惊秋吞噬。 “小,小衍……” 楚惊秋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角落里,朝他慢慢走来的段衍。 段衍的面容依旧艳丽,还是那副熟悉的五官,但是却又让楚惊秋格外的陌生,黝黑的眸色变得漆红,竖立的瞳孔直视着楚惊秋。 “不,不是……你是怪物……” “把我的小衍还给我……” 好闻的香气又萦绕在楚惊秋的鼻尖,他维持着穿透公霄身体的动作,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汇集在地板上,白色的地毯上晕染上了温热的鲜血,像是梅花朵朵凋零在雪地上那般凄美。 哒哒—— 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一步—— 「楚科研长好,我可以叫你楚哥吗?」 「楚哥,楚哥!我再次向你介绍下!——非自然调查局一线冲锋队长1005队队长公霄向您报道!」 「楚哥!快看,我斩杀了第一只异种诶!果真和在部队里的不一样。」 那是公霄给他的发的终端里面,他和队友去支援其他的部队进行斩杀异种,他的脸上全是溅满的鲜血,手里提着头,兴奋的朝着终端挥舞着手中的脑袋,像是一只想要夸奖的大狗狗。 只是楚惊秋不忍心告诉他,所谓的“异种”,其实都是进化失败的人类,是他们的同胞。 「楚哥,你说下一次看星星是什么时候啊?」 这是他们坐在沙漠里面,夜晚的沙漠风大,他们生着篝火,每个人拿着一小瓶啤酒,架子上的烧烤正在滋滋作响,冒着香气,公霄仰着脑袋,看着漫天繁星,晃着脚,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冲着楚惊秋说道。 「楚哥,其实我对你……」 楚惊秋至今不知道公霄在那个沙漠的夜晚中要对他说什么。 「楚哥……快,快跑……」 「不要回头!」 「永远不要回头!跑!活下去,楚哥!」 然后公霄的身体被粗长的触手穿透,楚惊秋能看见的,只是一个咕噜咕噜滚落在他脚边的脑袋,公霄到死之前,还是尽力扬起笑脸,不想要楚惊秋看到他死的太难过的模样。 他们成功进化的人类,既便被异种杀死后,身体也会得到利用,他们的大脑会被取出来,放在缸里面进行无尽的思考,基因被复制下来,以便进行‘克隆’。 而进入到qy计划的公霄,就是复制了他的基因,接通他的大脑,进入到qy计划来帮助楚惊秋,阻止同化的进程。 只是他们没想到,qy计划早已经被段衍污染,连接的那一瞬间,基因的每个代码就已经被这个怪物掌控。 楚惊秋又一次看见挚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还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楚惊秋抽出自己的手,看着满手的鲜血,滚滚血珠滴落在他白色的裤脚上。 他的灵魂似乎被一瞬间抽空,张开了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呐喊出来了。 只有眼泪苍白的落下,他轰然跪在地上,带着手铐的手紧紧攥住心口的衣物,手臂青筋暴起,衣物褶皱,他止不住的颤抖着,张开喉咙不断的干呕着。 嘶哑的无力,他好像失声般。 倒在地上的公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和滚落在楚惊秋脚边头颅的笑容重叠在一起。 楚惊秋低声的呕吐,呼吸急促,他感觉自己丧失了呼吸的本能,忘却了该如何呼吸,窒息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但耳畔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 又一步。 「张局,开启qy计划。」 「qy计划,奇遇计划,我发现它可以吸收并且学会人类的情绪,转化成能量,而这股能量被提取出来,可以成为可再生资源,无限利用。」 「……地球资源已经枯竭了,移民计划不可能实现,我们只能自救。」 楚惊秋瞪大眼睛,所有的记忆全部涌入脑海。 在八月十八日这天,农历中元节,他们获得了探寻地外生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回音,他们当即决定捕捉这个地外生物来进行研究。 楚惊秋是非自然调查研究局的首席研究员,他一开始是反对这个计划,可是地球资源的逐步枯竭,战争的频繁爆发,他们不得不寻求一个新的能量。 于是,他们开始了对这个地外生物的研究。 他们给这个怪物命名——s/c/p-sdl1号。 从《怪物饲养手册》上可以看出,这个怪物进化的能力超出他们的想象,最重要的,他们在进化失败的人尸体中发现了一个新的能量,这个能量可以取代地球上的资源,他们将之称为‘新核’。 但这个新核只是短暂的,根本无法彻底取代那些不可再生的资源,只能缓解一时。 楚惊秋发现了,在sdl1号身上,似乎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这种新核,后面他猜测,真正的本源来自于这个怪物的‘心脏’。 所以他们决定开启qy计划。 楚惊秋给怪物起名为段衍,qy计划每轮回一次,段衍就会学会不同的情绪,它可以把这个情绪转为能量,他们提取这股能量制作药剂,打入到人类的体内,进化失败成为异种,进化成功为新一代人类。 既便他们有了最坏的结果,还是没想到,成功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基因断裂,沦为行尸走肉的异种,最后逃出了研究所,彻底成为了怪物。 楚惊秋已经陷入沉睡,他已经进入了qy计划。 在外面的张局想要将楚惊秋唤醒,但他们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原本应当陷入沉睡状态的段衍会醒来,这时候的段衍已经吞噬了太多的人类,他用人类的话告诉张局,如果不想要人类彻底灭绝,可以和他达成一个合作。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7节 他提的要求没有别的,只要一个楚惊秋。 他要将楚惊秋彻底的同化,彻底的属于他一个人。 地外生物入侵信号的逼近,地球资源的枯竭,外面异种的入侵,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和段衍的合作。 于是,qy计划的目标彻底改变了,只要楚惊秋完成同化,qy计划就会抵达百分之百。 但现在的进度条一直停留在最后的99&。 「真是讽刺啊。」怪物在楚惊秋耳畔低语,「你们想要利用我获取资源,现在又不得不依靠我去抵御外面的入侵,到头来,不都是因为你们太贪婪吗。」 触手钳制住楚惊秋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逼迫楚惊秋对上怪物深红色的眼眸。 “……我在这个世界的记忆都是你植入的?”楚惊秋面色苍白,眼尾泛红,眼泪簌簌落下,触手在他的眼尾处轻轻擦拭着,直到磨破了皮才肯罢休。 “对。”段衍微微弯腰,目光流连在他那张被自己咬的通红的唇瓣:“你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都是虚伪的。” “否则你不会一开始那么爱我,那么嗜我如命。” 难怪,难怪,他怎么会突然对一个n/p黄.暴小说里的主角抱有疯狂的信仰呢。 原来一开始,他就被植入了虚假的记忆。 “他们……都是你杀的。”楚惊秋嗓音颤抖,被迫扬起的下巴生疼,喉结滚动了两圈,“你根本不是段衍,你只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段衍原本带着笑意的唇瓣微微抿了抿,他修长的指尖抵在楚惊秋的唇,夹着那软舌把玩着,面色冷淡:“哦不,他们可是你杀的,是你心甘情愿,为我杀的。” 他看见了自己在山州的时候,拿着酒瓶砸昏了想要猥。亵段衍的两个人,在华大的时候拿水果刀生生的捅死了两个在酒吧想要非礼段.衍的人,在楚宅,从背后杀死了想要靠近段衍的楚景同。 最后,他还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挚友,挚友的心脏在他的手中炸裂开来,四散飞溅。 「楚惊秋,你怎么会爱上一个怪物!」 「楚惊秋,都是因为你!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楚惊秋,你这个怪物……」 「怪物……」 「不要,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救救我,救救我……」 「……」 四周似乎幻化出了无数的面容,无数的声音在尖叫着、嘶吼着、呐喊着、哭泣着。 他们都在责怪楚惊秋。 他们都在害怕楚惊秋。 都是因为楚惊秋,他害死了他们。 “没有,我没有……” “我不是……” “谁来救救我……” 楚惊秋颤抖着身躯,想要捂住耳朵躲开这嘈杂的声音,他的大脑几乎要炸开般。 但他没有地方可去,他只能躲在段衍的怀里。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原本以为有楚家,有陈浮在,有非自然调查局在,他可以安然度过一辈子。 但这全都是假的。 现实中的非自然调查局几乎没有了活人,qy计划彻底失败了,他还能去哪里呢。 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窝在段衍的怀中。 这个怪物杀了他的家人,杀了他的朋友,杀了他无数的同胞。 吞噬了无数的人。 只是为了能得到他,彻底的得到他。 可是—— 他还能去哪里呢? 这个满身疮痍的世界,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呢? 第84章 远处房屋的灯光被黑夜之中的雨晕染的昏暗, 晕染出片片朦胧的光晕,看起来分明是温馨至极的暖黄,但在这栋房子周围, 尽显的孤零单调。 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道闪电,划破这令人窒息的黑夜, 朦胧之中, 隐约可以看见茂密的森林之中只有那一栋房子矗立在其中,冰冷的雨滴打在窗子上,在偌大的树林之中回荡着。 这栋房子似乎是久居无人,只有那一扇窗户开着灯光, 在漆黑的雨林中仿佛夺命的鬼火,尽数透着冰冷,似乎依稀可以听见从那栋房子里传出的哭泣声,但很快又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还想逃跑吗?” 如若有人在窗外窥视, 必然是格外惊讶。 这间房子几乎不可以说是人类居住的, 反倒是更像一种牢笼,来饲养宠物的鸟笼。 在房间的正中间, 摆放着一个巨大金色的鸟笼, 而在鸟笼的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脖子上套着一个巨大的项圈, 项圈的另外一头连接着四周的柱子, 在床边可以看到四散的锁链,将这个牢笼层层封闭着, 在鸟笼的上方罩着黑色的布料, 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那人很有耐心, 抱着怀中的人,又低声问了一句, “还想逃跑吗?” 楚惊秋低垂着眼,脖子上的项圈里面加了一层绒毛,段衍防止他伤害自己特意加上的,即便如此,还是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留下红痕。 “……” 楚惊秋不答话,既便加上了绒毛的链子,他依旧可以感知到从手腕处传递而来的冰冷,寒铁似腊月的东风,沉重的让他根本抬不起手腕来。 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先前的两次逃跑均以失败告终。 他眼见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大脑如生锈的机器一般在缓慢的思考,他整个人被段衍抱在怀中,怪物很喜欢怀中的这个宝物,蔓延在四周的触手安静的蛰伏在地上,将这个鸟笼层层包裹。 “我的肚子……是长了肿瘤吗?” 楚惊秋已经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或者说是一年两年? 这里没有阳光,唯一的窗户始终被深色的窗帘遮住,他能活动的范围就在这个鸟笼里面。 他看似接受了全部记忆的复苏,但始终少了些什么,毋庸置疑的是,这个怪物杀了他全部的家人和朋友。 段衍眼眸低垂,唇角噙着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他的手覆在楚惊秋明显隆起的肚子上,残忍的宣布一个事实:“我说过了,你怀孕了,七个月了,宝贝。” “怀孕?”楚惊秋茫然的眨了眨眼,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在不见天日的鸟笼里面,能感知到的就是肚子越来越大,他嗜睡、干呕,吃什么都会立刻吐出来,还有越来越依赖段衍,会在床上把段衍的衣服全都堆积了起来掩盖在自己的身上以外…… 段衍第一次说他怀孕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是在开玩笑。 “我是一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他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你每天睡觉前为什么要给我按摩,我不需要。” “水肿了。”段衍轻声道,他吞噬过无数的人,其中就包括不同职业的,去消化属于人类的记忆和情绪,其中就有医术,他知道人类的身体怀孕在晚期的时候会浮肿,需要按摩。 “你晚上睡觉会好受点。” 楚惊秋还没有彻底同化,因此他还是以人类的身体怀孕,生下一个从未有过的物种,谁也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方式降临出生,但好在,目前七个月了,楚惊秋腹中的小崽子除了白天闹腾点以外,其他时间都很乖巧的呆在楚惊秋的肚子里,不让他太难受。 这个世界还没有崩塌,说明楚惊秋一直没有彻底同化,这样也好。 地球上仅存的人类不多,段衍怕楚惊秋回到地球,整个人情绪崩溃,会连带着动了胎气,在这个世界至少还能维持正常的人类秩序。 自从五个月开始,楚惊秋的肚子就比平常的孕妇要大很多,因为他的怀中目前不知道怀的是什么形态的孩子,从第五个月的时候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每晚撑的肚子难受,小声的窝在段衍怀中啜泣着。 难受的抱住自己的肚子,起夜的次数也很频繁。 段衍的这副躯壳依旧保持着人类的情绪,因此他竟然也体会到了一把焦虑的感觉,心脏似乎是被人紧捏着,看着楚惊秋这般,他也分外的不好受。 “我是一个人类!”楚惊秋的声音猛然提高了起来,“一个正常的男性不可能怀孕。” “你难道也要让我变成一个怪物吗!” 自从楚惊秋一直被告知他怀孕后,他的情绪开始濒临崩溃,情绪上的不稳定,让他没有办法去面对段衍。 他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肚子:“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漆黑的鸟笼里面没有任何的光源,唯一的光来自那双深红色的眼眸。 “从你成为我的监测员开始,你就该明白会有这一天的。” 段衍的声音冷淡,“是你说过,你从来不会把我当作一个怪物的。” 他的声音之中竟带上了一丝委屈。 它因为一些原因,在上层维度的本体陷入了沉睡,带着意识的碎片随着时空流层来到了低维度,接收到了地球的信号,它的意识才逐渐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楚惊秋贴在玻璃罐的面前,如星辰般的眼眸凝视着他,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后来,楚惊秋成为了它的监测员,会在实验结束后,面带怜惜的看着它,手指贴在玻璃罐面前,想要戳戳它,察觉到它的动作,好看的脸上会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它忽然很想知道这种生物的思想,很想去了解这种生物,这是它在高维度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它开始去学习。 正好也应和了人类想要抽取它的液体来作为新核,取代地球上的已经枯竭的资源。 楚惊秋不在现场,他不忍心看到那些透明的管子从它的实体上抽取源源不断青幽色的液体。 每当试验结束后,楚惊秋会坐在玻璃的前面,看着漂浮在液体中的它,楚惊秋歪歪头,他说:“我给你取名段衍好不好?” “衍衍不息。” “你好小啊,真不敢相信那么强烈的信号会是从你这种小团子一样的身躯中散发出来的。”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地外生物,都是你这样吗?我还以为都是大脑袋,蓝色皮肤,眼睛占了整个脑子的三分之二呢,不过你这样,更可爱。” “很疼吧,可是没办法……” “我们人类有个习惯,从儿童时期,比如周岁的抓周,办满月酒,拍照来留下以前的记忆,以此来怀念自己从前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这个习惯,但既然你来了我这里,我们也是有缘分。” 楚惊秋拿出了一个册子,“这个就用来当你的‘观察日记’,唔,这么说也不太好,当你的成长日记吧,可以吗,小衍。”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8节 “他们给你取的代号我不喜欢,他们私底下叫你怪物,我也不赞同,你是小衍,是我的小衍。” ——可是既便这样,你还是将那个册子上命名《怪物饲养手册》。 段衍深红色的眸子缓慢的眨了眨,他的手想要去触碰楚惊秋那充斥着惊慌和恐惧的脸。 “你说过你不会再离开我的。” ——但最后你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弃我。 在研究所,段衍暴走,伸出无数触手将879的实验人员全部杀死,他转头,看到了站立在门口,鲜血飞溅在他白大褂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楚惊秋。 qy计划后的每一次结局,楚惊秋亲眼看着他杀害了全部想要靠近楚惊秋的人,鲜血又一次次溅满了他的脸,他自杀在段衍的怀中。 段衍本以为qy100,楚惊秋会选择他,毕竟第一次善良到都不敢踩死一只蚂蚁的楚惊秋,在这最后一次的世界中,可以为了他在山州砸死两个想要猥。亵他的人,在华大可以将水果刀捅入封宇的心脏,还有在楚宅,亲自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但在齐豫山最后一晚,他看到了全部的真相,在山间与路的光影交汇之地,楚惊秋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再一次选择抛弃了段衍。 楚惊秋不说话,眸光冷然的盯着他。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去找正常的人生孩子!”楚惊秋扶着沉甸甸的肚子,嘶吼道,肚子里的东西似乎动了一下,但幅度很小。 “正常人?”段衍轻笑了一下。 原本漆黑的鸟笼被逐渐覆盖,眼前的世界慢慢变得明亮,楚惊秋一时间不适应,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忘记了下面的动作。 地面上充满了迷雾,迷雾逐渐散去,露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这些尸体的肚子全部被剖开,在看清这些尸体面容的时候,楚惊秋瞳孔皱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尸体的面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被剖开的小腹上方悬着一坨血肉模糊的肉块。 有的肉块上又细小的触手在蠕动着,有的肉块甚至长出了人的五官,只是模糊不清,看起来分外可怖。 段衍站立在他的面前,深红色的眸子微微发着光,他强迫楚惊秋抬起下颚,怜爱的亲了亲他哭的红肿的眼尾,轻声道:“我曾经有很多的孩子。” “人类在发现我的能力之后,强迫我进行过繁衍。”段衍满意的看着楚惊秋脸上骤然变得一片空白的眼神:“但都失败了,生物基因之间的不匹配,导致基因断裂,它们都变成了异种。” 他亲昵的俯身蹭了蹭楚惊秋的鼻尖:“看到了么,这些都是你,每一个世界的你,而那些肉块,是我们的孩子,我亲手剖出来的。” 段衍的脸上被狂热所充斥,他亲自剖开了爱人的肚子,指尖的肌肤触碰到了爱人深在的血肉,看着自己的手在温暖的腹腔中搅动着,战栗的快.感如同电流般从尾椎骨蔓延到了全身。 “每次都失败了,失败品没有资格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段衍第一次剖开楚惊秋的肚子,从里面取出孵化失败的一团血肉,愉悦的神经都在颤抖,失败了的话,他就可以独占楚惊秋。 他亲自将在开腹的爱人身体吞咽了下去,曾经亲过无数次的唇瓣划过喉咙,曾经抚摸过无数次的肌肤进入到他的胃里面,顺着他的蠕动而被消化,彻底成为他身体的一份子。 每次想到这个,段衍浑身充满着愉悦的战栗,眼中充斥着病态的狂热,他不断的亲吻楚惊秋的乌发。 爱人的滋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存在。 怪物全身舒张开来,回味着爱人的滋味。 他病态的把头埋在楚惊秋的颈窝处,拼命的汲取脖颈间的味道,在qy每一次失败,他都会这样亲自吃掉爱人的身体,感受爱人在自己体内的融化。 他们真的,彻底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太容易上瘾也不好,段衍露出尖锐的獠牙,无数次在楚惊秋的脖颈上摩梭着,想要咬下去,将他吞咽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失败了么。” 段衍修长微凉的指尖在楚惊秋隆起的小腹上打着圈儿,在他的耳垂处舔舐了下,感受着身下娇躯止不住的颤抖,漆黑的触手将那一团团血肉捏的破碎,血肉飞溅。 楚惊秋听到的确是满耳的尖叫。 【“妈妈,救救我!”】 【“妈妈,我不是你最爱的孩子了吗?”】 【“嘻嘻,妈妈,我还会来找你的。”】 【“妈妈妈妈妈妈——”】 “他们都不是你,不是成为完全体的你。”段衍慢慢俯下身来,掀开楚惊秋的衣服,在隆起的肚子亲了一口。 “我唯一的孩子只能你来生。” ——如果又失败了呢? ——再一次吃掉,然后,在怀上就好了。 一次没怀上就再来,直到彻底怀上为止。 第85章 “段衍……?” “小衍?” 楚惊秋迷茫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这个城市陌生又熟悉。 这不是京州,也不是山州,更不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的世界。 楚惊秋揉了揉眉心, 哪有什么小说剧情,哪有什么京州和山州, 都是段衍给他灌入的虚假记忆。 这是他在地球上, 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 这时候的他,已经晋升成为非自然调查局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的学生,他的老师,做出了要接收地外信号的决定。 这时候的地球资源分配极度不平衡, 因此为了保证人类最后的生存,政府选拨出了一批顶尖的人,来到了这座城市,建立了这个基地, 将世界上仅存的资源全部运用到了这个城市里面, 至于城墙之外的人,虽然残酷, 但大部分都应该死了。 城墙内高楼大厦耸立于云间之内, 华灯初上, 大厦上的巨型广告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循环, 车灯如游龙一般穿梭着, 在不远处的商场,人来人往, 推着婴儿车的父母, 牵着孙子的老人, 还有亲昵贴在一起约会的小情侣,到处涌动着繁华的气息。 可楚惊秋知道, 这繁华之下已经成为了一具腐烂的躯壳,所以他们决定去接收地外生物,将它作为一个可再生能源的备选。 楚惊秋静静矗立在这繁华的都市之中,他仿佛是局外人,格格不入,明知道是虚假的,长期的囚.禁让他的情绪濒临崩溃,内心的渴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他终是抬起了脚步,挤入了那涌动的人群之中,只为了能寻找一处容身之地。 “惊秋?”在楚惊秋刚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对面的房门忽然开了,那人颇诧异的看着站立在门口的楚惊秋。 “……砚哥?”楚惊秋喉头堵塞,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站在门口的人。 熟悉的容颜,楚惊秋这才惊觉,他这个邻居家的哥哥,长相竟和段衍有七八分相似。 他是在父母离世之后,独自搬来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离研究所很近,久而久之,他就和对面的邻居混熟了。 “进来,这么久没见了,你去哪儿了?”墨砚给楚惊秋倒了杯水,黝黑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凝视着楚惊秋,似乎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墨砚曾救过楚惊秋的命,楚惊秋照顾他,他们暗生情愫。 后面墨砚死于…… 他已经记不清墨砚是如何去世的了,但看到生龙活虎的墨砚,看到那张如此相似的面庞,楚惊秋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颤动了下。 “我……”楚惊秋垂眸,看着杯中浅绿色的水,浅浅抿了一口,没注意到墨砚漆黑的眸子闪着光。 “你……!” 楚惊秋猛然咳嗽起来,捂着逐渐变得肿胀剧痛的喉咙,他一下子跌落在地上,瞪大眼睛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墨砚。 他记忆中的墨砚,温和善良,对他永远是温柔至极的。 眼前的墨砚,却在那杯浅绿色的水中下了毒。 楚惊秋身为研究员,对这种化学药剂很敏感,浅绿色的水触及到唇瓣,瞬间化在口中,他连反应速度的时间都不曾有。 “你想杀了我……?”楚惊秋双手捂着脖子,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他湮没在深海的浪潮之中。 「哎呀,剂量放少了。」墨砚缓缓起身,楚惊秋看到,他投射在阴暗角落里的影子扭曲的扩大着,随着墨砚的身体一动一动的扭曲着。 “……”楚惊秋想要张开口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救了楚惊秋的命,在病床上,金黄色的阳光洒下的窗前,勾着楚惊秋的小拇指,告诉他「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 这样的墨砚为什么会想要杀他……?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墨砚的身体随着他的行走而变的扭曲,无数的蛆虫从他的身体里面攀爬出来,长满了他的面部,他的额心出现了一只巨大血红色的独眼,那只独眼中心是血红色的,周围确实密密麻麻的瞳孔组成。 「我好痛啊,惊秋,我好痛啊。」 他身体的肌肤如同墙皮般簌簌掉落了下来,一片,一片,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和猩红的血肉。 「他们撕咬我的身体,将我的四肢分食开来。」墨砚的嗓音逐渐变得扭曲,失真到几乎听不清楚,那是怪物的语言,楚惊秋却能听懂。 「我向你求救,可你呢,头也不回的跑了,将我抛之。」 整个房间开始散发着尸臭的味道,楚惊秋瞪大了眼睛,喉咙的剧痛如同带着刺的藤蔓,深深扎入他的血肉之中,让他动弹不得却又痛苦万分。 豆大的泪水从楚惊秋的眼角处无意识的滑落,他说不了话,只能无助的摇头。 突然,他眼前闪过了墨砚死亡前的模样。 他被一群异种撕咬着,啃噬着,最后他深深回头望了一眼处于安全区的楚惊秋。 那眼神太过于深刻,楚惊秋根本不敢再次回想。 ——原来是仇恨吗。 ——怨恨他抛弃了自己,怨恨他凭什么可以活下去,而他却要成为异种的食物? 眼前墨砚扭曲肿大的面庞与那个在冬日暖阳前和他告白笑意盈盈的青年混合在一起。 楚惊秋挣扎着起身,不管不顾的推开了大门,整个人往楼道里狂奔而去。 这里好危险…… 喉咙好痛…… 他要死了么…… “小秋!”苍老熟悉的声音在楚惊秋狂奔而出小区门口的那一瞬间响起。 楚惊秋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站立着一位老者,那老者满目慈爱,穿着一身深色的衣物,头发花白,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面容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老,老师……!”楚惊秋挣扎着开口,既便喉咙剧痛,他也忍着剧痛说出口,那是他的老师。 是他除了父母之外,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最为亲近的人,可以说,他把老师当作了第二个父亲。 父母离世,他被当作皮球一般在亲戚之间踢来踢去,资源枯竭后,他更是被抛弃在野外,任由自生自灭。 在一个寒冷的冬日,穿着单薄衣物的楚惊秋就是蜷缩在这么一个树荫底下,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他闭上了眼睛,都认命了。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79节 “哎哟,看来我老头子命不该绝,捡到了个宝贝。”老师的声音如同一缕阳光,照进了他黑暗的世界。 他被捡了回去,老师倾尽全力去培养他,他也不负众望,进入了研究所,成为第一批顶尖精英的人。 老师将他当作亲生的孙子,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老师……”楚惊秋抽泣着,慢慢的走到了老师的面前,他如同受了一个委屈的孩子,低垂着头望着老者,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想要寻求亲近之人的安抚,他想要老师和以往一样,微笑着抚摸他的脑袋,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小秋不哭,爷爷一直在呢。 眼见老师的手抬了起来,楚惊秋主动将脸贴了过去,但迎接他的,不是记忆中温暖的带着茧子的掌心。 ——而是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楚惊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深深刺入心口的尖刀。 鲜红的血在白色的衬衫上逐渐晕染开来,似朵朵凋零在雪地上的梅花,血珠顺着深褐色的刀柄滚落在地上,染红了楚惊秋的眼。 “老,老师……” 眼前原本慈爱的老人,面色逐渐狰狞起来。 「如果不是你,我儿子就不会死!」 老人呲牙咧嘴,手杖的另一端尖锐,他目光一凛烈,又将那刺入心口的刀更加往楚惊秋的胸口深处刺入。 儿子……?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子根本不会被怪物盯上,更不会被怪物吃掉。」 「你这个害人精。」 老者的文字如同一把把尖锐锋利的箭,将楚惊秋穿透的千疮百孔。 他忽然想起了,每天上班的时候,桌子上总是有温热的牛奶和包子,每天变换不停样,那是和他很要好的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他记得在段衍在研究所的一个房间里,第一次狂暴,杀了里面所有的研究人员,血流成河,横尸遍野,鲜血飞溅在他的白大褂上,他呆木的站在门口。 而里面就有那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那天本该是他去房间里看段衍的数据,但他有其他的事情,便让这个男生去了。 再次相见,他的身体上溅满了男生温热的血液。 心口剧烈的疼痛比肿胀的喉咙还让楚惊秋绝望。 他在他最爱老师眼里,那双一直是充满慈爱温柔的眼中,此刻却充斥着仇恨、厌恶和责备。 楚惊秋不可置信的后退,他眼前阵阵眩晕,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滴落着,地面上汇集了一个小血坑。 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着。 他的周围却逐渐被很多的黑影所包裹。 「哥哥,我好疼啊。」黑影幻化出楚惊雅的面容,她双眼空洞,流着血泪,指着自己被割掉空洞的脖子,那原本是声带的位置,「哥哥,他们割去我的声带,我挣扎着喊救命,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哥哥,我的鲜血好吃吗?」楚惊雅低声笑了两下,冰凉的指尖凑到他的唇间:「我倒在血泊中,它拿走了我的声带,将我的血液涂抹在你的唇瓣上,太美了哥哥……漂亮到极致。」 「我的声音好听吗?」她目光眷恋凝视着楚惊秋的面容,但下一秒,她的目光充斥着怨毒:「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明明就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来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仿佛要撕裂了肺一般。 「小秋。」陈浮的面容浮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手臂鲜血淋漓,上面扭扭曲曲的刻着楚惊秋的名字,鲜红的珠子滚落在地面上,和楚惊秋的血混合在一起,他伸出舌尖,舔舐着地面上混合的血坑,缓慢的抬起脸,「我喝到了你的血,太美味了。」 「给你留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可是,我还是被你害死了呀,我做错了什么呢,小秋?」 「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楚哥!」公霄浅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本清朗的嗓音化作沙哑如同老旧的风琴。 「我这里好痛啊。」公霄指着自己空荡荡的心口,他的心脏出现在楚惊秋的手中,随后猛然炸开,血肉飞溅在楚惊秋的脸上,「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穿透我的心脏呢?」 「好疼啊。」 「我好疼啊。」 「凭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痛苦,而你完好无损呢?」 「凭什么我们都死了,你却可以活着呢……?」 聚集在他身边的黑影越来越多,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容,都是他的挚友、家人、同事、战友…… 他们原本有很好的前途、未来,以后还会有和睦的家庭,在节假日的时候带着妻子和孩子去游乐园玩。 他的老师本来可以安然度过晚年,和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重新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公霄原本有光明的前途,一路晋升,他还年轻,未来一片大好。 会冲他撒娇,在向日葵下转着圈问他裙子好不好看,拉着他的手走在烟花小吃街的妹妹。 一起上班吃饭摸鱼的搭子。 一起在沙漠的夜晚,点燃着篝火,在漫天星河下面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小酌一杯的同伴们…… 全都—— 被他害死了。 全都是因他而死。 尖锐的声音如同火星般在楚惊秋的耳膜处炸开,他拼命的摇头,想捂住耳朵,大声辩解。 可他的心口的刀是被老师亲手刺入的。 喉咙的剧痛是他曾喜欢的人下的毒。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要他死。 他本以为,他之所以情绪崩溃,整个人不对劲,是因为自己的挚友家人都死了。 可是他们现在鲜明的活着。 却让他再一次跌入绝望的深渊。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可以去的地方。 可现在—— 他能去哪里呢? “小衍……”楚惊秋嗫嚅着唇瓣,将自己蜷缩起来,心口的疼痛仿佛被麻木了般,他现在感知不到任何的疼痛,只能体会到深深的绝望和麻木,“小衍,你在哪里……” 我还有小衍…… 我还有他。 “你在哪里,救救我。” 楚惊秋哆嗦着,想要挣开满目的人潮,但只是徒劳的挣扎。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世界仿佛暂停了般,在人群的中央,段衍的身影从黑暗之中缓缓幻化出来。 他看着跌落在地上,哆嗦着身体,止不住哭泣的楚惊秋。 他半蹲下身,修长的指尖拭去楚惊秋睫毛上的泪珠,伸出舌尖,舔舐去他眼尾的泪水,亲了亲泛红的眼尾。 “怎么这么可怜呢。” 如同在暴风雨中一叶扁舟的楚惊秋慌张的攥紧了段衍的手腕,“不要,不要离开我……小衍……” 段衍深红的眸子凝视着楚惊秋。 他回握着楚惊秋的手腕。 “小衍,带我离开,求你了……” 楚惊秋低声哀求道,他的声音破碎,声线止不住的颤抖着。 “带我走吧……” 突然,他感觉到心口一凉,听见了‘噗嗤’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 段衍握着他的手腕,将他心口的刀拉出,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面带微笑:“既然是你的愿望,我会满足你。” 楚惊秋眼神空洞,他之前对段衍说:「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能不能去死!你这个怪物!」 「我是个正常的人!我不是怪物!」 手中的刀柄发出亮光,上面是繁杂的花纹,正是老张给他看的那柄手杖上的花纹。 这把刀就是楚惊秋在进入qy计划之前,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个退路。 刀柄的中心是一枚深褐色的新核。 他先前已经找到了段衍的能量本源,将它一分为二,一个留在了段衍的体内,一个留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真正杀死段衍。 获得解放。 最后一点残缺的记忆被补充完整,楚惊秋却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神色空洞,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刀炳。 和带着微笑,逐渐倒在他怀里的段衍。 ——和先前无数次的qy结局一致,只不过这回,是段衍倒在了他的怀中。 此刻。 外面那间白色的房间里。 「——数据异常,数据异常。」 「数据正常,同化程度已达了百分之百。」 怪物的面容上充斥着狂热,它知道,要让楚惊秋彻底同化还需要抛弃一切。 「——让他被全人类抛弃,彻底放弃人的本能。」 「当他憎恶全人类的时候,才会全身心的爱我。」 「才会全身心的属于我。」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80节 第86章 「我要开启——造神计划。」 楚惊秋静静的矗立在繁星漫天的星空之下, 沙漠的篝火在他的脸颊侧边闪烁着雀跃的火光,照亮了他眼底那片璀璨的星空。 张度站在他的身后,他刚上任非自然调查局局长不到三年的时光, 见证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以惊人的才能和天赋成为了非自然调查局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我们决定要去接收地外生物。”张度年过半百, 但因为接受了基因试剂的缘故, 现在的他看起来和二三十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眼中的沧桑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没有的阅历。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到这片广阔无垠的沙漠。 但一切都变了。 这片沙漠矗立在城墙外,被划到了极度危险的区域,似有浅淡的青色雾气弥漫着, 周围横生着七零八落扭曲的树枝,在树枝上面攀爬着形状诡异的绦虫。 甚至沙子之中,隐隐有庞大的生物在其中蠕动着。 不变的是那片温暖的篝火,和璀璨的漫天繁星。 只是这一次,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的, 只有张度和楚惊秋了。 “它学习人类的情绪很快,每当这时候它的波动是最大的, 最脆弱的时候, 可以去提取它的溶液, 转化成新核, 填补上枯竭的资源。” 楚惊秋淡声道, 沙漠的寒风吹起他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想到是不是该剪了呢? “我设定了100个世界, 让它学会100个……独属于人类亦或者是它自己的情绪吧。” 张度站立在他的身后, 看着楚惊秋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那个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独身一人走上没有办法回头的道路。 “你知道,如果失败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无人知晓。”张度轻声道,篝火迸发出火星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清晰可闻。 qy计划,又称为朔月计划,在这个计划彻底完成的那一天,将会成为满月,又称为望月计划。 它既便有这么唯美的名字,但背后的风险有多大,张度不相信楚惊秋不会不知道。 “你知道么。”楚惊秋双手插着裤兜里,已经是秋末,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那口气骤然变成一阵白雾,顷刻间消散在无边的黑夜之间。 “我时常在想,我们是不是被设计出来的。” “我们科技如此发达,可以进行克隆,可以进行基因的改造,甚至可以进行移民太空,”楚惊秋黝黑的瞳仁如同一望无际的深渊,漆黑的看不到尽头:“我们所有的五感,看到的一切,触摸到的一切,闻及到的一切,可能都是模拟出来的信号。” “是我们这里。”他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是我们大脑想让我们看到的,它所呈现给我们的。” “我现在站在这里,望着漫天的繁星,可那真的是繁星吗?其实不是,那是亿万年前的行星穿过宇宙,发射的光恰好到了此刻,我们的面前。” “生命就是一组代码。”楚惊秋拿出放置在口袋里面那瓶青幽色的液体,带着荧光的液体在星空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此刻的你,看到的我,就是真实的吗?” “不,不一定。” “我只是你的大脑所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你大脑告诉你,我在这里,我长成这样子,但我一定是真实的么?” “谁也不知道。” 楚惊秋淡笑着,“没在发现段…sld1号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人类才是世界上最高级的生物。” “可是宇宙无限大,无穷无尽的大,我们来将我们有限的知识给它命名为只有这么大,可是sld1号的到来,打破了我们所有的认知,在我们之外,还有更高级的生命存在。” 「我将它称之为——神。」 「它生于黑暗,隐匿于黑暗,它没有长相,没有实体,它所有的模样,都是取决于看它的人长什么模样。」 「这和欺骗自我的大脑有什么区别呢?」 楚惊秋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聊透顶,他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基地,接触到以人类目前所能达到最强的技术去观察这个世界。 可是——好无趣。 一眼望到头。 没有意义。 他们如同地面上的蝼蚁一般,作茧自缚,自娱自乐而已。 楚惊秋如此想着。 可是,它的来临打破了这一切。 它让楚惊秋看到了新的乐趣,看到了新的世界,去探寻楚惊秋不知道的领域。 然后,他成为了它的监测员,成为了它最为亲密的人。 楚惊秋让自己爱上了它,给它取了所谓意义上的“名字”。 最后,他成为了怪物的「爱人」。 不惜一切,也要夺取的「爱人」。 楚惊秋突然觉得,怪物本质里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还是会沉溺于这种最为低级的情感? 他又一次感到了无趣。 直到他看到了异种之间的繁衍。 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种族,却跨越了种族隔离,基因的交汇,在千万概率中诞生了不同的物种。 只是每一次都是失败的。 这种近乎于赌博的快.感让楚惊秋上了瘾。 于是,他想——「造神」。 他亲手制造出一个最为完美、全新的物种。 他开启了qy计划,将自己作为第一个实验体,并将自己命名为——「sld0号」。 他隐瞒了全部的人,他最后留下来的退路并不是杀死怪物,而是会彻底加速怪物的进化,使怪物的进化变得更为彻底。 他只是没想到,怪物的偏执超出了他的预想,怪物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楚惊秋彻底同化成自己的模样。 而楚惊秋留下的退路成为了同化进程的最后那1%。 …… 在京州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世界仿佛定格了一般,随即,巨浪席卷了整座城市,从天地之间的交汇线里出现了一条巨大漆黑的裂缝。 「世界开始崩塌。」 「检测到进度已达到100%,报告,qy计划在最后一次以成功结束。」 「为期五年的qy计划成功结束,感谢各位的辛勤付出。」 「感谢您的使用,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电子音在白色的房间里发出来,只是白色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徒留冰冷的电子音回荡着。 …… “呃……啊……” 带着一个小院子的复古三层楼,在最下面的地下室,从紧闭的门缝里面依稀可以听到破碎的哭泣音。 “好疼……好痛……” 原本应该在白色病床上安静睡着的青年此刻双手紧攥着床头的被褥,被铐住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腰部被垫了一块枕头,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弓着腰,想要缓解身下的撕裂感。 “不生了……好痛,小衍……” 青年长到及腰的头发零散的披落在床上,汗水打湿了额间的头发,碎发紧紧贴在额头上,他眼眸泛着水润的光泽,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的身体如同被放在大卡车下仿佛的碾轧,他的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肚子太大了,大的都看不见自己的下身,完全不知道此刻到底什么情况,只知道很疼,撕心裂肺的疼。 “求你,小衍,求你……不要了好不好,不要了……” 怀胎十月,肚子沉得他几乎在最后一个月无法行走,他自从醒来后,整日被段衍关在了这间被铁门禁锢的地下室里面。 段衍亲了亲他隆起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看见肚子下孩子剧烈的蠕动和挣扎,似乎想要破开这一层膜。 孩子每次剧烈的颤动,楚惊秋的身子会猛烈的战栗,他的手心被漆黑的触手强硬的撑开,原本咬出血的下唇被段衍治愈,唇瓣被迫含着触手,以免他再次咬伤自己。 “在用力一下,马上出来了。”段衍深红色的竖瞳里是如同湖水一般的温柔,他凝视着楚惊秋含泪的那双眼,爱怜的亲了亲,指尖在小腹上慢慢揉搓着,似乎是在给里面孩子信号。 楚惊秋感觉到小腹中的孩子动的更剧烈了。 喉间发出更加破碎的哭音。 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了整个地下室,楚惊秋才虚脱垂落下了手腕。 顶着楚惊雅面容的异种将刚出生的婴儿带去整理,楚惊秋目光空洞的看着暖白色的天花板。 他神情恍惚,身下剧烈的疼痛将他的神经变得麻木。 段衍为了惩罚他,将周围所有的异种全部幻化成他家人、挚友、战友的模样。 甚至在寂静的深夜,他被迫接收段衍的入侵,整个人沉沦在欲望之中的时候,那些幻化成他家人模样的异种,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脸颊潮红、大着肚子、衣衫不整,被迫在段衍身下雌.伏的模样。 他想要逃避,但段衍冷冷的钳制住他的下巴,强迫将他最为狼狈、泥泞不堪的一面显露在‘家人’的面前。 他揉着楚惊秋的肚子,带着浅淡的笑意:“嗯,今天不是和他说话了么?” “墨砚?你的初恋?” “人都死了你还惦记着呢?” “肚子怀着我的孩子,还能去勾.引其他人?” “让他们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叫出声音,显露出情.潮的表情,然后让他们来试试,怎么样?” “到时候你怀了谁的孩子也不知道,没关系,怀了流掉就好了。” “你说,是吧?小秋。” 楚惊秋只能不断的小声啜泣,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能做的,只是被迫的,拉近了他和段衍之间的距离,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段衍。 婴儿的啼哭声在楚惊秋的耳边不断的回响,他虚虚的睁开眼,只见段衍的怀中抱着一个洗干净后,粉雕玉琢的婴儿。 小小的,只有他小臂大的生物,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 楚惊秋不可置信的想要起身去看望段衍怀中的孩子。 主角受他不对劲 第81节 楚惊秋看着孩子,粉粉嫩嫩的,肌肤如雪般晶莹剔透,看起来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但在下一秒,楚惊秋对上了看到了,朝着他微笑,睁开一双红褐色竖瞳的双眼的婴儿,挥舞着小手,喊着他:“妈妈。” “妈妈妈妈,我等你好久咯。” “我有好多的兄弟姐妹,他们都围绕着我哭呢,可是他们被淘汰了,出生的是我。” “妈妈,你不会再想要逃离父亲和不要我了吧。” “毕竟,你说过,你除了父亲之外,最爱我了。” “妈妈。” 段衍把婴儿放置在他的手边,但楚惊秋久久未动,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仅仅是刚出生的婴儿,却已经会翻身爬起来,爬到他的胸前,吮吸着他肿胀到发胀的胸膛。 一阵香甜的味道在房间弥漫开来,楚惊秋浑身一阵,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段衍,他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会…… 段衍微笑着,他在那双红褐色的瞳仁里面,望见了自己的脸上,那双和段衍如出一辙的深红色的竖瞳。 他听到段衍说。 「欢迎来到怪物的世界。」 …… 《怪物饲养手册》 【实验笔记。】 【我不赞同把它称之为怪物。】 【他不是怪物】的结尾,被彻底划掉。 ——【……它就是怪物,而我现在,也是怪物。】 楚惊秋扔下笔之后,被身后的触手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永远无法从深渊中挣脱出来,沉沦于这再不见不到光明的泥潭之中。 他抽泣着祈求段衍:“不生了好不好……求你……” “真的好痛……” “我不要在怀了……小衍,老公,求求你……” 段衍轻笑一声,摸着他缓慢变大的肚子,舔舐着他的耳垂:“你不是一直想要‘神’么,想要那千万变的概率,那我们就一直生,直到生到概率为百分之百,怎么样,嗯?” 他被紧紧的抱在怀里,只能看到昏暗的天花板,他忽然想起了那瓶蓝晶雨,那是段衍幻化出人后,学会的第一个制作送他的礼物。 回忆间,他仿佛看到了,在qy1的那个世界,那时候还没有学会爱的,但却会靠在楼下昏暗的路灯旁,对他笑得灿然的那个少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