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国家机器恋爱的正确姿势》 1、重回 足足有成人高的野兽长了一头犄角，密密麻麻粗细不一。 粗壮的四肢，厚实的鳞片，尖锐的利爪，猩红的竖瞳怒目圆睁，滴下来的口水腐蚀了地面，怪物的模样一言难尽，陈清雪却很熟悉。 是刚刚被她清理掉的异生生物。 因为熟悉，故而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身体的疼痛和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还有脖颈上一点点收紧的力道，让陈清雪昏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 有人想掐死她！ 陈清雪呼吸未变，抬膝往上一顶，右手抓住来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左手迅速挥出一拳，被挡了一下后心中诧异，腿上用力翻转想制住对方，结果是低估了对方，就这么一顿的瞬间，被对方反剪压在床上了。 高手过招三两下就能看出端倪。 对方显然练过，虽然重伤导致她战斗力锐减，但基础盘放在这，能在这个时代遇上这样的对手，很不同寻常。 陈清雪诧异，计泽城也一样。 被他制住的人身形娇小，骨骼纤细，肤色瓷白润滑，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唇色浅粉，纤长细密的睫毛下一双翦瞳清澈润泽，像清晨荷叶上的那滴露珠，看着就容易让人心软。 可刚刚要不是力道弱了些，他这个十多年一年有六个月都泡在武馆的人，真要栽在她一劈掌里了。 这病猫也不知道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背上一团团血迹沁出来，再加上这样干脆利落的身手，身上秘密不少。 陈清雪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房间的色调都是灰白黑，墙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机车模型，不大可能是安排给她住的，前后一想陈清雪就知道昨晚自己走错房间了。 对方的身份也很好猜。 少年十五六岁，个头高，白衬衣，校服外套，领子扣子没扣，领结也松松散散的，整张脸轮廓有些硬，黑色的碎发自然随意地垂在额头前，鼻梁挺直，无绪无波的瞳眸看着人，显出几分冷峭和漫不经心来。 无论搁在什么年代，这少年在外貌上都是出类拔萃的。 估摸着年纪，再加上这样一言不合下杀手的脾性，应该是她的继兄计泽城没错了。 如果是计泽城，有这样高的武力值，有杀人的思想倾向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计泽城，按照历史记载，再过十多年，计泽城就会变成一个出动一队警力都制不住的暴力狂，是个不能控制自己的高智商屠夫，现在计泽城还小，异能未曾觉醒，但漠视生命反社会的隐藏属性已经初露端倪。 计泽城：男，九州2047-九州2080年，初批次初级武力异能觉醒者。 因初武异能副作用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被误判为精神病患者，于九州2080年卒于云城第三人民医院。 具体症状：头疼。 触发点：空气湿度。 陈清雪在脑子里把对方的资料翻阅了一遍。 这些是组织回溯两百年时光、将她送回这一世时，刻录在她精神力上的资料。 现在是灵气复苏、异生生物萌芽的初级阶段，像计泽城这样能对付异生生物的异能者非常重要，是她的接触目标之一。 昨晚上刚下过雨，空气比较潮湿，陈清雪看了眼少年眼下不甚明显的青痕，知道这时候对方异能还未觉醒，头疼的症状比较轻微，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开口道歉，“对不起哥哥，我失礼了，昨晚走错房间了。” 昨天林管家去陈家接的她，路上大概给她解释说明了一下计家的家庭结构。 继父计天阳在国外忙公务，生母方容去荣城考察新项目选址，恰好是周六，继兄计泽城在另一处别墅开party，继妹计灵也去了帝都，家里没人，保姆阿姨给她指了下房间，大概是她意识不清走错了。 银灰色的床单被血迹染脏了好几处，估计计泽城是一早回来见她霸占了房间，还弄脏了床，生气了。 计泽城目光自她肩膀上划过，不置可否，撒了手起身，将书包搁在吧台上，“出去。” 陈清雪就看着少年从兜里摸出烟盒，抽一根点上，火光明明灭灭，少年喜怒不辨的神色掩藏在缭绕的烟雾后面，越发看不清了。 这么小年纪就抽烟了，而且明目张胆。 陈清雪温声道，“抽烟并不会缓解头疼，时间久了还会加剧症状，别抽了吧。” 缓解头疼…… 计泽城微微眯了眯眼睛，盯住陈清雪，随后心意阑珊地朝门抬了抬下颌，“功课做得不错，可惜是无用功，别在我面前晃悠，出去。” 交浅言深，不适合再多说。 陈清雪没再吭声，拿过地上的外衣，穿上就遮住了那些干涸的血迹。 下头林管家拿着些用品上来，看见陈清雪在这还有些惊讶，“清雪小姐早上好，已经准备了早餐，是给您端上来还是在餐厅用。” “谢谢林叔，我下去吃。” 陈清雪解释了一番，请林管家帮忙准备新的床单。 “好的，清雪小姐不用在意。”林管家叫了保姆张姨上来，往房间里头看了眼，见计泽城去浴室了，这才轻声责问张姨，“昨天不是交代你要招待好清雪小姐么，怎么会让她到泽城房间来了，你忘了上次，林家小公子进来一下就被打了个半死，好在今天泽城少爷没生气，否则出事了谁负责……” 张姨诧异又委屈，说得很大声，“我说了的，三楼左边第一间，她自己听错能赖我？” 张姨说完看也没看陈清雪，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进去了，估计是看见了床上染着的血，咕嘟了一声脏死了，动静老大地收拾，不耐烦都没半点遮掩的。 当他是死的，还是智商欠费了。 计泽城出来，眉宇间带着些厌烦，“让她出去，最好能立马卷铺盖滚蛋。” 说的是张姨，不是陈清雪。 张姨就僵住了，脸上挂不住，也不敢反驳，讪讪的，“对不住少爷，吵到您了。” 林管家上去接手了工作，张姨就讪讪下去了。 计泽城也没理会陈清雪，直接进了浴室，陈清雪在心里微微摇头，她是陈清雪，却和其它人有些不一样，按照原本的生命轨迹，这一世的她已经死在十四岁，投胎去两百多年后的2300年了。 重回这里不是偶然，陈清雪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她以军人的身份在满目疮痍的末世生存了十五年，因为任务重回这里，并重新加载了这一世的记忆，现在地球上的花草树木和同胞们，在她眼里都很鲜活可爱，没有那么多需要计较的地方，也没时间精力计较。 计家是组合家庭，男方女方各自都有儿女，结婚还不到两年，方容是她的生母，计天阳是方容的第三任丈夫，计灵是方容和第二任丈夫的女儿，原来姓云，结婚后改姓随计天阳了。 她的生父陈山涧过世得早，死的时候她才上小学，那时候方容正忙着收拾她的事业，葬礼没参加，也没说要把她接过来，现在突然想起她，肯定是有事情了，但计泽城在这里，她也就过来了。 受了伤也没办法出去打工，陈清雪吃完早餐直接回了自己的卧房。 卧房相当于一个两室一厅一卫带露台的小套间。 她运过来的书还没来得及收拾，一大箱一大箱地堆在地上。 陈清雪在电脑前坐下来，开机一上聊天软件就弹出来许多消息，都是问她最近接不接翻译的。 总共有二十几份，多半是英语德语法语，有些是合同有些是专业论文，陈清雪一一回复后全都接下来了，两百年后全球都用的一种语言，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东西，但她是s级最高级精神力异能者，精神力强大，学习能力强，一年里为了赚钱学了四五门语言，读写说都很流畅，一开始只收几十几百，时间久了，老顾客也不好意思少给，现在有些刁钻的论文翻译一篇也能收到大几千乃至上万块，算是她这两年来收入的重要来源。 陈清雪把紧要的先完成了，踩着饭点下去的时候林管家给她先端了个小蛋糕，“肚子饿了么？张姨还正准备做饭，先用点甜点垫垫。” “谢谢林叔。” 陈清雪刚拿起勺子，那头砰地一声巨响，接着从阳台那边窜进来一团阴影，来物扑进来的速度太快太猛，越到餐桌上带得杯碗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摔裂声。 陈清雪坐着没动。 是一只成年捷克狼犬，一米多高，体态健壮，银灰色的毛发润泽，身形矫健，威风凛凛的，长得非常像狼，龇着牙看起来十分凶恶，这种狼最初是培育出来配合特种部队做军犬用的，破坏力和敏捷度可想而知。 陈清雪顺着假狼垂涎的视线，这才发现餐桌下放着一盆新鲜的生肉。 林管家听见动静，忙从厨房里出来，见状连忙呵斥银狼快停下，转头见张姨远远在门口看着，斥责道，“肉怎么放在这，银狼不是拴着的么，突然扑进来了，吓着清雪小姐。” “这不是没事么？”张姨瞧了眼稳稳坐着的陈清雪，目光怀疑，被林管家怒视着，这才讪笑道，“可能刚才一顺手就放那了，我这就端出去。” 陈清雪含着勺子暗含警告地瞥了眼银狼，这假狼对上她的视线，整个狼都往后缩了一下，黑亮的圆眼里露出些瑟缩和畏惧，不敢进也不敢退。 比起被她砍死的那些变异狼，这样的大狗是真不够看的。 林管家看看陈清雪又看看银狼，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陈清雪探手在它头上摸了一把，直接把假狼摸趴下了，这才温声道，“你的爪子在地上踩的，怎么能上餐桌，弄脏餐桌了。” 银狼往后匍匐了一下，跳下餐桌，跑去旁边的小隔间，出来嘴巴里就叼了好几块毛巾，冲到张姨面前汪汪叫，衔着毛巾往张姨手里递，整栋楼里都只剩了银狼的犬吠声。 张姨不接，它叫着叫着就凶起来，龇着牙，毛都竖起来了。 张姨脸上的褶皱更深，唇角下垂拉出很凶的弧度，被银狼咬得脸上挂不住，拿了毛巾拉长着脸收拾桌子，“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平常喂你肉吃都白喂了。” 地上都是打碎了的茶杯碗碟，果汁牛奶撒得到处都是，弄干净也要出一身汗的，张姨暗地里啐了陈清雪一口，被银狼咬得直往后退，寡青着脸认命地收拾地上的瓷碗渣滓了。 她这么听话，银狼就扭过脑袋眼睛晶晶亮地看向陈清雪这边，尾巴差点没摇断。 陈清雪失笑摇头，招招手这假狼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伸着脑袋给她摸下颌，摸肚皮，恨不得整只都变成球，方便陈清雪抱起来揉。 林管家看得稀奇，“这假狼都成精了，除了泽城少爷，平时给谁摸过一下了，倒也肯亲近您。” “是怕我。”弱肉强食，她是在怪物堆里厮杀出来的血气，基本上所有的动物都怕她，连蚊子都不敢靠近她。 2、婚事 早饭是张姨准备的，四个人一起吃，张姨诸多挑剔，虽然还没见到方容，但从张姨的态度上能看得出，方容貌似是非常讨厌她。 陈清雪没太在意，吃完就出去院子里晒太阳了。 她五神六感比寻常人灵敏一些，出了客厅就听见林管家喝斥张姨，让她别做故意说错房间号，放了银狼吓人这些小动作，闹出事情来哪怕她是计灵的远房亲戚，也得卷铺盖走人。 张姨估计正愁话没处说，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声音也大，只差没拿着个喇叭喊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嫌弃，说她是看方容这么大家业，专门来分计灵家业的，多认一个女儿，那就得多分出一份家业去，林管家让她小声点，两人争执不休。 陈清雪没理会，只专心晒太阳吸收能量，顺利的话太阳下山之前她的伤就能好全。 二楼的卧室向阳，窗户正巧对着花园主景观。 银狼前爪扒拉在阳台护栏上，脑袋往下伸着，尾巴摇得欢实，计泽城踢了它一脚，这傻狗现在是吃着他的米，效忠了别的人，舔狗得他都不想要了。 银狼不甘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 下头的人站得比军姿还笔直，计泽城倚着窗台看了半响，叼着烟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宋明月。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银行转账信息：收入200万人民币【宋明月】。 计泽城挑眉，想着对方肯定泡在实验室，就接着发信息：干什么。 宋明月：她刚来，肯定什么都缺，这钱，泽城以你的名义给她，生活用品衣服鞋袜一会儿刘轻扬会送过来，泽城你帮我带给她。 计泽城：就算你听了你爷爷的，也没必要做这些。 好半响那边才回消息：爷爷说清雪努力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有骨气，他挺喜欢，说以后可以收清雪做孙女，两人也可做个伴的。 这下好玩了。 计泽城哂笑一声，没多大兴趣探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知道最后会让他那个继母方容堵心就成了。 计泽城回了个行字，抽屉里拿了张卡，在窗台上敲了敲，等陈清雪听到动静回头，才懒洋洋说，“打电话给张叔，拿着钱和卡，让他送你去医院。” 张叔是计家的司机，昨天和林管家一道把她从陈家接回来的。 丢下来的是一卷钱，用橡皮筋捆着，陈清雪摇头，并不打算去医院，她可以吸收转化能量，尤其是玉石，没有玉石，阳光也可以，这点小伤这样晒一下午就能好全，并且上面是异兽留下的爪印，一看就不同寻常，解释起来也非常费力。 计泽城懒得再劝，说了声钱给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就回房打游戏去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陈清雪收到了一大堆礼物，生活用品林林总总好几箱不说，衣服鞋袜都是她的尺码，穿起来刚刚好，很合适。 陈清雪刚要下楼感谢计泽城，就听林管家说方容和计天阳回来了。 门外进来两人，一男一女。 女人穿着干练得体的西装裙，外头罩着酒红色大衣，脚上穿着黑色高跟鞋，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淡妆红唇，微微蹙眉盯着陈清雪上下打量的时候，狭长的眼睛里都是审视。 陈清雪看过一眼，礼貌地先开口打招呼，“您好，我是陈清雪。” 方容神色淡淡地点头，矜贵又疏离。 母女两人时隔六年的相见，大的小的都显得过于平淡，计天阳惊讶地看了眼对面乖巧又平静的女孩，温声打破了沉默，“小雪，我是你妈妈的丈夫，计天阳。” 男子人至中年，身形却还硬朗，不胖不瘦刚刚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儒雅斯文，看起来像是个大学教授，只有镜片后头那双眼镜里偶尔闪过的锐光，能证明这是西南这一片的地产龙头。 陈清雪对计天阳感官不错吧，哪怕计泽城被当成了精神病，计天阳也没放弃计泽城，破尽家财也要照顾陪伴计泽城，历史记载只有只言片语，但各中艰辛难以描述。 计天阳是个好爸爸，陈清雪敬重他，没什么芥蒂地唤了一声，“计爸爸您好，我是陈清雪。” 计天阳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那头沙发上胡乱换台的计泽城扭过头来，轻嗤了一声，嘲讽的意味颇浓。 计天阳倒是挺喜欢这个安静乖巧的小女孩，连连说了几声好，“小雪不要拘束，这就是自己家，爸爸先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咱们一家子好好聚一聚。” 方容皱眉，看着陈清雪目光里满是审视和不悦，她实在是看不上陈清雪这小家子气的模样，第一次见面就叫爸爸，也亏她喊得出口，并且早早就辍学，连初中都没上，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林管家上了菜，计天阳方容稍稍洗漱好，打算先吃饭。 陈清雪就坐在方容对面。 哪怕方容知道现在应该心平气和对待陈清雪，但心中的不喜和厌恶简直藏也藏不住，忍了好一会儿还是质问道，“陈家也不算穷，没给你饭吃么，你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方容对陈清雪的厌恶简直与生俱来，这孩子她本来就要流掉，陈山涧不让，勉强留着，接下来才是真正噩梦的开端，拖累她的事业，让她一败涂地，生的时候她都死在了手术台上，差点没缓过气来，那种濒死的感觉她想起来一次堵心一次，总之，和陈山涧结婚是错误的开端，生下陈清雪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就没见过这样晦气的孩子。 后头意外有了计灵，平平顺顺生下了，一个天使宝宝，计灵治愈了她，也就渐渐想不起这扫把星了。 古有武姜帮着小儿子杀大儿子夺位，就因为难产而生厌恶，方容这样，陈清雪也不奢望没有的东西，不期待，也就谈不上难不难过了。 陈清雪并不打算忆往昔，只开口问，“这次突然把我接回来，是有什么事么？”在她投身到末世之前，她一直是没人照管的，为了躲避堂兄的欺负，不到十三岁就落水死了，这次她长到十五岁，方容把她接回来，绝不可能是因为慈母之心了。 方容要出口的数落就噎了一噎，尽量缓和了神色，“给你定了一门婚事，男方家里希望能先订婚，下周六订婚宴，给你请了个礼仪老师，这段时间你好好学，别丢了计家的脸。” 餐厅里就安静下来，除了正有一搭没一搭戳着米饭的计泽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陈清雪身上，包括边边角角里候着的仆人们。 计泽城瞥了陈清雪一眼，等着她拒绝，宋明月情况特殊，不想订婚也不能拒绝宋老的提议，但陈清雪不一样，从清晨的事来看，这分明是一只有爪子有主见的猫，不可能甘愿当提线木偶。 3、断绝 陈清雪没吱声。 计天阳看着对面安安静静的小女孩，斟酌劝道，“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阿雪年纪还小，不方便这么早结婚。” 计天阳和方容基本上等同于是商业联姻，除了商业合作，平时做什么都是各管各的，但他知道方容的计划。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场交易，婚约对象是宋家，方容想拿下山海湾的项目，想出西南这个圈，找别人钻破脑袋也没法，在宋家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也没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宋明月的，因为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宋明月活不过二十一岁，哪怕是后爹后妈或者存粹为了利益，也拉不下这个脸做这样的事，方容能这么理直气壮，是因为方家和宋家父辈有这么桩口头婚约在，哪怕真是为了利益，也算有一块遮羞布了。 虽然计灵和陈清雪都不是他的女儿，但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方容也太过于不择手段了，再加上他对陈清雪印象不错，季天阳就还想劝一劝，“钱慢慢赚，没必要上赶着做这样的事，伤感情……”虽然结婚也算不上是真结婚，宋明月都没法活到法定结婚年纪，订婚也就是老爷子心痛，走走流程，但毕竟是一种仪式，对孩子的名誉不好，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件事，太糟糕了。 方容态度强硬，“这是我的女儿，要怎么做我自己决定，就像我不插手泽城的事一样，这件事天阳你也别管。” 方容只是通知，并不打算征求陈清雪的意见。 两人就要不要结亲这件事争执了好一会儿，陈清雪猜测对方不是傻子就是植物人。 陈清雪在心里估量这桩婚约在方容心里的重要程度，开口道，“我嫁。”她对嫁不嫁人，嫁什么人都无所谓，但这桩婚约对方容越重要，她能交易到的东西越多。 各取所需吧。 婚约是方容主动提起来的，宋家虽然势大，也不会强逼着人结婚，方容不提，这件事心照不宣地也就过去了，计天阳也有些怔然，“小雪……” 餐桌下的腿被踢了一下，陈清雪被踢得呲了一声，看了计泽城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计泽城见陈清雪没动，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扔在了餐桌上，被计天阳斥责了也不管，盯着方容，语气冰冷又嘲讽，“整个云城都知道宋家基因不好，国内外多少医生都看过，都说宋明月活不过二十一岁，方总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配冥婚，这心是得黑到什么地步。” 宋明月…… 陈清雪呆了一呆，说的不会是历史记载中让无数后世人狂热的少年天才宋明月吧…… 也可能只是同名，世上同名同姓的太多……可宋明月确实是21岁病逝在医院的…… 陈清雪脑子就当机了。 “泽城！”计天阳喝斥一声。 方容脸色铁青，深吸了两口气，强忍着脾气解释，“这是大人的事，泽城你们还小，不用管。” 计泽城手臂一伸，就搭在了陈清雪的椅背上，眼皮都不抬，语气讥诮，“让自己的女儿去嫁个要死的人，好让宋家在商场上拉你一把，卖儿卖女求财，方总还真不愧是方总，这六亲不认的，也不知道靠什么把计天阳弄到手的。” 这话说的重，计天阳脸上挂不住，终于厉声呵斥，“计泽城！给你方姨道歉，小孩子闭嘴！” 方容强忍住怒气，但到底不敢惹计泽城，计泽城怎么混，都是计天阳唯一的孩子，宠爱的程度让人发指，当初结婚的时候明白告诉她哪怕计泽城不成器是个二世祖，他以后不会再要孩子，计天阳事情做得绝，自己去结扎，计泽城就是计天阳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气氛剑拔弩张。 陈清雪当机的脑子重启完毕，说实话她不想干的事，谁也奈何不了她。 但是对方是宋明月，这让她有些忌讳，“这是计灵和宋家的婚约，若要履行，您最好还是按事实履行。”事关宋明月本人的隐私，陈清雪并不打算明说。 一个两个的，翅膀都硬了是不是！方容深吸口气，“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和你商量！” 行吧。 陈清雪迟疑了一下，极力忽略宋明月三个字给她造成的心理负担，照原计划行事，“我愿意乖乖嫁过去，但是有条件。” 计泽城偏头看向陈清雪，像是看一桶糊不上墙的烂泥，扔了手里的勺起身走了，他动作幅度大，椅子都被踢出去老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方容讽刺一笑，“陈山涧就这么教你的，和亲人讨价还价。” 牵扯到了死去的陈爸爸，就过了。 陈清雪无视方容青黑的怒颜，开门见山地进行一场交易，“第一物资上：一千万，外加一套利泽斯公学附近的房子转到我名下，第二精神上：我的户口你不要动，虽然法律并不能让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但我希望在方总心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山涧是有名的才貌双全的美男子画家，当初是方容主动追的陈山涧，少年少女的感情像一株初春的玫瑰，一经绽放，必定浓厚热烈，方容不顾家人反对，硬要和陈山涧在一起，先上车后补票，婚礼办完，陈清雪也出生了，只是她出生没多久，方容手上的生意出了岔子，算得上是一败涂地。 陈山涧再好，家世背景放在那，没法帮方容东山再起，再加上她那时候小，容易生病，算是拖累了方容，方容提出离婚的时候，陈清雪才一岁那么大，任凭陈山涧如何挽留都没用。 陈山涧的死也和方容有关，方容有个重要客户想屯画，就请陈山涧去掌眼，陈山涧去了，死在了回来的路上，车祸，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好几年了。 听起来陈山涧是挺可悲，但方容是真没资格在她面前埋汰陈山涧的。 方容脸色难看，计天阳也惊讶了，似乎想不到陈清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清雪静静道，“就这两个条件，不接受讨价还价，方总同意的话，协议拟定公证完，签好字给我就成。” 一千万对方容来说不算多，但要把这笔钱给别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方容是没料到陈清雪有胆子和她讲条件，见陈清雪是认真的，气得颧骨下两个凹陷一起一伏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半响又深吸了口气坐下，咬牙切齿，“装得跟陈山涧一样清高出尘，现在要起钱来也毫不手软，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尤其她只有十五六岁，看起来就格外市侩。 方容一而再再而三提陈山涧，让陈清雪有点生气，除了部队的战友们，陈山涧算是她短暂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光亮了，陈山涧最喜欢给她做好吃的，让她骑在他的肩头，逛遍整个游乐场，有关她的画册一本接着一本，时常带着她一起去旅游写生，因为当时还年幼，也因为一生中只有这么一个人，有关陈山涧的一切就显得尤为珍贵。 陈清雪盯着面前脸色扭曲的方容，粉润的唇瓣里一字一句吐出话来，“附加第三条，以后不要提爸爸的名字，你不配。” 方容被气得身体发抖，重新站了起来，手指指着陈清雪，“你这个猪狗不如的——” 到底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计天阳还在，又自持贵妇，否则定要破口大骂了，陈清雪看着鼻尖不远处的指尖，坐在椅子上没动，神色淡淡：“把手挪开。”在末世她从一出生就被国家当成一名军人来培养，目的就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但不是没有脾气。 方容不听，陈清雪只好自己动手，只听啊的一声发抖的尖叫，方容不断往后扯，另一只手伸过来不断拍打咒骂，“放开！反了天了你！你放开，啊！疼！” “死丫头你干什么！反了天了！”张姨尖声叫着想扑上来，被从楼上扑下来的银狼挡住，银狼低吼着拦在陈清雪面前对着方容和张姨龇牙怒目，一副只要陈清雪有令，方容敢上前，就把对方撕碎的架势。 “银狼！快下去！” 银狼在家里听计泽城的，计泽城不在就没人管得住它，这时候对着方容龇牙咧嘴，威胁恐吓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管家不住劝陈清雪，说有话好好说。 方容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上，疼出了一脑门的汗，计天阳身为西南这一片的地产大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这时候都被刚刚发生的一切惊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再看这长相乖巧甜润的小姑娘，对她的印象又改观了。 “计泽城！” 计天阳大声喊儿子下来，扭头见儿子正抄着手在二楼栏杆边看大戏，脸上都是兴味，见他看过来还极其缓慢又有节奏地啪啪拍掌，跟个二世祖似的。 计天阳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喝斥道，“计泽城！你是不是皮痒了，还不把银狼叫上去！” 4、谈判 “小雪快放开你妈妈，快松开。” 陈清雪对计天阳没什么恶感，松了手，听着方容疼得在那哼骂，摸着银狼油光水滑的皮毛，问道，“同意的话两个小时内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到位，过时不候。” “你就是个没教养的，我是多倒霉才会生下你，当初就不如直接打掉……” 得体的妆容都掩盖不住的惨白，方容疼出了一身汗，骂声有力无气的，陈清雪眼皮都没抬一下。 计天阳看得哑然，小姑娘还穿着半新不旧的薄毛衣，在这样风凉的傍晚显得很单薄，鹅黄的毛衣配着她乖巧甜润的五官，整个人十分温软好脾气，做的事却完全不是那样，起先的礼貌乖巧不似作假，这会儿下起手来也毫不心软。 拿住方容的软肋，三两下就让方容里子面子都败光，方容平时多强势，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家里的仆人都惊呆了。 计天阳是真不好违心说什么，毕竟方容做事说话都不好看，陈山涧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这么说孩子爸爸，孩子爆发了，他不觉得有错，看着反倒是挺暖。 说实话，这小女孩还挺对他胃口。 计天阳摆摆手让陈清雪赶紧上楼，先堵住方容的话，“看样子是断了，我打电话叫医生。” 方容商场上再强，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皮外伤，一听断了，死死盯着陈清雪胸口起伏，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吃了。 家庭医生离计宅也不远，驱车过来十多分钟，给方容上了药包扎固定好，折腾完天都黑了，吃了止疼药，方容精神萎靡地靠在沙发上，想着她这一周为山海湾的项目做了不少准备，资金，人员，偌大一个盘，上亿的投入，又是迈入房地产行当的第一步，怎么能出闪失。 一千万，还有市中心的一套房子……简直不知所谓。 ……她也没法强按头压着陈清雪去结婚，毕竟是个活人，不让她满意，以后嫁去了宋家，专门给她坏事她这里也麻烦…… 就当喂狗了。 方容对陈清雪的厌恶在这一刻几乎达到了顶峰，却又不得不打电话叫律师和助理都过来，等那头人应了，这才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去了养生房，叫张姨来给她洗头按摩。 张姨忙哎哎应了，把厨房的活丢给新来的小保姆，跟进去了，“太太别气坏自个身体，这丫头年纪小，又被陈家养坏了，太太多想想灵灵啊，灵灵多听话争气啊，听小刘说今天英语和钢琴竞赛又拿奖了………” 方容听了神色就好了很多，计灵很像她，长相明艳，性格要强也自信，从小到大都是优秀的，和陈清雪比起来，计灵就是老天赐给她的宝贝，继承人，天使。 方容闭着眼睛问了一句，“她后天一早从帝都回来，你提前准备些新鲜螃蟹，灵灵爱吃。” “我记着得哩。”张姨唉唉连声应了，笑得脸上的褶子一层层散开来，“灵灵不知道怎么想念太太呢。” 方容糟糕郁闷的心情好了一些，听外面管家说助理和律师都到了，张姨把她头发弄干净，这就出去了，让林管家叫了陈清雪下来。 方容先前在电话里交代过，甚至都不用支票，陈清雪给了个卡号，一千万很快就到账了，房子是一套四百平米的跃层，就在在利泽斯公学旁边，很方便，陈清雪没掰扯更多，签了字，最后要求律师写协议公证她和方容的关系。 方容难堪，怒不可遏，哪怕她更不想和这倒霉晦气星沾上半点关系，“这样更好，我就是现在死了，也不会给你留下半毛钱。” “不给就不给吧。” 两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合同里权利义务写得清清楚楚，豪门是非多，比这更荒唐的律师和助理也见过，办公起来神情自然，服务周到，效率极其高。 陈清雪认真阅读检查合同，方容看她那小家子气不顺眼，有心要刺两句，又觉掉价，不耐烦道，“下周六订婚宴，你最好不要玩花样。” 陈清雪点头，“把房子的钥匙给我。” 方容一愣，飞快道，“结婚前你得住在家里。”让陈清雪单独搬出去住成什么样子，宋家怎么看她，表面功夫得做足，否则她把人接回家来干什么。 陈清雪想了想就明白了，点点头，指了指正一边擦花瓶一边注意这边的张姨，“在家里住也可以，让张姨去别的地方干活。” 方容脸黑，“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边张姨将麻布摔在了矮柜上，嗤笑了一声，带着不屑，“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好，您说就我改就是！” 陈清雪没应声，等着方容决断，她的任务隐秘又危险，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她，容易出麻烦事，就像她常常晚上出去这一条，张姨要是跟踪，没准会丢掉性命。 方容手指头疼，又疲倦，十分不耐烦，不是多大点事，懒得和她拢罢馐亲詈笠惶酰鹨晕艺婺媚忝话旆ā！ “太太！”张姨震惊慌乱，几步走上前，急急辩解，“太太，我没做错什么啊…………”她女儿还跟在计灵身边混呢。 象腿肉都去了，不差这一点蟑螂肉。 “让你去你就去！听不懂我说话么！去湖畔别墅那边打扫卫生，工资是一样的！” 方容喝斥，从钱包里拿了一沓现金递过去，目光严厉，显然已经在这件事上失去了耐心。 去那边哪有待在方容身边实惠多。 张姨脸色越发蜡黄，怕最后这点钱也拿不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接了钱，一面怨方容不讲情面，一面又恨陈清雪心思歹毒，眼里的怨毒都要溢出来了，收拾东西都收拾了大半天，磨磨唧唧还是被方容给赶走了。 张姨走了，陈清雪说了声晚安就想上楼。 方容听那句平淡寻常的晚安，只觉得胸口堵得喘不上气来，叫住陈清雪警告她，“你最好不要耍花样，转学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把你塞进去我花了大力气，没指望你读书，安分守己别给我惹祸就成。” 陈清雪愣了一下，点点头道谢，“谢谢，您放心吧。”这真的是意外之喜了，她本来也是要想办法进这所贵族学校的。 这和她的任务有关。 根据军部做出的初略统计，在灵气复苏最初的一百年间，利泽斯公学里的异能觉醒者在全国范围内占比将近70%。 陈清雪的任务是提前找出‘初批次异能者’，那么混进利泽斯公学也就是必须的。 这是一所贵族学校，每一届基本都容纳了商圈政圈大半接班人，从这里出去的商业大佬、叫得上号的政客、各类学家数不胜数，学校入门的门槛是智商和学业，优秀的人在学校里面，无论贫富，都是大家眼里的‘贵族’，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利泽斯公学是聪明人的聚集地。 通过考学可以进去就读，但这个学校不是每年都招生，所以方容相当于是解决了她的一大件麻烦事。 至于方容为什么要费这个劲也很好理解：毕竟是要把女儿嫁去宋家，门面还是要装点一下的。 计泽城手抄在裤兜里三两步跃下楼来，瞥了陈清雪一眼，路过的时候示意她跟上，“跟我出来，有事。” 宅子离大门还有一个小公园的距离，陈清雪跟着计泽城到了门口。 一个穿西装打领结的青年人叫了泽城少爷，拎了好几个手提袋递了过来，“蓝色袋子里的是课本课表和学习资料，白色袋子里的是校服校徽，还有学校的简史和地图，明天是校庆，学校里乱也热闹，清雪小姐遇到困难可以打这个电话。” 青年人目光温温有礼，一张手写的白纸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没写名字，陈清雪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青年人朝陈清雪笑笑，和计泽城告了别，这就上车走了。 计泽城空着手来的空着手回去，陈清雪拎着东西，重归重，但对陈清雪来说就跟没有一样，只是计泽城腿长，她走快些才跟得上，“哥哥，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计泽城瞥了眼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似笑非笑，“你未婚夫。” 5、宝藏 计泽城的事不让计天阳管，学校里的也不行，计天阳宠孩子，看得开，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分兜不住，计天阳也就随他了。 所以在计泽城有意无意的避让隐瞒下，计天阳都不知道计泽城和宋明月之间有来往。 陈清雪听说东西是宋明月送来的，不是认为对方是急于结婚或者是谋求女色，而是和历史人物发生交集让她有点恍惚感，哪怕她重生回来的任务，就是和一些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打交道。 宋明月不是接触目标，陈清雪脑子里没有特意储存他的相关资料，但她对宋明月三个字并不陌生，因为宋明月对社会做出的贡献，因为他过于传奇的一生，因为宋明月三个字，就是天才的代名词。 今年宋明月十七岁，应该已经和国家安全局打过交道了，但是看样子外界没有一丝波动，方容，计天阳提起宋明月，都还是因为其宋家长子的身份。 陈清雪估计哪怕是计泽城，都还不知道宋明月究竟是一枚怎么样的宝藏明珠。 至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近代史——宋明月综事》里也记载得非常详细清楚： 宋老爷子认为是宋明月这样异常的智慧折损了他的寿数，平常都忌讳旁人说宋明月聪明，哪怕宋明月现在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系统能够让宋家任何一个人跻身富豪榜，宋老爷子也藏着掖着没对外声张，他就希望宋明月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普通，但安平长寿、像正常孩子一样过学校生活，交朋友，谈恋爱，订婚，结婚等等。 宋明月更多的世界都写在了笔记本里，宋明月病故那年二十一岁，宋老爷子悲痛神伤，病情加重不久于人世，临终前终究不愿明珠蒙尘，在出版社出版公布了宋明月的笔记。 《宋明月的笔记》一出，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震动，笔记内容针对各行各业的设想、实验、提议和改造洞心骇耳，里面哪怕只是一张不足百字的无副作用止痛配方和实验数据，都在医药界掀起了一场飓风风暴，因为经临床实验验证，配方药效属实。 这只是笔记里的冰山一角，ar技术，医学器材改进、量子计算机筹算、人造器官打印、全智能无人自驾系统、芯片传感器…… 笔记刚现世的时候，许多人嗤之以鼻，更有各行业的学者专业人士痛批，指责这都是不尊重科学、天马行空的异想天开，怒斥宋家是哗众取宠。 可这样泼天的质疑声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因为《宋明月的笔记》里每一项让心赞服神往的理论背后都有大量的实验数据、实践成品做支撑，在宋明月的笔记里，奇思妙想的理论一步步变成了现实，验证了科学的无限性。 按照笔记内容认证宋明月猜想成为一件让人疯狂的事，多少科学家废寝忘食，每验证一项，都能掀起一阵骇浪巨潮。 人们崇拜英雄和天才的热忱与生俱来。 在笔记的边边角落里一段关于人类进化以及粒子能量变动的疯狂理论一步步被事实和历史验证过后，人们研究宋明月笔记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这股热甚至飘进了部队，战友们没空研究科学技术，但不妨碍他们准备一个同版笔记本，然后在偶尔闲暇之余，把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记下来…… 两百年的时间给宋明月三个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笔记向世人展现了一个天才惊才绝艳、短暂却绚丽的一生。 两百年过去后这本笔记被保存在博物馆里，陈清雪有幸见到过，记录着的东西她不懂，但他的字说不出来的好看，山间清泉，天边明月，看着就觉得清隽宁静。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和笔记本上的是一个风格，陈清雪捏着纸条，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末世的军人一生十分之九的时间都在战斗，她神经必须很粗，粗到能冷静地面对残酷血腥的厮杀，尽最大的能力保证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所以哪怕朝夕相处的战友立马倒在她面前，她能做的也只是接过战友的武器，然后用尽全力的战斗。 所以这样上下微微浮动的情绪，大概因为宋明月是个天才，而年少命陨的天才，总是让人扼腕叹息的…… 旁边的瘦猫分明步伐未变，但是计泽城就是觉得她看着纸条走神了。 这样一桩以牺牲自由来让长辈放心的包办婚姻，计泽城以为宋明月自己，定然是不乐意的，虽然宋明月像个得道高僧一样无所谓乐意不乐意…… 计泽城并不想宋明月惹上麻烦，瞥了眼陈清雪，懒洋洋开口警告，“宋明月对谁都这样客气，你不要多想。” 陈清雪点点头，把东西拿回房间收拾好，电话号码存入手机，这张能当成文物的纸条先是被她放在了书桌上，然后想着这位少年对社会与众不同的贡献，转而又把纸条放到了陈山涧照片相框的夹层里，这样风吹不着灰也落不上去。 6、打钱 今天要做的事还有两件。 一是要给孤儿院院长打钱，二是翻译论文还有一部分没收尾。 陈清雪坐下来上线联系了云城市孤儿院院长林云婉，开视频跟陈阳陈悦两个说过话，连最小的陈星，都被院长妈妈抱着给她咿咿呀呀了两句。 陈阳陈悦是一对双胞胎，三岁那么大，说话已经很流利了，奶声奶气地扒拉在手机屏幕前，“阳阳和悦悦都很乖，妈妈什么时候来看阳阳和悦悦啊，悦悦梦见了长毛大牙的大怪人，悦悦害怕……” 陈清雪总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沟通，也不敢左一遍又一遍强调她不是他们的妈妈，说多了两个崽就泪眼汪汪的，作为一名常年与怪物厮杀，用拳头打交道的军人，实在拿这些小东西没办法…… 况且她最近很忙，但是……镜头那边的三个崽子眼巴巴的，都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了。 好吧，陈清雪妥协，“明天吧，明天晚上。”明天开学，但是听说是校庆，她应该能早走，巡逻完可以去孤儿院看孩子。 “妈妈妈妈……” 两个崽可见地欢腾兴奋，小脑袋挤在一起都把屏幕占满了，妈妈妈妈的一声叠一声，含着奶嘴的那个许是感受到了哥哥姐姐高兴的氛围，咿咿呀呀地跟着瞪腿伸手很是欢腾，陈清雪就看着，偶尔应一句。 林院长让助手进来先把孩子带出去，小崽不愿走，林院长无奈，说明天妈妈要检查他们认字数数的情况，这才拿着玩具乖乖跟着助理出去了。 陈清雪把钱转过去，一笔给了七百万，剩下的按照每月十万定期过户。 林云婉以前是当老师的，现在五十多岁了，在市孤儿院做了二十多年，人慈祥和善，之前陈清雪把孩子带过来的时候林院长死活也不收。 林莞云说养不活照顾不过来，是确实照顾不过来，陈清雪大概查过一下市里的孤儿院，其它几个口碑和底细都不怎么样，她不放心，唯有这个还正规干净些，就抱着孩子一直在外站着，林院长实在没办法，又看孩子可怜，收了，大的陈阳陈悦养了快一年，小的那个才几个月，现在白白胖胖的挺好。 当然这也是陈清雪每月都给院里打钱的缘故，少的时候几千，多的时候几万不等，把孩子放在这里，陈清雪是希望能找到收养他们的人家。 林院长和陈清雪也熟，收到这么多钱即高兴又震惊，话问得忐忑也有些难为情，“阿雪，这钱是准备给陈阳几个用的么，还是……” “给院里面用的。”陈清雪答得没有犹豫，孩子是在嵩岭捡到的，她当时恰好去嵩岭处理异生生物，寻着能量波动过去，远远听到了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赶到的时候女子已经被‘糜人兽’吃的渣都不剩了，dna信息也没能找到孩子的亲人，她只能带回来交到孤儿院，至于陈星，纯粹就是路上捡到的弃婴。 林院长大大松了口气，高兴得坐不住，起身在房间里边走路边讲电话，又担心钱的来源，“阿雪，你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钱。” 说完又忍不住叮嘱，“犯法的事咱们不能干，院里面条件差是差了一点，但还饿不着小崽子们……” 老人家顾虑就多一些，陈清雪温声解释，“我妈妈接我回家了，就是那个方氏珠宝的方总裁，初次见面给了我一笔钱做慈善，放心吧。” “好，好。”林院长都激动了，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你妈妈真是个好人，有了这些钱，该上学的娃都能上学了，小豆丁不是要动手术么，二十多万手术费补上，这这孩子也就有救了，蕾蕾的助听器也能买上，剩下的钱还能翻盖下宿舍，孩子们睡觉也有个宽敞地儿……” “嗯，您看着安排吧。” 被丢弃的婴孩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身体缺陷，残疾的，聋哑的，心脏不好的，院里边都有好几个，这些钱够用一阵了，陈清雪也跟着舒了口气，“上次不是说有一对夫妇愿意收养陈阳陈悦么，有进展么？” 说起这个林院长也愁，“人条件挺好，只是两个小崽哭闹得很，一个劲说她们有妈妈，妈妈还特别漂亮，弄得人怀疑孩子和亲妈有联系，我这里解释再多也没用，别看这俩孩子平时挺乖，就是不能提这事儿，前两天兄妹两个背着书包要偷跑出去，要不是年纪太小抱着陈星根本走不了几步，真就要出事了，问了才说是要出去找你的，哭得那个伤心，可把我气的……” 陈清雪也没法，暂时只好这样了。 翻译文档整理好发给甲方后正好晚上九点，陈清雪照例用手机刷各地新闻，其它没什么特别，就是云城新闻上播报说高新区福海街道那边出了好几起怪病，陈清雪不放心，拿了个棒球帽带上，也没走正门，直接从三楼跃下，翻墙出去了。 陈清雪往出事的几个小区走一圈，又去医院探查过病人，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折回计宅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林叔已经起来做早餐了。 这样的巡逻基本上是每天的必备项目，哪怕没有新闻，晚上陈清雪也会出去转圈，好在无特殊情况她不需要睡眠，将近两年多的时间，这样的生活她也习惯了。 陈清雪避开林叔上了楼，洗漱完换好校服背着书包下了楼，正好七点整。 计泽城顶着一头湿头发下楼来，打着哈切一脸倦意，他也不吃早餐，出门闻到雨后潮湿的空气，蹙了蹙眉咒了声该死的鬼天气，书包甩上机车，头盔也没带，机车呜呜呜轰鸣着绝尘而去，给陈清雪留了一鼻子的尾气。 林管家把陈清雪送到门口，书包和牛奶一并递来她手里，“大少爷不喜欢雨天，下雨他就睡不好觉，清雪小姐别介意，张叔会送您去学校，接待老师姓陈，在校门口等您。” 一夜过去，林管家温和归温和，但言行举止多了些敬畏和疏离，估计是被她要钱的手法给吓到了。 “谢谢林叔。” 陈清雪上了车就拿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出事的几个小区离踏青湖都很近，人平时没病没灾的，睡一觉就成了植物人，小区周围的空气和供给水都检查过没问题，医院检查不出原因，听着倒像是‘梦貘伯奇’，一种乘着人睡着吃意识的异兽，它专门靠意识能量存活，人类在它们眼中就是最可口的美食。 陈清雪在脑子里翻了翻数据，异生生物最近几年还只是处于生发萌芽阶段，通常都是在深山老林或者极为偏僻的地方，并不太敢往人多的闹市区凑，今年云城里有记载的几次异生生物入侵都发生在城郊几个大的湿地公园，已经被她解决了…… 但也不排除记载疏漏和误判，陈清雪皱眉，梦貘伯奇吃饱后会蛰伏一段时间，除非它再次发难，否则不会有任何能量波动，也就揪不出它的狐狸尾巴，暂时只能静观其变。 车直接开到了利泽斯公学停车场。 停车场车多人也多，接待老师还是非常准确的找到了陈清雪，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老师，简单交涉过，张叔就回去了。 “同学你好，我是你的生活导师陈鱼，代表全校师生欢迎你来利泽斯公学就读。” 7、初见 陈鱼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带着陈清雪报到、游览学校的设施，一路上把游泳馆，体育馆，图书馆，食堂，篮球场、各类社团实验室都大致介绍了一遍，“学校占地近三千亩，分为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五个学部，总共有学生三千五百人，教职员工近九千，陈同学所在初中部两个班级四十个同学，教职员工九十八个，基本能做到二对一监管辅导……” “……陈同学别被这样的资源占比吓到，这也是利泽斯公学能培养优秀人才的重要原因之一。” 陈鱼语气轻松，又带着些小幽默诙谐，“陈同学你转来的时机好也不好，好的是遇上学校三百年整百校庆，这两天都有文艺汇报演出，不用上课，不好的是开班考试就在校庆结束后的第三天，陈同学初来乍到，考不好也不用太紧张，尽力就成。” 陈清雪摇头，“我不会拖班级后腿的。”学校考虑到她辍学多年，把她安排在了初中部，但其实她她是s级精神力异能者，学习不是问题，分班考试后就可以去高中部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陈鱼被逗乐了，看着女孩穿着校服精致漂亮又乖巧的模样，哪里能想到这是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小混混，按照学习进度来说她应该去小学，但是年纪太大了，暂且安排在了初中部。 陈鱼不放心，把人送到广场的队伍后面，就叮嘱她，“刚来不熟悉，咱们不去班级里凑，先跟在最后头，这样比较安全。” 陈鱼不是杞人忧天，自己的学生能不先了解一番么，这样一个不良差生，搁在一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半大孩子里，肯定要被折腾，校庆这样一个不能出差错的场合，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 陈清雪点头，“好的，老师。” 陈鱼看她乖巧听话的模样，放心了，拿了张名片递给她，微笑道，“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我就是你的生活导师了，生活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祝你学习愉快。” 陈清雪道了谢，陈鱼就忙别的去了。 校庆开典活动在广场上举行，队伍先是分块，再分横列纵列，幼稚园和小学生另外有园区给它们活动，这边是初中高中部，初一在最前排，依次往后。 高中男生个子高，陈清雪站在后面，往前只看得到乌压压的脑袋。 肃静是集会场合的基本礼仪，但陈清雪的到来还是引来了不少人注意，尤其是自诩风流倜傥的中二少年们。 站在旁边一列的秦方眼睛蹭地就亮了。 小学妹是真的漂亮。 柔软的头发绑在脑后，几缕发丝恰被风吹到耳畔，白色的校服衣领衬得皮肤越发莹润白皙，及膝格子裙下一双腿纤细笔直，淡蓝色短袜，小白鞋。 分明是和其它同学一样的校服装扮，但穿在她身上就很好看，再加上精致温软的眉眼，瞧着格外让人挪不开眼。 利泽斯公学里最不缺美女，但这个小学妹就格外挠人心，尤其对方站了十几分钟手垂在两侧连脑袋都没动过的模样，非常认真可爱。 秦方乐了一声，身体往旁边晃了晃就要搭讪，步子还没迈出去被一只手压住了。 秦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班长沈君钰，嬉皮笑脸地解释，“老大，我没想干啥，就是最近踏青湖旁边新开了家甜品店，从学校后门走五分钟就到了，想着学妹肯定喜欢，问问学妹要不要一起去吃。” 沈君钰把手机拿给秦方看。 秦方就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再看那边乖巧漂亮的学妹，目光就古怪扭曲起来。 陈清雪！这就是陈清雪吗！ 身为一个漂亮可爱的妹纸，年纪轻轻就注定要做寡妇。 身为一个正直的护花使者，他真是要花好大力气才忍住不路见不平。 可……宋家他真的得罪不起啊！ 不要说他了，就是学校里那些家境比他好几倍的，也不会敢撬宋明月的墙角，一半开罪不起，剩下一半不愿开罪，谁不知道宋老爷子护孙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谁敢动宋明月，这个老革[命就敢撸着袖子和你全家人拼命，那是能惹的吗。 这意思就是学妹注定要跳火坑了！ 秦方越想心越绞痛，精神也跟着怏怏地，沈君钰看着失笑摇头，十点钟声一响，就拍了拍秦方耷拉着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列队站齐，马上升国旗了。” 他话音刚落，整齐的正步声从后侧方会堂那边传来。 五个女生穿着整齐的校服，每个部级校服是统一的，是初中部，陈清雪的同学。 一个领队，剩下四人各占四角成方形，中间护着一面国旗。 领队是刘韵，瓜子脸，齐耳长发，昂首挺胸精神奕奕的，第一个看见坠在一帮男生后头非常显眼的女生，看侧脸都能认出是陈清雪，确实很漂亮，看周围好些男生都在偷看打量，刘韵心里就不舒服，抿了抿唇，捅了捅旁边的秦臻臻，“来了，照原计划行事。” 陈清雪的信息早在订婚消息出来的时候就被扒得一干二净了，一个都没有小学毕业证书的女混混，仗着宋明月的势就硬插到了班级里，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拉低班级的年终考核评分，谁遇上这扫把星谁倒霉。 秦臻臻远远看了一眼，咂舌道，“长得这么漂亮，难怪敢和苏瑶学姐抢人，宋明月连苏瑶都看不上，能看得上她？” 不管多漂亮，今天就得滚蛋，刘韵看了看时间，朝秦臻臻挤挤眼，就朝那渣滓跑过去了。 柳玉欲言又止，总觉得过分了，还是这样重大的场合，他们都训练了两周，做这样的恶作剧实在很没分寸，可这几个人都不会听她的，她要想在学校混好，就得学会闭嘴。 “同学，你是陈清雪同学么？”走近了看就更漂亮了，可惜是个草包美人，刘韵压住心里的厌恶，问得气喘吁吁又期盼无比，等看陈清雪点头了，就欣喜地一把抓住她的手，飞快道，“太好了！今天轮到我们初中部升国旗，但是升旗手崴到脚了，老师让我来找你，你来顶替秦臻臻！”她就赌陈清雪连旗杆都没摸过，这样一个渣滓！根本不配来利泽斯公学！ “时间不够了！”刘韵抓着陈清雪的手就要跑，“全校师生都等着你！快跟我来吧！” 那边确实有个女孩子一瘸一拐地退到了一边，事情又很紧急，陈清雪没有多想，示意刘韵先等一下，请旁边的秦方帮忙照看书包。 别当现在的学生个个都纯良，好多乐趣就是整人，秦方见不少了，知道这几个人不怀好意，就着急要拦，“哎——学妹，别掺和——” 刘韵飞快地打断了想说明情况的秦方，“这是我们初中部的事，学长就不要插手了，快走吧，已经被秦臻臻耽搁不少时间了。” 陈清雪朝秦方示意可以，就跟着刘韵走了。 8、钟情 沈君钰在旁边蹙了蹙眉。 可以说学校里没人不知道陈清雪这个名字的。 宋家老爷子喜欢热闹有人气，宋明月的订婚宴请了不少人，结婚这件事在学校里哗然了好几天，议论的热潮到现在都没消停下去。 说什么的都有，作为宋明月的未婚妻，陈清雪人还没到学校，有关她的资料早已经满天飞了。 贫民窟来的不良少女，学渣中的渣苣苣，和混混地痞来往的女流氓…… 有些同学甚至在传阅她出入红灯区、大半夜在富人区附近转悠的视频和照片。 虽然大家秉持着礼仪没有在公共场合谈论，但是私底下就不一样了，甚至有人撺局，拿‘将陈清雪赶出利泽斯公学’这件事做彩头，谁能把她赶出去，就能拿到一些晚宴邀请函或者是什么剧本什么角色之类的。 这些寻常人钻破脑袋都难得到的机会，在利泽斯公学就是某些同学随口一句话的事，财帛动人，有心的自然有动机。 秦方就是看刘韵眼熟，盯了半天啊呀了一声，“这不是成天跟在苏大校花后头鞍前马后的那个刘韵么，这人平时就最讨厌转学生，要是有钱有势的还好，我听可卿说上学期还霸凌走了一个平价区的女同学，而且苏瑶还公开表示过对宋明月有意思----——刚她还故意不让你说话，是不是想借机整小学妹，我们学校的旗杆是文物，压根就没装自动升降系统，也不知道她拉不拉得动。” 沈君钰皱眉，他是班干部，又是高中学生会骨干成员，学校里杂七杂八的事他都知道。 利泽斯公学是央属学校，几百年来培养了无数高精尖人才，因为今天是整年校庆，学校领导还请了军政部的领导来观看校庆盛典，顺便给开班新生做军训动员，各个班级庆典节目的完成度和打分成绩会纳入学年考核，权重非常大。 升国旗又是庆典开始的第一枪，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学年考核除了和学宗成绩挂钩外，还会涉及很多课外项目，比如今年的冬令营和东南财经洽谈会，要是在升国旗这样的事上出了差错，连参于前的选拔资格都没有。 不是一个人不能参加，是一整个部级，班级出的项目出了错，整个班级不能参加，部级项目出了错，整个部级都失去了资格。 升旗手出了失误，那这个人在学校基本就算完了，尤其陈清雪最近还处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盯着。 陈清雪如果在校庆这么正式的场合上出岔子，那可真是‘一夜扬名’，在领导和全校师生面前c位出道了。 陈清雪不知道这些内情，刘韵肯定知道，要真借这件事生事，可谓是用心险恶了，毕竟真要出了什么事，和她刘韵没有一点关系，因为陈清雪没拒绝。 年纪这么小，心思不少。 沈君钰掏出手机拨电话，没人接，朝旁边秦方说，“宋明月这时候应该是在实验楼，秦方你跑一趟，这两天学校里的学生有点浮，真被逮住由头，肯定要闹。” 秦方跟宋明月不熟，但也听过这位神秘同学的事迹，那就是盛世美颜外加身体弱喜静，不方便参加这样的大众聚会，而且沉迷实验室，废寝忘食的那种，“得嘞，我这就去，希望赶得上。” 秦方撒丫子狂奔走了。 十点一刻的钟声敲响后，陈清雪已经和同伴们绕到了前面，站在了国旗台下的过道上，旁边就是初中部的同学。 升旗手换人了，大家不知道陈清雪是谁，就引起了好一阵张望和喁喁私语。 刘韵望着旗台心跳砰砰砰的。 学校里的这根旗杆立在这里一百多年了，虽然会有维修加固，但为了传承精神，用的还是最古老的设施，滑轮和拉锁绳拉起来很费力，而且要保证国旗在奏乐中匀速地上升到三十多米，需要一定的臂力和经验。 国旗，国旗越大，展旗的难度就越大，像之前的云可卿秦臻臻，哪怕是各个部门的运动担当，为了升旗升得漂亮庄重，还被拉去特意集训了两个周。 陈清雪一个辍学的混混，哪里会升旗。 刘韵压着唇角，目光闪了闪，朝旁边的陈清雪小声说，“清雪，领队仪仗不用上台，我去跟同学解释刚刚的事，他们还不认识你，正议论呢。” “好的。” 这么淡定平静，可真是意外，刘韵心里嘲讽一笑，悄悄就混到班级群里了，事情从她嘴巴里传出去，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陈清雪专注地看着旗台等下令。 国旗台长宽各六米，总高一米四九。 分三台： 第一台砌的方正汉白玉； 第二台是褐红色花岗岩； 第三台是长青绿植。 人民江山万代红，四季长春永不衰。 几百年间，国旗和旗台的样式从没有变动过，陈清雪站得笔直，托着国旗，神情庄严肃穆。 柳玉本来就紧张，而且还心思复杂，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台上有多少领导人她腿有多软，也不想陈清雪的事，就在脑子里一遍遍过排演的步骤，正慌着，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同学，换我来吧。” 对方声音极轻，清洌洌地像初春暖阳下的新雪，又像泉水打在玉器上发出的金石之音，干净又清贵，好听得很…… 柳玉呆了一呆，几乎头刚抬起来脸上就控制不住起了一层粉红，还没过脑子，就先结结巴巴地往旁边让了让，“宋同学……” 旁边最近这两排的学生已经开始骚动了，隐隐有是宋明月的声音传过来。 柳玉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会儿也不紧张全校师生正看着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紧张面前的宋同学……声音也太好听了，长相也实在是太好看了。 少年人个子高出她一个头，修长清隽的身形衬得校服也格外好看，柔软的黑发随意散在额前，过白的肤色皎洁如美玉，衬托着俊美精致的五官，眉眼如画清凌凌的，黑茶色的瞳眸深凝如海，哪怕柳玉知道这双夏夜星空一样的眼睛看向的并不是她，她的心跳还是失控了…… 好似会发光一样的人。 柳玉忙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在自己脑淤血之前让出位置来，舌头打结，“谢谢宋同学，正好我太紧张，肯定做不好。” 宋明月接过来，“谢谢你。” “全体肃穆！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陈清雪在校长中气十足的命令声中侧目了宋明月一眼。 两人视线和正脸撞在一处。 宋明月就呆了一呆，心跳也跟着不稳了，被广播的呲呲声惊醒，知道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这才压住要冲出喉咙的问话，心跳失控地朝对方点点头，定定神无声道，有我在，放心。 却又忍不住想看她。 孤竹修林霜姿，松间明月，石上清泉，琼林玉质白璧无暇。 看见少年模样的陈清雪脑子里就冒出这几行字和画面来，陈清雪转回头来目不斜视地踏着正步往前走。 庄严肃穆的旗台，鲜红明亮的国旗，让陈清雪生不出一丝杂念，她走得笔直流畅，立定站住后，分别对着前方的国家领导人、右前方的学校领导人、和下首的全校师生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初中部升旗队，现准备完毕！” 她声音清透响亮，压住了下头学生们低低的哗然和躁动，校长朝她点头示意，也严肃了神色，“肃静！全体起立！对国旗敬礼！” “敬礼————” “奏国歌！” 军部部长绵长有力的喊声穿透了整个广场，雄壮激昂的国歌如山涛骇浪一样呼啸而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协行……陈清雪神情庄严肃穆，注目着国旗，动作有条不紊，擎旗，绑扎接头，拉锁绳，不疾不徐，熟稔又庄重。 宋明月站在副手的位置，看着少女专注郑重的模样，忽而明白她能做得很好，做得比谁都好，激越的奏乐还在进行，宋明月放下心来，在旁边做一个真正的护旗手，注意着她的进度，在她需要扶旗的时候默契地做好配合。 待旗帜升至半头顶，陈清雪后退一步，身体保持立正的姿势，握着旗帜的斜角往天空一撒，刚劲有力的速度和力道让鲜红的国旗撒向蓝天，只听‘当’地一声，耀眼的国旗迎风招展，猎猎生风，少女仰望着国旗，目光明亮认真，瞳眸中又深又烈满是爱重…… 宋明月心中微震，往旁边让了让，将手中的拉绳重新交接到她手里，声音极轻，“请陈同学继续完成它。” 好的。 陈清雪郑重地接过来，调整速度让国旗匀速上升。 宋明月在旁边看着，脑子里头一次空空的没有分析没有数据，心跳砰砰砰的，他还没有见到她的时候，就听警卫员说了她的事，父亲早亡，被母亲抛弃，生活困窘，可她没有被窘迫的生活打倒，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淡然而自如，那时候他就想，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性情坚韧的女孩，但就没想过先看一看她的照片，否则他一定能先查出来，她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抱着兔玩偶的小姑娘。 肯定是的，他不会记错的，他一直记得她的模样，虽然长大了变了很多，但五官眉眼还是看得出那时候的影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宋明月看着面前这张清丽精致的容颜，心中控制不住卷起一层陌生的悸动，胸腔里热意翻腾涌动。 国旗下的少女仰望着国旗，少年守在旁边，目光就一直落在女孩身上，安静专注，眸中又好似有光华流动，像是注视着什么明珠宝玉，在庄重又激烈的奏乐中，两人站在一处，竟然异常般配和谐，好似他们是一对真正的恋人一样。 但不可否认，陈清雪升旗很好看，不是说它花哨，是一整个过程中从她身上传递出来的信念和爱重。 对国旗的，对国家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热爱直直透进了人心里，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心神震动，甚至在某一个瞬间，心间竟然也起了股莫名的自豪感和使命感，热爱，敬重。 热爱这个国家，敬重这个国家，很中二，也很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自己有这样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真实存在，并且越堆越多，多到好似现在像小学生一样随着国乐张口唱一唱国歌，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这兴许就是仪式带来的信念和精神力量吧。 沈君钰略微回神，看了眼周围和他一样神情凝重沉静的同学们，心中长长呼了口气，谁能想象奏乐刚响起的时候，大家都还在为手机黑屏死机不能用而暗自暴躁着，这个广场上的所有人。 安安静静地沉着心看一场升国旗，也挺好。 国旗随着国乐慢慢升高，国乐停下的那一瞬间，国旗稳稳停留在了顶端，迎风招展，鲜艳、明亮、优美，又热烈。 秦方弓着腰从后方跑到沈君钰身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老大…老大，路上遇到实验室老师，说宋明月早就提前来校庆大典了，不在实验——” “抬头看。” 秦方顺着沈君钰的视线看去，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台上夺目的小学妹旁边站着的同样夺目的少年，不正是那个神秘的实验狂魔宋明月么？还真像老师说的，提前就来参加校庆大典了？！ 9、懵懂 掌声率先从主席台上传来，接着是校领导，学校教职员工，大学生，高中部，掌声雷动，热烈了好一阵，都是送给陈清雪的。 军部领导率先表扬了陈清雪，副部级领导跟风点评，都说小同志铿锵有力很有信念感值得表扬，校长表态说初中部今年年底考核课外学分额外加十分，鼓励所有同学都在庆典上好好表现。 这句话一出，那可是引起了一阵震动哗然。 集体课外学分和集体课外活动挂钩，那都是隐形的政治商业资源和人脉，简单点说，今天初中部只要不出大差错，平平稳稳过完一年，那就躺赢了。 惊喜从天而降，初中部半数的人对陈清雪改观了印象，掌声雷动，但有包括刘韵在内的一部分学生就没这么高兴了。 被一个你嘲破天际的人带到满级飞，是怎样一种冰火交融的销魂感觉？ 老师还夸奖她处事果断，做得好下次继续保持。 刘韵脸色难看，假笑都挂不起来，心里的郁愤几乎压不住，现在陈清雪是热心有能力的好同学，她反倒是恶人了。 升旗仪式完毕后需要转去大礼堂，导师们接到了领导人的手势，已经开始引导同学们往会堂那边走了。 台上陈清雪正和军部部长赵毅做报告，陈清雪心跳有些快，是激动的，在她的资料库里，赵毅是很重要的人物。 赵毅：男，军人，九州2027年-九州2079年。 职务：原正大军区职，后任职异生生物特处队队长。 军衔：上将。 烈士，于编号00067号异生生物清缴行动中壮烈牺牲。 赵毅今年三十八岁，离特处队真正组建起来还有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 赵毅面容方正，宽额，阔目，身骨刚健，带着军人的爽朗和沉稳，胸前排列着的功勋章代表着他为这个国家做出的突出贡献，陈清雪行了军礼，朗声回答他的问题，“报告，我是陈清雪，利泽斯公学初中部新生，今年十五岁了。” 赵毅回礼，面前的小同志神色郑重，行步的姿态，敬礼、站姿，升国旗的手法，哪一样都透出一个军人的行迹，常年在军营里待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这又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在校学生，很不合道理。 赵毅压住心里的疑惑，问道，“小同志是哪位老革命的亲属么。” 陈清雪不知道怎么答，她会和赵毅接触，但并不是现在。 任何人接收新鲜事物之前需要一个适应期，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会相信异生生物存在，人类企图用逻辑和科学来解释自然现象，但很多事不是现有的科学和逻辑能解释的，一旦往人为因素上靠，这些宣称有异生生物的人，要么以造谣罪论处，要么以精神疾病归类。 异能觉醒、异生生物萌芽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特处队队长都是她的领导。 赵毅队长将会是第一批异能特处队的组建者——她在这个时代的直接领导人。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陈清雪压住心里的激动，屏住了呼吸。 按照组织的安排，她最大的任务是尽早和异生生物特处部接洽，尽全力治疗、消除初批次异能者觉醒力副作用，协助赵毅队长组建更强大的特处队，尽最大努力在萌芽初期遏制住异生生物的崛起和扩散，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从源头上缓解或规避此后两百年间，九州人口由五十亿降至九千八百万的断代式锐减。 这一切统称为‘萌芽’行动。 一些国家和种族甚至彻底消失在了地球上。 有人万里晴空，必定有人负重前行，每一个生命延续的背后，都堆积着无数先辈的鲜血和骨骸，包括陈清雪自己。 万里长城屹立不倒，长城脚下的子民永不为奴，两百年里国家和子民团结一心，想尽一切办法对抗异生体，从未妥协也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送她回到两百年前的现在，是一种大胆的尝试，时光回溯成功与意识体灰飞烟灭的几率是0.0001:99，她既然成为了这幸运的千万分之一，那么一定会拼死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或许她可以用现有的异生生物资料对赵毅加以试探，尽早对异生生物开展清缴活动。 陈清雪头脑有些发热，踏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垂在身边的左手被附上了一抹温凉的温度，让她脑子一清就冷静下来了，组织部长有严格的命令，不允许她在特处队成立之前冒然暴露身份，她是‘萌芽’行动的关键点，不能有任何闪失。 宋明月站在陈清雪身边，朝赵毅温声道，“赵叔叔好，清雪是宋军国的孙媳妇。” 林校长在旁边看着可乐，喊宋军国三个字的时候平顺自然的，提到孙媳妇脖颈上就起了一层红，林校长心里感慨了一句这小孩真的逗，逗趣道，“说什么孙媳妇，宋军国的孙媳妇，不就你未婚妻么？兜这么大圈子，遮掩个什么，你真好玩。” 宋明月校服下的脖颈上都控制不住起了一层粉红，本只是想安抚陈同学、让她不要紧张一切有他在的手，也骤然反应过来，被烫了一样的松开…… 那样软软的触感、带着暖意的温度还停留在指尖，让他心跳也快一下慢一下的，刚刚他太唐突了。 10、开心 宋军国是老前辈了，赵毅当年还是宋老的兵，对宋明月也熟，那时候四五岁的小男孩天天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写写画画，打针吃药抽脊髓从来都不哭，听宋老在外面跟医生发火，和医生吵得不可开交，反倒下床拉着针水架出来，劝架，安慰宋老。 赵毅至今都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爷爷不要难过，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然后放下它，明月能活多久就陪伴爷爷多久，一切都是上天最合适的安排，明月把一天掰成三天来好好用，不就是六十年啦，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比什么都重要，明月现在想要爷爷陪做填字游戏，爷爷会平息好怒气来陪明月吗。 那才多大点小孩啊，长相精致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又格外的聪慧听话，医院、军区、亲戚朋友，哪个见了不惋惜…… 后头几年赵毅调到了大战区，每年回来探望宋老一次，小孩渐渐长大，更淡然，更看得开，但也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又独来独往的很孤寂，宋老这些年火爆脾气改了很多，面上不显背地里心疼着急上火，学校也是，硬是豁出去脸皮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宋明月骗进去，目的就是希望孩子也能体会到些普通人的乐趣，哪怕交个朋友一起玩乐也是好的。 这些事赵毅和林密都是知道的，尤其是赵毅，现在看孩子有了点少年人的朝气，是真心地替他高兴，替宋老高兴，“老军长有福气了，小同志挺精神，不容易。” 林密也觉得挺不容易，宋军国就是个兵痞子大老粗，为了让宋明月交到个真心点的朋友，那是煞费苦心，早八百年就立了遗嘱公正宋家偌大一盘家业和宋明月没关系，还把宋明月的学识双商捂得严严实实，国家队的来了几次，硬是没松口。 一是舍不得宋明月劳累，二是生怕别有用心的人冲着权钱势来结交宋明月，到时候起副作用让孩子伤心。 婚事也是，宋家拿捏方家和计家跟捏死蚂蚁似的，只是小姑娘的资料还没准备全，勤务兵多了一句嘴，说这孩子亲爸死了生母不要跟着爷爷，爷爷过世了也没去求生母，自己在外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宋军国听了，拍板说不用查了，这孩子有骨气，挺好，以后明月没了，他把这孩子当孙女养着就是。 婚事就这么定了。 当时要查全，这女孩这么多负面传闻，说不定婚事还得掂量掂量的。 大概这就是缘分了，阴差阳错的，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就格外登对。 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林密不觉得陈清雪是个坏孩子，加上又和宋明月有关系，就笑着鼓励了两句，“今天表现得很好，以后好好学习考个第一，别人也就没法挑理了。” 陈清雪点头，“好的，谢谢校长，我们先走了。” 林密挥挥手让他们回去，碰上别的同学早恋，林校长得通知各自的生活导师，但宋明月不一样，宋军国说了，他孙子这一生，短归短，但该有的尽量能有，朋友，恋人，喜欢的，哪怕是暗恋，也都挺好。 台阶下上来个老师来问是不是紧急启动了什么特殊程序，大家的手机都用不了。 宋明月在腕表靠右的按键上摁了一下，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陆陆续续的开机提示音，包括陈清雪的。 林密瞪了宋明月一眼，没多说，赵毅有军人的敏锐，看出来这和宋明月有关，也并不觉得惊讶。 林校长引着领导人往礼堂那边走，广场上就空旷了，只稀稀疏疏剩下几个收拾场地的职工，显得格外安静。 陈清雪想拉拉书包的带子，却发现书包还在秦方那……旁边走着的是宋明月，要是被她的战友们知道、被后世的男女老少知道，一定是连续不断的土拨鼠尖叫了。 这真是神奇的事，尤其宋明月的长相……她文学素养实在有限，如果可以，请把所有的美好并且搭配和谐的词语堆叠起来，就是了…… 陈清雪晃了晃脑袋，转而开始想任务的事，学校离踏青湖挺近的，可惜‘伯奇梦貘’是意识体，除了她暂时没人看得见，看不见也就不会相信，不然她可以请赵队长一起捉拿‘伯奇梦貘’。 好在那几个出事的小区都围着踏青湖，踏青湖和学校里的江海湖是连在一起的，从后门过桥出去，只有五分钟的距离，一有能量波动她就能发现。 这件事不能马虎，梦貘繁殖分裂非常迅速，一个不好就会引起片区性灾难，晚上必须加紧巡逻。 她走得慢，宋明月就走得慢，安安静静的。 青石板的过道两旁栽满了银杏树，九月的阳光不烈，微风吹着小枝丫轻摇款摆，雀鸟虫鸣，很是清新惬意。 路有点窄，遇到一些拐弯的地方，两人靠得就有点近。 陈清雪手抄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来，又抄回去，停住后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谢谢你。” 宋明月把她的不自在收在眼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等见她微微紧绷着的眉眼松散了些，心中莞尔，回道，“应该的。” 旁边走着的毕竟是历史传奇，陈清雪有思想包袱，迟疑挣扎还是开口坦白了，“因为结婚的事，我从我妈妈那里要了一千万，还有一套房子，钱已经被我花光了，房子还在。”钱给了孤儿院一部分，剩下的都用来网购玉石了。 她肯定很缺钱。 宋明月手抄在口袋里摸得到卡，这个卡他拿来买实验材料的，里面剩的估计不太多，宋明月开始盘点自己的各种家财，以前都没在意过，这时候心里就没数，得回家一趟理出来，她缺钱用，他就想给她钱花，“你这几天都会在学校吗？” “在的。” 陈清雪点点头，又朝宋明月道谢了一次，“刚刚升国旗的时候谢谢你。”应该是怕她应付不过来，才特意上去帮她的，可能他还做了两手的准备，黑了全校师生的手机，要她出事，当场过了就是过了，不会留下痕迹给人笑话。 这份维护，除了陈山涧，还有后世她的战友和组织，宋明月是第一个……这么想着，陈清雪心里的陌生和拘束就又少了几分。 宋明月摇头：“应该的。” 陈清雪奇怪问，“为什么应该的。”她不认为宋明月会帮她，她甚至做好了被传奇痛恨的准备。 宋明月耳根莫名起了一层热，“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应当的。”不管以后两人会如何，她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就是他的责任，来参加庆典，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又有点不同，本以为会有点浪费时间，但等在那陪着她竟压根想不起实验室正泡着的培养基来……这样和她在青石板路上闲闲散散走着，有时候会希望路走不到头……很新奇，但并不讨厌。 而且看着她的眉眼，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张染了些泥土却依然可爱的小脸来，不管是直觉和理智，都让他心跳加速…… 虽然他也不太好意思盯着她看，太失礼了。 他应该好好看对方资料的。 宋明月在脑子里理着关系，他只知道婚约女方家姓云，但是听说离婚了，女儿是跟着妈妈，这很可能是妈妈再嫁了…… 千万个念头也不过一瞬，宋明月看着旁边的女孩，不由自主心跳失衡，补充道，“陈同学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陈清雪看着宋传奇脖颈上起来的一层粉红，眉眼动了动控制不住就笑出了声，多大孩子啊，就男人了，哪怕你从小到大都是天才，年纪摆在这啊，“宋同学，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就很生动纯粹，和她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她笑起来真好看，宋明月凝视了她的笑颜一瞬，礼貌又艰难地挪开了视线，唇角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这样对方开心自己也跟着心情愉悦的感觉真是陌生又奇异。 她真的好可爱好漂亮…… 宋明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陈同学认识云怡琛么？” 云怡琛…… 陈清雪有些诧异，其实她没见过人，只知道名字，那时候陈爸爸已经过世了，她跟着陈爷爷，知道妈妈在哪里，背着书包就找去了，从城南走到了城北，很辛苦，但是方容没让她进去，她不肯走，就天天藏在人家院墙外面。 过完六岁的生日，她就再没做过这样的事了……陈清雪摇摇头，不再想这些遥远的事，“认识，是我妈妈的第二任丈夫，计灵的爸爸。” 真的是她！ 宋明月激动不已，立刻在她面前站定了，神采飞扬地，“是我，陈同学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在云家花园外，陈同学你穿着牛仔背带裤，手里抱着个兔娃娃，扎了两个羊角辫，我当时昏迷了……” 宋明月几乎是秉着呼吸的，看着女孩茫然的神情，脸红了红接着说，“陈同学把我拖进了狗窝，藏了起来。”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快要失去意识了，听见小女孩很镇定清晰地对人贩子说他被这家的大人抱进去了，并且和人贩子说大人进去拿棍子了，很快就会出来。 人贩子听见里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出来，以为是真的，慌忙跑了。 其实是因为她扔石头砸了云家的玻璃窗，惊动了里面的人。 宋明月心里情绪翻涌，她救了他的命，醒来却再也找不到她了，爷爷和叔叔们都说他是产生幻觉，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常常想起来，但没想到就这样遇到了，而她和他有婚约…… 宋明月脸腾地就红了，看着面前的女孩，目光期待又热烈。 因为就找过方容一次，所以印象深刻。 只是实在很难将面前这个朗月清风一般的少年和当年那个瘦弱得像小鸡仔一样的男孩子联系起来，当然他不瘦小，她也拖不动他。 “原来是你啊！”陈清雪也有些激动，看着目带期盼眉开眼笑的少年，忍不住轻声说，“那不是狗窝，是我给自己搭建的小屋。”虽然只是藏在灌木后面的一个小土坑，但是当时她拿小铲子刨了好长时间才挖出来的，她打算从围墙底刨进去云家找妈妈的，虽然没成功，也不会成功。 宋明月脸就更红了，“陈同学你救了我的命……”他身体很弱，当时她要是没帮他，他被人贩子带走，肯定活不过三天，所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陈清雪连忙摆摆手，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她笑起来真好看，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身后草丛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宋明月被惊醒了，别开眼停下脚步悄悄呼了口气，等着宋小白上前来。 “主人。”圆脑袋上开着的口咔咔咔的，吐出机械音，“升旗任务未能完成。” 巴掌大的白色小人，有手有腿，圆脑袋，大眼睛，头上顶着枯草走到宋明月面前两步的地方站定，锁定扫描，然后叫了声‘主人’。 陈清雪知道这是人工智能，但还是很惊奇，一来她出生部队，见到的都是战斗机器人和家务机器人，二来这是两百年前，来了将近两年，陈清雪知道这种技术市面上是没流通的，甚至未来几十年都没有，三来这是宋明月做的，“它还会升国旗吗？” 宋明月见她感兴趣，心中有些莫名的雀跃，眼睛里亮亮的光华四溢，“是机器人宋小白，收到指令以后，会拉着国旗往上走，身体里装了能源螺旋桨，吹了风可以撒旗，完成度能媲美自动升降系统。” “哇瑟。”陈清雪不由自主盯着宋小白看，很难想象这巴掌大的小东西能有这样的能量。 宋明月看陈清雪清湛湛的眼睛里都是赞叹，唇角弯了弯，命令宋小白，“宋小白，前方五米处路灯杆，爬到最高处，四级和风，吹下银杏叶来。” “收到，主人，立即执行。” 宋小白听了指令，迈着小短腿横着爬了上去，速度匀称，上到最高处，圆脑袋左右转动，锁定旁边的银杏树，转身，后背上一块白色的盖子往上滑动，露出一片空洞，紧接着是一阵清脆的哒哒哒声。 劲风吹过，宋小白对面的树枝摇动，金黄的银杏叶沙沙沙一片一片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把这棵银杏树半边树枝打秃了。 银杏叶落了一地，伴随着微风缓缓降落，画面梦幻又美丽，陈清雪忙抬手拉了拉宋明月，“可以了宋同学，树秃了，它好厉害。” 宋明月扫了眼被搭着的手臂，心情愉悦，“别怕，这些树是我的。” 说是这么说，但宋明月还是下命令让宋小白下来了，并且指挥它把落叶清理干净。 宋小白干活又快又好，还知道垃圾分类。 陈清雪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句，“好厉害！” 这是宋明月做出来平时替他跑腿买水的，就是点智能程序，不是他手里特别高端的东西，宋明月见她眼里都是惊叹，脱口问，“我请你参观我的实验室好不好？” 开心快乐的情绪能传染人，陈清雪也忍不住笑开来，点点头又摇头，“我很感兴趣，但是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改天可以吗？” 宋明月脸有些发烫，点头应道，“好，我等你。” 腕表上安装了情绪感应器，数据库直接连着宋小白的程序硬盘，可以监测主人所在位置、身体状况、安全等级，通过皮肤各项指标以及心跳血脉等相关参数反馈，它也能自动分析出主人当前的情绪变化，主人喜欢的，它也喜欢，主人亲近的，它也亲近。 宋小白接收到了主人一股想亲近倾述的渴望，扭头对陈清雪咔咔咔开口，“您好，我是宋小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很喜欢你，你很漂亮，我很想和你亲近。” 宋明月本就有些发烫的脸腾地就蔓延上来一层粉红，热得头顶冒烟，他竟然没想起这件事来，忙出声制止，“宋小白！” 哇撒，哈！ 陈清雪是真觉得惊艳了，撑着膝盖弯腰，朝小东西伸手，它自主就跳到她掌心里来了！ 圆圆的脑袋一动一动的，样式简单，但看着就是特别可爱。 陈清雪摸了摸它的脑袋，眉眼弯弯，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好，我是陈清雪，你很厉害，我也很喜欢你。” “人物面部已识别储存。”宋小白脑袋上的天眼自动扫描，完毕后哒哒哒歪着脑袋，似乎数据太复杂，分析需要一段时间，“是宋明月厉害，宋明月厉害，主人厉害，主人很——。” 宋明月：“……”他只能将宋小白强制关机了，否则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让他当场升天的话来。 陈清雪看它滋滋滋了一会儿就一动不动，有点担心，“它怎么了，短路了吗？”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就是让人心跳加速，宋明月轻咳了一声，想说它只是关机了，又注意到陈清雪方才喜欢的模样，又转而道，“它只是初代产品，不好用，出了点故障，我想换个新的，这个要丢了，你喜欢吗，喜欢的话你把它捡回家吧。” 丢了的话多可惜，陈清雪点头，“我很喜欢，给我吧。” 宋明月眉眼含笑，拿出手机，调出宋小白的数据包，更改主程序，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好了，数据覆盖需要12小时，明天它就会动了。” 陈清雪站在旁边，就只看得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打出的字符在她看来都是乱码，只有修改成功四个字她看得明白。 陈清雪是真心佩服，赞叹也就格外真诚，“厉害。” 配上那双好看且满是敬佩叹服的眼睛，宋明月觉得走路都有点飘，一路把陈清雪送到礼堂都没再说话，快步回了实验室，连实验台上的培养基都没看，直接窜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宋明月一头扎进了被窝里，裹着被子来回滚了好几圈，窝得呼吸困难脑袋热得快爆炸了才钻出脑袋来，看着床头画册上面抱着兔娃娃的小女孩，心里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快要溢出来了！ 真的是她啊！ 宋明月弹坐起来恍恍惚惚发了一会儿呆，唇角的弧度压不住，最后彻底笑开来，瞥见旁边的笔记本，拿过来翻开，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中翻到了一页空白，抿着唇写道： 神州2064年九月八日清晨，第一次见面，她很漂亮。 11、愿望 宋军国怀旧，退下来以后也没搬地方，就和宋明月住原来的四合院。 院子里栽花种草，架子上挂着好几个鸟笼子，偶尔吱吱吱两声，有生气又不聒噪，老朋友们都说他性子急，养这些小玩意修身养性。 宋明月回家的时候宋军国刚在院子里打完一套军体拳，老人家精神矍铄，腰板硬朗，见孙子楼上楼下了好几趟，忍不住跟在后面转悠了两回，“你找什么呢。” 楼上楼下都是宋明月的地盘，一层起居一层当实验室用，宋军国住在院子对面，平日也不干扰宋明月做他的研究，“你慢着点，不要跑这么急。”宋明月身体里的脏器就跟玻璃似的，受点大的震动都能要人命，跑啊跳啊什么的，在宋明月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宋明月有些缺氧地头晕，但是并不觉得累，等所有的资产都搜集齐了，就从书房的榻台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来，里面有不少玉石古玩，宋明月全拿出来了。 宋军国是真的纳闷，“你拿压岁钱干什么，这个不能动。”都是亲人朋友送的，大多都有安平康乐的意思，压着箱子底也算是个寓意。 宋明月一边飞快地估算着每个的价值，一边问了一句，“爷爷知道云城发生什么事了么？赵毅叔叔调回了云城。”像赵毅这样职位的，没有特殊情况发生，是不可能随意调来云城的，云城只是个普通的二线城市，除了利泽斯公学，其它没有任何值得国家特殊关注的地方。 宋军国退下来后就没心思管这些了，赵毅回来的事他也只是听说，他现在只关心大孙子准备这么多钱干什么，卡是卡，现金是现金的，还有他今天去了学校，肯定见到人了。 宋军国看孙子心情不错，就趁机问道，“你管这些干什么，见到你媳妇了么，怎么样，好不好，你不喜欢那算了，爷爷收她做孙女也成。” “清雪挺好的。”在宋明月看来，她哪里哪里都好。 这连清雪都叫上了，宋军国惊悚了，还真成了？不可能吧，这才第一面，那得是多优秀了才能让孩子一面就看对眼啊！ 可他真是很长时间没见孙子这么兴致勃勃了。 水火不侵的玉疙瘩居然真的开窍了！ 宋军国围着孙子左右转了两圈，确认没看错，有些风中凌乱了，“那爷爷是不是得见一见这孩子，免得怠慢了人家。” 宋军国是个急脾气，这么说着就要叫勤务兵进来吩咐做西装去，被宋明月制止了。 宋明月眉间眼里都是笑意，“爷爷您穿军装去，清雪喜欢军人。” 这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想都不用想，宋明月朝宋军国交代了一句，“赵叔叔会查清雪，爷爷你和他说一声，等我问问清雪，她给查再查。”赵毅以前在宋军国身边做过侦察兵和警卫员，对一些异常的表征会非常敏感，查是必然的，但他并不希望陈清雪被打扰。 宋军国诧异，压根就不信，“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顶多就是身世坎坷些，小赵查她干什么。” 宋明月抿抿唇，答道，“清雪可能是一名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这是他昨晚上处理学校那些关于清雪谣言的资料时，顺着蛛丝马迹理出来的综合结论。 那些涉及到她的照片和视频好些都是真的，这是宋明月探查的原因之一。 通过零散的画面和视频，他能测算出清雪身手确实不错。 别的不说，帝豪御府五级安保系统，要悄无声息的进进出出并不容易。 从照片上边边角角的信息筛选出时间地点在他这里只是一个程序的事，再根据时间地点来整合她出现的时机，宋明月很容易就发现她去的这些地方，要么已经发生了怪事，要么即将发生怪事。 她去过之后，这些怪事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消停了…… 最近一张图片是从踏青湖公园的监控录像里截出来的，旁边就是帝豪御府，新闻说好几个住户莫名其妙昏睡不醒，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 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她的不同寻常。 但不管她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都和他想照顾她没关系，她的秘密，她不说，他就不问，她缺什么，他给什么就成。 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最强烈的愿望，他遵从内心。 宋军国这是真的震惊了，“你确定吗？” 宋明月点头，十分之十的可能性，赵毅若有心要查，肯定也查得出。 宋军国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不是小事，万一是其他国家派来的间谍，不能马虎。” 12、谣言 事关重大，宋军国这次没盲从宋明月，打算先等赵毅来了看了再说，间谍这样的存在，哪怕再小再没有危害，也不能放过一个。 陈清雪花半天的时间把利泽斯公学里将近三千名学生筛选了一遍。 年底之前即将觉醒的沈君钰、刘洋、霍、顾萧然，都列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尤其是霍，出事的时间离历史记载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下午的秋日祭陈清雪没参加，听完校长的校庆讲话，陈清雪就以搬新家的理由给陈鱼请了假，陈鱼说文艺委员给她报了一个节目表演，九号晚上的，问她有没有问题，陈清雪没犹豫的就答应了，说到时间会准时过学校去。 出了学校陈清雪照惯例先去踏青湖附近转过一圈，接着去孤儿院看过陈阳陈悦，最后去了趟霍家住的城南巷，确认暂时没有任何异样，回家应付了方容请的礼仪老师，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搬去新家住。 事情就是这样巧，陈清雪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断章取义的照片和视频流出来了。 第二天一清早有关陈清雪的消息就在学校引起了飓风风暴。 料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压轴的两个石锤把陈清雪在升旗仪式上积累起来的一点好感和人气全部击碎了。 一是陈清雪出现在孤儿院，一刚八[九月大的小婴儿拉着她叫妈妈，陈清雪并未否认。 还有一个是陈清雪又一次出现在了红灯区，正和穿着暴露的站街女交谈，虽然没穿校服，但照片中人的身形样貌，陈清雪想赖也赖不掉。 大家表面都没明说，该参加表演就参加表演，论坛和网上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匿名的那些，什么未婚生子被包养之类的比比皆是。 连带一些陈清雪这两年的对比照都被列举了出来，之前穿得又破又旧，在原来的破学校有时候就是白水加馒头胡乱对付，昨天来根本看不出是个穷学生，毕竟从腕表到头绳到鞋，没有一样不是高端货。 陈清雪的堂妹表妹站出来承认陈清雪从小都是这样…… 每一张照片，每一条信息，每一个视频，似乎都佐证了陈清雪就是那个为钱出卖一切的人间渣滓。 消息铺天盖地的，学校半数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帖子一楼盖得比一楼还高，群情激愤，首页上硕大的标题飘着红，专楼开了一个又一个，动辄深扒陈清雪的过去，论败坏的风气，沦丧的道德。 披着匿名的皮，隔着屏幕哪句话恶毒说哪句，有些字眼肮脏得秦方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都闲着没事干蛋疼的！” 还有些一看就是合成的床照出来恶搞---这已经不是恶搞了，是恶意中伤。 “有人在刻意煽动舆论。” 沈君钰面色凝重，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虽说学生的情绪容易被煽动，但做到这个份上，分明就是有组织有引导的，“孤儿院的这个距离近，一看就是工作人员被人买通了，论坛现开，ip翻墙，乘着凌晨发，宋明月那发现不了，老师们也都还没来学校，手法很娴熟，要么有人组织牵头，要么请了专业的水军公司。” “会不会是刘韵，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怨气萨在小学妹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不太像，沈君钰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一整个运营模式有点像娱乐公司那一套。 宋明月在家里收到了消息，一面担心陈清雪现在的情况想去学校找她，一面又不得不先坐下来处理垃圾帖子，翻墙了又怎么样，别说只是翻到东南亚，就是翻进联合国，他一样能让它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屏蔽词和关键字越堆越多，他这里封了论坛，对方准备好了一样重新建，还有人冒头质问删帖这件事，都是百字论文，他压的力度越大，反弹得就越厉害。 宋明月又气又心疼，头晕得厉害。 “明月你还好吧。”段都安在旁边胆战心惊的，他是宋明月的家庭主治医生，寻常都是下面医疗队的人轮班住在宋家，昨天是宋老亲自打电话，说宋明月恋爱了，怕身体受不住，让他亲自过来盯着。 宋老说的时候又喜又愁的，段都安现在心情也差不多，宋明月这么愤怒可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这个素昧谋面的小姑娘，似乎已经成为宋明月身边一颗魔盒。 只究竟是救赎、还是毁灭，尚未可知。 这样不行。 宋明月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先让宋小黑连线宋小白，确定陈清雪请假在家没来学校，发信息给计泽城，让他照看下陈清雪。 那边回了个好字。 宋明月搁下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很快就把这家孤儿院的信息给扒出来了，连带孤儿院的公共账号，上面的资金来源写得非常清楚，陈清雪于神州2064年九月六号，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朝孤儿院公共账户转账710万元人民币。 宋明月想起陈清雪和他说她给方容要了一千万，钱都花光了的事，心脏有些抽抽的疼，深吸了口气这才又接着检索。 菜单栏拉出了长长的一条。 宋明月一条条看过，从2061年十月起，到现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陈清雪陆陆续续朝云城孤儿院汇入总额将近十八万三千元，平均每月两笔，有时候是几万，有时候是几千。 宋明月就想起警卫员说的话，陈爷爷走的时候她七岁，一直寄住在陈家，没人照管，再大一些就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过得怎么样看她那时候的照片就知道了，还有账目上的钱，2062年十月到次年二月，最多也就两千块钱…… 那时候他听了心里没觉得怎样，现在想起来就很，很受不了。 宋明月平了平胸腔里翻腾的情绪，接着干活。 段都安站在旁边瞧着，也是半响说不出话来，毕竟对比太明显，吃着清水馒头还给孤儿院捐钱，怎么看这个人都不怎么正常…… 除了亲妈，谁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犹豫再三，段都安还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把该说的都说了，“医学上来说，该同学确实了生育能力。” 宋明月扫了段都安一眼，“所有的照片都能穿成一条时间线，段叔你——”很明显这几个孩子和清雪没关系，但这些人选择眼瞎。 宋明月很快黑进了孤儿院资料库，检索出了和陈清雪相关的内容，在联系人栏目里找到了三列，除了陈星，另外还有陈阳陈悦，一对双胞胎，年纪为三岁。 段都安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这会儿宋明月冷静了，接着查南城那条小巷子，视频里的巷子很破败，就只有巷子尽头一前一后两个红绿灯口有个监控摄像，设备极其糟糕，画面都是糊的，两个星期之前的数据已经被覆盖了。 宋明月坐在电脑前把仅有的视频资料翻看了一遍，发现她两个星期里去这个巷子去了八次，最近更是像定时打卡一样，每天都去一趟。 八次里有五次停留在了一个买煎饼的摊子前，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天天从早到晚都在那卖煎饼。 宋明月打电话给爷爷的勤务兵，让他帮忙查，这种事都不用亲自跑，打电话到城南街道办，随便抓一个人问一问看一看就知道了。 勤务兵效率也高，十分钟后宋明月就收到了消息。 说是老太太姓王，就家门前摆个摊子，卖煎饼卖了十多年了，和孙子相依为命，勤务兵还特意提了一句，说孙子学习厉害远近闻名的，在利泽斯公学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宋明月就问叫什么名字。 那头问了，霍。 宋明月很快就查到了，霍也是初中部的，是清雪的同学，初中部三年年年蝉联第一，还把第二名远远甩在那后头，是个标准的学霸。 宋明月就开始整理资料，段都安在旁边看着，脑补出了一段你爱她她不爱你的玛丽苏之恋，见宋明月脸色平静，忙道，“明月你把这些发出去，有关陈同学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宋明月摇头，把搜集到的证据资料整合完，编制进病毒软件里收好，关了电脑，打电话给计泽城，然后准备去学校，闹出这么大动静，根本不像是学生所为，清雪在执行秘密任务，说不定幕后黑手就是她的敌人。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指向：有人不希望她留在云城。 13、战斗 同班同学柳玉把事情告诉了陈清雪，让陈清雪在家躲躲。 一整天过去，这件事炒得沸反盈天，连教师组都有部分人都在讨论学校是否该接收品性低劣的学生，教化训导重要，但也要对其它同学负责。 优良的学习环境，也是铸就人才的关键因素之一。 陈清雪事件已经在学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风气都被带坏了。 陈鱼也受到了牵连，当天早上就被停职了。 柳玉的声音很急，大概意思是好多同学都特意在堵她，都是准备伸张正义除魔卫道的，甚至颇为忐忑的建议她转学。 计泽城虽然不好多管闲事，但答应了宋明月照看陈清雪，见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就停在了校门口，蹙眉道，“你别不当一回事，还想着要上台表演，信不信只要站上去，真有人给你准备了番茄鸡蛋套餐。” 陈清雪摇头，她答应上台表演，那是因为灌注了精神力的声乐会引起控音异能者的能量共鸣，这是扫描这一类异能者最迅速快捷的方式，能参加当然是最好，不能参加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至于计泽城说的这些…… “都是小事情，我能处理。”学校里加上扫地阿姨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人，应付五千人对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要浪费不少精神力，在这些无用功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计泽城扫了眼她手腕间被挂绳绕了好几圈的宋小白，知道宋明月对这丫头是真好，便压下心里的不耐解释道，“这里不比普通学校，同学之间谁和谁走得近看似寻常，其实背后都有强大的利益链在拉扯，家里父辈党[派立场不同的绝不可能做朋友，聚在一起的地位高低一眼就能看出来，升旗的时候你还看不出来么？只要有一个人看你不顺眼，而这个人恰好又是别人需要笼络或者巴结的，他甚至不用开口，自然有的是马前卒给他卖力讨他欢欣。” 这个柳玉跟陈清雪说了一些，譬如刘韵，直接和苏瑶挂钩，苏瑶的父亲是云城市市长，刘韵他爸爸是南城区区长，属于县处级单位，想往上挪一挪，和苏瑶结交就是一条路子，两家孩子来往，别人也不能挑理，人熟悉了就好办事。 再说沈君钰和秦方，两人性格完全不同，能相处得起来，除了人品不错之外，两家也是世交，常常有商业往来。 这只是一个例子，政商不分家，每个小团队背后基本都是政治资源和商业资源，一拉扯一大串。 当然也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存粹跟着浑水摸鱼的。 陈清雪看着食堂面前‘渣滓滚出利泽斯公学’的横幅，还有将近一千人签字的请愿书，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有人自发组织了‘扫雪队’，听说还有外校的联合游[行抵制，动静挺大，她要真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估计连云城都待不下去，因为就算转学，也不会有学校愿意接收她。 只能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陈清雪刚想开口说话，察觉到一股剧烈的能量波动后脸色就是一变，书包塞到计泽城怀里，说了声有事就一阵风卷跑了。 “你——” 计泽城的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里，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里翻起的惊涛骇浪是灭顶的，陈清雪就这样消失了，一眨眼间，他甚至没看清楚她是从哪个方向消失的…… 是错觉吧！ 计泽城身体发僵，抬手揉了下眼睛，是幻觉吧，他经常头疼，是精神疾病的表征之一，大晚上产生幻觉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那股强大得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压迫和威慑，也是错觉吧。 计泽城被礼乐大典的钟声惊醒，夜晚的凉风一吹，锈掉的脑子这才有了运转的迹象，在原地站了足足半个小时，计泽城以丢东西为由去了学校保卫科查过监控，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陈清雪真的以一种监控录像慢放十倍都捕捉不到的速度消失在了他面前，比机车还快。 陈清雪几乎是一瞬间就站在了帝豪御府的围墙上，挡在了这只足足有两米高的异兽面前。 半透明，皮毛稀疏，皮质坚韧粗糙，鼻端向前突出，时长时短，竖瞳，猩红色，原始的奇蹄配着粗短的尾巴显得非常怪异，因为吞噬过人类的意识体，虚无的面容已经一步步往人类的方向靠拢了，半人半兽。 是梦貘，终于来了。 异兽留着涎水的长牙之间叼着一个几乎透明的意识体，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四肢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垂坠着，显然已经毫无意识。 惯用的兵器凝聚在掌中现出实形来，陈清雪紧盯着梦貘，朝中年男子释放精神力，唤醒他，“醒过来，回家去，你的家人正在等你。” 刘建国是被吓晕过的，被叫醒后看见有一个活人，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哭喊得撕心裂肺，“救命，救命！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有怪物啊！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梦貘。 陈清雪拔地而起，手中的砍刀又猛又准地砍在了梦貘的脑袋上，数千斤的异兽尖利地嘶吼着，被刚硬的力道砍得一整个翻了过去，庞大的身躯撞在小区内的t望亭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亭子碎成了渣滓，尘土四溅，刘建国也被甩在了一边。 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发颤，好几幢高楼的阳台灯都亮了起来，不少人探出头来，有询问观望的，有被吓到进而大声咒骂的。 这里并不是战斗的好地方，意识体产生的破坏力真实存在，陈清雪朝那边已经被吓得瘫软的刘建国沉声吩咐，“起来，往回走，回家。” 刘建国脑子都是木的，这一切像梦一样，却太过真实，他身体因撞击产生的痛感能让他当场晕过去。 巨大的恐惧让他手脚不听使唤无法动弹，但对方的话像勒住他脖颈的绳索一样，他身体和精神都不受控制，刘建军自主站起来往外走，大概出去四五米后，身体上窒息的枷锁似乎松开来了，刘建军腿一软摔在地上，哭也不敢哭，也不敢回头看，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一定是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对的，对的，别回头，回家就好了！ 救得及时是一件幸运的事，刘建国捡回了一条命，陈清雪也松了口气。 吞噬过人类意识的梦貘并不好对付，哪怕已经被她砍得裂开了脸，也同样具有强悍的战斗力，陈清雪缓缓释放能量，她的精神力能量存粹，对梦貘这样的异兽来说，算是一道世上绝无仅有的饕餮大餐。 梦貘粗短的蹄子撑着庞大的身躯从地上爬起来，墨绿色的鲜血流在地上，瞬间分解消散在空气里了，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陈清雪握着砍刀转身，察觉到后头梦貘迅猛地跟上，一路提速把异兽引到了踏青湖，到了湖中央一头扎进了湖底。 这样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十米深的活水湖，足够她发挥的了。 宋明月在礼堂门口没等到陈清雪，打电话是计泽城接的，对方不知怎么了说了句不知道在哪里就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宋明月心里挂心，挂了电话让宋小黑定位宋小白的位置，等宋小黑调出地图，显示宋小白在踏青湖湖中央的时候，整个人心跳都快停止了。 踏青湖连着江海湖总共有近一百里，她跑到湖中央去干什么！宋明月拔腿就往踏青湖那边跑，脑子里是自出生以来前所未有的慌乱，哪怕躺在手术室不知道明天醒不醒得过来，都没有现在这么慌乱害怕过。 计泽城重新打电话给宋明月，宋明月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计泽城声音都是飘着的，“她进了学校，我们本来在食堂那里，她突然就消失了。” 食堂，食堂那里拉了横幅，上面都是让陈清雪滚出利泽斯公学的话……宋明月直觉就不相信陈清雪会因为这些事生出放弃生命的念头，但宋小白确实在踏青湖里，手机打不通电话关机…… 光是想想就心慌意乱，宋明月边跑边让宋小黑查离这里最近的船和直升机，查到后就拨电话给林密，让林密做准备，顾不上从鼻腔里冒出来的血，埋头往踏青湖那边冲，千万不能有事！要是有事，他真的…… 入了水是另一番天地，陈清雪手里的砍刀灌注了满级的精神力，摧枯拉朽，她并不讲究技巧，也没什么花哨的招式，直来直往，快，准狠，一整个战斗全凭蛮力和拳头！ 这头梦貘总共吞噬了六个人，能量强悍，湖底掀起的滔天巨浪形成了一个个能吞噬一切的漩涡，陈清雪受水力的束缚，被巨大的力道冲击得撞在了暗礁上，对面的梦貘乘胜追击，前爪着地一拍，庞大的身躯嘶吼着扑过来，利爪尖牙，顷刻间就能将山石撕成碎片！ 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就是现在！ 陈清雪硬咽下喉咙间涌上来的腥甜味，握紧手中的长刀不避不让伺机而动，待梦貘近到眼前，砍刀上灌注了所有的力道，一击向前刺进异兽的胸膛，紧接着整个人顺势拔地而起，从异兽破开的口子里穿胸而过。 墨绿的血流被湖水冲散开，鼻尖都是血腥味，陈清雪因巨大的冲力波动窜出去五米才定住身形，身后传来尖利凄惨的嘶吼挣扎声，梦貘庞大的身躯摔倒在湖底，像一条濒死的鱼，挣扎只会让让死得更透彻。 梦貘本是异生意识体，从失去战斗力到彻底分散前后不过两个呼吸的工夫。 陈清雪一直盯着梦貘消散完毕，这才忍不住呛咳了一声，湖底还有一些没完全消化的人类意识，梦貘一死，就从里面解救出来了。 有的大有的小，放出来后各自寻着自己的轨迹飘走了。 陈清雪将一小团茫然不知往何处走的意识体收在了脖颈上的玉佩里，用精神力包裹住，确保它安全不会走散了，这才往湖面上浮。 “清雪！陈清雪！你在哪里！” 他根本等不到直升机和船，宋明月让陈小黑抓住他往湖中心那边走，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反应。 “清雪！” 整个湖面上无风无浪，湖中心这一片却波涛汹涌漩涡重重，骇浪蔓延出去，湖水拍打在脸上，强光下宋明月能看见湖水上翻着许多银白的肚皮，密密麻麻的死鱼从漩涡中心冒出来，一看就不太平。 宋明月心里油锅煎炒着，腰上缠着软绳就往湖下跳，他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要下去，一秒钟都等不了！ 14、状态 “正前方五.2米，水下五米处发现目标。” 陈清雪水下夜里都能视物，宋明月的白衬衣被水泡了飘起来，格外惹眼，还有他腰上缠着的细绳，他是不要命了吗。 陈清雪往上游，揽过宋明月拔出湖面，诧异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湖水冰凉，宋明月的身体冰块一样，隔得近了她能闻到清晰的血腥味，是从他耳朵和鼻子里流出来的，她探查不出是什么病症，但他状态很不好。 余波未平，冰凉的湖水拍打在两人身上，宋明月紧紧抿着唇，目光落在她脸上和身上，看不太清楚，但听声音挺好，一路吊在嗓子眼的心脏安稳了许多，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反手抱住她，吩咐宋小黑，“送我们回玄武堂。” “是，主人。” 宋小黑就跟变形金刚一样，卡卡卡几声展成了一个带支架的平面，跟飞碟一样他们脚站着，手抓着就能走，十分厉害，速度竟然也不慢。 陈清雪默默收回了灌注在掌上的精神力，要给将近五千人下暗示耗费的精神力不亚于和一只梦貘战斗，补充需要时间，一旦没有存储量，再有新情况，她很可能应对不及。 还有那个生还的中年男子，她回去后得先找到他，然后强行删除他的记忆力，但宋明月看起来很不好，“明月，先去医院，然后打电话给你的家庭医生，你状态不对。” 宋明月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旦陷入昏迷将来就未可知，所以想做的事，一定得立即做，“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清雪没强求，只是用精神力将他包裹住，风吹不到，细菌感染不上，湿冷的衣服和头发一点点都干爽了。 这么明显又异常的变化宋明月都没发现，收了宋小黑之后拉着她闷头往里面走，晚会结束散场，领导人都走了，只主持人在安排明天的活动行程，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宋明月拉着陈清雪推门进去。 毕竟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连扫地阿姨都能认出她俩来。 先是门口起了一点骚动，紧接着各处响起手机的提示音，整个礼堂就热闹了。 “渣滓滚出利泽斯公学！” 不知道谁激愤地喊了一句，喊声像闸门的黄河水，滚出利泽斯公学的声音此起彼伏，左前方那一角里有三十多个学生都站了起来。 “居然还敢来学校，这脸皮得有城墙那么厚了！” 幽暗的灯光给整个大堂都渡上了一层保护色，宋明月并不想说话，直接启动检索病毒，强制发送短信，并不需要手动点开，手机只要开机就会自动弹跳出来，增补程序会自动检索内存中有无相关词眼，但凡提到一个关键词，就会被标记追踪。 宋明月手掌拍在墙边的开关上。 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得人刺眼，礼堂里侯地一静。 陈清雪知道宋明月是想为她出头，摇头道，“明月不用担心，先礼后兵，我先给同学们解释一下再说。”情况并没有柳玉说的、请愿书上写的那么严重。 大部分同学还是有理智在，不想掺和的看见他们进来都起身离席了。 右后方和左后方、右侧和左侧中央的位置都空了，剩下零星几个四下看了看，想留下来看不好意思，也走了，不过三分钟的时间，整个礼堂好多位置就空了。 空旷程度看年级分布，年级越大，越理智，就剩下初中部、部分高中生、还有一些凑热闹的小学生在。 陈清雪听力好，听见不下十个当场就掏电话给老师领导或者是保安打了电话，三十多个出去后也立刻做了同样的事。 虽然刨去围观的，前面最左边这一片还有三百多人，但对比全校五千多人来说，已经是极小的占比了。 陈清雪处理这件事只是一抬手的工夫，不费什么神，现在要头疼的估计是林校长，这么多孩子。 宋明月知道陈清雪是一名军人，军人的想法和别人都不同，就像宋军国，这件事要是换成宋军国，宋军国现在一定考虑的是学校的教育有问题，他会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林密，痛骂他一顿，然后让林密教学生们读书的同时，也教他们做人。 宋军国脾气暴，寻常都不会计较一些大是大非之外的事，他们的时间和精力通常都不会花在这上面。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定非要解决这件事不可，清雪做的事那么凶险却还非得要做，肯定很重要，她不应该有这些后顾之忧，不应该被这样的事打扰到。 宋明月握着陈清雪的手紧了紧，拉着她上了讲台，“放心，我能解决。” 两人的手从进来就一直没松开过，宋明月握着她手的力道非常像鸡妈妈叼着小奶鸡，警惕地护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的那种。 陈清雪为这样的联想发澹胱潘瓮y哪腥嗽鹑温郏簿兔辉偾壳螅徊蛔藕奂5氐髡窳φ肿∷蚊髟拢懊娴耐樾魈ざ峦迫磷派说剿嬉馑趺醋觯兴冢灰辉浇纾径寄芏档米 主持老师迟疑了一下就把位置让给了宋明月，她怕场面失控，也联系学校领导了。 “你们自以为真相的那些事清雪没有做过，都自觉把手机里的东西删掉。”宋明月声音平静却似裹着寒刀，看那三百人喁喁私语地喝倒彩，目光又冷了两分了，“我再说一遍，自觉把手机里的东西都删了，给清雪道歉，供出主谋，不要让我亲自动手，那样大家都会很难看。” 沈君钰看了下那边所谓的‘扫雪队’，见大家都地说凭什么要听他的，心里摇摇头，他也清楚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是，相对比宋家，这里坐着的大部分都只能算小虾小将，但宋家想将这么多虾兵蟹将全部端掉，那也是不可能的。 蚂蚁多了咬死象，法不责众，什么事，参与的人一多，变成群体性事件，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道理谁都懂，所以宋明月话音一落，下面就有个黄头发流里流气的学生大声嗤笑，“你是宋明月又能怎么地，拽成这样，我看太[子爷都没你这底气，你要有本事，别靠宋家，把我们这三百人都端出去，算你牛，不行就别丢人现眼了，哈哈……” 宋明月紧紧抿着唇，后悔先前一直不关心这些，无名无姓的，现在都不能把清雪保护好。 陈清雪看一直挡在她前面的宋明月，心里有点啼笑皆非，又有点发暖，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宋明月回了个让她安心的唇语，陈清雪就点点头，随意宋明月想怎么做，反正有她在，她基本都能兜得住。 刘韵的小团体就坐在最前面两排，这一整天她们都很兴奋，因为这场舆论战她们胜利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陈清雪的休息宿舍门被硬生生砸开，被褥和床上都是泥巴和污垢，墙上用油漆画满了诅咒和污言碎语，以后她随时出现在哪里，都要受到指指点点，隔壁计算机实验学校，东城的一二中六中都有人自发参与，盗窃、小三、混混、各种各样的言论事件搅合在一起，分不清是真是假。 煽动群情刘韵已经是一把好手了，这时候立刻站起来，痛心疾首地朝宋明月喊，“宋同学，陈清雪就是为了扒上宋家才会想方设法要嫁给你的！两家就算有婚约，那也是计灵和宋同学的婚约，婚约是陈清雪乘着计灵去帝都参加比赛，使用卑鄙手段从计灵手里抢来的！她都不姓计，你和宋爷爷都被骗了！” 秦方和沈君钰计泽城坐在一处，他早就忍无可忍了，这时候听了就跳起来，“让你嫁你嫁吗！柿子尽捡着软的捏，摆一副为宋明月好的样子，扯大旗演戏给谁看呢！” 计泽城看刘韵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刘韵还在那边慷慨陈词，“你知道她是一个怎样恶毒的人吗！同学们！我旁边坐着的是实验学校的孙芳芳同学，她妈妈张姨是计家的保姆，陈清雪第一天进门就没有任何理由地赶走了她妈妈，害得孙芳芳同学生活没有保障，这样一个人，宋同学你真的了解过吗！” “对！就是她！害得我妈妈没有工作！” “滚出我们学校！我们不欢迎你！” 苹果和梨丢上台来，陈清雪拉着宋明月避过，是真的觉得这些孩子做的过分了。 宋明月面色冰寒，直接启动了第二步，证据直接发到了林密那里，由学校发文件公布，这里程序自动解锁，搜索追溯源文件。 “报告主人，检测到源文件点共有三处，副源处于利泽斯公学玄武明堂，主源位置在城东清风巷523号，对方主卡信息显示已注销死亡。” 宋小黑发出一声滴的轻响，不大不小的两声砰响中夹杂着惊声惨叫，刘韵和孙芳芳鬼哭狼嚎的喊痛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手机爆炸烧焦，周围同学看得见的惊慌着散开，看不见的一个劲问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是什么声响。 “刘韵！” “孙芳芳晕倒了！” 礼堂这一角乱成一团，老师都慌了，刘韵捧着右手不住哭喊，也不肯去医院，只一个劲地往陈清雪这边扑，浑身发抖，“是你弄的吧！肯定是你！否则好好的手机怎么会炸，这么多同学，就我和孙芳芳的炸了！“ 柳玉扶着她气得跺脚，“手不想要了？这时候还管这些！” 宋明月拦在陈清雪面前，目光平静，“是我做的，你幽灵一样盯着清雪，把她的隐私发到公众场合，断章取义恶意中伤诬陷，这点教训还是轻的，我话放在这里，你今晚就得退学，你还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 虽然不知道宋明月怎么做到的，但好些握着手机都觉得烫手了，有那胆子小的，就惊呼着把手机都扔在了座椅上。 陈清雪是没想到宋明月手法这样极端，在后头拉了拉宋明月，朝他摇了摇头，“打电话给你的家庭医生吧。” 刘韵又疼又气，又愤又恨，苍白出汗的脸色都扭曲了，“陈清雪你以为你能跳得动几时，你以为是我要整你么，我劝你早点滚出云城，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韵你给我住口——” 一把粗糙的男声从门口暴喝而来，秦方站在旁边被吓了一跳，转头就见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柳玉吃惊，低呼了一声，“刘叔叔！” 刘建军从过道走到刘韵面前，厉声喝斥她，“刘韵，给陈同学道歉！” 15、反转 刘建军一醒过来就让妻子陪着去亭子那边看了，亭子确实是刚才倒的，连断了的木廊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刘建军心慌没底，当时救命恩人穿着的衣服和女儿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利泽斯公学初中部高中部的，长相他记得清清楚楚。 刘建军就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校庆的事他知道，车开了两百码往学校赶，进礼堂一眼就看见了台上站着的人，还没来得及震骇，就听见自己女儿说那恶毒的话。 先不管事实如何，光是这样恶毒的语言，就足够让他魂飞魄散的了，那是一个怎样的煞神，去招惹她！ “刘韵，给陈同学道歉！信不信我抽你！” 刘建军暴喝，大步跨进去，不由分说就拉着刘韵往陈清雪面前送，他总还记得对方一刀把恶兽砍翻在地时也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神色，还有记忆中对自己的绝对压制，他想起来就怵得慌。 哪怕对方救了他，目光和神色都让他心生信任，但未知的一切让他恐惧，他相信对方有能力掐着人的灵魂让其永远都醒不过来。 刘韵不可置信，“爸爸，我的手被她弄成这样了！” 刘建军心疼，但嘴巴张了几次都不敢质问，他压根不敢看陈清雪第二眼，只压着刘韵让她道歉，“道歉！她是爸爸的救命恩人！我让你道歉！”伤了手可以治，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柳玉生怕吵起来，忙解释，“刘叔叔，是刘韵恶语重伤清雪，情节非常严重，清雪都要在云城呆不下去了，宋明月同学气不过，就成这样了。” 柳玉这话说得很有技巧，聪明人大家都懂得什么意思，刘建军浑身都冰凉了，对比起他刚才遭遇的那些场景，什么苏家什么宋家能算得了什么！ 刘建军不管别的，拉扯了刘韵一把，让她对着讲台那边，“叫你道歉就道歉！” “爸爸你疯了吗！” 刘韵不敢置信，挣扎着就要跑，刘建军见她不知死活，气得脑门充血浑身发抖，一巴掌就打在刘韵脸上，把人都打得跌出去撞到了桌子上，额头被磕碰得鲜血淋漓。 刘建军看女儿模样狼狈扶着桌子嚎啕大哭，心里是又气又怒又心疼，别的不说，人家能气定神闲站在讲台上，没底气敢这样么。 小时候那么聪明一女娃，真是被他给宠坏了！ 刘建军心里是恨铁不成钢，也不敢耽搁，转头朝陈清雪道歉，“是我没教好女儿，给您带来麻烦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我在这给您道歉了。” 不想掺和事的同学已经散了，剩下看热闹的堵在外围，围观的同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除了计泽城，其它人都和刘韵一样不敢置信。 “疯了吧这还是人吗！” 刘建军从没对孩子动过手，刘韵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时候被自己最亲的人当众打了，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捂着脸站着狼狈凄惨，精神惶惶，呆呆木木的。 陈清雪看明白后就觉得刘建军脑补过度，摇摇头道，“我无意和她计较，你带她去看伤吧。” 刘建军诚惶诚恐地道谢，再不敢在这多停留，感恩戴德地道谢，“谢谢您，您放心，我回去立马给她办理转学手续，在利泽斯公学-不，在云城，您再也不会遇到她了。” “爸爸——” 陈清雪想说没必要，刘建军却生怕她后悔一样，忙不迭拉着双目呆滞的刘韵走了，全程没有看过宋明月苏瑶一眼。 四五分钟后还听得见刘韵崩溃的大哭声。周围的同学看着就觉得梦幻，秦方和柳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震惊和牛逼四个字。 计泽城把刘建军的惶恐和畏惧看在眼里，寒意一股股涌进心里，开始想陈清雪这一副漂亮乖巧的狐狸皮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惊悚的存在。 沈君钰拉住上蹿下跳清雪清雪六六六兴奋怪叫的秦方，心中也暗抽了一口凉气，直觉陈清雪就不简单，迄今为止整个利泽斯公学里让他有这样感觉的，只有霍和宋明月。 余下的同学面面相觑，尤其那些参与了的，莫名就觉得害怕，礼堂里的气氛悄然变了，陈清雪反手握住宋明月的手拉着他下了讲台，不但没人拦着，大家还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像是不知所措下的条件反射，亦或是躲避毒蛇猛兽，陈清雪没怎么在意。 段都安赶过来急匆匆把宋明月带走了，开着医用车来的。 宋明月不放心，交代计泽城送陈清雪回家，这才跟着段都安上了车。 被‘委以重任’的计泽城没什么话好说，现在他觉得宋明月就是只小白兔，落进了陈清雪这只狼口，迟早连渣也不剩。 陈清雪并不担心在赵毅或者是计泽城面前露了行迹，人们总是更容易接受自己查到的东西，这对组建特处部来说是有利的事，计泽城知道一些东西，等他觉醒的时候，接受起来也就更容易。 陈清雪还有事，要和计泽城分开走，两人在路边等车，计泽城始终没开口问当初自己要是一直掐着她脖子，她是不是会弄死自己。 陈清雪肯定不会，每一个异能者都是珍贵的，尤其是初批次异能者，只要不是政治立场不端正，每一个都是必须保护的，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原则。 但她会打到计泽城服为止。 教务办的灯一夜都没熄。 林密拿着手里的文件资料头皮发麻，论坛匿名是网友和学生肆无忌惮的重要原因，现在宋明月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帖子还是原来的帖子，但是每个id后面的马甲号自动绑定了真实姓名和手机号。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意味着你本以为别人不可能知道的言论全部白晃晃亮在世人面前，揭露出的是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龚放、苏成、刘路行，霍仙仙…… 这完全已经看不出是那些平素彬彬有礼的精英学生了，线上线下完全是两副面孔。 有些言论真是把林密恶心得够呛，完全入不了眼，牵扯其中三百多人，这几乎是全校学生的十分之一了，初、高、小学、大学部都有，要照宋明月这份资料直接发出去，别说利泽斯公学，就是整个云城，都要地震了。 里面有一部分还是高官和富商子弟，本省的，外省的。 烫手…… 有关澄清‘陈清雪同学’谣言的说明文件加急飘红地挂在校园网首页，引起的震荡林密已经没空管了，他被宋明月搞了个措手不及，立刻就紧急召开了会议。 这件事他要不给一个交代，那小子一旦把这份资料直接发出去，明天他就得拉横幅迎接巡查组，然后买机票准备去帝都喝茶。 现在半夜三更，党委那边就已经有人打电话来询问陈清雪的事了，整件事的始末和现有的资料整理发过去，到现在都没信，林密心脏突突突的很不平稳。 学校是学校，得为学生的一辈子考虑，处事不可能像宋明月这么激进，对这两百人的处罚必须要非常慎重，里面最小的只有八[九岁，孩子善的时候天真可爱，恶的时候恶得没有分寸，是天使，也会是恶魔，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别人的一生会产生什么恶劣的影响，以后怎么教育掰正是难点。 “必须得教会他们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林密头大，匆匆翻了一遍手里的资料，吩咐秘书，“下了场的都先剔除来分门别类，情节特别严重的，直接做退学处理，剩下的一百多人，单独把他们各自的发言剪出来，由学校账号发到各自的邮箱，是警告，也算是给他们留了点颜面。” 秘书加紧办了，天亮之前退学了包括‘刘韵、陈清颜、陈鹤鸣、龚放、霍仙仙等总共二十五名学生，邮件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林密这边手机和电脑就滴滴滴响个不停。 林密扫了一眼，是大开眼界，都气乐了，“这下知道厉害，知道检讨了，说被人指使的不管他们的事，还只是个孩子……”林密倒不是担心学校学生少了，相反，这件事清理出了很大一批品性不良的，呆不住要退学的他拦不住，留下的肯定得做针对性引导和教育，总比看谁谁都是精英学生其实是还没长大的社会败类强，早暴露问题早好。 有了对比之后是优秀还是恶劣一目了然，刘秘书想了想，问道，“有惩罚有鼓励，是不是把那些表现突出的同学拎出来表扬一下，也正一正学校的风气。” 像霍这样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又顶着压力站出来点明陈清雪去南城巷子是为了照顾他奶奶生意的，还有压住班级同学没让参与‘扫雪队’，公正理智剖析所谓石锤漏洞的沈君钰，帖子里还有一百多个有理智的，就挺好，值得表扬。 林密沉吟，“是要这么办，但这里面牵扯私底下的家族利益，表扬反倒容易误伤，你就着重挑选几个代表，像是霍，今晚就发文件，给他发放十万块奖学金，十五万块社会救济。其它沈君钰这一类的，在部级班级活动上给予优待，沈君钰所在的班级十一月直接上斯坦福交换生冬令营，学校必须端正态度和立场。” “好，这就去办。”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事情就来了个大反转。 利泽斯公学里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引起了外界震动。 陈清雪生活困窘还给孤儿院捐款的汇款单被曝光出来后，陆陆续续有圈外的人在网上曝光了一些资料，基本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帮助追回钱包、收留弃婴、和抢劫犯搏斗、帮助警察制服歹徒的，前后将近两年的时间，林林总总十多个视频，有些是监控截下来的，有些纯粹就是路人用手机拍摄的。 干脆利落的身手让陈清雪出了名，市孤儿院给学校来了感谢信和锦旗以后，总有人往学校初中部送锦旗，班长云可卿客客气气的帮陈清雪收了。 今天学校里的文件一个接着一个，有两个还是蓝头重点文件，学生们都麻木了，话也不敢大声讲，整个学校里前所未有的和谐。 陈清雪查了一晚上才查到被梦貘吃了意识的小孩是谁，大清早就背着书包去了平山医院。 小孩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小学生，六岁，女孩，爸妈外出打工，就爷爷奶奶带着，放学回家睡一觉就再没醒。 陈清雪到的时候才九点，阳光正好，站在窗户外面能看到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旁边挂着吊瓶，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拿毛巾给孩子擦脸，擦着擦着就用手背抹了两下眼睛，口里絮絮叨叨的，“菲菲宝宝快醒来了，今天奶做了菲宝宝爱吃的糖豆糕，快起来吃了……”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纤长的睫毛动一动，老人家都以为孩子要醒了，惊喜然后又是失望，陈清雪将玉佩拿出来，把里面的意识能量放出来，精神力托着她往病床上去。在心底说了声去吧，回家吧…… 这团意识依恋地在她脸侧蹭了蹭，这才往自己的身体里去，安顿好后没多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就轻哼了一声，脑袋动了动就醒过来了，奶声奶气地带着哭腔朝老人伸手，“奶奶……” 老人惊喜得不敢置信，一把抱住孩子，上下揉着哭得老泪纵横，“好孩子，好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陈清雪看了一小会儿，确认人没事，就轻手轻脚地离开医院了。 出了平山医院陈清雪就被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拦住了，“陈同学，请您跟我走一趟。” 后头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车，白牌，陈清雪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跟上去了。 16、宗之 车一直往军区大院开，停在了一座四合院面前。 司机陈清雪见过一次，在计家的时候来给她送课本的年轻人。 因着这层关系，陈清雪进去看见赵毅身边坐着的老人，就知道这是宋明月的爷爷宋军国了。 老人穿着一身军装，头发花白却有拿起枪可以继续冲锋陷阵的那种精神奕奕，陈清雪对军人会本能的亲近和尊重，尤其是宋军国这样有突出贡献的。 赵轻扬将陈清雪引进院子里，给两位军长打过招呼，“爷爷您好，赵叔叔您好，我是陈清雪。” 赵毅确实是查她了，但查来查去很多地方都衔接不上，下面的人也非常头疼。 如果她是在执行什么组织委派的秘密任务，像缺钱财需要打工赚钱、没住处被堂兄堂妹欺负、甚至是这次利泽斯公学出现的谣言事件，根本就不会发生。 就算意外发生，组织上肯定也会立刻帮她料理了。 并不需要她费神为吃穿发愁。 要说不是，她做的事都非常匪夷所思。 2063年三月云城城南发生的活人吸血事件、五月嵩岭人口失踪、七月海棠湿地公园发现不明生物死尸……直到昨天福海街道发生的植物人怪病，政府有关注的总共三十余起，或多或少都和她有些牵扯…… 植物人怪病这件事最为清晰，昨晚在她去过踏青湖以后，躺在医院里七个植物人有五个醒过来了，没有任何原因，剩下还有一个小孩在平山医院，陈清雪人还没出来，孩子就醒了。 诡异至极。 赵毅绞尽脑汁都想不出。 究竟是什么人，正在做什么事，都是谜团，从他开始查起，这个女孩就已经处于4a级监控下了，这基本是国际间谍才有的待遇…… 宋军国看一眼就明白为何宋明月会少年慕艾了，这样板正的女孩，确实不怎么多见，宋军国收着语气，生怕大嗓门把人惊着了，乐呵呵笑容满面，“小同志坐，不要拘束，当这里是自己家。” 老军长眼睛里满是红血丝，陈清雪问了一句，“谢谢爷爷，明月他还好么？” 宋军国声气缓了缓，“手术室里折腾了一宿，能跟爷爷说说发生什么了么，明月刚醒来，问了他也不会说。” 陈清雪点头，把资料发到赵毅的邮箱，这是她刚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每次出任务之前都设置好时间，超过一个月她没有回来重新调整，这些资料就会立即发放到赵毅的邮箱，避免由于意外牺牲导致‘萌芽’计划提前夭折。 接收数据需要一段时间，陈清雪虽然觉得现在说没用，但还是老实交代了，“昨天晚上我在踏青湖湖底处理异兽，明月他跳下了湖，后来宋小黑把我们送回学校了。” 什么处理异兽的军国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只当是陈清雪的借口，听宋明月跳下了湖水就是一阵后怕，段都安都说宋明月这次能活着就是奇迹，实质性[器脏出血. 宋明月是九死一生，要不是救助得及时，世上就没宋明月这个人了。 宋军国看着面前的女孩，知道宝贝孙子这次是真栽了，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认定了一件事，通常就是一条路走到黑，坚定不移，否则也不会平平静静没什么负担的活到现在。 宋明月说要照顾好陈清雪，想照顾好陈清雪，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一醒来就说要联系国安局，说准备把一部分智能程序卖给国安局，并且每周要去国安局上班三天了。 国安局那边说不用他去上班，就当个顾问，有问题的时候帮忙解答，做出程序的时候优先考虑卖给他们，这件事就这么先敲定了，宋明月没别的要求，只是说要请封一个头衔，级别不要太低。 他身份能力特殊，对方不可能拒绝，当时就说立马打报告做申请，一天之内就能下来，然后公示。 做这么多，就因为礼堂上有个神经病乱说了一些话，约莫是心里憋着一股气，一醒来就惦记着了。 对这女孩上心是真上心，好也是真好，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陈清雪对宋明月没意思，顶多也就是点革命情谊。 宋军国知道这姑娘缺钱，要不是太过失礼显得不真诚，他真的很想给她几个亿，让她跟明月谈恋爱了，他家明月是真的可怜啊！在这方面又笨，没有和女孩相处的经验。 他又不能手把手教，着急啊！ 宋军国自个在替大孙子发愁，赵毅看着三十多个t的数据，深深看了陈清雪一眼，开口道，“我和宋老先看着，陈同学先去看看明月，早上醒来就问了，眼巴巴的。” 陈清雪点点头，赵轻扬领着陈清雪上去，才到房间门口，宋小黑就哼哧哼哧跑过来，两条短胳膊一把就抱住了陈清雪的腿，抱完又一把抱住了陈清雪脚边的宋小白，力道大得把呆呆木木的宋小白都压在了地上，“清雪，我好——” 那头宋明月迫不得已又让宋小黑强制关机了。 陈清雪把黑色的小机器人捡起来，走到床边问宋明月，“小黑怎么了。” 宋明月苍白的脸上起了一层红，示意她坐，“它疯了，不用管它。” 陈清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明月你还好么？” 明月明月的唤就透出一股亲昵来，宋明月唇角的笑都压不住，浑身都透出轻快来，“我很好，你呢，学校里怎么样了？” 这个就更没什么不好的了，陈清雪有些哭笑不得，“从公安厅还有两个区分局给学校送了三面锦旗后，我就成风云人物了，媒体还评论我有希望入围‘云城十大杰出青少年’‘九州十大优秀青少年’‘青少年标杆等等’。” 这个事情实在是反转得太快了，短短不过两天，翻天覆地。 宋明月嗯了一声，“利泽斯公学是中[央直属管辖，林密是国家部级领导，再加上学校里干部子弟多，牵扯到三百多名，你在风口浪尖上，上头肯定会注意到，赵叔来云城虽然跟你没关系，但肯定要查你的。” 陈清雪点点头，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提前了两年和赵队联系上，陈清雪想着赵毅和宋军国要消化完那些资料需要很久，索性把书包放下，从书包里摸出笔刀和玉石，打算接着刻玉佩。 陈清雪把一块之前刻好的递给宋明月，“明月你把这个给我哥哥，他有头疼症，带着的话能缓解症状，让他一直带着，你说的话他比较会听。” 宋明月还不能下床，这时候半靠在床上，接过玉来摸了摸上面的纹路，知道是她亲自刻的，忍不住开口道，“清雪你对你哥哥真好，还给他送礼物。” “嗯。”陈清雪没抬头，一笔一划刻得认真，更多的是责任吧，玉佩能储存她的精神力，她的精神力能治疗异能副作用，只要常常带在身边，能缓解并治疗计泽城的头疼症。 宋明月握着玉佩，看她认真专注的侧脸，心痒痒，开始无意识絮絮叨叨，“清雪，我下周就有工作了，以后赚自己的钱，早上卖程序卖得了三千万，以后每个月工资七万……” 陈清雪讶然，“才这么少？” 宋明月就笑，“不少了，已经是特批了，国安局很穷的。” 这不是暴殄天物么？这样一颗宝藏明珠，七万块太亏了。 陈清雪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要我是国安局局长，我至少付你一千万！”甚至更多！ “哈哈，清雪……”宋明月坐在病床上眉开眼笑的，“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上校了，以后再不会有人说我仗着宋家的势力为所欲为了。” 这么开心啊。 陈清雪听得失笑，天才这是记仇了，记着昨晚上那个黄头发同学的恶语了，“你这么优秀，就不要跟同学们计较了，他们并不知道你是怎么样天才的一个人。” 宋明月笑得露出一口漂亮洁白的牙，他又长得精致俊美得天独厚，这样眉飞色舞的笑起来，那真是卟啉卟啉发着光似的，陈清雪看得心里赞叹，又埋头刻玉佩了。 宋明月越挪越近，就是想同她说话，也想要礼物，没打吊瓶的那只手从枕头底下把早上收到的支票和卡拿出来，推到她面前，耳根有些发烫，“我也会头疼，清雪你也给我刻录一个吧，我想要一个。” 支票上是一个接一个的零，长长的一串，陈清雪见他好看的眼睛里都是期待，也跟着乐开了，晃了晃手里这一块，笑道，“那这个就刻给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和你说话的原因，不小心就刻成明月两个字了，你看看这个玉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抽空再刻一个。” 宋明月简直雀跃了，看着半成型的玉佩，声音都高了八度，“喜欢的，我就喜欢这个！清雪给我吧。” 宋军国坐在院子外面都听到了，心里又高兴又愁，简直想直接朝小同志下命令了，请快些和我孙子谈恋爱吧！ 17、战友 陈清雪给赵毅看的，多数有记载并且已经发生了的异生生物入侵事件。 在已知时间地点的清除事件中，她通常会提前在事发地点附近尽量多装一些监控摄像，方便随时监控及时处理。 虽然很多异生生物事件暂时都只发生在深山老林，湿地郊野，但地球的气候环境对这些异生生物来说就是一张满是营养液的温床。 异生生物繁殖速度非常快，一只成年的梦貘在吞噬足够的能量之后，每十天就能孵化出一批后代，数目一到五不等，更无论那些草履虫一样雌雄同体的、或者存粹就是无性繁殖等分分裂。 每一只异兽一经发现，必须立即清除，这样才能将异生生物的繁殖率和对人类造成的危害降到最低。 视频跨度很长。 赵毅把影像投射到电脑上播放，提高了几倍的速率，请宋老一起观看。 宋军国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兴趣地摆摆手，“我对看风景没什么——” 宋军国话说到一半就看见山坡上虚无中突然窜出一个庞然大物，就算宋军国是上过真战场的，猝不及防也被吓了一跳，实在这怪兽模样丑陋怪异，人面兽身，獠牙涎液，滴在地上就是焦黑的一片，所过之处树木枯黄，寸草不生。 宋军国枪林弹雨里走，不怕这个，又挥挥手，“我对特效大片不——” 宋军国跟得上时代，刚想吐槽下画质太糊进度太慢，就见从屏幕斜角里窜出一个人来，是陈清雪，手里拎着把大砍刀，上去就是一阵猛砍，细竹棍一样的身形在巨石一样的怪物面前渺小得蚂蚁一样，偏生她力道刚硬磅礴，每每总能看见异兽被掀翻在地，痛苦的挣扎翻滚，血盆大口张得老大，有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 听不见声音，却能看见山石震动尘土飞扬，画面晃得厉害。 异兽利爪凶猛，女孩背上鲜血淋漓却没知觉一样，直到将怪物砍成碎片，抖动的画面才渐渐平稳下来。 画面过于血腥暴力，接连看了好几个都是闷不吭声的杀戮，有一段甚至监控到了怪物吃掉了一个户外探险者的腿，断臂残肢，场面血腥残忍，这次的怪物死了直接散成颗粒堆叠在地上，没血没有肉，古怪诡异，更诡异的是画面里陈清雪打电话通知给警察局，然后给受害者的伤口做紧急处理、安抚受害者，看得见她站在受害者面前动了动嘴唇，因惊吓和疼痛神情狂乱极度痛苦的受害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在警察询问时一脸茫然，也完全没说是陈清雪救了他。 宋军国和赵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骇和凝重。 警察是真警察，枪也是真枪！ 这太荒唐了！宋军国双手紧紧握着拐杖，并没有开口质疑怪物的血液为什么是蓝色的，也没有质疑这不伦不类的大片为什么没声音。 心中过于荒谬的猜测让赵毅惊魂不定，面如土色，“可……可以查验出警记录和新闻报道。” 赵毅勉强定住神，依照视频编号对照着文字说明一一查验： 2062年七月二十号，秦岭珍惜乔木珙桐林大面积死亡，原因不明。 2062年八月一号，松柏山户外运动者被野兽袭击，险些丧命，是何野兽暂且不明。 2062年八月二十一号，云城湿地公园发现不明生物，尸体被钝器所伤，是何物种目前无法获悉。 …… 直至2064年，大大小小总共二十余起，里面有报道的总共十起，每一起都能在视频里找到，时间地点精准得找不出一丝漏洞。 赵毅深吸着气企图让自己错乱的神经冷静下来，他曾经是一名侦查兵，对现代侦查科技并不陌生，知道这些视频都是真的，要是假的，逻辑上也说不通。 有钱的导演不会用这么粗糙烂制的录影设备，没钱的导演做不出这么逼真的特效。 那这些场景是怎么回事！ 赵毅喉咙被人捏住，心里翻起的惊涛骇浪冲得他耳鸣头晕，甚至有些恶心想吐，但他始终是一名军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始终吐不出这是真的几个字。 宋军国也是脸色蜡黄，两位意志力坚定的老军人意识错乱，不相信是真的，但理智告诉他们事实摆在面前，又忍不住的暗生焦急，如果是真的，那么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发生着这样的事，有没有生命受到迫害和威胁。 赵毅坐不住，站起来却发现腿软成了面条，踉跄了一下坐回去又才起来，这实在是天方夜谭，也实在太耸人听闻了。 宋军国在院子里困兽一样踱步，最后朝赵毅道，“去把丫——把陈同志叫下来。” 赵毅心慌焦急，他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东西，但时间不容许，如果是真的，那么每一分每一秒情况都很紧急，如果是假的，陈清雪耗尽心力编造这么荒诞又逼真的谎言，其心可诛。 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十二月附近，东临公园旁会出现一起列车坠江却遍寻无果事件，这就能验证一切事件的真假，赵毅和宋军国却等不到，或者说不可能耐得下心来干等着。 宋军国和赵毅紧绷着神经，在陈清雪出来后不自觉就起身站直了。 两位寻常泰山崩于前色不变，能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的军长此刻神色都不太好，显然是一时间很难接受，但陈清雪相信他们会花最快的速度查证，会调整到最好的精神状态接受这一切，因为他们是保卫人民的战士，不允许任何一丝威胁人民生命和生存的异端存在。 陈清雪立定站在二位军长面前，肃正，敬礼，“报告首长，8921-001陈清雪已就位待命，请首长指示！” 【8921】 宋军国和赵毅骇然变色，宋军国身体都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赵毅面有菜色，番号是部队机密，8921这四个数字是所有番号里面最特殊的，8921和8941同是第一陆战总区的机密番号，8921又是8941的盒中盒，启用8921，意味着特事特处，部队参领能调动第一陆战区的一兵一卒。 该番号全国上下知道的人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且每一个都签订过s级保密协议，如果是间谍，那这样的渗透，几乎是致命的。 001这三个数字虽然没有什么头衔，但代表着这一名士兵功勋卓著，战绩优越，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 赵毅额头上都是汗，勉强定住神，几乎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同志，开口声音干得像木渣头一样。 想说的话太多，想问的话也太多，最终千言万语只归结为一句话，“……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能-必须得跟我走一趟，去帝都。” 陈清雪知道这是必备的流程，在她透露了这些消息之后，为全国、全军着想，严格的政审就是必须的，平时生活也会接受更为严苛的监控，直到确认她完全可信之后。 又因为她能力特殊，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出于严密监控之下。 陈清雪报告了事实，“报告首长，云城随时会有危险发生，一年内不能离开云城。” 不能离开的原因赵毅也想得到，资料上写着，云城是最早发生异生生物入侵的地区，也是集中区，必须守在这及时监控处理。 两年，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赵毅想着这孩子独自战斗的血腥场景，心中不是不动容，哪怕现在无法确定她的政治正确性，还是忍不住缓和了声气，“一直都是你一个人么？” “目前是的。” 陈清雪点头，异生生物入侵无法阻挡，那么只能尽量回溯到最初，以保下每一个已知的异能者，组建起来一起并肩战斗，保卫国家和人民。 赵毅就想说为什么不提早说，但又知道说也无用，谁会信，就算他现在看了资料，也依然感觉不到真实，实在太过荒诞了。 但必须重视，事关国家大事，不得不谨慎。 赵毅立马启程回帝都，走之前暗中调了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守在了四合院外面。 宋军国心里是信任陈清雪的，朝安安静静坐着的小同志解释了一句，“外面围了半个连，但是你想出入还是自由的，只是会被全程监控跟踪。” 赵毅这样谨慎，才是一名对国家、对人民负责的军人该做的，陈清雪摇头，“应该的。” 这件事肯定会引起高层面震动，从判定、验证、到接受、到处理还会有一个过程，能提前一年多，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陈清雪本想说什么，从南方感受到异常的能量，微微色变，说了声爷爷南城出事了，立刻就销声匿迹了。 神出鬼没。 宋军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正监控着她的士兵不敢置信却也反应极快地启动了a级预警，警报声滴滴滴响，所有的士兵都上了枪膛，随时待命。 情况特殊，赵毅走后这只部队属于双端控制，赵毅远程遥控，宋军国现场指挥，两人先是沉默权衡，接着几乎同时下了原地待命的指令。 严峻凝重的气氛并没有缓解，每个士兵心里都是骇然的，一个差几个月才成年的小姑娘，从他们连苍蝇都飞不出一只的包围圈里消失了，悄无声息，没留下一点痕迹。 赵毅下了s级保密命令，宋军国上楼。 宋明月没睡，而是靠坐在床榻边看电脑，面色苍白，见爷爷进来就郑重说了一句，“谢谢爷爷，没有辜负清雪的信任。” 宋军国在床边坐下来，他现在就有点精神不济，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你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就昨晚，先是青海湖发生的异常，接着清雪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迅速烘干了他的衣服，当时他一心只想着礼堂的事没注意，昏迷前察觉的。 宋明月胸口闷闷地接着看视频。 “你知道陈同志去——”宋军国凑近看了见是连陈同志都不能继续保存的a级绝密资料，额头上青筋就跳了跳，“你这是窃取国家机密。” 宋明月胸口发闷，闷声闷气的，“我在文件定性成机密文件前拿的，如需要删除，请赵军长同我交涉。” 宋军国哪里不了解自己的孙子，毕竟是心爱的姑娘，付出良多又还得接受反复质疑，换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宋军国摇头，“国家大事岂能儿戏，不是光靠一两个人的信任就能下决定的，干系重大，必须慎而又慎。” 宋明月不是不知道，只是看着她两年来独自面对那些丑陋又强大的野兽，还有独自受的那些伤，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心里受不了。 宋明月握着手里的玉佩心里酸涩，抽抽的疼，想下床起不来，心里黯然，半响还是忍不住朝宋军国道，“爷爷您看不到她做的一切么，她曾经超过五天没有睡过觉，就为了救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事人一样……她肯将事情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是对你们交付了生命的信任，否则她这样异端的存在，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大家心知肚明。” 要么成为试验品，要么因别人的贪心惦记毁掉一生，或者被当怪物秘密处置掉，哪一样，都不会比藏着掖着来得保险。 宋军国看孙子通红着眼眶，心里亦是动容，粗厚的手掌在孙子头上摸了一把，笑骂道，“你就只关心你媳妇怎么样，有没有想过老头我受的惊吓，我就是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好带兵去支援，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宋明月自己想去，但并不支持宋军国去，宋军国堵住他的话，“我知道有危险，但国家需要我，披挂上阵我义不容辞，我带兵，不上前，就远远候着待命，这样既不会拖累她，她要是需要帮助，我们也能及时支援上！” 他也好想去。 宋明月默然，把宋小白递给他，“城南富平巷322号，爷爷小心。” 陈清雪说了城南两个字，再结合她时常去巷子里打卡的情形，猜到是霍家并不难，不是霍，就是霍的奶奶。 宋军国嗯了一声，起身道，“你好好躺着，不要着急。” 18、挂件 霍：出生于九州2049年，九州2064年九月自杀在了警车上，年仅十六岁。 霍档案袋里的资料基本都是新闻报纸。 高等学府学霸少年杀亲毁尸这一桩案件曾经轰动一时。 ‘犯人’是利泽斯公学里蝉联第一的优等生，被害者则是‘犯人’相依为命的老奶奶。 案犯现场都是被肢解了的尸块，鲜血染红了地面，十六岁的少年手里拿着刀，跪在血泊中悲痛哀绝。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少年，但少年声称不是他做的，是怪物做的，拒不认罪，因犯案现场过于血腥残忍，犯人无悔过之意，该案件被判定为情节恶劣，且犯人年满十四无精神疾病，当负刑事责任，依法判决处十年有期徒刑。 法院判决书下来的当天，少年在押解往云城第三监狱的路上，夺枪自尽了。 这个少年就是霍。 富平巷并不富平，逼仄的筒子楼里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密密麻麻的住户分不清谁家是谁家，朝北三层一户人家的窗户上映出硕大的阴影，异兽粗长的触须缠在一个六十岁老人的脖颈上，空气里闻得到一股细密又粘稠的腥臭味。 寄生种。 陈清雪提刀从窗户砍进去，几乎是玻璃碎裂的瞬间，异兽的两条触须就应声而断，掉在地上扭曲翻滚着。 “接着！”陈清雪乘势将陷入昏迷的霍奶奶捞起来往霍身边推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霍扶住霍奶奶，看着破窗而入的陈清雪呆了一呆，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很快镇定下来，先把奶奶扶到安全一点的地方放好，回头看向正和异生生物缠斗的陈清雪，抹了把滴到额头上的鲜血，飞快地重新捡起地上的菜刀，冲着怪物就冲了上去！ 人形，男子，头发半长不短，双手从手腕处就被截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把菜刀，长短伸缩自如。 寄生种，并且是一种能通过吞噬物品然后具象化的寄生种，可隐身，本身无智商，但寄生人类大脑后会夺取宿主一定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战斗力三级，主脑寄生完全后无痛觉，没有鲜血。 霍哪里能是对手，陈清雪掠到他面前挡掉寄生种的攻击，并没有命令他退场，只是肃声道，“寄生种属于主核控制等分生物，必须将它脑袋里的晶核取出来碾碎，才能彻底杀死它。” “是！” 霍紧紧握着手里的菜刀，胸腔里被战意和怒意填满了，在怪物和陈清雪缠斗的时候，找准时机冲过去，菜刀砍偏在那怪物身上，嵌入肩骨的时候只见怪物稍稍扭动了一下，随后怪物扭曲的脸上露出些痛苦的表情来，灰黑尖细的瞳眸里满是痛苦疯狂和乞求，“对不起……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我不想作恶……” 霍吃了一惊，手上被烫到了一样不自觉松开了，呆愣无措地后退两步跌在了地上。 寄生种手上的触须刀因为主脑的抗拒而丧失准头，但依然无意识朝所有活物攻击着，陈清雪拉开霍避开攻击，手起刀落砍在了异生兽的脑袋上。 失去脑袋的控制，歪歪斜斜的身体再不成气候，很快就瘫在了地上，腐化成了一滩泥水。 “谢……谢谢………请救救我的兄弟，在……在和平村……” 陈清雪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双因被寄生变得细小的瞳眸恢复原样后，竟是灰茶色的好看，流露出来的都是解脱和感激，“顾汐洲，请不要迁怒我的母亲……” 那目光里尽是怀念和牵挂，可惜因为脑死亡，这双好看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泽，闭上后肉身腐烂成了一滩水，只留下一颗黑核。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咒骂声，这边战斗结束，外头才清净下来。 陈清雪将黑核磨成粉，捡起泥水中的一枚护身符，用手帕包好收起来，这才看向一旁浑身是伤的霍，问道，“你还好么？” 霍胸膛起伏得厉害，双目赤红模样狼狈，却始终没有精神奔溃，对于第一次面对异兽的人类来说，霍的表现非常优秀，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心智坚定性情坚韧的孩子，至于后头的夺枪自尽，可能是绝望，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牵挂，也没有希望了。 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天他大声叫喊向邻居们求救，邻居们都以为他和奶奶疯了，离得远远的，他想打电话报警，怪物却没给他机会，他拿着菜刀冲上去和怪物同归于尽，每每没近身就会被甩出去，他一次次往上冲，心里就希望有警察或者是超人或者是解[放军什么的，能帮一帮他，帮一帮他，救救他唯一的亲人，那么他将感激这个世界一辈子。 陈清雪就这样出现了。 强大，冷静，从容。 他十二岁的时候突然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一小点飘在空中黑色或者绿色的烟雾，他和人说，没人信，他特意查了很多资料，除了精神疾病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解释，到现在两年多，他已经能对看到的任何异常熟视无睹了。 他没想到这些怪物是真实的，甚至盯上了他奶奶，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唯一的亲人了。 陈清雪救了奶奶，救了他。 霍想说的很多，但最终只是抹一把脸，把霍奶奶架出来，谢谢二字非常没有重量，但霍还是开口道，“谢谢你。” 霍奶奶肩膀上受了些轻伤，昏睡不醒是因为被吓着了，但老人家年纪大了，谨慎起见，还是上医院检查比较好。 陈清雪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钱，递给霍，“先带霍奶奶去——” 陈清雪话没说完，就发现霍身上伤得也不轻，有刀伤，淤青，腿上在流血。 陈清雪把钱塞到霍手里，弯腰把霍奶奶背起来，开门往楼下走，“跟上。” 霍在后头，胸腔里热意涌动，硬将眼里的热意逼退回去，飞快地在后面跟着了。 宋军国到富平巷的时候，陈清雪已经把霍奶奶和霍送到了医院。 陈清雪挂号，交费，找医生，医生确认霍奶奶没事，包扎一下伤口睡一觉就会没事，霍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他本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这时候蹲在地上脸埋在掌心里，第一次和人倾述，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意，“我十二岁的时候突然能看见空气里有一些细小流动的黑雾和白雾，很小一团，我和别人说，没人信，我查了很多资料，除了精神分裂、诞幻症之类的精神疾病，没有一个能符合上，后来我就淡定了，这个怪物我认识，前几天奶奶又看见这个人在街上拉扯小孩，奶奶阻止过，然后就被盯上了……” 常年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总会把人逼疯，霍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遭遇这些事，说着说着就哭得泣不成声，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彼此是彼此唯一的依托和期盼。 陈清雪手抄进口袋里，又拿出来，过会儿又抄进去，最后给少年递了一块纸巾和玉佩，“你的天眼异能非常特殊，国家、部队和人民都非常需要你，要是你愿意，可以报名参加特处队，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要是不愿意，以后随身带着这枚玉佩，你的视神经就不会疼了。”每一个异能者都非常珍贵，但异能者也是子民，也是军人保护的对象，是否参战，要看个人意愿。 “我愿意，我申请加入战斗！”霍抬起头，看着陈清雪目光逐渐坚定，他想变强，想和陈清雪一起战斗，这股愿望在她破窗而入救了他和奶奶性命的时候就有了，知道她是一名军人后变得更强烈了。 他也想变强大，也心存感激，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想为社会做贡献。 读书最初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嗯。”陈清雪朝霍敬礼，“欢迎加入特处队。” 少年站直了，目光渐渐坚毅透着明亮的光，哪怕他现在能力很弱，但是新的希望。 陈清雪带霍去四合院，等赵毅回来做安排，远远才能看见四合院的屋檐角，远处就快速飞奔过来一抹白，是宋明月。 段都安在后头，看着宋明月脚下特殊改造过平稳得感受不到震动的平衡车，心里吐槽年轻人为了爱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宋小黑先一步飞扑过来抱住了宋小白蹭来蹭去，在医院的时候宋小白就单独找到她了。 陈清雪接住宋明月，听着他砰砰砰又急又烈的心跳声，在他背上拍了拍，温声道，“明月我没事，不要担心。” 虽然知道去医院看伤的人不是她，宋明月还是像那日踏青湖一样提心吊胆着，现在把人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感受着真实的温度，一整天忽快忽慢的心跳才渐渐安稳下来。 宋明月慢慢放开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没发现伤口，这才彻底松气了，笑道，“我们回家吧。” 宋军国已经从赵毅那收到了消息，知道国家层面已经重视了这件事，心放下不少，这时候跟在后头看见宝贝孙子投怀送抱的模样，心里真是又高兴又感慨。 高兴是高兴孙孙眼光好，一眼就看上这样板正的女娃，感慨是感慨这小子昨天还高兴有了个上校的头衔，拿着月七万的工资能保护媳妇养活媳妇，现在媳妇马上是个有实权的将官了，等级还不低，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以后媳妇叫他立定站好，他不得乖乖过去吗！ 公是公，私是私，宋军国想着方才听陈同志邀请霍小同学和他奶奶搬去她家住被拒绝的事，就不得不想着为自己孙孙多争取点福利了。 别说是恋爱了，从小到大明月都没怎么和女孩说过话，在这上面就是一片白纸，什么都不懂，容易吃亏。 赵毅还没来，大家都在等他开会。 段都安拉着宋明月上楼去换药，秘书轻扬送霍去洗漱换衣服。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陈清雪和宋军国。 宋军国就在小同志面前晃悠，陈清雪失笑，问道，“爷爷您是有什么事想说么？” 宋军国就呵呵笑着坐下来，目光炯炯提议道，“丫头让明月搬去和你一道住可好。” 陈清雪讶然，宋军国不待陈清雪说话，眼巴巴地极力推销，“明月这孩子，乖得很，你说东，他绝不往西，会做饭会洗衣还会拖地板，什么都干得好，怎么样……”别问宋明月愿不愿意，自己孙子自己还不了解吗，那是恨不得变身成宋小白，能拴在陈清雪的手腕上上脖子上，当个走哪跟哪儿的腿部挂件…… 房间里段都安是真感受到了少年人充沛明亮，浓烈又热切的感情，看看宋明月够着脖子秉着呼吸满是期盼的模样，就是个同居，至于这么激动么？ 老军长脸上写满了答应吧答应吧三个字，陈清雪挠挠头，“这要先问问明月他愿不愿意。” 19、同居 宋明月就扒拉在窗户边, 忍着涌上耳根的热意, 声音含着期待显得格外轻快明亮，“我愿意, 我想和清雪一起住。” 段都安不忍直视地抬手盖住眼睛, 那头宋军国都是老脸一热, 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大孙子, 就不知道矜持一下么！他这老脸是真挂不住，不过到底是心疼孙子，呵呵呵朝陈清雪干笑。 宋爷爷对宋明月是真的好, 像陈爷爷对她一样, 老人家喜欢热闹，又是相依为命的孙子，分开挺不好的，陈清雪开口道, “要是爷爷不嫌弃，清雪搬来这里住。” 这下连段都安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女孩是一颗赤诚之心, 毕竟这话就是想说, 也得顾及下别人是不是想歪，是不是跟你客气，就算是真心通常也不会这么明白说的。 军人大多都喜欢直白明说的,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祖孙三在一处就挺搭。 宋军国是真的惊喜了，乐呵呵笑容满面，连连说好, “不嫌弃不嫌弃，就搬过来住，你和明月住对面这一栋，爷爷和小刘住后头这一栋，爷爷喜欢热闹，一起住就挺好。” 宋明月就在房间里笑，熠熠生辉的。 段都安被轻快的气氛感染了，也不自觉也跟着露出了微笑，好吧，心情好身体好，伤也恢复得快。 这样陈清雪就得回家收拾东西，陈清雪见霍珣下楼来，想了想就又说了一次，“你原来的家已经不能住了，霍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以后又要集中训练，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富平巷不适合，搬去学校附近，上学也免了每天两个小时的通勤。” 霍珣愣住，“我还要回去上学么。” 陈清雪点头，“要的，并且还要好好学习。”其实从利泽斯公学觉醒率高这点就能看出来了，学识和见识在一定程度上都影响着精神力的强弱，见识得越多，脑子里装的东西越多，可能性就越大，可塑性就越强。 “但是体能训练也要跟上，这个队长过后会安排。” 霍珣点点头应了，想着以后霍奶奶不出摊做生意，他辞掉之前那些辅导课以后，还可以多报名参加各类各样的竞赛夺奖金，也能赚到生活费，对陈清雪说谢谢太轻，他只能用加倍的努力来回报。 “经济上的问题霍珣你不用担心，组织上会解决的。” 安排好后宋军国让两个士兵换了便装帮霍珣搬家，陈清雪也要回计家搬东西，宋明月就说陪她一道去。 陪着去的还有这一连队的正连路明和副连林嘉国，是宋军国听说方容在家，特意指给她的。 方容这两天特意留在家里蹲陈清雪，第一天是听说了学校‘扫雪队’的事，要找陈清雪好好教训她一顿，只是回来的不巧，回家的时候听管家说陈清雪刚走，问了计泽城，计泽城只说不知道，问有没有陈清雪的联系方式，说不知道，再问计泽城就不耐烦了。 方容窝着一肚子的火，正打算主动去退学然后把人弄到别的省份去，免得留在云城丢人现眼，有关陈清雪的一整个事件就来了个大反转。 陈清雪捐给孤儿院的钱是她给的，媒体曝出这件事以后连带着方氏珠宝的股价都往上浮动了一些，公司和酒会上不断有人夸赞她养了一个好女儿。 不知情的是真夸，知情的难免带着些讽刺的意味，毕竟陈山涧死后她对这孩子不闻不问是事实，那些喝白水穷穿衣的照片就是在打她的脸了。 哪怕陈清雪这件事最终给她带来了实惠，方容还是窝火，听林叔说二小姐回来了，门一开这团火就喷出来了，“晚上都不着家，学校也不去上课，德行这么差——” 方容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和陈清雪一起进来的少年，那样眉眼如画精致俊美的长相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宋明月。 对方这样的样貌就不是长得好三个字能形容的。 宋明月站在陈清雪身边，礼貌又疏离，“伯母好，清雪这两天是去看爷爷了，忘了给您打招呼，爷爷让我陪清雪回来收拾东西搬过去住。” 陈清雪看着就觉得可乐，刚进门前宋明月还有些紧张，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陈清雪说没必要担心，也没必要注意，宋明月不信。 这下一进来就对着方容火力全开，他长得好，气质也好，这样端着态度的时候，是真的像一个矜贵的小王子。 方容的话就憋了回去，勉力压下狐疑和不敢置信，笑道，“是我误会清雪了，快进来坐。” 方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非但不合格，是非常恶毒了，让女儿嫁给他换一个小小的项目开发权。 这也是爷爷为什么在听说清雪身世坎坷后没怎么查就答应婚事的原因之一。 宋明月对方容客气，是感谢方容给了清雪血脉，但也仅此而已了。 宋明月往外请了路明和林嘉国进来帮忙，“请路哥和林哥帮我搬下东西。” 方容要招呼张姨上干果茶点，并且和宋明月说说话的心思就噎在了嗓子眼里，她商场混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来，宋家这个小子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其实冷淡甚至厌恶，不用想也知道是陈清雪吹了耳边风。 方容正想叫陈清雪跟她去房间单独说话，就看见门外进来了两个身穿军装的男子，分别对着陈清雪和宋明月两人敬礼，肩膀上一星三杠的标识格外醒目。 方容呆在了原地，她不傻，有关军人的一切不可能拿来利用，军人不会，宋军国更不会了。 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清雪和宋明月有头衔！并且不比一星三杠低。 不可能，这太疯狂了！ 方容心跳都要冲出嗓子眼了，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直觉就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疯狂的事。 但陈清雪进了利泽斯公学两天就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学渣翻身成了‘云城十大杰出青少年’之一，这还不够疯狂么。 她还是不相信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容强自压下心里的惊疑，定定神朝陈清雪道，“清雪，住在家里不好么，张姨女儿恶意中伤你的事妈妈知道后已经把张姨打发走了……”虽然不知道宋军国为什么看重陈清雪，但要是能挽回是最好不过。 陈清雪和宋明月的军衔属于特殊空降，路明和林嘉国不用看别的，就看赵毅对这二人的态度就知道真伪了，并且摆明了陈清雪身份特殊，不特殊，也不会启动一个连监控外加保护。 上头下达的紧急军令是保护陈清雪同志和宋明月同志的人身安全，不计代价。 陈清雪妈妈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路明直接亮出军官证，一句组织安排，就把方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陈清雪朝方容点点头，就带着宋明月他们上楼了。 方容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心中甚至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慌张慌乱，慌张她那样对陈清雪，陈清雪会不会记恨抱负她。 方容扶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因为用力发白，连级以上的军衔是不一定能代表什么，但他们才几岁，小小年纪有这样特殊的成就，几乎就代表了‘前途无量’四个字。 方容知道前途无量这四个字，从此会每一夜都让她心焦，而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她无力阻止，别说她在云城不算顶尖有钱，就算是顶尖有钱，也不敢招惹军部的人。 这个女儿会离她越来越远，直到远得她连她背影都看不到。 方容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说她还是讨厌陈清雪，不管她到什么样的高度，她讨厌这个女儿，与生俱来的，不会改变。 方容端着茶慢慢喝完一杯，就坐在沙发上看两个军官往楼下搬东西，心中平静了。 宋明月有些脸热地站在陈清雪房间的门口，问道，“我能进来么？” 陈清雪就笑，“进来随便坐，不要客气。” 计泽城在收到宋明月给的玉佩后，玩了两把游戏，觉得没意思，就过来帮陈清雪收拾东西了，全当打发时间。 他从楼下走了一圈，上来就皱眉道，“你们今天太招摇了，方容本来就势力，以后缠上你，麻烦无穷无尽。”他不让家里知道他和宋明月有交情，就是怕麻烦。 陈清雪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她不敢，也不想。”方容是势力的，但也是强势要脸面的，也是讨厌她的，等她冷静下来，估计都会后悔刚才请她留在家里。 地上放了好多书。 宋明月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放着的相框，拿起来看了看就认出里面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是陈清雪了，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惊叹道，“好可爱。” 那时候的清雪还不像现在这样瘦，脸上肉肉的胖嘟嘟，扎着两个朝天羊角辫，身上的厚实的红棉袄，小娃娃坐在一个眉眼温润的男子怀里，年画娃娃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和现在一点都不像，但是都很可爱。 旁边帮忙整理的计泽城凑过来瞥了一眼，嗤笑了一声，那傻兮兮的胖娃娃，宋明月你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陈清雪见是陈爸爸的照片，也跟着笑起来，“是我爸爸，他是个大才子，画画很好看，脾气也好。” 宋明月看着照片里的男子，正在心里念着陈爸爸你好，我是宋明月，是清雪未婚夫，指腹就从相册背后摩挲出了一张纸条来。 一张规规整整的方块纸，上面只有电话号码。 是当时自己托刘轻扬带给她的。 她居然保存在这样好的地方，和陈爸爸的照片放在一起…… 宋明月脚下都起飘，压住心里的雀跃偷偷塞回去，看见陈清雪正在收拾初中高中课本，就凑到她身边，眉开眼笑地问，“清雪你要复习功课么？” 学习是必须的，陈清雪点点头，“想分班跳级到高中部。” 宋明月嗯了一声，“你以前都没空学习，我来帮你辅导好不好，保准你能考第一。” 让宋明月给她辅导课程，岂不是大材小用，天才的时间不是这么浪费的，陈清雪想摇头，但看着宋明月亮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失笑道，“我能行的，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你做实验，我学习，这样两不耽误。” 只要在一起，怎么样都高兴，宋明月并不拘泥于做什么，这时候就给陈清雪拉着包装绳，等她把书码齐了，就拉紧系好。 计泽城抱着一摞书，看着两人周遭温软轻快的气氛，再看看旁边几乎贴在一起一个撑袋子一个装东西配合默契的宋小白宋小黑，觉得自己实在格格不入，看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叫了正叼东西的银狼，随意呼噜了两把，一起下去吃东西了。 回四合院的时候霍珣和霍奶奶也安顿好了。 陈清雪就住在宋明月隔壁，两人共用一个书房，陈清雪整理东西，宋明月要陪她，被段都安勒令压着去睡了，只是他今天格外开心，握着挂在脖颈里的玉佩，一会儿想着以后就能天天和清雪待在一起，又想着那张藏在相框里被好好保存着的小纸条，还有以后和清雪一起做实验的时光，每一件都让他想裹着被子滚来滚去，数清雪都没有用，就别说数绵羊了。 所以半夜三更发现轻微的开窗声后，他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了，借着月光他看得见清雪用手语和守在门边的路明说话，他对这些军用语也熟，意思就是要出去巡逻。 路明默声和林嘉国沟通过，决定跟着陈清雪一道去，被陈清雪拒绝了，她巡城就是真正的巡城，基本上整个城市都会走一遍。 陈清雪朝两位长官敬礼过，直接消失了，这样的身手之前已经在这群士兵面前露过一次，现在也不需要掩藏了，她打招呼是因为她现在是一个有组织的士兵，有组织就必须有纪律。 宋明月躺下睡不着，最后索性坐起来开了灯，交代宋小黑监控着门口，清雪一回来就提示他，自己去了书房，把两年前研究过的实验数据和资料找出来，还有云城的地图，理过一遍后就开了台灯坐下来写写画画。 这是他以前研究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后转而又去搞别的了，虽然时间隔得有点久，但毕竟是做过的东西，要重新捡起来也容易，宋明月设计出一个简易的监测仪，机构图，尺寸加工图，电路图…… 还差一点收尾的时候，宋小黑滴滴了两声，宋明月心脏漏跳了两拍，连忙收了东西回了自己的卧室，听外头陈清雪轻声路明报告归队，他心也安稳下来，到这会儿他也困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毅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宋军国宋明月陈清雪还有霍珣正在院子里吃早餐。 赵毅一进来陈清雪站起来，给他介绍霍珣，“新战友，霍珣。” 事情大概的过程赵毅在路上就已经了解过了，赵毅看向陈清雪，陈清雪点点头，确认霍珣可信，赵毅也就没避着霍珣，“得请陈同志和宋同志和我一道去同洲一趟，六个月以前总后参已经监测到了异生生物活动的迹象，按照陈同志提供的资料对比，极有可能是曾经在松岭出现过的食人兽，总共是三只，皆已经被秘密消灭，一名大校、三十名士兵在剿灭过程中因公殉职。” 食人兽。 一名大校、三十名士兵……陈清雪心头剧震，脸色煞白，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又松开，朝赵毅重重点头，“是，我们即刻出发。” 宋军国也听得面色凝重，随后注意到赵毅提了宋明月，疑惑问，“明月也去么？”倒不是他心疼孙子，只是孙子这身体，去了也是拖累。 赵毅看向神色如常的宋明月，把那封两年前宋明月寄到国安局的信拿出来递给宋军国，苦笑道，“您不是跟我说明月对异生生物这件事表现得太过平静了么，这就是原因。” 宋军国接过来看了，字迹确实是孙子的，里面通篇什么釉子能量变动、大气层磁场辐射、引力场电波频变之类的名词，还有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看得他头大，只有最后一句话的最后六个字他看得懂： 结论： 大气层细密式破洞将侵入异生物种，同时引发基因链巨突变物种窜流，合称生物入侵。 署名：宋明月。 日期：2062年9月30号。 宋军国惊讶又古怪，他是知道自己大孙子聪明，也知道他写出来的程序机器人什么的，常常让国安局那群家伙欣喜若狂，但连这么天方夜谭的东西都敢写去国安局，还带理论和实验数据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可能他对自己宝贝孙子的能力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但现在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宋军国看着宋明月神色就有些严厉，“这么大事，你不早说。” 宋明月没回答，他在用手机发图，监测仪要尽快做出成品来，测试运行，确实可行的话还得大批量生产，按照云城地图均等分布来算，全部覆盖至少需要二十万三千台，全部安装运营后，清雪就不用巡逻整个城市了。 赵毅脸上苦笑更深，抹了把脸道， “宋老您想不起来了，两年前有次我来，明月确实说异生生物将会统治地球……” 当时宋老怎么说的，愁他这孙子在实验室泡久了脑袋坏掉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着要宋明月去学校……他当时就在旁边看这祖孙俩闹，现在想想真不知明月当时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俩的。 赵毅这么一说，宋军国就想起来了，咳咳了两声朝宋明月道，“既然国家需要你，你就和陈同志一起去，带上段都安，有什么不对别硬撑着，及时你赵叔说，他也好应对。” 宋明月点头，那边说结构过于精密复杂，需要一周才做得出来，加多少钱都搞不出来。 宋明月有些郁闷，但事实是这样，他也只能等，这会儿听赵毅这么说，就先坐下来列了个单子出来，把需要的实验器材写清楚，先交给赵毅，“监测和分析需要这些仪器，从云城直飞到同洲需要六个半小时，赵叔找人先把这些器材运过去。” 几人都是轻装上阵，坐得是军用航空，路上赵毅把云城临时特处队和帝都专案组的事都和陈清雪说了，“眼下是事急从权，还有很多事没了解清楚，等云城这边情况稳定下来，你还是得跟我去一趟帝都，针对异能事件做一个系统的内部报告。” 陈清雪郑重点头，“是，服从组织安排。” 赵毅看得出她的紧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张，既然已经委任你为特处队副职，特殊授予少将军衔，就是对你的信任，只是国家在这一块上几乎是一片空白，很多地方都是一头雾水，需要你开课堂，虽然听课的人都有点……” 赵毅说着朝陈清雪安抚地笑了笑，别看他是个老军人了，也就三十四岁的时候因为特殊任务给国级领导做过报告，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紧张和紧绷，更勿论这还是一个孩子。 那头勤务兵说有密电进来，赵毅示意陈清雪休息一会儿，就起身进去了。 宋明月把布控图点完，又对赵毅说的事不感兴趣，他坐的位置正对着清雪的侧脸，精致润白好看，手下的笔不自觉勾勾画画，一张漂亮的侧颜很快就跃然纸上了，画完自个看了好一会儿，看陈清雪过来，这才收起了画板，给她端了个小蛋糕，“累吗。” 陈清雪摇头，端着蛋糕用勺子挖了吃，看了眼宋明月一眼，好半响才慢吞吞道，“你昨晚没睡觉，我需要告诉段医生吗。”段都安就坐在后排一列，杂志盖着脸睡觉。 宋明月忙嘘了一声，小声说，“别说，说了得被他念得耳朵起茧，我以后不这样啦。” “嗯。”陈清雪嘱咐他，“那你以后得按时睡觉，我会监督你的。” 宋明月弯了弯眉眼，“好。” 段都安听着这一声带着莫名欢欣的好字，嘴角抽了抽，同人不同命，这些年他叫宋明月早睡，哪次听到这么爽快的好字。 段都安已经能确定，宋明月这小子，就是个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心甘情愿的老婆奴，看他被管得多欢欣。 陈清雪从背包里摸出玉石和笔刀，宋明月探手拿走了，“清雪你睡一会儿吧。” 陈清雪摇头，“我跟你们不同，不需要睡觉。”她的异能就算在末世都非常特殊，精神力异常强大，能吸收天地间多种类能量转化成体能和精神力，不但能自我愈合修复，也能治疗其它异能者。 战斗能力她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异能队里最需要的。 可以说只要条件允许，有她在的异能队就是一支敢死队、不死队。 她这样特殊的异能千万人里面大概出一个，两百年来总共也只有三个，所以她自出生就在部队，会走路时开始接受专业训练，并且五岁就能独立完成s级任务了。 至于睡觉，除非重伤昏迷，否则她已经十多年没有合过眼了。 陈清雪刚要说话，眼睑上轻轻盖上了一个柔软的眼罩。 宋明月给她拉好，轻声说，“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们现在在飞机上，没有别的事，你睡一下，睡起来，会很开心。” 好吧，陈清雪想了想，弯了弯唇角，接受了这个提议，“谢谢你，明月。” 她很漂亮，尤其唇角弯弯笑起来的模样。 两个人坐得很近，近得他听得见她清浅的呼吸声，宋明月凝视着她的侧颜挪不开眼，不自觉身体就往旁边靠，仅剩的那丝理智又把他拉正了，回过神宋明月为自己刚刚想亲一亲她脸这样不纯洁的想法而脸红冒烟，忙坐直了些把双手规规矩矩地搁在座椅的扶手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不要打扰她，她是不需要睡觉，但他偶尔就是觉得她很疲倦，睡一觉起来，能缓解紧绷着的神经。 陈清雪睡不着，闭着眼睛思绪乱飞，一会儿是和平村的事，一会儿是同洲死去的三十多名战友，还有霍珣精神力训练，扩张壮大特处队小组成员，纷纷杂杂…… 还有宋明月的身体，这几天一直忙，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给他探查身体…… 陈清雪掀了掀眼罩，偏头见宋明月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就探手握住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复又闭上了眼睛，将精神力凝成丝，顺着他的血脉一点点往上游走，血管、血液、心脏…… 这是一件很费神的事，她必须让精神力变得柔软轻薄纤毫不现，一点点仔细探查，希望能查出他身体是哪里有问题。 宋明月阖着的眼睑忍不住颤动，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雀跃得跳起来，安安静静一动不敢动地坐着，连呼吸都是轻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这样一个让他开心得飞起的美梦！ 宋明月对国家和社会来说，是宝藏，是财富，延续他的性命也是她应该做的，如果能让他活下去就好了…… 陈清雪有点累，松下劲来竟然真的在飞机轻微的嗡鸣声中昏昏欲睡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宋明月半边身体和手臂都发麻，爬上心里和脸上的热意几乎能把他烧得冒烟，再忍不住偏过头无声咧嘴笑开来，今天牵手了。 宋明月轻轻偏头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女孩，看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轻轻拿下她的手反握在掌心搁去她那边的扶手上，看着唇角微勾，好一会后另一只手操作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存起来，想了想又编辑文字发给段都安： 清雪正在睡觉，段医生你要是起来的话小声一点。 段都安坐得角度刚刚好，正对着那两只交握在一起漂亮好看的手，再看看手机上的文字，咬咬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这是招惹谁了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20、陪伴 同洲处于九州最西北端, 是和多国接壤的国际边境, 高地荒漠，雪山草原, 旷无人烟, 通常作为军需演习基地和驻边军区, 西北大战区第十三军团在军事演习中发现了异生生物的行迹, 自此和‘食人兽’展开了长达六个月的周旋搏斗。 这件事当天就引起了总后参的高度重视，军委会立刻成立了专案小组秘密调研，这也是领导层针对云城异生生物事件能迅速做出决断的重要原因之一。 六个小时候, 飞机直达第十三军团营地。 陈清雪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 飞机停机时小小的震动就让她清醒过来了，迎接他们的是同洲火辣辣的太阳和风沙。 宋明月和段都安都有些高原反映，尤其宋明月，脸色异常苍白。 陈清雪示意段都安和宋明月挨近了走, 精神力凝结成一个保护罩，将两人圈在了里面, 隔绝了紫外线和除氧气之外的废气, 让保护罩内的含氧量保持到内陆城市的水平。 段都安头疼恶心想吐的感觉很快消失了，惊奇道，“刚还挺难受的, 现在舒服多了, 高原反应消失了。” 宋明月对自己身体的各项参数还有自然反应都很熟悉，几乎到了一呼一吸就能提取数据的地步，大概能设想到陈清雪是怎么做到的, 无非就是隔离和筛选。 用的就是异能。 宋明月抿抿唇打起了精神，显而易见清雪能预见未来，从玉佩、还有清雪的关注度上就猜测出霍珣和计泽城都有异能。 可一直以来清雪都没提到过他，连玉佩都是他主动要来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是个没有进化的普通人。 进化或者说异能觉醒能改变一切。 两年前宋明月知道有这样可能的时候没怎么放在心上，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想拥有异能，要是有了异能，他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不但不会羸弱地拖累她，还能保护她，和她并肩作战，甚至能改变短命的结局…… 可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悖论，没有健康的体魄，承受不住异变的能量，哪怕幸运的拥有了异能，也不过是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可是不甘心啊，不想这么弱，想和她并肩作战，想保护她……不想让她这么辛苦…… 胸腔里有股不良情绪在蔓延，宋明月察觉的及时，摇摇头将这股糟糕的情绪克制住了，专心看脚下的路。 另外一架飞机在停机坪停下来，是专案组的成员，赵毅一一给陈清雪和宋明月介绍： 周志临，28岁获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中央研究院天文研究所研究员兼任京都大学教授，曾提出过太阳系星云学说，在近代天文学史上有重大贡献。 立文都，国内国外各大顶尖学府争相抢夺的著名物理学家，曾在宇宙中发现一颗新行星即‘立文都’行星，放弃外国国籍归国后现任中科院院士。 展国文、王清华，分别是当代著名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在多原子气体、基本粒子、散射射线反应等许多方面有突出贡献。 最年轻的现在四十八岁，年纪最大六十五岁，是该儿孙绕膝的年纪，但义无反顾的来了这样一个条件艰苦又凶险的地方，为的就是摸清楚有关异生生物的来龙去脉。 展国文王清华认出了这是和他们常年来信的小笔友，先前的疑虑基本就打消了，周志临和宋明月更熟，神色就和宋军国一样严厉了，“你信寄给国安局那群粗人干什么，寄来给我们几个老东西，早一点开始，就能早一点研究，也不至于现在火烧眉毛了，才想起来找原因，想办法，两年……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后头国安局的唐仕群听了就脸热，更加小心的注视着周遭的环境了，局里面专门给他调了一队特种兵，为的就是负责这五个人的生命安全。 上头下了死命令，这五个人绝对不能出差错，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好他们。 老前辈说什么宋明月都受着，听前辈责问，就摇头道，“我容易跑神，研究做了一半就跑去搞别的了。”他很尊敬这些前辈，很多高深尖端的科学技术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宋家的家世背景放在这，他能在很多场合见到这些前辈，再加上都是钟爱研究的人，很容易就说上话了，哪怕他身体不好不能跟着这些前辈天南地北的跑，平常也是保持通信来往的。 周志临就说要上山去看看，赵毅拦了一下，“山里危险，在异生生物彻底清除以前，老师们不能上去。” 赵毅这个提议遭到了五个人的一至反对，年纪最大的王清华敲了敲手杖，开口道，“这是新情况新危机，入侵生物通常繁殖迅速，你们想过这些怪物侵入防线以后将会产生什么样的恶劣后果吗？必须抓住每一次研究的机会，尽快查清楚缘由，找出解决办法来。” “监测仪器送上去了，我们不去，你们能看得懂么？” “这是一场持久战，最好是能在山里安营扎寨。” “怕死我们就不会来这了，小赵你快些安排，情况紧急，别耽误事。” “遗书写好了，给你拿着，别嫌弃我们老胳膊老腿拖后腿就成。” 五个人五封信交到赵毅手里，赵毅动容，和唐仕群一起给老前辈敬礼，“我们誓死保护老师们的安全！” 除了随唐仕群带来的特种兵团外，赵毅让第十三团团长贺芳明临时抽调了一支装甲部队来，摆成方阵将几位科学家护在中间，当即就启程了。 陈清雪跟着第十三团团长贺芳明赶去出事的山头。 六起食人兽事件将事发地点连成了一条山带，贺芳明一边走一边解说异兽的事，“‘食人兽’力量非常强悍，山林里还有峡谷深渊沟壑，装甲车虽然外壳坚硬攻击力强，但过于笨重，反倒不好开战，我们出了准备轻武器外，还有两个排的高射机枪、火炮和重机枪。” 贺芳明给陈清雪递了一把，“会用么？” 这一个连队里最大的士兵三十五岁，最小的十八岁，都用担心的目光看着陈清雪，大概以为她是和宋明月一样的天才科学家，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就变化队形把她护在了中间，毕竟陈清雪看起来就是个手不能提肩膀不能挑的初中生。 甚至有一个小士兵朝她立正行礼，“山路坎坷，条件艰苦，陈同志让我们帮你背包吧。” 陈清雪道了谢，摆摆手没接枪，只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扬臂往远处四百米远的一颗枯木扔过去，石块裹着风声破空而去，只听远远传来一声巨大的砰响，那棵树像是被地雷袭击了一样从半中央腰斩炸裂开来，山林里鸟兽四散。 臂力和准度都十分惊人。 陈清雪正想和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她的战友们解释两句，就感受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来得及暴喝一声趴下，精神力刚凝结成透明罩罩住这一百人，就听‘砰’地一阵巨响，身躯庞大的巨兽撞在防护盾上又被弹回去撞在半山腰，地动山摇山石滚动，是两只成年食人兽，不知何时就已经埋伏在山林里了。 巨大的撞击产程的回力余波冲进陈清雪的脑子里，让她头脑发晕，陈清雪深吸了口气，没回头，盯着百米远处马上会恢复战斗力食人兽，一边撑着防护盾一边问，“大家都还好么？” 贺芳明第一个先回过神来，压住即将跳出嗓子眼得心跳声，冷静地下命令，“都起来！上膛，一队火力扫射掩护，二队绕到后方将这怪物赶到雷暴区！” “是！” “是！” 危机时刻没有时间关心别的，陈清雪精神力凝固成武器，冲着扑过来的食人兽砍过去，贺芳明惊喊了声陈同志！想命令她回来，就见那只三米高的异兽像被龙卷风袭击的帆船一样，毫无抵抗之力的摔跌出去几十米，撞得柏木断裂，地拆天崩，激起的尘土足足有两三米那么高，空气里都是异兽痛苦凄厉的嘶吼长鸣。 贺芳明压住心里的惊骇，喝令同样呆滞的手下们，“都别愣着！前面有一片空旷得峡谷，一队二队，找到制高点布防设陷阱！她需要帮助！” “陈清雪，后背交给你了！” 陈清雪手扣在嘴唇边打了个军中的呼啸，释放出足够特殊的精神力，将食人兽那猩红垂涎的双目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握着砍刀的手上有无穷无尽的力气，胸腔里都是翻滚着的战意！ 铁马冰河，旌旗十万斩阎罗，比起单打独斗，她更喜欢和战友们并肩作战！ 贺芳明一边指挥十三连布控火力区，一边与赵峰二队连线，“二队，二队，收到请回复，一队清风岭遭遇食人兽，暂时无需支援，请二队保持警惕，请二队保持警惕。” “收到，我是赵峰，二队目前安全，凤翔岭安营。” “贺队！一列布控完毕！” “二列布控完毕！” 贺芳明打了三声呼哨，陈清雪收到指令，拔地而起，引着两只食人兽往峡谷里去，一到达目的地，立刻退出战区，贺芳明看准时机，暴喝一声，“开火！” “杀死这些怪物！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百多号人轻重机枪一起上，子弹打穿异兽厚实坚硬的外壳，嘶吼声尖锐凄厉得渗人，两只食人兽倒在了绿色的血泊之中，硝烟弥漫，弹夹散落了一地，几乎花掉了两个排的火力，地上瘫着的尸体不住挣扎扭曲，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力气，死尸堆在地上，散发出让人做呕的腥臭味。 陈清雪上前检查过，确认已经全部脑死亡，这才朝贺芳明点头示意。 两只异兽。 贺芳明让两个已经穿着防辐射服的士兵装尸体，采集血液，子弹在地上堆成了山，这一场战斗能这么顺利迅速，完全是凭着陈清雪惊人的敏锐和速度，还有她对异兽过于异常的吸引力。 陈清雪站在松柏树的顶端，俯瞰整个山林，精神力一圈圈往外扩张，在断崖峡谷处发现了浓郁的暗能量。 这场战斗还没完。 士兵们收队整装待命，每一个都目光狂热地盯着陈清雪，陈清雪从里面点出了两个人，问贺芳明，“首长，他们两个平常有什么特殊的么？” 是陆翔和孙浩，贺芳明已经发现了，食人兽刚刚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受到了冲击，只有他们两个站稳了，端着枪朝食人兽扫射。 贺芳明赞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朝陈清雪道，“这是我们连队的标兵，各项体能指标都是最优，另外在军事演习中表现出色，立过一等二等功。” 陈清雪点头，“这两个人觉醒了异能，交给我特训一段时间，大概十天后能独挡一面。” 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军营里应该还有一个，这是一个好消息，陈清雪不觉得意外，部队本来就是除了学校以外最容易觉醒异能的地方，尤其是武力异能，陆翔和孙浩的武力异能虽然不像计泽城那样出众拔尖，但也非常珍贵。 陆翔和孙浩像是听天方夜谭，呆愣愣地看着陈清雪，满脸都是我没有你在说什么，舌头都打结，“陈清雪同志您可能搞错了，我就很普通，并没有——” 是因为刚刚觉醒，精神力和异能都非常微弱，要是没人引导，可能一辈子也不定发现得了。 情况紧急，来不及多说，陈清雪带了一点精神力，缓缓开口道，“陆翔，现在聚精会神，在手心里一点点想象，想象凝聚出你们最想握着的武器。” 周围一百多号人围着，都秉着呼吸看住陆翔，希望他能真的觉醒出异能。 陆翔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静气凝神，感受到前方有一股意识力引着他，虚空中一把‘电钻’a2霰[弹枪一点点被凝聚成了实质体，虽然在最后一刻散了形状，但大家确实看了，像看到陈清雪手里的砍刀一样。 “是真的！” “啊！翔子真的有了超能力！” 周围都是惊呼声，陆翔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还未回神，就被蜂拥而上的战友们挤开了，“陈同志陈同志，请帮我看看，我有没有！” 连贺芳明都一脸期待，陈清雪看得莞尔，精神力扩散了一圈探查过，并未发现特殊能量，就摇头道，“暂时没有，但是不要放弃训练，多看些有用的书，多学一些新的东西开拓思维，我相信陆翔平常就喜欢研究枪支弹药，这才能第一次就凝聚出这么逼真的a2大口径霰[弹枪，武器杀伤力与战斗力挂钩，这很重要。” 譬如她，刚开始训练那时候还小，就见过砍柴刀，用起来顺手了，十多年就用这一样，常常被战友嘲笑不够酷炫的。 “确实。”大家都挺失望，但又十分亢奋，精神奕奕地恨不能立刻就拥有上天入地的异能。 孙浩就直接是武初异能者，陈清雪打算带他去端食人兽的老巢。 战友们还想再问点什么，贺芳明就收到了信号，是赵峰。 “这里是二队赵峰，周教授于东风崖发现食人兽窝点，请求汇合！” 贺芳明立刻下令往东南方向急行军，陈清雪挂心老教授们的安全，先一步掠到了东风崖，到的时候见几个教授和宋明月都好好的，放心了不少，空地角落边上已经堆了好几具食人兽的尸体，王清华和展国文正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研究这里的水土地质和生物特性。 宋明月和周志临两人关于暗能量监测的观点方向是一致的，这时候就一起凑在监测仪器前，根据观测点反馈的数据给装甲兵提供精准坐标。 火炮指哪打哪，悬崖洞里山崩地塌的，受了惊的食人兽纷纷窜出洞穴，出来一个炮轰一个，只要解决了位置问题，在这样的深山老林，无非就是多费点弹，药的关系。 宋明月遥控无人机航拍了数据回来，和周教授凑在一起研究，“按照洞穴的布置还有生活习性来看，是群居兽，成年异兽都已经出巢，里面只剩下还未孵化的蛋了，按照清雪给的资料，这类异兽的蛋卵直接打碎便可。” 周志临就遗憾道，“可惜不能拿回两个去研究，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陈清雪上前接口，“我去拿。” 赵毅阻止，“在没有足够控制食人兽经验的条件下，这些有可能孵化的异兽都得立刻清除，研究的事过后再说。” 周志临想了想，点头道，“成，就算食人兽能空间隐藏，只要存在，就会有能量反应，监测得到，就能减少一大半伤亡，也不算是一筹莫展了。” 宋明月看陈清雪身上没有带伤，安了心，指了指那边堆着的尸体，给陈清雪交底，“我们打死了三只。” 周志临乐呵呵的，“多亏了明月，提早就把监测设备都做出来了，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帮了大忙。” 科学家们的思维和脑袋是和异能者一样珍贵的存在。 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食人兽的老巢，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陈清雪猜测宋明月熬夜就是在画这些图纸，陈清雪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就从书包里拿了一块玉佩出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很累吗？” 宋明月摇头，“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陈清雪靠直觉感受到了他兴致不高，前后想了想懂了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她可以分享一些她的观念。 陈清雪给他把玉佩系在手腕上，郑重道，“没有异能明月你也很厉害，生命也不在于长短，在于活着的每一天，问心无愧，问心无悔。”她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们都一样，常常九死一生，朝不保夕，但没什么关系，坚定又明确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就行。 宋明月就弯了弯唇角，他曾经和她想的一样，现在又有些不同，是舍不得，也是渴望，渴望一直陪伴她。 21、一更 周文清是生物学家, 查看了现有的资料, 按照食人兽出现的频率和老幼强弱分功特性，面色凝重地提出了一个理论: “群居动物多半都有首领, 照现在被击溃的食人兽来看, 推断食人兽的领头王应该还活着, 并且和同类之间能用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监测到的特殊方式传递信息。” 周志临点头, 这个论断是有事实依据的，被击毙的这六只异兽虽然已经确认脑死亡，但有四只死尸曾在某几个点同时做出了反应, 虽然只是反射性挣扎, 但很能说明问题了。 贺芳明也开口道，“第十三军团曾经遭遇到一只食人兽，个头近五米，体型更为庞大, 也是在那场围剿战中，二十多个兄弟壮烈牺牲, 还是让它逃脱了。” 确实是兽王。 陈清雪握紧手中的砍刀, 朝赵毅和贺芳明敬礼，“陈清雪请求执行任务。” 她的意思就是要单独行动。 宋明月站在一边脸色发白，几乎立刻就想出声反驳, 被仅有的一丝理智压住了。 赵毅和贺芳明已经见识过陈清雪的能力, 郑重点头，“一切小心。” 陈清雪确实是在山脉的最北端感受到了异常能量波动，赶过去的时候发现是一只未成年食人兽, 还未及多想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巨大的砰响和野兽的嘶鸣咆哮，还有各队首领紧锣密鼓的喊声！ 东风崖那边的才是真正的领头王！ 陈清雪脸色极差，一掌解决了这只‘诱饵’，精神力膨胀至最充裕，以最快的速度往东风崖冲去。 四只！ 山崩地裂和炮弹的声音夹在在一起，尘土弥漫，陈清雪冲进了包围圈，远远看见崖边那巨兽一爪子往下挥，心脏都冒到了嗓子眼，俯冲过去一把将躺在地上的人给捞了出来！ 那爪子来势更猛，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普通人绝对受不了这一爪拍下来产生的冲击力，陈清雪托住周老教授往贺芳明那边抛，“贺队！接住周老！” 贺芳明立马接住周志临，将人带到战火之外，这样一来开火的束缚就少了很多，密集的子弹打在这头巨兽的背上，却是如隔靴搔痒一样，杯水车薪。 “陈同志！小心后背！” “清雪！危险！” 宋明月魂飞魄散目眦欲裂，站起来就要往外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她！救她！ 段都安一把拽住冲出去的宋明月，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大声喊道在，“明月你别出去添乱！乖乖躲在这里！清雪她能应付！” 宋明月脑袋侯地一清，胸膛起伏心脏骤然收紧，死死扣住树皮，定定站在原地，双目赤红地盯着那一幕，失魂落魄，心如蚁噬。 陈清雪只来得及把周老抛出去，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硬抗了这一爪子，饶是她战斗力强悍又被精神力阻挡了攻势，这异常尖锐的利爪抓下来背上还是皮开肉裂，伤口深可见骨。 陈清雪并未避让退缩，手中的精神力凝结成了更为强悍的光柱，汇集所有的力量往兽王身上砍去，食人兽巨大的身体踉跄着往后倒，从中间裂成了两半，阳光从裂缝中透出来，缝隙渐渐越来越大，直至面前的庞然大物倒在了地上。 力量、速度、确实不是普通的食人兽能比的。 精神力流失的非常快，陈清雪握着砍刀的手都在发抖，再晚来一秒，周老教授就牺牲在这里了！ 幸好！ 陈清雪喘了口气很快定住了神，转而去砍杀另外两只异兽，把一个被异兽咬在口中撕扯的士兵解救出来，抱着人退出了火力圈，贺芳明指挥着士兵火力冲击，没有兽王的指挥和带动，剩下这两只没了章法，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 陈清雪把受伤的士兵放在地上，士兵腹部被食人兽的獠牙咬破，鲜血淋漓，被腐蚀到的地方迅速变黑，陈清雪双手捂住他的伤口，精神力变细变软给他清除脓血毒素，缝合伤口，等血止住了，这才呼了口气温声安抚，“没事了，放心。”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士兵目光落在她鲜血淋漓的脑袋和肩膀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谢谢陈同志，我不要紧……” 陈清雪摇头，宋明月紧紧咬着牙关，“段医生，给清雪看伤……” 直到战斗结束，段都安的脑子都是发蒙的，被宋明月发颤含着恐惧的声音拉回了神志，赶忙上去，但是陈清雪打手势制止了他，并且让他帮忙。 还有两个伤兵，腿和脚伤到了筋骨，陈清雪一一给接好，那边的医疗队迅速汇集过来，将伤员抬上担架。 她背上的伤触目惊心鲜血淋漓，但她神色太过镇定淡然，行动如常站得笔直，赵毅和贺芳明想叫她也去担架上，被拒绝后说不出话来，也不浪费时间，有条不紊地收拾现场，将不需要的异兽尸体都分块焚化了，指挥士兵将还能用的仪器送回去。 兽王已经死了，这一片目前已经感觉不到了异兽的气息，但陈清雪并不敢放松，科学家和异能者一样都是九州地球的希望，缺一不可。 尤其是这几位，绝对不能出事。 今天的事给陈清雪敲响了警钟，末世时她对抗的大多是高端异兽，对食人兽这样的低端种类还是了解得不够透彻。 能准确判断威胁点，抵住她精神力的诱惑，外加懂得释放能量将她调离主战场，再攻击普通人群———这样有安排部署的行径，代表着这类异兽具有一定思维能力，不能小看。 王清华周文清伤了腿，躺在担架上，脸色差极了，“哟呵，还说我们几个聪明，这回是阴沟里翻船，被几个畜生戏耍了一遍，以后说出去要被人笑死了，哎哟，我的腿……” 陈清雪上前给他们探查，王清华看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急道，“我这轻伤，敷点药就好了，你这小同志，快让医疗队给你看看……” 周志临也在旁边招呼医生先给陈清雪看，陈清雪犟不过几位老前辈，上军车处理了一下，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被纱布包裹严实了，木乃伊一样只露出眼睛和脸。 几个老头子看她这模样都觉得又好笑又心疼，说谢谢就太轻了，周老教授越看陈清雪越喜欢，就道，“丫头处对象不，我有个大孙子，国防大学的高材生，今年十八岁，natur和science上都发表过核心论文，人长得帅……” 周志临说完，旁边王华清呵了一声，“就你有孙子！我有俩——” 周文清推了推眼镜，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看清雪丫头年纪还小，十五六岁，未成年，你那孙子不合适。” 因为这丫头处事冷静沉稳，又大气，周志临还只当她是长得幼，没想到是真年幼，老脸一赫，“我先定个娃娃亲怎么地了！” 躺担架上还这么热闹，说明没受到惊吓，陈清雪悄悄呼了口气，听见赵毅和段都安各自站在她身边轻咳了一声，反应过来就有点囧，挠挠头朝两位开玩笑的前辈道，“我和明月定了亲的，订婚宴延迟到下周六了。” 这下连旁边正忙碌了的士兵都侧目了，看看陈清雪，又看看宋明月，默不作声了。 周志临失望又高兴，赫了一声，“成，还挺配！我也就不跟这小子竞争了，也争不过。” 陈清雪就笑，回头找到宋明月，快步走到他身边，看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神色还算正常，心里松了口气，但想着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打斗的场景，再加上以前她出去他就担心她受伤，今天肯定被吓坏了，就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吓到明月了吗，我没事，伤口就是看着渗人，其实好的也快。” 宋明月摇头，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凉凉的温度，和她一起往回走。 军医来了以后段都安就一直守在宋明月身边，这时候看宋明月神色如常就有些心惊肉跳的，谁能看得出这是刚才盯着陈清雪后背目光晦暗神色灰败的人…… 22、二更 回了营帐陈清雪把剩下那个异能者也找出来了, 是一个军医, 在给伤兵治伤的时候觉醒了异能。 他的异能和陈清雪这样的精神力治疗不同，走的路子非常正统现实, 只要有一点相关联的植物在, 他就能捏造出涉及这一种植物的各种成品药物来。 这是一项很方便的异能, 像一个行走的医药库,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相比较来说这样的异能更实用，因为像陈清雪这样的精神力治疗，对异能和异兽造成的伤害虽然见效快, 但非常耗神, 普通病症就更不用说了，十块羊脂玉储存和转化的精神力，和一粒感康效果是一样的。 不实用，也看不见效果。 这也是她探查不出宋明月身体故障的重要原因。 这次围剿也算是凯旋了, 军营里一片欢腾，贺芳明带着陈清雪和宋明月去祭奠了死去的烈士, 接连两天都没再监测到异常能量, 陈清雪教会了陆翔孙浩训练精神力的方法后，留下了一份训练计划书，就打算回云城了。 和平村的事始终像秤砣一样挂在她心里, 不踏实, “你们两个可以尝试对打，战斗能让你们快速进步。” 陈清雪用实力赢得了部队士兵的尊敬和信服，陆翔和孙浩当即应下了, “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盼。” 陈清雪和宋明月去医院看望完住院的几位前辈，就和赵毅一道回了云城。 和平村的事依然没有动静，但周志临和宋明月拟定研发的监测器已经报备到了军委，云城是重点布控对象，军委这边扛着各方压力硬拿出一个亿的资金来加紧生产监测器。 就这么多钱，也只够布置几个区的，是打算先试水，行之有效后再逐步往外扩圈。 安装、运营、测试都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 赵毅在东山公园里征调了一幢样式简单的别墅，当做云城特处队的临时办公地点，没挂牌，但霸占了一整个高尔夫球场，专门用来给队员做训练用的。 事情一件件走上正轨，还带着伤被组织和领导勒令休养生息的陈清雪反倒有些清闲起来。 陈清雪想着明天就要分班考试，乘着太阳好，抱了一摞书来院子里坐着，一边晒太阳一边恶补知识。 宋明月在屋子里看见了，就觉得阳光洒在她身上格外温暖，也收拾了东西搬出去，在陈清雪对面坐下来。 霍珣是年级第一，见状就过来问需不需要他帮忙，陈清雪拒绝了，“你专心训练精神力，可能过不久就有任务了，实战，都是性命攸关的事，努力提高自己，做好准备。” 霍珣郑重点头，就去基地训练了。 赵毅坐下来问，“霍珣体能上都比普通人强太多，进步神速，确实是个好苗子，只是清雪你是如何确认他政治正确的，政审通过的话我想尽快吸收他入特处队。” 陈清雪回道，“我在给霍珣检测精神力的时候发现他除了视觉异能外，还有一项隔空取物的异能，虽然还只能取一些钱币纸张这些轻薄的东西，偶尔灵偶尔不灵，但能力确实存在，和异能连带的一些相关记忆显示，霍珣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但从没窃取过东西，包括钱和试卷。” 赵毅就有些吃惊，据他所知，霍珣家是很贫穷的，一个十五岁大的少年，能抗住这样的诱惑，很难让人相信，“他有没有不会用的可能。” 这就是陈清雪觉得最珍贵的地方。 陈清雪摇头，“唯一有一次是霍奶奶生病没钱看，他从下面商店拿了，拿出来又放了回去，然后给邻居同学借钱凑上，打工再还上的，从此再没动过手，一直都靠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活着。” 征得霍珣同意后，陈清雪检测了他的精神力、同时提取部分与异能相关的记忆，好安排出最合适的训练表，陈清雪只是没想到会多出来这一段。 霍珣并不是非常明确这些不同寻常的能力是什么，只当是那些看不见的意识团帮他做的，过于严正的三观限制了他这方面异能的训练和进步，甚至潜意识里就忽视了这项能力，导致这项异能觉醒五六年了，还非常微弱。 要做到这些不被捷径诱惑，需要很大的定力，霍珣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同志。 赵毅听得赞赏动容，当即就道，“我知道了，这就安排。” 赵毅走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宋明月和陈清雪。 陈清雪看了眼宋明月眼下的青痕，想了想就道，“明月你晚上再不好好睡觉，我就搬出去住啦，你最近不但生活不规律，连实验研究都做得少了。” 虽然劳逸结合可以，但是他真的挺颓废，手里拿的什么，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些他看了就是浪费时间。 宋明月脸上一赫，看陈清雪说得认真严肃，就把自己的笔记拿给她看，“实验还是做的，成果我都记在里面了，给你检查。” 看厚度就没有博物馆里的那些笔记本厚，陈清雪双手接过来板正地放在桌子上，用纸巾擦了擦手，这才轻轻翻了两页问，“只有一本吗。” 博物馆里的笔记本其实是一个系列，堆起来小山那么高。 陈清雪一脸严肃，像是对待什么刚出土的千年古物一样，生怕呼吸声大点都吹化了，宋明月看了就觉得想乐，“还有一堆，堆在角落里积灰，清雪你想看么，想看的话送给你了。” 宋明月看着面前脑袋还包着纱布的女孩，心里微微一动，她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大，肩膀上的重量太重太沉，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心思为她自己考虑，有点钱都拿出来做事了，先前布控那么多监控，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花钱又大手大脚的没个数…… ……他笔记里的东西很多像是药方、智能机器人、实验器材改造这一类不是很复杂的实验成果和数据，拿出去就能换钱，所有加起来上千亿都有可能，足够她挥霍一辈子的了…… 宋明月看着面前心爱但注定不属于他的女孩，抿抿唇道，“我打算从头开始做研究，之前这些笔记我不要了，搁着占位置，正打算当废纸卖掉，清雪你不是说多学点知识能开拓思维训练精神力吗，给你拿去看着玩吧。” 陈清雪急了，“好好的留着就是了，你卖掉干什么，你知道它有多宝贵吗。”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 宋明月心里暖暖的，压住心里的笑意轻声道，“嗯，哪有那么多原因，我就是不高兴看到它们了，想换新的，你要吗？不要我这就让刘叔清理出去。” “刘叔——”宋明月做势唤人——“帮我——” “要的要的，给我吧。”陈清雪急忙拉住他，头一次觉得心脏抽疼，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就像看被父母抛弃的神仙孩子，叠声道，“都给我吧。” 看把这实诚孩子急的。 宋明月在要笑出声来之前抓了本课本盖住下半边脸，等表情摆正了这才放下，随意地嗯了一声，就吩咐宋小黑去搬笔记本，先搬到陈清雪卧室，这样以后她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陈清雪就打电话要专门定做一个柜子，连带比划地说要铺上丝绸纯植物必须不能含甲醛之类有害物质的，啰啰嗦嗦一点都不像她。 宋明月趴在桌子上脑袋搁在手臂上看着她乐得眉开眼笑，她真是太可爱了，又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 但是不妨碍他因为她这样珍惜的行径心情愉悦。 宋明月就趴在石桌上，趴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很高兴，什么都不用干，当朋友也好，就这样待在她身边。 陈清雪握着电话，迟疑了下朝眉目温软的天才少年问，“明月，我可以把这些献给国家吗？” 陈清雪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这些笔记如果公布出来，一定是能推进社会的存在，而且进步是巨大的，献给国家，是这些笔记最好的归宿。 ？？？ 宋明月窒息。 陈清雪问完就拿着电话兀自设想，提前公布，别的她不懂，就光是人工智能化、智能化作业生产、天星地眼这几个方面，就能提高多少生产力，减少多少警察的工作量，提高多少破案率，那不是用时间年限能够估量的。 更别说受惠于宋明月药方的那些病患了。 如果提前公布，那就最好不过了！ 陈清雪深吸了口气，压住胸腔里翻滚的激动，捧着笔记秉着呼吸又问了一遍，“明月，可以吗？” 宋明月直觉就想说不，但对上这双满含期待高兴兴奋而显得异常漂亮的眼睛，那个不字就说不出口了…… 他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来这一出，早知道他就自己动手卖掉，然后攒成基金，受益人写她的名字…… “……可以……吧。” 宋明月艰难地点头，看着捧着笔记高兴兴奋眉眼弯弯的陈清雪，又觉得给了就给了吧，一来她出了这么大力气，国家肯定得记她的好，二来他接下来重新弄一些新的就是了，给了就给了吧。 哇！ 陈清雪拉过宋明月的手强行握了握，喜眉笑目，“明月你是个好同志，祖国会记得你的！” 宋明月哭笑不得，“……真是谢谢你了。” 陈清雪是高兴得连考试课本也不看了，捧着这一本就回了书房，书房里就有扫描影印的机器，这个机器还被改装过，能自动翻页，宋小白听了指令，扫描完一本，就接着放上去一本。 原版本陈清雪打算先自己保留着，等过后再交给博物馆。 宋明月看着未婚妻兴致勃勃高兴得没边的背影，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想研究什么来钱快，她这样的脾性，他是真的很担心。 宋军国和赵毅一起从门外进来，看宋明月精神怏怏地趴着，心里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领着赵毅去了书房，坐下就发愁道，“从同洲回来这孩子精神就不大好，昨晚上还特地来找了我一趟，说是不和清丫头订婚了。” 赵毅默然，有关宋明月的一切都不好说，他是聪明的，就是敏感的，走一步看十步的。 同洲的事给他的冲击都不小，更别说宋明月了。 任何亲近喜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受伤甚至差点死掉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那样惊骇的场景和沉重的打击，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半响赵毅才道，“可能是受不住，不想在一起了。”他这话说的也没错，军人、警察这一个身份注定了它为家里人付出的少，因为这些理由分开的情侣和夫妇也不在少数。 宋军国扫了眼外头霜打茄子一样的大孙子，着急得嘴上起燎泡，“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喜欢清丫头，前段时间高兴成那样，认识第一天晚上就开始给清丫头画婚礼礼服和婚纱的设计图，礼服和婚纱前两天送来了，摆在卧房里左改右改的，就打算到时候拿出来给清丫头一个惊喜，他是真喜欢，心里多希望能订婚结婚，现在说做朋友就好……” 宋军国当时就问为什么了，宋明月起先不说，逼急了才说清雪值得更好的，和他订了婚，又结了婚，就杜绝了别的可能，他身体又差，没办法保护好清雪，还是她的拖累。 宋军国听了就想拿拐杖捶他。 赵毅就问，“您准备怎么办？” 宋军国就蔫了，“再等等吧，订婚宴就是后天晚上，到时候订婚宴不成就改成认亲宴，我认了清丫头做孙女，也是一样的。” 赵毅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非精神力防护罩这东西将来就肯定很畅销，还有一些能监测到异生生物的便携式小报警器、可以看穿异兽的火眼金睛眼镜…… 夕阳西下，那边勤务兵说要摆饭了，宋明月提了提神，起身打算先回卧室，想写日记，去枕头底下摸最后那一本，没摸到心头一跳，想起来宋小黑那个傻缺可能连并这一本也搬给清雪了，脑袋都炸了，一个弹跳就爬起来，先去清雪房间敲门，又去书房，进去看陈清雪正坐在书桌前台灯下翻看笔记，脸色控制不住想冒烟，轻咳了一声问，“清雪，有一本笔记我还没写完，想先拿回来，可以么？” 陈清雪就笑，点头，“都在这里了，需要哪一本我帮你找。” 宋明月脸热得更厉害，“我自己来就行。”他眼力好，记忆力惊人，虽然书皮和样式都一模一样，还是认出了最左边一堆第三本就是最新的那本了。 宋明月拿出来，不自在地问，“这一本清雪你看了吗？” 陈清雪老实摇头，指了指三五本一叠的那堆，“太复杂了，我速度很慢，就是念一遍也只念了这些。” 那就好。 宋明月舒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知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最好还是没看见吧，否则他那些喜欢喜欢什么的，和告白也没什么差别…… 告……白……咳，他都打算只当朋友了，清雪值得更好的。 这么一想宋明月就是完全庆幸心上人没看到了，说了声要吃饭了，自己拿着笔记本先出去了。 23、三更 陈清雪就觉得宋同学有点奇怪, 问正并排蹲在台灯架上陪她一起看笔记的宋小白宋小黑, “明月怎么了，他有点奇怪。”比起宋明月, 现在宋小黑似乎更愿意亲近她, 只要她在, 并且宋明月没有指令, 宋小黑基本都是跟着她，宋小白太，安静, 有宋小黑陪着也好。 数据太过复杂, 宋小黑卡壳了一小会儿，咔咔咔回答，“太复杂了，主人希望清雪看了那本笔记, 又希望没看到，一会儿希望看到, 一会儿希望没看到, 哦，我要冒烟了——” 宋小黑就关机重启了。 陈清雪看得哈哈直乐，伸手在小黑脑袋上摸摸, 又在小白头上摸了摸, 看了眼文件上传进度，这是中[央军[委单独给她安排的密线，不出半小时, 这些资料就能到国级领导的手里，早点让笔记发光发热就好啦。 陈清雪翻书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直接去考试了。 陈鱼被提职加薪，这几天是春风得意，见了陈清雪就问她考试准备得怎么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有新闻社报道你了，但是你情况特殊，考不好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你在学校里是能横着走的人。” 没人报道是因为组织上出面处理了。 军人一般不这么高调，她的身份对外都是瞒着的，只是为了能开方便之门，校长林密知道她因特殊原因入伍，军衔少将。 这个头衔相当于地方省部级官员，简单点说，和市长、各省正副书记之类的官员地位差不多。 林密接到的密令是，学校里一切资源任由陈清雪少将随意调配。 这命令林密睁大眼睛确认了三遍发文单位以及是不是恶搞还有今天是不是愚人节，才真正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但常委会发的又是密文，林密只好装作不知道学校里有一个官场奇迹的同时，提醒各科老师对这位学生，要做到如春风般和谐。 林密原话是这样的，“陈同学虽然成绩差了点，但是品行端正，难得善良正直，之前在我们学校受到了学生的严重排挤和不公平对待，我们身为老师，得让她感受到春风般的温暖，大家都知道了吗？” 这些老师们并不觉得意外，确实是个好学生，也确实受了委屈。 陈清雪踏进校门就收到了好几个补习邀约，陈鱼是生活导师，对这样的情况是喜闻乐见，“老师们都挺喜欢你，清雪你想要补课么？这些老师在外面补一节课上千元，要肯给你补，短期内成绩也会大幅度提高的。” 陈清雪摇头，说要报名高中部的分班考试，把陈鱼惊得目瞪口呆，自己背着书包慢悠悠往教室去了。 课桌上的书本表演杂技一样哗啦啦，匀速，能看清书页上的字，但绝不是看书的样子，一本接着一本，十分钟换下一本。 云可卿坐在隔壁桌，见状就忍不住提醒道，“清雪同学，你翻看的是高中部的课本，我们还用不到，你没有初中课本吗，我这里有，可以先借给你。” 前面柳玉和秦臻臻都围过来，“清雪你头怎么了，怎么包着纱布，你这几天没来上课，我们都很担心你。” 这是实话了，自从学校发了澄清文件后，大家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冤枉谈论过她的想道歉，当初看热闹没有出声支援的感觉不好意思，大半初中部都弥漫在一种愧疚和谐的气氛中。 尤其是三班的同学，回过神来就想对啊，这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由于这样那样的情绪，导致同学们都非常友好，还打算邀请她一起逛街买东西吃火锅。 陈清雪想了想就答应了，“只要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她得好好和同学们相处，才能发现他们身上有没有觉醒的潜质。 陈清雪好脾气一笑泯恩仇的模样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好几个男同学女同学结伴来给她道歉，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一个高个男生红着脸大声说，“先前的事对不起清雪，给清雪道歉，我们几个组织大家办了一个迎新晚会，星期天，在初中部的小会堂，希望清雪同学接受我们的歉意。” 陈清雪摆摆手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没有特殊事情的话我就去，但是不能保证。” 气氛就松快下来，陈清雪说要考到高中部去，柳玉吃了一惊，结巴问，“高中部，清雪你行吗，分班考试是很难的，我还担心你初中课程跟不上，说不定还会被调整去小学部。” 十三四岁年纪还很小，上个小学六年级也没啥，还有些纨绔子弟不想读书的，故意调到小学部去，能成天玩。 陈清雪有些囧，“我还会回来的。”接下来觉醒异能的计泽城、沈君钰、刘洋都在高中部，所以她才去高中部，将来异能者在初中部，她就来初中部了。 柳玉和秦臻臻听了就噗嗤一笑，伸手揪了揪陈清雪的头发，笑道，“清雪你真好玩。” 同学们都很可爱嘛，尤其是女孩子，陈清雪就笑。 分班考试比较简单，考试用的是ipad，教室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再加上有专门的名捕队盯着，基本没可能作弊，大家也很少想着作弊，教室里安安静静的。 陈清雪先答英语和德语和意大利语，答完点击提交，接着是物理化学，然后是自然生物。 这几科她虽然没什么研究，但照本宣科还不算太难，很快拉完就剩下思想政治，这对一个又专又红的军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小论文写的真心实意又慷慨激扬，满分吧。 剩下陈清雪最难的一科国语了。 她其实是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尤其文言文，逐字逐句背诵下来也没用，理解不了，让人头秃。 这个不会就是不会了，分班考试大体是看总分，偏科如果厉害，就可以申请加入低年级部分学科回炉重造，一直补习到满意了就成，她这样的总分去高中部应该没问题。 陈清雪答完点击提交，试卷都是程序批改，然后老师审核没问题后通过。 出成绩通常只需要十五分钟。 陈清雪坐着等成绩，发现ipad交卷成果的下拉菜单上已经有一个人了，而且半个小时前就已经交卷了。 宋明月 总选九科：总分900 成绩：666. 评语：该同学政治觉悟不高，请尽快提高党性。 陈清雪看得可乐，等成绩等得无聊，就在考试软件上给宋明月发信息，“明月，你怎么来考试了。” 宋明月正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地点考试软件，这是他第一次来考试，能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挺稀奇的，不过得益于上次礼堂的事，就算看他也都是偷瞄，大家看他颇有些看瘟神的意思。 宋明月实在无聊，黑了老师的权限，偷看陈清雪的试卷傻乐。 尤其是国文课，真是能让他乐上一周的，譬如请赏析《念奴娇.赤壁赋》，下面就两个字，好听。 请赏析《沁园春.雪》，下面倒是一大段溢美之词，又写了很多该诗创作的历史背景和历史条件，那真是洋洋洒洒好一篇，宋明月猜该同学大概是终于找到了一篇会解读的，开心兴奋的…… 林密做做样子去‘看望’同学们，在窗户外面就发现从来不参与考试的宋同学正拿着ipad滑来滑去，眼里星星点点都是笑意，从后头轻手轻脚地过去，看到是教师权限状态下陈清雪同学的语文试卷，有些无语，想着阅卷组老师刚刚的报告，心说算了，成绩并列中上的两个人，怎么玩看他们自己高兴了。 消息跳出来宋明月弯了弯唇，回道，“突然想来就来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交卷的同学越来越多。 陈清雪： 选科九科，总分900分 成绩：666. 评语：该同学文化素养较差，请及时提高文学常识。 两人并列挂在一起，再加上数字十分吉祥，就显得格外惹眼。 陈清雪很囧，很快就收到了同学们的消息： 柳玉：“啊啊啊！” 计泽城：。。。。。 秦方：嘤嘤嘤(╥╯^╰╥) 陈鱼：“……… 嗷~~，下个月的法语德语英语竞赛给你报上？有钱，奖金一次好几万！” 陈清雪回了好，陈鱼又问了数学物理等等各类格式的比赛？ 陈清雪：……都报上吧，没有特殊事情的话，我都能参加。 陈鱼发了个震惊的表情过来。 通常学识越渊博的学生，觉醒的异能就越厉害，如果像宋明月这样的觉醒了异能，那将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陈清雪都不敢想象，可惜了。 陈清雪的分班考试成绩是高二水平，这样一个炸雷丢在平静了两三日的学校里，又掀起了一股狂潮。 虽然学渣没有一跃成为学神，但是连跳三级，已经很牛气了。 又因为之前发生过的谣言事件，如今陈清雪身上再出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举动，也没人质疑，反倒有不少同学上前来恭喜她的。 第一天上学的感觉挺好，分班考试完就可以回家了。 陈清雪和宋明月两人都一致决定回家吃晚饭，只是刚到家才洗漱完换好衣服，就见赵毅带着两个士兵进来了。 赵毅看看宋明月又看看陈清雪，脸色古怪几乎是强忍着笑意了，把两份厚厚的贺卡红包递到两人手里，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下，才笑道，“这件事是特事特办，因为你们两人还没到法定年纪，不太符合规定和形象，所以官方不能发声，但是各级领导让我带话了，感谢你们二位同志为社会和国家所做的贡献，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在一起长长久久。” 陈清雪呆住，宋明月也有些吃惊。 赵毅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了，是真的阴差阳错，“贺礼也是走专线，大清早送来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贺卡是六张。 里面字迹各不同，还有一个大红包，崭新的人民币三三四四是六份，另外还有一张卡。 第一章贺卡上字迹刚硬潇洒大气，写着：感谢陈清雪同志两年来对云城的付出，卡里面1314万，是对陈清雪同志这两年在云城所付出的花销补偿，组织上的一点心意不足为道，希望陈清雪同学继续努力，为人民服务。 后头坠着的名字让陈清雪心头剧震。 接连五封贺卡上都写着各式各样的祝词，红包虽然没有上面一个大，但一应都是吉利的数字…… 陈清雪心中激动，拿着卡片挥舞了两下，心中啊啊啊啊的尖叫几乎都要冲破喉咙了，她实在太过激动了，无处宣泄！ 陈清雪在原地踱步了两圈，还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旁边的革命同志，“明月啊明月啊明月——”她真是何德何能才能得到这样厚重的祝福！ 啊啊，她要怎么样才能对得起这样深重的祝福！ “还有这一身衣服，组织上希望陈清雪同志能爱重喜欢。” 后头的士兵托着托盘上来，是重大场合用的制式礼服，军帽上的国徽端正明亮，白色衬衣，藏青色系，用料考究，玫红色领结，整整齐齐的叠好放着，沉重却又美好。 是军装！她重新拥有了这一身喜爱的军装！ 陈清雪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朝军装和赵毅敬礼，双手接过军装，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礼中了。 宋明月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股预感在看着强忍不住笑意的赵毅时越发强烈了。 完了，完蛋。 24、马赛克 收到笔记扫描件以后, 先由专家抽验过一部分, 确认这份资料就是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宝藏图以后，帝都部级以上的领导当晚就召开了临时网络会议。 负责的解说的专家有十余位, 涉及各行各业, 每一个的神情都是震惊的、不敢置信的, 欣喜若狂的。 会议几乎开了一天一夜。 赵毅到现在都记得一位老科学家正神情激动的逐条解释中, 激光笔滑到某一处声音就卡壳了，老教授凑上前，摘下眼镜擦了好几次来回看了好几遍, 问这是什么, 然后在国家领导人默不作声的气氛中意会了些什么，重重咳了一声，快速划过，接着慷慨激昂, 等滑到下几页又遇上了些与实验数据格格不入的话语，老教授就发现他负责的这一本笔记格外调皮, 也格外青春洋溢。 2064年9月8号, 清晨，第一次见面，她很漂亮。 2064年9月10号, 订婚宴推迟到16号了, 很紧张，睡不着。 2064年9月12号，她乘着我睡着, 偷偷牵我的手了，哈哈，开心！ 然后就是一些数据和论断后面偶尔飘着的清雪清雪，或者是喜欢喜欢，很喜欢…… 听说笔记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天才少年之手，笔记赠送给了他的未婚妻，然后由他的未婚妻转而献给了国家。 每个欢快到飞起的语句都昭示着少年恋爱时明快纯粹青涩又欢欣的感情，藏也藏不住的轻悦从这些零零散散词句中溢出来，老教授抖了抖肩膀，嘿嘿笑了一声，“看来少年人最近不怎么专心，做实验还走神，这一本得单独再验一验。” 旁边的同行教授就跟着笑，“这部分笔记要影印给各大高校，现在不是有那什么马赛克技术么，打上，年轻人的小秘密，我们也帮忙藏着点。” 这本笔记带来的震撼和惊喜是不可估量的，是喜事，再加上末尾来了这么一出，大家都看个乐和，十分包容，一个严肃且费脑的紧急会议就以轻轻松松的气氛收场了。 后来才有贺卡和红包这件事。 宋明月生来心思通透，和赵毅对视一眼，等赵毅冲他点头表示就是你猜的那样，心里先是一凉，后头又滚烫发热地不自在，一来自己那点心思这会儿被公诸于众，二来是因为那些被他硬压在心底的渴望。 他已经下定决心和清雪做好朋友，有生之年就站在她背后尽最大的努力守护她……虽然很想，很想看她一直住在自己家里，看她穿着婚纱朝他走来…… ……可是重要领导确实发来了贺词，婚事和婚约都是真的，清雪也曾对几位专家说过他们订婚宴的事，要是不履行婚约算是欺骗，也有点辜负的意思……他完全可以以履行承诺、维护清雪形象的理由卑鄙地和清雪订婚，然后结婚，一直在一起…… 然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像是今天有男同学给她送情书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宋明月察觉到了这些黑暗邪恶自私的念头，闭了闭眼摇头，等吃完饭，就下定了决心，拉着旁边因为收到领导祝福一直乐呵呵的陈清雪进了书房，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军装已经被整整齐齐送去卧房了。 陈清雪拍了拍温度过高的脸颊，拉过宋明月的手，眉眼弯弯认真又郑重，“明月我们得到了组织的祝福，结婚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将来好好的过日子，好好报效祖国！” 好好过日子和将来几个字，还有她眉开眼笑的笑颜就这样更深刻地印在了宋明月心里，铺天盖地的渴望像是洪水一样冲垮了他筑起的高墙，让他溃不成军。 宋明月心里半是冰凉半是火热，感受着她手心因为兴奋而滚烫的温度，脱口道，“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尽我的所能。” 话出口宋明月自己都呆住了，紧紧咬着唇挫败无比，为自己的自私。 宋明月低头看着面前眉开眼笑的人，心说那就这样吧，等将来那个合适的人出现，他再放手，在这之前，让他对她好，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 宋明月忽略心底起来的反驳声，看着面前心爱的女孩，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陈清雪想朝革命战友敬礼，但想到对方不是部队里的，就重重点头，交换铁打的革命情谊，“我也是，明月，以后你安心创作研究，我来保护你，你的身体我也会努力想办法治好的！”这是承诺，也是她的愿想！ 她真是…… 宋明月心里一阵甜一阵涩的，最终还是甜更多，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做出更多的东西献给国家吗。”他觉得有点扎心了。 陈清雪听得哈哈直乐，“哪怕做出来卖了钱也好，都成。” 陈清雪心痒痒想回房间，就朝宋明月道，“那明月，我先回房间了。” 宋明月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未婚妻特别可爱，想抱起来举高高转圈圈的那种，眉眼含笑问，“清雪你要试军装么，我可以看么？” 被点破陈清雪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道，“好的，明月你等等。” 宋明月心里酥酥麻麻的软得塌陷，等看见一身板正军装出来的陈清雪，灵魂里都她的模样了。 里面是白衬衣，外面军装双排六粒扣，正大领，藏青色系，剪裁合身得体，腰间扎武装带，姓名牌、胸标、功勋章和绶带端正得一丝不苟，笔直纤细的腿下是一双短筒靴，干脆利落，身形被拉得越发修长柔韧。 是真的漂亮，英姿飒爽，又专又红。 见旁边盘架上放着玫红色领结，忍不住拿过来，忍着耳根蔓延上来的热意走近她，给她系领结，看她腰间还斜跨上一个样式非常古老的军用水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将官礼服，参加重要会议或者是接见外国大使的时候穿的，不用挎这个。” 这种颜色质地的军用水壶，在末世不已经绝种了嘛，她刚来那年遇上就买了一个。 陈清雪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就是现在挂着过过瘾。” 宋明月凝视着咫尺间的笑颜，心里就羽毛刷来刷去一样，目光忍不住就落在她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粉润的脸上，心里就是觉得她可爱，想亲亲她。 但是肯定会吓到她…… 宋明月给她拉着领结，带上军帽，克制地退后一步，咳咳了一声，嗓子有些发干，“好看。”可爱。 陈清雪打算穿两个小时再说，朝宋明月问，“明月你今晚有安排吗，我精神力才恢复了十分之一，打算坐下来接着吸收能量。”虽然宋明月没说，但陈清雪知道同洲的事吓到他了，段都安说他这几天每夜都做噩梦，就喊她的名字，肯定是没睡好的。 陈清雪想了想就说，“明月你今晚在我房间睡吧，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 宋明月心如擂鼓，嘴巴比脑子反应快地应声，“好！” 答完又觉得自己心急，脸热的坐在旁边，专心看着她吸收能量了。 白色的玉石搁在她手心握着，不一会儿颜色就渐渐变得黯然失色，纯粹晶莹的部分流失了，露出粗糙的孔隙和各色的杂质。 宋明月看了就打算把她吸收过的石块拿回去研究。 陈清雪看他神色如常没一点惊奇怪异的地方，就笑问，“我在吸收玉石的精气和能量，明月你不怕我是妖怪吗，会吸人血和精气神的那种。”事实上她也没说错，她的精神力能吸收很多物质转换能量，只是质量和品阶有差别，自然也包括人的意识流和精神力。 宋明月摇头，“不怕，你要是需要吸人血，就吸我的，以后我养你。” “哈哈……”陈清雪就笑起来，心里发暖，“明月你对我真好，除了组织和陈爸爸外，明月你对我最好。”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是这个世上独一份了。 总有一天，他会超越这两个的，宋明月给自己加油打气，精神奕奕地在旁边给她挑选品质好的玉石。 灯光是暖黄的橘色，气氛宁静安好，玉石的能量品阶比太阳光高，吸收转化有个过程，宋明月给的这些玉石似乎又比寻常的还要好，七八块之后精神力有点过于饱和，浓郁的能量包裹在外围，陈清雪整个人就有点像泡在酒缸里的状态。 久违的困意涌上来，必须要沉睡消散转化，陈清雪连军装都没脱，只来得及把帽子拿下来端正放好，跟宋明月说要趴一会儿，就枕在手臂上沉沉睡过去了。 她说睡就睡了，脸旁边都还放着着玉石渣滓。 宋明月呆了一呆，轻轻探手把她脸旁边的碎玉一点点拿出来，指尖偶尔不小心碰到她如玉的肌肤都心跳加速，拿完呆呆看了会儿她的侧颜，只觉她好可爱，睡着了也好可爱……心跳越来越快，鬼使神差地宋明月就秉着呼吸凑上去在她脸侧吻了一下，软软的，甜。 好甜！比蜂蜜都甜，空气里都是甜意！甜得他在心里翻跟头打滚！好亲近！她好可爱！ 热意窜上脑门，宋明月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麻麻的不知云里雾规规矩矩呆呆坐着看着，不知今夕何夕了。 25、异样 因为不想孙子被外界过多的目光和关注打扰到, 宋军国知道笔记的事后立马给领导作了汇报, 请求不曝光宋明月的一切相关信息。 这也算是一种保护，所以宋明月笔记虽然在科学界掀起了很大的风浪和震荡, 他寻常的生活依然没什么变化。 只是陈清雪和宋明月依然还很忙。 在监控仪器大批量生产出来之前, 巡逻依然是陈清雪晚间的主要工作, 赵毅要调一队士兵分担她的工作, 陈清雪没有拒绝，只是交代战友们发现异样不要轻举妄动，请先通知她。 路明和林嘉国带领的这一连士兵就是之前负责监控陈清雪的, 这几日被赵毅抓着开课堂恶补, 现在不但能听得懂陈清雪说的一些陌生词汇，还将各种异生生物的特性模样都记得滚瓜烂熟，虽然还没有真正和异生生物对战过，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只是人力毕竟有限, 又不好大动干戈引发社会恐慌和猜测，警卫队通常只负责一小片片区, 大多数任务还是在陈清雪身上。 陈清雪这几天都监督宋明月休息, 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宋明月则是想让身体尽量好好的，也不想她挂心他，勒令自己好好入睡, 至少保证一觉睡到天亮, 五到六个小时。 他比以前更忙了，醒了就泡在实验室里，研究着怎么把体积过大的异能量检测器集成缩小。 这样降低生产成本, 提高使用性能后，可以安装在街道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通过人工智能连接终端反馈数据，像监控、或者说比监控更密集牢靠地将整个云城掌控在眼皮子底下，清雪就不用这么耗费精神力的奔波劳累了。 她的精神力一直在补充，但也一直在消耗，又挂心会突然发生状况应对不及，没消耗多少精神力来治伤，伤口就好得很缓慢。 宋明月就拿清雪送给他的玉佩去做研究，把要尽快完成的事都一一记下来。 一是清雪的精神力具有治疗能力，他不能阻止她救人，那么研究出对付异能创伤的物理治疗法就是最紧要的。 这一项实验需要大量的临床病例和临床实验，他一个人完成不了，宋明月当即就联系了国安局，他目前在这里挂职，让国安局帮忙联系科研机构合作研究。 二是按照釉子能量变化的波频来看，异生生物出现的频率只会越来越高，而异能者相对稀有，像同洲那样的弹[药重武器压制并不适合城镇闹市，制造出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针对异生生物的杀伤力武器一样成了当务之急。 光波离散分解射线用来对付食人兽就不错，但怎么把这种射线制作成合用趁手的武器，怎么解决能源供应问题还得进一步研究，尤其各种异兽的物质组成不同，具体哪一种异兽研创哪一种武器，还得往细处分化…… 需要让人配合完成的工作宋明月都整理成报告发到了国安局，唐仕群拿着两份几乎同时收到的工作报告，翻看了过后还是先把宋明月的那一份提交给了中[央军委，再由专家组重新整合完善。 集思广益，再发回到唐仕群这里的文件，就比之前的深入详细多了。 事情一件堆着一件，宋明月废寝忘食。 陈清雪只要在家，就常常要去喊宋同学该吃饭了，该喝水了。 宋明月没有不听的，而且每次被叫心情都很愉悦，看得段都安咂舌，宋军国乐呵呵的。 中午陈清雪坐在院子里挖了甜品吃，是宋明月让宋爷爷请来的糕点师傅做的，手艺非常棒，几乎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陈清雪准备。 好吃的甜品总是让人莫名的心情愉悦，陈清雪朝宋爷爷说，“一会儿我要去参加比赛，爷爷和段叔叔记得叫明月休息和吃饭。” 宋明月唇角就忍不住上扬，他非常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要是她不这么忙，能多陪陪他就更好了。 宋军国乐呵呵的笑容满面，他心里是真高兴，连连说好，“比赛完丫头早点回家，回家吃饭，爷爷让厨师给你做好吃的。” 陈清雪都应了，先去学校和陈鱼汇合，拿报名表和各个参赛选手的名单和资料，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计泽城了。 计泽城一看陈清雪手里的铭牌就知道她也要参加，虽然觉得可能会被血虐，但对武学的兴趣还是让他朝陈清雪发出了邀约，“比赛完和我打一架。”血虐是真的血虐，小说里说武学‘唯快不破’是有一定道理的，对方用你看不见感受不到的速度攻击你，你再多的技巧，再多的力量，使不出来也白搭。 计泽城知道自己兴许连一招都接不住，但还是想试试，想看看她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一个人的身手究竟能好到什么程度。 计泽城曾经是全国武术比赛青少年组的冠军选手，这次是听说出了匹黑马，就打算来会会，没想到遇上了陈清雪。 “现在不合适，以后有机会——” 陈清雪话没说完就猛然回头，目光锐利，精神力一圈一圈的往外扩散，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学校大门对面是市图书馆，宽阔的广场上行人稀疏，人来人往都是安安静静各自走各自的，看不出谁和谁有什么不同，但刚才确实是有股非常微弱的能量盯着她。 陈清雪扫不出异常也没有放松，朝计泽城说了声有事，就背着书包往图书馆走，仔仔细细搜查了一圈，近六个月以来陈清雪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目光，每次都抓不到正主。 异生能量只要不使用，她的精神力就完全检测不到，对方似乎又非常警惕，且善于掩藏。 到底是谁。 毫无疑问没有太多思维能力的低端异兽不可能有这样潜伏伺机的耐心。 转了一个小时，陈清雪无功而返，不放心地拿手机翻看各处新闻，没发现异样，这才去和陈鱼汇合，计泽城和他的生活导师也在。 两人都表示不用老师陪同，结伴往市体育馆去，走了一截计泽城就问，“谣言的事差得怎么样了，当时不是说有三个源文件点么，除了孙芳芳和刘韵那两个之外，还有一个是谁。” 陈清雪摇头，“没查出来。”当时她忙着查那团意识流的主人，明月又昏迷了，宋小黑筛选信息查到对方身份已经死亡后，就没管这件事了，后头错失了良机，警察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找到，刘韵和孙芳芳的手机直接炸掉，但通讯流水记录上确实是有一个频繁联系的陌生号，和追溯到的源文件点是同一个，但是查不出来究竟是谁。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计泽城蹙眉，手抄在兜里，边走边问，“你有什么仇人么？非得要将你弄死，或者赶出云城的那种。”一整个事件，如果不是陈清雪本身过硬没有黑点，宋明月又足够有能力，这件事的结果百分百就是陈清雪不但在利泽斯公学待不下去，在云城也待不下去。 因为没有一个学校会接收这样一个品性低劣的学生，方容也不会容忍她待在云城丢人现眼。 受到这样的校园霸凌，精神脆弱点的，直接跳楼自杀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更没有了。 陈清雪摇头，和她结仇的都是那些被她砍死的异生生物，但她一直很小心，每次势必要把异生生物碾成粉末才会结束战斗。 也就是说和她结仇的基本都死了，再者在异生生物入侵的初期阶段，遇到高等异兽的几率并不高。 揪不出狐狸尾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明月那边还紧紧盯着，只要对方一露出点行迹，就一定能逮出来。 到了体育馆陈清雪和计泽城各自去各自的等候区，她主要还是观战，看有没有异能者，再加上为了留存精神力，并没有真正参加比赛，确认今天不会有收获后，陈清雪和陈鱼打过电话，就直接回家了。 宋明月正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放着电脑，他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陈清雪走近了看是她报名参加的那些比赛，宋明月正在报名，就失笑问，“明月你参加这些做什么，浪费时间。” “不费什么神，报着玩。”宋明月弯了弯唇角，其实他挺开心的，和她一起做这些事。 后头宋军国听了大孙子的话，手里的鸟食搁去笼子里，拍拍手乐呵呵地没点破，这小子听别人议论他配不上媳妇后，就杠上了，专门打电话给陈鱼问陈同志都报了些什么项目，除了武学和运动会，陈同志报什么他就报什么，他别的名次也不想考，就想和陈同志并排站着，哪怕倒数第一都成。 还乘着未婚妻不在家偷偷举杠铃。 那股势必要和未婚妻齐头并进不多一步不少一步刚刚般配的劲头，看得人可乐，宋军国和段都安都是过来人，也不点破少年人那点固执的小心思，乐呵乐呵也就随他折腾了。 陈清雪见宋明月坚持，也就没劝他了，坐下来拟定计泽城的计划表，朝宋明月问，“明月，我哥哥是珍贵的初武异能者，但是他散漫惯了，不会加入特处队，明月你和他关系好，能帮我劝劝他么？” 宋明月摇头，“泽城你根本不用劝，他喜欢追求刺激，又是武学爱好者，只是对济世救民不感兴趣，你们可以不用拘泥于‘纳入组织’这一种形式，雇佣他就可以，他听说了不但不会拒绝，还会非常高兴。” 哇，这倒是个好主意，陈清雪点头记下了，“好的，我知道了。” 变故是晚上九点发生的，彼时外面正下着大雨，宋明月和国安局通电话，陈清雪坐在床上打坐吸收能量，察觉到一股剧烈的能量波动后就直接从窗户掠了出去。 26、雀跃 云城迎来了九月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乌云遮天蔽日, 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摔打在地上, 空气中都是灰尘和泥土的味道。 陈清雪寻着那波异常能量奔去, 先到了离利泽斯公学不远的一条小巷里, 能量波动一阵接不上一阵，她无法辨认确具体位置。 陈清雪在巷子里站定，释放出精神力, 对部分异生生物来说, 陈清雪强大又存粹的精神力是死亡威胁，却也是唐僧肉一样的存在，只要控制好剂量和攻击性，就是一枚硕大的诱饵。 异常能量有了一丝波动, 很快就缩了回去，像是刺探到危险的触须, 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突兀又磅礴的力量, 陈清雪往巷子深处走，飞快地掠进了一处民宅，暴雨中枯草堆里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人穿着校服, 速度如豹, 挥出一拳就将白衣白裤的男子打得翻撞在围墙上！ 墙架上的花盆和兽笼噼里啪啦摔落下来砸在那人身上，鲜血从陶片和泥土中蔓延出来，痛苦愤怒的吼声和犬吠鸡叫声交织在一起, 埋没在了雷雨声中，对方似乎被激怒了，怒吼着从泥堆里一跃而起！ 嗜血性寄生种。并且已经被完全寄生。 这一类异生生物对血液的渴望无穷无尽，吸的血越多，就越强大。 该类寄生种和普通人有一样的外貌身形，寄生完整甚至能夺取宿主的大脑和记忆正常生活，这让嗜血性寄生种成为了人类最大的威胁之一。 陈清雪站在院墙上，掌中精神力凝成砍刀，在雨夜里发出柔亮莹白的光束，计泽城感知到了动静，扭头见是陈清雪，就暴喝了一声，“别插手！” 暴雨拍打在脸上，头疼欲裂，但计泽城却觉得非常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滚动中，这应该是他一生中最为疯狂刺激的时刻！ 计泽城觉醒了。 陈清雪感受着从他身上溢出来不稳定但磅礴有力的异能能量，还有他赤红的双目，收回了武器，开始思考除了武力异能外，计泽城是否觉醒了异生能量感知能力。 如果是，那真是额外的惊喜了。 怪物直扑过来，计泽城又挥出了一拳，拳头蕴含了无限的力量，一拳下去对方的脑袋凹陷了一大块。 怪物张着五爪愤怒地嘶吼着没有意义的音节，彻底失去理智，只懂得厮杀和毁灭了。 计泽城比孙浩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哪怕他只是初步觉醒，尚未接受过专业训练，他体内蕴藏的能量也是非常强大可怖的。 虽然现在比不上陈清雪，但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异生生物的克星。 计泽城亦是浑身是血，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挥着拳头和嗜血兽搏斗，大雨磅礴，陈清雪听见了一丝克制不住的哭泣声从屋子里传来。 像是在喊什么人的名字。 陈清雪一怔，旋即从院墙上下来，穿过满是动物死尸的庭院，绕过走廊究就看见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奶奶正老泪纵横地看着计泽城那边。 确切的是看被计泽城压着打的人。 老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手腕上裹着纱布，鲜血透出来晕开了一大片，脚边是摔碎了的瓷碗，血红色晕开了一大片。 雨还在下，晚风透心的凉，风雨飘摇。 被计泽城压着打的‘人’渐渐失去了反抗能力，战斗停止了，老人家身体晃了晃，嘴唇抖动，颤巍巍的，虽不似方才那般失声痛哭，但更沉重的哀绝崩溃和心死麻木从她佝偻得几乎要崩塌的身形中透露出来，让这个暴雨的夜晚格外沉闷。 哪怕经历过更残忍的画面，陈清雪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状况，在旁边扶了踉跄的老人一把，跟在老人家身后往血泊里的那人走。 这个老人还活着，就说明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不会伤害她了。 计泽城看见一个老人家亦是一呆，看向拳头下奄奄一息的怪物，沉默着撒了手，起身站到了一边。 大雨冲刷了血液，露出男子过于惨白扭曲的脸，他身体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了，一面还想挣扎着起来厮杀，一面又缩着手缩着脸想缩去一边，眼里一只恶毒一只绝望，手朝老人抓去，却又挣扎不止，最后像野兽一样不断捶打着本来就已经血肉模糊的脑袋。 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语句，“妈——走，走……” “汐献，汐献……” 老人想伸手碰了碰，没找到一片完好的地方，最后撑不住伏在男子身上嚎啕大哭，哀恸悲绝，生离，死别。 他已经被嗜血兽吃空了脑子，五脏六腑只剩下一个空壳，嗜血兽内核一散，他仅剩的微弱的一丝意识就有了个喘息的空间，那只还完好的眼睛看向陈清雪。 陈清雪在他眼里看到了希望和乞求，开口道，“我是一名人民解放军，您放心，我会安顿好你妈妈。” 那只眼里露出释然、抱歉还有感激，不成型的嘴唇蠕动着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挥着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彻底失去了生机。 尸体早已腐烂成空壳，失去寄生兽这层皮之后，迅速消散成灰尘泥土，只留下了浑浊的血迹，还有被血水染红的衣物，老人捧着衣服嚎啕大哭，“汐献—我的儿……汐洲—” 陈清雪看见衣服堆里有一个明黄的纸包，是一枚平安符。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雨夜，计泽城别开眼，朝陈清雪说，“他说救救他哥哥。” 救救我兄弟…… 你叫什么名字…… 顾汐洲…… 陈清雪心头巨震，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又松开，老人肝肠寸断的哭声让那枚一直放在她衣兜里的平安符格外的滚烫沉重。 “刚才厮杀在一起，他受重创的时候也冲我喊过一次。”计泽城看着老人鲜血淋漓翻着口子的手腕，头一次觉得沉重和胸闷，闷声补充了一句。 雨渐渐变成了小雨，老人家哭不出了声，抱着一堆衣服呆呆坐着，陈清雪去屋檐角拿了把伞过来，给老人遮住。 哀莫大于心死，老人家麻木又迟钝地摇摇头，抱着地上的衣服，撑着地面踉跄着站起来，进了屋跌坐在椅子上，浑浊满是血丝的双目看着外面，空洞又麻木。 好半响才缓缓看向旁边的陈清雪，目光里有恨有感激也有抱歉，声音嘶哑苍老，“我有两个儿子，两个都是孝顺儿子，大儿子是个化学老师，小儿子是个记者，这花园子就是他们给我赚下的，都是好孩子，我……” 老人说着说着话就哽咽在了喉咙里，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地朝陈清雪计泽城摆摆手，“……你们走吧……” 陈清雪没强求，点点头，和计泽城出了屋子，路过那摊血迹旁脚步顿了顿，把那枚平安符捡了起来，烘干了水汽，装到兜里出了院子，打算以后再找一个时机交给老人…… 计泽城没说话，跟着她一道出去了。 陈清雪联系赵毅，让他派两个士兵过来，等战友到了，陈清雪请他们帮忙多看着点，“老人家刚刚失去了至亲，情绪比较激动，多看护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院子里很多动物的死尸，老人家同意的话，再帮忙清理一下。” 战友和陈清雪也熟，知道这里发生了特殊情况，肃正了神色，“保证完成任务。” 陈清雪道了谢，计泽城随着走了一段，才说，“你这就走了，刚才顾汐献说让你安顿他母亲，你答应了。” “谁来安顿都是一样的，目前老奶奶是不可能愿意看见我们的。” 这是一个前辈告诉陈清雪的，老奶奶是一个母亲，顾汐洲和顾汐献是她的孩子，哪怕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但依然是她的孩子，她知道孩子做了错事，能忍着心痛看着他被消灭或者亲手消灭他，但这不代表着她愿意看见消灭自己孩子的人，包括她自己，她永远不会原谅杀死孩子的自己，或者是其他人。 计泽城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胸口发闷，为这样的糟心事，也是第一次多管闲事，“我们去找他哥哥。” 陈清雪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两枚一模一样的平安符躺在她手心。 计泽城呼吸一滞，“死了？” 陈清雪点点头，叫计泽城把玉佩拿出来，重新灌输了更为浓郁的精神力，递给他，“哥哥你觉醒了异能，武力值非常强大，国家和人民需要你，你愿意加入我们么？” 几乎是接过玉佩的瞬间，计泽城脑子里挤压的爆炸感就缓缓消散了。 计泽城恍然，知道这大概就是他近一个周来再没有头疼过的原因，“为顾汐献的事么？” 陈清雪点头，“或者说为了更多的顾汐献……” 事关重大，陈清雪并没有让计泽城立即回答，只是让他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她会先把异能者包括异兽的部分情况发给他。 计泽城之前就见识过陈清雪魔鬼一样的身手，初初见面时又见过她背上异常古怪的伤，现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计泽城没惊讶多久就接受了，只是今晚的事给他的冲击也非常大。 被嗜血兽寄生之后对血液的需求是嗜血兽的生存本能，不可能抗拒，嗜血兽周围不可能有活物，老人家能活下来，是顾汐献最后的抗争，他已经尽力了。 陈清雪这样说。 计泽城到家之前消化完了资料。 计天阳正穿外套打算出去找人，一听见玄关门响就大声斥责他，“跑去哪里野了！打电话也不接！” 自从计天阳再婚后，计泽城就再没给计天阳好脸，平常这么问，他就得不耐烦地刺上计天阳好几句，今天看着计天阳手里的伞和外套，还有这大声斥责下的担忧和不满，那到了嗓子眼的不用你管就堵着说不出口了。 真是非常奇怪的感觉，他竟然觉得自己非常混蛋。 计泽城闷不吭声地换了鞋。 儿子不说话，计天阳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走近看他浑身湿透，声音立马提高了九度半，“头又疼了么，是不是很不舒服，老爸给你放热水，你洗个热水澡，再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计天阳平时不都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计泽城别扭，挥开计天阳的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计泽城瞥了眼计天阳刚着急过来还光着的一只脚，就有点想让他穿好，但到底是过于别扭，什么都没说。 对比起以往的爱答不理和不耐烦，计泽城现在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柔和了，计天阳有些受宠若惊，“儿子你没发烧吧，总觉得你今天哪里怪怪的，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么，对老爸这么好。” 这就好了？ 计泽城想着计天阳这些年对他的点点滴滴，心里不是滋味，要是他变成了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毫无疑问这世上只有计天阳一个人，不会嫌弃他，惧怕恐惧他，肯割自己的手腕喂血给他喝。 计天阳对他的好毋庸置疑，虽然哪怕自己变成怪物，也一样不会伤害计天阳，计天阳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他的存在威胁计天阳，他会自杀。 计泽城书包挂在架子上，问计天阳，“我今天心情好，你有什么要求，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计天阳惊了，站在原地游移不定，试探着想提点要求，但又怕叛逆的儿子反感，迟疑问，“那咱一天半包烟变成一天五根成不？” 那忐忑的表情，似乎他说一声不，他就准备以后给他买个新肺了…… 计泽城心里五味陈杂，大步往楼上走，“以后不抽了吧。” 计天阳都呆了，随后忙不迭的要跟在宝贝儿子后头上楼，乐得脸上开花，“儿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老爸这么好！” 除了爸妈，谁会这么没底线的宠着他，计泽城在计天阳进来之前抵住了门，皱眉，“你要是跟方容离婚，找个能过日子的好好过，不浪费生命，我铁定对你更好！” 说完门啪地一声就关上了。 计天阳讪讪的，听懂了宝贝儿子话里的意思，真是好半天都没回神，他心里倒酸酸涩涩的，有种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和酸涩，还懂得关心他了，虽然挺别扭的。 计天阳心里是真高兴，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大手一挥就给儿子转了两千万。 还附赠一条肉麻兮兮的短信，“老爸最近发了点财，给儿子一起花。” 计泽城看着短信失了会儿神，不由就想起了他那个便宜妹妹陈清雪。 人心都是长偏的，计泽城现在觉得陈清雪不错，那么对陈清雪不闻不问的方容在他眼里就比前更可恶了，总之，方容心术不正，过于功利薄情，不是计天阳的良配，他也看不出两人的感情在哪里，还是早点离婚了的好。 陈清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在院子里遇到刘轻扬，就和他打招呼，“刘叔，之前请您帮忙查顾汐洲的事不用接着查了，我这里找到人了。”之前是让刘轻扬联系警察局查的，因为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再加上没有人报人口失踪，也没有在监控录像里检索到正脸，所以排查起来就比较困难。 刘轻扬倒没多想，说了声好的。 宋明月已经放好了热水，见陈清雪浑身湿透地进来，拉着上下检查，陈清雪摇头说自己没受伤。 宋明月没看见伤口，听她这么说，稍稍安了心，拉着她往浴室那边走，看她浑身水淋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轻声责备，“怎么不烘干。” “明天有要事要做，不能浪费精神力。” 宋明月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就说不出话来了，“你先洗个澡，毛巾和干净的衣服在架子上。” 陈清雪点点头，飞快地洗干净，出来就把书架上的玻璃许愿罐拿下来，打开，把两枚平安符放进去。 罐子里有四五样东西，耳坠、戒指、手链，都是些小东西，现在多了两个平安符，两个上面都沾了血迹。 宋明月拿烘过的毛巾给她擦头发，他心思通透，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这是什么，酸涩冲上眉间，让他不由自主蹙起了眉头，宋明月没说什么，只站在她身后轻柔的给她擦着头发，他要做些什么，才能减轻她心里的内疚。 对那些没救下的同胞们。 事关人命，说什么都很轻，宋明月转而说工作的事，“国安局那边已经组织了科研队，专门研究异生武器，想必用不了多久，检测仪也能遍布整个云城，乃至整个九州，到时候能将伤亡降到最低。”事实上宋明月是说了一种对未来的展望，这件事推进起来非常困难，倒不是没钱或者不肯下大力气，是能源问题，涉及到稀有并且不可再生的矿产能源，且暂时找不到替换材料，这让异生武器的研究陷入了僵局，国家层面已经转而提出了另外一个议题： 可否通过人为训练制造出异能者。 如何操作目前也是在摸石头过河。 陈清雪知道宋明月在安慰她，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明月，但是我还好，明月不用担心我。”得益于末世生活的十五年，再残忍的画面她都见过了，她神经很粗，能做的，只有拿起武器继续战斗，和战友们一起，和同胞们一起，尽全力守住家园，守住这一片盛世安宁。 陈清雪的目光就坚定平静了很多，宋明月看在眼里，安下心来，嗯了一声道，“清雪你觉得人工孵化驯养异兽为我们所用，这个想法有实现的可能么？” 这想法可以说是非常疯狂了，人类狂起来，那真是没宇宙什么事的，饶是陈清雪心情沉闷，还是被逗乐了，摇头笑道，“明月你在逗我玩么，异生生物抢占地球，不但因为地球的气候环境适宜它们生存，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它们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 宋明月看她开心了点，也跟着松了眉头，笑道，“但是我已经用一只食人兽的尸体颗粒研究出了一种电磁射线武器，杀伤力极强，一枚10mm口径的子弹，能打穿一堵800mm厚的c60混凝土墙。” 陈清雪吃惊，“800mm？，那不是比m82还厉害！” 宋明月出生在部队里，虽然身体弱不射击，但对武器也是研究过一阵子的，知道陈清雪说的是什么，巴雷[特m82，以精准度高，杀伤力大著称，称霸已经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目前各个国家部队里最受欢迎的狙[击枪，“那当然了，还有异生生物口里滴下来的腐蚀液，对垃圾降解也非常有用，尤其是建筑垃圾，我和周老教授顺手研究了一下。” 陈清雪咋舌，目光随着宋明月转来转去，“明月你真厉害。” 宋明月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一边装作随意地把那个许愿罐盖起来放回书架上，一边接着含笑道，“这算什么，等我哪一天研究出能控制异兽的捆仙锁，到时候让食人兽给你当坐骑，那才厉害。” 陈清雪就被他逗乐了，反应过他这是宽慰自己，心中发暖，说了声谢谢明月，打算接过吹风机来自己吹，“明月，我自己来吧。” 宋明月握着宋小黑，往上扬了扬，“清雪你累了，我帮你吹。”他很喜欢照顾她，就希望把她吃穿住行都照顾好，无忧无虑的，毕竟为那些生死大事，她已经很累了。 宋小黑背后的黑洞呜呜呜的，发出暖暖的风，口里还不住说，我给清雪吹头发我给清雪吹头发，陈清雪看得可乐，也就没有强求了。 宋明月接着说事情，“明天忙完要去看看陈阳陈星他们吗，今天你去比赛的时候我去了趟孤儿院，以我们的名义收养了他们三个。”他听赵毅和爷爷说起来，出去两个小时就把事情办好了。 “明月你喜欢小孩吗？” 陈清雪诧异问，因为三个小崽崽一直找不到收养人，再加上被媒体曝光后一直有人去孤儿院看他们，看得越多孩子闹得越凶，林院长没办法，打电话来她这里了。 陈清雪就打算自己收养，虽然她年纪不够，但因为情况特殊，她身份也特殊，特事特办还是可以的，她还特意问过赵毅，赵毅同意了。 宋明月手指轻柔地在她发间穿过，嗯了一声，“陈阳陈悦真的非常聪明，我拿结婚证给他们看，再加上林院长在旁边解说，他们就相信了。”还管他叫爸爸，一直问他妈妈在哪里，冲着这一点，他就非常开心，今天一直都很高兴。 陈清雪更吃惊，“明月你哪里来的结婚证……” 宋明月脸腾地就红了一下，他在清雪面前常常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通常都是嘴巴比脑子反应还快，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可是他做的时候忍不住多做了一本，虽然都是自己拿着玩的，但也想和清雪分享…… 宋明月咳咳了一声道，“临时要用到，我就用软件p了一个，打印出来了。” “好吧。”陈清雪有点好奇，“……我能看看么？” 宋明月有些脸热，手伸到衣服口袋里，迟疑问，“清雪你不会撕了它吧。” 陈清雪摇头，“我撕它干嘛，以后还会有一个真的。” 宋明月确认心爱的女孩不排斥，心情就跟坐在电脑前鼓搞这张假证时一模一样的，高兴得飞起，仿佛它不是个假证，就是个真的一样，眉开眼笑大大方方地从口袋里摸出来递了陈清雪，还在旁边坐下来，打算一起看。 陈清雪拿过来翻看了，红本本，然后照片也是两人的照片，靠在一起都笑得眉眼弯弯，日期身份证号码，民政局的戳，该有的应有尽有。 哈。 陈清雪是真见识了，“厉害，要不是年纪不合格，看着就是个真的了。” 宋明月耳根有些发热，压住心里的雀跃，坐在旁边轻声问，“清雪我做的时候不小心多打了一本，你想要一本拿着玩吗。”要是清雪能拿着一本，那就太好了，他会高兴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哈哈，假证。 陈清雪翻来覆去看觉得挺稀奇的，就笑道，“哈哈，挺稀奇的，给我一本吧。” 宋明月高兴得想翻跟头，起身立马就要回卧室去拿，在他心里，这个就是真的了，“清雪你等着，我马上去拿！” 27、和平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两个并排放着的小本本, 前面还排排坐着两只小的, 宋小黑宋小白分别扫描了证件储存资料，相互之间说了声恭喜结婚, 还一本正经地握了握手。 宋小黑现在都不跟宋明月了, 天天跟着她, 和宋小白在一起, 这两个完全就是情侣模式，尤其是宋小黑，非常热情, 时不时就要抱抱什么的。 陈清雪看着乐了一会儿,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朝宋明月说，“明月，时间到了, 你该睡觉了。” 宋明月嗯了一声，“盒子里有新买的宝石和玉, 还有一张卡, 里面有将近五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我还会赚很多钱的, 都给你花, 那些翻译的活清雪你就不要接了，太累太伤神太费时间。” 陈清雪弯了弯眉眼，嗯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明月你快些睡。” 床就在旁边，桌子上安装了固定的清洗槽，才有脸盆的一半大，宋小黑宋小白用的小毛巾，老夫老妻地相互给对方洗了脸和小腿棒，确认擦干净了水汽，在桌子边缘并排站好，然后一起跳到床头上的软窝里，并排躺着准备入睡了。 那样沉默又机械化的行动，在这样的雨夜，反倒透出股温馨宁静来，陈清雪看宋同学窝在被窝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就问道，“明月你还想说什么吗？” 宋明月是想说被子特别软，特别温暖，他已经暖好啦，想让她也上来休息休息，但知道说也没用，就摇摇头问，“清雪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 陈清雪一听就知道他压根不想睡，失笑道，“别打岔，快闭上眼睛，休息好了明天才会有精神。” 宋明月弯了弯唇角，闭上眼睛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翻去另外一边，他因为心情好，真闭上眼睛倒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清雪关了灯，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接着写规划表，她打算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建盖一个异能训练场，比如高空翻越，异能对战空间，精神力练习室，还有最重要的异兽全息拟真对战模式。 异兽全息模拟对战系统的技术难题宋明月已经帮她解决了，现在就差写好报告，上报国家，申请批建设，然后投入使用了。 到点了陈清雪起身，按惯例去巡逻。 宋明月睡相挺好，就是爱踢被子，基本上每晚都踢，现在就侧卧着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手里还握着玉佩，陈清雪走过去，轻轻把玉佩拿出来，给他换了块新的，然后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陈清雪遇到赵毅来安排工作，就报告了计泽城的事。 多了一个异能者，赵毅很高兴，大致询问了下情况，计泽城政审的事就提上了日程。 陈清雪提了雇佣这个意见，赵毅慎重考虑后打算先考察一下计泽城的情况。 如果计泽城具备纳入组织的条件，那就尽可能吸收他进入特处队，这就要求计泽城必须政治正确。 不到一个小时计泽城的所有资料就摆在了两人面前。 赵毅翻看了，并没看出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个虽然有些叛逆有些懒散能混的小孩。 这孩子的混和一般孩子的混还不同，是混出了名头的，一是青少年组全国武术冠军，二是第一三届赛车手的亚军和冠军，学习成绩不好不差，偏科严重，得优的也有，零蛋和不及格的也不少，尤其是思修和政治课这些，从小到大要么就是缺课，要么就是不及格。 总体来说反应了一个情况，该同学有能力，但不太像会加入特处队的，毕竟这是一个非常危险，随时可能献出生命，需要付出和奉献的地方。 赵毅说要先见一见计泽城再说。 陈清雪立马联系了计泽城，计泽城很快就过来了。 让陈清雪比较诧异的是计泽城听了赵毅的话没多说什么，自愿参加特处队，连赵毅都惊讶了，“服从组织的安排吗？” 计泽城点头，他的想法很简单，陈清雪是强者，特处队是强者待的地方，在这里他能遇到更多的武学高手，并且陈清雪和宋明月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和朋友一起做一件大事，也挺好。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孩子胆子是真大，性子非常适合面对强大又难对付的异生生物，计泽城好似不知道恐惧是什么。 赵毅就当场理了一个课表出来，笑着递给计泽城，问道，“在计天阳先生同意你加入特处队的前提下，我们很欢迎你加入我们，但是除了训练之外每天还得安排你上这些文化课，能接受吗？” 陈清雪点头，昨天是她思虑不周，计泽城还未成年，计天阳身为计泽城的第一监护人，有权知道这些事。 计泽城接过来一看就面如土色： 学习《红色之旅》《向革命先烈们致敬》《回顾两百年近代史中我们所作出的奋斗和努力》《可爱的人们》《长征之路》《负重前行》《人民与责任》…… 《党章》和《马列主义核心价值观体系》并列第一。 林林总总七十多本，还有一些影视资料集，可以想象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 比他从小逃课逃掉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多，被思想政治课支配的恐惧席卷而来，计泽城面有菜色，脑子里的小人在拒绝和接受两者之间反复横跳，最后问道，“大家都要学习吗？” 赵毅沉默，半响方道，“目前就我，和你。” 赵毅和宋明月的想法有些不同，组织需要的是忠诚，对人民的忠诚。 所以学习是必须的。 在他看来了解国人的发展史，知道一路来走过的艰辛和苦难，感恩革[命先烈的牺牲和付出，才会有厚重感和责任感，明白这一件关乎国人生死的大事件不是儿戏，必须要态度端正，认真对待。 计泽城看了眼旁边的陈清雪，这位看她做的事就知道她的党性和政治觉悟如何了，宋明月出生军人世家，根正苗红……霍珣又是三观端正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他比较特殊。 对比起来确实是差距巨大。 行吧，为这样的事放弃参加特处队，太划不来。 计泽城点头，“可以，我爸那边，赵队你只消说加入特处队之后，我的头疼症会痊愈，他百分之百就会同意了。” 头疼这个症状是父子俩人的心病。 一开始发现下雨天头疼会更严重的时候，以为是气候的原因，计天阳甚至带着他去很多炎热干旱的地方住过，但都是无济于事，医生曾经断言他的头疼症会越来越严重，止疼药都完全没用。 计天阳为了他的病，这几年到处求医，连精神科专家和心理医师都看过了，检查不出原因，药吃不好，计泽城早放弃了，但计天阳现在都还在坚持找医生，要不是他不耐烦，可能每天都得见一次医生的。 一说他头疼能好，计天阳肯定就答应了，还会给特处队和陈清雪一大笔钱，这是毋庸置疑的。 赵毅说好，准备马上联系计天阳，陈清雪今天有任务，计泽城申请参加，被拒绝了。 在正式加入特处队之前，计泽城所有一切的行动都必须经过计天阳的同意。 赵毅朝陈清雪斟酌说，“霍珣进步很快，现在的体能和普通士兵差不多，能看得见两公里以内的任何东西，还可以实现浅表层透视，异生生物只会越来越密集，他必须很快成长起来，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从今天开始陈同志你就带他一起执行任务，从巡逻开始，积累实战经验。” 陈清雪点头，“服从组织安排。” 计泽城对不能立马出任务比较失望，他今天来指望的就是这个。 “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联系你爸爸。”赵毅拍拍少年人的肩膀，嘱咐道，“学习成绩也尽量不要落下，逻辑思维能力和眼界是你异能高度和广度的决定性因素，像是霍珣，他就是两栖异能，非常罕见。” 这么说计泽城也就郑重起来，点头，“我知道了。” 潜藏在闹市区的异生生物多数时候喜欢在夜晚活动，陈清雪带着霍珣巡逻过全城，打算把霍珣送回去，然后自己再去和平村，被霍珣拒绝了。 霍珣说得很坚定，“清雪我现在能帮得上忙了，就像赵队说的，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你一直护着我们，我们也不能成长。” 陈清雪没再反驳，她感知异生生物完全是靠能量波动，对方不使用，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霍珣可以，陈清雪没再反对，“发现异样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跟紧我。” 霍珣重重点头，“好！” 太平村离云城城郊还有二十多公里，进村的路蜿蜒崎岖，村子两面靠山，一面傍水，这次陈清雪是和霍珣骑车去，怕惊动村里的人，两人把车停在了村子外三公里的地方，剩下的走过去。 石板路恰恰就是三五个人能过的距离，两旁种着一排排的树木非常整齐，路灯亮着，光线是微红色。 霍珣直觉就有些不安，“这是香樟树，这么粗树盖应该是很大很茂盛的了，特意修剪的枝叶稀疏，看起来很奇怪了。” 狗吠声划破了夜空远远传过来，霍珣是视神经异能者，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远眺到近两公里以外有一座十多米高的碉堡楼，就算霍珣只是个学生，也看出这个村子不同寻常的地方了。 碉堡楼上亮着灯，还有人影来回走，霍珣压住心里的古怪和不安，屏息凝神地去看这些树林，还有路灯灯罩里面，看清楚后寒气就从脚底板一股股往上冒。 霍珣想开口说话又警觉地闭上，面对着陈清雪掏出便签纸在上面写，“这个村子真的有古怪，两边树木和路灯灯罩里都装有监控和录音设备，两公里外的村子口有一个类似碉堡的城楼，有人。” 微红的灯光掩盖了一切，不仔细看确实发现不了。 陈清雪对监控设备这东西也熟悉，像这样体量小的针眼监控和录音设备价钱都不便宜，类似银行外面的安保系统都不会安装这么密集的监控录音设备。 这么一个算得上偏远的山村。 顾汐献和顾汐洲兄弟来这里做什么。 这兴许就是她每次来都没发现异样的重要原因，只怕他们车一停，就已经暴露在这群‘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今天她非得要探个究竟。 陈清雪压低声音朝霍珣道，“一会儿跟紧我。” 霍珣点头，加入特处队之后他领到了一身防弹衣，为以防万一，他今晚还特意穿在了衣服底下，今晚说不定就能用上了。 两人接着往里面走。 陈清雪依然没感觉到暗能量。 清风山是太平村背靠着的群山之一，山面是几乎垂直的断崖，想要从清风山下到和平村，不采用特殊手段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山顶能看得见下面半个村子差不多四百多户人家还亮堂着灯光。 凌晨三四点，正该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张志国伪装匍匐在草丛里，旁边有轻微的窸窸窣窣响，耿坼猫着腰过来，压低了声音报告，“张队，哨门口灯亮了，村子里灯关了好几家，应该是转到地底下去了。” 这是打草惊蛇了。 张志国皱眉，“看得清是什么人么？” 耿坼也有些懊恼，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他们已经准备了长达六个月，在山顶匍匐了将近一个周了，就等时机一到，前后包抄一口气端了这个村子，现在闯进来两个小孩。 村子外头虽然监控密布，但是他们的卧底暗线还是混进去安装了几个监控点。 山上接线了设备，照片当即就打印了出来，耿坼递过去，“看模样是两个小孩，筛选确认确定了不是和平村的人，夜半三更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 这次是武装部队和公[安机[关联合行动，涉及官兵和警[察总共两千一百人，属于荷枪实弹的特级任务，今夜这一晚费了不可计数的人力物力，还事关两千多名士兵的性命，容不得一丝马虎差错。 照片拍到了两人的正脸，女孩似乎察觉了什么，转头对着监控摄像，目光沉静又锐利。 张志国把照片递给耿坼，拧紧了眉头，“通知各部，继续匍匐隐蔽，等待时机，立刻将照片传回公[安部，请公安部的同志查清楚这两个小孩的来历信息。” 耿坼应了声是，猫着腰往后方撤去指挥中心了。 “是她？” 省公安厅王德武、甚至是他旁边站着的副局李峰都一眼认出了照片里的女孩是谁，这位曾收过公安厅、云城各区分局锦旗且上过报纸的初中生，整个公安体系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陈清雪，确实还是一名初中生。 只是她大半夜跑到和平村来做什么。 “这件事很不同寻常。”情况紧急，指挥中心在座的几位都是副部级以上的职位，再加上今晚的行动事关重大，王德武就没藏着自己知道的情况，“省公安厅曾经接到过公安部发来的文件，特殊收录了陈清雪同志的户籍档案学籍资料，归属于a级保密文件。” a级保密通常一些需要严密保护信息的同志、类似公安系统里的线人和卧底才会采用的保密形式，在场的几个老将都有些吃惊，“国安局的？自己人？” 情况紧急争分夺秒，王德武当即拍了板，“立刻连线总后参，向领导请示意见。” 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唐仕群和几个军委领导几夜不合眼，专门盯这一次行动，接到异常状况请示的时候唐仕群整个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是亲眼见过异生生物的，陈清雪半夜三更出现在那样一个偏远的山村，绝对不寻常！ 唐仕群头脑冷静，立刻联系了云城特处队赵峰，从赵峰那知道今晚陈清雪正出巡逻任务后，头皮发麻，出了一身的冷汗。 唐仕群和几位同事商议过，立刻与王德武接通了密线电话，“陈清雪少将隶属中[央军[委，正在执行特殊任务，‘雷霆11号’行动押后一步，先一步配合陈清雪少将执行任务，‘雷霆11号’相机行事。” 王德武李峰几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震动和惊骇，李峰脾气耿直，当即憋红了脸，“为了今晚我们公安干警、边防武装部队、国安局特种部队，总共两千名士兵准备了足足六个月，押后一步！这样的大型出警活动极容易泄露消息，越往后拖，越难成功——她——” 王德武目光严厉地截断他的话，“你是军人，服从组织安排和命令！” 这一句就让李峰说不出话来，营帐里一片死寂，王德武接着吩咐，“军委给了特殊的联系方式，尝试联系陈清雪同志。” 陈清雪和霍珣非常顺利地进入了村子，只是在他们进去后整个村子陷入了死寂，甚至连狗吠声都没有了。 平心而论，这个看似闭塞的村庄其实很有钱，密布的监控就不用说了，随处可见的三层小洋房，还有夜半三更还在街面上坐着，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蹲稍放哨的人。 霍珣出了一身的汗，“前方一百五十米屋檐角、后方三百米阳台，左右两边屋顶架，有枪……应该是狙击手……” 这是这几周霍珣视神经异能训练出来的成效，只要他凝神静气的想看，两公里内的事物细节在他眼里会像清明上河图一样纤毫毕现，也能透视一些浅层的事物。 陈清雪精神力罩住两人，示意他不用紧张，她依然没感受到异能量，但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狼窝，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郁的味道，陈清雪最近常常去宋明月的实验室，闻出了这是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 陈清雪和霍珣走到了村子背后，前面不远处似乎是一大片农田，田地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再后头就是山崖了。 霍珣远远就示意陈清雪不能再往前走了，他这会儿是手都在发抖了，嘴唇发紫，被吓的，“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地里面埋了东西，黑色的，有圆盘状的，有圆的，密密麻麻十米之内两三个……”哪怕霍珣还没真正接触过，但是霍奶奶看的抗日剧里这模样的东西可不少，不是地雷就是手[雷。 土地很硬，根本没有翻动过的迹象，这说明这些军[火布置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陈清雪脸色很差，和霍珣绕着巷子走，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尽快报告给军部，这太不寻常了，哪怕没有异生生物。 陈清雪藏在衣领上的耳麦滋滋了一声后收到了密线电波，陈清雪心里一震，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严密的监控下，脚步不变的继续往前走，在心里快速翻译着内容。 【陈清雪少将，收到请回复，这里是‘雷霆11号’行动总指挥署，我是省公安厅王德武，正准备执行‘雷霆11号’，收到军委密令，配合陈清雪少将执行任务，请指示。”】 陈清雪浑身一震，忽而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雷霆’是一切‘扫毒扫恶’行动的总称，整个村子弥漫着的刺鼻气味分明应该就是制[毒化学试剂的气味。 陈清雪精神力凝成丝，输入耳麦，“首长好，这里是陈清雪，目标一致，配合武警部队完成‘雷霆11号’任务，和平村大致情况扫检完毕，敌人拥有重机枪武器、南面断崖下十亩地范围内是重雷区，东北、西北两面是重武力埋伏区，监控密布，请确认行动是否泄密。” 王德武听得一身冷汗，山崖上负责突围的是公干干警和特种兵队，东北、西北两处一千五百名武装部队潜伏待命…… 张志国立刻问，“是否强攻？” 他们想给对方来个瓮中捉鳖，对方将计就计引蛇入洞，倘若真的打响了这一枪，后果不堪设想。 “请求强攻！” 李峰、周成，王德武、张志国汇集一处商议对策，王德武走到地图前，目光凝在山崖下那一片土地上，深吸了口气，转身，下令，“全军听令，引爆雷区，强攻！” 李峰、周成、张志国都神色肃穆地敬了一礼，应声道，“是！” 陈清雪收到了作战计划，请求执行命令，“报告，陈清雪请求执行任务，引爆雷区！” 引爆了雷区，她等的东西们，也应该出来了！ 陈清雪的身手王德武李峰是见识过的，并不比特种兵差，再加上来自军[委的命令，王德武强迫自己相信战友，并没有反驳陈清雪的请求，当即应了，“请陈同志注意安全。” 陈清雪精神力罩住霍珣，拉着他拔地而起，飞身跃到最北端的一处民宅上，精神力瞬间膨胀至最大，手中的砍刀足足有寻常的几倍大，往那十多亩土地上砍了一刀，一时间山崩地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得山摇地动，响声震耳欲聋，陈清雪握着砍刀从飞扬的尘土和泥块中穿行而过，整个村子都醒了！ 王德武和战友们站在崖上看着这一幕，立马朝震惊骇然的战友们下令，“全军听令！强攻和平村！注意保护村民的平安！” “是！” 乘着雷区爆炸的掩护，数百位公[安干[警和特种兵拉好挂索，飞速地从崖顶往下滑，潜伏进村庄，特种部队两两配合快速找到制高点，解决暗藏的狙击手，掩护公安干[警突围。 枪声掩藏在爆炸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终于来了。 陈清雪感受着从四方朝这边涌来的异常能量，快速绕到村庄中心的广场上，等着异生生物赶过来。 28、好看 村里拉响了警报声, 各家屋顶上的报警器闪烁着红光, 越来越密集的枪声混在乒乒乓乓的动静里，整个村子都裹在了枪林弹雨中。 霍珣和陈清雪这里是火力重灾区, 霍珣的视力和别人不同, 任何运动着的事物在他这里都会变得缓慢, 霍珣有种大胆的猜想, 他不用陈清雪保护，自己也能躲开子弹！ 只有离得近了，保护罩才会起做用, 陈清雪没同意霍珣冒险, 察觉到暗中有战友在帮她消除火力，拉着霍珣上了一栋六层洋房，把他放在了露台最高处，从这里能俯瞰整个村子。 陈清雪撤下衣领上的耳麦, 连带着和平村的地图一起扔给霍珣，“和公安干警联系, 将你看到的狙[击手位置、重火力坐标告诉战友！” “是！” 霍珣应声, 示意这里交给他，让陈清雪专心对付异兽。 霍珣飞快地打开地图，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他必须要大声喊对方才能听得见，“报告首长!报告首长!这里是特处队队员霍珣，此刻正在和平村888号露台, 先确认敌方狙[击手位置，1号房房顶中段警报器向北两米处埋伏狙[击手两名，12号房南面二楼开窗窗户离中线西侧50cm处狙击手一名！55号房三楼露台狙击手一名——” 霍珣飞快又准确地报出敌人的位置，指挥中心李德武迅速核验过已知埋伏点后，顾不上震惊，立刻将这条电波扩散连接到各个公[安干[警以及武装部队的通讯器中，下令让李峰指挥特种部队逐个端除埋伏点，给强攻和平村的武[装部队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掩护！ 年方党是‘雷霆11号’行动中武装部队十四团的团长，领着一千士兵从外围包抄推进，挨家挨户的搜查清理，在广场上先一步遭遇了两个身材高大粗壮的中年男子。 在密布的枪林弹雨中，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直直冲着他们走来。 年方党示意士兵停下开火，端着枪正对着两名男子，声音肃杀，“武装部队正执行任务，请立刻停下，抱头蹲地！请立刻停下！蹲地抱头！” 来人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不应答不做声，临到跟前十米的距离，这两人以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速度飞起踹到了士兵群当前的防弹罩上。 年方党当即下令，“开火！就地处决！” 枪[响声暴起，却像是打在铜墙铁壁上，对方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子弹有大半落在了两名男子的周身，堆撒了一地。 年方党紧绷着神经，立刻下令，“二队三队，重机[枪上！加大火力！” 密集的子弹打穿了两人的身体，两个男子倒在地上，后面的士兵惊惧后怕地松气，“这是什么怪物！” 年方党刚想说话，就看见那两人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站起来后子弹噼里啪啦从身体里往外掉，很快就恢复如初了，年方党握紧手中的枪，压住心里的惊骇朝身后暴喝道，“全军立即后撤，将这怪物引进雷暴区！” 士兵们虽然惊骇，但都是些有钢铁般意志的军人，有年方党这根沉着冷静的定心骨在，这一千士兵就倒不了！听命令后立刻就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陈清雪在广场上料理完两只寄生兽，感受到异常能量，拉着霍珣赶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两个武力异能者从后背往武[装队里扑，异能能量比计泽城还要汹涌磅礴，有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架势！ 霍珣大喊了一声小心！ “散开趴下！有危险！” 年方党直觉危险，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砰响，还有野兽一般震耳欲聋痛苦地嘶吼声！ 陈清雪庞大的精神力形成了一个厚实的盾牌，在暗能量形成的冲击波席卷过来前先一步挡住了，对方强悍如山洪倾泻的精神力冲击得陈清雪往后退了一步，巨大的精神能量将两个异能者撞飞后，因为保护罩迅速流失的精神力让她撑着得手臂都有些发软，耳边嗡嗡嗡的不太听得到周围的声音。 两个强大的初武力异能觉醒者，战斗力中级，一拳下去普通的战友得牺牲一大半。 陈清雪暗自喘了口气，朝后面大声喊，“这里交给我！霍珣，你配合战友们一起，迅撤离这里！” 霍珣看到了从陈清雪耳朵里流出的鲜血，但也看到了陈清雪眼里的急切，更清楚这样强大的异能者普通人完全不是对手，立马朝年方党道，“她是陈清雪少将，这里交给她，她能解决，我们各司其职，加速清除村子里的恶势力！” 但她也需要帮助。 年方党看得出来，陈清雪刚才是为了要保护他们，才流血的，年方党立刻下命令，“冯七，你领八百接着执行清除任务。” 冯七和年方党搭档多年，明白年方党的意思，当下点了八个连，“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霍珣跟冯七走，他的异能在普通士兵身边能发挥到最大功效，年方党带着剩下两百战士迅速占领周围的制高点，对这两个异类形成了火力包围圈。 弹[药确实不能要了这两‘人’的命，但只要对方像刚才那样倒下一瞬间，就能给陈清雪同志一个获胜或者喘息的时机！ 陈清雪刚才受了重创，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精神力对异能者来说同样是致命的，对异能者造成的创伤也是致命的。 陈清雪的异能虽然不是战斗系，但对付这个数量级别的高级或者中级武者，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没打算要这两人的性命，在将对方重创到无法反抗之后，陈清雪朝年方党打了个消战的手势。 在异能萌芽的初级阶段，一次性发现了两名中级初武异能者，这让陈清雪不得不重视。 陈清雪本来准备找绳子把人捆起来，年方党给了手铐和脚链，陈清雪拿过来灌注了精神力，将两个人制住了。 年方党脑子都是木的，刚才这不到两分钟的战斗让他们大部分人都回不过神来，实在太过虚幻了，哪怕他们刚刚差点都去阎王殿绕了一圈，刚刚发生的事还是震得他们头脑发木。 通讯器里纷纷传来战友们的战报。 “001队东北片区清理完毕，擒获非法武装人员两百名。” “002队西南片区清理完毕，击毙非法武装人员二十名，擒获一百名、” “005队东南片区清理完毕，缴获枪支弹[药两百排，抓获涉案人员三百名。” …… “雷霆11号行动起底完毕！请各队按照原计划挨户抄检涉案物品和犯罪证据。” 天际泛白，阳光踏着黎明而来，枪声从密集到稀疏，再到消弭，这一场足足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战斗终于结束了。 陈清雪朝年方党敬礼报告，“这两个人是异能觉醒者，需要押回组织看看是什么情况，兴许还能问出些有用的情报。” 年方党也朝陈清雪敬礼，猜到对方受伤估计也是因为要保护他们，这两个壮汉发出的力量摧枯拉朽，比雷弹还厉害，刚才要是扑上来，牺牲就是一大片，陈清雪是战友，哪怕她身上有未知的力量。 对于方才的事，所有人都好奇，但出于军人的素养，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陈清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个异能者身上，他们还有意识，但问什么都是闭口不答。 后头的警车开进来，两个战友打算把人弄上车，只是刚碰到那两人，就听轻微的一声砰响，两人就直挺挺地气绝了，鼻窍流血。 陈清雪用精神力探查过，两个都是脑死亡，脑浆都糊了。 年方党对这样的手法也熟，上前翻看后，面色凝重，“是微型炸[弹。” 陈清雪脸色和心情都很差，这两个人很明显就是被胁迫了，能胁迫得了两个中级武力异能者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有人在背后监控着这一切。 陈清雪和年方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发现了凝重。 年方党当即联系了指挥中心说明情况，那边王德武立刻屏蔽所有可能的信号，整个村子进入全封闭模式，并组织村民迅速撤离，让巡检队逐一排查，防爆拆弹组跟在后头。 巡检队很快在将近三十余户人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大剂量的军用手[雷和炸[药，陈清雪不放心，精神力尽量分区罩住了爆炸区，将爆炸波及的范围压缩到最小。 好在没发生不可控制的场面。 排查完毕后接着是清缴犯罪证据和物资。 陈清雪跟着年方党这一队，整个和平村总共八百户两千人口，有将近五百户涉及制[du贩[du，五十余户设计非法藏纳枪[支弹[药，目前查获藏纳du[品500kg以上的有19户，kg级别以上重量的毒贩一百多户，七十余户以贩养[吸. 这一个村子真正没涉及‘du’‘恶’这两个字的，还不足一半人口。 包括一些还未成年的小孩。 年方党给陈清雪介绍了一些情况，“缉[du队是从北边摸过来，查到西南这一片就受到的巨大的阻碍，再加上两年前从云城流出了好几种新型du品，省里面就警觉重视了，成立了专案组，多次纠du或多或少都和这村子有关系，但它总能侥幸逃脱……” “……六个月以前局里收到了一个匿名记者的暗报，我们顺藤摸瓜，废了不少力气才清楚了些这个村子的组织结构，从村支书、村长这两个du[贩头目上打开了缺口，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这个地方产[du制[du至起码已经超过了十年以上。” 村支书和村长都是通过村民投票选举选出来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目前已确认涉案人员九百九十六人，搜出现金数千万，毒品相关的制作工具不计其数，就是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作坊集合，数百家集结起来，生产能力非常可观。 按照法律来量刑，都足够死好几十次的了。 警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来，公安干警押解着涉案人员过来交接，根据尿检查验分成涉[毒的和未涉[毒的。 案犯一车一车往外拉，霍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是发现了一个异能者。 陈清雪和他一起去看，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面容年轻但消瘦，头发发黄，双目呆滞，被镣铐卡着的双手发黄发黑，大概是常年接触化工原料的缘故。 霍珣飞快地道，“问了，他就是传说中的老k，现在暗市里有市无价的‘癫狂’和‘r54’‘粉红梦’‘复生丹\'就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了，他是重要人员，外面似乎还有人接应，差点就让他逃走了！” 陈清雪探测到了他的异能，应该是一种萃取异能，如果可以他能从任何矿物植物里提取出最纯粹的物质，这是一项几乎逆天的异能，淘金不用挖山，提取药物有效成分不用砍树掐苗，很多科学技术上难以提炼的稀有材料，在他这里就是点点手指头的事。 一种有别于战斗异能、但能对国家和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特殊能力。 但是面前的少年却目光呆滞，完全没有一个强者应有的活力和生气。 陈清雪压住心里翻腾的情绪，接着问，“除了制[毒他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 张志国摇头，“审问了他的家人，说王路才会走就跟着他爸待在地下室里摆弄化学品，十岁不到就上手了，平时连家门都不太出，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制[du的一整个过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总是格外受欢迎，十多年上吨的生产量，足够他死一百次的了。” 周围的警察和士兵听了都觉得可恨可叹，这个村子不端了，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霍珣突然拉了拉陈清雪的衣服，有些焦急恐惧地在她背上写字，“王路脑子里有东西在闪，红——” 霍珣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响动，爆炸声随着脑浆崩裂开，霍珣呼吸困难，血腥又恶心的画面攥紧了他所有的神经，胃里面翻江倒海，让他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比他见过的所有怪物都恶心！ 陈清雪脸色和张志国年方党一样差。 除了那两个初武异能者外，这是第六个被微型内植炸[弹炸死的要犯。 看来是一场持久的攻坚战。 王德武沉沉吐了口气，下令全军汇合。 年方党提议，“这村子痕迹太多，基本家家下面都有地窖，建议向省里面打报告，拨地搬迁，这村子最好是别住人了，村子里气味都不正常。” 王德武点头，陈清雪和霍珣仔细在村子里巡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遗留问题，跟在押送车队后面一直到省公安厅。 ‘雷霆行动11号’完成得很顺利，但盲人摸象，可能只摸到象尾巴而已。 霍珣和陈清雪的精神状态都不算好，陈清雪是因为精神力过度消耗，霍珣则是受到了些冲击，赵毅来公安厅接的他们俩。 陈清雪霍珣向赵毅汇报了今天的事。 赵毅负责善后，‘雷霆11号’所有的参与人员都会被约谈，在国家没有足够准备的情况下，为避免引起社会恐慌和社会动荡，并不适合公开异能者和异生生物的存在，所以这些参战人员都会签署保密协议，并且将来一段时间内会受到严密监控，一大半都是特殊调配来特处队。 盲人摸象，他们可能只是摸到了一个衣角罢了，霍珣表达了自己的猜想和担忧。 赵毅听了霍珣的担忧，脸色都没变一下，“这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任何一个‘du窝’都不会单纯只是一个‘du窝’，没有人张罗也拉不起这么大摊子，制du就是为了敛财，后头一大串利益链，这才是开始，将‘黑/恶\'势力连根拔起才是‘雷霆行动’真正的目的，这次估计是要钓一条大鱼，来多大，我们钓多大，没什么好怕的，你们两个安心养伤，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其它交给我们。” 赵毅被调来云城本来也是为的‘雷霆行动’，只是因为行动的保密性，他接到调令的时候并不知道具体时间、事件、地点和过程，任务还没完全交接，就爆发了异生生物事件，因为他当时就在云城，同陈清雪同志有特殊机缘，中[央[军[委这才紧急抽调他成立云城异生生物特处队。 霍珣听得发怔，但也随之镇定下来，因为他对王德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王德武基本就是这样刚硬的神色态度，“就算只是条象尾巴，我们也能揪着它这条尾巴把正主揪出来。” 陈清雪态度更淡然，也一样刚硬，“别说只是象，就是史前怪兽，和人民作对，也一样揪出来，不露出象尾巴，也抓不到他们。”只是提醒这次就有两只嗜血兽、三个异能者参与其中，一旦出行动，务必通知他们特处队。 年方党安慰他们不用担心，比这阵仗大多了去了，只要团结一心，没有打不掉的黑老虎。 霍珣听首长们这么说，就安定下了一颗沉重又晃悠的心，更加努力的训练了，他需要更强的异能，才能对付更黑恶的势力，才能保护更多的人，战友，和人民。 赵毅看两人状态不好，尤其是陈清雪，又一身的血迹，沉沉吐了口气，劝道，“你好好休息，上次的伤都还没好全，我这边加紧训练计泽城，希望云城能平静一段时间。” 陈清雪点头，回家进了房间就有些撑不住，耳朵嗡嗡嗡地响，刚才就勉勉强强才能听清赵毅和霍珣的话，进了房间一松懈下来，精神就有点疲软。 宋明月一把接住直直栽到前面来的陈清雪，急得手足无措，“清雪，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陈清雪摇头，靠着他等那阵晕眩过去，这才站直了摇头，“损耗过渡了。今天损失了两个中级武力异能者，一个特殊萃取能力异能者，三个都是被胁迫，然后被灭口了，后面这一个才十九岁，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 宋明月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来，从盒子里摸出两块羊脂玉一左一右塞到她手里，端了盆热水来，润湿毛巾给她擦额头上干涸的血迹，看她耳朵里也有血迹，气红了眼，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这群该死的禽兽，不知所谓，啊，我诅咒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吸收着玉佩上的能量，两人离得也近，陈清雪连蒙带猜的看懂了宋明月说什么，不由哈哈乐出了声，“明月不要担心，我没事，霍珣才是，今天第一天遇到这样的场面，被吓得不轻。” 宋明月拿医用棉签小心地给她清理耳道外的血丝，“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 哈哈，这是什么理论。 陈清雪拿过毛巾自己擦了把脸，看他蹙着眉头给她处理受伤细碎的伤口，擦个双氧水都擦出了一额头的汗，心里发暖，不想让他担心，迅速消耗了一整块玉佩的能量，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全了。 宋明月紧紧蹙着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跟着放松下来，“清雪你疼不疼，我发明了一种止疼药，没有副作用，你疼的话可以吃一粒，我把它制成了草莓味，你要吃吗。” 草莓味不是她最喜欢的甜品味吗，陈清雪乐了一声，“要。” 宋明月就给她拿了一盒，连盒子都是好看的草莓状，上头有扣环，可以随便挂在什么上随身携带。 陈清雪拿了一颗吃了，宋明月看她伤好了精神也好了很多，紧绷着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眉眼弯弯道，“纯天然无公害，草莓味是真草莓做的。” 陈清雪心情不由跟着轻快起来，转而问宋明月，“后天晚上就是订婚宴了，爷爷说你偷偷给我做了礼服——” 宋明月听了订婚宴三个字心跳就不稳了，再听她提起礼服，耳根就染上了一层红，矢口否认，“是我在婚纱店买的，不是做的。”哪有男孩子做这个，虽然他给她做礼服婚纱的时候非常开心，但他是男人，做这个，难免缺了点男子汉的英雄气概。 他希望自己在清雪心目中是个无所不能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 陈清雪嗯嗯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知道，是明月给我买的，能给我看看吗，正好我要养伤，明天去拍照吗，宋爷爷说订婚宴要用到。” 拍婚纱照啊！ 宋明月高兴得飞起，喜眉笑目，立刻吩咐宋小黑去他卧室把衣服拿过来。 他在这准备水给清雪泡脚。 盆里的水温温热热的非常舒服，陈清雪脚伸进去感觉浑身紧绷着的毛孔都要张开了，看宋明月一直看着，就乐问，“很舒服，明月你要一起泡吗。” 宋明月其实就是看她晶莹润白的脚趾头在水里张开又放下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闻言忙挪开了眼，摆手，“我泡过了，清雪你泡。” 宋小黑直接把人形模特都推进来了，宋小白在后头拢着长纱，陈清雪正面对着门，一眼就看见了，诧异问，“这是婚纱么——” 纯白色的，样式很特别，上身中国结盘扣和银色的刺绣显得内敛又精致，下面层层叠叠的柔缎铺陈开来，间或坠着星星点点的红宝石绣珠，在柔缓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梦幻得不真实，没有太多坠饰，也不过分华丽，一件非常简洁大方的婚纱，可以说非常漂亮。 宋明月回头一看就脑袋冒烟，连忙把人形模特推出去，简直有要把宋小黑这笨蛋重置刷新的冲动，“这是婚纱，不是礼服！宋小黑你是不是笨！” 宋小黑宋小白就卡克了，待在原地一动不动歪着头一脸茫然。 陈清雪看着可乐，宋明月听她笑，红晕都蔓延到了脖子上，“清雪，这个是-咳咳——我买的，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礼服！”这是送给清雪的礼物，对他来说也没有真正结婚的那一天，所以这一场订婚对他来说，是一场童话梦，每一个地方他都希望能做到最好，所以才会偷偷做了婚纱和礼服，哪怕他没有机会看到清雪穿婚纱了。 宋明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把东西搬回去了，陈清雪乐得眉开眼笑，心说算起来三辈子了，还真是头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婚纱也是真好看。 29、不斐 因为特殊任务的原因, 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 目前两人都不可能日常穿军装，宋明月知道陈清雪喜欢军装, 礼服就往简洁大方干脆利落上靠, 用和军装一样的设计理念。 色系偏明亮温暖, 又不含有一点军人的元素, 从色调、材料和装束样式上都绝对看不出军装的样子。 一套精致又板正的小西装，里面是领角圆润的白衬衣，配黑色蝴蝶领结, 小短靴, 剪裁得体，线条流畅，小开领上的胸针和他的是一对，当然衣服款式相配, 一黑一白。 看起来很正式，但又是平常都可以穿出去的常服, 漂亮帅气。 陈清雪一看就喜欢上了, 洗完澡出来就试了，尺码也是刚刚好穿起来很舒服。 陈清雪讶然，“刚刚好哎, 明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鞋子也是。 宋明月看着镜子中发光发亮的人挪不开眼, 回道，“淡蓝色那个小外套你穿着最合适，但是这几天好像又瘦了一点, 我就改了改。”他当初做了正确的决定，在还不认识清雪的时候，就给她买衣服，清雪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买的，这让他非常开心。 哈哈，陈清雪就笑得露出了一口好看的牙，“明月不是说你买的吗。” 宋明月脸腾地红了，觉得自己的智商和宋小黑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宋明月不再提这件事，转而道，“胸针你喜欢这个款式吗清雪。” “喜欢。”是月亮形状的小手办，用玉雕刻的，晶莹润泽又很可爱。 宋明月就非常开心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爷爷说话，他非常担心你。” 陈清雪点头，宋明月出去没多久，王德武和年方党那边就一前一后打电话来了，“根据陈同志给的消息反向侦查，确认当初给我们传讯息的匿名记者确实就是顾汐献，同志们在清理和平村房屋的时候，也在一处民房床板下面发现了两兄弟的照片。” 照片上传过陈清雪这里来了，两兄弟搂着肩膀站在梨花园里，笑得灿若骄阳。 简讯是六个月以前传的，照这样推算，顾汐献应该在和平村潜藏很长时间了。 陈清雪问，“是我们的线人么？” 王德武回答得艰难，“他的哥哥顾汐洲我认识，虽然只是个化学老师，但却出了名的年轻有为，尤其在毒理学方面，我们厅里经常请他当顾问。” 陈清雪看着照片，把这个仇都记在了心里。 “顾汐洲和顾汐献同志牺牲了，虽然为时已晚，但英雄不能被埋没，厅里面决议按照体系内烈士一等功授予二人‘人民忠勇卫士’的荣誉称号，在滨江墓园立了衣冠冢。” 这是应该的，和平村毒巢被胁迫制[du贩[du的三百余人、被强行注射染上du[瘾的二百多人，据悉还有专门的团伙在外狩猎一些外来务工人员或者流浪汉弃婴等等，通过审问犯罪团伙里的骨干成员得知，顾汐洲是非常不识趣，受尽百般折磨，染上毒瘾都不肯屈服，才被当成弃子恶意寄生的。 如果不是顾汐献潜伏在和平村拿到了突破口，‘雷霆11号’可能会延迟数月或者数年，在这期间将有不计其数的受害者被拉进深渊，还会有成吨的毒[品从云城流出去，走私到全国各地，甚至是国外。 勋章和感谢信、表彰大会的视频资料王德武派李峰送来了陈清雪这里，请她和李峰同志一起，把这一份东西转交给顾汐洲顾汐献的母亲。 陈清雪换了军装，和李峰一起过去，连带着两枚平安符。 顾妈妈被安置在疗养院，看懂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摸着刻有兄弟两人名字的勋章，潸然泪下，为她两个值得她骄傲一辈子的儿子。 陈清雪将两枚平安符递了过去，老人家接过去不住抚摸着，老泪纵横，对着陈清雪和李峰道谢，“谢谢……” 陈清雪和李峰都是摇头，是他们要谢谢她，谢谢顾汐洲顾汐献。 顾妈妈尽力平复了情绪，擦干净眼泪，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存储盘，推到了陈清雪面前，“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因为住在汐献身体里的那个怪物总是想出去害人，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汐献说是云城里来了个厉害的军人，天天盯着这个城市，同伴们一有动作就被挫骨扬灰，他一动不敢动，只能靠喝动物血为生……我很感激你，甚至想着你只要在云城的一天，‘汐献’就永远不敢出去害人，那他这样活着，我也认了……” 陈清雪摇头，“节哀……”在往后的两百年间，人类一直没放弃探索研究如何‘净化’寄生种，但一直没能找到行之有效的好办法，寄生种就像是一种普通但没有克星的细菌，一旦寄生，就会和宿主融为一体，迅速蚕食宿主的驱壳和意识，为它所用。 顾妈妈平复着情绪，“老婆子一个人住怕不安全，早些年汐献就在屋子瓦片下面装了好些监控和录音设备，汐献出事这几个月我截取了一些存了下来，你拿去看看有没有用吧，你平时还是小心些，之前学校里出的事，并不是汐献要对付你。” ”谢谢您。“陈清雪接过硬盘，拿笔写了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李峰也给了电话，并把两身制服、还有百万抚恤金放在了顾妈妈面前，陈清雪和李峰陪着顾妈妈去滨江墓园看望了顾汐洲顾汐献。 回到家宋明月就跟她说，下次遇到寄生兽，找机会带着他参加一下。 宋明月是想知道陈清雪遇到的是什么危险，恰好霍珣过来，就问了霍珣，知道了那三个异能者还有顾汐洲顾汐献的事，很快就抓住了里面的重点。 第一，过于庞大的保护罩才是清雪受伤的原因。 第二，三个异能者是死于脑袋或者身体里植入的微[型炸[弹。 第一个的话他正在测试计泽城，从计泽城那得到具体的能量波冲击数据后，就可以开始着手研究保护罩的事。 至于第二个，宋明月提笔写了个单子，“发现的太晚，这样的微型炸[弹电路非常纤细，只要传输适当低频脉冲波，就能造成短路火并，动静非常小，顶多就是冒点烟头皮烧焦一块，送到医院再补就是，总比丢性命强。” 单子写出来立马就传输到了公安厅的内部群里。 除了短路两个字，其它都听不懂。 霍珣这两个周以来已经麻木了，他只看得见宋明月手指在键盘上敲啊敲，人都没进群，就在公安厅内部群群文件上上传了低频脉冲仪的各项图纸和数据。 霍珣咳了一声，提醒道，“可是他们也看不出谁被植入了炸[弹，通常只有爆炸了才能发现。” 也不是不能解决吧。 宋明月让宋小黑去实验室拿出了一副眼镜，“带上看看。” 眼镜的镜片看起来和正常的没两样，框很厚，霍珣带上后惊呼了一声往后仰倒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取下来镜片里的骷髅骨架消失了，这才心有余悸地问，“这是什么？” 就是个加强版的自生发x射线眼镜，上次坐飞机过了安检，他心血来潮做了一个，检测危险物品比较方便吧，“我特殊处理过，辐射控制在了极其微小的范围内，给公安局用吧，就是造价不斐，不知道他们舍不舍得花钱。” 这肯定是值得花大价钱的。 霍珣带着眼镜四处看，虽然都是灰白黑三色，但是内部结构什么情况一清二楚，大白天连屋檐下装着的监控器、东边房顶上匍匐守卫着的士兵，院墙上哪个地方有老鼠洞，全都一目了然，镜片上方还会投射出一片静态分析图，上面的闪烁点会将危险物品比如监控、枪[支、之类的东西标明出来，霍珣以前从没见过。 看着看着就看见陈清雪穿着军装背着书包从外面走进来了。 霍珣惊悚了，“明月，为什么清雪是正常的！”是真人的正常，周围一片黑白灰，看别人都只是骨架，只有陈清雪和正常人一样，有颜色有形状，正常眼睛看到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 那当然是因为他特殊调整过啦，宋明月就笑，看陈清雪进来更是乐得欢实，“清雪你回来啦，累了吗。” 陈清雪摇头，“出去也是晒太阳补充能量。” 霍珣就把眼镜递给陈清雪看，陈清雪带上心里就有些惊叹了，这副眼镜的功效虽然比不上霍珣的异能，但是也非常有用了，“这个非常有用，明月你做的吗，好厉害。” 宋明月心情雀跃，点头道，“这个的图纸和数据已经全部打包发给王德武了，我尝试着看能不能把异能检测仪也压缩内置到眼镜里。” 如果真的可以，那对清理异生生物这件事来说，真是不小的进步。 陈清想起赵毅嘱咐的话，就雪朝霍珣道，“霍珣你这次在‘雷霆11号’行动中立了大功，表彰大会是明天下午，你可以带着霍奶奶一起参加，省公安厅那边想借调你参与接下来的后续工作，赵队长的意思是不影响学习训练和正常任务的情况下，可以给予支持。” 霍珣点头，“我服从组织安排。” 因为今天下午有声乐比赛，两人的礼服又是可以外穿的常服，所以陈清雪就建议拿着相机去学校里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请同学拍一张当婚纱照就好了。 比赛也是两人一起参加，宋明月怎么样都可以，收拾东西和宋军国打过招呼，两人就背着书包一起去学校了。 宋明月一路上心跳都是蹦蹦蹦的，还没有开始，就诸多幻想： 两人站在一起的合照，会靠得很近么，清雪会不会牵他的手，拍照的过程中，他可不可以亲亲她的脸…… 幻想总是让人心跳加速，光是想想就非常幸福了，宋明月整个灵魂都在天上飘着的，幸福得前所未有。 30、一更 今天参加的是声乐比赛, 第一二三名有机会参与更高一级别的全国比赛或者国际比赛。 陈清雪和宋明月参加钢琴和小提琴, 两人小提琴成绩一模一样，难分高下, 专家评委们就把两人叫进去了, 说明情况, 打算加赛一场, 再做定夺。 宋明月直接说让给三号选手，他第四名就行。 评委惊讶，“能说说知道原因吗。”这位同学弹奏的《梦幻曲》本身就带有欢欣和喜悦在里面, 听起来就是夏日清新甜蜜的味道, 如果不是技巧和音节上的失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了。 宋明月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雀跃和欢欣，但在外总还记得清雪的嘱咐，清雪说他们是早恋, 虽然情况特殊，但一样会给学校和社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一切都要低调。 介于这样的原因, 宋明月就换了一个说辞，“我们是——好朋友……”虽然在他看来，那都是不需要在意的目光, 不需要放在眼里的影响, 但清雪这么说，他也就好好记在心里了。 评委的目光就欣慰包容起来，点点头夸赞, “宋同学友爱谦让同学，值得表扬。” 外头通过终端看着直播的观众席就响起了好多咳咳声，秦方看着里面笑得阳光灿烂的选手宋同学，和沈君钰疯狂吐槽：“我要心肌梗塞了，明明是小学妹演奏得更饱满更富有感染力，评委们怎么说宋同学弹奏得更有感情？？再说评委们真太纯洁了！那衣服一看就是情侣装，十五六岁的男同学女同学穿成这样，老师们不应该多想一想！青春期阿喂，心动谈恋爱不是挺正常！我给小妹妹传个小纸条还被耳提面命的好几天！” 宋明月和陈清雪现在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沈君钰摇头：“宋同学是身体情况比较特殊，你祝福他们就成。”事实情况就是宋明月活不过二十一岁，连结婚的法定年纪都达不到，订婚，就是全一个念想，同学老师们还真没人想不通的。 再加上两个同学出乎意料的优秀，两个星期参加比赛拿了五六个奖，个个都是含金量顶高的全国比赛，尤其是宋同学，除了运动类，比分数的分数就一模一样，比名次的就紧紧跟在陈同学后头，没有一次例外的，真实水平只怕还要更厉害。 宋明月一个神秘但没什么个人魅力的红几代渐渐走到了众人的视线里，品学皆优，学渣陈清雪翻身成了全能a的超级学神，这样突出优秀的成绩让一些质疑声闭上了嘴巴，连家长群都安静了。 陈清雪在声乐里灌注了精神力，只有特殊的人群能感知到，今天有了大收获，她在小提琴全国比赛中发现了一位声音异能者，是秦方，只是一来对方还在参加比赛，又是熟悉的人，陈清雪暂时就没去打扰他，只是存了他的联系方式。 两人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柳玉，陈清雪就请她帮忙拍照片，宋明月也开口邀请，因为他看得出来，柳同学是真的喜欢清雪，想和清雪做朋友。 柳玉高兴得疯了，“去小公园拍吗！那里风景超级好！” 陈清雪摇头，和宋明月商议后，最终决定去实验楼。 实验楼是宋明月在学校里的地盘，一整栋七层，楼顶是个屋顶花园，两千多平米那么大在，里面花花草草有专门的人收拾，生机勃勃的非常漂亮。 柳玉端着相机左看右看，相中了一处荼蘼花架，木芙蓉和十月樱开得正红火艳丽，配上正午明媚温暖的阳光，气氛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宋明月和陈清雪依言站过去，两人就并排站好了. 陈清雪是习惯性站姿，宋明月则是紧张的，柳玉隔着镜头就噗嗤笑出了声，伸出脑袋来哈哈乐道，“你们拍证件照呢站得这么直，陈同学想象一下旁边站着的是你的亲密爱人，靠近点伐！” 陈清雪有点囧，宋明月则是开心得起飞，心神荡漾耳根发红地主动往旁边挪了挪，亲密爱人，他喜欢这个用词…… 两人肩膀轻轻碰在一起，宋明月偶尔看向旁边的女孩，眼里的亮光比正午的阳光还灿烈，再加上两人相貌不俗，一个长相精致软糯，一个清贵绝伦，站在一起偶尔对视，那都是非常赏心悦目的画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柳玉就是觉得宋同学看着自己未婚妻时眼里有星星有亮光，那种不自觉流出来的喜欢和爱护藏也藏不住，真是让她想捂着胸口啊啊啊尖叫的！ 柳玉咔咔咔咔快速地捕捉那些让人心动的瞬间，乐哈哈笑得合不拢嘴，“可以要求来一个纯洁的牵手吗！那样拍出来会比较好看！” 柳玉同学格外地可爱，也格外地尽心，陈清雪也跟着眉眼弯弯，把手伸给宋同学，宋明月不自觉悄悄在背后擦了一下，心跳失衡地轻轻握上后，并不敢用力攥紧，光是感受着两人交握着的温度就让他非常满足了，第二次正式牵手了！好开心！ 宋明月眉开眼笑地非常满足，陈清雪想着他最近这一周基本都泡在实验室里研究异生生物的事，很辛苦也很累，现在看他玩起来这样开心高兴，索性打消了拍一张就走人的念头，看了看天色，打算安下心来好好陪他玩一个下午，就拉着他到处取景，希望他能好好放松放松，也希望他尽性开心。 陈清雪走到秋千旁，拽着绳子摇了摇，问宋明月，“明月，你坐过秋千吗？” 宋明月摇头，他生来喜静，小时候是因为秋千危险，长大就更不可能做这样幼稚的事了，“清雪你想玩吗，我来推你。” 看来是没玩过，天才的童年估计已经开始和笔记本作伴了。 陈清雪失笑，把他推到秋千上坐下，“明月你握紧了绳子，我推你，握不紧也没关系，掉下来我肯定能接住你！放心吧。” 他相信清雪。 宋明月哈哈乐着，心情也跟着晃荡的秋千一样，快飞出天际了，和清雪一起出来玩真的非常开心，是他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了！宋明月偏头看了眼旁边守着他的女孩，这是他心爱的女孩，遇上她，大概用上了他几辈子好运气，他甚至开始有些残忍的感谢，感谢自己的身体是这样，如果他的身体不是这样糟糕，他们就不会有婚约，她和他就不会相遇。 很无脑很不负责任也很疯狂的想法，但如果用半生的寿命来交换和她的相遇，他愿意，他确定，哪怕只是和她相遇一天，一年，几个月，还是几年！他都非常愿意！ 她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他非常喜欢她，想把他所有美好的一切都送给她！ 宋明月察觉到了陈清雪的视线，压下胸腔里涌动着的热意和感情，回头灿然一笑，迎着夏日的和风旭日，朝她大声道，“清雪！很好玩！清雪你一起来吗！” 他是真的非常开心啊，那种开心得像拥有全世界的满足和飞扬，连陈清雪这样粗糙的神经都感觉到了，他好看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满都是神往。 陈清雪对着他脱口道，“明月，我能飞到云端上，我带你飞好不好！” 站在荼蘼花架旁，守护天边一轮明月。 柳玉远远地隔着镜头看着画面里的两人，莫名地就有些鼻塞，察觉到自己竟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忙说了声莫名其妙，珍惜而又安静的记录下这一幕，她真的由衷觉得，没有谁能拆散面前的这一对，哪怕死神也不行。 陈清雪头一次觉得不是浪费时间，也不是浪费精神力，惦记着要带宋明月去更高更广阔的地方去看看，看照片拍得差不多就收工了。 宋明月从书包里拿了自己准备的谢礼。 一个小机器人还有一块腕表，机器人是比宋小黑宋小白更精致的机器猫形象，收缩起来是一个圆球，成年人一个掌心就能握得严严实实。 宋明月输入了柳玉两个字，又教授她怎么用，“是人工智能，你说的话它都能听懂，具体功能它也会一一给你解说，版权也没有问题。” 柳玉一看就惊呼了一声，“我知道这个！九州智能公司前段时间就出广告了，说是会出一批人工智能！最早也得明年年底呢。” 宋明月点头，“是同一家公司生产的，这是样机，你喜欢这个外形吗，不喜欢可以换一个。”礼物是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不论谁帮他和清雪拍照，他都会非常感谢。 柳玉拿着小机器人爱不释手，太高兴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思考宋明月为什么会有样机，迟疑再三还是摇头，“不用谢我，我很高兴帮你们拍照，清雪是我朋友，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请我喝奶茶就行。”这个实在太贵重了，就算是一年后，九州智能也是定价八十八万，并且是想定也定不到的高端货…… 宋明月摇头，“柳同学你不要客气，这个东西我家还很多，我和清雪还要一起玩一会儿，奶茶下次再一起喝。” 柳玉就噗嗤笑起来，没再推却，“好吧好吧，那我不在这打扰你们了。”清雪很好，宋同学也很好，真的。 31、二更 宋明月以前就常常不上课, 第一次参加周考就是并列第一, 两人在老师面前做出了承诺，陈同学帮助宋同学补习思想政治, 宋同学帮助陈同学补充国文课, 这样一来老师们也不在要求他们每天都来上课了。 柳玉走后陈清雪直接用精神力罩住宋明月, 拉着他拔地而起, 火箭筒一样的往天上冲，等到了三四千米的高度，偏头看宋明月一直看她, 就眉眼弯弯笑道, “明月，你不要看我，看下面！” 宋明月脸色微红，晃了晃两人交握着的手, 转头看向下面。 海阔天空，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云城渐渐看不出它本来的样貌, 变成以颜色划分的块状物, 天宽地阔，人类是如此渺小，很好看。 宋明月又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女孩一下, 她对他也越来越好啦…… 因为顾虑宋明月的身体, 陈清雪没敢飞太高太久，差不多到军区大院就提前停下来了，宋明月脸一直红红的很兴奋, 宋军国一看就知道他玩得开心，他也没什么能感谢陈清雪的，又是真心喜欢这女娃，钱就不要命的往她卡里转，什么好吃买什么给她，把云城做甜点的好厨子都问了一个遍，排队挨个的请上门来给孙媳妇做好吃的。 今天也是，孩子一回来，现做好的糕点就端上来了。 宋军国看两个小的脑袋凑在一起挑照片，也不打扰他们，乐呵呵地背着手出去，找老战友一起练打靶，他退下来后不怎么碰这些东西了，但是国家不太平，正面临着危机，他身体也还算硬朗，把这些捡起来，指望着将来能出一份力。 两人把照片从头到尾翻了一个遍，柳玉技术很棒，再加上屋顶花园风景好，光线充足，一千多照片都非常好看，最后挑了一张牵手照。 宋明月回书房传照片做成大幅，传过去后就忍不住自个坐着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傻乐，最后把单独有清雪的，两个人的分开来，然后整理归类，直接排版做成了台历和相册，宋小黑硬盘里的录像也刻录成硬盘装好放在床头柜里，算是一份珍贵的记忆了。 订婚是给宋老爷子的宝贝孙子订婚，云城大半个政圈都来了，方容和计天阳作为女方家长，肯定是要来的，还带着计灵。 今天也恰好是陈清雪的生日。 过了今天陈清雪就十五奔十六岁去了，计灵十四，小陈清雪两岁，但因为个子高挑，长相明艳，又从小被方容按照大家姑娘的来教养，一身淡蓝色礼服配着挽的漂亮得体的发髻显得格外温婉大方。 旁边站着苏瑶，苏瑶高二，十六，面庞已经褪去了稚嫩的婴儿肥，身材抽了条，发梢微微卷曲，坠着珍珠钻石的粉红色礼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两个女孩过分出挑的长相身段，往宴会厅里一站，就格外的引人注目，哪怕周围好些来参加婚礼的高中生大学生都一样正式打扮了。 秦方在旁边就捅了捅计泽城，“你妹妹这么做不太好吧，打扮得比清雪还好看。”主要现在谁都知道婚约的事了，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场合计灵就不应该来。 计泽城嗤笑，“谁让宋明月最近天天出风头，参加考试参加比赛，公学网站上挂着的天才资料笔迹被人认出来了，一页纸上的内容都能价值上千万数亿，宋明月贵重的不是身体，是他的脑子，让人不动心也难。”计灵性子和方容一模一样，就爱掐尖冒头，小小年纪已经很知道如何打扮了，今天还算克制的。 秦方不住点头，抱怨道，“我差点没被我爸妈烦死，不是担忧手底下的医药公司受冲击，就是想让我牵桥搭线买配方，完了还吐槽我同样是人，为啥人宋同学就那么聪明能给自己转下几百亿上千亿身家，我就抱着个萨克斯小王子的称号沾沾自喜到处吹嘘，啊我想说老爸老妈你们这么厉害，自己发明啊，还比我多吃三十年米。” “就是就是，现在说什么都是你看看人家宋明月，也不看看宋同学在学校有一栋实验楼，给我盖一栋，说不定我也是天才！” 秦方鄙视，“想得美你！给你十栋，你也只会打台球！” 旁边几个熟悉的同学听了就哈哈直乐，反正他们受得苦就不少，兴奋也是真兴奋，一开始还以为那些资料是哪个科学家写的，没想到是自己院同学，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说是引起动荡了！今天报纸上就得铺天盖地的写。 沈君钰看着台上一起握着刀切蛋糕的一对璧人，这件事在学校掀起的风浪比当初扫雪事件还翻了数倍，几乎是全校师生一起的狂欢了，谁都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连他爸爸妈妈这样沉稳的圈外人，半夜三更回家都忍不住抓他起来问这件事，得到肯定答复后，看着他的表情真跟雷劈了一样，又是激动又是摇头叹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愁的，真是左右来回踱步坐立不安的。 毕竟是一个追求核心竞争力的时代，无论哪一个行业，哪怕只是多一步的改进，随之而来的就是数不尽的利益和商业扩张，尤其还是像人工智能这样缺口，拿到就是垄断的，经营得好分分钟出一个首富。 沈君钰这样从小优秀到大的孩子，在当晚也不得不体会一把被别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惧，他爸妈实在是太激动了，激动得想生二胎，指望生出来和宋明月一样聪明优秀。 原先宋明月无人问津，那是宋军国明确立了遗嘱，宋家的东西和宋明月没有半毛钱关系，现在能一样吗，事情经过一晚上得发酵，宋明月本身已经被神话到了好似和他握一握手就能沾染聪慧气前途无量的地步了。 看起来没病没灾的身体特别好，眉开眼笑的没有一点悲观气，大家不都得怀疑体弱短寿这些是不是宋军国放出来的烟[雾弹了。 哪怕就是真身体不好，那又怎么样，宋明月的优秀，足以超越任何东西了。 这也是今天为什么参加订婚礼的人格外多的原因，不认识宋明月的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得到邀请函的把家里孩子都带上，女孩差不多年纪的都是盛装打扮，整个宴会上百花齐放，热闹非凡。 宋明月周身都是轻快的气息，唇角的笑容就一直没下去过，每一个同他道谢的，他都认真道谢，并请对方吃糖，面前站了一个女孩，宋明月等着她说恭喜，没等到，见对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就抓了把糖递过去，开口道，“感谢您能来参加宴会，请祝福我和清雪百年好合订婚快乐。” 计灵看着面前清隽俊美眉眼如画的少年，长这么大头一次尝到了后悔是什么滋味。 计灵捏着手包的指尖发白，平了平胸腔里翻滚着的情绪，轻声开口道，“明月，我能请你到外面说一会儿话吗。” 宋明月就微微蹙了蹙眉，摇头，“不行，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的女朋友清雪说，也可以在这里说。”他已经从这个女孩的年纪，外貌，还有那边方容看过来的目光里判断出，这就是计灵，说实话他有点讨厌这个女孩，因为同样是方容的女儿，她就过得很好，清雪就吃了很多苦，清雪没得到母爱。 他对陈清雪可真好，学校里的事她都听说了，从陈清雪到学校的第一天他就护着陈清雪，现在为她办了这么盛大的婚礼，她看见了好多常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领导人，他长得还这样好看，这样聪明，计灵想得越多，越压不住心里的羡慕嫉妒和后悔，脱口道，“我是计灵，我才是和你有婚约的那个人！” 宋明月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不打算在这浪费时间，计灵说的这件事是不可能的，第一，方容不会让计灵履行婚约，第二，计灵的品格过不了爷爷那一关，第三，他确定自己不会喜欢除了清雪意以外的人，如果没有清雪，那他肯定孤独的死去了。 事实也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清雪能预知未来，她那样的脾性，如果他生命之中有什么特殊身份的人出现，她不可能答应和他订婚，如果有，那一定是清雪本人。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宋明月远远看见陈清雪往这边过来了，眼睛亮了亮就想过去，想起面前还站着个人，飞快道，“我喜欢清雪，恕我冒犯了，如果您和您的母亲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趁早彻底打消了比较好，也不要去打扰清雪，介于您和您母亲曾经对清雪做过的事，我和清雪不会原谅你，还是离我们远一些，您和您母亲不会出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了。” 宋明月看清雪被一个男孩叫住说话，就抛下这边走过去了，见她看着男孩的背影发笑，还有手中的名片，问道，“清雪你认识他吗，笑得这样开心。” 陈清雪给他扬了扬手里的名片，莞尔，“是一个省部级领导家的小儿子宴淮卿，过来交换联系方式的，是你在国安局挂职的身份曝光了，他家女儿又是你的迷妹，领导爱女心切，派自己的儿子来当间谍撬墙角，打算一正一负把我们两人一道都解决了，宴淮卿挺有意思，过来就说明白了。” 有意思，比他还有意思吗，宋明月就抿抿唇，微微垂头看陈清雪眉开眼笑的，就轻声道，“就算是外星人来了说要嫁给我，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他是清雪一个人的。 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让宋明月脸热发烫，好险忍住了。 对宋明月来说，地球女孩可能确实没有外星人吸引力大，陈清雪听了就很可乐，也问道，“我刚才看你和谁说话呢，有女孩子找你表白吗。” 问了那就代表清雪在乎他！ “我已经明确拒绝了！我是清雪一个人的！”宋明月雀跃，话出口又脸红冒烟，恨不得直接把舌头吞回去，宋小黑从陈清雪衣兜里冒出偷来，咔咔咔跟着说我也是清雪的，被宋明月捂回去了！ 哈哈哈，看起来他很需要表扬，陈清雪乐得见牙不见眼，重重点头，也投桃报李，“嗯，婚姻需要忠诚，我给的名片上有我们两个人的联系方式，我想宴爸爸宴妈妈会理解的。” 两人靠在墙边说笑，陈清雪轻声说等会儿宴会结束要留一留秦方，因为他是异能者，早点安排比较好。 宋明月点头，才想开口对面就走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容清俊儒雅，走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就像走在林间庭院一样，优雅得漫不经心，清贵得出尘不染。 陈清雪没听到宋明月应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就怔住了。 32、三更 优雅出尘, 满身的书生气。 “雪雪, 爸爸来晚了……” 声音也非常好听，像是夏日闷热天气里的一点凉风小雨, 清爽又不带有攻击性, 落入耳朵里让人非常舒服。 是陈山涧！ 陈清雪脑袋里轰地一声, 接着就恍了神志, 不自觉上前了一步，“爸爸！” “雪雪！是爸爸。”陈山涧朝陈清雪伸手，眼里是暖融融的想念和关心。 曾经的亲近亲昵, 记忆中的温暖和欢乐席上心头来, 陈清雪不由自主就靠过去，问了好几遍，“爸爸，是你吗？”真的是他么, 陈山涧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出现, 她怎么能不怀疑, 但她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就是陈山涧。 两人是今天的主角，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中心, 陈清雪这一声唤引来的动静不小。 宋军国察觉动静就过来了, 示意大家自便，也就没人敢明目张胆围观这边了。 宋明月有点紧绷，不是因为要见的是陈清雪的爸爸, 是因为对方是已经办过葬礼宣告过世的人，这么多年了，突然出现在订婚典礼上。 这太突然，也太不寻常了，现在世道不太-平，有很多未知的领域他还没涉及，怕来人伤害清雪。 方容本来是在侧边的座位席上，听到动静站起身来，失声唤，“陈山涧！？” 大家都看着，陈山涧就松开了陈清雪，回身见是方容，神情没怎么变，但本就偏白的脸色越发苍白，态度冷淡，看着方容眼里有爱有愤怒失望，复杂难言。 像是在质问方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的女儿，陈山涧突然就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身体不太好的样子，陈清雪不自觉就给他轻轻拍着背。 温热的，有心跳脉搏。 对她，还是对方容的反应都看不出一丝差错，但陈山涧的骨灰确实还放在墓园里…… 陈清雪摇头，但也不是不可能，陈山涧出车祸的时候，听说车都烧起来了，陈爷爷怕吓着她，压根没让她过眼，她听堂哥堂姐们说，有可能烧德太严重，身形样貌看不出来，也压根就没验证过dna，凭着残留的身份证明就认定是陈山涧了。 陈清雪现在脑子非常凌乱，一面为爸爸的出现无法控制地激动高兴，一面不得不分出理智来判断，面前这个人是真是假。 她辨别不出真伪，但如果是真的，那么当年车祸的真相是什么，这些年陈山涧又一直在哪里，为什么这么突兀又直接的出现在了订婚典礼上…… 种种疑窦和猜测填满了陈清雪的脑子，陈山涧似乎是因为现在人多，对方容愤怒归愤怒，但都是强忍着，并没有当场发作。 应该是顾及这是陈清雪的订婚宴，闹起来不好看，很奇怪的，陈清雪自然而然通过陈山涧的反应接收到了他的所思所想，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 宋明月在手表上按了几下，给霍珣、计泽城、秦方、赵毅都群发了短信，这才抬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陈山涧，敬他酒，“陈爸爸您好，我是宋明月。” 陈山涧并不喜欢这些酒水往来，但在陈清雪的注目之下，还是端起来意思意思地喝过了一口。 杯子搁下后就被服务员收走了，宋明月有些失礼地先一步伸手，在陈山涧冷冷清清握上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顺走了他袖口上沾着的一根发丝。 他猜得到陈山涧这时候来的目的，因为一个真正爱女儿的爸爸，是不可能答应让女儿嫁给他的。 基本的礼仪过后，陈山涧拉着一直看着他晃神的陈清雪在餐桌旁坐下来，温声问道，“清雪，爸爸这几年一直昏睡不醒，害清雪吃了许多得苦，清雪不要订婚了，跟爸爸走吧，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相依为命，好吗。” 那双眼睛还像几年前一样清润润的，让人觉得安心可靠，光看着陈清雪就觉得能安然入睡，声音也像是有魔力一样。 陈清雪四下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知道陈山涧已经去世了的方容，都没怀疑过陈山涧，毕竟活生生一个人站在面前，要怀疑，也只会怀疑当初的车祸鉴定。 陈清雪握上他的手，精神力堂而皇之的在他身体里游荡，除了久病未愈久卧在床的肌肉萎缩和虚弱，探不出其它任何一种毛病，也没有任何异常能量，陈清雪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像一个久未见新重逢的女儿一样，反复问了好几遍，“这是真的吗，爸爸，你真的没事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宋明月就坐在旁边，杯子已经转交到了实验室，提取表皮细胞和头发一起做dna检测，然后和清雪的对比，结果十五分钟就能出来。 霍珣和计泽城都过来给陈山涧打招呼，以陈清雪朋友的身份，霍珣暗地里朝宋明月和陈清雪都摇了摇头，示意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陈山涧很高兴，但很明显，他更愿意和女儿单独相处，更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清雪，事情爸爸都已经知道了，你妈妈丧心病狂作出这样的事，宋老爷子那里爸爸会去解决，今晚就跟爸爸走吧，不要跳这个火坑，我们出国，或者去其他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生活，爸爸会让你幸福的，这是一辈子的事。” 陈清雪不可能走，她执行着任务，不可能离开这里，并且组织上还没有认可陈山涧的可靠性，从她成为一名军人起，一切都必须以政治正确性为先，陈山涧的事，如果不查清楚，她是不可能把事情真相告诉他的。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不可能这样就放松警惕，也不可能跟他一起离开。 陈山涧的出现扰乱了她所有的思维，但军人该有的警惕性和原则都还在，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哪怕陈山涧给她的感觉很亲近，陈清雪拒绝了陈山涧的提议，“爸爸我是自愿和明月订婚的，爸爸不要担心，请祝我们幸福。” 陈山涧定定看着她，眼里是自责，是失望，自责没照顾好她缺失了这么些年现在也没能力没权利管她的事，失望是失望她没听他的话。 陈清雪目光坚定，陈山涧静默半响，缓缓点头，“好，清雪长大啦……爸爸尊重清雪的意见，但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爸爸说……” 酒杯上残留的细胞和头发dna比对结果，为父女。 是亲生父亲不是伪造的就成，毕竟现在医学技术发达，有心换一张脸也不是不可能，宋明月稍稍安了些心，但也只是稍稍，听陈山涧咳嗽得厉害，就想说先扶他上楼去休息。 陈清雪先开口了，“爸爸，这里人太多，空气不好，我们去外面小公园里走走，爸爸可以跟我说说车祸的事么，还有爸爸这几年都在什么地方，身体怎么样……”她必须得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陈山涧就暖暖地笑，“不要担心，爸爸没事，宴会不要紧么？” 宋明月要跟着一起去，陈山涧和陈清雪都拒绝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面前的‘陈爸爸’重要，无论他是真是假。 陈清雪摇头，走之前朝宋明月宋军国安抚地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担心，就和陈山涧一道出去了。 宋明月始终不放心，给刘轻扬和科研人员发了个位置信息，让他们带着仪器开着医用车走特殊通道立马去取东西，当场提取检验。 按照现有的科学技术和火化条件，根据骨灰是无法鉴别dna的，但在他这里，实验过程虽然复杂，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再加上已经有了陈山涧的dna，他完全可以通过氮、磷、碳元素含量同位素等类比追踪，重组骨灰的dna，他不需要完全确定，只需要大概率判断墓园里不是陈山涧就行。 宋明月给省公安厅发低频脉冲仪设计图的时候黑进过公安厅的内部系统，这次进去是驾轻就熟，没找到陈山涧当年的事故判定资料文件，想着是和陈清雪相关的资料都已经调了中[央军委加密保管，直接联系了国安局，军委那边几个领导对陈清雪的资料都倒背如流，现在一听陈清雪的爸爸死而复生，当下就重视起来了。 唐仕群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资料也拿过来了。 整个宴会宋明月没再出席过，一直坐在角落里处理数据，应酬宋军国、霍珣计泽城这边都挡了。 宋明月等得心焦，隔一分钟就要看一下宋小白显示的数据资料，确认清雪的安全。 唐仕群和刘轻扬一前一后传信息过来。 一份车祸事故判定书，后面附录上标明有dna检测报告，但附件里没有，翻了几遍都没有。 一切不正常都有原因，宋明月一直坚信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心里的猜测几乎让他差点失态地站了起来。 刘轻扬向来是只做事不多话的主，这时候都惊骇了，“剔除一些小范围误差数据，两份鉴定报告参数基本一致，这太……”太耸人听闻了。 同一个人！ 宋明月咬牙，压住想立刻冲出去找清雪的冲动，尽量冷静下来，叫上计泽城和霍珣，“对方是假扮的，要快点想办法通知清雪，不打草惊蛇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留言哇，爱你们，么么哒~~ 33、有气 秦方原本就是和计泽城待在一处, 看计泽城和霍珣都被宋明月叫走, 就格外纠结，朝沈君钰嘀咕道, “你觉不觉得最近计泽城和霍珣挺神秘的, 就是那种气质都不一样了……” 秦方说着看见那边苏瑶和计灵跟着陈清雪和陈爸爸后面出去, 就捅了捅沈君钰, “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我们跟去看看，计灵苏瑶刚就找过了宋明月, 这会儿估计专门骚扰小学妹的, 我们跟去看看，免得小学妹吃亏。” 沈君钰耐不住秦方磨，两人就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了，秦方是个跟踪人的高手, 总能在那计灵苏瑶发现之前避让开。 宋明月和国安局有了消息反馈之后，赵毅这边临时调拨了军队, 年方党立刻点了两个排, 半数乘坐军用机赶往秋水塘湿地公园，半数押后支援。 直升机螺旋桨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胀，秦方看直升机越来越近, 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谁来了！排面这么大，坐直升机来参加宴会！” 沈君钰回头看，天鹅城里音乐没停, 但是前后左右已经有警卫员和保安围堵戒严了。 不是一架，是十架，半数停在了天鹅城的上空，半数直接停在了秋水湖旁边的草地上。 秦方揉揉眼睛瞪大了看从直升机上迅速又有序滑下来的人影，心跳得砰砰砰地，“这么多武)装部队，天鹅城混进恐[怖分子了么！” 沈君钰看了眼路那边还在四处找着要寻陈清雪的计灵和苏瑶，皱皱眉压低声音朝秦方道，“你有没有她们俩电话，打电话叫她们回来。”胆子太大了，这么大动静还乱跑。 秦方摇头，“谁耐烦要她们俩的联系方式，我们跟上去看看，小学妹估计还不知道，我们跟上去看情况再说。” 好在计灵和苏瑶都在一个小亭子后面躲起来了，沈君钰松了口气，拉着秦方在更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天鹅城本来就建在了城郊的湿地公园里，晚上灯火通明的时候，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座水晶宫，晶莹剔透十分梦幻。 外头的密林间是羊肠小道，这会儿是晚上九点多，客人们都在里面参加宴会，公园里就更没什么人了，虫鸣鸟叫再加上遥远的音乐声，显得夏夜里的公园越发寂静。 陈清雪跟在陈山涧旁边，走到一个小山坡上时路就窄了，只够一个人通行，陈清雪就落后了些，精神力在掌中凝成了实质，在陈山涧背后缓缓问了一声，“濮阳真是谁……” 陈山涧一顿，随后回身转头，冲着陈清雪微微一笑，诧异问，“雪雪你说什么？” 那笑容是真如冰雪消融冬日暖阳一样能晃花人的眼睛，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陈清雪恍惚了一秒又迅速清醒，只是已经来不及，铁黑的钢刀插入血肉发出了噗嗤声，巨大的痛苦攥紧了陈清雪的神志，黑色的能量疯狂地消耗着她的精神力。 眼前这张脸就渐渐裂开来，像是画皮鬼褪下了第一层外壳，露出里面死青又惨白的一张脸，那上面挂着奇异地笑，黑色的钢刀又往里面用力了两分，鲜血喷涌，“小姑娘你真的很强，真的很强，强到我都舍不得杀了你给我那么多信徒报仇，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么，跟我走，你就算想要一个真正的陈山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假的就是假的，陈山涧只会有一个。 应该是第一眼对视就给她下了精神暗示，但那样的可靠信赖感实在太过违和了，违和得她一直怀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陈山涧，怀疑对方是否同样具有强大的精神力，同样能对人进行催眠暗示。 他也差点就成功了，因为她检测提取了他的记忆，完美无缺，他的记忆力一分为二，外围肤浅而又断续的都是和陈山涧有关的，里面就被烟雾笼罩着，完全看不清楚，哪怕是末世，这都是陈清雪完全没遇到过的。 濮阳真三个字，也不过是她偶然抓住的漏网之鱼，说出来诈陈山涧的时候，她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可是不是陈山涧本人变坏对她来说是个惊喜了，别的什么的她就算失望，也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陈清雪周身精神力瞬间膨胀至最满，黑色的钢刀直接被吸收转化成了能量，在对方惊异微震的目光中，手中的砍刀灌满精神力，一刀砍向对方的门面，对方后撤抵挡，巨大的能量碰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破，周围的林木眨眼间被移成了平地，陈清雪吸收转化了濮阳真释放出来的所有的能量。 陈清雪带着黑气一步步踏到浦阳真面前，“如果你以为这点能耐就能对付我，那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 巨大的能量罩罩住了濮阳真，他掌中溢出来的能量团张着血盆大口，迎面吞噬着能吞噬的一切，陈清雪并不管他放出来的是什么牛鬼神蛇，砍刀上灌满最强的精神力直接往濮阳真头上砍！ 精神力像泄了闸的黄河水，开山裂地澎湃磅礴，逼得浦阳真不断后退。 能移形换影，且精神力不俗能在眨眼间给人催眠暗示的高级异能者，必须要尽快清理处置，否则后患无穷！陈清雪的精神力刚猛直，狠准快，人如长剑穿透了浦阳真的保护罩，单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掌心力道越收越紧，疯狂地汲取对方的黑暗能量，“你是谁，你的主人是谁？和平村的武器供给方是谁？寄生源在哪里？说！” 浦阳真死白的脸挣扎间扭曲狰狞，张张脸一次次交换变形，被陈清雪牢固又浑厚的精神力桎梏得动弹不得，最终停留在了陈山涧的脸上，痛苦而又失望，“雪雪……” 陈清雪掌心上用力，一字一句吐道，“说，顾汐洲顾汐献在哪里被寄生的。” 脖骨咯吱咯吱响，对方喘不上气来，至少证明这是一个人，一个觉醒了异能的黑暗异能者，必须尽快清除，陈清雪正打算放弃质问抽干对方的能量，就被巨大的能量波震得五脏六腑移了位，整个人也被冲击得往后撤退了两步。 对方自爆了！ “哈哈哈哈……我的主人是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哈哈哈……” 阴森又诡异的声音飘在上空，“竟然能直接转化吸收，真是了不得的能力，你今天真是非常好地给我上了一课，今天的，还有和平村的仇我先给你记着，让我看看，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厉害，……和主人作对都没有好下场，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免得将来后悔找不到门路…………” 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年方党知道武器没用，示意收队，面色凝重地走到陈清雪面前，“追不到么？” 陈清雪半只手臂血肉模糊，一个高级异能者的自爆，造成的震动是毁灭性的，“他只残留了一丝微弱的意识，如果没有更高级的异能师给他治疗，他会很快消散，成不了气候了，我身体出了点问题，暂时追踪不到他。” 年方党点头，和平村的事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各种异兽的资料他手里也有一份，但刚才的这一种完全无迹可寻，年方党问，“它是哪一种，有没有弱点。” 陈清雪摇头，“他是人，异能人。”向来难对付的都不是怪物或者异类。 陈清雪身体里气血翻涌，异己的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让她不是太能控制住自己，才想说话就听见了背后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有怪物！陈清雪是怪物————你们快——” 声音喊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沈君钰喘着气扔了手里的石块，接住计灵把她和已经昏过去的苏瑶放在一处。 秦方哆哆嗦嗦地，“……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就看见陈爸爸往脸上一撕，褪了一层皮，然后就变了一张挺阴森的脸，然后两人就砰砰砰打起来了，像科幻大片一样，加了buff一样，小学妹特别强，陈爸爸也特别强。” 沈君钰被刚才的动静震得脸色发白，听了秦方的话，脑子木了一下才吃惊问，“隔着那么远，你怎么看见的，还隔着这么多乔木，拐了弯，上个周你不是还念叨着要配眼镜么？” 沈君钰只看得见巨大的光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砰响声，以为是什么特殊武器造成的。 他不是看见的，确却的说他是听到的，听到了声音画面自动出现在了脑子里。 秦方摸了摸眼睛，又摸了摸耳朵，觉得耳朵非常的疼，沈君钰的声音像是装了个八百倍率扩音器一样，炸的他恶心想吐，秦方有力无气地扶着树干，“我就是听声音听到的，老大你说话别这么大声，我感觉我要死了。” 沈君钰无语，听个声音你能脑补这么一出大戏。 宋明月和计泽城往这边冲过来，宋明月拉住陈清雪上下看，“清雪你还好吗。” 陈清雪勉力压制住要窜起来的黑暗能量，交代年方党，“查一查濮阳真这个人，另外秦方和霍珣应该都看见了对方变化过的脸，画下来识别筛选，确认这个人经常出现的地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沈君钰，他是即将觉醒的异能者，另外最近如果出现异样交给霍珣和计泽城……尽快将那些面部识别出来……”所有的脸都不是凭空捏造的，只希望被祸害的人类越少越好。 年方党看了眼被她藏在背后的手，没戳破，点头道，“这些事交给我们。” 陈清雪朝沈君钰秦方点点头，半靠着宋明月往天鹅城里走，她想让宋明月先离开，但才一张口就忍不住哇地一下大口大口吐出血来，直直往地上栽去，她现在清楚了，异兽和异能几乎同时萌芽，为何人类是那样的惨烈的下场了。 陈清雪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交代宋明月，“明月不要担心，我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会被迫陷入沉睡，大概一天，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最近让大家都小心，出现了拟生异能者……” 宋明月搂住她，压住心里的慌乱，重重点头，“你安心……”他真的恨不能变成怪物，哪怕没有神志但凡能咬对方一口的怪物就成。 心脏瑟缩得几乎无法呼吸，宋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昏迷的人放去了床上，通知宋小黑把两人的背包取来，给她喂了药，处理好她手上的伤口，靠在床边回了好一会神，才打电话给爷爷，简单说了下情况，通知他没事了。 宋军国就问一句，“还有气没？” 宋明月点头，“好好的。” 宋军国心里松了口气，笑骂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留口气就有机会报仇，你丧什么，就是那怪物顶着那样一张脸捅她，她心里估计难受的，你也要好好的，免得她挂心。” 宋明月说知道，挂了电话就呆呆坐在床边守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留言，爱你们~~ 34、苏醒 “一个坏消息, 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本次培育胚胎男孩六千名，女孩四千名, 异能者仅为两名, 好消息是其中一名异能者是治疗师, 精神力等级4a级, 如果资料显示无误的话，应该是两百年以来最为珍贵稀有的异能者之一。” “是一名女孩。” 周围都是惊呼声，特处队队长顾山冷静道, “连带着人造子宫一齐送往军队, 她注定成为一把守卫国门的剑，必须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国家的信仰和信念。” 保育站站长心有不忍，“其它普通的孩子要么送往各个需要的家庭安安稳稳长大, 要么待在养育机构，总还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是这上万个孩子里最乖的那个了, 总得让她长到四五岁才行啊，现在的军队也不比以前的军队，清理行动打到哪里, 营帐扎在哪里, 她还这样小……” 旁边的副站就扯了扯她的袖子，提示道，“异能者不比寻常, 她还是胚胎就能准确捕捉信息，站长你说这些，她听懂了，反倒找不开心，毕竟迟早都是要去的。” 顾山看着保温箱里已经睁眼，却还懵懵懂懂的小孩，“多大能力承受多大的重量，她能力特殊，早一天入职，就少死几百异能者，能活下更多的人，她的生命属于国家，我相信她能明白。”为了延续文明的火种，现在或者更久远的未来，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至少现在没有。 “陈清雪同志在02345任务中表现突出，立一等功，授衔上士…… 陈清雪同志在10765任务中立一等功，授衔大尉…… 陈清雪同志在20867任务中立一等功，授衔中校…… 基因追溯检测结果显示，陈清雪少将与异能萌芽时空吻合度较高，有参与‘萌芽计划’的绝对优势…… 陈清雪少将将应组织要求，参与‘萌芽计划’，年十五，服役十五年，独立作战十年，授予特殊功勋大将，万望不负组织期望，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授予特殊功勋一级大将——烈士。” “保证完成任务。” 稚嫩的声音回响在军事会议上，坚定响亮。 远处是从没有间隙的枪)炮声，眼前是万万战友们疲乏又肃穆的面容，托枪敬礼的郑重和珍重，关怀和嘱托，每一个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守卫的是身后满目疮痍的土地，还有千万的子民百姓们。 “陈同志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加载2050年-2061年本体记忆，时光回溯的过程将会非常痛苦，请陈同志做好心理准备，是生是死完全倚靠参与者的意志力和精神力……陈同志万望珍重，希望能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清雪，清雪，清雪……” 陈清雪睡梦中不住挣扎浑身都是汗水，宋明月焦急，给她检查身体，又呼叫段都安。 宋小白实时提取了数据，滴滴滴了好几声才咔咔咔回复，“主人做噩梦了，数据过于庞杂，无法正常运算，初步判定9级以上。” 九级……他是按照地震等级来划分的，九级以上没有等级…… 宋明月心脏被攥紧了反复揉捏，呼吸困难，给她喂了止疼药，坐在床边用温毛巾给她擦汗，擦着擦着脸就埋在她手心里，胸口起伏得剧烈，他兜里装了一支药剂，本来是给那些有应激创伤的患者用的，但他现在更想用在清雪身上…… 注射了药剂，忘记了那些使命和责任，她也就不可能做这些了。 段都安进来看见宋明月手里的针剂，认出是什么东西，心脏都快跳停了，奔过去一把夺过来，喝止他，“你想干什么！” 熬了一天一夜宋明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说来说去清雪才十五岁！这些关她什么事，她凭什么要受这些痛苦！ 这还只是开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更高级的、别有用心的异能者或者是异兽只会越来越多，她受的伤只会越来越重，甚至要为此付出年轻的生命，并且就算侥幸活着，也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想法，没脾气，像机器一样时刻运转着，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那也得停下来上上油修整一下吧！ 身上总是旧伤添新伤，有时候都还没好全，她说不疼不痛，但真的不难受么，真的不难受，为何每次都是脸色苍白，身形为何总是这样瘦弱…… 段都安收了药剂，事实上从笔记本事件曝光以后，段都安觉得像宋明月这样的孩子危险系数不比异生生物低。 他手里的药剂是宋明月研究出来专门应对那些精神创伤患者的。 药剂按等级剂量打入大脑皮质后，海马区和杏仁核里的记忆细胞神经元会自动吸附生物粘膜，形成一个个细微又牢靠的壁和罩，进而切断或者延缓各个神经细胞之间传递信息的连接结和连接网——尤其是主管短期记忆和新鲜事物刺激反应的杏仁核。 这样半支药剂下去，再恐怖再印象深刻的短期记忆也会变得模糊和陌生，然后被弃用，再然后大脑里的神经元就会误判该信息无用，自动清理删除。 这个医学上的设想和配方简直是惊艳，已经通过了临床实验，如果宋明月不拿来干坏事的话。 毕竟宋明月研究这一支药剂，初衷只是为了让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女孩轻松一些，不用耗费精神力来给那些被异兽伤害的人们做精神治疗。 异生生物的可怖段都安是亲眼见识过的，“你看不见清雪是自愿的吗，你要真私自给清雪注射这样的药剂，不用等清雪醒来了，明天你就得上军事法庭，就地枪决五百次估计都够了。” 段都安见他神色灰败，心里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既然喜欢她，决意要和她在一起，那么什么样的风险你都得承担，军人家属不是这么好当的，担心伤心难过都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要是受不住，趁早和她分开，免得拖她后腿。” 别看段都安平常好似挺好说话，却也是军队里出来的，骨子里的毛病和清雪和宋军国一模一样。 宋明月心里闷痛，不再说话，只坐下来试了试水温，换了杯新鲜的，然后用棉签沾了水沾在她干裂的唇上，看她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心里也跟着喘了口气。 宋明月给她拉好被子，把旁边点滴的速度放慢了些，在旁边书桌旁坐下来，拿出之前搞到一半的实验数据接着对比处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纸笔的刷刷声。 段都安走上前，看不懂，就问道，“现在在干什么？” 宋明月闷声道，“做储能球，和子弹是一个原理，发射出去后，能对异生生物和异能者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段都安听不懂，但看少年眼里硬逼回去的水汽，还有带着鼻音声的话语，心里也跟着溜酸，说实话，要媳妇半死不活躺在这，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一样受不了。 段都安也不想气氛那么沉重，就笑问，“以后再也不给清雪打针啦？” “嗯。” 宋明月点头，他喜欢的是清雪，为人民服务也是清雪的一部分，他不应该强迫她改变，那样他真的就成为了清雪烦恼的一部分，成为她的累赘了。 段都安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说不做就不做了，“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那我现在把药剂的配方和使用说明书上传给军队，药监局这些程序交给上面人来走，速度会快些，你让宋小黑定个闹钟，到时间了自己下去吃饭休息。” 宋明月点头，“谢谢段叔。” 段都安笑着摇头，小声嘀咕，“小屁孩，从小智商碾压我，也终于被我掰回了一局。”和宋明月待久了都会自我怀疑，尤其是最近，无论笔记的事还是异生生物的事，都让段都安怀疑他们呼吸的不是同一片空气，吃的不是同一种大米—— 然后产生一种从出生就开始生病不断吃药打针化疗动手术能改造大脑的错觉。 陈清雪从漫长的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屋顶和摆设，就知道明月已经带着她回家养伤了。 旁边橘黄的台灯下宋明月正演算着什么，金丝眼镜吊在精致笔挺的鼻梁上，主人都忘了扶一扶，陈清雪张口，“明月……”吸收异己能量风险非常大，储存在体内的话影响本身精神力的纯度和杀伤力，甚至会受能量前主人的属性干扰，她那样冒进地掐了‘浦阳真’的脖子，在听见计灵喊怪物的时候，甚至想直接掐她的脖子让她闭嘴，好在控制住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吸收来的精神力已经基本被‘吐’出去了，残留在体内的非常少，每一次战斗她的精神力阈值都会提升，这次对战的是高级精神力异能者，效果更明显，虽然受伤不轻，但阈值更宽更广，意思就是她以后能存储更多的精神力，战斗力更强。 第一声的时候宋明月以为自己又生了幻觉，强迫自己专心专注，听宋小白唤主人，这才醒悟过来，下意识就想往床边奔，又有点别扭地定住，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了声有没有什么需求，听病患说没有，就扭过头接着勾勾画画了。 担心了，生气了。 按照婚姻法则来说，结了婚性命就是夫妻两人的共同财产了。 陈清雪偏头看着他，温声道歉，“对不起明月，是因为错误立场的换形类异能者非常危险，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它，我因祸得福，以后战斗力更强，就更不容易受伤了，明月我昏睡了几天，濮阳真的事年团长那边有消息吗？”事实上哪怕在末世，换形异能者都非常少见。 陈清雪说到换形的时候呆了一呆，随后裹着纱布的手掌就变得透明了，然后是整个身体，她再想实体，又恢复了原样！ 是隐形异能，或者说是和周围环境同质化异能。 应该是‘浦阳真’的异能之一。 陈清雪翻着手掌看了又看，朝宋明月惊喜道，“明月，我新增了一项异能！我能隐身了！” 宋明月心里替她高兴，因为战斗力变强，也因为她醒过来了，但还是生气她冒险，点点头起身给她端了温热的饭菜和水，接着干活了。 陈清雪挠头，看他鼻梁上的眼镜，就问道，“明月你近视了吗，我可以帮你治疗近视……” 没有近视，是微型程序计算器，对准数列后，能自动计算结果。 宋明月在心里答了一遍，抿着唇，察觉到她看过来希冀互动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答道，“不是近视，是计算器。” 还是懒得理她…… 陈清雪慢慢起身坐到床沿，看他在纸上写了‘异能武器1号’几个字，还有旁边的小字解说，跟着念完了就忍不住说，“这些真厉害，明月你教我吧。” 陈清雪身形本来就单薄，因为受伤又消瘦了一些，衣衫穿着宽大，袖子都偏长，拢着手坐在旁边，像猫一样，宋明月知道她是在努力安慰自己，心里撑不过三秒，就泄气回道，“我会的，不用你学，你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告诉我，我来做就成……”你只要负责平平安安，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就成。 说着又怕她挂心，接着说，“你昏迷了两天，浦阳真的事正在查，没那么快，暂时不要挂心，我已经和他们说了，一有消息就先通知我。” 急也急不来，只能加紧巡逻。 陈清雪甩甩袖子问，“明月你吃饭了吗。” 宋明月忍不住握着她乱甩的手腕，“还包着纱布，你别动来动去，我喂你。” 说着宋明月真就搁下了笔，坐近了一些，拿勺子一点菜一点肉一点米饭一点汤的搭配好喂给她吃。 陈清雪见他肯搭理自己，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一口含下勺子里的汤，见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就弯了弯眉眼，“明月你不生我气啦。” 宋明月摇头，捡着她爱吃的喂给她，“巡逻的事交给霍珣和计泽城了，恢复之前你不许巡逻或者出小任务了。”除非迫不得已。 莫名觉得宋同学生气起来会非常恐怖，陈清雪知道轻重缓急，没反驳，就点头应了，“好的，我明白的。” 宋明月如画的眉眼这才稍稍松散些，她要是这么一直听他的话，不做那些危险的事，一直平平安安的，那该多好。 35、翻车 计泽城霍珣秦方和沈君钰等着赵毅来给他们开会, 秦方脑袋都是懵的, 像是听鬼故事。 “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霍珣点头，手指一动手里就多了个手机, “清雪说你觉醒了, 你能看到那些画面, 本来就很不可思议, 你听见锅铲的响动了么，能说说今天都做了什么菜吗。” “宫保鸡丁，盐水鸭, 还有芭蕉花水芹菜——”秦方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又接过霍珣递过来的手机来看，确实是自己的。 “！！超自然能力！”秦方呆住，大脑被暴风雪席卷了一样无法运转了，说实话自从三天前参加完陈清雪宋明月的订婚宴会后, 他确实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耳朵非常灵就不说了, 脑补能力还非常强, 什么都跟看电影似的逼真极了。 副作用就是经常耳鸣，耳朵疼，一丁点动静就能震得他头晕想吐, 医生查不出原因, 但说他耳朵里的组织结构非常薄弱，还会越来越薄，将来一个礼炮就能震出血来的程度。 霍珣就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几个都是，清雪说你是控声异能者，具有一定的攻击力和治愈力，你可以尝试练习一下，先从震碎玻璃罩开始吧。” 秦方性子活泼，翻着手里的资料咂舌，“……除非让我亲眼见到怪物，否则我不相信！” “你之前不是已经看到了，那个假的‘陈山涧’。”计泽城当初看见陈清雪身手时的状态，比秦方也强不到哪里去，因此计泽城对待这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未来战友还算比较有耐心。 霍珣在旁边耐心地补充，“并且你不觉得你的记忆力也变好了吗，总共六十张脸，你能一张张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能按照顺序誊抄描绘下来，很厉害了。” 霍珣说的是‘陈爸爸’在打斗过程中出现的那些脸。 利泽斯公学里的学生除了像霍珣这样没有经济条件深入学习的，其他都讲究技不压身，从小就被培养了各式各样的兴趣爱好，像是秦方，沈君钰之类的，都是多才多艺的世家公子。 秦方号称萨克斯小王子，但是钢琴和大提琴甚至是唱歌画画，都很能拿得出手。 沈君钰除了是班干部学生会骨干成员以外，还是国家青少年组游泳赛冠军，书法和国画也拿过奖。 至于宋明月就更过分了，先前不显山不漏水，大家只当他是个神秘的隐形人，不放在心上，现在已经是别人难望其项背的存在了。 天才的代名词，国内国外一片震动。 霍珣不会画画，就负责根据记忆确认霍珣给出的画像是否有误差。 两人合力做好这一份报告花了两天一夜，刚刚才把资料传给省公安厅，虽然长时间没睡，但秦方和沈君钰都没有困意，乘着赵队长来开会前的这一小会儿，几个同学坐下来商量异能的事。 霍珣把自己的玉佩递给秦方，“你的耳朵那天就出血了，这几天是不是会疼，带上这个玉佩，过几天就好了。” “额——”秦方接过来，纠结地指了指旁边正蹙着眉头翻看资料的沈君钰，“君钰是什么异能。” 霍珣茫然，“他还没觉醒。” 沈君钰比秦方就淡定很多，帝豪御府发生的怪事和刘韵爸爸对陈清雪的态度是一桩，昨晚出现的这么多军用机和武装部队是一桩。 还有苏瑶的爸爸苏青，云城市市长，省部级领导，昨天硬是压着苏瑶来探望陈清雪，顺便道歉，握手都是苏青没伸手，陈清雪才伸的，苏青的态度和刘建军不同，但一样有小心翼翼在里面。 种种都算疑点。 沈君钰虽然没有探究秘密的习惯和兴趣，但有这些铺垫在前，事情摊开之后他接受起来就容易很多。 知道自己即将觉醒异能，没有过于惊慌和兴奋，沈君钰十分冷静，“按照秦方和泽城的异能属性来看，我应该是能控水、或者是对水有亲和力之类的。” 霍珣点头，“水系异能者。” 沈君钰点头，“但是现在还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特殊的，等陈同学醒了我再咨询下她吧。” 又发现两名异能者是一件好事，赵毅很高兴，但也没有立即要求他们加入特处队，进来就先把情况说明了，“陈清雪同志目前来说是最强的异能者，但是她也常常受伤，过往的几年里，好几次都是九死一生，很危险，所以必须先让你们了解到全部情况之后，再考虑是否加入我们。” 秦方和沈君钰都点头表示知道。 赵毅接着道，“在此之前会给你们安排突击训练，因为一来这是一件危险而郑重的事，二来异能觉醒必须经过正确的引导训练，否则会像和平村遇到的两个中级武者一样，因为副作用成为没有理智只会战斗屠杀的怪物。” 秦方忙不迭点头，医生说了，他这个耳朵再不想办法，离聋也不远了，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并发症，刚接了霍珣的玉佩，他就感觉好多了，耳朵还是能听得很远很清楚，但不适感正在慢慢消散。 沈君钰也表示接受安排。 赵毅就让两人签订了保密协议，哪怕是对父母，暂时都不能告知真相，两人这两周都得住在特处队宿舍，平常一言一行都必须接受监视。 接着就交代霍珣和计泽城最近的任务，“十月十号左右，滨江公园将会出现一起公交车坠江事件，怀疑该起事件和异生生物有关，已经和交通局确认过，包括113、118、113专、111甲等总共五路公交车全部改线绕行，公园暂时封锁禁入，霍珣计泽城你们两个最近除了巡逻全城外，着重关注滨江公园。” 提到正事连懒懒散散的计泽城都严正了神色，秦方跃跃欲试，“我，报告队长，我申请参加。” 赵毅摇头，“你们先了解情况，一切等熟悉了再说。” 秦方和计泽城也熟，这会儿看看计泽城，就当场举手，“队长我有问题想问。” 赵毅点头，“秦同学你说。” 秦方指了指计泽城，一点不怕卖队友，“队长我的政治觉悟至少不比计泽城差，不信队长咨询计泽城本人，我走在路上，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专门爱打抱不平。” 小会议不算正式，霍珣和沈君钰都忍不住笑起来，扶不扶这个在秦方这里也算是一段公案了，有次秦方计泽城沈君钰走着，路上遇到了个‘被车撞倒’的老奶奶，计泽城眼皮都没抬，沈君钰是看着不对劲，打算拨打电话没一下子出声，只有秦方二楞子一样冲上去，接着被两伙人打得鼻青脸肿，一伙人是碰瓷的，一伙是被碰瓷的，两帮都不好惹，最后还是计泽城和沈君钰救了他。 “同学，有些老奶奶她压根不想过马路……”计泽城举了举手中的课本封面给他看，似笑非笑，“并且我缺什么补什么，正在完善思想品德教育。” 秦方看着硕大的一本思修书，彻底没话好说了，朝赵毅敬了一个不甚标准的军礼，“报告队长，这两个周我一定好好表现。” 赵毅点头，就像陈清雪说的，每一个异能者都非常珍贵，能吸收尽量吸收，他看沈君钰就不错，性格沉稳，思想端正，至于秦方，虽然有些跳脱，但秉性纯良，都是挺好的人选。 沈君钰觉醒的事交给陈清雪盯着，因为是关键时刻，所以沈君钰吃住都先搬来了宋家。 陈清雪带着他去军区大院里的泛舟湖，“家里通知过了吗，不要紧么。” 沈君钰苦笑，“知道我和宋家搭上了线，我爸妈高兴得不得了，直接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泛舟湖有四五米深，陈清雪朝沈君钰伸手，“等会儿下水了屏息凝神听我的指挥。” 水系异能者很受水元素的喜欢和亲近，异能越强的水元素越喜欢，但异能者要是控制不当，或者完全不操控它们，这些水分子就会无意识错杀它们喜爱的异能者。 简单点说，沈君钰溺水而亡，很可能就是因为突然觉醒，被蜂拥而上的水分子给闷死的。 沈君钰点头，随陈清雪跃入湖中。 陈清雪精神力顺着他的血脉一点点在他周身游走，企图捕捉那些一点点围绕在他周身的能量光点，“沈同学，闭上眼睛静气凝神，仔细感受着皮肤上的触感，是不是有被触碰的感觉，很亲昵，很亲近，是水分子，跟它们互动，让它们挨个到你身体里，控制它们的速度和运动频率，让它们为你所用……” “……利用它们你可以做很多事，比如你要是觉得呼吸困难，可以让它们帮助你编织一个屏障，空气罩，也可以控制它们驮着你在水底四处游荡，去你想去的地方……” 沈君钰一点点感受着，当他闭上眼睛后那些光点就变得明亮起来，在他身体血脉里欢快流畅地跳动着，沈君钰压住心里翻起来的激动，听着陈清雪的指示一点点在周身堆出一个圆形的气泡，将湖水挡在了外面，两个人甚至能直接正常站立在水中了。 “清雪，我成功了！” 一点就通，沈君钰的悟性非常高了，他能这么快领悟，陈清雪都非常意外，“沈同学你悟性非常高，多加练习，以后连空气中的水分子也能提取，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技能，将来好好利用它。” 沈君钰点头，正待说些什么，透过对他来说完全没障碍的水波，看得见岸上宋明月正抱着毛巾看着水里面，眼里满是恨不得亲自跳下来的挂心，目光落在对面女孩还包裹着纱布的手腕上，开口道，“清雪你先上去，我自己可以的。” 陈清雪点头，“第一次下水不要冒进，今天开个窍门，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跟着霍珣去训练场训练，那里没人，湖水更干净，训练起来进度会快些。” 沈君钰没再坚持，和陈清雪一道上去了。 彼时段都安正在催宋明月告白，“十五六岁的年纪正该情窦初开，虽然订了婚，可毕竟心不由己，怕就怕竹马比不上天降，清雪现在是还没开窍，但是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挺优秀的小伙子，你不早点表明心意，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小子这件事你得听过来人的，我和你爷爷，都主张你快点告白，你要是不好说，叔叔我替你去说。” 宋明月就坚定地摇头，“我现在只想着把武器做出来，还有清雪平平安安的，没心思想别的。” “一句话的事，要废你什么心思！”段都安是恨铁不成钢，“别的也就不说了，就沈君钰，家世好，待人接物出挑，沉着冷静，你没有一点点危机感吗！” 宋明月就抿了抿唇，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有钱包，钱包里两人的订婚照，“我和清雪有证的。” 段都安绝倒，“哎哟笑死我了，就你那假证，快省省吧！你到底喜不喜欢清雪丫头！” 宋明月踌躇，最后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不肯松口，“我很喜欢清雪，但喜欢清雪是一辈子的事，不需要挂在嘴巴上，而且清雪喜欢谁，就可以和谁在一起，我虽然有点难过，但还是会祝福她。” 哈哈哈，少年，你是太天真，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怕不是有点难过这么简单的，感情就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小伙子你敢承认刚才远远看见两人牵手没有多看一眼，脚步没有微微一顿吗！ 段都安就哈哈乐，正想说话瞥了眼宋明月的背后就闭紧了嘴巴，笑得更厉害了，得了！ 宋明月刚觉得有些莫名，就听背后有人说。 “哈哈，明月，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破坏军婚是犯法的，要坐牢，谁敢呢。” 宋明月一回头就看见他们方才谈论的对象就站在背后，看着他眉开眼笑地露出一口整齐好看的牙。 她听见了吗！ 宋明月脸腾地红得冒烟，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和脸皮才勉强站在了原地，给旁边站着亦是忍笑的沈君钰递了一块毛巾，才摊开毛巾朝看着他直乐的女孩支支吾吾解释，“清雪你冷不冷，刚才有个大爷打电话给爷爷，说你跟着别的小伙子跳河殉情了，我才叫着段叔叔跟过来的。” 这理由真是编的绝了，把段都安乐了个半死，宋明月的脑瓜他是真佩服！ 宋同学的脸实在太红了，像是剥了皮的红石榴，陈清雪看着哈哈直乐，“难怪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个大爷一直在朝我们疯狂招手！” 宋同学在学校里向来是很独来独往的，沈君钰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接地气的表情，觉得十分新奇，点点头忍笑道，“我也看到了。” 宋明月悄悄松口气，拿大毛巾包裹住她，给她擦头发，见她眼睛亮亮满是笑意地看着他，悸动，心如擂鼓，忍不住脱口问，“清雪，我非常喜欢清雪，清雪你呢，喜不喜欢我！” 陈清雪是不太懂的，但她听到他说的话，心里只有开心，这应该就是反馈了，再说面前的少年人几乎是秉着呼吸，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忐忑，她只想点头，就想让他时时刻刻都开开心心的。 “嗯，喜欢。” 宋明月开心得起飞，头都晕了，自己在原地转了两圈，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灿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清雪喜欢他，他们是两情相悦！ 段都安几乎要被少年明亮欢快的笑容闪瞎了眼，啧了一声，“也不知道刚才谁说爱在心里一辈子不告白，现在反水这样快，节操呢！私以为这时候应该来一个——”拥抱，把心爱的女孩抱起来转圈圈的那种！ 宋明月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手掌伸出来又握紧，最后实在忍不住，反身一把就抱住了站在他背后防止他过于激动出问题的段都安，抱得紧紧地，眼里盛满星光，笑容灿烂得彷如得到了全世界。 段都安被他扑得往后一个趔趄，满脸黑线，“…………”算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灌溉的营养液，感谢宝宝们的撒花留言，感谢鲨鲨投喂的地雷~~ 36、蝴蝶 第二天早上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接到了陈鱼的电话, 陈清雪发囧地听完, 然后把意思转达给了宋明月。 “————今天是周一，学校开会说考虑到我们确实已经订婚, 又常常缺课, 建议我们退学。” “是直接退学, 退学通知已经发下来了。” 秦方听了就哈哈直乐, “我就说，我给学妹传个小纸条都得被批评教育，凭什么你们可以早恋, 学校这么大公无私一视同仁我就放心了！” 现在什么事都没法影响到宋明月的好心情, 哪怕段都安提醒他，陈同学对他的喜欢可能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宋明月都眉开眼笑的，说不管是哪种喜欢, 清雪不讨厌他陪着她，他就很开心了。 段都安是觉得宋明月是盲目乐观, 毕竟没哪个女孩子在听见告白后, 会那样大大方方看着人乐，还有心思分析调侃的。 过于坦荡，反倒没有了那丝青春爱恋的甜蜜和激动, 平淡得反常。 但宋明月是真的开心, 感觉他最近免疫力都提升不少，段都安看在眼里，也就随他了, 只是自觉担当起了人生导师的角色，时不时就得提醒下宋明月，免得他太飘了。 紧跟着退学通知的是一张委任令，国安局、中[央军委、利泽斯公学联合发来的通知，大概意思就是经过会议讨论，决定在利泽斯公学旁边一墙之隔的双子楼另外成立一个特殊才干部，另外匹配一批师资，联合新批建设的异战训练场，实行全部军事化管理。 实际上就是一个异能学校，任命赵毅为校长，有调配利泽斯公学所有设备资源、师生资源的权利。 陈清雪他们都支持这个决议，毕竟他们几个常常旷课请假，作息也不同，单独分出一块来，一来不影响其它同学，二来也方便管理。 林密专门来了一趟家里，问宋明月想怎么安排，说实话宋明月在利泽斯公学就是一个活招牌，就他的事迹曝光后这一周时间，国外不少人都在打听学校的事了，无论是学校、家长、还是个人都很多，各个世界名校的交换生邀请函纷至沓来，学校也吸纳了不少优秀的外籍学生。 这些活动以前学校也有，但没有像现在这样火热的，好些纯粹就是冲着宋明月来的，可惜宋明月已然是不可能随便出国的了，就算结婚度蜜月都不行，这样一来，就不不少感兴趣的知名教授想来学校任教，最近学校的招生办招聘部都喜气洋洋的，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 宋明月就说清雪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之前王教授邀请我出任科技部顾问，我领个副职，这样出入学校方便。” 林密失笑，“随你，你们脱了校服的皮成了社会人，我还松了口气，不然以后早恋这股风潮，我想压都压不住。” 虽然谁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确实造成了影响，宋军国精神抖擞，“学校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思，另外开了学校还更方便些，省得两头跑，小林你聘用清丫头做组委会成员，有什么比赛都让她参加，这样也不影响她寻找异能者。” 这也正是林密考虑的，“那就这么敲定了，我回去准备，争取下周之前把一切都安顿好。” 宋明月叫住林叔，带着他和霍珣他们去一号实验室。 一层空旷的大厅里，机器人小分队拉过一块石碑来，上面刻录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八个字，是利泽斯公学的校训，个头足足比之前的石碑大了三倍有余，“林叔您把这块碑拉回去替换原来那一块。” 秦方看了好几眼，又揉了揉眼睛，吃惊不已，“每周一早上九点请到校长办公室报到。” 沈君钰和秦方刚刚觉醒，能量不足，这行字就若隐若现的，林密和段都安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你们说什么……” 陈清雪看着硕大的石碑，又看着正温声解说的宋明月，心里巨震，“明月你怎么做到的？” 这十六个字是精神能量构成的，伏在‘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这八个字下面，普通人看不见，但只要是觉醒了异能的，哪怕能量非常微弱，都能看得见这行字，这么大校训石碑摆在学校门口，别说是学校里的学生，就是对面的省图书馆，都是大望着的。 石碑上还装有360度无死角监控、无人机、智能连接端，高清录像设备，基本上只要有人多问上一句，他们这边就能检索到。 一个自动过滤筛选器！ 陈清雪很懵，霍珣他们几个觉醒了异能，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对着这一块石碑没太大触动，陈清雪不同，她来自末世，知道检测异能能量的艰辛，能确定两百后是没有这一项技术的。 末世检验异能者都是靠异能团队，这太夸张了！ 陈清雪忍不住问，“明月这是你几年时间做出来的吗？”虽然他问她要玉佩是在她刚醒来那天晚上，到现在一周还差一点，但她真的不敢也不想相信。 宋明月摇头，“一个多月了。”他对这个时间不太满意，早一点做出来，清雪就能有更多的战友，她就不需要那么辛苦，受那么重的伤了。 陈清雪胸腔里都是翻腾的震动，不由自主咬了咬唇，为这样的技术高兴，同时也非常的沮丧，她要是有宋明月的脑子，不至于来这里将近三年了，才发现濮阳真的事。 “食人兽的尸块颗粒虽然没有储存能量的功效，但它的组织结构非常特别，其中最为有用的异a元子，和釉肽链化合之后就能够将周围的粒子能量牢牢的吸附起来，也就是你们的精神力，吸附厚度极限10cm，原先石碑的尺寸放不下，我让园艺公司运了块大的过来。” 陈清雪听不懂，林密这一个国际顶尖高校博士学位拥有者，同样是一脸懵，“……” 石碑前仿佛站了一群幼稚园小朋友。 宋明月反应过来，手抄在白大褂里，“总之，就是觉醒了异能的人类看到这个石碑，基本都会有反应，清雪你以后就不用经常往学校跑了。” 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陈清雪胸腔里情绪涌动，特处队每年为了寻找异能者，除了专门建立培育站外，还会分出去很多的人力物力，很多异能者都因为发现得不及时，死于副作用。 但是现在宋明月制造出了一种自动检测仪，普通人都可以操控。 只要写好口令编码，从出生起的医院、到幼稚园、每次升学，甚至是每次开学，出入境，坐车过安检，随时检查随时上报，全九州覆盖，基本可以将每一个异能者捕捉出来。 虽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没错，但当真正的差距和事实摆在眼前时，对人的打击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因为这样一来，就会显得他们的工作非常笨重无力。 将近两百年的时间，中间就不能再有一个像宋明月这样的人么，这太夸张了，牺牲了那多人，那些血流成河的画面，整个城市一夜之间被异兽潮踏平而无力抵抗都是常有的事……异能者的数量直接和幸存者挂钩，但哪怕她所在的年代，觉醒的异能者存活率都不足百分之五十。 这个仪器的作用在于提高存活率，效果如何光是想想都让她头晕目眩了！ 林密自己是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已经有了非常遥远的距离，也不差这一星半点了，虽然他很想抓住机会看看诸位都是些什么能力，但正事要紧，听宋明月说完，立马叫了拖车过来，先回学校换校训。 “还得跟赵队长说一声，这块石碑能引来异能者，就能引来‘濮阳真’，需要武装力量全天二十四小时候备监护，保护好那些新同学。” 宋明月点头，“第一批异能武器已经出来了，还没真正开过火，得看看实战中的杀伤力如何，再做改进。” 林密知道有安排，放心了，立马去办事了。 霍珣看了眼宋明月，摸摸鼻子，和旁边的计泽城秦方几个一起抓紧训练去了。 还有她，她之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点点巡逻这个城市——参加比赛去异能者最可能觉醒的地方找…… 她的智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任务的进度，毕竟后世已经有了异能武器，但她没接触过，不知道原理，就造不出来…… 宋明月很快就发现未婚妻情绪不高了，她心情不怎么好或者想掩饰什么的时候，双手就会无意识的要找东西抓一抓，要么就是揪书包带子，要么就是抄口袋，衣服恰好什么都没有的话她就会站军姿…… 宋明月收了手里的激光笔，插到口袋里，走下来，微微弯着膝盖想看她的脸，“清雪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改变，术业有专攻，她以后必须用全力继续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陈清雪暗自握了握拳，深吸了口气飞快地收拾好心情，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还是忍不住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没把异能弹和检测仪的做法记录在笔记上。”如果笔记里有这个东西，至少在末世中段的时候，就有这些利器了，那么会有多少普通人和异能者活下来，这是连带效应，豪不夸张的说，幸存者的数目能翻出一翻去…… 陈清雪说得不明不白，但是宋明月听懂了，因为她的预知力非常详细，详细到看不懂数据内容还是知道那些东西献给国家能对社会发挥最大的功效，至于他为什么没鼓搞出来，可能是因为他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了，毕竟给国安局打了报告之后，他就转而去做别的事了。 更有可能是因为有一只蝴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飞到他身边。 现在他很高兴做这些研究，每出一样结果，都比之前的要快乐，不会忽然失去兴趣，也不会觉得没意思，效率也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高。 陈清雪不开心的原因通常都是因为自责，宋明月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聪明人不一定可爱，清雪你已经很优秀了，在我心里，清雪你是这世上最可爱，最善良，最聪明，最坚韧，最灵秀，最优雅，最漂亮的姑娘，没有之一了。” 这彩虹屁实在是太直接了，目光也太真诚了！ 陈清雪闹了个大红脸，等瞧见宋明月背后段医生一言难尽的神色，抽搐的嘴角时，更是无地自容，拉住宋明月，“谢谢你明月——我们去找队长说学校的事！” 段都安：“……”小伙子你很有前途。 37、收队 12月1号, 清晨七点半。 云城市第一小学02号校车。 司机叫张国栋, 今年四十岁，给实验小学开校车已经有五年了, 专门负责南江片区幼稚园和一年级的小同学, 这条路绕一圈下来18.6公里, 他闭着眼睛都能把车开回去。 林苗苗被林妈妈送上了校车, 校园卡在车前的刷卡器上刷了一下，提示张国栋最后一名学生到位，可以直接启程去学校了。 “妈妈再见。” “到学校记得给妈妈拨电话。”林妈妈给她拉正红领巾, 又朝司机笑了笑, “今天单位有事，孩子就麻烦张师傅了。” 张国栋笑回道，“好嘞，您放心, 一定把孩子安安全全地送到。” 林妈妈是比较放心的，张国栋在他们这一片很有口碑, 开车小心, 这五六年就算是擦碰都是没有的。 车门缓缓关上，张国栋回头看叽叽喳喳的小崽崽们，不由露出了微笑, 他结婚早, 现在已经有孙子了，就和这群小崽崽们一般大，他爱屋及乌, 看再调皮捣蛋的孩子都觉得挺好，“小朋友们都坐稳了吗，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啦。” 车上还有个女教师李慧，二十岁上下，一一给孩子们检查过安全带后，朝张国栋点点头，示意可以开了。 车辆缓缓启动，绕过滨江公园，林苗苗坐在窗户边，看见远处大大的摩天轮，就朝身边的小伙伴奶声奶气说，“妈妈说公园里有怪兽，所以才不能去公园玩的，晨晨你妈妈还让你去公园玩吗？” 晨晨抱着蜘蛛侠的玩具，粗声粗气地反驳，“你妈妈骗你的，小孩子才会相信！我妈妈说公园是被有钱人包了，只能他一个人玩，我们都不能进去——” “多少钱……”林苗苗惊呼。 晨晨就卡壳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十块——一百块，红色的那种——。” 林苗苗重重点头，“那肯定的。” 张国栋听着就忍不住笑，并没有解答小朋友们的疑问，专心地握着方向盘拐弯免得颠簸到孩子们，只是车轮一转他整个人就感受到了不可控制的失重感，天翻地覆，脑袋猛地砸在了方向盘上，耳边尽是孩子们受到惊吓的哭喊声。 孩子们！ 张国栋抬起昏沉的头左右晃了晃，紧紧握着方向盘想看清前面的路，周围黑漆漆的，车仿佛飘在了空中，无论他怎么控制，车都停不下来，冲不出迷障，时不时有东西撞在车厢上，发出砰砰地响声，每撞一次，孩子们的哭喊声就高上一分！ 张国栋打开车灯，看清楚前面趴在车窗上渗人的东西的时，腿连着往后蹬了数十下想逃跑，被后头孩子的哭喊声激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喘着粗气停止了无用的挣扎。 张国栋死死咬着牙把恐惧的尖叫压在喉咙里，车上就两个大人，他是司机，无论发生什么，他必须镇定！ 镇定！ 庞大漆黑的身躯，数不清的触须不断蠕动着，牢牢吸住了校车，无数双暗红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校车，不，是盯着校车里的孩子们，张国栋浑身是汗，迅速关了大灯，一边用手机拨打电话，一边朝后面的李慧吼道，“李慧你是大人，必须保护孩子！现在帮助孩子们关紧车窗！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张国栋的一嗓子像是重锤，锤清醒了六神无主差点昏过去的李慧，她死死握着手杆，强迫自己站起来，不要去想刚才看到的那些恶心又渗人得东西，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开始关窗，简单有序又重复的动作能让人镇定清醒。 “慧慧阿姨，慧慧阿姨，害怕！” “有怪兽，呜哇哇哇，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哭喊声此起彼伏，方晨蹬着腿哭喊妈妈，林苗苗拉住小伙伴的手，哆哆嗦嗦地努力镇定说，“晨晨你别担心，也别哭，别吵，大叔在打110，打了电话会有警察叔叔来救我们的。” 小孩子的镇定让李慧羞愧，忙定住神安慰孩子们，“宝宝们都别哭，哭了打电话就听不见了，我们安静的等着，坚持一下，等警察叔叔来救我们！” 相比起大人，小孩就更容易信任这四个字，孩子们纷纷拿出手表开始拨打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是拨打失败，连张国栋的都显示拨打失败。 车厢因为吸附力开始不断扭曲变形，张国栋不断强迫自己的脑子动起来，最后锁定了校车里匹配的sos电波系统，尝试了无数次后，连通信号那一刻他几乎没哭出来！ 规律有序的嘟嘟声响动的时候，车厢里发出了孩子们惊喜的欢呼声，随后在李慧的指示下又紧紧捂住了嘴巴。 哪怕是因为碰撞受伤了的孩子，现在都努力憋着眼泪，不发出一点声音。 快接呀！ 警察叔叔快来救我们呀！ 响过六声后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女声，“这里是110，云城川东片区分局，请问——” 怪物庞大的身躯压在机车头上，张国栋脚被扭曲的车头挤在了缝隙里，他却顾不上疼，飞快又焦急地提供位置，“求救，我们在前兴路中段湖埂站和鸣房站之间第三个摄像头的地方出事了！” 那头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张国栋迅速地组织语言，“校车，车上总共有市第一双语学校的三十名学生，车牌号九b110022，遭遇不明生物袭击。” 电话那头的声响就是一顿，“已调配监控，前兴路一切正常。”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张国栋离得近，就眼睁睁看着能防住子弹的车头裂开了一个口子，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渗透进来，台面上被烧出一个个的黑洞，张国栋拿过手边的水杯重重丢出去，不过是塞到了怪物的牙缝里，影子都没起！ 张国栋几乎没崩溃了，因为这样骇然的场面就像是一场噩梦，哪怕他身在其中，也一样不敢相信是真的，更不要说别人了，他只能一遍一遍重复，“遭遇怪物袭击，求救，救救孩子们！” 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张国栋觉得对方肯定会以为自己是恶作剧，谎报警情，急得想摔东西破口大骂，但电话那头敲击声又噼里啪啦响起来，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紧绷，“请一定坚持住，最新消息显示，特别处理部队已经到达目的地，请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激怒异生生物，保持通话。” 张国栋一呆，随后反应过来对方很可能是在敷衍自己，愤怒不可遏制，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砰地一声巨响过后，整个校车都往上浮了浮，紧接着漆黑的四周透进模糊的光线来，车窗缝隙和那些被腐蚀穿的圆孔里开始一股股冒出水来。 “是多眼蜘蛛变种，空间异兽，以人为食，尤其喜欢幼崽，能分[身，也能隐形，要小心。”陈清雪手中的砍刀发出巨大的光束，让这群漆黑血红的怪物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沈君钰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立刻调动水分子汇集成屏蔽罩将校车罩起来，随后罩住了计泽城和霍珣，“这边交给我！” 计泽城手中的铁拳随着他能量变得无限大，每每挥出一拳，都能听到山石崩裂的声音，“数量庞大！” 霍珣一边飞快地移动躲开攻击，一边给计泽城指方位，“十二点方向，九点！后背小心！” 沈君钰的能量罩像是一层厚厚的壁垒，挡住了水流，也将变种的攻击挡在了外面，因为惊慌害怕而不断哭泣尖叫的孩子们渐渐止住了哭声，挤在车窗边，撸着鼻涕好奇地看着外面。 方晨晨怕的时候怕得厉害，忘性也大，这会儿已经开始兴奋了，激动得口齿不清，“绿衣服的！我妈妈说穿这样绿衣服的也是警察！” “不是警察，是特种兵！” “是解放军！” “是超人！超人来救我了！” 陈清雪就看了眼沈君钰，知道在光线亮起来之前，沈君钰已经把那些可怖的、血肉模糊的画面给屏蔽干净了。 在孩子们眼中，没有了怪物和浮尸的湖底，再加上因为能量碰撞而产生的各色光晕，瞬间破裂却怎么也飞不到他们面前的山石，身手高超飞来飞去的人们……一切就构成了一场奇幻的隧道旅行。 沈君钰能将整个战场收在眼底，连线指挥部，“报告赵队，变种多眼蜘蛛，目标已锁定，四十名小孩三十一名安全，七名轻伤，两名昏迷，司机重伤，准备救护车。” 陈清雪用精神力把司机被夹住的腿弄出来，大概治疗，伤的比较严重的小孩也稍微处理过，并没有插手这一整个打斗过程，她这次是带队出任务，督战，作战主力是武装部队和计泽城他们。 “泽城，主体可能是在你右前方最远处的那一只，先废了它！”沈君钰话音才落，湖面上传来无数光束，林嘉国带了一个连队下水来，朝陈清雪敬过礼，领着队伍往多眼蜘蛛的方向包抄。 重武器扫射之下，被虫子包围着的霍珣和计泽城压力小了很多，异能弹的威力虽然不如异能者的直接冲击，但效果还是非常可观的，那些暗红色眼睛迅速消弭，战斗范围缩小得非常快！ 陈清雪带着的眼镜能实时给宋明月传输画面和数据。 “监测仪的反馈速度应该还能再提高。”宋明月提醒道，“多收集一些尸块拿回来。” 陈清雪点头应了，那边沈君钰已经开始配合消防队挂住校车往上拉。 整个车辆很快就被钓出了湖面，孩子们发出赞叹的惊呼声，张国栋自从怪物被打跑后，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脚软得跟踩在泥巴里一样，车落地了他都还不敢大口呼吸。 孩子是无知者无畏，他不是，他是一个大人，并且将方才恐怖又惊险的一幕牢牢记在了心里，还有那些在水里来去自如的武装部队，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面前，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张国栋和李慧对视一眼，眼里有惊骇也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今天真是太疯狂了！ 车辆露出了水面，平移到了岸边的路堤上，早有消防车和救护车在等着，沈君钰看安全着陆了，就从车顶上跳下来，只是方才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会儿松下劲来，他差点没站稳，因为能量消耗过度，他头昏脑胀的，但是战斗还没结束，陈清雪他们还在下面。 沈君钰朝赵毅宋明月点点头，正打算下水去，就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唤住了，“大哥哥请你等一等！” 沈君钰回头，是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圆脸，脸上有划伤，但还是通红通红的，语气激动，“晨晨，是这个大哥哥救了我们，我看见了，他用水攻击了那些怪物！” 小孩子们现在普遍都比较激动，一听林苗苗的话，就嗷嗷嗷叫起来，赵毅提着的心放下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方晨眼睛又黑又亮，激动得又蹦又跳，攥紧手里的玩偶，跑上前递给沈君钰，通红着脸，大眼睛里都是崇拜，“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 刚才这么危险都没忘记拿着，可见是非常喜欢了。 沈君钰接过玩偶，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天真可爱的面容，心中涌起陌生的暖流，还有能帮助他们的自豪和喜悦，再看着一些闻讯赶来，因为担心孩子搂着孩子大哭不止的父母家长们，第一次这样坚定且明确地觉得，这样的事，就是他该做的事。 林苗苗也想送礼物，但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没有带，就眼巴巴看着打算把大哥哥的长相先记在了心里，过后再给大哥哥。 宋明月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看着小女孩慢吞吞问，“小同学，有没有兴趣到超人学校上学。” 赵毅和沈君钰一样惊讶，宋明月解释，“她说她看见了君钰用水击退了怪物。” 沈君钰讶然，明白过来，朝赵毅点点头。 林苗苗虽然看着好看的大哥哥呆了一呆，但明显对沈君钰更感兴趣，“和大哥哥一个学校吗！” 沈君钰听得想笑，探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点头，“是的。” 林苗苗就耶了一声！高兴地原地蹦跳，“我愿意，我愿意，我要去超人学校上学！” 围过来的小同学们不干了，争吵着挤上来，“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要当超人！” 赵毅苦笑，“现在还不太适合公开，最好不要公开，约谈的时候让秦方和陈清雪清除一下他们的记忆，免得引起社会恐慌。” 沈君钰点头，“秦方应该能应付。” 张国栋和李慧都受到了不小的伤，要上救护车送医院，两个人都不像孩子这般兴奋，反而非常沉默，尤其是发现救护车上跟着两名持枪的武装士兵后，更是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哪怕对刚刚发生的事好奇死，也憋着不问。 等战斗结束已经是一小时以后了。 林嘉国带着队伍上来，朝赵毅敬礼，“报告队长，人质解救完全，没有出现伤亡，异兽全部消灭，取得石块石粒一千公斤，01号清理任务圆满完成！” 赵毅点头，悬了几个月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收队。” 宋明月等陈清雪上来，拉着她上下检查，看她没事才彻底安下心来。 异能小队上了一辆军车，赵毅吁了一口气道，“这一次异兽事件能发现及时，营救及时，监测仪是关键，第一批监测仪已经下来了，先从湿地公园多的城东片区排布，在异兽潮到来之前，希望我们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沈君钰几个都郑重点头，赵毅看着面前这几张年轻的面孔，斟酌道，“我现在宣布特处队a组正式成立，成员，沈君钰，计泽城，霍珣，沈君钰为组长，鉴于陈清雪同志的治疗异能非常特殊，不适于过度消耗，以后9-6级任务都由a组出，针对这两件事，大家有意见么。” 沈君钰想说话，又止住，“服从组织安排。” 计泽城霍珣：“服从组织安排。” 秦方急急插话，“那我呢，我其实也有攻击力的！”他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争取到了参与任务的机会，结果压根没能下水，已经让他很丧气了，他在上面看着，觉得自己能一嗓子一个妖怪啊！ 计泽城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你想让异兽哭起来吗，异兽怕是没有泪腺。” 陈清雪和沈君钰听了都有些想笑，秦方能力特殊，练习了几个星期，基本能达到共情的程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攻击力比较弱，反倒是唱首悲伤的歌，通常能把人常得泪流满面，连宋爷爷养着的马都给他唱哭了，惹得大家笑了好一阵。 秦方脸色胀得通红，沈君钰温声安抚，“不是已经震碎了灯泡吗，再抓紧练习，相信有一天，你也可以的，现在参加任务，还太冒险了，你也是我们的队员。” 听说不会被抛弃，秦方这才淡定些，郁闷地点点头，“学妹你多教教我，我很勤奋的！” 陈清雪点头，赵毅这边给中[央军委汇报了情况，连线完朝陈清雪说，“云城好歹有了个倚仗，陈同志明天随我去一趟帝都，其它各省份也要提前做准备。“ 这就是要去给领导汇报了，陈清雪郑重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留言，么么哒~~ 38、还早 云城公安厅有一整套天网系统, 各个街道管辖区的主要道路、重点单位热点部位都装了大量的摄像头, 只要出现过一次正脸，都会被捕捉到。 还是雷霆11号的原班人马, 王德武和李峰亲自带队专案组, 技术部王科正站在两米高的显示屏前给霍珣和沈君钰圈地点。 “六十张脸, 可识别三十一张, 其中有二十一人出现在了祥福路、士林街、西风广场这一片区的主路监控里。” 东南西北在十字路口包围出了一块长方形范围，王科扶了扶眼镜，“这一片就是云城乃至西南这一片区最为著名的娱乐)城, 皇都娱乐。” 霍珣对这些高端消费的地方不太熟, 沈君钰常常听爸妈提起过，知道皇都娱乐，这里在全国、甚至整个东南亚都十分有名。 王德武解释说，“我们盯这个娱乐)城很久了, 突击检查不少，钉子也埋过, 但一直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 不过能确认的是，有毒鬼确实在‘听慕’酒吧买到了‘r45’还有各种致幻剂，与和平村出的是同一品种。” “1月6号, 雷霆12号行动组正式成立。” 霍珣能力特殊, 哪怕隔了一堵厚厚的混凝土墙，他也能透视看出一些端倪。 既然现在有了线索，就一丝也不能放过, 霍珣当即朝沈君钰申请执行任务，“我申请任务，先去探探路。” 沈君钰想了想，没立刻下决定，“先和赵队商量过，如果没有特殊事件发生，我们特处队a组申请加入‘雷霆12号’行动。” 王德武和李峰都点头，“省公安厅也是这个意思，打算给公安部申请特殊援助，毕竟和平村出现了异生生物，不得不小心。” 李峰说完，就追问了一句，“陈清雪少将不参加吗。” 霍珣和沈君钰很明白王德武的担忧，说实话陈清雪不在，他们几个心里都不踏实，陈清雪就是一根主心骨，哪怕像上次那样什么也不干，就在旁边看着，也是一根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针，看着她就觉得安心。 王德武听沈君钰说陈清雪去了帝都开会，也就没说什么了。 赵毅陪同陈清雪去的帝都，下了飞机陈清雪就精神力就一圈一圈的在人潮中搜寻，赵毅见她偶尔会停下，就问道，“怎么了。” 能量波动若有若无……没有检测到任何异样，但这是一个士兵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直觉，很多时候都能救她的命。 陈清雪仔细搜查了一圈，精神力扩大到了最大的范围，依然没什么收获…… 陈清雪摇头，“可能是错觉。”现在的帝都对她来说很陌生，她得抽空巡逻。 赵毅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直接过去了。” 赵毅把陈清雪带到了清风园，把准备好的军用衣递给她穿好，郑重敬礼，“接下来你就自己进去了，这是一场你一个人的阅兵式，拿出你自己的全部实力。” 陈清雪知道要给组织汇报展示一下自己的异能，但没想到会直接是一场阅兵，她的演习对象是一千作战部队，双方都要尽全力，但陈清雪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因为兵种不同，异能者对战普通士兵时，通常都有压倒性优势。 指挥中心三十一人分列坐在长桌两侧，正中央是无人机航拍全息显示屏，上面每个埋伏点都清清楚楚显着红，密密麻麻都是火力布控点。 唐仕群旁边坐着政)治局)常委米斛，是这次会议的临时指挥官，看进来是个小孩，提醒了一句，“注意控制火力，别伤到她。” “放心吧。”唐仕群知道这是个非常严肃的会议，但还是在心里回了一句，老伙计，你对力量一无所知，他在同洲亲眼看到这位一砍刀就把食人兽王劈成了两半，那些出动一个连队都搞不定的怪物，山崩地裂的。 桌上摆着些果盘，里面装了些苹果饼干之类的，是秘书团担心阅兵演习时间太长，各位领导人身体受不住而特意准备的，毕竟这几个月以来帝都是真的无间隙没停歇地加速运转中，要办的事太多。 除了通常的政务要务外，要上研究队分块研究各类异生生物和针对性研发生物武器，要组织人员统计筛选各地异常事件的数量和内容，要在各个省份划地批建避难所以备不时之需，要分化军区调配军队驻扎以防万一…… 还得准备一组公关部，专门盯着线上线下舆论话题……抽空还得学习有关异生生物的一切资料…… 目前来说还不适合对公众公开异生生物的相关问题，新闻发布会之前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每一项决议都事关重大，哪怕有一点疏漏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会议一个接着一个，红头文件一波接着一波，气氛已经紧绷起来了，为了抵抗这些未知或者已知的灾难。 可以说，这几个月以来，包括唐仕群在内，在座没有一个哪天是好好睡上一觉的，每天能有四个小时，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以想象异生生物入侵事件暴露在民众面前会在全国掀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所以官方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打一场有准备的硬仗，会像定海神针一样，压下所有的惊涛骇浪，杜绝全国上下可能出现的兵荒马乱。 新闻发布会初步定在了六月三十号，云城云水山脉第一次出现大批量异兽潮的那天，将在6.30号这天面对全九州、甚至是全球直播一场新闻发布会。 一整个国家机器都在高速运转着。 唐仕群是这场军事演习里最为淡定的一个，老神在在。 米斛看唐仕群神色，就知道小丫头应该没问题，问了一句，“唐同志，你对陈同志相对熟悉，这场演习能坚持多久。” 唐仕群报告，“十分钟。”会议室里面大部分人都看过当初给的资料，但那不是陈清雪真正的实力，这一场阅兵，真正的目的在于了解陈清雪的所有异能和真正实力，大家心里有个底，将来好安排工作。 清风园占地近3.5平方千米，所以埋伏的区域会非常广，再加上密林高耸，层峦叠翠，所以这一千士兵埋伏范围会非常广。 对其它种类的异能者来说肯定非常困难，但陈清雪精神力特殊，找出这一千士兵的埋伏点，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陈清雪进去后并没有着急往里面走，而是掠到了一颗百年古木上，精神力一波波往外释放，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突如其来又无形的刺激会让潜伏着的士兵暴露在她眼皮底下，哪怕对方只是因为条件反射稍稍抽搐了一下。 这五千士兵有一半特种兵，经受过刺激训练，第一波只出来将近一半。 陈清雪直接震裂了他们身上传感器发烟包，在绝对武力面前，并不需要太多花哨的技巧。 树木、房屋、石碑后面很快就冒出各色的烟雾来。 无人机航拍下了所有画面，一桌子三十一人半数都穿着军装，此刻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震骇地看着屏幕上的一幕，旁边电子地图上的指示灯以陈清雪为中点，半径一公里内都熄灭了。 “她怎么做到的！” 播音连线里传来各组队长纳闷又郁闷的汇报声： “报告，游春园a组队员全部阵亡。” “报告，游春园b组队员全部阵亡。” “报告，万华阵a组队员全部阵亡。” “………………” 枪响声密密麻麻，但都被挡在了保护罩外面，哪怕是激光束，一样照射不进来，陈清雪稍稍一动，密布的监控甚至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只是沿路熄灭了的战力指示灯，还有从各个埋伏点不断冒出来的烟雾，能提示她可能刚刚飞掠过这个地方。 “……报告，长春园全组队员阵亡……” 陈清雪最后站在蓬莱岛前，手掌中的精神力凝成实质，往湖面上砍过一刀，这样一个长宽接近六百米的湖泊上掀起滔天的波浪，里面潜伏着的变形潜水艇和特种部队至少有一半翻出水面来，剩下一半也如数自主浮上来，陈清雪控制着力道并没有伤到他们，但全部都暴露了。 “……报告，蓬莱岛全组队员阵亡。” 这场阅兵式应该已经结束了。 陈清雪站在原地，等待新的指令。 会议室里的空气几乎都凝滞了。 总共还不到十分钟，这一场千兵埋伏战，以血虐的方式迅速告罄了，几乎没给他们缓神的时间。 米斛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这是一场阅兵，但是也是一记警钟，我们必须接受新鲜事，并且尽快拿出全方位应对措施来，这是一场硬战，持久战，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咬牙抗住了，一天没做好完全的准备，就一天不要松下精神气来。” “唐同志，你去把陈同志接上来，我们让她说说实际情况。” 说实话陈清雪见过许多次国家领导人，出生、被授予大将军衔、参与萌芽计划时，还有执行一些重要任务，只是无论见多少次，她都一样紧张，像学生看到班主任，拘束和紧张永远都存在。 哪怕有事实摆在眼前，她所说的有关九州有关地球的一切还是会非常惊世骇俗，她从末世而来这件事也太过离奇让人难以置信，她需要赢得大家的信任。 对于如何解释她的到来，陈清雪一路上在脑子里排演了很多遍，但事实上情况又和她想的很不同，没有人质疑她的目的和来路，大家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真正的战友一样。 黑色中山装，端正。 第一印象就是大气，慈和，睿智，并不像末世领导一样，身上有浓重的武者气息，但感觉上依然非常强大。 目光坚毅从容，沉静清醒，光是看着就让人信服和安定。 陈清雪给各位领导人敬礼，“各位领导好，特处队队员陈清雪前来报到！” 刚刚的阅兵就是一场简短而有力的报告，陈清雪用事实证明异能的强大之处，以及处理异生生物的紧迫性。 米斛看得出来小孩很紧张，先朝她回了个郑重的军礼，然后缓了缓神色，示意她坐下说话，“报告会已经结束了，现在就是大家坐下来说说话，小同志不要紧张。” 他们经历的事情多，看问题往往更深远，异生生物和预知力这两件事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一来事实摆在眼前，二来小孩这几年默默做的事他们都了解了，哪怕不算异生生物的繁殖能力，硬从异生生物口里救下来的就有数千人，这些年她所有一切的作为，都证明她是一个九州人，一个九州真正的军人。 对这样一个付出良多、无私奉献、基本上没有自我生活的军人，交付信任是最基本的礼节，事实摆在眼前，没什么好怀疑的，眼下所有人要做的，是团结起来，尽快壮大特处队队伍，真正做到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说辞是时空回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并且背诵过很多遍绝对不会出差错的，陈清雪按部就班地说了，“报告首长，我来自2300年8921编部，通过宇宙黑洞回溯至‘2057年’执行‘萌芽’任务，旨在辅助赵毅队长寻找初批次异能觉醒者，完善特处队，处理异生生物、并和特处队队员一起，在自然灾害频发时参与抢险救援，最终改善九州人口在2070年-2300年之间人口断代式锐减的危况。” 米斛点点头，经历过漫长忙碌而又兵荒马乱的几个月，现在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觉得惊讶了，就算现在告诉他明天宇宙坍缩，火星撞地球，他也不会惊讶的，只是陈清雪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过强悍，从侧面也能看出，他们将来要攻克的任务之艰巨，毕竟以陈清雪这样的实力，还是常常会受重伤。 陈清雪详细说了末世废墟、生灵涂炭的情形，解释了启动‘萌芽行动’的必要性。 “目前来说只是异生生物入侵，再过七年，将会大面积爆发包括‘地震、火山喷发、台风、海啸、大风暴、高温、冰冻’在内的各式各样的极端气候。” 发生这些末世灾害的原因不明，但后世的科学家们有了一些思路，异生生物本身带着的能量场在地球越聚越多，改变了大气环境，光是冰川融化带来的风暴天气，就摧毁了一个有一个繁华安宁的城市…… 会议室里气氛沉默，陈清雪接着解释自己的异能，“我的主要异能是治疗系，但精神战斗力和高级武力异能者匹敌，因为本身有自愈功能，打拉锯战单打独斗的话，我甚至可以对付2个高级武力异能者。”代价就是可能会像上次一样，受很重的伤。 她是一个兵，必须把自己的所有实力都展现出来，这样她的领导才能更好的安排工作，利益最大化。 米斛点点头，陈清雪这一段话里也提示了一个讯息，异能是天然觉醒，不可控制的，觉醒的异能人如果有异心，那么将变成不能忽视的大麻烦。 对面坐着的郭友谦见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就抬手温声示意陈清雪坐下，“有困难咱们齐心协力解决了就是，特意选在这里开会，不是大会堂，就说明不是正式会议，不要太紧张，你吃点水果压压惊，我们几个老头子才是被你吓到了，具体跟我们说说末世的情况。” 对于未来发生的事，大家心里都很凝重，但都是见惯风浪的，面对未知也从不畏惧，除了硬刚无路可走，现在只是看怎么走好，走稳，怎么保证在不惊动国民经济平稳发展的情况下抗住这一波民族危机。 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少惊动、甚至不惊动民众的生活。 郭友谦拿了个苹果擦了擦，递给了陈清雪，问道，“那你知道回溯时光的技术吗。” 陈清雪接过来摇头，这一项技术在两百年后也还属于研发阶段，回溯的成功率不足百万分之一，能把她送过来，是奇迹了。 对面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问了一句，“两百年后m国还在吗，y国还在吗？e国还在么？通往各个岛屿的海底隧道修好了没有？” 领导人肃声唤了一句郭叔，陈清雪就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了，摇摇头没开口了，事实上很多国家和民族都早早消亡了，入侵的异生生物，还有没有缘由频频发生的末日灾害，往往能让上千万的市民一夜之间就消失在宇宙中。 郭友谦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转而接着问，“200年后有对付异能者或者异兽的重武器么，普通人能用的那种，陈同志有没有什么思路可以提供。” 陈清雪摇头，“没有太特殊的武器，我来之前听老教授们说起过，异能武器研究出来了，但受稀缺矿产资源限制，无法量产，所以主要还是靠异能者。”两百年后灾害频发，大家基本上连一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常常迁徙，很多科研项目进展就十分缓慢，地球已经很少能找出安宁之地了。 郭友谦就是个老顽童，看陈清雪拿着苹果没吃，就剥了个香蕉递给她，“异能人还吃香蕉吗。” 陈清雪接过来，握在手里香蕉很快就只剩下干渣了，“吃的，我可以这样吃，直接吸收转化成能量。” 就还是个孩子，对人也没有戒心，眼里全然都是信任和真诚，一点防备都没有，米斛一直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实诚，让人没法不信她，包括她之前做的事，还有今天展现的能力，如果是危险分子，或者说是有一点私心，就不会把所有能力都摊开来讲。 郭叔看着也叹气，想着这孩子大伤小伤不断，救了无数人性命，郑重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小同志！” 陈清雪连连摆手，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郭友谦接着问了一句，“小陈你说可以治疗一些普通病症，能让我的头发胡子变黑么？” 老爷爷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陈清雪不由就弯了弯眉眼，摇头，朝他伸手，“不能的，没法改变寿数，还有一些大的疾病，但能治疗一些能探查到的小毛病。”虽然治疗小毛病也非常费精神力就是了。 “给我试试，给我试试！”郭友谦跃跃欲试，他身体倍儿好，倒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看这小孩很拘束，想活跃下气氛。 他这么说，小孩果真就眉眼弯弯的，就和他孙女那么大的一女娃，这几年像机器一样运转着，九死一生，让人敬重又心疼，郭友谦这么想着，心里就越发喜欢这孩子了。 在末世有国际公约，非敌对关系精神力异能者是不能随便探测别人的，包括身体和记忆，除非被对方允许，这是交付了很大信任了。 陈清雪很郑重地和老领导握手，精神力在他身体里过了一遍，治好了老领导的一些小暗疾，对方精神状态好了一些。 她神色郑重得像是外交会晤一样，在座的看了都有些失笑，都是九州的兵，为人处世看着就透出股亲切感来，米斛第二个，接下来大家都和这位小同志握了手。 米斛和小同志握手，看着小孩一双清湛湛全是信任的眼睛，不得不开口提醒一句，“今天的会议是国家机密，你的能力也属于国家机密，以后没有征得军[委会同意，不得告知任何人和生物，知道了吗。” 对着这样一个小孩，语气都硬不起来，米斛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亲人。” 那肯定的，军人都是有纪律的。 陈清雪知道轻重，重重点头，“我记下了。” 就还是个孩子…… 米斛眼里就透露出些慈爱来，“接下来需要你跟着巡查组巡查近一年来发生过超自然事件的城市，辛苦你了，先在帝都调整一下，巡查日期是2月17号，今年你得留在帝都和我们几个老头子一起过年了。” 给安排了新工作，那就说明她得到信任了，陈清雪一直有些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一些，但是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领导人交代。 在刻录在她精神力上和她一起时光回溯的资料里，有一个人五颗星标黑的非常重要，是一个叛国高官，一个掌握实权的部级领导，这样一个领导潜伏在人民内部，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具体表现为他在一场逃难迁徙中，恶意篡改了逃生路线，导致数万市民在山洪中罹难，并且还乘职务之便，放走了帝都监狱三百三十名重刑犯押运车。 这一场灾难发生在未来70年的留邑城，是九州发生的第一场末世灾害，资料上都有记录，这一次能提前预警，灾害不会发生，但这个人依然存在。 他叫刘成章，是现任的交通运输部长，部级领导。 因为年代久远，很多机密资料都在迁徙的途中丢失了，有关这个人的资料反倒不如计泽城霍珣他们的全面，陈清雪只知道姓名，外貌，职务年限，但对他叛变的原因、叛变的理由一无所知。 组织上派发给她的任务是，在取得这个时代大领导的信任之后，必须要提醒组织及时刘成章政治正确性。 不能确认刘成章是否被胁迫或者是被寄生。 虽然大家很信任她，但陈清雪还是有些紧张，把声音凝成丝灌到了米斛和唐仕群耳朵里，这是她目前能确认可信的两个人，“报告首长，我想见一见交通运输部部长刘成章。” 米斛面上没什么变化，但眼里有些诧异之色，唐仕群则是微微变了脸。 39、一更 米斛发现了唐仕群的异样, 唐仕群点点头, 两人交换了意见，米斛就看了看时间, 朝大家道, “会开的差不多了, 小唐和小陈留下, 林秘书你去把成章叫来，有工作安排。” 加开会议是常有的事，郭友谦还担心陈清雪紧张, 安抚地朝她点点头才离开。 最近一段时间帝都都是大会小会不断, 基本上每天都有安排，为了提高效率，部级以上领导常常集中起来一起联合办公，吃住就在这一个大院里, 人来得不算快，估摸着路程, 应该是早就到了。 三人耐心地等着。 唐仕群给陈清雪大概介绍了一下刘成章的情况, “今年四十二岁，本来是有一个女儿的，不幸生病去世了, 他老婆也离开他了, 现在家里就他，还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母亲，目前来说并没有做什么越距犯法的事。” 唐仕群说着就有些纠结, 米斛示意他有话就说。 “因为异能者确实强大，我们不得不防，所以在出现幻形异能者后，国安局就接到了命令，从国级领导开始，一级级往下排查，就怕组织内部被渗透了，目前来说没有发现敌情，刘成章比较特殊，他很抗拒约谈，基本上每一个陪查的心理学专家都建议再查，但找不出漏洞，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暂时没有上报。” 这个交通部长很奇怪就是了，工作上兢兢业业，不贪污不受贿，能力也强，但就是性格越来越孤僻，黑眼圈越来越重，清官好官，没有污点证据，但就是不能好好的跟测谎仪和心理咨询师交流…… 陈清雪很快见到了刘成章本人。 个高，剑眉，比较周正的眼和鼻，很阳光的五官，但神情比较萧索，身形消瘦，表情比较冷漠，眼里却有挣扎痛苦之色。 唐仕群发现他一直握着拳，目光微凝，只是还没等他出声询问，陈清雪就已经开口了，“刘同志，把戒指取下来吧。”是一种微型手[枪，射程短，但里面装着的子弹是针剂，一击基本上能毙命，这在国际上都属于高精尖武器，国安局里都没有几个，陈清雪在宋明月那见过，他还改进过，比刘成章这个更精巧，伪装得更好。 再加上视力比普通人好，有心查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刘成章脸上都没有震惊的神色，只是脸色死灰，把戒指摘下来搁在桌子上，颓然坐在一边，万念俱灰。 唐仕群拿过微型手[枪看了看，脸色铁青。 陈清雪摇摇头，用精神力扫过他的记忆，里面大多数都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叫贝贝，天真浪漫地叫着爸爸爸爸，再后头就是孩子生病，无药可治，两年前走了，接下来这几年印象最深的记忆是去了不知道是哪里的一个娱乐场所，到这里就断层了。 过后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照神明说的做，那么小贝贝就能复活… 这样荒诞的念头，偏生他就能坚信不疑，可能他有一部分意识是不信的，不然他不会进来犹豫不决浑身湿汗都没有动手，也不会把自己熬成现在这副痛苦的模样。 指令教他这么做……是非常高深的精神暗示，下指令的是一个很强的异能心理师。 陈清雪给他解除了心理暗示，刘成章精神恍惚地坚持了一会儿，然后昏迷不醒了，陈清雪松了口气，朝唐仕群道，“是被人下了套，所幸没出什么事，这种精神暗示困扰他两年了，他本人比较抗拒，暂时没有完全被侵蚀心智，没出岔子的话，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 见识过复刻一样的幻形术，现在唐仕群对什么异能都不觉得奇怪了，看刘成章昏迷不醒了，找人来把他搬去医院，又问陈清雪，“还有其它人么？” 唐仕群是真出了一身冷汗，部级领导这里出了岔子，那可是要命了，没得战士在外打仗，内部有人扯后腿，真有损失，那都是不可估量的。 陈清雪摇头，“其它没有资料记录，暂时不清楚。” 唐仕群点点头，看她精神有些疲惫，就让人送她先去住处休息，“你先休息，补充能量，明月让人送了好些玉石来，说是你用得到。” 陈清雪给领导打过招呼，就走了。 基本出门左转就是国级领导的家，屋外都是警卫员，陈清雪朝唐仕群道谢，进了屋子坐下来，就给宋明月拨打视频电话。 宋明月放下手里的仪器，看视频里她一头的汗，精神却是轻松的，就知道会面很成功。 这也是预料中的事。 陈清雪给宋明月说自己的战绩，“今天的会面很成功，领导们相信了我说的话，很信任我。”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她又回到了两百年后的部队，周围都是值得信赖的战友，彼此信任，倚靠，一起战斗。 宋明月凝视着她的笑颜，只问道，“今天是不是很累，银行往你账户上汇了五千万，钱不够要记得跟我说。” 陈清雪摇头，“有一点累，但是还好。”解决了刘成章的事，也算了除了一桩隐患了，挺好的。 宋明月又问，“帝都还太[平么？清雪你有没有危险……” “暂时不知道……”不熟悉的环境始终有些不安定，她打算等恢复精神力，就出去巡逻一圈，看看帝都是不是有异常。 希望没有异常吧，有的话，她又要非常忙，还危险…… 宋明月看着她清透漂亮的容颜，是真的想她了，想得吃不好，睡不好，“你什么时候回来。”走了两天，他就想了两天。 陈清雪再摇头，“还早呢，要去各个省份巡查，主[席说了，今年我留在他家里一起过年。” 宋明月窒息，嘴巴张了几次，知道网线那头的木头疙瘩压根想不到，也不会在意那些事，不得不厚脸皮的绷着脸热和她明说： “你知道二月份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陈清雪想着就忍不住乐起来，“我知道的，主[席说了，春节和元宵节我都在他家过哩！” 看这副高兴激动眉飞色舞的模样，要是长了尾巴估计得摇出波浪来，宋明月头一次觉得她笑起来不可爱，太狗腿了。 但是他又很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狗腿，因为她从小在部队长大，是外来时空的人，除了异生生物外，难免要担心自己是否能赢得组织和人民的信任。 必须得到主席和各位领导人的认可和信任，她在这个时空才会有存在的意义，她所做的一切才会有意义，这是信念和信仰。 现在发展良好，领导们很喜欢她，甚至放心地让她帮忙治疗身体的小疾病，这是信任的表现，所以哪怕消耗了精神力，但她还是非常开心，因为她放心了，有归属感了，找到组织了。 所以她这样因为一点点信任就格外开心的模样，又很可爱了，还是让他挪不开眼睛。 宋明月心里泄气，认命地说，“2月12是我的生日——” 宋明月说着四处看了看，实验室里虽然没有人，但他耳根上还是窜起了一团热，看出对面心爱的女孩，轻声说，“2月14号是情人节，我们不能一起过吗——” 是啊，明月生日是2月12号，还有情人节，陈清雪挠头，“礼物我准备好了，在卧室抽屉里，是个玉雕的小月亮——” 宋明月气结，“我需要你亲自送给我，我又不是单身，为什么要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过情人节——” 陈清雪第一次见宋同学有小脾气，觉得非常稀奇，纳闷不已，“有宋爷爷还有段叔叔在家呢——” 啊啊啊，这个木头疙瘩，宋明月晃了晃ipad，“清雪你不想我吗，这两天我很想你，吃不好睡不好——” 陈清雪哈哈乐了起来，点点头，“想，开会的时候都想起来两次，我一到住处就给你打电话啦。” 那倒也是，连背包都还背着，宋明月郁结的心情被甜了一点点，跃跃欲试，“我还没去过长城天[安门故宫，想过来玩一玩，我一会儿就给领导打报告，可以吗清雪。” 哇，陈清雪高兴地点头，“那我们就可以一起过生日，一起过节了。” 宋明月看她不反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唇角上扬，挂断视频前笑着说了一句，“陈清雪是笨蛋！” 被骂笨蛋无法反驳的陈清雪也没觉得不开心，收了通讯器上楼吸收能量，打算先看看帝都有没有什么地方有异常。 宋明月是在国安局挂的职，报告打上来是在唐仕群这里，要了一个月的假，但宋明月和研究所手上都有项目，还和总装部有交接，一天都耽误不得，唐仕群酌情给了三天假，“极限了。” 一个月缩水成三天，宋明月也没有多沮丧，最近他每天还得和计泽城一起去上一小时思想政治课，按照赵毅的话来讲，他的政治觉悟和陈同志不在一个高度，很难有共同语言，所以他需要进步，至少在这方面了解得多一些，更能理解陈同志的思想和行为。 赵毅说这是夫妻相处的长久之道，虽然赵队长目前来说还是单身，但宋明月还是听取了他的意见，现在只好耐下心来等十一号，机票他已经买好了，之前这一周，只能继续过视频电话的生活。 三天的时间太短，故宫和天[安门还好，宋同学肯定没时间去长城，陈清雪想着自己巡逻路过的时候，就停一停，把万里长城的雄伟壮观转播给宋同学。 陈清雪来过，但是是在末世的时候，这是末世为数不多存留下来的文物古迹之一了。 第二天清晨陈清雪就去了，二三月还是很冷，吹冷风，飘着雪又是清晨，长城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陈清雪爬到一个高点拐角处，转眼看见远处云雾缭绕下被薄雪覆盖着的绵延山脉，就轻呼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历史的沧桑和山河的厚重扑面而来，陈清雪就只想起了国文课本里的这两句，再想不出别的词，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直到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咔擦声。 陈清雪耳目比寻常人好，寻着声音转头，就看见了十米开外有一人正拿相机对着她，见她看过来，对方似乎愣了愣，搁下了。 今天虽然有太阳，但还飘着雪花，对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头上带着帽子，一只手上带着手套，个子高，看着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陈清雪知道对方可能是要拍照，往旁边让了让，打算去别的地方了。 “hi，你好，我叫何明曦，刚才冒犯了，拍了一张你的侧颜，需要把照片删除吗。” 这种事都没什么关碍，对方又带一点云城的口音，陈清雪点点头，表示删掉就可以。 对方朝她笑了笑，等了一会儿就递了一张照片过来，“内存我已经拿掉了，这张是即拍即打的，不嫌弃的话送给你。”女孩是真的漂亮，站在晨光里呆呆看着远处的山峦时，又显得很可爱，正脸转过来就更让人惊艳了，眉眼精致，肤白如凝脂，纯正自然得很。 是一张她的照片。 陈清雪接过来，道了谢，看时间差不多，明月应该起床了，就打算找一个风景更好的地方，给明月直播一下长城的景色，虽然现在不是游览长城的最佳季节，但景色依然非常漂亮。 何明曦看女孩走远了，也没有追上前询问她的名字，只是转而专注在风景上，他好似不太想打扰陈清雪，没再继续往前走，走另外一端下山的路了。 宋明月刚起床洗漱过，接了视频电话，看陈清雪真的跑去长城给他转播风景了，一大早即觉得心里甜，又觉得她是个笨蛋，“很冷啊，呼出来的气都是白的。” 陈清雪就把摄像头对准了长城外的风景，“景色挺好，就是不建议你来，这个季节太冷了，而且风也大，你会生病的。” 宋明月：“…………”其实他对什么风景的不感兴趣，他更喜欢看她的脸，和她说话。 只是女朋友彻底变成了一台科普机，宋明月喜欢听她的声音，倒也不觉得无聊，时不时还问上几句，“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清雪你很勤奋了。” 宋同学声音里都是笑意，陈清雪有些不好意思，“要学习的，其实异能和知识面挂钩，提升艺术想象力，打开了我的思维，可能我的精神力变化的种类就更多，更有用，现在还是太单一了。” 宋明月点头，“那等过后有空了，我给你补习国文课。” 宋明月不想让她在山顶上受冻，一边开电脑查资料，一边催促她下山去，“山脚下有一家cafe savoy，它家有热巧克力和考面包篮，都是你喜欢的口味，还有许多新鲜的蓝莓和樱桃，去吃吗，顺便给我看看他们家有没有我喜欢的品种。” 宋同学一直都在东拉西扯，并没有和她讨论长城美景的兴致，陈清雪也就不打算待在长城上面了，朝宋明月回话，“我去吃甜点，我喜欢吃蓝莓和樱桃。” 现在不是蓝莓和樱桃的季节，他就笃定清雪经不起诱惑，宋明月莞尔，“那你现在去吃，手抄在口袋里别拿通讯器了，我去做实验，争取早点来帝都和你汇合。” 陈清雪说不冷，但还是听话地说拜拜，收了通讯器，然后直接下长城，奔甜品店去了。 店铺就在山下不远处的休息区，走的文艺复兴路线，传统的捷克甜点，非常醒目好找，方格的瓷砖，各色古典的摆件，风铃声，再加上烧满红碳的壁炉，进去就暖洋洋的，吃早餐的人也不多。 陈清雪在柜台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对方听见店员的招呼声回头，看见是陈清雪，比寻常人略微深邃的眼里满是诧异和高兴，“竟是你，你也喜欢吃甜品吗？” 陈清雪走上前，朝何明曦笑了笑，“对的，你是云城人吗？” 走近了陈清雪就发现对方虽然个子高，但是却长着一张带娃娃脸，非常容易让人亲近。 何明曦听了就更诧异，几乎可以说是兴高采烈了，不住点头，“对对，你怎么知道，你也是云城人吗，你的普话好标准，我都没听出来。” 那是因为她在末世重生，已经没有云城这个地方了。 陈清雪给店员看自己的取餐码。 店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再次确认，“热巧克力一份，坚果蛋糕一份，翻糖蛋糕一份，烘焙吐司、蓝莓五碟，樱桃五碟，绵密蛋挞一份——顾客您好，一次吃不完可以寄存点单，也可以退点——” 宋明月对她的食量通常都有准确的估量，而且宋同学还说了，她每一样尝一点就好，中午点了好吃的送去她的住处，陈清雪点头，“全要了。” 何明曦要给陈清雪付账，店员说不用，她的已经买过单了，何明曦也就不再说什么，自己点了一份巧克力，一份翻糖蛋糕，两人自然而然就坐在了一桌。 上上来陈清雪面前的就非常可观了，何明曦看得可乐，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我第一次来帝都，遇到困难除了找警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清雪就给他了一张名片。 何明曦接过去看了，认出了陈清雪三个字，但是下面还跟着一个宋先生，两个电话号码，诧异问，“宋先生？” 陈清雪吃完翻糖蛋糕，“是我未婚夫。”走之前宋同学千叮咛万嘱咐，说遇到有人给她要联系方式，就给这个名片。 何明曦就笑，“哈哈，成，等回了云城，咱们可以一起玩。” 桌上摆了一盘野生山核桃，何明曦拿过来轻轻一捏，整个核桃就碎了，陈清雪看着愣了一下，拿过一个来试了试，光凭力气的话并没有这么容易。 何明曦以为她想吃，就把自己捏好的递给她，“我来吧，我从小就力气大，钢勺能掰弯的那种，就是骨头会疼。” 兴许是力气大，但是陈清雪还是用精神力检测了一下，一看之下倒是有点呆住了，面前这个少年是个初武力异能者，虽然不像计泽城那样强悍，但确实是一个没有能量或者说是即将觉醒的初武异能者。 出门遇上喜事，陈清雪简直惊喜了，但是必须等他觉醒才能确定是不是真正的异能者，也有可能觉醒失败，觉醒失败可能就是普通人，或者是死亡。 异能者非常珍贵，现在又是关键时期，有一个算一个，陈清雪就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来北京是有事吗？” 何明曦茫然摇头，“我就是无业游民，混混，出来乱拍照玩的。” 陈清雪飞快问，“上学吗。” 何明曦：“不用上学，我家里有钱，就当个二世祖混混就好。” 陈清雪点点头，“我对北京熟，这几天也没事，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转帝都，就是那些风景好的地方！” 何明曦即惊讶又高兴，“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好了，但是你男朋友不会不高兴吗。” 陈清雪摇头，“不会，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何明曦哈哈乐了一声，“真是个大度有格调的朋友，那就这么约定了。” 陈清雪要了何明曦住的酒店地址，今天何明曦要回去处理这几天出的照片，两人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天[安门，陈清雪同意了，各大景区本来也是她巡逻的重点部位。 40、二更 两个周。 立在利泽斯公学大门口的石碑基本将全校师生都筛选了一遍, 发掘异能者三名。 丁香, 初中部，十四岁, 几乎是石碑放上去的第一天就在石碑前呆住了, 当下就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陈清雪在视频那端问过基本情况后, 确定了丁香同学是木系异能者。 她觉醒得比较早, 但是胆子比较小，被花店里的花花草草吓得不轻，看了许多的精神科医生, 前段时间一直请病假到处找精神科医生看病, 最近才回来上学，所以虽然是同班同学，陈清雪之前都没发现她，现在已经在霍珣的指导下开始练习控制苗木了。 她的精神力比较特别, 也很珍贵，大千世界里的各种植物都是她的武器, 更为珍贵的是只要有土有水, 她就能生产粮食，生产速度和她的精神力阈值挂钩，阈值越广, 产能越高, 基本就是个移动的粮食库，在末世爆发或者紧急避难的时候非常有用。 苏正臣，高中部, 十六岁，武力异能者，是计泽城赛车队的队员，现在跟着计泽城。 苗清风，初中部，十五岁，虚拟世界异能者，是一种现实社会意义远远大于攻击力的异能，刚刚觉醒，现在跟着宋明月。 两个周筛选出三个，已经是不菲的成绩了，这一项技术报备到了帝都后，引起的震动也不小，鉴于目前发现的异能者二十岁以下的孩子比较多，所以检测仪先放到各个省份的重点高校。 紧接着宋明月和周志临又联合向帝都申请了一个项目，获批了当初从滨江里捞出来的一半变种蜘蛛尸块粒，用来研究腐蚀性武器，专门对付异能者的。 宋明月在连线电话里和陈清雪说了这件事，陈清雪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是有新思路了吗？” 每天和清雪视频的时候最开心了，宋明月点头，“嗯，没有思路也不会批研究经费给研究所。” 陈清雪听了就摇头，“开会的时候唐局说，只要宋同学和周老教授上报的项目，哪怕只是一句话，那都得批。” 唐仕群是条老泥鳅，这么说就是说一说，给手底下的人表一表决心用的，不能当真，但宋明月也没跟妻子争辩，只问她，“清雪你这几天做什么了，好像都挺忙。” 陈清雪点头，“有点，找到了一个即将觉醒的初武异能者，除了巡逻外，其它时间都得守着他。” 宋明月问了一些情况，知道两人相识到辨别出异能者的一整个过程后，没找出什么疑点，但还是要了姓名和照片。 陈清雪就给了，宋明月看她真的有，想问她的话就太多了——比如她给联系方式的时候是不是乖乖给了他做的名片，有没有说她有未婚夫，有没有随身装着他们的订婚照…… 不过这些问题都显得他很幼稚很无理无脑，宋明月就憋回去了，问得十分委婉了，“他是摄影师，就你们两个一起去逛景区吗？” 陈清雪点头，“对的，怕他突然觉醒伤到人——” 宋明月：“…………”那样不是所有人都会误会他们是情侣吗！ 把照片和姓名转给刘轻扬去查，段都安和宋军国都说小伙子高高壮壮的，挺精神，一边说一边看着宋明月笑，就看他坐得住几时，宋明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人挺不错挺优秀还是武力异能者将来能保护清雪，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还是飞快地改签了机票，收拾东西要强制启程了！ 在他和清雪分手之前，任何男人都不能插足他们！ 宋明月速度飞快，八爪蜘蛛一样该拿的东西一样不少，身份证异能眼镜异能微型武器一样不少，都是他准备好了等清雪回来要给她展示的，还有宋小黑宋小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得一并带过去。 他这样跳起来就翻箱倒柜一通折腾地打算千里追妻，可把段都安和宋军国给乐的。 宋军国一边叫了林嘉国和路明两个护送他去，一面打趣大孙子，“假期还没到，小唐那里你怎么交代，这么久得政治课白上了，一点纪律性没有。” 宋明月很快收拾好了背包，脑子转得飞快，“我和周老教授在新项目上有分歧，必须得去帝都面对面面谈，顺便见一见清雪！” 宋军国乐得他去帝都，省得一天清雪清雪的念得他耳朵起茧，“你去吧，小林和小路两个送你去，把你送到帝都他们再回来。” 段都安嘱咐，“身体不舒服就立刻联系军区医院。” 宋明月自己身体不好，这些惯常的嘱咐和保护都不会拒绝，他赶飞机，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就坐在飞机上了，他可以陪着清雪一起守这个将要觉醒的异能者。 何明曦信息属实的讯息上飞机前宋明月就收到了，但是何明曦和清雪认识的一整个过程实在太巧了，甜品店是一个，就是异能者，利泽斯公学号称觉醒概率最高的地方，三个周里将全校师生将近两万人筛选了一个遍，总共也才发现了三个，清雪随随便便偶遇一个主动搭讪的，就是异能者了，不得不小心。 宋明月让深查一下，刘轻扬和唐仕群这边查到的东西是一致的，“确实是云城人，家里开婚纱影楼连锁店的，还是全国知名品牌，从小都挺能混，唯一一次不寻常就是十六岁，也就是半年前曾经失联过两个月，这个也查过了，当时是和家里闹矛盾，自己出入境去了南非，日常就是全国各地到处走，出影集影展，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基本能确定没有危险性，确认过品性后，可以斟酌吸收入特处队。” 宋明月就没说话了。 这么长时间几人也混得熟悉了，唐仕群就调侃他两句，“你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放轻松，你和陈同志都不能有闪失，突然出现在你们身边的人，基本每一个都探过底，而且他们是偶遇，基本都是陈同志主动主导，我们这边一直有人盯着。” 大概是私心作祟。 宋明月唐仕群这边确认过，就略略松了松神经，不再纠结这件事，就等着下飞机直接奔故宫了，将近两个星期没见，他确实很想她了。 陈清雪收到讯息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惊讶了，挂了电话就和何明曦解释，“明月要过来了，他之前就想来故宫玩，我们等一等他吧，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 宋明月。 何明曦微微挑眉，没多问，只爽快地点头，“好，我很早之前就听过他的大名了，让人疯狂的天才，没想到托清雪的福气，还能见到他，哈哈。” 陈清雪莞尔，“你们肯定相处得来，因为他和我哥哥是好朋友，你的属性和我哥哥很像。” 何明曦不置可否，只朝喷泉那边的长凳抬了抬下颌，“肯定得好好相处，我们去那边的长凳坐着等吧。” 陈清雪觉得何明曦这个人还不错，他虽然不是军人，长得也娃娃脸，但言行举止干脆利落，直爽，不纠结，随和，再加上他去过的地方多，见识广，说话就生动有趣，再加上一路上常常做一些见义勇为的事，两个人的观念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合的。 宋明月。 何明曦大刀金马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前方微微眯着眼睛，等看到一个神色如常的灰西装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伸向一个女士的手提包时，飞起就是一脚，周围的人惊叫着四散奔走开，灰西装男子直接被踹飞撞在了花台上，手里拔了刀，但是已经晚了，何明曦速度和力道都非常惊人，直接把男子抓起来就扔了出去。 陈清雪看何明曦这个状态就知道他是觉醒了，但是目光落在被扔出去的那个男子那边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立马跃过去把他抱到了一边，顺便拖了拖那个抢劫犯，已经有巡警听到动静往这边奔过来了。 “怪物——” “啊——” 陈清雪拥着宋明月落在地上，确认他没事，就立马给周围目瞪口呆的游客们下了精神暗示，她精神力一放出去，周围人就像是时空停顿了一样，一晃神醒悟过来，四下看了看，已经不记得刚才看到的一切了，巡警上前制住已经在地上哀嚎吐血的抢小偷抢劫犯，开始疏散周围的人群，“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 小偷身上掉下来不少钱包，巡警现场就问了两声，开始询问认领，陈清雪用精神力确认了何明曦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能量没有失去理智，这才拉着宋明月走到一边，温声问，“明月，你没事吧，吓到了吗？” 宋明月目光看向陈清雪身后，那后头站着一个少年，此刻正茫然震惊地看着自己双手，像每一个发现自己突然觉醒了异能的异能者一样。 但是宋明月却敢用性命保证，这个身形高大的少年人，刚才在扔过那个小偷来的时候，确实和他对视了，并且眼里都是挑衅，哪怕一闪而逝。 是因为喜欢清雪吗？ 宋明月微微垂了垂眼睑，刚才发生的事太突然，这样一下子丢个人砸过来，他肯定就死在这了，但是他要怎么和清雪说，清雪会信他吗？会不会以为他在无理取闹。 宋明月没说话，只反手抱住了怀里的女孩，一个多星期没见，他想她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游玩肯定是游玩不成了，陈清雪的心思也不在游玩身上，看宋明月没事，就朝何明曦介绍，“何明曦，这就是宋明月了。” 何明曦没先问，晃了晃脑袋，又拍打了两下，“清雪，我刚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总觉得身体不受控制，我差点打死了那个人！” 陈清雪用精神力让他镇定下来，先给赵毅打电话，说带何明曦去见他，才回答他的问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酒店。” 宋明月一直没打扰她，只安安静静跟在旁边走着，何明曦这才抱歉地朝宋明月笑了笑，朝他伸手，“抱歉啊，宋同学，我刚才感觉生幻觉了，你好，我是清雪的朋友何明曦，我认识你，非常崇拜你。” 不想握，还想掰断他的手。 宋明月缓缓伸了手，“你好。” 宋明月正想着是不是趁机脸色苍白一下然后再哼哼哼几声诬陷对方用能量攻击他，就发觉对方能捏断他手腕的力道，宋明月骨节错位了一样的疼，硬脾气上来反倒没吭声了，他身为清雪的正牌男友，必须得大气些，没必要跟外面的妖魔鬼怪计较，跟我比力量是吗，等着看吧。 陈清雪站在中间，觉得他们两人握手的时间有点长，就提示道，“明月，何明曦我们快走吧，时间不早了，赵队长等着我们的。” 41、一更 因为周边关系政治审查还有将近一周左右的时间, 赵毅和陈清雪都没有说太详细, 只是告诉何明曦他觉醒了异能，希望他在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能注意自己的情况, 克制自己的力量, 也不要在公众场合表现出非自然能力。 何明曦为之前故宫门口的事道歉。 赵毅到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目前的社会现实就是这样, 在一定范围内有钱人确实可以为所欲为，所以养成了这群富家子弟做事没分寸的脾性。 像是计泽城和秦方，一个没有社会同理心, 一个小小年纪酷爱沾花惹草, 都是需要矫正的。 何明曦也一样。 在政审合格之前，何明曦一切的言行举止都受到了监控，因为是在帝都，这件事就由国安局的同志负责了, 两个人，双胞胎, 庄云清庄文韬, 二十五岁，是唐仕群手底下很得用的兵，这一周负责监控何明曦还有保障宋明月的安全。 第一天刚结束, 唐仕群就见两个属下一脸纠结地来报道, 说是宋同学可能在欺负新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 当天赵毅给何明曦说完情况后，三个人就一起去吃饭了，饭桌上宋明月手伸出来拿茶壶, 就吓了陈清雪一跳，他手本来就白，灯光下显得更白，然后好几个淤青的手指印在上头，看着就格外的清晰可怖。 陈清雪一看就知道是握手的时候何明曦弄的，然后自然是各种找药来涂抹，提醒何明曦宋明月是普通人，要注意不能伤到他，紧接着何明曦下车在递书包的时候直接扔在宋同学怀里，然后宋同学没防备就被‘砸’得摔在了地上。 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吧。 陈同志当场就有些责备地看了何明曦好几眼—— 唐仕群不甚在意，“宋明月他身体不好，很脆弱，下次你们一定保护好他！磕碰到了都不行！“ 庄云清心里啊啊啊了几声，憋红着脸比划道，“不是啊！我和弟弟都看得清楚，宋同学他就是自己摔倒的，我们看到了！确定以及肯定！” 庄文韬就跟着频频点头，“哥哥说的对，宋同学虽然很优秀，但这次确实是他做得不对，碰瓷了。” 唐仕群哑然失笑，“陈同志怎么说？” 庄云清：“我敢肯定宋同学都是计划好的，反正每次表现得都恰到好处，陈同志没看见，就非常心疼，心里肯定是责备何同志了，何同志脸黑了好几次，还没法和宋同学计较，因为宋同学真的表现得非常无辜！” 那还真是挺逗的！ 唐仕群哈哈乐了几声，“有意思，一会儿你们别跟了，我自己去看看。” 彼时陈清雪把宋明月从地上扶起来，“明月你还好吗？” 宋明月摇头，抱着书包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事，明曦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耽搁大家的行程了。” 陈清雪并不认同他这么说，宋明月身体不好，平时跑一跑就喘气，这几天跟着他们两个到处走，硬是没拖后腿，从不说累，也没说过苦，吃什么喝什么去哪里怎么走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很是尽心尽力。 陈清雪记得自己已经提醒过何明曦了，这时候就忍不住又说了一遍，“何同志以后需要拿什么东西给我就成，明月他体质特殊，受不得力，希望你多体谅。” 何明曦脸色就扭曲了一下，他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了点能量，刚才他下黑手了吗。 陈清雪看何明曦不但不道歉，还脸色不好，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对方是将来要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她的容忍度也就翻出了好几翻去，拦在宋明月前面，朝何明曦斟酌道，“明曦，我和明月这几天有事，接下来会有国安局的人陪你走帝都，我们云城再见。” 宋明月拉了拉陈清雪的衣袖，朝她摇头，“清雪不要生气，赵队长说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和战友和睦相处，众志成城，才能成事。” 陈清雪听得莞尔，“明月你真的好好去上思想政治课啦。” 宋明月灿然一笑，纯洁得像初夏荷塘里最先开出来的那朵芙蓉花，带晨露一枝独秀的那种，“那当然啦，清雪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何明曦牙疼，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眼睛里别喷出火来，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宋明月的‘天才’之处了，不管是真敏锐还是单纯的敌意，宋明月确实多次阻止了他立马加入特处队。 明天就是宋明月生日了，陈清雪不打算邀请不喜欢明月、对明月不友好的人参加，更加坚定了暂时和何明曦分开的想法。 宋明月站在陈清雪后头，朝何明曦启唇：以彼之道还治彼人之身。 何明曦控制住自己别现在捏死这个小子，朝陈清雪歉然道，“对不起清雪——”他现在说再多都只会引起恶感，陈清雪压根不会信他，很明显，陈清雪对待宋明月有感情，哪怕不是男女之情，这种感情也非常深刻了。 何明曦不再多言，只是点头道，“我自己一个人就成。”这些事也急不来，徐徐图之，没控制住招惹了宋明月的讨厌，是他做过最失策的事，但他自认为做得非常小心，哪怕陈清雪是异能者，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知道宋明月是怎么看出来的。 确实是和常人不同，再加上是红几代，家底硬，本身那颗脑子也过硬，基本上是没有缺口的。 何明曦目光微暗地盯视了宋明月一眼，随后爽朗地朝陈清雪笑道，“那清雪，我先走了！” 那一眼里的危险和恶意，怕只有对方懂得，宋明月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和陈清雪一起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两人就一起回了住处。 何明曦肯定会来找他。 宋明月直觉。 但是何明曦敢来，他就敢等着。 回了屋陈清雪就找药给宋明月擦，手指和手背都淤青了，还有红血丝在里面，陈清雪心里憋气，想吐槽下何明曦又憋住了，用精神力给他治好，之前她就想给宋明月治，但是宋明月说不允许，因为在确定对方政治立场前，不能暴露她的精神力种类。 陈清雪给他吹了吹，“还疼吗，明月，他用那么大力，明月你那时候就应该出声提醒他。” 这宋明月摇头，“他故意的。针对我。” 陈清雪愕然，“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宋明月就老实直说了，“嫉妒我吧。”嫉妒他拥有清雪。 哈，陈清雪又好笑又心疼，“虽然有时候我也想，要是有你的脑袋瓜就好了，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特点，何同志是不是有点钻牛角尖，而且感觉很不合常理，因为明月你是厉害到让人嫉妒不起来的存在，因为差距太大了。” 那就是说何明曦不如他了！ 宋明月被她捧着手擦药，又听着她这样高度的赞扬，就乐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有点飘，就非常想把方才的事告诉陈清雪，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他不能这么冲动，抓贼抓现场，捉奸在床，他得再等等，小不忍则乱大谋。 “身上有没有刮破，膝盖有没有受伤？” 宋明月摇头，心情莫名雀跃，说实话虽然手段卑劣了点，但是这样打倒对方博得清雪的目光，博得清雪关心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开心啊。 而且他要不是主动采取了措施，该同志肯定会成为一盏超级光亮的煤矿灯，照耀着他和清雪的生日聚会，还有情人节。 嘿，现在乃至以后，都是他和清雪独处的美好时光了。 宋明月精神奕奕地把书包拿过来，宋小白宋小黑放到一边开了机，然后开始给陈清雪盘点他这几个星期的成果，“这个是检测眼镜，带上可以看见能量波动——” 比如他看清雪的，周身偶尔会有一丝丝白色透明的精神气，看霍珣的更多，像是新来的苗清风和丁香他们，直接就是浓郁的一团了，何明曦身上有，但是也不太多，和计泽城霍珣他们属于一个批次。 一副连带透视功能的微型检测器，还带智能光脑，能分析出一些危险品的位置和特性，和霍珣的视觉系异能非常接近了，陈清雪带上看了玉佩，玉佩里有缭绕的白气，应该就是她灌注储存的精神力了。 陈清雪咂舌，“明月你真厉害。” 宋明月控制不住咧嘴笑，又拿出了一个稍大的家伙，“还有这个，清雪你看着哈。” 宋明月拿出了一把枪，模样有点像ak47，他动作迅速地装上了子弹，然后对准了地上的玉佩，只听轻微的一声噗嗤响，然后就看见地上的玉佩变成了粉末，储存在里面的能量也消失殆尽了。 “这个杀伤力是异能弹的十倍，专门对付异能者的精神力的，我拿泽城试过。” 陈清雪已经震惊得麻木了，灌注了她精神力的玉佩在精神力消耗完之前连异兽都啃不动—— 陈清雪看着面前的少年，动容已经不能形容她的心情了，现在宋明月在她心里和国家领导人一样重要，和异能者一样重要，因为地球上多的还是普通人，需要异能者，也需要普通人、普通士兵能拿得起来的武器。 有这个东西，对付起叛变的异能者，也有招了，陈清雪深吸了口气，问道，“明月这个报给唐局他们了吗？” 宋明月摇头，“还没有，能源问题，这个是用异兽的尸块颗粒做的，最近计泽城他们没打到什么猎物，不可能大批量生产，我和周教授徐教授他们正在寻找替代能源。” 有思路就是有希望，至少不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陈清雪看着眉飞色舞的少年，忍不住问，“还有吗，明月。” 哈哈，宋明月往宋小黑头上丢了个东西，说了声开，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圆盘停在了宋小黑头上，呜呜呜转着发出了一个红色的激光罩。 宋明月往宋小黑身上打了一枪，结果只能看见激光照上有波纹浮动，宋小黑完好无损地站着。 宋明月见清雪惊呆了地看着他，越发地兴致勃勃，“哈哈，这个是小号的防护罩，和你用玉佩储存能量有一点像，异能弹反向原理，能量打到防护罩上，小智能机释放出来的变异aic粒子射线就能将能量牢牢吸附住，就像是在火堆里加入阻燃剂，在一定阈值范围内，打在上面的能量越多，aic射线就会越密集，也就是更牢固，目前来说挡住泽城有点困难，但是挡住霍珣还有变种蜘蛛，还是能坚持一会儿的，还需要改进。” 他说起这些来的时候，如画的眉眼里熠熠生辉，真的是浑身都会发光。 陈清雪中间一大段没听懂，但还是听得心里很激动，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踏着战鼓声和战友们凯旋归来一样，陈清雪忍不住抱了他一下，“谢谢你，明月，辛苦了！” 啊，这是清雪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宋明月呆了一下，随后心里嗷嗷嗷的已经窜上了天，整个人开心到起飞！ 宋明月脸红发烫，眼睛里湿润润的，好想先把清雪赶出去！他要在床上滚几圈好好平复下心情，他头有点晕，现在幸福得想晕过去了！ 宋明月拿着遥控器，好歹是忍住了没有太丢脸，只是到底开心得拥有了整个世界，还是忍不住没志气地哈哈乐开了来，“时间太紧了，我没做出更多的东西来。” “有这么新成果，已经很厉害了，超级厉害。” 陈清雪看他开心，自己也非常高兴，忍了忍还是跑去把自己重新准备的生日礼物拿过来了，示意宋明月打开看看，“明月你看看，喜欢吗？” 还有新的礼物！抽屉里的小月亮，他已经带过来了，本来是打算还给清雪再让清雪送给他的。 宋明月想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拆，这样可以慢慢翻看品位，但是看着清雪期待的眼神，还是打开来了。 是一整套的月亮，从朔月到满月再到朔月，总共八块，每一块形状都不同，上面都刻满了祥云的福号，背面有喜乐安康，开心快乐八个字。 每一块月亮的形状和设计都不一样，好几个是他的小手办，q版的，各式各样的表情和穿着。 宋明月一眼就看见了下玄月上坐着两个小人，一黑一白，并肩坐着眉开眼笑，是照着他们的坐在秋千上的照片刻的！ 宋明月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涌动着的情绪满满都是喜欢，高兴坏了，“谢谢清雪，等清雪过生日，我也送清雪最好的礼物。” 这就是喜欢了，陈清雪呼了口气，说实话她没什么审美，除了送宋明月一个好身体之外，平常她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明月能喜欢就好。 陈清雪知道宋明月这几天从云城奔波来，肯定很累了，就打算先让他洗好澡休息，“明月我先去给你拿换洗衣服，咱们洗漱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守岁，可以吗？” 宋明月握着玉佩点头，等清雪去了浴室，自己坐着把玩了玉佩，拿着好一会儿后忍不住偷偷亲了一下，自己坐着傻乐了，最后把手腕间缠着的小月亮也拿下来，和里面八块放在一起，脖子上的玉佩进换成了下玄月的这个挂起来了。 清雪不在，宋明月就给宋军国打电话，接起来就把盒子给宋军国看了，“爷爷今晚上清雪陪我守岁，这是清雪新送给我的礼物。” 宋军国每天就指导霍珣几个训练体能，儿孙不在身边，也不觉得孤单，反倒是乐呵呵的，“知道了知道了，那个何同志怎么样了，是不是一个好同志。” 现在没什么能影响宋同学美丽的心情，“挺好的，就是有点笨。” 宋军国笑骂了一声，“行了行了，吃饭睡觉什么的你听清雪的。” 宋明月点头，“放心吧爷爷，你在家好好吃饭啊。” 陈清雪出来跟宋爷爷打了招呼，简单说了两句，宋明月就挂电话去洗漱了。 室内很温暖，但是陈清雪还是给宋同学准备了毛茸茸的厚睡衣，再加上他隽秀俊美，精致好看的容貌，看着就像是童话里的可爱精灵一样，陈清雪卡着点把蛋糕端出来，插上蜡烛，上面写着十六两个字。 蛋糕是宋明月点的，她喜欢的口味，小桌子放在床上，陈清雪盘腿坐在上面，朝宋明月招手，“还有十分钟，明月你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宋军国是不给宋明月过生日的，并且他的年纪确切的说是十七了，要不是过于不合理，老人家得把他年纪缩到0岁去。 宋明月想着清雪在末世已经十五岁了，就重新拿了一只，换了个六在上面，“我爷爷非说从我睁眼算起，所以我年纪硬生生少了大半年，其实我比清雪你大了。” 陈清雪失笑，宋爷爷有时候确实是非常任性的，“我是三月生的，你就比我大一点。” 大一点也是大，宋明月看了下时间，就问道，“一次能许几个愿。” 这个陈清雪比较有经验，早年陈山涧给她过过，然后末世的战友和领导给她过过，陈清雪诚恳地给出了意见，“通常来说是三个，但是我觉得明月这么好，多许几个，老天爷也会同意的。” “23:59：58，明月闭上眼睛。” 宋明月唇角勾着笑，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许愿有三： 第一希望清雪和爷爷健康平安。 第二希望清雪能开心快乐。 第三希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多给他一些岁月，让他能陪在她的身侧…… 42、刺激 “祝明月生日快乐。” 宋明月认真郑重, 陈清雪用勺子给他挖了一勺放到碟子里, 其余都归她了。 在他这一小份面前，一整个蛋糕就像是小山一样。 宋明月看着就乐, 但是知道清雪是为了自己好, 也就没多要, 乖乖把自己这一小口吃了, “清雪你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陈清雪摇头，“听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行。” 宋明月被逗乐了, 知道清雪肯定不同意他熬夜, 等清雪吃完蛋糕，就去重新刷了牙洗了脸回来，上)了床姿势标准地躺好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但是每一张都很大, 宋明月含蓄又期盼地看着和他穿着同款毛绒睡衣的女孩，眼睛亮亮地问, “清雪, 今晚上可以一起睡吗？我给你暖好被窝啦！” 陈清雪见他还真睡去了里面，拉着被子等她进去，摇头失笑, “我睡这边, 为了响应国家政策，我们十八岁之前不能同床，快睡吧。” 果然是这样。 宋明月有一点失望, 但这在清雪这里也是能预料到的事，他就也不太失望，关了灯放下被子挪啊挪的就挪到了床中央，眉眼在黑夜里都是弯着的，“清雪晚安，我今天很开心。” “嗯。”陈清雪只能睡一小会儿，就要出去巡逻了，就嘱咐他，“我一会儿会出去，帝都挺大的，可能我中午饭才会回来，但是你得好好睡觉，早餐要起来吃啊。酒店外头好几层守卫，要出去的话必须叫人跟着，知道吗。” “嗯。”宋明月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握着小玉佩把玩，唇角弯了弯，“好，我不出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 陈清雪给的所有玉佩上都储存着精神力，有安神益气的作用，宋明月睡了一个好觉，然后清晨起来也没有出门，就宅在酒店里改装武器，但是今天他经常不专心，改一会就趴在床上玩清雪送的玉佩，基本就是挨个拿出来堆在被子上玩，玩够了又去鼓搞一会武器，装一会又忍不住玩玉佩，自个傻乐地乐此不疲。 早餐都是送上来吃的，唐仕群打电话来说各位领导家里和他同龄的小伙伴们送了些生日礼物来，堆在他那，问要不要给他送过来。 宋明月想着左右清雪不在他比较无聊，就让早上送了。 唐仕群说了声成，听见电话里头有门铃响，就乐道，“估计是清雪回来了，我不打扰你们过家家了。” 不是清雪，清雪说她还在梁王路。 也不会是服务员，服务员敲门声通常都比较和缓规律。 宋明月没立即去开，想了想就给宋小黑开了录音模式，开门见是何明曦，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了。 宋明月手里还拎着枪，把何明曦让进屋子里。 何明曦扬了扬手里的包装盒，看见宋明月手里拿着枪，微微挑了挑眉，戏谑道，“ak47，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对枪械感兴趣。” 何明曦说完也不等宋明月回答，大大咧咧坐在圈椅里，把盒子搁在桌子上，“听清雪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生日礼物，你会玩枪吗？” “偶尔玩玩。”宋明月摇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清雪不在，她出去办事去了。” 何明曦环顾了酒店房间一周，看着面前长相过于好看自、顾自摆弄枪)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突然问道，“你真的喜欢清雪吗？” 宋明月装弹夹的手一顿，“关你什么事。”清雪一不在，这家伙就露出獠牙来了，虽然目前没露出什么攻击性，但对他抱有的敌意清晰明了。 宋明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何明曦掏出了烟盒，点了一根，吐出来的烟雾就对着宋明月的脸，嗤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早该看出来了，我喜欢清雪，又怎么会放任她和一个短命的人在一起呢。” 短命几个字对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宋明月心里刺痛，这是大家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来的问题，他也看得很开，以往就是不小心听到，心里也是心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现在他明知道何明曦是故意的，还是想用异能弹打烂何明曦的嘴巴，“这是在我的房间，你说话注意一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生气了，会生气就好，毕竟还只是个少年人，以往心性平淡估计是没碰到逆鳞，目前来说，陈清雪就是宋明月的逆鳞，和陈清雪相关的一切，都会让宋明月紧绷。 何明曦微微眯了眯眼睛，“唉唉唉，小兔子生气了，别气嘛，你是真的喜欢清雪吗，真喜欢你会这么自私么，你想想，她和你在一起，受了多少非议了，小小年纪被亲妈按头嫁给一个短命鬼，你要真是喜欢她，就应该放她自由——” 宋明月心中刺痛，但脸色冰冷，目光平静地盯着何明曦，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何明曦接着说，“你再想想，她这样成天跟你在一起，没对你有意思还好，到时候重新找个值得相伴的就成，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日久生情，清雪真的喜欢上了你——比如说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她爱上你，可是你马上就要死了，就要留下她一个人难过伤心，清雪这样优秀，你真的觉得自己不是自私卑劣无耻吗？” 宋明月呼吸凝滞，尽量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何明曦的目的。 对方兴许是有一分喜欢清雪的，可能出于敌意对他说这些话，但不排除对方是刻意的，分化他和清雪，是要对付他还是对付清雪？或者是利用他对付清雪？ 少年人的神色和情绪都掩藏得很好，似乎并没有被他诛心的话击倒，何明曦都不得不在心里称赞一声，但可惜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清除这两个对九州至关重要、对他们比较麻烦的劲敌，两人强大到已经引起主人的注意力了。 宋明月频频阻止他进特处队，唐仕群赵毅对他的政审越细致，他就越容易暴露，他不敢小瞧九州警察的搜查能力，现在唐仕群赵毅已经着重把目光放在他失联的那两个月里了，缺失的时间是没办法伪装的，最多三天，他就得暴露。 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今早宋明月落单，再加上除了宋明月其他人都还没对他起疑，勉勉强强算是个好机会吧。 陈清雪实力过于强大，没有破绽，或者说她所有的破绽都在宋明月身上，那么只要拿捏住宋明月，就能对付陈清雪。 至于宋明月，根本不用担心，罗医师交代过，面前这个少年天才身体非常弱，弱到活不了几年了，弱到只需要一点刺激，他的整个身体都能垮掉。 这两人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 何明曦一边控制着异能，往外扩散，重新确认了一边这家酒店外围的守卫人员，一边接着说，“你不但不能保护她，还会是她的拖累，我觉得你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两个中级武力异能者，六个普通重武器士兵，想绑架宋明月，还真的不太容易。 宋明月只兀自戒备，何明曦非常不对劲，正常一个少年人，哪怕心里再想，也不会明目张胆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这样一段话，对一个数着日子过生活，巴望着那点快乐的人来说，几乎就是诛心了。 宋明月尽量让自己忽略何明曦这些话对他产生的影响，打算过后亲自查一查何明曦，最后再提醒他一次，“你既然在清雪面前装成了一个正直爽朗富有正义感的少年，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我开着录音，你要是不想撕破伪装，就现在马上离开，我这里不欢迎——” 录音—— 何明曦脸色一变，看着宋明月，嗤笑了一声，彻底撕下了那层阳光的伪装，神色变得阴鸷凉薄，“听说你虽然脑子好，但却是个短命鬼，血管器脏壁都比平常薄二到三分之一，活不了多久了——”他本来是不打算费力气动这个短命鬼的，但陈清雪过于强大，不拿住宋明月，压根对付不了他。 何明曦说着身形一动往宋明月扑过去，不再废话了，打算直接把人绑回去，有罗医师在，任由你宋明月意志力再坚定，也得乖乖听话。 宋明月一直防备着，几乎在何明曦脸色大变刚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开枪了！ 这是异能枪，新组装的，还没装上减震器，后坐力还有何明曦扑面而来强大的异能，让宋明月本就不怎么平稳的身体一下就起了反应，至少何明曦说了点事实，他确实太弱了，弱到就算研发出异能武器，也保护不了自己，会拖累清雪。 宋明月胸膛起伏了两下，没有任何犹豫地接着又补了两枪，打中了，但他喉咙上立马就有了血腥味，宋明月看何明曦撞在了桌子上，飞快地在腕表上按了一下，联系外面的护卫队。 这还是‘ga’号第一次用来对付真正的异能者，效果不错，看何明曦被击飞出去面色苍白满眼不可置信的模样就知道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外界只知道他身体弱，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军区医院里所有的相关人员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知道的人也不多，何明曦却这样清楚…… 何明曦的手腕上血肉模糊，被打穿了一个洞，身上好几个血洞咕噜噜往外冒着血，虽然异能减少了子弹的杀伤力、反应及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受伤不轻。 何明曦猛地转头，目光落在宋明月手里的枪上，不可置信，不可能，子弹怎么能伤到他！ 宋明月压住喉咙里翻滚的气血，稳住因为无力而想发抖的手，抿紧了唇冷声道，“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能对付异能者的武器！何明曦感受着快速流失的能量和血液，心里的震骇是不可估量的，盯着宋明月目光越发阴冷，竟然研究出了这种东西，不得不承认宋明月确实天才，真是不得了。 如此就更不可能留他了，何明曦才想动手，感知到磅礴的精神力越来越近，猜测是陈清雪回来了，眼里的恶毒懊恼一闪而过，探出去的能量也硬生生收了回来，这样面对面对上陈清雪，他完全没有胜算，只能另行良机。 何明曦立刻改变了策略，用衣服先包住了伤口，目光扫了一眼铺平被子的床，一扯玉佩叮叮咣当掉了一地，里头有个黑色的小东西正闪烁着红灯，拿起来刚毁了，就进来人了。 何明曦没什么芥蒂地耸耸肩，“明月研发出了异能武器，我们俩先试试效果怎么样。” 唐仕群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看宋明月脸色惨白，就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送医院。 何明曦还企图伪装事实，大概一会儿有不少花言巧语对清雪说。 宋明月摇头，清雪担心他的身体，宋小白也连接了他手上的腕表，清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已经收到有关他身体和情绪的数据变化了。 他得在这等她回来。 陈清雪回来的非常快，把要离开的何明曦堵在了门口，她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何明曦身上的血腥味，看见了宋明月手里拿着的枪，还有酒店里凌乱的布置，立刻用精神力制住了何明曦，压制得他动弹不得后，朝惊愕的唐仕群和门外守着的庄文韬两个道，“把他关起来！” 宋明月听了这句话，紧绷着的心神侯地一松，眼眶都酸涩湿润了，他赌对了。 何明曦心中诧异，心念电转，立刻辩解道，“清雪！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来找明月说说话而已，不过是言语直接过激了一些，我道歉！我也是九州人，我也想参加特处队，和你们一起战斗的，你这是公私不分！我做错了什么！” 陈清雪心里生了警惕，已经不似刚刚认识那会儿好说话了，听了何明曦的话，就回道，“你可能不知道宋明月有特殊配备武器、处理紧急情况的权利，你要是没问题，自然有军事法庭来裁判他，但是现在你被拘留了！” 陈清雪给军区医院打了电话，宋明月刚才身体的指标非常不正常，亮了红灯，身体很虚弱，精神很不稳定。 宋明月性子平淡，几乎是没有缺口的，能用来攻击他的只有那一样，那就是寿命。 陈清雪心里是真的觉得何明曦非常恶毒，这样恶毒的一个人，并不适合作为战友，并且他的恶毒来得过于急切莫名，这些都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重要的是，明月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唐仕群二话没说就让庄清风庄文韬动手了，并且立马调了一队士兵来，问陈清雪，“目前还没有关押异能者的监狱，普通的牢房能关得住他么？” 陈清雪点头，“三五天可以，我会盯着的。”如果何明曦是敌非友，那这一整件事都让她心底发寒。 宋明月额头上都是虚汗，半靠着雕花柱才站稳，“他很危险，一开始他可能想捉活的，后来我开枪，发现异能武器能对付他，他才打算置我于死地的，清雪你们都要小心——”如果一开始何明曦就想要他的命，那么直接用异能杀死他就可以，所以宋明月猜测何明曦可能是想绑架他—— 在帝都这的地方，想要绑架顺利绑架他不容易，没有接应他走不出这个酒店，也走不出帝都，对方很可能是团伙作战…… 43、治病 宋明月话还没说完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陈清雪陪着去的军区医院。 从重症监护室推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宋明月身上插了四五根管子，医生说是清理淤血用的, 嘱咐说病人血管壁比平常人要薄二分之一, 极容易内脏出血, 个别地方薄到几乎透明, 一旦打破平衡挤压到，就非常容易内体破裂，光是找那些出血口, 在手术台上都是九死一生, 并且对方从小吃药打针，频繁动手术，体质和免疫力都已经非常糟糕了。 去年才刚动过一次手术，就是当时在学校下湖水找她的时候, 现在又来了一次，医生说照他这样的病发频率, 别说21岁, 撑不撑得过18岁都还是个问题。 医生说不能告知病人这个噩耗，如果他听后再发生什么状况，那当场就无力回天了。 被推出来的时候宋明月的脸色苍白得透明了, 躺在病床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几乎都感觉不到呼吸…… 陈清雪呼吸凝滞，就坐在病床边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十八岁, 这样小的年纪。 而且现在还有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危险无处不在…… 唐仕群穿着无菌服进来，猜测陈清雪是自责，安慰道，“在审了，这小子嘴巴硬，还没问出什么，但是关押他的酒店这两天总有不明人士暗中打探，如果对方是蓄意接近，清雪你是避免不了的，不是何明曦，就会有其他什么什么人，暗箭难防，逃过了公安厅和国安局的初步审查，想来做的功课就不少，清雪你也别太自责。” “不是别国的间[谍，就是反[动反社会组织。” 陈清雪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问了一个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其实对以后长远的发展来说，一百个异能者是不是都比不上明月有用，别说是一个了。” 唐仕群以为陈清雪说的是何明曦和宋明月，自然而然点头，“那还用说么，异能者毕竟是少数，异能者很重要，但是能让普通人自卫或者战斗的武器更实用，更广泛，明月为社会做出的贡献是无法估量的，别说何明曦有问题，就算没有问题，把明月害成这样，已经是重罪了。” 陈清雪点头，握了握宋明月苍白冰凉的手，轻轻放到被子里，起身朝唐仕群赵毅道，“我想申请一次军)委会军事会议，有关宋明月的。” 唐仕群微怔，但陈清雪是少将军衔，又是特处队的重要参与人员，在认为必要的情况下，有权利要求召开军事会议。 赵毅唐仕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因为陈清雪平时从不拿自己当少将，对自己的定位也从来不是将官，这是陈清雪第一次做出要求。 有关宋明月的事也必须有个讨论会，赵毅点头，“我这就去组织。” 陈清雪申请从同洲借调了当初觉醒的两名异能者，孙浩守着宋明月，陆翔看守何明曦，等人就位了就立刻去开会。 宋明月是比异能者更重要的存在。 因为议题和结论毋庸置疑，这个会开了不到半小时，军[委会做了决议，立刻汇集医学专家，包括一些国际国外有名的医学研究者，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抢救宋明月的性命。 陈清雪从会议室出来，轻轻呼了口气，就直接往医院去了。 异能者的寿数通常都不长，因为各类副作用和战斗，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就算一路平顺，也会像人类机体的生长历程一样，到了一定峰值就会往回落，没有年轻健康的身体，就承受不住异能带来的能量，必然导致衰败和死亡。 这也是异能者珍贵的原因之一。 每一个精神类异能者都有自己的寿数，她也不例外，在时光回溯之时就已经测定过了，她还有六十年的时间。 宋明月是天生基因里带来的病症，陈清雪没办法用精神力修补，但却可以直接分一半寿数给他。 宋明月活着，是和异能者一样重要的存在，说不定不用到那个年纪，他和他的团队就已经把治疗异能副作用的良药发明出来了。 接受了她一半的寿数以后，明月虽然依然不会觉醒异能，身体可能还是比不上普通的同龄人，但会好很多，至少能多活三十年。 做这个决定她经过了深思熟虑，不但不会和任务相冲突，还对国家、人民有利，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很高兴。 陈清雪一直守在宋明月病床前，和宋明月待了一下午后，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各种医学仪器上的指标都在慢慢往正常值范围内回升，但是完全转化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目前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 差不多半夜三四点的时候，陈清雪用精神力给他探查身体的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阻塞凝滞了，心跳和脉搏也有力了很多，因为手术多出来的外伤也正在愈合，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宋明月在梦里就感觉到有一只手一直拉着他，一直非常努力地想将他从漆黑的泥沼中拉出来，从没有放弃过。 睁开眼睛前他就感受到了身体的不同寻常，身体很轻松，心跳很有力，呼吸间没有那种沉疴旧疾的无力感，身体也没有手术后的疼痛和虚弱，周围很温暖柔软，像是在美梦里一样，但是他知道这是梦，一直不醒来，爷爷会担心，清雪也会担心，就努力想睁开眼睛。 真的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是清雪。 宋明月唇角弯了弯，睁开眼睛看见趴在床边昏睡的人时，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里，一头银白的头发散在雪白的被子上几乎要辨别不出，纤长的睫毛在雪白无色的面容上投下了阴影，是他熟悉的眉眼，是他熟悉的眉眼…… 宋明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飞快地晃了晃脑袋，神经错乱地四处看了看确认自己是在医院，身上还插着管子敷着熟悉的纱布，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但手术过后的伤口都看得出来愈合了不少，并且各类仪器上的指标都莫名其妙地趋于正常了，虽然比不上普通人，但绝不会是手术后的模样。 一定是清雪做了什么！ 宋明月看着散落在手腕上的发丝，还有她白透了的眼睫毛，心脏剧痛，胸膛剧烈起伏，心疼得几乎想立刻就问她给了他什么，想叫她拿回去，哪怕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都行…… 自从两人有了婚约，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妻子，哪怕她并不懂得真正的男女之情，和他同进同出，相互信任，相互帮助，他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他自己清楚，她如果能治好他，她早就治好他了…… 一定是什么非常重要，重要到她不能轻易拿出来的东西，现在头发全白了，宋明月心痛窒息，胸腔里翻滚着的是心痛、对幕后黑手的愤怒，最这样孱弱不堪一击的自我厌弃…… 宋明月握着她的手给她把脉，脉搏浮着的，虚弱，冗长无力，像是一个久久没有锻炼的沉疴重疾老人…… 宋明月伸手轻轻推了推她，没醒，这些年来陈清雪几乎随时随地都保持着警觉心，换做以往，就算是精神力耗空昏迷不醒，或者是为了吸收能量陷入昏睡，都不会这样，沉沉的有人触碰也不会清醒…… 宋明月抬手盖了盖眼睛，眼泪汹涌而出，他想推醒她，质问她是用什么东西换回了他的性命，疯狂地想让她把给了他的东西拿回去，但不能…… 宋明月胸膛起伏，尽量平复好情绪，外界只知道他的身体弱，命不长，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一直对外保密，从小到大负责治疗他的医生团队都是固定的，加上护士加上宋军国都不足十人，但是何明曦却自然而然说出了他血管壁薄弱这句话。 不可能是段都安和唐仕群他们，那么问题很可能就出在医院里，医疗队里…… 如果这一支医疗队伍被渗透了，那么这间病房也不安全，他的身体无故好转，对方肯定也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他必须掩藏他身体好转的原因，把清雪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腐骨生肌、延长寿命的能力，清雪将成为对方疯狂觊觎的对象，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和麻烦。 先得确定这间病房里是否有监控设备…… 被拧断脖子的宋小黑就搁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宋明月轻轻伸手拿过来了，尽量不弄出动静，打开后盖，按了里面隐藏的一个开关，然后只剩下身体的宋小黑就从脖颈的黑洞里重新探出个脑袋来，外形和原来一模一样，但个头小了很多。 宋明月设置了静音模式，宋小黑一开机，脑袋动了动，锁定了陈清雪，就呆住了，呆呆站着，然后预警屏幕上就闪红预警了，宋明月手动规制完，在腕表上输入指令，让它排查扫描这间病房里有没有藏着监控设备。 整个地毯式搜索，总共持续了将近半小时，宋小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小黑自动编辑了文字讯息，传到了腕表上： 【报告主人，灯罩中心发现一个透明的监听器，型号m32019-1】 【呼叫按钮上发现一个应变传输工具，这边呼叫护士，对方就能接收到讯息，型号m23901-1】 【病床底下发现监听器，】 【是否拆除？】 是监听器，不是监控摄像头，也不太可能是监控摄像头，只要稍稍注意，再微小的摄像头都很容易被发现，监听器不同，随便粘在什么地方，都能窃听到消息。 宋明月看了眼陈清雪垂在脸侧的白发，搁在床被上的手慢慢握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腕表里输入指令【搜索拦截这三个监听器对应的信号输入口，传输病毒文件】 这很简单，在网路这一领域里，宋明月想做什么，没有人拦得住，宋小黑搜索出了三条线路，但三条线路确认为同一个输入口ip，反复确认后，确认这间病房确实正在被监听，提供了几种选择。 宋明月目光暗沉，轻轻启唇，【3】可惜当初并没有编程大杀伤力武器，能将人顷刻间碎尸万段的那种。 【是。】 宋明月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一整个医院，很快楼上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宋明月心中平静如死水，没一丝波澜，不是喜欢监听么，我看你耳朵聋了眼睛瞎了，整个脑袋都被漏电烧傻，你还能不能监听监控。 所有害清雪受伤的人都应该去死…… 包括他自己…… 宋明月伸手轻轻握住散在床边的白发，痛苦不已，胸腔里情绪翻涌得剧烈，所有害清雪受伤的人都应该去死，碎尸万段。 宋小黑小小的指示器上红灯闪烁，所有和健康相关的数据都连接着两个地方，一个是陈清雪手腕上的腕表，一个是他的主治医师段都安。 陈清雪手腕上的腕表滴滴滴的响起了警报声：【明月有危险，明月有危险】 宋小白从陈清雪外衣的口袋里爬出来，蹭到了陈清雪脸边，不住道，“清雪清雪，醒醒，明月有危险。】 明月…… 她睡得很沉，挣扎着想醒过来，眉头轻轻皱起，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始终没能成功，脑袋枕着的手握紧抓在被褥上，沉睡中也不安焦急，他听得见她在梦里唤明月…… 宋明月眼睛通红，电话响了，是段都安，接起来那头是段都安焦急担担心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现在还在病房么，想一想清雪，不要给她添麻烦，你就算要死，那也别死在她面前……” 宋明月摇头，深呼吸努力压住胸腔里翻滚着的念头，幕后黑手没抓住，他不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我没事，段叔，清雪在我旁边。” 有陈清雪在就行，段都安从机场出来，健步如飞，他是真的担心宋明月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宋明月一直是破败的身体，以前是无欲无求，生然、死亦然，现在有了陈清雪，当他发现自己处于危险中，并且很有可能以后会成为陈清雪的累赘后，就很容易自我厌弃，甚至作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但有陈清雪在就好，无论怎么，陈清雪在，就能稳住他，但段都安还是不放心这孩子，他太了解宋明月了，他只要喜欢了，就是疯狂的喜欢，这样疯狂又固执的喜欢会蒙蔽他的理智，段都安提心吊胆的，一路催促着出租车司机，往医院赶。 现在医院这里很清净，整个医院的注意力都在三楼发生的电击烧伤事件上，病房里就很安静了。 宋明月打电话和唐仕群交代了一声医院里被人渗透监控的事，唐仕群脸色大变，问他和陈清雪有没有事，得到否定的答复后，立刻去处理这件事了。 宋明月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起来，长久的昏睡让他头晕目眩，但他几十个小时前刚刚做完手术，现在能下床，已经是奇迹了。 宋明月把趴在床边昏睡的陈清雪轻轻抱起来，搁到床上，他的身体实在太差了，做这么一点事都气喘吁吁。 宋明月摇摇头，把那些没用的念头赶出脑袋，给陈清雪盖好被子，在旁边坐下来，看着她憔悴的容颜，苍白刺目的发丝，精神恍惚地想这么怎么样才能让她恢复如初…… 想要找到方法，就必须追溯原因，清雪会告诉他么？ 这都不用想的，清雪肯定会说是精神力，但她曾经用精神力治好那么多人，如果精神力真的能治好他，她早就治好他了…… 何明曦说的真的没有错么？ 在他和异能武器挂钩之后，他的身边就危险重重了，而这样的危险将来只会更多，每一次都要让她用这样宝贵的东西来救他么？这次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下次呢…… 宋明月喉咙干涩，伸手握住她发凉的指尖，真的，他发自内心的，如果活着是以成为清雪和爷爷的拖累做代价，他宁愿死在手术台上，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在阎王爷手里要命，唯一后悔遗憾的事就是没早点遇到清雪，早点遇到她，在陈爸爸过世，她最需要的时候就找到她，然后保护照顾她，赚钱给她花，让她不要小小年纪在外打工赚钱，早些认识她，就能多陪伴她好些年…… 清雪，清雪。 床上的人好似感受到什么一样，睫毛颤了颤就睁开了，看见他的时候呆了呆，然后四处看了看就高兴起来，“明月，你醒啦！太好了！” 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宋明月嗯了一声，温声问，“我好了，清雪你治好的么？用什么办法治好我的。” 这肯定不能告诉明月，要是告诉了明月，明月肯定会自责得发疯，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自己的亲人用半生的寿命来换自己活着，易地而处，不告诉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明月好好的没事，就挺好。 他好点了，她真的很高兴。 听宋明月问了这个问题，陈清雪就挠挠头嘿笑了一声，“就是精神力，我补补就回来了。” 果然…… 宋明月垂了垂眼睑，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握着她的手轻声问，“清雪，你耗费精神力会白头发么？” “不——” 陈清雪说着就住了嘴，自己呆了一呆，低头这才发现垂在肩上的发丝都白了，心里慌乱了一下，无意识就用手去遮，她没想到过渡生命力会发生这样的副作用……… 发现遮不住了陈清雪就尴尬地挠了挠头，握住宋明月的手晃了晃，“没事的——额。” 陈清雪就摸了摸脸皮，乐了一声，“脸皮没皱，白了也不会丑，放心了明月，过段时间就好了，明月你别嫌弃我呀。” 她为了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把命给她，都是应该的。 宋明月凑近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还有这一头的白发，低低问，“怎么样能补回来，清雪，喝我的血，喝我的血补回来吧……”拿回去吧，如果吃了他能让她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乞求上天，真的，他惟愿她喜乐平安…… 有些痒，陈清雪哈哈乐着挠了两下，虽然知道还没成年不能亲亲，但是她知道明月担心受怕，生病做手术很痛苦，就在咫尺间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明月不要担心，过几天就好了，但是你是病人，怎么坐着，我躺着了，快上来，虽然医生说这是一起医学奇迹，但也得好好静养，你不能下床，必须安心养病……” 陈清雪说着就从病床上下来，用卫衣帽子遮住了头发，“我得先去把头发染黑了，这样太吓人了。” 是得先尽快染回来，她的模样得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否则很容易让人猜到他身体的好转和她有关，宋明月压住想和她一起去的念头，点点头，等陈清雪出去后，看着自己羸弱无力，并且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寿数，神色黯然，失魂落魄。 44、懂了 审讯陈清雪不是高手, 但是何明曦点名了要见了她, 才会开口，让唐仕群叫她去说话。 陈清雪巡逻完就去了。 何明曦先开的口, “我对宋明月说那些话, 是因为喜欢你, 而且我没有碰他一根手指头。” 被关押了两天, 何明曦的态度依然很悠闲，就像是坐在甜品店里喝咖啡一样，但是他本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对于一个异能者来说, 显得过于疲乏了，这很不正常。 陈清雪在他对面坐下来问，“你说了什么话。” 何明曦脸色一变，很快就猜到宋明月压根就没给陈清雪看录音, “他还没醒么？” “不方便告诉你。” 陈清雪摇头，给他看逮捕令, “现在逮捕你的理由很多, 一，之前被你恶意踢成瘫痪的小偷，二, 明月他一整个人已经纳入了国家特殊保护范围, 你对他造成任何种伤害，无论缘由，都是重罪。” 何明曦盯住陈清雪, “他那样弱，那么点阵仗都受不住，将来怎么照顾你，保护你。” 陈清雪一边和他闲聊，一边尝试读取他的记忆，这件事在赵毅提出可以酌情吸收何明曦入特处队的时候她就做过一次了，当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没有谁规定保护一个人需要靠武力，再说我不需要人保护。” 这次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像当初的‘濮阳真’，一些中级以上的异能者记忆壁垒就很厚重，或者是被下过精神暗示，连异能者本人也没有记忆的，她无法探测提取，就算能，也只能提取一些对方想给你看的，所以并不一定准确。 陈清雪忽而问，“你为什么掩藏你的实力，你并不是三天前觉醒的，在故宫门前为什么故意表现成你刚刚觉醒的模样。” 何明曦脸色微变，双手摊在膝盖上，“还能为什么，喜欢你，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呗。” 陈清雪又问，“你觉醒多久了，一直以来是用什么来抵挡异能副作用，之前不是说骨头疼吗。” 何明曦发现要求见陈清雪就是一个错误，因为陈清雪从头到尾都非常平静，面对他的时候情绪没有一丝波动，没有愤怒和怨恨，这非常不好。 何明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陈清雪和宋明月这两个人的认识还是非常不够，宋明月哪怕被刺激得身体崩坏，在那样的情形下依然头脑冷静，迅速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一丝犹豫，果决地开枪打伤了他，并且似乎笃定了陈清雪会相信他，让他不敢随便嫁祸…… 陈清雪也是，没有一丝怀疑地就站在了宋明月旁边，现在宋明月重伤昏迷，她来见他，又看不出一丝愤怒，有理有序地在他身上寻找漏洞。 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看似没什么心眼非常好骗，也非常好挑拨离间，但其实就是一堵没有缝隙的强，陈清雪超强得几乎无敌的武力值，宋明月这颗颗天才的脑袋，两个人在一起，又相互信任，这样的组合产生的能效是不可估量的。 他这次失败虽然有他过于急切的原因在里面，但注定了是失败的一件事，是早是晚倒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 何明曦打起精神来应付陈清雪，“忍着啊，还能怎么办，不过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症状轻了很多，清雪你的精神力有治疗的做用吗，你还能给人催眠暗示。”这从故宫那件事就能看出来了。 何明曦说着笑了一声，“其实清雪你可以催眠我，让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就可以啦，确认没问题的话，放了我，我要回家了，再失联一次，我爸妈会挺着急。” 陈清雪知道问不出什么，朝旁边唐仕群点点头，起身出去了，请陆翔严加看管，再给唐仕群提了个建议，“再仔细查一查他失联的两个月都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要具体到真人照片和视频，兴许能查出点什么。” 唐仕群点头，“已经在查了——” 陈清雪就长长呼了口气，想着启程巡逻之前，再去看望一下宋明月。 段都安从云城赶过来的，进了病房就看见宋明月正拿着手机，一把拿过来了，“生病期间不允许——” 段都安看见上面编辑了但是还没发出去的讯息，再看看面色苍白的宋明月，吃惊不已，“你要和清雪解除婚约？” 宋明月心脏闷闷地痛，段都安看差一点就发出去了，是真的庆幸自己多手多脚的毛病，因为这小子爱惨了陈清雪，几乎到了没她生活就没有色彩没有味道不能活的地步，真分开了，痛苦的还是他自己，再加上陈清雪，几乎是双面伤害了，小孩子还太年轻，容易走弯路。 段都安在旁边坐下来，问道，“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么？” 宋明月想着清雪白发又昏睡不醒的模样，闷声道，“清雪用一种不能挽回的方法救了我的命，她没跟我明说，但我知道肯定是很宝贵的东西，我身体太弱了，不但保护不了她，还会连累她，她值得更好的人……” 少年情怀总是诗，都不忍对方受一点点伤害，也不愿意看对方为自己受苦，宁愿折磨自己，段都安叹了口气，没打断他，“继续。” “……而且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活不到很久，怕相处日久，清雪真的喜欢上我，我却不能陪她白头到老，她会很难过……” “我成了她的弱点，就会不断有人想用我来威胁她……”宋明月胸膛起伏，“我爱她，所以必须要选择放手……” 他眼眶都红了。 还真是……段都安劝道，“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你爱清雪，会这么想不稀奇，但有一点你忽略了，清雪是军人，军人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你属于人民的财产，必然是清雪保护的对象，从她把你赠送给她的笔记献给国家那一刻起，就肩负起了保护你的责任，她也乐意这样做……” “她甚至很高兴能治好你，你从手术室出来，她打电话报平安，语气听着就很高兴轻松，婚约是两个人的事，你如果不经过她的同意，没考虑过她的意愿，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替她做了决定，那么才是真正的自私——” 宋明月怔了怔，心中又甜又痛，段都安看得摇头，接着道，“至于你说将来命数的事，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你有空担心这些，不如早点做研究，让自己健康长寿一百岁，末世这样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没有可能的，不要太悲观——” “我再换个说法。”段都安看宋明月眼里有动容和明悟之色，接着说道，“军人出任务常常背水一战，马革裹尸还，你会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和风险而离开清雪吗？” 宋明月摇摇头，段都安看快要成了，就乐了一声，“这就是了，易地而处，换位思考，你不要自己做决定，她治好了你，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你更应该珍惜两人的时光，以前不是总说一年当三年用么……” “而且你这样对清雪，会对她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段都安说着自己调了下监控，发现陈清雪也没太多伤心难过，就是在大门口站一站，就走了，自己囧了一下，只好接着做思想教育，“你以为她伤心一会儿就完了，她有可能会难过一辈子……” 宋明月心里闷痛不止，理智和感情来回拉扯天人交战，让他急躁又错乱，“可是只要我和清雪有婚约，还有来往，幕后黑手就会利用我对付清雪……”他很害怕这样的事发生，他想都不敢设想。 毕竟都还没成年，再聪明再天才，感情上也是一片白纸，段都安难得看宋明月犯蠢方寸大乱的时候，这时候是真乐，立马用自己的电话拨通了陈清雪的手机，“你和清雪说清楚，表面上解除婚约不就好了，等心里有谱了，再对外公布关系不就好了——” 段都安就把手机塞到了宋明月手里，“放心，我这是军部密线电话，如果这都被窃听，那九州早完了，放心吧。” “喂——” 听到她依然温和的声音，宋明月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喉咙也发干，舌头打结，“清雪，是我——” 陈清雪在电话这头不由自主就弯起了眉眼，“明月……我知道的，我猜到啦，可能医院里不安全，所以你很多话都没对我说，你放心，我的手机拿给赵队去核查过了，很安全，没有问题，明月以后可以用你的电话联系我，时间紧任务重，我今晚就启程去巡查了。” 宋明月屏住了呼吸，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假如有人绑架我，威胁清雪，清雪不要救我，我很好，我会自救。”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 陈清雪失笑，“明月不要多想，安心养病，等我回来，说不定又是太[平安康的社会了。” 无论如何她都会救他的，因为宋明月是一颗明珠宝藏。 回溯的时候陈清雪的精神力里本来就含有一道禁令，如果有意识做出背叛组织的行为，她立刻就会受到惩罚，她的精神力就会自主自爆，这一道自我暗示是由另外一位精神力导师给她下的。 给她下这样的精神暗示，不是不信任，是为了整个九州负责。 因为一旦进入这个时空，她将完全不受控制，做什么，不做什么，全凭她的喜好了。 她用一半寿数换取了宋明月的平安，现在还好好的，就说明这个决定是对的，是对国家和人民有利的，所以保护宋明月，也就成了她的重要任务之一。 下次，下下次，她都会全力以赴的救他，为他曾经对九州做出的贡献，将来会给九州带来的惊喜，毋庸置疑的。 陈清雪乐开了，看了看是段叔的手机，就乐了一声，“明月你反应这么快，是不是段叔叔教育你啦，几个领导里面，就只有段叔叔结婚了，替我谢谢段叔叔——” 段都安就眼看着方才还神色灰败的少年人变得轻软欢快了，他是真担心他会钻牛角尖，宋明月心思太细，从小性子又淡，没多少在意的人和物，一旦放在心上了，那就是心尖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摇摇晃晃的，好在还劝得动，还有救。 段都安操心得头秃，朝宋明月招手示意他把手机还回来，“差不多得了，我电话费不要钱么？” 宋明月就最后交代了一句，“清雪，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我会暂时解除婚约，抓到毒虫之前，我不会经常和你联系。” 陈清雪就点头答应了，“好！那明月你在帝都好好养病，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宋明月就真的发布了解除婚约的消息，还有他身体好转的喜讯。 然后全网就沸腾了。 宋明月在论坛上实名公布了解除两人婚约的讯息，短短两个小时，连报纸都登出来了，接着又有官方媒体发布了一条讯息，说宋明月身体好转，确认身体素质和普通人无疑了。 大家还没从国民cp解除婚约的事件中回过神来，立马就掉进了宋明月是负心汉的漩涡中，一时间全网除了一小部分比较极端的，整个舆论都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都在同情陈清雪的，支持陈清雪的，因为宋明月已然是一个身体变好就立马抛弃冲喜新娘的负心汉了。 说实话这两只虽然没成年，没到领证的年纪，但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体的，有些疯狂一点老教授还眼巴巴指望着他们快点成年，因为成年后会有小孩，等着宋明月和陈清雪两人的基因再缔造出另外一个传奇，孩子还没影，干爷爷干奶奶已经一大堆。 陈清雪很快就接到了丁香和霍珣发来的视频电话。 丁香显得非常激动，“清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能种出稻米了！刚才看新闻上说民富村草莓基地秧苗大面积死亡，我和霍珣去看了，三亩地几本全部都救活了！我给清雪种了很多草莓和蓝莓，清雪什么时候回来吃。” 视频里就多出来了一盆红果果，看起来就非常诱人，陈清雪点头，“两个星期有这样的进展，非常棒了，丁香继续保持，我这次出来有任务，要一个多月以后才能回去。” 丁香点头，半响咬咬唇朝陈清雪说，“清雪不要难过，宋明月他拽，取消了婚约，那清雪你回来，学校里好多男孩子都等着要追求你，好几个都非常优秀的，虽然比不过宋明月，但是男孩子不需要那么厉害，对你好就行。” 陈清雪被逗乐了，点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这件事大家都不要担心，新一期的精神力训练计划表我一会儿就发给你们，嘱咐大家都抓紧练习，争取早点成长起来。” 45、战斗 唐仕群说自从陈清雪离开了帝都, 一个月的时间里总共有三波人企图营救何明曦, 有惊无险，都被孙浩和陆翔挡了回去。 监控拍到何明曦并发了异能副作用和毒[瘾反应, 恢复后尿检成阳性, 确定何明曦身上藏有毒[品后, 搜查了两个星期才发现他的牙齿被特殊处理过, 凿空了，里面藏了毒，被清除后在第三天狂化, 打伤孙浩和狱警逃出去了。 就在帝都最坚固的监狱里, 在国安局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了。 唐仕群气得上火起泡，提取了何明曦dna和何父何母对比后，简直没把肺气炸了, “是何明曦本人，好好一小孩就不能干点好事！” 靠毒[品镇痛, 异能副作用也不会得到缓解和治疗, 所有一切的治疗效果都是神经错觉，毒[品还会掏空他的身体，何明曦可能连异能者的平均年龄都达不到就会面临死亡。 陈清雪深吸了一口气, 朝唐仕群报告了一下进度, “最近我这边打到了三只食人兽，三只寄生种，两只变种昆虫, 尸体颗粒全部运回了研究所。” 唐仕群知道何明曦‘叛变’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没再纠结这件事，点头道，“不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国安局这边尽快安排复制监测器和检测器，尽快尽量地把异能者筛选出来。” 打电话的时候陈清雪正站在一个景区的溶洞前，接着就通知山下的士兵上来拉尸块颗粒，这是新型品种的异兽，像变色龙一样能幻化成植物和树木，人肉就是它最佳的肥料，寻常人非常难发现危险和异常，再加上是群生生物，很难缠。 九个月总共巡查了二十一个城市，都是按照超自然事件发生频率来巡查的，确认有异生生物出没的城市目前有六个，沿海地区出现的海生变种居多，出海一趟就非常必要。 “网上又出了一个帖子，有关超自然事件的，连带之前校车突然失踪的视频都被翻了出来，许多人都在天马行空地猜想，神神鬼鬼的不少。” 费星元拿新闻给陈清雪看，忧心忡忡。 陈清雪并不觉得意外，“这件事迟早要大面积曝光，加紧把尸块运回去，必须在异兽潮来临之前做好准备，全民战斗前的第一枪非常重要，在民众面前政府和军队必须拿出足够的实力，给子民吃一颗定心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政府失去公信力，无力抵抗异生生物，末世来临的恐慌将会笼罩整个九州，由此引发的经济崩塌和社会动荡将是比异兽更可怕的情况。 哄抢资源，哄抬物价、出国潮、甚至是暴[乱，不管哪一样，都会导致社会崩盘，如果邻国再乘人之危，局面将不受控制，陈清雪上报了一份时间节点，最迟六个月以后，从云城往外发散，沿海往内包抄，异兽潮会大面积摊开，在这之前，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预知不预知，在这样筛眼一样的国土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冀州、崇州、茺州、青、徐、荆、禹、渝、柳、梁、雍，因为或多或少都有发生超自然事件，原定计划两个月的巡查时间拉长到了九个月，这九个月陈清雪都在外马不停歇地清理和巡查中，回到云城算是走了一个回合。 报告写完交上去，特处队和国安局对全九州的情况也有了个基本的了解和掌握，毕竟原材料有限，异能武器、监测器、检测仪这些还属于珍贵物品，目前来说不可能大面积铺开，只能按照轻重缓急优先排布。 陈清雪在云城机场和巡查组的领导告别，带回了二十一人，年纪二十五岁到十岁不等，其中十名是初武异能者，一名初级治疗师，一名土元素异能者，一名控毒素异能者，一名木系异能者，空间异能者、召唤系异能者共四名。 再加上云城检测出来的二十五人，特处队现在总共有五十六人，赵毅立即做了安排，因为有何明曦的事情在先，这次政治审查更为严格，基本祖宗三代以内，本人一生中有任何异常都得查得清清楚楚，学校里按照批次分部级，思想政治、异能训练、异生生物以及异能者相关知识是必备课程，五十六人也按照技能属性分出组队，大组下面是小组，全军事化管理，各组之间有相应部队编号，方便管理和调动。 陈清雪手底下带了费星元，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性子安静文弱，发现的时候费星元在医院里实习，还没觉醒，但住院部的那些病人都很听他的安抚，陈清雪恰好送被植物拟态生物伤到的病人到医院，发现他的特殊之处，就把人带走了。 九个月以来费星元已经能独立治疗异能者了，性格也稍稍活跃了一些，跟着陈清雪一起办完正事，就劝她休息，“组长你都快一年没合过眼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陈清雪划拉着手机，聊天页面上都是她发的信息，宋明月同学基本都不会回，陈清雪又给他发了一个，就是闲聊她遇到的事，她其实觉得宋明月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尤其现在已经启动‘雷霆12号’行动了，何明曦也在追讨范围之内，很快就有结果了。 那边立马回了一个消息，【清雪不要总发消息，怕被通讯挟持——】 陈清雪就眉开眼笑了一下，【明月不用理我，我就是无聊，就当我单相思了】 宋明月：【你还好么，现在到住的地方了么，是不是很累……】 不是说好不联系的嘛，陈清雪拿着手机哈哈乐了一声，回复他：【我很好，不是很累，回来的很及时，打算参加‘雷霆12号’行动，皇都娱乐里可能不止何明曦一个异能者，我得先去查看一下，避免战友们不必要的伤亡……】 宋明月知道阻止不了她，就说了声小心。 陈清雪发完消息，把手机揣兜里，去了一趟赵毅那里，把今年的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交给他代为转交，转交给宋明月。 宋明月嘱咐她在外要伪装好，谁也不要告诉，导致陈清雪在领导面前总有负罪感，还是把事实真相告诉赵毅队长了。 赵毅倒不惊讶，这一年来，宋明月在层层守卫之下，还是有不少人打他主意，好在有惊无险，都挺过来了，这次的事情一完，心里也有底了，两人也能自由自在的相处了。 沈君钰计泽城他们平时除了清理云城以及周边省份的异生生物外，还在跟进雷霆行动，除了何明曦，一年里陈清雪在云城周边还见过两个利用毒[品压制异能副作用的异能者，听赵毅说皇都娱[乐城是和平村上线的贩售窝点之一，就申请加入这次清扫行动。 赵毅再三劝她休息，“你太累了，这一年的时间都没停下过，身体真的不会出问题吗，星元也是治疗师，不也需要休息修整吗？” 陈清雪摇头，“不会。”她异能的特殊之处在于无限度转化能量的自愈功能，这一年除了隐形异能外，甚至还复制了两个反叛异能者的空间异能和召唤异能。 现在她的空间里就存储着丁香种出来的五百吨粮食果蔬，也能通过血液和意识召唤一部分拥有血液或者是意识的生物。 陈清雪坚持，赵毅就不反对了，立刻召集了省公安厅开会决议，把‘雷霆12号’的全部资料发给陈清雪。 陈清雪在办公室看完，收到赵毅的消息说东西已经带到，等了好一会儿手机也没有收到该来的讯息，摇摇头打算晚上偷摸去找他一趟，她有点想他，明月肯定也想她了。 听赵队说这一年宋明月除了研发异能相关的衍生物品外，其余的时间都花在追查何明曦身上了，云城警方这边已经把何明曦锁定在了皇城娱乐，牵扯出了一整个权钱色交易毒瘤场…… 但是她还是怕被拒绝，最好是等晚上宋明月睡着了再去，缠着他一晚上，他总不能狠心的赶她走。 宋明月正在研究所开会。 丁香、苻梓，王永，还有两个九州医药的负责人都在场。 宋明月手中的激光笔指在大屏幕上，给他们解说配方，“两张，一张需要大量风清毒木，红背竹竿草，按照配比掺到异能弹和激光罩里，可以对异兽和异能者造成倍级创伤，增大杀伤力，两种植物的根部需要留下制造解药——” “……第二张治疗能量创伤用的，主要成分β-异元氨基，需要大量凝血草和朱雀石，六个月以内，丁香、苻梓你们两个负责大批量种植这两种药材，另外给你们介绍一下王永，他是最早觉醒的一批药剂师，特意从同洲调过来参与这次药物研究的，他主要配合九州医药生产这两种异能药物。” 因为这四种草药的有效成分和纯度非常难控制，只有被王永这样的药物成分萃取异能人过手后才有用，再加上风清毒木和红背竹竿的珍贵稀有度，这两张配方都不怎么需要防盗防复制，因为拿去了也没用。 王永丁香苻梓都接下了任务，等宋明月出去，王永才偷偷问丁香，“两年前我在同洲部队见过宋同志，他性格不是现在这样啊，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丁香摇头，“快点干活吧，跟着宋教授，哪怕是听命名做事，每分每刻都不能晃神，他下命令前已经估算过我们的能力和任务难度，等差不多的时候，又会下达新的任务，耽搁一会儿你都会应接不暇。” 这些药物都是关乎民生的大事，耽搁不得，王永也就不再询问别的，跟着丁香他们去产业园区了。 异能队里多数都还是半大孩子，像沈君钰这样沉稳适合带头的毕竟还是少数，宋军国自从能看见暗能量后，就自动申请带队，一年来云城三分之一的清理任务他都有参与，平时也非常忙。 今天待在家专门逮宋明月的，看宋明月踏进家门来，就问道，“清丫头回来了，你知道么？” 宋明月点头，“爷爷你年纪大了，不适合参与清理任务，而且你的异能不是战斗异能，还是往上申请调派人来替换你吧。” 宋军国也没逞能，“在申请了，说你呢，你真不想她么，都一年没见了，真要这么断了，你这不是缺德吗，人家耗费精神力救了你，你倒好，醒来了身体好了翻脸不认人。” 没有，他一辈子都记得她对他的好，只是抓住真凶之前，再想她也得忍忍。 “早上小赵送了东西来，说是清雪给你的，你去看看。” 东西就搁在院子的桌子上，这一年她常常给他寄东西，生日礼物，情人节礼物，新年礼物，每一样他都收到了，他想回应她，非常想，想疯了，尤其有一次直接是狙击枪谋杀，在鬼门关快死的时候，他非常想见她，爷爷问要不要联系她来，他也硬生生忍住了，忍得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思念如同万蚁蚀骨，又挂心她的安危，要不是她身边有他的人，他能及时知道她的消息，知道她是否安全，他肯定早疯了。 好在已经揪出了危[险分子的下落，就等着一锅端了，除了云城和九州的心腹大患，再忍忍吧。 宋军国唤了好几声没人应，伸手推了他一把，气道，“说你呢！我说让你赶紧给清雪道歉，也就是她脾气好受得了你！不管发生什么，能耐得住哄你一年，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清雪喜欢上你跟着痛苦，分开不拖累人家是对的，但也不能亏待她！现在她回来了，你再不好好道歉，小心我把你撵出家门！” 爷爷成天念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宋明月无奈，说了声知道了，也没敢现在就拆这些礼物，怕忍不住想去找她，把东西搁下，就直接去实验室，接着工作了。 霍珣和秦方在娱乐[城蹲到了消息，今天晚上在‘听慕’酒吧、潮阳娱乐会所、皇城洗浴中心有一场交易会，三个地方都有拍卖会，其中两个是烟[雾弹，卖方非常谨慎，再深入就难查了，所以赵毅的建议是三场一起联动突击检查，一个也不能错漏。 陈清雪伪装成一个路过的学生，在娱[乐城周边的小巷子里闲逛，确实就像霍珣他们说的，这一片地方简直就是和平村的翻版，无非更严谨更高级罢了。 外头明哨暗哨数都数不清，布置得更隐蔽，看起来确实所有人都能进去里面闲逛，但是很多重要的地方都需要会员卡，而且是朋友介绍的连代制，一层一层往里面，严谨又隐蔽。 连娱[乐城外面这些破巷子的商铺主人都对娱[乐城赞不绝口，说是有娱[乐城在这，他们才有生意，而且他们这的房租也便宜，尤其是吃食店和旅店，常常生意爆满。 陈清雪从街头逛到了街尾，买了不少东西，在一家没客人的混沌店坐下来买东西吃，听见对面那间两层木楼楼上乒乒乓乓的，还有男子毫不遮掩粗俗的咒骂声，就问煮混沌的大娘，“对面什么情况啊，打起来了吗？” 大娘头发灰白，穿的朴实，但是手腕上有亮晃晃地精镯子，听陈清雪问话，一边飞快地擦着桌子，一边张望了两眼，语气鄙视又习以为常，“一个窝里横的老酒鬼，小姑娘放心，他不敢到咱这来混。” 陈清雪就看着窄窄的楼梯上噼里啪啦滚下一个瘦弱的小孩来，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眼里都是愤恨和凶恶，对上陈清雪的视线后怔了一下别开脑袋了。 一个男子拎着酒瓶歪歪斜斜下楼来，口里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拿十块钱给你买酒，你敢昧老子的钱！晚上你挣不来十倍，老子打断你的腿！” 陈清雪就要起身，被老大娘拉住了，“别管，老五就好打孩子，从小打到大，打习惯了，咱们多管了闲事，一会儿你走了打得更凶，说不定真打死了。” 巷子很窄，男孩就滚出来就滚到了混沌摊面前来，陈清雪被那男子恶狠狠地瞪视着，忙搁下钱急匆匆起身走了，出了巷子上了一趟公交车坐了五站下车后才又隐身掠回去，给那男子下了精神暗示，他以后只要敢动手，就会非常恐惧，也就不敢打孩子了。 因为宋明月这里给了一些重要讯息，参加‘雷霆12号’行动的异能组多增加了两队，沈君钰霍珣计泽城a组，陈清雪单独一组，另外秦方和费星元一组垫后，陈清雪回去就和赵毅通了气，“娱[乐城里有异能者两名，具体类别无法确定，但是必须让沈君钰他们伪装成普通面容的普通人，再进去抓到窝点之前不能东用异能，否则还没接近娱[乐城，就已经暴露了。” 赵毅当即下达了领命，嘱咐陈清雪，“布置皆已就位，晚上九点行动，陈同志一切小心。” 46、新更 宋明月在实验室,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宋小黑报警提示, 这是他在网上设置的关键词障碍，一旦任何言论里提及陈清雪以及怪物、外星人、外星生物等超过一定次数, 就会自动报警。 苗清风过来接手他手里的显微镜, 今天异能队配合公安部有任务, 他们这里也是知道的。 宋明月解下口罩和手套, 坐下来开了电脑，翻看了线上吵得火热的视频，迅速连通了年方党那边, “线上的事我和小苗这边会处理, 公安厅那边抓住罪犯的时候，实时在网上发布动态，多附几条关于造谣滋事的法律条文，特殊时期, 往重了判，效果会好些。” “好, 看来今晚是能抓一条大鱼了！”年方党今晚是替王德武李峰坐镇省公安厅的, 除了埋伏在娱[乐城外头随时待命的武装部队，现在公安大厅里还有半个团全副武装地等着，今晚所有暴力事件的的报案全部转接来这里, 从八点开始, 已经一波一波地开始往外出勤了。 苗清风是虚拟世界异能者，相当于他的精神力能进入任何虚拟网络，宋明月初步筛选了一遍, 把需要处理的帖子发给他，嘱咐他，“你的主要任务是进入网路，锁定主帖发言人的样貌，所在位置、如果是个人终端，就筛选一切可能的信息，包括，姓名、职业、相关联系人以及和他联系的所有人的聊天记录。” 跟了宋明月一年多，苗清风已经能跟上宋明月的节奏了，静气凝神开始虚拟入境，虚拟世界一切都是虚拟的，比如样貌，他可以使用虚拟照相机存储照片，宋明月指哪里，他打哪里，这一点都不难，“要压这些视频和言论么？” 宋明月点头，今晚在各大网站引起轰动的视频主要是暴力事件。 基本都是各个片区正在上演的暴力事件，十五件里面有十件是往超自然事件上恶意剪切，真正的异生生物事件不到两件，但已经在网上掀起一股‘要完’言论和风潮了，药丸党聚集在一起，四处嚎，有关不明生物袭击的事，各家媒体争相报道，还有纸媒明目张胆艾特官方网站，要警方、共青团、反恐反黑组织给出明确解释的。 舆论沸反盈天，群情激愤。 宋明月查出源文件后锁死对方ip，把源文件当证据发上去，顺便打电话给公安局，提供地址和恶意造谣者的信息，当场抓人。 云城警方官网辟谣，配图罪犯被羁押的照片，再加上破除谣言的有力证据，那些煽动群情的言论就被压得冒不出水花来了。 “榕城，东风巷552号二楼201，团体组织，恒丰交通运输公司，四人参与。” “云城，杨柳青片区祥云街12号，团体组织，六个人……” 宋明月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直接传给省公安厅。”云城的直接就可以抓人，榕城那边立即联系榕城警方，晚不了多少时间。 从发出讯息到捉拿罪犯，前后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口气端掉了四个窝点，一批批逮捕罪犯的视频和照片明晃晃挂在官网上，是造谣是寻衅滋事标得清清楚楚，作用是最明显的，比证据来得直接爽快。 苗清风把各大论坛网站刷了一遍，惊奇道，“总算有人看证据贴了，真的是，刚才就是群魔乱舞，还有人买了车票当晚就要去别的省，要回乡下，要求放假罢工的了，这会儿都老实安分了，首页基本都是分析技术贴了。” 宋明月点头，看了下时间，九点五十，这会儿清雪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动作了。 苗清风以为他困了，“宋哥你去休息，这我盯着。”这一年来研究所的人都清楚宋明月的习惯，作息非常规律，吃饭睡觉运动每天都是雷打不动定时定点的，有时候大家就开些善意的玩笑，说人要失而复得后才会好好珍惜，宋明月他就是笑笑，不反驳也不多话。 研究所里大家也就跟着他的作息，要守实验反应和数据，也是轮流倒班，时间长了倒是体味出好处来，至少他们这个研究所不像别的，一出来就是两眼青黑死气沉沉的，哪怕是所里最为年长的周老教授，这一年来啤酒肚都下去了不少，精神了不少。 宋明月摇头，“再等等吧。” 听慕酒吧。 陈清雪一个人先进去探路。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晦暗晃动的光线，入眼都是疯狂摇摆的身躯，看起来和别的酒吧没什么不同。 陈清雪穿过热闹的舞池，到了稍微安静清幽点的内间，察觉到背后有什么扑过来也没有避让，像个正常人一样被撞得往前一趔趄，才回头质问，“干什么！” 立马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急忙走过来，喝斥道，“小顾你走路没长眼睛么！这么贵的酒水你赔得起吗！不想干就滚！” “站着干什么！还不给客人道歉么？” 是一个小男孩，地上都是散落的玻璃杯和酒瓶子，小孩飞快地爬起来，给陈清雪弯腰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又给那个西装男道歉，“对不起，林经理。” 陈清雪直接提取了这个小孩的记忆力，在他记忆中发现了自己倒是愣了愣，再看一眼就发现是白天碰到的那个被打的小孩，现在穿着一身干净的小西装，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陈清雪在他脑子里读出了一句话，谢谢你白天救了我，姐姐你很厉害，求你救救晏叔叔。 陈清雪心里吃惊，因为读取记忆的时候，基本是不可能直接读取到对方的愿望和念想的，但是这个小孩的想法直接就投射来了她脑子里，并且是针对她的。 她白天带的人[皮面具和现在不是同一张。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陈清雪将这个酒吧里所有客人、还有服务员、经理、调酒师的记忆全部读取了一遍，得到了一份酒吧的结构平面图，另外在一个客人的脑子里读到了今晚上这场‘酒会’的地址。 这是一个因为来迟了被阻隔在‘外面’进不去的客人。 这里就是今晚的交易现场。 陈清雪回到了舞池，借着吵闹的音乐把酒吧的出入口位置转达给李峰，“正门入口左侧的墙壁上其实有机关通道，地下室直接连通幻城娱乐中心和皇都购物中心，有后门，平常不会开，罪犯极易逃脱。” 李峰收到后，立刻与赵毅王德武取得联系，全面围堵布控。 陈清雪带上ag眼镜，检测酒吧里的监控和火力布控点，至少这家酒吧的二楼三楼都有狙击手待命，四名，几乎把舞池和酒吧各个视角都包圆了。 对付这几个狙击手对她来说不麻烦，麻烦的是舞池里的客人们。 陈清雪冲着衣领里的耳麦说了声行动，“入口左侧拐角清理间，推门是楼梯暗道，下去以后是地下室。” 李峰秉着呼吸朝后摆手示意，给各小组下命令：“都准备好了吗？” “报告，皇城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a组准备就绪。” “报告，地面出口b组准备就绪。” “报告，狙击手c组已就位。” “行动！” 李峰领着突袭部队从私家车和各个角落冒出来，各张车车顶放上报警器，急促绵长凌乱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在酒吧音乐换曲的时候窜进来，引起了一阵猜疑，几乎是一瞬间，酒吧里就响起了枪机声，四楼和屋顶还隐藏着三个机枪手。 巨大的保护罩罩住了整个酒吧一楼，陈清雪隐身上楼给四个狙击手下了精神暗示，对方是雇佣兵出生，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并不是很容易对付，精神力不行陈清雪直接把人制服了，人群一阵骚动，门口砰地一声巨响，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蜂拥而入。 人们惊慌恐惧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要么抱头四处逃窜，要么就是推攘着找东西遮挡，要么就是被人推到在地上受了踩踏，不住哭喊尖叫，场面乱做一团。 陈清雪用精神力震裂了音响，站在二楼上暴喝了一声，“都安静！蹲下！子弹不张眼睛！” 她的声音带了澎湃的精神力，没头苍蝇一样往门口逃窜的人以可见的速度停住了脚步，茫然又惶恐地瑟缩蹲在地上，因为过于害怕，连饮泣声都得憋着，但是比方才乱跑的情况好了很多。 陈清雪才想疏散人群，后背就感受到了强势的精神力，是一个武力异能者，一个寄生种。 陈清雪示意李峰这里交给她，其他人按原计划行事。 “你自己小心。” 李峰点头，带着行动组迅速往地下室包抄。 武力异能者，何明曦。 陈清雪手中的精神力凝成实质，按照目前的年限年纪来算，她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她这一生中可以达到的巅峰值，陈清雪面色平静地朝何明曦道，“毒[品造成的治疗效果都是假象，它会掏空你的身体，异能副作用依然存在，你还年轻，早点收手吧！” 何明曦大笑，笑够了才慢慢平静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计泽城那样幸运，有一个这样厉害的妹妹！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能死在你手里，能和你一战，我非常高兴。” 何明曦和寄生种一起冲上来，陈清雪并不恋战，速战速决，一砍刀下去，把寄生种的脑袋砍成了两半，手指掏出里面黑色的晶核，手起刀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完全不是对手。 何明曦看得轻笑一声，忽地冲上前拉住陈清雪的手腕，目光里尽是狠意，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整个人就在她眼前血肉模糊灰飞烟灭了。 自爆造成的能量波动冲击得陈清雪撞在了后面的立柱上，房梁摇晃，灰尘下落，紧接着大块大块的混凝土板和装潢饰品和灯具掉下来，下面都是恐惧的尖叫声，四五十人慌不择路地要往外跑，陈清雪顶住保护罩，勉强将所有的坠落物都顶在了半空中。 大部分人都哭喊着等死，一部分人恐惧又震骇地盯着陈清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陈清雪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命令道，“都不要慌！大家按顺序往外跑，外面有警察等着，都起来！跑出去就没有危险了，现在都出去！” 这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回过神来，踉跄着爬起来拉了旁边的人一把，喊了一嗓子，“我们快走！是她在顶着！是她在保护我们！刚才有人开枪的时候就是！我们快离开这里！” 众人如梦初醒，一个拉一个往外跑，外头负责清场的警员听到动静也冲进来疏散人群，酒吧里的人很快就散干净了，只有一个小孩从一堆石块中爬出来，头破血流地冲到陈清雪面前，目光里满是乞求和急切，“姐姐你救救宴叔叔，他跟你一样是个好人！” 这么一座要坍塌的房屋，陈清雪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力才能撑得住，陈清雪抱起小孩从地下室入口掠进去，连通地面的出口一瞬间就被堵死了，整栋楼像是被爆破了一样迅速坍塌，林嘉国在外面疏散人群，打算把这五十一人带回警察局去，只是大家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有人看着坍塌了的酒吧大哭起来。 “还有一个人在里面，她是你们的同志，她刚刚救了我们！你们快救她呀！她要被压死了！” 一群人都围了上来，还有人要用手去刨，“大家一起上，都把这些石板搬开，快点！她还在里面！” 林嘉国一听就知道是陈清雪，看着这群狼狈不堪几乎都红着眼眶的人，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说不清，让d组的人上来，直接强行把人拉走了。 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 李峰带着突击部队闷了好大一窝。 贩、售、买卖交易参与人员一百五十人。 拍卖的确实是酒水，但这酒拿回去熬一熬，就成真粉末了，就是这么神奇，哪怕端掉了和平村，新兴品种还是层出不穷。 抓到了这一个窝点的负责人盛老七，李峰先一步把重要人员头皮和鼻腔里的微型炸[弹清理了，得了四个活口，这次应该能审问出点什么了。 陈清雪和李峰接过头，去找顾萧然说的宴叔叔。 顾萧然跑得非常急，生怕陈清雪后悔一样，连跑带爬地把陈清雪带到一个夹层，“宴叔叔以前是我的邻居，他是个好人，他在的时候，我爸爸不敢打我，他给我吃的，给我起名字，但是两年前他被盛老七关进来了……” 夹层两米高，空间逼仄，被做成了一个连着一个的监牢，顾萧然把陈清雪带到最里面一个，恶臭味传来，陈清雪在一堆烂絮里看见了一个不成人形的人，双腿被截肢了，浑身污垢，虫蚁鼠爬在上面，顾萧然眼眶通红，“我找了一年才找在酒吧里找到宴叔叔…” 陈清雪破开门进去，在墙上看见了许多划痕，有规律的是记录着的日期，让陈清雪惊骇地上面无规律的划痕，是公安系统内部的高级机密密码：金云三角，濮阳真，l国。 陈清雪看向地上躺着气若游丝的人，胸膛起伏，飞快地连线了救护车，给他输送精神力，等他精神力好些，才把人抱起来，朝顾萧然说，“走，我们出去，送他去医院。” 顾萧然擦干净喷涌而出的眼泪，带着陈清雪在前面走，被地上的渣滓绊了一下，又很快爬起来，边跑边带着哭腔问，“宴叔叔他还能救么，还能活么？” 47、一更 陈清雪直接把人送到了军区医院, 李峰派两个警员跟着, 医生说病人多处真菌感染和神经坏死，需要立刻手术。 陈清雪和顾萧然在手术室外守着, 陈清雪联系了王德武, 问线人和卧底的事。 王德武急匆匆赶过来,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见病床上那人的容貌, 看了半响失声要唤，硬生生忍住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 他应该是宴清疏……” 线人和卧底通常都是一对一联线, 一些特殊的卧底在省公安厅里面连档案资料都没有，如果搭档突然死亡，那么很有可能这个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你是卧底，除了你自己, 也没有人再知道你是一名人民警察。 王德武看着病床里那副他快要认不出的容貌，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宴清疏是原公安局局长杨义的养子，没上户口，也没养在家里, 就是杨义原先当警员时隔壁邻居家的失孤小孩, 给那么口吃的，一年年养大，二十岁从警校毕业后, 还没到警察局报到，宴清疏就已经‘意外死亡’了，到现在十年过去了…… 王德武和老杨是好友，知道老杨有线人，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他的资料躺在公安局，是以黑恶势力头目的身份，他应该是两年前就暴露了，当时盛老七亲自办的葬礼，葬礼很轰动。” 陈清雪问，“老杨是谁？”这是将宴清疏放到救护车上时，宴清疏当时脑子里的记忆，那时候他的目光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闪烁着报警器的警车和警察们，眼里有怀念和释然。 那一刻这个人是没有防备的，陈清雪提取到了一部分记忆力。 青年人和一个中年男子单独待在一间房间里，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举拳对着党章和国徽宣誓，“我志愿成为九州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一个和谐稳定社会的建设者、捍卫者，时时刻刻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中年男子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疏，这身警服你只能穿这一小会儿，以后都由我保管，从此你就是孤身一人了，随时可能面临死亡，怕不怕。” “不怕！” 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是和老杨有关的。 包括老杨死的时候，陈清雪朝王德武说，“宴清疏开枪的时候，老杨已经没气了。” 那样的画面太过血腥残忍了，眼里含着眼泪愤怒不甘甚至是癫狂，但只能硬生生忍住，朝自己唯一的亲人开枪，把他的身体打成窟窿，打穿，打得血肉模糊，这才像一个真正的亲信，在为自己受伤了的老大报仇的亲信…… 王德武在监护室外面踱步，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但是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德武接着说，声音粗砂砾一样，“‘雷霆12号’行动之前，为避免危险牺牲，之前埋的两个线人都得全部退出，临走两个都问过他宴九是不是我们的人。” 宴九当年是盛老七的左膀右臂。 沉闷窒息的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来，陈清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假如没有这次行动，宴清疏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折磨，几天，几月，几年，恶势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渗透警方势力的机会，又或者假如今晚没有顾萧然，宴清疏就会被淹没在那层废墟中，到死都没人知道他叫宴清疏，是一名堂堂正正从未叛变，坚持了十年之久的人民警察…… 除了医生和陈清雪，没人知道他曾经受过什么。 医生的脸色非常差，出来摘了口罩长长吁了口气，“身上新伤加旧伤，没有一块好肉，手臂手腕手指多出骨折，都是打断又接接了又打断……甚至被多次注射毒[品，但是都扛过来了，畏光，浑身肌肉萎缩，营养不良这些就不说了，他的腿，多处创烂，装假肢都有难度——” 王德武抹了把脸，“行，我知道了。” 这里是军区医院，送来这的病人，都是需要不计一切代价抢救的，多余的话不用说。 医院上下，病房里外都有带枪的士兵守着。 雷霆22号行动起底成功，王德武是省公安厅厅长，再加上金云三角这一条重磅消息，王德武必须回去主持大局，陈清雪因为何明曦自爆损耗了不少精神力，现在没什么事，就留下来看护宴清疏，卧底落在了他们手中，对方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人灭口，陈清雪并不十分放心。 医生给顾萧然处理完伤口，小孩就已经睡着了，陈清雪用精神力给宴清疏治好腿上的创伤，然后思忖着假肢的事，这件事可以拜托宋明月，她记得他末世的笔记本里有一条曾经被各大媒体大肆报告过，就是神经拟生器官和肢体。 如果宴清疏腿上的神经没有完全坏死，那么就能装上一双逼真的腿，有触觉更灵便的那种，只是这种技术目前还没有被制造出来。 虽然靠医学手段也能治好，但陈清雪还是用精神力把宴清疏身上的创伤和暗疾给看好了，她想让他身体轻松一些。 宴清疏头发剪成了板寸，露出来年轻英俊的容貌，三十一岁，还是非常年轻的生命。 宋明月从军区医院里得到消息，知道陈清雪安全，安下心接着处理网路上的事。 “网上有视频了，有关陈少将的。”苗清风面色凝重，手指在鼠标上飞快地划拉着，“都是掐头去尾恶意诋毁的。” 看起来还专门整理过，总共十个视频，有七个是和寄生种对战，剩下两个一个是刚刚在听慕酒吧砍掉一个寄生种的脑袋，还有一个是何明曦抓着她的手就被炸成血肉的情形。 每一个视频都非常短暂，一分钟不到，画面血腥恐怖，因为寄生种和人类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单单看这样的画面，陈清雪无疑就是吃人的恶魔怪物了。 苗清风有些着急，“怎么办宋哥，现在又不能全面曝光异生生物的事。” 网路上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和之前的超自然事件视频联系起来，无凭无据全部推到了陈清雪身上，宋明月电话连着响了好几次，是国安局和公安厅打来的，说的都是这件事，宋明月手里有大笔的证据可以洗清陈清雪身上的黑水，毕竟他只要发出全部的监控视频内容，就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唐仕群哪里不知道宋明月在想什么，“你现在把视频发出去，等于直接全国播报异生生物入侵的事，合适么？” 宋明月没发，但是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泼陈清雪脏水，想了想就把当初陈清雪给的视频资料和这几年有记录的清理行动档案都翻出来。 宋明月大概翻了翻，除了牺牲掉了的，活下来的受害人多达三千五百人。 宋明月把对应事件的视频资料针对性地一一发送到这些人的通讯器终端。 精神力暗示这样的事，当时忘记了，但基本上只要再重新看一遍当时的画面就会清晰的回忆起来。 这三千五百人，很快会想起来当时是谁救了他们。 宋明月敲击了发送键，斟酌道，“曝光是必然的事，只是时机问题，眼前这一场舆论战可以适当发酵，根据陈清雪同志记录的资料，本年6月30号在云城云山会爆发一场食人兽异兽潮，食人兽是我们了解并且能完全掌握的异生生物种类，目前也有足够的异能弹和异能武器应付这一场异兽潮……” 6月30号距离现在还有十五天时间，唐仕群听懂了宋明月话里的意思，浑身一震，立刻道，“这主意不错，确实是一个好时机，做得好了，这就是一场现成的新闻发布会，通过全国新闻直播，可以让全国人民都看到，直观又简洁明了的画面，说服力一定比文字强，还省去了许多质疑声和口水战，异能小队也能明白推到民众面前，省得总有人想浑水摸鱼——” 唐仕群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这就和各位领导商量这件事，争取早点定下来，这样一来，6.30号这天就绝对不能出差错了！” 挂了唐仕群电话后，宋明月联系沈君钰，问了今晚上行动的具体事项，知道了何明曦自爆的事，也知道了宴清疏，猜到陈清雪肯定又会耗费精神力给宴清疏治伤，忍着想起来继续研究疗伤药丸的冲动，洗漱完上了床，太晚了，他该睡觉了。 可是中级武者自爆，上次那个自爆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次虽然没受伤，但是肯定损耗了很多精神力……又要保护那五十多个人…… 宋明月躺了一会儿躺不住，爬起来打电话给银行负责人，让人立刻开箱把他存着的玉石送去给计泽城，让计泽城马上带去给陈清雪。 赵毅恰好让计泽城和沈君钰去医院替换陈清雪回来休息，计泽城就用书包背着价值过亿的一包玉石去医院了，见了陈清雪就把包扔给她，“国家发给你的，都是玉石。” 陈清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宋明月给的，弯了弯眉眼，嘱咐他们，”这个月六月三十号有一场硬仗要打，在这之前大家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 计泽城看了眼她青黑的眼眶，“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下次碰上武力异能者，直接发信号，你必须记得你是ss级治疗师，不是战斗主力。” 沈君钰示意计泽城说话声音小一点，吵到昏睡着的宴清疏，计泽城看了眼里面躺着的人，沉默下来，摆摆手示意陈清雪快回去。 沈君钰也朝陈清雪点头，“清雪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他。” 陈清雪就带着顾萧然走了，顾萧然和霍珣一样，是双栖异能者，视觉异能和情绪异能。 现在还太微弱，不明显，但情绪异能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变成无意识杀人的利器，必须让他从现在开始就加紧训练。 陈清雪把顾萧然带回了学校，目前来说交给秦方最合适，秦方的异能对愤怒生气之类的情绪有安抚作用，带小孩教育小孩他最拿手。 等安顿好，差不多晚上九点多，陈清雪估摸着宋明月该洗漱完了，就去宋家找他，她必须好好和他谈一谈，告诉他他这么做是没用的，完全是在浪费美好的时光，她常常想起他，思念他，又非常浪费时间。 48、二更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宋军国不在, 警卫员还有连队们虽然认识陈清雪，但因为之前出现过拟生生物种, 没让陈清雪进, 说要先去请示宋明月。 宋明月窗户灯是熄的, 估计已经洗洗睡了, 倒是宋小黑跑出来就抱宋小白，这是宋明月之前设置好的，俩小屁孩要是超过三天不见, 见面就得拥抱一下, 以示友爱。 警卫员们都认识宋小黑，知道在某些方面这小东西比人聪明多了，尤其是它脑门上的圆眼睛被宋明月改造过后，什么牛鬼神蛇都能辨别出来, 比人眼厉害，看它亲近陈清雪, 就通通给陈清雪敬礼, 放他进门了，“陈少将，我这就去把宋上校叫醒。” “不用打扰他, 我自己上去就成。” 陈清雪摆摆手, 收了伞跟着哒哒哒的宋小黑宋小白上楼了。 宋明月还住在她的房间，只是房间里到处摆的都是模具和图纸，卧室硬给他住得透出书房和办公室的感觉, 冷清清的。 宋明月睡着了，脸稍稍偏着，呼吸匀称清浅，睡得很熟。 一年多没见，长高了，眉眼还是如画一样，但是多了种清洌洌的感觉，丁香就常常和她吐槽说宋明月没什么家常话也不怎么跟他们互动，虽然温和有礼貌，但就是冷冷清清的，不容易叫人靠近，原先霍珣他们还和他一块吃饭，最近都越走越远了。 陈清雪四处看了看，轻轻搁下书包绕到床里侧，脱了鞋轻手轻脚上了床，躺了一会儿有些无聊，看床头上放着个本子，就拿过来翻了翻…… 陈清雪能控制着本子不发出一丁点声响，一页页往后翻。 一整本全部都是画，都是她，坐着的，站着的，笑着的，没笑的，连正在战斗的场景都有，满满一本子，还有一些q版本的简笔画小剧场。 第一页就有： 清雪乘着我睡着，偷偷拉我的手啦，开森！ 两个胖嘟嘟的小孩并排坐在座位上，女孩闭着眼睛睡着了，男孩眉开眼笑地自个傻乐，扶手上两人的手交握着，旁边还圈出来划重点特写：软软的，温温热热的。 陈清雪被逗乐了，往后翻： 2065年12月1号： 清雪累得睡着了，我偷偷亲了一下她的脸，软，香，我发了一夜的呆。 俩小人就坐在台灯下，女孩趴在桌子上，男孩够着脖颈凑上去亲，书桌和台灯光线什么的都画得非常逼真，画画人开心坏了的好心情就这么从一笔一画中透露出来…… 陈清雪看得眉眼弯弯，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动，停了好一会儿，等人睡安稳了，轻轻收了本子放到床头柜上，把被子底下膈着她的玉佩摸出来放到一边，在旁边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好自己，无所事事地躺了一小会儿，想着要是明月突然转身看见她肯定会吓到他，就轻轻挪过去，探手从背后搂住他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鬼压床了呀，陈清雪乐呵呵地想。 是长大了不少，骨头都硬了。 陈清雪靠在他后背轻轻搂着人没撒手，反正这个人吧，现在就是嘴硬心软，赶她走自己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两人这么久不见，总不可能真的对她生气，皮一下没事的。 宋明月睡梦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带着精神力的温暖很独特，印在他骨子里的，宋明月转身，眼睛还没睁开就迷迷糊糊唤了声清雪。 陈清雪看他迷迷瞪瞪的觉得可爱，嗯嗯点头想抱住他，结果因为身形小了，比不过他，倒像是窝在他怀里一样。 不过没什么关碍吧，一年多不见，甚至连电话都没打，她是真的想他了。 宋明月自然而然就搂住她，下颌搁在她头顶蹭了蹭，弯了弯眉眼，“清雪我梦到你了，你回来云城了么，我知道你回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无意识就来搂她，其实压根就是神志不清，否则知道她现在来找他，肯定要唠唠叨叨说怕被敌人发现，要让她快点乘夜回去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抱着她絮絮叨叨，陈清雪窝在他怀里偷乐，玩着手指嗯嗯点头，不说话，就听他说。 宋明月私底下就是个话痨，她实在想象不出丁香说的他一整天就泡在实验室每一句多余话的情形。 有细细的吻落在她的发间，还有额头，眼睑，眉间，一点点的很轻，透着珍重和想念，陈清雪觉得有点痒，脑袋往前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她的发丝挠在他下颌上，有点痒，宋明月忍不住笑了，“雪雪你在梦里真可爱……” 陈清雪忍住笑，缩在被子里玩他睡衣领口的带子，没敢开口，怕一开口这家伙清醒过来，就用冷脸对她，所以他说什么，她就嗯嗯乖乖点头就是了…… 宋明月就笑，又低头在她鼻尖亲了亲，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一点点的，呢喃道，“我好想你啊，常常想得睡不着……” 陈清雪就乐，礼尚往来，抬头在他下颌上亲了亲，又在他脸上亲了亲，轻声说，“我也想你……” 宋明月搂她就搂得更紧了，两人几乎都是贴在一起的，陈清雪毕竟是十六岁快十七了，脸有点热，但是并不想破坏气氛，就安安静静待着了，“那现在睡吧……”要说的事还是天亮再说吧，省得他清醒了一会儿一夜睡不着。 宋明月摇头，“在梦里是不需要睡觉的……我不想睡……” 陈清雪就乐，从他脖颈里轻轻拽出个小绳子来，拿着小月亮搁在手里把玩，两个人就这么静静躺着，气氛宁静安乐又温馨美好…… 宋明月却渐渐察觉出不对来，身体一僵四处看了看就要坐起来，陈清雪眼疾手快，手臂一压上了腿，就把人硬压在了床上，死死压住了朝脸色爆红成番茄的宋明月命令道，“我以少将的身份命令你不准起床不准出声！” 她整个人就像床小薄被一样严严实实的盖在他身上，她不重，但是宋明月还是呼吸困难手脚无力，这样亲密的距离，这样贴近的呼吸，他这样想念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只想开灯好好看看她…… 宋明月溃不成军，环过手臂搂住她，语气里都是浓浓的想念，“清雪，你先起来，你来这里有人发现么……”这一年来被绑架被下迷药差点着了道的就有三四次，他不怕死，就怕有人拿他的性命威胁她和爷爷…… 陈清雪乐哈哈地，明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旦她窝在他怀里，抱抱他，他肯定就会受不了了，丢盔弃甲，什么都听她的了。 陈清雪看出为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迟疑，虽然觉得问题不大，但还是打算摊开明讲，彻底解开他的心结，她希望他不但身体好好的，也要开开心心的。 陈清雪两只手恶霸一样压着他的手不给他动，头搁在他胸膛上靠了靠，直起来自然而然就去亲他的脸，“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担心将来受了伤，我会奋不顾身救你吗，你这么想是没用的，因为只要我活着，就算分开了，将来你受伤了，我依然会救你，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如果我能，我拼尽全力都会把你救活。”因为他很重要，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宋明月张口想说话，陈清雪腾不出手来，自然而然低头，嘴唇就在他唇上压了一下，回过神来也脸色也有些发烫，但还是压着不自在轻声说，“订婚典礼上你跟我在众多领导人面前，在组织面前宣誓，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都能不离不弃，明月你都忘了吗？” 虽然是订婚，但是当初考虑到宋明月的身体状况，除了没证，其他都是按照结婚的流程来的，所以两个人，都面对着对方说了我愿意三个字。 宋明月理智崩塌，浑身都过电一样麻了，喘气都不会了，脑子里都是她甜甜软软的唇的味道，心里痒得小猫抓心一样，满脑子都是想吻她，想亲她，仅余的一丝理智还在打着拉锯战，他担心的是将来异生生物越来越多，他不但研究对付异生生物的武器，还研究对付异能者的武器，就会成为一些阴暗势力、甚至是其它国家重点关注对象，他身边会非常危险…… 陈清雪摇头，“你想再多也没有用，因为我对你的心不会变，就算分开一百年，我也依然会救你，会保护你——” 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宋明月一颗心滚烫得像是泡在温泉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的东西，滚烫炙热的感情翻滚着，让他失去理智…… 宋明月目光落在咫尺之间这张眉眼上，眼里心里的感情刻骨铭心，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是宋小白，能每天陪她待在一起，“……我身边很危险……” 陈清雪亲了亲他的眼睑，“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宋明月感受着眼睑上亲昵亲近的亲吻，心里在这一年里发酵了的思念和感情像冲出栅栏的猛兽，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击垮了，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愿想，就想溺在她的亲昵亲近里，“……我愿意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陈清雪得到满意的答复，哈哈乐起来，撒了手去搂他的脖颈，额头贴了贴他，眉开眼笑地宣布道，“那你这个人，你余下所有的时间，都归我啦，以后都是我说了算啦！” 宋明月是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心掏出来给她了，“清雪……” 陈清雪知道他心里的症结，就笑道，“我现在很强，强到牛鬼蛇神不敢惹我，连何明曦那样的中级武者，都不敢和我对战，直接自爆了，所以明月，不要担心还没发生的未来，我们应该珍惜当下……” 宋明月一颗心软得能沁出水来，眼睑也颤动得厉害，伸手搂住她，脸贴着她蹭了蹭，不说话。 陈清雪看他马上就要丢盔弃甲了，心里偷乐了一声，看住他的眼睛接着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得妻子，但在努力学习——不过有一些地方我做得比明月好。” 陈清雪说着自个乐了起来，“明月你对夫妻两个字的理解似乎不太够，据说夫妻就是要共同进退的，一起拥有快乐幸福，也要一起面对危险和困境，懂了吗，不懂我以后会好好教你的。” 宋明月哭笑不得，看着怀里抱着的女孩，手臂紧了又紧，只恨不得将她装进他的骨髓里，藏在最里面的位置，谁也伤不到她，包括他自己…… 陈清雪双手撑在他胸膛前，稍稍支起了些身体，问道，“那就这么说定啦，明月，我们复合啦。” 陈清雪怕宋明月死轴拒绝，就补充了一句，“我的职业很危险，有今天没明天，明月不要担心未来没发生的事，无论什么，我们得一起承担，伤心失望难过都可以，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在一起……” 陈清雪说着想了想，了悟道，“明月你是不是担心我会爱上你，将来会痛苦难过，其实明月你完全不用担心，爱上一个人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任何结果都能承受，珍惜当下，明月你明白么？不要白白浪费时间……” 看着她期盼地目光，宋明月不受控制地点头，等见她开心得眉眼弯弯高兴的模样，握着她的手将心中翻腾的犹豫挣扎硬压了下去，他的命是她给的，随她来，随她去，对她生死不离…… 宋明月握住她的指尖吻了一下，轻声说，“之前对不起……” 哈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这不是个好习惯，陈清雪看住宋明月的眼睛，轻声问，“明月，我会对你从一而终，你呢，愿意和我相伴一生吗？”这一年来走南闯北见得多，她懂了一些，她想要有生之年永远陪伴宋明月，这就是爱情吧，像明月喜欢她一样的喜欢明月。 宋明月脸色发红，点点头，“至死不渝。” 陈清雪雀跃道，“哈哈，好的，那明月，听说夫妻是极易产生矛盾的，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好。”宋明月就没有想说不的时候，唯一一次，也失败了。 “约定好我们无论怎么样吵架，都不能说分开两个字，可以吗？” 宋明月抱住她，下颌在她头顶摩挲了两下，哑声道，“以后不说了，死也不分开，等我二十二岁，我们就去领证，真正的结婚证。” “嗯。”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陈清雪呼了口气安心了，眼睛亮晶晶地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躺了一会儿被他擂鼓一样的心跳声惊得反应过来，脸红红地从他身上挪下去，有些不自在地在他旁边并排躺好了。 宋明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指腹摩挲了两下发现有点烫，就失笑道，“还是头一次见清雪脸红……” 陈清雪是真的高兴，双手游泳一样在床上划拉了一下，嘿笑道，“长大了嘛。” 宋明月就想起她刚才软软的唇，还有压在他胸前不能忽视地弧度，脸色腾地就红了，手也缩了回去，再想到自己刚才以为是做梦，抱着她就胡乱亲她的脸，更是脸红冒烟，他真是傻透了！ 他的心跳声真的大的都快跳出来了，陈清雪都担心他晕过去，哈哈乐了一声，就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明月，你真的超级喜欢我，哈哈，我很高兴……” 两人呼吸胶着，她软软的唇落在脸上，宋明月心里羽毛刷过，视线就落在她粉润的唇上，刚才她离开的太快，他整个脑子都当机了，根本来不及铭记那样的感觉，可就是很想要，很想要亲亲她的唇，他喜欢那样亲近亲昵到分不开的感觉…… “清雪……”宋明月偏头想去寻她的唇，声音里含着羞涩和渴望，抓着床单的手心都出汗了…… 陈清雪哈哈乐着避开了，“不行呢，我们都还没成年……” 宋明月心里那只猫已经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了，想挠床，但到底是第一次索吻，被心爱的女孩拒绝，也只能脸红红的挪开视线，手也松开了床单，有些僵硬地交握着放到肚子上，规规矩矩的了，这样也很好，清雪就躺在他旁边，他一睁眼就能看见。 宋明月这么想着，就偏头去看旁边的女孩，见她枕在手臂上闭着眼睛唇角却勾着笑，轻快开心漂亮极了，就挪不开眼，看得时间久了，就不知今夕何夕了。 陈清雪往里挪一点，再挪一点，挪到了宋明月身侧，轻声说，“明月，这一年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宋明月点头，“有的，还有运动。”他的命是她拿重要的东西换的，怎么敢怎么舍得轻待…… 陈清雪闭着眼睛手摸过去，摸过他的手十指交握，脑袋埋在他肩窝里无声乐了一声，轻声道，“那睡吧，明月，很晚了……” 她就挨着他，就像他们是一体的。 像梦一样，宋明月心悸，被她靠着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动也不敢动，听陈清雪叫他睡觉，乖乖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去看她，看她还在，又闭上，像是梦一样，美的不真实。 宋明月攥着她的手心忍不住紧了紧，看着肩颈下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问，“清雪，今晚还会去巡逻么？” 陈清雪摇头，“不去，陪明月。”云城的巡逻现在都是异能小队在负责。 宋明月就弯了弯眉眼，闭上了眼睛，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 49、做梦 陈清雪吸收玉佩的能量, 后半夜就呼呼睡了过去, 早晨天亮了都还没醒。 宋明月醒来也不想起，就趴在旁边看她, 他其实非常想知道她当初究竟是用什么换来他现在这副身体的, 不可能是精神力, 如果是精神力, 哪怕是耗空，她也早就把他治好了…… 那究竟是什么，他的血管壁还是一样的薄, 先天基因里带来的东西没有任何改变, 但内脏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没有任何理由的身体就好起来了，不是最好，但平平顺顺不出任何问题的话, 他至少能活过二十七左右。 六个月前他被人敲过一次脑袋，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和伤势来看, 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他硬从手术台上下来了，医生啧啧称奇，都说老天眷顾他。 他这一次受了重伤, 身体各项参数指标依然指示二十七岁上下。 哪怕他这一年规律作息一点点开始锻炼, 这个数据也没有任何变化…… 像是给了一个固定的阈值，强加了十年给他一样…… 如果是清雪，那她是拿什么来交换的…… 宋明月看旁边的女孩在枕头上动了动要醒来了, 压下心里纷杂的猜测，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清雪，醒了吗。” 这样醒来就能看到对方的感觉非常好了。 陈清雪自然而然窝过去，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高兴道，“明月，早。” 宋明月搂住她问，“宴清疏怎么样，清雪你也是用一样的办法救了宴清疏吗？” 拿寿命给他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告诉宋明月的，所以和这个有关的问题陈清雪在心里设想过各种可能，比如现在，一不小心就会跳进宋明月的坑里，宋明月这样聪明的脑瓜，只要露一点马脚，都会被他看穿。 所以要非常小心。 好在她很机警了，陈清雪就抬头回道，“对啊，可惜我的异能只能保命，不能帮助他重新站起来，明月你能想办法吗？” 宋明月点头，宴清疏的腿可以装假肢，他以前做3d打印器官的时候，甚至还研究过神经拟生系统，有思路，把议题交给专门的医学研究所接着攻克，应该很快就能出成果。 宋明月并不关心这些，只深深凝视着怀里的女孩，问道，“清雪，你是不是割裂了你的寿命给我。” 陈清雪啊了一声，乐着去按他的脑袋，“明月你的脑子真的跟别人不一样，这样匪夷所思的念头都能想得到——” 陈清雪说着乐了一声，去搂他的脖颈，“明月你能做到吗，做得到的话把我的寿命给你吧，别的异能者我不知道，但是我为了完成任务，来这个时空之前打过药剂，至少要一百年，明月把我的寿命分给你吧……” 那就是没有了…… 宋明月心里松了口气，凝视着她说，“平时不要挂心我，我至少能活到三十几岁……” “真的？！”陈清雪惊喜不已，她是真的高兴，因为渡生命值她也是第一次，之前也没有特例可以参考，是不是真的有效果她也不能确定，现在听宋明月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 宋明月松松揽着她，任由她在身上扑腾，点头，看她高兴得眉开眼笑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笑起来，贴了贴她的额头，以后他都不会再惹她哭了。 陈清雪也跟着松了口气，天知道她有多不擅长撒谎，这一幕她都在脑子里排练一年了，好在没露馅顺利过关了，陈清雪看着他健健康康的，不由眉眼带笑。 宋明月握着她的手搁在手心把玩，“你今天做什么。”他有点想她就待在卧房里陪陪他，一年不见了，他很想她。 陈清雪拉着他下床去洗漱，“我挂职当了老师，要去学校给新来的异能者上课当陪练，你呢……” 也好，早点让社会安稳下来，他们才会有更多独处的时间，宋明月点头，“去研究所。” 两人就一起去了浴室洗漱，她的牙杯还在，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牙刷是新的，上面套着头套，毛巾拖鞋浴巾什么的都有，陈清雪乐了一声，拿过他的牙刷，挤好牙膏递给他，“明月，你的。” 宋明月一笑，接过来，和她站在一起并排刷牙，刷完就拿毛巾给她擦脸，“晚上过来住吗？” 陈清雪摇头，“昨晚接到了通知，6.30号要面向全国直播云城异兽潮，到时候全国各台新闻都会转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次除了一半的异能队要参加外，还必须要重兵上阵，关键要给子民们看见我们有异能武器，哪怕没有异能者，也能对付异兽，安定民心，所以我得带着特处队出去‘打猎’，打到更多的‘猎物’，才能提前准备更多的武器，我还得先去一趟学校，林校长说发现了三名异能者，让我过去看看。” 陈清雪说着赞了一句，“真的是一锤定音，这样一棒子打下去，直接省去了反复质疑和解释的时间，将全国人民的警惕性提拔到了最高，然后又展现了官方实力，一举多得。” 宋明月拿了卷发棒示意她坐，“有国安局的人全程盯着，这件事不会出差错，放心吧，就算是直播过程中出了意外，也会马上被掐断，翻车的可能性不大，倒是你，以后出任务的时候都不要用真容，最近网上有人恶意炒和你相关的事，去哪里都容易被认出来，外出要自己小心。” “我知道的。”头发是为了去酒吧故意弄卷的，陈清雪知道他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就乖乖坐着没动了，想了想又转身看他，拜托道，“明月，假肢的事可以拜托你吗，我希望宴清疏能早点站起来。” 宋明月嗯了一声，“好，一周出结果。” 陈清雪摸了摸自己被打理好的头发，拿过书包，握了握他的手笑道，“那我就走了。” 宋明月点头，把她送到门口，忍不住拉了她一下，轻声问，“清雪你什么时候再来……”不见面想她，见了面也想，他真的离不开她…… 陈清雪眨了眨眼，朝他伸手，“手机。” 宋明月掏出来拿给她了，陈清雪看屏保是两人的订婚照，聊天框里也是她的照片，失笑摇头，重新加回了联系人，握着他的手道，“因为你一直不理我，我之前有一点点伤心生气，才删了的，以后我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了。” 她的眼睛清湛湛的满是认真的承诺，看得宋明月心悸酥麻，他真的想说他肯定是用光了生生世世的好运气，才会拥有这样可爱的女朋友，宋明月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去吧。” 陈清雪嘿嘿乐了一声，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拿着宋小白，大变活人消失在走廊里了。 宋明月摸了摸脸，压住唇角要起来的弧度，直接去书房找拟生器官相关的那些数据和资料。 已经上来过无数回的段都安终于找到了机会，跟在宋明月后头，看这小子非同寻常周身都是轻快，就知道这是成功复合了，调侃道，“突然睡懒觉吓死我了，不过你这是折腾什么劲，你爷爷最近可是被烦死了，都是要给你介绍对象的，别说有的真是家底厚，宋老都拒绝不了，你跟陈同志复合了，这些麻烦事也就没有了。” 宋明月摇头，“段叔你当不知道就好，我和清雪现在只是私底下来往。” 什么原因段都安也猜到一些，就没再多说什么，“成，这边我给你挡了。” 宋明月说了声谢谢，打电话给军区医院要宴清疏的详细体检报告，开了电脑一边看着网上关于陈清雪的新闻和帖子，一边构建模型。 只是事情的发展让他比较失望，一整夜过去了，还是没见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异生生物的参与者，承认陈清雪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宋明月猜测可能是因为事情太过离奇，大家心存疑虑拿不定主意造成的，想了想就给沈君钰打了电话，“让林苗苗组织同学们发一个视频，说清楚当时校车离奇失踪后的真实情况。” 有关陈清雪是杀人恶魔的言论已经吵得满城风雨了，报警的电话打爆了公安厅，今天一大早甚至有四十多个人蒙面围在了利泽斯公学附近堵人，吵得连一些不怎么上网的人都知道了，云城最不缺的就是凑热闹的，拉着让杀人犯受到法律制裁横幅的队伍都成了气候，到处游[行，一度造成交通瘫痪，还有人趁乱浑水摸鱼，抢劫的，杀人的，打砸商铺的，全都赖在陈清雪这三个字上。 特处队的人都气愤着，沈君钰也正组织利泽斯公学里的同学发声明，听了宋明月的建议，就点头道，“林苗苗是校车失踪案的参与者，比较有说服力，还有刘建军、云可卿的爸爸云斗风，他俩本身就是公职人员，说的话也有分量，我这就安排。” 宋明月知道这场风暴持续不了多久，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到底担心陈清雪，就给她打电话。 陈清雪站在利泽斯公学的大门前，前面是她的同班男同学，围城一堵墙背对着挡在前面，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再前面就是一些带着面罩的男男女女，这时候非常狼狈地往后退，被同学们打的。 柳玉拉着陈清雪往后站，拍着胸口直呼气，“幸好赶得及时，你到底招惹了些什么人，三番五次找你麻烦，这次连特效大片都拍出来了！” “有一部分是真的。” 陈清雪莞尔，没动手就把外面那群吵吵嚷嚷的人震趴在地上了，然后打电话给公安局，让他们过来抓人。 50、追光 宋明月看到有人堵在学校门口就过去了, 带着二十多个武装士兵, 远远看见有个中年男子捡起地上的棍子朝陈清雪去，脑子里一懵就冲了上去, 把那蒙面的男子踢开了, 目光扫过面前这群吵吵嚷嚷的男男女女, 目光冰寒胸膛起伏, 朝后面的军车命令道，“全部抓起来！” 还叫收了那些路人正拍照的手机。 陈清雪被他压在怀里盖着脸，感受着他因为愤怒紧绷的身体, 弯了弯唇, 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这么生气了。 武装部队都是带枪的，纠缠在一起的人群这才散开了，同学们都退回了陈清雪这边。 冲突起来就是一瞬间，因为大家莫名其妙地就摔倒在了地上, 再听陈清雪报了警要抓他们，这群人情绪就更激动了。 “你这个怪物还我儿子的命！” “还我女儿的命！” “还我哥哥的命！” “还有没有法律了！想抓人就抓人, 你是宋明月是吧, 红三代了不起啊！没法没天了！” “法律不管这个怪物，我们为自己讨个说法怎么了！我儿子有什么错！他死那么惨，我当妈的还不能找个公道了？” “对！我们有集会[游0行的权利！” 陈清雪想站出来解释, 被宋明月压着不给动, 林嘉国路明他们对这些人吵吵嚷嚷的人更没好感，废话不多说，摆摆手示意行动, 二十几个人上前来三两下捆绑着制服了，顺便给嘴巴贴上黑胶布，世界都清净了。 柳玉觉得解气，又有些迟疑，“宋同学，这样合适吗，那边还有不少人在拍视频，等上传，又是满城风雨。” 陈清雪也是这个意思，拉了拉宋明月，“还是不要上升到军方的高度吧，我已经通知了王局，那边的人把他们带过去做思想教育就成，毕竟里面确实有受害人家属，失去亲人确实很痛苦，一时间接受不了是正常的。”因为她的军衔是上将，是军方的人，捅到军部后这些人至少得以侮辱军人罪论处，那事情就严重了。 宋明月摇头，陈清雪是常年在外面忙不知道这些内情，他经常和特处队的人混在一起，知道的还多一些。 所有能找到的受害人家属都有专人接触过，解释过，有知道感恩的，就有薄情寡义的，按照概率来说，这五十人里面，至少有二十人，是冲着利益来的。 “这次就得严惩！”秦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人群里一扫眼，果然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就嗤笑了一声，朝陈清雪道，“要是现在我们承诺立刻给他们三五千万，三五百万，估计就没人闹了。” 秦方没有任何贬低对方的意思，他说的是事实，因为特处队在成立的时候就分派了一个部门，专门负责通知这些受害人家属的，他还接手过一段时间，十几个人被寄生，家属们哭的闹的都有，听了解释想通了的，怨愤他们的有，感谢他们的也有，脑筋转的快的也多。 当时就盯着特处队要赔偿的都不少，好些胡搅蛮缠无所不及其用，走了又来，还天天扬言上访，差点没给他气出个好歹来。 特处队不缺钱，但钱不是用在这上面的，原本是同情他们的，但这样不可理喻闹得人心里膈应，这钱赵毅顶着没给，所以现在有证据出来，这些人才会第一时间狂欢起来，拉帮结派，跳脚跳得这么厉害。 那边王德武亲自来的，给陈清雪道了歉，把人全部拉走了。 学校保安老师出来，疏散了学生，柳玉还在，稀奇地围着两人转，“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婚约都解除了。” 宋明月就想起正事来，心有懊恼。 秦方检查了下两人都没事，唉了一声，看陈清雪还蹙着眉头，就劝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清雪你不要担心，里面那个，刚才被人挤着跟在后面捡漏的那个，你忘了吗，当初你处理他哥哥的时候，他哥哥正咬着他脖子吸血，现在恩将仇报——” 陈清雪没什么印象，但听了秦方的话，就没打算再劝了，知道事情真相还来闹事就非常可怖了，集会游[行是非常庄重的行为，不是这样用的。 陈清雪朝几人道，“剩下的交给王局处理吧，我们去林校长那里。” 陈清雪也给帮忙的同学道了谢，大家都挺不好意思的，说了会儿话就跑着走开了，有个阳光开朗的男孩走到陈清雪面前，才要说话就被柳玉拉住了，“走啦走啦，他们和好了，你没机会了，别掺和了，走了我们，他们有正事要做。” 柳玉说着朝陈清雪眨了眨眼睛，拽着人跑了。 两人一起去校长办公室，走到半路宋明月就收到了宋小黑的提示，两人找了个隐蔽的长廊里坐下，开了电脑查看。 陈清雪就坐在旁边。 是一段视频，在网上已经转发超过三千万了。 “我是林苗苗，今年六岁了，我认识清雪姐姐，我记得她，她是超人，和其他穿绿衣服的大哥哥们一起，把我和晨晨还有小伙伴们从水底下救了起来，水底下有怪物，清雪姐姐救了我们的命，如果你们觉得我和晨晨年纪小说的话不可信，可以问我妈妈和晨晨妈妈，妈妈可以作证，清雪姐姐才不是怪物，那些吸人血吃人肉的才是怪物，清雪姐姐是在保护我们……” 后头接着的是三十多个孩子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小萝卜头们不住点头，童音稚嫩，却异常坚定暖心。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视频很快就放完了，陈清雪趴在宋明月肩膀上，半响才说，“孩子们真可爱……” 宋明月握了握她的手，她必须完成任务，军人的天职让她必须要保护子民，那么他希望她看到的都是这些光明的一面…… 接下来的发展让宋明月跟着松了口气。 有一个小女孩跑到警察局说了食梦貘的真相之后，刘建军和云斗风也在各人主页上发表了声明，抽奖转发的，两人一人准备了十万块，这两条声名就跟着炸锅了。 然后是嵩岭、秦岭上受伤的户外旅行者们，湿地公园里垂钓的老爷爷老奶奶、榕城、明城各处各地曾经见过她的，不管是四年前、三年前、还是最近发生的，不论年长还是年幼，纷纷站出来给陈清雪说话了。 “特处队的士兵们不是怪物，是他们在守护我们，守护这个城市！” “……当时是她把我从怪物的嘴巴里救出来，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手臂上骨头都露出来了，我当时被吓傻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想起来这件事，怪物们会隐身，会变形，很可怕，但是我梦里面梦见的时候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人正守着这座城市，默默守着我们，让我们安然无忧，时隔三年，我欠你一声谢谢，谢谢你，陈清雪，谢谢你救了我……” “在城东湿地公园，我和朋友们一起遇到的，吸人血吃人肉的怪物，是一群学生救的我们，我认出了一个，他们是利泽斯公学的学生，是特处队的特种战员，陈清雪是他们的战友！这样看起来很中二，但是我们还是想一起喊一声！谢谢你们的付出，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谢谢你们守护了云城！沈君钰，秦方还有计泽城，还有陈清雪，我们相信你！” “可能有人不相信，但是我确实是被外星生物袭击了，但是陈清雪救了我！我叫王传帮，家住在梅林山脚下，有不服的，有不相信想质疑陈清雪的，尽管来找我！” “娱乐:城的事我们可以作证，当时是那两个怪人先动的手，也是陈清雪顶着塌楼，我们才能逃出生天的，她是警察局的人，我们都可以作证！！” 年轻人的声音响亮又饱含感情，视频一个接着一个，声明一条接着一条，宋明月统计了一下，三千五百多人里，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过半的人出声了。 宋明月整理这些视频，按时间顺序剪切放在一起，做成大视频，再把经过处理掩盖掉面容的原视频编号，索引到小窗视频整合编辑好，好一会儿发现肩膀上有些温热的润湿，怔了怔就停手问道，“怎么了清雪。” 陈清雪搂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闷声道，“他们好可爱啊……” 宋明月失笑，想着左右两人关系曝光了，这份本来要交给沈君钰发放的视频，他就直接发在了自己的私人账号上，其实他把清理寄生种那些更完整更全面的视频发出去，就能解释清楚一切，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他想让世人知道，这些年，陈清雪做过什么，付出了什么，包含所有特处队的队员们。 宋明月的号是僵尸号，没内容，但自从笔记曝光后，到现在有将近两个亿的关注度，消息一发那就炸锅炸得全网瘫痪，陈清雪看崩了，乐哈哈地眉开眼笑，宋明月对她是真好，好得她想在他膝盖上打滚的那种。 宋明月做证据之类的手法是一流，唐仕群本来是在检查内容，看着看着都动容了，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了。 赵毅无语，敲了敲办公桌，“官网转发，转发完再把陈清雪同志目前的职位、军衔发出来。” 唐仕群深吸了口气，“宋明月这小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太护妻，搞这么一出，我们不表态，那上头领导都不同意，毕竟是自己人被欺负了。” 赵毅点头，“这也是好事，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定一下‘新闻发布会’的时间。” 唐仕群把事情交代下去，国[安官网就转发了宋明月，并且关注艾特了宋明月，然后是利泽斯公学官网、省公安厅。 陈清雪的手机都炸了，多数是学校里的同学们，林密打电话来说让他们别来学校了，新发现的异能者他自己送过去，让他们先躲一躲，别到处乱晃，现在学校里的学生都跟疯了似的，疯狂寻找他俩的踪迹，连校长都敢堵，全都是她的迷弟迷妹。 闹着要拜师的也不少。 林密给陈清雪发了个头疼的表情，陈清雪躺在宋明月膝盖上翻看他声明下面的评论，遇到好玩的就拿给他看。 “……震得我喝了一桶水才想起来抢沙发，就问是真的吗，不是合成大片吗！” “……求新闻发布会，吃不好睡不好了。” “啊，咸鱼一条，世界末日我也不关心，就问宋哥不是已经抛弃仙女了么，现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了了吗，hhhh” 陈清雪就眉开眼笑地给宋明月看这一条，“明月，他们叫我仙女，哈哈哈……” 宋明月失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问秦方那边的情况。 警察局一个空旷的会议室前就蹲着四五十人，这时候都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那怕出尿来的模样可让秦方乐死了，心里头憋了快一年的火总算发出去了。 秦方什么也不说，就招呼警员进来量刑。 那有人就怕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上前要抱腿求，“同志同志，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真的是被蒙蔽了，真的不知道真实情况是这样啊！” 说实话秦方心里很解气，但进来前王德武交代了，对待人民不是对待阶级敌人，还是要春风和煦的，他就温温和和地装大尾巴狼，“大家伙都别着急，陈清雪是少将，这个量刑的过程比较长，急了也没用，还有以前这件事都藏着瞒着，现在好了，被你们一闹，捅到国际上去了，惹了多大麻烦事，得帝都那边定，你们等信吧。”欺负谁都不能欺负陈清雪，她是特处队的主心骨，比任何人都累，比任何人都辛苦，来之前大家就交代了，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又不能打一顿，只能多吓唬吓唬了。 王德武就知道这小子憋着坏，看好几个都被他吓得失声痛哭，还有直接晕过去的，无奈笑了笑，把人招出来，“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再给你说两句，得把人说得吓死过去。” 秦方嘿嘿笑了几声，给王德武说了声再见，自己回学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o(╥﹏╥)o，嘤嘤~~ 51、十七 宋明月跟陈清雪去了一趟军区医院, 和医院里的专家们一起参会商量宴清疏手术的事, 接着就泡在了实验室里，陈清雪多数时候是带着异能小队在外面打猎, 等到6月28号这天, 赵毅让她去医院换丁香, 她才背着一书包玉佩, 去医院守宴清疏。 宋明月那边来消息说，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 “夜里面醒了一次，很快又睡了过去。”丁香小声道, “清雪你今天没课么, 没课的话我回去给宴叔拿点生活用品，再给他做点粥汤，肠胃太虚弱了，醒来估计什么也吃不下……” 病房里被丁香布置得郁郁葱葱的, 大大小小的绿植和鲜花都是水培，墙边还放着鱼缸, 一个小小的氧吧, 陈清雪点头，“去吧，赵队让我来替你, 说是同洲水涝, 你和沈君钰先过去和消防解放部队一起抢险救援，到三十号以前，大家基本都是连轴转了, 注意休息。” 丁香点头，往病房里看了眼，“那我走了，清雪照顾好宴叔叔啊，我刚要给宴叔剪指甲的，清雪你来吧。” 陈清雪点头，丁香就收拾书包，临走又嘱咐，“一定得很小心，这里是军区医院，但是昨天还是混进了奸细，差点让晏叔受伤……” 这也是整个特处队都会轮番来守着的原因，“好的，安心。” 丁香就放心走了。 陈清雪在病床边坐下来，先用精神力探测了宴清疏的身体，看确实稳定了，就拿出玉佩来吸收能量，吸收完想起丁香的嘱咐，从柜子上拿了药水和指甲刀，给宴清疏处理手了，因为常年在墙上划痕，他的指甲都是裂开的，必须要随时清理，上药，才能慢慢长好，因为里面还包裹着腐肉。 陈清雪用针给他轻轻挑，只是他手指一动她就失了力道，接着手腕就剪住了，对方睁开眼睛来，视线由涣散到清醒，然后看清楚了陈清雪，又松了手，喘气歉然道，“抱歉……” 陈清雪摇头，知道他是被关太久了，常年处在那样黑暗无人的空间里，平常人不死也得疯，宴清疏的意志力已经超乎了常人的想象，还有他这一身的伤疤，不是寻常人能受的。 陈清雪看他想坐起来，就稍稍把床摇起来了一些，又端了水给他喝。 宴清疏就着她的手喝了，说了声谢谢，“醒来好几次都没看见你，谢谢你救了我……” 陈清雪摇头，“应该谢谢顾小孩，前两天一直守在这，后来是必须要上课了，才被带走的。” 宴清疏有些恍惚，闷咳了两声，喘气道，“可否帮我联系下王局。” 治疗期间宴清疏清醒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通常就是一两分钟，很快又陷入昏睡，这次好一些，陈清雪知道轻重，当即就联系了。 随后王德武就拜托她检查医院和病房里的环境，确认没问题后就通知了国安局唐仕群、特处队赵毅一起召开紧急会议。 宴清疏在宴老七手底下，保下了两个互不相干的线人，再加上审问了盛老七和两个涉案人员，基本能确定宴清疏的政治正确性，他是一名好同志。 “抓住盛老七了么，他们脑子里装有遥控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陈清雪点头，“放心吧，都处理好了，羁押审问中，也问出了一些情况。” 云城黑灰的地下势力真的比她想象中严重很多，三个‘雷霆12号’的重要罪犯，其中一个遭受了同监狱犯人的袭击，当场毙命，这件事让李峰那边忙了好几周，无法无天了。 “唐仕群，国安局。” “特处队，赵毅。” “特处队陈清雪。” “宴清疏，964号警员。” 大家就都围在病床边。 宴清疏要了一张地图，飞快地说自己知道的情况，“棉木集团，娱乐[城只是云城的一个据点，这是棉木集团侵蚀内陆的第一步，起因是云城城郊的和平村，浦阳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打算在云城扎根的，这个集团内部结构严谨，哪怕在同一个领头手下做事，制、运、贩售之间也没有交叉联系，一层人管着一层人，盛老七只管拉摊子贩卖销售，其它的相互之间基本没有联络。” 棉木集团这四个字足够唐仕群变脸的了，和王德武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震骇，唐仕群忍不住打断问了一句，“棉木集团的领头人不是松棉么，和濮阳真什么关系，我们查了将近一年，濮阳真是查无此人。” 宴清疏摇头，“松棉只是个靶子，我也是偶然查到的，濮阳真四年前还只是松棉身边的小部长，后来机缘巧合拉了一伙人，乘着松棉和人火拼，在背后控制了松棉的老巢，反水成功，听说他本人有魔力，全世界搜罗许多怪物在手下供他驱使，松棉也只能听他的，濮阳真这个名字，在外头都没人提起，大家叫他主人，你们能追到这三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谓的魔力大概就是异能，怪物就是异能者，三年前，也恰好是异生生物现世，异能觉醒的时期，唐仕群问，“可否提供濮阳真的具体讯息。” 宴清疏摇头，“盛老七在西南这一片能横着走，但出去真不算什么，我跟着他走了一趟，在掸地待了半年也没见到人，回了云城我就被盛老七关起来了。” 宴清疏脸色非常差，“听说他只有二十岁，那地方的人把尊称为木神或者大祭司，对他尊敬维护几乎到了能奉献一切的地步，许多san族人甚至愿意奉上自己的孩子，心甘情愿不要报酬地为濮阳真做事……” “以毒养[兵，以兵[护毒，是这个地方目前的形势，所以他们可能拥有大量精锐武[器，行动的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跨过那条线，就是其它国家了，唐仕群看着地图上被宴清疏画出来的大、中、小三木的范围圈，心里压了个秤砣，这个地方因为是五国交界，各方势力复杂，再加上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势，造就了它毒源的地理环境优势，一直以来在国际上都非常有争议，偏生各个山山坳坳里还居住将近三百万人——不是一颗导弹能简单粗暴解决的。 宴清疏接着说，“原本是棉木、银木、金木三足鼎立，其它小势力站队求存的局面，因为濮阳真的介入，两年的时间里重组洗牌，濮阳真压缩了其它势力的生存空间，另外两派基本都只剩下了空壳子，濮阳真留着迷惑周边几国正规军的……”他在那里待了将近半年，丛山峻岭里成天都是枪声，到处都是帮派割据和自卫队，身在国内，哪怕他混在黑色势力里面，都想象不到那样的生存条件和环境。 “国境线上山峦起伏交通不便，各族人民居住分散，隐藏在深山里，容易操控，这也是濮阳真敢往云城渗透的原因之一。” 王德武是云城省公[安厅厅长，这一块地里面的复杂形势知道的比唐仕群还详细些，三人商议过就打算往上打报告请示。 会一开一下午，继宋明月和苗清风点出来的两个运输公司后，宴清疏提供了另外两个，一个汽运公司，一个快递公司，还有提供娱乐[城房地产商涉毒的证据，一整个皇都都得端掉。 宴清疏带来的消息几乎是颠覆性的，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没有他，可能再过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他们都不一定能摸到濮阳真的老巢在哪里，又有多少异能者会落入他的手中，多少国人会被他拖入‘du品’的黑渊。 陈清雪给他倒了杯水，开会开了一下午，他嗓子都哑了，脸上都是疲乏，“可能会扑空，对方知道你在我们这边，肯定会有所准备。” 宴清疏阖着眼睑，听了陈清雪的话，勉强提了提精神，“濮阳真摊子拉得大，这边想撤退没那么快，并且盛老七都不知道我知道多少，他给我办了葬礼，没敢声张我的事。” 陈清雪点头，“辛苦你了。” 宴清疏摇头，“这是我的使命……”没辜负组织，没辜负老杨。 陈清雪静静看着他。 从被救起来的那一刻起，宴清疏身上都有种云朗风清的感觉，像是悬崖边上的一株青松，任尔吹的东南西北风，他岿然不动，遭遇了这样莫大的不幸，依然是阳光坚毅的，但是就是方才开完会，王局他们出去后的那一瞬间，这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疲乏麻木下去，像是那股支撑着他的精神气一下子散光了一样，眼里的光也散了。 被注[射du品逼供的时候没倒下，被毒打被上各种酷刑的时候没倒下，撑着一口气撑了一年没倒下，在完成任务的这一刻，坚毅得像泰山一样的意志崩塌了。 陈清雪在部队里待了十五年，能理解，朝宴清疏轻声道，“现在有这样的技术，模拟神经纤维运作系统，装上假肢后，通过一定的复健训练，能让你重新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登上阿尔卑斯山都没问题。” 宴清疏失神，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眸光颤动，但没什么更多余的反应。 陈清雪朝他伸手，“那宴叔把枪给我吧。”刚才王德武出去，宴清疏以不安全需要一把枪自保的要求，给王德武要了，因为人员特殊情况也特殊，王德武就把他自己的给他了。 宴清疏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真有敌人，拿着枪也不能自保。 宴清疏对上陈清雪安静平和的目光，知道自己的目的被看穿了，苦笑一声，“陈同志——” “总有一天，我们能将潜藏在人群中的敌人绳之以法，这一天不会来得太晚，宴叔不想看见这一天么，不想参与这一天么？” “顾萧然宴叔还记得么，就那个小孩，从晏叔被关起来就开始找了，混进了听慕讨饭吃，在里面混了一年，那天整栋楼都塌了，就他不怕死，冲过来拜托我，说救救宴叔叔，宴叔叔是个好人……” 宴清疏怔了怔，“他爸爸是个酒鬼人渣，只会打小孩，他还好么？” 陈清雪点头，“在学校里上学，就是成天念着要见宴叔叔，对他来说，你才是他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牵挂的人。” 宴清疏看陈清雪说的认真，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一声，把左手里已经上了膛的枪挪出来，拉好保险递给她，“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精明了么，小顾是，你也是。” 陈清雪拿过来收好，呼了口气莞尔道，“我已经十七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撒花留言~~ 52、直播 6.30号凌晨3：00点整。 两千名武装部队, 五百名消防士兵, 五百名公安干警全部在云山准备就绪。 赵毅站在视频地图前，给特处队的组员做最后的安排工作。 “华庭峰、罗汉峰、凤凰峰三峰之间连着卧佛道, 可以随时救援, 主峰两面临水, 接着八百里云池, 南边是千丈直壁，两峰之间是断壑深沟，你们出战的时候, 一定要非常小心, 另外保护好武装部队的战友们，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务必做到零牺牲，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队伍最后传来的童音同样响亮, 是由顾萧然带队的一组五人小分队，平均年纪十岁, 最大十二岁, 是从异能学校小班中的十五人里选拔[出来参与这次清理行动的。 顾萧然，八岁，苦孩子早当家, 他能在‘听慕’酒吧当服务员甚至暗中查出宴清疏的位置, 找到宴清疏后没有立马声张，而是等待时机抓住机会营救宴清疏，说明这个孩子胆识、勇气还是智慧都非常人, 而且来了异能学校两个周，通过正规训练以后，顾萧然能力拔尖，孩子们都愿意听他的，现在担任这一个小队的队长。 林苗苗，七岁，可视异能者，这时候穿着一身小军装，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神色肃穆，手里拿着弓箭，是队伍里的小战神。 齐梁齐栋，一对双胞胎，十一岁，初武力异能者，配上异能武器，两人能挡半个连。 王贝，十二岁，袖口上有医师的红白标志，是这次参战队伍里的两个医师之一，和费星元一样，王贝对普通伤病有快速治疗的能力，她位置站在最中央，是这支小队伍的核心保护人物。 “都准备好了么？”赵毅问。 “a大组准备完毕！” “b大组准备完毕！” “c大组准备完毕！” “救援队准备完毕！” 赵毅看了眼即将到来的黎明，缓缓吐了口气，扬声下令，“好，出发！” 一千名武装已经埋伏在了云山下，临时搭建的四个指挥中心里灯火通明，安装在云山各处的监测仪拉起警报声的时候，所有人神色都是一肃。 目前来说能量波动不算大，但在逐步递增，赵毅接线下令，“特处队a组一分队，罗汉峰主峰，海拔2500米，相对坐标.7.9.60°，巡查有无人员伤亡，并在附近寻找作战高地，安装监控录像设备后原地待命。” “是！”沈君钰朝后面五人摆手，拉下面罩，领着a组的成员，在丛林里快速又安静地穿梭。 罗汉峰上总共有六处亮了了红灯，唐仕群看了下时间，连线总指挥中心，“确认为食人兽异兽潮事件，确认发布时间，上午8：00：00整。” “收到，请各位同志注意安全。” 米斛当即下令，“各大网媒、官媒注意，新闻发布会6月30号上午八点整正式开始，请准备。” 五十驾航拍飞机，三千驾航拍无人机已经准备到位，宋明月领着将近六十人的团队坐在营帐里，他们会负责现场筛选调整直播内容以及遥控无人机拍摄角度，给观众呈现出最清晰明了的直播效果。 宋明月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给唐仕群那边发了一份补充资料，“做完了，大致就是这些。” 是一些其它国家早年发生异生生物事件的记录资料、还有各国磁场能量分析报告，这是近一周以来宋明月忙碌的事，因为这一场直播，临时加塞进来的任务。 唐仕群一边注视着云山的情况，一边快速翻看宋明月发过来的东西，“成，有就好，今天这一场发布会一出，必然引起国际震动，有这份东西，也免得我们被老赖讹诈，这样危机的时刻，就怕被臭不要脸的缠上了。” 宋明月能理解，这样危机的时刻，外交主动权非常重要，有备无患吧。 距离八点整还有半小时。 6:30号这天是周一，第一先醒过来的都是上班族。 地铁是拥挤的，地铁上的人们是疲倦的，有座位的坐着昏昏欲睡，没座位的站着闭目养神，享受这一天忙碌生活前最后的休憩时光，不知是谁先惊呼了一声，整个车厢都清醒了！ “官媒发了通知，八点整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因为有‘陈清雪’事件在先，民众对异生生物事件有所耳闻，但诸多疑虑还是笼罩着整个九州，怀疑的，恐慌的，犹自不信的，这场新闻发布会，整个九州十亿人等了十五天。 现在一听新闻发布会，基本大家都是精神一震，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内容的。 “怎么说的，怎么说的！快给我看看！” 人群都炸锅了，大家纷纷刷手机，地铁里信号不好刷不出来的，急得抓耳挠腮，“同志给我看看！” 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李朝阳飞快地翻看着航拍视频，看着整装待发一排排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还有绵延山脉下的万里河山，压着莫名激荡的心情，放大扩音器给车厢里的其它人听。 车厢里的人都秉着呼吸安静下来，听视频里主播肃穆稳重的声音说： “电视台播报：从2062年6月1日——我国异生生物特处队队员在东南明城郊野公园发现第一起异生生物侵袭事件起，到2066年6月29日为止，国家特殊处理部队、国家安[全局、以及国家陆战解放军在全国各地——六百六十三个城市进行巡逻清理，共处理异生生物事件2356起，解救5336名受害人，包括陆知行、王凤、刘云涛、秉中、苏泽等高级军官在内的三百二十五名解[放军战士、武装警察、特处队队员不幸牺牲……” 各类格式的异生生物从画面中划过，各种各样战斗血腥的场景，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四年了，居然有四年了。 李朝阳看着视频画面里闪过的一张张烈士的灰色照片，还有受害人一张张鲜活的面庞，胸腔里情绪翻涌，紧紧抓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此次民族危机波及范围之广，人数之众，影响之巨大，都是空前的，耸人听闻的，不屈服，不畏惧，武警、武装部队的战士们抱着国土一日不安宁，战斗一日不停的决心和信念，用血肉之躯和异种生物殊死搏斗，用生命铸就了牢固坚实的长城，守护了家园和国土，让我们向这三百二十五名烈士和英雄致敬，像奋斗在一线的将士们致敬……” 黄河渭水滔滔江浪，漠漠平原如帛如锦，镜头里是雄伟壮观的绵延山脉，五千年以来取得的辉煌成就，繁华安宁的城市，认真劳作的工人，相互扶持关心的亲朋好友，还有学堂里孩子们无忧无虑的读书声，画面一幕幕飞快地闪过，留下的是剪影，却印在人的脑海里，久久不曾离去。 “五岳峥嵘，群峰耸苍叠翠，沃野桑田，人民生生不息，我们眷乡念土，必须且必然得守住家园沃土，民族危机一日不除，国民大责一日不能卸，人定胜天，在危机面前，不退缩，不投降，同舟共济众志成城克服一切困难，是本次新闻发布会的精神宗旨，下面连线新闻发布会，观众朋友们可以通过央[视网、各大电视台，各大网络视频站、无线电广播收看发布会直播现场，感谢您的观看。” 画面转转接到山峦叠翠江水滔滔的云山风景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am7:55。地铁一号线明阳广场站。 李朝阳今年二十五岁，是个刚刚踏入社会的小年轻，压住心里的激荡，拉起旁边坐着的两个年轻人，提议道，“走！这里是明阳站！明阳广场上有显示屏，那肯定会转接播报！” “走，这里会没信号，我们上去看！” 一车厢的人都应声道，“走走走！我们都上去！” 因为提前准备了预警措施，公职部门和部分企业已经联合放了半天假，所以目前来说各大城市交通局虽然有压力，但增派交通执法人员后，城市还是在井然有序地运转中，只是道路比较空旷罢了。 大家都停下脚步，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守在电视机前，前脑前，和时间一起数着秒数，等着八点整。 李朝阳站在硕大的明阳广场上，这里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人，都安静地等着看这一场发布会。 “开始了……” 陈清雪负责核检异兽潮的具体地点和数量，比她记忆中的数量还要庞大，云山和云城城市郊野只有二十公里，一旦攻破防线，必然重复历史上云城满目疮痍遍地死尸的画面。 当初的记载资料和新闻播报可能存在误差。 陈清雪连线赵毅，“应该是最近频繁的清理行动导致他们缺乏食物，汇集在一起倾巢而出了，卧佛峰重灾区，相对坐标0.9.15.90°十五只，食人兽，一只王兽，七只成年，七只幼年。” “相对坐标11.17.64°，六只……” “罗汉峰相对坐标17.18.65°七只……” 就算是幼崽，对人类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更别说还有这么多只成年食人兽了、 赵毅手撑在巨大的模拟地图前，面色凝重，“看来是闻到肉味，全部出来觅食了。” 无论多还是少，这一场硬仗必须胜利，并且要打得漂亮。 唐仕群拿过耳麦，下令道，“全军听令，行动！” 主屏画面转接卧佛峰，巨大的砰响声过后是掩盖住设备的漫天灰尘，尖锐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尘土散开后露出食人兽庞大的身躯，狰狞的面容，猩红的竖瞳，粗壮过米的四肢，十五只异兽奔袭而来，卧佛峰上林木腰折断裂，地崩山摧。 “转接24号。” 宋明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操控无人机近距离航拍，镜头拉近，张着血盆大口的异兽几乎要扑出屏幕来。 “引诱分化异兽，四队充当诱饵，一二三队火力布控！五队负责断后！” 年方党亲自带队，他手底下这三百人这两年来参与了将近百起清理事件，他们不是异能队，但是是出了名的敢死队，坚决不让任何一只怪物从他们的子弹底下逃脱！ 异兽分位三列，路明冲在最前面，在当前一只食人兽咬上林嘉国前，大声命令道，“开火！” 林嘉国就地一滚脱离虎口，迅速扣动扳机，七只食人兽在异能弹的摧毁下疯狂地挣扎着，弹药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林嘉国迅速撤出包围圈，却被前头一只成年食人兽咬住了后腿，手中的异能枪掉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被甩到了半空中！ “小心！”屏幕前所有人都秉着呼吸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跟着大喊出声！ 年方党心跳都停了，“开火，集中火力处理最前面那只！” 巨大的利齿嵌入腿骨，丁香在战火区外五十米处，操控着小臂粗的藤蔓缠裹住食人兽的四肢，对它们形成障碍和阻力，见林嘉国被咬住，藤蔓立刻上窜，分上下咬住了食人兽的颌骨不让它闭合，“林队！跳下来！我能接住你！” 林嘉国咬牙，反手拽住食人兽的獠牙，右手拔除匕首往食人兽的眼睛里扎进去，食人兽猩红的眼里溅出绿色的液体，落在林嘉国手臂上，立即腐蚀了一片。 林嘉国咬牙忍着皮肉烧焦的疼痛，匕首拔[出来再插[进去，直至食人兽在疯狂凄厉的嘶吼声中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这才往下落在丁香织构出来的藤蔓上。 炮火硝烟声里食人兽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震得地面都跟着颤动，林嘉国浑身是血，手臂和脸被异兽的腐蚀液烧伤，大腿上的伤深可见骨，血肉模糊，在杀死食人兽那一刻，就倒下昏迷不醒了。 随行军医做过粗略检查，确认三人都可以挪动但需要立即手术，年方党立马连线总指挥部，请求救援。 赵毅下令给救援队，“救援队1组，卧佛峰，三人受重伤，立刻前往救援。” 救援队1组由费星元打头，直升机停在半空中，士兵飞快地把把三人绑在简易担架上，挂上挂钩，把人送上飞机。 战火还在继续，但失去壮年食人兽之后，剩下三只异兽很快被异能弹打穿了脑袋，另外两只四散而逃，被断后埋伏的五队击中，食人兽庞大的身躯大的有五米高，小的也有两三米，在山林里不方便运输，年方党带领着士兵们搁下负重，从背包的内袋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球来搁在地上。 这是新型人工智能。 启动开关以后每能自动伸展拼接成一个铲口状的处理器，自主吸附在尸块上以后，齿刀转动，长相过于呆萌的机器人迅速吞噬尸块，搅碎、离散打包，处理七具尸体不过是五分钟的事。 机器处理尸体的咔咔声在炮火声中都非常清晰明显。 这是宋明月新提供的智能机器，年方党也是第一次用，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丁香有些担忧，“场面过于血腥，会不会吓到小孩子。” 明阳广场上人山人海，有人看着被打了马赛克的画面破涕为笑，那些因为士兵受伤而不断哭泣的小孩都被机器人吸引了目光，停止了哭泣，抽噎问，“大哥哥们会被吃了么，有怪兽么？妈妈我们去帮他们好不好……” 这是一场没有解说的直播，沉默的画面里只有枪[炮声、山石崩裂声，怪物的嘶吼，还有将官们沉稳有力的命令，但所有的一切都紧紧揪着人们的心。 李朝阳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胸腔里翻滚的都是战意，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去云山，和战士们一起消灭这些吃人的怪物。 收拾完尸块后，智能机器人迅速在年方党面前集结，立正待命，等年方党说收队，就咔咔咔重新收缩恢复成手掌那么大，自动挂在士兵的扣环上，等待下一次任务。 年方党朝指挥中心报告任务，“卧佛峰一组清理完毕，等待指令。” 唐仕群发布新任务，“卧佛峰15.70.54°方位，出现两只食人兽，特令一组前往执行清理任务。” “是！” 整个云山的地势地貌还有地图已经装在年方党的脑子里，他领着三百士兵飞速地在丛林里穿梭，紧锣密鼓，一刻也未曾停歇。 陈清雪在翠岭找到了食人兽头领，处理完就接到了赵毅的通知，“请陈同志即刻赶往罗汉峰0.7.111.70°，出现士兵不明原因昏迷不醒。” “是！”陈清雪立刻掠往罗汉峰。 是伯奇梦貘和空间异兽！ 陈清雪手里的砍刀能量蓄积到最大，一刀砍在虚空中，梦貘隐藏着着异兽被劈成了两半，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意识从梦貘的食袋里出来，各归各位，昏倒的士兵们很快就清醒了，拿起武器从地上爬起来，对准了现出形状的空间异兽，被空间异兽吞噬了的两个也被原样吐了出来，陈清雪检查过没有大碍，迅速连线指挥中心，“报告，是梦貘和空间异兽，数量与食人兽基本持平，战友们需要匹配ag眼镜。” 因为原材料的问题，目前能微缩检测异常能量轮廓的ag眼镜还属于高精尖珍贵物品，整个队伍只有将近五百副，并且如果这两种异兽潜藏埋伏，一动不动，ag眼镜就不能及时检查到它们。 唐仕群面色有些凝重了，和赵毅商量，“霍珣他们不是视神经异能者，抽调他们几个分块领片区，给战士们指方位，异能弹很珍贵，必须做到最高利用率。” “这两类异兽都有隐身的功能，如果看不见，没有明确方位，那么拿再多弹药也没用，打出去都是浪费，再加上异兽偷袭吞噬，死伤会非常惨重。” 事不宜迟，赵毅当即抽调了霍珣、顾萧然、柳清、陈思霖几个，立刻跟进作战队，宋军国原本是坐在旁边观战，这时候便主动请缨，“我是视神经异能者，请求任务。” 赵毅迟疑，“宋老……” 宋军国朝赵毅敬礼，赵毅和唐仕群都是军人，明白轻重，都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声小心，外面叫了直升机，把他们几个送上山去。 空间异兽和食梦貘极易流窜，赵毅连线异能学校，抽调了十人全城巡逻，确保云城市区和周边村落市民的安全。 出现空间异兽之后宋明月切播画面转到了云顶峰，华庭和凤凰山，虽然都有伤亡，但总体来说都是收割食人兽的过程，这是直播之前就定好的主题，传播和民族危机抗争的决心、信心和希望，展示应对异生生物的新型武器和战士作战能力，安定民心。 陈清雪接到了速战速决的指令，带着计泽城沈君钰廖金石等十余组异能队挨个山头的清理异生生物，“梦貘和空间异兽比较难缠，你们几个跟着我，先把这些清理了！食人兽[交给其它人。” 苗清风将画面切转到唯一一个具有解说的战场。 上午9:30分，神女峰。 “观众朋友们好，下面由我为大家直播一场特殊战斗。”女主播好听的声音徐徐道来，“这里是云山神女峰，从画面上我们能看到两只面貌狰狞皮糙肉厚的怪物正朝中心奔来，怪兽嗅着气味流着涎水目带贪婪地往方台走，方台上放着的黑色粉末是科研人员针对‘食人兽‘特别研发的一种‘饲料’，对食人兽的吸引力仅次于人类。” 相比起其它战场沉闷揪心紧张的状况，这一场人们看起来的时候就显得轻松了许多，因为没有人出现在镜头范围内，是一场高科技与外来生物的终极对决。 李朝阳后背出了一层汗，发现周围的人都和自己差不多，紧张的，好多都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宋明月坐在操纵室里，操控着程序和指令。 “大家听到了旋浆飞速转动的呜鸣声，画面中也渐渐能看到一些圆盘状的飞行物体，这是我国科学家四年里针对异生生物研发的人工智能武器，名为异ag10号——平均直径0.5米，重50kg，配制清洁能源飞行系统，属于远程遥控武器的特殊分支。” “目前能看到屏幕上有列队两个字的口令，信号灯闪烁时二十架ag10迅速捕捉锁定食人兽的脑核，正有秩序地盘旋旋转着，它是由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一款高度智能攻击性人工智能，发射出来的特殊子弹能给予食人兽重创。” “行动。”在宋明月输入口令后，ag10号自动变化，像火箭一样尾部探出两个火炮筒，二十只ag10号同时对准食人兽，枪[林弹[雨打入脑核。 “ag10号能自主判断异生生物所在位置，以及确认异生生物重创攻击点，另外它身上装有能量探测器，能根据能量波动提前感知到食人兽的攻击——” “……看，ag10号躲开了食人兽的攻击！它身手非常敏捷！” ag10号身形轻巧，牢固不可摧，在食人兽的利爪下盘旋躲避，然后再伺机攻击，直至两只咆哮愤怒着的食人兽倒在地上，这才降落在地上，原地待命。 主持人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欣喜激动和自豪，“十分钟，ag10号已经完成了清理任务，今天是ag10号第一次亮相，表现非常出色！目前九州科研所正在攻克能源和原材料的难题，我们可以期待，ag10将来有一天，会成长为守卫家园的勇敢战士……” 苗清风和电视面前的人们一样激动，“没想到ag10号一亮相就这么惊艳，可以远程遥控的战斗！看视频的人都惊呆了！” 宋明月让ag10号收队后直播画面重新切入主战场，ag10号其实只是初代产品，受能源和材料限制，产出并不高，拿出来是为了给民众信心，但这一场战斗也没有全部亮完底牌，譬如有关陈清雪计泽城几人的战斗画面和场景都属于机密内容，不在直播范畴之内，其它所有异能者都经过乔装易容，所有战士都带着面罩，是防护，也是保护。 宋明月的任务之一是随时查看外网访问量，并整理数据发给唐仕群，“截止目前为止，共有一百二十名黑客攻击指挥中心内网，企图窃取航拍录像，虽然都被拦在了门外，但还是要格外小心，最好速战速决。” “收到。”唐仕群将数据报告和情况转接给了总指挥中心，和赵毅一起飞快地安排清理行动的最佳部署，“明月，尝试找出食人兽的老巢，斩草除根，连蛋卵也不能留下。” 苗清风盯着直播画面，宋明月控制无人机组寻找探测异生生物的老巢，最后停在了千壁崖和卧龙峰峡谷两处，刚想说话就听见画面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砰响。 “警报，11号航拍机遭遇攻击爆炸坠毁。” “宋老！刘队！” 霍珣在另一架航拍机上，撕心裂肺地大喊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着火爆炸的飞机坠落在山林里，“宋老！” “求助！求助，11号航拍机遭遇攻击，宋老——和刘队在上面！” 熊熊大火点燃了山林，霍珣背上降落伞要跳下去，被旁边的陈宇飞一把拽住了，“你下去也没用了！” 陈宇飞控制飞机躲开攻击，他们这五架飞机低空飞行不是为了航拍，是要给下面作战的士兵们指明方向对付能隐身变形的梦貘和空间兽，“你快些给我冷静下来，下面六七八，九十十一队的士兵还在等着你！你想让他们全部像宋老一样丢掉性命，然后全军覆没吗！振作点！捡起宋老的活！” “宋老和陈队他们在下面！” 陈宇飞也通红了眼眶，“他们是军人！” 宋爷爷！ 霍珣硬将喷涌而出的眼泪憋回去，努力平复情绪，点着手上的电子地图继续给战友们指方向，“半坡11.22.60°朝北，爆头！” “003号士兵左前方五百米处，开枪爆头！” “半坡11.34.120度南向，爆头！ 宋明月脑子里轰轰轰地响，浑身冰凉，起身就要往外面跑，被赵毅一把拉住了，“明月——” 宋明月一边遥控着无人机一边往那边跑，半途看见屏幕中央机身熊熊燃烧的大火，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不可能是宋军国吧，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答应了不上战场，不上战场，不能吧。 赵毅忙叫了一队士兵跟上去，又立即联系了消防总队，安排好任务后，几乎是跌坐在了椅子上，宋老…… 陈清雪和计泽城他们在山背面对付能吞噬一切的空间异兽和伯奇梦貘的领头羊，飞机爆炸的声音掩盖在山石崩裂和枪炮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她接到赵毅连线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清雪，小心！” “这是梦貘首领！比成年梦貘还强悍数倍，杀了它，才能除了后患！清雪，不能走神！” 陈清雪压住胸腔里翻滚的痛意，握着砍刀砍向面前这座像山一样的怪物，强悍的精神力将梦貘王撕成了两半，陈清雪压着胸腔里翻涌而上的气血，握着砍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最南边邻水峰出事了，我先赶过去看看，你们继续！不能放过任何一只！” 赶到的时候消防队正在灭火，陈清雪冲进火场，飞机的残肢还在，尸体不见了，陈清雪发懵的脑子里腾升起一丝希望，飞机是受到空间变种的攻击才爆炸的，那么就还有一丝希望！ 哪怕这丝希望微不足道，但依然是希望。 陈清雪打起精神，握着手里的砍刀重新加入了战斗，把所有的怪物找出来杀死，就能把爷爷救出来了！ “报告赵队，邻水峰有三名士兵受伤，请求支援。” 赵毅强打起精神，查看邻水峰的情况，指派救援队，“2组救援队，邻水峰。” 所有士兵都在奋勇杀敌，宋明月站在一片废墟前，脸色煞白如雪，好半天听了苗清风的劝，回了操作室后，关了门喉咙发痒，忍不住就咳了一口血出来，老头子丢了…… 苗清风这两年都是跟着宋明月，和宋军国基本天天见，这时候是真的忍不住泪，但有人比他更难受。 苗清风扶住宋明月，“宋哥……” 宋明月努力想平复情绪，朝苗清风摆摆手，自个重重跌坐进了椅子里，努力劝自己，宋军国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老战士，在他发现国家有危机的时候就重新拿起了武器，天天和老战友一起打靶练习枪法，身手和功夫都累落下，觉醒了异能后更是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年纪一大把还总带着队伍出任务，这两年死在他手里的异生生物没有上千也成百，劝他不要参加了，他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要跟来，逼急了就一句话。 他是军人，现在国家有了危难，他又是个老同志，有经验，也有了能力，不为人民挡灾自个躲起来享福，对得起国家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普通士兵么？对得起手无寸铁被异兽迫害的无辜百姓么？ 老头死在战场上，光荣，死得其所。 在爷爷重新拿起枪的那天，他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宋明月趴在桌子上，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就静静趴着没动了。 飞机就那样突然遭遇龙卷风袭击一样失控飞了出去，接着就只听‘轰’地一声响动，熊熊烈火里噗地一声烧了起来，坠进森林里，冒起的浓烟升入天际霸占了一整个画面，画面里传来战士们撕心裂肺的喊声，李朝阳和旁边的人一样，泪如泉涌。 所有队员们清理完整了云山的所有异兽，上百吨的尸体堆在一处，像座山一样，一千八百名展示集结待命，伤员们被快速送上救护车，本次战[役死亡两人，重伤一百一十八人，轻伤四百五十人，按照战果比例来看，这是一场漂亮的胜战，比起记载中云城死亡二十一万人，牺牲两人，已经是微不足道的数量了。 这一场直播前后持续了两个小时，国安局和总后参相继做了总结报告，最后由唐仕群公布了各个城市异能检测器的位置和用法，呼吁全国人民团结一直，风雨同舟，一起面对民族危机，渡过难关。 一整场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是一个接一个的紧急会议，教育部临时发布教学计划，增加异生生物课程以及异能相关知识，各个城市成立特殊事件处理机构，和异能者接待所，公安部门另外增加超自然事件报案处。 特处队的成员都还待在云山辅助武[警部队处理善后事宜，赵毅开完军事会议回来已经是两天后了，进了指挥中心没看见一个人，就问林苗苗，“大家都去哪里了。” 林苗苗眼睛也是肿的，一开口就带了哭腔，“找刘叔叔和宋爷爷。” 赵毅心里堵得慌，看林苗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安慰道，“没事，别怕。” 林苗苗哭声哽咽，“我不是怕，我和队友们合力打倒了一只落网的异生生物给宋爷爷报仇，我很勇敢，但是我很伤心，宋爷爷和刘叔叔是因为给队友们指方位，消灭了将近二十只异兽，才惹怒了巨兽，飞机遭到了异兽攻击，是野兽干的！我们想给宋爷爷报仇，但是找不出吃了宋爷爷刘叔叔的那一只。” 还在找是不肯相信宋军国和刘放已经牺牲了。 赵毅总还记得宋军国意气风发精神奕奕的模样，一样不相信这个一手将他带出来的老师和老革命就这样走了。 赵毅四处看了看，“你看到宋明月了么？” 林苗苗指了指里面，“刚从山里面出来，他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 赵毅进去的时候宋明月正看着屏幕发怔，整个人都呆呆的。 赵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自责，“是我的错，赵叔对不起你。” 宋明月摇头，“能做点事，爷爷很高兴，马革裹尸还，是一个将军的荣耀，和赵叔没关系，叫他们回来吧。” 赵毅沉默半响，在他旁边坐下来，“你身体没事吧。” 宋明月摇头，联系了陈清雪沈君钰，叫她回来，找了三天，没有就是没有了。 对沈君钰霍珣他们几个来说，宋军国就是可亲可敬的长辈，人丢了，谁都受不了，五个人没合眼，找不到，找到山上所有监测仪都耗光了电，还是没有踪影，回来后大家洗干净了才去见的宋明月。 刘放是飞行员，赵毅已经见过他的家人了。 宋军国这边就宋明月一个。 赵毅招呼大家回去，“发布会很成功，各个城市监测仪的位置曝光以后，许多人都去做自动检测，目前有五十位初、高、大学生，十五位青年人、两位长者、二十名幼稚园家长都给特处队来了电话，人已经从全国各地往云城来了，为保证异能者的安全，需要你们几个带着队伍去迎接。” 赵毅吩咐沈君钰，“你和计泽城霍珣受些累，带组去接人。” 沈君钰计泽城点头，“是。” 沈君钰站在宋明月面前，看他眼里都是血丝嘴唇干裂精神涣散，开口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年纪比你大，以后我就是你哥。” 计泽城拍拍宋明月的肩膀，“二弟。” 霍珣：“三弟。” 林苗苗挤过来，拉住宋明月的手，擦干净眼泪说，“还有我，以后苗苗的爸爸妈妈就是明月哥哥的爸爸妈妈，苗苗的爷爷奶奶就是明月哥哥的爷爷奶奶……” 宋明月看着小姑娘吹出来的鼻涕泡，是又想笑又想哭，“不用担心我，我还好。” 沈君钰朝陈清雪点点头，就带着人执行任务去了。 陈清雪心里闷得很，这样的生离死别她在末世经历过无数次，但依然习惯不了。 而且这件事和她有很大关系，因为按照正常轨迹，宋军国应该活到68岁，现在才65岁，这是她没预料到的。 但是眼下她不能钻牛角尖，因为旁边的人失去了至亲，是所有人中最难过的。 陈清雪握了握他冰凉的手，低声道，“明月，你还有我。” 她的手一样冰凉，宋明月握在掌心里，拉到唇边给她哈气，相互取暖，好半响才低低说，“清雪你知道我爸爸妈妈的事么？” 宋明月爸爸妈妈的事，陈清雪从来没听宋家人提过，包括段都安在内，好似整个宋家就没有这两个人一般，订婚那天也刻意避开了，宋家这边旁支的亲戚也没人说过。 宋明月眼睑阖了阖，“我爸爸叫宋唐，听我家亲戚说非常聪明，上学的时候一年跳三级，在研究所遇到的我妈妈，二十二岁结了婚，但是因为核辐射泄露，我还没出生我爸爸身体受不住就去世了，产检的时候根本没检查出我的身体有问题，出生了我妈妈才知道，爷爷说爸爸的过世让我妈妈受了很大的打击，知道我的情况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后头就出了国，再没回来过，当初医生建议让我安乐死，因为从小都得经受病痛的折磨，我爷爷舍不得，一个人把我带大了，我听段叔和赵叔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脾气火爆得很，说一不二，硬扛着要养我，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自己火爆脾气也改了，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他就是个老红[军，一旦国家有危难，披挂上阵义不容辞，所以吧，我也不是很难过……” 陈清雪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钝痛，闷声道，“宋爷爷有可能还活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会把他找出来的，这件事和我有关系——” 宋明月知道她要说什么，摇摇头，“我爷爷走的是他自己想走的路，没有遗憾，我应该为他高兴。” 陈清雪就不再说话，宋明月渐渐安静下来，靠在她肩膀上看着远处的夜空发呆，喃喃道，“要是我能早点研究出可控的，更高级的，战斗力更强的机器人，爷爷就不会牺牲了……” 林苗苗说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陈清雪看他安安静静待着，忍不住轻声说，“明月，睡一会儿好么。” 宋明月点点头，起身的时候眼前发白，直直就要往前面栽，被陈清雪一把扶住了，“明月……你怎么样？” 宋明月晃了晃脑袋，走到床边躺下来，陈清雪给他盖好被子，陪了一会儿以为他睡着了，轻轻起身才想出去，门外就传来林苗苗喜出望外的喊声，“刘叔叔！宋爷爷！” 宋明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往外奔，陈清雪呆了一下也追出了营帐。 漆黑的夜色里两个浑身血污的人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着，刘放看见宋明月，把肩膀上的死老头往前一送，喘息道，“快接着，还有气，我可被他累死了，我俩刚破开那怪物的肚子爬出来，他就剩一口气了，死活拽着我命令说要立马把他从坑里带出来，那可是三百米深的悬崖下，我还瘸着一条腿，说修养几天等救援都不成，一个劲说他家大孙子一颗玻璃心，他要真死在这，他大孙子定然以为他为了国家大义抛弃他了，得伤心死，絮絮叨叨——念得我耳朵起茧，答应了才肯晕，得，现在总算完成任务了！” 两人都是血肉模糊的一团，陈清雪忙用精神力给两人初步治疗，立马联系了医疗队，看宋军国还有意识，只觉得幸运，无论怎么样，活着就好。 53、定数 宋军国眼睛勉力睁开一条缝, 视线在漆黑的夜里捕捉到了大孙子, 二话不说就扑过去一把抱住，抱住就开始嚎, “我让小刘爬快点, 他不行, 所以才回来迟了！” 站在后头和他一样狼狈同样只有一口气的刘放简直窒息, 瞧着这没脸没皮的老革命半天，背锅背得心服口服，老同志胡搅蛮缠是真胡搅蛮缠, 但也是真厉害, 身上那股狠劲，果断劲他不得不服。 三天前两人被一只空间异兽给吞了，醒过来的时候两人身上赤条条就几块破布，老家伙几巴掌把他打醒, 两人就裹着一身灼烧着的粘液在满是恶臭的一堆软肉里找弱点，哪吒闹海似的在里面翻滚, 让怪物受不住疼在地上翻滚, 他三魂七魄都差点没给颠出来，宋军国硬是找了个柔软的地方，徒手用撕的, 两人合力硬生生从怪物肚皮上撕出一个口子来。 怪物的血液都具有腐蚀性。 他是高级飞行员, 也接受过一些疼痛训练，‘硫酸’烧在身上的疼是真的让他想扒皮打滚，可一看老人家连吭都不吭一声, 自己那点哭嚎就硬生生给噎了回去，毕竟对方比他伤得重多了。 哪怕就是现在，也看不出宋军国一只胳膊一条腿是断的。 他是真佩服，也从老同志身上学习到了不畏生死的勇气，要不是宋军国，他肯定早在异兽肚子里化成一滩水了。 宋军国嚎得响亮，但听起来就十分心虚，像是偷偷背着家长干了坏事的小孩，外强中干，宋明月哪里不明白，大悲大喜之后他也不会想质问什么，只想让他先去医院，把身体看好，就说了声我没事，等救护车来了，立刻就把人送上了车，活着就好。 宋军国好似放心了似的，和刘放一人倒在一道担架上，眼睛一闭安安心心昏迷了过去。 救护车先走，宋明月陈清雪赵毅林苗苗坐后面一辆，赵毅在后头多问了两人一句，“确认是真的么？”赵毅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上次‘陈山涧’事件还历历在目，宋军国要是被假冒或者被寄生，那事情就严重了，毕竟宋军国对每一个特处队队员都了如指掌，光是这些情报落入敌人手中，都够他们头疼的。 事关重大，赵毅现在连他自己的眼睛都不信。 陈清雪摇头，“拟生异能者本就不多见，幻形也非常消耗能量，通常没办法一口气持续很长时间，而且上次我吸收过一个拟生异能者的能量，偶然复刻了隐形异能，虽然和幻形还有些差距，但是我能感知到这一类别的能量，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 宋明月点头，赵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我送你们去医院，现在异能者彻底走到了世人面前，你们两个都要非常小心，我估计接下来明里暗里会有不少人盯着你们，私下找机会接触的肯定也不少，军[委会这边建议安排两人跟在你们身边，监视保护也是生活指导，没问题么，尤其是陈同志，人心险恶，领导们都担心你在外面被骗。” 这种担心是有必要的，尤其陈清雪，生活环境比较单一，再加上年纪小，心软，很容易上当受骗，上次在帝都做过汇报以后，米斛和郭叔就提过这件事了，赵毅也不担心陈清雪会拒绝，说实话他在兵营里这么多年，陈清雪是他见过最像机器的一个士兵，指哪里打哪里，告诉她理由她会理解，不告诉她理由她绝对服从，对组织的忠诚毋庸置疑。 这两年宋明月只要外出，暗地里通常都跟着一大堆士兵，他早就习惯了，“可以。” 陈清雪也没什么意见，“服从组织安排。” 赵毅点头，“那明天就安排，除非遇到危险，否则他就是个隐形人，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赵毅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苦笑了一声，“接下来还有得忙的，有些事非得明月做不可，给你六个小时，睡一觉，起来干活，清雪你耗费了太多精神力，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力。” 事实上直播出来的战斗画面只是全局战斗中的一小部分，这次异兽潮异能队处理的异生生物占据一大半，只是出于政[治防[范不便公布在公众面前，收获就是得到了几千吨的原材料，消耗完的异能弹成千上万倍的收回来了，改善了目前特别处理队捉襟见肘的窘况。 陈清雪就和宋明月去了医院，宋军国需要手术，等从手术室推出来进了重症观察室，天也差不多亮了，确认没事后，两人也没回家，宋明月在旁边的病床上将就睡了一晚。 陈清雪守在旁边，拿ipad看转播的视频，脑子里却在想濮阳真的事，王德武那边来消息说盛老七吐口了，用棉木集团的行踪消息来为他的家人申请政治庇护。 盛老七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每年九月是罂[粟丰收的季节，有产出就有收入，浦阳真每年都会在这个时节进行军[火交易，地点通常就在渑河祥龙湾。在那样的地方，罂[粟是硬通币，直接就可以用来交换很多东西。 追缴逃犯不可能因为跨过国境线就停下脚步，但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很复杂，需要做很多战前准备。 陈清雪先恶补这一块土地的民风民俗，地理地貌，尤其是祥龙湾。 内陆南方云城这一片六七月不算热，雨季，顺着沧江一直蜿蜒往南，到中南半岛，雨水就更丰盛了。 沧江发源于九州境内最高的高原，这条跨境五千多公里的河流在云城境内叫沧水，出了云城就叫渑河，是一条流经五个国家的跨国水系，属于世界十大水系之一。 江水湍急，中南半岛雨季旱季分明，渑河上到处都是激流和瀑布，想要靠水路登陆祥龙湾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北面的t国遇水，祥龙湾就在两水交汇处形成了一块进能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险要地势。 高地背后是绵延不绝的深山雨林，里面住着的都是信奉木神的烟[农们，每一个村寨之间连接的都是羊肠小道，闭塞又安宁，一到六七月，华盖之木郁郁葱葱，风景清幽秀丽，祥龙湾说是国中天府都不为过。 这地方的人都喜欢住竹楼，竹篓简易方便，六七月炎热高温的夏季住起来还非常清凉透气，再加上竹楼下面水流和湖泊，乍乍一看，都会觉得这里就是人间仙境了。 丛林掩盖下一幢小竹楼修建得清新雅致，远远看着宽敞通透，走近了又发现雕梁画栋极尽精巧，四下远远守着四五人，手里都拿着枪，无声又警惕地四处巡逻着。 金子砂埋头往里面走，走得腿软，却没敢停歇，到地点了也没敢进去，守在外面等人禀报通传。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绣花褂宽腿裤的大汉手里抬着茶壶，敲了门进去，操着还不怎么流利的汉语压低声音禀报，“主人，金子砂来了，说要见您。” 房间里茶香缭绕，泉水叮咚，盘腿坐在主位上的人穿着简单的棉木白褂长衫，稍稍抬手，示意把人放进来。 大汉搁下茶壶，就退出去了，没发出一点声响。 金子砂得了示意，连忙道谢进去了。 泉水注入火壶中，翻滚出清茶淡香，濮阳真倒了一杯，推到对面桌上，抬了抬手示意他坐，温声示道“坐。” 金子砂浑身都冒着汗，他今天是来请罪的，“皇都娱乐的事是我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对面的人一直没说话，竹屋里只听得见茶水翻滚的声音，还有金子砂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时间凝固了一样，越安静金子砂越害怕，夏季粘稠湿润的空气附着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蹭蹭叠加的不安和恐惧让他坐着的双腿都发颤。 确实是他办事不利，养出了盛老七这么个废物，还折了何明曦，何明曦是主人的左膀右臂，主人说他很珍贵，死在了皇都娱乐，整个娱乐城都被端了，那是主人布置了将近十年的心血…… 盛老七还给活捉了，盛老七来过掸地，相当于是三级属下，主人的讯息就会被抖露出去，他买通人灭口，还失败了…… 这一切足够他死一万次的了。 金子砂被汗沁湿了布衫，被人卡住喉咙一样呼吸不上来，抖着手拿出武器对准太阳穴，就要以死谢罪，手指刚要扣动扳机，就被一颗白色的棋子打中了手腕，还没扣上扳机，枪就飞了出去，划出去老远。 金子砂瘫软在地上，控制不住抖得像筛糠一样。 面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波澜不惊地表象下是深不可测的实力手腕，这一次他在西南云城损失惨重，几乎等于被连根拔起，辜负了濮阳真的器重，还让浦阳真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来，是来认罪，只求速死，也求不连累家中老母。 “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次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对方的强悍同样超出了我的预估，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失败在所难免……” 金子砂大气不敢喘，但听了这话，确实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过学习和进步是必须的。” 金子砂又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濮阳真把他的反应收进眼底，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放轻松，别紧张，喝茶。” 浦阳真说完，让掸干把其它几个叫过来，他倒不是存心要折磨人，不过是早年手腕过于激进了些，吓到这些人，现在哪怕他尽量平心气和了，这些人还是改不了战战兢兢的样子，濮阳真知道说多了也没用，坐在旁边兀自打开了设备仪器，他说的学习，就是真学习。 没办法，软实力拼不过，硬件设施也跟不上，将来还有什么资格能和人正面交锋。 金子砂这些年能在渑河水边活到四十岁，也算是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手底下管着几千人，横的狠的见得多了，但就是怕面前这个唇红齿白黑发黑瞳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他甚至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看对方不理会他，又叫了别的属下来，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能烫破喉咙的滚茶一口就咽了下去，唉唉地应声着心里感激不敬。 濮阳真确实不经常发怒，计较过去的事也于事无补，说翻篇就翻篇了，等人进来了，就让他们坐下。 掸干把竹楼边上的帘幕拉下来，房间里暗下来，所有的亮光都集中在了对面的墙上，屏幕上投射出战斗的画面，“都好好看看吧，看完都说说什么感想。” 这一段视频浦阳真看了不下五遍了，他是真的羡慕，这段视频甚至不需要翻译不需要懂得里面的语言，光光从画面上，就能感受到这一段视频里传达出来的强悍、坚定、和信念。 在座的五个人，在这一片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怎么都能算是盘踞一方的枭主了，但还是被里面的战斗场面震得说不出话来，对比起这里面的场景，他们枪枪[炮炮的就是小打小闹。 濮阳真耐心地等着，等放完，就呷了口茶道，“这是正规军针对‘异兽’‘异能人’特意安排的一场新闻发布会，这段视频风靡全球，我们这虽然地盘小，但也不能闭门造车，该和国际接轨还是得和国际接轨，大家都来猜猜，这一次对抗中，对方展露了多少实力？” 谁也不会把家里抽屉全倒出来漏给世人看，视频里表现出的战斗力已经强悍到让人毛骨悚然了，金子砂在掸地见过同样的异兽，在眨眼间就吞吃了数十人。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估量。 “这只是凤毛麟角。”浦阳真指指脑袋，“抱着枪横冲直撞烧杀抢掠就能充大王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抢地盘得靠脑子，靠高精尖技术，所以把你们动不动开枪杀人的习惯收一收，好好学一学怎么收拾人心，再让我知道你们谁在外面枪杀手无寸铁的人，你们也不必再来见我了，自己在外面了断干净吧。” 金子砂和其他人一样不敢反驳，别说是他们，就是金木和银木来了，也一样屁都不敢放，这几年哪个不是让学习汉语就学习汉语，让学习造枪造子弹，那就得办出个能出成品的工厂来，让尊重文化人读书人，那就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让抬高大yan收购价，那就得抬高，还得保证山山坳坳里那些烟民吃饱肚子，住上不漏雨的屋子，就算自掏腰包，也没人敢敷衍一句。 他们原本是强盗，现在反倒要帮这山沟里的泥腿子抓强盗守门户了，谁多拿了百姓一分钱，那就是剁手要命的事，或者成为他那些‘宠物’食槽里的美味和口粮，可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十年前那样喝酒吃肉泡尽掸地女人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其它几人都频频点头，表示知道了，浦阳真知道他们不敢敷衍，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都拿着视频回去好好看看，好好学学人怎么说话，怎么统兵打仗的，学习好了，七月咱们也在渑河上来一场阅兵，让我看看你们能得几分，得多的，今年奖励十分之一的收成。” 十分之一的收成！ 几个头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腿脚利索地跑出去了。 金子砂等人走光了，才踌躇问，“主人，云城那边，上次灭口失败了，盛老七还活着，要不要再派人……” 濮阳真手里把玩着棋子，回得漫不经心，“有一没有二，你再有动作，只会暴露其它钉子，待着吧，随他去，正面交锋那天迟早要来。” 金子砂就没再说什么，出了竹屋子也没敢耽搁，立马就去着手查了，视频里用的什么样武器，什么样通讯设备，通通都得查清楚。 竹屋里就重新安静了下来，濮阳真从糖豆碗里拿了一颗甜糖，搁在嘴巴里慢慢咀嚼，又杵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又把视频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必须出现的两个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躲在幕后了，这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他要是拥有这样的两个小可爱，也不愿意暴露在世人面前，遭人惦记。 视频里总共出现了三个异能者，都是陌生面孔，能力一般……濮阳真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张照片，上面少年少女牵着手笑得眉眼弯弯，背后是阳光和爬满紫藤花的秋千架…… 这七八年来一切都挺正常，一切变数都是从这两个人开始的。 宋明月和陈清雪。 陈清雪在看濮阳真的资料，一页纸都没写满，年纪样貌什么都是模糊的。 赵毅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夺[权八年了，一直幕后遥控，这两年掸地也出现了异生生物事件，浦阳真趁机收买人心，那地方的人都拿他当神明看了，想查点什么事情非常不容易。” 陈清雪含着棒棒糖，问道，“国籍是t国，可明月说濮阳是九州挺古老的姓氏，现在都不怎么常见了。” 掸地出现九州人，甚至是大批量九州人，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赵毅去探望了一下宋军国，然后叫着宋明月走了，嘱咐她照看好宋军国。 陈清雪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和医师商量了一下，宋军国和宴清疏就挪到了一个病房了。 宴清疏动了手术，装上了假肢，每天都在病房里练习走路复健，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但宴清疏浑身湿透都没眨一下眼睛的，宋军国很喜欢宴清疏，宴清疏又敬重宋军国，所以哪怕陈清雪是个话不多的闷葫芦，这一老一少也不会无聊。 秦方今天过来替换陈清雪，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ipad，宋军国正躺在病床上无聊，见他来了就招手让他过去，“小方你来了，陈丫头是个闷葫芦，只知道在那看地图，你来跟我说说，这几天都有什么新鲜事。” “好嘞！”秦方本来就是来跟陈清雪说好消息的，“有好几件新鲜事，之前那伙闹事的，不是思想教育后被王局放出去了么，看了发布会，二十几个都往学校投递信件了，我看过了，都是道歉信，给学校道歉，给清雪道歉，好几个还在私人账户上公开道歉的，诚意十足，是真的后悔了，说是不小心上了别人的套，被冲动蒙蔽了脑袋，才跟着瞎起哄的。” 宋军国和陈清雪对这些都不太在意，老军人眼里，那些事都是责任和义务，被人理解了要做，不被人理解了也要做。 宋军国关心的是别的，“发布会后面，现在大家都什么反应。” “这个就更好玩了。” 秦方翻出一些比较火热的帖子，乐道，“之前大家不是都挺怕的么，现在都能调侃起异生生物了，有好多衍生的小漫画，说明发布会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安稳了之前有些惶惶的人心，现在国内的机票也比较紧俏，都是外国人要来九州，旅游和避难，九州被评为地球上最安全的国国家之一了……” 宋军国乐呵呵的，“那还有些学者、科学家、华裔华侨因为看了发布会想回国支援，但是被扣留不放的，那些怎么解决有没有个定数了。” “这个九州驻各国大使馆已经有声明发言了，态度很强硬。”秦方点头，“目前来说我们是最早发现并且正视异生生物事件的国家，手里面掌握的高精尖科技和异能武器，这件事肯定是我们掌握主动权，他们应该暂时不敢拿老前辈怎么样，拦着不肯让他们归国，估计是想在外交会上捞到一些好处，已经有四个国家指派了访问大使，不日就要来九州了，外[交会晤……” “……外交见面会定在下周一，有两个国家要求公开会晤，反正来者不善吧，老教授们连带着家属总共有两百余人被限制了自由，看押在一个小岛上，君钰他们已经接到通知，去港口和海军汇合，随时可以出发营救，强行撤侨。” 宋军国听有计划了，就点点头，“那就好，想回来的，咱们都得把人接回来，大国梦，强国梦，都离不开这些科研家，未来得靠他们……” 秦方刚说完外交见面会的事，陈清雪就收到了赵毅叫她回去开会的信息，说是外交见面会地点定在了云城，目前确认是四国与会，这段时间必须要保证云城绝对安宁，尤其是议会期间，得保证各国要员的安全，她得伪装成普通人，一起参与外[交会晤。 宋明月则是和周志临、林清华、董毅等几位科学界的老教授一起与会。 外交就是博弈，手里握着的资料、先进的武器要给，但是怎么给才能谋取利益最大化是个问题。 54、二更 开完会以后没多久, 陈清雪就接到了宋军国的电话, 让她去医院，他有话和她说。 病房的隔间里安安静静的, 老人躺在病床上, 没了欢声笑语显得非常精神不济, 陈清雪这才发现宋军国非常疲乏, 他平常双目炯炯精神奕奕的模样，容易让人忽略他已经是一个六十六岁的老人了。 宋军国招手让她过去坐，“接了中南半岛的任务么？” 陈清雪点头, “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 m国暗地里派了大使前往中南半岛，不是和m/t/y/w四国政[府军接洽，而是和第三方势力，表面上是松棉, 又牵扯了那么多异能者……” “目前来说我们对中南半岛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必须弄清楚才行, 外交会开完, 我就启程了。”现在国内异能队伍正在逐步壮大，一切基本都走上了正轨，发生了这么多事, 国安局和特处队有理由怀疑末世来临时内陆人口大面积死亡有濮阳真这只幕后黑手的作用。 暗藏的敌人和毒瘤必须尽早揪出来, 否则就是拖后腿，中南半岛的政治形势又比较复杂，无异于龙潭虎穴, 要潜藏进去查这些事，目前来说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的人。 宋军国一听就懂了，这任务确实重要紧急，可这一去，少则一年半载，多了更不好说…… 宋军国控制不住咳嗽起来，陈清雪忙端了水给他喝，把病床摇起来了一点，“爷爷你还好么？” 宋军国摇摇头，“人老了，再不比年轻时候有力气，老头我这次是真的力不从心了，不过翻过这个月我就六十七岁了，够本，不亏……” 衰老无法阻止，哪怕有异能，因为身体能量的变化是非常明显的，和身体状况成正比。 宋军国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女孩，突然问道，“孩子，你身上的能量是怎么回事，年前我就想问你了……” 陈清雪怔然。 宋军国觉醒的是视神经异能，每个视神经异能者能看到的东西都是不同的，比如顾萧然，能看到的能量其实不是真正的能量，而是一些情绪心里变化的颜色反应，每个人的都不同，而他可以根据这些颜色的深浅来判断这个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霍珣能看见能量，也能穿过浅层的东西看到更深层次里的内容，宋军国的就更细致，从他能找出异兽能量薄弱的漏洞就能看出来。 宋军国预估了他自己的寿命，能看得出她这一年来身上的能量变化就不稀奇了。 “你是生病了么——” 宋军国顿住，突然问，“”那次你是不是用寿命给明月看得病。只有寿数变化才会引起这样急速的异能衰减，前年和去年，那时候我看你精神力勃发，是现在的两倍有余。” 陈清雪忙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按照寿命来算，十五岁确实是她的巅峰时期。 宋军国哪有不明白的，坐起来的急了震动了伤口，急怒道，“你糊涂啊！” 陈清雪忙去扶他，给他顺气，“爷爷别让明月知道了，我救他，和我的任务并不冲突，是正确的决定……” 宋军国是真的又心疼又气，心疼感恩这孩子，只恨不得把自己剩下这点岁月都给她了。 又担心两人，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以前不想宋明月太过聪明，纵然宋明月想做研究，也就关起门来给他盖实验室，从没打算让宋明月上研究所给国家效力，一来宋明月身体不行，二来宋明月就没有那颗爱国心，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淡，除了他在意的几个人，其它谁谁谁的死活他放在眼里了，有人管着还好，没人管着，留着是福祉还是祸害，当真未可知。 他好一点还有两年，不好一点也就一年半载……宋军国心里油锅炸着一样焦急，想要嘱咐陈清雪的话很多，最终也只有珍重小心四个字。 外面医生按了门铃，要给宋军国换药，陈清雪要和赵毅一起去机场接人，也就没有多待，和宋军国秦方打过招呼，就归队了。 陈清雪和计泽城霍珣三个伪装成保镖，从接到四国大使后就全程陪护了。 外交部长姓方，带着一个十人团的科研队，其余四国除了仪仗兵，还带了不下二十人，会晤地点在世博览会大会堂。 早上九点整开始。 看入场顺序就知道这次是m国打头，陈清雪和计泽城守在二楼入口，从这里能将这个会场收入眼底，目前来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基本的握手和寒暄以后，几方围着圆桌坐下来了。 这次因为九州事先没有任何预警地爆出了异生生物事件，许多国家措手不及，这次会晤目的就是技术交流，在这样的会谈中，说白了就是各方的砝码博弈，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关乎着的是民众的利益和生存问题，锱铢必究是必然的，所以哪怕方知简满面微笑，也没打算在这场会晤中让一分一毫，这是一场硬仗，从接到会晤通知起，外交部连轴转忙碌这件事，准备三天三夜了。 方知简态度良好，但单刀直入，“秉承着我国‘维护世界和平，共同发展’的外交政策，在正式讨论异生生物事件之前，请贵方慎重考虑限制包括‘沈政、董斌、秦栋梁、卫东等著名科学家在内的两百六十一名九州同胞回归祖国怀抱的行为，我方要求贵国立刻归还这两百六十一名九州同胞的人身自由。” 可以确定的是这两百六十一人目前全部被扣押在力夫岛的行馆里，方知简并没有放什么狠话，是因为不打算废话，三天前第三十六军海军军团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十三张军舰就在海域范围边上就位待命，只等一声令下，撤侨计划就正式启动。 军)委的原话是这样的: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可以直接动手，就不需要多浪费口舌，先询问，是秉持九州先礼后兵的传统美德，但我们不怕事，不退让，让每一个对祖国怀有爱意的人民拥有归国自由权，是我们的义务，必须履行。” 计泽城管理着表情站得笔挺，余光瞥了眼下面面色不太好的m国公使，声音凝成丝和陈清雪说话，“沈君钰他们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这老头最好不要答应，否则大家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好拿捏，今天开条船来我们海域捕捕鱼，明天投射点无人机探测监视下，后天劫持船员伪装海盗，专门做些智障事，昨天还直接有人大大方方想请宋明月和霍珣去他们国家坐坐，简直是挑衅啊……” 陈清雪听着心里莞尔，不管怎么说，计泽城在部队里待了快三年，上了三年政治课，还是比较有成效的，少年十九岁了，长成年轻人了，成熟了很多，也板正了很多。 m国毕竟是和九州并列第一的大国强国，再加上九州人不怎么爱高调，m国大哥当惯了，一上来还没开口先被呛了，m国九州事物总任公使脸色就有点不好，当即否认了这件事，“特此澄清，并非扣留，而是这两百六十一人感染了病毒性疫情，为公众安全着想，占时被隔离了，其余九州人，出入是自由的。” m国公使说着摊了摊手，“倒是有关异生生物的发源地，我们其它几国有一点想法——” 方知简不再纠缠这件事，只朝门口站着的秘书点点头，然后朝m国公使微笑，“稍安勿躁，全球许多朋友们对异生生物还不是太了解，下面先由我部为大家介绍一下大致情况。” 这也是必然的程序，今天注定了是一场冗长的会议，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m国公使和其他几人对视过，点头，没再开口了。 方知简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公文稿，开始公开发言，主要是讲述一些异生生物事件的资料，以及一些保护性措施，同时也讲述了避难所、以及监测仪、检测仪的用法，这在国内来说是老生常谈了，学校和新[闻联[播每天播报，但是对其他国家来说，还挺新鲜，都是必须要记录的，大家听得挺认真。 海军第三十六军军团军舰舰长吴邯郸收到指令，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严阵以待的两百名海军，还有十名特处队成员下令，“必须保证海归同胞的安全，尽量做到来无影去无踪，不要留下任何把柄，有信心么！” 包括沈君钰等十名水系异能者在内的两百一十名士兵都大声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吴邯郸复述一遍行动计划，“绕到力夫岛背面后，等待军舰火力掩护，登岸后不要恋战，一切以救人为主。” “是！” 两百名海军荷枪实弹，如数入海，沈君钰控制着水元素，兜出来的保护罩在风暴骇浪中稳稳前行，速度快得其它战友都缓不过神来，要不是任务紧急，非得要围着他好好研究一番的。 这次营救不但是为了同胞，还为了国人在外交谈判上不为人质所困。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别看m国是大国强国，但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拿人质要挟这样的事也不算稀奇，早一点完成任务，会晤上就能更有话语权，沈君钰用尽全力，“全员注意，前方五十米即将到达目的地。” 团长廖海连线总后参，“报告，这里是a11军舰八连，已经到达力夫岛南面，准备登陆。” 吴邯郸站在硕大的指视频前，肃声下令，“行动！” 十三名海军坐在操作室前，听令后解锁程序，准备就绪： “北纬39°25\'19.23\&n，西经 120°05\'03.20\&，1号发射器投射地点确认完毕。” “北纬39°25\'19.60\&n，西经 120°05\'03.18\&，2号发射器投射地点确认完毕。” “北纬39°25\'19.30\&n，西经 120°05\'03.31\&，3号发射器投射地点确认完毕。” 吴邯郸：“发射！” 猎鹰一号是轻型消磁轨道弹，投射地点能精确到m坐标，杀伤力巨大，并且能躲过世界上最精良的拦截干扰系统，像长了翅膀的雄鹰一样，落地之前不会发出任何响动，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亮相。 一经问世，必然惊艳世界。 也不枉费每年数百亿的研究经费了。 力夫岛全岛十万平方米，被精准定位投射后，行馆背后十米外的地方硬生生被炸出了一条天沟，一时间山摇地动飞沙走石，海潮泛滥。 屋子里的人东倒西歪，罗素青站稳后，扒拉着窗户往外看，只看得到漫天尘烟，心情却无比激动，想大叫说肯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知道这里还有守卫的士兵，硬生生忍住了，转身大叫道，“地震了！这是地震的表象！地震了！我是物理学家！这样的地震通常都是不间断的！尤其在海面上，会引发火山喷发！我闻到岩浆的硝烟味了！” 罗素青喊的是英文，他拉扯着嗓门声嘶力竭一遍遍地喊，在乒乒乓乓的响动中也格外清晰，被关在这儿的两百人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回归故土，除了一开始的慌张后，大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反倒是外面守卫着的大兵们，站稳后立刻连线总部，气急败坏地询问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就走空了，行馆外面都是封死的，这时候谁也没空搭理里面的人了，他们现在连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 吴海领着八十名海军战士登陆力夫岛，在丛林山石上迅速前行，前往第一座行馆。 沈君钰带走了十名海军，往2号行馆滑行。 2号行馆邻水，几乎没有守卫，但是是在十米多高的直壁悬崖上。 “窗户是封起来的，只有一个小口通气，材质是钛合钢。”宋珧把望眼镜递给沈君钰，“需要先打开窗户才行。” 作战队里带了一名技术师，拦截了行馆内的广播无线后，一遍遍重复，“这里是九州海军总战队第十三军……” 罗素青正好站在扩音器下面，偶尔能听到些滋滋声，心里一动，三两下把方才震动中被砸烂了的设备修好了，听到里面有人说中文，就朝大家嘘了一声。 “这里是九州海军总战队第十三军，收到后请全体安静，请一名同志从窗户的缝隙中伸出手来摇一摇。” 字正腔圆的川普！肯定是国人没错了！ 罗素青激动了，立马挤开人群爬到窗户边，他脑袋小，那口恰好能探出去。 罗素青看见一面红色的小国旗以后，激动得差点没落泪了，缩回来就伸手摇了摇，然后示意全体人员安静。 在这的都是胸腔里满是热血的高精尖知识分子，在这样的灾难和危机面前，很容易冷静下来，这下大家都听清楚广播里的内容了。 “已收到，全体人员，在窗户两边的空地上护头趴下，三分钟后准备爆破。” “是九州的海军！来救我们了！” “我看到国旗了！” “快趴下！” “外面的士兵都逃难去了！” 沈君钰卡着时间，驮着海军战士上前，五架重机枪同时发射，用的是新型腐蚀异能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窗户卸下来了。 “现在请大家迅速有序地按照顺序跳下来，我们会接住你们！” 没有人怀疑。 罗素青第一个跳下去，然后是两两列队，总共一百二十名，包括十一名孩童，全部解救完毕。 情况还算好，大家只是受了些惊吓，轻伤，注意力很快就被这条特殊的透明的潜水艇吸引了，连回国脱险的激动都忘了。 吴海那边也非常顺利，天沟这边所剩的m军本来就不多，天沟那边密布的火力弹，已经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吴海和沈君钰确认人员数量和信息后，迅速回撤，入了公海吴海就给总后参发送了消息想信号。 “人质营救完毕，撤退成功，三十分钟后可全部归队。” 军舰上的后援队都欢呼了一声，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云城。 前后总共只用了两个小时，换平常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点时间坐飞机也赶不到力夫岛。 因为与异生生物相关的信息都非常珍贵，与会的一百二十人听着方知简念稿子，两个多小时了也没觉得乏味。 何秘书虽然没参战，但收到军[委传来的简报，一样心情激动，他从边上摸进去，没和方知简说话，只冲他眨眨眼，成了！ 方知简意会一笑，同样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计泽城在楼上看见了，乐了一声，“这下估计能好好说话了。” 55、亲亲 方知简简单说了两句总结, 结束了会前发言。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男子飞快地走进来, 到m国公使跟前，倾身说了几句话, m国公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动作太大甚至打翻了茶水, 从他骤然变色的脸上, 可以看出他的震惊不敢置信和愤怒。 立刻有仪仗兵上前来收拾了，重新给他换上新的餐巾和茶水。 m国公使大概是脾气爆，拳头都握起来了, 引得坐在下面一些的与会人员投来猜疑的目光, 会场里喁喁私语。 出于礼节，方知简心平气和地关心，“墨先生是否需要帮助？” “不碍事，只是想起贵国一句古话成语,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方部长是深谙其道。” 对方用的是英文, 绵里藏刀, 九州配备的同声传译工具准确地转达了m国公使的言中之意。 方知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脸上笑容更深, “谢谢墨先生喜欢九州文化。” m国公使一噎, 抽了纸巾擦干净溅在西装上的水渍，坐下来，话说得直接不留情面, “贵国的新闻发布资料显示，九州云城在四年前就发现了异生生物事件，经调查核实，四年前由西南科学院发起的‘猎鹰计划’曾经发生过核泄漏，我们是否可以怀疑云城就是异生生物发源地，九州是否应该对这场全人类的危机负责。” 这锅就大了，会场里当场就有国人站起来想要质疑，被方知简抬手压住了。 宋明月就扫了眼对面的一帮人，手指在消音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这件事还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为了不背这么大的锅，这几天国安局的人几天没睡了，想空手套白狼，这种事也九州国际外交上，也是不会发生的。 宋明月朝方知简点点头，按照计划打开了投影设备，摄像镜头也慢慢移动对准了屏幕。 方知简回击，“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发表怀疑言论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如果贵方坚持发现早即源罪的理论，那么请大家看一下下面这一份资料。” 对方这样淡定，明显是有所准备。 m公使眼皮一跳，察觉不妙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宋明月点击了播放键，屏幕上就显示播放近五年来世界各国发生的超自然事件，当然为了不被揪住辫子，这些资料都来自于各国十年之内曾公开发布过的新闻资料、电视播报视频，日期也是按照时间编号的，最后一张停留在六年前。 m国公使的脸色青青紫紫难看得很，旁边坐着的三方也讪讪地神情尴尬，y国公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四下看看第一次开口了，“按照九州政[府发布的资料来看，异生生物入侵范围是零散而广阔的，人类正面临着严峻的危机和考验，这是一次全球性危机，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追究责任或者源头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要做的，是团结全人类，一起面对未知的危险，捍卫地球村。” 会场里大家都是频频点头，坐在电视机前面的丁香看得乐，也跟着用力拍手，秦方乐得直打跌，“唉，这人滑头，不是临时组建了四国同盟么，这样就倒台了，笑死我了，还非得要求公开会议，想道德绑架，这下是自搬石头自砸脚，你看老头子酱紫还要努力不表现出来的模样，哈哈哈，大概是前几天被我们方部长温和儒雅的模样给迷惑了哈哈……” 宋军国也在看，双目炯炯地，“方知简就是只老狐狸，那想在他手底下打秋风的，通常都只能打到真正的秋风，哈哈，没几把刷子也当不了外交部长，等着看吧。” 方知简确实没打算被人占便宜，将士们用鲜血、科研家们用无数个不眠之夜换来了这些珍贵的资料和科研成果，他得珍惜，得给得值得，为国家和百姓谋福利。 宋明月将整理好的异生生物种类的资料整理好，发放到九州人民共和国官网上，开放下载渠道，供给全世界人民下载。 方知简适当解说两句：“截止目前为止，我国发现并观测了异生生物种类98种，资料已经整理成册，已发现的所有异生生物的外貌体征、战斗力数值、以及生存特性都发在了官网上，有需要的国际友人们每一个都能自行下载。” 这是大家想要的资料，但不是最关键的，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可方知简不提，谁也没那个脸皮直接开口要，在重要决议上当外交官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十次里有九次可能都得做个里外不是人的恶人，毕竟给出的筹码必定都是关乎民生大计的大事，给多给少都有人诟病，一个不小心，那就得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甚至成为千古罪人。 会议是卡着点开的，再过十分钟就到中午午休时间了，下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桌上谈判，这一部分涉及机密要件，不适合公开，也没有人要求公开，方知简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有关异能武[器、防护罩、异能弹、异能者的相关事宜，会在下午的会晤中详细传达，今天早上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感谢各位友人的参与。” 九州日报、人民日报记者先后提问，这样的场合自己人自然是帮衬自己人的，第三个提问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性，不属于此次与会的四国之一，语速飞快又直指问题的核心，“贵国处事在国际上向来以大气友好著称，是否会出于国际人道主义，无私大气地将武器、防护工具、检测工具、异能筛选仪器等科研成果无偿奉献出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资源共享？” 这问题算是撕裂了表皮直击内核了。 在座的两百多人有不少当场就唏嘘倒抽凉气的，喁喁私语，m国公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方知简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大方承认，“不会，就像在座的四国需要异能武器、为了守卫保护他们的子民千辛万苦飞来云城与会一样，我们同样需要一些国际友人们拥有，但我国尚未掌握的科学技术来拯救九州人民的性命，改善九州人民的生活环境……” 方知简朝提问的记者温和地笑了笑，接着道，“……譬如这位记者朋友所在的xy国所拥有的26种癌症治疗药方和医学技术，我国迫切地想引入这些药方和手术设备和医学技术，用来拯救九州各个角落里正被病痛折磨着的同胞们，还有旁边这位tx国友人，您们种出来的平价大豆和菜籽油也是我们迫切需要的，用来让九州贫困山区的群众吃饱、穿暖，改善他们的生活……” 女记者大概是没想到一国部长能准确点出她的名字、国籍和代表方，一时间就噎在了原地，只是她反应再快，也没法反驳方知简这一段话。 方知简在国际面前示弱了，是示弱，但又似乎不是示弱，因为他这一段话，赢得的是雷霆般的掌声，不管是庭前还是庭外，她甚至能猜到坐在电视机前的民众，尤其九州民众，肯定是非常激动的。 国人确实很激动，秦方说了声干得好，宋军国看着电视喝了一声，“打错算盘了，国人干什么事都秉承‘务实’两个字，让人民过上好生活才是正经事，要无偿充大头打肿脸充胖子，那才是傻了，这帮人都是狼，这种事上你就算给了，转头还咬你，给不得，不能给！” 护士在旁边插嘴，“可能是看我们这些年支援了不少欠发展国家……” 霍珣对这些国家大事了解一些，听了就立刻摇头解释，“不是纯粹的支援，除了国际政治支持外，还给国人换来了大批的商机和市场，有无限的软利润在里面，白给是不可能的。”霍珣很少对国家发行的政策发言，因为每一个决议背后都有无数的缘由做推手，不站在那样的高度，看待问题的视野考虑问题的角度都不同，这次会晤，方知简说不能白给，他是一百个支持了，就算国人能吃饱穿暖了，也可以让他们吃得更好，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会议还在继续进行。 方知简音调不算高，但每一句都是真诚有力态度坚定的。 “诸如此类，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国家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这次会晤的主旨是技术交流共同进步，希望我们双方都拿出足够的诚意，一起守护家园，让地球村变得更好。” 方知简的话在情在理，谁也挑不出一个错字，何秘书适时的起身，宣布早上的会议已经结束，在世博览会给与会人员准备了九州美食，还有供人休憩的房间。 下午会议两点正式开始。 陈清雪和计泽城得全程陪护，吃饭的时候宋明月出去了一趟，路过的时候给陈清雪拿了水，给计泽城拿了面包。 世博会里眼线过多，两人没说上什么话，宋明月约了陈清雪会后一起走，陈清雪出任务的事也要和宋明月说，就答应了。 有了早上会议的铺垫，下午就敞亮了很多。 y国先开的口，草拟的方案稿推到了方知简面前，“我们是诚意寻求帮助与合作，十年内包括原油、成品油、燃料油、航空煤油、稀有矿石等在内的十四种商品贸易税收全免，并提供十二种医药生产销售许可证，交换检测器和监测仪、异能弹、保护罩的制作方法。”这样紧急的时候，哪个政[府也没能耐顶得住国民压力自己慢慢研究慢慢制造，真出了事，那不是一个人引咎辞职就能解决的，花钱消灾是目前来说最节省最有效的办法。 草拟方案一人一份发到智囊团手中，分条分款各行各业都有专门的学者专家在商议，大约半个小时后就有定论了，汇集到了经济部部长和医学研究院院长手里，最后确认无误，最后才转交到方知简手里。 双方初步达成了共识，拟定签署条约说明权利和义务之后，这一场交易算是成了。 宋明月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数据盘发放给对方，并提供售后服务，“如果贵方愿意，可以派遣三名技术人员留下做完技术交流再归国，避免在技术走弯路。”台词都是安排好的，就像是客人要走叫留下吃顿饭的客气话，资料里写的很详细，各国都不缺人才，只要打通核心关节，基本看一遍都能造出来。 客气话归客气话，没人拒绝这样的示好，y国公使非常高兴地答应了，道了谢，确认了资料内容后，录影留念，神清气爽地走了。 余下两国也没什么好说的，爽快地拿出了谈判砝码，没多费口舌，计泽城都看明白了，“看智囊团的反应，效果应该不错，我听队长说咱们财物部长天天都拉长个脸，看谁给他打招呼都没好脸色，尤其异生生物事件爆发后，要不是明月和老教授这边的研究所频频出成果，估计脸色更臭，现在乐得合不拢嘴，像一朵突然盛开的黄[菊[花。” 陈清雪扭头看了一眼，看老部长确实笑得非同寻常，再看十多个人各个都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不由也跟着莞尔，这是个好消息吧，每年节省下的钱可以用来科研，也可以用来发展基础建设. 而且药物的成本通常都在研发成本上，现在直接拿了配方，基本上是零成本，相当于对方放弃了这些药物在九州市场带来的巨大利润，之前几千上万的珍贵进口药，现在变成几十块几百块的平价药物了，这也是真正的救命了。 “空天飞机、隐形战斗机。” 在m国提出交换异能武器制作方法时，宋明月提了这一个，“就这两个，拿这个两个可以交换所有的东西。” 这也是今次会议的重点之一，拥有空天飞机，代表着拥有了随时往返于太空地球的权利，对探索宇宙，探索其它星球具有突破性意义，先发现，先掌握，这是一件大事。 方知简把专业领域交给专业人士，徐阳、秦硫，王少陵三位天文学家、航空航天局专员，再加上宋明月，都坚持要这一项，寸步不让。 宋明月做了一个视频，“这是贵国科学学者提供的数据分析，m国情况不比九州好多少，今年年底必定会爆发异生生物大面积入侵事件，我们欢迎贵国派遣科研队和九州科研部成立联合组织，共同研究应对措施——带上你们的空天飞机技术和隐形战斗机，这是非常有必要的，空天飞机能帮助探测新能源，隐形战斗机可以开发成异能战斗机，对异能武器都会产生显著的推动作用，希望贵国慎重考虑一下。” m国公使没有立刻答应，申请休息半小时，带着团队出去商量了。 周志临挺兴奋，“不会不同意吧。” 方知简摇头，旁边林清华就呵呵笑回，“放心吧，m国不比我们，体制问题，危机来临的时候，抗压能力和泄压方式和我们非常不同，当局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其实咱们不仁义一点，狮子大开口，还能再要点东西，不过咱们走长线，还是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吧。” 方知简赞同林清华说的，翻了翻今天会晤的成果，基本上都是按照预定目标在走的，算是最为顺利的一场外交会。 半个小时后m国公使回来了，咬牙同意了，并签署了合约，代表着本次会晤圆满结束。 后续事宜有专人负责，大家都着急着回国，有专门飞机，陈清雪计泽城领着护卫队把人送上飞机，就算任务完成了。 回来后陈清雪去找了宋明月，宋明月正在建模测算，见了陈清雪就高兴地和她说，“这是液压缩微型异能重弹，前天已经拿去给路桥公司实验过了，开山劈石，下次再遇到云山这样的异兽潮，十颗就能夷为平地。” 陈清雪在旁边床沿上坐下来，看他眼下有青痕，就问道，“明月你最近没好好休息么，都有黑眼圈了。” “是想把手上的事尽早收尾了，然后好好陪一陪爷爷。”他手上有任务的话，宋军国都不允许他待在医院。 陈清雪说了任务的事，“明月，我明天要启程去中南半岛，查浦阳真的事，持续到明年九月，你在云城好好的啊。” 一走又是一年。 宋明月呼吸都凝滞了，“将来要是土星上能种庄稼了，要发配上火星，一走四五六七八年，你是不是也就去了。” 陈清雪被逗乐了，“已经有提议了么，是要做最后的准备，寻找其它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么？” 是想办法改造可能性星球直到适宜人类生存，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他也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宋明月面对陈清雪坐下来，看着她认真问，“清雪，不能换别的人去么？”宋军国从手术室出来，军区医院就和他联系过了，说宋军国的身体也就这一年半载，爷爷身体怎么样，从体检报告和医学数据上就能看出来……他心里很乱，所以更不希望清雪再参加什么危险的任务。 何况那地方就是龙潭虎穴…… 宋明月拉住她的手，几乎是乞求了，“清雪，换别人去吧。” 是因为宋爷爷的身体，宋军国是宋明月的至亲，除了宋军国，明月唯一的亲人就是她了，可是这件事谁去都危险，她的异能品种多，局限性小，去那样的地方更方便行事，陈清雪有些艰难地摇头，“不行。” 宋明月终于意识到，他想减少陈清雪的工作量来让她休息，或者是有时间陪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能力越大，责任心就越强，肩膀上扛的重量就越大，他想让她歇息下来，停下脚步好好陪陪他，是绝对没可能的…… 宋军国是，清雪也是。 国家的事总是排在第一位。 宋明月勉强提了提精神，合上笔记本，起身去把箱子搬出来。 是他之前做出来的小东西，宋明月把她手腕上的腕表拿下来换了个新的，“这是改良过的智能终端，触发键是背面的红色键，能发送无线电波，连接着特处队，带有隐蔽录音摄像的功能。” “……这是头绳，语音启动，启动后是一个小型的保护罩……“ “……戒指，镂空的，里面装有世界上最毒的剧毒毒液，具有强腐蚀性，滴到汤里一滴能杀死十个人。” 他一样样的拿出来，解释用途和用法，陈清雪却看不见他脸上往常的那种高兴和光彩，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轻轻唤了一声，“明月……” “……这个也带上吧，一架无人机，安装有二十颗放射性裂变媒介物质，只要找两节电池，空气里有氧，再加上戒指里的液体，产生的反应辐射就能把方圆一公里内的生物清理完，遥控器在腕表上，你可以把无人机放在两公里外，远程遥控……” 这个武器就过分了，陈清雪听得眼皮跳，“明月你做出这个多久了，唐局知道么？” 研究所里当然有盯着研究员的人了，不过就算全程有人盯着他，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做的东西有什么用。 宋明月不想说话，也知道清雪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不知道，清雪你要去举报我么？” 这很有可能，如果他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对国家不利，宋军国和陈清雪两个都会大义灭亲清理他，宋明月想着胸膛起伏了几下，不是可能，是绝对的事，在这两个人眼里，国家总是比他重要一百倍。 “明天就交给唐局……” 陈清雪看了眼宋明月，宋明月不想说话了，搁下箱子趴去了床上，脸就埋在被窝里，谁也不想搭理，无论他怎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无论怎么劝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他不想让清雪离开…… 这样忙碌的生活是没有尽头的，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她永远都不会有时间好好陪他，直到他死去__——她来参加他的葬礼的时候，会是陪伴他最多时间的一天。 陈清雪站在床边，唤了一声，“明月，我也舍不得你。” 谁信呢。 宋明月没抬头，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一张纸，递给陈清雪，声音捂在被子里显得闷闷的，“我得了抑郁症了，段叔给做的测定。”他得抑郁症了，所以需要人陪，需要妻子在旁边陪着。 陈清雪看了上面的鉴定结果，再看埋在被子里不说话闷闷不乐的少年，心里钝钝地痛，绕到旁边在他身边趴下了，一点点挪过去挨着他，然后伸手搂住他，额头在他肩膀上蹭着。 宋明月没听见想听的话，抬头看她，“精神疾病也是病，你不要不当一回事，我生病了。” 他眼睛红的，陈清雪心疼无奈又抱歉，“明月，拿掉濮阳真这个大毒瘤，就安全很多，到时候我就待在部队里做治疗师，去哪里我们都一起，哪怕去太空开荒，我们也一起去，好么？” 她说得非常认真了，宋明月心里被她逗乐了，可一切都没改变，就又绷住了面皮，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就被她哄骗好。 陈清雪凑上去亲了亲他，“明月，我喜欢你呀。” 光是喜欢是不够的，宋明月拿出手机，翻出个帖子给陈清雪看。 是个匿名论坛： 楼主：清泉石上流 主题：求助， 内容：我未婚妻总是特别忙，在一起三年多了，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只有379个小时，257个小时是第一年的，最近这半年，同城，就见了五面，有什么办法能让未婚妻的事业心别那么强，能分点注意力给我，备注我能给她花不完的钱。 陈清雪诧异失笑，看了埋在被子里不搭理她的人一眼，接着往下看。 下面还有挺多人回复的： 1l:这……没得救了吧？ 2l:额，外面有人了吧？ 3l:再忙也不会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吧，明明就是不喜欢你，对你没意思咯，家族联姻？ 那更没戏了。 4l:楼主莫不是吃软饭的，听我一句劝，男子汉还是要有点事业的，不然早晚上青青草原森林密布。 5l:重新找一个吧，世界上小仙女这么多，比如我，肤白貌美腿长，噫。 再下面每一楼宋明月都回复了。 这……没得救了吧？分吧---不要劝分谢谢。 额，外面有人了吧？---没有，只有我一个。 再忙也不会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吧，明明就是不喜欢你，对你没意思咯，家族联姻？ 那更没戏了-----她说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 楼主莫不是吃软饭的，听我一句劝，男子汉还是要有点早事业的，不然早晚上青青草原森林密布。-----她说我超级厉害，只是太忙了。 然后再下面就更热闹了。 呵，那不就是渣女一个嘛，嘴巴甜吊着人，然后又不肯付出—— 是不是黑心莲，为了你家的钱，这种女人也不少，等她用你家的钱发了家，然后就一脚蹬了你。 这叫喜欢？确认楼主眼睛是被眼屎糊住了—— 清醒点吧！振作起来啊！！ 呵，女人。 后面好多跟风的，然后宋明月就开始逐条解释，反正没有说她一处不好的，不但没说不好，还把她夸上了天，再然后网友们都在下面乐，谁还劝他，也不出主意了，一溜哈哈哈哈，一溜地看着他乐！ 陈清雪翻到底看完，乐道，“明月你平常这么忙，哪里来的时间瞎琢磨这些，你把我夸上了天，大家都羡慕我，想嫁给你了。” 宋明月有点生气，搂住她说，“那是重点吗，重点是大家都觉得你这个行为很渣，很不人道。”他又不是那么生气了，因为她在身边，连吵架他都觉得挺好，她要是能待在身边，就是天天吵架，他都乐意。 陈清雪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手指刷新了一下，看见了一个回复，诧异了一下，递给了宋明月，“明月你看！” “！！！等等，等等，想知道楼主你几岁？？未婚妻，在一起三年？ip地址显示云城，然后未婚妻很忙，这两年没有相处时间？？？又非常厉害的？我大胆猜一下！是宋明月么？未婚妻该不会说的是仙女姐姐吧！啊啊啊，不是当我打扰了！” 这层主是语出惊人，很快在一众回复中脱颖而出了，然后引起了九级地震八级龙卷风！ 大家回复的热情高涨了一百万倍，翻页又翻页，个个都化身福尔摩斯了！ “肯定是！肯定是！每一条都非常符合了！” “看标题，高亮，清泉石上流，下一句都给我背出来！” “月是故乡明！哈哈哈。” “错！明月松间照！楼上过于蠢笨！” “过于甜蜜。” 然后下面风向就变了。 “仙女是军人，肩负重任，宋哥多体谅担待，大家知道她夜里巡逻好几年，都心疼得不得了。” “宋哥多体谅清雪叭，是不是每天没人陪无聊了，可以上线我们陪你聊天哇，打游戏什么都成，清雪肯定是爱你的，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放心叭……” “军嫂不容易，辛苦宋哥了——” “那不然生个宝宝吧，以后月月在家做科研带孩子，清雪在部队，月月有孩子玩，就不无聊孤单了。” “这是个好主意，乐死，宋哥你把帖子给仙女看呀，仙女看见了，就知道宋哥的诉求了！” “……该不是真的吧，楼主都没出来说话了！艾特艾特，疯狂艾特！” “清雪，就哄哄他叭。” “赶紧截图纪念，黑历史，一会儿没了！” “看这个，看这个，看宋哥极其强烈的求生欲，宋哥在论坛的其他发帖，哈哈哈，笑死我了，恋爱脑没错了。” 融化雪雪的小月亮求助，女孩子生日喜欢什么，送未婚妻。未婚妻生气了要怎么哄她高兴…… 全被人截图截出来了。 陈清雪看着乐个不停，宋明月本来是在生气索要权利，这会儿看她乐不可支，又生气不起来，拿过来三五下就把帖子处理了，郁闷不已。 陈清雪就在他脸侧一点点亲他，“明月，我喜欢你，真的，我对婚姻绝对忠诚。” 宋明月被她亲得没脾气，“你爱我吗？” 陈清雪点头。 宋明月摇头，“你爱国，但是不爱我，但是不爱我，你对婚姻忠诚，是因为你压根没有非分之想，结不结婚对你来说没什么关系，你只是机缘巧合嫁给了我，又觉得无所谓，要是嫁给别的人，可能你也就跟别人过，对别人忠诚了。” 说的挺有道理，陈清雪撑起些身体，杵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可是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愿意主动亲他，想亲他的，我觉得我只想亲你。而且我前年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在你十七岁的时候亲了你，我犯戒了……” 说只想亲他啊！ 这和甜言蜜语没什么分别了吧？ 宋明月想克制住不要开心，但是被她的专注的目光注视着，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这一笑就破了功，再绷不住冷脸，又怕她忘记了，连忙补充道，“你说的，做完这一件，就不出这样危险又长期任务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走哪我们就一去。” 陈清雪窝进他怀里，点头应了，躺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和丁香发信息，说自己不回学校了，接着就搜索抑郁症的事，百度百科翻出来吓了她一跳，“啊，明月，这么严重么？” 宋明月搂着人，让她整个脑袋都塞在他肩窝里，亲密亲近，听她声音里都是担心，唇角控制不住就弯了弯，“当然了。” 陈清雪从他怀里挣脱出手来，急急问道，“那怎么办，需要看心理医生么？要不要叫秦方来陪你一段时间……” 这个榆木脑袋，宋明月气恼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秦方治标不治本。” “那怎么办？” 宋明月就弯了弯唇，“你早点回来陪我，我就好了。” 陈清雪忍不住笑起来，“明月，你真的特别粘人，中甸那边有飞机的，至少三个月我会回来报告一次进度，所以肯定是能回来见面的，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担心啦。” 三个月比起一年，已经是四分之一了好么，宋明月高兴了一点，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下，目光落在她润泽粉嫩的唇上，想着她也成年了，脸莫名就红了红，把她脑袋按在怀里待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松开来，看着她慢慢凑近，他想亲亲她。 陈清雪接收到了这种信号，脸不由自主红了红，心跳也跟着砰砰砰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然后闭上了眼睛，眼睑颤动，脸色绯红。 这样子的她好乖！ 宋明月心脏狠狠悸动了一下，探出一只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脑袋，然后就慢慢低头贴在了她粉润的唇上。 好软！好甜！宋明月无师自通地啄吻了一下，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都是一震，却一动不动，宋明月灵魂都出窍了，整个人已经窜上云端翻跟头了，心跳砰砰砰地鼓噪着耳膜，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连呼吸都忘了，她太甜了！甜得他像是泡在蜂蜜水里一样！连空气都是甜的！ 宋明月心里呻[吟了一声，松开人了裹着被子在宽大的大床上滚了两圈，又滚回去把人抱住了，“清雪清雪清雪……”他好喜欢她！感觉就像是嗑[药一样…… 被咬过的嘴唇没破皮，但是火烧火烧的，但和亲脸是完全不同，他也不是咬吧，就是含住啄吻了一下，咳咳咳，陈清雪拿枕头盖住脸，实在太……难为情了。 “清雪清雪，我跟你一起去中南好不好，我不出边境，我就在边境上买个木屋子住下来，我在那也可以做科研，我还可以做好饭等你回家吃啊……” 陈清雪是真怕他跟去，忙拿了枕头劝他，“明月不要乱来，现在非同寻常，昨天不是那三个国家都要求交换技术人员里要有你的名字么，方部长挡回去都花了不少力气，可见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你跟我去，一来危险，二来就暴露我的行踪了……” 宋明月也知道不可能，他就是冲动一说，搂着人的手臂紧了又紧，张口就在她脖颈上咬了一下，“要是能把你吃进肚子里就好了，那样我们就是一体的了，走哪跟到哪里。” 下嘴触碰到她脖颈上幼白的皮肤，宋明月舍不得重咬，反倒是像亲吻一样，发现她耳朵红得能滴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好看得不得了，就又亲了亲，缱缱绻绻地流连忘返…… 陈清雪是羞窘得恨不得直接缩到被子里去，但是想着后头一年不能经常陪伴他，心中歉疚，再想跑都乖乖待着，一张脸都被他亲遍了，嘴唇也被他吃肿了。 宋同学过于激动，搂着她腰的手出汗都出湿了，那样想亲近想靠近的冲动，还有他滚烫得像火炉的体温，让她明白该同学应该是快要长大了。 在末世十七岁就是法定结婚年纪了，陈清雪那时候虽然还没到年纪，但是因为从小就有这样的课程教育，所以该懂的还是都懂，可能比宋明月懂得多，毕竟他一直规规矩矩的搂着她，亲一亲就自个开心得飞起——有点萌。 陈清雪弯了弯唇，搂住他的脖颈，看他实在没有别的多余的想法，等了半天，又想了半天，还是让他开心的心理占了上风，忍着要热晕过去的羞赫凑到他耳边问了几个字…… 宋明月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然后猝不及防收到了心爱之人的邀约，整个人就像被20ma死亡电流窜过一样，一秒钟内呼吸麻痹意识不清，停止丧失意志力，心脏骤停，然后像是短路的旧电器一样，脑子里都是滋滋滋冒火冒烟的声音，整个人都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陈清雪本来是挺害羞的，但是看到宋同学脑袋当机了一样浑身红透了，觉得可乐，心里倒是不紧张了，胆子反而大了很多，揉了揉他烫得能煮鸡蛋的脸，乐呵呵地欺负他，“要不要呀。” 宋明月喉咙发干，压根不敢看她面色绯红漂亮剔透的模样，嗓子冒烟地回道，“不——不了，等真正结婚的时候，再洞房花烛夜吧。” 洞房花烛夜这五个字十分美丽，发明创造这个词的人简直是天才。 他都快晕过去了的模样。 陈清雪忍笑点头，“好吧，那也是正常程序，不着急。” 拒绝了宋明月又想起来还要等几年，看着怀里扑腾着眉开眼笑的人，又有点后悔了，眼里含着含蓄的期盼问，“可是清雪你想要洞房吗，想要的话就———就尽情享用吧，我可以的。” 哈哈哈……陈清雪要被他逗死了，眼睛一撇看见旁边宋小黑宋小白就抱在一起，更是乐得停不下，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了外面有脚步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了，乐道，“听说生活要有仪式感，还是等等，哈哈，快起来了明月，段叔要上来叫我们吃饭了。” 宋明月也乐，满面桃花开地起来收拾东西，压根就想不起来之前是为什么抑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撒花留言，明天更新晚上十一点~~ 56、会面 国有难, 召必回。 罗素青, 清大公费e国留学生，就读e国著名物理学院, 获硕士、博士学位, 今年五十岁, 国际知名物理学家, 在氢裂变新分裂理论和实验中取得了突破性成就，荣获多国科学院颁发的物理学奖。 沈政，曾任y国jq、yl大学等名校地质学教授, 在y国享誉四海, 被邀请加入y国地质研究队时，拒绝加入y国国籍。 秦栋梁，北帝都大学公费留学生，m国mlg大学航空系副教授, 喷气推进歼[灭战[斗机理论以及实践的奠基人，在空气量子力学、航空航天等多个领域有开创性贡献, 2064年容选‘世界级科技与工程名人’。 …… 董斌, 近代物理学家，原子能学的继承者和发扬者，卫东, 早一批宇宙气象学说创始人, 任教于m国mlsx大学，3053年提出滞回环理论，荣获‘世界级科技与工程名人’。 第三大战区第八作战指挥部队共五十名士兵在港湾码头和海军交接, 接这二百六十一名同胞回家，霍珣和沈君钰等十名异能者随行在列。 上飞机之前好几个老教授都接到了m国大使的电话，沈君钰没听到m国大使说什么，但是老先生们情绪很激动。 尤其是董斌，拐杖把地砖都戳出洞来了，没两句就挂掉手机关机了。 罗素青相对年轻，一开口眼镜都甩得挂在了鼻梁上，“去你的两百万美金！” “还想拿我们当人质讹诈九州，你去死吧！” 罗素青被气得不轻，挂完电话后发现十多个半大孩子就用一双双水灵灵求知若渴的眼睛看着他，噎了一下老脸一红，温声和气说，“骂这毛猴呢，别学我，骂脏话不好，走，咱们回去。” 沈君钰和周海涛都忍不住笑，更多的是感动，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归国确实不容易，像里面几个老教授，基本上是几个月前出异生生物报道的时候就着手准备回国了，但是受到了m国、y国政府的百般阻挠，想尽办法都跨不过西洋彼岸来，不得已将所有行动受限的归国侨胞都团结起来抗议，但是悉数遭遇了囚禁。 m人为了不让他们的行踪被发现，常常转移囚禁地，虽然没受什么皮外伤，但是完全得不到自由，途中奔波劳累不说，还得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为了回国说是千辛万苦跋山涉水都不为过了。 霍珣就想起一个先贤前辈说过的话来： 我是一个九州人，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是不能放弃祖国，现在祖国有了危难，而我是物力学家，就想回来为祖国渡过难关，在危机中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想必眼前的老教授们都是这么想的。 “说我是在他们那学得的知识，我就必须为他们效力，这不是强盗逻辑嘛。”董斌是这二百多人里年纪偏大的，手杖点了几人，“我，小沈，小罗，那都是公费留学，派遣生，国籍是九州籍，所有的科研成果也都归国家所有，该回来就得回来，谁也拦不住，你们再不来救我们，我们可是没法只能跳海游回来了。” 董斌说得大家都笑了，经历了一番枪林弹雨，跨越了大西洋，如愿踏上祖国的土地，再加上通过沈君钰的终端看了m国在外交会上不要脸的表现，大家心里的激动愤怒可想而知，m国各界打来的电话，可以说是撞在枪口上了。 上飞机前沈君钰就接到了赵毅的指示电话，“总[书记、政]治[局常委、委员，军委会主席/副主席，国[务院等领导会来机场接人，有护卫兵随行，但是你们十人也要密切注意机场以及周围的情况，杜绝一切突发事件的可能，保护领导和老专家们。” “是，收到。” 第八指挥战队也接收到了指令，沈君钰传达给异能队，大家都警觉密切地关注着四周，只是没收到上级指令，大家就没将这件事告知这二百六十一人。 两架客机停在了帝都机场，一下飞机所有人都看见了百米外站着的人。 罗素青怔了怔，认出了当前的几人，心里的动容那一刻是无法言喻的。 沈政动董斌他们也看见了，这一刻眼里心里装着的完全是眼前这片碧海蓝天，再容不下其它了。 “欢迎回家，老同志辛苦了。” 米斛随总书[记一起快步上前，迎接这些国家级宝藏，一一握手。 “谢谢总[书[记，谢谢祖国为我们做的一切，在力夫岛看见国旗的那一刻，我们都激动得快晕过去了！谢谢，谢谢。” “辛苦了，欢迎回家！” 沈君钰和周海涛远远地守卫着，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虽然没真正参与只是远远看着，但看着他们握手，拥抱，心情也不由跟着激荡不已，胸腔里就只有一个信念，没有祖国扛不过去的难关，没有九州人民过不去的坎。 这二百六十一人在帝都的生活安顿由国安局接手，沈君钰周海涛和唐仕群[交接完工作后，直接飞回了云城。 陈清雪和宋明月晚饭前收到了沈君钰的消息，知道任务顺利完成了。 陈清雪明天一早启程，赵毅来宋家交代陈清雪一些注意事项，还有给她一些实用的设备。 “云城这边的黑[恶势力处理得差不多，稽查组将范围扩展到了整个西南地区，并逐步往中戈甸地区一步步逼进，实现整个西南地区地毯式搜捕净化，目的也是为这场跨国追捕做战前准备，可以随时接应你……” “……只是这样紧锣密鼓的动作，势必要引起濮阳真的警惕心，你在那边一定得伪装好，万事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不惜一切代价，记住了么？” “是，谢谢组织。” 赵毅把身份证明、护照、特殊通行证，武器都交给她，还有一个盒子，“这里面是明月和其他几个老教授新研究出来面具，确切的说已经不是面具了，因为贴上去会和你的皮肤融合在一起，改变你的骨相的同时也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来，总共只有六张，匹配的是同一个人，一张三个月失效，记得常常照镜子。” 陈清雪点头，“我记下了。” 赵毅知道宋明月肯定会留她过夜，也想给他们多一点相处的时间，迅速简便地交代完任务，“异声生物和异能学校的事你不用挂心，要是发生了紧急情况，我们会派人私底下接触你，注意保护你自己的安全。” “是，赵队放心吧。” 家里厨师去医院照顾宋军国了，家里也没人，宋明月正在厨房，打算做一些好吃的给清雪，饭菜的香味传出来，赵毅也没留下，打过招呼就走了。 陈清雪把东西收拾好，系上围裙跟进了厨房，不过她是厨艺小白，什么忙也帮不上，就搁旁边站着，偶尔给他递个盐巴，糖什么的。 他手指骨节分明，长大了显得修长如玉，现在拿着番茄在切，看起来非常暴殄天物，陈清雪忍不住道，“明月你教我，我来吧。” 宋明月偏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你都分不清什么是糖，什么是盐。” 鼻尖蹭在脸上痒痒的，陈清雪伸手挠一挠，“大小颗粒不一样，而且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宋明月就笑，“我会的，你就不用学，你在旁边陪着我就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上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总觉得时间不够，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需要好好珍惜。 陈清雪只好点头，“我都不知道明月你还会做饭。” 宋明月乐呵呵地，“网友说的啊，会做饭的男生不一定是优秀的好男友，但是好男友如果会做饭，会帮妻子分担家务分忧解难，那就是非常优秀的丈夫了。” 陈清雪被他逗乐了，跑去拿了他的手机来，抱着他的腰窝到他怀里拍了一张合照，眉眼弯弯地，“为了避免意外，我的手机上不能有这些照片，所以只能拍在你这里啦。” “嗯。” 陈清雪手指往左滑了一下，看还是自己的照片，就问道，“明月我能看你的手机么？” 宋明月点头，“坐那边去看吧，这里会溅油，你在我也没心思好好做饭，密码是你的生日。” 陈清雪也就不在他身边打转了，专心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拿着宋明月的手机玩。 手机开屏就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q版小人跑出来打招呼，忙忙碌碌从手机屏幕下面爬到了屏幕上面，最后在手机最上角的小月亮上坐下来，戳一戳还会动的，卟啉卟啉的扑闪着大眼睛，比她本人可爱多了。 戳一下小人就会奶声奶气地唤明月我来啦，然后旁边就会出来一个黑色西装的小王子，两人就手拉手并肩坐下来，陈清雪看得眉开眼笑地，“明月，这个好可爱啊。” 宋明月的手机就是宝藏，什么都有，吃了饭洗了澡后陈清雪还在拿着翻看，被宋明月拿走了，“别看啦清雪，我就在这，看我就成。” 陈清雪看他洗完了，关了灯缩在被子里，自动自觉地窝去他怀里，“睡吧，明月。” 宋明月搂着这一颗蜜糖，万分期待她完成任务后两人天天在一起的时光。 陈清雪想让他睡个好觉，就用精神力包裹住他，等他睡着了，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这才睡的。 宋明月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面只觉得喉咙很干，身体很热，然后非常的口渴，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动静大得都惊动了陈清雪。 陈清雪趴在被子里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还只微微泛白只有一点点亮光的天际，问道，“怎么了明月。” 她声音软糯糯的睡眼惺忪，宋明月浑身都热的冒烟，心里酥酥麻麻地身体跟着发僵，再不敢看她，生怕被她看出来，立刻拿个小毯子就往浴室窜。 陈清雪脑袋清醒了些，脸在被子里埋了一下，这下嗅觉比常人灵敏的坏处就出来了，陈清雪头埋下去又很快抬起来，反应过来宋明月是怎么了，脸腾地卷上来一层热浪，把所有的睡意都打没了。 长大了。 等回来吧，回来她就好好陪他，做一对正常的，相依相伴的夫妻。 陈清雪裹着被子滚远了些，这会儿也睡不着了，伸手把旁边叠着的衣服拖进被窝里，窸窸窣窣地换好了，坐在床上等宋明月洗澡。 宋明月洗完出来，他皮肤本来就偏白，洗过澡后更是白，又带着粉红，像是草莓蛋糕一样可口，陈清雪看他耳根都红透了目光闪躲就是不敢看她，在心里哈哈乐，扑过去就挂在了他腰上。 宋明月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身体更热更红，知道这样下去又要洗热水澡，但又舍不得离别前的这一点温存，就紧紧搂着她不撒手了。 陈清雪看他窘迫得整个人都要烧熟，就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亲，“明月长大啦。” 这人真是…… 宋明月在她腰上捏了一下以示警告，下颌搁在她头顶不住摩挲，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你在外面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嗯。”陈清雪弯了弯眉眼，双手搁在他胸前，窝在他怀里忍着羞涩轻声说，“我也想要明月，等我回来，我们就洞房花烛好吗。” 宋明月少男怀春，就听不得这几个字，一听铁定就得心神荡漾，尤其妻子格外的真诚狂野。 宋明月鼻尖热热的，声音都低沉沙哑了，“好，我等你，你要快些回家，我不想因为相思病去看医生。” 陈清雪看他当真流出鼻血来，又心疼又好笑，赶忙从他身上下来，拿纸巾和凉水给他，看他堵着鼻孔用嘴巴呼吸，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凑过去在他嘴巴上重重亲了一下，“那我走啦，明月，照顾好自己，记得好好吃饭。” 宋明月检查过她所有该带的东西都带了，把她送出门，临走一堆话堵在嗓子眼里，最后还是如数吞回去了。 他其实非常想说金云三角那地方，就是du窝，哪怕是村民，都是世代种植罂[粟的毒[虫和毒[贩，就算牺牲一百万士兵去解救他们，他们都不会感激你，不但不会感激，还会怨愤你断了他们的财路，按照他们的涉]du量，搁在法律下都是死刑，更别说那些武[装分[子了，根本不必要费这样大的周章。 二十万平方公里，暗地里投射一些东西，不出一个月就能清理完毕，不用什么人出现，自然也不会引来国际注目，更别说国际压力了。 可这些话是不能对陈清雪说的，说了她不但不会采纳他的意见，反而会把他送去给赵毅，让他接着上思想政治课，甚至会将他打成危险分子。 宋明月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走远，心里空荡荡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陈清雪是两天后达到掸地的，身份是掸地的一个w族青年的义妹。 这个w族青年名叫瓦砾，他的父母原来都是开药店的，十年前要把一批药材从dlq运到掸地去，在渑河上运货的时候船只遭到了武[装势力的截掠，父母都死了，他逃脱后也回不去老家，被迫在掸地混了十年，现在二十六岁。 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会点中医，然后就在掸地做了魔巴。 她的身份就是供这个青年驱使的义妹外加随从‘小六’，小六年纪和身形都跟陈清雪相仿，已经跟在瓦砾身边六年了，‘人[皮面具’就是根据她的脸制造的，瓦砾这次也是出去买药材，然后在渑河边做的交接，真正的小六已经被秘密送回国去了。 下了船到瓦砾家需要翻过两座山丘，到的第二天熟悉些基本情况后，陈清雪就跟着瓦砾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做巫祭。 瓦砾长相英俊，但性格阴郁，除非陈清雪开口询问，否则绝对不多言。 而且脾气非常古怪，他会医术，但是给人看病的时候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念经，或者是烧一些动物，甚至是胡乱占卜。 陈清雪之前看过地形图，也了解过一些民俗风俗，但亲眼见到还是很难理解，跟了四天翻越了六个掩藏在深山密林里的寨子，从第六个寨子出来的时候陈清雪忍不住了，追问道，“瓦砾，你明明可以直接把药拿给他们，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因为那些多余的动作，他看一个人的病需要一两个小时，非常浪费时间。 瓦砾眉宇间都是不耐烦，“你懂什么，这些鬼地方，请我看病的都是要死的了，除非一些急症能救，其它就是等死了，你没听说过么，小病靠鸦[片，大病靠巫祭，如果巫祭也看不好，那就是老天要收你了，认命吧。” 他语气里满是讽刺，陈清雪哑口无言，这里的情况糟糕得超出寻常人的想象，谁能想象2067年了，还有人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而他们手里握着世界上来钱最快的原材料。 和平村一样制[毒，但是至少村子里的村民都富得流油，这里漫山遍野是罂[粟花，从品质的角度上来看，都是上品，但是村民们依然过着拮据贫穷的生活，没电，没手机，更别说电视这些东西了，还住着茅草屋，光着赤条条没衣服穿的都大有人在。 医疗什么的更不用谈了，“你可以告诉他们外面有医院啊，有大夫，动手术能看好他们的病！” “这些都是我的仇人，我凭什么非得要救他们。”瓦砾嗤笑一声，“再说你跟他们说有什么用，他们连车都没见过——而且他们过得挺好，不需要外人来瞎操心。” 瓦砾最后说的这句话才是关键之处，陈清雪脸色差极了，最可怕的事是大家都看着对方在火坑里，但是对方在火坑里幸福满足，就算给钱让他们搬出来，搬到平原地区去，给地种，给创业基金，他们也不会走的。 更稀奇的是，这里明明是t国、m国的边界，但是有非常多的九州族人，尤其是w族人，这六个寨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有些地方她甚至不需要学习语言，听这些人说话全程无障碍，陈清雪问，“这地方为什么这么多九州人。” 瓦砾手中的竹竿打在前面的草丛上，这是通往下一个寨子的路，但是因为累月没人走，已经长满杂草了，每年只有大【烟成熟的时候，才会有商人带着粮食衣物还有一些日用上品上山来交换丰收的大[烟[膏，“偷渡来种大[烟的啊，还有一些本来就是神木教的信徒，自愿跟着来奉献的。” 瓦砾说着讽刺一笑，“说起来这几年烟{农的生活好了很多，至少饿死的少了，大米能吃上了，濮阳真做得真挺好。” 陈清雪觉得不可思议，“知道一[拽大[烟在欧美市场能卖多少钱么？个别时期单价是黄金的十倍左右，这些烟民连吃饱肚子的大米都换不到。”现在一月多，就已经开始吃野菜和树皮了。 “可是他们很开心啊。”瓦砾看着绵延不绝的山脉，瞳眸漆黑，“这里是罪恶之地，是恶人的天堂，渑河的每一滴水，都是黑的，流进人的身体里，让人心也跟着黑了，没救了。” “不是有原子[弹么？”瓦砾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吐出的字和临冬的寒意裹在一起，听不出任何温度，“一颗不能解决，就用两颗，一了百了，你们这样费什么劲，没用。” 提起这些事瓦砾总是态度激进，陈清雪不跟他讨论这个。 陈清雪跟着瓦砾走遍了三百多个村落，最后停在了圣女山脉的峰顶上，山崖下隔着一条江，江水滔滔，从这里远远能眺望到祥龙湾。 国中国。 从掸地有车的地方下车，不间断走到这里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并且从最外层开始，每个村落都会有烟商驻扎，这些烟商直接就是士兵，驻扎在村里，一来是为了大[烟的收购权，二来就像是眼线一样监控着烟农的生活。 他们通常称自己是大祭司手底下的传递人，会在饥荒的年节适当补给一些粮食给吃不饱的村民，村民们对他们感恩戴德十分敬重，更加信奉木神。 监控着烟农，也就监控着山林里的一切，一层层往里面推进，将金平三角里的整个腹地保护得像铁桶一样。 单兵作战或者是少兵作战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陈清雪随着瓦砾往回走，道路崎岖，等把所有村寨走了一遍回到瓦砾所居住的西掸后，已经是五个月以后了。 这里的人把祭师称为魔巴，人们都认为他们能通灵，再加上瓦砾确实是能治好一部分疾病，所以在这里很得人信服，吃穿是不愁的，他住的地方挺宽敞，就是家具什么的被人席卷一空了。 现在连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陈清雪的手表就带有小范围信号发射器，单线的，洗漱完陈清雪就坐下来写报告。 “……由于地貌地势以及气候环境的原因，山坳里的百姓除了种植非法植被之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因为山路崎岖，就算种出别的粮食拉不下山，近十万民众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并将濮阳真奉若神明，祥龙湾四周的山脉都在浦阳真的严密掌握之下，很难打开缺口，并且祥龙湾只是浦阳真的据点之一。” “各地武装[割[据依然大面积存在，军政一体，du品出入境几乎等于合法化，据悉掸地政[府军驻地八千，但是光金棉手底下就有八千散兵，银棉手手底下也有近八千，松棉拥兵一万，武器装备精良。”这样悬殊的军部势力，是毒瘤乱窜的重要原因之一，地方正[规军想管，那也是无能为力。 武器精良不精良这个压根就不用怎么查，大街上随时都会有帮派势力一队一队大摇大摆地扛着武器从家门前过去，遇上起冲突的时候，关着门一整天都能听到子弹的声音。 陈清雪和瓦砾出去这大半年，回来家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没了，甚至还有流浪汉和难民直接就住了进来。 和平一点的时候，街上就到处都是喝醉了随处乱睡的人。 瓦砾却习以为常了，这就是他从不积攒财物的原因。 “请求组织查一查国内的xie教、传销组织，尤其是蜀洲、岭南一带的偏远山区，有许多人被骗到这边了。” 陈清雪把查到的情况一一报告给赵毅。 瓦砾坐在火堆旁边，看女子坐在微暗地灯光下，一脸凝重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不用看都知道她是在整理那些民生大计，他本以为掸地混乱的生活会吓到她，她连三天都待不下去，没想到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她几乎是不休息的。 从她身上，瓦砾看到了认真处理这件事的决心。 瓦砾看她就穿着一件衬衣，坐了一会儿从旁边捞了一件外衣丢过去，“将就穿着点吧，你不冷，我看着都冷。” 陈清雪朝他笑了笑，接过来穿好又接着干活了。 瓦砾手指翻着火堆上的棍子，烧鸡被火燎到发出滋滋滋的榨油声，这些活原来是由陈清雪干的，现在他做起来，倒没觉得不甘心了。 她长得很漂亮，不像这里的女孩黑漆漆的，又很有气质，文雅温和，而且她还是纯粹的九州人，瓦砾看着就觉得心灵平静，不像以往，有人要给他介绍妻子，他就莫名烦躁。 他还能回去么，能回去的话，就娶一个妻子，娶得到的话。 陈清雪用密线把报告发送出去，回头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然后就发现瓦砾正看着她出神。 陈清雪坐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这个年青人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尖锐，讨厌掸地也讨厌九州，但其实偶尔不经意的，都能看出来他想念自己的国家，想念自己的家乡。 陈清雪就问道，“瓦砾，你想回去么，回自己真正的家园。” 瓦砾嗤笑一声，“我在这挺好，要回去买个机票就能回去，我讨厌九州的一切，为什么会想回去。” 陈清雪拿过旁边放着的魏碑字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古筝和长笛，还有墙角放着的一箱东西，笑道，“是摆脱t国的国籍，真正的回去。”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路上遇到的，瓦砾买下来的。 瓦砾以为她看不出来，其实她都知道，紫砂壶瓷器这些都是九州的东西，他遇到就搜集，问了就说这些是好东西，这些人不懂得欣赏，也不会用，他不如拿回去垫桌脚…… 其实就是想念故土吧，才会喜欢这些东西。 而且在掸地，收留奸细或者帮助外来人，都是会被枪毙的‘大罪’，这里所有的帮派势力都讨厌这一点，所以瓦砾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助他们。 瓦砾毕竟二十六岁了，被看穿心思也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沉默着认真地烤肉，烤好就撕扯成小块，用荷叶包着递给她，陈清雪接过来吃，朝他道谢，“谢谢，相信我们，一定能让大家回自己的故土去，然后过上太平安乐的生活。” 这是不可信的，这里已经存在几百年了，曾经被端过，然后又死灰复燃，然后更糟糕，m/t/l/y国愿意自己的国家里有这么多武[装自卫队么，不，谁也不希望，但有什么办法。 可看着面前女孩坚定的目光，瓦砾说不出话来，十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烦躁抑郁消散了很多，做着什么的时候，总比什么也不做的时候强。 因为有希望。 瓦砾沉沉吐了口气，起身道，“你早点休息，明天去东掸，1月1号是三角地的魔巴节，军方也会出席，说不定能看见你想看见的人。” 陈清雪点头，朝瓦砾道谢，“谢谢你，瓦砾。” 瓦砾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用谢，要是真感谢，等回到我们家乡，给我介绍一个媳妇，最好也是部队里的，但是年纪大一点的。” 陈清雪莞尔，朝他敬军礼，“这简单，报告打给组织，肯定能满足你的诉求。” 瓦砾就勾了勾唇，摆摆手自己去歇息了。 陈清雪抱着电脑窝在角落里和宋明月聊天，把情况和他说了，“比末世还惨，因为末世至少有人管，这里的情况太糟糕了，昨天我看见一列拿着武器的红袖兵过去，最小的孩子九岁，开枪打死了一个反抗不交税的老人……” 一列的娃娃兵，表情漠然，不是天使，反倒先是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宋明月看视频里她瘦了好多，心疼又无奈，“情况我们已经收到了，马上就开会，连夜的，争取明天一早就能报上去，相信很快就有成果，你不要担心着急，急也没用，在那边注意隐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陈清雪嗯了一声，嘱咐宋明月快去睡，自己关了电脑，坐着吸收能量了。 “这件事靠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宋明月从情报数据库里筛选出了一组数据，递到唐仕群和王德武面前，“在这一块上我们国家管控严格，从发散情况上来看反倒不算是重灾区了，m国才是，百分之八十的粉[品其实流通到了欧美地区，受害者还是青少年居多，我相信m国肯定也注意到了，但是必须让他们重视起来……” “……另外把m国个别政党私底下派遣使者和du枭交涉的证据秘密传输到联[合会，这件事一旦引起震动，影响会被无限扩大，联合会和m国必定要给m/t/y/l等中南四国施压……” “du品流通合法化，甚至变成硬通币，这件事没有官方默许是不可能实现的，背后必然牵扯巨大的利益链，这地方是中南四国的地盘，如果他们不想动，我们就算插手，进去也是有去无回白白牺牲。” 这是上报军[委之前开的小会，议题就是要拿出个解决方案来，再请上面定夺可不可行，大概有个方向后，再来修补计划漏洞。 这是惯例了，总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就交给上级。 唐仕群深深看了眼宋明月，“果然只要涉及到陈同志，宋教授你就会格外用心。” 这家伙估计是怪他们把陈清雪派出去出这样艰险的任务，虽然说也没消极应对工作和项目，但创作热情不高，之前因为来了空天飞机，研究过一阵，还说有希望在没水没氧气的条件下种出植物，但是鼓搞两天就没心思了，硬要和他们一起处理中南半岛的事。 宋明月没回答唐仕群的话，“这群凶徒报复心强，我们最好先不要出面，等中南四国做出正确反映、我们这边准备妥当后，再和他们联系，等待时机联合执法。” 这是目前来说最妥当的一条路了。 王德武点头，“我觉得可行，m国不像我们，因为有很多国人在那边，所以投鼠忌器，他们路子野，态度一直都很强硬，再加上联合会下了通牒，中南四岛就算联合起来，也不敢硬抗硬，禁烟行动是必然的。” 几人商议过，就往上报了，散会后宋明月自个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无意识拿出手机翻看照片，只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吧，毕竟说好的三月一见，现在也没影子了。 今年又要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过情人节。 一月一号是掸地的盛会了。 街上都是都是带着面具的人载歌载舞，有些是真正的魔巴，也有些是游玩的人。 陈清雪被人流簇拥着往一个地方走，锣鼓欢悦的地方架起了一座半米高的高台，上面有一个人正张着双臂，一只手掌里哗啦啦倒出金黄的稻谷和玉米来，下面的民众接了一桶又一桶，广场上汇集了成千上万人，欢呼声震，海潮一样震耳欲聋。 “木神万岁！木神万岁！” “请收下我做信徒吧！尊敬的木神！” 玉米和稻米源源不断地从那个人的手心里流出来，群情激动，粗糙得手掌捧着金黄的稻米，许多人竟然嚎啕大哭。 金黄的稻米和玉米一直在高台面前堆出两座山来。 台上撒米的面具人转身，背对着民众，然后跪下叩拜了，他没说话，一言不发，但台下的子民都明白他的意思，纷纷高呼着朝高台跪下。 陈清雪能确认他们都是清醒的，自愿自发的跪下，真诚的，五体投地。 “我愿意终生侍奉木神！” “我愿意为木神奉献出一切……” 这样的场面，陈清雪只在电视里见过，陈清雪跟在人群后头也跪下了，胸腔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看着眼前这一场侍神的狂欢。 面前远处有一座塔，能看到塔尖直耸入云。 陈清雪有种强烈的预感，濮阳真说不定就在上面，看着这一场属于他自己的朝拜。 陈清雪接着衣服的掩盖，朝旁边跪着脸色阴郁的瓦砾点了点手上的腕表，示意他看消息，“我一会儿有事，你手上的腕表是信号发射器，连接着我的，有危险的时候按一下右侧的红色键就行，我就能赶过来，还能发射十五发异能子弹，异能者靠近五米范围内它就会闪烁红灯。” 现在微弱的灯光就是闪着的，台上至少有六名异能者。 腕表是今天出门前陈清雪交给他的，异能的事瓦砾也知道，所以很快明白了陈清雪的意思，示意她小心。 浦阳真在十七层，靠着栏杆看下头越聚集越多的民众，朝候在旁边的掸干吩咐，“让乐邦再给一倍吧，人太多，让他们拿回去过个好年，春节要来了。” 掸干下去吩咐了，“大祭司说了，再发一倍粮食，一人领一桶，让大家过一个能吃饱的二月！” 然后陈清雪就见大家非常有秩序地排着队领粮食，说一桶就是一桶，没有人偷奸耍滑，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掏出钱币或者是大[烟或者是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献给神明，没东西的就割一点头发什么的，陈清雪身上除了吸收能用的玉石没有别的，摸了块品质下乘的，学着旁边女子的动作，搁在了高台上。 然后让开位置，让下一波民众来领粮食。 看这些人激动又虔诚的表情，陈清雪怀疑这些米拿回去以后会被供起来，压根就舍不得吃，因为这一整个地区，一年内有五分之一的食物都是花在祭祀上的，哪怕剩下的食物根本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 浦阳真用望眼镜看着，等视线里出来一张欢喜佛的面具，看见那双眼眸时就怔了怔，乐了一声扔了望眼镜就从塔台上跳下来了，找那个小可爱。 陈清雪这时候已经拎着一大桶稻米走在依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了，察觉到有能量入侵安全范围的时候，用尽了自制力才压住因为共鸣被激起来的本能反应，她现在是一个普通人。 “抓到你了，小可爱。” 有人探手摘了她脸上的面具。 陈清雪压住心中的震骇，慌忙后退了一步，她是真的有点慌，面前的人非常强大，不可能无缘无故走来她面前来。 温凉的手指在她脸侧抚摸着，似乎在找人[皮面具的接缝。 对方神色专注认真，陈清雪却觉得像毒蛇在脸上慢慢爬行一样，米也不要了，往后退了两步，愤怒道，“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撒花，爱你们，还有营养液，挨个么么哒(づ￣ 3￣)づ 57、照片 “不是她啊。” 面前的男子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 肤色白, 五官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九州人的类型，儒雅、温润的, 漫不经心又深不可测的, 长相堪称俊美, 身形高大挺拔。 站在肤色偏黑的掸地人, 甚至是这条半数人带着面具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街道上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但是现在正是和木神, 通过大祭司和天地对话的时候, 没有人有多余的注意力注意这边，但是不自觉地就给他们让出了位置，确切地是说这个男子周身内敛的气场，让他们不自觉地避开了距离。 趋利避害是本能, 如何演好一个不会异能的普通人不露出破绽对陈清雪来说是一门高深的艺术，但是宋明月他们研究出来的面具救了她, 听到对方说的话, 陈清雪心底是松了口气的。 但不可否认，面前的人在找什么人。 不管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只是巧合误伤, 都非常危险, 陈清雪一瞬间就给自己下了精神暗示，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小六, 想的是小六会想的事，思维是小六的思维，直至确认安全为止。 “可是你的眼睛非常漂亮，我很喜欢。” 温凉的指尖碰在她的眼睑上，陈清雪往后退了两步，却被攥住了手腕。 对方凑近了些，那双漆黑的瞳眸因为专注而有神，“你看他们，朝拜的人就是我，你跟我走吧。” 陈清雪往外挣了挣，“放开——” 对方轻笑了一声，“刚刚不是还说愿意为我奉献一切么，放心，我不吃人。” 陈清雪看看高台再看看面前的人，心里的震惊简直像被雷劈一样，濮阳真？ 诚惶诚恐和欣喜充斥陈清雪的整个脑海，“木神？大祭司？” 流利的w族语言从她嘴巴里流出来，浦阳真眼里的笑意更深，“w族人？我更喜欢了，走吧。” 陈清雪跟着走了两步，然后回头找瓦砾，“我的兄长瓦砾也在这。”陈清雪并不敢动用精神力，但浦阳真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强者的气息扑面而来，是一个精神力和她巅峰时期完全匹配的异能者，甚至异能属性都有部分重叠。 无论是现在还是两百年后，这样的异能者陈清雪都只遇到过这一个，属于极其珍贵的三大异能之一，两百年里有记载的不到五个。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哪怕对自己下了暗示，还是得打起全幅注意力来应付面前的场面。 陈清雪来掸地除了要了解掸地的真实情况、调查九州人在这里的分布情况之外，查清楚浦阳真的来历，以及他手中掌握的异能人情况也是重中之重，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又顺利，今天就遇到了浦阳真本人，还混到了他身边。 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可能到最后都不一定会成功，没想到现在就接触上了。 陈清雪不可能拒绝，也拒绝不了，毕竟她现在是小六，谁会拒绝自己的神明。 浦阳真怀疑过她，那肯定就会查她，好在家里她用过的电脑之类的几乎都是随用随消耗，除了‘小六’的，不会留下任何‘陈清雪’的痕迹，但是瓦砾就藏不住，还不如她自己先提出来。 一个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花衣大汉就退下去了，不用猜也知道是去查她和瓦砾了。 能力过于强悍的人都是自负的，因为所有人在他们面前都是渣渣，所以什么探子什么奸细，濮阳真似乎完全不担心，也没有掩藏身份和实力的打算。 “就那个跟着你不甘不愿下跪的年轻人么？” 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陈清雪控制不住地心里冒出寒意，急忙解释，“他是不了解木神，等了解了木神的伟大，肯定会信服木神的！” 濮阳真眼里的笑意更深，“没关系，我不差他一个，并且他就算信服我，也没什么用，走吧，不用管他，你要想见他，一会儿就能见到了，今天陪我玩一天吧。” 他没有动手，但是这套‘小六’的自主意识控制着她的脚步，要不是准备得充分，今天就算不是她的死路，也是任务惨淡收场的一天。 陈清雪心里只剩下了庆幸。 很快那个花衣大汉急匆匆走上来，对着濮阳真耳语了两句，濮阳真微微蹙了下眉，很快松开来，“先回新湾。” 路那头开过一张黑色的车辆来，陈清雪被大汉示意坐后头，濮阳真上了车就开了车上的电视，电视上是m王面对公众的公开发言。 切换了四个台，有两个政府的三个主播台，都在说同一件事，想必剩下两个也不远了。 “我们国家百年来深受du的危害，这次禁du的决心比金刚石还硬，五年之内必须摆脱du源这样的称号，如果做不到，我愧对那些被du品毒害的百姓，如果禁du失败，那么我和联邦委员会十二名成员，将引咎卸任，特此宣誓。” 发布会现场一片震动哗然，记者都簇拥着往台上涌，现场可谓兵荒马乱，总统什么都没说，在保镖的拦护下走了，更恐怖的是现场就有枪声，子弹都打在发布台上了。 浦阳真听到子弹声的时候皱眉了，吩咐前面的掸干，“查一查是哪一方开的枪，别让他再看见明天的太阳。” 濮阳真吩咐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陈清雪坐在旁边，对这个国家的混乱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掸干应了声是，看濮阳真说完便靠着沙发闭目养神，迟疑多问了一句，“如果是自己人？” 濮阳真睁开眼睛，目光冰冷，“如果是自己人，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掸干应了声是，旁边开车的司机没敢开口说话，好一会儿了看掸单还在绞尽脑汁，就轻声解释了一句，“确实是该死，现在什么情况，要刺杀总统，大家只会认为我们嚣张，除了激起民愤没有别的好处，要知道m国不止三角这一块地盘。” 大概是发现手底下的人不全像掸干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濮阳真的神色稍稍缓了缓，但依然没什么温度，不过这个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哪怕他刚才上车前甚至还笑过，都让人感受不到温度和热意，像是一汪傍晚的湖水，沉沉的，透着凉意。 新湾说的并不是海湾，而是一片住宅区，里里外外都被托着枪的士兵把手着，远处还有碉堡哨岗，十分森严。 陈清雪从大家诧异的目光中能看出这大概是濮阳真第一次带女性回来，她跟在后面，一路探究的目光能把她戳出几个洞来。 一行人到了一处相嵌着天然大理石的两层小楼前，里面十分空旷宽阔。 进去后濮阳真刚在主位上坐下来，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就送来他手里了，濮阳真翻看完，朝跟进来的六七个人问，“怎么说，我看会场上的将军们、议员们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是今年的‘孝敬'没送到位么？” 松棉脸色也是青的，“这件事来的非常突然，我昨天早上还和玛索将军见过，他是m王的亲信，刚才打电话来说明了情况，国际联合会凌晨打过电话，一个小时后就直接派人过来了，m王顶不住，匆匆忙忙发了声明。” 还真是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濮阳真吩咐道，“现在查一查，是哪方政[府提的头，另外把金木、银木从北边南边叫过来，晚上开会。” 立马就有人去查了，下面有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瞪圆了眼，气愤不已，“那部队里的，那些窝囊废官员，每年收我们那么多年成，搞个什么开发区还得我们补贴出钱，我们也纳税了，现在好了，受点压力立马就朝我们开火了，可真是狗娘养的——” 大汉话没骂完，被旁边坐着的人捅了两下，醒过神来忌惮地看了眼主位，闭紧嘴巴了，但他还是觉得憋屈，忍了一小会儿大胆朝濮阳真开口，“请主人责罚，但我橡木确实不服气，这个m王窝囊得很，主人直接翻盘接手了，不用受鸟国的气。” 下面竟有好多人都点头，眼里都露出了期盼兴奋的神色，眼前的一切都是陈清雪从没见过，匪夷所思的乱象。 濮阳真摇头，“做个m王有什么意思，吩咐下去，各自管好自己的人，一，再出现今天这样对政[府官员，尤其是禁[du英雄不敬甚至是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一律枪决，不必禀报就地处决，二，都放出话去，我们支持禁[烟活动，高价收购烟农、烟民手里的烟[膏和粉[品，用实际行动支持禁烟行动。” “每月月初在yg塔举行硝[烟活动，声明今天就发吧。” 有几个明白的点头了，有几个不明白的，更气愤了，橡木是暴脾气，憋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么？” 有些属下忠心是忠心，但是脑子不够使，濮阳真当即给橡木指了一名参谋，“太马，以后你就跟着橡木，监督他学习，他脑子不大够用，这个月作业交了么？” 几个大老粗都缩了缩肩膀，旁边一个长着胡须的灰衫中年男子笑回道，“交了，至少现在全军摆脱文盲了，每天都在加紧学习，这种事就是开头难，只要开起头来，总能理会到读书的好处，现在不少士兵都抽空自主学习了，学校里每天都人满为患，成效不错。” 濮阳真点头，见橡木胀红着脸低着头羞愧不已，解释道，“联合会不好对付，并且联合会没事不会关注这里的一亩三分地，背后必然有人搅水，这几年倾销往欧美的量重，十之八[九是m国/y国/九州，m国缺钱，没事随便安个名头捅你一刀，四国政府要不同意不配合，那就是派兵进驻的事，请神容易送神难，谁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不表态不行……” “……现在是有了外敌，这烟，该禁就禁，都认真配合。” 所有人都肃正了神色，点头应是。 濮阳真接着说， “所有收购来的烟[膏都堆到yg塔去，这一批祭品，谁动了一克，切两根手指，都下去做事吧。” “松棉你负责管这件事。” “是，主人。” 大家都听吩咐，退出去了，来的时候急匆匆慌张气愤，出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各司其职了。 大厅里安静下来，濮阳真像是这才想起她来一样，朝旁边的掸干吩咐，“她是我的客人，带她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 陈清雪就跟着去了，这里就没有女人，所以大家对她都挺好奇，但也没人敢上来和她搭讪。 陈清雪就在这地方住了下来，一住几个月。 陈清雪起初还比较警惕，后来就在新湾里四处乱逛，然后有一天要帮园子里的一个小孩捡东西，绕出墙去捡了风筝回来，才发现她居然出了院子，这些层层叠叠的重兵连拦都没拦一下，就让她出去了。 这几天她也没见过濮阳真，这会儿站在围墙下发呆的时候，才听到背后有人带着笑意问，“怎么了？发什么呆。” 陈清雪摇头，“我可以回家了么？”虽然是恨不得天天待在神主身边的信徒，但是还是会想念家人的，她提出回去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濮阳真就笑，“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问呢，你哥哥来附近转了几次了。” 陈清雪不好意思地笑，“那我今天就回家了。” 濮阳真就静静看着她问，“你喜欢这里么？” 陈清雪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回道，“挺好，您和我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样，很……” 远处掸干拿着望眼镜看，旁边洛水就是视神经异能者，一群人挤在一起，洛水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平常只知道主上对女性包容度高，但是对这一个，已经不是高包容度能形容的了，十多年了，有主上亲自带过的女人么？原先刚来时小心谨慎得像猫一样的小兔子，才一个多月，就被养出了天性，在园区里胡乱溜达笑嘻嘻的了。” “莫不是我们终于要有主母了吧。” 金子砂接过望眼镜，看了后一言不发，他是松棉身边的老人，也就是濮阳真身边的老人，并不太相信这样冷心冷肺冷狠毒的人能动什么凡心，他花时间做的事，必然是有用的事，值得做的事，所以花费这样的精力，让他毛骨悚然。 金子砂就看那个十九岁的女子，长相一般，但是不知道为何格外的吸引人，要不是标明了是主上带回来的人，早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很奇特。 确实很奇特，有些东西是掩藏不了的，有些人身上就是有非常动人的东西，哪怕他形容不来。 可能拥有这双眼睛的女子，都一样吸引人。 濮阳真看着面前这双眼睛，问道，“很什么……”他很想知道她是什么看法。 这没什么不好回答的，陈清雪老实道，“很平易近人，和掸干、橡木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很不一样，掸干、橡木那样的，一看就让人害怕啊。” 说得真是一点不客气，也是真的天真，濮阳真控制不住大笑，挤在掸干旁边的焦阳是听觉系异能者，听到了就把话转述给了大家，大伙乐不可支，都说颜值才是正道，俩大汉没女人真心喜欢是有道理的。 金子砂摇头，又觉得这女子也没什么特别，等见识过主人发火的那天，她就会明白，老实巴交的掸干有多可爱了。 “明天陪我一起去yg塔，然后再回家去。” 陈清雪没有不答应的，饭是两人一起吃的，外面禁烟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m/t/y/l国各国都有成效，四国上上下下空前的安宁和平，濮阳真这里就更安宁了，然后他待在住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多，要去哪里都问她去不去，她要愿意，就带着她一起去，连祥龙湾她都去了两趟。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濮阳真说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吃，现在有人陪着，挺特别。 饭菜是中州菜，新湾里的厨子偶尔还做一些水席给其他人吃，濮阳真口味清淡，但每次桌子上都放着甜点，给陈清雪准备的。 电视里放着新闻，联邦议会议员们阴霾了几个月的脸上放晴了很多，这些脸她很熟悉，因为这几天偶尔能在新湾的饭桌上看见，多数时候是松棉攒的局，濮阳真基本不出席，反正让她狠狠的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政[治，什么叫做狼[狈为奸，政[治形势的复杂程度让人难以想象。 外面掸干进来禀报，“比新都监狱把黄石放出来了，还返还了他一大笔善后费，要不要让他死在牢里。” 濮阳真正教陈清雪下棋，闻言拈了一枚黑棋，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先放两天，看看黄石是什么态度，新都想看我们窝里斗两败俱伤，那就安排一些，做得隐蔽些。” 陈清雪已经把这里的形势局面摸透了，新都是m国的首都，黄石是另外一帮派的大头目，五年前也是雄霸一方的势力，掌握着三角洲一半的du源，被m政府捉住，起先是被判处死刑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改成了死缓，现在五年都没满，就说要把人放出来了。 掸干哎了一声，就出去了。 陈清雪是天生没有艺术细胞，在下棋画画之类的事情上非常没有兴趣，她能模仿，但不能创新，也容易犯困，比如学习画画这件事吧，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了，濮阳真兴致好了还会指点她几下，她还是只在写实素描上有点工夫，这还是她逼着自己学习的成果了。 其它的事，用不着一个小时，肯定坐不住了。 濮阳真看她杵着下巴昏昏欲睡，轻笑了一声，手里的棋子扔到了棋篓里，起身道，“走，我带你在这边转转，你还没来过，这里才是我家的主宅。” 陈清雪打了个激灵，一下就纵起来了，“走吧。”这里离yg塔非常近，外面大片大片的罂粟花，这个季节还开得艳丽无比，就说明这里也有一名和丁香类似的植物系异能者。 往里面走是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建筑物和园林全都是洛阳风格，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就在国内。 濮阳真在前面走着，“这地方几十年了，我爸爸濮阳蕴盖的，他老人家过世后这里就一直空着。” 绕过一个长长的回廊，穿过蓬莱小岛，陈清雪跟着濮阳真往里走，一边走濮阳真一边给她解说这些建筑的建设时间，意义，路过一座古朴的殿堂前，濮阳真脚步就顿了顿，问她，“这里，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 “好啊。”陈清雪应道，占地几亩的一个园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就只有她和濮阳真。 推开门陈清雪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濮阳真探手挥了挥，“时间长了没人打扫就这样。” 阳光透进来，灰尘在阳光里飞舞，陈清雪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都呆了一呆，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应该是一座祠堂，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排位，放眼望去大概有数千个，有的有画像，有的没有。 并且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排列方式，像是列阵一样。 当前一排是两个，左边一个上写着显考公濮阳讳志忠位，右边一个写着显考公濮阳讳蕴位，两张牌位上面都挂有画像，陈清雪目光从右边这一块牌位下角暗沉的刻时上划过，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脏跳得噼里啪啦地，眼下又不能多看深想，只好压着疑惑先记在心里了。 浦阳真却似乎没看到她的异常，拿袖子擦过两个牌位，擦完就靠在木雕的门边出了一会儿神，好半天才打破沉闷到让人窒息的气氛，“你知道么，我爷爷一点也不慈祥，总拿棍子逼着我学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我爸在旁边看着，反正也不管，总之吧，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可是老头子就没想清楚问题的关键，盖再多这样的房子，学再多这些文化，他也不是九州人，但是爷爷和爸爸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做梦都想，在地底下都想着要回去。” 陈清雪踌躇，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两副画像牢牢记在了心里，但是这样的情形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濮阳真这段话里的意思她不敢胡乱揣测，尤其是在数千排位前，这么多数量的牌位明显就不正常。 陈清雪笑了笑，回道，“这还不简单么，前段时间我看新闻上说，m国因为一些科学家要归国，强行扣押，显而易见的，只要努力读书，成为一个领域的领头羊，做出成就，那么你想加入哪个国家大家都张开双手欢迎你，双重国籍都行。” 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对濮阳真有一定了解，以濮阳真的智商，做什么都会非常有成就，而且就凭他的特殊能力，只要献出忠诚，一定会受到热烈欢迎，怎么到他们这里就这么复杂呢。 陈清雪说完，就见濮阳真再次笑起来，仿佛她说了句笑话，她本身就是个笑话似的，但是她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懂涉世未深的十九岁少女，不懂也很正常。 “你不懂。”濮阳真摇头，倒也不再说什么，领着她出了这地界，又在园子里转了好半天，掸干来叫了才回去。 傍晚的时候瓦砾来说他明天要去采买药材，陈清雪就想和他一起去，跑去和濮阳真说，“我明天不跟你去yg塔了，我哥哥要去采买药材，我想和他一起去。” 濮阳真一顿，搁下手里的书卷，回头看着她问，“还回来么？” 陈清雪心跳漏了一拍，脱口道，“回啊！” 濮阳真一笑，就没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她去。 同意了！ 陈清雪压着砰砰地心跳平平稳稳地走出了宅子，然后平平稳稳地和瓦砾回了家，睡了一觉起来，一大早和瓦砾去码头，上了船，忍耐了一天一夜，等船只靠近平京码头，立马释放了精神力，拽着瓦砾直接窜到了落水机场，使用特殊通道包了一架专机立刻启程了。 一整个过程没停歇过一分钟，飞机起飞了陈清雪整个人才喘了口气，脸色发白地朝弯在一边吐个不停的瓦砾说，“活着回来了。” 她真的是拼尽了全力，这才捡了一条命。 他们在渑河上上的船是商船，上面有两百多个人，因为后头一直有人跟着，陈清雪就叫瓦砾换了一张空船，才到dlq码头就被跟踪了，重机枪武器外加三十个中级异能者，她要在护住瓦砾和其它船只的基础上活下来，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真要发生冲突，到时候只有自爆同归于尽这一条路，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动手。 陈清雪和瓦砾说明了情况。 瓦砾知道陈清雪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夸张，刚刚堪比车速的连续瞬移让他丢了半条命，胃里面到现在都还在翻江倒海，奄奄一息，“来之前你男朋友有没有交代过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用色[诱的。” 陈清雪是死里逃生，拉着瓦砾狂奔了五百多公里，精神力几乎是耗空了，手指头都在发抖，“你乱说什么。” 瓦砾一口气灌了两瓶水，喘气道，“几个月前我就想说了，你说的这个人，似乎对九州的事物有着非一般的狂热，那么看上你不稀奇，掸地太乱，就算有九州的女子，也没有你这样的，否则他为什么留你活命，在渑河上，他就应该开枪，四五条船堵着，那么多异能者，你肯定跑不掉。” “而且他居然信了你会回去的鬼话，我们改道后又过了两个码头，才有人跟踪的。” 陈清雪摇头，“他这个人真的是非常奇怪。” 濮阳真一个人坐着，面前是早上剩下的残局，说真的她下棋不是一般的烂，是没放在心上吧，毕竟画画虽然没什么天分，但是在模仿这一块上，还是像模像样的。 掸干急匆匆走进来，“逃走了，主上，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只要动手，她就哪也走不了。” 濮阳真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石，“虽然她坐的空船，但是河上还有其他商船，如果在那动手，她必定殊死抵抗，假如自爆，我们的人也会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可主上想她回来，那牺牲再多也值得，没人说一个不字。” 濮阳真失笑，“算了，吓唬吓唬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又不是强盗，动不动杀人灭口。” 还是舍不得吧，反正人走了，在这坐了一下午，还要了手机。 上了飞机陈清雪也没能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身上连吸收能量用的玉佩都没有，陈清雪昏昏沉沉的，但是怕出现突发情况，连觉也不敢睡，下飞机时在机场外的商店里用特权强行搂了一大堆玉石，吸收了两块状态才好些，出了通道就看见了远处奔来的人，呆了一呆唤了声明月，就飞扑上去了。 宋明月搂住来人，想吼她想骂她想冲她发脾气，但全都憋在了心里，搂紧了人恨不得把她活活吞了！ 再后头跟着的是赵毅和唐仕群，两人看见她和瓦砾，都松了口气，咳咳了一声在旁边耐心地等着了，自从知道陈清雪潜伏去了濮阳真旁边，宋明月整个人就炸了，一开始宋军国劝一劝还能劝得动，越到后头越是暴躁，要不是他们拦着搜光了他身上的东西，他现在就要把那块地方给炸了，有天不知道在实验室里研究什么，整栋楼都给点着了。 要不是因为他的行踪会暴露陈清雪，他估计早跑中南去了。 陈清雪拍拍宋明月的肩膀，示意他先放开，安抚道，“明月，我没事，先放开。” 陈清雪又指一指身后有力无气的瓦砾，给赵毅和唐仕群介绍，“这是瓦砾，瓦砾，这是国[安局唐局，特处队队长赵队。” 这里是云城，和掸地是天壤之别。 瓦砾看着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久久都没有说话。 唐仕群赵毅和瓦砾说话，“我们先走吧，这小子快疯了，估计还有一会儿。” 瓦砾看着粘在一起引起诸多人注意却浑不在意的两人，点点头，这些地方对他来说非常陌生，只能听人安排。 赵毅把陈清雪走之前交给他的保管带交给旁边的警卫员，和唐仕群一起，先带着人走了。 宋明月现在非常能理解那些要和警察要和军人离婚的家属，他真的非常理解，自从和陈清雪失去联系，他过了地狱一般的六个月零五天，她再不回来，再不联系他，他肯定会疯了，肯定的。 宋明月浑身都是汗，整个人都压在陈清雪身上，陈清雪没有力气用异能带他回家，就拥着他到一个僻静一点的长椅上坐下来，“明月，我真的没事，只是因为怕暴露身份，所以完全切断了联系，说实话我在掸地过得挺好，尤其是失联这几个月，简直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除了最后在阎王爷面前转过一圈外，其它都挺好，想查到的东西都查到了。 她现在最后的任务就是找唐局和赵队开会，把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记录下来，把那些关键人物的容貌画下来，总共两百多个人，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但是宋明月的状态非常不好。 陈清雪轻轻拍着他的背，请警卫员帮忙把保管带拿过来，摸出手机来开机，打算打电话给唐局约定开会时间。 手机开机后跳出来好多消息，陈清雪打完电话就点了一下，最上面一条是加好友申请。 对方的名字是近乡情怯，头像是一片青山绿水，没有备注。 她的电话知道的就那些，基本都是学校里的同学们，陈清雪以为是赵队告诉瓦砾的，点击了通过。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等她看完所有的信息，手机才震动了一下，然后又一下。 “到家了么？” “清雪你看下t国新闻，我烧了所有收购来的烟[膏，也在三角洲寻找一块合适的平原，然后让烟[农们搬迁到平原地区去，也给他们找好了替代经济作物，甚至还在各地开办了不十余个劳教所和技术学校，让掸地的人该戒[毒的戒[毒，该劳改的劳改，你应该留在这看着的，至少看一看今天发生的事再走的。” 陈清雪浑身发僵，想立刻删除联系人，但还是忍住了，收了手机整个人窝进宋明月怀里，蹭来蹭去想消除心底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心底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对方的深不可测，但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家之后，她就安心了很多，看着濮阳真发来的消息也不是很怕了。 陈清雪从保管袋里拿出药水抹脸，擦干净后后知后觉问宋明月，“明月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就像她不知道濮阳真怎么认出她来的，她能确定他的异能没有这方面的功能，然后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宋明月紧了紧手臂，哪怕变了脸，他看一眼还是能认出这个人来，在看见她的时候就认出来是她了。 但是宋明月现在不想说话。 外头开始下雨，云城的天气就是一下雨就冷。 陈清雪没敢跟宋明月说她被濮阳真认出来了，只是见他浑身一会儿凉，一会儿烫的，怕他生病，就轻声说，“明月，我很饿很累，我们回家去好么？” 宋明月看了看她的脸色，用外套遮住她的脑袋，把人抱起来，紧抿着唇往车边走。 路上遇到奶茶店，宋明月就去给她买了一杯。 陈清雪握在手心里吸溜了一口，甜甜暖暖的流到胃里面，感觉浑身都温暖起来，宋明月却不再说话了，也不看她，靠在车窗边神思不属。 陈清雪扯了扯他的衣袖，“明月，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担心我，我没事，没吃苦……” 段都安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替宋明月回答了，“估计在想着怎么炸了那块地，或者和你两个人，一起搬到太空去住，地球是容不下他了。” 开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还有两个小时，够她洗个澡的，还得理一理思路，要报告的东西太多了。 陈清雪把奶茶递给宋明月，“明月，你要喝么？” 宋明月摇头，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出神。 洗澡的时候宋明月在外面，要喊她好几次，然后开会的时候宋明月也跟着她，陈清雪知道他还没回过神，他喊一次她就应一次。 唐局和赵队还没到，陈清雪先到小会议听等着，用画笔开始画濮阳真的画像。 一个挺拔俊美，沉稳大气的男子跃然纸上，宋明月知道这是濮阳真，也知道画画是因为不能用手机，也不可能对着浦阳真拍照，所以只能用画的，但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画得非常好，从技法上来说，非常逼真，排线比例阴影高光，眉眼的每一处都非常写实，宋明月忍着想将这副画拿过来撕碎的冲动，问道，“清雪，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陈清雪画完接着按照记忆复刻濮阳真的爸爸和爷爷，“在掸地学的，濮阳真这个人多才多艺，画画也很拿手，闲着的时候偶尔会指点我吧。” 铅笔沙沙沙地在纸上划过，宋明月心里翻腾起的情绪几乎难以抑制，搁在桌子上的双手无意识握紧了，他知道他嫉妒了，他非常嫉妒，他和清雪认识这么多年，相处过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六个月这么多，朝夕相对，他是一个手握大权的du[枭，中南岛的事还不够他忙的么，指点她画画—— 孩纸这扭曲的脸，喷火的双眼，醋海翻波了！ 段都安不忍直视地抚了抚脸，咳咳了一声说道，“清雪，你要时刻记得对方是一个毒[枭，诡计多端，不要上当了。”而且你出任务失踪了几个月，你丈夫在家里就疯了几个月，你回来就这样夸赞其它男子，并且还是一个长相俊美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有魅力的男子，这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 一张速写需要二十几分钟，陈清雪开始画她在濮阳真手底下见过的那些九州异能者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清雪收到了一条讯息。 是一张照片，濮阳真的自拍照，只是照片里还有她，她跟在后头一点走着，夕阳金黄的光从背后照射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上，树影斑驳，看起来非常的温馨。 【o(*￣︶￣*)o，想着你回去肯定要大费周章画我的画像，知道你画的不差，不过还是发张照片给你吧，也不要费尽心思画爸爸和爷爷的画像，濮阳家的来龙去脉，清雪你去问姚清明，这没什么好藏的，你要是问了，我肯定都告诉你了。】 陈清雪咬紧唇坐着，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席卷到了头顶，太恐怖了。 宋明月把手机拿过去，翻看了讯息，被那样亲昵亲近的语气，还有照片刺激得醋海翻波，心里又很慌，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濮阳真强大，英俊，就算是毒辣，那也是枭雄，这个人很具有各人魅力，就冲他知道是陈清雪，却有放走陈清雪的胆气和胸怀，而且她刚才也夸赞他了。 宋明月眼睛都红了，心脏像是蚂蚁咬着一样的疼，声音也干干涩涩的，“他色[诱你了？” 段都安心脏都被吓停了，不会吧。 这是什么话。 陈清雪也被吓了一跳，头疼问，“怎么可能，明月你别乱想，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这个人。” 就算清雪没意思，这男的肯定也是图谋不轨，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他都没有这样的福分。 妻子被觊觎让宋明月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别的什么也不管，“清雪我想给他发信息，可以么？” 这没什么。 陈清雪点头，“明月没必要生气。” 宋明月就只鼓搞手机，顺着网线摸出来发现对方是个全新的号，联系人只有陈清雪一个，胸膛起伏心里堵成了堰塞湖，一腔怒火发不出去，从手机里找了张最亲密的照片发过去，手指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 ‘好好种你的大[烟不行，要做小三插足别人的感情生活，我和明月非常幸福，我看不上你，老，丑，狠[毒，不要痴心妄想，好好抽你的大[烟吧！再见！' 宋明月打完又觉得掉价，删掉了，可到底是心意难平，把照片发过去了，尽量心平气和地打了一行字，“您好，我是宋明月，谢谢你的垂爱，但是我和清雪已经结婚了，望周知。” 照片上女孩搂着男孩窝在男孩怀里，两人都系着围裙，似乎是在厨房，笑得眉眼弯弯。 行吧。 濮阳真看得失笑，没再回消息，只是收藏了照片。 宋明月发完消息就把手机还给她，自己出去了。 陈清雪无奈，觉得好笑又好气，但是现在又走不开，只好拜托段都安，“麻烦段叔帮我看看明月，我开完会就来找他。” 58、不会 段都安在卧室等着宋明月洗澡, 环顾一周书桌上放着的都是些玉佩小摆件, 然后墙上电脑上都是两人的合照，翻开着的笔记本上都是清雪清雪, 然后床上放着的是陈清雪的书包和外套…… 画架上的女孩也是陈清雪, 透明罩照着, 很长时间都没有翻页了。 宋明月这六个月基本上没有一天是静下心来的, 虽然没表露在脸上，但段都安从他一门心思就是想去中南这点上就能看出来，他是暴躁的, 不安的, 完全没办法做事。 屋子里每一样都昭示着宋明月对陈清雪的在意，想念，几乎是到了疯狂的地步，这样是很病态的, 过于浓烈的爱意在很多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 倘若不是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然后宋明月出现在边境线上会引起敌人警觉, 然后给陈清雪带来麻烦, 宋明月早跑了。 段都安在书桌旁坐下来，他是个双栖医师，又和陈清雪宋明月很熟, 很清楚宋明月为何情绪低落。 两人虽然是夫妻, 但陈清雪把一切的精力都交给了军人这一个职责，并没有分足够的注意力和关心给宋明月，一个处于‘单相思’状态的丈夫, 对每一个出现的对手都非常警觉，因为陈清雪不爱他，所以他很容易不安，严重的甚至失去理智。 其实以宋明月的脑子，他不会想不到，陈清雪绝对不可能和濮阳真有什么，因为濮阳真是阶级敌人。 段都安就想起之前给宋明月做过的几个测试，抑郁症的，他本来以为对方就是想做一份能得出‘我有抑郁症’标准答案的答卷，然后用来吸引陈清雪的关心和注意力，毕竟依照宋明月的智商，得出任何一种判定所对应的正确答案都不是难事。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宋明月洗完澡出来，坐下就开始发呆，神情郁郁闷闷不乐。 他脸色发白，神情有些惶然慌乱，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 段都安看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道，“你想旁听就去，你也是这次行动的参与人，有权利知道。” 宋明月交握在桌上的手紧了紧，但是没有动。 段都安问道，“你明明想去，疯狂地想待在她身边，为什么离开，是怕自己太愤怒，太生气，会伤到清雪么？” 宋明月眼睑颤动得剧烈，脸色有点苍白，“没有。”他永远都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是怕自己忍不住要计较濮阳真的事，小题大做。 理智告诉他，清雪和濮阳真绝对没什么，但还是非常在意，他可能是病了，需要调整心态。 宋明月是段都安看着长大的孩子，和儿子一样亲，段都安了解他跟了解自己一样。 他是纯粹的，专注的，也是容易走极端的，他以前有多不在乎生死，现在就有多渴望活着，而这一切的变动都来自于陈清雪，当他发现得不到回应，得不到关注的时候，情绪就容易堆积负能量，再加上最近宋军国身体不乐观…… 在遇到陈清雪之前，宋明月的一生几乎是没有甜味的，他就平平淡淡无所谓坦然地接受着命运，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完每一年，等着二十一岁的到来，但是陈清雪改变了这一切，她给他带来了颜色，带来了色彩缤纷的感觉。 抓住陈清雪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偏偏两个人的思想完全是在两个层面，除了宋军国，宋明月心里只有陈清雪，但是陈清雪不一样，这个人像一台国家机器，跟一个国家机器谈恋爱结婚，不说牺牲奉献，就是孤独寂寞，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再加上担心受怕，又拿对方当唯一，崩溃是迟早的事。 当初怎么阴差阳错给宋明月选了这么一门婚事。 孽缘。 但事已至此，宋明月一颗心恨不得直接掏给陈清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教他，放好自己的心态，别让不安全感毁了这一段感情。 段都安心里叹气，问道，“你想不想和清雪分开。” 宋明月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眼眶都红了，“为什么要分开！我不能和清雪分开！为什么要分开！” 段都安看他难受得立马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哎哟哎哟了两声，安抚他让他坐下别这么激动，“不分不分，没让你们分开，但是可以告诉我你对濮阳真的事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么？” 宋明月不想说话，段都安劝道，“你必须要跟我聊天，然后我会教你怎么和清雪甜甜蜜蜜的。” 宋明月才闷声道，“因为濮阳真确实很优秀。”他没见过这个人，但从这次的事件里见识了一些。 九州这边为这次禁[du做了不少准备，开头发展的态势不错，但中南四国的格局很快就有了新变化，濮阳真壮士断腕，当断则断，自己带头禁du，整个中南半岛禁du禁得如火如荼，局势很快就稳定了下来，m国和联合会都哑口无言，航拍都没拍到种植区了，于是这件事就雷声大雨点小，九州这边没机会捉拿濮阳真。 这件事四国正规军做不到，但是濮阳真做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松棉这个大毒[枭摇身一变成了禁du大使了。 更可笑的是濮阳真确实在划区北迁，打算把山里的烟[农迁徙到几百公里外的平原地，建立替代经济作物产业园区，无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格局和手腕都放在这里…… 段都安摆手，“这你就放心了，清雪看什么首先都得看政治立场，她和濮阳真，那是绝对没可能的。” 宋明月摇头，他知道，可就是怕，就是担心，尤其清雪夸赞濮阳真的时候。 段都安看他摇头，又不肯说，气道，“还想不想和清雪相亲相爱了。” 想。 宋明月闷声道，“她很优秀，很漂亮，很可爱，任何和她相处过的男的，肯定都会爱上她，我不好，没有异能，不能和她并肩作战，也不能保护她，濮阳真是很强的异能者，和清雪一样强的异能者，我很嫉妒……” 这是连自卑都学会了。 段都安哭笑不得，“你要相信清雪，她愿意舍命救你，你得信任她的人品，她不会做出不合道理的事，谁也拆不散你们。” 宋明月一直都很清醒，知道其实清雪救他，根本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他和周教授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对九州有用，对国家有用，他从来没有奢望更多，他只希望能待在她身边就好，但是时间越久，他想要的也越多，甚至很自私的想独占她，独占她所有的一切，时间，和精力。 她在濮阳真身边潜伏了六个月，濮阳真在她面前毫不保留地展现实力，甚至还教授她画画，下棋，他也精通画画，他也精通下棋，他也想教清雪…… 宋明月胸膛起伏了两下，努力告诉自己她是在执行任务，而且当时很危险，朝段都安道，“我没事，段叔你回家吧。”他必须控制自己，不能为所欲为缠得太紧，否则清雪迟早会厌烦他。 好好一个无欲无求的孩子，现在自卑抑郁了，但他一直在控制自己，是真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给陈清雪了，段都安只能想办法开解他，“清雪哪里好，你这么喜欢她。” 宋明月直起来了一些，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回道，“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她好漂亮，很可爱，然后就不知道了，她漂亮，善良，大气，有时候有点呆，但是很可爱，对我也好……” 提起对方来精神好了一点了，段都安看得咂舌，“你不去听我可去听了，听一听清丫头和这男的是怎么相处的。” 看段都安走到门口，宋明月又忍不住跟着站起来。 陈清雪赵毅王德武唐仕群站在巨大的地图前，陈清雪正在汇报，“狡兔三窟，祥龙湾、新湾、牧原都只是濮阳真窝点的其中之一罢了，每一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他知道我是谁，但没有完全隐藏实力的打算，就我查到的，濮阳真手底下有异能者八十六人，能力各异，肤色发色瞳色各异，来自全球五湖四海，真实情况只可能更多。” “……目前来说，掌握了这些异能者几乎就等于掌握了民心，因为四国之内的异生生物事件基本都是濮阳真在处理，正规军都得仰仗他，并且他还在四国之内营造了浓烈的宗[教氛围，变相地控制着民众的精神灵魂，掸地基本上十个人有九个人是信奉木神的。” 赵毅面色凝重，“难怪这次的事情一点水花都没起，他是木神的消息一旦曝光，振臂一呼，还有t王王什么事啊。” 陈清雪在旁边轻声补充，“都已经乱套了，上至议员，下至地方官，百分之八十都已经被腐蚀了。”这也是濮阳真说当m王一点没意思，她丝毫不觉得诧异的原因。 “一半以上异能者是九州人，濮阳真吸收容留了许多国际逃犯，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有画像、身高体重之类的资料，可以发通缉令。” 还有一些事没有明确证据，但是陈清雪触摸了一些的，是濮阳真企图人为制造异能者，这个窝点在祥龙湾，算是濮阳真不想给她看见，但是她从他近身的几个人脑子里扫到的。 中南各方势力的兵力、状况和各个派系之间的关系，基本都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是目前的情况是，就算能明确掌握，他们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国内发生的一切和濮阳真有关系。 唐仕群看着濮阳真发来的信息，拍了下桌子道，“他是真猖狂，还妄想拉拢你。” 陈清雪看宋明月进来了，就朝他招手示意他来旁边坐，接着道，“不止是我，我在他桌子上看见了明月的照片，他甚至有自己的科研团队和学校，专门用来研究异能武器的。” 王德武把微信上的消息翻了一遍，问道，“姚清明是谁？” 大家都不知道，陈清雪想直接发信息问，被宋明月拦住了，“不要问他，给了名字，一会儿我就能查出来，他直接告诉你，就说明这个人我们一定能找到，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 唐仕群也点头，“这个人非常危险，又心计颇深，陈同志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 陈清雪点头，没再理会了。 说完正事天已经黑了，赵毅和唐仕群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留下来和陈清雪谈话，“陈同志确认没有对濮阳真产生任何超出阶级的感情么？”濮阳真发的信息确实十分亲近，再加上宋明月刚才离开了会议室，显然是很介意的。 再加上陈清雪今年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被人蓄意接近，难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宋明月秉着呼吸听着。 “没有。”陈清雪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濮阳真对我非常坦荡，像是长辈对晚辈，要是去的是明月，估计也会受到一样的待遇，我在他爸爸的牌位上看见了日期，他生父濮阳蕴亡于2022年九月十五日，那么他现在至少有五十五岁了———在掸地他对我的态度也很尊敬，不像明月这样——总之，不是男女之情。”大概是真的想招揽她，想她留下，让她为他效力。 唐仕群愕然，“照片这样年轻——” “应该是他的异能之一，比较珍贵，几百年也就两个人。”陈清雪想着濮阳真的模样，“要是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第一个异能人，他的异能同样有副作用，但是可以重塑循环，顶峰就是现在的模样，这大概也是他从来都是在幕后遥控的原因之一。” 唐仕群叹口气，“可惜了，和我们背道而驰。” 王德武点头，“还是先查清楚姚清明是谁吧。” 散会后陈清雪和宋明月一起回卧房，宋明月觉得陈清雪对他来说就是氧气一样的存在，只要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心里就很安宁，也不憋闷了。 走到楼梯口宋明月还是没忍住，朝旁边的妻子问，“清雪，可以删除了濮阳真的联系方式么？” 陈清雪心里失笑，直接把手机递给他了。 宋明月拿过来删除，心里呼了口气，看着她的眉眼问，“清雪觉得濮阳真很厉害么？” 开会之前唐仕群就提醒过她，说宋明月肯定是因为吃醋了，因为她夸赞了别的男子，尤其宋明月在家担心她担心得都发疯了，得了相思病，就比较敏感，经不住事情，让她好好和宋明月沟通。 吃醋这种事陈清雪还没经历过，但是肯定不好受，刚才他连会也不开了，直接就走了，陈清雪就答道，“看和谁一起比了，论异能，我的异能不比他差，几乎是匹敌的，论智谋手腕，他也挺好，但是他年纪挺大了，手腕好一点想得通，智商肯定比不上明月。” “那他人呢。”宋明月秉着呼吸追问。 陈清雪失笑，靠近了搂住他，看着他认真道，“明月，你在想什么，私生活上说他好不好都不关我的事，你不要自己为难自己啦，我喜欢的是你。” “真的么？” 是这样不安么？ 陈清雪重重点头，“真的真的，明月，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濮阳真是阶级敌人啊，我们应该想办法铲除他…………” 宋明月搂住她，声音里都带着一丝乞求了，“清雪不要再插手濮阳真的事，我会解决他的，研究出一种更强大的，能对付他的武器，我已经有思路了，他太危险，清雪你不能再以身犯险了。”濮阳真如果真的在做经济产业园区，那么可以通过政府合约把人引到九州来，再加上新型武器，直接就把能把人制住，他不希望清雪在做卧[底这样危险的事了…… 陈清雪挠挠头，“目前来说不会了，真要行动得做更精密的安排，看王局他们怎么排兵布阵了，不过这件事完了，我会好好陪明月的，赵队让我休假了，明天我就能好好陪明月……” 宋明月就很珍惜现在的时光，明天不知道她又会有什么事，宋明月低头亲了亲她，亲着亲着就有些情动，先是在她眼睑上一点点吻着，等看她没拒绝，反倒是脸红红地搂住他的脖子，还微微阖着眼睑，心里被她甜得发疼，一边吻一边呢喃求她，“清雪清雪，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不要喜欢别人，我会疯的……” 陈清雪摇头，看来唐局给她塞了几本恋爱法则是对的，她到底是有多渣，才会让明月这么不安，陈清雪真诚地应答，“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明月，我都是你妻子了。” 宋明月神色黯然，清雪就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不过没关系，他等她，等多久都行…… 陈清雪默然，看了他一会儿，败下阵来，靠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开口道，“我不知道，但是明月你可以教我呀，我们属于彼此，你可以教我，我只是一个人久了，生死见的多了，神经太粗，感情和感觉就麻木了，不太会表达……”她实在摸不透那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讨厌他，他这样吻她的时候，她甚至会回应他，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呀，忠诚是婚姻最基础的法则，她怎么可能违背呢。 宋明月听得心尖发疼，是甜的，搂紧怀里的人，想说的话太多，最后也只应了一声好，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陈清雪拉着他往楼上走，“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爷爷，然后去看陈阳陈悦他们。”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去哪里都好，只要一起，宋明月点头，“好。” 宋明月额头蹭了蹭她，低声问，“接下来还要忙别的事么？” 陈清雪想着段都安发来的信息，看了眼抱着她越搂越紧的宋明月，摇头失笑，“不忙了，都是些简单的事，天天晚上都能回家吃明月做的饭。” 她能陪他了！真的回家了！ 喜悦和欢欣从心底潺潺而出，宋明月抱着她在楼梯口转圈，高兴得不得了，“清雪你真好！” 陈清雪看他好看的瞳眸亮得像万家灯火中的星光一样，也跟着高兴起来，拍拍他的手臂让他看路，“明月看路，我现在没有精神力了，摔倒扶不起我们两个。” 九个月了，宋明月焦灼着的心第一次觉得熨帖，也第一次觉得开心，把人放到床上也不肯起来，就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一点点亲她，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有一种能变大变小的异能，这样她去哪里，他就能跟着一起去了。 明天得拍照，必须要好好睡觉，所以陈清雪勒令宋明月睡觉。 宋明月抱着她不撒手，陈清雪就窝在他怀里，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眼里的感情又深又浓，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睛，轻声说，“明月，快睡，明天要早起，陪我一起去做一件事，你必须保证比较好的精力，可以么？” 宋明月又把她揽进来了一些，听她的话闭上了眼睛，唇角却起了些弧度，若不是怕成为她的拖累，他连清理异兽的时候也想待在她身边，“清雪也睡。” “好的，赵队让我放假了，学校里的学生在轮流巡逻，我不出去。” 宋明月下颌在她头顶蹭了蹭，弯了弯唇，“好……”这样闭上眼睛时她在怀里，睁开眼睛时她在眼前的日子，像在天堂一样。 陈清雪用精神力一点点包裹住他，宋明月的身体真的非常紧绷疲乏，几乎已经到极限了，睡梦中也有些不安，偶尔唤她的名字，都带着惊悸…… 陈清雪用精神力一点点安抚他，直到他呼吸规律均匀起来，谁的熟了，这才偷偷从他臂弯里出来，她用了点异能，所以不会吵醒宋明月。 陈清雪有夜视功能，都不用点灯，对卧房也很了解，很快就在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了。 打开最上面放着的是两个结婚证，陈清雪翻开看了看，无声乐了一下，轻轻放到旁边，把下面放着的两人的户口本拿出来了，自从陈山涧过世后，她的户口本都是自己一本，然后里面单独一页，以后要和明月的合在一起了，像一家人。 陈清雪把两本户口本放到书包里藏好，然后坐下来开了电脑打结婚申请，看时间是晚上十点，想着赵队还没睡，就把文件传给他了，并且多了一个请求： 【打扰赵队了，就是明月心情不好，我想明天一早就给他一个惊喜，赵队可以帮我批一下结婚申请么，明月恰好二十二，我恰好二十，到了可以领证的年纪。】 然后唐仕群也收到了一份，是陈清雪写的。 两人收到邮件得时候正和年方党讨论中南半岛的事，唐仕群看完乐了一声，“批，批了那小子肯定能乐上天。” 赵毅当即就把申请打出来，然后唐仕群和赵毅分别签好字，扫描传输回去了。 这么快收到回复陈清雪很惊喜，立刻感谢了两位领导： 【谢谢唐局】 【谢谢赵队】 唐仕群比陈清雪还高兴，“陈同志虽然不开窍，但心是真的，明天那小子肯定高兴得起飞。” 宋明月光是能和清雪一起出门就高兴得不行了，压根没问要去做什么，就一路眉飞色舞的，“清雪你今天好漂亮。” 陈清雪捏紧口袋里的9.9，乐了一声，“夫妻之间不兴这样商业互吹的。” 宋明月开心得不行，“不是，是真的漂亮。”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一对璧人，听着两人的说话声，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起来，听男生问去哪里，就知道这孩子不知道，也乐得成人之美，到了地方才吆喝了一声，“民政局到了。” 陈清雪给了司机钱，还有一小包喜糖，然后拉着怔住的宋明月下车，四处看了看见时间还早，没什么人，就垫着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明月，走，领证去。” 民政局三个大字就在眼前，宋明月整个人都是懵的，再看眉开眼笑的妻子，脑子里炸开了烟花一样，兴奋喜悦充斥了一整个心脏，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梦寐以求的事竟然就在眼前，是清雪给他准备的惊喜！ 陈清雪这才例行公事地笑问了一句，“明月，我们就做今天的第一对，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 宋明月眼里盛满了星光，看着面前的妻子，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转了好几圈，喜眉笑目，“清雪！清雪！我愿意！” 陈清雪被他吓了一跳，看周围三三两两的路人都包容地朝他们笑了笑，脸色微红，拍拍宋明月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来，“明月，公共场合，注意言行举止。“ 宋明月哈哈直乐，见牙不见眼，又忙要回去，“要户口本——” 陈清雪忙拉住他，把户口本、还有结婚申请都拿出来了，“需要的资料都在这了。” “还有九块九。”陈清雪把红包也拿给他看，“崭新的钱。” 能娶到清雪做妻子，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宋明月看着她，心里滋滋滋的冒着电流，幸福的快要当场升天了。 难怪她今天格外漂亮，头发上还有一个发编出来一个干净整洁的小花环，只有三两颗珍珠做头饰，却很是简洁漂亮，宋明月看了下自己，“我回去换衣服。” 陈清雪失笑，“好啦好啦，明月你已经很帅了，我们快进去吧，你不想早点拿到证件么？” 想，宋明月听了她的夸赞，就很开心，两人一起进去了，是来办手续的第一对，还有五分钟才上班。 工作人员很体贴，给两人拍照，“二位颜好，怎么拍都好看。”而且笑容灿烂，男方看女方的时候，瞳眸亮得满是欢快，喜悦和幸福扑面而来，很治愈。 证件很快就拿到了，一人一本，宋明月拿着真正的结婚证，脚下都踩着云端一样，轻飘飘的，非常不真实，在路上就翻着来回看，并且笑得傻气，再看不见昨天情绪低落的样子了，陈清雪看着，自己也高兴，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抚平宋明月的不安，但知道有一本真的结婚证，他肯定开心，那就送他他喜欢的礼物。 她没想太多，就是这么简单，来民政局办理手续的情侣渐渐多了起来，牵着手的肯定是结婚，陈清雪把结婚证和户口册都收好，也去牵宋明月的手，“走吧，明月我们先回家去，然后把好消息告诉爷爷，还有战友们。” 恰好今天是周末，霍珣他们都有时间，两人就先去买了好多喜糖，买了让人送回家，打算请霍珣计泽城他们过来庆祝的。 宋明月另外有打算，说要和清雪一起去逛街。 相识以来还是头一次，像普通情侣一样，陈清雪看他兴致勃勃，自己精神力又还在恢复期，就答应了。 宋明月真的像只放飞了的鸟，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衣服鞋袜什么的看见就要买，陈清雪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看他高兴，也就好好陪着他了，买什么都答应。 最重要的当然是结婚戒指了。 奢侈品店都逛了个遍，宋明月挑了五对，还定制了一对，刻着两人名字的。 陈清雪哭笑不得，“明月，你要做实验，我要战斗，带戒指不方便……” 宋明月知道，但还是想买，笑道，“买在家里放着就成。” 陈清雪也就随他了，两人本来打算去医院看望宋军国的，但是宋军国不让去，说让他们两个自个玩一玩，他在疗养院有宴清疏陪着，挺好，还和老朋友们一起下下棋。 陈清雪和宋明月就打算第二天再去，真在街上逛了一天，买的东西都能堆成山，好些存粹就是看到适合霍珣计泽城丁香他们的，跟着乱买一通，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该洗洗睡了。 陈清雪先洗，洗完趴在床上等宋明月，她知道宋明月太高兴了肯定睡不着，就打算和他聊一聊。 段叔和唐局给了她几本书，还发了好些视频。 宋明月洗完澡出来，上了床，也没关灯，就靠在床边看她折腾，在枕头边看见她粉色的小可爱，脸一红，想起压在枕头底下的结婚证，身体就是一热一紧，看她背对着，就想拿过来看看，这是清雪的小可爱，以前他没敢看，也没敢碰，现在他是她名正言顺，经过国家机构认证的丈夫，就非常想拿过来看看，粉色的，感觉很可爱。 宋明月口干舌燥，心跳不稳，不过手才伸过去还没碰到就被抓包了。 陈清雪拿了书回头就看见了，脸色爆红，一把将东西扯过来卷成一团藏在被子底下，心里是真的啊啊啊尖叫了好一阵了。 宋明月耳根泛红，怕她误以为自己是登徒子，眼睛规规矩矩的没再敢乱看了。 外面天黑漆漆的，但是还早，宋明月不想睡觉，拉过小毯子盖住她的肩膀，轻声问，“清雪这是什么书。” 陈清雪翻看了一下，有两本，一本就是时下大火的言情小说，唐局说让她看看这些书，有助于添加一些普通人正常的感情，恋爱观，之类，还有一本就是《如何做一个轻松称职的女朋友》《如何在感情上做一个好妻子》。 陈清雪把书皮给宋明月看，宋明月猜到是唐仕群给的，是自己给她惹的麻烦，就摇头要去抽书，“别，不用，清雪怎么样都好。” 陈清雪摇头，拿着书让了让，“我确实做得不够好，现在有空，我也想让明月快乐，明月陪我一起看吧。” 他不需要她做什么，他只希望她能偶尔陪伴他，工作的时候能偶尔回头看看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奋不顾身，想一想在家里等着的他，就可以了。 但她很认真。 宋明月一颗心被蜜罐泡着了，躺下来一些，学她趴在被子里，“有没有怎样做一个好丈夫的，给我看看。” 陈清雪弯了弯眉眼，“明月很完美，不用改进。” 宋明月就在她耳根上亲了一下，陈清雪眉眼弯弯地翻开第一页，第一章就是讲男性朋友在婚恋关系中的通常想法：男方对心爱女人的甜言蜜语几乎是没有招架能力的，适当说一些诸如我爱你之类的花哨话，能增加男方的信心，给男方安全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如果这些话能作为婚恋关系中的润滑剂，减少摩擦，又何必吝啬呢。 来，跟着李薇姐说：我爱你。 陈清雪看得乐，转头朝宋明月说了声我爱你。 宋明月一颗心酥酥麻麻地，脑袋就枕在手臂上看她，凝视着她清透漂亮的容颜，能看一辈子，“清雪，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好不好，我一定等着你，你一定来找我……” 陈清雪应了一声，“好。” 陈清雪翻到一条，哈哈笑了起来，给宋明月看：“明月，这个适合你。” [男女双方相处的时候，必须交付给对方足够的信任，信任对方的品格，信任对方爱你的心，工作忙的时候，就稍稍理解一下他，他和同事聚餐的时候，请先相信他确实是在处理公事，你可以大方询问，但请不要疑神疑鬼，有什么疑虑或者想法，和平告诉对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感受，不失为一条明智的路。] “你看，我忙的时候是真忙，我和浦阳真没什么，你那样生闷气，书上说了，这样是不对的。” 宋明月点点头，自我检讨过，抿抿唇说了自己的想法，“好，我听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不胡乱吃醋了，因为濮阳真很优秀，我有点自卑。” 陈清雪哑然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明月，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 宋明月忍不住笑开来，觉得这书也不错，至少清雪嘴巴甜了很多。 “还有视频，段医生给我发了好些小教程。” 陈清雪打开看了，好几个都是网络上人家拍摄的甜蜜小视频，光是看着就觉得欢欣快乐，宋明月拿手机也给两人拍了一个，乐此不疲，接着是条都市新闻。 陈清雪点开了，画面左上角是一只玄风，毛色漂亮顺滑，但是视频中这只鹦鹉忽然就开始疯狂地啄自己身上的羽毛，不要命不怕疼似的，架子上羽毛乱飞，不一会儿就拔光了，看着很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然后接着是男主播痛心疾首的声音，“画面中显示的是王先生家的一只家养玄风鹦鹉，因为王先生工作繁忙常常不在家，回到家也是忙自己的事，没时间和这只漂亮的鹦鹉互动玩耍，导致这只鹦鹉患上了抑郁症，拔光了自己身上漂亮的羽毛，甚至经常撞墙自残，也是让人痛惜，现在这只鹦鹉的主人已经意识到了错误，正耐心地引导鹦鹉走出阴霾，重新振作起来，希望这只小可怜能尽快开心起来吧，下面我们看下一条。” 下面五个视频都是简短快速的描述了一个家庭是怎么样因为忽略和寂寞走到毁灭的，大部分都是出轨、情杀之类的，非常恐怖。 视频播报完了，陈清雪再迟钝也知道段医师这条消息非常具有指向性，默默看了眼宋明月，看他虽然努力绷着面皮但耳根泛红，就知道说的是他了，陈清雪检讨了下自己，开口道，“明月以后我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你的，不要做这些危险的事。” 宋明月忍着想把手机抢过来的冲动，点点头就忍不住笑起来，“不会了，我不会那么幼稚的，清雪放心。” 陈清雪点头，看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放心不少，但还是发信息挨个感谢唐局赵队，特别是段医师这里，附上了一张宋明月笑得阳光灿烂眼里盛满星星的照片。 段都安吃晚饭的时候收到了信息，看宋明月笑得像个烂柿子，松了口气，给宋军国和唐仕群赵毅转发了照片：放心吧，警报解除，一物降一物，没有陈同志顺不了的毛，现在就乖了。 唐仕群：哭笑不得.jpg 赵毅：松口气.jpg。 等书看完，卧房里空气就安静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躺着，目光对视间忽然空气就有点静悄悄地粘稠起来，陈清雪想起之前说的结婚当天洞房花烛夜，脸就腾地红了。 婚结了，年纪也到了，也是合法夫妻了，她洗完澡了，明月也洗完澡了，天也黑了，此刻正在床上。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了，是该做点事情了。 59、清明 在陈清雪看来, 这件事就是必备程序,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被子盖在脸上, 只露出一张脸来, 陈清雪瓮声瓮气地问宋明月, “明月, 你记得我们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交谈过一件什么事么？” 宋明月一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心里有些热热的, 可是她在爱情这件事上还不太开窍, 他愿意等她的，只要能让他待在她身边，就算是纯柏拉图爱恋，他一辈子单相思都可以, 他就从没奢望过这件事，以前是因为活不到结婚这一天, 现在是因为她还不懂, 可能永远不懂，所以他愿意等着，像现在这样, 睁眼闭眼都能看见她, 他就已经幸福得飞上云端了，宋明月眉眼含笑，答道, “不着急，不着急。“ 可他给她的感觉不是这样的，虽然他要走，陈清雪也眉开眼笑地乐了一声，不肯让他走，“我们说说话呀。” 润白的皮肤，粉嫩的唇，修长洁白的脖[颈，晶莹剔透带着绯红的耳垂，散落在颈侧的发丝，微微颤动的眼睑，从衣衫里偷偷冒出头的锁骨…… 她真的漂亮得像仙女一样，在他眼里，她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仙女。 宋明月挪不开眼，又要挣扎，“说什么……” “说点甜言蜜语。”陈清雪看他比自己还害羞，自己倒是大胆了不少，想着书本上学来的知识，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一句一句往宋明月心里砸，“我喜欢明月，因为明月是这样优秀，在两百年后的末世，明月的笔记依然是大家狂热谈论研究的对象，人们期盼出现像明月这样出色天才的少年人，就像盼望出现新的希望一样，我的战友们好些都有笔记本，来记录一些心情、猜想、和对家人的思念……” “其实我没跟你说过，我在末世也有一本笔记本，和你的是同款。”陈清雪说着自个哈哈乐了起来，“不过我没有明月这样聪明的脑子，所以笔记本就是做个样子，嘿嘿……” 她真的好甜，好漂亮，好可爱！ 宋明月心尖被她甜得颤啊颤的，又忍不住把放在枕头底下的结婚证拿出来了，翻看了上面的红章，心里真是很开心啊，这不是假的结婚证，是合法的，国家认证，他能娶到她做妻子，能娶到心爱的女孩做妻子，他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他必须要说一点什么。 宋明月胸腔里涌动着的感情不可抑制，声音很低，但很愉悦，“清雪，我爱你。”她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陈清雪一乐，觉得自己必须回应，“我也爱你。” 哈哈，挺好玩。 陈清雪就趴在他身上乐，其乐融融。 卧室里只有月光，微风刮过窗帘，微微摆动着。 周围寂静极了，只听得到外头夏夜草长莺飞的声响，那月光下的流萤扑腾着翅膀，成群结队地在夜空下飞翔，起起伏伏，沉迷在五彩缤纷的花园里，或者高，或者低，带着暖黄的光亮划破夜空。 一点，两点，无数点，汇集在一处，在欲开未开的花骨朵间畅游徜徉，挥舞出烟花般绚丽的颜色；又彷如雄鹰翱翔于苍穹九天之上，龙鸣凤啸直入云霄；又似花骨朵上的那滴露珠，荡漾出清纯诱惑的味道，甜的，暖的，滋润着花枝儿根茎……流萤轻轻滑过时，枝丫微颤，发出轻微愉悦的声响，群萤横扫或是扑入时，摇曳款摆，一刚劲，一柔软，融汇相拥时，像是夏夜最耀眼的那颗流星，划破漆黑的天际，拉出银亮的线条，斑斑耀眼的光芒在那一瞬间足以照亮这个漆黑又美丽的夜！起飞，升空，又慢慢回落，虽然绚丽只是一瞬间，但指引着人们追求更美的世界，等天际泛白，流星陨落，流萤卧眠，也一定有人见过这样的盛世美景。 像是烟花盛开的那一刻，像是玫瑰骤然绽放，散发着无尽的芬芳，它可以使柔风细雨的，也可以是疾风骤雨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无法用化学公式、数据资料来描述的…… 亲密无间，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心爱之人就在掌中，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么？ 宋明月胸腔里情意涌动，身体很快有了反应，却知道这一夜累着她了，微微闭着眼睛强压下翻涌起来的冲动，探手扯过旁边放着凌乱的睡裙，一点点给她穿上，被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有馥馨的香气勾得神魂颠倒，扣子扣上又解开，解开又扣上，察觉到她搁在他小腿边的脚趾头无意识蜷缩了起来，心里又一阵荡漾，用了点力盯着看她无意识后仰，扣紧了他的背的模样，目眩神迷，他爱透了她现在这副模样，“喜欢么，清雪，我很喜欢……” 汗水和呼吸和心跳声混在一起，陈清雪喘[息着，等酥酥麻麻的感觉落过劲去，连手指头都没力气了，知道宋同学是食髓知味，等风雨停歇船舶靠岸，就唤他说累…… 宋明月喜欢这样肌肤相亲的样子，但知道自己做不了柳下惠受不了诱[惑，克制地拿过睡裙给她穿，穿好从后头搂着她，下颌在她头顶不住摩挲，忍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清雪，喜欢么……” 陈清雪后背贴着他，不知不觉当年的少年人就这么长大了，胸膛也硬邦邦的，但是缩在里面很温暖，陈清雪实在不好意思说喜欢，也没好意思回头，就嗯嗯点头了两下，怕他再问出什么羞人的问题，忙问道，“明月，睡觉了么？” 声音也是哑了，陈清雪后脖颈都红了。 宋明月摇头，“我睡不着，清雪你睡，你累了……” 骨头都是酥的使不出一丝力气，陈清雪觉得z爱才是这世上最消耗体力、意志力、精神力的事，她也睡不着，听宋明月说她累了，脸更红，“快睡快睡，明早还得去看宋爷爷，还有陈阳陈悦他们，还得请霍珣他们吃喜糖。” 会收到大家的祝福，宋明月搂紧了她，吻落在她头顶，弯了弯唇角，“睡，我们一起睡，明天一起早起。” 岁月静好，一室安眠，第二天一早陈清雪先和宋明月去疗养院看宋军国。 宋军国想出院，不想在疗养院待了。 宋明月去找医生聊了一会儿，医生同意了，还指派了一名医生，以后就和段都安一起，专门负责宋军国的身体。 宴清疏的腿现在看起来很正常，肌肉和神经恢复得很好，走路和跑跳都没问题，甚至还能和来医院探望的学生一起过招。 宋军国看起来还好，这一年来倒是和宴清疏成了忘年交，叫宴清疏也搬去宋家住，宴清疏拒绝了，说他现在就在学校里当体能训练师，顾萧然的父亲因为虐待儿童被关进监狱后，同时被剥夺了监护权，宴清疏就决定收养顾萧然。 王德武这边让人办理的收养程序，顾萧然和宴清疏以后就相互为伴相依为命了。 宴清疏也是今天出院，丁香在旁边帮忙叠衣服，被宴清疏客气又疏离的拒绝了。 丁香非得要叠，宴清疏避让，两人僵持在那里，气氛古怪得陈清雪都发现了。 然后是丁香一把扯过去，飞快地打包，冲陈清雪眨眨眼睛就冲出去了。 陈清雪莫名地摸了摸后脑勺，等宴清疏也走了，就问宋爷爷，“爷爷，丁香和宴叔这是怎么了。” 俩孩子都好好的，宋明月现在也不呲毛了，在旁边乖得像小白兔一样，眼里的欢欣和愉悦显而易见，也很有精神气，宋军国看他俩这样，就放心了，也跟着乐呵呵的，“丫头年纪大了，有想法了，小宴觉得两人不合适，才察觉苗头就开始赶人了，不过老头我是服了这丫头，就是一块弹性十足能屈能伸的牛皮糖，赶都赶不走，霸气，我看这事能成。” 好吧，丁香好像确实给她发过信息，说她喜欢宴清疏，陈清雪接过宋明月剥好的棒棒糖，不一会儿就想通了，丁香的异能不属于战斗异能，攻击力比较弱，所以这一年确实是一边守着宴清疏一边修炼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了。 陈清雪以人踱己，就想到了她和濮阳真的事，有点理解唐局和宋明月的担心了。 这样潜伏在濮阳真身边，确实是有动真感情的条件，可是这件事在她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濮阳真是九州的敌人，欣赏是欣赏他的能力，她的政治立场是不会变的，大家纯粹就是想多了。 宋明月给宋军国削了一个苹果，切了小块，宋军国拿牙签插着吃，“小宴多正经一人，明白拒绝过无数次了，说不谈对象，我看他就是过不去年纪，还有他身体这个砍，不过我看丁香这孩子成，有毅力，有天总能如愿的。” 反正希望两人都幸福吧。 宋军国问起濮阳真的事，陈清雪详细说了，提了姚清明这三个字。 宋军国起先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牙签差点没把舌头戳出血来，“姚清明？”云城这边就一个姚清明，不，是军[政这边就一个姚清明。 陈清雪一愣，问道，“爷爷你认识么？” 宋明月也添加了一句，“我们正在查这个人，爷爷知道的话跟我们说说吧。”他现在是沉迷在温柔乡里，什么事也不想做，打算晚上回去再查消息的，清明这两个字不是特别吉利，取这个名字的人不会多，说不定一会儿王局那边就查出来了。 宋军国整个脑子都打了个激灵，“明月的外曾祖父，就是明月妈妈的爷爷，一长寿老人，今年快一百四十岁了！噫！他现在就在疗养院里，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他——” 宋明月就没想过这么巧，因为他外公确实姓姚，是另外一个大院里的老革命，只是因为他命短，爷爷说感情亲近了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好，再加上妈妈当初情绪很不稳定，妈妈又是姚家唯一的女儿，还是老来得子最小的那个，对宋家也有怨气，两家人就没联系了。 连他订婚的时候都没请，宋家也绝对不谈论姚家的事，老死不相往来，姚清明这三个字，宋明月连听都没听过了。 宋军国从病床上下来，这时候就有些痛苦了，“我当年有点对你妈妈生气，所以见到姚家人也是冷着个脸，一直冷着了，二十年过去，后来也拉不下脸皮，昨天我在园子里遛弯遇到，还视而不见哩，这会儿要去找他啊？” 陈清雪听得莞尔，扶着宋军国，“知道人在这就好，爷爷你跟我们说是谁，我们自己去。” 宋军国哎哟哎哟了两声，摆摆手，“走，我一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还钻过异兽的肚皮，这世上怕过谁--” 一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怕的是更多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 姚清明就是一颗跨世纪的活化石，十多岁就扛着枪打倭寇，打到倭寇投降，又打nei战，打完内战一次抗m援c，一次抗m援y，两次边境自卫反击[战，对手都是当时号称世界最强的m国、超级大国sul、地区霸主yd，还有百年前号称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的yn国。 那真是从小米加步[枪一直打到了重机枪武器，后头两场他还跟过两次，老将军那身胆气和厚重感没话说，姚清明当初就有黑煞神的[名号，他说是视而不见，一半确实有怨气，另外一半也是不想在老将军面前晃悠堵心，反正对方肯定是记不起他这号人物了。 宋军国把老将军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些，陈清雪听得震撼，这样的老人家，几乎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了。 宋军国扒拉在窗户边看了一下，看下面花园子里有人在下棋，还有喝彩声，看了一会儿转身问，“非得要从这查么？” 爷爷看样子是真的怕了呀，陈清雪和宋明月都乐，重重点头，“今天不问，明天还是要问的。” 宋军国梗了一下，秉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理论，就领着俩小辈下去了。 云城的夏天最高温度也就二十六七度，所以就算是正午，也不是很热，再加上疗养院环境好，里面有将近十公里这么大一湖海，微风从海面吹过来，清凉舒爽。 院子里住着的基本都是像宋军国或者宴清疏这样的，有养病的，有养老的，一切费用都由国家在出，因为里面老战友多，所以许多老人都喜欢住在这，更不容易寂寞。 “好啊，姚叔棋艺渐长啊，这才几个月，就在院里边杀遍天下无敌手啦！” “哈哈哈，老头我还是更喜欢象棋，明天你们谁来！” “爷爷我来！姚叔我来！” “我来我来，让我见识一下！” 中气十足的声音有点粗，不圆润，带着一种厚重的磅礴，显得声气有点大，光听声音完全听不出这是个一百三十九岁的老人家，而且听着一群鸡皮鹤发的老爷爷喊爷爷叔叔什么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魔幻了。 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们在这一位前面，都像是小孩一样，踊跃发言，额—— 老人家背对着他们，坐在棋盘前腰背挺直，双手撑着膝盖大刀金马的。 宋军国带着宋明月陈清雪远远等着，没立马上去打扰，看了一会儿唏嘘不已，“要说我最羡慕姚叔什么，就是羡慕他长寿，我就想多活几年，然后等着我孙孙出生……” 宋明月听了，就想起昨夜的万种云雨来，看了眼陈清雪的肚子，后又黯然地在心里摇摇头，他寿数不高，有了宝宝以后留清雪一个人带着宝宝，会很辛苦，说不定清雪还会遇到另一个相爱的人，那么这个宝宝就会成为拖累。 有清雪陪着他这几年，他已经很满足了，宋明月对孩子的事并不期待看好，今早起来他已经有些后悔昨天莽撞没准备齐全了，已经预约了医生做结扎，手术日期一会儿就有消息。 陈清雪听了宋军国的话就留了心，她自己是在保育室出生的，部队养大的没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和两百年以后很不同，她第一世是方容生的，陈山涧过世得早，她日子就不好过，如果不安顿好，生了孩子是对孩子的生命不负责任，而且她很忙，所有的精力都不在这上面，所以目前来说并没有这个打算。 要不要孩子需要和明月商量，如果明月想要，那么再考虑，如果明月不想要，她的身体能转化一切物质，不用吃药打针就不会有孩子。 陈清雪就凑在宋明月耳边说了声，“明月，等会儿我们商量下孩子的事。” 宋军国在前面听见了，耳朵都跟着抖了抖，乐呵呵回头，“男孩女孩我都很喜欢，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就叫宋长平，女孩名字就叫宋长安，要是双胞胎，就一个姓宋一个姓陈……” 宋军国激动得很，陈清雪不想泼冷水，就嗯嗯笑着点头应下了，旁边宋明月握了握她的手，心里莫名有些甜滋滋的。 那边姚清明下完棋，看了下时间，就起来活动了，在湖边打了一套太极，一套军体拳，配着丝绵的白色长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虎虎生风的。 等老人家歇息下来，宋军国才带着宋明月和陈清雪过去，“姚叔您好，我是宋军国，打扰了。” 老人没听到似的，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 姚清明出乎意料的精神，头发眉毛全白了，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褶皱，但状态很好，眉眼开阔，有时间沉淀出来的儒雅和沉稳，也有军人锐利刚硬的痕迹。 宋明月走上前，在姚清明面前蹲下来，轻声说，“曾祖父，我是明月，冒昧打扰了，今天过来拜访您……”他曾经听爷爷说起过，他妈妈姚安安是族里最小的女儿，很得宠爱，老祖宗一手带大的，老祖宗说的就是姚清明，所以肯定知道他是谁，因为他是姚安安的儿子。 姚清明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蹲着的小孩，从他面容上找到了安安的影子，问道，“你身体还好么，我在电视看了，你身体好了，是真的么？” 这其实是宋明月第一次见姚清明，但兴许是因为血缘的缘故，两人之间竟然不是特别陌生，宋明月点头，“谢谢曾祖父关心，治好了。” 然后宋明月又给姚清明介绍陈清雪，“这是我妻子，陈清雪，是一名军人。” 陈清雪就给老将军敬礼，“曾祖父好。” 姚清明就爽朗地笑，“好孩子，是不是有事找我，我们回屋去说。” 宋军国凑上前去，“姚叔，我是小宋——” 然后姚清明依然没听见，宋军国急了，这在两个孙孙面前呢，“我，明月的爷爷。” 然后姚清明就大声回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见！你重新说一遍！” 这就是故意的嘛，宋军国脸都黑了，又不敢造次，憋声憋气地跟在几人后面走了。 陈清雪和宋明月看两个老顽童斗法，是真的感受到了实力碾压是什么情形，宋军国平时都是横着走的，这会儿遇到劲敌了。 疗养院都是一层的小别墅，宽敞明亮，带花园，这一座里面花鸟格外多，俩鹦鹉站在架子上，都没拴着，看见姚清明进来，就渣渣渣起来，“吉祥如意，今儿赢了几盘啊。” “两盘。” “两盘！两盘！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陈清雪看得可乐，上前逗了逗，这鸟也不怕生，看着她被定住了一样，半响扑腾了两下翅膀，“漂亮！漂亮！仙女儿！小仙女儿！” 哇！陈清雪乐得很，说实话平常动物都很怕她，压根不敢近身，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不怕她想亲近她的动物。 姚清明摆手，“崩理它们，就是俩人来疯，热闹了一会儿就能唱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我们屋子里说。” 宋明月直接问，“曾祖父您认识濮阳志忠么？” “濮阳志忠？” 这样一个久远到了几十年没人提起的名字被人问起来，姚清明非常吃惊，“他怎么了？问他做什么？” 看来是真的认识了。 宋明月不关心，宋军国在郁闷，屋子里就陈清雪比较重视，“曾祖父您能跟我说说濮阳志忠的事么？还有他在yn国/m国的事……” 姚清明叹了口气，“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是我同窗好友，当初我和他一起上的讲[武学堂，我还介绍我妹妹和他相识，婚期都定了，只是最后因为特殊原因没成，但我和他确实是好友。” 这个学堂陈清雪知道，是历史上有名的军校，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军政人才。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濮阳志忠当年在学校里，也是有名的才子，战乱时期南方这一片成孤岛了，yn国趁乱入侵在后，前进政府军在前，内外都不安宁，远水救不了近火，濮阳志忠当时就地组织了自[卫队，他脑瓜子好，胆子肥，手段硬，硬是从yn国军手底抢来了武器，一步步武装起来，没几个月就成了气候，连正打cx的m国都注意到了这只军队，重金许诺武器装备和补给，让他从内部响应反[叛九州——” “……濮阳志忠态度很强硬，没同意，本来是要响应组织解[放包括中地甸云城在内的西南片区，但当时跟着他一起组建自卫[队的十余同窗士兵的家人受到了胁迫，濮阳志忠迫不得已转而改投前进政府军，这才把家属解救出来，当时情况混乱，濮阳志忠不想内斗，拒不策应前进政府军登陆计划——” “我们这边有他攻打榕城的证据，还有发给前进政府军的函文，再加上当时正在解决北边边境问题，还和yn打着自卫[反击[战，无法确定濮阳志忠的政治意图还有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有及时给出策应，准备介入的时候后已经晚了，濮阳志忠带着两千人，被迫退入yn国，我后来查过这件事，濮阳志忠就带着这两千人，两百杆枪入了山林，滞留在了yn，前后被m国yn国政[府军的包围了，夹缝里求生，为手底下的士兵活命，拼死抢占地盘当了马帮，硬生生在山林里扎下根来，前进政府军完全没给补给。” 姚清明说着声音有些不稳，“他就搁那山林里左边和m国军打，右边和yn国国军打，可笑的是这两国政[府军拿他们没辙，赶都赶不走，恰好碰上中南四国混战，当时yn国势力相对弱小，一个yn军官提议，如果濮阳志忠帮忙打退m方，就让他手底下的弟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并且答应划出一块地给他，政府军不再对其进行清缴——” “濮阳志忠答应了，三个月里给yn政府打了出兵两次，两次都打了胜仗，yn军政议[员上下都忌惮他，哪怕这支队伍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千多人，还是想收编他为yn所用，濮阳志忠一直没同意，yn方对l国时再次要求濮阳志忠出战，只是在战争中yn国出尔反尔，前线拒绝提供补给，提出让濮阳志忠入yn国籍的决议，濮阳志忠被迫入籍，他手底下兄弟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知道后纷纷要求和濮阳志忠一起入yn国籍——” 都是些近百年前的沉珂旧事，但里头的艰辛难以言说，陈清雪就想起祠堂里那数千列队而立的牌位来。 毕竟是同胞，宋军国闷得慌，手杖在地上点了点，“说起来也是yn自找死，我们是自卫[反[击战，完全可以把他们迎回来！没问题！” 姚清明无奈，“怎么迎，那年代连有线电话都没几个，还跨国，等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那yn军还发文指明对方是匪贼，要求我们里外应和，联手消灭匪贼，这边压着没动，已经废不少力气了。” “丫头你知道那松棉为何要在yg塔那地方举行销烟活动么？” 陈清雪摇头，六个月以来，濮阳真把所有的大[烟粉]品都汇集在了yg塔下，举行销[烟活动，并面相全球直播，以昭示禁du的决心。 “因为那地方原来是大y国殖民地，第一把罂[粟的种子，就是大西洋那边那帮畜生在那洒下的！” “那地界就是du窝，没土地没钱没地盘没枪活不下去，他能让手底下的兵活下来，有个安家的地方，死了有一块葬身的地方，抛开政治立场来说，我老姚，佩服他，真的。” 几代人，数千人甚至上万人。 陈清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姚清明说完这些旧事，又知故人已亡，一时间伤感不已，“志忠有后人么，有照片么，有的话给我看看。” 陈清雪就把濮阳真的照片给他看了。 姚清明看得动容，“是他的后代，和濮阳志忠一样俊朗，这是我们同胞的后人呐，他还好么……” “是志忠前辈的孙子，濮阳蕴已经过世了，他是第三代。” 历史的恩怨已经过去几十年百年，有些留下痕迹了，有些没有，陈清雪把濮阳真做的事和姚清明说了。 姚清明听得默然，“这是恨上了……” 是又恨又爱，看濮阳真家的住宅，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他的说话谈吐，画像上他爷爷濮阳志忠穿着的是中[山装，爸爸濮阳蕴穿着的也是中[山装，濮阳真平常也穿长衫和中[山装。 陈清雪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 宋明月看气氛沉闷，怕几人伤怀，转而朝姚清明邀约，“曾祖父，翻过年去我就二十二岁了，到结婚的年纪了，不大办，但是想请家人朋友一起团聚吃饭，给我和清雪做一个见证，可以邀请曾祖父一起参加么？” 第一次收到这个玄孙的邀约，姚清明脸上的伤怀散了很多，看着面前这个孩子眼里满是慈爱欣喜，“来，来，几号。” 宋明月心情欢悦，“三月七号，我看过了，这天是个非常吉祥的日子，也是清雪的生日，比较有纪念意义。” 姚清明这几年其实都有关注这个玄孙，只是没接近罢了，这时候真是乐得喜上眉梢，看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个孩子，越看越喜欢，起身朝他们招手，“你们跟我来，曾祖父有东西要送给你们。” 宋军国就被冷落了，他年纪大了，也不尴尬，就杵着拐杖在外头等着，当年他去找姚安安，要她回来，被姚家人拦着不让进，觉得姚家人绝情，从此就恨上了姚家人，可姚家人应该也挺恨他，毕竟儿子是他儿子，走得早，带害了人家姑娘…… 宋军国正在这兀自出神，被个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宋军国一把接住了，是个紫砂壶，被砸到脑袋就得出个血窟窿。 “你还不跟过来！要老子拿枪请你么！” 宋军国不由自主就是笑，屁颠屁颠跟过去了，在军营里待惯了，都成了兵[痞子了，一点不觉得有什么栽面的。 是一大间全是柜子的房间，很宽阔，像是陈列室和展馆，最中间耀眼的是勋章牌，一排排的非常闪亮，是姚清明用鲜血和战功换来的荣耀和证明，靠墙两列的陈列柜里一边放古董书画，一边放军用纪念品，相当于是个小型博物馆了。 姚清明给陈清雪捧了一大堆玉，“这给你，老头看你这小孩和玉衬！” 陈清雪和玉石接触得多，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上等的好玉，而且一拿一堆，基本上千万了，陈清雪忙摇头，“曾祖父不用，太贵重了。” 姚清明没接，“拿着，现在小辈人都不爱当兵了，全都下海捞金，这些东西我这多得很，都是孝敬，难得碰到个我喜欢的小孩，你拿回去。” 说着又把柜子里一个瘪了的军用水壶拿出来给她，“喜欢这个么，给你，哈哈哈，这是我当年用过的！瓷实耐摔，装水是不成了，摆着看看还成。” 陈清雪汗颜脸红，她就是多看了两眼，然后姚清明又给她拿了些矿石什么的，一大抱了还不尽兴，宋明月笑问，“曾祖父，我的呢。” 姚清明朗声笑，“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老婆奴，给丫头就成，给你也没用。” 宋军国就乐，看笑话，惹得姚清明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从一盒子里拿了本东西扔给他，宋军国打开一看，里面‘欠揍证’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还有印章，印章写着姚清明印，像模像样还有编号，宋军国脸黑又无语。 姚清明就哈哈大笑，插着腰问，“知道我看你哪不顺眼么？” 也算是个礼物了，宋军国擦擦小本本，装到口袋里，拍结实了，“您不就为当年那点事记恨我么，也怪我不礼貌。” “错，大错特错。”姚清明摇摇手指，“是因为同样是老年人，凭什么你能上战场，还能上最新型的歼[敌机，我就只能窝在疗养院里混日子，你还在全国人民面前上演了一出英雄为国捐躯，赚取了大把的崇拜和眼泪，我就只能待在这，申请几次都申请不上，看模样我还比你年轻几岁，凭什么！” 这话说的，大哥，你年纪差那么一点就翻出我一倍去了！谁敢让你上场，那就是不要命了！ 而且这话确实比较打击人，姚清明看起来确实是和他差不多，站在一起不像叔侄父子，反倒像是兄弟一样，宋军国霜打的茄子一样，姚清明看了更是乐得开怀，爽朗的笑声惹得外面两只鹦鹉也跟着一起哈哈哈哈哈，听起来十分魔性。 宋军国瞥见台子上放着的一大堆面膜，伸手摸了一张揣在怀里，嘿，以后走动多了，两人站在一起的机会多，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他也不能太差不是。 陈清雪看二老浑乐，也跟着眉开眼笑的，陈清雪也没什么能送曾祖父的，就用精神力帮老爷子检查了下身体，把一些小毛病都治好了。 晚饭也是四个人一起吃的，吃完饭姚清明就问宋明月，“恨你妈妈么？” 宋明月摇头，他以前就没恨过，更别说现在了，现在他很幸福，有爷爷，也有清雪，亲爱的，心爱的两个人都在他身边，他已经满足了。 这孩子压根就没在意过，没爱哪里来的恨。 姚清明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你想不想见一见你妈妈，她不是不爱你，是因为太爱你和你爸爸，所以受不住，当时出国，也是出国找精神科专家，治病的。” 宋家这几年从没人提起过姚安安，刻意过滤了有关姚安安的一切信息，宋明月也不想知道，所以除了名字，他对母亲有关的一切一无所知。 见不见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宋明月迟疑问，“会不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比如她有家庭的话，对她的孩子不太好。” 这是真的完全没问过，完全没想过要接触。 姚清明看得明白，却不希望两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僵持着，就道，“你妈妈一直单身，明月你也不用紧张，就当普通亲戚对待那样就成，你已经长大了，认亲这种事，认不认都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意义。” 宋明月就点头，“成，那曾祖父安排，可以邀请姚妈妈来参加婚礼。”像陈清雪一样，妈妈这样的词汇在宋明月这里就只是一个称呼代号，所以叫起来没有任何压力。 姚清明也知道，活到他这个年纪，没什么看不开的，所以他挺喜欢这个看得开的重孙子，“可以，那过几日我让她来找你，不过老头我一个人在疗养院比较孤单，小宋你不如留下来陪我，这样的话，两个孙孙就会经常过来，顺道看看我了。” 陈清雪和宋明月都笑，“曾祖父放心，我们会经常过来的，您也可以来家里玩。” 姚清明只问宋军国，“小宋，你觉得怎么样。” 领导有需求，宋军国能说啥，哪怕他觉得姚清明留下他就是伺机报复拿他当逗乐的玩具，还是得憋憋屈屈的讪讪应下，“成。” 姚清明就把他揣兜里的面膜扯出来了，哈哈乐得头发眉毛跟着一起抖，“ 你留下来我教你长寿的秘诀，另外人小年轻新婚，你得给他们独处的空间，我还想抱重重孙子哩！” 宋军国眼睛蹭蹭地就亮了，“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 然后就开始赶苍蝇一样赶宋明月和陈清雪，宋明月看得出来宋军国其实很尊敬姚清明，也很高兴留下，就点头，“那曾爷爷、爷爷你们好好相处，我和清雪先回去了。” 宋军国开始和姚清明吹嘘他如何从怪物肚子里破皮出来的，姚清明竟然也听得认真，陈清雪和宋明月出来，走了好长一截路，脑子里都还盘旋着濮阳志忠的事，宋明月宽慰她，“这件事太复杂，交给唐局他们处置，现在想也没用，我们去看陈阳陈悦他们吧。” 三小孩基本就是霍奶奶和顾妈妈带大的，皮实得很，陈清雪白担了一个妈妈的名头，只是偶尔看看孩子，好在孩子都上小学了，懂事了很多，知道她忙，是因为要去救其它像他们一样被怪物咬着的小朋友，都很理解，说只要偶尔看看他们就行，从来不哭闹，这一年来宋明月来看的时候还多些。 陈清雪和宋明月商量孩子的事，“明月，爷爷好像很喜欢有重孙孙，明月你想要孩子么？” 宋明月摇头，“不建议要孩子，因为我身体的病是基因里带着的，有很大可能会遗传给孩子，我知道你可能会像救我一样的救孩子，但我很自私，像你上次昏迷叫也叫不醒头发全白的模样，我再不想看见第二次了。”另外他不希望清雪太辛苦，生儿育女那一年都是很折磨人的事，他不想清雪受苦，再加上他寿命的事，种种原因都决定了他不会要孩子。 更何况陈清雪没有要孩子的意思，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公事上，分出一点来给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的意愿十有八[九是不会主动想要孩子的，他也不需要，他只需要清雪就可以。 宋明月握着陈清雪的手，轻声说，“我已经预约了医生，刚有了回复，我后天就去结扎。” 这件事宋军国不知道，但是他的主治医师段都安知道，他给段都安说的时候段都安跟被雷劈了一样，看他像看一只会唱歌的青蛙，不过他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必须做。 陈清雪呆了一呆，“结扎什么？什么是结扎？” 宋明月看着一无所知的妻子，脸不由红了红，凑在她耳边解释道，“就是男性结扎手术，切断输精管——额，就是一种永久性避孕法。” 陈清雪也跟着闹了个大红脸，看他认真的没开玩笑，又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笑，咳咳了一声嘱咐道，“不用的明月，我体质特殊，我不想要的话怎么折腾都不会有孩子的，放心吧，哈哈，以后你做什么决定都要和我商量，不要做这样伤身体的事，再说可以吃药或者那什么的，为这事开刀动手术不是太夸张了。” 她脸红红眸光湿润好看极了，要不是这里是小学门口亲亲有伤风化，他都想亲她了，“那不是吃药对身体不好么——”他就喜欢和她肆无忌惮没有任何阻隔的融合在一起。 不可避免的就想起昨晚的缠绵迤逦来，宋明月心里潮潮的，陈清雪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和宋明月产生了一种心有灵犀的特异功能，比如说现在，她就觉得宋同学看她的目光好像是看一颗棒棒糖，剥了皮就能吃。 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陈清雪咳咳了一声，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拍了拍发热发烫的脸颊，轻声说，“明月你脑子里不要老是想黄色废料，这样会掏空身体的，对身体不好，想点正经事吧咱们。” 宋明月不赞同，“我好得很，比任何时候还好。”宋明月自己站着感受了一下，从腕表上调出实时数据，连着通讯器终端查看，看过之后倒是真的呆了一呆，给陈清雪说，“清雪，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以前估测数据是在27-30，现在波动到28-31了！我只有今天没有查过，肯定是因为我们欢[爱过了——” 他声音有点高，路人转过头来看他们俩了，陈清雪脸色爆红，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再乱说，我信你才怪！你这个色中恶魔！” 宋明月就拥着她傻乐，“是真的，你看！” 60、点灯 陈清雪就一边吸收能量一边陪着宋明月游玩, 两人在青海湖转了一圈, 陈清雪顺便处理了青海湖里窝着的食人姑鱼，还有周边山脉里藏的獞狐兽。 回去的时候王德武唐仕群那边已经查出结果了, 掸地各个帮[派势力里, 陈清雪画下来的两百多人里, 有八十多人是逃犯, 可以说来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了，其中二十名异能者，占比最重的是m国, 因为一部分涉事人员是其它国家的人, 免不了要惊动左邻右舍，m国希望能一起联合执法，追捕逃犯。 这种事也挺常见，再加上两国正在联合开发研究异能相关的理论和实验, 国安局这边就没有拒绝。 m国当天就来了十一个人。 九州五名异能者，年方党李峰带着五十名公安干警, 组成跨国追击队, 和yn警方一起，联合执法，追捕逃犯。 m国的异能者分别是四名武力异能者, 一名空间系异能者, 剩下还有五名联邦警察是普通人。 目前来说陈清雪是最了解三角洲的人，她是必须参与任务的人选之一，剩下是计泽城、霍珣、苗清风, 还有一名空间异能者刘冲。 年方党带二十五名特战部队成员，李峰带二十五名云城缉du警察。 陈清雪到场的时候李峰正在给队员们讲述任务目标的具体情况，“目前没有针对‘濮阳真’的明确指控证据，但能确定他手底下的金子砂涉及跨境贩du，属于du品销售的特大犯罪集团头目，另外有佤东、李立云、陶片等人涉及走私贩卖人口，杨成董江湖等人涉及传播xie教理论和组织，作案范围多集中在中州、蜀州、滇黔地区的山村山区，目前已确定受害人多达三千二百人，影响极其恶劣，必须摘除毒瘤，此次任务十分艰险，随时都有献出生命的可能，都下定决心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陈清雪和队员们一起敬礼。 李峰视线在队员里扫了一圈，看到了霍珣和计泽城，“霍珣出列！” 霍珣：“是！” 李峰肃声道，“你留下！” 李峰没多说，但在场的都明白原因，霍珣也清楚，当即道，“请求参加任务，我是一名大校，身上穿着的是军装，又生于云城，有义务解救被骗往中南地区的同胞们！假如不幸罹难，我奶奶只会为我骄傲，请求参战！” 霍珣站得笔直，坚持留下，其余是为独子的计泽城苗清风，都出列要求执行任务。 年轻有力坚定不移的宣誓回旋在学校操场上，李峰动容，深吸了一口气，“那好，一切小心，出发！”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转动起来，却没发现一丁点声音，这是根据m国提供的隐形战斗机改装的直升飞机，体量小，但在飞行过程中基本能做到雁过无痕落地无声，再加上在黑夜里极具迷惑性的外观和色彩，尤其适合突袭作战，给这次行动提供了技术上的重要支持。 李峰和年方党落后一些，问陈清雪，“宋教授那边没问题么？” 陈清雪回头看了眼操场边，宋明月正站在那里，隔得太远，她也看不清宋明月的表情，但这没什么好纠结的，陈清雪摇头，“这是我的使命，必须做的事，而且也跟明月说好了，他这次比较好说话。” 陈清雪远远地朝宋明月挥了挥手，跟上最后一个队员，上了飞机。 这次行动是秘密行动，除了队员还有国内个别高级将官，没有人知道具体行动的时间、内容和地点。 直升机停在边境线上，只等过境文书一下来，就立刻攻进祥龙湾，上次陈清雪来的时候在山林里埋下了一些监控器，因为掩藏得过于隐蔽，再加上夏秋两季中南半岛雨水丰润，许多都毁坏了，大半年以来没捕捉到什么非常有用的东西，唯一一个就是能确定濮阳真和他的大部队今天就在祥龙湾，十多个逃犯也在，今天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下来了！” 李峰收到唐仕群传过来的电子批文后，急忙拿过来给年方党看了，“从入境开始算起三十六个小时如果不撤退，将被视为军事入侵，没问题么？” 年方党知道事情轻重，把文简转给m国詹姆斯队长看了，立刻吩咐出发启程，他是负责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m国算是中南四国里面真正有禁du决心的一个，m王知道把黄石放出去和濮阳真打擂台，也说明他脑子没坏，不会坐看濮阳真势力范围越来越大，这也是九州选择与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从连线m国索要批文到现在只花了十分钟，这绝对是两国外交来函最快的一次了，“m王巴不得我们能把濮阳真端了，出发。” 二十分钟后十架军用飞机停在了祥龙湾上空，每一个官兵都带着ag眼睛，能将隐秘在森林里的暗哨扫描出来，霍珣看得到的东西就更多一些，给特战部队报告空降地点。 最中央那一座小楼灯亮着，在夜空里像是活靶子一样。 洛水走进小楼，手里拿着通讯器，“主上，紧急情况，最新消息，云城警方打算突袭祥龙湾，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暂时撤吧。” “m国乔治答应好九点整登陆交易，结果到现在都没信儿，没准是出事了，主上您先撤吧。” 濮阳真接过望眼镜，看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还真是好手腕，走是走不了了，这是我们的地盘，也没有四处逃窜的道理，不要拉警报，让齐唤把所有人都叫醒，哨子们都佯败，往里面撤，做得像一些，这次看来是大动作，按照九州出兵的习惯，通常会有一到两名作战经验丰富的高级军官，很容易就会识破伪装。” 洛水立马去通知了。 要在他察觉不了的前提下登陆祥龙湾，只有走天上这一条路，濮阳真让掸单把深目望眼镜拿来，终于在漆黑的夜空中发现了能随光线一齐变化的战斗机，吩咐道，“掸单你传令下去，让山崖上的重型战斗机都准备好，原地待命。”应该是传说中的隐形战斗机，今天终于亮相了，可惜这样的技术他是很难拿到的，基本没有拿到的可能，除非是能抢下一架完整的机型，然后拆开重建，兴许能研究出一点道道。 暴风雨前的宁静。 濮阳真看着依然静谧得听不到一丝响动的夜空，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那座小楼依然安安静静地亮着，整个祥龙湾安静得像是沉睡了一样，和陈清雪以往来过的那两次没什么分别。 但濮阳真此人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因为有合作公约，陈清雪甚至不能使用精神力扫描m国人的记忆，但此行确实太过顺利了，投放下去的三十名名士兵进行得非常顺利，目前为止放倒了三十一个暗哨。 陈清雪声音凝成丝，传给01号驾驶员，“往15号战机靠近一百米。” 陈清雪是上将，再加上能力特殊，来之前都是交代好的，她有指挥全军的权利，驾驶员都是经过特训的，听得懂陈清雪的话。 普通的五名联邦警察没问题，但是这次m方出警的都是中级以上异能者，很难被扫到精神记忆，陈清雪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最后才在队长詹姆斯脑子里扫到了一些画面，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即一把拽住了要落地的年方党和赵毅，没出声，传音给他们两人，“m方代表，我在詹姆斯脑子里扫到他和濮阳真会谈见面的场景，军[火---du品交易。” 年方党和赵毅脸色都很差，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给陈清雪打手语，“将计就计，我和赵毅先下去，清雪你带十名士兵潜伏在最后，注意m方的动向，守好我们的大后方，一旦有异样，不要心软，当场击毙。” 几人商议定，降落后陈清雪带着十名士兵在丛林里滑行了一段时间，她对这一片比其他人熟悉，带着十个人左绕右绕掩藏起来，等m国的人先进去再走。 詹姆斯在飞机上吹了一声口哨，“五个，可惜只派了五个来，能抵什么事，濮阳真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不能太大意，我听说那妞特别厉害，连乔治都想要她，说愿意用一百个异能者来换陈清雪和宋明月——” “再厉害也就是个妞，看起来瘦得一把就能捏碎，biu，等着给她见识一下，咱们m国人的勇猛吧！” 五个人轻轻松松地坐在飞机里聊天说笑，詹姆斯检测到九州所有战机都降落了，开了机舱把飞机上的六具尸体翻出去，尸体坠在渑河水里，很快就被湍急的流水冲远了。 陈清雪匍匐在丛林里，看到了从飞机上坠落下六具尸体，也无暇顾及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耐心地趴在草丛里等着。 詹姆斯连线松棉，“一个团级军官，一个副厅，五个异能者，五十个警员，除了异能者之外，其余全部杀了，五个异能者你三我二。” 松棉把话转给了濮阳真，濮阳真笑了笑，“回他，打了胜仗再说。” 陈清雪等詹姆斯几人进去走远了，才带着士兵在后面跟了上去。 为了不让m方起疑，年方党和赵毅的通讯器一直没关线，所有的命令都只有一句话，“按原计划行事。” 霍珣和计泽城一组，霍珣关了耳麦把看到的内容打手势转述给计泽城，“我们脚底下两米厚的土地下，是一个地下城，应该是交易场地，现在堆满了火[药，引线一直拉到了正北方五十米处的出口，估计我们的人一来踏上这块地，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两人配合了四五年，基本看一看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计泽城贴在树干上的肩膀抬起来了一点，略略挑眉，无声地看向霍珣；暴露了？ 霍珣点点头：应该是。 计泽城看着远处的小楼，指了指身上的包，无声问：炸不炸？ 赵队他们应该是想将计就计，他和计泽城这里可以伪造成意外冲突，炸不炸都不影响计划，但是要不炸，等人上来了，肯定得掉陷阱，最好是先炸掉。 霍珣点点头，找出地下城顶板上相对薄弱的缺口，和计泽城两人飞快地布置出了一块将近八百平方米的爆破区，这是宋明月用异兽的尸体淬炼出来的异能炸[弹，量足够的话别说只是两米的土，就算是三米的钢筋混凝土墙，一样该塌塌，该炸炸。 布控好后计泽城拉着霍珣快速退出爆破点，赶往另外一面。 霍珣站在树梢上把这一片的地面扫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人烟，朝计泽城打手势，“开始！” 计泽城霍珣迅速卧倒趴下，按了遥控器之后，只听砰地一声浓烟裹着火光冲上天际，声震耳聋，合抱的树木被整根拔起，飞击出去，山摇地动，霍珣和计泽城都是夜视者，现在别说是能见度了，他们俩连眼睛都睁不开，装死的警报声这才响彻了山林。 两人几乎被尘土埋了起来，霍珣透过尘土看一公里外的大坑，心中骇然，“宋明月只说这个比ttt厉害，没说威力这么强，这也太可怕了。” 计泽城闻着火[药味，亏得大家警醒得早，不然团灭，“活该吧，我觉得明月说的对，直接一把炸掉就成。” 霍珣摇头，“要真那样，要给人留口舌了，外交上不好办。” 火光伴随着巨大的蘑菇云窜上了天际，照亮了整个祥龙湾，濮阳真站在窗口边，神色晦暗莫名，开口道，“我们暴露了，再这么摸黑着没意思，点灯吧。” 61、骄傲 灯火在山林里亮起来, 如白昼, 詹姆斯得了信号，朝其它四个队友示意, “上！” 四人手里都拿着霰[弹枪, 冲上去就对准了前面年方党领着的二十五个特战部队兵, 他们是异能者, 千米的距离也不过是一眨眼，不过陈清雪更快，防护罩挡住了子弹, 她也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庞大的精神力在手掌中凝成武器，如同倾崩的泰山一样朝五个异能者砍过去，巨大的能量波将五人震飞撞出十多米远，有两人防护不及受了重创。 李峰带着二十五人继续往里前进, 年方党带着十人往后回援，等目标人物出现在射程范围内, 年方党在耳麦里命令道, “001号，制住空间异能者，带着他后撤！” “收到！”陈清雪知道年方党是要证据, 空间异能者给社会带来便利, 但也给犯罪分子提供了温床，现在这名空间异能者正在一边指控她，一边往外吐军[火器械。 “你们这是犯罪！等着国际军事法庭来审判你们罢！等着m国的原[子弹！像百年前一样踏平你们的土地！” 说得像他们没有一样。 陈清雪嘴皮都懒得动, 用精神力制住这名愤怒暴躁的空间异能者，让他吐不出任何东西来，躲开另外四名异能者的攻击，揪扯着他往后退，“开火！”对‘联盟友军’开火必须有足够的理由，有这名空间异能者手里成千上万的军火，甚至还有一架歼敌机，足够了，因为来的时候就交过底，没有这些东西，m方也不可能同意让他们带这么多军[火进来。 “还不快把人放了！fu——” 詹姆斯不屑，很大一部分觉醒的异能者都不会再把普通武器放在眼里了，坦克大炮什么的，尤其是中级以上的异能者，现在他看年方党他们像看细腰蝼蚁一样，轻轻一捏就死。 但这次不一样了，詹姆斯脏话还没骂完，就被年方党手里的异能枪打得击飞了出去，然后就是密集的枪声，因为有陈清雪压着，四人无法攻击，年方党把人打成重伤，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这才示意停火，“走，一会儿再来收拾他们，别浪费弹药。” “能打伤异能者的武器——你们！” 詹姆斯满口是血，指着年方党他们眼里都是愤怒恐惧，年方党没理会，涂满隐蔽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着冷静地指挥着队伍继续前行，身后只剩下m方代表的怒吼声。 将对付异兽的异能武器卖出去是出于人道主义，谁会蠢到把底牌交出去，说实话刚才这疯子的骂声是真激怒了大家，能让他闭嘴安静地待着再好不过了。 “叛徒已清除，a组正在往内包抄，距离中心小楼一千一百米，请注意汇合。” 炸了雷暴区以后，霍珣就一直在给战友指方位，他带了防护罩，寻常的子弹伤不了他。 濮阳真站在地图前，祥龙湾这一块地虽然不是他的根[据地，但一草一木都印在他脑子里，听着通信器里狙击手暴露的点，点连成线，很快就圈定了范围，找出那名视神经异能者的所在了。 濮阳真下令，“9号哨口向北三百米的那颗老树上，去吧。” 越是靠近这座小楼，越是能看到更多，下面的土地都是掏空的，然后有各类格式的牢房，还有一些类似实验室的区隔，牢房关着许多人，有些意识不清呆呆坐着，有些疯子一样的拼命用头撞墙，还有一些躺在实验仪器上，头部插着许多管子，大概有三百多人。 霍珣压住心里的震骇，忽略因为过度使用导致的耳鸣头疼，朝李峰禀报，将看到的东西都转述了一遍，“一半是九州人，还有十五个孩子，被关在了小楼后面的地底下。” 需要营救人质，就和追捕逃犯不是一个等级了。 李峰神色凝重，一边朝异能者开枪，一边给年方党调整作战计划，“犯罪分子要是拒不投降，直接击毙。” 年方党会意，直接传达了李峰的意思，枪炮声一点[点消弭，前后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全队五十个人就已经包围在小楼外面了。 年方党神色肃穆地高声喊程序话，“金子砂，佤东、李立东、陶片，你们涉嫌诱拐、买卖、走私人口、制作、售卖du品等违法犯罪行为，证据属实，现在被捕了！请不要做无畏的抵抗，主动自首归国！” 金子砂几人手上都拿了重武器，听了外头远远传来的传唤声，朝濮阳真道，“主上您先走，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濮阳真摇头，“慌什么，抓你们不过是个幌子由头，冲我来的，他们手里的武器是新型武器，杀伤力很大，我们再多的人上去都是填枪眼，普通人先走，异能者跟我留下，找两个狙击手，带着洛水罗钦王东京一起，先把对方那名视神经异能者找出来清理掉，一旦成功，你们就立刻撤退。” “主上！” 金子砂和掸单几人都急急唤，想让他先走，濮阳真摇头，“听令，那名视神经异能者附近一公里范围内有一个高级武力异能者，洛水他们不是对手，再叫两个过去牵制住了。” 掸单不得已，知道耽搁不得，立马去安排了。 “泽城注意--有三名异能者朝你去了，两名中级武力异能者，能--” 霍珣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击飞了出去，撞在了树干上然后从五十米的位置掉下来，他能看得见自己的肋骨断了三根，树枝插进了肩膀上，三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身体。 耳麦里计泽城焦急的呼喊声，霍珣大口喘着气，看着冒血的窟窿，知道其实告诉了计泽城也没什么用，甚至告诉陈清雪也不太有用，他受的是外伤，陈清雪要救治他，必定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陈清雪现在面对着的是高级异能者濮阳真，她若是战力不够，那么一整个队伍都得死在这儿。 霍珣伸手捂住飙血的血洞，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口里冒出来，朝耳麦里说道，“我摔断了腿，在这躺着，不能给你们指位置了，你们小心，又出来了三个异能者，有一个是视神经，一个武力……一个声音异能者。” “祥龙湾背后的悬崖有重武器飞机————都小心！” 他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弱，计泽城心里不安，他着急，解决面前四个武力异能者比较吃力，肩膀上就挨了一枪，鲜血淋漓。 李峰听霍珣声音不对，立刻联系陈清雪，“霍珣受重伤，请陈同志————” 李峰话没说完，从北边悬崖上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霍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从远处飞出来的mi军用导弹，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小心————是mix导弹——” “砰————” 陈清雪巨大的保护罩罩住了这一片地区，饶是如此也有许多人被巨大的能量波动震得晕了过去，东倒西歪，陈清雪并没有喘息的机会，提着砍刀就往那飞机窜了上去，只听轰地一声，一团因为爆炸起来的火光照亮了黑夜，两架飞机从北边翻滚着坠毁了！ 计泽城从地上爬起来，就只看得见那两架武器像流星一样的坠落了，声响震得人耳膜嗡嗡嗡的，整个祥龙岛都被夷为平地，尘土飞扬，能见度不到十米。 年方党喘了口气，飞快地下命令，“带着保护罩的二十五人跟我走，前往地下室解救人质，其余先撤出火力范围圈，接应撤离！” 计泽城找到了霍珣，霍珣已经陷入昏迷了，计泽城立刻连线陈清雪，“清雪！霍珣受了重伤，急需治疗！” 陈清雪赶过去，那边还有歼敌机在投放炸[药，陈清雪喉咙里堆着的都是淤血，飞快地将将霍珣用精神力包裹固定住，“坚持住，没事，我能治！” 霍珣就剩一口气在，身上都是血窟窿，挣扎着醒过来，看见了远处多出来的四驾飞机，知道是陈清雪的精神力再撑着，朝她摇头，“走吧……清雪，对方的武器装备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走吧……不要管我，再不走大家很快就会死在这——” 擒贼先擒王。 陈清雪紧紧咬住牙关，让计泽城先照顾霍珣，“霍珣还有救，你先带着他往外撤，我去找濮阳真。” 计泽城知道兄弟人还有气，吊着的心稍稍能喘口气，背上霍珣，往年方党那边撤，陈清雪腾到半空中，精神力一波一波地往外扩散，在一驾歼敌机上发现了濮阳真，直接就砍了过去。 濮阳真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护住周边的人，立在飞机机翼上，看着对面面色肃凝的女孩，眼里是可见的喟叹和可惜，“你既然已经知道濮阳家的来历，还要阻止么？我想带着我爷爷爸爸的骨灰，带着那两千士兵的骨灰，带着被遗落在这里的五代人九州人回去，有什么错？” 陈清雪没有漏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摇头，“伤害了九州的子民，那就是不行。” 濮阳真失笑，“你说的是地底下关着的那些，还是那些烟[农，他们都是自愿跟着我的，因为他们本来就要死了，我救了他们。”濮阳志忠靠马帮让手底下的士兵活了下来，濮阳家从一开始，就走了这一条不归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也是那两千九州人追随濮阳志忠入yn国籍的原因，不是有了国籍能享富贵，是随濮阳志忠一起做这个恶人，一起断了回家的路，做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 “来帮我吧，清雪，你来帮我，用你的治疗力，这些异能者就能彻底摆脱du品，然后你在旁边看着，看我将这片透黑的土地洗白，洗干净了，让它变得像九州一样太平安康。” 陈清雪摇头，精神力在掌心中凝结成实质，今日一战，不可避免。 濮阳真不甚意外，指了指朝她围过来的重武器，“跟我走吧，你刚才为了护下面那群人，损耗了不少的精神力，几乎等于是耗空，如何是我的对手。” 他的精神力含有极其强大的暗示力，但对她来说是没用的，她不会叛国，也不可能叛国，哪怕不小心着了道，只要自主意识还有一丝在，立马就会自爆身亡。 陈清雪握着刀，将这四驾飞机里的武器用精神反罩起来，“出招吧。” “清雪，后撤，撤出五百米范围外。” 清越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陈清雪心里微震，来不及多想，反应极快地往后撤退，才撤出来就看见带着光波的子弹飞向了包围圈，然后‘砰’地一声，像星云图一样爆开美丽的光晕。 濮阳真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精神力将战机里的亲信属下全拖出来，勉强罩住了，但这武器似乎和其它异能弹都不同，像水蛭一样吸取着异能者的能量，濮阳真心脉被震裂，当下便砰出一口血来，看了眼远处停留着的小型客机，还有周围三驾已经无声无息化成灰了的飞机，活了这么久，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些震惊了。 这次是讨不了好了，祥龙湾只能舍弃，濮阳真喘了口气，勉强站稳了，朝身后面色如土的手下命令道，“撤吧。” 宋明月调整位置，对准剩余这一架，又发了两发，可惜的是濮阳真能力强悍，竟是护住了，战机滑进了山林，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里，看来是真的很强，能在护住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挡住异gama射线武器，这武器威力还不够，可惜也没有再多的材料给他研究了，目前就四发。 陈清雪上了飞机，见真的是宋明月，就问道，“明月！你怎么来了？” 宋明月想说他只要轻轻按一下按钮，下面这个岛就能直接沉进海底去，压根不用这么费劲，但还是忍住了，示意她上来，“来试试新型武器好不好用，在国内，唐仕群是不会拿歼敌机和异能者给我当试验品的。” 陈清雪叹息摇头，“明月你飞到下面，先把霍珣接上来，他受了重伤，身体里有子弹，必须尽快送回云城手术，明月你先送回去。” 宋明月看她脸色惨白，嘴角还沾染着猩红的痕迹，耳朵里也有红血丝，背上手臂上都是烫伤，压住心里翻腾起来不能克制的暴躁，尽量耐心地道，“你呢？” 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枪炮声，陈清雪摇头，“要安排人质撤退，明月你先带霍珣走。” “我走了，万一濮阳真再来怎么办。” “你第二次开火后，濮阳真的能量气息就已经很微弱了，他可能已经重伤昏迷了——放心罢，我有办法照顾好自己。” 宋明月胸膛起伏了两下，知道现在在这和她争论只会惹得她厌烦，除了答应她的要求他别无他法，本是不想和她说话了，载上包括霍珣在内的十五个伤兵，临走又忍不住嘱咐她，“你小心，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年方党指派了一个异能者护送他们回去，以避免发生意外。 山林里还有残余火力，李峰带着剩下的人员一点点清理了，幸存者发现二百八十一名，里面两百名是九州人，抓获犯罪分子二十五名，全部需要羁押回国。 李峰联系m方警察过来核实身份，陈清雪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名嗜血兽，但是是被锁链锁起来的，周围都是死尸，听被抓的医生说，这嗜血兽是用来‘熬人’的，被嗜血兽咬过的人，通常都会爆发出惊人的武力，供给洛水使唤，甚至能让死去的尸体重新站起来，是神迹。 李峰让人拍照取证，包括枪[械弹[药，还有研究室里所有的画面，苗清风吐得一身冷汗，不忍地指一指牢房的尽头，“那边还有六个异能者，都是被du品控制的，手脚上都拴着铁链子，绑起来的——” 陈清雪示意他不要靠近，“他们很危险，不要随便靠近。” 眼下的情况就如瓦砾当初说的，这些人并不觉得住在地底下不见光，甚至要承受非人的折磨有什么不好，他们认为有吃有穿，不用风吹雨打就挺好，不用丢性命挨枪子，偶尔受一点折磨，身体上的痛苦，是在修行，是为了变成更好更强大的自己。 有几个醒过神来嚎啕大哭，哭的不是被解救之后的庆幸，而是哭他们被神明放弃的自己。 还有想自杀献祭的，谢罪的，拦都拦不住。 只有十多个小孩还算正常，比较听话，让疲乏无比的士兵们得到了一丝欣慰。 祥龙湾只是开始，今晚要在祥龙湾隔壁的凤凰岛修整两小时，主要是为了安顿这两百八十一人。 年方党被哭闹声吵得头疼，支使坐在篝火旁的李峰去，“你去，该劝还是得劝，都是同胞，总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吧。” 陈清雪吸收了几块玉佩的能量，勉强提了提神，“我去。” 两百多个人坐在一起，大人分大人，小孩分小孩，异能者分异能者，但都是精神惶惶，有一个人哭，其它也就跟着哭，在寂静的山林里，实在是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陈清雪挨个给他们检查，发现濮阳真手底下还有一名她从来没见过的精神力异能者，是一名心理医师，觉醒的异能和秦方有点像，但是他直接用的精神力，陈清雪挨个给他们看了，基本上被关押在地下室里的，或多或少都接受过这名医师的引导。 每个人的诉求和愿望都不同，四五十个求能回九州，这一位异能心理医师就‘承诺’一定让他们回九州，衣锦还乡，堂堂正正的，另外四五十个求吃饱穿暖求富贵的，就‘承诺’他们将来可期。 想要什么给什么，所以这些人心甘情愿的跟着，到现在都执迷不悟。 陈清雪不得不给他们强制性下暗示，“罗医生告诉你们的，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不能相信，你们好好想想，来这之前你们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也许不那么富足，也许会病弱，也许和家人有过争吵，但是生活安稳，行动自由，能吃饱肚子，有衣服穿，住的自己家舒适熟悉的屋子，身边是亲人朋友，来这里之后呢，过得什么样的生活，见不得光，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你们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女儿，父母亲人，还有说说笑笑的朋友们么？” “不要被虚假的妄想迷惑了眼睛，你们脑海中的那些场景不会出现，至少不会在这里出现，每天被抬出去的尸体，你们是真的看不见么？” 陈清雪的声音缓慢而有力，带着温和而又包容的精神力，哭泣的人停下了哭泣，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呆滞地坐着，然后很多人开始错乱，混乱，慌乱，再然后远远看着已经变成平地还冒着战火硝烟的祥龙湾，失声痛哭。 哀鸿遍野，像是悲痛，又像是发泄。 年方党和李峰还有士兵们很明显的都感受到了不同，年方党头皮发麻，“这真是……”可怕的不是对肉体的禁锢控制，而是精神上的。 “看着眼神都不一样了，之前感觉挺渗人的。” 只不过大悲大悟之后，精神状态非常差就是了。 陈清雪不再管他们，又吸收了几块玉石，然后给剩下的士兵战友治伤，三十五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只是不严重，就都留下来继续完成任务，抓到了佤东、刘新武等五个头目，金子砂等六个被通缉要犯逃走了。 跨国执法不容易，再加上现在濮阳真受了重伤，必须要乘胜追击。 “你们是……九州的警[察么？” 是一对夫妇，说的流利的中文，年方党记得他们，是自愿给实验室做人体试验的，“是，有事么？” 俩夫妇动容，相携着不住鞠躬，泪眼婆娑，“多谢同志，我们两是中州人，都是被鬼迷了心窍呀，家里还有俩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真的……非常感谢——感谢，谢谢，谢谢，我们真是疯了，真的是疯了……” 俩人就开始一边哭一边煽自己的嘴巴，年方党是看得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是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说了明天的计划，“先休息，明天一早会有人将你们送回国……” 越来越多的人都止住了哭声，擦干净眼泪过来给士兵们道谢，以及道歉，毕竟每一个士兵都受伤了，烫的烫伤，枪伤的枪伤，刚在地下室危急关头，还有人用身体撑着廊柱让他们走，他们还非不走要留在那。 刚才十多个士兵都是被抬上飞机的，血肉模糊。 想起来就羞愧难当，恨不能以死谢罪了。 “对不起……” 个个都是眼眶发红，还有人自觉在周边小范围内捡柴过来烧了给大家取暖，“对不起，谢谢同志救了我，我将来一定好好做人——再不鬼迷心窍了。” “我是m国人，我们国家的人来祥龙湾来过好几次了，我看见好几次了，但是他们像看物件一样的看我们，根本没有要管我们的意思，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人还是那些人，但感觉不一样了，年方党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反正思前想后，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应该的三个字了，因为流着九州人的血，因为是同胞，所以不会放弃，不能放弃，这是职责所在。 “对不起同志，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明知道传[销危险，还往里面钻——” 李峰被‘传[销’两个字给逗乐了，哭笑不得，这比传[销严重多了，因为要命。 陈清雪就发现方才疲乏萎靡的战友们精神好一些，陈清雪放哨，嘱咐他们先抓紧时间睡一觉，问李峰，“李厅，这么多人，怎么回国。” 李峰：“已经和m警方这边联系好了，明天一早就会有船过来接应我们往新安，然后安排飞机送他们出境。” 旁边一个小兵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看这个m方政府军是真的怂，怂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连派兵攻打祥龙湾都不敢，追讨计划机密性时限连一个小时都保持不住。” 旁边好几个都点头附和了。 李峰目光严厉地扫了一眼，“闭嘴，都乱说什么，睡觉。” 然后大家就都闭上了嘴巴，乖乖闭上了眼睛。 陈清雪看得莞尔，这次行动在时间上之所以这么奇葩，是因为m王这边压根不能保证行动秘密，du瘤渗透的范围比想象中要广还要可怖，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越大，如果今天濮阳真再提早一些部署，他们就得全军覆没。 所以接下来的新湾、牧野、yg塔，都是硬仗。 李峰还在工作，“祥龙湾取得了胜利，m，t、yn警方答应出警，提供援助了。” 年方党问，“什么援助。” “…………”李峰，他也不是很期待，“医疗、监控、军需补给之类的。” 刚才躺下去的士兵又嗤笑了一声，“真他么怂，怂得一批，我不想说话了。” 李峰踢了他一脚，“不想说闭嘴，睡你的觉！” 这些东西用不上吧。 年方党摇头，“小苗手里有武器，还能顺着信号爬，不用那些，让他们把这批人安顿好就成。” 天不亮就有船过来了，下了船又坐了四个小时的车，才到的dlq，要安排这批人的时候却出了问题，九州这边只管九州的，其余人要送去大使馆，但是好几个国家的人都不肯去，非得要跟着九州人，好几个还拿孩子说事，说去大使馆，最终都是留在这，最后不是死就是死。 李峰就问了带队的m方警察。 那警察倒是见怪不怪了，“就算去了，也没人管他们，没有闲钱管，也不敢管，知道他们是祥龙湾出来的，哪个还敢管。” “这里的大使馆吧，你们就当没有大使馆吧，不存在的。” 好几个孩子都被推来前面，小的只有六七岁，大的有十多岁，一些感觉道危险害怕的，就哭起来，一些懂事的，就不住搓手求，李峰连线了国安局，说明了情况，那边同意暂时接受难民，也就不用麻烦了，一并打包带走，先送去云城。 祥龙湾没了。 但整个三角洲依然很平静，连禁du都还紧紧有条的进行着，压根没有出现乱象，唐仕群这边申请了入境时限延长，往后拖了半个月，“这十五天还是我们用高压压下来的，再多没有了，十五号，不管抓不抓得到濮阳真，必须返航。” 任务艰巨，李峰年方党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一行人算的上是深入敌腹，五天后在新都抓获了金子砂、洛水、第十天正式起底新湾。 收到宋军国故去的消息时，陈清雪和年方党正埋伏在新湾外头，准备策应内检的m国警cha，内外包抄，围追李立云、陶片、董江以及掸单、橡木。 是唐仕群这条线传出来的，但是是个女声，语气很急，气急败坏的，“你爷爷过世了！你在哪里————” 这女声话没说完，线就被掐断了。 陈清雪趴在丛林里，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模糊了视线，但很快又被憋回去了，放轻放缓呼吸不让自己出差错，在年方党说行动的时候，几乎立刻就弹出去了！ 这一次也很成功，在新湾里抄检出的du品、武器应该以吨位来计，而被关在这里熬炼的异能者更多，有二十人，半数都是九州人。 但是始终没抓到濮阳真，也不知道他是重伤不治身亡，还是在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总之越到后面，越觉得这帮du头目越容易对付，也不是乱，就像是浮萍，没了领头羊，就没章法了一样。 所有被抓到的濮阳真的追随者对他们都是恨之入骨的，那种恨是不顾一切就算自爆，也要杀一个划算一个的恨，不能报仇的就自杀，自杀不了的，问什么都不说，连松棉都是，用尽办法也没法知道濮阳真的下落。 第十五日必须回国，一行三十人，再加上三名战友的骨灰，一起踏上专机，回国，随行的还有十五名在押罪犯，这是最后一批。 还没有抓到濮阳真就得被迫回国，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不好，陈清雪的又格外惨白，年方党和宋军国也很熟，心情也比较沉痛，李峰也敬佩老[革命，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 陈清雪到的时候，宋军国过世五天了，火葬，灵堂摆七天。 宋明月守了七天，段都安收到消息，来门口接的他们，眼眶是红的，自个消瘦了一大截，反倒安慰陈清雪，“没事儿，老头走得很安详，是寿数到了，走之前还去出了趟任务，闭眼的时候，说很满足，交代你和明月好好的就成。” 宋军国给陈清雪留了一封信。 算是遗嘱和遗书。 陈清雪没有立刻打开，想先进去看看爷爷，还有明月。 只是刚走到二进门，就被一个身着黑色孝服的清丽女子拦住了。 段都安给陈清雪介绍，“是明月的妈妈姚女士。” “这是清雪。” 姚安安看着面前的女孩，她在之前就看过这个女孩的照片，然后这几天都想着要好好对她，要理解她，现在也不是教导她的好时候，但见到还是忍不住轻声说，“清雪，妈妈可以单独和你说说话么？” 陈清雪想进去看宋爷爷，但对方是明月的妈妈，陈清雪就答应了，跟着她到了小偏厅坐下来。 姚安安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完全置家庭于不顾，“我知道明月去接你了，他去接你，就是放心不下你，想让你回来，但是你没来——” 陈清雪怔住，想开口解释，被姚安安打断了，“我听说你能给人治疗身体，明月的身体就是你治好的，为什么不治好爷爷呢，让爷爷多活几年呢，爷爷是明月唯一亲近的人了，这几天明月茶饭不思，都没有回魂的时候，看着让人心疼……” 她管不到寿数的事，渡生命值也只有给明月那一半了，陈清雪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被明月妈妈这样一说，还是觉得愧疚难过，“对不起，寿数的事我没有办法管……” “那你也可以多待在家里，多多陪陪家人呀……” 姚安安理解不了，就像她当初理解不了宋唐非要天天待在研究院，最后导致自己英年早逝，还害得儿子体弱多病一样，“你和明月结婚了，为什么不多放点注意力在家里呢，一年你在家的次数还不足一个月，出任务又很危险，你再有什么闪失，可让明月怎么办啊……” “对不起——” “你爷爷想见你，就盼着见你一面，你也没赶上，你要是赶上了，说不定你爷爷就能多活一久了，我已经通知你了呀……” “明月和爷爷对你这样好，你却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陈清雪脸色煞白如雪，“我当时在出任务，来不了——” 宋明月冲进来，挡在陈清雪面前，朝面前的陌生人一字一句道，“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也不要来了，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陈清雪拉住宋明月，并不希望两个人吵架，尤其是在宋爷爷的英灵前，“明月，妈妈没有说什么，就是在担心我们，你脾气别这么冲！” 宋明月搂紧了人，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他对面前的女人不是无所谓，而是反感得几乎想让她原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滚。” “明月——”姚安安不可置信，想不通这半月以来一直温和脾气好对她很孝顺的儿子怎么突然就变了，“我没有说清雪什么，我就是想让她多在家待一待，我是你妈妈，也就是她的妈妈，说一些道理给她听，有错么？” 宋明月能感受到陈清雪身上透出来的难过，她喜欢爷爷不比他少，“不管什么话，都轮不到你教。” “明月——”姚安安几乎当场落下泪来，“我是你妈妈呀。” 宋明月摇头，“是又怎么样，我感谢你给了我骨血，但是在你决定要我安乐死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我了，并且我今年二十一岁了，你给我的骨血已经化成了灰，我的命是清雪救的，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和清雪就是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她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摘，上次你硬抢了唐局的通讯设备，已经是要坐牢的重罪了，要不是看在曾祖父的功勋上，你现在就蹲在牢里，清雪是上将，你再对她指手画脚，那就去坐牢吧。” 宋明月说完，也不看姚安安，拥着陈清雪往里面走，姚安安并不是真心对清雪好，因为她看不到清雪的消瘦和难过，还有她身上的伤口，所以她口口声声说会对清雪好，都是假的，对清雪不好的亲人，他不需要。 陈清雪给宋军国上香，然后朝宋明月说，“明月，对不起……” 宋明月摇头，“不要受那些不相干人的影响，爷爷知道你在出任务，就希望你平平安安专专心心的干活，病的时候不让我说，临走交代了不许告诉你，爷爷为你骄傲……” 62、复生 年方党他们都来见礼, 其余一些不怎么熟悉的朋友亲戚, 都安排在了下葬吊唁那天，宋家宅子挺清净。 宋明月让陈清雪去休息, 陈清雪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两人就都守着了。 段都安把医药箱拿来, 让宋明月给陈清雪处理伤口, 自己去给两人准备点吃的。 灵堂里就只剩了陈清雪和宋明月。 陈清雪躺在宋明月腿上，宋明月拿棉签沾了酒精给她擦拭伤口，她手臂和大腿上的灼烧伤深可见骨, 再进去一点不但能吃烟熏熟肉, 还能吃烤骨头，看着很渗人，他不怕这些狰狞可怖的画面，怕的是这些伤口出现在她身上。 宋明月想使劲按一按让她记住这样的疼, 然后下次就会小心些，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 却又下不去手, 而且也没什么用，他知道伤再重，下次让她去, 她还是会尽全力义无反顾。 宋明月哑声问, “年方党他们都没带医生么，也不给你先处理一下。” 陈清雪摇头，“有时间限制, 不能在m国过多停留，人家也怕异能者在他们国家在窃取机密之类的，而且我的伤普通药物产生的效果没有我吸收能量好的快，m国别的不多，玉石倒是挺多……” 宋明月嗯了一声，给她理了理汗湿的头发，用温毛巾给她擦干净了，“你就折磨我吧，除了我世上还有谁会心疼你受伤。” 陈清雪摇头，“战友们都很担心，也希望我能好好休息，再者他们受的伤不比我轻。” “那不是人家有父母亲人么？你只有我了。”他也只有她了，她就是他的唯一。 陈清雪莞尔，想在他腿上蹭蹭被宋明月一把捧住了脸，“别蹭，别乱动，脸上的伤还想再出血么？” 陈清雪就安安静静躺着不动了，“霍珣怎么样了？” 宋明月不清楚，知道陈清雪担心，打电话到军区医院问了，“他命大，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在愈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醒。” “那我明天去看看他吧……” 宋明月想要她在家里休息，“你先养好伤再去，至少先让腿上的伤好点。” “明天肯定能好点……” 陈清雪手里还握着玉佩，脑子里想着宋爷爷，心里难过提不起劲，但是吸收能量后身体自动陷入休眠，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睡着了。 宋明月拿过旁边的被子轻轻给她盖好，接着给她处理伤口，她睡得昏昏沉沉，他却弄出一身的汗，心脏也跟着闷闷的疼，等看到她膝盖骨上一块关节都没了，实在下不了手清理里面的碎渣滓，换了段都安来。 这么大动静都没把人弄醒，段都安看了伤口，都忍不住叹气，再看神情错乱红了眼眶的宋明月，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姚女士此人确实不怎么地，人身上没一块好肉，一看就很凶险，还追着问陈清雪为什么不治好宋军国，这孩子为陌生人都能赴汤蹈火，更何况是宋军国，能救，有办法，用得着人说么？ 说那些话确实不重，但挺伤人。 段都安嘱咐宋明月，“你那么说姚女士，姚女士肯定不甘心，你抽空去找一下你曾祖父吧，把事情说清楚，隆重讲解一下她当初是怎么在清雪执行任务的时候硬抢耳麦，然后干扰清雪做事的，我听唐局说当时他们就匍匐在新湾外头，紧要关头，亏得是没出事，不然全军覆没，清雪都得死在那……” 宋明月点头，“等爷爷下葬吧，然后我去，最好是能把人直接弄回m国，不想清雪再看见她了。” “跟姚老说吧，这位是姚家几代唯一的女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然当初也不会非得要嫁你爸，就嫁你爸，要走，直接就走，反正吧，得姚老才制得住她。” 宋明月知道。 陈清雪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段都安说宋明月去墓地了，让她好好休息，陈清雪去看霍珣，用精神力给他检查治疗过，大概明天就会醒了。 接下来还有一个工作汇报要参加，有关这次跨国追逃要善后的事了，首先就是m国那五名异能者的事。 年方党从一架隐形战斗机的监控录像里截取了一段视频，先是几具尸体从飞机上掉下来，直接掉进了洛水，然后是詹姆斯带着四个人下来，有说有笑。 负责接洽这件事的m国公使就是墨先生，和方知简和唐仕群都是老熟人了，“这样一个视频能代表什么，也许他们下去只是为了布控埋伏。” 方知简把一份文件推到墨先生面前，传唤了两个人进来，是从祥龙湾解救出来的两个m国人，“这是一份口供，两位先生对詹姆斯和松棉长期勾结、倒卖军[火的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指出詹姆斯曾担任m公使代表，两次前往祥龙湾和松棉谈判，名义是为禁du，墨先生看看。” 墨先生飞快地翻过，脸色铁青，还想再辩驳，方知简能理解，毕竟在联合执法里头出现了这么大纰漏，要摘清楚责任，那是不可能嘴巴上说一说就过的，必须得出血，所以照m国的惯例，能赖就赖吧。 方知简示意秘书把人送进来，是那五名异能者之一的空间异能者，陈清雪用精神力推着他吐，各式各样的武器、子弹，方知简为了那两架歼敌机，特意找了个宽敞地，堆出来是挺亮眼的，。 知简神色凝重，神色肃穆，“人证物证具在，我倒要问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借由合作追逃的理由，带这么多武器入境九州，贵国是不是应该给一个解释。” 墨先生脸色涨得通红，留下一句这件事会有一个交代，急匆匆走了。 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要不是发现得早，死的就是国人了。 方知简朝唐仕群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带这么多犯人回来，审问都是一个浩大的工程，m国这件事我会负责后续的工作，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这也算是两国之间的外交博弈，起起伏伏，牵扯到经济外贸、社会利益，有时候能一笑泯恩仇，有时候锱铢必较。 另外就是被解救出来的那些异能者，还有抓到的那些，全部都送进专门的戒毒所，除了陈清雪帮他们治疗异能副作用外，另外还有一种备用药物，是宋明月和九州医药联合开发的，可以治疗缓解异能者的副作用，只是因为刚刚通过临床实验，产量不高，比较精贵，再加上这一批异能者沾染过du品，反应比较剧烈，所以还是陈清雪在负责。 陈清雪从省公安厅出来，正打算回家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浑身都凉了。 ‘要救宋明月性命的话，到平金国贸商城，陈上将，我们在这等着你来---罗民生。” 配图是一张宋明月的照片，他被绑在椅子上，脑袋垂向一边，嘴角有鲜血，手腕不自然地垂着，昏迷不醒，脚边是被拧成两截的宋小黑，腕表也被扯下来扔在了一边裂成了好几半。 陈清雪一边往飞机场奔，一边把信息和图片都转发给唐仕群，“明月被绑架了！” 唐仕群脸色大变，立刻联系了跟在宋明月身边的五个人，里面有一个还是异能者孙浩，电话能打通，唐仕群本来还松口气，问了两句后肺都气炸了！ “你他妈是宋明月的保镖，你在家，你为什么在家！？” 那头就答不出来了，接连问了几个都是一样的情况，唐仕群摔了电话，立刻联系了云城公安厅王德武，还有西南总装部队年方党，一边说情况一边往飞机场赶，心跳都快跳出来了。 说完给陈清雪回拨电话，“对方抓到人，没有立刻动手，就说明有所求，清雪你不要慌，问清楚，对方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暂时把人稳住了。” 陈清雪坐在了飞机上，疯狂地吸收玉佩的能量，想着还等着她去救的明月，无主的六神强自镇定了些，不断地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垮，她也不能慌不能乱。 陈清雪企图给对方拨电话，没接，然后是发短信： 你们想要什么。 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赵毅带着十名异能者过去，计泽城秦方苗清风还有另外七名高级武力异能者。 年方党带五十个特战兵，前后赶往平金，王德武面色很差，“平金是距离三角洲最近的一个边境县城，因为和两个国家接壤，人口多，再加上九月九是佤族的节日，镇子上现在非常热闹，商场里更是，联系了平金的公安局，已经派便衣警察过去了。” 李峰拍了下桌子，“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这像话么！” 大家都很生气，并且宋明月是国宝级科研家，重要程度自不用说，再加上这几年宋明月和大家经常打合作，先抛开个人感情不说，就他参与研发的各类武器，还有对社会做出的贡献，如果出了什么闪失，他们几个，可以说是九州的罪人了。 唐仕群也非常懊恼，“早就应该警醒一些，捉了濮阳真手底下那么多人，他能不反扑么，这几日是忙着审犯人审过头了。” 那边苗清风在查云城飞机场的出入情况，“时间都是卡好的，从这里到平金，起飞落地四十五分钟，系统上显示当时安检的时候就有警报，但是被工作人员关掉了，宋哥被装在箱子里大摇大摆送上飞机的，估计和孙浩他们一样，都是被精神力控制了。” 王德武调出了国贸大厦的三维地图，还有实时情况，“人很多，很混乱，对方肯定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但是出了这个国贸城，然后再往南开车二十分钟，就越境到t国和l国了，濮阳真在这两国的爪牙也不少，我们就算匆匆忙忙潜进去，也是进的泥沼地，拿对方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必须把人围在国贸城解决了。” 赵毅点头，“无论如何，先保证宋明月的安全。” 唐仕群连线陈清雪，“对方是不是要交换人质，想让我们释放逃犯，如果是，就先答应他们。” 陈清雪已经拨打过几次电话了，打不通，回问的信息也没人搭理，“应该不是，如果是要交换人质，那么肯定会让我们事先准备好一起带过去。” 年方党带着十个狙击手先一步找制高点，陈清雪这边是直接让飞机开到国贸商城上空，空投下去就成。 陈清雪看着越来越近的建筑，脸埋在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从舱门飞跃而下了，站在了国贸商城的屋顶上，然后给那个号码发信息，“我到了，你们在哪里。” 这次对方有了回信，“三楼往里侧最左边那一间。” 然后不到一分钟，对方给她发了一段视频，画面里宋明月还被绑着，但人已经清醒了，视频里很吵，是商城里放着的音乐，就是刚刚放着的歌曲。 陈清雪直接就过去了。 陈清雪手机连着唐仕群的，赵毅蹙眉，“对方没有任何要求，甚至没有警告我们不要带警察，会不会有诈。” 有诈又能有什么办法，人质在里面，他们甚至得隐蔽好自己，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通常来说警方过多的火力容易激怒犯人，当他们发现没有退路后，很容易鱼死网破。 年方党收到位置，带着人找制高点布控火力，发现犯罪分子选这个地点之前大概是特意挑选过的，在侧角，就只有一扇一米多宽的窗户，其它都是厚实的钢筋混凝土墙。 年方党目光在这座商贸城的结构图上滑过，“承重墙，十九层共十九层，框架柱加上双向承重墙肢，主要竖向受力构件，这地方边角上一旦炸开，半边楼立马都会塌，弄不好整栋楼都会榻，死的不但是楼里面的人，还有下面路上、隔壁楼里的行人居民，再加上里面都是异能者，动起手来，破坏力无法估量，必须疏散人流。” 王德武赵毅对视一眼，“对方似乎根本不担心我来，那么我们也没必要隐藏。” 王德武点头，立刻通知平金的警方过来一起，负责疏散方圆一千米以内的人群。 陈清雪很快就知道对方为什么压根就不担心她会不会报警了。 掸单、掸干、橡木、金子砂、洛水、还有四五个陈清雪不认识，但是有一个陈清雪曾经在祥龙湾那二百多人的脑子里扫到过，是罗民生，那个具有精神催眠异能的心理医师。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里都是恨意，恨不得抽她筋剥她皮。 金子砂把被围在中间的濮阳真露出来，旁边一名高级武力异能者正用枪抵着宋明月的脑袋。 宋明月疯狂地挣扎，却是徒劳，他被闭口胶带贴着嘴巴，什么话声音也发不出，看着陈清雪，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立刻死去，希望她能走得远远的，他后脑里装了炸弹，座位底下堆满的也是炸弹，只要背后这人的脚轻轻用力，这一整栋楼，都会坍在这里。 他眼睛睁得太大，先是眼泪，然后充血，血和泪混合在一起，顺着鬓边流下来。 陈清雪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没事。 罗民生温声道，“二位情深，就请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相信我们对主上的感情，和你们相比也不差，很公平，现在一命换一命，陈上将你当初怎么救的宋教授，就怎么救主上，我们信守承诺，如果你肯给主上续命，那整个‘神木教’‘通灵教’，再加上所有的‘皇城娱乐’与du品相关的任何交易，都全部撤出九州，再不踏入九州这片土地。” “怎么样，划算么？” 这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医生说濮阳真重伤不治，活不过一星期，他们今天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濮阳真手底下尚存的第一手亲信都在这里了，濮阳真活了，他们跟着一起活，濮阳真死了，他们也跟着一起死，所以那些身外物，也就没了任何意义，他们是濮阳真给的性命，不是濮阳真，他们早就死了，跟他同进同退。 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什么警察什么武警官兵，来了又怎么样呢，选在这里，一是方便撤退，二是要是失败了，能多拉一些陪葬品，多一个算一个，当给主上报仇。 濮阳真躺在一个躺椅上，身上盖着个薄毯子，呼吸微弱，是亡命的脉象，活不过明天。 陈清雪站着不动，脑子飞快地转着，想带着明月脱身的办法。 橡木拿起枪对着宋明月的腿开了一枪，盯着陈清雪，暴怒地威胁，“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也不要企图用精神力，我们这里全都是异能者，你虽然很强，但只要精神力一动，我们就能察觉，不要和我们比谁动作更快。” 赵毅这边带了一名视神经异能者，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脸色惨白地给赵毅转述屋子里的情况，“全部都是异能者，中级五人，高级六人，整个房间里围都被能量罩罩着，基本上很难一枪毙命，另外宋教授后脑上被开了瓢，还在流血，里面有微型炸[弹，座椅底下也是炸弹，雷[弹开关在拿枪那个人脚底下。” “……楼板的夹层里全是弹[药，狙击手想要从外围控制，是绝对没有办法的。” “这群胆大包天的狂徒！” 李峰被气得不轻，唐仕群面色凝重，通知陈清雪，“同意他的要求。” 耳麦藏在衣领里，但是对方有听觉系异能者，所以带和不带，都没有分别，站在左侧的一个小个子男人转述了唐仕群的话。 罗民生枪口抵在宋明月太阳穴上，“你的组织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想看着宋明月命丧在你的手里，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就动作快点，现在，立刻马上！” 陈清雪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这一间屋子里的狂徒们全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要她说不能治，或者治不了，那么一整栋楼，还有方圆百米内的建筑物，全部都会被夷为平地…… 还有明月，他手腕和腿都耷拉着，鲜血流了一地，伤到了动脉，撑不了太久，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 橡木等得心焦，又朝宋明月的右腿开了一枪，暴喝问，“你能治还是不能治，给一句准话！别他么在那瞎琢磨！” 赵队他们想从外部突围也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摆在她面前只有一条路。 这一刻她心里竟然异常的平静。 陈清雪深吸了一口气，“我需要动用精神力。” 罗民生笑了笑，温声道，“早这么听话，宋教授就不用吃这些苦头了。” 宋明月挣扎得厉害，巨大的绝望淹没了头顶，灭顶的，他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根本没法救濮阳真，她是在拖延时间，在确定这一层楼，或者是这一栋楼的人疏散完毕…… 宋明月挣扎着往墙边撞去，他宁愿从没来过这个世界，宁愿从来都不认识她，是他自私，是他自私，他根本就不能接近她，会把她害死，他终于把她害死了。 他的错，是他的自私和贪婪害了她……他是个废物，连自己爱的人都护不住，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带害她。 罗民生一手拿枪抵着宋明月，一手摸出一根针管，往宋明月脖子上扎，陈清雪嘶声喊了一次，“你们不要伤害他！” 罗民生笑笑，“放心，只是昏睡剂罢了，要不了命！” 陈清雪情绪激动，胸口起伏，“他现在昏迷了，对你们够不成威胁，你离他远一点！” 罗民生并不和她争论，也没有离开，只是笑笑回应，“好，现在一切听你的，不过你也别耍花样，宋明月的命掌握在我们手里，他脑子里装了炸弹，只要我们中的人轻轻一按，他立马能脑袋开花，现在拿出你的诚意来看看吧，陈上将。” 李峰跑过来报备，“三楼以上全部疏散完毕。” 年方党拿通讯器下令，“都准备好，一旦陈同志带着宋教授出来，立刻开火，一个都不要放过！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计泽城带着异能者先上去。 陈清雪尝试着想让濮阳真醒过来，哪怕先把明月送出这里去，都还有转机，但不行，濮阳真已经没气了，濮阳真活着的话，她有一丝希望，因为她和濮阳真的异能属性非常贴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部分重叠，她用精神力给他治伤的话，基本上能挽救他的性命。 但是他死了，她没法救一个已经断气了的人。 宋明月也撑不了太久。 还有面前这十多人，应该是濮阳真最后的家底了，这一批人死了，也算拔除了一颗大毒瘤，这些年九州很好，很稳态，并没有出现记载中兵荒马乱的情形，宋明月甚至研究出了能治疗异能副作用的药，一切都很好。 陈清雪的精神力在濮阳真身体里游走了一转，心脏慢慢安稳下来，起身道，“大概五分钟就会醒来，你们等等吧。” 好几个脸上都露出了高兴开心的笑，连陈清雪坐去宋明月身边也没人管，陈清雪看见了他后脑勺流出来的血，还有他昏迷中也不安稳，出了一身的汗。 陈清雪握了握他的手，精神力一分为二，一半汇集成保护罩，罩住宋明月还有墙外一个落单了的小孩，一半自爆了。 罗民生上前查探濮阳真的身体，脸色大变，“不好，她————” 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痛苦，像启动了的程序一样，说爆就爆了。 陈清雪是s级精神力异能者，哪怕她受了重伤并没有完全恢复，自爆后的能量依然是可怖的，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撕成了碎片，墙壁像是承受不住压迫的气球，飞炸出去，金子砂罗民生甚至来不及护住濮阳真的身体，也来不及出声，就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不是碎片，是在眨眼间飞灰湮灭，和受能量冲击的墙壁一起，炸药一起，变成灰尘粉末了。 没有一个幸存者，除了宋明月。 计泽城感受到了能量波动，脑子里轰的一声，冲上去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情形，如被重锤雷击，四处转着都没看到人，“陈清雪！清雪！清雪！” 计泽城喊着，声嘶力竭，赵毅和年方党察觉不对，冲上去的时候呆站在一片废墟中。 赵毅头晕目眩，看着不自觉已经满面水痕的计泽城，往后踉跄一步，靠墙站着才没有坐去地上。 李峰冲上来，“陈同志她——” 唐仕群托着枪，眼眶也发红，掐了掐眉心硬将眼里的水汽逼退回去，吩咐呆呆的苗清风，“先把明月弄回去，这件事——先不用告诉他吧。” 苗清风一下子就泪奔了，“怎么说啊，人不见了啊是。清雪自爆了啊是！” 年方党拍了下他的肩膀，“她也是没办法，她肯定是救不了濮阳真，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计泽城靠墙站着，胸膛起伏得厉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李峰面色沉重，心里闷得慌，看着空气里漂浮着的灰尘，还有地上白色的一层，想扫一扫，但不知道从哪里扫，和那十多个异能者的完全都混在了一起，但总不能让她就待在这，“……扫起来吧。” 苗清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扫啊这，尸骨无存的，宋哥看了肯定疯了。” 赵毅自己用手拢，这是他的兵，总不能死在这外面，连个地都没有。 秦方在楼下安抚好因为惊恐不断逃窜尖叫的人群，听到了苗清风的哭声，脑子里白了一白，立马就往楼上冲，冲上去四处看看，抓住墙边的计泽城，大声质问，“清雪呢！清雪呢！” 计泽城脑子都是木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能接受。 秦方崩溃地在屋子里转，傻子一样，企图在这间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的屋子里找出一点痕迹，然后面对着墙，眼泪都哭不出来，就想把仇人找出来，把害了她的人碎尸万段！ 可她人在哪里啊，自爆了，尸骨无存。 确实是尸骨无存。 濮阳真半空飘着，看着一屋子的人，又看见了那个昏迷不醒，醒来铁定要疯要殉情的小可爱。 再摊开手心看这一丝昏睡不醒的意识，濮阳真并不想深究刚才那样巨大的能量爆炸中，他为何就伸手把这一丝捞出来了，还有金子砂和橡木他们，都死了。 为了他。 都是可怜人，死了也好，死了也是解脱。 可她这么就剩下棉絮蚕丝的这一小缕，留着也没用，过不了三天，就会消散得连渣也不剩。 三天后，才是她真正的忌日。 死一个，另外一个，肯定也就死了。 他恨他们么，不，他挺喜欢他们，尤其陈清雪，至情至性至纯至善，宋明月惊才绝艳，世所罕见。 濮阳真从怀里摸出个透明的瓷瓶，把这一丝意识装进去，塞到袖子里，转身走了，不过须臾的光景，他就跨越了国界，去yn回了自己的老巢。 这个墓穴有一百多年了，当年他死后，手下的兵比照着规格给他修了一个地下宫殿，一百多年，他总共有三十多年是待在这里面的。 袖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怎么办，现在一动不动，过了今晚她就看不见了，再过一晚，她就彻底消失了。 地底下除了阴暗潮湿点，没什么不好，是照着牧野的宅子盖的，五脏俱全，濮阳真在案桌旁坐下来，倒了杯茶，晃悠悠坐着饮了半盏，这几年他有时候也会跟着感慨，这就是九州，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总是出一些让你没办法形容的人。 陈清雪是军人，强大，正直，坚定不移，宁死不屈。 宋明月是天才，纯粹，专注，才学像浩瀚的宇宙一样，未来有无限可能…… 两个都很好，很好。 濮阳真搁下茶杯，从柜子里拿了块绸布出来铺在石桌上，把那丝软绵绵的意识倒出来，自个靠着廊柱喝了一会儿，觉得没甚么意思，就跟她说话，“姚清明是老眼昏花了，居然没看出来我是谁，哈哈哈，也是好笑，我也懒得说他了。”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他。 濮阳真双手枕在脑后，坐了一会儿是真的觉得没什么意思，坐起来对着那丝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意识喂了一点自己的灵力，然后她就明显了一些，再喂一点，它就更明显一点，原先是若隐若现的透明，小半个时间过去，现在已经看得见白絮了。 它现在能动，无意识就往他手指上缠，很是亲近亲昵。 这也是一件很巧的事，他的异能和陈清雪的异能同科同属，同一个类别，能量的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有往生复生异能，她有转化复刻异能，也就是说他的异能除了救他自己外，这世上只能救她一人。 人活得久了就容易寂寞，他连看这样的关系都觉得亲近起来。 这大概也是他在能量爆炸时无意识就把她捉出来的原因之一吧。 濮阳真失笑，他知道她有转化复刻异能是因为他以前有一个能幻形的手下，她吸收过对方的能量，就会留下痕迹，这就是他当初在东掸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原因…… 虽说她潜伏在他身边有目的，但也算是陪了他六个月了…… 濮阳真靠在廊柱边，看着乖乖盘在他指尖上的那丝白絮，这一个成现在这样了，早晚一日要办葬礼，另外那个还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呢，估计得疯了。 看宋明月以前为张照片就对他大发雷霆，那天打他是下了狠手了，估计心里是直接想把他一口气打死，可惜没成功……还是嫩了点。 濮阳真戳了戳她，“虽然你们两个都挺招人喜欢，但是真不适合，你太笨，心太软，那小子心太硬，又太独，现在能忍着让你东奔西跑，那是还没到极限，等哪天爆发了，你真是后悔都来不及，论心狠，可能我这个老妖怪，都比不过他。” 濮阳真又喂了她一点，看它动了动，心里也高兴，想说让她要是肯把那两千多士兵的骨灰牌位接回家，他就答应救活她。 想想还是没说，毕竟是长辈了，自己不想做了，也磨不开面皮求这些小辈…… 也算有个‘人’陪他待在地底下，濮阳真偶尔会出去转转，虽然是待在身边吧，但总不比一年前她活生生的时候生动有趣…… 留她留了两个月，用灵力投喂了两个月…… 他根本就不想她消散……这么磨磨唧唧的，都不像他了，救便救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濮阳真就带着瓷瓶回了九州，去了军区医院。 宋明月还没醒，梦里面都是飞舞的烟尘，他知道是清雪的骨灰，他知道清雪自爆了，她死了，他就在旁边呆呆的看着，看着那些粉末就围绕在他身边…… 濮阳真去的时候是晚上，段都安正和赵毅说事情。 “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再加上能量冲击，能捡回一条命也是清雪豁出性命护着了，可他平时看清雪比看自己的命还重要以前还有宋老在，现在清雪也出事了，换谁谁也受不了，之前他就因为怕连累清雪和清雪分开过，现在被绑架，清雪自爆——” 段都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宋明月的心理状态，之前就很糟糕，之后只会更糟糕。 赵毅看着病床上几乎看不出有呼吸的人，“祸端是我们惹来的，逼得太急，濮阳真重伤，这帮人狗急跳墙了，连累了明月，陈同志牺牲了……但是生活总要继续，得让他恢复意识，否则怎么对得起清雪……” 这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事情，哀莫大于心死，宋明月神志不清，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也要他想起来才行。 “现在消息还压着没发，真播出去，光是学校里就要引起好大的震动，更别提那些曾经被她救过的人了。” 被陈清雪直接救过的人，都得成千上万计。 “先压着吧，明月怎么办，他没有求生意志，根本就不想醒过来，外伤愈合了也没用，瞒着估计也没用，他那么聪明，又在当场，肯定猜到清雪要自爆了。” 赵毅沉默半响，提议道，“之前明月不是研究了一种安抚战后创伤患的药剂么，我听说有屏蔽记忆的办法，给他打一针，清雪救他，不是让他消沉自杀的，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对宋明月这样的可能没用，而且宋老之前就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清雪的职业，九死一生是常有的事，宋老临走前说过。” 段都安一脸憔悴，把一封信递给了赵毅和唐仕群，“这是宋老临终前交给我的，让出事了就转交给你们，说如果陈清雪出了事，那么明月要是不想活了，不要拦着他，陈清雪出了事，明月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他想活，就活，他想随她一起去，那就随他，说明月不是能缓得过气的性子，他了解自己的孙子，只想他活得快乐，不想他活得痛苦，” 唐仕群震惊骇然，“哪有这样的————” 赵毅沉沉吐了口气，“再等等吧，先等等，先就这样养着，他有天醒悟过来了，清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他自然就醒悟过来了。” 濮阳真在旁边听完，再看一看陷入一片混沌意识出不来的宋明月，说了声行吧，拿出袖子里的瓷瓶来，把这团意识体放在了旁边的病床上。 濮阳真站给她渡了灵力和往生异能，再把一堆的玉佩都堆在了床上，做完自己看着自己的双手，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他原本是打算把九州搅合个天翻地覆的，这也不难做到，用不了百年的时间，整个九州都会陷入被异生生物入侵围困的囧局，如果不是陈清雪和宋明月在里面裹乱，他能将这个时间缩短到十年以内。 现在陈清雪走了，宋明月不但成不了气候，反倒很容易叛变，那时候九州很可能面对的就是两波敌人，宋军国不糊涂，他了解宋明月，自然知道陈清雪不在了，宋明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才不让他们管宋明月…… 这虽然不代表着他能立马翻盘，但阻力会小很多。 可他又提不起兴头，觉得没意思…… 他现在不想陈清雪就这么散了，宋明月就这么死了，所以救她，就这么简单，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不知等他醒来，这两人还在不在了，希望在吧。 他死去的弟兄们都埋在地下，他可以陪他们，等待他们的往生。 现在是晚上，护士进来查探过宋明月的情况后，就出去了，外面至少守着六个异能者，人一出生必定会有响动。 濮阳真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坐在一边，还是守到天明吧，免得刚出生就被人丢出去。 濮阳真在旁边守了一会，想了想撕了一张白纸，然后灵力幻化成钢笔，在上面写上陈清雪转世几个字，叠起来塞到了被子底下。 复生异能成长需要一段时间，陈清雪虽然精神力强大，但也需要一年半载，这么突兀的出现，估计没什么人信。 陈清雪天天和玉石为伍，说是玉石的化身估计也有人信，濮阳真就大概编造了一番。 做完这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濮阳真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四五个小时过后，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堆在襁褓里了。 灵力从里面罩着这一张病床，倒也没谁能发现。 濮阳真把小孩抱起来，看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懵懂又无辜，整个模样精致又可爱，一点不像刚刚出生的孩子，自己看着倒是乐了一声，举着逗了两声，他其实就一直没结婚，也就没孩子，多数时候都和孤儿们为伍，这样带着点’关系’的孩子还是第一个，看着还挺可爱。 人都是根据自己的意识重塑实体的，比如他，每次都一模一样，手里这个小可爱，估计小时候就长这样吧。 只是照她这速度，基本上一年，她就能恢复十七八岁的模样了，异能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增长，这幅模样也就这一小会了。 就是不知道宋明月醒来看见自己媳妇变这么大，能不能接受，认不认得出来，接受肯定接受不了，但总比人不在了的强，人活着就好。 认肯定认不出来，因为这孩子目前来说是不会记得他的，就是个小婴儿，但濮阳真知道宋明月肯定不会放弃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老老实实守着。 他救活她俩，也不图什么，图自己乐意吧。 濮阳真有点累，看自己抱着小孩的手变得透明，知道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看天也差不多亮了，把小孩轻轻放在床榻上，就飘出了窗外，顺便回老家濮阳转了一圈，又回了自己的老巢，和兄弟们躺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63、同寝 苏萝是军区医院负责102病房的护士, 今年三十岁了, 凌晨六点过来查看情况，就发现给家属留宿的病床上搁着一个小婴儿, 惊得揉了揉眼睛, 连忙确认旁边病人宋明月的情况, 看宋明月一切正常, 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叫外面守着的士兵进来看。 苏萝先联系医院婴幼儿科问有没有走丢的孩子，那边说一切正常, 不放心又去查了一遍, 挂了电话苏萝才朝卫兵说，“这太稀奇了，我就住在隔壁，压根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你们也没听到么？” 异能学校每天会轮流派六个人过来守在这里，和医院的护士也熟, 看着病床上放着小孩, 全都惊异又茫然，他们确实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而且这小孩太奇怪了，拳头都还没展开, 但是不哭不闹的, 粉嘟嘟的长得过于精致可爱。 襁褓是那种几十年前几百年前用的样式，红艳艳的牡丹大花，捆法也是那种怕小孩腿长不直死死捆着捆得硬邦邦的捆法, 但是因为小孩粉雕玉琢的，窝在里面衬得越发莹润可爱。 目前还尚未确认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来历，但在场的人看了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可爱，怎么舍得随便扔了。” “罗护士，有张纸条。” 就插在襁褓的夹层里，露出一个角来，刚好能被人看见，苏萝忙拿起来看了： 【此女乃陈清雪转世，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国之栋梁，望诸位悉心照养。】 苏萝还没说话，其它几个异能者就先气起来，“这谁这么缺德，敢拿陈上将的名字做文章，上报吧。” 对这个孩子也就喜欢不起来了，六人立即把这件事上报给了赵毅，非得要查出来是谁在做鬼不可。 有人能在六个中级异能者的眼皮子底下潜进病房，还做了这样的恶作剧，这件事不算小，唐仕群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听了电话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来了，脸都没洗就奔过来了，赵毅也是。 接着是年方党，然后三个大老粗急匆匆赶到医院，就围在了一张桌子前，盯着上面已经被苏萝换上婴儿装的小婴儿。 衣裳是粉色的，怕清晨风凉给她带了个兔耳朵帽，眼睛大大的，黑黑亮亮，懵懵懂懂，苏萝逗一逗她，就咿咿呀呀的回应，声音软糯。 几人都是老光棍，没孩子，学校里就算收了有异能的小孩，也有专门的保育室看管，他们也没工夫管，带到他们面前的，都是那种军姿笔直的。 这小孩还含着奶嘴，牙都没有，感觉一捏就碎，实在不知道怎么互动。 唐仕群没用手碰，撑着膝盖弯腰半蹲在桌子前，和她对视，“你是清雪么？是的话就点点头。” 实在是这孩子太可爱了，他都开始相信这是陈同志了，在某些方面来说，唐仕群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了，前两天不还干掉了一只变异得有公交车那么大的豪猪么？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年方党好笑，抱着手臂站着，觉得唐仕群是疯了，但还是忍不住跟着看这小孩的眼睛，希望她就是，毕竟陈清雪牺牲的时候，才有二十一岁，她一直在为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忙碌奉献，还没等到太平安康，也没好好休息过，就离开了。 为这事，他们谁心里都过意不去。 小孩懵懵懂懂的，也不怕生，就在桌子上爬来爬去，赵毅防着她掉下去，朝满脸失望的唐仕群无奈道，“异能手册上写得很清楚，清雪也说过，自爆后没有生还的可能，查出来谁做这样的恶作剧，得判刑，先采点血液去做dna对比，然后发布照片，就说找这孩子的父母。” 赵毅看了眼监护室里还昏睡着的人，“在没有结果之前，也不要跟明月提起这件事，给了希望又失望，才是最难接受的，不破不立，段医师说必须让他接受清雪的死亡，过几周就会安排手术，强制唤醒他。” 唐仕群点点头，“纸条给我，我拿去做一做笔迹鉴定，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出来，也不能排除这孩子是被偷来的拐来的。” 可这孩子是在太可爱太乖了，谁家舍得扔了。 年方党蹙眉，“很可能真是偷来的，当心是犯罪分子别有用心的计划，能自由出入这里，本身就很不同寻常，监控什么也没拍到，幽灵一样。” 那倒是，九州现在是最安定防御系统最完善的国家，发布会后这几年，不断有外籍人员涌进来，虽然带来了外资企业、经济发展的红利，但是别有目浑水摸鱼的肯定也不少。 唐仕群点头，“那待在异能学校和部队都不合适，在找到她父母之前，我先带回国安局吧，我们那有小姑娘，也有夫人，比较适合照管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所以在确定她是否危险之前，在不损害集体国家人民利益的前提下，他就想照顾她。 赵毅：“…………”说实话，他也直觉这孩子不错。 年方党，“…………”其实最近部队里事情也不太多，万一真的是陈同志呢。 唐仕群问了下宋明月的情况，知道他还是老样子，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回去了，临走唐仕群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万一真是陈同志，明月也有点惨啊，媳妇变这么大了，还得再先养大，额————” 这脑回路，不愧是专注搞间谍的，赵毅摇头，“要真是，那就是奇迹，是好事，小点有什么关系，人还在那里。” 唐仕群就点点头，“等明天看手术情况。” “下个月中州留城会爆发第一场末世自然灾害，虽然已经提前搬迁了居住人口，但是为防止万一，我和年方党得过去随时待命，明月这里你这边就多照看一下了，我们今晚就出发。” 唐仕群点头，抱着孩子抖了一下。 赵毅看得皱眉，忍了忍还是咳了一声道，“你别这样抱，你这样抱她会不舒服，手下去一点，小孩骨头软，你得防着她前后仰——”到底是异能学校孩子多一些。 唐仕群果然见小孩脸都被憋红了，忙听取意见换了个手势，“呵呵，我知道了，我走了。” “走吧。” 等人走了，年方党就突然开口，“赵队你觉不觉得你挺适合成家的。” 赵毅摇头，看看后面还躺着的人，“算了，现在世道不太平，别祸害人姑娘了，走吧咱们。” 强行刺激唤醒对人有一定伤害，但比起躺着长睡不起然后身体机能垮掉逐渐变成植物人或者死亡，还是让人醒过来的危害小一些。 手术很成功，段都安始终没有同意给宋明月注射能让他失去记忆的治疗剂，哪怕姚安安再三坚持。 姚安安都追来医院了，段都安烦不胜烦。 姚安安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虽然清雪是个好同志，但是明月就不应该和清雪结婚，他配得上更好的女孩，清雪就不是一个好妻子，不应该结婚，现在她走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应该让明月忘记过去，然后重新开始，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段都安和宋唐一起长大的，对姚安安可是非常了解了，他是个医生，平常对待病患都很耐心，脾气很好，但真觉得这位女士真让人倒胃口。 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一样自私，“首先，忘记，还是不忘记，明月会自己决定。” 其次，凭什么，是陈同志舍命救了你儿子，你应该感恩，去给她扫墓，而不是在这里叨叨叨，做一个母亲之前，先学会怎么做一个人，你人都不会做，硬要当什么母亲—— 拜托真的别再给老英雄丢脸了。 段都安是真的有一肚子的话想吐槽，也但不想对着姚女士说，一来并不想教姚安安做人，二来也不想多费口舌，说再多都是没用的，这个女人要是不自私，也不会闹得两个老革命二十年不来往。 段都安直接往疗养院打电话，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情况，然后把电话递给姚安安。 然后里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姚安安只怕这个祖父，不一会儿就潸然泪下了，“我是明月的妈妈呀，他那样躺着奄奄一息，我心疼——” 姚清明是觉得这个玄孙就是被姚家人养废了，自私自利的东西，脸黑着，话自然也不客气，“你恬着脸冲什么妈妈，当年你一走了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已经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想当妈，自个儿重新生去，你也别生了，生出来也就是你个玩具，高兴了，好养活了，是儿子了，不高兴了，受不了了，说扔就扔了，别祸害人，明月有你这妈，我这当祖父的，二十年没脸见他，现在人给你三分笑脸，那是孩子大气，你蹬鼻子上脸，还有点自知之明么，当初让你走动走动，不是让你认亲的，人，要懂得感恩，要有点脸皮，老头我今儿就把话搁在这里了，你再插手明月的事，再说一句清丫头的不是，以后你就别姓姚了。” 姚清明说完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气得是真想撅蹄子，那陈清雪是什么人，是一个为国泰民安赴汤蹈火的好同志，这些年干的事没一点私心，国家发给她那点津贴，全都投在了孤儿院上，现在在犯罪分子手里遭了不测，他搁在这疗养院里几个月了心里都还闷得慌，还时时怨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没法给孩子们遮风挡雨了，安安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玩意，真是让他又失望又生气。 这样的人，配当什么母亲，也不配有明月这样好的孩子。 姚清明想想就气，打电话叫了两个勤务兵进来，“你们去军区医院，一定把姚安安‘请’出来，立刻送她出国。”留在这搅混水，耽误明月恢复身体，他看着也气不顺。 两个勤务兵就应声去了。 姚清明坐着自己气了一会儿，拿了手杖，去墓园了。 电话不是外放，但声音特别大，军区医院又出了名的安静，老爷子中气十足，话说得铿锵有力，真是一点情面也没留，连段都安都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解气，毕竟明月和清雪，都是他非常喜欢的两个孩子，又生活坎坷付出良多，哪一个，他都不希望有人随意埋汰。 “爷爷——” 电话啪地一声挂了，姚安安保养得像二十多岁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摇摇欲坠，胸腔起伏了两下，直挺挺就倒在了地上。 姚家大小姐从小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场就晕过去了。 段都安忙叫了两个护士进来，先找间空着的病房，把人弄进去，办公室里又清净下来。 空气都干净清爽了。 段都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起身去看宋明月。 人醒了，但是呆呆坐着，眼里空洞洞的。 段都安坐去床边，给他掖了掖被子，“醒啦。” 看这样子明明就是知道清雪的事了，段都安没提清雪的事，就说了点别的，“饿了不，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做去。” 宋明月脑子里嗡嗡嗡的，闻言就机械起转过头，回道，“想吃段叔煮的粥。” 肯说话就是好事啊！段都安喜出望外，立马道，“等着等着，你现在呀，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你叔叔我，都给你弄来！等着，我这就去，你好好休息。” 宋明月点头，嘴唇掀动，“谢谢段叔。”真的谢谢，谢谢为他做的努力，可是，真的太难了，太难了，他太想清雪了，他觉得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他要去找她了，他从没为清雪做过什么，也没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他就是看这个世界的东西都厌烦，看人也厌烦，看谁都厌烦，厌烦所有的一切，甚至呼吸着空气都难受。 很窒息，喘不上气来。 流吧，流吧，流得干干净净的。 医院厨房里食材不对，段都安想着这小子是久病，得熬一点温补的，就打算去买点桂圆，车开出去不到一公里，心里就有点不安，走了一截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给苏萝打电话，“小苏你看一下，明月还好不好，窗户关了没有，他情绪不稳定，得多注意——” 苏萝探头看了一眼，看得见宋明月好好的躺着，睡着了，就点头，“好好的。” 段都安这才稍稍安了些心，但因为实在不放心，买东西的时候也速度飞快，都后悔自己出来了，交给勤务兵不就好。 接到电话的时候段都安刚停好车，魂飞魄散了，东西扔了就往楼上飞奔，简直恨不得把这臭小子拖起来打一顿，不就是丧偶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过了这个坎不就好了！臭小子臭小子！ 白色被子底下全是血，一大片一大片浸在被褥里，有一部分已经干涸了，应该是从醒来就割了，段都安气红了眼，“这臭小子！什么情况了！——” 苏萝脸色发白，“我每次进来换吊瓶都检查好东西一样不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镊子，都能割断动脉，嫌不够还往心脏上捅，他硬是一声不吭一动也不动，睡着了一样静静躺着，人休克了，血才从被子上沁出来——” 她知道这里躺着的是谁，也理解痛失爱人的痛苦悲伤，在医院工作，见惯了生离死别，但像宋明月这样一声不吭连眼泪也没流一滴，冷静得不像话的自杀者，她还是头一次见，太可怕了，“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段都安冲到玻璃窗外头，看着里头宋明月的身体在电击抢救下压一下弹一下，然后心电图还是没反应，心急如焚，飞快地套上无菌服，进了手术室，朝宋明月喊，“你疯了么，问都不问一声就去死，要清雪真不在了，我不拦着你，你死了也是解脱，但是她还活着，现在是植物人！植物人你懂么？就是一辈子都需要人伺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要一辈子醒不过来，你觉得谁能照顾好她！她用性命救了你，变成现在这样，你能做的就是去死，让她做无亲无故的活死人么！” 电击还在继续，段都安看得见他胸口上的刀口，这小子是真狠呐，真狠呐！ “主任，他已经死了。” “段医师，他已经死了。” 段都安手都是抖的，朝手术医生大吼了一声，“继续！继续抢救！” 段都安踢了床一脚，气急败坏，“那你就去死，清雪也是倒霉，嫁了你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躺床上，没人照顾没人理会—” 医生们都不忍再看，主刀医师继续给他做复苏按压，谁都知道这是宋明月，是为国家做出无数贡献，救下了千万公民的天才少年，也知道他妻子是谁，是军人，是烈士，两人的精力和血汗，洒在了九州的每一片土地上。 “继续。”哪怕各项数据已经宣布病患脑死亡，哪怕做着的是无用功，但做着，就觉得还有希望。 “你他么快醒过来！真让清雪自己在那躺着么！禽兽！” “滴——滴——” 心电仪极其有规律的响动了两声，大家都呆了一呆，段都安一四十岁的汉子，当场就哭出来，他娘的，宋明月真出了事，他何止是对不起宋家，对不起宋军国…… 主刀医师立刻回过神来，“继续缝合伤口。” 谁也没敢问段都安陈清雪是不是真的只是变成植物人了。 段都安短短一个小时经历了大喜大悲大喜的剧烈感情波动，现在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陪床陪了一个晚上，都没敢闭一闭眼睛，时不时就要掀开被子看一看，省得这小子偷摸着作妖。 等天亮快亮了，想着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这才头疼欲裂，偷摸给唐仕群发信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搞出一个陈清雪来，明月这小子死轴，昨晚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现在没事吧。” 段都安有力无气，“有事我还有功夫给你打电话么？不过你快些搞，臭小子要醒了，等会儿问起来——” 没事就好。 唐仕群松了口气：“我哪里给你搞去？” 段都安：“之前不是有一个小孩么，说是陈清雪的。” 唐仕群：“……说是陈同志，你信么？” 段都安看了眼脸色苍白陷在被窝里安安静静的宋明月，脱口道，“就说是他们的女儿——我跟他说了，清雪现在是植物人。” 唐仕群无语，“是你你会信么？” 段都安想了想，就在消息记录里翻了翻，宋明月这小子甜蜜的时候总是喜欢和他嘚瑟，什么清雪最可爱之类的，以前好像是给他发过一张照片，陈清雪和陈山涧的合照。 段都安找出来，发过去了，“先做一张人[皮面具，应付一阵吧，最高级的那种。” 这什么馊主意啊。 唐仕群无语了，打开照片看了一下，觉得真眼熟，再看两眼是真的惊了，这是陈清雪的话，不是和那小孩长得一模一样么？ 唐仕群惊了，想找那孩子，想起来这俩月他忙着配合反邪[教部门清理安顿‘木神教’‘通灵教’的事，孩子送去同事家了。 dna匹配结果明明不一样。 唐仕群立刻打电话，“贺茸，马上把那个孩子送回国安局来。” 贺茸也正要给他打电话，“唐局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 贺茸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唐仕群不相信，贺茸也觉得匪夷所思，“刚开始我就是看她佩戴的玉佩会变成杂质残渣，然后就给她换，基本上一两个小时就会重新变成石渣，然后吧，她就跟吃了肥料一样，一晚上长一截，她就不不需要吃喝拉撒，光吃玉——额，反正我休假这俩月，光是买玉佩就花了好几千万，知道你忙，这两月就没骚扰你，不过现在我没钱了，唐局你看着办吧。”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眉眼精致温和，漂亮得不像话。 就是唐仕群记忆中陈清雪十六七岁的模样。 “我觉得，她真的有可能就是陈清雪，毕竟能吸收玉石能量这一项异能，目前来说，也就她一个。” “没醒过么？” 贺茸摇头，“没，从你送来，她就一直睡着了，也不知道要睡多久。” 陈清雪吸收玉石能量后，确实是会陷入昏睡。 真的有可能就是她！ 唐仕群心跳蹦蹦蹦的，脚步都乱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是真是假，宋明月一眼就能看出来，希望是真的！ 唐仕群给段都安拍了一张照片。 段都安就随口出个馊主意，没想到唐仕群这么迅速，看视频里躺着的人，惊得手机都没拿稳，“我们国家技术已经这么牛了么，天！” 唐仕群哈哈哈乐，自从陈同志过世就没放晴过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你让明月来看啊，他要觉得这人是清雪那最好，要是觉得不是，你就告诉他，有人冒名顶替清雪的容貌身份，他肯定接受不了这个，要来查，反正总是件好事。”这人就算是别有用心，只要能让宋明月打起精神，他也包红包感谢他。 段都安也没多想为什么自己说是植物人，对方就准备个植物人，但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他查了下宋明月的身体数据，开口道，“明月马上就醒了，你先别离开吧，给他看一下活体的。” “成。”左右今天没什么事，唐仕群就等着了，换贺茸去国安局顶着。 宋明月醒来后，段都安就理直气壮地把视频电话递过去了，“自己看吧。” 宋明月接过去，秉着呼吸看画面里的女孩。 然后段都安就看见宋明月眼睑颤动得厉害，嘴唇抖动，深陷的眼窝里有水光，但更多的是光亮和色彩，再不是灰蒙蒙死水一样的空洞了。 宋明月是不可能会认错的，那就真的是陈清雪了？ 段都安惊呆了，然后也窜过去凑近了看。 是清雪，是清雪，她还活着。 宋明月四处看了看，又晃了晃脑袋，再看电话里的人还在，高兴起来，然后又闭眼，睁眼，问段都安，“我醒着的么，我是不是做梦，段叔，你在手机里看见什么了？” 他声音在发抖，一边是狂喜一边是痛苦，目光错乱，段都安看他秉着呼吸，身体和手因为紧绷发抖，眼里却含着莫大期待的模样，感觉他心里就这一簇火光在燃烧了，是，就会越烧越旺，不是，那就是毁灭和死亡。 段都安点点头，“清雪啊，十六七岁的清雪，昏迷着，现在在贺茸家。” 清雪，清雪…… 宋明月抓了抓头发，然后就要掀被子下床，段都安忙拦住了，“做什么？” 宋明月声音是干哑的，也是愉悦的，“清雪生病了，我去照顾清雪。” 段都安好笑，心说臭小子你们俩看起来，明显对方气色红润，谁照顾谁也指不定。 反正宋明月现在不能下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想让清雪看到你现在不人不鬼的模样么，你不但会吓到她，还会让她担心，养好一点再去，你胸口上的伤，一动就出血。” 清雪会担心，会吓到清雪。 宋明月脑子木木地，不会运转，不真实，不敢多想，他只是点点头，又躺下了，还给自己拉好被子，然后就一直捧着手机，好似他乖乖听话，老天就能把清雪还给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唤她，“清雪……”没答应他，是不是做梦啊，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唐仕群举得手酸，索性找了个架子支起来了，看宋明月精神状态不错，心里也高兴，“刚给费星元发过视频了，说看样子最迟再有一个月就能醒，你不放心，我把人搬来病房，然后你们俩一起养病，可好？” “好，谢谢唐局。” 宋明月有些焦躁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唐仕群把手机支着，然后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在床角上装了活动轮，把人运到了医院。 路上宋明月就一直盯着手机看，但很配合，让吃药就吃药，让换药就换药，让喝粥就喝粥，简直比十五六岁的时候还听话，还乖。 段都安算是看明白了，陈清雪救宋明月十之八/九是因为她的职责，但陈清雪之余宋明月，那就是命，让宋明月离开陈清雪可以，让宋明月独活，不行。 宋军国是最了解这孩子的了。 两人的床被挪了靠在一起，段都安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咂舌问，“真是清雪啊，我们担心是叛徒，是敌人潜伏进来的奸细。” 宋明月还不能移动，但手撑在旁边看着，唇角挂着笑，眼睛里装着夏夜星空一样，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是清雪，清雪说濮阳真有复生异能，清雪要是吸收了他的能量，有可能会复刻这一项异能。” 段都安就松了口气，“那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敌人消灭干净了不说，你们俩也没事了。” 宋明月目光就没从妻子的脸上挪开过，看不够，也怕自己是在做梦，稍稍一不注意，就黄粱一梦，什么都没有了。 段都安想给他们腾一点空间，又不放心，给他递了一把小指甲刀，最小号的那种，“你给清雪剪一剪手指甲，然后，就算这一个不是，清雪也很有可能在什么地方等着和你相遇——” 段都安指了指他的手腕，“你这样很蠢，知道么，所以等清雪醒来，我要告诉她，让她来教育你。” 自杀的人都是懦夫，他不想被清雪讨厌，也不想让清雪担忧挂心，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宋明月慌乱了，朝段都安求道，“段叔，段叔，我错了，不要告诉清雪，不要告诉她。” 段都安看得失笑，又觉得心里酸酸的，宋明月这样浓烈的感情，就算是冰川，也能融化了，“那你好好的陪清雪，我明天再来。” 宋明月点头，“谢谢段叔。” 说完又朝靠在门口的唐仕群道谢，“谢谢唐局。” 唐仕群一笑，逗乐道，“哪敢，今天是双喜临门，等会儿我们其他人要去聚餐，替你们庆祝，明月你想跟我们一起去，还是在这陪清雪呀。” 宋明月摇头，“我在这陪清雪。” 唉，小年轻，感情中二，总是不能冷静对待，但这样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的共生感情，对宋明月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世界太单一，单一的世界里，唯独有这一抹色彩是鲜亮的。 唐仕群感怀了两声，和段都安出去，轻轻拉上门，回头看臭小子正凝视着旁边的人，石头一样，仿佛光看就能看一辈子，哎哟了一声，“宋老一大老粗，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情种了，看得我头皮发麻。” 段都安叹了口气，“阴差阳错，当初我跟宋老说明月性子太淡，又过于天才优秀，就算身体没事，也根本不可能娶妻过正常人的生活，因为他不可能看上什么人，什么人在他眼里，那还不如实验仪器来得有趣，宋老不服气，阴差阳错选了这门亲事，只能说缘分了……” 反正只要陈清雪在，宋明月出不了事。 两人挂怀几个月的心，总算是有着落了。 宋明月给陈清雪剪指甲，剪完坐了一会儿，给她重新摆上玉佩，等到九点，就在她身边躺下来，翻了个身侧躺着，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脑袋靠在她肩窝里蹭了蹭，暖暖的温度从两人相触的肌肤一点点传到他心里，流遍四肢百骸，每一个血液分子似乎都欢快有力了起来，世界也跟着明亮起来，不压抑，不沉闷了……宁静了，也不吵了。 清雪，清雪…… “清雪……” 陈清雪只是觉得很累，睡得很沉，身体也很沉，但有人在耳边一直唤她，一遍又一遍。 不能一直昏睡，大家会非常担心，尤其是明月…… 陈清雪挣扎着醒过来，睁开眼睛扭头，脸就蹭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鼻息间都是熟悉的气息，不用看都知道是宋明月，他没睡，因为被子底下还在握着她的手指，有时候就轻轻捏一捏，或者是摩挲着她的指甲盖，像是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一样。 陈清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了。 陈清雪就轻轻唤了他一声，“明月……” 宋明月身体一僵，然后就抬起脑袋来，他不能夜视，所以就凑得很近，惊喜忐忑像是做梦一样，“清雪……是你么？我又做梦了，幻听了么？” 陈清雪噗嗤一声笑了，探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是我呀，明月你还好么，受的伤好了没，还疼不疼，给我看看……” 宋明月又高兴又慌，“不疼，清雪你疼么？”自爆的时候，这样异乎寻常长身体的时候…… 陈清雪摇头，也不追问他手腕的伤是怎么来的，搂住他和他紧紧靠着，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明月，抛下你一个人。”她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宋军国信里说的话，但换位思考一下，她会希望明月牺牲自己救她么，感情是相互的，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择，但留给明月的伤痛，也是不可估量的，她在宋明月问她是不是做梦这一刻，忽而懂了一点。 宋明月一颗心都是酸的，眼泪差点喷涌而出，但忍住了，他对清雪只有爱，浓烈的爱，她还在就好了…… 宋明月搂紧了她，胸膛起伏得厉害，但并不说话。 陈清雪偷偷拿精神力给他治伤，让他好好躺着，别再动到伤口了，好一会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明月，我不会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好好等着，我一定会来找你，知道吗，以后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听她的。 宋明月声音沙哑，“好，你在，我就在，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生同衾，死同穴，做什么他都跟她一起。 唉，陈清雪失笑，静静看着他好一会儿，心里喟叹了一声，在他唇上吻了吻，承诺道，“好，以后我在哪里，明月在哪里。” 宋明月就开心了，眼里还带着水色，但笑了起来，搂着她觉得安心了，满足了。 64、救援 陈清雪给的资料里有记载2070年会发生第一场末世自然灾害, 地点在中州留城, 但是因为时间久远，再加上末世大面积降临, 很多史料和资料已经在灾难中毁坏了, 具体的时间、波及范围并不是非常明确。 所以基本上国安局这边都会把预警时间提前两到三个月, 然后再根据城市人口、分布情况提前安排搬迁, 除去前期的准备工作，光是搬迁这一个过程，前后都持续了将近六个月。 这是一个非常浩大且艰难的工程, 因为不知道末世自然灾害发生的原因, 所以只能采取最保守的办法。 留邑位于中州西部，市区面积八百平方公里，横跨浊河中下游南北两岸，东临郑州, 是一座有五千年文明史、一千五百年建都史的千年古都，人口六680.4万, 因为不能确定具体范围线, 所以怎么搬迁，新城选址都是问题。 截止陈清雪醒过来，有关留邑安顿事宜的会议, 已经召开过数百次了。 搬迁过程十分艰辛, 群众工作不好做，足足六个月，还有几十万的公民不肯走, 甚至有人要求‘预测这一末世危难的专家们’出来解释，相信的人并不多，搬走的一部分也是半信半疑。 国人对故土通常都是有感情的，没有谁会愿意不明不白地离开长居的家园。 也有一部分学者发言举证，“留邑是一座千年古城，并未处在地质断裂带、火山活动地带、板块生产边界上，地壳厚度39km，堪称九州之最，千百年来留邑甚至从未出现过火山岩浆喷发的现象和记录，经我院地质勘测，留邑不具备构造地震、以及火山地震生发的必备条件——” “提出此异议并不是不配合政府决议，但我们身为留邑人，眷念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眷念留邑城里盛开的牡丹花，眷念这个由留邑人一手建设的、干净的、文明的城市家园，这关系到数百万人今后的生活去向，究竟如何预测出灾难即将降临，希望官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类似的质疑和呼声都很高，铺天盖地的，越吵越乱，陈清雪能预知灾难的能力不能暴露，那么‘解释’这些事情就交给了展国文、贺良、舀尧这些权威地质学家了。 但确实是一起完全没有根据的预知，谁拿着都头疼，就算他们抱着相信陈清雪、相信末世灾难这个论调来寻找原因，也是一筹莫展。 光是做公民的思想工作就让公关部门焦头烂额。 最后还是军部态度强硬，直接下令强制搬迁，有条件的，可以在附近城镇购买房产，国家补助部分资金，没有条件的，必须要先搬到临时建盖的安置区，新城建设后会给予住房补贴，一定年限内发放不低于当地最低工薪水平的生活补助，安置其间所有的吃穿住行、医药开支全部由政府支出。 受灾害影响的入学学子、中考、高考、研究生考试将酌情给予教育基金、搬迁过程中依然学习优异、表现出色的学子，可以申请特殊奖学金，金额不低于十二个月城市最低薪资水平。 负责这件事的米斛态度很坚决，“抓紧搬迁，强制性的，不要管那么多，有闹事的，先做思想工作，做不通的，直接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抓起来再说，不要耽误工作。” “虽然对灾害降临日期有一个估量，但谁也不知道准不准，是提前，还是推后，时间紧，任务重，没工夫耽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不肯走的人多了，我看旁边的原中战区兵营很大，装个一二十万不成问题。” 唐仕群摇头，“距离事发月份最短还有十八天，再等等吧，一边做思想工作，一边先把博物馆、图书城、资料库迁移出来，文化界的人比我们更着急，天天给我们出难题，那陵寝、遗址、动辄长宽几千米，还得在保证里面结构、文物、不透风不透气的情况下一整个挖出来，然后原封不动挪到两百公里之外的新坑去——真当我们是神仙啊！” 米斛听了，就竖起手指摇了摇，“你个大老粗，懂个什么，那是历史，里面藏着的是千百年来的文化底蕴，不挖，是因为目前没有挖掘技术，一旦挖出来，就会像明帝陵一样，遭受不可恢复毁灭性的破坏，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之前好好的，一出了土，立刻就灰飞烟灭的都有，老专家提这样的要求，是真的在为考古界、为文化界负责。” “你得尊重老同志，好好说。” 唐仕群哪敢怠慢，那都是国宝，他也是真心尊敬，只是技术上真不容易。 两人正说着，外头贺茸探进个脑袋来，“秦老、钱老、还有九州考古队的人都来了，在外面等着要见你呢。” 唐仕群头大，“啊，我最近天天被他们缠着，都被缠出噩梦来了！” 见还是得见的，唐仕群让贺茸把人请到会客厅，然后朝米斛示意了一下，去接待这些上[访群众。 十多个人，手里就拿着牌子，唐仕群一看，是真的被气乐了。 九州考古队、中州考古队、留邑考古学院、崇州考古队、九州文物研究院、九州博物馆……各有派系代表，而且大部分风尘仆仆的，基本上就是从全国各地跑过来驰援的。 当前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家情绪非常激动，见到唐仕群就冲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大张白纸，情绪激动，“唐同志，我们几个已经把需要整体挪移搬迁的遗址都圈出来了，你快点安排！” 因为不希望这些埋藏在地底下的宝藏受到一丝破坏，文物工作人员对灾难预警是最先做出反应、并且最着急的那一批，反正火烧屁股一样，比留邑人都着急。 老人家看唐仕群没有立即答应，急得恨不得上手摇他，“你不要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死物没用了！这都是祖先留下的东西，上次惊动世界的抗癌药方，难道不是从出土的古药方里复刻的么，还有丢失掉的特殊烧瓷法、刺绣、甚至古乐器、哪一样一出，哪一样不是震惊国人和世人的，祖先们还有很多未知领域等着我们去探索，这些都舍弃了，将来我们怎么和子孙后代交代啊！” “对啊，对啊，不能放弃！” “是不是缺钱，缺钱的话，我们考古行和文物研究博物馆自愿众筹经费——” “我们馆里面也有点钱，可以全部捐出来，唐同志，救救那些国国藏吧！” “小唐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历史被岩浆全毁了啊——” 老人家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来了，特别心酸，“我真的，要我肉身能堵住岩浆口，老头我就豁出去这把老骨头，死也就死了，小唐啊……” 唐仕群头皮发麻，连忙安慰道，“柳叔柳叔，您别激动，别激动，喝口茶，搬，没说不搬，人在往外牵，咱国家宝藏也不能落下，已经开过会了，有国家工程部的人给我们做技术支持，放心了。” 柳东铭是行业泰斗了，一听这话连高兴都来不及，立刻用袖子抹了眼睛，把地图摊开，“古墓博物馆、hgw帝陵、my帝陵、qt志斋、古刹寺、唐帝陵墓群、偃师商城殉葬群——” 唐仕群看着地图上被圈满的红线，有些呼吸不上来，这浩荡的工程，能完成么？ 柳东铭看唐仕群没应和，又急了，“用你们那个整体平移大楼，给飞机场挪位置的那个技术，整体一起往外挪，还有啊，我都看新闻了，九州工程部，曾经用十天就建盖了一座十万平方米的高铁站，别跟我说你做不到，老头我都知道的，别想糊弄我！” 另外一个老爷子也跟着补充，“不是做不到，只要有心，什么事做不到，就是觉得不重要，不肯上心……” 这是撒泼都用上了，唐仕群哭笑不得，看后头一群人都盯着他，眼里都能冒出火来，想了想，就说，“搬，但是从哪个开始搬，怎么搬，都需要做详细计划，时间紧迫，接下来就是没日没夜的忙碌了，你们都是考古界和文物界的顶梁柱，不如就留下来，一会儿我就带着你们一起过去和工程部的开会，然后商议具体的搬迁细节，争取做到让它们现在是什么样，将来搁回地底下去就是什么样，可以么？” 然后大家就激动了，“只要同意，肯下力，肯动脑筋，肯定有办法，我们现在就去吧。” 柳东铭举双手赞成，都红了眼眶，“好，好，小唐，谢谢你，柳叔急你的恩！” 唐仕群给他递拐杖，笑道，“没事没事，应该做的，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件事确实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只是任务量比较大罢了，柳东铭生来就带了痴气，前面二十年就一直在国外世界各地的跑，为了筹钱把那些当年被列强夺走的文物宝藏赎回来，还曾经因为贩卖假货被抓到牢里去过，放出来不做坏事了，但依然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些东西上，他在这件事上情绪激动，大家都能理解。 唐仕群给米斛打过招呼，领着他们往工程部去了，自从城市大挪移这件事提上日程后，三分之一个国安局都搬来留邑驻扎了，医疗队、工程队、公安干警、武装部队、一整个城市里空荡荡的，除了特殊工种的工作人员，市民们只能偶尔见过几个了。 唐仕群打电话给贺茸，“盯着点舆论方向，别出什么大事了。” 贺茸正盯着的，这几天超话都是‘留邑大挪移究竟为何？’‘留邑人做错了什么？’‘荒唐决议的背后？\'‘预知灾难的这个人是谁？” 各类各式的猜测，众说纷纭，天天挂热搜。 网路上的言论虽然不能代表大众，但也是舆论方向的缩影代表，再加上网络用户涵盖各个年龄层段，还是比较能反应问题的。 贺茸翻看着，看到一条命为‘闭嘴吧’的话题后，就点进去看了看。 楼主：小米粥。 主贴内容： 劝各位冷静的想一想，冷静地算一算，邑城八百万居民，哪怕就是盖的棚户区，发的大米白菜，每天都要烧掉千万计数的钱，新城建设又是数以亿计的支出，还有现在留邑里正在往外迁挪古文物，耗费巨资，谁疯了没事会想做这样浪费人力物力的破事，已经告知‘末世灾难’，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搁十年前，告诉你会有外星生物入侵大家会信么？” “私以为肯定是有人已经预料到了‘末世灾难’的发生，在想方设法挽救这八百万居民的性命，至于这个人是谁，你们真的想人肉扒皮么？想想宋明月教授吧，被绑架，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没气了，在手术台上躺了大半年，还有那些因为被外贼觊觎能力不得不自爆的异能者们，如果还有那么点感恩之心，请保持沉默，该干嘛干嘛去，一方有难，八方来援，今天遭难的是留邑，日后就有可能是别的城市，我们齐心协力，能出力的出力，不能出力的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给国家添乱，默默祝福就好。 以上，这是我心里话，躺平任嘲，闭麦睡觉了。 1l:同意，帝都体制内，哪怕是划分一个小区这样的事，都要经过无数会议探讨，更何况是城市搬迁，说胡来的，为私欲的，是不是没长脑子。 2l:同意，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不也是，设备能这么快跟上，不是也是提前监测到的，兴许只是发明了某种新型仪器，不方便公开，你们闹啊闹的，闹得人尽皆知，还想科研家们再被绑架一次么？ 3l：+1，昨天申请回去了一趟留城，已经看到许多武装部队入驻了，这么大动静，肯定不是小事。 4l:都保持沉默吧。 宋明月当时被抬出来的时候，照片流传到了网上，虽说立刻就被清除了，但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当时的模样，知道是犯罪分子干的，大家都很气愤，在网上也不太有人提他和陈清雪了，尤其是事关照片年纪身份信息之类的，自主自觉的不在线上讨论他们两人，连一些圈地自萌的糖贴都申请删除了。 后面就都是跟帖了，置顶后看到的人越来越多，贺茸打电话给唐仕群，大概说了一下，“大部分人还是比较理智的，暂时不用担心。” “成，局里面的事你多担待，我这边忙死了。” 总共有十个点需要整体挪移，留邑总共进驻了三十家工程队，负责测量的，设计、开挖的，运输的，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涉及范围大，唐仕群基本上天天是泡在灰尘里了。 按照柳老的说法，他是大领导，这么站在那，大家有十分力气，都能使出十五分来。 共有三座寺庙需要连地基土一起挪出来，这一笨重的行为虽然官方没有播报，但是移动的视频还是被传到了网上，外媒拍摄播报新闻的还要多一些。 无数的重工设备忙碌在这片土地上，每天都是尘土飞扬的，外媒基本上是一边倒的嘲笑了，骂sidiupi的都骂到中国社交软件上了。 [这就是白费劲，异想天开，九州人疯了么？] [你们就没人游[行反对么，任由他们胡来，好好的在城市里生活着，却被迫过上难民一样的生活。] [oh，mygord，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把这么多建筑物整体挪到别的地方去？我没疯吧。]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揣测，没病吧，九州人过着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的生活，像奴隶一样] [我能确定九州政府的首脑脑子被知更鸟吃了，蠢了傻了，上帝保佑] 娄阳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生在留邑，上学在留邑，工作也在留邑，是土生土长的留邑人，他劝说家里的奶奶配合搬迁工作，是第一批搬迁的居民，他家庭并不富裕，所以只能暂时搬到留邑新建的安置房。 搬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再加上过于拥挤的安置房，生活过得很艰难，他有时候也会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灾难是否真的会发生，但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还是忍不住上去跟人骂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没事，大不了我们再搬回去，如果有事，我和家人就白捡了一条性命，我朝很好，至少是真的在为市民的安危在考虑，费这么多的财力物力，数十万人没日没夜的劳作，就为了能尽量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是真的在抢险救灾，此生不悔入九州，来世还做九州人，你们爱跳就跳] 娄阳才回完，就发现许多留邑人都跟在后面发言了。 [就是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哈，不过他们确实不疼，因为他们m国一旦发生灾难，必然是造一条大船、太空飞船什么的，有钱人先逃命哈，哈哈哈，乐死，我是留邑人，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po图户籍地址，自证] [咸吃萝卜淡操心，轮得到你骂么，滚粗。番猩猩。] [楼上不要人身攻击，有失大国风范，礼貌友好，艾特版主封号禁言就行。] [hhhhh——] [+1，看见了搬迁的武警官兵、解[放军战士、还有消防官兵，真的非常辛苦，流的都是血和汗，已经报名参加了志愿队，祈福灾难不要降临，但如果不幸发生，我也不会害怕，我很感激。] [跟睿智说那么多干什么，睿智喊着有人权，但是他们国家的人落难了贼窝，他们国家的警察都不救，还得我们国家的帮忙拉扯。] [哈哈哈，警告，警告，楼上人身攻击，发表不利于外交的不良言论，但是我+1哈] 每天上网看看大家对他们这群‘难民’的评价和看法，也算是苦逼生活中的一点调剂了，尤其合力起来一起围攻外贼的时候，特别能缓解紧张不安甚至是焦躁的情绪，娄阳看还是大家一起骂那些引起不适的言论，就放心了，听外头同事喊他一起去挖土，应了一声，关了电脑拿着铁铲就出去了。 他本身就是学建筑设计的，这下也能在搬迁工程上贡献力量了，尤其是搬迁皇陵，这技术真的，他光在旁边看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你能想象么，古刹里还种着四千岁的银杏树，古墓外面站着的守陵人就这样包裹在透明袋子里，瞪着一双只剩下两个洞的眼睛从他面前一点点挪过去了。 也不知道考古队的大爷们是不是故意的，商、秦、汉、隋、唐、明、清，所有皇帝的陵寝按照顺序排好队，一个个安安静静地排好队，一个跟一个，等着重新被放进仿造坑里去。 然后还有一个人在指挥着： “商——武丁大帝左手边第一坑——” “秦——秦小陵左手边第二坑——” “……汉光帝作收第三坑——” 一听就是九州上下五千年历史学的好。 娄阳看着乐了一声，和同事兄弟们一起，吆喝着去帮忙了。 启动留城文物外迁活动动用了将近十万工人，让唐仕群意外的是，有将近五十家工程队，是自愿前来救援的，不但不收钱，还自己背着大米来，基本上是两班人早晚轮休，没一刻是停歇的。 挪到留邑新都花了将近一个月三天零七个小时。 落成这天全网都炸锅了，尤其陆陆续续的视频曝光以后，在全球都引起了轰动，国内的网友都炸了。 有大拿剪辑出视频，哪怕就看1.0倍数，场面都是非常壮观的，是有人操控无人机在高空拍摄的视频，距离有点高，就只看得见三座寺庙、一座古刹、还有六个硕大的土块像是成精了一样，排着队，一点一点匀速地往东南方向挪动。 陈清雪看得震撼，“皇陵是整个土块都取出来，运过来重新埋下么？” 秦方虽然没参加，但看着就觉得高兴，“是啊，你不知道之前九州被嘲成什么样了，现在真的挪出去了，说话的风向都变了，说没有我们九州人干不成的事，真是是好是坏全凭一张嘴了，也有外媒因为这件事，可能重视了，直接在公众媒体上艾特当国政府，可能还是有点慌了，毕竟异生生物也是我们国家最早发现的。” 陈清雪想不起来国外的自然灾难是什么时候爆发的，就不在这件事上费神了，问了下异能学校最近的情况，就嘱咐了两句，“你、君钰、丁香、苗清风、凤翔、明东这一类情绪异能、木系、植物系、水系异能者、空间异能者最近都要做好准备，灾后重建需要大量的粮食，抢险救援，先抓紧时间休息，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秦方点头，“放心吧，就交给我们，你好好休息，陪一陪明月。” 陈清雪摇头，“他最近还好，精神不错，很忙，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 秦方就没再说什么，先回学校了。 国家给科研队下达了终极命令，必须在灾难降临之前尽快找出原因，这样对外才有一个好的解释，这个对外，主要是针对国际的。 宋明月有次和陈清雪闲聊的时候，就说可以从宇宙天体运动的方面下手查一查，大致说了四五句话，陈清雪转述给了天文学家周志临和物理学家王清文后，宋明月就被要求加入研究队了。 宋明月没兴趣，后来是陈清雪说跟着一起去，这才答应的。 差不多是进入二月的最后一天，宋明月和几个老专家一起，采集了所有天文台的观测数据，在浩瀚的夜空中，太阳与地球之间，发现了一颗非常渺小的迷你号小行星，“应该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气体吸附宇宙太空里的颗粒物质，逐步衍生扩大，应该还有别的。” 宋明月看了眼那颗非常不起眼的、小得只有地球十万分之一的小行星，和陈清雪解释，“按照目前的运动速度、轨迹来看，猜测是一颗内包气体的浮星，这需要时间验证，如果六天后晚上九点多准确爆炸陨落在留邑上空，那么我们的猜想就得到了验证。” 理论知识陈清雪完全都听不懂，她想要的是解决办法。 宋明月摇头，“这没办法吧，按照现在的飞行速度，飞到这颗行星附近也要三年，发现得太晚，赶不上，而且以现在的航空航天技术，就算赶上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清雪你着急也没用，把人撤出来是正确的决定，救不了。” 找出原因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也是保护陈清雪。 宋明月结束这项工作后，似乎是对天体行星忽然感兴趣起来，自己买了一块地，申请了批建了一个航空航天站，他手里有的是钱，又握着当初和m国交换的空天飞机技术，一头就扎进这里面，对别的项目一点想兴趣都没有了。 灾难爆发的前一夜，陈清雪执行任务回来，看宋明月还在天文望远镜前，就上前问，“明月你在观测那一颗小行星么，是不是离地球越来越近了，有新发现么？” 宋明月摇头，看了她一会儿，示意她过来看，“另外一颗。” 陈清雪惊急了，“还有要坠落的么，我记得自然灾害全面爆发是在2075年啊。” 宋明月心情不错，给她调整望眼镜的高度，“不是，这是我新发现一颗行星，已经被命名成‘明月星’了。” 视线里是浩瀚的宇宙星空，陈清雪并不懂，除了觉得漂亮，她看不出什么名堂。 陈清雪看了一会儿，扭头问，“明月，你不研究异能相关的东西了么，自然灾害一旦爆发，甚至连一些地球生物都会变异成异生生物，还有各式各类的传染病，人类面临的挑战并不比之前小。” 宋明月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向有些焦虑的她，问道，“清雪，我不想研究这些了。”他对这些彻底失去了兴趣，因为没用的，无论他做多少，她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并且他研究出来的东西越多，两人就越来越危险，濮阳真只是敌人之一，等到灾情紧迫，资源越稀缺的时候，他们越是被绑架的热门对象。 “可是……”陈清雪不知道怎么说。 宋明月一直看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啦清雪，是不是后悔救我了，费尽力气，然后，我不想做事了。” 陈清雪吃惊地摇头，“明月你怎么会这么说……” 宋明月就搂住她，下颌搁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摇头，“我跟你开玩笑的。” 陈清雪没放在心上，窝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问道，“那明月以后想做什么……” 宋明月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做什么你都陪我么？” 陈清雪点头。 宋明月就从来没想打算说出口。 他的愿望。 因为不可能实现，清雪是不可能陪他去隐居的。 宋明月哂然一笑，然后记录仪上发出了滴滴的报警声，宋明月知道是那颗迷你行星要爆炸坠落了，不想管也不想动，只问陈清雪，“今天去办的事还顺利么？” 陈清雪摇头，“我想着还是等留邑这边的事安稳下来，再来调查这件事，唐局太忙了，一直待在留邑没回来。” 陈清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复活的，当时濮阳真已经死了，她也自爆了，不可能吸收濮阳真的能量，她是听苏萝护士说当时有一张纸条的，被唐局收录了，就想找出来，打电话问了，但是找出来是一张白纸，没字迹。 唐仕群也觉得纳闷，陈清雪知道他忙，就说过后再查。 “对方肯定是用精神力写的字，所以才会有时效，慢慢消散了。”陈清雪在旁边坐下来，“从能力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救得了我，那就是濮阳真——”但是可能么，他们是敌人，甚至相互厮杀过。 陈清雪在心里摇摇头，朝宋明月说，“明月-过几天空闲了我想去一趟掸地看看……” “清雪，你看这个。” 宋明月打开电视，差不多电视才打开一分钟，里面就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只看得见火光闪了一下，里面就没有画面了，然后过了将近一分钟，才重新出现了画面，转接到了更远程的航拍。 望眼镜录下了爆炸的过程，像被爆头的烟花一样，这颗小行星在浩瀚地星空里炸出了一朵绚丽的金色礼花，没有坠落物，但是能看得到周围大大小小的星星都受到了冲击，甚至有部分行星偏离了原来的运行轨道，这大概就是五年后自然灾害全面爆发的一个导火]索。 所有的能量变化都是由于磁场和能动量子变动产生的，这些变化来自宇宙也不算太难理解，地球，不过是星空里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颗，要摧毁它，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巧合的燃点。 拍摄仪器并没有拍摄到陨石坠落，但是能看到中心大厦一瞬间就消失在了画面里，等鲜红色的火光冲进画面里，陈清雪才发现那里是一条宽出屏幕的深沟断崖，夜空被照亮成了火红色，岩浆汹涌而出，淹没了沟壑两边所有的一切。 强烈的冲击波震断了地壳地幔，所以看起来才会像是地震和火山喷发。 坐在电视机前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整个留邑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新城选址地在距离留邑将近两百公里的县城区，因为余震许多放着的工具倒下来砸到人，再加路上摔倒的人，新城里一片混乱，大人慌乱的喊声，孩子的哭声混合成一片。 娄阳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呛咳了几声从地上站起来，把摔倒的奶奶扶起来，再冲出去和士兵们一起把压在人身上的重物搬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火红闪烁的天边，顿时惊骇地待在了原地。 那是留邑的方向！留邑真的出事了！ 娄阳脑子都是木的，立马扔下手里的木棍，冲去广场上，那里有直播屏幕，连接着航拍器，每天都会给他们直播留邑的情况，其它人反应过来，也跟着他往前跑。 他们的家完了！真的完了！ 唐仕群被年方党拉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烟尘，站稳了看着遥远的留邑火红的半边天，做梦一样，这里已经远在郑州，还能感受到天翻地覆的震感，更别说是留邑了。 要不是事先把人迁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热浪卷来脸上，唐仕群却手脚冰凉僵硬，直打哆嗦。 所有的士兵手里都还拿着铁铲，双目通红地看着天边的红云，看着遥远的地方那个顷刻间毁于一旦的城市，市民们冲上来，受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所有人看着远处触目惊心的一幕，庆幸，后怕，也为留邑遭受的灾难疮痍悲伤痛惜。 一座繁华的，留存几千年的古都，就这样顷刻间飞灰湮灭了。 年方党心情沉重，拍了拍唐仕群的肩膀，“只能说是庆幸吧，今早强行把滞留在里面的市民拘出来，以人为本吧，只要人还在，在哪里都能播下火种，很快就能在新的地方重新扎下根来！” 女主播朝全国观众播报这一起自然灾害，视频背景是依然不断往外冒着岩浆的留邑，纵横交错的断崖将整个留邑变成了火城，“2070年2月28号，对九州来说是让人沉痛的一天，就在今晚21:46分，因受天体行星爆燃的影响，留邑遭受到了毁灭性冲击，一整个城市被化成了灰烬……” 女主播胸口起伏了两下，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目前无法确定伤亡人数，根据我国科学家预测，本次喷岩将会持续到明天早上六点~八点，请留邑周边城市的市民们不要接近留邑，避免发生危险。” 没了，家真的没了，那满目疮痍红岩浆的土地，看不出原来一丝一毫的地貌了，娄阳远远看着，不自觉就满面湿痕了。 唐仕群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联系贺茸，“派无人机高空巡逻，看看有没有遇难的灾民。” 贺茸提醒了一句，“王清华教授说了，地表温度上千，留邑现在就是火塘，什么耐火材料上去都坚持不住八分钟，无人机不行，但是王清华教授也说了，必须想办法隔温降温，尽量减少地表岩浆对周围环境造成的影响，尤其是森林周边，避免温度过高引起自燃，造成更大的灾情。” 唐仕群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想给赵毅打电话，那边电话就已经拨过来了，是沈君钰，“报告唐局，我是沈君钰，留邑救援a组三百人已经就位。” 陈清雪也参与救援，不过是以治疗师的身份，毕竟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是火系不怕高温，她必须保证一万名武装士兵和消防官兵的安全。 这次异能学校里将近一百名水系异能者都来了，几乎抽干了隔壁郑州一个长宽近百里的湖泊水，并且有五百架农用飞机配合人工降雨，还有一万辆消防车正在紧急待命。 救护车一辆辆停在灾区外围，救援工作几乎是在震动稳定后就开始了，一个小时内解救了周边村落将近三千名落难者，所有的都是烫伤烧伤，两个小时候搜索完毕，开始人工降雨，等岩浆不再发红，这一片土地，已经变成黑焦了。 65、新生 梨花村是一个位于中州、郑州之间的边界小镇, 并不在搬迁范围内, 岩浆没有蔓延过来，但高温和震动还是让这个村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村子外的庄稼田地, 还有树木, 一夕之间全被烤成了干焦, 远远的火光闪烁得天空泛红, 警报鸣笛声乌拉拉地越来越近，村民们都知道这是救援队和消防官兵到了，刘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跑到村后头一座稍微高一点的山坡上, 眺望了一会儿, 又急匆匆下山。 村口有一口古老的大钟，平时村子里有要紧事村民都会敲它，刘村长还放了广播，“都起来, 有水车的开着水车，有盆的拿盆, 都来村子头集合, 线那边着火了，消防队的同志忙活一夜了，隔我们还有两公里, 我们都去帮忙。” 刘村长喊完, 然后又打电话联系隔壁几个村的村长村支书，“都来啊，都来, 妇女同志留一些在家里，照顾好家里的小孩老人，我们去就成，水车水管什么的能用得上的都带上！” 电话那头估计也是一夜没睡，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就来就来，在准备呢。” 一村子男男女女合计起来也有一千人，这条省份边界线算是比较热闹的，线这边属于郑州户籍的村落就有三十几个，拉扯起来就是几个团，开着车浩浩荡荡就往留邑城的方向开过去了。 “小刘你看好实时播报的地图，指挥着大伙走对的路，不要去危险区，免得帮倒忙。” 小刘是刘村长儿子，粗壮一汉子，有知识有文化，也懂农耕，这几年就在家乡种植蔬菜，小有所成，对电子地图也熟，看准了就伸脖子往后头喊了一声，“都跟着我啊！不要离队！” “好嘞！” 嘹亮的喊声就这样划破了黎明前的黑夜，伴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长长的队伍都赶到防线边上。 负责东南这一片区的消防官兵是郑州第十三消防队，队长叫孙友良，副队王传帮，从爆炸后十点钟赶到这里，到现在凌晨六点，已经在这里围劫火势十多个小时了。 他们这一片区确认没多久，其它消防支队就发来消息： “西南片区a大队所有受困群众解救完毕，火线往中心区推进一点五公里。” “东南片区b大队所有受困群众解救完毕，火线往中心区推进一公里。” “……” “西北片区b大队所有受困群众解救完毕，火线往中心区推进两公里。” 孙友良看已经救出了所有受困的灾民，烧伤烫伤的也都已经及时送去了医院，算是能稍稍喘一口小气了。 “孙队，那边有好多老乡开着车来了。”副队长王传帮跑过来说。 孙友良愣了愣把望远镜递给旁边的战友，从台上下来了，“温度太高，太危险了，让他们都回去了。” 王传帮是有点动容，男女老少的开车农用水车来，还有些拿盆拿桶的，齐刷刷几千人就站在那，说听长官指挥，那时候的心情真是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场面有些搞笑，毕竟这些简易的灭火工具对这一片火海来说是杯水车薪，但看着这些老乡，忙碌了一夜，被烤蜕皮了一样的身体不累了，然后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大白馒头一样，暖洋洋的。 刘村长有点紧张，主要是怕被拒绝，往队伍里远远张望了几下，发现都还在忙碌，补给什么的都没有，连忙道，“我们也不上一线，就是开着水车来给大伙运水，还有给同志们送点吃的，我们平常干惯了农活，有一身的力气没处使，挖防火沟这样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村民们也在后面补充，“就是，就是，我们能行，挖土我们会，挖掘机我也能开，交给我们吧，你们太辛苦了！” 刘村长说着赶紧示意儿子和村民们，把东西都搬下来，凉茶，热乎乎的大白馒头，香喷喷的包子，还有胡辣汤，面条，还有鸡蛋什么的，“这些是早点，中午饭村里人在张罗了，十二点的时候准点送过来，三几千人的饭食没问题，忙活一晚上了，同志们将就吃点，填填肚子吧。” 刘村长给王传帮和孙友良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凉面汤，“常常咱们梨花村的手艺。” 孙友良就觉得黄皮肤的人非常可爱，真的，接过来喝了两口，清凉舒爽地去了好些火塘干燥气，非常舒爽，孙友良满是烟灰的脸上都是笑意，给老乡说了声好手艺，就朝后面的士兵战友们吆喝了一声，“十班轮换，三班的先过来吃点东西！老乡送口粮来了！” 孙友良又叫了副队上来，低声嘱咐道，“找一个会算账暗地里估一下值，老乡们不容易，咱不能让他们亏钱，损失了，这笔钱我们总队出了。” 王传帮就笑，“哪能，我们分队就出得起。” 孙友良失笑，也不争执，“那你出，兄弟我不跟你客气，哈。” 然后村民们就支桌子的支桌子，倒凉茶的倒凉茶，高高兴兴地忙碌起来了。 还有要给烫伤药的，要端水的，热火朝天。 孙友良三两口吃了个大白馒头，又喝完面汤，去替换队友，临走还是忍不住用手机拍了一张老乡和战友们站在一起的照片，发到了这次抢险大队的救援群里： 配了文字：老乡送来了吃的，大馒头，特香。 孙友良就是想记录一下，没想到好几个支队的都发了跟图： 六弟：我们昨晚三点收到老乡提供的凉开水和大米饭，本以为发出来怕其它队友肚子饿眼馋，大家都有我就放心了，^_^。 二弟：给你们看看我们的岩浆烤火鸡，额，味道还可以吧，┓(;_｀)┏ 三弟：o(╥﹏╥)o 四弟：三弟你哭啥。 五弟：肚子了呗，第三支队上山挖沟引水，深山老林里，可怜娃。 爸总：同志们坚持一下，补给车已经分派到了各个片区，最迟半个小时后就能到了，辛苦了，坚持住，一日不把火灭了，一日不要放松，别皮了，都干活去。 孙友良乐了一声，一夜没睡也不觉得困，替换好队友，重新投入了抢险中，接着操纵消防车了。 全球共有32家天文院拍摄到了mix爆炸的整个过程，也陆陆续续有天文学家根据位置速率推算出了震波和受灾地点，经纬度、卫星很快就锁定了‘留邑’这一个面积达八百平方公里的地方。 一场浩劫，再联系上九州政府之前做出的决定，整个世界都震惊了。 各大媒体纷纷转播这一场浩荡的飞来横祸，为九州政府灾难预警时果断迅速的反应，为九州武装部队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做出的努力，为避开这一场灾难的八百万公民而庆幸。 【本台记者报道，九州正在全力以赴救援这一片焦土，目前确认死亡人数四百一十三人，我们为这四百一十三人默哀，但不得不说一句事实，在这样可怕、瞬间的、毁灭性的自然灾害面前，这样的伤亡比例，已经是世所罕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这一奇迹，是由九州人创造的。】 【事实上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知名的脱口秀节目还制作了一些动画来调侃九州的‘留邑大挪移’事件，现在还不到十点，脱口秀应该还没有结束，我想脱口秀的主持人，是否应该为罹难的这四百一十三人默哀道歉，是否应该收回那些对‘留邑大挪移’的嘲讽和不屑？】 【从航拍画面中我们能看见冒着浓烟的留邑上空有将近三百驾飞机正有序平稳地飞行着，是在搜罗落单的灾民，也是在人工喷洒降温剂，再外围是一列列醒目的红色消防车，消防官兵穿着耐高温防温服，消防灭火，每一个士兵只能在前线坚持八分钟，时间一到轮换后头待命的另外一批，数十万的武警官兵，将火势控制在了‘留邑’城内，没有让这一场灾害蔓延到更多的村落和城市。】 【再外一层是救护车，不断有受伤昏倒的士兵被送上车，然后新的士兵顶上去，这样的轮换过程从昨晚十点整，目前为止已经重复将近十个小时了，还在继续。】 【九州对这一场灾难的预警和救援都是惊人的，我想这和九州人团结一心的思想氛围是一致的，从目前航拍到的情况来看，防线外都有不少村民群众自发组织了志愿队，挖防火沟、布置防火带、给消防队提供食物补给，一整个灾区防线不但没有扩张，反而以公里数一点点在往里面收缩，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小时，震惊瞩目。】 【兵、民结合，在灾难和危机面前，他们似乎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陈清雪一晚上基本都是围着整个灾区的外围线奔波，带着治疗小队用精神力给重伤的市民和士兵疗伤，除了彻底淹没在深沟里的四百一十人，整个留邑所有受伤的灾民都脱离了危险，送往医院了。 她曾在历史遗留的报纸上看到过留邑受灾后的惨状，目前的情况已经比她想象中，比历史记载好多了。 无论是人口损失，还是经济损失、文化、文献资料损失。 陈清雪抽空先去车上补充能量，看宋明月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她没接到，用袖子抹了两下脸，坐下来就给他回了一个视频电话。 宋明月几乎是立马就接起来了。 她脸上都是焦黑的灰尘，可能是用手抹过，一道一道的，而且精神非常疲乏，她出现这样的状态，通常都是精神力过渡消耗了。 宋明月搁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嘱咐道，“除了水系异能者和火系异能者，其它异能者在火灾救援中并没有太大优势，高温一样能把你烤熟，你得穿防高温服、防辐射服。” 陈清雪朝宋明月笑了笑，给他看旁边堆着的衣裳，“穿的，就是有点闷，我在吸收能量，需要一小会儿，就先脱下来了。” 衣服都脏兮兮的，干酸菜一样堆着，又闷又热，一看就知道味道不好闻，这一场救援至起码要持续几个月的。 宋明月在心底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她那边车上上来一个小伙子，给她递了一大壶水，还有饼干，“上将，您先填一填肚子，喝口水润润喉。” 陈清雪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通常这个时候她不会拒绝，接过来道了谢，那小兵就摸摸后脑勺憨憨笑了笑，接着干活去了。 陈清雪咕噜咕噜喝过水，就朝宋明月说，“明月，那你在云城好好的，我先挂啦。” 宋明月嗯了一声，“一切小心。” 挂了电话宋明月就开始收拾东西，拿着电脑去留邑了。 陈清雪接着忙碌，她还负责采集土壤、岩浆甚至是空气，转运分发给各家科学研究院。 救援是全方位联动，涉及到方方面面，事实上灾后重建这一议题，基本上是在一年前就已经启动了，眼下灾难发生了，就必须要尽快确定这些受mix行星影响的土壤的各项参数，包括辐射率、矿物质成分。 陈清雪甚至拍摄一些中心地带的近距离画面，录制好转播给科学家们，给他们提供一些数据，早点想办法填了横跨在留邑里的这几个大悬崖，现在翻滚的岩浆退下去了很多，但依然像河流一样，在深深的河底汹涌地流动着，火红色能刺痛人的眼睛，什么东西掉下去，一秒钟就连渣都不剩了。 普通人压根接近不了，稍稍一靠近，就会被高温气体蒸熟。 还有浓重的烟尘，一旦头罩破裂，很快就会因为吸入大量高温烟尘而伤及性命。 “请求支援，陈上将，a大组九队需要救援。” 陈清雪合上密封袋的口，迅速拔气往东北方向赶。 救灾过程是紧绷沉重的，全世界的人民都在盯着这支抢险队，外媒多是感怀高效快捷的救援效率，国人是感念这只救援队不畏生死不惧艰险前仆后继的精神，持续不断的志愿者、还有募捐起来的物资一车一车的往留邑运，这边在抢险，那边新城的建设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网上就流传着这么一组对比图。 灾难预警前的留邑安平美好，灾难预警中的所有人都尽量往外挪能挪走的财富，灾难中的火彤彤的刀山火海，灾难后数十万救援队的努力和付出，另外一边新都留邑冉冉升起的，是新的希望。 发帖人有一个疑问： 【我是一名m国公民，因为恰好在郑州商业洽谈，有幸见到了这一场‘留邑大挪移’，相信许多人都会有和我一样的疑惑，为什么九州人这样信任九州政府，很大一部分人，可以说已经达到盲目信任的地步了，说搬迁就搬迁，说修桥就修桥，说要建盖新城，那房子就是三天一层三天一层往上拉拔，我敢保证，不出三年，这个原本布满安置房的荒郊野岭，肯定又是一座更为繁华、更为漂亮的新型城市。】 【so，目前来说我并没有看出九州政府好在哪里，所以对这样的现象感到十分困惑。】 娄阳中午吃饭的时候刷的，看是发在国际板块上，觉得有必要出来说两句： [我国虽然不完美，但是每一个决定，为的都是人民的利益，为的都是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直在完善，一直在进步，国民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就是证明，太阳会照到每一个阴暗的地方，迟早的事，所以它挺好，没什么好槽点的。] [信任，是因为它值得信任。] 娄阳刚发出去，就发现旁边坐着的公司领导正盯着他看，还扫眼了他的手机。 娄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关了网页，装作若无其事了。 “小娄，平时没看出来嘛，你这么有思想觉悟。” 娄阳脸大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喜欢自己的国家这件事，并不需要宣之于口，藏在心里就好，平时提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同事嘿嘿笑了一声，坐去他对面，边吃饭边拿出手机刷，接着回帖，国人总是羞于表达，在网上就可以畅所欲言。 这帖子因为带了一组图，所以非常热，在娄阳发出去之前，已经好几个占楼了。 【确实，我y国人，光从图片上来看就非常让人震惊了，这样的事在m国、y国来说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九州这个国家的人，脑结构和思维让人匪夷所思，所以究竟为什么，他们不被允许拥有枪支，甚至没有自由，监控遍布各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处在监控之下，没有一点隐私，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1l:嗯，二话不多话，私以为好不好，全靠同行衬托。 娄阳和同事看了这一句都笑起来：在下面跟帖： 自古大哥真绝色，哈哈，有这样一句就够了。 【no/no，y国同胞，我们注重隐私，但是我们半夜走在路上被抢劫的概率是九州人的十几倍，破案率不足九州的百分之五十，我想这些监控，是为这些事做准备的，说真的，如果能让我走在路上生命财产不受到威胁，我宁愿大街上到处都有这样的监控。】 16l:没想过，就是信任，天生的。 17l:不存在信任不信任，我的国家只要让我的电瓶车不被偷，或者偷了以后能找回来就可以了，现在它做到了，我很感激。 219l:当我知道我的国家一个逃犯追了六十年没追到，还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查，我就信任了（不是质疑窝巢侦查能力，要知道窝国犯罪率世界最低，破案率世界第一，特此备注） 然后楼下就一阵哈哈哈，翻到后面就发现帖子里混入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我是一个留邑人，现在在旧城当志愿者，这是新出炉的岩浆高温蒸汽烧鸡，烧猪和烤羊腿，有没有人感兴趣，烧鸡四十rmb就能买到，支持同城快递。 图片上的人脸黑漆漆的，笑起来就只剩下一口白牙了，手里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拿着猪蹄，都是红彤彤香喷喷的，看得人哭笑不得，但因为他脸上精神灿烂的笑容，所有人都放心不少。 灾难算什么，打起精神来，又是一条好汉。 陈清雪请人帮忙把土壤送到了国安局在留邑新都的驻地，丁香他们几个植物系的异能者都在。 还有展国文、贺良、舀尧、丁建国等十多个地质学家和生物学家，开会讨论的议题是这接近九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将来的开发利用问题。 “这一次地壳运动被迫释放了能量，波动范围广，甚至对留邑周边的三千公里外的地震断裂带都产生了不可忽略的影响，都起到了一定的缓释作用……” “……云城、蜀中这些都是地震多发带，但是由于这一次的被迫释能，基本上算是回到了能量蓄力的最初值，可以做一个猜测，未来三百年之内，浊河水中游这一片的各大省市，已经不太会发生大的地震波动了，目前来说达到一个平衡状态后，这片土地是安平的，可利用的。” 唐仕群关心的另外的事，“整整八百平方公里都是一片焦黑，浓烟滚滚，航拍都黑了，得尽快想办法，一来火海周边城市生活质量、还有粮食产量，二来这一片火海迟早会变成一条小辫子，国际上铁定有人揪着不放，到时候气候变暖或者是引起其它自然灾害就赖我们。”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谣言一旦传出，国际上许多人压根不管有没有科学依据，反正出事了总想找人背锅，就算捞不到点好处，在国际上败坏一下九州的名声，这些人都乐此不疲。 唐仕群就举了个例子，“之前大坝的事不是也掰扯过一段，说我们国家修大坝，修得太多，体量太大，改变了地球自转，导致他们国家哪里哪里发生灾难了，要我们赔钱，那段时间被吐沐星子围着，是真的头疼。” 展国文乐了一声，又愁起来，“这土质里含有的矿物质超标，要种上树、种上庄稼都不容易，小同志，你们有办法没有。” 丁香已经试了好几次了，还是摇头，“我们能加速植物的生长，但前提是它要能发芽，现在的情况是，所有的种子，碰到这个土，都是一动不动。” 老教授们一筹莫展，唐仕群也愁得一口气连着一口气，反倒是舀老乐观，“怕什么，想想西北边的大沙漠吧，我们能把沙漠变成绿洲，能在沙漠和海水里种水稻，留邑这点困难算什么，学一学前辈们艰苦奋斗的精神，一代人种，没种好，下一代人接着再来，我就不相信了，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过个几十年，这里还会一直是一片焦土，咱们努力攻克，总能想出办法的。” 贺良看着手里的参数文件，忽而提了一个建议，“几年前小宋不是拿异兽尸块研究出一款分解液么，听说能把地球上的大多数物质都分解成粉末，而且不改变这些物质的化学结构和成分——” “——如果大批量投入这种降解液，加速这些岩浆凝石的风化，直至风化成粉末，那这些就都成了可以利用的‘植物兴奋剂’，照目前的数据来说，留邑土地的酸度不是很离谱，这样一来里面富含的铁、钙、镁、钠、钾 、磷、硅、还有其它微量元素，和普通土壤掺和在一起，那这就是一种‘纯天然无害的肥料’。” 贺良说着自己也有些激动，“只要能解决风化、以及酸碱度这两个问题，那么这八百平方公里的岩浆，那就可以变废为宝了！” “对啊！” “对啊！” “啊，小良子你就是天才！我是老了老了，思维固化了！这个提议以目前的技术来说是可以实现的——” 唐仕群反正是门外汉，听不懂，问了一句，“什么意思，焦土要变金坷垃了？” 展国文立刻就问，“小唐你这里有降解液么？” 那东西现在经常被用来粉碎建筑垃圾，最近新都在建设，所以工程队这边都带着，唐仕群立马就去拿了一小瓶过来。 展国文叫助手一起，把碎石块和粉末搬过来，等看着岩浆岩在兑了水的分解液里一点点变成粉末，连贺良都惊叹了一声，“这发明简直了，小宋简直了！” “那当然，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展国文呵呵乐，然后按照比例掺和普通土壤，埋下种子，做实验。 尝试了大概二十种比例，最后找出了一种最适宜种植的，作为普通土壤的对照组，来初步验证这一个猜想。 丁香他们这些木系异能者、植物系异能者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只要种子肯发芽，丁香就能催化这一整个过程，然后使用同样的精神力，同一时间种植的两盆小麦，当场就显露出振奋人心的一幕来！ 唐仕群都被惊呆了，看着左边一盆跟吃了菠菜一样，绿油油又茁壮，从一出生的两半芽就显得非常与众不同，等三个小时后第一批金黄的麦子熟了，右边的饱满实诚，左边的这盆更饱满实诚，那就是头重脚轻，沉甸甸的压弯了腰。 真·金坷垃·无疑了！ 唐仕群倒抽了一口凉气，终于学会了一件事：不懂的事，搞不定的事，找专家，一定成，如果一个专家不行，就找十个专家。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一出，多少农业园区要开车过来偷土！ 几个老教授都非常激动，展国文精神抖擞，提建议道，“丁同志他们毕竟是少数，八百万平方公里地界太广，杯水车薪，种树、种庄稼这件事，还得靠大众的力量，小唐你可以往上面打报告，申请支援，把坝上的、漠上种树的、搞绿洲的老前辈都叫上，多请一些，来这里帮帮忙，早点覆上绿洲。” 展国文说着就问了唐仕群一句，“小宋呢，他最近怎么不活跃了，一直没见他！” 唐仕群摇头，“上次陈同志被迫自爆，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很大，心理医师说他目前对什么项目都不感兴趣，正在搞他的航空航天站，越来越宅了。”是真的宅，完全不想跟别的人沟通，唐仕群知道要不是陈清雪要出任务，宋明月能天天粘着她，什么也不想干。 展国文是真心疼这俩孩子，闻言就道，“也成，现在灾害发生的频繁，听老周他们说，受这些浮星的影响，未来五六年内，末世灾害只会越来越频繁，再加上异生生物入侵，提前加快寻找适合地球生存的新型星球是正确的决定，老周他们也很紧张，虽然希望渺茫，但不得不这样做，航空航天局也把重心放在这一块上了。” 展国文说着又忍不住道，“还是让他多出来转转吧，多和人接触，就不孤单了。” 唐仕群失笑，自从当年宋明月在网上询问如何博得未婚妻注意力的帖子被网友扒皮之后，全九州人都知道宋明月离不开妻子，妻子出任务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非常孤独了。 “这件事最好让宋明月参与一下，他的思维和我们这些老头不同，有时候一句话，能省去成千上万人费工夫。” 唐仕群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陈同志在这里，小宋他坚持不了多久，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他铁定得收拾东西赶过来！” 丁香也在旁边点头，“放心吧展爷爷！” 几个人都笑，解决了一大难题，大家紧绷了将近大半年的神经终于能松一松了。 唐仕群把这个消息转述给了米斛，米斛是大喜过望，立马召集了国家经济部、土地资源管理局、粮食局、、环保部门、留邑市长市委书记、中州省委常委等一班干部班子过来开会。 米斛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比较独断专行，这一次也不例外，说是开会，基本就是下达命令。 “粮食局，环保局、粮种调配，花果苗木，随时准备好，农业专家们要什么，你们调配什么。” “工程部门，准备好修路，给你们两年半的时间，想办法把这八百平方公里内的所有公路线路打开，注意，包括地铁线在内，城市规划、新区地质勘探这边准备了将近一年，前期基础准备是已经完成了的，甚至还建立了庞大的地下交通网，所有的规划都比旧城区漂亮一百个倍，规划蓝图很美好，现在能不能实现，就看你们这些搬砖的了，全九州的人都盯着你们，这砖，你们搬得好，就是英雄，搬不好，那就是狗熊，我话放在这里，完成了有奖励，完不成，有惩罚，罚，是交罚款，奖，是双倍奖励，质量和速度都要保证，都听清楚了么？” 两年半的时间也太赶了，工程部代表要说话，米斛摇了摇手指，“别说话，埋头干活，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要让新城的市民们早点过上方便快捷、干净清洁的生活，修路是一马当先，你这里不早点动起来，其它的都动不了，要多少钱你开口说，合理的话就给你批。” 有这句话，那就完全不是事了，工程部代表松了口气，同时也对这一项浩荡的工程期待起来，这相当于是短期一手缔造起一座新城，不把它盖得比原来漂亮，他还真不服气！ 撸撸袖子加油干吧！ 宋明月来找陈清雪的时候，陈清雪正在给高温脱力脱皮的两个异能者治疗，听林嘉国说宋明月来了，把工作做完，就去营帐里找他了。 “明月你怎么来啦！这里条件很艰苦，非常热！” 说是这样说，但是能见到他还是非常开心的，这段时间两人都只是偶尔在视频里见一见了。 宋明月看她脸上都是笑意，心里高兴，接住扑过来的人，也弯了弯眉眼，“不是说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的么？” 陈清雪就乐了一声，拉着他坐下，要给他倒水喝，被宋明月一把拉住了，“别走。” 陈清雪莞尔，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宋明月看她脸上都是汗，拿湿纸巾给她擦，“你要在这待多久啊。”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陈清雪抬着脸给他擦，“再有两个星期，可以将焰火全部消灭，接着就是绿洲复原——这件事我应该也能帮得上忙，因为丁香他们消耗过渡就会昏迷不醒，我就是他们的永动机。” 陈清雪兀自眉开眼笑的，宋明月看得心里喟叹，压住心里翻起来的烦躁，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一亲，声音也缱缱绻绻地，低沉得很，“你这么忙，又累，什么时候能陪我修仙啊，我最近感觉身体很不好。” 修仙那就是名副其实‘双修’了，陈清雪脸红了红，用精神力给他探看了身体，噗嗤乐道，“明月你骗人。” 宋明月就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没接话，他没骗人，他是真的怕她厌烦，又珍惜这是她的给性命，才没有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好在她没反对他来找她，也没赶他走…… 陈清雪往四处张望了一下，红着脸起身，挪到他腿上坐下来，双手搂着他脖颈，亲昵地蹭着他的额头，然后一点点吻他。 宋明月被她甜得心悸发疼，气息不稳，搂着她的腰，声音干哑，“清雪……你干什么……” 陈清雪在他唇上啃了一口，乐道，“交公粮，大家是这么说的，哈哈……” 宋明月也跟着乐，就含着她的唇，或是柔风细雨，或是疾风骤雨地吻了一通，直把她吻得趴在他怀里喘气，脸色绯红目光迷离才停下，“想我了不？” 陈清雪头埋在他怀里，“想。” 宋明月紧了紧手臂，“我也想你，那我这几个月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陈清雪惊讶，嗯了一声问，“那明月，你能否给出个主意。” 她眼里亮汪汪地都是期待，宋明月拒绝得艰难，“我只想搂着你温存，并不想谈论工作，这几个月我很想你，但是你总没时间理我。” 陈清雪在他唇上吻了又吻，卖美色也卖得开心，求道，“明月明月……” 宋明月就经不住她哄，在被她用唇抹了一脸火山灰后，败下阵来，“好吧，你说吧。” 陈清雪嘿笑，飞快地把问题说了，“就是留邑这一块黑土的绿化问题啊，得想办法解决，靠自然地质演变，那地球毁灭了，这里还是焦土，而且这只是其中一块，如果不解决，地球就会像后世一样，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宋明月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但是看着她期盼且信任的目光，又忍不住回答她，“这有什么难的，火山灰和岩石通常来说都会演变成沃土，原因是里面含有矿物质，对植物来说就是肥料，之前不是已经有分解液了么，只要有足够的异兽、还有充沛的雨水——就我所知，中州是不缺雨水的，把这些土壤变废为宝不成问题。” 就是异兽这个有点困难，现在制造武器需要异兽，一些特殊的矿物质需要异兽，目前勉勉强强能供应上，估计很快唐仕群就会组件一些‘特殊部队’去‘救援’其它国家了。 “火山岩浆演变成沃土通常需要成千上万年、甚至几万年的时间，干等是不可能等到的，现在我们能加速风化过程，那么这些土就变成了纯天然肥料，可以让贫瘠的土地变成沃土，可以翻倍提高粮食产量，让科研队那边做一做实验，出一个真正的对比图做宣传，然后就可以针对九州各大粮食基地售卖这些土壤，甚至是对外出口，收入的钱财，可以用来当做新城建设——” 陈清雪惊异了，“卖土啊，有人要么？” 宋明月就笑了笑，握着她的指尖一点点在唇边亲吻着，“这就要靠试验田和宣传了，不可能卖不出去的，入侵的异生生物、还有越来越频繁的末世灾害，会让全世界都意识到粮食问题就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谁能让亩产翻倍，用更少的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谁就是老大，这种肥料，在这样的特殊时期，甚至可能比瓷器，奢侈品更容易遭人喜爱，尤其是贫穷的国家。” 但是这么努力有什么用呢，等自然灾害频发，一些国家因为无力抵抗，面临种族消亡，灭国灭家，肯定就会想办法摆脱困局，当地盘变成生存不可或缺的紧急条件后，把魔爪伸向东边这一块净土，就会是很多人的选择，烧杀抢掠，比如是r国，地盘就那么大一点，再不想办法，就是等着灭国灭种的命，扩张就是最迅速便捷的选择。 一开可以缓解内部压力，二来可以劫掠资源。 九州就成了一块大肥肉，重新被世界虎视眈眈，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但这些完全没必要和清雪说的。 宋明月心不在焉地想着，很快就摒弃了这些没意义的事，搂着人亲了一会儿，听怀里的人喘着气喊等等等等，就乐个不停，“清雪，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来啊，然后把我榨干啊……” 这个说的什么话，陈清雪脸红冒烟，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明月你不要乱说话，我在录音！” 这木头脑袋，勒令他去参加开会不就好啦，这么笨，她让他去开会，他还能拒绝么。 偏偏还觉得他心情不好，不能劳累他，要个主意都靠出卖色相了！ 可爱。 宋明月一下就把人压在了床上，眉开眼笑地在她脸上亲。 陈清雪看他心情不错，就抓紧时间问他，“天沟怎么办，那么深，还看得见岩浆，怎么办啊。” 宋明月失笑，“展老他们会想办法，放心吧。”填肯定是填不了的，只能想办法架桥，就算不架桥，其实也不亏，毕竟以往还得费力气打穿地球，就为了开发点地热，现在不都是现成的么，压根就没有担心的必要。 宋明月想了想，是担心要和她盖被子聊一晚上工作，就堵住她的唇，亲了半天，回道，“明天我去找唐局，和老教授们一起商量，总能有个结论的，你别挂心了。” 陈清雪就可见的激动兴奋起来，“明月你恢复力气啦！” 宋明月低头看她，低声说，“只要你多陪我，多哄我，多把我放在心上，我就有力气……” 他一直在忙，不过是忙另外的事罢了。 陈清雪哈哈直乐，眉眼弯弯直乐，“明月，你的‘明月星’怎么样啦，最近还好不？” 明明房间里没人，但宋明月就喜欢和她凑近了咬耳朵，对她，他有肌肤饥渴症，触碰她能缓解他心里所有的焦躁和不安，看着她在视线范围内，就会非常幸福……没得救了，他也不想治。 宋明月凝视着她清透漂亮的容颜，吻了又吻，“挺好，过段时间，我打算上去看看。” 66、天空 宋明月也不关心是不是会被人调侃, 每天就驻扎在陈清雪的营帐里, 他也不出门，硬是在一众火山灰营帐里规整出了一间整齐干净的, 甚至还设计了一个专门吸附灰尘的空气净化器、制冰的, 制冷的, 都是简单的小装置, 但是一进来就清凉舒爽。 唐仕群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在这里赖着不走，看宋明月给陈同志洗衣服，洗的专注又开心, 咂舌道, “问你你的小行星怎么样了，不是说打算上去看看么，你光在这洗衣服做饭，能上去么？” 周教授说了, 星辰大海才是未来人类的最终征途，所以宋明月对这一块感兴趣, 上头都很支持, 给他批钱都是没有限额的，基本和航空航天局持平。 但是宋明月不要，各种研究项目的版权、药方买卖, 甚至是随手做出来的一点小东西, 都能给他带来数不尽的财富，甚至有其它国家的人白给他几百万几千万，有时候就是为了在他这里混个脸熟。 宋明月的钱多得常人不能想象, 户部部长就很眼馋，宋明月也大方，常常千百万地往外撒，这次留邑受灾，他没出什么脑力，但是给了二十八亿，然后申请批件的航天航空基地，也是自己掏钱，上百亿的投入，说不要就不要了。 唐仕群今天来就是说这件事的，针对这件事，上头还专门开过好几个会议，换做别人，类似这一类的项目是绝对不可能私自建盖的，现在宋明月不肯接受国家的研究基金，不得不引起国家层面的重视。 但宋明月做出的突出贡献，批这样一个项目给他，也是情理之中，经过一个月的议定，报到了最高领导人那边，主[席看了，没多久就拍板同意的。 主[席只说了一句话，宋明月他始终是九州人，对九州做出的贡献无法估量，这项目就给他批，我们必须要给对方足够的信任、以及感激，感激他为九州所做的一切。 唐仕群给宋明月转述了主[席的话，“批准了，主[席批准的，你肯定也知道，这样的项目，是不可能单独批给私人组织和团队的，再加上你还不接受国家投资基金，打算一个人全包，这样的事别说是九州，就是放眼整个地球村，也是第一例，我只问你一句话，以朋友、你的朋友、清雪的朋友、宋老的朋友，问你一句，你会叛国么？” 拿着手里的批文，听着唐仕群转述的话，宋明月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丝动容的，摇头，“叛什么国，我不会，不会给爷爷抹黑，不会给宋家抹黑，我也不会给清雪抹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猜测，是因为最近打到我账户里的款项么，那些我全都捐给留邑了，另外唐局你怎么不想想，依照清雪的脾气，我要是叛国了，清雪会留我么，她会是第一个拿枪口对准我的人，没有意外。” 这话唐仕群没有异意。 宋军国走后，说实话所有人都庆幸有一个陈清雪，发现陈清雪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庆幸她还活着，一来是因为陈清雪本身，二来也是因为只要有陈清雪在，宋明月就出不了乱子，如果陈清雪不在，那么以宋明月的才学，如果不能始终如一的保持三观和立场，他将是比濮阳真更为恐怖的存在。 宋明月透过窗户看见远处陈清雪要回来了，唇角不自觉就勾起了弧度，朝唐仕群道，“明天周老他们不是要去帝都开会么，我也去，我做了一个小东西，放出的异g射线能隔绝高温，量产后给消防官兵们带上，就不会被火烫伤了。” 唐仕群乐了一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很快网名们就发现各地州政府发布了悬赏令：【广大市民发现异生生物举报后，经相关人员确认属实，可以领取到人民币五千元的奖金。】 然后外交部也发布了一条新政策，大概意思是成立十个异能小组，专门帮助国外友邦铲除异生生物，最先请求帮助的就是邻国中南四国、草原对面的els，还有cx、h.r国。 原因是要制作大量的分解液，需要更多的异生生物尸块，九州境内这几个月比较安稳，异兽一经发现立马就被打死，基本上只能勉强供应上异能弹储备，军[委不得不把目光定得远一些，生物科研部甚至提出了人工孵化部分可控制的异生生物。 这是个非常大胆的提议，基本上是印证了宋明月当年的猜想，但陈清雪还是看着保温箱里恐龙蛋一样大的食人兽蛋回不过神，这发展太过梦幻了。 留邑新城建设步入正轨，计泽城他们领了‘出使中南友邦四国’的任务，陈清雪打算一起过去，顺便查一查濮阳真的事。 王德武他们都同意，“死了那么多人，掸地竟然没乱起来，有人在后面顶着，该禁du得禁du，该被迁的北牵，然后替代种植经济园区也一步步往前推进，和防线这边九州开的产业园区齐头并进，又不是四国政府做的，真的是非常奇怪了，查清楚也好，免得我们心里没底。” 唐仕群给陈清雪看了一份批文，“说到底士兵并没有什么错，当初的事已经说不清楚了，但在反yn自卫战中，这两千士兵出了力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当初是因为坚决不肯参与内斗，才被yn和前进军逼入yn，不容易，至少把他们的魂骨和牌位迎回家乡吧——” “——濮阳真倒台，yn/t/m/l政府都痛恨他，一遭翻身，他家的祠堂估计也保不住，你去先抄录了名单，传回来我们这边查清楚，然后运回各自的家乡，都是当兵的，亲人肯定也有一些还在世。” 陈清雪应下了，这件事操作起来不难，因为都是些已经过世的人，yn方并不会揪着不放。 陈清雪就回家和宋明月说了这件事，“明天一早就走。” 宋明月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陈清雪摇头，“危险，明月你在家等我，最多不超过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宋明月一下就爆发了，“不是说好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的么！”每次说不超过多久，每次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远远超出预期，又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如果她再失联，那么他会疯掉的！现在想一想他就要疯掉了！ 他一下就生气起来了。 陈清雪呆了一下，赶忙抱住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得道，“明月你不能随便离境，组织上也不一定会同意。” 宋明月心里的暴躁抑制不住，“这你不用管，我肯定能跟你一起去。”不能让他跟清雪一起去，他就死在这！ 陈清雪尽量耐心地和他解释，“明月，真的很危险，你跟我一起去的话，我担心你会受伤。” 宋明月尽量压住心里翻腾起来的不良情绪，不吼她，不大声和她说话，“我不会拖累你，我随身带着炸[弹，再发生一次上次的事，我会死的透透的，不拖累你。”他宁愿死在她前面，也不想离她那么远！ “明月！”陈清雪吃惊，几乎没被他的话惊得魂飞魄散了！ 宋明月说完也觉得后悔，别开眼说了句，“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去收拾东西——”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被陈清雪一把拉住了，一边用精神力给检查身体，一边厉声道，“在哪里，你给我拿出来！” 宋明月就说没有，陈清雪心惊胆战的，心脏也跟着不舒服，“明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清雪话里的意思让宋明月脸色白了一白，接着就开始慌了，懊恼自己失了控，心脏剧痛，被人拿刀捅了一样，慌乱，伤心，气愤，喘不过气来，她讨厌他了么，他不是故意的。 宋明月手脚都软了，克制住想让让她走的冲动，就这么站着拍了拍脑袋，看着她眼里都是痛苦，脸色苍白地解释，“我没有变，我还和以前一样，我，清雪你自己去掸地，我，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陈清雪还惦记炸[弹的事，没在他身体里发现任何异常，又用ag眼睛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心理稍稍安定了些，察觉到他可能就是为了吓唬她，某一瞬间是真的想摔门走了算了，是真的有点累，就像两个思想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相处，平时没什么，但遇上某一个点，就会重复反复发作。 宋明月一直秉着呼吸看着她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化，看出她有些厌烦的时候，连心脏都不会跳动了，窒息头晕，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然后是害怕，后悔懊恼，还有绝望，被人挖去了心脏一样，心如死灰，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他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陈清雪是想直接去收拾东西，但是宋明月现在的情绪明显就不正常，他就算有什么变化，那么这些变化也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陈清雪深吸一口气，上前重新抱住他，发现他浑身僵硬冰凉，紧紧搂着等他胸口有起伏了，这才点头，“好，我们就一起去掸地，一起去，好不好。”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满足他的愿望，带着他一起去，应该就没事了。 宋明月胸口起伏得剧烈，他想做一个很乖很贴心的恋人，但总是失控，总是被他搞砸，宋明月心里闷痛，任由她抱着，眷念她的体温，“清雪你自己去，我在家等你就好，刚刚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陈清雪摇头，搂着他都能发现他出了一身的汗，“是我想带着你一起去，权当是旅游了。” 他想跟着一起去，很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几个月，他会疯的，想想都很可怕。 但那应该不是最恐怖最难以忍受的事，他更怕清雪讨厌他，然后有一天受不了，然后离开他，那才是他不敢设想的事…… 可是她主动邀请他了，他渴望跟着她一起去，从认识她起，他在她身边最长连续待过的时间是很多年前一起去同洲，可加起来也不足月，更别说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久了。 这种渴望像火一样烤着他的心和理智，整个人好像也一分为二了似的，半是冰凉，半是火热。 宋明月迟疑问，“清雪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陈清雪摇头，抬头认真看着他，“不会的，明月，如果你非得做一件事，那就告诉我，我会重新考虑的，比如这一次，特别想跟我一起去的话，你就得和我说，特别特别想去，那我就会考虑的，你的空天飞机怎么办，先搁下了么。” 陈清雪跟他在一起久了，对这一块也了解了个皮毛，知道项目一旦停下，之前做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这中间一直有成本开销，几乎是每天几十万地在烧钱。 宋明月争取到了独处的机会，看她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厌烦，就很开心，回道，“做了一艘无人飞船载着人工智能上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能到，然后要在那观测几天，71年2月1号零点回归，没关系的。” 那就成，陈清雪就点头，给唐仕群打电话，说明月的事，“明月的安全我负责，这次的任务没有太大的危险性，明月他在家里憋坏了，我带他出去转转。” 宋明月就一直待在她旁边听着，心里熨帖高兴，他真的要出去，唐仕群也拦不住他。 唐仕群头疼，但有陈清雪在，确实不用太担心，“你们小心，早去早回。” 因为带上了宋明月，不好太过招摇，陈清雪就没等计泽城他们了，和宋明月两个人买了情侣装情侣帽，带着就出门了。 宋明月给她买了饮料、瓜子、爆米花、迷你小蛋糕，加起来一大抱，一路上高兴得有些算是兴奋了，看什么都觉得开心，有了点初初认识那时候的阳光—气，两人住的头等舱，小包间里就只有他们俩，还是最里间。 坐下去以后宋明月就把靠椅放缓，朝对面正看着他笑的陈清雪道，“清雪，过来，躺在我腿上靠一靠，我给你剥瓜子吃。” 陈清雪失笑，看四周没人，这里也不算公共场合，就真趟过去了，其实她不太明白这样黏黏腻腻的快乐在哪里，瓜子她还能用精神力剥，但是宋明月很喜欢这样，她想让他快乐，所以他想做什么，她都陪着他瞎胡闹。 宋明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靠枕来，陈清雪靠上去后，宋明月就真的剥瓜子喂她。 陈清雪不要，宋明月就说，“那我用嘴巴嗑好喂给你啊。” 他说着就真要低下头凑上来，陈清雪被他逗乐了，忙哈哈伸手挡，“别，明月，明月，你用剥的吧，还是剥的比较好。” 宋明月唇角的笑就一直没下去过，“这次去，我们可以多挑选一些玉石回来，省得唐局说国内的玉石被我们包圆了以后，价格飙升起来了。” 陈清雪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时不时吃下他喂来的蛋糕，或者是葡萄什么的，两辈子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消闲过，过于舒适的生活让她昏昏欲睡的，尤其是明月怀里，非常温暖。 陈清雪揉了揉眼睛，“明月，我有点困，我睡一会儿……” 宋明月嗯了一声，拿过小毯子给她盖好，说了声睡吧，就拿出一个和宋小黑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出来，用掌上电脑编程，打算重新做一个宋小黑和宋小白。 只他不怎么专注就是了，总是会被躺在腿上的人吸引目光，看她的时间比做正事的时间还长，以致于一直到下飞机，还是没有拼装完。 两人是直接奔去yg塔的。 这里一年前没什么分别，每月三号依然是祭拜木神的日子，听王德武说，这半年以来侵入九州的两大类‘邪[教’组织，还有七个窝点已经全部撤出了九州，另外关在监牢里的异能者还有囚犯们，几乎有三分之二企图自杀过，死了十分之一。 陈清雪直接带着宋明月去了濮阳真家的祠堂。 这地方居然还和之前一模一样，空着的，没有人守卫，但是也没人敢进来毁坏。 宋明月看了眼画像，就朝陈清雪说，“这三张画像和照片就是同一个人。” 陈清雪吃惊，“三个牌位也是么？” 宋明月点头，“百分之九十就是一个人‘青年、中年、老年’的三个过程，因为基因遗传的原因，父子爷孙外貌在一定程度上会有相似性，但巧合到沿着同一个人的骨像变化生长，概率是非常低的，三代以上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再加上他的往生异能，百分之百他就是濮阳志忠本人，你记得曾祖父曾经说过这后生和濮阳志忠长得一模一样么，一模一样的概率也是非常低的。” “所以他说的什么爸爸爷爷都很喜欢九州文化，逼着他学习九州文化之类的，都是骗你的，要么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要么就是为了博取同情。” 濮阳真被惊醒后就听了这么一耳朵糟心话，再看向盯着他照片目光晦暗恨不得把他揪出来鞭尸、转头对着陈清雪又阳光纯粹的宋小可爱，失笑不已。 虽然为老不尊，但他真的觉得宋同学才是精神分裂症的那一个，随时切换人格无缝隙的那种。 所有人在他眼里被划分成了三种，一，陈清雪，二，敌人，三，潜藏的敌人。 濮阳真现在是灵体，算是异能者的更高级能量形势，陈清雪也感应不到他，让他没想到的是陈清雪恢复得这样快，看新闻是说两个月就恢复到了巅峰值，兴许是跟她能吸收转化能量这一项特殊异能有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自己想出来，还得在地底下窝上大半年。 宋明月这小子就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知道他是和姚清明一辈的人，也不知道尊重一些，抹黑他毫无压力。 陈清雪在画像前面看了半响，说了声冒犯，就开始翻在供台下面的抽屉，这些牌位下面都有抽屉，既然濮阳真希望能把这些士兵带回去，那么就肯定会记录这些士兵的信息。 每一个抽屉都是满的，宋明月不想陈清雪碰这些，拦着她自己来了，“年代有些久了，清雪你一碰，可能就坏了，你对这些不熟悉，还是我来吧。” 他这么说，陈清雪也就信了，乖乖站在旁边，宋明月眼里都是笑意，从包里拿了个手套带起来，就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查看，然后语音编辑信息，整理成文字发送给国安局，让他们去查。 抽屉里有一些家书，遗物，骨灰，和像碑文一样的生平履历。 那个年代还是流行立碑的。 欣喜非常详细，甚至有一些来往的书信上，还有家庭地址和联系电话。 所以查起来并不是很难。 宋明月整理完，陈清雪为了查清楚濮阳真究竟是死是活，就去了濮阳真的墓地一趟，那地方离yg塔不算近，坐车也要半小时。 濮阳真在后头跟着，看他们真找到了入口，头疼无奈，只好关掉了里面的机关。 宋明月看见了墙上的火[药孔，目光就深了深，没说什么，抿抿唇跟着陈清雪进去了。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座地下宫殿，古老的墓穴修建形式，但非常干净，连灰尘都没有，桌子上还放着茶杯茶壶、棋子、茅台、甚至有笔墨纸砚，泉水叮咚，清幽宁静，俨然就是一个广阔的地下庭院。 陈清雪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明显他还活着，但是我感受不到一丝异能，可能是出去了。” 宋明月猜这位老先生，目前肯定就跟在他们旁边，以另外一种能量形式，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清雪没有恶意，甚至也没有出来见面的打算，机关是刚刚才关上的。 是喜欢吧，毕竟清雪曾经潜伏在他身边六个月之久，那他为什么救清雪，也就说得通了。 陈清雪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和宋明月出去了。 等两人上了出租车，车上的广播就播了一条新闻，陈清雪听得懂这边的语言，再一看电视里爆炸的地点，脑袋就懵了一下，问宋明月，“是濮阳志忠的墓穴，你干的么？”这太巧了，他们才去过，然后出来，这里恰好是听不到动静的距离。 当然是了，他就是想让濮阳真再也不能复活。 宋明月反问，“是我干的，他不是臭名昭著的毒[枭么，我并不想让他再一次复活，是他害得你自爆，也是他手底下的人敲断了我的手脚，绑架我，我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完全消灭他的机会。” 宋明月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批文，“唐局同意的。” 陈清雪拿过来看了，但还是觉得唐仕群就是被宋明月忽悠了，因为濮阳真所有势力撤出了九州，几个月之前国’安局还开会，讨论是否继续追捕濮阳真的问题。 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掸地有很多九州人，中南四国压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但是濮阳真会管，北迁的烟[农里有三分之一都是w族人，替代种植园经济新区，二三十万人的生计，只有濮阳真有实力有魄力做这样的事，段时间内来说，这二十多万人在濮阳真手底下是安稳的。 议题还没有敲定，这样简单粗暴就下绝杀令，有点不理智，不正常。 宋明月看她有些精神怏怏的，呼吸一滞，问道，“清雪你不高兴么，是因为他救过你？别傻了，如果不是他，你不会受伤，我不会被绑架，你不能因为一颗糖，就忘了之前的棍棒了，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陈清雪摇头，“没有。”既然是组织上的决定，那她支持这个决议，只是宋明月装着这么一张批文，一路上竟然也从没跟她提起过。 濮阳真就跟在旁边，宋明月炸了他的窝，他是真的生气了，念在他打算把那两千兄弟送回九州家乡的份上，他不跟他计较，但是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天下无敌的模样，是真的气到他了。 全世界多少人盯着他，他现在一来这里，将军墓就炸了，现在中南四国以‘kbfz’的理由扣押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明月就是块唐僧肉，哪个国家都想咬一块，他这是自主送上门的借口。 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宋明月应该想到才是。 濮阳真看着声音温吞的年轻人，缓缓吐了口气，只怕宋明月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料定了几天之内中南四岛的人不会查到他头上。 果然很快就听宋明月开口说，“清雪我们早点回去，把这些士兵送回九州，早点做完这些事。” 陈清雪点点头，要运送这些东西也不困难，陈清雪联系了和计泽城他们一起的空间异能者，直接装回去就好了。 住了一百多年的窝给炸了，濮阳真现在无处可去，声音凝成丝，专门传给宋明月听，“小子，你等着，一年后等着我来找你，看我不让你好看。” 宋明月身体一僵，看陈清雪正和特处队的战友发信息，没什么反应，知道只有自己听到了，稍稍放心了些，然后拿手机打字，“濮阳真？我等着你，你来。”一年，一年以后什么情况还两说。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濮阳真气乐了，“说实话，我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宋明月：我看你挺怕abg武器的，就是上次把你打成重伤的那种，我现在就带着，你试试。 濮阳真气结：你这么牛气，怎么就是赢不得清雪的芳心啊，她这么可爱。 不许别的男人说清雪可爱！ 宋明月恨不得把这个觊觎清雪的人抓出来撕了吃了，噼里啪啦打字：濮阳‘太爷爷’，别装了，你声音再年轻，也是老人家了，清雪喜欢的是我，每天都会对我说她爱我，她喜欢我—— 这是把他当成假想敌了。 濮阳真失笑，逗他：可是她以前说，我就是她的神明呀，还夸我平易近人。 明知道是假的，宋明月胸膛还是起伏了两下，心说平易近人是形容长得丑的、或者是慈祥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明月找了一张慈祥老爷爷的照片，涂鸦上平易近人四个大字，发出去了。 濮阳真透明的脸扭曲了一下，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说过他丑，yn这边的教科书上，甚至把他列为了近代史三大美男之一，虽然比不上宋明月眉眼精致气质如玉清贵温润，但也是挺拔俊美的，宋明月说他丑，完全是嫉妒了。 濮阳真：“你嫉妒我啊。” 宋明月：清雪不喜欢你这一款，她喜欢我这样的，单纯可爱的。 这黑心莲刚才一把火就炸了他的坟墓，一心就是想把他弄死，现在说自己单纯可爱的，濮阳真是真觉得以前对宋明月的了解还是十分不够，至少不够透彻：“你就装吧，有天清雪识你的伪装，可不把你吓死，有你哭的时候。” 濮阳真察觉到自己居然跟个小屁孩打起嘴仗来了，自个噎了一下，说了声走了，就回新湾的住所去了，陈清雪不是说了么，他有比较简单的办法能去九州，相信三人很快就能见面了。 下次就叫濮阳甲吧，濮阳真乐了一声，自个走了。 陈清雪联系完计泽城，回头发现宋明月正跟人发短息，打字噼里啪啦的，秉承着隐私礼貌没有伸头去看，但还是稀奇问，“明月，你在跟谁聊天。”是真的稀奇，宋明月很少和别人聊天，有事都打电话，平时和她都是开视频电话，这样噼里啪啦的打字，还是第一次。 宋明月被吓了一下，无意识藏手机，摆手，“没谁。” 他这样一来，陈清雪反倒更好奇了，哇了一声就眉开眼笑起来，“给我看看，今天必须给我看看，难道我遇到传说中的秘密了么，哈哈……” 宋明月一只手飞快地清理了记录，“没有，就是一个虚拟账号。” 删除了就没了，宋明月就把手机递给她了。 上面联系人写着‘2号雪雪’，就是个小游戏，陈清雪拿过去，看了一眼宋明月，发了三个字，“你是谁？” 然后就有她头像的一个人出来了，“我是爱你的雪雪呀，明月你来了吗？今天大雪很忙么？” 宋明月急忙解释，“是虚拟人，我无聊做着玩的。” 陈清雪当然不会怀疑宋明月出轨，只是觉得这个软件挺好玩，接着发消息： “你今天吃饭了么？” “吃了，我爱你呀宋明月。” “现在几点了？” “帝都时间18:30，明月我好喜欢你……” “哈哈哈……” 宋明月被她笑得脸色通红，赶忙卸载了这个智障的小游戏了。 陈清雪乐个不停，“你喜欢听甜言蜜语，我每天说给你听啊，搞这么复杂。” 光是听她说这句话，他都很开心了，宋明月就拥着她，唇角压着弧度，但是还是忍不住咧嘴笑开来，要是清雪天天都对他这样好，天天都能像现在这样陪着他就好了，哪怕什么也不做，说说笑笑就成。 这一趟因为陈清雪不参加任务，基本上就是等于旅游了。 两人几乎跑遍了十二个省份，把骨灰遗物，再加上政府出的一笔抚恤金和丧葬金，一起送到了各家，许多家里面还剩下好些老人，认出了亲人的遗物，都是激动感慨，大部分都是千恩万谢的，政府出的抚恤也比较大气，这件事进行得比较顺利。 宋明月全程都很高兴，脸上天天都挂满了笑容，陈清雪也喜欢他这样开开心心的，“明月你这么喜欢出来到处玩啊，看你就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小鸟，欢实六个月了！” “喜欢。”宋明月一点都不想回云城，纠正道，“不过我是雄鹰。” “哈哈……” 回去的时候恰好宋明月送上‘明月星’的空天飞机回来了。 拍到了这颗行星得很多具体情况，宋明月是被航天局硬召回去的，周老教授的意思是说，这一颗行星小归小，但是非常稳态，包括水含量，土壤矿物质含量，如果能探测出其它气体含量，合适的话，这一颗行星，将来就有无限可能性。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插了旗帜再说。 宋教授说了很多，陈清雪不是很懂，但是能看得出他们都很激动，反倒是宋明月，一点也看不出来着急兴奋，就想拉着她玩，“明月，是不是周老他们要白高兴一场了。” 宋明月摇头，只是一个猜想，比较粗糙的数据反馈，哪里能这么快就得出结论了。 陈清雪也就跟着高兴，“那就是说明月你早就发现啦。” 宋明月拥着她往机场走，“也没有太多，没用的星星，我发现它做什么，我观察它有一段时间了。”具体能不能实现他的设想，是不是真的可行，得上去看了才知道。 上了飞机宋明月就和陈清雪说了这件事，“清雪，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陈清雪猜到了，“是想去太空么？我陪你一起去。” 哪怕这一次他不可能让她去，听了她的话，宋明月心里依然泡了蜂蜜一样，甜的，宋明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乖，这次清雪你在家等我了。” 去太空，动辄就是几年。 陈清雪有些心焦，“我陪你去吧，很危险。” 宋明月就乐开来，看飞机上没人注意他们，就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清雪能理解我平时担心的心情了么？又思念，又担心，都快要疯了。” 他语气里带着些控诉，但心情很好，保持着这六个月以来的状态，整个人精神奕奕的，很阳光开朗，陈清雪失笑，蹭了蹭他，不说话了。 67、决战 2072年, 九州的航空航天技术早已经是世界领先水平, 这是从一百多年以前开始，一代代前辈用智慧和汗水交织出来的伟大成果。 航空航天技术发展到如今, 虽然还没有达到普及普遍的地步, 但是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了, 因为多重防护, 高度精准的安全预警，航天飞机失事的概率，和普通飞机失事的概率一样低。 宋明月给陈清雪解释过之后, 陈清雪就懂了, 亲自把他送上飞船的，随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宇航员。 “清雪答应我，如果边境发生战乱，不要参与。” 宋明月单独和陈清雪嘱咐了这一句。 陈清雪不解, “明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看唐局和方部长他们最近也很紧绷。” 这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 没什么好纠结的，宋明月只是担忧她的安危，“你能答应我么？好好在家里待着, 别让我担心。”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能。”她是一名军人, 这一点始终不会变，陈清雪看着宋明月，“就像明月你上太空开荒一样, 人一生必定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我选择当一名军人，只要被需要，我都会做我该做的。”她也不想说谎话骗明月，这是她心底的真实想法，一辈子都是。 早该想到的，宋明月本也没报什么希望，她就是这样的人，靠她自己，是改变不了的。 宋明月瞳眸色深，没再说什么，只抱了她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随时带着腕表，随时与我保持联系，知道了么？” 陈清雪点头，“明月你也注意安全。” 哪怕宋明月已经将航天器的速度提升了一倍，但来回一趟也需要一年多，宋明月这一个决定让所有人都非常诧异，包括唐仕群和段都安。 段都安百思不得其解，“臭小子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黏在你身边，离开几个月都要死要活的，现在一个人上太空去了，难道是移情别恋，爱上星辰大海了？” 陈清雪摇头，“可能就是突然对宇宙感兴趣了，这几年他都在忙活这个，也可能做一阵子就没兴趣了。” 唐仕群看她望着飞船消失的地方出神，安慰道，“放心了，现在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不错的，基本上能达到来来去自如，每一个设备都经过了千百万遍调试，上次还送上去了不少物资、实验设备、材料、备用零件，每一只飞船的每一截机身都是单独的飞行器，明月又格外惜命，这三只飞船都是九命猫，他要是舍得下你，在上面浪上几百年都没关系，走吧，还得开会。” 陈清雪很快就知道为何宋明月会担忧边境上起战乱了。 六号的时候赵队这边接到了通知，抽调了五百异能者北上，援助c国。 除了异能者，还有5000武装部队，军)委下达的命令是，必须把外族全都挡在防线外。 这种事都是老生常谈，在九州迅速对留邑旧城做出改造，企图将八百平方公里的火山岩石变成沃土，并且已经初步取得成效、全国人民都在为此欢呼振奋的时候，外交部在一个月里收到了两份诸国联合声明。 说是声明，其实就是谴责书。 “一，是追究留邑岩浆喷发造成的浓烟，对大气环境的污染问题。二，谴责我们国家对某些技术的隐藏蒙蔽问题，比如说专门对付异能者的武器、这次改造旧址过程中使用的分解液、甚至是一些种植技术，连驯养孵化异生生物这件事都提到了。” 方知简给大家开会: “现在是自己人，我就简单明了地说了，其实就是近一年来，各国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让他们不安了，想明抢我们手里一些先进的，独有的技术，抢不到，恼羞成怒。” “m国国会甚至还发布了一些有关生[化武器的解释说明，没明说，但指向性很强，我们不得不做好准备。” “三天前发现三艘wof号军舰潜入了我国领海，对方正油田发起了攻击，目前已经悉数被扣押，这只是一个开端，所有人都必须提高警惕打起精神来，尤其这一次面对的m国、b国，必须痛打一顿，一来守卫我们的大后方，二来给他们一点教训。” “是！” c国在九州背后，相对来说经济、军事、社会生产都比较落后，异生生物事件爆发以后，九州曾派技术人员过去帮助指导了，但受资金、能源、材料等各方面的限制，进展并不是十分理想，所以才会对异兽潮事件捉襟见肘，c国几乎一大半的异能弹都是从九州购买的。 “说我们圈养生物武器，b国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别国边境上孵化异生生物，就没人管管了？” 陈清雪、秦方、计泽城、沈君钰、霍珣都参与这次出境作战，秦方看了侦察兵送回来的结果，非常不满意，“一次性出来七百只山本兽，联合会眼睛是瞎的么！” 沈君钰现在二十五岁了，平常言行举止和赵毅越来越像，沉稳坚毅，头脑冷静，“利益决定立场，可能是留邑旧址的恢复速度吓到他们了，毕竟全球大部分地方都兵荒马乱，秉承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外交理念，被针对是正常的，就看我们顶不顶得住了。” 北边一二月是千里冰霜，秦方裹着军用棉袄，呼出来的气都是白的，咬牙切齿，斗志昂扬，“顶！怎么顶不住！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五千九州军、三万c国军人在边防驻军，防布图上红灯亮起来的时候，陈清雪能听到外面一片兵荒马乱。 山本兽是一种b国特有的异生生物，像是某两种异兽的杂[交种，有小山一样的身躯，却也有迅猛的力道和速度，身形甚至能自由变化大小，长条的尾巴上长满倒刺，一把就能把人勒成两段，再加上喷出来的毒气，别说是人，就算是雪松，也顷刻间就被抽干了生命力一样，漫山遍野的绿色以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 所有士兵都打开了防护罩，列队待命。 林嘉国是这次援救的总指挥，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仔细查看过幺鸡山的山脉地势，还有对方的火力布控范围，找出敌军的火力盲点和重兵保护区，下令道，“北向以五头山为中心、两千米为半斤的范围内，投放异能弹，打穿敌军指挥部的保护罩！” 空军军队立马就执行命令了，尝试破除对方的隐蔽，轰隆的爆炸声过后是腾空的蘑菇云，秦方看见了坠落的飞机，咒骂了一声，抬着枪就想冲出去，被沈君钰拉住了，“服从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陈清雪将飞行员捞出来，手中精神力砍向对方的指挥中心，巨大的光束冲击下去，五头山的山脉破城了两半，露出山腹里面人仰马翻的b国人，还有b国士兵，甚至还有一些明显的外国人。 密集的火力朝这边射过来，陈清雪也不恋战，精神力罩住这三十驾飞机，把下面的状况报告给林嘉国，“报告，山腹里是一个研究基地，有数千武装部队，另外还有品类不一的异生生物实验标本，确认是一个生化武器研究基地。” 下面有迫)击炮和重机)枪武器正对着他们发射，林嘉国面色微沉，“a组飞行队，后撤三公里，b组航导准备！” “准备完毕！” “发射！” 警报系统提示，操控室里的陆明报告，“敌军分别朝西南两公里、指挥中心、东南角三公里投射了六枚yb-1110号航导，已拦截，拦截成功。” 紧接着是翻天覆地一般的震动和烟尘，这一战除却对付异兽之外，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歼敌机在上空不断盘旋，烟雾并不能阻挡霍珣的视线，他能将前方战场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对方伤亡惨重，目估百分之七十，已经仓皇撤退了，剩下这一批异兽，交给我们。” 陈清雪是唯一一个不用惧怕毒气的异能者，所以是战队主力，只是这些人为驯化的杂交种，比平常的异兽难对付，全军两万人一起围攻，也是一场血战，直到天色暗下来，才硝烟渐停。 并没有人觉得辛苦，c国士兵对九州的军队非常感激，也非常忌惮，忌惮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有几乎所向披靡的异能小组，也让c国的军长意识到，九州只派五千人来支援，并不是敷衍，也不是不重视，而是现在的军事战争，拼的不是人头，是高精尖的武器。 目前来说还不能撤退。 异兽造成的伤害陈清雪能治疗，所以这一场短暂得不到三十分钟的战役，是一场绝对的胜利，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九州人念旧，也记仇，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机会能替逝去的祖先们讨回点什么，这次是对方主动送上门挑衅，所有人都憋着一口必须要嬴，死也要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的气，所以这一场战争过后，还算比较畅快。 经过两百年先烈们一代一代的努力，经过九州每个人不懈的奋斗，九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挨打被欺凌的国家了，谁要敢上来挑衅，谁敢打一寸土地的注意，那等待他们的，就一定是最烈的战火！ 飞行员把航拍到的画面发给林嘉国，林嘉国分别给军委、c国军部转了一份，国安局唐仕群和外交部方知简接到以后，当时便以两部门的名义，分别召开了记者发布会，一个针对国内，一个针对国外。 b国反人伦反国际公约的行为当即遭到了谴责，同时九州的军事实力也震慑了一部分蠢蠢欲动的小跳蚤，唐仕群和贺茸说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偷偷喘了口气，“不来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还镇不住外边的妖魔鬼怪，yn那边还在南海军舰巡逻，是觉得m、b国这两边跳一跳，他们能跟着捡点烟屁股，哈哈，可笑的是才出来游了没两圈，就给三角洲的海盗船给干掉了，十九军海)军军长还来了电话，问什么情况，是不是咱们卧底干的。” “真的，自己家里一窝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就想吃外面的，皮得很，这下皮成全世界的笑话了，你看看网上网友们的批图，能让我乐三年，哈哈哈……” 贺茸也挺高兴，反正没放进一个绿苍蝇进来，留邑的建设还在有序地建设着，并未受什么影响，九州人对紧张的国际形势，似乎也没有太多担心，都在按部就班地给共产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偶尔给在外征战的士兵加加油什么的。 但这次m国b国的挑衅，还是让大家非常愤怒。 陈清雪晚上和宋明月视频电话的时候，就提了这件事，“这两波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废了不少弹[药，新抓到了两种新型异生生物，交给几位生物学家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宋明月全程都看着的，一面紧张她的安危，一面又觉得她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模样很迷人，但更多的是担心，地球始终不安全，对她这样一人抵得上雄兵百万的人形武器，哪个国家都怕，宋明月不放心，嘱咐道，“这是你第一次在全球面前露出真正的实力，以后针对你的人更多，要注意小心。” 陈清雪点头，“也就m国、b国这两个强大一点的在虎视眈眈，b国还好，受了点挫折，应该暂时不敢乱来了，m国军舰我们还扣押在宝岛上哩，对方不承认那是他们的船，这边暂时也没办法，b国这件事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勾结，连我都不信。” 宋明月失笑，坐在太空舱里透过屏幕凝视着她的容颜，问道，“是不是想给他们点教训。”他必须要给这帮人一点教训，不然她生活也过得不安稳，天天在边境线上奔波。 陈清雪就嘿笑了一声，“肯定啦，以后找机会，毕竟袭击了我们最大的海上油田。” 宋明月说了声等着，看了下时间，“今天你累了，快睡吧。” 陈清雪对着屏幕亲了亲他，算是晚安吻，嘿笑着挂了视频电话，然后就去异能学校了，有夜课。 ‘明月星’距离地球并不算远，飞船速度达到光速30%后，六个月就能到达，所以要锁定卫星为会非常简单，距离也不算远，宋明月发动了攻击‘闪雷1、2、3、4通讯卫星’的程序后，就穿上防护服，去外面挖土了，明天清雪一早起来，就会收到m国全网通讯中断的新闻，修复至少需要十二小时，m国将渡过没网、没信号的一整个白天。 明天地球上肯定非常热闹。 也算是报点小仇。 作者有话要说：ps，宝宝们注意一下，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太空和地球连线的，会因为距离和速度的影响产生延迟，但是为了写文方便，这里设定成已经可以随时连线，么么哒~ 68、归属 通常三颗卫星就能达到全球通讯覆盖, 所以宋明月只要对这四颗专用卫星进行程序干扰, 那么整个中继站基本上是等于停止运转的状态，大半个m州瘫痪是必然的。 毕竟因为卫星带来的便利, 现在地球人已经很少有使用地面通讯站设备了, 留一半, 是不想做得太过, 反倒惹得狗急跳墙。 在这样一个年代，谁能离开通讯器过上十二个小时，那才是真正的特立独行。 谁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和宋明月有关, m国自然是想赖在九州头上, 但找不到证据，再加上九州对c国异兽潮事件强硬的态度，太空署叫唤嚷嚷两声，这件事也就过了。 m国反倒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太空生物上, 毕竟卫星是受了未知电磁波干扰，才偏离运行轨道的。 连陈清雪都想不到是宋明月, 不过经过这件事, 她发现外国人对外星生物的求知欲非常高，外星人对普通人来说，是很离奇的脑洞, 但m国人在这件事上求知欲爆棚, 随时都企图证明外星生物存在。 唐仕群听了就摇头，“不止是m国人，是全世界都警觉了, 我们国家也是，早在八年前，国家层面从你这里接收到异生生物入侵，并且验证属实以后，老教授们就提出过这个可能，毕竟全球能量场变化，这个变化必须有个缘由，不可能凭空发生异变，找出异变的源头，才是解决后患的唯一途径。” 因为宋明月的缘故，最近在战斗的空隙里陈清雪也会恶补一些知识，但是没头苍蝇一样，学了也没用，涉及的知识面太广了，学不会也学不透，只知道九州以前的神话故事很稀奇，比如天上一天，地上十年这个说话吧，在宇宙中某些特定的条件下，是存在的，“那有什么新发现么？” 唐仕群摇头，“八年间航天局总共派出了十五支探路者，都没有什么好的反馈。” 唐仕群没说的是十五支只回来了五支，派出去一是为了探查能量场变化的原因，二是真正的‘探路’，因为末世的降临，给九州人寻找一条备用路。 倘若真的像两百年以后那样，人口迅速锐减生存空间逐步缩小，那么寻找另外的生命体星球，就成了唯一的希望。 到目前为止人类只窥探到了浩瀚宇宙的边角料，甚至连边角料都没摸全，地球都只算是里面的一粒尘埃，这件事做了，不一定有希望，但不做，千千万万的子孙后代，就只能等死了。 对于宇宙的探索，九州从未停下脚步，也不能停下。 所以对于宋明月申请批建航空航天基地，甚至要亲自登上明月星的要求，国家层面一直都是支持的态度，毕竟像他这样的全能型天才，整个世界都不多，兴许试一试，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呢。 陈清雪看着遥远的星空发怔。 两百年后八千万子民都生活在拥挤的地下城里，那里见不到太阳，也很少有绿植，许多生物都灭绝了，粮食种类单一，缺乏干净的水，还有纯净的空气，人类文明一步步走向灭绝。 可地球是如此独特，一整个银河系再没有任何一个星球是蓝星这样绚丽多彩的颜色，去哪里再找这样一个美丽的星球，“我想谁也不会愿意离开这里……” 唐仕群把望远镜让还给陈清雪，笑了笑道，“所以才要尽全力，拼死也要守卫好，不能在我们这一代就失败、失去，未来子孙后代还有无数的硬仗要打，现在就开始败家底，后代吃什么。” 陈清雪重重点头，太空的事她不懂，也学不会，她要吃透摸会这一块，第一，得有一个像宋明月一样天才的脑子，第二，得像宋明月一样，一出生除了看病，其它时间都在源源不断的学习，废寝忘食，术业有专攻，所以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当好一名军人就行。 从c国回撤后的第六个月，南边沿海发出警报，‘方正油田’再次遭到袭击，且这次是声东击西，羁押两艘军舰的岛屿也遭到了偷袭，因为这次敌军队伍里有异能士兵，又是实打实的边疆国土反侵[略战，所以赵毅点了两百异能队成员，赶往南边海域支援。 陈清雪也在列。 赵毅下了死命令，“对方为这两艘军舰来的，死也要守住了，哪怕对方是异能者，既然他们敢来，就让他们一个也别想走，明白么？” “明白！” 异能者的对战战况惨烈，对方手里也有武器，成分形式都一模一样，明显是受到了九州武器的‘点播’，两百人对两百人，谁也没讨到便宜，九州这边胜在高级异能者多，再加上手里还有随时愈合伤口的治疗丸，硝烟持续了整整一夜才消停。 两艘代表m国最高海军战斗实力的军舰，也很快转移到了总后参，让他们分解研究了。 俘虏扣押了将近一百名m国士兵，可以用来交换很多东西。 宋明月提前三个月回来，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陈清雪在临海出任务，忍着耐心等她回来，听她说要开庆功宴，就又等了两天。 九月九号这天，陈清雪从南边回来，宋明月去机场接她，陈清雪是从赵毅口里得知宋明月提前回来的，这时候一出机场就看见他，惊喜高兴得不行，远远的就扑过去了。 宋明月搂着她不放，他是真的想她，都想疯了，隔着屏幕隔三差五的见面，只会让思念越浓，担心越甚，他走的这一年多，她大大小小参与了将近二十起战役，被人围攻下黑手十多次，简单的时候少，凶险的时候多，哪一次他都提心吊胆的…… 好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以后再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了。 陈清雪被他勒得骨头疼，更多的是被他硬邦邦的骨头膈得疼，抱着他手臂几乎能感觉得出他肋骨的数目，再看他一张脸，眼下都是青痕，眼里都是血丝，脸上线条也锋利了不少，瘦了好大一截。 陈清雪心疼问，“去太空这么苦啊，明月你廋了好多。” 宋明月摇头，是因为他的计划，他要是在那颗特殊的行星上都种不出东西，那么再在宇宙里找到另外一颗，不知又要花多少时间，可能有生之年都找不到，自从他发现这颗行星的可能性之后，这个愿望就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想方设法都要做成，好在虽然过程艰难，结果不错，该攻克的难题都攻克了。 也很想她，想疯了，想得有时候他会产生幻觉，也非常担忧，挂心她的安危，寝食难安。 ‘将来和以后’这两个词是他能忍耐离开她身边这么久的原因，他也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连计划中的三个月都坚持不住，提前就返程了。 现在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了。 宋明月头埋在她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臂膀，转而接过她的背包背上，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心说他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宋明月以想和陈清雪单独相处的理由，让陈清雪和他身边跟着的警卫人员都先离开了。 负责此次守卫的陈清雪也认识，是庄文清双胞胎两个。 庄文清是哥哥，很稳重，没答应，“至少送您们回家吧，军区大院那边比较安全一些。” 宋明月没拒绝，和陈清雪一起回了家，然后就说带她一起去飞船上看看，他给她准备了惊喜。 鲜花烛光、气球，还有精致漂亮的糕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和电视里放的那些浪漫场景一模一样，温馨漂亮。 陈清雪进去就哇了一声，眉开眼笑地，“明月你懂很多啊。” 不懂他可以学。 宋明月给她倒红酒，还帮她把牛排切好。 陈清雪趴在桌子这头看他，心里软软的，开口道，“明月，我们要一个小宝宝吧，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妈妈的。”这件事唐局他们都跟她提过，她犹豫再三，并不准备生育小孩，但刚才看明月烛光中眉眼如画温润如玉的模样，就想要一个小孩，融合了她和他的骨血，会很神奇。 孩子，他和清雪的孩子，一定和清雪一样漂亮可爱…… 一家三口，那肯定是神仙一样的生活，自从他知道清雪怀孕和生产都和平常一样，不会痛苦，不会造成身体负担，他心里就存了期待…… 宋明月呼吸都屏住了，这一刻心里甚至生出了放弃计划的念头，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了回去，不行的，别奢望了，就算有了孩子，她依然不会停下她的脚步，忘记她的职责，哪怕怀着孕，她都很有可能去工作，因为她特殊的能力，目前来说对整个国家都是不可或缺的。 孩子也不可能牵绊住她的步伐。 宋明月又慢慢平复了心情，但是并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答应道，“好啊，清雪你说真的吗？”所有的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提前收拾好了，吃穿住行，包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和所有物，这一只偌大的飞船里，就是一个三居室的套房，和他们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将来那一片没有任何人能打扰的星球，将会是他们新的开始。 陈清雪点头，“真的。” 宋明月就笑了笑，她肯定会怪他，但怪就怪吧，去了那个地方，她就算怪他，也绝不可能离开他，只能陪着他，他只要这一个结果就好。 再也没人会打扰他们，没有那么多事需要她做，没有那么多人需要她救，也不会有那么外族觊觎她的能力，伺机埋伏来伤害她，再也不会发生他被绑架她被威胁这样的事了…… 对未来过于美好的幻想，让他心头滚烫，喜悦兴奋开心和一些清醒的绝望混杂在一起，像是温泉水一样喷涌出来，让他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软，但还是一条路走到黑，他为了今天，准备了两年多了。 宋明月手里的酒杯和陈清雪碰了一下，“清雪，为了我们即将出生的小天使，干一杯。” 陈清雪哈哈直乐，并没有看见宋明月眼里的疯狂和灼热，和他碰杯，然后一口干了，军人平时是不允许喝酒的，再加上陈清雪也没这爱好，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沾酒。 比较辣，并没有想象中能让人醉生梦死沉迷的魅力。 陈清雪脸上的红晕一下子就起来了，酡红酡红的，又吃了点菜，发现自己很快就要晕菜了，杵着脑袋左手杵不动了换右手，还觉得这样晕乎乎的感觉有点稀奇，并没有怀疑为什么她吸收不了酒精，只是摆摆手起身，大着舌头说，“明月……明月，我不行了，头晕要睡觉了……” 她晕乎乎迷瞪瞪的模样可爱得他心尖发疼，宋明月一把揽住要栽倒的人，拥进怀里紧紧抱住，胸膛起伏剧烈又缓缓平息，从今天开始，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只属于他一个人。 69、一更 云城航空航天基地离宋家有一定的距离, 但是宋明月两个月以来吃住基本都在航天站, 所以他带陈清雪过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点火发射。 国安局和航天局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但那是宇宙飞船, 几分钟就能窜没影,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唐仕群远在帝都，鞭长莫及,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连问了三遍, 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愤怒，立刻就打电话联系陈清雪，联系不上直接打给了赵毅、还有常年驻扎宋家的段都安。 连市政府这边都无辜受了牵连, 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上次他们审核不严格，说引进外资, 结果引狼入室, 害得特处队的队员受了重伤！ 这件事市局确实有疏忽，数落一万遍也得硬扛着。 段都安接到消息的时候在军区医院，也是被这消息给惊散了三魂七魄, 四处找, 没找到陈清雪，回了宋家发现两人家里所有的照片、证件、还有一些两人互相送给对方的礼物全都不见了。 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该带走的都带走了。 桌子上只留了一封信和一本厚厚的笔记, 和一些卡。 信是给唐仕群的。 离职信，没说人去哪里，只是简单说明这本笔记本里的数据和用途。 段都安大概翻了一下在，说的是大型保护罩发射器的制作原理、功能、使用方法等等，之前的小防护罩最多只能容纳直径一米内的范围，看里面的介绍说这一个固定安装以后，甚至能罩住一栋楼房，飞机、飞船甚至是军舰。 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成品。 段都安把东西拍照发给了唐仕群，唐仕群当场就给气得直挺挺躺在了椅子上，贺茸掐了半天人中才把人给弄醒了，不住往好的方面劝慰自个上司，“这是好事啊，之前二十多起战斗损失了将近五十架歼[敌机，飞机在空中飞行一旦受到攻击，很容易爆炸或者坠毁，一旦坠毁，飞行员和士兵就很难生还，这东西用处可大了，以后大量生产，不但能提高我军作战力，普通飞机使用了，也能将失事率降到最低，是一件利国利民的突破性技术。” 唐仕群重重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他是诚心给你的么！他这是摊牌警告，摆明了跟你说了，不要企图拦截，拦截也没用，香菇弹上去都打不下来！” “额。”贺茸就噎了一下，“又不是阶级敌人，不用动这么大干戈吧。” 唐仕群气得眼睛都红了，“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能耐了！翅膀硬了！地球容不下他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对目前的大多数人来说，太空是遥远又深不可测的，想上去一趟得耗费巨资，甚至是要宇航员冒着生命危险，八年来探路者去了十五支总共六十人，最终只活着回来了十个…… 开荒那么好开的么！唐仕群心口疼，需要速效救心丸，瘫了一会儿又弹起来给航天局打电话，联系当初和宋明月一起上去的另外两个宇航员，结果这两只说当时接到的命令是护送，把宋明月送到，原料不够用，宋明月命令他们回来的。 唐仕群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难怪建这么大个航天站，死活要自己掏钱，一分钱都不要别人出，好啊，这是计划好几年了！” “还带走了陈上将！” “她肯定是被挟持了。说不定这小子伪造了文书，就像当初伪造处死濮阳真的密令批文一样！” 贺茸提醒：“信上宋教授都说了，他下了药，把陈上将带走了。” 唐仕群重重拍了下桌子，茶水溅了一桌子，“他哪会那么蠢，这边留信是要给清雪正名，另外那边肯定想方设法哄骗清雪心甘情愿跟他一起去！” 唐仕群气哼哼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手机响了一下，段都安拿出来看了，是银行发来的信息，两千万，足够他这辈子随意挥霍了。 可他不缺钱，也看着这串数字没意思。 段都安抽了根雪茄，说实话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是个心理医师，又比寻常人能明白‘精神病患者’的痛苦。 宋明月就是个老婆奴，生平最怕被陈清雪讨厌，现在冒着这么大风险，干了这么蠢的事，肯定是精神已经紧绷到极限了。 段都安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哪怕他很清楚宋明月这么做由缘由。 从第一次陈清雪重伤昏迷不醒开始，段都安就经常给宋明月做心理疏导，到后头陈清雪失联六个月，再后头的自爆，他就已经失控了，害怕失去的恐惧得不到安抚、无度索取的安全感和陪伴得不到满足，那么他整个人都将失去控制。 他和国安局这边一直担心宋明月的心理状况，这些年请了不少国内外的心理医师，但谁能疏导一个天才的脑子？ 想得通，但情感上依然接受不了，这就是看着大的孩子，现在说离开就离开了，都没跟人商量一下…… 唐仕群贺茸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火急火燎的就跑去了航天局，航天局巨大追踪屏上能看得见那艘体量巨大的飞船像流星一样，越走越远。 “这么大飞船——” 周志临倒是乐呵呵的，“所以说小宋是天才，我拿到了这艘飞船的数据资料，这艘船不但外壳坚硬无坚不摧，里头的下沉机舱里还存放有三十架中型飞船，每一驾飞船都和人工智能完美结合，武器装备精良，储存能力强大。”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宋明月脱离了地球的控制，超越了规则，那么目前来说他是宇宙中最无敌的存在，就算什么也不干，坐吃山空，也能活上几百年。 里面甚至还人工养殖了将近三百平米的生命体系统，带着数据库里已经存在的生物基因700万种，植物种子一百二十万种…… 狭义意义来说，这应该是人类历史上第一艘生命体空间站，刨去其它杂七杂八的因素来看，很明显，是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周志临双目炯炯，“有意思，小宋一个人类基因都没带。” 谁能想到这一场震动的原因，追根究底就只是一些家庭矛盾。 唐仕群看一眼心里抽痛一次，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问旁边的周老教授，“……会不会危险，最近m国动作多，前面俩卫星路过他们上面，莫名其妙就是失控，万一是m国干的，他们这么上去会不会有被攻击的危险。” 心在天上的人，他待在地上不会快乐，想自由飞翔的人，把他拘在地上，只会让他抑郁而终，周志临今年快七十岁了，很看得开，“不太可能，明月创造的财富属于一整个人类，对于国家层面来说，聪明人不会干这样的蠢事，蠢的人又拿他没办法，说句实话，他在太空，确实比在地球上安全得多。” 唐仕群还是不放心。 可那是太空啊，出了什么事，他们鞭长莫及，想营救都来不及，再说他是干什么，不打算回来了么，那吃什么，天天吃一样的东西，营养能齐全么，万一有了宝宝，他们能应付么！ 所以说宋明月这小子就是个小混蛋啊！ 唐仕群呼吸困难，听通讯器响了，见是军[委电话，立马站直了。 米斛召集他们几个晚上去他办公室开小会。 不到三个小时，连赵毅、年方党、段都安坐在了米斛的小会议室里。 这件事往严重里说就是叛国。 在坐的几位和这两小孩都熟，这几年甚至可以说朝夕不离，比和自己家人相处的时间都还多，米斛看气氛沉闷，就先开口了，“小陈这同志我接触过，非常有纪律性，不可能私自离队，所以宋教授说她被挟持走的这个讯息，可信。” 赵毅也点头，“我相信她。” 唐仕群也闷闷点头，但又情绪激动地补充一句，“但我曾多次提醒陈同志，必须多照顾宋明月的感情状况，既然结成了革命情谊，那么就要对对方负责，有关共同养育后代的事，我们曾经多次找她谈话，希望她能给宋明月一个完整的家庭，孩子生下来，我们部队甚至能提供最好的照顾，她始终都是拒绝——” 赵毅性格沉稳，话不多的队长，但听了唐仕群的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辩驳道，“我不同意唐同志的说法，陈清雪上将十年来所有的休息时间就只有陪宋教授那六个月，其余都是在出任务和训练培养下一代异能人中来回奔波，多次九死一生，两次以命易命相救宋明月，她能做的都做了，像是这次滨海袭击事件，上次的援助c国事件，要是没有陈清雪在，会多死多少同胞战友？可能她没尽到一个好妻子的责任，但已经尽力了，国内这几年的情况，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客观条件限制，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两个都是还年轻的孩子，从十几岁开始，热血和汗水就洒在这片土地上，赵毅也非常喜欢宋明月，也敬佩他，感念他为国家做出的一切，但这么说他的兵就是不行！ 唐仕群就站了起来，语气激动，“那宋明月做的还少么！这么些年他又休息过几天！” “她给不了，就不要回应宋明月的感情！她要不答应嫁给明月，明月可能就会喜欢别的人，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是宋家想方设法把人娶进门的，再说她才几岁，又在部队长大的，能懂什么，也没有精力懂什么，唐局你这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了。” 段都安作为陈清雪和宋明月的家长出席今天的会议，现在就和年方党一起，看着面前的两个平常合作默契的伙伴吵得面红耳赤，相互推卸责任——其实也不是推卸责任，可能就是自责，自责没照顾好，让他们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心理疾病也是病，他们谁心里都不好过。 还真是谁的兵谁心疼了，米斛哭笑不得，抬手压了压，“都吵什么，别这么紧张，跟你们透个底，军[委这边已经提前有过一个商议了，并不打算拿他们两个怎么样，都坐下来好好说，别吹胡子瞪眼的，现在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小段你先说说。” 段都安开口道，“小陈心里就只有国家没得说，要是我们这边把宋明月打成叛国罪，并且将讯息传给她，那么毋庸置疑的，她肯定会制服宋明月，只要国家让她开枪，她肯定会开得没有一丝犹豫，哪怕她得自个伤心。” 众人都是点头，段都安把带来的诊断书都拿出来了，“这是近五年我们根据宋明月体检报告测算出来的他的心理状况，基本上从陈同志失联六个月之后，就呈现出断崖式波动了，经常大悲大喜，到被绑架恢复后，基本上一整个人都处于低迷的状态，后面这一年，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了念想盼头，反倒有精神很多……” 现在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对应的家庭医师和心理医师，所以理解这些表格上显示的数据并不难，米斛看了沉默，“这么严重了……” 段都安点头，接着说，“在宋明月尚未作出危险行为的前提下，我建议这件事温和处理，按照宋明月的惯例，应该会先鸵鸟瞒一段时间，瞒不住了两人之间才会爆发矛盾，他们两个几乎就是一体的，不能吵架，至少让他们安全安心的着陆，在上面安稳下来再说。” 米斛点头，“先陈同志，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米斛也知道，“我们相信两位同志，但也要随时做好营救接应的准备，一旦发现陈同志需要营救，确认无误以后，就发起攻击，这是预备方案，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你们在交涉的过程中尽量温和，时刻要铭记两个小孩对九州做出的贡献，知道么，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先想办法联系上他们，确认两人的状况，这件事大家都关注着，有什么进展随时报告，另外做好保密工作，不要给他们带去麻烦，散会吧。” 唐仕群精神疲乏，拿着宋明月的精神诊断书出来，得先去一趟云城，“这臭小子多灾多难，他这是和整个九州为敌都在所不惜了……” 赵毅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他没有伪造自己被挟持绑架，甚至还维护陈清雪的名义，不希望她名义受损，就说明他还没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你联系宋明月的时候说话小心些，先确认清雪不在了，你再说明情况。” 唐仕群点头，“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段都安也说，“其实就是清雪自爆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心理医师帮不了他，他只能自己救自己，希望能慢慢痊愈吧。” 一整个起居室的引力值是地球的百分之八十，是虽舒适的状态，宋明月一直守在床边，床头柜上是两人的结婚证，真正的那种，因为当时清雪忙着出任务，也没能好好庆祝，婚宴也没办，戒指也没用上。 宋明月先给自己带上，然后拿过另外一只，套在了她纤细好看的无名指上，做完这一个仪式也让他非常快乐，毕竟这样一个小小的圈，象征着海誓山盟。 陈清雪却醒了，察觉到手指上的戒指，窝在被子里就笑了起来，别了下垂下来的头发，拉过他的手，把戒指取下来，然后乐道，“这怎么能自己偷偷带，我来。” 然后陈清雪就认真地给他戴上了，还拉到唇边亲了亲，“明月，我对不起你，当时太忙，婚礼都没办成。” 只要她能陪着他，就天天都是幸福的日子，宋明月目光自她的眉眼间一点点划过，然后凑过去一点点亲吻她…… 陈清雪想说她没洗澡，又喝了酒，但宋明月一点都不介意，像是亲吻世上最昂贵稀有的珍宝一样，一点点眷念无比，陈清雪也就不坏气氛，一点点回吻他，“明月，我想你了。” 宋明月被她甜得如坠云端，感受着末日来临前的这一场狂欢，就希望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不要走动，时间和空间都禁止。 陈清雪就觉得他是饿狠了，被他折腾得精疲力尽连手指头都懒得动，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是粉红色，实在扛不住了就连喊投降，“明月明月，饶了我吧，我饿了，饿了，想吃草莓蛋糕……” 宋明月声音暗哑，“那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 陈清雪被子盖着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湿润润的眼睛来，宋明月忍不住在她眼睑上亲了亲，又隔着被子吻了吻她的唇，去给她做吃的了。 陈清雪探头看人出去了，头埋在枕头里裹着被子里里外外滚了一圈，脸红得不行，又摸了摸肚子，想着刚才两人辣么激动，折腾了这么久，种子已经种下，想来小宝宝已经在她肚子了。 真是神奇的一件事，光是想想，就很不同，非常期待。 陈清雪滚了两圈也睡不着，索性就拿过叠好的衣服，穿好，起身去书房。 70、二更 周围的环境给她的感觉有点诡异, 但陈清雪把这归结于双修之后过渡造成错觉和幻觉。 陈清雪进了书房就先听见了轻微的响动, 是一个通讯仪，一直在桌子上震动。 陈清雪坐下打开来, 屏幕上有一个红色三角形符号, 上面显示禁止连接, 陈清雪就点开了。 然后不一会儿仪器就嘟嘟嘟想起来, 露出两个满脸焦急的大脑袋来。 是唐仕群和段都安。 陈清雪就给两个长官敬礼，“唐局好，段医师, 你们找明月有事么？” 唐仕群和段都安已经蹲在无线电传输仪面前蹲一个多小时了, 一直连线不上。 唐仕群知道是宋明月那小子不肯接，发挥了军人锲而不舍的精神，一直尝试连接，多方位各种病毒木马持续攻击, 这时候突然被解除了禁制，两人都大喜过望。 段都安就捅了一下唐仕群, “是清雪。” 唐仕群就开口问, “清雪你还好么？” 陈清雪点头，“我挺好的。”除了有点点头晕外。 唐仕群就飞快地把过程说了，“是这样的, 我们要秘密派遣明月前往太空开荒, 明月他担心你不肯和他一起去，所以呢，才使用了一点小计谋, 我们这边很生气，清雪你愿意和他一起去么？” 如果她不愿意，那么紧接着会出动十只飞船，跟在‘清月号’后头，在明月星拦截，强制把两人带回来。 陈清雪点点头，“可以的，服从组织安排，什么时候启程。” 陈清雪回答完，又有些担忧，“可是明月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这样连轴奔波，对他的身体会不会不好？” 蹲在通讯仪面前的两颗脑袋就呆住了，这是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呢！ 段都安和唐仕群都有些窒息。 段都安熟悉宋家，透过陈清雪后头露出来的家具格局，能看得出还和他们的婚房一模一样，两人对视了一眼，再加上陈清雪现在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模样，真是心疼了，这傻孩子，一点戒心都没有，是硬生生要被宋明月吃的骨头渣都不剩啊！ 这也瞒不住的，只要不把宋明月打成了叛[国的犯罪分子，那么陈清雪反弹就不会很厉害，至少不会刀戈相向，先把人稳住再徐徐图之，免得宋明月疯起来伤到陈清雪，这臭小子孤注一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两个长辈的表情都非常古怪，陈清雪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书房的门半开着，然后宋明月站在那，就唤道，“明月，你快进来，是段叔叔他们，有任务。” 草莓蛋糕掉在了地上，糊了地毯，宋明月站在门口，听到陈清雪的喊声，冰冻了的呼吸和心跳才有了反应，刚才灭顶的绝望的恐惧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嗡的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他害怕的事情似乎没有发生…… 唐仕群不用看，都知道那臭小子怂得一逼，肯定是怕得要死了，心里又气又心疼，不得不给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清雪，先关了门，我先交代你一些事。” 陈清雪就真把宋明月先推出去了，“明月你先休息，这里一会儿我来收拾，唐局有话对我说。” “是这样的，最近国际形势比较紧张，明月担心你不肯跟他去，就不知道怎么先把你弄上飞船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和你谈话，你可劲揍他吧，但是也别太苛责，这件事都怪我们，怪我们没处理好……” “明月他太累了，瘦了好多——”陈清雪才想摇头，就反应过来了唐仕群话里的意思，不敢置信地四处看看，侯地就站了起来，去拉窗帘，窗帘一动，接着是咔咔咔的声音，然后窗户外面两合叶一点点上下两处收缩，然后外面空荡荡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一眼看不见尽头，一眼望不到底。 是在做梦吧，陈清雪晃了晃脑袋，不敢置信，再看这个书房就察觉出不对来，格局布置一模一样，但有些地方质感很不同，比如桌子，外皮一样，却不是实木的，质地又轻又耐用—— 陈清雪是想着两位领导还等着她回话，这才压下蹭蹭蹭的郁闷和火气，坐回了通讯器视前，憋了半天还是道，“请组织放心，我会用精神力给明月治疗。让他养好身体。” 明明很生气，但始终记挂着宋明月的身体！ 唐仕群看得想捶桌，这么好的媳妇上哪里找，偏生遇到宋明月这个混不吝的！ 陈清雪问，“这次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哪有什么任务，唐仕群回道，“和其它探路者一样，安全到达目的地，然后安全返航就可以，随时保持通话。” “是。” 然后唐仕群把任命文件发给陈清雪。 上面也没有说具体的任务，林林总总三百个字。 “一定要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出现问题立刻求救，我们还有其它一些空间站在上面，可利用救援。” “谢谢领导。” 然后两人暂时就挂了联系，陈清雪想着怎么样找宋明月的麻烦！ 唐仕群出了一身汗，起身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我在国安局，能找出十个比宋明月优秀的小伙子！” 段都安心说你就吹吧，这一整天是人仰马翻够折腾的，好在没出什么事，“我们应该相信清雪和明月的感情，我看他刚才就吓得不轻，估计要跪搓衣板的，也算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我回去了。” 唐仕群也没了力气，叫人开车把段都安送到机场了。 陈清雪本来是想找宋明月麻烦的，但他真的是连轴转了，很辛苦，刚下来就要上去—— 陈清雪在左边的门边转了两圈，握拳在虚空挥了两下出气，愤愤不平地回床上躺着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趴了一会儿没见犯错的人过来道歉，更是气极了，起来大声唤，声音里都灌注了精神力，震耳欲聋，“宋明月！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宋明月其实一直在门口，虽然情况比他想象中好一百倍，但他依然心慌腿软，听她喊，就立马进去了，手里还端着他无意识新拿的草莓蛋糕。 不会是现在就要和他离婚吧，他不同意，而且现在也办不了手续…… 宋明月走上前，脚根死死扎在地上，等着神明的判决，不要叫他离开…… 陈清雪是真的觉得他胆子太大了，非法挟持一名上将，同叛[国罪论处，可唐局给他解释清楚了，宋明月这一年来真的很累，很疲倦，很瘦，她暂且记下这个仇，以后等他状态好一点再报。 但是他这个做法，自作主张，擅自替别人做决定的毛病必须要改。 陈清雪板正着脸，从床上站起来，示意他伸手，必须让他长点教训。 是要摘他的婚戒么，宋明月心里阵痛，下意识就想卑微地求饶，求她不要抛下他，他以后再也不敢了，但他知道自己改不了，改不了，再来一次，可能也是同样的结局，就把手伸出来了，他只要看着她就好，陪他六个月，等到那里的时候，他就把她送回来，然后放她自由……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生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会伤到她……他也承受不了被她厌恶的后果…… 宋明月就艰难地把手伸出来了。 陈清雪拉住，看他嘴唇抖动眼里都是痛苦绝望，愣了一下，但不打算心软，从被子里摸出尺子，在上面打了一下，看他不防备身体一抖吃惊地看着她，就严肃了神色道，“看你瘦了好多，才不想用别的方式教训你，打十下，让你长长记性，不能替别人做决定，就是组织太宠你，才让你无法无天，一个上将的去和留，是你能擅自做决定的么，没有纪律，也不想活了。” 不是要拿婚戒！ 不是要和他离婚！ 宋明月整颗心都活了，重新恢复了跳动，很想抱着她转圈圈，但还是忍住了，换了另外一只手给她，目光落在她的容颜上，贪婪眷念。 他眼下都是青痕，来来去去的很伤人。 陈清雪是又气又心疼，打了两下看红了两条就下不去手了，问他，“ 几下啦？” 宋明月摇头，“才两下。”她打几下都成，只要能出气。 陈清雪就一板一眼打了九下，然后第十下的时候，低头在上面亲了一下，收官了，“好了，还做了什么亏心事，一并交代了。” 宋明月心里火热火热的，甜的，忍住把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的冲动，艰难地摇头。 最后在她认真专注的目光中，还是没忍住，脱口道，“我想带着你在雪星常住的，我时常这样想，因为这样你所有的时间就能陪着我了。”可是现在他有点撑不住了，她一在他身边，对他亲昵亲近，又爱护体贴，他就不想伤害她，让她做她不愿意的事了。 “……清雪你就当陪我旅游一小下，陪我去我们的星球看一看，我把那里布置得像家一样，一年就回来了，回来以后——” 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他声音很轻，还带着颤意，生怕她拒绝一样。 陈清雪心里涩涩地有些发疼，问道，“回来以后怎样。” 回来以后他会放她自由，不再这样缠着她，缠到会伤害她，缠到她无话呼吸了，“回来我就好好做科研。”刚才唐仕群段都安确实救了他的命，他很感激，也有些触动。 干嘛一副大难临头末世降临的模样，陈清雪深吸了一口气，肃声道，“过来！” 宋明月就秉着呼吸挪近了一点。 陈清雪忍住笑，凑上前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常住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让你在那荒无人烟的星球上待一辈子，肯定是我在哪里，你在哪里，以后凡事都跟我商量着来，知道不，再有一次，我就真的生气了。” 宋明月紧紧搂着她，声音干哑，“清雪你不跟我离婚么？” 陈清雪失笑，“你在担心什么，家暴出轨对我不好这些你都没有问题，我也相信你不会背叛祖国，那么我不会和你离婚，知道吗，所以不要不安，我们现在只是碰到一点困难，你生病了，我们一起克服就行，现在连组织都给我们创造条件了，所以你一会儿给唐局联系一下，他很担心你，刚才一直偷眼看你。” 被戳破了自己的状况，宋明月有点难堪，但更多的是甜，他在清雪面前已经做了太多没脸没皮的事了，也不差这一点，完全丢掉那些没必要的思想包袱后，整颗心里就只剩清雪对他的好了。 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唐仕群替他圆谎，肯定是经过了会议决定的，大家交付给了他信任，也没有逼迫他交出清雪。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感激，也有些动容，他清楚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宋明月长长呼了口气，在陈清雪的催促下，现在就坐去了通讯器前，给唐仕群拨打电话，那头几乎是立刻就接了。 陈清雪也没有偷听，自个去这个离奇的大飞船里转悠了，权当熟悉环境。 唐仕群看清楚了是谁，仔细看了他神色，确定没有癫狂，也确定陈清雪不在，书房门关着，眼眶顿时就红了，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能耐了啊！你爷爷走了我们管不了你了是吧！” 宋明月抿紧唇，挨骂也不吭声，反倒是唐仕群先心疼了，“你身体怎么样，受得了么？” 宋明月点点头，“我挺好的，我其实在一颗星球上发现了生命体必要要素，氢、氧、还有一些矿物质、上次带了两个人去，其实并没有着陆真正的明月星，那颗被记名的行星只是意外从银河系的一个虫洞里飘出来的小行星，并没有太大价值，真正有用的行星是在穿越虫洞背后，这一个切入点每时每刻都在变动，通常射电望眼镜是捕捉不到的，但是我有运算程序和检测追踪仪，穿过虫洞之后，是完全另外一番新的景象，目前来说至少发现两个星球拥有生命体要素，如果想要探索，我可以提供坐标。”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星系，那天我搞了一下m国卫星，他们也没有发现，发现不了，可能误以为我是外星人了。” 宋明月尽量说得简单易懂，哪怕唐仕群是门外汉，也听懂了，让他震惊，也很窒息，这意思是他打算带着陈清雪永远都消失在银河系了？！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唐仕群知道自己得立马联系航天局，哪怕现在是帝都时间凌晨三点，“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宋明月就翻出一份资料，把视频文件传出去了，本来是他录下来给清雪看的。 唐仕群点开了，是几百平方米的草莓地，绿油油的，果实沉甸甸的，其他周围都是荒山，天边挂着的像是月亮和太阳，或者是两个月亮，黄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很是奇特梦幻。 唐仕群知道现在没空教训这小子，只匆匆问了一句，“安全么？” 宋明月点点头，“测定好时间，根据参数分析出合适的贯穿点就可以。虫洞里的飓风力最高峰值我也观察过，目前的机身材料能满足，加上保护罩是为了以防万一。” 唐仕群点头，说了声你等着过后教训你，就急匆匆关了仪器，飞奔去航天局了。 宋明月说完，然后把数据传输到九州航天局，接着又给段都安打电话。 段都安手里一直握着通讯器，一收到就笑骂一声，“兔崽子，你跑什么，有什么事你不会好好说么？” 段都安照顾了他二十多年，这是宋明月希望他以后衣食无忧的原因，他想说点什么，段都安摆摆手，“你小子，多听清雪的话，有什么事必须和清雪商量，清雪同意了，你再做，知道了么？” 宋明月点头，“我都听她的。” 段都安失笑问，“你给唐局打过电话了么，他很担心了。” 宋明月点头，段都安也没再说什么，说的最多的还是安全，规定好让他至少每两天和唐仕群联系一次，看宋明月都一一答了，这才挂了接通器。 宋明月心里很高兴，立刻就去找陈清雪了，“清雪，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飞船好不好！” 他貌似又比刚才开心了一点。 陈清雪莞尔，把手递给他，“好，让我看看，你偷偷摸摸都干了什么？” 宋明月心里很开心，“我把明月星的事告诉他们了。” 陈清雪诧异，“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 宋明月就乐，眉宇间熠熠生辉的，“那颗是障眼法。” 然后他把她带到了广场中央，一排排的人工智能，然后语音打开大屏幕，里面就出来一颗土褐色的星球了，“这才是真正的明月星，有植物生存的一切要素，双层地壳，地下水丰富，缺的只是一颗种子！” 宋明月就给她看了正在给照管农田的机器人管家，“我用无人机播种，一季度长了这么多，这几个月都是abc在照管。” abc说的就是智能机器人了，画面里是一大片的蓝莓和草莓，陈清雪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真的么？” 宋明月嗯了一声，“当然是真的了，等到那地方，我想办法剥了这颗星球的壳，就能露出里面真正的容貌来！” 唉…… 陈清雪握着他的手就紧了紧，问道，“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不孤独么？” 不，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快乐的，因为心里已经把这当成了他们新的家园，是要和她一起住的地方，他就希望它变得越来越好，把它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为了这样一个目的，再危险，再困难，他都能克服。 宋明月有点不好意思，“超出银河系，不需要别人来命名，这颗星球叫雪星。” 陈清雪失笑，看他精神奕奕甚至有点兴奋、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模样，自己也很开心，整个人就腻去了他身上，“这不好啊，还是叫希望一号吧，不然明月星在外头，这颗星在里头，叫我的名字，不是要两地分居了么，哈哈……” “好，我听你的。” 宋明月就看着她的笑颜挪不开眼，只要她肯对他这样笑，待在他身边开开心心的，他什么都听她的…… 71、新生 旅途是漫长的, 但陈清雪并不无聊。 自从两人有过一次交谈以后, 宋明月和唐仕群他们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唐仕群发来的信号宋明月都会接, 宋明月就发现, 他和国安局的关系, 不是一封辞呈能断得了的。 宋明月正充当讲师, 和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们讲解保护罩的制作方法，虽然当初他留了笔记，但走得匆忙, 很多细节做的不到位, 唐仕群的意思是，由他来做个先导，会节省很多时间。 “这件事很紧迫，四年后大大小小的自然灾害不断将临, 如果能研发出一些抵抗力更强的保护罩，那么一些小的, 甚至是中等的自然灾害, 就不会影响平时的生活生产了。” “抗灾救灾局已经制定了一系列规范条文，必须要做到‘小动不坏，中动可修, 大动不倒’, 四年内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足够抵抗九级灾害的避难所和防护罩，公众建筑、建筑面积达到一万平方米以上的民用建筑，除了必须考虑人防设施, 满足消防规范外，必须配备大型防护罩，以备不时之需。” 计划是好的，但以目前的经济条件和社会状况来看，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宋明月摇头，“建筑设计最费钱的就是消防和人防，现在再加上防护罩，建设成本直线上升，会直接引起地产经济动荡，现在这样紧绷的局势，市民们都很紧张，固定资产市场普遍低迷，再增加成本，跳楼的地产商更多了。” “唉，这些细节还在开会，到最后估计还是国家补助。” 宋明月想了想就道，“可以把分解液卖出去，直接和国家做交易，每个国家境内都会有一些不能利用的火山沉积岩，配方卖掉，换来的钱应该够补贴这一块的了。” 知识产权在宋明月这里，他说可以卖，那自然可以卖，不管怎么说，是一个好想法，唐仕群就乐道，“你跑去外太空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得做科研，还不能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多惨。” 不惨，一点都不惨，他很宅，从小就不喜欢出门，不过为了怕清雪觉得闷，他把飞船布置成了一个天然的氧吧，除了专门的制氧设备，还带了一个小花园，另外下面一层有影音室，还有桌球，书房，甚至有五维游戏室，全部都准备给清雪玩的，但是清雪是个认真勤奋的上进青年，除了看书看地球上的新闻，就是学习和宇宙飞船相关的一切。 并且进步神速。 宋明月就往旁边看了一眼，这时候她就坐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坐得笔直看ipad看得认真，耳侧一丝发丝调皮地垂下来，衬得她皮肤越发莹白如玉，很漂亮。 宋明月心痒痒就想坐过去，问唐仕群， “还有什么地方不懂么……” 唐仕群单身，体会不了这样天天待在一起还不觉得腻味的感觉，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心思，大老粗地继续拉着他聊天，“你再跟我说说那颗星球的事——” 宋明月就摇头笑，“清雪在看书，她在学习航空航天的知识，我得去问问她有没有不会的地方。” 宋明月明显气色很好，连之前的黑眼圈都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会发光一样，越养状态越好。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被爱情滋润了。 唐仕群有些牙疼，摆摆手懒得再理他，“那有事我再找你，再见。” 宋明月就关了通讯器，随手拿了本书坐去她旁边，含笑问，“清雪，你在看什么，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陈清雪是在看时事新闻，看他坐过来，就把视频终端给他看了，“明月你看这个视频。” 是一个m国的新闻播报。 “根据太空署公布的新消息，确定‘九州十号’‘九州十五号’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有的运行轨道，估测在一月二十日当晚21:30分，‘九州十号’‘九州十五号’人造行星将会滑移到m州境内，如果这两颗行星在m国上空坠落，对m国造成的危害绝不亚于九州曾发生的‘留邑大爆炸’事件，太空署以及外交部已经连夜至函九州政府——” “经由联合国签署议定，一月二十日00:00之前，如果九州政府不处理‘九州十号’、‘九州十五号’，这两颗人造卫星将由‘猎鹰一号’实行太空拦截。” 说话的也是老熟人，发布会上一片哗然，m国公使说完匆匆离席了。 陈清雪皱眉，问宋明月，“新闻上说的是真的么？” 宋明月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是真的，偶尔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这两颗卫星虽然经常检修，但是太老了，可能一丁点受潮都会让它失控，原本也事打算明年就退休的，上次路过m国的时候就失控了，航天局还担心是m国在里面做鬼，现在只能先想办法去看看，要么带回来，要么维修好。” 陈清雪最近看了许多书，虽然对航空航天这一块还只了解了一个皮毛，但也知道按地球的时间来换算，一月二十号九点，距离现在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压根不够派遣宇航员。 陈清雪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浩瀚的夜空，看得久了就有点头晕，这里离地球实在有点远了。 陈清雪又扭头问宋明月，“是真的会掉下去吗？明月。”她只知道各个国家的卫星是绝对不能被别国挟持的，因为里面有很多数据，也有一些核心技术，在全球没有达到社会共产之前，国与国的争端依然存在。 两个人就挨边坐着，宋明月看她一颗心就挂在这件事上，压根没空理他，心里叹了口气，在她脸侧吻了吻，拿小视频给她看，“笨蛋，不是已经教你怎么看追踪仪么？” 陈清雪就接过来看了看，吃惊问，“明月，我们折回去了一小截了。” 宋明月就拉着她的手把玩，点头，“唐局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就接下了，目前来说我们离得最近，差不多再过五天就能到，我先把它拖到明月星上去，复刻走数据库再销毁就成。”还是他主动提起试一试的，每一个上太空的宇航员都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专业模拟训练，他也不例外，包括空间站对接，针对卫星的基本检修，都是必备技能，他主动提起，是觉得清雪肯定高兴他这么做。 果不其然，她方才还微蹙着的眉头很快就松开了，长长呼了口气，又接着看外面浩瀚的星海了。 陈清雪有点晕太空，但是以后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必须适应一下。 宋明月凑过去亲她，忍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表示，就忍不住开口轻声说，“清雪，我主动跟唐局说出任务的……” 哈哈，这是要邀功么。 陈清雪回头看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精致俊美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薄红，不由就眉开眼笑起来，拉过他的手亲了亲，哈哈乐道，“谢谢明月，我代表m国人民谢谢你。” 宋明月就凑近了亲她，要奖励，陈清雪陪他闹一会儿，等他过分了，想起一件事来，就忙摆手阻止他，“明月，明月，给你看这个。” 陈清雪就把宋明月的手拉到了小肚子上，宋明月有些滚烫的掌心就在上面不住摩挲，心情愉悦，“软软的，非常舒服，清雪最近长肉了，长胖了。” 啊，这个呆子。 陈清雪眼里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小天使还没到来，她已经怀着无尽的期盼了，“明月，我给你一个惊喜，以后你教我怎么开飞船好不好。” 陈清雪一直想学，想摸清楚这些个大家伙，但是宋明月肯教她理论知识，就是不肯教她操作。 宋明月拥着她的掌心就是一顿，“清雪为什么想学，我会的，清雪就不用学。” 陈清雪摇头，看着他幽暗得看不出情绪的瞳眸，忽而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噗嗤乐道，“明月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会以为我学会了以后，会自己开着飞船丢下你就跑了么？” 宋明月不说话，陈清雪凑近了在他唇上吻了吻，又拉住他的手往肚子上放，看住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对天发誓，对这片宇宙发誓，哪怕学会了开飞船，也绝对不会丢下明月，一辈子也不会，我需要明月，孩子也需要一个爸爸。” 宋明月就呆了一下，“孩子？清雪你愿意给我生孩子么？”要是他自己可以生，他肯定已经生出一百个了！他想要他和清雪的孩子，融合了两人的骨血，那象征着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相识相知最好的见证！ 陈清雪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米牙，“嘿嘿，对的，两个月了，明月你要当爸爸了。” 天呐！这是真的么？ 宋明月都不敢相信，“真的么？清雪！” 意识到自己真的怀上宝宝以后，陈清雪和宋明月一样不敢置信，她怕宋明月失望，是一直等着确定了，才打算告诉宋明月的，这时候听他问，就嗯嗯点头，“是真的，千真万确！” 天哪！ 宋明月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翻腾头，贴在她肚皮上的手掌拿开，又才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然后唇角就一点点乐开来，像是得了整个银河系一样，看着妻子傻乐，“清雪，你对我真好……” 她也很感谢上天赐予的这个小礼物，本来以为她体质特殊，很难怀上的，陈清雪拉住他的手摇了摇，示意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要有一些产检仪器，还有需要小婴儿的用品，奶粉之类的，是不是需要先回一次地球。” 宋明月就站起来了，喜眉乐目地说，“清雪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虽然他知道清雪忙不得生宝宝，也不会想生宝宝，但是他还是会有奢望，早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这条太空船里甚至就有婴儿房！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梦想成真！ 72、飞鹰 一整个套间藏在了飞船又显眼又容易被忽视的地方, 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还别有洞天, 两个月了，陈清雪天天都在飞船里来来回回逛, 自以为已经摸透所有地方, 跟着宋明月进去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呆了。 飞船体量太大, 她已经目测不出来了。 宋明月心情愉悦，非得要扶着陈清雪走，还打算在除了厨房之外所有地方都铺上地毯, 生怕她磕到碰到了, 整个人进入了一级戒备。 陈清雪被他逗乐了，“明月你干什么，很早之前我们不就讨论过啦，我是异能者, 怀孕不会有妊娠反应，和平常不会有什么两样, 生产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痛苦, 并且宝宝也还小，都没成形，你这样, 自己也会很累的。” 他知道, 但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宋明月给她开门，先给她看医疗室，里面设备齐全, 连保温箱什么的都有。 宋明月先给她做了一个基本检测，确认是怀着小宝宝了，然后宋明月就趴在陈清雪肚子上，看着仪器里显示的孕囊傻笑，还要听听宝宝的心跳声，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血脉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只要喜欢，就会非常喜欢。 陈清雪哭笑不得地推了推轻轻伏在她肚皮上的脑袋，“现在还这么小，肚子都还是平的，明月你不要太激动了。” 反正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宋明月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那股开心劲，都赶得上两人互相表白的时候了。 婴儿房也是精心布置的，一间粉色的，一间蓝色的，都非常梦幻，粉色的有公主床绒毛玩具，蓝色的有各种小智能机器人，被褥衣服什么的应有尽有。 陈清雪忍俊不禁，“明月你这是想要一对双胞胎宝宝么，我们双方的家庭好像都不太有这样的基因。” “没有，小天使就用粉色，小淘气就用蓝色。” 宋明月喜眉乐目，走到里间，打开无菌储物柜，给她看装在里面的奶粉，“都是我检测过没问题的，不过不一定能用上，到时候我养一头羊和一头牛，可以弄鲜奶当场处理给宝宝喝……” 八字还没一撇呢，想这么远，陈清雪是真的要被他笑死了，“明月你真的是个天才，不仅仅是在脑瓜子方面……” 她肯定是在笑话他了。 宋明月有点脸热，那样的行为确实是有点蠢，但他想给她和宝宝最好的，宋明月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来，“清雪，你愿意去‘希望一号’么，想回地球的话，完成任务我们就回去了。” 陈清雪摇头，“唐局说的对，必须找出能量异变的原因，才能从根本上治理这种自然灾害，还有既然‘希望一号’上有生命体要素，那么我们可以尝试把它改造成适合人类居住的家园，给未来准备一条后路。” 唉，她真是，宋明月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样想，毕竟她都把这颗星球命名成‘希望一号’了，以前他不会在意这些事，就像他当初给她笔记本，她捐给了国家一样，她喜欢给，就给了。 现在又有点不同。 以前对她这样的行为没什么感觉，只想着要努力赚钱给她，保证她以后干什么都不会为钱发愁，现在是觉得她这副模样很可爱。 宋明月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看着她认真且高兴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说更多，“还有一颗上面也有生命体要素——以后我还能找出更多。” 哈哈…… 陈清雪看着他不住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在太空开荒了，希望会有个好结果。” 宋明月凝视着她的笑颜挪不开眼，问道，“那清雪不挂心下面了么？”他这段时间把她天天雷打不动留意地面新闻的模样看在眼里，并不希望她着急挂心，所以才问她要不要回去的。 陈清雪摇头，“毕竟是祖国，在哪里都会记挂，不过我们要做的事也很重要，还是先专注在任务上吧。” 宋明月点头，手腕上的腕表震了一下，看是唐仕群，就接通了。 唐仕群声音很凝重，“又有两个国家的运行卫星出现了问题，应该是群体性事件，具体是什么原因暂且不明，你们过去的时候小心，飞船贴上国标，免得和其他国家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宋明月点头，“帝都时间十二月28日早上9：20分到达，让航空局和工作站的同志随时保持联系，先把十、十五的设计图纸传给我。” 唐仕群给他传完资料数据，又交代了好些安全事项，挂了通讯器，直奔航天局了。 时间不紧不慢，距离航行到十号、十五号附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宋明月所有的注意力都扑在了图纸上，重要部位甚至还打印出来了，铺开在办公桌上看。 陈清雪也不打扰他，只是卡着时间让他喝水，或者是休息一会儿，然后她就在旁边看书什么的。 航空航天技术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一段历史了，能保证基本的安全性，但太空里依然充满着未知性，未知的领域，未知的危险，宇航员被称为国家的、民族的、乃至于世界和人类的宝贵财富，除了因为航空航天本身对未来的意义外，就是因为它的危险性。 每一个宇航员都必须要对他的工作对象了如指掌，宋明月精于此道，再加上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还肩负着妻子和宝宝的安全和未来，做得就格外认真专注，甚至照着图纸资料重新建模模拟试算了一遍，直到完全掌握这两颗人造卫星的所有参数数据，把卫星的组织结构全部装进整个脑子里。 他两个原本就不是好玩乐的人，这半月以来就更少了，每天除了工作学习外，就是保证充足的睡眠，陈清雪也开始学习如何操控小飞船，等十二号这天，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宇航员，却也不是完全的两眼一抹黑了。 陈清雪待在大飞船里，宋明月用中型航天器和十号、十五号对接，看能不能检修好，如果不能，直接拖拽走就成。 飞船行至地球轨道运转范围内后，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还没进去自动检索系统就发出了警报声，“警报，警报，前方有流弹，正以894m/sz的速度袭来，目视范围内数量为55颗。” 飞船的壁非常厚，全面铺开装了隔震设备，声音也不会在真空中传播，但宋明月在飞船的表皮层贴了应变片，一旦被碰撞，船里的模型就会发出模拟震动，现在整个船身至少有十多处显红了。 陈清雪站在模拟器前，有点紧张，看看上面闪烁的红色指示灯，又看看宋明月。 说实话在地面上她是个狠人，基本无敌了，但是到了外太空，她就变成了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废人了，这也是她硬着头皮啃这方面的知识的原因之一，必须要尽快掌握这些新知识，避免在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成为拖累。 付出就有收获，至少现在她知道对飞船来说，这样速度的子弹对飞船造不成伤害，而且宋明月显得格外沉稳。 她就安定了很多，在太空靠武力不好使，得靠脑子，陈清雪站在旁边看着宋明月的容颜，看着看着就发现，这个男同学侧颜好看，下颌线条流畅，这时候面色沉稳地看着远方，竟透出丝丝坚毅来。 帅。 陈清雪突然就get到了这个字在宋明月身上产生的能量，陈清雪就一直看着，有点回不了神…… 梺！眼下这是什么时候，她在想什么。 陈清雪晃了下脑袋，有些不自在，见宋明月安抚地看看她，觉得自己脸有点热，连忙问，“真的有外星人么？” 有没有外星人不确定，但是这些不是子弹，是残片，还有一些陨石。宋明月神色微凝，把望眼镜递给了陈清雪，“有卫星、或者是空间站爆炸了。” 距离十号、十五号卫星分别还有二十一公里，三十一公里，宋明月校验了飞行轨迹，线了航天局。 下面得到消息的时间还早一些。 周老教授接的线，“e国‘天鹅1号’卫星撞上了偏轨后的逆水浮星，已经爆炸了，目前猜测这些浮星是受上一次mix小行星爆炸冲击影响才偏离了运行轨道，导致卫星发生碰撞，必须尽快撤离九州十号、十五号，注意安全。” 宋明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温声道，“把目前各个国家正在运行的行星、空间站数量、类型、分布、运行速率资料发一份给我。” 地球附近这一片星空，目前来说已经不干净了，不能运转、失去控制的卫星如果不及时清理掉，一旦爆炸，那么四处乱飞的残片会像流弹一样，随时误伤各个国家的卫星、空间站，像墙推墙，一个连带一个，最终造成片区性破坏，有些继续飘在太空中形成太空垃圾，被气体浮星吸附，或者是继续干扰正常卫星，有些腔体因为燃料的助推落回地球，会消失在大气层里，也会落在地面，造成地球灾害。 因为这些漂浮不定的残片，九州十号、九州十五号的撤离任务就变得紧迫了起来，宋明月看了看时间，换上宇航服，交代陈清雪，“清雪，这里是太空，出了飞船就会非常危险，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擅自行动，知道么。” 陈清雪知道轻重，垫着脚尖给他带上盔帽，帮助他检查宇航服是否有破损，含氧量是否充足，来来回回确认了三遍，才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的，明月你自己小心。” 宋明月想着她的脾性，又站定，捧着她的脸，定定问，“能保证么，我不会有事，但你必须做保证，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不能擅自行动，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和宝宝。” 陈清雪郑重点头，“好的，明月放心。” 飞船底部的仓库口开了一道门，宋明月驾驶着一架中型飞船追在神州十号后面，调整运行轨道，计算速率，周志临和他核对。 ‘九州十号公转速率8.0公里/s，探路者十六号飞行速率目前为7.0公里/s，距离相隔10.856公里，核准无误。” 要避免碰撞完美对接，必须得计算精准时间和速率，宋明月虽然不需要程序帮助，但谨慎起见，还是听人工智能测算仪报备了一遍预测定对接过程，才开始做对接准备。 “提示，相距3公里，速度差额0km/s，角度偏离15°。” “提示，相距1.5公里，速度差额-1.6km/s，中心点角度偏离9°。” 九州十号是老卫星，用的还是最传统的接头，稍有不慎就会因碰撞而相互伤害，周志临秉着呼吸看着，并没有说话，这是宋明月第一次做对接。 “提示，相距0.8公里，速度差额-2.0km/s，中心点角度偏离1°。” 不紧不慢的机械音平稳地倒数，航天局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过程却非常精彩顺利，周志临甚至不知道宋明月用的多少速度多少角度，只听从通讯仪里传来撞击声后，显示器上就发出了询问是否锁定的语音提示。 接着是宋明月沉稳的声音，“对接成功。” “啊，成功了！” “好顺利！” “这次航天器怎么这么乖了，指哪里，打哪里。” 整个航天局忙碌了十几天，为的就是这一刻，哪怕这样的对接已经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还是会很紧绷，整个航天局都是欢呼声。 陈清雪在飞船里，也收到了讯息，轻轻呼了一口气，站在窗户口用望远镜看九州十号，宋明月要单独在那待一段时间，为了检修卫星。 宋明月开舱进去，一边检查一边安慰陈清雪，“清雪我很好，不要担心，有了前辈们的经验，现在九州的对接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陈清雪屏住了呼吸，“我没有担心，我相信你。”这真的是宋明月脱离她保护的第一天，她完全不能掌握他的情况，这感觉非常糟糕，她也有点能理解她在外出任务时，明月糟糕紧绷的心境了。 时时刻刻都担心危险发生。 总共用了不到两小时，两小时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好在有惊无险。 “撤离九州十号成功。” 接着是十五号，说是起火短路，好在有惊无险没有烧起来，换上新的校准仪设备，就可以了。 陈清雪一直用望远镜看着，然后在很远的地方发现一团火光亮起来，脑袋一懵心跳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失声大喊，“明月，小心！有着火的舱体朝你那边飞过来了！” 73、挺好 陈清雪就想往舱口奔,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要救他，但只听得一声砰响, 那边飞船竟然拽着十五号卫星弹开了, 火团擦肩而过, 惊险之极。 那驾编号为018的中型飞船是v6.0b型机是标准的九州制造, 现在像一只灵活的雄鹰一样，在浩瀚的星海里拉出流畅又美丽的线条！ 陈清雪呆了一呆，拿着望眼镜凑近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看显示屏上的位标, 确认018和十五号没发生事故，心里真是喘了一口大气。 陈清雪想出声问，但怕干扰他，就一直忍着, 长长呼了口气，安定下来后回想起刚刚他避开危险那一幕, 心中不免要赞叹, 他的操纵真的是又准又及时，他手底下的机器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他指哪里, 打哪里。 地球上的工作站能连接飞船的一部分数据, 但通常都比较滞后，周志临听到通讯器里的碰响声，也为宋明月捏了一把汗。 宋明月知道妻子会担心, 一边稳住机形，一边检测十五号的受损情况，一边开口和陈清雪说话，“清雪，我没事，不要担心。” 陈清雪点头，“明月你刚刚很厉害。” 宋明月失笑，操控着飞船又躲开了一团撞击物，给周志临报告了一下情况，“一切正常。” 周志临放下心来，“万事小心。” 宋明月应声，通讯器又接回了妻子那边，正要把飞船开回去时，无线电频里传来了一段杂音，是外文。 “呼叫莫基，呼叫莫基，这里是冰雪号空间站总指挥官艾勒斯，冰雪号已经毁坏，幸存者两名，求救，求救，含氧量最小值30%，需要重新指派任务，撤离‘奇狐号’任务失败。” 用的是e国语言，宋明月和陈清雪都听懂了。 e国是最早研发航空航天技术的国家之一，在这一块上一直是世界领先水平，入这一行当的学子们，不懂e国语言是不行的，宋明月也不例外。 陈清雪更是了，听到后立刻就给宋明月重复了一遍，“明月，有人求救。” 这是短程电波频，接收到这样的信号，通常都说明离得不是很远，当然这个不远，是针对太空来说的。 目视范围内看不到，宋明月交代陈清雪，“清雪，打开飞船所有的灯壳，开灯，然后去无线电波室，6号频道，尝试发布探路者18号卫星信号，接收两百公里内的所有信息。” 陈清雪立刻照做了，整个十八号舱体外壳上内嵌了七百六十五处船灯，一打开，飞船就变成了一颗会发光的行星，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 打开无线电波搜集仪后，大概有五个不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很明确。 这时候陈清雪精通各国语言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基本上只要对方说话，她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m国kld号国工作站，请提供贵方坐标，可临时救援，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求救，——————参考坐标：y国‘deam\'号卫星东南方向56公里。” 不同语言，不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坐标的参考系统也各类不一，但这艘飞船上有星云图，利用脉冲星导航系统，基本上能大概定位到各个太空坐标，另外还有一个换算器，陈清雪只要输入大数据，飞船会自动转换统一，这为找到求救着提供了很有力的技术支持。 陈清雪整理输入，准备就绪，就等着宋明月回来了。 时间紧迫，宋明月一进船舱这艘‘探路十八号’就得出发了。 为避免意外，宋明月先拆了九州十号、十五号的动能舱，陈清雪则在观察室里守着，一边接收无线电，一边留意着仪器表上的各项指标，留意随时会发生的突发事件。 “快看！那是什么！” “有光！那边有光！” 詹姆斯和同事克里斯坐在已经脱离主舱的控制室里，原本是背靠背坐着相互取暖，闭着眼睛将呼吸频率降调最低，并尽量节约能量，被从圆孔窗闪进来的亮光刺得无意识避让了两下，接着睁开眼睛看了看，确实有光，还以为是自己生了幻觉，和同事嘀咕了一声，“我已经产生幻觉了么？” 克里斯坐起来凑到窗户边去看，喃喃道，“确实，我看到极光了，还是带着纯红色旗帜的极光……” 红色旗帜？ 跟他的幻觉一模一样？ 詹姆斯猛地晃了两下脑袋，他们已经在这个没有控温设施的小舱室里缩了很长时间了，没有水没有食物的低温环境下，很难说他们是先被饿死，还是先被冻死，目前来说冻死的概率比较大，虽然上来之前，就做好了会有生命危险的准备，但这个等死的过程十分难捱，他们一个是科研家，一个是空间站宇航员，能从爆炸的舱口逃离升天，已经是奇迹了，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 已经有两个朋友消失在太空中了。 他手里捏着的是朋友的家庭合照，进舱的时候这照片被劲风灌进来，他顺手就抓住了，队友脖子上骑着个两岁的女孩，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笑容灿烂，天真可爱…… “詹姆斯！快醒醒，我们有救了，不是幻觉，是九州的旗帜，他们的旗帜总是这样鲜艳的颜色！他们在放信号灯！” “詹姆斯！快醒醒！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想办法让他们看到我们！回家的路就在眼前，不能就这么死在这！我们甚至可以请求他们帮忙搜救艾伦和艾勒！” 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但克里斯的声音是兴奋的，像是已经得就了一般，充满了干劲，因为看见了活着的希望，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他们百般挣扎，百般的坚持，是有用的！ 搜救！ 詹姆斯大口喘气，重重拍了两下已经耳鸣头晕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些，打开了唯一的手电筒贴在玻璃上，“有一个降落伞，放出去，虽然飘不起来，但是是彩色的，火焰一样的颜色，他们会注意到我们的。” 如果没被发现，线又恰好缠住坠物，那么他们两人可能真的就死在这了，但眼前的情况不得不尽力一搏，“先展开，从舱顶扔出去！” 彩虹一样的颜色随意飘散起来，陈清雪看见了，急忙唤正在拆卸机器的宋明月，“明月！发现求救信号！” 宋明月就搁下手里的工具和头盔，快步走到操作室里，估测对方的位置，加快速度驶过去。 陈清雪听到了无线电波里有好几个杂音，“d22.6/b99.6、78°方向有一个，含氧量10%，我们得快些，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宋明月宇航服还没脱下，等差不多开有一公里的时候，无奈朝陈清雪说，“还真用上了，需要清雪你帮忙，听我指挥，即是调整飞船的速度和角度，我需要出去帮他们一下。 陈清雪点头，“明月你要非常小心。” 为了防止意外，基本上每个飞船外部都会焊接一定数量的脚蹬和攀爬梯，宋明月必须把牵引绳递给他们，这比空间站对接都难很多，一不小心掉下去，基本上很难生还。 “它看到我们了！看到我们了！“ 克里斯欢呼大喜，哪怕对方看不见，还是在舱体里不住挥手，詹姆斯查看过两人的宇航服，“含氧量5%，但是衣服里还有一点氧气，应该够我们支撑的，我们得出去。” 挂锁挂在爬梯上，宋明月攀爬在飞船的侧面，陈清雪可以通过模拟器上的红点一动判断宋明月的位置，她正坐在操控室面前，时刻待命。 “清雪，加速10%。” “侧转20%” “是。” 陈清雪秉着呼吸操控，精准地达到宋明月要求的速度和角度，宋明月朝从舱体里探出头的人挥挥手，意思是让他们把牵引绳挂在小舱体上，但如何把牵引绳甩过去是问题。 还是太软了。 或许以后他可以研究出一种吸附性牵引绳，“右转15°，减速5%，缓慢靠近。” “是。” 陈清雪按照指示挪动，宋明月卡着时间点把牵引绳扔出去，第三次的时候被对方抓住了，但由于惯性作用，他整个人都跌出了舱体，后头的另一个同事企图拉住他，两人便穿成葫芦串一样掉在半空中了。 抓紧了！ 宋明月朝两人打了个手语，一手抓着盘梯，一手将背篼里的滑轮拿出来，固定在脚蹬上，开始摇手柄。 詹姆斯回头看看漂浮在空中半残的飞行器，还有像飘在水面一样的大型降落伞，给宋明月打手语。 虽然带着手套看得不是很明白，但宋明月明白他的意思，希望能将这些残片一起拉回去，因为留在这里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别的卫星造成致命伤害。 唉，宋明月基本能确定这些就是和妻子一个理念信念的人：哪怕牺牲性命，也不会让地球遭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宋明月点头，两手一挽整个人悬空挂在了飞船外面，牵引绳上挂了一个小型喷射器，可以帮助宇航员在太空里前进或者后退。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交接就顺利很多，詹姆斯背上助推器，把挂钩拴在残体上，整个人也拉在了残体外面的脚蹬上，朝宋明月示意可以了。 滑轮是自动的，差不多时候宋明月就让陈清雪打开侧边最近的舱门，把这个已经脱离得只剩下两平方米的内腔推进了飞船，算是解救完毕。 几人并没有空闲的时间，宋明月重新回来操控飞船驶向下一个营救点，陈清雪负责接待这两位已经完全缺氧窒息了的宇航员。 几乎是脱下头盔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开始大口喘气，他们的航天服里氮含量超标，再晚一会儿，就会发生生命危险，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詹姆斯喘过大气来，甚至没来得及感慨这一座巨大得像城堡一样的飞船，朝陈清雪问，“可否申请一艘贵国的救生舱，我们两个同事不幸罹难，我们想尝试搜救一通。” 说的是e国语言，但陈清雪和宋明月都听得懂，救一个是救，救两个是救，宋明月立刻放了一艘出来，并把现有的其他罹难者的位置讯息发给他们，“320分钟后在d22/c332/g640坐标汇合。” 两人大喜过望，拿了四套航天服，还有一些水和食物，立刻就启程了，两队人分头行动，效率就高很多，宋明月赶到y国‘和平号’空间站点，救起一个航天员时，m国飞船正急速往这边赶来，两队人马打了个照面，却并不像在地球上那样剑拔弩张。 飞行员朝他们敬礼。 陈清雪就回了一个。 出门就代表着国家的脸面，宋明月也回了一礼。 然后两帮人马调转头，进行下一次搜救。 总共八个人，代表五个国家。 九州、m国、y国、e国，全部搜救完毕，由m国做一个交接，将其余三国的友人带回地球去。 m国的两个航天员本身就是军人出身，身形健硕，长相英俊，答应带人回程，但走之前提了一个建议，“根据目前来说不完全统计，距离地球280公里这一层有八颗人造卫星被撕成了碎片，漂浮在太空里，不乏还带有燃料舱的残留舱体，无论是继续漂浮，还是往下层坠落，都会对地球造成威胁，近一周来，已经有一大半地区陷入了通讯紊乱瘫痪的困境，还有将近三十六个城镇地区遭受了陨石坠物袭击，死亡数十万人，是否启动联合清扫行动？” 其它几人虽然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但依然义无反顾。 九州航天局局长、国安局局长、周志临老教授自通讯器里听到了这些话，立马做了决断，“参与太空清理行动。” 宋明月应下了，随即启动了‘太空清扫’任务，由他给其余三家提供飞行器以及分解液，还有延长包括m国在内的食物、染料补给。 宋明月本来打算穿越虫洞的‘九州探路者18号’，就这样没有一丝遮掩地露在了全地球人面前。 这一次卫星大动荡给地球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伤，人人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关注着遥远的星空，为已经牺牲的航天员哀悼，也未正在辛苦清扫的幸存者们祈福。 这一次太空行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九州、m国之间紧张的国际关系，少了很多刀兵相向的事，唐仕群是没想到宋明月带着妻子悄悄上个太空，还能上到全球人民的视野中去，现在两人彻底成风云人物了，“今年有两个项目被联合国评为地球卫士了。” “一是留邑旧址绿洲改造，将八百平方公里的焦土改造成了绿洲，二就是这一次的太空联合行动，九州出了大力气，目前来说国际上一片好评，人人称颂的。” 赵毅蹙眉，“太扎眼了。” 确实是扎眼，尤其宋明月，几乎成了全球年轻人狂热追求的对象，盛况不比陈清雪经历过的后世差，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是金子总是会发光，哪怕在外太空。 宋明月在重新规划路线，陈清雪坐在他旁边，最近这段时间，她对宋明月的认识真的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宋明月鼻梁上架着眼睛，还金丝镶边，这么老气的眼睛搁在他脸上，格外斯文好看，光看着就不能想象他操控飞船灵活自有的模样，还足智多谋，基本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啊啊啊，就没有难得倒他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厉害，但这一次体会最深，感觉非常不同。 宋明月察觉到妻子的目光，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不知道为何，心里就过电了一样的酥麻了一下，悸动无比。 宋明月看了眼她已经有点弧度的肚子，迟疑问，“清雪你想要了么？”他们确实很久没有双修了，因为太忙了，而且她怀了宝宝了。 陈清雪听懂了，脸色爆红，伸手就揪了下他的耳朵， “你乱说什么！” 宋明月疼疼喊了两声，也不挣开，又喜欢她脸上的红晕，凑过去吻了吻，“嗯哼，是我想，但是为了宝宝，我很能忍。” 陈清雪笑起来，给宋明月看视频广播，唐局传来给她的。 里面就是采访，画面就是这样的，颜色各异、发色各异的女孩子给宋明月告白： “宋教授，我要嫁给你！” “宋教授，我爱你！” 之类之类的，甚至还有男孩子，陈清雪看完，纳闷问，“唐局总给传这样的视频做什么。” 宋明月究就看着她，眉眼含笑，“让你吃醋。” “哈哈。”陈清雪就乐，点头，“是有点醋了，不过明月你这次跟以往有点不一样啊，处事特别积极，当时说救援也是，非常大方。”也不是说以前的宋明月不大方，但是他通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很过问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是压根就不在意。 宋明月摇头，顺手而为，他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守护她想守护的东西，将来或许会成为他工作的一部分，这样也挺好。 74、探路 一整个太空清扫持续了足足两个月。 詹姆斯和其他人一样惊讶宋明月他们能支持住这么多人的补给, 还有提供了四架中型飞船, 完全是崭新的。 出了地球，到了广阔浩渺的宇宙, 人类就只算是里面的一粒尘埃, 哪怕是五个国家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凑在一起, 都不约而同地暂时放下了争端和偏见, 因为面对的是地球共同的危机。 e国人偏豪爽，詹姆斯对于‘探路十八号’的事非常好奇，和宋明月陈清雪混熟了以后, 就直接问了, “你们带这么多飞船，要做什么？” 其实表露出来的，还不到总物资的千分之一，那四架中型飞船也只是三分之一。 还有更小型的, 在下面的停机舱里。 宋明月准备了三个月的量，全部搬出来单独放置。 储备粮食好说, 通常预备登上太空的飞船都会准备一到两年的补给用品, 所以供七八个人吃上三月六月，不是多大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这四架飞船, 还有布置得像家一样温馨舒适的船舱, 看起来就像是来度假的。 这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唐仕群甚至特意嘱咐过陈清雪，让她在这件事上一切都听宋明月的。 宋明月撒起谎来，格外从容真诚, 连测谎机都测不出来，“自从mix小行星爆炸之后，我们航天局就担心类似的爆炸会再度发生，派我们上来，是打算长期飘着，记录各个天体浮星的出生、发展、运行规律，完善银河系星云图，提前做好准备，甚至想尝试在太空就把这些不定时炸弹解决掉，避免出现第二个‘留邑大挪移’。” 宋明月这半生的履历、还有高产的研究成果，足够大家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且詹姆斯本身来说就是性格非常豪爽的人，否则也不会直愣愣开口就问。 詹姆斯点头，旁边克里斯也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提议，很具有前瞻性，詹姆斯，我建议你立刻和国会联系，我们也必须行动起来，在过去的两年里，已经有两百万的e国公民遭受了自然灾害的袭击，大北雪山因为爆炸冲击波崩塌融化在，所有的雪水都流进了诺尔河，涝灾让富饶的北地变成了洪水汪洋，南边又被烤成了焦土，千万亩的小麦和大豆一夜之间化成了灰烬……如果能观测、掌握这些‘恶魔’的规律，就能避免很多损失。” m国没表态，y国的两位宇航员，也是一位科学家加一位飞行员，科学家名为海蒂，是一位非常冷静且才华横溢的女性，今年不到三十岁，也是一名军人，这是第三次等上太空了，他们的任务是登月做科研，因为‘卫星失灵毁坏事件’临时调配过来执行任务的，听了詹姆斯的提议，表态道，“我们现在的星云图比较粗糙，脉冲星导航定位系统也有很多盲点，无线电波盲区基本上占了三分之一，测绘并完善星云图，对航空航天来说意义重大，我建议申请联合合作，并不局限于我们五国。” “先从测绘太阳系开始。” 人们对银河系的认知还只是皮毛，受各类恒星、行星、宇宙小天体自身运动干扰，星云图一直算不上真正的地图，真正的星云图，一定是动态的，能尽量模拟这浩瀚星海中所有星体运行规律的。 m国的别克开口了，“这么庞杂的事，需要经年不断的测绘、观察，就算是太阳系，除了八大行星，365颗已知卫星，依然有数以万计的小行星，这些行星交互影响，关系复杂，我们几代人能做完，恐怕到人类灭绝的一天，也做不完。” 海蒂很坚定，“既然是未知，那就需要探索，这样才能找出守卫蓝星的希望，我们一代人做不完，下一代接着做，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蓝星的生存空间一点点缩减变小么，比如北地大雪山崩融化、整个地球能经得住几次，我们做一个假设，海平面只要上升五米，都会造成地球大面积极端气候，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三百年，三百年地球必定是一片废墟。” “坐着等死，不是我们人类的个性。”海蒂湛蓝的眼里都是凝重和坚定，“行星裂变加剧了这些缓生型自然灾害，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别克就不再说话了，旁边的伙伴路易斯耸耸肩，摊手玩笑了一句，“成，我们赞成，但这要看当局当政者的意思了，在我们m国，财政才是决定一切的首要因素。” 其余r国没意见，“这件事关乎人类的未来，参与的人越多，力量越大，我建议交由联合国出面组织，计划好了再分块安排。” 除了宋明月和陈清雪，这里坐着的基本上代表了整个地球航空航天的最高水平，说行动就行动，大家立马各自去组织这件事了。 分别时詹姆斯给他们留了电话和家庭住址，“mr宋，你们是非常登对的一对，这是我的家庭住址，感谢你这次的慷慨相救，如果你们来了e国，请一定让我招待你们。” 陈清雪也交换了地址，等把人所有人送回m国的飞船上，陈清雪才跟在宋明月后头，“明月，‘希望一号’有多大？” 地球要守卫，但类似希望一号这样的地方，就是黑暗彻底降临前的曙光和希望。 宋明月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摇头，“只有地球的百分之一大，它的气层是因为有一颗气体燃星和星球磁场相互左右，才稳固下来，目前含氧量20%，人类能够生存，可它没有再生氧循环，目前来说氧气也是稀缺资源。”够少数人活几辈子，但不是所有人。 开荒改造这个星球，需要很长时间。 这也是当局暂时不公开这一发现的重要原因，稀缺的资源，总会变成人类争夺的对象。 陈清雪收拾桌子，看了眼外面的星空，“那还是必须尽全力守卫地球，好艰难。”在太空和地球不是一个时间系统，看新闻7月-9月之间有好几个地方下了砖头那么大的冰雹，掉下来直接就能把车砸烂，把人砸死，虽然按照同等年限的人口数量来看，比上辈子她所经历的兵荒马乱好数十倍，但依然死了很多人，异能者还是太少了，在自然灾害面前，能救援或者保护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宋明月拉过她，让她坐下，自己收拾碗碟，“嗯，不用担心，联合国会那边发布了消息以后，周老教授他们这边会安排的。” 陈清雪问他，“明月你会参与么？海蒂说需要有一个综合性人才来处理数据，主要就是建模。” 海蒂说这个‘综合性人才’的时候，看了宋明月一眼，陈清雪就知道说的是宋明月了。 宋明月失笑，知道她肯定希望他出力，就点头，“如果周老教授他们没有别的安排，我就参与。” 宋明月说完，就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一边把东西收拾到厨房，一边安慰她，“所以不用担心你记忆中那些糟糕的事情会发生，大家一起努力，披荆斩棘，就算是血路，总也能走出一条来。” 宋同学都会说这样的话了，陈清雪心里有些动容，就跟在他后头，亦步亦趋的，“明月，那你感兴趣的事呢，以前你都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自从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他感兴趣的事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她，她这个人，待在她身边，他自然而然地就开心快乐，满足，幸福，尤其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清雪有点喜欢他了，男女之情的喜欢，她有时候就会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目光看他，反正看得他心里麻麻的，她那样看他一眼，他就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对他来说，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不知道何时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爱就爱了，这让他很快乐。 她现在就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詹姆斯他们都说了，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很般配，然后夸赞他的妻子温柔大方又善解人意，还特别崇拜他。 宋明月心情愉悦，回答她的话，“对我来说，做什么都是一样的，攻克未知的难题，探索未知的领域，都很有吸引力。” 没怀宝宝之前，他不让她做家务沾水，怀了宝宝也不让她做这些，得空还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生怕她被宝宝拖累，营养跟不上，她想到的事，不用说，他就做好了，无论是救援，还是平常吃穿住行，陈清雪心里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像小喷泉一样的喷涌出来。 陈清雪就从背后抱住了他，脑袋靠在他背上，没出声，但不由自主就自个乐得眉开眼笑的。 宋明月虽然看不见，但被她靠着的背过电了一样，麻麻的直接窜进心里，手里的碗都差点没拿稳，这样的清雪真是能要人命。 要命了，她最近对他好的简直不得了。 宋明月喉咙动了动，声音都是低沉沙哑的，“怎么了清雪。” 陈清雪脑袋搁在他背上摇摇头，“明月你对我真好。” 就是要对她好，然后让她上瘾，永远也离不开他，宋明月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笑开来，灿若骄阳。 不能表现得太傻，宋明月压住心里的欢腾，和她说话，“雪雪你是说星云图的事么？” 陈清雪点点头，有些脸热，但还是把自己有些不要脸的猜测说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明月是为了我，才答应参与的，毕竟明月你为了‘希望一号’准备了这么多年。” 宋明月失笑，“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想这么做。”上次的事件让他心里有了偏向，他孤注一掷私自带走了陈清雪，手段卑鄙又自私，站在了悬崖边上，唐局他们拉了他一把，没有把清雪硬从他身边抢走，他做下这样惊世骇俗的事，知道他的船上备了重武器，也并没有用枪口对准他，反而帮他处理好了，甚至帮助他赢得了清雪的原谅。 他很感激。 清雪和国安局，都对他交付了莫大的信任，他也想回馈这样的信任。 所以他会尽力而为，尽自己的全力，守护清雪想要守护的，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 有时候想通或者想不通，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宋明月失笑，以前赵队他们就常常说他没有政治觉悟，让他和计泽城去上政治课，现在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他对‘自己人’这三个字，有了点清醒的认识。 陈清雪也没松手，就这么搂着他转到了前面，眉开眼笑问，“真的么？明月。” 宋明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真的。” 这可真是一件好事！陈清雪嘿嘿笑，“那成，虽然我很希望明月能出力，但是也希望明月能开开心心的。” 消息传回了地球，几乎一个月不到，联合国就组织了一支包含九十个国家总共三千人的航空航天队伍，分块分批次分进行观测任务，最后由m国、九州、y国、e国、r国这五国打头做数据会整，成员名单也定下来了，宋明月作为处理数据的科研家，真正起作用是在后面。 这中间还有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所以两个人继续干活，先把收集起来的卫星浮渣送去明月星埋起来，从这里去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陈清雪多数时候要么是学习，要么就在飞船的最上层，用望眼镜观察神秘的银河系。 还有五十公里到达目的地时，陈清雪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抹红，在灰白色的星球上不是很明显，陈清雪挪动望眼镜跟了一段，飞船会在星云图上显示坐标，根据这个陈清雪就能看出这是什么星，陈清雪飞快地瞟了一眼，就是一颗不知名的小行星，数据显示九州从未登录过，也没有这颗星星的各项参数数据。 陈清雪调整了飞船的飞行速度，立刻叫正处理数据的宋明月，“明月！你快来看。” 确实是一面红旗。 带五角星那种。 “去看看。” “是冰，冰质星。”宋明月神色微凝，调换了目的地，用了最快的速度。 陈清雪知道温度会很低，立马去换上了航天服，把宋明月的都拿来了。 飞船停在上空，冰块把红旗冻成了琥珀石一样，放眼望去都是冰山，白皑皑的一片，探测器显示温度-103°，对太空来说并不是很低，因为这里离太阳系不算太远的缘故。 无风。 陈清雪目光飞快地在一片白冰里搜寻，除了被冻住的红旗，并没有发现任何和航天器有关的东西。 陈清雪目光落在那面旗帜上，忽而浑身一震，和宋明月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骇。 宋明月飞快地带上头盔，开了船舱放了二十个无人机，二十个探测器贴面检测，不到三分钟就反馈了数据，“冰面厚度1.15米，可承受压强130mpa，摩擦系数0.014，温度-135°，检测范围一千平方米，检测完毕。” 宋明月开出了一辆行车机，车上装了钻孔工具，朝陈清雪道，“清雪，你带着宝宝，就在这里待着，我下去看看。” 陈清雪想跟着一起去，但没跟宋明月起争执，只点点头，“明月你小心。” “提示，提示，冰下一米处发现密度变化，断层明显，请注意，请注意。” 红色的国旗其实不是旗帜，而是航天器舱身上的国旗，这片红色几乎裹住了一整面，因为显眼，也因为这样的白冰，才会侥幸被发现。 【九州探路者七号】j-8901航天器。 宋明月和陈清雪通了一声气，“是探路者七号。”按照这一款航天器的普通速率，可能一个月前才刚刚到达，如果被冻住的时间不长，那么还有生还的可能。 陈清雪心都揪在了一起，刚想下去帮忙，就听飞船滴滴滴想起了警报声，“警告，警告，检测到九级漩涡风暴，距离三百米。” 陈清雪抬头就看了远处像山脉一样席卷来的风暴，情急之下整个人就飞窜了出去，不过一瞬间就把宋明月卷回了船舱，滔天的浪潮拍打在船舱上，虽然飞船因为悬在半空中，受到的冲击小了一些，没受什么震动，但被海水淹没冲击的感觉还是让陈清雪震骇不已。 骇浪随着风暴一起卷走了。 宋明月被紧紧抱着，反应过来陈清雪干了什么，又气又心疼，忙拉住她上下检查，“你干什么，说好你乖乖待在这里的，你要吓死我么？” 陈清雪紧紧抱着他，呆了一呆又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惊喜不已，“明月，明月，我能用异能，刚才我出去了，用精神力把你卷进来的，没有任何问题！” 宋明月尽量平稳了呼吸，看她确实没事，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你下次——” 风浪过去后又是一片平静，陈清雪拉过宋明月，“我试试能不能用精神力破开冰面。” 宋明月知道她救人心切，深吸了一口气，暂且把要出口的话全压了回去，下了船舱，把被骇浪吹得翻到在一边的带不机翻回来，看她当真在掌心里凝固出了一把大砍刀，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车绑在飞船上的，牵引绳能抗住十级一下的风暴，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清雪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 陈清雪不理会他小老头一样的啰嗦，如果能在太空中使用异能，那么事情会好办很多，陈清雪知道不能随便破冰，就问宋明月，“明月，从哪里开始破。” “以探测仪为中心，扩出去半径十五米，全部挖开，我再用飞船把它钓出来。” 陈清雪应了一声，飞跃到了半空中，精神力凝结成实质，飞快又精准地开始切割冰面，然后甚至没等宋明月反应，她就已经把这一大块‘冰砖’取出来了。 陈清雪怕宋明月啰嗦，连忙保证道，“明月，我和宝宝都没事，你快溶解了，救人要紧。” 宋明月只得照办，这下钻机和切割机都用不上了，“-101°，里面温度还要高一些，没有进水，还有希望，清雪你试着用精神力从舱顶切开，10cm，10cm的来。” 任何刚硬的材质在陈清雪这样的异能人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剥开这一个被冻脆了的机器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开了。” 偌大的航天器两半分开来，露出里面的设备，陈清雪一眼就看见了靠墙边放着的休眠舱，还有正中央摆着的一个制热机。 已经没有温度了。 但里面的一些仪器还有滴滴的响声，启动装置已经完全失灵。 两个宇航员正安静地躺在休眠仓里。 1-【七号探路者指挥长王庭】 2-【七号探路者飞行员封涛。】 旁边另外一个是空的。 3-【七号探路者科研人员孙青】 陈清雪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其它人，鼻尖一酸就红了眼眶，和宋明月一起开休眠仓。 右边的打开了，但是没有动静，陈清雪没敢摇，问宋明月，“明月，你来给他检查……” 她声音都是发颤的，王庭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可能是一天前，她用精神力探测出来的。 左边1号里的人呛咳了几声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还来不及惊喜，就看见了旁边被陈清雪扶出来的队友，嘴唇抖动几乎立刻要嚎啕大哭出来。 却又强忍住了，朝陈清雪宋明月敬礼，陈清雪先把简易的呼吸机给他，立马奔回去取了一套宇航服给他穿上。 “我们是九州探路者十八号，宋明月，陈清雪。” 陈清雪给他看了宇航服上贴着的国标，敬礼，“请节哀。” 封涛虎目通红，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七号探路者飞行员封涛，于2067年在指挥长王庭的带领下，和科研工作者孙青、飞行员向东名一起执行‘七号探路任务’，有紧急情况向组织汇报，请求立刻连线。” 75、新生 陈清雪立即联系了唐仕群, 说明了情况。 封涛在破损的船舱里翻出了一个防水袋, 相机内存还能用，宋明月把数据提取出来, 传给航天局。 这个期间, 封涛已经快速地换了一身宇航服, 吃了点东西, 喝了水，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精神，此刻正站在星云图前, 指着一颗褐色的星球, 讲述他们的遭遇，“按照相对时间来算，我们应该是三年前到达的‘lu9号行星附近，然后被狂暴风卷入了一个风洞里, 进去之后我们和地面就完全失去了联系，完全接收不到了信号, 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是风洞, 孙研究员发现的，我们找不到出口。” 宇宙中存在这样的缺口，连通着另外一个世界, 但整个宇宙都是在运动, 想要捕捉到它的变化规律并不容易，宋明月能找到通往‘希望一号’的移动坐标，也是纯属偶然。 宋明月在相机内存里发现了新东西。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影像, 后面越来越清晰，再然后拍到了一些清晰的画面。 陈清雪惊愕不已，“那是什么——在哪里拍摄的。”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初赵毅他们看到异生生物时的感觉，震骇、不敢置信。 “那个地方太可怕了。”封涛虎目里都是红血丝，神情里还带着心悸和骇然，还有因为队友牺牲逝去的痛苦和难过，“根据孙青的说法，我们进去的地方只是第三方宇宙的边缘区，很荒凉，但依然能看得到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封涛把贴身放着的一个资料袋从旧的宇航服里拿出来，递给了宋明月，“四年，孙研究员所有的成果都在这里了。” 宋明月接过来飞快地翻看了一遍。 环境测定，包括地质地貌、酸碱度，大气层状况、空气成分基本上都有具体的数据，宋明月大概估算了一下，“一个已经资源几近枯竭了的星球，数十万年前，可能它和蓝星一样美丽。” “一群‘野蛮人’。” 宋明月根据孙青留下的资料，大概猜测了一下。 一种高等智慧生物，经过数万或者更久远的发展，科技高度高度发达，但思维能力半退化，介于半人半兽之间。 曾经有科学家做过这样的猜想，当科技发展到了极致的层面，人类的大脑开始逐步退化，大概这一种智慧生物的进化过程就类似这种猜想。 如果按照文明等级来说，这是高等文明，但已经是一种不寻找出路，就已经濒临灭绝的高等文明。 食物：异种生物，包括食人兽、寄生种等等，除了地球资料库里记载的三百二十一种外，还有一些是新增的。 资料后头附着了许多‘用餐’的照片。 陈清雪看得反胃。 寿命：500-1000地球年。 封涛呼吸急促，“我曾见这里的怪物张口将一个异生物种吞下去，他们食量很大，分等级，高等的能吃异生生物，低等一些的就吃一些矿石。” 对目前的地球人来说，异生生物就是一种矿产资源，想必这些半兽人需要的是这些带着能量的‘矿产资源。’ 宋明月把资料逐一扫描了，发送给唐仕群。 陈清雪压住心里的惊骇，问道，“这种半兽人吃人么？” 封涛摇头，“不吃，我们的敌人主要是异生生物，但是这个地方像食人兽之类的生物很珍贵稀有，平常很难见到，我们只要小心隐蔽，不被抓去当饲料就成，孙青遭了一种模拟外壳，套上这个外壳，和半兽人就没什么差别了。” 陈清雪听得心里发寒，并不想将地球异生生物萌芽的原因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第三宇宙没有正常的食物，我们尝试种植粮食，只有高粱和粟米能生存，产量很低，但最后也因为土壤酸度超标失败了，孙教授是过劳死的，我们被风暴吹出来的时候，王庭队长已经重病，这颗星球那时候的温度比现在还低三分之一，几乎一瞬间就被冰封住了，我和队长决定进入休眠，等待救援。” 没有燃料，一出来就是死，每一个宇航员执行任务时，都得做着会牺牲的准备。 自从异生生物觉醒到现在，航天局派出了十五支航天队，只回去了五支。 陈清雪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涌出来了，又硬生生憋回去，问封涛，“封同志，从你离开的那一年起，国家总共派出了十五支‘探路者号’，只回来了五支，其余几支，你们之间有过联系么？” 封涛听得心中悲恸，摇头，“没有……” 陈清雪知道自己是奢望，在这样浩瀚又诡变莫测的宇宙中，能相遇的概率实在太小，失事后能幸存的可能几乎为零，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封涛神色憔悴，“孙教授曾经说过，地球是一颗沃土，是人类生存的沃土，也是异生生物生存的沃土，只要投放异能生物的种子，总能生根发芽，到时候，就是人类灭绝的时候。” 宋明月很冷静，看了眼陈清雪道，“这是一种长寿生物，再加上宇宙时差，人类的寿命对他们来说就像蚂蚁一样短小，两三百年在他们的相对时间观里，可能就是几小时，事情很严重，我们必须先回去一趟。” 陈清雪点头，“好，我们立刻启程。”以封涛目前的状态，并不适合单独驾驶宇宙飞船，他们也得送他回去。 宋明月看两人都精神萎靡，封涛似乎还没从那场漫长的噩梦中醒过来，就温声道，“不用太担心，万物相生相克，异能者能在太空使用异能，就是一线生机。” 在太空时间会变慢，四年可能会被延长成无数漫长的岁月，陈清雪都不敢想象‘探路者七号’的队员们是怎么样一步步熬过来的，封涛到现在都还有强烈的灾后创伤，时常出现幻觉，陈清雪用精神帮他治疗，安慰他，“封同志放心，我已经试过了，异能者的异能，还有异能弹，在太空并不受限制，某些时候甚至能能力增强，现在全世界有成千上万的异能者，我们一定能抵挡住这一场浩劫。” 封涛点头，“我没事，只是休眠太久，精神不济。” 孙青只剩下了一些遗物，一直钢笔，一个老式计算器，两本笔记本，几件衣服，还有一张家庭合照，陈清雪看到他长什么样，很儒雅，怀里抱着个小孩，旁边站着的是妻子，一家三口站在宇宙飞船前笑得很灿烂。 旁边王庭的也有，不过是和他爸爸的，他还单身，没成家。 宇航员们通常都会带家人的照片，这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还记得有人在地球上等着他们，等着他们回去。 封涛交代完他知道的一切，就坐在桌子前，手掌下是王庭的骨灰，好一会儿坚持不住趴在上面肩背起伏。 返程的速度更快了，但时间变得很漫长，陈清雪心里难受，静不下心来做别的，就从仓库里找出了针线，还有红布，坐下来开始绣国旗。 宋明月本不愿她劳累，但又想着她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就随她做了，只嘱咐道，“小心不要伤到手了。” 陈清雪闷闷嗯了一声，就穿针引线起来，总共两幅，绣完叠好铺在两个盒子上也算是带他们回家了。 飞船还没落地小宝宝就出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同样是s级异能者，几乎是一出生，就带着强大的治疗能力，和陈清雪一样，都是非常稀有珍贵的异能，陈清雪欣喜若狂，抱着孩子亲了又亲，“明月，是很强大的宝宝。” 曾经宋明月更希望是一个普通的宝宝，没有异能，也没有过人的才智，安安平平的长大，但现在顺其自然吧，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国家即将千疮百孔，要守护，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 宋明月仔细看妻子的神色，给她检查身体，“清雪，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清雪摇头，几个月以来头一次展露出了笑颜，“宝宝很厉害，通常情况下异能是不会遗传的，和血缘没有关系，宝宝这么厉害，肯定是因为明月的缘故。” 宋明月看向襁褓中小婴儿，他小时候常年待在医院，自己又懂医，知道普通的小孩肯定不是这样的，一出生就睁眼，长得非常漂亮，年画娃娃一样晶莹剔透的，黑亮的瞳眸黑葡萄一样，天真懵懂地看着这个世界，看见他后就咿咿呀呀地朝他伸手。 看着就让人心都化了。 宋明月把孩子从陈清雪怀里接过来，赞叹道，“真可爱，长得和清雪小时候一模一样。” 陈清雪看不出来，但看着孩子不自觉就软了眉目，“听我的领导跟我说，我大概三个月就会开口说话了，他估计也是，现在肯定也能听得懂我们说话的，明月你可以和他交谈。” 宋明月哑然，把孩子稍微举起来一点，和他对视，看他小手挠啊挠的想扒拉住他的肩膀，就笑问，“长安，我是爸爸，这是妈妈。” 小孩就笑起来，没牙，一笑口水就流出来了，格外的憨态可掬，外面封涛听见了孩子的声音，也跟着高兴，新生儿就像是新的希望一样，总是让人高兴的。 “小宋，准备降落了。” 76、计划 落地后封涛的妻子家人早等在天文基地外面了。 七年不见, 辛苦的不止是封涛, 他女儿都长大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先是站在她妈妈旁边, 倔强地偏着头不想理会, 听封涛唤了一声婷婷后, 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还有两名烈士的家属。 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接过王庭的盒子，老泪纵横，陈清雪心中亦是难过, 他们为九州的科研事业奉献了青春和生命, 是英雄，民族的英雄。 唐仕群、周志临领着航天局的一百二十位‘探路者预备役’来接两位英雄回家。 然后把家属和骨灰送到烈士园。 安顿好烈士家属后，封涛甚至没能回家，直接和宋明月一起赶往机场去帝都参加会议, 陈清雪也参加。 国[安局、国[防部、政[治局常[委会，航天局、生物科学研究院、地质局、防灾减灾部门, 外[交部、武[装总后参等将近三十人的会议。 会议主题主要是讨论第三宇宙生物的事。 周志临先表态, “既然已经发现了第三宇宙生物，并且有确切的证据，那么这件事应该告知联合会, 根据孙青教授提供的宝贵资料, 基本上能确定异生生物以及地球能量场变化都和第三宇宙脱不了干系。” “第三宇宙与太空相对时间差别接近100:1，再加上太空与地球的时间差，大约相当于天上一天, 地上十载，如果第三宇宙生物投放异生生物的目的是殖民，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太空中、尤其是银河系太阳系里的气体浮星的生发过程、形成路径一直还是个迷，就近两年观测到的数据，这一类不知名的类mix小浮星越来越多，已经形成了浮星群，是否可以将这件事也同第三宇宙联系起来。” 人类社会学家补充，“目前可以定性为侵占和殖民，尤其确认第三宇宙生物的食物为异生生物后。” 生物科学研究院刘院长插话问了陈清雪一句，“就目前陈上将提供的预知资料里，并没有第三宇宙生物出没，这是不是否定了周教授的论点？” 任何真相都是在否定又否定的过程中产生的，周老教授被质疑，也没有生气，反而摆摆手道，“预知资料的优势在于前期，也就是萌芽阶段，两百年在宇宙的概念里，是非常微小的一部分，再加上已经确认第三宇宙生物寿命是人类的数十倍，两百年，兴许只是这些‘半兽人’打个盹的工夫。” 平均寿命还不到一百年的人类，在自然和宇宙面前，是如此渺小。 刘院长点头，“不管真相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食物链法则，人类如果不再处于食物链顶端，那么失去对地球的控制是迟早的事，三五百年，真的不算太长。” 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落下，这感觉很不好，比知道地球存在异生生物时还糟糕。 九州全境花了八年的时间，将异生生物基本控制在眼皮底下，出现一只打一只，出现两只打一双，甚至因为异生生物尸块的特殊功用，九州甚至靠出色的异能队伍发展了海外业务，给九州的经济发展带来了数不尽的好处，这也是国内频发灾难，却很快能振作起来的原因之一。 唐仕群有一个猜测，问了异生生物特处队赵毅，“年年清理这么多异生生物，这些怪物的数量有逐年减少么？” 资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赵毅面色凝重，让苗清风把整理好的数据资料每人发放一份，“有减少，但按照清理的量来说，很不成比例，只是因为这些年九州各个城市村落布置的监测仪，再加上异能者数量的增加，巡逻力度的加强，异能武器和异能创伤药物的研发，基本上伤亡都在可控范围内。”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米斛听完大家的意见，和方知简简单地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九州的事了，同意周老教授的建议，秘密向联合国会和诸国传递第一手资料。” 空军总后参是施宏飞发言，“既然是太空生物入侵，那么是否研发能在太空中能正常使用的军械武器，还有训练太空作战士兵，就目前而言，我们在这一块上的战斗力基本为零，盲区。” 这些都是不能忽略的大问题，陈清雪作为第一个在外太空使用过异能的异能者，再加上她是唯一一个对太空对飞船飞行器都还算了解的士兵，加上精通多国语言，就成了一批‘天空卫士’训练的副指挥官，另外配制一名上将为指挥官，两个月后立刻启程，尝试训练第一批太空兵。 武器有两种，普通武器和异能武器，时间争分夺秒，多给了两个月的时间，是因为需要让战士们先在航空航天基地里这 因为地球环境和外太空不同，先由宋明月和周老教授他们在航空航天基地布置出一个类太空训练场地，先集训适应两个月，并且临时培训航空航天的相关知识，包括如何操控飞船、航天器、人工卫星、空间站等等。 一整个国家机器都在高速运转着。 第三宇宙生物的消息一经发散，立刻引起了各个国家高层的震动，各国大使纷纷前来九州，外交部事情也多，虽然尚未公诸于民众，但一些嗅觉灵敏的官媒或者政治界人士已经看出了局势的不同，紧绷，忙碌，山雨欲来风满楼。 散了会陈清雪就打算跟宋明月解释这次任务的事，但还没开口宋明月就朝她摇头了，“清雪不用担心我，我能理解……”自从知道有第三宇宙生物起，宋明月就知道她必然出战。 她是一个战士，一名军人，家国有难，必定要奉献出她所有的精力。 她的异能是这样强大特殊，不可或缺。 陈清雪看他确实没有不开心，有些怔然，“明月，你……” 宋明月看她不相信，连自己也有些恍然，从太空回来一趟，他的想法就变了，和以前截然不同如果这是清雪必定要走的路，那么他会尽全力支持她。 他觉得九州很好，必然要守住国门。 还有怀里融合了他们两人血脉的新生儿，他也需要一个安稳太平的家。 所以没有什么不乐意的了，因为他会陪着她一起去，只要和她在一起，刀山火海，那也甘之如饴…… 他很高兴能有机会和她并肩作战，他会拼尽一切全力保护她，保护她和宝宝。 宋明月眉眼间都是暖意，看妻子看着他神色有些动容，失笑了一声，就抱着怀里的宝宝朝她举了举，“外太空的事，我肯定比你熟，再加上星云图测绘，这一次，我们并肩作战。” 他真的不一样了，兴许是有了宝宝的缘故，陈清雪看着越发沉稳坚毅的宋明月，认真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陈清雪说完又看看趴在宋明月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宝宝，心里面满满都是歉疚，“冲动之下怀了宝宝，我是不是冒失了。” 宋明月赶忙遮住了宝贝儿子的耳朵，“清雪，宝宝只是还不会说话，他很聪明，你说这样的话他要伤心了。” 她只是能想象宝宝以后的生活。 陈清雪忙闭上了嘴巴，朝宋明月点头，“那宝宝以后怎么办。” 这件事宋明月想过了，“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不能带宝宝上外太空的时候，就留在曾祖父身边吧。” 接下来两人都会很忙，陈清雪轻轻从宋明月手里接过宝宝，小婴儿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蹭了蹭窝在她怀里睡得更香了。 陈清雪心里满是歉疚，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看了好一会儿，和宋明月一起，去疗养院找曾祖父了。 姚清明最近非常开心，因为新结交了一忘年交，这朋友和他一故友十分相似，连长相和姓氏都一模一样，非常奇特，说不准是一家人。 陈清雪去的时候姚清明正同好友下棋，这好友别看年纪小，但和别的年轻人很不一样，格外老成持重，下棋老奸巨猾，他平时在疗养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下棋逢对手了。 见到宋明月两人，姚清明很高兴，尤其是对宋长安，抱着乐呵呵地就不撒手，听说是要请他帮忙照管孩子，更是大喜过望，高兴了好一阵，才一拍脑袋，看了看里间，朗声道，“啊，看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新交的好朋友，濮阳甲！他是中南地区经济特使，负责中南边境上的新型产业园区建设——” 濮阳真早便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眉宇间早已满是笑意，这会儿听姚清明开口了，就搁下手里的棋子，起身出去了，“好久不见。” 77、希望 濮阳真剑眉星目, 俊逸非凡, 眉宇间带着时间沉淀的从容和漫不经心，看着他们眼里是融融笑意, 彷如他们不是敌人, 而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确实是好久不见, 他复生一查这两人的消息, 就知道宋明月和陈清雪上太空去了，他猜测宋明月是挟持，想带着陈清雪过两人世界, 进而推测出宋明月可能发现了第二星球, 一个能供地球人生存的星球。 但是现在两人回来了。 还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出位，变成了全民崇拜的对象，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回来了。 孩子还不足一个月大，但看起来非常健康可爱, 肉呼呼的白团子，此刻正窝在姚清明怀里, 用一双黑黝黝地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大人们还没开口, 小孩就咿咿呀呀地往他这边伸手了。 一伸手小孩就扭着小身体要来他这边，濮阳真一笑，手一动就把孩子接过来了。 姚清明奇道, “明月你们认识么？” 看样子濮阳真就压根没有想要隐瞒他的身份, 一个中南四国的‘底下君王’，一个百十年都清理不掉的‘大毒[枭’，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云城了。 他来干什么。 孩子窝在濮阳真怀里直乐, 很是亲近亲昵，宋明月朝宋长安开口，“长安，来爸爸这里。” 宋长安压根就不理，宋明月脸色有些沉，姚清明哈哈直乐，“我的宝贝孙孙是真的大方，不哭不闹的，也亲近人！这性子好，我喜欢。” 濮阳真抱孩子很有一手，挠一挠小孩肉嘟嘟小脖子，小孩就笑起来，模样粉嫩润泽，和陈清雪小时候一模一样，年画娃娃一样，非常可爱。 不是因为孩子好亲近人，是因为他的异能和陈清雪的非常相似，再加上之前复生的关系，孩子在精神力上有一定的传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孩子和他的关系，比姚清明还亲近。 人老了就喜欢新生儿，濮阳真也不例外。 陈清雪要求和濮阳真单独说话，宋明月也在。 “堂而皇之跑到这里来，你不怕被抓么？”陈清雪看着他和之前别无二至的容貌，静静问了一句，事实上她掌心已经灌满了精神力，精神戒备。 濮阳真似是对她的紧绷视而不见，只哄着孩子玩，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玉，拿到宋长安面前，小宝宝就抓着不放了，他看着乐，然后才瞥了一眼已经临近爆发边缘的宋明月，他不是第一次见宋明月，但这次见面宋明月身上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安定了不少。 之前两人就像两个小孩过家家，现在有点夫妻的模样了。 宋小孩似乎成熟了不少，一来可能是因为真正结婚了，有孩子了，担当也变得重了，成家立业，心性定了，二来可能是因为陈清雪对他的感情变了。 陈清雪偶尔看向宋明月的目光，像一个女人喜欢男人的样子了，虽然不多，但眼里有感情，对一个男人来说，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并不需要用言语来描述，也不需要那些苍白无力的海誓山盟，只要是喜欢，用心，那就一定能接收到，甚至是第一时间。 对宋明月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良药，所以他安定了，也不钻牛角尖了。 甚至在面对他的时候，也很冷静，不似当初，仅仅是因为一张照片，还有几句话，就不安易怒，然后宣誓占有权。 成长了，也变得更强了。 陈清雪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爱她，甚至愿意为她改变自己的丈夫。 宋明月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好姑娘，和共度一生。 现在还有了一个世界第一可爱的乖宝宝。 不出意外这个宝宝将来会走和陈清雪一样的路，为九州奉献出所有的心血和精力。 他的异能是这样特殊强大，又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对着这样一家人，濮阳真基本上没什么脾气，看陈清雪实在是紧张，就把孩子还给宋明月了，在茶几旁坐下来，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我现在是中南新兴产业园区的洽谈代表，手里握着三十五万九州人、九州w族的吃穿住行，这次来云城，是和云城政府洽谈商业合作……”濮阳真给两人倒了茶，自己呷了一口，“唐仕群王德武他们知道我是谁，但也没戳破，主要还是先紧着这三十五万人的生生死存亡，目前来说不会和我刀割相向。” 陈清雪不知道该说什么，濮阳真有功，有过，功过难分对错，但功是功，过是过，过错就是过错，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 她有一件事想问清楚，“当时在平金，是你救了我么？” 濮阳真失笑，“不是，我在新湾的时候就已经复生了，当时是罗民生他们几个用异能吊着我口气，肉身看起来才有一口气。”他救她，不过随性而为，图个乐子，没那么多想头，过了也就忘了，也不希望她惦记这件事。 濮阳真专注泡茶，行云流水，沉浸和从容自他的一言一行中透露出来，雾气缭绕，濮阳真的神色掩盖在后头，看不清澈，陈清雪起身，“如果您做出对九州不利的事，我会参战消灭你，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当初异生生物横行，国安局和特处一面清理异生生物，一面追查这些毒瘤的原因，现在也一样，自个大后方必定要安安稳稳的，才能专心抵御外敌，陈清雪很坚定，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哪怕濮阳真真的救过她，只要对九州不利，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举起武器。 “你真是……”濮阳真朗笑出声，陈清雪要是会徇私情，那她也就不是陈清雪了，“你是兵，我是将，说实话你不是我的对手，但你这样很好，孩子你放心给姚清明养着，老头养女儿不成器，养孙子还是很有度的，放心。” 濮阳真在这里，别说宋明月，就算是陈清雪，也不放心把孩子放在这里。 濮阳真心思通透，无奈摆摆手，像看两个无理取闹的小辈，失笑道，“我懒得对付个小孩，也没工夫在这闲逛，你们担心什么。” 陈清雪和宋明月默然，交代完孩子的事，把唐局找的保姆送过来，两人就各归各位忙碌起来了。 濮阳真还没出姚家门，就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说入款三百亿。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宋明月做的。 知道他就算否认，也没瞒住两个小可爱，挑了挑眉，拿姚清明的手机和宋明月发消息：清雪的命就值三百亿？ 宋明月一眼就认出是濮阳真，他的钱都烧在飞船上了，目前来说就剩下这么多，宋明月默然片刻：你要多少？ 濮阳真失笑，想了想收了钱，转头捐给了航天局，然后打字：“特殊地场刺激，可以让一些普通人觉醒成异能者，异能者进化为更强的异能者，初级进化为高级，高级进化为特高级，进化比例万分之十，除了中南半岛，九州濮阳泰安云雾山上就有一处，你可以去试试，另外我有训练异生生物为我们所用的办法，你去太空这一年，我超越了你很多。” 宋明月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讨喜，濮阳真是真的想教训一下他，对一个脑力超群的人，智商、进度上碾压一下，这就不错，虽然宋明月在太空闹出的风波也不小，但他知道几年前宋明月就研究过如何驯化异兽，但后来转而做起了航空航天，这项目就暂时搁浅了。 濮阳真发完，把手机还给了姚清明，想着宋明月接下来肯定马不停蹄围着这件事转，乐了一声，“若是有兴趣，具体细节我们可以约谈。” 姚清明很是纳闷，“你们要发信息，你加他联系方式就行了，搞这么麻烦。” 濮阳真拿玉佩逗着坐在他腿上的小可爱，回得不甚在意，“小宋不怎么喜欢我。” 姚清明想着方才几人见面的情形，点点头，看了眼濮阳真，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明月这小子只对两种人有敌意，一是伤害清丫头的，二是觊觎清丫头的，你该不是后者吧。”说实话这小友在搞科研上确实比不过他孙子，但论成熟男子的魅力，他玄孙还真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濮阳真失笑，举着孩子抛了两下，“你乱猜什么。”动什么心思，他这样的老妖怪，无论对谁动心思，那都是耍流氓，谁能陪他生死轮回？ 再恋恋不舍，也得走了。 濮阳真把孩子还给姚清明，说了声有正事要做，就走了。 濮阳真给的这个消息可以说是惊天动地了。 不论真假，宋明月当即报告给了唐仕群，然后飞快地查出了濮阳真的联系方式，直接打电话给他，“时间地点你定，见面详谈。” 唐仕群和宋明月是一个意思，现在第三宇宙的事就是悬在大家脖子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不受太空环境限制的异能者自然是越多越好，其它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能让人类觉醒异能，或者是让异能者增强力量的能量场，都很重要，耽搁不得，私人恩怨只能放在一边。 赵毅、陈清雪、宋明月、霍珣、还有三个生物科学、地质学科学家一起，立刻启程赶往濮阳泰安。 78、星空 “是能量场异变问题, 这地方γ釉异结构因子浓度高达33.5%, 按照异变量比来说，确实比其它地方更容易觉醒异能。” 因为异能觉醒和异生生物萌芽都是因为能量场变化, 宋明月曾经试图模拟浓缩能量场, 企图人为激发觉醒异能, 但因为造成能量场变化的的γ釉子来源一直不明, 这种物质界最小因子又完全处于动态变化中，可以观察到，但无法捕捉和浓缩, 实验过程就搁浅了。 云雾山这一个山洞很特别, 像是一个天然蓄电池。 整个云雾山都被封禁起来，洞穴内外都满了实验仪器，宋明月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变化，异能和先天基因有一定的关系, 有的人在适当的场合会觉醒，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觉醒不了, 这山洞更像一个催化场, 助燃剂，能加速异能觉醒，增强异能能力。 王清华、周文清几人并不否认宋明月的论点, 只是现场勘验过后, 疑惑不已，“很奇怪啊，就是一个常见的喀斯特地貌, 溶洞，各项矿物质也没有太特别的，到底是怎么存储住这么多异结构因子的？” γ釉子异结构最大的特点是结构最小，能穿透游离任何物质，无法锁定存储。 展国文兴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有趣，取到外面去就不成了，小林他们测定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个山洞方圆一百米之类有用，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壁垒，把这一个特殊的能量场圈起来了。” 云雾山…… 宋明月拿电脑调出这十年来异生生物清理任务的分布情况，很快就查出重复率了。 以云雾山为中心往外扩散包括郑州、柳州、中州在内的几个州县，十年来共处理异生生物六千三百二十件，算是除了南方片区的第二高发期。 宋明月挨个查看了这一片区的事发地点，根据频率和地域范围反推中心点，中心点再连出一条线来。 数据还是太少了，看不出什么。 宋明月沉吟片刻，打电话给唐仕群，说了自己的要求，让他把m国、y国等其他国家这些年来异生生物入侵事件的所有资料都传过来。 这还是宋明月从太空回来后第一次做事，唐仕群接到电话还惊讶了一下，一边传资料一遍调侃了宋明月一句，“你这次是真变了不少，还知道守规矩了，看来跟着清雪没白学。” 宋明月摇头，也不和他解释，收了资料就迅速编辑建模，大概半小时后，就按照年份地点把模型建出来了。 根据手里面已有的资料，目前总共有六条线，这六条线是以类似‘云雾山’这样的事发中心点和中心点连线起来的，可以根据距离和时间推算出速度，进而预测下一个爆发点、反推上一个爆发点。 宋明月一边查看星云图，一边指了几个点，让赵队现在就派人去安装监测仪，“涿州新湖、柳州崇山、明川芒台市、云城云水池……先让当地异生生物检测局的人过去勘测，有结果了立刻回复。” 这几个点几乎是横跨九州大江南北了。 周志临站在后头，看那六条线口的走势，和旁边展国文对视一眼，两人很快就明白了宋明月的意思，“小宋，根据地球公转自转轨迹和速率，可以反推拟合出一条这些爆发点的运行轨迹来，你先把这个做出来，看看我们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宋明月把合好的运行轨迹融合到星云图上，六条里有一条和一颗矮行星运行轨迹完全重合，一条和宋明月曾经捕捉到了的另一个虫洞运行轨迹基本吻合，剩下四条，有可能是尚未观测或者注意到的其他天体。 宋明月把剩下四条的轨迹资料传输给航天局，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了看这个基本上被布置成了实验室的溶洞，神色凝重，“倘若这些地方确实是第三宇宙针对地球的播种坑，那我们脚底应该是踩着一个异生生物的虫卵窝——” 展国文骇然，周志临也被吓了一跳，守在旁边的赵毅立刻调了一队特处队员过来，朝宋明月和周志临，“我带人再搜查一遍。” 宋明月摇头，“先封山、疏散人流，把仪器搬出去，往下挖，挖到十米看一看，没有的话再往上面挖。” 很快工程部和消防队的都赶过来了。 柳州、中州、涿州都来了消息，都在宋明月点的位置附近发现了异常能量点，只是浓度不一，越是靠近云城的南边，越稀薄，越往北，越浓郁。 “太行山，下一个投放点，应该是在两天后。” 基本上能确定异生生物是外来物种入侵，并且蓄意的，蓄谋已久的。 第二天航天局就找出了另外两条运行轨迹所对应的虫洞口，航天局局长李东铭在视频电话里就提了一个猜想，“九年，九年间截止宋教授的‘探路者十八号’成功着陆返航，我们总共派出去十八支航天队伍，宇航员四十人、科研学者三十一人，目前失联四十四人，是否可以假设一部分消失在太空里的宇航员，是被卷入虫洞，通向了第三宇宙。” 毕竟有封涛、王庭、孙青教授他们的事例在先，李东铭有这样的猜测并不是毫无根据。 周志临也是一样的想法，“很有可能。” 有老教授出言支持，事情就好办得多，李东铭觉得他惦记的事有希望。 航空航天是年轻人的天下，非科研人员通常五十岁就得退下来，李东铭是九州第二批宇航员，在航天局服役三十年了，今年五十五岁，原本早该退休了，但他一直申请延期，就等着把孩子们都找回来，他再安安稳稳问心无愧地退休，今天知道有一个地方能让普通人觉醒异能，他立马就从帝都赶过来了。 异能能弥补他身体素质和年龄上的不足，可以让他重新穿上宇航服，登上宇宙飞船，和敌人厮杀战斗。 他必须把失踪的孩子们都找回来，一直不放弃的寻找，就一直有希望，九年来每送上去一个孩子，他心里的煎熬就多一分，尤其明知道生死未卜，还是得亲手将他们送上宇宙飞船的那一刻，这些年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有时候都恨不得亲自开着飞船上太空去找，梦里都想着那些孩子说不定就在某个不知名、环境恶劣的星球上受着折磨煎熬，一日挨着一日的，等待救援…… 一想到这些，他心就油锅上烤着一样，寝食难安，宇宙如瀚海，原先是没有营救的方向和头绪，现在有了丝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空军总后参施鸿飞说了目前的实际情况，“训练才刚刚开始，效果并不是非常理想，目前来说我们对第三宇宙生物的体能实力、军事实力、武器设备都还不清楚，贸贸然对上，完全没有胜算。” 李东铭也明白目前的情况，再着急也只能闷不吭声。 封涛亲自经历过那样的绝望和痛苦，当下便请求出任务，上太空，搜索寻找自己的同事和战友，“我是唯一一个去过第三宇宙的幸存者，按照太平洋时间来算，我甚至在第三宇宙生活了四年之久，对第三宇宙有一定了解，请求探路者十九号启程飞行。” 这些年搜救工作一直在继续，只是因为没有方向和目标，基本上没有进展，但航天局和九州都从没打算过放弃战友，放弃每一个为九州流血流汗的英雄和战士，米斛仔细翻看了自己手边的资料，朝赵毅问，“异能者的异能不受环境限制，他们缺的只是航空航天方面的相关知识，多久能培训出来。” 最近已经在加紧训练了，“至少三个月，紧急培训。” 宋明月知道第一批‘太空卫士’训练陈清雪肯定会参加，就开口道，“这个不用担心，这次可以重新使用‘探路者十八号’，航行需要一定的时间，至少六个月，所有的相关知识我和另外的宇航员会在航行过程中边走边教授给他们，救援是一回事，也必须及早开始训练士兵。” 生科院刘院长补充，“如果对方当真把地球当成了饲养‘牛羊’的天然草场，那等对方发现我们控制、并且利用了这群‘牛羊’，那么对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迎接我们的，要么是更为疯狂的异兽潮，要么是报复性自然灾害，甚至有可能真正发起入侵和攻击。” 刘院长说的，是目前来说大家最担心的。 米斛和赵毅当场就敲定了第一批太空卫士，一支由赵毅亲自带领，包含五百名异能学校学生、一百名普通武警士兵的队伍，三天后立即启程。 陈清雪为副队，宋明月是这支队伍的科研顾问。 第二天所有人都一起赶往了太行山，根据坐标推算，是在太行山龙湖。 早早布置好的监测仪安静了一晚上，凌晨三点的时候响起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龙湖边接起的灯立刻全点上了，亮如白昼。 霍珣是视神经异能者，第一个看见了微弱又异常的能量团从天而降，没引起任何水花地落进了龙湖里。 密密麻麻像蚂蚁蛋一样。 霍珣头皮发麻，心中震骇，也顾不上其它，立刻朝指挥中心报告他看见的一切，“发现异生生物蛋卵——成百上千。” ag眼镜能让普通人和其它异能者看清楚一切。 唐仕群年方党赵毅三人站在湖边，看着远处各类颜色的蛋卵下冰雹一样落在水里，脸色发沉，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星空，胸腔里的郁闷和愤怒越堆越高，憋气问，“打不打？” 打肯定要打，但怎么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更新，明天一齐补，求留言鼓励，爱你们~~ 79、反击 太行山脉这些年被保护得很好, 山脉连绵起伏, 松林密布，空气清新, 凌晨四五点还是黎明前, 星空浩渺, 披在月光的银纱下, 十分空灵漂亮，任谁也看不出上面蕴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又有什么生物, 正对月光下这片土地抱有什么样的恶意, 用怎么样一双贪婪的眼睛盯视着。 龙湖中央水深十三点三米，队伍里也有水系异能者，赵毅朝霍珣几人道，“先下去搬二十个上来, 一切以安全为重。” 霍珣就带着小组队的人下去了，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彩蛋像气球海一样, 安安静静地待在湖底, 在静谧的湖水里折射出诡异又渗人的光泽来，游得越近，周边湖生生物的尸体越多, 各类鱼虾、蛇、龟类, 甚至有青蛙和蝌蚪，远一些的直接飘到了湖面上，近的被无形的能量波直接撕成了碎片。 有一些甚至变异成了怪物, 霍珣眼看着一只绿色的青蛙在吞噬调掉一条水蛇和一只同类后，肚皮迅速膨胀，最后胀掉了一层皮，露出里面血红的身躯、四肢和肚皮都是火红色，迅速胀大，不过一眨眼，就有成人那么高了。 身上火红色的纹路是岩浆，并且周身似乎有能量罩，温度并不受湖水限制，水珠一溅过去，甚至还没能近身，立刻就烧成水汽蒸发了。 陆陆续续有三四只，霍珣是队长，立刻在耳麦里请示，“发现变异种，目估火系，会引起火灾，请示是否击毙。” 湖水边临时扎了营帐，年方党、唐仕群、贺茸、赵毅、航天局李东铭、生科院刘长风、空军总后参施鸿飞都在。 贺茸是国安局副局，他虽然只有四十岁，但性子素来温吞，想问题比较周全仔细，这时候看营帐里气氛凝重，就先把可能存在的问题提出来了，“打肯定要打，但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敌在暗，我在明，对方甚至连面都没露过，我们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作战方式等等，如果现在惊动了这些入侵者，是否立刻会采取更激烈的入侵手段，在我们还没有做出一点准备的时候。” 从这里能看见好几只火红色的异变生物正四处乱窜，映红了半边天，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嚣张惹眼。 年方党、李东铭、施鸿飞都不同意这个观点，年方党本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现在不得不代表武装部队表明下立场和态度，“这就是入侵，异生生物只是马前卒，很明显敌强我弱，但按照周老教授他们提供的资料，这是一个更高等的文明，发展历程甚至可能超出我们数万年，数百万年，我们并不具备‘准备好’的条件，只要是入侵，在我这里，在九州这里，只有‘打’一个字，把这些不该存在于地球上的生物消灭干净，打回外太空去。” 侵略者并不会因为被侵略者的软弱和退让就变得仁慈热爱和平，避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侵略和屠杀，屠夫不会放下手里的屠刀，那么正面对上的这一天迟早要到来。 他们身为军人，要做的，只有无所畏惧，抱着必死的决心，坚决反抗每一次侵略，守卫每一寸土地。 施鸿飞也开口了，“下令吧，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坐着等，只怕十年八载，也一样摸不清楚对方的情况，这件事上不能退让。” 贺茸看大家对将来会面对什么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点点头朝赵毅点头，“下令吧。” 赵毅立刻命令霍珣，“所有人准备，击杀所有变异种，摧毁所有的异生生物蛋卵。” 霍珣大声应是，一摆手，围住这六只变异种的异能士兵异能枪立刻上了膛，这是第五代异能枪，十发30mm口径的子弹，能确保将一头成年食人兽彻底打死，基本上是将尸块里蕴藏的能源发挥到最大了。 子弹产生的冲击力将这几只长相丑陋的异生生物撕成了碎片，火山块一样的尸块飞溅到四处山林里，只是还没烧起来，就被水系异能消防队给扑灭了，浓烟滚滚。 水底下的蛋卵太多，赵毅建议直接投放新型海战异能鱼[雷，周志临说先搬一些上来做研究，等他们看看水底下的能量场变化再做打算，经由生科院同意，投雷时间暂时定在了两个小时候。 李东铭来问异能觉醒的事。 周志临和宋明月是一个意见，“这些能量场并不能让一个身体里没有异能因子的普通人觉醒为异能人，只是会激活那些本身就有觉醒条件的，或者是增强异能者的能力，普通人进入这个异能场，会遭受能量攻击，受重伤甚至是丢掉性命，就算是觉醒了异能，那也是违背进化规律的，异能副作用将会成倍增加。”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能容易达成的，李东铭并不意外，沉默半响，只问了一句林清华一句话，他是生物科学家，“第三宇宙生物把这些让我们失去数万同胞，废了大力气才制住的生物当食物，普通人类对上第三宇宙生物，战斗力能否达到100:1？” 根据孙青留下的资料，人类会像蝼蚁一样，被捏死，只是一踏脚的工夫，林清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实话实说，“基本没有战斗力，异生生物在它们面前，像老鹰爪下的鱼一样瑟瑟发抖，绝对压制。” 李东铭听了不再询问，点点头表示知道，直接出去了。 紧接着许多士兵都来问这件事，国安局和特处队这边直接发了一个文件，解释了这件事。 此次带来太行山的异能士兵共有三百人，每批次二十人一组，进入这一个特殊能量场之后，出来多数都有了新的变化，只是因为觉醒了更深层次、更强大的能力，副作用也是加倍的，基本上没有人坚持得住一直清醒者，多有七窍流血的，吃了药就昏睡不醒了，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恢复期。 没有人吭一声，这一场加强训练前后只用了将近半小时。 凌晨四点半，最后一批异能战士训练结束，龙湖水重新恢复了平静。 外出露营，没有太多讲究，李东铭和自己的队友住在一起，差不多五点十分，李东铭听着周围小孩们均匀的呼吸声，轻手轻脚掀了被子起来，出了营帐去隔壁的杂物帐把之前准备好的水下作战服拿出来，才想起身就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反应极快地拔[枪后转，看清楚是自己手底下的兵，这才收了枪，压低声音问，“你们都出来干什么。” 全队二十一人，两两一组，全都在这里了。 徐关今年三十岁，是这次航天队的副队长，回老队长的话，“队长要去干什么，我们就去干什么。” 李东铭看他们竟是都穿好了潜水服，心里着急，气急败坏地下令，“都回去，胡闹什么！” 徐关和旁边的高英才给老队长敬礼，“我们的心和老队长是一样的，国难当头，我们没有宋教授、周老教授那样的头脑能为九州做出什么出色的贡献，唯有这一副血肉身躯，唯愿能觉醒异能，和外星生物血战到底。” 高英才在旁边补充道，“当然就算我们依然只能是普通人，我们也会握紧我们的武器，前进，绝不退缩，但希望试一试，多一个异能人，就能多保护一个甚至是好几个人民，请队长让我们和您一起去吧。” “这是我们的天职。” “队长，一起去，我们是兵。” 大家都小声说着话，李东铭看着一张张年轻阳光的面容，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天上那不知名的怪物揪下来，抽筋扒皮，抬头看了眼暗沉的夜空，压住胸腔里翻滚着的战意，深吸一口气，低声吩咐道，“我先下去，记住，一旦承受不住能量压力，就必须立即呼救撤退，就算没有异能，你们也是一样优秀的兵，留着你们的性命，哪怕将来堵枪眼，给那些怪物当诱饵都成。” 大家都郑重点头，李东铭就带着人过去了，湖边安静又热闹，安静是因为听不见一点动静，热闹是因为数千人的士兵汇集在这里，如同黑夜里的白杨树，一动不动站得笔直，全都穿好了潜水服。 年方党浑身湿透地站在最前面，脸上有划伤，半边脸上开着口子，看见李东铭来并不觉得意外，相视一笑，都能懂得对方，两帮人并不说话。 李东铭问，“下去过了么？” 年方党点头，又摇头，下去过了，但是他这里没用。 年方党并不沮丧，给李东铭扔了一包疗伤丸，“这次带来三千士兵，下去了一半，目前强行觉醒了十个人，按照小宋他们给的资料看，应该算是比较成功的了，多数是武力异能者，你这边动脑子的多，效果可能会好一点，等他们出来，无论有没有觉醒异能，立马给他们吃下这个，能保命。” 又有四个士兵托着战友浮上水面来，人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却没有一个吭声，有的只是欢欣和高兴，像觉醒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唐仕群和赵毅正在和方知简视频电话，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并给他发送宋明月他们拟合出来的追踪线，“‘种植坑’并不是固定的，根据运行轨道推测，下一个点在‘哈赤盆地中林市’，其它五条线虽然不在九州，但可以将消息透露给联合会，一来提前避免异兽潮灾难，二来针对第三宇宙生物的事，大家能提早动起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九州的事了。 方知简知道轻重，“收到了，我和小康这就处理，你们要是遇到紧急情况，注意保存实力，万事小心。” 周志临是太行山一行的研究主管，被勒令在营帐里休息也没睡，大半夜用望眼镜看龙湖边的状况，看见人影重重以为是外星人来了，差点没跳起来，换了个望眼镜看清楚了是自己人，呆了一呆就明白过来这些兵蛋子是要干什么，立马急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窜去了隔壁营帐，“湖边有人，那群傻蛋好像是下水了，你们快去看看，要出人命了！” 在云雾山周志临就和宋明月一起试过，除非是带上保护罩，否则他们两个一进去就立刻呼吸困难陷入休克，异能形成的风暴甚至能将他们撕成碎片，龙湖这里他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他进去过，知道这群傻孩子们是在玩命了。 那是真的用命在赌，用命在搏了。 唐仕群忙了一夜，这时候拿望眼镜看了，气得跳脚，直接就往湖边窜，“他们这是抗命！违抗军令！纪律都白学了！” 赵毅跟过去，这才发现守在外面的兵都变成了人工智能，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唐仕群气乐了，急匆匆赶过去，不教训这群没纪律的兵蛋子一顿，他今天就不姓唐！ 天际才刚刚泛白，湖边还冒着一些柴火烟，发出滋滋滋的响声，是烧着取暖用的，湖边摆着许多简易的担架，上面躺着的人没一个不沾血的，随行军医正忙忙碌碌没完没了的给大伙治疗，不但有伤兵从水里被抬出来，然后再有人下去，整一个过程像一副无声的哑剧。 唐仕群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带着满腔的怒火，看清楚湖边的情形，先一步就红了眼眶，那要出口的教训和质问就问不出来了，憋在他胸膛里，憋得心里冒火，四下看了看基本上全躺倒了的士兵，先联系陈清雪，“你在哪儿，这有一群作死的人，等着你救命。” 陈清雪听了电话，再看一看山洞外面躺着的战友和士兵，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不用唐仕群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回道，“我在云雾山，马上过来。” 她也知道唐仕群为何生气憋闷，生气是生气自己能力不够，憋闷是憋闷这样束手无策只能用战士们的尸体来填补的深沟巨壑。 陈清雪和宋明月交代了一声，留下了费星元，自己乘坐军用直升机，往太行山赶过去了。 还有一些手脚断了的，被抬上了救急车，唐仕群心中的火气憋得没处发，掏出枪朝天砰砰砰开了三下，那士兵一手还拿着自己的断臂，对着唐仕群嘿嘿傻笑，“唐局你不要朝天开枪，惊动了外星人不好。” 要不是他满头大汗脸色寡白，唐仕群都以为他在玩扮装游戏，示意军医赶紧把他弄上车，“没文化真可怕，等这些蛋掉下来，那些蠢货早挪到别的地方去了，赶紧进去，傻笑什么！” 那士兵就答了一句，“我觉醒了异能，武力异能，等军医同志把我手接好，拿起枪，来什么怪物我都能一打俩！” 唐仕群低咒了一声贼老天，摆摆手去找两个罪魁祸首，在湖边找到了靠着装死的年方党，还有地上躺着的李东铭，飞奔上去摸了，确认还有气，松了口气，就踢了两人一脚，“不要命了么？这次是国安局和国防部打头，轮得到你们两个小喽啰下命令么？你们这是当红头文件是厕纸，随便就可以违抗军令，不要命了么？” 唐仕群看他花了一张脸，抱着手臂嘲讽道，“原本就一张脸能看，现在全花了，以后也是个孤寡老人的命。” 唐仕群有时候性子别扭起来，就跟个小媳妇似的，年方党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想说唐同志你说别人之前能不能先把自己耳朵里的血抹干净，怪别人无视命令，自己利用职权之便监守自盗—— 但他终究是个大气且话少的军人，又熟悉唐仕群的秉性，当下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和他报告战果，“李局是因为太过高兴才晕过去的，他如愿觉醒了战斗异能和空间异能，虽然目前能力还很弱，但以后逐步加强，成为一名优秀的异能战士完全不成问题。” 说真的，唐仕群心里是真的羡慕了，可惜他没那个命，偷摸试了好几次都不行，也只好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国安局局长了。 “航天局这边基本上都是高材生，二十一人觉醒了七人，基本上三比一，我们这边两千人，六百国防兵、四百特种兵，两千武装步兵，分别是三十比一、二十比一、两百比一。” 年方党看了眼那头基本上全躺下了的士兵们，接着道，“总共觉醒了五十人，基本上能说明思维越开阔、学识越丰富的，越容易觉醒异能，以后还得空一些时间，多培养一些综合型战士。” 唐仕群关心的是其它，“有没有伤亡。” 年方党点头，“第一次下水的没什么经验，人太多，看护不及时，牺牲了三个，后头就好一些，基本上只是重伤，能看好。” 唐仕群仰头看，太阳渐渐从山头那边冒出来，光线遮住了那片星海，看起来湛蓝湛蓝的，一切都非常美好，完全掩盖住了隐藏在那背后的野兽和恶魔，他只等一场反击战，九年了，够久的了。 受伤的士兵已经按照受伤程度分批放好了，陈清雪一下飞机就开始忙，直接用精神力给重伤的士兵疗伤，三千五百多人，挨个看了一遍，治疗完最后一个，天已经黑了，唐仕群给她准备了玉佩，陈清雪基本上一边吸收转化一边做治疗，饶是如此，精神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陈清雪传达了宋明月的意思，“这种最小因子是聚集在蛋卵周围的保护罩，随着蛋卵的发育会渐渐消失，一旦打碎了蛋卵，那么这种特殊能量场也会跟着消散了，这些蛋卵落地之前已经经历了很长的孵化期，落地后一周之内就会孵化，这一周的时间，所有异能者可以加紧训练，增强自己的异能。” 赵毅和年方党听完，立刻安排训练计划了。 唐仕群看陈清雪神色疲乏，知道这几千士兵能迅速恢复就靠她，把一包玉佩塞到她怀里，也没跟她客气，“你先恢复恢复，这一周最累的只怕还是你。” 陈清雪点头，“我的精神力也变强了，同时治疗五六千人不是问题，就是嘱咐大家一定撑住，留着一口气在，怎么都好说。” 唐仕群点头，陈清雪回了营帐，一边补充能量，一边给宋明月拨视频电话，看他没接，知道他有事在忙，就拨到曾祖父那里去了，打算抽空问一问宝宝的情况，自从把孩子送去姚清明那里，两个人一直都忙，连电话都没联系过，有时候祖父给发的信息，大概扫过一眼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连消息都忙不上回复了。 类似‘云雾山’、‘太行山’这样的播种已经持续了九年，反击战迫在眉睫，宋明月和研究所的团队这一段时间基本上都熬在实验室里，整合资料拟合出这六条线精准到基点的运行坐标，太行山播种坑已经验证了这一处虫洞的运行轨迹，但还不够，需要非常精准的测算定位，才能实行拦截。 6月30号，距离下次境内爆发点‘赤哈盆地中林市’还有九个月，宋明月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幕前，屏幕上是异能导弹反击过程模拟，宋明月大概解说了一下反击战思路，“境内这一跳轨道线目前来说我们能完全掌握它的运行规律，可以尝试太空拦截，九个月的时间刚刚好，这一个虫洞口像是一个移动的门，定点投喂时就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时机，就看看能打下些什么东西来。” 这件事已经开会讨论过十五次了。 米斛看完资料，神色肃穆地点头，“我现在宣布，‘第一次自卫反击战’正式启动，中林这边先一步疏散人群，九个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必须保证方圆五百里内是一片空城。” 这一天终于来了。 唐仕群缓缓呼了口气，虽然不太可能，但他依然无限期待能一口气将这些入侵者全部打死，打得对方龟缩起来再不敢在地球上空嚣张跋扈，让这些怪物也见识一下地球人的厉害。 80、太空 宋明月追踪到了a3号虫洞口, ‘探路者十八号-1/2/3’启程前一天, 陈清雪和宋明月一起去看宝宝。 从宋家到疗养院有一段距离，但因为是傍晚下班高峰期, 车流比较拥堵, 两人就打算走着去, 算是一点忙里偷闲的时光。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着, 街道两旁的车站上都有一些公益宣语，是教授如何分辨嗜血种和寄生种，小漫画生动有趣地教授大家如何使用保护罩, 九年过去了, 整个九州基本上做到了十八岁以下小孩凭身份证明都能领到一个小直径保护罩，根据人口分布密度，几乎每五公里内就有一个大型避难所，每一个主路口监控都附带监测仪, 虽然不能说是面面俱到，但能做到这个程度, 陈清雪都是非常惊讶的。 幼稚园起就开始介绍异生生物的详细信息, 现在路过的小朋友们手拉手，嘴巴里还在讨论今天的学习情况，偶尔有一两句提起怪物来, 也不是害怕了。 广播里好听的女声正播报着一些小知识, 临近站台的一对情侣听得直摇头，女孩吐吐舌头掏掏耳朵，跟着广播里的女声重复念, “……一，请不要单独外出，尤其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发现异生生物不要惊慌，如果带有防护罩，立即打开防护罩，如果手边没有防护罩，那么请保护好自己的微型监测仪，监测仪检查到能量波动后，各片区特处队员发现信号会立刻前来救援，二，非战斗人员请逃跑躲避，非到迫不得已不要和异生生物搏斗，尽量拖延时间，三，如果不幸被异生生物吞进肚子里，那么也不要惊慌，怪物的皮肉并不能阻隔信号的传输，您要做的，就是坚持住，等待救援……发现异常天气，异常现场，请及时拨打677……” “多少年了，耳朵都听起茧子来啦，现在我家四岁大的小侄女都能把异生生物手册、自然灾害手册倒背如流了，天天喊着长大了要打怪兽……” 她话语调皮，旁边的男孩听了，就搂搂她的肩膀，表示听见了，“不要不当一回事，上回我和小六差点就回不了了，总之你还是乖乖听话，不要落单一个人去什么地方……” “知道啦知道啦！” 女孩嬉笑着点头，啊呀了一声，“车来了！阿鹏我们快走！” 两人就拉扯着跑过去了。 夕阳西下这会儿，整个城市是很忙碌的，忙着回家，车流缓慢，有骑摩托车的，有骑自行车的，有走路的，一些等不得的偶尔会按一下喇叭，行人匆匆，孩子们成群结伴从身后窜出去，嬉笑打闹着跑进小区里，然后里面是大人叫不要在马路上乱跑的轻斥声，路边飘出了饭菜香，夕阳的余晖里，显得这个城市喧闹又宁静。 每个月都组织演习一些逃灾场景，每天去广场中央检测是否觉醒异能的人络绎不绝，现在的人们对待异生生物，就像对待暴风雨一样，起初可能有点惊慌，但很快就会镇定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生活照常继续……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烦恼，陈清雪希望九州永远是这样，每个人都拥有烦恼一些小事的时间和精力，而不是为生死存亡奋力挣扎，惶惶度日，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希望真正的末日，永远都不要到来。 宋明月看她视线就在街道上晃来晃去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牵着她的掌心稍稍用力，站在一小摊贩前面给她买糖豆子，陈清雪什么好吃的都吃，但偏爱甜食，平时给多少吃多少。 陈清雪就弯了弯眉眼，“多买一点，可以在船上吃。” 宋明月嗯了一声，顺便给她买了个烤红薯，剥了皮给她，“你先吃这个，这个味道你肯定喜欢的。” 香，甜，软糯。 陈清雪看他手里还有一个，就要给他剥，宋明月摇头，“这是给小宝的……” 给宝宝的呀。 陈清雪弯了弯眉眼，知道宋明月不爱甜食，就自己掰着吃了，吃了一会儿想起小宝，心里又不是很好受。 唉。 宋明月拿纸巾给她擦脸擦手，心里都有点吃味了，看她有些神思不属，乘着走到路拐角没人，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都有些吃味了。”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认真专注，陈清雪纳闷，“明月你说什么。”她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但无法避免的愧疚，她现在也能很熟练的掌握飞船，知识系统也堪称一流的飞行员，完全可以胜任训练任务，她心里其实是想同意唐局和赵局他们的意见的。 唐局和赵局甚至政[局常委都反对宋明月参与这次行动，因为太危险。 宋明月并没有异能，每一个科学家都是大家拼尽全力要保护的对象，像这样的纯战争、并且是献祭和开荒式的战争，他参与其中，太过冒险，科研界承受不起这样的风险…… 而她，她没有信心能保护他，所以，她需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劝阻宋明月参与任务。 宋明月专注看着她的容颜，她现在二十四岁了，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再加上心思简单，性格安平，整个人的气质和七八年前没什么变化，这一路上多少人看她看呆了的，要不是他在身边，指不定有多少要搭讪的…… 宋明月给她擦了擦嘴角，低声道，“以前你也经常出远门，出任务，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但你从来都不会担心我，也从来不会愧疚不安，明天我们要出门，你就一直挂心小宝了。” “原本在你心里，我就排在最末位，现在有了孩子，又得往后挪了，满打满算小东西才陪了你一年多，我陪了你将近十年啦……” 陈清雪呆了一呆，看他微微垂着眼睑，看着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失落，心里一慌，急忙抱住他的手臂解释，“明月，没有最末位……”至少是排在她自己前面的。 宋明月其实就是有点坏心思，喜欢看她为自己着急，尤其现在这样嘴巴笨又着急挂在他手臂上的样子，很可爱。 他其实没那么多追求，就只求能待在她身边就成，他心里唯一的光，宋明月松松揽着她，压住唇角勾起的弧度，他懂她，身已许国，不能许卿，他懂的，懂她的一切，他也不要求别的，但像现在这样就够了，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去哪里都是一起。 这次行动很危险，面对的是未知的敌人，他们是真正的探路者，他不能阻止她，也不想阻止她，只能并肩随行，同生共死。 快走到疗养院了，他们抄的近道，穿过中央公园，再走过一条铺满紫藤花架，前面就到了。 “明月……”陈清雪停下脚步，拉住宋明月的手，看着他，认真道，“明月，我希望你——” 陈清雪想说希望他能留下，留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守护他们的国和家，但那些字眼还没说出口，就被宋明月吞进了口里，他的吻像暴风雨一样，强势得前所未有。 “别说，不用说，我不同意。”宋明月额头抵着她的，轻轻喘息，一点点吻着她的眉眼，“你是一名军人，把一切都献给国家无可厚非，可以的，我支持你，但我是你丈夫，我也是一个人，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去什么地方，我想和你一起去，就这么简单……”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懦弱也罢，他就是想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他知道她的一切，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他不能想象她有困难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不在，够不到，或者完全没有她的消息，宋明月紧紧揽着她，声音里饱含痛苦，“清雪……不要把我逼疯……” 陈清雪莫名的就是眼眶很酸，几乎一下子就涌出了眼泪来，静静窝在他怀里，并不打算再劝他了，飞快地擦干眼泪，带着鼻音点头，闷声道，“好，我们一起去。” 她同意了！ 宋明月几乎是欣喜若狂了，一点点吻干她脸上的水痕，倒是有些失神的笑了一声，“这还是清雪第一次为我流眼泪，值得纪念的一天。” 陈清雪摇头，“不是，是那次你生病醒来，赶我走的那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医院大门外面，难过了很久，眼泪掉了一路，那个染发的师父，没办法给我染睫毛……” 宋明月听得心里闷痛，搂住她不住道，“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陈清雪摇头，她会尽她所有的能力来保护他，所以就一起吧，无论将来面对两人的是什么，她都无所畏惧。 宋明月知道她挂心什么，他都安排好了，“我们这一去归期不定，曾祖父毕竟年纪大了，小宝可以拜托给丁香和宴清疏，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也同意了，我们上去后国安局和部队还有段叔他们会帮忙照管，所以不用担心。” 这样好，丁香和宴清疏就是孩子的爸爸妈妈。 陈清雪点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宴清疏和丁香知道他们要来，提前就来疗养院等着了，宋长安已经扶着栏杆开始学走路，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清雪的精神力，早早就扒拉在院子门边，伸着小脖子往外张望，脚还在院门里，半个小身体已经完全探出去了。 姚清明看得纳闷，“这是等人呢？” 丁香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北鼻，你跟他说外面有危险有坏人，不能出院子门，他就一步也不会往外面跨的，虽然还不会说话，但非常乖，除非是生病了难受了会大哭，其它时候都非常好带，她喜欢得不行，这七八个月以来，她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 又长得精致漂亮，谁抱都乐呵呵的笑出两个小酒窝，一整个疗养院，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姚前辈这院子，就一天比一天热闹，都是冲着这小家伙来的。 陈清雪感受到了宝宝的精神力，才拐过去就急忙往院门口奔了，看见那豆丁大的小孩正扒拉在栏杆边往这边张望，立马就飞奔过去了。 小孩长大了不少，见风就长，之前见面还裹在襁褓里，现在已经蹒跚学步了。 她真的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明月…… 小孩眼睛亮亮的，仰着小脖颈看她，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朝她伸手。 陈清雪吸了吸鼻子，把孩子软软的小身体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长安，长安……” 宋明月走上前来，拥着自己这一生中无二无别的两个珍宝进去，朝正陪姚清明下棋的宴清疏点点头，和他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安排好孩子以后的生活问题。 宴清疏一直蹙着眉头，“你没有异能，参战太危险了，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 宋明月把东西都交给他，“在太空，可能谁也没有我熟悉，放心吧，情况没那么糟，只是以防万一。” 宴清疏没再说什么，只郑重点头，“放心吧，宋长安，就是我和丁香的孩子。” 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凌晨，今晚上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 陈清雪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小家伙一直很兴奋，玩累了也不肯睡，但架不住还在长身体，晚上差不多十点就窝在陈清雪怀里睡着了，陈清雪把他轻轻放到婴儿床里，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才朝丁香表示感谢，他们要去准备了。 宋明月亦轻声开口，“就拜托你们了。” 丁香点点头，示意放心，两人就出门了，只是还没出院子，就听见了丁香轻轻的惊呼声，然后窗户边就露出个小脑袋来，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咕噜咕噜冒出泪珠来，两只小手扒在窗檐，努力憋住哭声问，“妈妈，爸爸妈妈还会回来么，长安一直在这等着爸爸妈妈……” 他说话口齿清晰，很流利了，连坐在旁边叹气的姚清明都很吃惊，“长安……” 陈清雪心中大恸，折回去在窗户外弯下腰，给他擦脸上的泪珠，“会的会的，宝宝乖乖听话，爸爸妈妈会回来的。” 宋长安就笑了，凑出脑袋来在她脸上亲了亲，重重点头，“好的，长安知道了，爸爸妈妈快去，长安会很听话，在这等着爸爸妈妈回来……” 陈清雪也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柔声哄道，“那宝宝现在睡觉好不好，太晚了。” 小家伙得到了满意的承诺，听话地重新躺回了婴儿床里，拉过小被子给自己盖好，朝陈清雪弯了弯眉眼，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妈妈晚安，就乖乖闭上了眼睛。 陈清雪给他留了好几块玉佩，灌满了她的精神力，轻轻搁在了被子边，会让宝宝睡得安稳些…… 宋明月收到了基地发来的信息，上前朝陈清雪示意，“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撒花留言，还有投喂的地雷，营养液，么么哒 81、战斗 交代过祭日带宝宝去给宋军国扫墓之后, 两人给姚清明道过别, 就直接回基地了。 唐仕群和赵毅他们等在基地，看宋明月神色就知道他要一起去了。 陈清雪也劝不动, 那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拦得住宋明月, 唐仕群叹了口气, “决定了么？” 宋明月点头, “都准备好了。” 唐仕群就不再说什么，只郑重点头，“成吧, 地面上的事交给我们, 长安也是，我们守着，我在，他就在。” 宋明月摇头, 云城好山好水，这个疗养院是全国最好的疗养院, 里面养着的都是些战功赫赫的老领导, 安保系统级别很高，宋长安跟在姚清明身边，比在他们身边安全得多, 再加上离异能学校也不算远, 孩子放在这很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次陈清雪打头, 带着的两百名异能者不是利泽斯异能学校里最顶尖厉害的，但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包括模拟太空训练，以及航空航天相关操作训练，和十五个已经觉醒的宇航员、一百名武装士兵，分批次登上了‘探路者十八号-1、-2、-3。” 共有三艘飞船，预计同时启程，目的地分别为距离a3号虫洞口120公里、235.6公里、300公里的mix-4号小行星、土星、伯里克星。 总指挥官为空军第三大战区区长施鸿飞，副指挥官是年方党，赵毅为救援队队长，另外有三名申请加入自卫反击战的科学家。 罗素青、秦栋梁，展国文、分别是物理学家、推进式歼敌机理论奠基人以及天文学家、国内外著名的生命与生物科学家，三人年纪最大的五十五，最小四十一，都不在参战的建议年龄范围内。 但三人强烈要求，连夜赶来云城，和唐仕群吵嚷了一整夜，非得要去。 唐仕群阻拦的理由很简单，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科学家们都是国家的瑰宝，不能涉险。 急红了眼几位就赖着不走了，展国文性格温吞，还在继续劝唐仕群，“去一次不容易，想要了解第三宇宙生物和第三世界的种种，必须得带上我们几个老头子，我们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必须要尽快多掌握些东西，才能最快做出反应，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唐仕群还要说话，被罗素青制止了，“在上面打不赢，在下面也一样好不了，大家始终都要记得，侵略者不会手下留情，现在已经不是计较生死的时候了。” 秦栋梁也点头，“小文不用说，那是在异兽堆里走过来的，我和小罗当初要回国，就做好了不要命的准备，小唐你就不用啰嗦了，想一起出力的老家伙很多，只是老了老了身体不行，只能暂时留在下面，我们三年纪大归大典，但身体很硬朗，不比你们差，我上太空次数也多，不差这一次，先不提做什么贡献，探索未知的领域也是我们毕生的追求，你不要顾虑太多，时间紧，就别再耽搁了。” 大家救亡图存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唐仕群理解，但接受得比较简单，因为担心的，最后调了一个护卫队过来，护送三位去18-3。 这是最后启程，也是距离火力区最远的一艘飞船，但是遭到了三人的一致反对，“我们得和小宋待在一起，商量事情，实在不行，等到了目的地，再过去。” 距离点火还有一小时，需要给他们安装通讯器，体检、调整宇航服，唐仕群想了想就答应了，等三个老教授高高兴兴拿着实验仪器上了飞船，唐仕群单独把陈清雪叫到了一边，“我以前听人说，科学家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尤其执着追求真理的，拦都拦不住，清雪你这次的任务比较重，尽全力保护这四位。” 陈清雪穿着军装，给唐仕群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宋明月神色凝重，“最近这一年，地面上必须时刻注意异常情况，包括国外的，按照对方投放异生生物蛋卵的频率和数量来看，差不多十年，异生生物就会泛滥蔓延整个地球，‘收割粮食的时年’，如果对方发现异生生物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尤其是九州，整个九州都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 唐仕群点头，“誓死抗争到底。” 点火后有一阵加速期，m18-1上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没上过太空，必须加紧训练，每支飞船里都布置有训练场，罗素青和展国文他们负责观察a3和其它五个黑洞口的运行轨迹，宋明月和陈清雪、秦栋梁则是教官，负责教授士兵们航空航天的知识，前期只是在室内操作，后面飞船进入稳定轨道后，就开了舱，开始用小型飞船、空天飞机等做太空练习。 甚至要穿着宇航服、背着助推器在太空里掌握方向，进行一系列包括射击在内的空天战训练。 武器都是特殊改制，子弹的速度和射程和在地球上完全不同，要训练学习的事情很多，年方党和赵毅是队长，适应得最快，三个月下来，甚至能精准的击打掉流窜的残片，一整个飞船里的士兵，除了保证每天必须的五个小时睡眠时间，其余都在加紧练习，甚至分成小队，做对战演习。 异能者的异能不受太空媒介的限制，但仍然需要宇航服，很笨重，所以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宋明月在排训练计划表，陈清雪给伤员治疗好，发现身上的玉佩消耗光了，就去找宋明月。 训练的士兵很累，宋明月知道她已经六个月没合眼了，想让她喘口气，又知道劝不动她，就搁下手里的仪器，带她去储藏室，“有东西要给清雪看。” 一个和卧室差不多一样大的房间。 里面流光四溢的，堆着的都是各色的宝石玉石还有一些配件。 宋明月拉开了墙上的储物柜，里面也堆满了。 陈清雪被这些五颜六色流光四溢的物品晃得眼睛花，吃惊问，“明月，这都是你准备的么，这么多宝石玉佩，明月你哪里买来的……”她常年和这些东西接触，基本上靠感觉都知道好坏，这一屋子，基本分门别类放着的，都是珍品了。 宋明月摇头，眼里都是笑意，“不是……”现在玉石这些东西在国内都比较紧俏，他就算有钱，也没办法一次性准备这么多，他已经在尝试人工合成这些对陈清雪有用的能量石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出成果，这些是别人准备的，他想着她看了一定会很开心，就一并带上了。 “是六个月前国安局发布四级灾害预警，大家知道你要上太空参战，把东西寄到公安局国安局还有异能学校的，都是给你准备的。”这房间里堆着的各色宝石，来自九州五湖四海，许多甚至都没有署名，市值几千万的藏品也一并送来了。 大大小小，无论品质，陆陆续续一个月的时间，就汇来了这么多，“有一部分是海外来的，九州侨胞占了大多数，但也有不少外籍人……” 卡片上通常会有几行字，感谢她这些年不畏生死的付出，希望她能一切平安的，最左边有一个抽屉里是些花花绿绿的石块，陈清雪从没见过，拿起来摸了摸，只觉得石头里面各有千秋，有些甚至就是水墨画在里面，就问宋明月，“明月，这是什么……” 因为所含可吸收的有效能量几乎等于没有，宋明月拿过来看了看，失笑道，“就是雨花石，这样成品的雨花石还挺贵的，大家估计以为对你有用，一股脑全寄过来了，按照这十几二十年的玉石流通量，百分之五十的宝石都堆在这里了……” 宋明月莫名的就是觉得心情不错，为这一份心意，有一些就装在一些很古老的绣袋里，村里的老人家让去巡逻通知的同志带来的，不一定品质有多好，重要的是这一份心意。 他看着觉得挺新奇，心里也高兴，就收集起来，分门别类放好，等着她休息的时候给她看。 “还有卡片，还有一个专门收购玉石的基金会，市民们自发组织的。” 陈清雪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心里暖暖的像是有温泉水在咕噜咕噜往外冒，躺在一堆宝石上面滚了两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和以前一样，用尽全力的守护这些可爱的人，最可爱的人。 就是太贵重了。 宋明月倚靠在门边，眉眼含笑，“不用担心他们会有经济损失，一来他们希望能帮上忙的这份心很热切，二来我已经按照市价的百分之一百五十返钱回去了，小苗那边来消息说基本已经到位了。” 陈清雪就松了口气，支起来一些看着宋明月，眉眼弯弯的，“这些年花了明月好多钱……” 她眉开眼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宋明月在她身边半蹲下来，亲了亲她的脸，“赚钱给妻子花，在我这天经地义的，我最不差的就是钱，你只管花……” 陈清雪就笑起来，像小动物一样在他额头上蹭了蹭，亲昵无比。 宋明月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这么久没休息了。” 陈清雪一边用精神力给他恢复体力，一边摇头回道，“这才多久，我在末世的时候，十多年没合眼，而且频繁战斗，基本上没有停歇，重回到这里，反倒清闲不少，睡觉也睡了好几次。” 宋明月就吻她，指腹摩挲着她玉白的脸侧，失笑道，“你不睡觉，也就没空陪我了。” 陈清雪脸红了红，看了看外头的星空，再看看这一屋子的玉佩，朝宋明月郑重承诺，“等把第三宇宙生物打得不敢侵[犯九州，我一定好好陪明月和宝宝。” 这承诺做的，宋明月乐出了声，“好，我等着。” 宋明月陪陈清雪吸收了一会儿能量，他也就有这点消闲时光了，等她准备好，又是各自忙碌。 星球时间九月二号21：00整，18-1/2/3全部就位，就等着a3号虫洞依照计划挪动到既定位置了。 秦栋梁负责监控位置，“a3号虫洞距离预定坐标还差115.66公里，目前运行轨迹正常。” 操控室里大家各就各位，施鸿飞是空军老战将，亲自校检指挥。 “飞狐b-001号导[弹准备完毕。” “飞狐b-002号导[弹准备完毕。” “飞狐b-003号导[弹准备完毕。” “提示，距离发射时间720.333秒，是否确认定时发射。” 宋明月站在巨大的操作屏幕前，看着上面匀速移动的红点，沉着冷静地下命令，“确认发射。” 这是像第三宇宙宣战的第一枪，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跟着表盘上的倒计时一起倒数，十秒后只听砰地一声响动，蓄势待命的三枚导[弹沿着三条不同的弹道、用不同的速率朝a-3号黑洞飞驰而去，自卫反击战的第一枪，正式打响了！ 82、获取 三枚导[弹定位的同一个地点, 飞船匀速前进, 罗素青、展国文几个老教授都先撤退到2号飞船，1号飞船现在由秦栋梁赵毅指挥, 宋明月陈清雪、年方党换了中型宇宙飞船, 带一百名异能战士、二十名宇航员, 加速往a-3号虫洞赶。 推后一些是为了避开导[弹和虫洞碰撞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 “警报, 检测到飞船信号切入视野范围，距离018-22号飞船123公里，型号为gb0-133, 运行速率为5km/s。” 触须感应器的警报声让飞船里的战士都紧绷起来, 好多都端起枪了。 宋明月看了眼星云图，朝陈清雪点点头，示意大家不要紧张。 年方党蹙眉，“数据库检测得到, 是别国的飞船么？” gb0-系列是e国的战斗机。 五个‘播种坑’的运行轨迹都装在宋明月的脑子里，根据对方的速率和运行方向, 猜测到对方是要赶往a-2号虫洞天体. 这一条线会在六个月后挪到e国上空, e国也提前动作了。 飞船交汇期间，对方的可视窗下沉，对方朝这边敬了一个军礼, 是艾勒斯, 之前陈清雪他们在太空营救过的e国人。 对方先接入了无线电，里面是艾勒斯阳光正气的声音，“宋, 我们准备干掉a-2号，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人类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侵略文明，在太空上做什么都算不上军事机密了，以后可能需要更密切的国际合作。 年方党示意可以说，宋明月就回道，“a-3号，已发射三枚导弹，631后起爆。” 艾勒斯就吹了一声口哨，“好，m国佬在后头，他们是替联合国出征，看看是那群怪物的脑壳硬，还是我大e国的炮弹硬！” 两方交换过基本信息之后，就各就各位了。 a-3号虫洞天体对角直径有7.1公里，不算非常大，产生的冲击波远远比不上mix小行星爆炸，但还是冲击得这一支飞船战队偏离了既定轨道。 各类格式的警报声纷至沓来，陈清雪驾驶着其中一辆，迅速矫正各种偏差，慢慢又行驶回了原来的运行轨道。 宋明月一边查验冲击波数据，一边连线地面上的唐仕群和周志临，“起爆成功，第三宇宙生物不受气层影响，存在大量金属外壳，可能坠穿大气层，落地范围：以中林镇为中心点、直径为200公里的圆形圈，落地时间约等于167个太阳日，需要立刻安排疏散人群，另外e国起爆a-2号，注意边境森林防火。” 航天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唐仕群深吸了一口气，“战争可能马上就开始了，大家注意安全。” 就算是星球爆炸，在太空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距离目的地十公里时仪器检测到了残留体以子弹的两倍速率朝这边飞驰而来，宋明月调配了武器库，沉声下令，“018-23号飞船，飞狐1号异能炮准备，星球时间19：30：33：22投射，坐标：d66/n33/s12，误差范围±1s。” 一片警报声中宋明月的声音沉着冷静，大家也并没有被飞驰而来的庞然大物吓到，炮[弹打出去以后两相撞击，两枚m60的异能弹平时能将三只食人兽王炸成粉末，现在只是让这个流银色的盒子往后推移了几百米，就定住了。 对方就只有一个而已，年方党神色凝重。 宋明月看着外头不远处的巨大盒子，思索着改造什么样武器，能对付这种可以把异能弹和冲击波当能量吸收的‘高等生物’。 陈清雪看得见因为碰撞产生的巨大火花，还有炸裂开来的金属盒子里探出来的机械臂，脸色也非常差，“盒子里有‘人’在操控，可能是机器智能，不畏火不缺氧，也不受太空影响。” 整个九州只有陈清雪具有这样的属性，陈清雪朝年方党请求出战，“我和明月做过实验，我甚至不需要宇航服，让我出去会会它。” 宋明月压住要冲出口制止她的话语，说了要支持她，就算担心，他能做的，就是更快地想出对付这些生物的办法来，通常来说负责‘播种’这样机械工作的‘人员’都不会是阶级社会里实力最强的，难题还在后面。 从盒子里山里探出来的机械臂变化出两道柱状的圆筒，带着火光的‘子弹’朝这边飞驰而来，警报显示保护罩有多处损害，火力攻击总有消耗光的时候，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年方党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只能暂时撤退。 陈清雪就开舱出去了。 宋明月勉力压住焦躁不朝陈清雪看，尽量静下心来观察，然后寻找这些怪物的弱点，随后吩咐道，“换普通弹药，掩护陈上将。” 年方党上手得很快，换宋明月操控飞船，宋明月走观察屏前，注意火力布控。 在太空她的异能完全不受控制，精神力阈值甚至是在地球上的两倍，所有的辐射和影响都会被屏蔽在保护罩外，陈清雪掌中的精神力凝结成实质膨胀成最大，拔身朝那那一座可以随意变形的液态金属箱砍去。 硕大的光束照亮了这一片太空，在砍刀砍上去的时候，这箱子变得刚硬无比，陈清雪虎口被震得发麻，但并没有后退，而是硬刚硬，掌心精神力灌到最满，又劈了一次，这次她听到了有些类似痛苦的呼噜声，是脑电波直接传到她脑子里的，接着就见一整个盒子被开辟成了两半，朝两边飞溅出去！ 年方党看见里面露出来的机械怪物，立刻下令，“开火！” 宋明月屏住了呼吸，从望远镜里看到这只是一个机械保护外壳，里面还包裹着东西，立刻改变了策略，“飞船队展开，从外到里包抄，换普通重机枪攻击。” 炮弹朝那个足足有三倍人高的机器打去，密布如雨，陈清雪看见红色的血液从缝隙流出来就秉着呼吸朝耳麦里报告情况，“明月，被子弹打到的缝隙里流出东西来了，红色的，像血。” 年方党知道今天最好是擒住这只落单了的第三宇宙生物，好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立刻指派了十名异能者，“你们随我一起出去，协助陈上将，尽量把这怪物制服住，带回实验舱。” “是！” 李东铭觉醒了武力异能，也跟着一起去。 首战并不算太艰难，陈清雪和战友们一起，把这个被机械外壳包裹起来的怪物拖回了飞船。 展国文他们几个老教授收到消息，也从其它飞船上赶过来了。 一种不知道是什么但带着金属光泽的材料塑造出了一个人形得模样，构造精巧，有四肢，但四肢上都装有武器孔，现在还冒着烟。 展国文他们取了红色的液体拿去实验室观察，陈清雪霍珣在这想办法破开这层外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明月给霍珣递了一瓶东西，“用分解液看看。” 83、六号 “天！” 哪怕见识过那么多异生生物种, 展国文对晶片上的物质还是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叹声。 许多学科基本上是相同的, 罗素青和秦栋梁虽然不是生物科学家，但听见展国文的惊呼声, 就全都凑过去看了。 李东铭留在操作室里操控飞船。 飞船里有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仪器, 展国文并没有离开, 而是换了高倍目镜头, 继续观察，然后拿着晶片去做医学成分分析，忙得不可开交。 做科研的忙起来多数时候就不理人了, 罗素青和秦栋梁就自己动手, 一人占了一个实验。 年方党组织飞船先去土星停靠，另外带着一小队人围绕着a-3虫洞周边检查了一圈，才又返回了机舱。 罗素青擦了擦眼镜，又带上, 然后也震惊了，“秦老师你来看, 不是血, 是一种液态矿物质，只是颗粒极其微小，流动性强, 又反射红光, 所以看起来才像血液一样。” 飞船里不缺仪器设备，但缺人手，不过好在宋明月设置了数十台的人工智能, 一些按部就班的工作，光靠机器人就成。 一种地球上没有的物质。 半个小时后展国文这里就有了初步的断定，“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一台拥有‘血液’的机器人，里面所含的微观基粒占比将近33%，这些基粒就像是植物的叶绿体一样，提供一个能量转化场所——” 展国文脸色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语速飞快，“可以想象，人类和动物可以进行‘光合作用’，这是一种多恐怖的进化！” 而第三宇宙生物更为先进，“它已经普通食物的限制。” 这是最简单的比喻和诠释了，秦栋梁惊诧，“它的食物不是异生生物么？” 展国文点头，“异生生物所具备的粒子能量就是他们核心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血液’可以将所有的异釉能量转化成‘机体’所需的所有势能。” 这只异生生物有了一个名字，jy-1号。 “还有武器。”宋明月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手里拿着解剖刀，这一个液态金属壳本身结构就很小，若非有异能者的精神力强行笼罩着，它能直接从飞船坚固厚实的夹板上渗透出去，做到了真正的‘无孔不入’，“打到飞船上的子弹并不是真正的弹[丸和弹[药，而是能量束，比我们的m33武器杀伤力大出6.6倍。” 手术刀上占满了分解液，一点点自这一个怪物的顶部往下划，必须要做到快准狠，否则一旦划开的口子两边有接触，开口就会粘合在一起，很难再分开。 刀枪不入。 一副所有战士都梦寐以求的战衣。 现在这具‘躯体’上没有任何伤口，宋明月拿着手术刀的手一顿，先调整了一下腕表，才想示意大家都后退些，就发现这怪物机械臂动了动，他动作快，有人更快！ 陈清雪一把掐住猛地窜起来的怪物，直接就卡住了这个足足有她四倍个子的怪物，卡在了脖子上，眼睛可见的这生物的脖子越来越细，但始终逃不出她的桎梏。 它身体上前后突出四个火{炮筒来，再加上手掌上的两个，挣扎着四处乱扫射，但射出的能量束全部被包裹在了陈清雪放出的精神罩里面。 蓬勃浩瀚的精神力像海水一样，压得怪物不能动弹，宋明月高高提起的心又慢慢落回了嗓子眼里，用缓凝剂给这只外来生物注射了两枪，这种凝固剂在一定时间内会延长‘血液’的流动时间，从而达到阻断对方输送能量的目的。 这是宋明月目前想出的对付这只外来生物的办法。 果然注[射过后这生物的动作就变得迟缓了很多，宋明月问陈清雪，“清雪，你怎么样，还好么？” 挺好的，只是精神力流失的非常快，对方在抗争，两人之间就成了一场博弈战，说实话除了异能者的老祖濮阳真，在地球上她很少遇到对手，尤其是复生之后，这飞船上的宋明月、罗素青、还有秦栋梁、展国文都是国宝级别的科学家，还有一飞船的战友们，容不得一丁点闪失，所以她把这怪物拎到实验仓后，一丝神经也不敢松懈，也没听老教授们的科研成果，专门盯着这只怪物，一旦发现它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陈清雪确保这怪物不具备自爆功能，才回答宋明月的问题，“我没事，只是这只和普通的异生生物不同，它有智能，刚才我看它一起来武器就对准了展教授和罗教授他们，明显是想阻止你们研究。” 宋明月也注意到了，示意陈清雪先把这东西放下来，“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看看它里面都是些什么。” 陈清雪想松手，但这怪物一直在释放能量，企图挣脱桎梏，陈清雪直接开始吸收能量，然后能看见对方外壳迅速失去光泽，硕大的身躯就萎缩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松手后这一堆东西就瘫在了地上。 陈清雪看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一般地看着她，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这个能量比上等的玉石还容易饱和，她现在就有点困。 展国文走过来，围着陈清雪转来转去，惊异不已，“小陈你乱吃东西，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宋明月把手里的工具递给旁边站着的霍珣，先给陈清雪检查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清雪摇头，又答道，“就是吃得太饱了，有点困。”陈清雪看了眼瘫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怪物，心里也很纳闷。 展国文说话比较直，“小陈我能不能抽一管你的血液。”他是真的好奇了，如果按照食物链条来分类，陈清雪无疑站在了最顶端。 宋明月朝展国文摇头，“她的机体和人类是一模一样的，血液、基因成分都没什么不同，当初刚刚上报组织的时候，血液就送去生科院过，没什么进展。” 陈清雪倒没什么芥蒂，握了握宋明月的手，朝老教授点头，“现在就可以抽，我的能力比较特殊，之前也能吸收一些异生生物的能量，就是效果不明显，不如玉石，这个外来生物本身储备的能量比玉石还丰富，我不能吸收太多……” 展国文就带她去抽了血，宋明月看她昏昏沉沉的犯困还硬撑着，送她去休息，“它已经不成气候了，你先去睡一会儿，养好精神。” 陈清雪知道接下来可能还有硬仗，她必须尽快恢复好状态，看地上的这怪家伙确实没劲了，就点点头往卧室走。 秦栋梁捅了捅宋明月，“小宋你跟去看看。” 宋明月知道秦老为什么这么说，想说不用，又有些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拿着检查仪器过去了。 陈清雪刚躺下来，宋明月用听诊器给她听了心跳，还把了脉。 陈清雪看他穿着白大褂做这些事，妥妥的一老中医，就乐了一声，“我没事的，明月，但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是一只低阶层的外星生物，将来会面对更强大的对手，可能我也对付不了，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明月一看就知道大家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陈清雪心里就只有一件事，说好听了是心志坚定，不为外界所扰，说不好听了，是神经粗，但在这样的时候，他宁愿她神经粗。 她是这样信任她的战友们。 时间不多，宋明月看她确实没事，也没有多说，说了反倒让她困扰。 出去后霍珣他们都看过来了，年方党问道，“她没事吧。” 宋明月摇头，失笑道，“她就是一口气吸收的能量太多，需要昏睡消耗，以前也出过这样的状况，不用担心。” 陈清雪的异能属性从某些表象上看起来，和第三宇宙生物非常相像，理智上确实很容易把她和第三宇宙生物联系起来，但还好，这一飞船的人都没把她当外人，看她精神不好还挂心她的身体，担心她想多。 挺好的。 这大概就是她常说的战友情了，相互信任。 她放心他们，他们也放心她。 宋明月接着解剖这一只怪物，霍珣是视神经异能者，但之前视线都无法穿透这层液态金属，直到剥开这层因为被吸[干能量变得有些僵硬的外壳。 在旁边守卫的所有人都呆愣住了，顾不上恐惧，这些年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霍珣差点没把隔夜饭倒出来，白着脸道，“好在清雪刚才吸收能量的时候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不然光是想想她都得拉肚子……” 模样是人类，但仿造得并不尽心，眼洞是空的，里面两个大珠子，大概是方才战斗的时候受到了冲击，现在两颗红珠子一个弹起来了，有一层皮，但皮肤是褶皱层，看得到在里面缓缓流动的红棕色液体，躯体上破皮的地方露出一团团的金属坑，皮质正在慢慢愈合，说明这只外来生物，具备一定的自愈能力。 头非常大，按照身高比例来换算，得大出人类三倍去，脑袋上连着各种各样的‘线’和金属块，流动的。 宋明月取了点皮质给助手拿去化验，继续找这具活体的动力源。 展国文也凑过来，带着个透明手套就下手摸，捞了一手粘液，还放在鼻子尖闻了闻，哪怕霍珣知道研究这东西对以后的战斗非常重要，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搞科研的对自己是真狠，天不怕地不怕不说，为了研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霍珣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大家，“里面没有真正的脑部结构，都是和机械臂一样的材质结构，有一个火红色的石块在最中央，像人类的心脏一样，‘血液’正石块里面循环流通。” 那边皮质检测出结果了。 竟然含有一定的类蛋白质物质，和地球生物的蛋白结构有些不同，是一种不会腐烂代谢的蛋白物质。 宋明月猜测这是一种自我意识觉醒的机器人，但现在不能判断这类机械生物是融合人类的躯体，经过数百或者数千数万年进融合进化、还是它在模仿，妄图拥有人类的思维和感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宋明月接过刀，打算把内核取出来，交代了年方党一句，“是一种高等机器人，有思维能力，不能排除他们和同伴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大家都注意一些。” 年方党点头，“好，随时注意着。” 剥开了假皮，里面是一个刚械金属头，卡槽里插了三块卡片，宋明月切出来，然后再把里面那颗红色能石用刀取出来，他这套工具是用喷火兽的石块融合锻造的，但是在碰到这颗红石的时候，有变软的趋势，并且一经触碰，这只生物整个躯体都开始滴滴滴挣扎警报起来，冲击得保护罩都跟着震动，宋明月示意所有人都后退。 年方党用‘麻醉[枪’补了差不多十枪，才又消停下去。 罗青素很诧异，把内核石块接过去看了，“一种完全不惧高温的材料，这真是值得探寻的一个世界。” 宋明月叫了苗清风一声，“小苗，你过来看看。” 苗清风是虚拟世界异能者，只要涉及程序和编码，他都能涉足控制，希望有用吧。 宋明月就把取出来的石块和卡片又装了回去，‘死’了的躯体又开始有动静了，只是比刚刚轻微了不少，至少现在大家知道这东西的弱点在哪里了。 苗清风屏息凝神，试图入境，庞大的陌生符号和文字涌入他的脑海，洪水一样冲击着他的精神力，苗清风曾经检索过全国网络，但数据量都比不过这‘一台’，‘内存’里也有一些影像画面，苗清风努力捕捉，前后不过三分钟，他就头疼欲裂，再也坚持不住虚耗过度冷汗涔涔地跌坐在地上了。 “这三块可能是内存条……”苗清风强忍着不适，飞快地说明自己看到的，“文字和符号我都不认识，但这一台似乎只是最低级的‘劳作号’，按照当初孙教授给时间参照系，这一台可能已经工作数千年了——它的内核一直没更换过。” 罗素青听得惊骇，宋明月心中亦是微震，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了想拿着卡片去了仓库，他在飞船上配制的机组运算内存在世界上都堪称一流，希望能带得起这一个小东西。 好在里面一张似乎就是简单的‘存储卡’，虽然机组发出了滴滴滴的红色警报声，但勉强扛得住，里面专门存着影像资料，匹配文字，看起来像是工作日志。 数量庞大，但似乎是按时间顺序的。 苗清风坐来操作面板前，加速播放视频资料。 “停一下，倒回去！” 宋明月和李东铭几乎是同时出声，在一片褐色土地上，一架灰白色印有红色国旗的航天器显得格外扎眼。 苗清风也发现了，立刻静止了画面。 李东铭很激动，“是探路者六号！” 84、工作 十年来九州航天局共派出了十八支航天队, 除了国旗不变, 航天器每一年都在更新换代，每一支队伍李东铭都很熟悉。 “局部放大。” 航天器舱头上确实刻着九州探路者六号五个字, 李东铭飞快地报出这艘飞船上的人员, “徐轻舟、朱恩、贺鹏飞, 三个人, 两个宇航员，一个科研工作者，平均年纪不到三十岁……” 苗清风切出了这一段单独播放。 和jy-1号同样材质的机械臂直径还没有半米粗, 但却能钳制住百吨位重的航天器, 自由伸缩，被制住的航天器像老鹰爪下的小鸡，连挣扎都不能，画面一晃就从太空换到了一个黑褐色土地的山堆脚下, 很快三个宇航员就拿着武器从船舱里出来了，手[枪射击在jy-1上面, 连火花都没起来。 三三两两的食人兽围过来, 猩红的竖瞳里都是垂涎贪婪，似乎是受什么桎梏，凶恶地在原地咆哮, 但暂时没冲上去。 “小舟, 这是外星生物！这应该就是我们航道被恶意篡改，传输信号被切断的原因，所有宇航员都有危险！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回地面！小周你回船舱！脱离一号舱走, 就算没有电波信号，也留下一些影像资料！” “脱离一号舱！走！第一个定位坐标点d22/h135/w645，第二个定位坐标点d422/h67/w43，动作要快！” 头盔被打烂后，年轻男子的大喊声就从屏幕里传出来了，他一边下令一边扫射巨大的怪物。 后头另外一个年轻人甚至都没穿上宇航服，一边后撤一边大声回应，“那你呢！队长！” 刚才下命令的年轻人对着攀上航天器的食人兽开火，企图阻止它对飞船的攻击，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的一边开火一边着急地催促他，“快走！我们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脱舱！点爆一号舱！没时间了！将我们吸进来的那个入口正在移动，速度很快！快走！这是命令！必须把消息带出去！” 脱舱起爆后，航天器会因为推力瞬间射出去，追赶那一道移动的门。 那年轻人强忍着悲恸，飞快地将弹夹保护罩扔到朱恩那边，钻进航天器，在贺鹏飞暴喝出卧倒的一瞬间，探路者六号成功脱离，一号舱点爆产生的冲击力将四只异生生物炸飞了出去，钳制住舱身的机械臂也断飞了出去，但jy-1号并没有多大损失。 “老朱！跑！” 影像里就只剩下了硝烟声，还有漫天尘土，三人不知是死是活，李东铭手掌在桌子上捶了一下，虎目通红。 宋明月在星云图上查d22/h135/w645，d422/h67/w43这两个坐标，又扫了一遍视频资料，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jy-1应该是a-3号的‘守门人’，数千年都守着这个虫洞口，朱教授给出的第一个坐标恰好在这个虫洞口的运行轨迹上，时间可以推到191.67个太阳日以前，第二个坐标是一颗木星卫星，是距离当时的a-3号最近的星球——” 宋明月脑子飞快地转着，“朱教授应该是估计过航天器的燃料储备，只有这颗天体卫星才能满足登陆、停泊的条件——” 宋明月调出一颗红褐色的天体卫星，查看这些年九州登陆日志，“55年、60年九州分别登录过一次，上面应该留有一些当初留下的飞船残骸，徐轻舟同志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可能。” 李东铭一震，眼里迸发出希望，立马就申请了一架空天飞机，前往营救，又想起另外两个流落异世界的孩子，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宋，小贺、老朱他两个，还有生还的可能不……” 这不好说，毕竟孙青和封涛他们被卷入了另外一道门，甚至在第三宇宙坚持了八年之久。 年方党神色凝重，“安排营救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是估量对方有无生还可能的时候。 宋明月点头，探路者十八号依然分成三队，大队押后，秦栋梁镇守，作为应急和储备支援。 宋明月、年方党、李东铭、苗清风率领一支十驾空天歼敌机的主力战队，进攻a-3号虫洞。 霍珣、赵毅率领另外一支队伍赶往m-11小行星，展开搜救，现在基本上每一架空天飞机上都储备有重[武器。 在三国炸掉播种坑之后，宣战已经正式开始了。 唐仕群收到通讯连线的时候正是晚上八点，宋明月陈清雪刚上去，他和段都安就都搬来疗养院了，这时候正查看各地交上来的工作报告，旁边的小板凳小桌子旁坐着一个小豆丁，是宋长安。 小家伙走得稳后就开始识字，识字了就开始学习，小朋友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是真的让人惊骇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智商甚至比宋明月还高出1.5%，宋明月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而且他现在才两岁——” 段都安生怕小东西又重复宋明月的老路，日常检查不辍，还偷偷摸摸的，小朋友配合了几次，直接奶声奶气地点明了段爷爷的意图，“我是妈妈的儿子，我以前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听妈妈说妈妈她还在保温箱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东西了，五岁就单独完成了第一次清理任务，我是妈妈的继承者，差妈妈还差了一点，还需要努力。” 一段话小老头一样说得有理有序，大人们都得给他逗笑，其实小孩从出生就没见过妈妈几次，但从没忘记过，妈妈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平常就喜欢穿一身小军装，姚清明还专门给他做了一个小水壶，里面装了果汁，每天就挎着颠儿颠儿的，从不说想妈妈了，但是天天和姚清明一起，七点半准时搬个小板凳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宇航员的安全问题是全国人民都关心的问题，电视台会适当播出一些讯息，每每看到探路十八号，小家伙就会非常开心，就看陈清雪那些年留下来的作战视频，心疼的时候眼泪汪汪，又说妈妈很厉害。 唐仕群有时候就逗他，“怎么不担心爸爸。” 宋长安就摇头，“妈妈会保护爸爸，等我长大了，还我来当军人，妈妈就可以休息了，爸爸也开心了。” 他说了要变强，就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学习，像海绵一样，比之当年的宋明月还恐怖一些，现在就坐在小板凳上，看飞机结构图，模样认真又可爱。 唐仕群接到了宋明月的视频电话，看那边小家伙虽然没过来打扰，但小身体往这边偏着，耳朵也猫咪一样竖了起来，心里失笑，听宋明月说的是正事，又肃正了神色，飞快地回复了宋明月，“救，但必须先等等，我立马联系方知简，让他联系联合国，确认m国、y国、e国的计划，最好是联合出战，你们这边先原地待命，我们先商量过，等这边命令。” 这就有了一个空隙，唐仕群想着这一家人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平时也忙，除非正事也不会开视频，就把通讯器递给了宋长安，“跟爸爸妈妈说说话，你干爸要去开会。” 宋长安开心不已，眼睛亮亮的，搁下笔从小板凳上下来，双手接过通讯器，小脸因为兴奋高兴红扑扑的，“谢谢唐老爹。”自从他出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非常多了，不过对他都很好。 暴风雨前的这片刻宁静非常珍贵，宋明月想着妻子这会儿应该也要醒了，朝年方党示意一下，就拿着通讯器去卧房找妻子了。 宋长安猜到爸爸是去找妈妈了，立刻就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眉开眼笑的非常喜庆，又有点担忧，“爸爸，妈妈在睡觉么，是不是太累了。” 人精一个，宋明月看着小孩的眉眼，妻子的基因过于强大，天使宝宝八分都是像妈妈，五官眉眼，还是脾性，看他穿着这一身小军装，简直就是妻子的翻版了，宋明月面上也不由带出些轻快来，“她没事，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话。” 宋长安认真点头，童音还带着奶气，却郑重无比，“长安很听话，太爷爷和各位爸爸们都可以作证，爸爸妈妈放心，我在用心成长，将来和爸爸妈妈一样强大，一起并肩战斗。” 宋明月失笑，“我是问你，有没有乖乖喝牛奶，你还太小，不要这么老成。” 宋长安脸红了红，但是更快地从镜头里看见了那边的陈清雪，拿着通讯器就忍不住妈妈妈妈的叫了起来，“妈妈，妈妈……” 软软糯糯依赖依恋的声音听得人心都化了，接过通讯器来，仔细看着小宝宝的眉眼，长开了不少，精神状态也不差，软软道，“妈妈在太空非常好，宝宝在家里不要担心，要好好吃饭睡觉，知道吗。” 宋长安重重点头，看着镜头里的妈妈，小脸红了红，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凑到屏幕前，对着妈妈的脸亲了亲，亲完像是真正亲到本人了一样，眉开眼笑地问，“妈妈，长安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陈清雪看得心里柔软，就也在屏幕上亲了一下，回道，“得拿到坏人的停战协议或者是打到坏人服为止，不过宝宝不用担心，不会太久的。” 宋长安了解，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听到脚步声，看是唐老爹回来了，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说，很懂事的收住了话头，“我知道的，爸爸妈妈要小心，注意安全，长安在家等着你们……” 唐仕群走过来，在小家伙脑袋上揉了一把，接过通讯器开始安排工作了。 85、援军 “你们直接和m国/e国的太空舰队联系, 互通有无——” 唐仕群才开口说话, 内线电话和手机同时响了。 宋明月扫了眼时间，知道现在地球上是晚上八点, 就微微蹙了蹙眉, 现在这个时候拨打的密线电话, 通常都是很紧急的事, 他预感很不好。 唐仕群示意宋明月等一下，接起电话来就是脸色大变，挂了电话都来不及交代宋长安一声, 只大喊了声段都安, 抓着车钥匙就往外奔！ “同洲出事了！”唐仕群取了车，车速二百码往国安局奔，通讯器就架在方向盘上，“受到了不明生物袭击, 十分之十是那群怪物了！你们解剖得怎么样，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抓住机会摸清楚这一类生物的所有特性, 找出弱点！九州同胞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要讲什么人道主义！” 宋明月从来不在乎这些，展教授他们更是了, 谁都看得出jy-1号恶意捕获航空航天器是在打猎, 给他们的食物捕捉营养肥料，手下自然不会留情，基本该拆的都拆了。 宋明月朝陈清雪示意了一下, 飞快地回了实验室，一边整合这边得出的解剖数据，一边和唐仕群报告，“确实是高出地球文明数千数万年的远古文明，具有智慧，武器装备强大，许多方面的科技都还是我们从没涉及过的——” “按照时间速率来看，应该是在太行山播种后没几天，就已经开始了入侵计划。”宋明月把资料传过去，“机械体，武器装备十分精良，建议一开始就上精良重武器，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唐仕群通讯器一直滴滴滴响，整个国安局大楼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都忙忙碌碌，那边米斛也匆忙从车上下来，问道，“同洲人烟稀少，但是是北边最重要的军，事基地，这件事小唐你怎么看。” 唐仕群听明白了米斛的意思，对方是无意识攻击，还是有意识消灭九州的军事力量，这也很重要。 唐仕群把即时打印的资料递给米斛，“这是在太空的同志传回来的资料，抓到了一只第三宇宙生物——同洲是西北战[区，就算是山野丛林，也监控密布，先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贺芳明是同洲军区第十三军团团长，一边通知同洲周边各村镇官员迅速撤离，一边调集军队，赶往前线。 同洲九年前曾经经历过一批入侵异生生物，是最早受到入侵的地域之一，又加上是边境防线，祖国就在后方，部队里70%的士兵都配制了双用武器，既可以对付异生生物异能者，又可以对付普通人。 现在利泽斯公学几乎成了异能军校的代名词，除了云城总部外、在株洲、帝都、柳北、凤鸣还有四所分校，帝都异能军校里目前有六千异能者，一半以上还不满十五岁。 沈君钰领着一千五百异能者连夜赶往同洲支援。 “ag眼镜真是个好东西。”带上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灼烧着的热浪卷来脸上，贺芳明端着手里的武器，潜伏在草地里，看着半浮在空中巨大的‘飞碟’——姑且称之为飞碟，有航母那么大，黑漆漆像是一个铁打的怪兽，但是不带眼镜根本看不见，普通人眼里，那鬼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甚至还能看见背后明亮的星空。 上面甚至还有一层蓝光，像是无形的保护罩，难啊。 贺芳名大喘了一口气，“同洲是九州、也是帝都的第一道防线，背后就是有着三千万市民的黄土市，都给我死守住了！” “是！” 杨小六是通讯兵，猫着腰拿着通讯光脑过来，示意贺芳明看监控录像，“团长，看这个。” 监控里甚至看不到‘飞碟’的身型，但是能看得见一些他们熟悉的怪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附了一样，挣扎着飞向这一个空洞中心，这一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小时，飞碟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就下来了一些能看得见的机器怪物，四处转悠，硕大的身形就像变形金刚一样，长大缩小，一爪下去就掀翻了一颗合抱之木，十多分钟后回了‘飞碟’后就开始了火力扫射，黄色的光束照射到哪里，哪里就是火海焦土一片。 “立刻把资料传回总后参，一二三队，一队跟我走，老冯你带一对人马绕到飞碟背后，看看有没有突破口，前方三百米的草堆里埋着一吨塑胶炸[弹，想办法捆上去，把这厮的菊[花炸烂！” 贺芳明压低声音交代完，手一扬，带着一小队十人，往后撤出三百多米，从地洞里窜到另外一头，一出来就开始对着飞碟重机枪扫射，吸引对方的火力，好让老冯他们有机会能布雷。 大火燎原，浓烟滚滚，杨小六手腕上的感温器频频发出警报，朝贺芳明大声道，“报告队长，这样高温浓烟的环境，我们顶多能坚持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的防护服会因为过度高温爆裂，我们会死在火海里！” 弹夹一柄柄掉在地上在，贺芳明说了声知道了，专注扫射，直至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过来，“都换上换普通弹[药！装甲车准备！火，炮攻击准备！” 子弹密密麻麻朝那艘悬浮飞船射去，但那飞船只是微微晃动，纹丝不动，好在那三个巨型机械怪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来这里了，三只全都从夹板上下来，一齐朝这边火力扫[射，贺芳明腿上中了一枪，半只腿就烧了起来，旁边杨小六着急大喊了一声，贺芳明暴喝了一声，“对方火力能打穿保护罩！都后撤！不要恋战！后撤，把这三只怪物引到雷暴区！” 边境线上总有一些是连士兵都不会轻易踏足的地方，遍地是雷，贺芳明就地滚了一圈，扑灭身上的火，咬牙爬起来继续一边射[击一边后撤，只听耳麦里老冯一声起爆卧倒，霎时间火光四射，大地颤动，烟尘火光里能看得见一朵腾空而起的蘑[菇云，四溅飞开的一些不知名液体碰那里烧哪里，火势凶猛，火光冲天。 贺芳明从泥土里爬出来，通讯已经中断了，可视范围不足五米，贺芳明把旁边昏迷不醒的杨小六弄醒，“老杨！老孙！还活着不！” “在那！” 贺芳明和杨小六冲上去给在地上打滚的老杨灭火，又连续把其他几人找齐了，这一块因为是没有树木草地的沙石场高地，没有火焰，但周围已经烧起来了，十个人围成一团。 火光和浓烟铺天盖地，浓烟滚滚，几人的眼镜也在刚才的暴[动中损坏了，在这些异生生物面前，没有眼镜，哪怕他们端着枪，也跟瞎子一样，看不见它们是什么情况，完全束手无策…… 贺芳明喘了口气，“不知道老冯他们怎么样了，如果炸掉了那玩意儿，我就算烧死在这，也算死得其所了。” “团长……” 大家脸上都是视死如归，杨小六能从腕表上看见火彤彤的范围越烧越广，“扩出去十里地就是村庄了，也不知多少村镇要遭殃，这群孙子！” 脸上掉落了水珠，杨小六伸手一抹，呆了一呆，随后不可置信地欢呼了一声，“团长！天助我也！下雨了！” 贺芳明第一时间发现了夜空里飞行而来的空军，神色也有些动容，“是援军，支援到了！” 沈君钰在第一架打头的歼敌机上，远远看见火光，检测到了士兵的位置，直接从歼敌机里跳下来了，和其它三名水系异能者，倾盆大雨一泻千里，水分子自动形成保护罩，把被困的士兵严严实实罩起来，将浓烟阻隔在了外面。 火海顷刻间熄灭了，沈君钰看着远方，却丝毫感觉不到庆幸和放松，开了耳麦吩咐异能a组，肃声下令，“武力异能a组，战斗准备！” 86、战斗 米斛唐仕群收到了杨小六传过来的监控数据。 “一台战甲, 三个兵——”米斛沉吟, “看起来不像是大规模军事入侵。” 唐仕群点头，“同洲是第一个出现异兽潮的地方, 看样子入侵者是想来收割粮食了, 对同洲发起攻击, 可能是发现收成不太好, 至少没有他们想象中好——” 异生生物无孔不入，已经尽全力在布置监测仪了，却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 唐仕群大概数了一下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异生生物, 虽然只有五只，但同洲是军[事重地，还有残存的威胁，可以想象如果当初不处理这一批异生生物, 同洲甚至同洲背后的城镇甚至帝都会是怎样失控的场面。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地球人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拿捏。”随之而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国[防部蔡正神色紧绷凝重, “建议立刻全国戒严，军队和特处队必须先一步动起来，避免更多的突发状况。” 其余几个军[委会成员都附议, 米斛点头, 交代秘书起草文件，接着说下一个问题。 航天局现在是周志临领头，立刻做工作汇报, “第一批前往‘希望一号、二号、三号’的五十名宇航员已经顺利返航，勘测结果和小宋说的基本一致，是一个具备生命体要素的新兴星球，唯一的缺点就是土壤酸碱值偏低，外围气层含氧量比地球低出两个百分点，但对人类来说，这完全不是大问题，后续也能通过人为改造，将这缺点数值改造成适宜人类生存的最佳值——” 周志临飞快地将资料同步到大家的通讯光脑上，“两年零六个月的时间，宋明月留在希望一号上的智能机器人没日没夜的植树、种地、放养各类生物，效果非常惊人。” 这次去的宇航员主要是勘探、巡查，局部调整星球改造细节、检修这些智能机器人的机身还有运作情况，摄取了一些图片、视频资料回来，甚至还有两舱在‘希望一号’上出产的粮食。 颜色诡异的天体散发着橘黄的光，照射在宁静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安静，画面里大大小小的只能机器人有条不紊地劳作着，开荒、挖坑、种树、浇水，无人驾驶的行步车咔咔咔的取水、灌溉、甚至还有无人机播种草场，牛羊最多。 说真的十多个机器人赶着成百上千的羊群在广袤的草场上慢悠悠溜达的情景实在太诡异了，米斛飞快地划拉了两下，都不肯相信了，“这不会是在地球上拍的吧。” 周志临最近在调整身体状况，为的就是有一天能重新上太空，尤其是这三颗希望之星，受天体运行能量场的影响，在这样的星球周围，更容易发现适合人类生存的新兴天体，周志临看着宇航员带回来的这些照片也很激动，“确实是真的，我建议立刻启动改造‘希望二号、希望三号家园改造计划’。” 之所以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拿出这个议题来说，是在给即将爆发的危机做战前准备，敌军的科技先进，超出地球人数千或者数万年，只一台收割机，三个兵，就能把一个装备精良的团级武装部队困在火海里，能炸掉几座大桥高楼的吨位级塑胶炸[弹，只能戳伤对方机甲的外皮，情况很紧急，必须抓住任何一丝能保护民众的希望，米斛问了一个问题，“这三颗星球的容纳量如何？” 这肯定也是勘测研究过的，数据都装在周志临的脑子里，“改造星球需要一定的时间，就拿‘希望一号’来说，两年之内超过亿级别人口就会大量消耗掉气层中的氧，因为目前来说星球上的氧含量是固定值，大面积植物覆盖能改善很多问题，但这需要时间——” 基本上就是这些情况，该说的都说了，周志临最后补充了一句，“生物超过一定阈值，就需要精确的测算程序，否则就是大家一起死。” 米斛当下就做了决定，“立刻启动‘希望二号、希望三号家园改造计划’，航空航天局这边必须联合全九州的航天基地，加快生产‘希望号’，做好飞行器储备，另外空战军和武装部队这边，各出六千人，分别进驻‘希望一、二、三号’，总装部这边匹配目前最精良的武器。” 被点到名的几个都应声称保证完成任务，派兵入驻，是因为在整个地球危机面前，能让生命体生存的太空天体就成了救亡国民的稀缺资源。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投射屏上正在显示特处队队员与第三宇宙生物战斗的场景，火海被扑灭后，浓烟滚滚，施鸿飞斟酌问，“时间紧迫，希望一号甚至已经建盖起了一些移动房舍，是否酌情先遣送一部分公民？” 唐仕群几人都沉默了，这件事说起来就一句话，但执行起来难度巨大，谁会离开熟悉的故土去往另外一个完全未知，看不到也见不到的星球？ 搞不好里外不是人。 当断不断，米斛沉吟，下令道，“组织部的，先考虑一些因伤退役修养的武警战士、军人、带有军功的老前辈、退休后的科学家、科研学者的思想工作，他们为国家付出了青春血汗，理应有优先权，这一批人也最容易做思想工作。” “另外军区医院、九州工程部、农科院、生科院、一并分拨部分人员，随武装部队一并上行希望一号，先一步建设星球，所有物资由总后参这边承担，所有人，配合科研部队，三天内全部给我拿出个章程计划来，计划在一月之内，完成第一次太空遣送。” “是。” “各就各位，散会。” 视频里是都是枪林弹雨的声音，大家都清楚事情的紧迫性，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施鸿飞米斛他们几个，紧紧盯着前线的战况。 沈君钰是这次异能战队支援的临时指挥官，搭档是计泽城。 二十个武力异能者围攻这三个机械怪物都显得有些吃力。 沈君钰沉吟片刻，下令道，“放弃炸毁飞船，集中力量围攻机械生物。” 计泽城点头，“把这三个干掉，飞船拖回去给周老教授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炸掉倒是可惜。” 计泽城是高级武力异能者，掌中灌满能量，冲上去一拳就把机械怪物的圆头打出了一个坑，沈君钰收到唐仕群传来的第三宇宙生物资料，立刻下令道，“换普通子弹，全部抹上分解液，攻击怪物头部以下三分之一的地方，那里才是敌人的主脑内核！开火！” “开火！”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鼓励，超级没力气~~跪求，我曾经是个日万的大大啊， 87、飞船 “开火！” 十年, 计泽城已经成长为异能队里最出色的战士, 拳头上裹着的异能磅礴又迅猛，几乎是瞬移地出现在了最左边的机械怪物面前, 一拳下去那头就扭曲到了一边。 计泽城拔身飞跃, 顺势跳到怪物后头, 一手臂勒着它的脖子, 一掌扭在这怪物的巨头上，指尖上灌满了能量，察觉道能量迅速消失也没有收手, 手臂也被酸液腐蚀了一样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大喘了口气满头大汗也也没有撤退，反而又烧了一把火，能量像洪水猛兽一样，只听撕拉一声巨响, 这机械巨头的脑袋就滚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真正的身形来, 计泽城如法炮制, 直接用拧的，红色的液体溅了计泽城一头一脸，这怪物胡乱扭动的机械臂也彻底没了章法, 很快就瘫在了地上, 像一堆废铁。 死了一个，计泽城撒了手，这具庞大的机械体像一座侯然崩塌的小山, 摔在地上激起了烟尘滚滚，计泽城一边拿出微型灭火器扑灭了手臂上的火花，一边沉声提醒队友，“都注意，怪物这身皮能释放腐蚀性液体，本身能吸附能量，但无法承受暴增的异能冲击，都速战速决！” 计泽城这一击杀干脆利落，不管是正在战斗的战士们，还是在指挥中心紧绷着神经的唐仕群他们，都在心里叫了声好，无形中拉拔了士气，虽然艰难，但能杀死、能对付，就有希望！ “a-1组，集中对付左边！” “a-2组，右边！开火！ 沈君钰一边观察战友们的情况，一边继续飞快地翻阅唐仕群传来的文件，翻完立马用能量罩住了这个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大家伙，在耳麦里对其他人下令，“液态金属会渗透进土地，目前无法确认危害性，各队员注意，击败敌军后立刻用能量困住对方，另外尽量保存其尸身的完整性，对方头部后脑是程序终端，无法制服敌军的情况下，可以选择摧毁程序存储卡。” 计泽城听了就掀了这怪物的头盖骨，把里面插着的三张卡抽出来揣兜里，混入了接下来的战斗。 贺芳明带着自己的兵和老冯他们汇合，把伤兵送上救护车以后，带着兵重新冲进了前线。 另外这两只机械怪物胸口上发出红色闪烁灯，并且第一次出现后撤迹象是在半小时后，沈君钰立刻下令，“b-1小组，退往敌军飞船边，截住敌军后路，b-2，跟我走！” “是！” 沈君钰端着枪，带着五人迅速滑到了飞船上，从船舱进去后，沈君钰一枪打熄了舱门中央的联络器，将整个船舱检查完毕，确认除了被捕获后完全陷入昏睡的异生生物之外，没有发现其它潜伏的敌军，摆手示意押后的百里木和苏杭进来，“百里试试看，能不能操控这艘飞船。” 冰冷，简单，空旷，一整个船舱都泛着金属的光泽，看不出任何生活的迹象。 百里木和苗清风一样，是虚拟世界异能者，所有和智能、程序、编码相关的东西，基本上都能介入，苏杭和霍珣一样，是视神经异能者，能将这艘飞船里里外外的结构探个底朝天。 任何一艘飞船都会有启动识别功能，这艘来自太空的飞船，防御系统只会更强，沈君钰轻声嘱咐，“都打开防护罩，小心些。” 百里木今年十八岁，但已经在特处队出任务有五年之久了，这些年主要是配合公安局网上追逃犯罪分子，他性子安静，话少，但这次入网后就被这条飞船复杂的数据库给惊呆了，冲入脑海里的资料和数据几乎挤爆了他的脑袋，不得不说这太神奇了！ 沈君钰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心里微微紧绷，问道，“百里，你怎么样。”他耳朵和鼻子都流血了。 百里木察觉到了耳朵里的痒意，摸出了一把血，晃了晃脑袋朝沈君钰摇头，“没事。” 他可以避开初始识别系统，然后启动这艘飞船，但不能乱来，百里木屏息凝神，然后在左前方虚空的位置点了一下，整个飞船里就亮起了不少绿光，类似显示屏一样的画面投射在虚空里，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字符和图像，百里木闭上眼睛，一个个感受上面的触屏按钮分别都连接着飞船的哪一个部件。 这样精巧超前的技术。 百里木心里的震骇是不可估量的，基本上全部滑过一遍后，才睁开眼睛惊叹道，“这是操作屏，可以随时展开收起，另外这艘飞船有重武器舱，里面储存着的东西，应该是类炸药，这三只应该是小觑了我们，才没一开始就拿这东西对付我们，另外这一整个船舱不是空的，是很多东西都被收缩在空间罩里了，包括他们的食物，充能基座、上千立方的液态金属池，甚至是床，只要按动按钮，就会出现在眼前，这一艘飞船体量只有‘探路者十八号”的十分之一，但容量不相上下。” 连百里木都知道，体量和重量挂钩，重量和速度挂钩，所以这技术就非常让人惊艳了，“把这艘飞船交给宋教授、周老教授他们，肯定能发现些好东西。” 那是肯定的，光是外星生物外面包裹着这层可以随心所欲变形凝固的液态金属皮，就是个用途非常多的东西，外头计泽城带着十多个异能者跳上飞船来，朝沈君钰报告，“清理完毕，三十一人重伤，需要立刻手术治疗，其余安全。” 沈君钰问百里木，“能操控么？” 百里木点头，“可以，需要停靠坐标。” 沈君钰就连线总指挥中心，“报告，入侵生物清理完毕，截获一艘飞船，是否停靠同洲军事基地。” 唐仕群找来周老教授他们商量，周志临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这是外太空来的东西，什么情况暂时摸不清楚，不能排除危险性，同洲有沙漠荒山，找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新建立一个研究基地，我们这就赶过去。” 这样比较保险，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伤亡，贺芳明在同洲待了十多年，很熟悉这一片土地，很快就圈定了位置，米斛这边调配安排人员，组织了科研组，立刻赶往同洲了。 “坐标：东经116/36；北纬50/33，。” 为以防万一，指挥中心这边留了五百异能者在基地里给贺芳明指挥，计泽城沈君钰他们乘坐这一艘飞船前往‘希望号’科研基地，百里木往细致里了探测这艘飞船，苏杭则在旁边用设计软件绘画，把他看到的结构平立剖都给复刻出来，基本上粗稿刚刚完成，苏杭就直接传输给宋明月了。 陈清雪知道入侵同洲的外星生物被制住后，跟着松了口气，看宋明月正在查看这些年异生生物入侵事件分布图，刚放下去的心脏又提了起来，“云城、中州、崇州——这些都是接下来发生了异兽潮的城市，和同洲不同，这些是闹市区……” 宋明月点头，把标红了地图传输给唐仕群，“注意这些地方，必须先指派异能者入驻，以防万一，另外处于闹市区的市民，必须立刻遣散迁移，在这之前，向全球公布外星生物入侵事件吧，下一次，就不是一艘飞船三个兵这么简单了。” 当这些机械怪物发现，他们眼中的蝼蚁并没有那么脆弱，并没有乖乖任由它们蹂[躏践踏，愤怒和反扑可想而知，唐仕群明白这个道理，低咒了一声，通讯器也没关，急急忙忙召集人去开会了。 陈清雪忧心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飞船来来回转，问宋明月，“明月，我们要不要向组织请求返回地面，十亿人里面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普通人，这些怪物随便放点火，丢一点武器，就能搞出山崩地裂的效果，子民们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将来必定是一片一片的消失和死亡，我们必须回去保护他们。” 这是着急上火了。 宋明月无奈，拉过她让她坐在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劝道，“放轻松，清雪，这件事靠你一个人是杯水车薪，哪怕你再厉害，你得相信自己的国家，放心，距离下一次‘收割’还有一定的时间，你忘了，云城云水山爆发的异兽潮，是在同洲事件的两年后，按照时间来推算，至少还有六个月，六个月，足够九州这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尽可能的部署好一切防护措施——” “这几年就没有一次是容易的，但九州一直处理得很好，这次也不会例外，要知道这些怪物来自太空，真正的战场还是在这里，将这些侵略者拦在家门外，才是我们要走的路，我猜唐局他们是不会叫我们回去的。” 宋明月的声音沉静安定，目光坚毅，陈清雪慌乱的思路渐渐安稳了一些，呼了口气紧张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宋明月把苏杭传过来的结构图给她看了，“除了继续深入a-3，尝试营救被困的战友外，还得加紧研究这些外太空生物使用的武器，还有这艘飞船，想办法生产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光是看看这些结构图，宋明月就知道，探路者十八号对上外太空这一艘‘收割机’，基本上是以卵击石。 而探路者十八号，基本上代表了地球航空航天器的领先尖端水平。 但是这些已经没必要和清雪说了，她已经够紧张了，宋明月给她递了一杯热咖啡，还有一包玉石，“马上就要进入a-3号了，清雪你得保持最好的状态。” 陈清雪郑重点头，“好。” 88、移民 宋明月按照图纸建模测算, 但基本上运行过半都会跳出来温度过高即将爆炸的消息, 耐火材料的耐火等级、抗温值一直在提高，材料密度一直在缩小, 直至调整出完整的结构形式,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秦栋梁一直在旁边守着, “怎么样, 小宋，能造出来么？” 罗素青摇头，“目前所有的航天器热保护系统能达到的抗温值在3000°以内, 要达到外太空飞船这样的体量和速度, 必须得承受将近5600°的高温，再加上30%的储备值，需要一种能承受7000°的材料，而我们目前发现的碳化钽陶瓷颗粒组阈值都在4000附近——” 这意味着除非能找到相同的材质, 否则一切都成了空谈。 宋明月调出了实验室出的实验报告，“结构最小代表着它在某些情况下无法被渗透, 这种液态金属属于阳微粒离子, 可以试试和稀有钨络阴离子结合，看看能不能暂时取代外太空飞船的外壳材料。” 宋明月所说的液态金属有两种，一是jy-1号外头的这层‘防护服’, 二是jy-1号的‘血液’, 这本身就是一种化学结构稳定的耐高温材料，只是因为量少，也不能凝固锻造, 所以无法利用。 现在宋明月提出了这样一个猜想，罗素青就一拍手，语气染上了兴奋和狂热，“对啊，按照两方互补的化学特性，络阴离子极有可能和这种最小结构发生化学反应，说不定能改造成异构体，改善化学属性。” 宋明月在材料库里挑选出了数百种可行性材料，逐一融合模拟，最后选定了稀有钨，可能还有更匹配的，但寻找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工作量，太空上人手、实验仪器的数量都有限制，这件事得反馈到周老教授那里，让他们接手研究。 捕获了一艘飞船，外加几千立方的液态金属，应该能有些进展，宋明月想了想连线了沈君钰，说要看看昏睡不醒的异生生物。 周老教授他们还没赶到，部队的先来这里建造临时房舍了，实验仪器一车连着一车往这边拉，三只外星生物的尸体就装在特制的‘保温柱’里，沈君钰去仓库走了一圈，给宋明月反应情况，“十多只，已经连夜送去帝都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现在缺武器，异生生物就更紧缺了，宋明月就提了一句，“让百里和苏杭在飞船里面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针剂、仪器或者是药物之类的。”至少他们目前没有办法让异生生物昏睡不醒，甚至像地球上那些被驯养的普通动物一样，乖乖听话。 沈君钰点头，立刻点头应了，“周老教授他们在来同洲的路上，和送货去帝都的士兵路上会有一个交接，我这就通知老教授，请他们去看看。” 沈君钰也没来得及问他们的近况，只是大概地把这次战斗的情况说了一下，就切断了通讯器，帮着战友们一起建盖营地去了。 存储卡里的影像资料唐仕群请几个专家看过，除了被挟持的两架航天器外，没有其它和九州相关的问题，检查无误后，资料就传到了外交部，由方知简这边和联合会联系，向世界各国传递所有第三宇宙生物的信息。 “——目前同洲火海已经被消防官兵扑灭，入侵的第三宇宙生物也在武装部队的控制之中，但接下来地球将面临更大的威胁，请广大民众配合各地政府部门、及时做好疏散、迁移、避难等相关工作。” 视频画面上是第十三军团的士兵和外太空生物战斗的场景，熊熊烈火照亮了黑夜，火彤彤的树林里可以看得见比人类高壮出几倍去的外太空生物，身形是一个可变的机器盒，可以幻化出人类一样的手臂，也能变化成武器筒，白色的光束打到哪里击穿哪里，力量强悍，武器精良。 在九州正式播报之前，包括m/e国在内的其他六个国家，早先便相继有十几个城市发生了异常自然灾害，只是因为飞船外有一层隐形衣，世界上最先进的探测仪在这些外太空飞船面前完全失效，才没有真正捕捉到第三宇宙生物的踪影。 九州发出的资料补全了这一个缺口，一桩桩一件件相关事件爆出来，砖头一样大的冰块从天而降，死伤无数，瞬间冰冻起来的一整个城市，大火侵吞后浓痰弥漫的天空，一段段视频触目惊心，各个国家的媒体都集中注意力报道这一场人类历史上遭遇的最严峻灾难。 “根据相关生科学家的推测，灾情还会继续，波及范围会逐步扩散，请广大公民随时关注官方消息，以便及时逃生避灾，jjs电台记者播报。” “我现在正在九州云水山面前，根据天文学家推测，未来云城、中州等地相继会成为外太空生物入侵的重灾区，但和我们同样即将面临受灾的加布州很不同，这个城市依旧井然有序，云城云水山已经完全封山戒严，外围堤坝下已经驻扎了许多军队，包括海、陆、空，随处可见正在巡逻的绿衣士兵，我今天甚至有幸见到了正在云城各个高校轮流巡讲视察的州长市长，我想这是公民显得比较安定平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画面里的九州目前来说还比较安稳，公民们比较信任政[府，这省去了许多麻烦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第二要紧的‘移民计划’。 唐仕群正头秃着。 这件事非常不好办，一来以为必须秘密进行，二来想要这三颗星球容纳更多的人，就必须抓紧开荒，开荒就需要大量的人力，也需要尽快在这三颗星球上早点扎下根，根植下九州文明，尽快把这三颗救命之星掌握在手里。 需要的人何止千个百个，灾难没有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之前，所有人都会心存侥幸，谁也不会离开熟悉又美好的家园，搬到一片荒芜的星球上去，他上哪里找这么多人去？ 哪怕确实是为了避难，也不会有人会相信，做这样一群拓荒者。 老同志这里基本上都是老革命，就算太空里是龙潭虎穴，组织上让去，也就去了，姚清明一听，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姚清明是老同志里的老前辈老革命了，他打头，振臂一呼，一些退下来的老同志都同意了，比米斛来做思想工作都好使，当然怕老人家不同意，只说要上去驻地的，并没说是避难。 艰难工作也算迈出了第一步，唐仕群正想说话，旁边跟着的顾萧然抬枪对准了二楼走道，拔身跃上了二楼，才刚出手就被拍得往后退了两步，被对方用能量拖着才没有跌到一楼去。 要说陈清雪的精神力刚硬凶猛，那么这人的就是收放自如深不可测，根本探不出底，他是一名高级异能者，却被对方压得使不出一点异能来。 顾萧然压住心底的惊骇，抬枪对准了里面，低喝道，“谁！出来！” 就是个小孩，但是警觉性不错，他本不欲打扰他们，但是长安这小子醒了，把他也弄醒了。 濮阳真抱着宋长安从卧室出来，这小子倒也肯亲近他，他几个月不来一次，来了就拉着他问东问西，刚才睡着了，现在才醒，和陈清雪如出一辙的眼睛还懵懵懂懂的，惹人喜欢。 比陈清雪宋明月对他，少了许多戒备猜忌，多了许多亲近和信任，他挺喜欢。 宋长安已经超过宋明月陈清雪，成为他心里第一小可爱了。 唐仕群是没想到濮阳真在这里，神色紧绷，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身为国安局局长，濮阳真的身份底细，他最清楚不过了。 他就搞不懂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宋长安是比陈清雪更强大的精神力异能者，甚至能直接通过感知判断一个人针对他的善意和恶意，宋长安肯亲近濮阳真，唐仕群一度以为是濮阳真对宋长安做了什么。 濮阳真目光自唐仕群摸在枪夹上的手划过，心里挑了挑眉，抱着宋长安下去了，“小孩不要紧张，都坐下。”说实话这次复生之后，还没有谁能拦得住他，当然现在出现了新的生物钟，对上这一类实力如何，目前还不清楚。 唐仕群也知道对方的实力，清雪曾经说过，濮阳真是异能者的老祖，他的觉醒可能在第二个异能人前一百多年，他每次复生成功，能力都会增项，而这世上除了濮阳真自己外，没有任何人有能力阻止他复生，只要还没研究出更强的武器，目前来说濮阳真上天入地，哪里都能去。 可是他听到了‘移民计划’。 唐仕群目光锐利，质问道，“怎么四国经济大使还做起梁上君子来了，偷听的行为可不好。” 怀里宋长安就眉眼弯弯地笑，濮阳真心情不错地解释了一句，“刚才睡着了。” 宋长安朝唐仕群点头，“唐爸爸，太爷爷刚才陪长安睡觉，真的睡着了，长安可以作证。” 唐仕群心神依然没放松，“那阁下是没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濮阳真一笑，点头，“听到了。” 唐仕群被气了个仰倒，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宋明月这样不关心民生大计的都不喜欢濮阳真了，这厮实在是让人憋闷。 濮阳真斟酌道，“你要胆子大，开荒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其实他一个必死之人，唐仕群真没什么好担心他的。 唐仕群气乐了，濮阳真摆手，“这件事你做不了主，让米斛来说。” 唐仕群手上的腕表通讯器这时候就连接着政[委办公室，米斛在这头听见了，心里一笑，让唐仕群打开了通讯器，开门见山问，“你认真的么？” 这说不上认真不认真的吧，其实他的能力，最好的地方还是上战场———但开垦另外一个星球，未必不是战场，陈清雪分身乏术，没有一个强悍的异能者坐镇，这样的地方很难守得住，敌人不是外太空生物，而是其它在末日同样需要救亡图存、在平常需要争夺生存资源的国家。 血液里有什么因子在流动着，久违的战意，像百十年前带着自己的兵在云城对抗yn军那时候，濮阳真看着自己的指尖，有些微微失神，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还有堂正带兵的这天，可惜的是当年和他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都不在了，独独剩下他一人了。 从九州这些年的平稳又飞速的发展来看，这一套领导班子一如既往是鲜活的，有大智慧，濮阳真知道米斛会同意的，在这样的时刻，他甚至不会特意召开军[委会。 米斛爽快地点头，“好。” 唐仕群比较着急，“政[委！你知道他是谁么？” 米斛摆摆手，“目前情况比较特殊，中南那边有流落在中南半岛的十二万九州血脉，目前国内的情况很乱，并不能找出一个合适安全的地方来安置这十二万同胞。” 唐仕群就想起这茬来了。 十二万人，移民太空这样的事对普通人来说还太过虚幻，他就算游说三年，也不定能集齐这么多人，而这十二万人，说白了就是濮阳真的追随者，他指哪里打哪里，唐仕群相信领导不会无的放矢。 濮阳真有人，但是没物资，所以濮阳真和这十二万人的性命都还捏在他们手里，对方光杆司令一个，也没有武器，再者濮阳真财力不俗，比中南四国还有钱，再加上像他这样强大的异能者不受太空限制，他要想单干，根本不必走这一条路。 最重要的是，当初单独开过会，针对濮阳真的，高级人民法院的法官也在，米斛开口问的，“既然是九州国籍，九州公民，就得遵守九州的法度，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做出同样的选择么？” 有些底线不能碰，无论缘由为何，犯过的错，就是错，必须对受到牵连的九州同胞有一个交代，濮阳真犯下的罪行，死[刑。 唐仕群本以为濮阳真不会答应，但对方只是笑了笑，就点头应了，“就这么办吧。” 当初唐仕群就问过，“真正的死刑。” 濮阳真点头，战友们都各自送回了家乡安葬，再不是他乡异国孤魂，手底下这二十多万的九州人，也彻底摆脱了中南四岛，有了好的归宿，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不管缘由是什么，有些底线确实不能碰，这是代价，其实这些人能坚持底线，他心中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欣慰认同，不管如何，九州的‘魂’没变，毕竟他见多了为财为权低头的政首，这样挺好，是非分明。 当初这老妖怪看着身份证、护照、户籍证明、户口册的模样……对方惯常喜怒不形于色万事云淡风轻，但唐仕群知道那一刻很不同……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因为现在国内正忙着异生生物、第三宇宙生物的事，才没空清算，押后处置。 几个月过去，这人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安安分分待在九州，随时接受监控监管。 唐仕群心情复杂，对上濮阳真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轻咳了一声，接着安排事情了，“姚老，长安跟您一起走。” 89、学会 “长安跟你们一起走。” 段都安一听就想拒绝, “太危险了。” 姚清明也蹙眉反对, “长安还这样小，带他走不会太危险了么。”别说这是他亲亲的玄玄孙, 就冲着宋明月和陈清雪为九州做的一切, 冲着小孩目前的双商和异能, 都不能让他出任何一点闪失。 在场的只有濮阳真和唐仕群不担心。 唐仕群是知道希望-1、2、3号是宋明月发现的第二宇宙世界, 一个尚未被发开过的星球体，再艰难，再危险, 也不会比笼罩在第三宇宙生物阴影下的地球危险, 这三颗星球目前处在九州的严密监控之下，宋明月研究、改造希望一号已经有五年之久了。 基本上能确认其安全性。 没有绝对的安全地避风港，但第二宇宙、希望号确实是目前来说最安稳的退路，但不能和姚清明明说, 说了老革命必定把逃生的机会让给普通人，包括其他那些曾经的战士。 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占掉民众们逃生的名额。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必须先有人上去, 众人拾柴火焰高，早点把星球改造好，才能容纳下更多的人口, 时间太紧太急, 想劝说更多的人收拾收拾立马启程是不可能的。 先送一部分人上去做出些成果后，事实胜于雄辩，到时候才会有人相信那是比危机重重的地球更为安定安稳的地方。 唐仕群说得很含糊, “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地球上也未必安全，你们都走了，长安也没人照顾，还不如带着一起去。” 濮阳真前后想想就猜到了这颗星球原来是宋明月的安家地，毕竟这小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都恨不得成个挂件挂在陈清雪身上，对什么太空科研也不是真的感兴趣，能离开清雪一年去了太空，本就非常的不同寻常，当初唐仕群和陈清雪都没怀疑，是不了解宋明月。 宋明月要带着陈清雪住的地方，必然是考察过万无一失的，现在唐仕群要把一些老革命先挪上去，明面上是去驻守，其实就是避难，一并搬迁的还有各地因为异生生物和自然灾害无法安顿的孤儿院，濮阳真大概能猜到唐仕群接下来的移民计划。 老人，小孩先走，战士和军人留下。 姚清明还想说话，濮阳真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带着精锐部队和重武器上去，去了第一步就是建设兵[工厂，没什么好担心的。” 姚清明知道濮阳真就是濮阳志忠后，闷气生了好几个月，最近才想通些，只能说对比其他人，姚清明在某些方面更能理解濮阳真，比如这老妖怪最喜欢吃濮阳老家家常菜，下的是象棋围棋，喝的君山银针，学的是琴棋书画，尤其他有次他半夜醒来，旁边摇椅里的老妖怪拿着身份证、护照出神。 这两个东西大概是成了他的新玩具，虽然就只有那么一两次，但姚清明敢肯定这两个公安局送来的本本一定被濮阳真藏得很好，说不定此时就装在他身上，可惜他没有觉醒异能，不能看穿这老妖怪别扭的心思。 所以姚清明对待这个‘坏蛋’心情复杂，他救了陈清雪。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老妖怪这么强大，是应该让他将功补过，否则这朋友没法做了。 姚清明就理直气壮地进行道德绑架了，“长安这小子这么喜欢你，你不保护好他！等于就是辜负了他的喜欢！” 濮阳真逗着怀里乖得不像话的小子，懒洋洋回道，“你们去一号，我带着人去二号，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号离二号，总不比离地球远，放心罢。” 姚清明提醒道，“也得先征求下明月他们的意思，问问他们是不是同意，星球上是不是安全。” 宋长安看看两个闹别扭闹了好几个月的太爷爷，摸着小胸脯奶声奶气道，“太爷爷不要担心长安，长安想去希望一号，长安很强大，能保护自己！” 姚清明摇头，还这么小的孩子，到太空一不安稳，二条件太辛苦，脚踏实地比较好。 宋长安就呼了口气，在濮阳真怀里动了动，“太爷爷放长安下去。” 濮阳真就当真把他放下了，宋长安往外走了两步，回头朝唐仕群和姚清明说，“唐爸爸有时间的话跟着长安来，去爸爸的航空航天基地，长安给唐爸爸和太爷爷们看看，长安的实力。” 云城的航空航天基地是宋明月的私人基地，现在虽然被云城航天局征用了，但宋明月本人的工作室还留着，这两年宋长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里面渡过的，不过身边随时跟着一大班子人就是了。 唐仕群只知道宋长安异能强悍，但具体实力如何也并不清楚，看这小孩一本正经的很严肃，乐了一声，“成，爸爸抱着你走。” 宋长安摆摆手，笑容可掬，朝后面的顾萧然道，“顾哥哥带带太爷爷，我带唐爸爸先走一步了。” 然后宋长安就在姚清明顾萧然惊讶的目光中，严肃着一张小脸，用精神力把唐仕群包裹了个严严实实，慢慢托起来，然后一眨眼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小小年纪，异能已经磅礴如山洪深海，濮阳真失笑，推翻了之前自己下的结论，至少目前的地球自然人，出现了一个他的天敌，假以时日，宋长安会成为比他更厉害的存在。 何况他还遗传了宋明月那颗天才的脑袋。 哪怕整个基地和发射台都安装了高性能减震阻尼器，点火和起飞的时候还是会造成不小的震荡，所以航空航天基地通常都建在比较偏僻荒芜的地方，距离云城疗养院也有一定的距离，但现在在唐仕群的感知里，几乎是一晃眼就到了，比飞机还快！ 两人站在了基地里，站在了一艘飞船前，然后小朋友对着舱门的识别器说了声芝麻开门，飞船的舱门就缓缓打开了。 濮阳真随后就到，其次是顾萧然带着姚清明段都安，大家都跟着宋长安一起进了船舱。 宋长安稳稳跃上了操作台，但是并没有动手，全用语音输入，“启动，类真空对战模式。” “提示，确认启动对战模式？” 连对话框里的提示语都变成了儿童字体，还是淡蓝色的，和这样一艘正式又庞大的飞船格格不入，段都安扶额，“你爸爸给你改的么？”给这么小的孩子玩飞船，真的是骇人听闻了，宋明月胆子也太大了。 宋长安就有些紧张，“不是的，是长安在爸爸原来程序的基础上修改了操作系统，因为长安个子还太小，所以就编程了一套全语音模式，但是已经征得了爸爸的同意。” 濮阳真在他肩膀拍了拍，安抚道，“别紧张，你改得很好。”这基本就是逆天了，宋长安是陈清雪和宋明月的结合体，说不好异能甚至刺激了他的思维和神经，变得异常活跃，将来无可限量。 小家伙可能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展现实力，有些紧张严肃，濮阳真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闲聊问，“你不是喜欢粉色么，怎么全设置成淡蓝色了。” 要不是外面的ag投影已经显示出六架歼敌机，从这些操作屏上看，还以为是一座大一些的儿童玩具飞船了。 宋长安小脸就红了红，“粉色是妈妈喜欢的颜色，长安很喜欢，但是长安是男孩子，得第一喜欢蓝色！” 几人就都听得乐，段都安觉得有趣，算了算时间还有九个小时宋明月他们才会攻击a-3，就偷摸在后头连线了陈清雪，打算给他们看看小宝贝第一次一展雄风，还录了像。 “攻击！” 宋长安手握在操纵杆上，控制着飞船左右躲避障碍物，精准的避开了歼敌机的围攻，并且输出武器，基本没什么损伤地击杀了所有‘敌军’。 这是太空战场模拟系统，一种虚拟的军事演习，每一次的对战都无规律可寻，需要很熟练的控制技巧，宋长安还得用精神力圈住他们不让他们受飞船震动的影响，忽略他的年纪和个头的话，这就是个优秀的空军战士了。 “提示，敌军已被击杀。” 宋长安长长呼了口气，从操作台上下来，站在唐仕群姚清明面前，立正行了个军礼，童声稚嫩，但格外郑重，“报告首长，操作演示完毕。”妈妈说了，一个兵，必须让组织知道他的所有能力，这样才能知才善用，把一个兵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小宝贝站得笔直，军姿标准，陈清雪在心里把宝宝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宋明月在旁边拥着她，心里轻叹，妻子的基因是真的强大，强大到儿子小小年纪直接就选择成为了一名军人，都成吧，无论做科研还是做军人，都是儿子的选择，宋明月并不打算插手干涉。 兴许是因为异能交互影响的作用，宋长安将普通百分之八十处于休眠状态的脑力开发到了百分之五十，目前来说增进百分之一都是了不得的天赋，这小子只要不长歪，那么就是逆天的存在，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 宋明月扶额，“想要这小子有个正常点的童年是没办法了，他走了和清雪一样的老路，以后估计也就是在部队长大，吃百家饭了。” 陈清雪是看着视频里的小宝宝挪不开眼，大概这就是血脉亲情了。 宋长安耳朵动了动，看向段都安和他手里的通讯器，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段爷爷，是爸爸吗，爸爸的声音……” 段都安对这段爷爷这个称呼非常有意见，毕竟他还不满五十，不过想着他比唐仕群多了一个等级，就又乐得接受了，只是每次被叫，都觉得自己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段都安把通讯器转给小屁孩，“耳朵挺灵，给你给你。” 爸爸妈妈真的看见了，看见他操作飞船了！ 宋长安耳朵因为害羞不自觉卷了卷，红彤彤的，接过通讯器，看着镜头里面出现的两人，小脸绯红，眼睛亮亮的，语气里满是想念和激动，“爸爸妈妈，长安现在学会了开飞船，是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了，很快就能来找爸爸妈妈了。” 唐仕群和段都安看得心里摇头，宝宝再听话再乖，始终都是想念爸爸妈妈的，陈清雪听他软软糯糯的一声叠一声唤妈妈，承诺道，“长安宝宝先跟着太爷爷去希望号，在那里等着妈妈，妈妈完成任务，一定第一时间来和宝宝团聚，可以么？” 宋长安脑子里装着星云图，知道希望一号，知道离爸爸妈妈又近了一步，就很开心，眉开眼笑地不住点头，“好，好的，长安等着，爸爸妈妈早点来，长安会像妈妈一样，和太爷爷一起，守护好新家园的……” 90、战斗 “他现在的战斗力水平基本上和中级异能者匹敌, 缺的是实战经验, 随着年龄的增长，精神力也会逐步攀升, 再加上他的隐身、空间异能, 基本上能单独完成四级清理任务, 再加上他脑瓜子也好使, 暂时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总之就是宋长安不是普通的小孩，宋明月解释了一番，姚清明看陈清雪也是这个意思, 就没再反对了。 云城三百万人口正井然有序地往中州迁徙, 每天国安局国防部下达的命令都是抓紧，抓紧再抓紧，几乎是没日没夜了，中南半岛将近十二万的九州同胞, 也分批次进入云城航空航天基地，直到地球时间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发布会后的第六个月, 整个迁徙过程已经接近了尾声。 越是临近预测点, 唐仕群越是紧张。 云城已经成立了临时指挥部，包括副局贺茸、国防部贺鹏飞、还有陆战队指挥官林嘉国。 第六批人员启程迁徙的第三天，云城遭受到了军事攻击, 警报拉起来的时候, 分驻各个街道的公安干警立刻出动了，疏散引导人[流涌向各个地下城避难所，各个异能小队分片区出动, 赶往事发点。 唐仕群急得嗓子冒烟，“监测仪怎么会没有反应！” 国安局驻云城办和异能训练学校都遭受到了火力袭击，外面都是慌忙逃窜的惊叫声，还有枪炮射击下的爆炸声，唐仕群飞快地奔到控制中心，从城市监控设备上查看各地的情况。 从云水山包抄过来了！ “连线后参，监测仪没有反应！可能收到入侵生物破坏和干扰，通知其它各个城市警觉戒备！” 林清华和物理学生科院的几个老教授正在同洲科研基地里研究几个小东西，像是一个图钉发射器，尖利的细头能刺穿异生生物厚实粗糙的皮肉，每一只昏睡不醒的异生生物的腿上都发现了这东西。 也不单单是昏睡这么简单，是压制了异生生物身上的异能，如果不把这些‘钉子’拔[出来，这些生物使不出一点能量，就像是一只个头大一些的普通动物，除了直接砍断腿，目前没找到更有效的破解之法。 一种压制异能的微型装置，像是监狱里给犯人带的脚镣和手铐，这大概就是监测仪没能感受到能量变动的重要原因。 敌军有这样的技术，就极有可能制造出对付异能者的消能磁场，而他们现在对付第三宇宙生物的主要攻坚力量就是异能者。 几个老教授对视一眼，都看得见对方眼里的凝重和惊骇，“快打电话通知唐仕群！” 林清华一边联系唐仕群，一边翻看这艘飞船的结构图，“如果当真有这样的装置，会放在哪里？” 林清华还在想，通讯器那边滴滴了两声，不一会儿资料员就拿着报告过来了，是宋明月打来的，和他们的猜测一样，宋明月也认为对方的飞船上存在‘异能’消减磁场，通讯器接通以后，林清华迅速和唐仕群说了他们得出的结论，“敌军可能拥有‘消能磁场‘发射器，进入磁场区域，异能者无法使用异能，小唐你立刻通知大伙，动作要快！” 唐仕群听得毛骨悚然，才想联系特处队副队林嘉国，通讯器里就接入了沈君钰急切的声音，“报告，以外太空飞船为原点半径为500米-1000米范围内无法使用异能，对方有意识攻击政务大楼，目前为止发现敌军十只飞船，机械士兵五十人，自云水山一步步攻破云城防线，目前已经在云水码头登录，海边多处高楼倒塌，云城灾情严峻，请尽快疏散迁徙市民。” 枪炮声密集得几乎听不到沈君钰的报告声，他都是用喊的，唐仕群咬牙，让贺茸拿了分布图来看，云城市民分批次撤离，大部分已经扯进了内陆中州，除了作战部队，剩下来一批近六万人，还在城北。 施鸿飞立马道，“航空航天部门全部停飞，征用客机，全部用来撤离，留着一座空城，我们有空间施展，免得投鼠忌器。” 唐仕群这边立马安排了，还增派了两万陆军作战队，如果真的不能使用异能，那么这将会变成一场血战，唐仕群心里火烧火燎，问林老教授那边，“确实是有异常区域干扰在，有没有什么可解决的办法！” 林清华摇头，“我们也是推测出来的，截获的那一艘飞船上只有小型干扰器，没有效用更大的装置，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这就赶来云城——” 林清华说着有些艰难地补了一句，“如果不能使用异能，那么这是一场没有悬殊的战役，我们会惨败，全军是否立即撤出云城，小唐你们也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做无畏的牺牲，没有意义！” “不能撤！”唐仕群虎目发红，他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早已经不把生死放在眼里了，他是为不得不上战场的那两万士兵，“已经没日没夜加紧时间内迁了，但云城北边还有六万市民等着撤离，总不能让手无寸铁的子民全部把尸骨埋在这里。” 林清华就懂了，默然片刻，挂了通讯器，和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就坐上军用飞机，启程往云城赶了，“必须找出‘异能消减器’的位置，还有工作原理，磁场变化特性，不然我们就太被动了。” 林清华说着指了指脑袋，“这事得用这，那些扛枪的小孩们做不了，我一个人也不行，得我们几个老头子过去……” 立文都和其他几个都点头，“懂，快些走吧。” 云城临时指挥中心里，旁边候着随时准备撤退的飞行员卫多请示问，“唐局，贺局、施团、咱们撤不撤？”其它军用飞机都指派去了北部机场紧急迁徙民众了，就剩下了两架，备用的。 唐仕群和贺鹏飞几人都摇头，指了指卫多，“你也去北部机场，尽快把民众接走，早一分钟完事，士兵们可以少死一个。” 卫多就急了，“唐局。”又看向旁边施鸿飞几个，“施团——” 几人都摆摆手，“快去别耽搁时间！接完再回来接我们！” 卫多就明白这是一场血战了，立马眼眶酸涩，立正朝几位长官敬礼，执行任务去了。 该撤的都撤了，指挥中心就只剩下了这四个光杆司令。 唐仕群站在实况地图前，尽量沉住气，想办法。 十艘飞船，比之前在同洲见到体格大上三分之一，飞船悬浮在半空中，四周的凹槽都能发射武器，眨眼间就能将一座高楼夷为平地，沈君钰带着三百异能者埋伏在一所大学的双子楼上，看着海边一排排别墅高楼住房和高架在敌军火力摧毁下变成了断壁残垣，胸膛起伏。 顾萧然能看的见十艘飞船正在以扇形的模式一步步朝他们逼近，知道目前的状况对他们来说，是全军撤退，“对方武器威力太大，我们是否撤退，然后使用mix核武器！” 其他人都看过来了。 沈君钰摇头，“不行，一来南边还有六万多市民正在紧急撤退，二来使用核武器不但对云城、云水伤害巨大，还会对周边几百公里外的城镇造成不可逆转的损毁，周边还有几万几十万百姓的生命要顾及，这不是万不得已的问题，是不能，我们要做的，就是誓死守住这一道防线，哪怕全部阵亡，也得尽量拖延住敌军，给撤退腾时间！” 按照目前的形势，这些士兵、还有三千异能队成员，就全是堵枪眼的命，必须想办法救这些士兵的命！唐仕群忽而道，“我有办法！” 唐仕群一边说，一边赶往云城航空航天基地，施鸿飞几人在旁边跟着，唐仕群跑得气喘吁吁，“我们截获的那艘飞船本来是要弄上太空打埋伏战的，现在我们先征用了！” 以地球上目前的歼敌机水平，碰上第三宇宙生物是以卵击石，但这一艘不一样，这是外太空同材质飞船，上面匹配的武器和那十艘类别一致，一定能起到大作用！ 贺鹏飞追问，“飞行员都在北部，谁会开这玩意。” 唐仕群拿过头盔带上，拍了贺鹏飞的肩膀，“小贺知道，我是侦察兵出生么，开飞船是必须的，这家伙被明月和周老教授他们改造过，会开飞船的都能操控，下面你们俩好好守着，绝不能被击溃最后一道防线，死也守住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贺茸贺鹏飞两人只能应下，沉默半响，也只一句，珍重，“你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死也守住了！” “好！” 唐仕群也不耽搁，上去后启动了飞船，顺便连线了宋明月，他毕竟多年没碰这玩意，万一有不懂的，还可以在线咨询。 宋明月看到唐仕群亲自上阵了，猜到了地面的情况，先让他打开防护罩，让他连线飞船，三分钟内将飞船操作系统改成了语音输入，把提示口令挂在了显示器上，“你只说关键词，就能发号施令，这艘飞船的探测识别装置还能用，最好能先伪装潜伏到了敌军身边，再发起攻击。” 唐仕群飞快地把口令记熟，宋明月说了太空部的计划，“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进攻a-3，一路回撤拦截已经到地球上的这十只飞船，一个小时后发起进攻，希望策应有效。” 唐仕群点头，先联系了沈君钰，给他下指令，“我正驾驶gy-1号外太空飞船靠近，三分钟后到达目的地，你们暂时原地待命，听我的号令再攻击！”就让他亲自感受一下，这群恶心不要脸的怪物，究竟有多厉害！他不把它们炸碎，他就不姓唐！ 91、卧倒 ag眼镜还能用, 沈君钰接到唐仕群的命令后, 调出了智能光脑，在指示器红灯闪烁的地方, 很快发现了一艘飞船, 隐形的, 和唐仕群发出的指令信号地点吻合。 沈君钰确认完毕, 朝战友们示意过，“原地待命，注意观察周围敌情, 随时准备支援。” 宋明月在探路者十八号上, 透过通讯器能看见gy-1号检测器上显示的十艘飞船，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而唐仕群光杆司令一个，驾驶着这艘飞船冲进包围圈, 无论是体量，还是武器装备, 都比对方差上太多, 基本上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唐仕群…… 宋明月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带上耳麦，坐在旁边打开电脑, 拿了图纸和模型出来, 还有林清华他们传上来的‘图钉’资料，看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尤其是和异能消减器相关的一切。 必须解除这一道枷锁, 才有战胜的可能，异能消减有作用范围，那么必定有一个递减过程，可以尝试利用这个递减过程，找出这一道‘镣铐’所在的位置，只要拿到一个，就有希望研究出克敌的办法。 可眼下没有时间了，离敌人的扫射圈越来越近，再过地球时间半小时，探路者十八号就会冲入a-3号，冲进第三宇宙，宋明月只得专注于眼前的战场，“唐叔不要莽撞，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异能消减区500-1000米，对飞行器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你只要冲出这个范围，异能队的成员都能救你，不要放弃。” 唐仕群神色前所未有的沉静肃穆，却乐着回了一句宋明月，“我知道，我惜命，我还等着结婚，然后生个小公主，让宋长安那小子做女婿，你同不同意。” “行！” 唐仕群哈哈笑了一声，才想说话，就听宋明月肃声道，“潜伏失败，对方可能具备自动分筛飞船编号系统，已经集中火力朝你这边围过来了，11：32：33发起攻击，调整发射坐标，d32/n67/15°，一发普通zj导弹，一发异能zj导弹！” 操控飞船武器宋明月是高手，哪怕是远程控制，他已经把信号传输的时间差飞船速度都计算在内了，几乎是唐仕群抬头看一眼前方的空隙，时间就只剩下两分钟了，只够他输入坐标，检查准备的。 唐仕群盯着前方心里倒数一二三，按下按钮后丝毫感受不到飞船有任何震动，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显示屏，就听砰地一声天崩地裂的响动，前方敌军最左边一艘飞船被炸了个底翻天，甚至失控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海湾大楼上！ 飞船硕大的机身在墙壁上擦出了耀眼的火花，高楼被拦腰切断，砸下来的钢筋混凝土墙柱直接往下压，如同泰山崩倾，直接将这一艘飞船砸在了地上！ 干掉了一艘！ 激起的烟尘笼罩了半边天，能见度不足五米，唐仕群这里看不见，沈君钰猜到了，立马将耳麦递给了旁边的苏杭，他是强大的视神经异能者，能过滤任何障碍物看到想的内容，包括烟雾和灰尘。 苏杭接过去就给唐仕群报告情况，“西贡大楼下压着的飞船外壳没有过多破损，抗住了火力冲击，但飞船目前陷在地坑里无法动弹，地基下陷近六米，目前尝试启动失败，其余九艘正在朝gy-1围攻过来——” 苏杭声音紧绷，“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gy-1！唐局小心！” gy-1所有的反馈数据都连着宋明月的内核机组，宋明月计算敌军武器的攻击轨道，示意唐仕群打开保护罩，保护罩虽然不能完全抵抗火力，但能卸掉一部分冲击波，“监测仪检测到火力攻击后六秒，立刻以30公里/h的速上行三秒后立刻减速俯冲！” 这需要非常精准的反应能力和操纵能力，但除了抢时间差，没有任何办法能让gy-1号在这样的火力包围圈里存活下来，宋明月跟着神经紧绷。 越是着急，压力越是大，唐仕群越能沉住气，他脖子上都是汗，呼吸凝滞，但手极其稳当地操纵着这艘他并不是非常熟悉的飞船，俯冲减速的时候，他甚至能对敌军发起攻击，zj-异能导弹是这艘飞船里自带的外太空武器，数量只有两只，他不能轻易使用，但他能利用外观速率一模一样的zj-普通导弹伪装恐吓对方！ 比如调动对方躲避间失去控制，自乱阵脚！ 苏杭手心里都是汗，汗水和灰尘侵入眼眶里也不敢眨，紧绷着心跳给唐仕群报告远处的战况，“偏南十二点方向敌军飞船受一点方向飞船冲撞，起火爆炸！失控落地！” “唐局干得漂亮！” “有机械人从海湾大楼下面出来了!重武器！” 沈君钰知道这时候唐仕群不能分神，立马朝苏杭比划了手势，“苏杭你带着b-1队在这守着，随时支援策应唐局，我带b-小组前去阻击。” 不能使用异能，那么他们就是普通的血肉之躯，苏杭想和战友待在一起，但知道自己的使命，重重点头，“绝不放弃！” “绝不放弃。” 唐仕群收到了消息，几乎一瞬间就做了决定，一边操控着飞船闪避攻击，一边往云池水边撤，“来吧！不要脸的杂碎们！都跟我来！” 苏杭看出了唐仕群的目的，朝旁边十多个异能者低声道，“唐局想把敌军火力引到码头海口，我们得跟过去！” 孙浩几个点头，“走！” 苏杭手上的光脑感应器追踪着唐仕群的位置，基本上就潜藏在飞船外一千米的地方，随时策应。 沈君钰带着三十余异能者往那两艘坠落的飞船边前进，顾萧然暂时充当了这支队伍的视神经异能者，在能见度非常低的浓烟和灰尘里，他就是一整支队伍的眼睛。 顾萧然最重要的异能是情绪攻击异能，这类异能在面对外太空机械怪物时非常鸡肋，因为这是一群没有情绪没有感情的机械怪物。 但没关系，除了武力异能外，这些年他跟着宴清疏学了不少东西，肉搏也能拿得出手，顾萧然端着枪，视线在前面两公里的地方扫射，扫到gy-2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烟尘滚滚中，到处都是钢筋砼的残骸，砖块，一个头发花白干干瘦瘦的老头子手臂里抱着一大堆的仪器支架，在碎石堆上攀爬，踩塌了又爬上去，然后飞快地支起测试仪，走走停停，一边观测数据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顾萧然是在异能学校毕业的，这些年在训练的同时，这些国内顶尖的科学科技专家常常会来给他们上课，有时候讲得专业，有时候就是说一些有趣的事，有趣的经历，顾萧然记得这个头发胡子花白，精神奕奕常常瞪圆眼睛的小老头，是国内顶尖的航空航天专家，以及天文学家。 是早应该撤退往北市机场的周志临老教授！ 顾萧然立马朝给沈君钰报告了情况，“发现周老教授，他此刻正在gy-2号旁边，距离此地2.6公里，似乎正在做实验。” 顾萧然说得有些艰难，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前方1.8公里处有三十‘机械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周老教授独身一人。” 沈君钰拿过望眼镜看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周老教授并不是冒进的人，当初体检说他的身体不适合上太空做科研，他也没强行要跟着去，就在地面上主持大局，这几个月就是在同洲、云城、中州几个城市来回奔波，深入险地，一定为了不得不为的事。 沈君钰放下望眼镜，胸膛起伏了两下，沉声吩咐，“分两组，小顾你带一队，从右边彩虹桥绕到海湾大楼，保护周老教授的安全，其它人，上重机枪往里撤两公里，吸引敌军火力。” 顾萧然点头，“是！” “开火！” 子弹打出去能击穿一米厚的混凝土墙，对上这群机械怪物连烟都不会冒一个，分解液异能阻滞对方的行动，但并不致命。 “唐局吸引了所有的飞船火力，等这群机械怪物出了gy-2号的‘异能消减区，立刻给我上！” “异能消减区’有作用范围线，就代表着这种消能磁场有锐减过程，靠监测能量场的强弱关系，就能推测出发出这种能量场的中心点在哪里…… 这是他几个小时前和小宋商量出来的办法，仪器做得比较粗糙，但勉强能用…… 周志临一边在心底碎碎念，一边抱着仪器左右晃动，找位置，他必须把这鬼东西找出来，并且研究出克制的方法，否则些机械怪物，就要踏平这个城市了。 周志临很清楚gy-1号上有几枚能对付第三宇宙生物的zj异能导弹，两枚对付十艘，小唐支持不了多久。 10%……9%……0.1%…… 找到了！ 巨大的飞船身嵌入地坑里，周志临爬到了飞船顶，停在飞船的顶盖上，手上涂满分解液，乘着机械硬壳软化开口的时间，伸手进去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了，机壳愈合得非常快，周志临速度快手背上也脱了一层皮，周志临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拿着东西爬下了飞船，这玩意是独立体，嵌合在飞船材料里，颜色材质一模一样，视神经异能者也发现不了。 周志临四处看了看，知道自己在包围圈里出不去，就在残楼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按动了上面一个按钮，很快就发现随身带着的保护罩起作用了，把灰尘和掉落的石块都挡在了外面！ 赌对了！这证明了他的猜想是对的，现在来试试异釉伽射线反向干扰！ 周志临从文件包里拿出放射器，一开一关实验了一下，发现对冲射线有效，惊喜不已，才想立刻联系唐仕群，就听见远处一声大喊，“周老小心！向左卧倒！” 92、活着 “砰——” “周老！” 黄色的光束射过来, 击穿了一根快两米长宽的角柱, 塌陷的楼板重重坠落下来，压在顾萧然肩头上, 碎石滚落, 烟尘弥漫, 落进眼睛里刺激得顾萧然眼睛干涩疼痒, 火烧火燎的，顾萧然却很庆幸，庆幸冲过来的足够快, 庆幸他是异能者, 扛得住这块掉下来能砸死一片人的人工砼。 “顾队！” 被对方‘子弹’击中身体就是一晃，往前踉跄了一下就是一阵山摇地动，顾萧然大口喘气，往上一顶站稳抗住了, 咽下喉咙里涌出来的鲜血，喘息着朝后头的战友高喝了一声, “六人火力掩护, 孙东成你们三个护送着卫修过来！先把周老弄出来！” 剩下的六人都是武力异能者，现在能使用异能，几人立刻将墙外攻进来的六七个机械怪物堵在了外头！ 石块和各种各样的坠落物坍塌下来, 顾萧然看得见被灰尘盖住的周老一动不动, 心中油锅煎熬一样着急，“动作要快！这楼撑不住多久，要塌了！” 精神力异能治疗师很珍贵, 一整个特处队和异能学校都加起来都只有三个，这里面尤其以陈清雪的治疗力最强悍，她不在的时候，每支特处队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名药剂师，药剂师虽然不能像陈清雪那样直接治疗，但他们懂医，再配上各式各样治疗异能创伤的伤药，基本上能满足战时要求，卫修今年十六岁，跟着特处队出任务有四年之久了，在战友的掩护下，迅速滑到了周老教授身边，搬动上面压着的石块时，扫了眼顾萧然的伤口，先给孙东成一把药丸，“对方的子弹有强腐蚀性，给顾队塞到枪洞口里，不然再过五分钟他就会因为心脉烧穿而死。” 卫修手探过周志临的呼吸，立刻拿了仪器给老人家检查了身体，找到了两处流弹创伤口，还有一根钢筋的尖刺正好戳在腹部，情况危急，“休克，他需要手术，临时处理也需要半小时，必须先撤出去！” “那就撤，从这栋楼的后背穿出去！前面我们顶着！” 分解液融在露出的半截钢筋上，卫修用氧气面罩罩住周志临，旁边孙东成用水分子轻轻将人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换上一个新的异能保护罩，给顾萧然扔了一背包，“撑住，三分钟后我们要是撤退失败会给你发讯息，如无讯息就说明成功了，把这几个怪物引进来，彻底炸掉这半栋楼，这一背包‘特制炸[弹’足够了。” 顾萧然点头，孙东成、刘斐、田守真三人就护着卫修和周老往残楼里退，刘斐是火系异能者，一瞬间激起的高温能做机械切割，破开玻璃门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孙东成田守真合理干掉一名机械怪物后，五人顺利出了海湾大楼。 孙东成看了下时间，两分三十秒，在耳麦里说了声，“撤退任务完成。” “十二点方向850m敌军一人！” “六点方向1100米方柱后埋伏两人，重武器！注意躲避！” 孙浩带着剩下六人边打边撤，把人引到大楼里来，“第六只了。” 顾萧然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汗水润湿了身体，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混合着灰尘泥土滚落下来，手背在石块上大力蹭了一下，疼痛让他清醒，下令道，“全员听令，撤，点火！把这六只怪物彻底埋了！” 剩下六个异能者往这边撒了一把分解液，窜过来架起顾萧然就往中堂窜，逃生的路是早就规划好的，海湾大楼是中空结构，腰斩了一大半，现在不足百米，旁边钢架走廊接着一座商场，两人架着顾萧然拔地而起，直至往上窜，待出了火力范围圈，垫后的士兵往里面发射了一枚炮筒极速弹后，整个大楼都爆破了。 沙石烟尘滚滚，直入云霄，火光冲天，顾萧然端着枪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孙浩驾着他往卫修他们的撤退点走，“先治伤！至少先恢复下状态！” 卫修正给周老的伤口做清理，被一只起皱的手一把抓住了，卫修赶忙道，“周老，我们是特处队成员，您受了重创，必须立刻接受手术！” 这里没办法手术，也不能轻易挪动，这里只能做紧急止血和清理，已经联系了救护车和直升机，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救护车。 周志临懂，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钢筋戳穿了他的器脏，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巴里溢出来，脑子也钝钝的，周志临猜自己这次是走到头了，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包，顿了一会儿手在口袋里摸了两下，左边，还是右边…… 卫修压住他的出血口，问的时候不由就红了眼眶，“老师您找什么，是需要什么，我们帮你找！” 周志临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呼吸急促，嘴唇唏合蠕动，“改良——异釉变γ脉冲射线——纸，笔——” 他很急，在说什么卫修也不明白，飞快地从老教授破损的中山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扯了笔盖把笔和纸递给他。 那双周被炸得血肉模糊，全染在了白纸上，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依然在纸上把知道的东西都写下来了。 消减器在飞船顶部的嵌入射线灯里，和机壳材料融成了一体，原理是釉子能量场光波干扰，改良异釉磁变γ对冲射线后，能屏蔽这类仪器的干扰—— 想交代得话很多，但他知道自己写不出那么多，周志临只匆忙写下一窜数字，把本子和那个他一直握着的消减器递给了卫修，笑了笑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有了这个，随便给小宋，或者是给老林他们，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纸张皱巴巴的上面都是血迹，卫修看得出来是化学结构和方程式，他看不懂，但是是因为周老出现后，他们才可以使用异能，外面正战斗的数百士兵才能使用异能，所以几乎不用猜测，卫修都知道这和异能消减器有关。 老人家浑身血污，六十岁了。 本该是安想天年儿孙环绕的年纪。 孙东成、刘斐别开眼，飞快地抹干净眼睛里汹涌而出的水汽，分立各处，专注认真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不住像上天乞求，让老人家活下去，活下去。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让自己的同胞死在自己面前，卫修看着地上躺着血肉模糊的老人家，胸膛起伏剧烈。 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得试试做点什么，陈上将精神力特殊，可以直接治疗病人，他是医师，但也是异能医师，他可以用意识感知和分析任何药物的成分，并且将有效成根据他的意志和思维一点点萃取出来，他可以对植物做到这个程度，那么为什么不在人身体里试试，周老教授受的伤，是内脏出血。 不能让老人家死在这里，他必须得试试，老教授为九州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和心血，得让他安安逸逸的重新看到太平盛世的那天。 救护车来的不会这么快。 卫修深吸一口气，握住老教授退掉两层皮冰凉的手，意识变细变软，顺着主动脉血管一点点往上游走，心脏、肺部。 肺部出血，把这一部分淤血取出来。 意识慢慢随他的想象幻化成了一根薄的透明的软管，然后将堆积在气管、肺部的黑血和积水一点点引导到了外伤口，成了！ 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就在这一瞬间。 完成第一步卫修也不敢欣喜若狂，依旧紧绷着神经将胃里面的血液引导出来，清理干净后再尝试着将意识幻化成比羊肠更细软更柔韧的丝线，将创口缝合起来，最后给已经停跳了的心脏做心脏起搏，一整个过程看似漫长，但前后不到一分钟，汗珠从额头低进眼睛里，卫修也没顾得上擦，只是专注地一下一下做心脏复苏。 加油，老师活过来，看着将来天明，看着他们让九州一步步恢复从前海清河晏，锦绣繁华。 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过于紧绷的神经让卫修有些头脑发白，但他仿佛上了发条一样，只专注地规律地作者心脏复苏，等察觉到这颗充满热血的心脏开始自主跳动时，卫修屏住了呼吸，确认是真的以后，压住胸腔里翻涌的欣喜若狂，确保周老的器脏暂时没什么危机情况后，才将意识缓慢地撤出了周老的体内，这会儿才整个人脱水一样，瘫软下来，松开握着周老的手，都是在发颤的！ 他成功了！他救活周老了！ 旁边刘斐双目通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卫节哀，我们要不要报告主队，去帮他们，打死那群杂碎，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柴烧，当矿石用！”整个云城都变成了废墟，就算撤离得及时，也有很多云城人失踪消弭在了这场灾难里。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卫修明白大家想上前线拼杀的心，但不能，科学家是一个国家的国宝和生命力，没有他们，不行，“周老还活着，我们得守到他完全脱离战区为止，你们几个可能得护送周老去北市，把他送到中州军区医院，他必须接受全身检查住院治疗。” 刘斐和孙东成、田守真都吃惊地看过来，脸上是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周老还活着么？” 卫修擦了把脸上的汗，很累，但笑得出来，“活着，还好好的！” 刘斐激动了，想过去查看，又知自己是哨口，压住激动接着守在岗位上了，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活着，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有意义！ 93、劫持 海湾大楼是云城的地标建筑, 大半个云城都能看见它, 巨大的砰响声震得大地都都跟着微微颤动，腾升起来的黑云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 顷刻间就笼罩了半边天, 正在武警官兵指挥下按顺序迅速登机的市民们回头, 看着那座在云城矗立四十年之久, 直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倾崩于一瞬间，不由都通红着眼眶。 不知道有没有同胞受伤，也不知道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 有没有在大楼里…… 负责撤离这六万市民的秦方遥遥看了眼海湾大楼的方向, 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担心还有对入侵生物的愤怒，回头把一个摔倒在地上的小孩抱起来，托上了飞机，朝停滞不前的队伍大声道, “都抓紧时间撤离，按顺序上直升机, 老人, 小孩，孕妇先走，都不要拿行李！” 这话秦方喊了一早上了, 声音嘶哑, 但很有用，比录音有用，大家听了他的话, 安心安定，就算是哭着的，害怕的，小孩或者是情绪失控的，都能很快安定下来。 “都放心，不要害怕，我们会把大家安全送到中州避难所！都不要害怕！一个挨着一个，相互扶一扶，都跟上！” 就快到郭鸣了，他是云城大学的研究生，生物科学的，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了最南边的雨林，大山里没信号，回来亲人家属朋友们都撤完了，他们落了单，最后一批。 前方有危险越逼越进，离着三十公里，依然能远远听到炮火声，但一直很远，这里还很安全，旁边偶尔停靠了直升机，绿色军装荷枪实弹的士兵迅速又有序地从军用机里出来，一列一列地走过他们身边，往反方向走，一队一队上了装[甲车，有武警官兵指挥着市民上这些空出来的飞机，很快就起飞飞走了。 郭鸣旁边的耿成功忍不住轻声问，“飞机我们都拿走了，他们怎么办，听说现在就有五千多士兵在前面抵着，他们怎么办……” 郭鸣不知道，又看着一列武装部队从身边过去，军用车一车一车往云城市中心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还是忍不住胸腔里发酵了的念头。 他今年二十六岁，虽然不是兵，但学的生物科学，为了更高地深入一些艰苦地，平常也练习过射击和散打，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年轻人，有的是力气，能出一份力，他生长在云城这片土地，有义务要守护它—— 话堵在喉咙里，立刻就冲出了嗓子眼，郭鸣出列，把位置让出来给后面的姑娘，大声报告，“报告首长，我是一名生物科学研究生，曾经有幸跟着林清华教授研究过异生生物和外太空生物，能做一名侦查兵，并且搜集外太空生物的资料，请求上前线！” 耿成功也立刻跟上了，“报告，我，我是物理学博士生，我们三人曾在哀牢山徒手捕捉过三只食人兽！有一定的战斗力，请求保卫家园！” “我！我也是！我是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专业飞行员，我会开飞机！” 年轻人站得笔直，行着不是非常标准的军礼，挺直着胸脯，目光坚定，明亮的双眸里有火光窜动，声音犹如烈日骄阳一般，年轻热烈，饱含无所畏惧的勇气，还有守卫家园的决心。 “我，我也报名，我开武馆的，有的是力气。” “我，我会开车！” “我也报名，我是云城的射击冠军，我能帮得上忙！” “我也去……” “我们都去……把那些垃圾扔回外太空！” “我……” “只解沙场为国死，不破楼兰终不还！”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了，秦方感知到了另外一股有别于慌乱不安对未来彷徨迷惘的情绪，坚定，战意，无畏生死，从所有这些九州人心里散发出来，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十万青年十万兵，一抔热土一抔魂，虽然这‘青年’里很多年纪都很大了，秦方目光从一张张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面容上滑过，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灌注了精神力，“飞行员留下，其它的，按照原计划，排队，继续撤离！” 他很感动，心里面塞了个温度略微滚烫的暖手炉一样，热乎乎的让他浑身都起劲，还有两个还系着红领巾屁大点的小孩跟在‘民兵’队伍后头，神色严肃情绪激动，俨然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军情紧急，云城危在旦夕，但秦方还是被逗乐了，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大家的心是好的，但‘只解沙场为国死’这样的口号，是他们军人的职责，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自己的同胞牺牲一个人，“不要添乱，外太空生物比异生生物强大数百倍，平时要是遇到，立刻报警，现在都不要耽搁时间，都上飞机。” 有许多人不肯，但秦方是情绪异能者，一开口，就会让大家不由自主信服他，相信他说的是对的，所以还是很规矩地按顺序按列队撤离，俩小孩竟没受什么影响，握着拳头不肯走，秦方拎着衣领把人提起来，小姑娘还在挣扎，“放我下来！我和哥哥是超人！正要去超人学校报到的！能一起打怪兽！” 再是异能者也都太小了，并且没经过训练，秦方手下也不留情，一手拎一个，“听话，现在你们还没什么用，但将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长大了，就有大用处了，乖乖的，叔叔保证，不会有事，云城还在，超人学校也在，你们目前的责任，就是好好长大。” 俩小孩看着秦方，眼睛就红通通的，重重点头，“我们记住了！叔叔要保重呀，我们在云城等你们……” “好，等着。” 秦方把孩子送上去，关上机门，打了一声呼啸，示意可以起飞了，十架直升机，基本上每一架飞机上都有一到两名异能者，负责应付途中突发状况，保驾护航，这是最后一批了。 撤离完毕，大家就能稍稍松口气了。 除了来去匆匆的装甲车和士兵，就剩下一张年轻面孔了，名叫梁栋。 秦方带着他往机场的临时仓库走，一边走，一边连线总后参，报告北市机场撤离情况，并请求调派更多的军用机，空军支援的云城。 秦方给梁栋拿了一套装备，“防护服防弹甲，穿上，武器会用么？” 梁栋接过来飞快地穿好了，自从两年前发现第三宇宙生物起，所有航空航天专业都变成了半工半兵，全军事化训练，因为这些都是储备战士，未来的太空卫士。 “我们得给前方战士补给弹药，走！” 海湾大楼的坠落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勉勉强强安定下来。 孙浩架着顾萧然退到了体育广场，和卫修他们汇合。 体育场是轻型钢薄壳结构，除了个别的隐蔽点，整个体育场非常简易宽敞，轻质的薄顶就算塌了，伤害也没有海湾大楼那边厉害。 顾萧然浑身是血，已经意识模糊了。 山崩地裂的爆炸声过后，刘斐孙东成几人都紧绷了神经，手里拖着枪瞄准了海湾大楼的方向，从望远镜里扫视远远的那团火光浓烟，检测是否会有外太空生物从里面窜出来。 在爆炸发生后的十分钟后，体育馆外有了动静。 孙东成起先是戒备，随后发现是孙浩，确认无误后，孙东成给卫修他们几个知会了一声，“孙浩他们来了，看样子顾队受伤不轻。” 使用意识探查身体是一件细致活，必须要格外专注，也就容易消耗意识，尤其他是第一次，精神紧绷，意识力就消耗得非常快，卫修能感觉到身体非常疲乏，但战争还没结束，光是这边的几个战友都受了不小的伤，尤其顾萧然，被洞穿的枪[口必须尽快治疗。 卫修看了眼外头因为烟尘铺盖显得灰蒙蒙的天，拿过外套给地上的周老教授盖好，站起来迎上前去，看到顾萧然的情形后，最后那丝疲惫都消失殆尽了。 卫修给顾萧然处理伤口，各类的药丸都给顾萧然，让他吃下，补充体能的，止血的，治疗异能创伤的，顾萧然是异能人，治疗起来就比周老方便许多，目前治疗异能创伤的疗伤丸是第三代了，药效强，基本上包扎了伤口止住血，顾萧然的精神状态就好了很多。 再加上他本身意志力坚强，如果不是身上腿上还裹着枪洞口的纱布，看起来就只是脸色青白了些，其它完全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烟尘滚滚，望眼镜也看不到海湾大楼下下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十分钟过去了，监测仪上依然没有动静，海湾大楼是云城的地标建筑，体量庞大，之前一半没砸坏飞船，但他们能合力用异能绞杀外太空生物，对比一下两者的能量冲击，这些机械怪物大概不死也残了。 但那艘天体飞船还在那里，顾萧然自己的通讯光脑已经坏了，用了卫修的，从检测界面上能看得出，那艘飞船依然没有熄火。 顾萧然立刻做了决定，“唐局驾驶的gy-1号我知道，只有两枚zj异能导[弹，再加上体量小，就是一艘收割机，要对付剩下七艘太空飞船，无疑是以卵击石……” 顾萧然这么一说，旁边孙东成、孙浩、刘斐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了，异口同声道，“gy-2号就停在海湾大楼那里，这艘飞船上的机械怪物已经被我们干掉了，现在是空的，我们可以收取战利品了！” 就是这样，顾萧然被空了的弹夹取出来，给异能武器装子弹，卫修头脑冷静，“基本上所有的飞行员都在北市区，我们截获了，也不会开飞船，哪怕可以现场连线宋教授临时指挥，也需要有一定经验的飞行员才行。” 顾萧然点头，“先连线指挥中心，把周老留下的手稿讯息传回去，然后再考虑劫持飞船的事。” 94、反攻 顾萧然联系上了指挥中心, 陆明是唐仕群上阵后临时调派的总指挥官, 收到稿件以后立刻转给了林清华几位老教授。 那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林清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问了声周老有没有事, 知道周老现在脱离危险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林清华、立文都这些年的心血都扑在异生生物和第三宇宙上, 再加上科学界很多知识是相通的，所以几人看一眼就知道上面的方程式意味着什么。 云城被毁，没有实验室和加工厂, 几人分两拨, 一波转去旁边的中州城落地，一波留驻云城，应对突发状况。 立文都在飞机上就设计好了消能抑制器的图纸模型，中科院中州分院早早就接收到了消息和图纸, 科研人员和加工厂工人一直待命着做准备工作，几乎是在接到图纸后的半个小时内就出了第一批成果, 由从各地奔来中州支援的科研学者们进行成果调试, 然后再根据测验反馈修正改良一些尺寸、能效上的偏差，绘制增进版图纸，重新投入生产。 众人拾柴火焰高, 整整一千人, 马不停蹄的流水作业，一小时后拿出来的抑制器，就是能用的, 且经得起推敲考验的成品了。 “抑制器覆盖范围，目前只能做到直径一千米，需要在战区每八百米布置一个，结成网状，确保万无一失。” 路明问道，“现在有多少？” 林清华朱笔在地图上圈定范围，“基本上能把一整个云城包圆。” 现在战区在西边，火力集中在云水池和海湾大楼中间这一片，路明立刻道，“全城空投会不会造成交互影响？比如说先全部投放到西南这一片，后续其它地方再后续加急生产。” 这倒是一个办法，林清华点头，“不影响，越密集，产能越高，也能避免个别节点损害就形成盲区，时间紧迫，先把这一批运过去，后面这些我们会加紧生产，个头会越做越小。” “成，辛苦了。” 路明得赶往云城，顺道就把这些抑制器带过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秦方带着梁栋往战区赶。 知道是要开飞船，而且是外太空飞船，梁栋很紧张，但知道事情的重要程度，所以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梁栋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明白秦方肯定知道他是个新手，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会也得马上学会，他总比没接触过飞机飞船的，容易上手很多。 秦方带着梁栋和顾萧然他们汇合，救援来得很快，孙东成和刘斐护送周老教授去中州医院，然后和顾萧然一起，返回海湾大楼。 爆炸中产生的冲击倒把压在飞船上的半截楼房给冲开了，顾萧然先带着两人进飞船里探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才示意秦方和梁栋几人进去。 顾萧然连线了百里木，他是操控gy-1号的第一人，顾萧然简单地给百里木介绍了一下梁栋的情况，“飞行专业的学生，有一定基础，可以用。” 百里木给了一套宋明月之前传输的操作程序，先覆盖替换了这条飞船的操控系统，并不是很担心梁栋。 最近这几年飞行专业网罗的学子都是拔尖的，学校安排的课程也很满，除了军事化训练，航空训练，航空航天相关专业知识培训，还得学习一些医药学、植物学、物理化学，基本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训练就是学习，并不是粗略学习，而是奔着深入和精通去的。 一来是为异能觉醒做知识储备头脑开发，二来将来成为一名合格的天空卫士，上了太空，万一有突发状况，流落荒野，懂的知识越全面，那么存活的几率就越高，生死完全就是一瞬间的事，所以航空专业的学生完全是当做尖兵来培养，学生们也知道自己进了这个行当，就肩负着重任，百分之九十都能做到严于律己，勤奋好学。 所以梁栋学什么都很上手，基本上一点即通，百里木一边解说梁栋一边操作，还不到十分钟，他就能熟练掌握了。 没有上头半栋海湾大楼的重量，梁栋很容易就让这艘捕获的‘gy-2’号从深坑里出来了，梁栋长长舒了口气，操控着飞船左右晃动了两下，朝顾萧然报告，“报告，可以执行任务。” 顾萧然点头，连线沈君钰，“截获了gy-2号，可用，发现zj异能导弹六枚，其它重武器数百件，请求连线唐局，支援ghy-1号。” 通讯器里面都是枪炮声，沈君钰击退了一个机械怪物，喘着气回顾萧然的话，“通讯器联系不上唐局，但检测仪显示gy-1号还在战斗，我们正在强攻，坐标d329/s50/n66.5。” 沈君钰连线苏杭，让他给了坐标，然后把现在的战况和指挥中心汇报了一遍。 路明在军用飞机上看了下距离，沉声回道，“坚持住，援军马上到，五十公里。” “收到。”沈君钰看向远处炮火声不断的云池水，还有面前密密麻麻打不死的机械怪物，心中焦急，他们能抗，但唐仕群那边不行，那七艘第三宇宙飞船起初还分出小队来四处轰炸，追剿围攻他们，现在似是下定决心先要灭了‘gy-1’号似的，全部火力都集中到了唐仕群那边。 前面有六十个机械怪物，必须想办法突围，沈君钰扯下背上的储备包，把塑[胶炸弹、异能炸弹全拿出来，飞快地扔给战友们，“gy-1号有危险，必须强攻！硬突围。” “是！” gy-1号是让地球科学家惊艳的存在，但搁在第三宇宙，这就只是一艘‘收割机’，在大出它一倍多、攻击力强上数倍的其它宇宙飞船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战斗圈越来越小，唐仕群一边驾驶着这艘飞船上下滑行，避开攻击，一边在脑子里琢磨，要怎么才能利用好这艘飞船，还有最后这一枚zj异能导弹。 包围圈越来越小，宋明月看出了唐仕群的目的，他想将这七艘飞船引到一处，缩减距离，引爆gy-1号，这样就算不能全部炸掉，也有一半敌军飞船不能运行了。 这是自杀式的攻击。 唐仕群却异常平沉稳，宋明月在收集对方发射导弹的速率和频率、已经产生的能效，如果能精准地掌握好每一艘敌军飞船储备的武器数量、类型，杀伤力，或许能让唐仕群从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 “敌军飞船所有的能量舱都在舱尾，向上俯冲再横向切入，直接攻击这个部位胜算大——” 这需要精准的测算坐标，宋明月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生死就在这一线了。 “成。”这艘飞船在四面夹击之下已经伤痕累累了，飞船前面的透明罩已经破裂开来，敌军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突破口，巨大的黄色光束全往这边射击，zj异能导弹一个就能把这艘破损的飞船击穿，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他的反应速度，还有宋明月精准的计算，刁钻的射击角度。 能坚持和这群怪物周旋一个多小时，并且还喘着气，唐仕群自己都觉得挺骄傲，他就等着最后一击，死并非不足惜，也并非不足惧，但情况摆在这了，该上就得上，炸掉这些怪物的飞船，哪怕只炸掉几艘，都能多活下几千，甚至几万的兵，不把这些不要脸的杂碎拦在这里，还不定要祸害到什么地方去…… “坐标，d332/s44/n66.5，发射普通zj导弹。” 唐仕群握紧了手中的操作杆，按下按钮后，迅速俯冲滑落，在各类交[杂的炮火声中，听到一丝熟悉的号角声心里微微一愣，正握着操纵杆打算冲进那群飞船中央的手就是一愣，飞快地晃了晃脑袋，恍惚问，“有什么声音么？” 大概是幻听了，刚刚飞船差点被一枚导{弹打中，虽然避开了，但冲击波震动得他七窍流血，耳朵间歇性耳鸣，幻听出这样熟悉的声音，也不无可能。 宋明月正想阻止唐仕群的自杀式行为，看他自己停下了，差点绷断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些，给刚刚这段录音文件做分析，三秒钟就得出了结论，听出来是什么后，胸腔里也有些起伏波动，“是军号，冲锋号。” 冲锋号。 事实上并不用分析，因为这种高昂有力极具穿透力的旋律像是倾泻了的浊河水，排山倒海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强，像一只扎进混沌里的利箭，破空而来，传进没个战士的心里！ 冲锋号。 沈君钰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空，乐声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点由小变大，点连成线，线连成片，飞快有序地朝这边逼近，每个点上都有一抹红，赤旗遍插，连成一片火红的海，铺天盖地而来，是第一代战斗飞天机的第一次亮相，从帝都来的。 贺鹏飞、贺茸、计泽城带领着的三支主力军、还有和沈君钰形成犄角配合之势的苏杭，所有正在炮火中和机械怪物厮杀的战士，都听见了这一道穿透云霄绵长有力的号角声。 计泽城托着枪，朝身后的战友喊了一声，“可以使用异能了！一起上，拧断他们的脖子！” 秦方站在gy-2号的天窗口上，旁边是刚绑上去的鲜红大旗，他是第一次吹奏冲锋号，灌注了精神力的号角响彻云霄，直入人心，激起人沙场百战的战意和斗志。 进入战区后路明指挥着一列侦查机投放抑制器，投放完毕后命令三军，“全军听令，正式对第三宇宙入侵生物发起反攻，让这群入侵者，来了，就再也别想回去。” “进攻！” 顾萧然收到了指令，飞船加速往战火中心飞跃，秦方拿着军号从天窗上下来，乐了一声，“我的异能还是第一次起到这么重要的作用，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把这群怪物打得他爹妈也认不出来！” 95、地图 “gy-2-1号zj异能导[弹准备, 坐标n33/d66.5/61.33°, 发射！” 梁栋按下按钮，一秒后只听砰地一声, 一号异能zj导弹打中了向南十二点钟方向的一艘飞船, 爆炸后产生的火光像一枚巨大的礼炮烟花, 伴随着滚滚浓烟在天空中炸开来, 耀眼的火光极其刺目，飞船没有烧干净，但机身冲出火海百般挣扎还是逃不过坠机的命运, 坠落在云池水里, 再爬不起来了。 “哈哈哈……” 唐仕群控制着gy-2号避开火力攻击，看着那艘比自己大上一倍的飞船就这样坠毁了，胸中被激起了无尽的战意，对着前方一点钟方向发射了这艘飞船上的第二枚也是最后一枚zj异能导[弹, 喃喃说了一声，“只希望你们那颗铁头里蕴藏的资料, 还有你们尸块的利用价值能抵消对云城、云池水造成的伤害——” 歼敌空天飞机是第一次亮相, 但攻势很猛，投射的异能导[弹是根据gy-1号里的一枚zj异能导[弹仿制的，因为材料属性和时间的关系, 比不上真正的zj异能弹, 但3:1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歼敌空天飞机机型轻巧，速率快，更容易躲开外太空飞船的攻击, 甚至有专门的机组负责破坏外太空飞船顶，试图取出飞船里的消能器。 顾萧然带领的gy-2号战队打头，乘胜追击，接着击落了两艘外太空飞船，梁栋抽空擦了把汗，“多亏得宋教授提供的测算数据，咱们才能百击百中，以少胜多。” 顾萧然点头，“可惜了这些硬家伙，掉水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这也是必须考虑的事，为了将来。 路明默然，看了敌军飞船坠毁的位置，给沈君钰下令，“沈同志，你这边撤出地面战场，带着一支异能小队潜入云池水底，阻击飞船里的入侵生物，如果碰上的是残船，拖上来，送回中州军事基地。” “泽城你给他们火力掩护撤离。” 陆地上有将近万数的战友，正集中火力对付这三百支第三宇宙生物，异能队成员占了三分之一，特处队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一次性出动这么庞大的异能队员。 以后这样的战争会越来越多，但异能者数量占比少，所以需要硬[核武器装备，缴获对方的飞船，研究、仿制、改造就是最快捷方便的路。 身边不断的有战友被击中倒下，后还活着的甚至连难过愤怒的时间都没有，前面的倒下了，又不断有士兵补上，绝不让入侵者再踏上前一步，硬生生用血肉和炮[弹强攻到了云池水边。 沈君钰使用异能武器掩护异能队成员消灭机械怪物，听了路明的指令，立刻点了一支十人的小队，和十米开外的苏杭做交接，“贺队，苏杭，我下水劫持飞船，顶住，小心南边火力！” 苏杭连头也没回，只大声道，“从北边绕到走，我们给你火力掩护！” 情况紧急，去得迟了，很可能飞船会完全爆炸，那么将来他们就失去了一艘强有力得武器，沈君钰知道情况紧急，带着几人绕到云池水边，下水往坠机的方向潜伏去了。 计泽城带着一队人马在岸边给他们打掩护，看见有往这边冲过来的机械怪物，基本上都是拧断脑袋，收集存储卡，然后使用新型分解器，将散落在地上的尸块搜集起来，通过人工智能无人机，运送回指挥中心，等待送往中州科学院。 “报告，福海街道第三宇宙生物清理完毕，缴获尸体二十具。” “报告，东线第三宇宙生物清理完毕，缴获尸三十五具……” “报告……” 炮火硝烟声整整持续了六个小时，西南方向大半个云城都被移为了平地，战斗圈在慢慢缩小，将近一万战士从外围一路包抄推进，最后如数汇集在了海湾会堂前面的广场上。 贺鹏飞带着两千架歼敌机，将已经弹尽粮绝的‘幸存者’团团围在中间，数百个导[弹发射口对准了最后一个敌人，贺鹏飞声音刚硬严肃，“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立刻落地投降！” 烈日骄阳下，那艘飞船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异能队成员已经暗中警觉戒备，为的是防止这一个最后的敌人飞船自爆，当然可能它现在已经没有自爆的火力了。 大概过去了三分钟，飞船开始缓缓降落，落在地上后，六千荷枪实弹的陆战军飞快地围了上来，拖枪对着这一艘飞船。 舱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三个机械怪物，双手举在头上，自主从后脑掏出了一枚内核，都是红色的，扔在了地上。 贺鹏飞倒没想过对方能这么乖觉，周老教授说内核是这些生物的能源，像是机器的主电池一样，失去这些内核，基本上就没有了战斗力。 计泽城上前，把这三颗红石收了，从沈君钰手中接过七八枚‘图钉’，直接打入了这三只机械怪物的机体里，可以看见三只机械怪物都艰难地抗争了一小会儿，最终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躺倒在地上了。 这些图钉是从飞船里储存着的猎物身上取下来的，几人都只是试试，没想到还真有用了，“可能只是针对失去内核的机械人，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三个关起来。” 因为这些怪物强悍的战斗力，以及第三宇宙生物的未知性，这三只成了俘虏路明也没有掉以轻心，让计泽城他们带队羁押这三只怪物到云城异能监狱，学校现在空了，但用来关押异生生物、异能者的监狱还在。 这些家伙很危险，也不适合送去中州，就算要研究，也只能像研究gy-1号一样，重新在人烟稀少的荒地上重新建一个。 路明联系了各方，紧锣密鼓的安排战后事宜，卫修领着战地医生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给伤兵处理伤口，沈君钰苏杭负责清理战场。 说不上胜仗，所以战斗结束后，没有人高兴，没有人松口气，都在埋头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这就是事实。 敌军总量不过三百余人，我军伤亡六百八十一人，其中包括被击中坠亡的六十架歼敌空天飞机，十一个异能战士，两百二十个空军战士，三百九十九陆战战士。 秦方和沈君钰合力把一根石柱搬开，秉着呼吸拿检测仪给地上躺着一动不动血肉模糊衣衫褴褛的战友检测，等看检测仪上没有动静，就红了眼眶，闷声闷气的给清理队报告了坐标，接着搜寻其它战友了。 每次做检测前，他都期盼能听到喜讯，哪怕只要有一点反应，一口气在，都还有救。 就这么检查完一遍，也只搜索出十个幸存者。 “放去滨江墓园吧。” 牺牲的战友最大的三十五岁，最小的异能战士只有十六岁，秦方背起地上的战友，只觉得心里有千金重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六百多条生命，秦方飞快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闷声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每人打一头怪物来，给他们扫墓，拿入侵者的脑袋给他们当祭品。” 地上都是尸体。 围在旁边的战友们眼眶红肿，但又尽力憋住了，他们要做的，是在将来握紧手中的武器，把这些战友们的信念和理想一并装在心里，抗在肩膀上，继续前行，继续战斗。 陈清雪站在宋明月身边，可以从通讯器里面看到战友们，这样的画面她经历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无法习惯，也无法不愤怒，针对那些入侵者。 宋明月握了握她的手，知道她并不需要安慰，直接联系了正站在同胞英灵面前双目通红神情愤怒的唐仕群，“时间不多，先把所有缴获的存储卡都汇集起来，去帝都大学，那里有最庞大最精良的计算机组，这六百只机械怪物全都来自第三宇宙，按照概率来说，可能来自第三宇宙里各个不同的地方，就算是同一批生产制造，千年百年下来，也应该去过不同的地方了，幸运的话，我们能从一千八百多张‘存储卡’里大概构建出第三宇宙的真正模样。” 唐仕群知道宋明月说的都是要紧事，撸了两把鼻涕，尽量跟上他的思路，“你说，我记着。” 宋明月接着道，“立刻召集测绘专家、模型构建专家、语言学家、社会学家、分组分类，对这一千八百张储存卡做数据筛选，基本上可以绘制出一副第三宇宙的地图，人口相关参数，社会结构，甚至是武器制造过程、矿石冶炼、根据里面的音像资料和文字记录，可以通过重复率和情景还原，推测出对方的语言文字，帮助我们了解第三宇宙文明。” 这是一项庞大又艰巨的任务，需要数以万计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专业人士，匆忙之下要召集这么多科研学者并不容易，宋明月沉吟，提议道，“可以酌情将这六百多张储存卡里的内容转接给联合国，一来和对方交换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料，二来这件事参与的人越多，越早开始，就能越早出成果，越早改变我们现在被动的局面。” 这件事非同小可，关乎着一整个九州，甚至是蓝星的命运，耽误不得，唐仕群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口，找了一架军用机，立刻赶往帝都安排这件事，看了看时间，苦笑了一声，“希望能在你们进攻a-3号前，给你们提供一张有用的地图。” 宋明月摇头，他们能等，陷在第三宇宙里的战友们不能等，云城‘脱困’，大家都安心不少，能专心对付这边了。 进攻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闯的是龙潭虎穴。 96、拳头 除了‘迫降’的gy-10, 梁栋驾驾驶着的‘gy-2’, 其余缴获的飞船基本上都残了，不过虽然只是残骸, 但对九州来说, 连残缺的外壳零件都是宝贝。 因为构建第三宇宙飞船的材料是地球上不存在的金属材料————或者说还未被发掘的材料, 包括能发射各式各样的自然灾害的光束武器, 用的也是闻所未闻的化学物质。 ‘幸运’的是这些飞船老的已经工作了千年之久、短一点的也有数百年，自带仓库，仓库里堆放的修复材料加起来足足有三分之一个海湾大楼的容积大, 仓库里除了一些属性功用不明的新鲜东西外, 半数是虫卵，半数是液态金属。 “总装部和工程部的同志，来了将近一万人。”米斛把这些人都交给了林清华和唐仕群，无论是运行内核还是内存, 地球计算机组的读取、计算水平都差了第三宇宙数十倍数百倍，总共一千八百张存储卡, 存着数百年的资料, 包含各类工作日志和影像，想完全筛选一遍都需要数十年，或者更长, 现在情况紧急, 必须组织号召起全国的力量，一起完成这项工作。 在紧要关头处理政事，米斛一直是非常专断的, 一边让新闻中心发布告示檄文，面对全九州公布云城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并解释了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的起因、目前造成的损失和危害，将来会发生的危机状况，一边调拨全九州所有可用的资源，“先从各大高校、国有企业开始征调，先从硬件设施开始，然后是科研学者，分派任务，一千八百张卡，一所企业、一所学校分段处理，然后交互复查两次，九个小时，就九个小时，所有的数据反馈必须汇集到林清华教授手里。” “现在下发加急红头文件吧。” 国安局和国防部打头，唐仕群和贺鹏飞两人接了命令，立刻安排了，情况紧急，在发布公示公告后，任务文书甚至没有经过底下各层官员，向下跃级直接发放到各个单位手里，存储卡也由专机分发到全国各地，‘构架第三宇宙’这一个项目，从备案到正式开始运行，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两小时。 所有事情安排下去，卫修才压着唐仕群贺鹏飞几人先坐下来处理伤，勤务兵送来粥菜，唐仕群闻着味，按了按隐隐发痛的肠胃，这才想起来被这群该死的怪物搅合的，他不但两天一夜没睡，还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只是一直精神紧绷争分夺秒地团团转，压根感觉不到饿。 军医给贺茸处理伤口，贺茸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正播报新闻的电视，苦笑道，“也亏得当初没听‘国际友人’鼓吹完全自由市场，听了也没信，否则当真全部靠市场调控，什么都靠市场自行决定，发生这样的情况，离挂也不远了。” 唐仕群背上豁开了一大个口子，穿的还是作战服，浑身是血污，不过现在是吃饭要紧，听了贺茸的话，也就乐了一声，“各有各的好，麻烦事还在后头，那个墨先生又来了，方知简在应付着。” 墨先生就是m国专门负责和九州打交道的公使，来往了十多年，彼此都很熟悉了。 军医给贺茸清理手臂上的枪伤，上了点麻醉，不过他还是轻滋了一声，“来干什么，他们重工业城市遭到了袭击，现在兵荒马乱，来九州干什么。” 唐仕群两口灌完一碗粥，“还能来干嘛，我们先有一台gy-1号占了先机，才勉强扭转了局面，想靠普通武器打败第三宇宙飞船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次攻击他们的飞船数量更多，十一艘，损失惨重，全放跑了——” 贺茸一听就明白了，心里不好受，是对死去的人，但gy-系列飞船是目前应对第三宇宙生物唯一的利器，除了损毁的，九州目前也只有六艘可用，受材料所限，zj异能导弹还无法自主生产，这些都是保卫九州人民的利器，眼下这般紧急的情况，是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奉献出去的。 m国、或者其它什么国来要，无论说得怎么样天花乱坠，也只有两个字，不给，也没法给。 在兼济天下之前，必须得独善其身。 方知简并没有空和m国掰扯，一改往日温和委婉的态度，明确表示不能出让，“目前来说九州并没有结余、也没有能力出售飞船，真的很抱歉。” 会晤开始已经一个小时了，嘴皮子磨破，方知简这个老狐狸，就打定了主意不松口，无论他开出多大多诱惑的条件——墨迪其实也知道，多大的物质条件，现在都抵不过一桶外太空材料有用，但他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墨迪继续问，“飞船没有，那么液态金属，可否出让一部分，我代表m国人民感谢贵国无私的付出。” 应对这样的场面，就是要耐得住磨，方知简没有松口，“抱歉，目前九州没有结余，也没有——”并且国际外交讲究的都是利益，感谢不感谢的，这话谁也不会信，都是交际场上的老油条，谁也别懵谁。 墨迪知道这次是讨不了好了，脸色铁青，拍了下桌子，撑着桌子站起来，“贵国是不打算友好相处了？您确定不问问您的上司，贵国能不能承受起和m国交恶的代价！” 这是强要不给，直接打算抢了？ 方知简的神色也冷淡下来，围在会面厅周围的护卫队都围上前来，枪口就对着叫麻麻的使臣团，计泽城话少，从来都是能动手就直接动手，拿枪口对着墨迪，淡声道，“想开打，九州以前没怕过，现在更不用怕了，想来，你就来，不用在这干喊口号，让我看看，是你的飞机壳硬，还是第三宇宙的飞船硬。” 墨迪脸成了猪肝酱紫色，气得喘粗气，大概要不是实在要紧，直接就甩手走人了。 年轻人血性旺。 方知简心里笑了一声，抬手压了压示意计泽城把枪放下，“都把枪放下，我们面对的不是敌人，现在地球有危难，必须得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敌，大家都消消气，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 该怎么做，怎么应对，会晤之前都是开会商量过的，方知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他的背后站着整个外交部、军[委会。 方知简给了个台阶，墨迪也不敢将事情闹太僵，对m国没好处，m国现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要、偷、抢、威逼利诱，哪一件事他能把这些救命稻草拿过来，他就做哪一件，明着拿不来，那么他就来暗的，墨迪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来，“看来今日是商量不出结果了，方部长，我们改日再谈。” 计泽城似笑非笑地盯了墨迪一眼，他这人本就没什么共理心，目前这样的情况，他只关心九州同胞的死活，就这么简单，谁和九州同胞的安危作对，就是和他作对。 墨迪带着一帮子人走后，计泽城朝方知简道，“我带人盯着大使馆吧，墨迪不会放弃的。” 应付完这一波，还有y国/e国……一波一波的，今天日程都排满了，又不得不接待，方知简掐了掐眉心，朝计泽城摇头，“不用管，飞船和材料他都带不走，他想偷，也得等初步数据出来，偷大数据，这个原本就是要全球公布的。” 成吧，计泽城点头，方知简翻看了手里的会议提要，想了想就给国安局这边打电话了，“先把合金钨络阴离子——异釉金属融合改造的资料报告整理好，发过来。” 合金钨与第三宇宙液态金属融合，在保留液态金属高性能的前提下，改变了液态金属结构最小地球锻造方法无法处理的症结，是一项重大的科研成果，有了这一个化学方程式，基本上只要‘狩猎’到第三宇宙生物的尸体、或者是飞船残骸，就能回炉再造，打开了仿制zj导弹、宇宙飞船的重要关节。 这项成果从提出猜想到验证，总共花费了不到一天时间，刚刚出锅，唐仕群听方知简要，知道是要全球公布，也没太意外，利索地把科研成果报告都发过去了，挂了电话唉唉叹息了一声，“‘构架第三宇宙’的数据成果也得全球公布——” 贺茸和贺鹏飞三个浑身包裹着纱布，齐排排躺在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办公，贺茸听了就点头，“这是应该的，对比起外太空生物，地球人，就算是兄弟姐妹了，能相互帮助，就得相互帮助，跟治理环境污染保护珍稀动植物是一个道理。” 贺茸说着，瞥见唐仕群正看着光脑上的移民分布图，瞬间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长长呼了口气，“希望到时候，大家能记得我们曾经做出的这些努力吧。” 等濮阳真、姚清明这一批移民队伍到达希望一号，这边就会开始真正的移民大动员，希望一号的事瞒不住，到时候，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但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敢来抢，那就让谁吃枪子，乱[世，就这么简单。 97、救助 就像世上很难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世界上也很难有两块完全一模一样的高山, 或者是地形。 每一个测绘师会根据每一张存储卡里的现实地形测绘地图，甚至会根据一些地标、代码、符号来标注命名每一个地块, 然后再根据每个机械怪物的记忆来查重, 像是做拼图一样, 把地图一块一块拼接起来, 然后逐步往外围扩张。 幸运一点的测绘师甚至能在存储卡里发现完整的地图模型，虽然表现形式完全不同，但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资料的规整进程。 宋明月提供了一个联动平台, 网络结点近万, 数万人可以同时在这一个平台上操作、构建模型，所有的测绘师都在这上面做‘拼图’，避免不同专业不同板块之间重复又费时的来回沟通和商讨。 节约了不少时间。 也因为上头压得紧，关乎民族生死大事, 所有人都尽心尽力，用了十二分心, 边扫描里面的数据成果, 边绘制地图出成果，基本上在这一天太阳落山前，就已经有一个大概的初步成果了。 初步成果一出来, 唐仕群甚至来不及扫一眼, 就先如数传输给宋明月，几乎就是卡在‘探路者18号’冲进‘a-3\'号之前六分钟，传完唐仕群是真的松了口气, 有了这份资料，至少宋明月他们对‘第三宇宙生物’，对即将营救的队员们不会两眼一抹黑，有一定的了解，胜算就大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宋明月能看多少了。 资料和地图是陈清雪和宋明月一起看的，陈清雪是精神力强大记忆力强，几乎翻一遍就能把东西刻录在精神力上，哪怕很多东西她暂时不明白，但只要她脑袋和精神力不受伤，基本上不会忘记，宋明月是思维神经活跃，逻辑能力强，几乎是过目不忘，在穿越虫洞前，不但记住了，还找出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比如这次需要他们营救的队员总共有两支，除了‘探路者六号外’，还有‘探路者九号’‘探路者十三号’在尚未发现的a-10入口被强行吸入了第三宇宙，并且还知道‘探路者九号’、‘探路者三号’被第三宇宙生物带到了同一个地方。 一个空中悬浮城——一艘体量足足有‘gy-2\'号数倍大的空中飞船，宋明月记下了地图坐标和航行路线，‘探路者十八号’冲进了‘a-3\'。 所有能成为‘门’的虫洞口性质都非常稳定，大部分都已经存在了千万年，穿越数万光年也只需要一瞬间，破开这条道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陈清雪年方党、罗素青几人一直紧绷着神经，但飞船只是微微晃了晃，就完全稳定下来，飞船的透明屏口前有刺眼的光芒照进来，黄褐色的，硕大的圆盘像是一座银白色的圆头山一样挂在天边。 就算陈清雪在这一块上学识浅薄，也知道那不会是太阳，要真是太阳，离这么近，他们得被烤化了，这圆盘她在刚刚的一些视频资料里看过，但并不知道是什么。 年方党在联络器里确认各个组队的安全。 “一队报数！所有人员确认安全！” “二队报数！所有人员确认安全！” 荒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看不到绿植，甚至看不到水，而且他们也没受到任何攻击，连机械怪物也没有一个，陈清雪紧绷着呼吸问，“是走错门了么？还是我们的隐形保护罩起作用了。” 实际上是三重保障，一是空天飞机本身就能像变色龙一样，根据周围环境的颜色变化，自动和环境融为一体，二是每个空天飞机上还装有隐形保护罩，三是陈清雪具备的隐形异能，从进入‘a-3’号那一刻起，她的精神力就罩住了所有飞船，不知道敌人看他们是什么样，但从他们自身的监测器和探测器上，都感知不出任何一丝异样。 “你能吸收第三宇宙生物的能量，大概率上来说，这里的环境并不能限制你的能力和行为，所以保护罩有用，另外第三宇宙非常大，从目前测绘到的地图来看，这一个类天体的面积几乎是地球的十倍大，分上下两层，‘人口’占比非常大，基本上一个‘人’能占据数百平方公里，这里是第三宇宙的边边角角，要是我没估算错的话，被我们击落的那只入侵生物在这里守了数百年，应该是唯一的一只。” 成千数万年都荒芜着的地方，像沙漠一样，没有人会特意注视着这里。 宋明月一边回妻子的话，一边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用唐仕群传来的地图资料构建三维立体模型，然后导入每一架空天飞机，方便其它队员查看，也方便飞船自主定位坐标，“我们先去浮-12星，‘探路者九号、探路者十三号在那里。” 年方党诧异，陈清雪就在旁边解释了一句，“是唐局刚刚传来的资料，发现除了六号意外，九号、十三号也被劫持进了这里。” 宋明月放了无人机在四周探路，大家都在疯狂的恶补这些资料，年方党明白宋明月的意思，探路者九号、十三号都有明确的目的地，而且根据时间推测，被挟持的时间更短，生还率更高，先去浮-12号星是最正确的决定，立刻就下令给其它飞船，调整坐标准备了。 “开拔吧，这里离浮-12号星还有四个工作日的距离。恰好可以在路上补充这些资料。” 罗素青、李东铭和宋明月一起忙着构建模型，其它异能者和战斗都在轮班学习和守卫，陈清雪的防护罩可以将三只队伍圈到一个固定的范围内，就算相互之间通讯联系，也传不出一丁点无线电波，只这是一件非常耗费精神力的事，她必须时刻集中注意力。 陈清雪就抱着玉佩坐在宋明月旁边，看了一会儿看明白了他在干什么，忍不住就惊呼了一声，“明月你看懂他们的文字了么。” 宋明月在索引编写字典，听见妻子小声的惊呼声，唇角弯了弯，嗯了一声道，“只要是文字，就有规律可循，这次得到了一千八百多张存储卡，四分之三里都是工作日志，数据库足够庞大，这个不是很难，基本上文字学家都能做到。” 罗素青在旁边听了，就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每一门外语都有第一个学习的人，研究一门语言不是太艰难，艰难的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宋明月这么说，是真的谦虚了。 陈清雪显然也知道，虽然没开口说话，但是真的坐在旁边忍不住看了宋明月好几眼，要不是她的工作非常重要容不得一丝闪失，她真的忍不住想夸赞他，因为他甚至根据一些极其珍贵的音像资料，给这些文字配音，他们懂的越多，越了解第三宇宙的事情，那么越有可能营救队友成功，将来抵御入侵生物的时候，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自从住进了‘探路者十八号’，宋明月最喜欢的时光，就是清雪坐在他旁边看他做事的时候，因为常常看着看着，她就会用一种让他心悸酥麻的目光看着他，他现在年纪大了，渐渐明白了身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让妻子崇拜自己，是一件多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这让他感觉清雪是真正喜欢他的，而不是因为义务和责任。 她现在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了，不自觉的，清澈的明眸里有着些激动欢喜还有崇拜，不知道有多少，但足够让他心绮神摇的了。 宋明月心里羽毛刷过一样，痒痒的，乘着大家不注意，瞅着妻子微微侧过头的瞬间，侧身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很快就直起了身体，偷腥成功眼里都是轻松愉悦，唇角的弯起来就压不回去。 要是她能天天像这样，像一只小猫一样，抱着玉佩窝在他身边，就好了…… ‘大庭广众’之下陈清雪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脸色侯地就卷上来一层热浪，四下看了看对面的罗教授和李局都在专心做事，又悄悄松了口气，示意宋明月不要胡闹，问道，“有文字，有语言，那为什么我们截获的入侵生物都没开过口，从没看它们开过口。” 陈清雪问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大家都看过来，对面罗素青抬起头来，笑回道，“他们是机器生物，和人类不一样，只有更高等级的第三宇宙生物可以拥有文字语言系统，还有高等智慧，我们姑且称这一类生物为智慧生物，他们住在上层的浮星，是低等机械生物侍奉的对象，我们真正的敌人，可能更强大。” 年方党是这次救援行动的总指挥，听了老教授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就立刻做了决定，“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任务是营救，能做到隐蔽偷袭，尽量偷袭，一旦营救成功，立刻撤退，从最近的‘门’。” 宋明月点头，“‘边境’上荒无人烟，如果有人类不幸罹难，可能会试图返回原点这里，国旗是最显眼的救助信号，插旗吧。” 霍珣看着外面这一片赤褐色的荒野，忍不住问了一句，“按照之前孙青教授他们给的数据，第三宇宙能种出高粱来，说明具备生命体要素，我们有希望把这片土地打下来么，反将一军？” 根据现有的数据来推测，数万年前，这里可能和地球是一个性质，科学家们对社会伦理都不是很看重，罗素青和宋明月都只关心这一片星海的价值，年方党和李东铭倒是长长吐了口气，“打不打下来另外说，如果这片土地上当真具备人类生存要素，那么其它国家会非常乐意且积极的参与这一场地球保卫战，还能缓解‘希望一号’给全球带来的震动和压力。” 98、九州 陈清雪把国旗固定在一座十多米的褐色小山包上, 这山包周围空旷宽敞, 周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都是光秃秃的土地。 还留了一个关闭起来的通讯器，隐形保护罩、预防保护罩、甚至是一些水和食物, 然后采集了一些土壤和石块样本, 拿回去给明月和罗老他们做实验。 飞船往浮-12星开, 因为时间紧迫和节约陈清雪精神力的缘故, 所有飞船都提到了最高速度。 靠近浮-12号星后，地图资料上显示的双层城市也慢慢显露在了众人面前，霍珣是视神经异能者, 看到的就更深更远, “确实是阶级社会，下面一层的在地上，几乎所有‘机械人’都在劳作，各式各样的加工厂, 饲养食物、建造飞船、武器什么的………” 上层就不一样了，各个悬浮的飞船像是空中楼阁一样, 他甚至能看得出飞船与飞船之间有一些能量带, 像是某些隐藏的机关，有‘人’要过去，这条特殊的路才会显示出来, 没人的时候, 其余一些小型飞船甚至能毫无障碍地穿过去。 飞船与飞船之间距离几十公里甚至几百公里，但因为都是黑银的金属色，还有整个第三宇宙黄褐色的土地, 黄色的光，就显得整个画面都暗沉沉的，感受不到一丁点生气，死气沉沉。 目前无法确定陈清雪的异能是否对这些道路带有用，会不会触发警报，年方党还是让霍珣沿路区分这些错综复杂的连接带，把坐标信息反馈给飞行员，飞船放慢速度避开这些隐形的障碍物，以免打草惊蛇。 好在霍珣的视神经异能已经到了眼尺的地步，只要给他参照物，他就能直接给出距离三辆飞船，有惊无险地在天空中穿行，“前面三十公里处就到浮-12号星了，大家都做好准备。” 对宇宙飞船来说，三十公里就是一瞬间的事，霍珣飞快地在‘浮-12号星’上扫视，发现能透过这艘飞船的外壳看到里面的结构布局时，心里是真松了口气。 在这样一个色调单一的地方，人眼还是可以根据金属的光泽度来判断出这些飞船和飞船内部的重要程度，这一艘算是中等的，它不是最大，也不算最‘豪华’的，至少没有那些音像资料里偶尔闪过的一些飞船流光溢彩。 霍珣一边看，一边转述他看到的内容，宋明月根据他的提示信息构建空间模型。 “内部结构看起来和地上的工厂很像，三层，最远端对角直径六公里，一层是仓库，二层是实验室，三层似乎是休息区，有连接三层的空间口，在飞船的正中央——” 霍珣一边说，视线深入到细部，穿过中堂的墙壁再往里深入，不由自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绷了神经，“卫东——我看到了他！” 李东铭是航天局老局长，这十多年来，所有上太空的宇航员都经过他的手，所有人的资料都在他手里，他脑子里，这一路上他也抽空把照片给大家看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卫东是探路者九号的指挥官，按照正常年限来算，今年三十岁，在最后这次任务之前，有长达八年的航空航天经验。 老局长神色焦急，他是武力异能者，一听霍珣说卫东在里面，现在就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孩子救出来。 是躺着的，躺在实验台上，身上箍着好些铁家伙，像是仪器，还有三两个机械怪物在试验台旁边，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他能看得见，有一个机械怪物手里幻化出了刀，在卫东的头顶，不知道在干什么。 卫东似乎没有意识，就那样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地，霍珣朝老局长和年队长飞快地说，“我们得快些，背面的舱体才是实验室，飞船绕到背后去，那些机械怪物正在做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 飞船里所有人都紧绷起来，士兵们武器上了膛，只等着一声令下，年方党飞快地命令道，“分两队，声东击西，清雪你留在前面，一护好明月和罗老他们，二，帮助我们火力掩护，吸引敌军注意力，b组异能士兵跟我走，我们绕到a-12号背后，营救人质。” “是！” “小霍，能看出里面有多少我们的人么，还有机械人。” 霍珣飞快地报告数据，“目前只看出一个同胞，七个机械工怪物，这些机械怪物体型看着要比我们收割到的那些小一点。” 罗素青给年方党扔了个东西，“新研究出来的金钨分解液切割机，能延缓飞船金属外壳的愈合速度，一米的口子能将愈合时间拉长到五分钟，希望能帮得上忙。” 年方党接过去，和其它士兵一起，戴上了头盔面罩，陈清雪将整个隐形罩的范围扩延到了最大，甚至直接将浮a-12号星包围在了里面。 霍珣有些紧张地注视着飞船里的情形，看里面的那些机械怪物在陈清雪释放精神力的时候都朝一个方向看了看，虽然没什么特殊动作就接着做事了，但霍珣脑子里那根神经还是崩得越来越紧了，“动作要快，它们似乎能察觉能量波动。” 所有特处队队员身上都带了微型监控器，宋明月这里可以接收到所有画面。 年方党交代了一句听我指令，就带着异能b组上了另外一艘飞船，所有的士兵手上都套着吸附器，像蚂蚁一样排好队盯在了浮-12号外面，年方党使用了罗素青给的切割机，见确实有用，也顾不上高兴，和李东铭两人一人一列，领着十个人潜伏进去了。 霍珣一直紧盯着正在卫东身上开刀的那些怪物，宋明月从监控画面里看到一层的布置，就微微蹙了蹙眉。 这艘飞船在某些地方，壳太厚了，宋明月目光落在那些带有纹路的墙壁上，在耳麦里示意年方党走近些，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就嘱咐提醒了一句，“你们背后的墙壁基本上都是储物舱—看氧量数据和休眠舱非常接近——” 休眠舱是针对宇航员的说法，李东铭浑身一震，强压下想询问是否能先打开看看的冲动，也忍住别朝这一墙壁的休眠舱看，把注意力专注在警惕周围环境上，他们的任务目标是二楼的机械人。 年方党朝李东铭点点头，随后给其它队员比军用手势，意思是待会儿火拼起来，注意火力控制，免得误伤这些有可能是战友躺在里面的休眠仓。 霍珣给他们报告情况，“二层两名机械怪物在入口九点方向，距离十二米，目前安全。” 年方党将一个监控器安装在楼梯口，带着人往上潜伏。 宋明月视线定在一层那些‘休眠仓’口，眉头越蹙越紧，太多了，所有的休眠舱都处于工作状态，足足有数百个—— 李东铭托着年方党窜上去，几乎一出去就直接扑向了九点方向离他们最近的机械怪物，他心中压着将近十年的担忧愤怒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力量，下了狠劲几乎一拳就将没有防备的机械怪物打得撞在了墙壁上。 那怪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宋明月陈清雪看得都觉得有些古怪，因为实在太弱了，而且这厮的机械臂甚至无意识摸了摸‘脸’和‘嘴’，旁边几个冲过来，当先一个在靠近时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没有开火的迹象。 霍珣一直紧绷着神经看着，这时候都呆了一呆，“难道这些是专门搞科研的机械人，不具备武力值么？” 异能小组十个人的枪口都对着这七个机械人，年方党一点也不客气，开了一枪连续打出十多颗子弹，打得当先一个机械人都后退了两步，身上都冒烟了，其它队员也开了枪，一阵烟雾过后，大家都诡异地发现没收到对方的回击。 宋明月心里有一个猜测，目光落在当前那一个机械怪物身上，在耳麦里跟年方党说，“它在看你的手臂，或者说在看你们的手臂，所有人，右臂。” 每一个军人的作战服上面都有一些特殊的标识，很多细节只有部队里的战友才清楚，但有一种，是每个九州人都能一眼认出来的，那就是国旗和国徽，只有八分之一a4纸那么大的一块，每一个士兵手臂上都有。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宋明月示意暂时不要开枪，“有70%的可能是友军，小心戒备，先不要使用重武器，尝试沟通，被劫持的战友们，可能已经进行了自我营救。” 可能已经尝试了自我营救，但是没办法逃出升天，因为不知道出口，也没办法走出a-12号，在面对一群实力强大危险又没有感情的机械怪物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年方党听懂了宋明月的意思，压下心中的震骇，立刻朝战友们示意停止开火，依然托着枪口对着前面，但飞快地揭开了脸上的防护面罩，开口道，“我是九州共和国陆战部队西南军区君长年方党，和九州共和国航空航天局局长李东铭，受组织安排，前来营救、接应被‘第三宇宙生物’劫持的九州宇航员和九州同胞，请回话。” 99、内攻 “我是九州共和国陆战部队西南军区君长年方党, 和九州共和国航空航天局局长李东铭, 受组织安排，前来营救、接应被‘第三宇宙生物’劫持的九州宇航员和九州同胞, 请回话。” 年方党一直盯着对方, 看得出几乎是在‘九州共和国’几个字出来的时候, 所有‘机械人’都定住了, 整个船舱里就只剩下了电流短路的滋滋声。 “李东铭局长……” 地上被李东铭撂倒的‘机械人’先动了一下，类似弹跳，接着在机械臂上按了一下, 那颗足足有洗脸盆那么大的机械脑袋从中间豁出一个口来, 然后液态金属像是融化了的冰雪一样往下缩，露出里面一颗脑袋来。 林惊羽—— 李东铭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想立刻冲上前去，但还是忍住了, 重新托起枪，对准了这一个有着他‘弟子’一样容貌的机械怪物, 现在摸不清楚状况, 他冒然冲动，可能会害了大家。 从现有掌握的资料来看，没有任何迹象能表明第三宇宙生物是有感情的生物, 或者说它们可能曾经有感情, 但在数万年的进化中，逐步消亡了，或者是被他们自己生产的机械控制了, 彻底变成了冷冰冰没有感情的机械人。 但面前这一个不是，他干瘦，脸上有一些红斑，肤色病态的白，唇色干裂，眼里有很重的红血丝，但也有不敢置信，就盯着年方党的脸，还有李东铭，在李东铭把面罩推上去以后，眼里的激动显而易见，目光扫过在场的荷枪实弹的其它人，脸上的肌肉在轻微抖动，眼眶越发红了。 给在场所有人的感觉，就是这个显得头小身体壮的‘机械怪物’立马快要哭出来了，正在极力控制。 李东铭忍不住唤了一声，“小林……” a-12号的透明壁上罩上了一层壳，里面光线暗下来，自动就亮起了室内光线，亮如白昼，然后在所有特处队成员紧绷瞄准地气氛中，另外那六个‘机械怪物’全部走上前来，如法炮制地像林惊羽一样，露出里面的脑袋来。 也都和林惊羽一样，身体都出现了一些长期缺乏微量矿物质的症状，区别只有严重或者不严重。 “朱恩，贺飞，探路者六号，吕意、余斌、薛子明，探路者九号，冯先——探路者十三号……” 李东铭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看过，都是他熟悉的孩子，快六十岁的铁汉子，看得嘴唇抖动，几乎憋不住眼里要涌出来的泪，硬着声音问，“都还是不是九州人？” “上可摘星揽月，强国兴邦，下可守疆卫土，保国安民。” 这是航空航天局的训言，就挂在航天局大门口，每一个宇航员都铭记在心，七人亦是眼眶满泪，对着李东铭，和年方党，还有在列所有壁贴红旗的战友们，敬了一个郑重又久违了的军礼。 “探路者九号报到。” “探路者十三号报到。” “探路者六号报到。” “……探路者一、三、八号报到。” 这件事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自己人。 年方党示意大家分散开，守在飞船各个角落。 七个人里朱恩、薛子明年纪最大，因为他们是科研工作者，几乎每一支飞船都会匹配一个科研工作者，因为只有科研工作者才能解开宇宙的奥秘，寻找到适合人类居住的第二个家园。 年方党目光落在薛子明花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窝和脸颊上，沉默不已，从作战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两粒东西，递给了老人家，是茶团，正宗普洱，他装着，偶尔无聊，醒神用的，不是什么值钱稀奇的东西，但却是地球的东西，家乡的东西。 老教授手和手臂都开始蜕皮，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接到鼻尖闻了闻，几乎立刻就老泪纵横了，又笑起来了，珍惜珍贵地搁在嘴巴子里嚼了嚼，又笑了起来，高兴了一会儿又担忧，问道，“家里人怎么样了，还好不好，大家都好好的不。” 声音苍老又嘶哑又拧巴，像是很久没开过口一样，年方党知道第三宇宙和地球、甚至是和银河系的时间都有成倍的差距，当年孙青教授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八年，最后疲劳过度营养不良而死，这些战友们可能已经在这里受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折磨了。 家里人也并非特指谁，说的就是九州。 年方党是个沉默性子，据实已告，“挺好，大体上安居乐业，有危险有灾难，但还在守着防线，还有新的生存地，已经开始‘移民’开荒了。” “好，好。”薛子明就长长松了口气，那种常年的挂念一下子放开了，心落回了肚子里，这个喜讯让老人家精神了起来，把剩下一个茶团也扔进了口里，抹了把脸边往试验台走，边朝几人道，“十二号飞星目前来说在我们的控制中，但每隔两个地球日，会有一批‘运输员’来取‘食物’，距离下一批‘运输员’到来，还有六个小时。” 林惊羽上前，按下了试验台上的一处开关，试验台边上像是虹吸效应一样，一点点往上渗透液态金属，这些液态金属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快速地给卫东穿上了一层外衣，紧接着是机械外壳，包括机械臂，武器，全部组装完不过三分钟时间，很快卫东就从实验台上坐起来了，薛子明从试验台下面摸出了一副眼镜，一边带上一边给李东铭他们解释，“第一代a-12飞星的主人是‘探路者三号’的指挥官褚泽霖，他和队员潘家尧两人，可能在被运送来a-12号当晚就控制住了其中两个‘机械人’——” 李东铭知道，褚泽霖和潘家尧是探路者一号的设计人员，是航空航天器总工程师，几乎就代表着那年航空航天最先进的水平，探路者一号失踪后，两位工程师就坚持亲自驾驶探路者三号，参与探路行动，李东铭忍不住问，“他们人呢。” 薛子明苦笑了一声，“两位前辈已经牺牲了，我们每天都记时间，a-12号上有七个机械人，全部替换完毕，花了整整十五个地球年，两位前辈是在实验过程中牺牲的……” 在十八号里面的宋明月听得明白薛子明说的意思，第三宇宙没有食物，甚至没有直接水源，或者是可用的水源，因为出不了a-12号，‘他们’就算成功伪装了‘机械人’，也走不出a-12号，因为他们就是特定的工种，从被生产出来那天，程序指令就只吩咐他们做一件事，一旦行为与程序出现偏差，就立刻被察觉，下场可能会暴露身份，也可能会立刻消亡。 这样的日子用胆战心惊如履薄冰都不足以形容这件事的危险性。 宋明月看了下时间，示意年方党问一问，这些工种的任务是什么。 “是做实验肥料。”林惊羽回道，领着年方党他们下去一层仓库，开了休眠舱，“是类似融合克隆的一种技术，机械体内流转的赤红色液态金属是一种能源矿石，它能像植物里的叶绿体一样，自主运行自产养分，供应人体成长的基本要素，但融合了这些物质的人类大脑已经凝固了，停止了运转，他们从出生起就从没睁开眼过。” 林惊羽说得胸膛起伏，眼眶通红，“在这里面所有躺着的都是一个人的样本，共四百一十五个复制体，a-12飞星四百一十五这个数目，自从潘老和褚老渗透成功后，就没增长过了，十多年来我们都是利用机械体的尸体溶成肥料交差——” 林惊羽说着苦笑了一声，“大概是天不绝人，马上我们也要弹尽粮绝了。” 很多话李东铭听不懂，但面前所有的休眠舱缓缓弹出来，里面躺着的，是同一个人的面容身形，面容方正，鼻梁挺直，个子一米八，很精神的长相身形，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密密麻麻。 李东铭虎目赤红，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小季他本人还——” 林惊羽摇头，“在被融合后，本体和样本没有任何差别，也就没了作用，抓我们来，是要研究如何用更节省更快的速度生产样本……” a-12号是一个生物实验，就是一个专门为一个‘养殖场’服务的试验站，也兴许只是第三宇宙里面微不足道的一个，但a-12号已经运转数百甚至上千年了，样本的质量会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劣质’，这是第三宇宙隔一段时间就进新人的重要原因，“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战友和同胞，但实际上几百年间就有数百起，只要不人为干预，所有的工作日志都记录在a-12号的编程系统里，前两天薛老破解了，我们看到的。” 看着一具具被剥夺了生命特权的躯体，李东铭胸腔里翻腾的是灭顶的愤怒，查看了通讯器上的第三宇宙地图，“这些怪物的主力军战斗力如何，我们现在控制了a-12，是否具备内部反攻取胜的可能性？” 年方党和特处队的战士一样，胸腔里憋着一团火，但他是总指挥官，这些年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比较清楚敌我势力，几乎是和林惊羽薛子明一起摇头，“实力悬殊太大，冒然开战是以卵击石，不能冒进。” 李东铭也清楚不可能，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点点头神色黯然。 年方党目光自一排排复刻人身上滑过，沉静道，“这仇，必须得报，既然我们能走到这，那这一天，就不会太晚，等着吧。” 100、砍杀 十个地球年。 七名船员的后颈上都接入了一根液金细管, 褚泽霖和潘家尧, 用这样的方式，救了这些被裹挟进a-12号浮星的宇航员。 褚泽霖和潘家尧绝地求生, 对人体进行了改装, 利用能石和液态金属提供的特殊能量, 给人类的机体创造一个零代谢甚至是逆代谢循环往复的环境, 这和低温休眠舱完全是另外一种工作原理。 宋明月手里有各个宇航员的资料，谁是谁通过照片大抵能对上，从镜头里很明显地能看得出来, 七个人的状态不一, 基本上被‘嫁接’的时间越久，脸上的红斑、坏血、蜕皮的状况越明显。 薛子明开放了授权，宋明月连线了a-12号里面的工作日志，现在了解了第三宇宙的语言和文字, 浏览和提取都方便了很多，宋明月从探路者三号被挟持开始看。 “潘前辈应该是觉醒了异能。”褚泽霖给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不断实验融合, 以达到能控制能石控制机械壳的目的，但实验对自身造成的危害，身体对外来物质产生排异毒素反应显而易见, 褚泽霖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很多次几乎都是濒死的状态了，几度都差点被完全入侵，成为机械怪物, 但都挺过来了，鲜血换来的。 短短不过半小时的资料里，褚泽霖整个人就瘦得脱了形，浑身是伤，第一次组装上金属外衣时，几乎被烧掉了一层皮，这样续命的机会和办法，是楚泽霖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陈清雪站在旁边，握紧了拳头，只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机械怪物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宋明月飞快地浏览完视频，立刻连线了年方党，“机体融合产生的排异反应，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他们七个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必须尽快接受检查，甚至是手术，建议立刻撤回‘探路者十八号’母体飞船。” 年方党应了一声，沉吟片刻，先连线陈清雪，“以最快的速度回航到a-3号将近需要七小时，除了探路者十八号分队，隐形异能还能看顾a-12号么？” 如果看顾不上，想要在不惊动其它浮星、第三宇宙生物的情况下，将a-12号挪出去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陈清雪的异能作用范围，是这一整件事的关键。 陈清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估量了自己的能力，回答年方党的话，“只能坚持三个小时。” 薛子明在旁边听了，摇摇头，“我们出不去，七具机械体一旦离开a-12号飞星，会被自动判定为程序错误废品，所有的飞星都分区联系着主网分网，这边一动，立刻会惊动主网，不可能逃出生天。” 林惊羽从墙角左下边的休眠舱里拿出了四张存储卡，一个老旧的笔记本子，递给李东铭，“局长，这里面是和第三宇宙、第三宇宙生物相关的资料，存储卡和本子都是从褚老，这一项侦查任务从潘老褚老他们那一代开始立项，到现在十五个地球年，每天都做一些记录。” 林惊羽说完，给年方党和李东铭敬礼，“请求继续执行任务。” 年方党目光落在他瘦骨如柴脱皮出血的脸上，摇头，在耳麦里询问宋明月，“他们需要立刻与机械体切割么？”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带他们回家，尤其现在七人的身体状况不乐观，更是容不得耽搁。 宋明月听懂了年方党的意思，说不需要，一边查看a-12号的型号资料，一边和年方党汇报情况，“探路者十八号返回a-3号需要七小时，但a-12号速度接近130km/s，冲出a-3号只需要一小时，出去后直接炸掉a-3号虫洞，能抵挡一阵，就看对方用多少火力来追逃a-12号了。” 百分之五十吧。 对太空来说，百分之五十也算挺大的概率，人必须救，就这么简单，宋明月在耳麦里给其它两艘分支飞船下令，“停靠a-12号浮星顶，飞船进入备战模式，武力攻击准备。” 薛子明对这艘飞船了如指掌，看年方党他们没有商量的意思，也知道时间紧迫，没再抗争，拍了拍双眼通红着急的林惊羽，“杀出去，将来还杀回来，让这些怪物给老褚、老潘他们一个交代，给档案记录里那些无故失踪，被迫害，被当成研究材料、肥料的九州人一个交代。” 林惊羽、吕意、余斌等人都重重点头，虽然年方党想让他们休息，但六人还是坚持要了武器装备，打算和他们一起战斗。 陈清雪的隐形异能依然将一整个a-12罩起来。 a-12以130km/s的速度弹射出去，陈清雪已经感受不到速度带来的变化了，以人类的肉眼，透明壁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宋明月输入了坐标，a-12自动进入轨道校核，并且避开了所有能障碍物，几乎能达到无人驾驶无人操控的地步。 宋明月针对主网的信号拦截起了作用，很长一段时间内各项警报指标都静悄悄的，直到距离a-3号的地方，陈清雪先一步感受到了隐形罩外面的能量微微波动，“来了！” 年方党立刻做了决断，命令道，“全队注意，6:30整，全部发射zj异能导弹。” 时间一晃眼而过，几乎是刚按下按钮，震耳欲聋的砰响声就传了进来，双方发射的武器在半途形成对冲拦截，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动得a-12号脱离了轨道，滑行出了十多公里才平稳下来。 霍珣看得见三十公里开外那艘和a-12号差不多体型的飞船摇摇晃晃好一会儿，直接出来了机械怪物，往这边飞窜过来了，霍珣立马道，“散兵，将近五十个，朝这边来了！” 陈清雪立刻带着异能队出了船舱，手中的砍刀泛着冷厉的白光，陈清雪的速度和a-12号一样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冲入了这群个头巨大的‘飞虫’中，在对方来不及反应开火的时候，排山倒海的精神力往下砍得快准狠，切菜一样，两个机械头身分离地滚落在地上了。 显然这群机械怪物也意识到了这支二十人的队伍中，属陈清雪的战斗力最强悍，半数火力都对准了这边，打算先消灭她这一只领头羊。 宋明月在a-12号里紧绷着心神，沉着冷静地调配武器，在耳麦里和陈清雪通话，“腕表下一次震动时间7:00整，第二声震动一旦结束，清雪你带着战友从包围圈里冲出来，六公里开外，a-12号发射十二枚zj异能导弹。” 陈清雪说了声好，又想着这边都是打斗声和炮火声，宋明月听不见，就对着a-12扬壁比了个军用手语。 目前围过来的只有一半，还有另外三四十只散兵。 陈清雪看了下时间，距离定时投放还差四分钟，时间刚刚好。 围过来的机械怪物所有的机械臂都对准了她的脑袋，黄色的光束全部冲击过来，和陈清雪磅礴的精神力混合在一起，产生的能量冲击能摧枯拉朽，脚底下一片褐色的土山顷刻间被移为了平地，飞沙走石，陈清雪开始疯狂吸收这些光束的能量，在冲破精神力阈值的瞬间，所有的精神力都汇集在了砍刀上，一刀下去开天辟地，围在她周围最前面的十多个机械人几乎立刻被巨大的能量波撕成了两半，剩下的东倒西歪，杀伤力以陈清雪为中心，一波一波往外蔓延。 所有在a-12号的人都紧盯着前线战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两个视觉系异能者看得最清楚，霍珣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不少，忍不住感慨道，“上了太空之后，清雪变得更强了。” 薛子明、林惊羽、吕意几人上太空之前已经了解过异生生物、异能者的相关事宜了，但看着音屏里陈清雪磅礴的能量和强悍的战斗力，还是震惊无比，“她的战斗力已经完全超越第三宇宙生物了！” 这都是清雪这几个月以来不断开发精神力阈值，没日没夜训练得来的成果，他知道的，她常常冒险突破极限，好几次都浑身是汗陷入了昏迷，他很担心，但忍着不说，只是给她准备更多的玉石，然后抓紧研究对付第三宇宙生物的武器…… 宋明月卡着时间，在耳麦里提醒陈清雪准备，随后7:00整两人的腕表同时震动，陈清雪最后仅剩的精神力将所有的战友罩在里面，往后跃起，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十三枚zj异能导弹全部对准了这一个地方，陈清雪刚刚将战友们拉出燃爆区，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一整个战斗圈连带后头的敌军飞船，爆出了巨大的火山云。 远处的那颗飞星像被捆仙绳困住的巨兽，不住挣扎抗争，还是失控坠落在地上，砸得地动山摇。 “不要恋战，撤退要紧！”年方党在耳麦里下令，烟雾弥漫里几乎是一眨眼，a-12号就带着所有的宇航员和战士，冲出了a-3号。 接着按照原计划，炸毁了a-3虫洞，虽然有些波折，但顺利逃脱出来了，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忙着善后工作。 二十人，四人受了重伤，三人昏迷不醒。 回到a-12号，七人都被送到了医疗室，所幸他们准备得齐全，这么多年过去，薛子明也算半个医生，秦栋梁过来替换宋明月，和林惊羽一起操控a-12，薛子明就和宋明月一起，换上消毒服，给受伤的士兵看伤了。 宋明月注意力都在陈清雪身上，看她脸色苍白脖颈下唇角都有血丝，垂在一边的右手还在微微发抖，就知道她是消耗过度并且受了重伤了，想叫她检查身体，休息，但看她目光一直追着昏迷重伤的战友们，忍了忍还是把要说的话忍了回去，把兜里一直装着的玉石和疗伤药塞到她手里，专心动手术了。 101、希望 仪器扫描过各个战友的身体。 陈清雪一手握着玉佩, 凝神静气用精神力将那些混进了血管像细针一样的物质赶出来, 基本上每一个战友的体内都有三四颗，薛子明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连接着几人的心电、血压, 含氧量这些数据都渐渐趋于正常, 呼了口气, “要不是陈同志护得及时，这些小孩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还活着就好。 陈清雪朝薛老摇摇头，看老人家精神不济, 起身过去, 想用精神力给他治疗一下，被他拒绝了，指了指她的耳朵，“过后看也不迟, 小同志你先看看你自己，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 都挂心着。” 宋明月给陈清雪检查身体, 查过一遍没发现什么器质性重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耳朵流血了, 能正常听见么？” 陈清雪摇头，眼皮沉重，有些抬不起来, 宋明月就想勒令她休息，“你想睡了，就代表精神力已经到极限了。” 陈清雪摇头，宋明月知道她挂心，心疼又有些憋闷，知道劝不动，没法，也只得揽过她，让她在自己身上靠一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道，“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和你并肩站在一处，但清雪你得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还有长安在等着你……”还有他，没了她，他不能独活，所以不要轻易冒险。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陈清雪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后仰头朝他嘿笑了一声，“我知道的，明月，盲目冒险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牺牲，我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不过我好像变得更强了，精神力甚至比上辈子巅峰值还翻出两倍去。” 他看出来了。 宋明月点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放心吧，通常来说‘程序’的运作模式是很死的，在没有研究出必胜、绝对压制的办法前，这些机械怪物不会轻易出兵，现在我们有了a-12号浮星，也有了能石样本，至少在航空航天这一块的技术上，会有颠覆性突破，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 陈清雪点头，“a-12飞星能容纳数十万人，用这a-12飞船移民，速度和安全性都有了保障，估计唐局会很开心。” 一出a-3和地面就有了电波信号，航天局第一个发现，不到一分钟，唐仕群的通讯视频就打进来了，“看看咱们的宝贝儿子。” 宋明月看画面里是宋长安，就叫了陈清雪一起来看，“清雪，看宝宝。” 画面里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耳朵上挂着耳麦，正拿着遥控器，一边指挥人工智能机在农田里干活，一边对着摄像头解说，声音稚嫩，却条理清晰地观众们做移民动员，“大家好，我是宋长安，现在正在希望一号上，接下来由长安给大家直播有关希望一号上所有的一切。” 这几年来发生的一切，已经不需要说明第三宇宙生物的危险性了，真实血腥，生灵涂炭毁于一旦的城市摆在眼前，没有人质疑专家学者们‘全国皆战场’的论断，但依然对‘移民’计划存疑，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银河系都是遥不可及未知的地方，更勿论银河系以外了。 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场直播。 画面里能看到天上挂着两个圆盘，一白一黄，像是太阳和月亮并肩站着，非常古怪，航拍机下能看见大片大片的森林、农田、草原，草原上牛羊成群，牧羊犬管着，悠闲自得，飞机是小孩开着的。 “原来希望号真的存在！不是谣传！” 大家都在议论希望号，一旦相信并且接受了这个现实，就莫名地开始兴奋，激动，比起普通的民众，航空航天、生物科学相关专业的学子们更容易接受‘希望号’。 宇宙有无限可能，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屏幕里是小孩清晰的解说声，“这里是九州森林，总面积达189平方公里，涵盖了二十万种动植物基因，还在逐步往外延扩，生活率接近百分之五十，在未来这一个数值会越来越高，三十年以后，这里将变成希望一号上最大的绿洲地，最大的产氧基地。” “粮食基地，目前希望一号上驻民近三万，两年的时间，开荒近六十万平千米，全机械化耕种，能养活0.5亿同胞，外头一望无际的荒野都是沃土，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田野里是忙忙碌碌的机器和机器人，田野间偶尔看得见一些正在劳作的九州同胞，都会非常热情地朝宋长安大力挥手，宋长安也非常有礼貌的一一回应，从画面里能看得出这些朴实的老农人非常开心满足，尤其是看向满目金黄沉甸甸的谷子时，那种充实的喜悦和安心，让看的人都不由自主跟着高兴起来。 宋长安把大家的视线带往粮食仓库，土豆玉米，稻谷堆得满满的，宋长安对着镜头笑出了一口小米牙，“这些粮食吃不完啦，过几天就会分批运回地球去，我和希望小学的小伙伴们种了很多的甜番茄，希望大家会喜欢。” 肉类生产基地、水产基地。 宋长安一步步带着大家浏览完，再然后是城镇中心，住宅区、学校、医院、各类研究院、工程部、建设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军用车从干净整洁的街道上驶过去，远处高台上鲜艳的红旗迎风招展，宋长安对着镜头郑重道，“这里也是九州的一部分，也是我们家园的一部分，我和妈妈一样是一名战士，会和其它战友们一起守护好这里，每天都很努力，让希望号变得更好，能容纳更多的同胞，以后每天的地球时间早间7:30——7：50这二十分钟，会由长安或者是长安的小伙伴们给乡亲们直播希望一号的具体事项……” 宋长安说着看了下手上的腕表，一张精致稚嫩的小脸上就发起光来，兴奋激动显而易见，“爸爸妈妈们从战场出来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航天局留言板上留言，长安看到会逐一解答，远在地球的父老乡亲们，再见。” 原本沉稳的小孩可见的兴奋激动，小脸红扑扑的，陈清雪宋明月上太空执行搜索营救任务的事，大家都知道，也知道‘探路者十八号’一走就是三年，所有成员甚至失联了近两年，大家都很挂心，现在知道有信号联系得上，都很高兴，播音员大概总结了一下，转而播报其它国际新闻，不过大家已经没有心思看了。 年方党给指挥中心汇报了一下营救情况，说了归期，“需不需要我们直接驰援希望号。” 唐仕群嗤笑了一声，“暂时不用，我们这边刚公布，m、y、e国都紧跟在后面召开了发布会，哈，m/y国都公布了爆炸性信息，各自宣布在银河系里发现了两枚具有生命体要素的星球——” 有图有真相，这两个国家公布的新星资料，虽然不像希望一号一样被改造得绿荫满地有开荒果实，但是有实验数据做支撑，想必也是研究挺久了，大家都有底牌，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拿出来，唐仕群是真的挺高兴，一来同住地球村，他自然是希望更多的地球人能活下去，二来各有各的奔头，九州这边压力就小很多。 宋长安知道刚从第三宇宙出来，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忙，所以哪怕很担心，很挂心爸爸妈妈有没有受伤，还是耐心地等着，一路小跑连带飞地窜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守着通讯器，第三遍确认通讯信号正常，就耐心地守着了，几乎是才一响起来，宋长安就接起来了，“妈妈，是妈妈吗，我是长安宝宝。” 等画面接进来，宋长安在这边看到视频那头凑在一起的两个脑袋，真的是爸爸妈妈，就高兴激动得差点直接蹦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里面两个自己最亲爱也最想念的两个人，问道，“爸爸妈妈有没有受伤。” 他一声叠一声的唤，童音稚嫩，还奶声奶气的，小脸红扑扑一脑门的汗，看得陈清雪心里柔软得不行，恨不得直接把小宝贝抱来怀里亲亲揉揉，听他问得紧张，就回道，“任务完成得很成功，没有受伤，宝宝你呢，好不好，一眨眼宝宝就长这么大了！” 没受伤就好。 宋长安目光就落在妈妈脸上挪不开，光是这样看看，对他来说都是非常幸福珍贵的时刻，足够让他眉开眼笑的了，听了妈妈的话，就给妈妈解释，“没有一眨眼，是因为各个宇宙时间有相对差，长安已经两年没见爸爸妈妈啦……” 他一本正经解释着，陈清雪被他逗乐了，不住点头，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天使，心里酸涩，就想给他道歉，“嗯嗯，妈妈对不起宝宝，四年了，宝宝都是一个人自己长大……” 不是，宋长安感受到了妈妈的歉意和难过，连忙摇头，“没有的，宝宝是在部队里长大的，而且还有段爷爷唐爸爸林叔叔他们，都对宝宝很好，爷爷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没有国，就没有家，长安知道爸爸妈妈在做很重要的事……” 宋明月就看着豆丁大的小孩郑重说着保家卫国四个字，和陈清雪神情如出一辙，一看将来就要走陈清雪要走的路，心中喟叹，是真拿这两人没办法，他也只能在后面跟着她们的步伐。 宋长安说着就有些期盼地看了眼陈清雪，眉眼弯弯地声音小了一些，“就是长安常常会很想念爸爸妈妈，有时候想得睡不着觉……” 陈清雪被小宝贝看得恨不得直接顺着电波爬过去，宋明月看她神色，猜到她是想孩子了，就朝里面的小豆丁温声道，“a-12号的资料我传一份给你，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着玩玩，另外六个月以后a-12号会送第二批移居民上来，你妈妈肯定全程护送，到时候你们就能见面了。” 宋长安就开心得起飞，眉开眼笑的，真就抱着通讯器在床上蹦迪起来，陈清雪都担心他受伤，又因为孩子开心而开心，宋明月被两人感染了，也乐了一声，问道，“我是你爸爸，你怎么不问问我，你不想我么？” 宋长安看透了本质，兴奋不已，“唐爸爸说爸爸是妈妈的跟屁虫，妈妈在哪里，爸爸肯定就在哪里了！妈妈来了，爸爸肯定也来。” 陈清雪听了就哈哈直乐，宋明月被她笑得耳根发红，瞪了里面说话没分寸的小孩，无奈道，“好了，你坐下来，好好说话。” 102、希望 将近两年的时间, 整个蓝星发生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共七千多起。 九州占了十分之一, 全国上下七百多起，虽然都是零散的‘gy-系列’外太空飞船, 敌军数量最多也不过百, 但还是造成了近一万民众的罹难遇害, 将近三十个城市遭受到了毁灭性破坏。 外交部这两年多出来了一个分支, 由方知简负责，专门处理和第三宇宙生物相关的国际事务。 除了绘制星云图外，联合会还成立了国际研究小组, 一个专门用来分享信息的共享平台, 自从两年前九州将缴获的1800张存储卡信息全部上传到了平台后，陆陆续续有其它国家在一步步补充资料。 在应对第三宇宙这件事上，整个蓝星算是做到了信息共享互通有无。 以m国打头，y国、e国等两年来先后派出了近十支队伍, 前往第三宇宙，营救各个国家的队员, 或者是探寻一些地球自然灾害发生的原因, 两颗具有生命要素的星球，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 每多一份存储卡，人们对第三宇宙的了解就更深一分, 李东铭年方党带回来的这十个船员, 还有a-12号，基本上将第三宇宙的真实模样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有进展, 就有希望。 两年来这七千多起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让全球近百万民众丧失了生命，三百多个城市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并且呈现出越来越密集的趋势。 反入侵国际联盟军成立已经有一年之久了，军队数量也从一开始的五百人变成了现在的五万人，这些被编入国际联盟组织的士兵来自天南地北，不同国籍，不同肤色，平时负责国内的部分战场，情况特殊时也奔赴异国，帮助一些小国、或者是不具备抵抗第三宇宙生物/异生生物的弱国处理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 宋明月一直很忙，主要是利用a-12号里的资料反馈来构建第三世界的相关信息，最终目的是为了预测和武[器。 目前来说液态金属是第三宇的专有物，研究这两种金属的化学结构，物理特性就成了当务之急，宋明月、周志临等国内科研人员，联合周边四国的物理生物学家们，共同研发了一款感应器。 支撑机械人运作的能量石和‘血液’会释放一种独特的异构射线，科研团队根据a-12号上的资料，找到了第三宇宙生物点矿的探测仪，再根据探测仪的工作原理，触类旁通地提取了核心技术，需要用到专属于第三宇宙的化学结构，但幸运的是所含的所有元素都是现成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国际科研组就实现了人工合成，攻克了感应器最重要的技术难关。 调试成功后，实验结果和图纸上传到了共享平台，各个国家就忙碌起来。 在面对第三宇宙生物时，和平共处的前提是‘信息共享，资源自由’，所有和第三宇宙有关的资料、实验数据、成果、武器设计图纸都是公开透明的，但缴获来的‘第三宇宙生物尸块、外太空飞船、稀有能源矿石，异[能武器’等所有相关的实物，都属于各国所有，别国不能干涉买卖自由。 九州拥有十艘‘gy-系列’飞船，现在又多了一艘体量翻出十倍大的‘a-12\'号飞星，是目前蓝星上应对第三宇宙生物实力最强的国家。 在九州研发出可大面积攻击第三宇宙生物的激光射线武器、应对第三宇宙光束武器创伤的蓝色保护罩、救治伤药后，许多不具备生产设备或者生产量小的国家，直接从九州进口新型产品，用来保护自己国家的公民，交换条件通常都是一些尖端技术、药物配方、或者直接就是后续经济贸易合同，更次一些的直接是粮食。 这些流入的资金基本都用在了建设地下城上。 避难所建在距离地表将近十公里以下的地层中，一个个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地下城里，堆满了粮食、干净的地下水，生活用品，这是下达到每一个地方官[员身上的实绩命令，生死要紧的关头，干好了，算政绩，有奖励，干不好，不是引咎辞职那么简单的。 国家给钱，提供技术支持，技术监督，所有人都尽最大的努力，给自己，给家人，给亲朋好友们赢得活命的机会。 从发现第三宇宙生物存在，到今天，十年了，九州准备了近十年，初见成效。 陈清雪护送第三批‘建设者’前往希望三号，这一次依然使用的‘a-12'号，虽然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利用‘a-12'的结构和技术制造出了许多类似的飞船，速度和攻击力都比原先翻出了数十倍数百倍，但受材料所限，目前来说‘a-12’号依然是地球上体量最大最安全的飞船。 移民的群体结构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起先多数是以家庭为单位，现在渐渐的变成了老人、小孩、病人，学生等等，年轻力壮的会选择留下，留在九州，贡献自己能贡献的力量。 人们交付了信任，相信自己的孩子，家人即便被送去了远方，即便不在身边，也能被保护得很好，也相信危难总有一天会过去，分离只是暂时的，相聚并不会太远。 四年过去，陈清雪几乎成了‘a-12号’的船长，除了例行检修飞船外，四年里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是在‘a-12’上渡过的，每三个月一趟来回，领着近一百艘新型飞船，来往于地球和希望一号之间，将需要避难的子民送上去，又将希望号上出产的粮食送回来，有些因公需要的九州人，甚至能在九州和希望号之间来回往返，人们对太空有了新的认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畏惧、陌生、害怕了。 陈清雪是特处队甚至是九州子民心里公认最强的单兵，所以派她驻守这艘‘航班’是必要的选择，四年的时间，陈清雪落地时间还不足两月，和家人的交流基本都在通讯器上了，再加上陈清雪做事认真，基本上连通讯时间都很少。 还是唐仕群米斛看不过去，从研究出了对付第三宇宙生物的异能武器后，就勒令宋明月休假了，“你就住在a-12号上……” 唐仕群很了解宋明月，知道宋明月虽然在‘第三宇宙生物’这件事上尽心尽力，但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宋明月毕生的心愿只有陈清雪，比起做这些，他更愿意在清雪身边发呆，或者纯粹就是陪着陈清雪一起上战场。 宋明月状态越来越差就是证明，唐仕群怕他们吵架，替陈清雪解释了两句，“虽然已经有了警报器，能监测到百里开外的外太空生物，但机器毕竟是机器，清雪警觉担心，不敢放松心神，这才基本上不离岗。” 不离岗甚至代表着不能用通讯器，有时候他去天台透气，偶尔能看见宋明月在，基本上就是入侵了‘a-12号乘客’们的通讯器或者直接就是a-12号上的监控设备，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看着里面的陈清雪，看一会儿精神状态好一些，又接着扎进了实验室…… “明月你不要怪她。”这是没法的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保障人民的安全是最终目的，所以运输飞船和运输过程是否安全非常重要，不能出一点差错，人民信任陈清雪，正如国家信任陈清雪，她是特处队最强的兵，也是她坚守岗位的这些年，才有父母会放心把孩子、老人单独送上飞船的。 这很重要，毕竟名额有限，谁走谁留，谁先走谁后走，都得有个取舍，陈清雪就是这艘飞船上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针，非她不可。 宋明月微微摇头，“我理解她。”他怎么会怪她，她很辛苦，比任何人都辛苦，他只是太想她了，夜里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里面会忍不住想看看她，每每这时候她都还守在操控室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检查、修正工作，没有停歇，也没有尽头。 好在一切步入正轨，这样两地分居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 唐仕群失笑道，“你得往好处想，你是有媳妇的，还没太乱的时候就早早结了婚，不说计泽城小霍他们了，看看我、赵毅、还有年方党、林嘉国、路明几个，四十多了，还是老光棍，我们也想结婚有家哩。” 要说他们这样的能力和位置，要找个媳妇挺简单，运气好也能遇上些喜欢的，但九州乱，他们九死一生，结了婚，也没工夫顾得上家里，索性也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单着单着，也就单成了习惯，就指望着哪一日太[平了，也能舒舒服服躺下来，听听音乐唱唱歌好好安安生生泡个澡，然后找个相互喜欢的姑娘，好好成个家，也体验一下宋明月这等相思病，究竟是什么滋味。 唐仕群想着自己乐了一声，把批文递给他，“去吧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不过你也别一味沉浸温柔乡，随时保持通讯通畅，有事我们会找你的。” 能离清雪近一点是一点，宋明月一点也不介意在飞船上办公，想着能立马见到妻子，心里高兴，立马就往航空基地去了。 云城已经变成了军[用基地，一马平川，一眼望过去都是飞行航道，每日每次人流量最高达到了两亿人。 宋明月可以走特殊通道，但他知道清雪一定会守在登船入口，想了想就拿着船票顺着人流耐心地等着，一步步往前挪，被旁边的人认出来后也没走，大家也非常理解他，都忍着笑等着，看陈同志吃惊的表情。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清雪办公，看她工作，也很有趣。 等轮到他，清雪肯定会被吓一跳。 南天白云，清风秀丽，悠闲又自得，宋明月心情愉悦。 隔得近了就能看见一些小孩正围着陈清雪说话，“清雪阿姨，这是瑶瑶编的手链，送给清雪阿姨，还有穿绿衣服的叔叔们，谢谢阿姨为我们做的一切……” 部队有规矩，不能收东西，一针一线都不行，但是通常人们都很难拒绝孩子们的心意，一些笔锋稚嫩的画，手工品，这些年来陈清雪和战友们收到很多，全部都挂在了a-12号里保存了起来，现在贴满一面墙了。 陈清雪在小孩头顶揉了揉，示意小家伙们排好队，挨个点了名上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在指导员的指挥下找到座位，不要在里面打闹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我们背熟悉了！” 小孩们就听话地上了飞船，就算好奇也没有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显得非常有礼貌，陈清雪看得莞尔，接着核查信息，接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递过来的证件，扫一眼以为是同名，抬头看面前的人正俊目含笑地看着她，吃了一惊，想说话又忍住了，核查了信息，递还给他，示意一会儿说话。 宋明月就眉开眼笑地进去了，真好啊，能天天和清雪待在一处。 103、报名 宋明月在a-12号上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 他利用a-12号上存储着的处理器模式、还有新型耐高温材料仿造了一个新型的运算程序组, 现在轻轻松松只要一个手提，就能运算出以往最高端机组的数据, 速率翻了几番, 体量缩减到了1%, 这省了宋明月很多麻烦事。 这大概也是唐仕群让他上飞船的重要原因之一, 毕竟这高端机器全球目前只有五台，九州占了三台，临来云城, 唐仕群让他带上一台。 才上了飞船周志临就邀请他参加视频会议, 和监测仪有关，周志临很愁，“监测仪感应距离最远五百公里，但按照a-12号的速度, 五百公里提供的反应时间也没多久，造价成本的问题解决了, 但真正的难题是如何让这些小东西真正发挥功效啊。” 秦栋梁在旁边道, “目前工程部能接受的建筑高度1500米，要在三五年内立起这么些擎天柱，不现实。” 宋明月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着, 收完最后一点尾巴, 就把模型发送到会议公众平台上了，“目前来说我们大概掌握了第三宇宙的基本状况，尤其是通向银河系的虫洞口, 三千五百张存储卡信息反复对比，基本上三十五这个数据是准确的，三十五个虫洞口周边共有六十颗未知小行星，其中二十九颗国际上已经有相关资料信息显示可以派遣宇航员短期驻站。” 宋明月一说，周志临就拍了下脑袋，“对，我们可以跳出蓝星这个圈子，在第三宇宙门口蹲守就是了，然后再讯息二级传递，这样就保险得很多。” 是这个意思，只要第三宇宙生物和飞船出了们，这些驻守在各个小行星上的瞭望塔就会收到信息，随后反馈到地面上，能实现监测仪的真正价值，宋明月调控着模型，给大家看网络模式，“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可以在蓝星大气层外圈拉起一层卫星网，这层网除了监测第三宇宙生物外，还可以采集银河系里所有浮星的运转讯息和变化轨迹侄，补充完善星云图在，提前预知由浮星爆炸引发的自然灾害和极端天气。” 受到了第三宇宙浮星的启发，再加上物理化学属性稳定、能运转千年的新型材料，给蓝星织出这么一张保护罩，并不算太空的空想，需要的是各国人民团结一心，能出人出人，能出力出力。 最后才是守卫领空领地的士兵们。 ‘星网’计划从提出，到经过国际联合研究组织会议可行性研究、初审，复审、终审再到立项，总共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二十四小时候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安排部署了。 国际航空局由两百三十一个国家、近六万接受过严格考核的宇航员组成，人力、物力还在持续不断地增补，在面对这次危机时，全人类空前的团结，有钱的出钱，有技术的出技术，没钱没技术的出人力物力，抗灾救援，相互扶持帮助，企望能渡过这次危机。 六个月，国际航空组织花费了将近六个月的时间，成功在‘第三宇宙’家门口装上了‘监视器’，三十五支航天器安全返航，并且监测器测试成功后，整个蓝星、包括在其它星球上开荒建设的人们，都为此欢呼，尽管敌人依然强大，但所有人全力以赴做着准备，总能给人生的希望，战胜入侵者的信心。 宋明月知道妻子肩膀上责任重大，并没有去打扰她，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船员，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知道她就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只有一步之遥，就挺好，他就安心许多。 这应该是战前最后一趟通往‘希望一号’的航班了，陈清雪把这一批人送到目的地，没有意外会直接上前[线，这也是唐仕群让他上船的原因。 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在这之前，能和家人待在一起，是一件奢侈又幸福的事。 能待在清雪身边，及时了解她的情况，宋明月很知足。 唐仕群很了解他，所以随了他的心愿。 宋明月的时间精力依然花在了调整武器和减轻监测仪个头和质量上，陈清雪依然日夜不休地坚守着岗位。 警报第一次拉响的这天，a-12号刚刚落地，陈清雪宋明月和宋长安匆匆见过一面，就和其它异能队队员一起，集结到了a-12号上开紧急会议。 迎战预案之前就有章程，针对敌军每一个档次发起的攻击，这边都有过模拟预测，唐仕群飞快地下令，“反[攻火[力布控初步方案发给你们，根据第三宇宙生物的‘人口分布比例’来看，对方出兵十万，已经达到总兵力占比的30%，想必是要给我们一点教训，和国际联盟队商量过，我们主要分两路，蓝星地面正面应对，第二路由‘太空卫士’从后往下追剿。” 宋明月知道为什么地面会是正面战场，因为以目前蓝星的战斗力来看，地面战场更有胜算，敌军只派出了总兵力的30%，所以这一战必须要嬴，用对方的机甲和飞船，换来更多与第三宇宙抗衡的武器！ “调集驻守在各个飞星上的异能战士一万人，外加国际友军共五万，年方党为总指挥官，所有人全听他的调令。”年方党给陈清雪传了批文，“国际联盟组织给的批文，陈上将您听从年方党调令，并且有救助国际友军的义务，特殊情况可以使用精神暗示异能，但所言所行在未来将会接受军事法庭审查核定，请掌握好力度，不要越界。” 这主要是针对在战斗过程中出现的一些不配合行为，这五万异能战士来自全球各地，平常演练就容易起冲突，这一纸批文，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打赢这一场硬仗。 陈清雪应下了，“保证完成任务。” 反侵略的第一战，必须要嬴，人心才会安稳，人心安稳了，才能应对后面更大的挑战。 军情紧急，几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外头拉起了密集的警报声，唐仕群这边甚至来不及道别，简单交代两句就中段了通讯器。 周志临站在星云图前，飞快地给全军播报位置，“云城成华区、帝都、沿海震泽洲，飞船都是a-系列，数量分别为十五架、三十五架、十四架，全[军三万，应该是等比例配制。” 因着移民计划和a-12，云城成华区就是九州全国最大的航空航天基地，帝都是一国首[脑，震泽是沿海最大人口最密集最繁华的城市，三个地方都非常重要。 唐仕群和各方确认现况信息。 路明、贺芳鸣、施鸿飞几路人马分别守在成华区、帝都周围，只有震泽需要临时调兵，但之前已经进行了战区分化，两个小时内就完全能就位。 霍珣秦方沈君钰计泽城顾萧然领着各个异能分队，疏导人[流，做战前最后撤离。 霍珣秦方负责帝都，他两人手中的通讯器都自动连接星云图，从上面能直观地看到入侵生物的移动轨迹，航天局的工作人员也有专门一对第一的提示。 还有十分钟，地面即将进入a-系列战斗机的射程范围，霍珣将最后一批居住民送进了地下城，朝身后两万名战士扬臂，“1组留下，一旦有突发状况，立刻疏散人群前往下一个地下城，其他人都跟我走，去夹层，装备武器。” 这是郭鸣第二次目睹士兵出征，这些年九州频频遭受第三宇宙生物的袭击，他见识过第三宇宙飞船的杀伤力，旁边和他一起站着的这十多万人也见识过，都知道这群人可能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看着缓缓合上的防爆门，将世界隔成了两个，里面安静平和，外面刀山火海。 旁边已经有人小声饮泣了起来，但很快就忍住了，安安静静井然有序地开始按照逃生演习还有志愿者的指引，分散到各地，帮忙照顾在紧急逃生中受伤的人，分发食物和水。 地下城最深有十多公里，起初规划是用来建设地下通道，增加地表绿植的，自异生生物入侵开始，地下避免所基本能掏空一整个城市，十年过去，这些被厚厚的地层、还有保护罩罩起来的地下城，一个和一个之间连接起了通道。 顶头上的夹层里储备满了武器，士兵们挨个进来领武器，身上挂满了弹夹，全部准备就绪，但没有动，而是全部站在了硕大的显示屏前。 最后五分钟。 米斛、施鸿飞、贺茸守在帝都空[军总指挥部，身后成千上万架空天飞船已经准备就绪。 “报告，震泽三区驻地居民全部撤退完毕。” “帝都九区居民全部撤退完毕。” 云城本就是空城，除了航天器飞船之外的实验基地，带不走，也只能毁在那了。 最后三分钟 施鸿飞和李东铭准备就绪，周志临朝米斛点点头，下令道，“对点发射zj导[弹，开始。” 数百名操控人员立刻校准了坐标，共有八百架退役空天飞机做了诱饵，在程序的操控下定时定点发射了共两千枚zj导弹，不是最厉害的武器，但先发制人，一来给对方一点苦头惊吓，二来多消耗掉一些敌军的武器，尽量减小作战压力。 “点火，发射。” 几乎是在命令下达后的一眨眼，轰隆隆的巨响就响彻了天际，透过厚厚的土层传到了一众人的耳朵里。 显示屏里灰蓬蓬的一片，火光似火山喷发，爆裂产生的碎块残片冲向地面，地动山摇在，紧接着是密集的大轰炸。 七级地震一样的震感，远在地下城的市民都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在，好在这些掺杂了异生生物尸块硬钢材料的梁板柱非常结实，灰尘和抹面、个别通风管消防管扑簌簌往下掉，但不影响主体结构。 丁香一边用藤蔓缠住往下掉的外挂结构，一手拿着红旗，在亮如白昼的高台上挥舞，清亮镇定的声音嘹亮有力，“都安静，大家安静，镇定才能活命，大家不要慌，咱们九州工程师做的避难所，在世界上都有名，设计师们基本上按照s级别抗暴等级设计，多出30%富余储备量，每一个避难所都是和医院一样的生命工程，咱们总装[部亲自盯着的，没人敢马虎，掉下来的都是非结构构件，并没有致命裂缝出现——” 女孩说着一笑，伸手拍了拍旁边粗壮的柱子，“可能有一些裂缝，但通常来说所有梁柱都是带裂缝工作，地下城里有专门的工程部驻扎，他们会挨个检修，大家不要担心。” 十几二十万人，分批分块地安置在各个片区，这一阵地动山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人们除了一开始不受控制地尖叫慌乱外，都很快安静了下来，不是因为不怕，而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他们在这么远的地底下尚且是这样地动山摇，那么在上面夹层，甚至坚守在地上的空[军总部，危险可想而知。 大家都摇头相互安慰说没事，郭鸣握了握拳，忍不住大声道，“我们危险，在上头的士兵更危险，要死，我们也是最后死的那一个，就算真守不住，咱们死在一块，埋在这地底下，和同胞们死在一块，埋在地底下，死也不给那群怪物当肥料，饿也饿死那群怪物，挺好。” 郭鸣说得挺大声，大家一听肥料两个字，有破涕为笑的，也有点头的，“是这个道理，没什么好怕的，咱都精神些，有工程部同志在，先指导我们把消防管通风管修好，安心等着，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跟它们拼了，没啥好怕的！” “真他娘地想冲出去，和这群畜生拼了！” 这话是很多人的心声，无论男女老幼，看着被毁灭的家园，看着顷刻间覆灭的锦绣繁华，没有谁能无动于衷，可能大家平常生活中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也许有人自私，也有人冷漠，但当面临危时，总还是善良的人占多数，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丁香能感受到大家心中的愤怒和无奈，目光自一张张面容上掠过，用喇叭接着说，“都别冲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地下城努力保护好自己，这样战士们能安心杀敌，也无愧于他们的牺牲和付出。” 她是植物系异能者、空间异能者，能提供空气和食物，就是一个移动的粮食库，再加上地下城丰裕的储备，能让这几十万人在地下室生活一年之久。 丁香的话让大家彻底安静下来，该做事的做事，该休息的休息，一切井然有序。 比想象中好很多。 丁香舒了口气，看工程部的同志过来检修，这才有空通过光脑看一看上面的情况。 轰炸足足持续了三十分钟，整个城市被移为了平地，各路士兵站在显示屏前看着这一幕，都通红了眼眶，霍珣握紧手中的武器，将这一幕死死刻进脑海里。 秦方胸膛起伏，“一帮孙子。” 唐仕群已经坐在了飞船操控室里，紧紧握着操控杆，盯着屏幕里三个被移为平地满地硝烟疮痍的城市，死死咬着牙关问，“还有多长时间落地。” “已经落地一半。”大家心里都憋着火，周志临提供准确讯息，“敌军已经陆续从飞船里出来了。” 计泽城盯着前方，目光深暗，朝身后已经憋够火气的战友们示意开火准备。 秦方霍珣都准备着，和身后所有的战友一起，胸腔里憋着的都是将怪物撕碎的战意，跟着计时器一起倒数，等待下令开火的那一刻！生死无所畏惧，只愿将入侵者打出九州，让它们付出侵略的代价！ “注意，1.5万，靠近火力区，距离两公里。” “1.5万机械人，手持重[武器，接近火力包围圈，0.8公里。” “1.5万，进入火力区。” 年方党耐心地等着，看显示屏上密集的红点完全进入包围圈，沉着冷静地下令，“全军听令，按原计划，发起反击！开火！” 施鸿飞、李东铭、林惊羽分三路，各领三百战机，对这1.5万机械兵进行了第一轮zj异能导[弹进行轰炸，雾弹掩护陆战部队登陆地面。 而后分三路，包抄围剿敌军飞船。 帝都战场形势严峻，秦栋梁领着近千数的研究员在控制中心给单兵战士指定位置。 “a组，负责东南片区。” “b组，负责西北片区。” “c组，福海片区。” 年方党在指挥中心下令，计泽城手底下是最强的武力异能者，负担的东南片区涵盖有五千机械怪物，从显示屏上能看见代表这些机械怪物的指示灯像蚂蟥一样，消亡得非常缓慢，敌我双方的火力圈渐渐混在了一起。 身旁不断有战友倒下，但没有人退缩，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把火，计泽城把手里的异能武器扔给旁边的顾萧然，直接上了拳头，裹着分解液，直接把敌人的内核掏了出来，“都下狠力！能杀一个算一个。” “是！” 霍珣视力好，看得到半空中浮动着的一艘第三宇宙飞船正缓慢脱离队伍，往西南一角移动，发现其余二十余架飞星以一种不容易被发现犄角形势将那一艘护在后头后，立马和指挥中心连线，“指挥中心请注意，坐标m201/n32/67°飞星，目前似乎呈现被保护姿态——” 霍珣刚要猜测这一艘飞星可能是敌军控制中心，就看见那一艘飞船自船头探出了三个武器筒，和第三宇宙飞船交锋多了，霍珣清楚那是什么，往西南一角看了一眼，立刻焦急道，“指挥中心注意隐蔽！敌军发现指挥中心位置，注意隐蔽——” 霍珣带领的这三千异能者几乎有一半立刻将武器对准了那一艘飞星，但前后不过一眨眼，霍珣就看见三枚能将泰山轰平的异能导弹破空而去。 年军长、周老教授………那里还有近千没有战斗力的科研人员和幕后工作者—— 周志临和年方党几乎和霍珣同时发现了异常，但为时已晚，年方党只来得及下令委任新的总指挥官，“紧急调令路明为两军总指挥官——” 紧接着是山崩地裂的响动，爆炸产生的冲击毁天灭地，巨大的建筑物墙块直接爆飞出来，乒乒乓乓将外面的枪炮声都掩盖了起来，灰尘和火光遮天蔽日。 宋明月坐在‘a-12’号的操控台上，声音沉静，“拦截成功。”并且效果不错，一来解了指挥中心的围，二来他们或许能立马收获一艘‘新战友’。 a-12号缓缓开了舱门口，将近一千架中型空天飞机从船舱里出来，是从太空返航的空天战士。 陈清雪看见指挥中心没事，紧绷着的心神才稍稍松了松，领着三千异能者，掌中的精神力蓬勃浩瀚，朝宋明月点头示意，都准备好了。 宋明月来的路上对a-12号做了局部改良，提升了速度，所以比预计返航时间早了半小时，幸好赶上了，帝都指挥中心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被截获的第三宇宙飞星都会有一个新的编号，类似a-12号这样的，刚才击落的这一架，算是老大哥，排名第一。 宋明月驾驶着飞船灵活地在帝都上空穿行，连线总指挥中心，报告情况。 指挥中心还连着信号，霍珣紧绷着心神在通讯器里问话，最强烈的那阵冲击波过去以后，体育场里像是被海啸袭击过一样，强烈的震荡让大部分都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失明，年方党发现自己还活着，看清楚旁边被铁板压住的周老教授，迅速搬开，听见周老教授剧烈的咳嗽声，知道人没事，松了口气，立马走到操控台旁边，好在各类作战仪器通讯设备都没坏。 是原本还需要半小时才能到达战地的‘a-12'号，目前来说唯一和这些大型战斗飞船匹敌的飞星飞船，年方党立刻发布了命令，“指挥中心安全，a-12号、陈清雪上将和三千空天卫士驰援，注意自己人，不要误伤。” 周围都是工作人员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声，还有医护人员立马冲进来帮忙，该修整仪器的修整仪器，不能立马修好的立马换新的，忙忙碌碌，不到十分钟，这个连顶盖都没了的操控室里，又都是安安静静得只剩下键盘的敲打声了。 周志临爬起来，给正在围剿第三宇宙飞船的李东铭施鸿飞他们传输a-12号的无线电波信号。 林惊羽控制着的是第三宇宙原产的gy-系列，虽然比不上a-系列，但战斗力已经是地球顶尖歼敌机的数十倍数百倍不止了，他能熟练地操控着飞船躲避攻击，这些飞船材质特殊，就算避之不及不小心被攻击到，也不会像其他航天器一样，立马爆燃坠毁。 就在刚才，所有人都发现了这艘新来的飞星，但飞船上赤旗招展，所以大家都猜测是援军提前到了，林惊羽冲向西南的势头缓下来，在耳麦里喘气说，“是a-12号，太空返航的援军，导弹拦截成功，指挥中心受余波冲击，有损伤，但暂时还安全。” 不管什么时候，援军这两个字都能振奋人心，施鸿飞下令全空军总队下死里打，“zj弹不用节省，异能导[弹看清望准，听航天局坐标指示，打下这三十五架飞星，我们也试试这和小行星一样大的飞船是什么滋味！” 炮火声更密。 a-12号上苗清风负责传递信息，宋明月专注战场，占据制高点，无间隙往二十架飞星中间投放了将三十一枚zj导[弹，和年方党连线上后就说，“坐标m201/n32/0°飞星燃料舱起火，失去控制，指派一队人马，带着a-12号的备用舱前去劫持替换——目前能检测到这一艘飞星上有五十机械生物，七十只异生生物。” 倘若能劫持一艘a-系列，能缓解地面战场的数十倍的压力，年方党先连线了航天基地，让人把备用燃料舱送过来，然后下了调令，“ab组合并，退往西南角，夺取a-1号飞星，五十只机械生物，七十只异生生物。” 计泽城和霍珣领命，两队人马逐步往西南角迅速汇合，密密麻麻的机械怪物也跟着挪过来了，霍珣打烂了一个第三宇宙生物的脑袋，朝耳麦里反应情况，“尾巴太多，无法脱身，请求救援。” “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微笑若望、星辰 10瓶；18743154、starbas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4、准备 陈清雪直接站在了一幢没了半边框架的高楼上, 精神力一波波往外扩, 她大概是上了第三宇宙生物的黑名单，精神力一扩散出去, 范围圈内所有的机械人都感应到了信号, 西南这一角有三分之一都往这边围过来了。 但也只是三分之一, 不是全部。 周志临一直观察着, 旁边林清华飞快地说，“这些怪物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但内里有不同的分工指令, 有‘头领’在指挥它们, ‘井然有序’地发起攻击。” 只是以蓝星目前的技术，感应不出这‘头领’是在这三十五架飞船里，还是在遥远的第三宇宙。 宋明月尝试侵入这些机械人的中枢系统，但都石沉大海, 看着西南片区的机械怪物有一部分正往反方向走，知道清雪是要帮a-1号吸引火力, 通讯器就切到了她那里, “清雪去最顶层。” 年方党一听就懂了，吩咐周围三公里范围内的士兵都往外围撤出爆炸区。 陈清雪应声，“要使用异能导[弹炸这些怪物么？”目前来说能对付第三宇宙飞星的异[能导弹并不多, 陈清雪低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爬上来的敌军, 估测自己能杀死多少，还有三十多架飞星要对付，不能浪费a-12号上的储备。 宋明月就看着那些红色的点, 像是蚂蚁一样的往上堆，直至把一整个高楼都映照成了火红色，年方党也不由绷紧了心声，“陈同志小心。” 宋明月在心里估算杀伤力，回道，“这楼全剪力墙，荷重上百万吨，并不需要异[能弹，普通zj导[弹炸掉这栋楼，压也能压死一片。” 那还好，陈清雪耐心地等着宋明月的指令。 宋明月卡住时间，下令撤退以后，数了一百二十秒，看陈清雪已经滑移出了两公里外的高空，按下了发送键，高楼轰然倒塌，压下去冒出一朵巨大的灰云，但各从各指挥中心的显示屏上都能看得出，一半的指示灯都已经熄灭，这是和能石相连的信号波，信号中断代表着机械怪物体内的能石停止了运转。 虽然毁了一幢大楼，但所有人心里都跟着欢呼了一声，苗清风有些兴奋，“还能再诱杀它们一次么？” 宋明月摇头，“虽然是程序，但只要有主程序指挥，它们就不比人类差劲，而且看灵活程度，反应速度，这次的敌军显然更高级一些。 周志临也发现了异常的音频波动，确认有部分异生生物已经在用语言交流了。 西南这一角的压力就小了一大半，计泽城带领着ab组往a-1号突围，那边燃料备用舱差不多一个小时送到，卡着这个时间之前必须要攻克a-1，年方党指派了最强的一组人。 计泽城打头，霍珣在外面就能把a-1号看得清清楚楚，“一二三层，每层各三十名。” 靠近a-1号不足一千米，直径足足有九公里这么大的飞星，舱门口开着，舱尾正冒火，三枚导[弹刚刚才出腔体，就被a-12号发射的zj异能导弹拦[截，只是燃料舱毁坏着火，已经很能说明这一类飞船的质量和战斗力了。 霍珣示意所有的战友都戒备，打的手语手势：全体注意戒备，敌军发现我方踪迹。 【一楼舱门口两侧各埋伏七只，头顶二层埋伏三只】 【食人兽和其它种类的异生生物，全部都关在了储藏室里，没动静。】 用的是点码，计泽城朝霍珣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和b组留在外面，自己这边带人强攻。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小心翼翼没意义，不如强攻。 计泽城往a-1号里扔了一包塑胶炸[弹，这东西被兵[工厂改造过，爆炸后没什么威力，但能释放分解光射线，干扰一切扫描镜头的成像反应，像是人类使用的雾弹，会导致机械生物无法识别移动目标，只是因为光射物质容易挥发消散，无法大面积使用，只能小范围短时间干扰迷惑。 塑胶炸[弹扔进去，计泽城带着两百高级武力异能者直接就窜了进去，根据霍珣的指示，先把入口处的明哨暗哨都给清理了。 霍珣调整坐标系，“以舱门口为准，三点方向十一米层板后三名，十二点方向两名——” 高级武力异能者对上这些机械人相对不是那么吃力，再加上二比一碾压，很快就撂倒了一片，占领一层守一层，三层扫视完，确认没留活口，计泽城看了看时间，刚刚好二十五分钟，连线了年方党，“任务完成，截获a-12号，无重伤无牺牲。” 这里清理干净，剩下的就交给了霍珣，计泽城带着大半个ab组重新投入了战场。 郭子铭和秦栋梁一起护送a-12号备用舱上的a-1号，老教授后脑上还绑着纱布，霍珣知道机械体分离后一年时间里，每一个宇航员一周得换一次血，现在也还在治疗中。 包括林惊羽、朱恩、贺飞、吕意、余斌、薛子明、冯先在内的、和机械体切割以后存活下来的宇航员，本该在病床上好好养着，但这一组成员，除了陷入昏迷还未醒来的卫东，其余全部重新拿起了武器，全部在岗。 临危受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霍珣朝老前辈敬礼，然后带着战士们，在各个舱门口守着，避免a-1号被第三宇宙生物反攻偷袭。 a-12号吸引了一大半火力，宋明月专注战场，苗清风、百里木负责和郭子铭做数据对接，他们这两年一直跟在宋明月身边，对a-12号的结构、运营系统都很熟悉，甚至参加第三宇宙语言文字紧急培训，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 郭子铭接收了新的操控系统先对a-1号进行指令覆盖，半小时后，这一艘‘九州a-1号飞星’，就加入了战场。 为表示这艘飞船已经变成己有，郭子明率先朝正围攻a-12号的一艘飞星开了一炮，专门打燃料舱。 第一次偷袭成功的概率非常大，这一号飞星慌乱躲闪中被宋明月击中操作室，也阵亡了。 “a-2号诞生。” 为防止敌军原地销毁武器，年方党连线了宋明月，“小宋你往外退，注意保护战利品，当心对方原地销毁。” 以a-系列飞星的体谅和存储的能石来看，在这里自爆等于完全舍弃这二十余架飞船，在实力完全碾压的情况下，敌军不会这么蠢，但会攻击‘弃子’，让他们拿不到对付‘第三宇宙’的武器。 宋明月知道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应了声是，虚晃了一下，a-12号拔高滑出了战圈，专门给降落的飞船打掩护。 战况在一点点扭转，显示屏上探测到的机械人正在逐步减少，尤其是陈清雪那一队，米斛很轻易就能看出差距来，“发现没有，现在很多机械人根本不敢靠近她，反抗也非常无力，可惜陈同志这样的异能珍贵，人数少。” 陈清雪甚至能直接吸收第三宇宙生物体内所有矿石的能量，怕她是因为程序测算评估反馈，这一批大概是没接收到针对她的通缉令，所以在面对陈清雪时，许多连武力反抗都省下了。 比如围着她的机械人超过三十个，那么这些机械人就会对她发起正常攻击。 如果围着她的只有十个，或者十个以下，那么它们会陷入短暂地混乱，攻击力并不会随数量成倍增加。 如果只有两个，三五个，可能它们会完全停止攻击。 类似的情况在一些高级武力异能者身上也有反映，只是数量等级更少。 林清华、展国文两人在控制中心察觉到了这一现象，机械生物，至少这两万多机械生物上，目前还没有发现‘程序’之外的东西，九州的战士不一样。 明知敌强我弱，也会勇往直前，每一个战士，无论是有异能的，还是没异能的，陆战的、空战的，都只会殊死搏斗，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身后是万千子民。 无路可退，也永不为奴。 “成功截获a-3号。” “击落a-4号。” “……” “击落a-11号。” 从施鸿飞、林惊羽、李东铭、再到顾萧然，每一次报告声，都是一股强心剂，军心振奋，士兵们杀敌更猛，包围圈一点点缩小，严阵以待的医疗队也从地下城里出来，开始收拾战场，治疗伤兵，清点人数。 所有在地面的敌军都被清理了一干二净，陈清雪和费星元、卫修一起，先给重伤的战友们做临时治疗，年方党这里能看得到全九州的战况，最严重的震泽、云城还在鏖战。 米斛当即做了决定，抽调了a-系列共二十艘飞星，由宋明月、封涛、林惊羽分领各十艘飞星，驰援震泽、云城。 远在云城的唐仕群第一个收到了消息，心情激动，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机械兵，对身后这支只剩下半数人的队伍大吼了一声，“都坚持住！帝都解围！援军马上抵达云城！”帝都是九州的心脏，哪怕像云城一样被夷为平地，但只要上面站着的还是九州人，插着的还是红旗，那人心就不会散，守住了帝都，这场战役就胜利了一大半！ 在眼下这样艰难的境地。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值得所有人喜悦的好消息！ 身后所有士兵都浑身是伤是血，但依然紧紧握着武器，始终没放任何一个怪物进入地下城，听闻帝都解了围困，都是精神一震，“坚持住！咱们先干掉面前这一艘飞船！给兄弟们报仇！” 千百里的距离在a-系列飞星这里用不了多少时间。 临近震泽时时陈清雪听到了砰地一声巨响，震得飞星里不少人都惊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从耳麦里传来的。 “老李！” 飞星爆炸的火光震得周围的六架九州a-系列都往外滑出了两公里，大家预料到了剩下这三只‘困兽’会来个鱼死网破，已经后撤准备远攻，但敌军似乎监测到了他们的意图，三艘飞船所有的武器口都对准了地下城入口的地方，那里正有成千上万的伤兵、医护人员正忙忙碌碌等着撤入地下。 注意隐蔽调集异能者防护的命令是和爆炸声同时发生的，轰隆隆的巨响之前，霍珣计泽城顾萧然等将近一千异能者从耳麦里听到了年方党入口注意隐蔽的前半句话，就猜到了，纵然知道杯水车薪以卵击石，还是用尽能量护住体育场，但预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落在地上，落下来燃烧着的残片残渣，还有对地面造成的冲击波虽然将周边的建筑物全部撕成了碎片，但伤兵和医护人员都被保护罩护在里面，异能战士受伤不轻，但好在守住了。 霍珣顾萧然等人用能量撑着保护罩，挡住不断降落的坠物，躺在地上的人从灰尘震动中爬起来，许多就往远处的天空看。 好几个直接就痛哭出了声。 是a-6。 “我刚看到了，是我们的飞星，上面贴了红旗，红色特别明显，从斜里插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爆炸了。” 余震和高温热可能会持续将近半小时，计泽城回头看去只看得漫天火光烟雾，胸腔里情绪翻涌，回过头，尽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地让更多的地面能罩到能量罩里。 水系异能者和空中消防队已经开始灭火，但敌军自杀式的喷射导[弹撞击自爆，已经将a-6号融成了空壳，里面能烧的都化成了灰烬。 霍珣的时间一直在里面找，秉着呼吸找了三次，没找到想看到的人，再看看地面上满地伤兵，断臂残肢，汹涌而出的眼泪就模糊了双眼，继而是灭顶的愤怒。 李东铭老局长。 “入口是地下城最薄弱的地方，敌军冲着这里，角度刁钻，集体自杀式冲撞，来不及反应也无法拦截，老局长对a-系列和我们一样熟，肯定是估测到了，情况紧急之下才用a-6堵了眼。” 宋明月再一次试图分析最近半小时内截获的非地球电波，但还是失败了，新添加的射线波信号复刻仪能获取对方的波点程序，但无法破译…… 每每刚攻克一个问题，又会冒出来一个新的。 宋明月深吸了口气，看了下时间，伸手覆上陈清雪握成拳的手背，然后给这支援军下令，“全体注意，速战速决，9:30分整点，对震泽区二十五架a-系列飞星进行集体轰炸，使用zj异能导[弹，集中对准燃料舱，注意检查各个发射器精准坐标。” 距离精准射程范围还有十公里，贺明芳收到了宋明月传输的信号，带着手底下三千的兵，切战且退，退出了火力范围圈，陈清雪先一步掠到地面解围，先给重伤的战友们做初步治疗。 贺芳明开[枪轰烂了一个机械人的脑袋，喘了口气朝陈清雪喊，“这栋楼背后有一个学校，还有十五名小孩被困在里面，撤离的路被切断了，陈同志你先把它们护送回地下室。” 陈清雪这便发现士兵分成了两路，一路由贺鹏飞领着，正在南边吸引敌军主力，另外这一路基本上火力布控都在这所学校周围一圈，被围城了铁桶，贺芳明死守在这里，目前没有被攻破防线。 但这样会很被动。 陈清雪接了旁边通讯兵传过来的地图，找准地下城的入口，立马往学校飞掠过去了。 为避免受到火力攻击，老师带着学生藏在操场边上的一个沙坑里，都只露出个脑袋来，陈清雪去的时候，年轻的女教师正挡在孩子们前面，试图用身体挡住后面的小脑袋。 孩子们也很乖，虽然都在小声抽噎，眼眶红红，却都听话地捂住了耳朵。 陈清雪远远地就用精神力罩住了他们，掠过去的时候还挨了几枪。 是对普通人无伤害，专门对付异生生物用的小型射线武器，对方很警觉，可见一直紧绷着心神，陈清雪看得见她还微微发抖的手，用精神力把孩子从沙坑里托出来，朝老师点点头，“我是特处队成员陈清雪，现在送你们先去底下城避难。” 女子二十几岁，看清楚陈清雪时眼里惊喜和泪水一起喷涌而出，热烈得陈清雪以为她会嚎啕大哭，然而没有，她很快镇定下来，朝孩子们说，“都听这个解[放[军同志的，都安全了！” 孩子们都知道怪物长什么样，现在知道得救了，都很开心，很快聚拢过来，陈清雪直接用精神力把孩子裹起来，路上干掉了两个机械人，把人安全送到了地下城。 陈清雪想着马上会发生的事，朝女教师嘱咐了一句，“要对第三宇宙生物发起集中轰炸，动静比较大，下去之后交代大家一声，不要慌张，战乱很快就会过去，援军来了！” 女子重重点头，也不多话，带着孩子进了运输电梯，陈清雪和守卫兵做过交接，给他们了一堆保护罩，精神力又在周围扫视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回了贺芳明身边，重新投入了战场。 “提示，即将进入射程范围。” “进入射程范围，目标锁定。” “坐标校准完毕，进入射程范围，轰[炸倒数。” 贺芳明一边攻击机械人，一边在心里跟着倒数。 三，二，一。 火山喷发一样的红云腾升而起，地动山摇，二十五架坠落了三架，六架a-系列飞星领着三百架gy-系列中型太空飞船从四面包抄，围堵过去，停在了射程范围以内，等着这一阵爆炸的余波过去。 勿谓言之不预。 年方党发了一行字，苗清风用第三宇宙的语言，传播到了敌军飞星里，让敌军束手就擒，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看兵力分布，帝都是主战场，帝都战败，震泽和云城压力就小了很多，经过刚才这‘当头一棒’失去了最为坚固的武器，飞星里面这几千的机械人，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贺明芳、陈清雪一人带一队人马，厮杀过去。 战斗只持续了半小时，剩下一千多机械人彻底放弃了反抗，陈清雪他们攻上飞船后，这些机械人就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宋明月查看了数据，“是被篡改了程序，变成一堆‘废铁’了，弃子，不过对我们还是有用的。” 宋明月本是想直接销毁分解这些‘死壳’，想了想又嘱咐道，“这些机械人目前都是废铁，不会动，没有杀伤力，先堆去仓库里放着，派一列士兵关押起来。” 贺明芳点头，连线总指挥中心，“震泽解围。” 几乎同一时间，年方党这里收到了唐仕群封涛传来的报告，“云城解围。” 105、战斗 整个九州上空似乎都笼罩着烟火味, 渡过了这次难关, 但没有人能喘上一口气，这边通讯器刚刚挂掉, 那边外交部方知简的密线电话就打到了米斛这里, 北边两国、南边三小国都发来了求救信号。 作为国际联盟军的成员国, 也为了整个蓝星, 大国有义务帮扶小国渡过难关，人类共同危机面前，这是不需要考虑的事, 除了受重伤不得不留下的、看守国门以防敌军反扑的, 奔赴九州各地处理中小型第三宇宙生物入侵事件的，剩下所有的特处队成员，连带着可用且弹[药充足的a-、gy-系列飞船，重新进入备战状态, 分批分次驰援周边各国。 喘息的时间就是重新装填弹药的时间，沈君钰计泽城几人胡乱吃了几口饭, 甚至没能去看看受伤的战友们, 就重新启程了。 米斛周志临林清华一干人一直在指挥中心没离开，人造卫星反应回来的影像资料上可以看出来，原先以蓝、白、褐三色为主的蓝星, 一整个都染上了一层灰黑, 个别地方还有红色、黑色的斑纹，是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烟雾。 还有烈火熊熊的森林，滔天巨浪引起极端气候的大海。 整个蓝星都在经受灾难浩劫。 百里木和苏杭正在和总[装部的战友们一起分拣‘俘虏’, 搜集了所有的存储卡，只是每一张读取数据，都只显示一句话。 用的第三宇宙语言，机械音尖锐刺耳。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汝等猪狗蝼蚁鼠辈，它日归来必定取而代之。 这些弃子也不是真的弃子，是敌军留着给他们当传声筒用的。 厉兵秣马砥砺而行。 九州历经几千年刀剑风霜，子民流血流汗，每一次锦绣繁华的背后，都染着无数人的鲜血和汗，没有哪一次是容易的，经历得多了，也就不会把这些狠话放在心上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要战，我便战。 所有人各就各位，该做什么做什么，中科院带领着全国四千九百五十个科研所共六万科研工作者，已经全部汇集到了帝都空[军基地，哪怕临时基地还没有完全建成，都在旁边搭了临时帐篷和实验室，分批处理缴获的‘飞星和机械人’，飞星尽量修好，也将图纸和飞星上存储着的矿石资源运送到航空航天研究中心，自主研发新的a-系列九州战斗机。 宋明月反复筛选在驰援震泽时这半小时内截获的异常信号，再和被更改清理了的存储卡程序、还有那一段没什么意义的狠话反推对比。 使用第三宇宙程序编码不断的排列组合，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废寝忘食，总算是有点成果了。 全九州伤兵过万，陈清雪从战场上下来基本就和卫修费星元他们混在一起，给受重伤的士兵疗伤，恢复身体机能，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动，陈清雪也就偶尔打电话给勤务兵，问问宋明月的情况了。 唐仕群知道宋明月在做研究，也就没打扰他，只是让人照管好他的生活，偶尔亲自过去一趟看看，“你在鼓搞什么，国际联盟军打算议定太空大反攻计划，科研组点名要你参加会议，就在下个周了，还有许多事要做。” 将近七千亿个组合，要筛选出正确的编码方式并不容易，宋明月眼里都是红血丝，打了个哈切困顿不已，先问清雪在哪里。 “在军区医院忙活。”唐仕群看他还算正常，松了口气，又沉默黯然下来，“今天要给烈士们送行。” 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骸骨和鲜血，这一场实力并不均等甚至九州完全处于弱势的战役，纵然取得了胜利，但依然夺走了两万一千二百一十名战士、三千一百五十六名特处队异能战士的性命，其中包括部级官员三名、少将以上将官六名。 皑皑白骨，血染山河。 这仇，每个九州人都记着。 战[争都是鲜血堆铸的。 宋明月看了看外头墙壁破败、百废待兴的帝都，朝唐仕群问，“之前那些‘弃子’都在哪里。” 唐仕群知道宋明月问的是什么，立刻道，“就在基地的仓库里放着，将近一千个，一直没动静，周老教授他们还问是不是抽了他们的金属液，拿去造飞船。” 宋明月就拿着笔记本带着唐仕群直接去了仓库，霍珣和百里领着五十多个异能者，正守在仓库外面。 宋明月请大家帮忙，先搬出两个来，搬了两个出来，放在外面空地上，宋明月将新制的存储卡做了标识，分别插到两个机械人后脑盖里，按照这一类机械人的编码程序重新输入覆盖。 霍珣第一个发现两个第三宇宙生物的变化——它们体内的赤红色的液体从停滞状态开始慢慢流动，循环一周后，机械人就动了起来，“它们要活了。” 百里木和耿成功都第一时间举起武器对准了这两只，宋明月微微摇头，示意他们暂时不要动，输入新程序后不过一分钟，两只异生生物就从地面上站起来，走到距离一行人二十米开外的空地上，开始对打。” 宋明月频繁更改新指令，控制这两个机械人，唐仕群看得目瞪口呆，霍珣几人也看明白了，再回头看看堆满怪物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舱库，心跳都蹦蹦蹦地，“全部都可以么？” 调适完全，并且宋明月还上了‘锁’，由他更改过的这些机械人，不会被二次入侵。 唐仕群高兴得插着腰在基地里来回走，“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尤其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让我觉得非常解气！” “帝都这里有两千，震泽云城加起来也有两千多！”唐仕群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如果成功利用了这一批‘机械士兵’，那么这就是一支以一挡一的队伍，战斗力强悍！ 整个蓝星大概缴获了一万具‘活体空壳’。 地面上依然还是一片废墟，但在军[队确保地面安平的情况下，大家可以出地面活动，人们自发组织了志愿队伍，帮助工程部和士兵清理残碎的建筑物，清理道路，搜集还能用的物资。 临时航空基地离松涛园只有三公里。 行车缓慢，路两旁站满了前来送别的市民，郭鸣混在人群里，默默看着被三军仪仗捧在手里的盒子，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看着看着就被风沙迷了眼睛。 长长的队伍走了很久，送的都保家卫国而牺牲的烈士英灵。 松涛园前三阶旗台，旗杆笔直挺立，从基地这边远远能看到鲜红的国旗随着国歌缓缓升起，所有人都凝望着那抹鲜红热烈的颜色，默不作声，却泪如泉涌。 对世上最可爱的人们。 “敬礼！” 所有战士都已经准备完毕，包括施鸿飞率领的空军后[参施鸿飞、国安局唐仕群、陆军战区年方党、特处队赵毅………等等，都已经整装待命，只等一声令下，便要。 和[平未至，冲锋不止。 米斛站在国旗下，对着面前的三军将士，沉声道，“犯我汉者，虽远必诛，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保家卫国！” 嘹亮整齐的呼合声直入云霄，壮怀激烈，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面前是为和[平献出生命的战友和同胞，陈清雪看了眼遥远的星空，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战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她已经准备好了，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战，她必定全力以赴！ 好，米斛戴上了飞行服头盔，声音刚毅沉稳，“出发！开拔！” a-、b-、gy-、gk-、cg-、t106-系列飞星飞船共计三万架，陆战部队、空军战队、国家特处队、特种部队、武警武装力量共计七万人，分别从北方帝都航空航天基地、云城、中州、崇、株、河海、同洲、青、柳、凉、粱、扬、荆等三十六州共四百三十一个航空航天基地开拔出发，组成国际联盟战第一、二、三、四军，和其它三百二十一个国际联盟成员国的战士们，同时出发，赶往各个太空驻地。 这一去，归期不定，生死未卜。 整个九州的子民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目送着战士们为和平安宁奔赴到了遥远未知的宇宙太空，郭鸣仰头望着已经看不见航天器踪迹的星空，在心里为同胞们、为士兵们祈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声问，“帝都西北边，东航路和民航路被堵住了，你们谁有空，跟我一起去处理？”他不能上太空和外太空生物作战，但想做一点利索能力的事。 郭鸣一喊，立刻有人应声了，“我，我们几个都有空，一起去。” 旁边也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还有好几个村落被袭击，解-放-军同志正在紧急救援搬迁，我们也去帮忙吧。” 大家就都动了起来，精神头满满，就是不希望自己干等着，干坐着，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百废待兴。 这几个月来在地球上的九州同胞们三分之二都还住在地下城里，废墟的城市清理和重建都需要时间，郭鸣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就占上了旁边的高台，扬声说道，“战士们在外流血流汗，虽然我们没有能力上太空和第三宇宙怪物厮杀，但我们守在家里，我们可以尽全力整理一下家里面，等战士们得胜归来，也有个能休息的地，看看绿树红花，都挺好啊。” 每一个子民都清楚第三宇宙生物的破坏力、机械生物的战斗力，都明白战士们每一个都是拿生命在战斗，是战士们的鲜血和牺牲，才换来了他们的这一方太平，郭鸣话说完，大家就都点头应声，“正是这个理，我们都动起来，大家按照专业技能分批分组，然后去找工程部的同志们报告，我本职工作学的建筑设计，这会儿肯定能用上……” “我，还有我，我环境工程，肯定也有用。” “咱们先填一填简历，这样比较方便组织安排……” 失去家园、奔波辛苦的生活并没有摧毁他们的意志力，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恢复这些被摧毁了的城市，重建起这一片人间乐园，这样才不辜负战士们的流血牺牲，这样才看得见希望和未来。 所有远在飞船上的士兵都能从新闻播报信息里看到这一幕，知道同胞们没有被灾难打垮，都在积极面对生活，所有人都安心不少。 宋明月、苗清风、苏杭、百里木、驼山等人属于技术类战士，归属国安局调令，连着六千名科研工作者，五人一组，分拨到每一架歼敌机这里，所有在飞星或者战斗中产生的数据，都会汇集来总操控室，林清华、展国文、周志临、罗素青、立文都等都参与这一次的自卫反[击战。 几个老教授这几个月以来都是殚精竭力的忙碌，主要目的就在于提高zj异能导[弹的杀伤力，渐出成效，罗素青这里甚至研究出了一种专门针对融凝光束的异构射线，在一定程度上能消减光束攻击的威力，原材料是一种全球各地均有储存的矿物质，这一项突破性研究，在国际科研小组里引起了一片欢腾。 飞船还没到达驻地，总装[部武器研究小组就研发出了专门针对机械人光束的武器装备，包括轻型、重型，甚至还打算研究同材质导[弹，这一系列武器被命名为jl-系列，一经问世，就引起了轰动，整个蓝星连战胜第三宇宙的信心都增添了不少。 a-12号里还躺着四千九州机械士兵，这里也是总指挥中心，米斛正在和各国联盟军指挥官进行网络会议。 操控室正中央硕大的显示屏上，星云图正慢慢流转，上面十支军队共六万架参战机星星点点，每一架战斗机的型号、费心速度、飞行轨迹、武器储备、杀伤力、飞行员通讯电波都署明得一清二楚。 “从目前搜集到的数据来看，第三宇宙连通银河系总共有十七个‘门’，这些门只有六个是可炸毁的，按照编号顺序依次是a-3/7/9/15/17/22号，a-3/7/22号在之前的战役中已经被摧毁，建议开战之前，把剩下三个也清理了。” 说的是连通两个宇宙的虫洞口。 银河系和第三宇宙的差别在于媒介。 银河系不是绝对真空，但氧气含量不足，媒介缺失，无法传递声波等，对常年生活在蓝星的人类来说，哪怕穿上足够厚实防辐射防高温并且能控制含氧量的宇航服，也非常不方便。 第三宇宙不一样，这是一个富含生命体要素的宇宙，纵然没有食物，人类在里面也能能自由呼吸，正常行动。 所以正面战场锁定在了第三宇宙内，而不是银河系。 这样一来，入口出口越少，越容易控制。 m国总指挥官马歇尔点头，“我同意。” e国、y国、y国、d国等都表了态。 具体作战细节，基本上在飞船之前几国军事首领就已经商议过了，年方党调出了第三宇宙的地图，“剩下十一个入口，兵分四路，第一路由一二三军为主力军，进攻第三宇宙西南方向10633部，第二路由四五六军为主，进攻第三宇宙东北方向32018部，第三路由七□□十率领，直接从a-17号进入，绕到锻造城背后，偷袭a-18/19/43号飞星，摧毁第三宇宙生物的‘粮草兵械’补给营地。” 所有的战略战策都有过初步商定，进入战斗状态后，再由各军军长现场指挥，有专门的数据处理人员负责信息传输和共享。 三支主力军，分布在三个方位，形成犄角互助的形势，一方受困，两方可驰援。 剩下一只军队最为特殊，是由国际上测定出来异能最强的三十名异能者组成的特调队，由陈清雪、计泽城打头，负责潜入第三宇宙二层浮星的最中央，偷袭第三宇宙生物的指挥中枢，马歇尔看着不远处守着的几张年轻面容，声音肃穆又寄予重托，“你们这一支队伍虽然人数少，但肩膀上扛着的任务很重，必须尽全力，就算不能摧毁对方的主控中心，但只要摸清楚敌军首领的一丁点情况，都能避免很多伤亡。” 陈清雪、艾勒、计泽城几人都郑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备战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离开地面的第七个月，所有的歼敌机都已经在各个驻地星球补给完毕，准备充足地围在了第三宇宙外面。 三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了报备声。 “报告，a-9虫洞口摧毁完毕。” “报告，a-17虫洞口摧毁完毕。” “报告，a-15号虫洞口摧毁完毕。” 星云图上三个特殊标注的指示灯熄灭，代表着环形卫星已经监测不到这三个虫洞口的运行轨迹。 国际联盟军各指挥中心各就各位，年方党长长缓缓吐了口气，沉声下令，“进攻！” 106、攻打 10633部处在现有第三宇宙地图的西南角, 兵力占到第三宇宙目前所剩全部机械兵力的60%左右。 国际联盟会之所以这么安排, 是因为九州目前拥有最多的a-系列、gy-系列太空战机，异能者数量最多, 高级异能者比例最大, 还是十多年来伤亡最小的国家。 再加上潜入敌腹的特殊部[队百分之七十都是九州特处队的成员, 可以说任务很重了。 开会时其它几个国家都怕九州这边不答应, 但从军[委，到士兵，没一个抱怨的, 也不谈论这件事, 都是埋头做准备工作。 按照唐仕群的说法，这仗，其它国家的同盟军来了，九州打, 一个不来，九州照打不误。 第一二三军留了六千架空天飞机在驻地作为接应, 其余两万四千架全部穿入了虫洞, 留有四千架在8号虫洞口，负责守门，在银河系和第三宇宙之间, 传递战况信息。 年方党率领三军直奔10633部, 监测仪在第三宇宙内依然有效，九州飞船只飞行了两百公里，安装在各个空天飞机上的监测仪就闪红了, 警报器有规律地叫起来，苗清风飞快道，“前方半小时里程距离，发现敌军袭来，一百二十架飞星，质量等级至少a-系列以上，三万机械人。” 年方党下令：“全军戒备。” “不明飞星速度36km/s，相距一千八百公里，按照目前轨道运行，将于十分钟后冲撞障碍物，请及时调整运行轨道线路坐标。” 仪器频频发出提示，宋明月重新调整了全军航天器的飞行轨迹，比原先拔高了将近三千米，并且给年方党反馈讯息，“五分钟后将进入射程范围。” 机会稍纵即逝，数千枚zj异能导[弹直接投往10633基地，冲击波震得地面都跟着晃动，震感强烈，巨大的蘑菇云将天边挂着的两个黄色星球都遮盖了起来，年方党沉声道，“特殊部队第二军，列阵散开。” 望眼镜里能看出密密麻麻的机械人从基地里出来了，宋明月开了a-12号船舱，把仓库里被‘策反’的机械战士放出来，两方人马厮杀在一处，昏天暗地，枪炮声不绝于耳。 船舱里的工作人员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宋明月和其它科研人员坐在操控室里，拦截敌军指令信号电波，很快一个个标红的坐标点在模拟地图上显示出来。 j-19、j-123、d-63…… 每个编号坐标对应敌军各个编部的制造中心，每一个编部的补给机械兵都是从这些制造中心出来的，如果能控制这里，哪怕只是部分兵力，也能缩短这场战役的时间。 主力大军应对正面战场，赵毅指挥特殊部第一军，执行‘图钉计划。” 图钉是宋明月和科学院研发出来的信号传感模拟器，像病毒一样，只要机械生物感染上，这边就能在终端操控，新程序指令覆盖后，被覆盖的‘机械士兵’就会被‘策反’成友军，埋伏在敌军队伍里，成为随时听凭调令的卧底。 “沈君钰、陈清雪、霍珣、计泽城你们四人带四个异能战士，先从10633编部开始，逐个击破。” 密集的轰炸让火力区范围外的指挥中心都跟着摇晃不稳，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战友们正在奋力厮杀，陈清雪和霍珣他们一样，清楚任务的重要性，越快完成，越能缩短战争时间。 这是潜伏战，危险重重，也不知道敌军基地里还有什么未知的存在，宋明月心里清楚清雪不可能不去，只得把所有的担心和牵挂全压下，示意她随时保持通讯通畅，“万事小心。” 赵毅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一行人就立刻要启程了。 陈清雪朝宋明月点点头，示意他安心，驾驶着一艘小型gy-系列飞船，按照地图指示，直奔j-19，这是10633编部的指控中心，越快控制这个地方，就越能减少一二三军的压力。 隐形异能罩住了一整艘飞船，霍珣的视神经异能可以让飞船避开各种隐形的‘机关’和轨道，gy-3在第三宇宙复杂变化的航道中滑行。 队伍里的四个国际友军，是非常厉害的高级武力异能者，其中艾勒斯是和陈清雪同样的精神力异能者，非常强，但相对的，能力越强，性子就越傲，尤其国籍肤色不同，合作更容易出岔子。 面前这个艾勒斯，虽然没有表达出不礼貌的言行举止，但从一开始的演练就不太听调令的，不是他不尊重别人，不服从军令，是他没有这样的习惯，艾勒斯在他们本国，本身就是无敌的存在。 团体作战靠的不是单兵能力，而是配合，沈君钰做的工作，陈清雪取代不了，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又非常危险，陈清雪不得不把话说在前面，“这次潜伏行动的指挥官是沈君钰上将，如大家所见，沈上将不是我们中间异能最强的异能者，但却是最好的领导者，既然一起参与行动，我希望大家能一致听从沈上将的调度指挥，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非特殊情况不能擅作主张。” 陈清雪把批文拿给大家看，郑重道，“这是反侵略国际联盟组织给的批文，我精神力品类特殊，所以如果有同志不听沈上将的调令，我会直接对你们发起侵权精神暗示，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 文件确实是联盟中心发的，艾勒斯看了文件，想说话又耸耸肩作罢，点头应了，“听凭调令。” 能说得通就成。 陈清雪看几人有了点士兵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各国士兵的作战习惯不一样，艾勒斯就是m国的超级英雄，喜欢单干，现在是团体合作，如果不听调令，反倒要出岔子。 飞船急速前行，一小时后到达目的地附近。 j-19隐藏在10633编部后面，但幸运的是没有太多防守，有陈清雪的隐形异能，一队人马很快就滑到了里面。 一座二十层的飞星，组织结构非常复杂精巧。 里面空旷宽敞，各式各样的机械臂正在忙碌着，滑道和传送带层层交错又井然有序，一层就是一个完整的加工厂，一具具机械空壳从甬道里滑进来，按顺序卡在基座上，流动着的管子自动感应，在机械壳上组装内核能石，各类各式的悬浮数据框不断地刷新，差不多六十秒的时间，这些壳子就被装上了指令程序，启动完毕。 再自动进了武器舱，出来就是一个工种分明的机械人了，上层楼停满了中型战斗飞星，机械人驾驶着崭新的飞船，按顺序飞往指定的军事基地，投入战场。 陈清雪并不懂他们的程序编码和运行模式，只能零星看懂几个，但凭着这些画面，她也能看出这是机械人的母体内核，那些机械兵出去就是敌军的增援了。 复杂的程序编码一闪而过，宋明月让陈清雪走近些，等看清楚那些飞快划过的第三宇宙编码，朝陈清雪轻声嘱咐说，“把‘图钉’放到从左往右数第六根管线上。” 其它几人也听令照办，如数处理完这一批，就隐藏在一艘飞船背后，等着这些新出炉的机械兵全部离开，才兵分几路在这一幢足足有二十一层高的飞星里安装炸[药，陈清雪给宋明月报备了一下成果，“大概有一千个机械人成功感染。” 只要在信号范围内，他这里就能追踪到，宋明月应了一声，“好的，注意安全。” 上面几层的守卫也不少，过程中不免有打斗，但有惊无险，所有人撤出j-19后的三分钟，这一个指控中心如约爆炸了。 烟尘遮天蔽日，山摇地动，j-19被移成了平地，沈君钰喘了口气，吩咐道，“下一个，j-44。” 没有人受伤，目前看来任务完成的很成功，宋明月紧绷着的心神稍稍松了一些，开始逐个追踪‘策反’信号，覆盖这部分机械兵的指令程序，等待时机。 第一二三军所有的航天器都没有落地，分层分块地和敌军周旋，九州兵工厂在a-系列基础上改造设计出来的b-系列异能导[弹在对战中就显出优势来，年方党都看出差异来了，“敌军在往后收缩。” b-系列zj导弹比a-系列多出10%的威力，对付这一波第三宇宙飞船，有杀伤力压制优势，宋明月点点头，“应该是搜集到了b-系列飞星的信息，调整了战略。” 苗清风在旁边补充，“九州机械兵给它们造成了一定困扰，因为相似的外形特征无法被准确扫描，主程序可能会召回敌军，更改程序指令。” 宋明月看着画面里且战且退的敌军红线，知道这一场对决想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了，相比起被派到地面上那些‘收割机’，这些真正的战斗机显然就‘聪明’得很多。 唐仕群急步走进来，在地图上指出方位，“情况不太好，有三路大军从北、西、东包过来了，每一支军队配备了近千架战斗飞星，三千机械兵。” “报！第五、六军首战失利，目前已经撤离，驻兵60444编部外三百公里，友军发了求救信号，请求立即支援。” 现在是一损具损，北边的防线一旦被打开，第一二三军承受的兵力会成倍增加，支援是毋庸置疑的，年方党和施鸿飞商量过，当即决定让贺鹏飞带领两千架歼敌机援军驰援第六军正面战场，另外分出一支异能队伍，由陈清雪带领，摧毁北方的制造中心，从源头上切断敌军的后续兵力。 陈清雪立刻应下了，“保证完成任务。” 宋明月立马查看了60433部的指挥中心j-4飞星，看着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连无线电波都无法覆盖的距离，下意识就想要跟着一起去，只是还没开口，就看到妻子正朝他缓缓摇头。 宋明月还得操控机械兵，这里根本离不开他，陈清雪知道他担心，乘着队友们填装弹药的空隙，特意把他拉到拐角，垫着脚尖亲了亲他的唇，安抚道，“明月不要担心，今天已经炸掉了十个‘碉堡’了，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构置，再加上队友们都很强，不会出什么事，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离他太远了，信号都收不到，他不能随时掌握她的情况，这让他感觉很糟糕，他不阻止她去，但想跟着她一起去，“我能帮上忙——”他可以趁机找出主指控中心在哪里。 陈清雪摇头，握着他的手郑重嘱咐，“明月，和战友们一起，守好我们的阵地。” 宋明月失望，但明白她的考虑，艰难地点头，“小心，记得我和长安等着你。” “那肯定的。”陈清雪莞尔一笑，朝他郑重敬了一个礼，听外面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了，又亲了亲他，就走了。 宋明月站在船舱边，看着她上了飞船，离他越来越远，不到十分钟，腕表就提示信号缺失，强压住心里的担忧和烦躁，让苗清风给被策反的机械士兵输入指令，辅助战友们发起攻击，自己耐下心来搜索第三宇宙的中枢主控。 三军戒备，但围困第一二三军的第三宇宙兵团并没有直接攻打过来，而是停留在了射程范围之外。 年方党把手里的望眼镜递给唐仕群，“看来是被炸怕了，想要打消耗战。” 唐仕群嗤笑了一声，“我这就带队强攻，逐个击破。” 年方党点头，“也不用跟敌军费周折，使劲炸，异能弹药的问题不用担心，基建已经开始了。” 为以防万一，这次跟着一起上太空的，不止有士兵，还有数千名科研工作者，甚至包括林清华、展国文、刘封这一类的生物学家和地质学家，有关第三宇宙的一切生态地质环境，来之前中科院就已经基本掌握了，该怎么做各个部门都有预案章程，只要有条件，都会第一时间在第三宇宙建立根[据地。 工程部目前已经开始钻探采矿，能石和液态金属的供应不成问题，兵工厂就在旁边，再加上有丁香这一类的植物系异能者在，想要让九州人在有土的地方饿死，真的不太可能。 为以防万一，总装部还调派了一千生产人员，都是生产异能武器和飞船用的。 不是唐仕群自吹，哪怕是在第三宇宙，想打持久消耗战困死他们，那也是不太容易的。 十分钟后果然收到了侦察连送回的消息，三路大军都停在了b-系列射程范围以外，对九州第一二三路军形成了围城之势。 107、首战 就地驻扎一来为了补给武器弹{药, 二来也是为迷惑对方。 工程部负责建设基地, 人手不够寻常士兵也会轮番下来帮忙，方圆一百公里的土地面积, 可以做很多事, 生科院的前辈们甚至开始在外围栽种植物, 第一批成了以后, 这些绿颜色生物基本上就以n次方的速率往上窜了。 熬到第十五个宇宙日，敌军果然坐不住了，四路大军同时针对九州驻地发起攻击, 年方党林嘉国随时警惕戒备, 几乎是敌军才有动作，这边就已经接收到了信号。 宋明月和百里木等人掌控最外围一圈的b-系列飞船专注对东北边的zj异能导弹进行拦截，年方党、林嘉国、唐仕群同时对其它两路援军发起攻击，这十几日来趁乱埋入的钉子起了作用, 甚至有三架第三宇宙飞星在九州发起攻击时直接开启了自爆模式。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山石崩裂, 周边七八架飞星受到了直接影响, 阵型散乱，九州这边还没上足火力，敌军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唐仕群操控着飞船, 知道要抓住时机趁热打铁, 立刻给全军下令，“都给我炸！立刻！” “全军发起进攻！” 苏杭把刚刚传来的军报转给宋明月，“都是好消息。”第三宇宙地域太过广阔, 再加上信号卫星在第三宇宙无法正常使用，东西南北四大战区的消息传递相对滞后，部队专门的通讯队每日一报，但大多只有主力军的讯息，特殊部队有消息传回，才会一并报来总指挥中心这里。 十天零七个小时，有关陈清雪的消息只有四次，宋明月接过军报，在简短的五百字里找到了想看的内容，特殊部队第二军支队，清理敌军二十一个制造中心，无人员伤亡。 没事就好。 宋明月把无人员伤亡几个字来回念了几遍，长长吐了口浊气，沉下心接着工作，这几日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寻找敌军的中枢信号上，因为面域的问题，无法直接检测拦截，但根据北边拦截到的信号点，可以反推出敌军的总指挥中心。 处于北方战区的d-6，90%的可能会是第三宇宙的总指挥中心，结果刚出来，宋明月就上报到年方党那里了。 苏杭看他面色憔悴眼底都是青痕，知道他是好几天没休息了，安慰道，“不要太担心了，北边解了围困，清雪归队就只是迟早的问题了。” 宋明月提了提神，“我没事。” 报告一传上去，不过五分钟，那边指挥中心的调令安排已经下来了，由贺鹏飞领着一只强军队伍，直接赶往中枢中心，围攻d-6，擒贼擒王。 这让宋明月稍稍松了口气，一来只要拿下这个地方，对第三宇宙来说就是沉重一击，能加快结束战争，二来清雪他们在北边，贺鹏飞带着的这一万士兵两千架歼敌机，就是援军。 陈清雪、艾勒斯、霍珣、苗清风带着七个队友，配合援军总部清理这些机械兵窝点，十五天的时间里摧毁机械兵制造中心共三十四个，能石开采基地十一个。 十五天的时间，施鸿飞领着第四军、联合原驻地第五军，解了第六、七、八军的困局，并将战线往南边收缩了将近两千公里，渐渐和南边、西边的同盟军成为了反包抄局势。 军情紧急，没什么休息时间，霍珣他们几人都只是在行军途中轮换睡一两个小时，处理完一个，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 苗清风坐在操控室前，敲了两下僵硬的肩膀，“北边也清理过半了。” 艾勒斯先吹了声口罩，“加快速度，五天能搞定，然后回家有望，希望我心爱的姑娘没有变老变丑。” 几人听了都苦笑，这也是大家拼了命想结束战争的原因，霍珣看了监测仪，“还有60s进入d区。” 陈清雪驾驶着gy-3号停在了射程范围外，先用精神力检查了一遍，三十五个机械士兵守卫，和其它制造中心没什么不同。 霍珣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高塔’，快速翻阅着检测仪反馈回来的数据，面色有些凝重，足足有寻常飞星的十倍壁厚，像一座黑色的金字塔一样，从底到顶悬浮在空中，千米高，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究竟是什么结构，“外壳太厚了，这一个和其它都不同。” 艾勒斯立刻道，“我先去看看。” 陈清雪抬手示意艾勒斯不要轻举妄动，驾驶gy-3飞船逐步攀升，平稳滑行一周，周边的形势尽收眼底。 周边各个飞星的布置和两个小时前的探测反馈一模一样，但看着还是有些怪异，陈清雪对第三宇宙的飞星足够了解，很快就发现细节的不同，这些武器舱部分几乎全部对准了黑塔。 很可能是陷阱，被端了这么多个，敌军也该有反应了。 陈清雪立刻做了决定，“清风，调整gy-3进入无人驾驶模式驶入射程范围，预设时间定点发射zj异能导[弹，我们全部下船。” 霍珣是视神经异能者，听了陈清雪的话，再重新看了一遍中心塔和中心塔周围的飞星，也发现了异样，“壁垒升级了，这些飞星停留的位置看似随意，但已经中心塔团团围了起来，只等着我们进去了。” 每个人皮肤里都植入了同声翻译器，大家都听得明白，艾勒斯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依言跳下飞船了。 陈清雪隐形异能罩着战友们，从gy-3号直接跃到了地面，掠到了一艘飞星底部藏了起来，等gy-3号进入包围圈。 十秒。 陈清雪屏住了呼吸，几乎是gy-3刚刚迈步进射程圈，就立刻受到了攻击，武器刚刚发射出去，整个gy-3就被敌军击中，摇晃两三下后，直接坠毁了。 霍珣听着耳边的爆炸声，喘着气朝四周看了看，压下心里的震骇，飞快给战友们比划手势：中心塔里出来的机械兵三百余，冲着gy-3去的，另外周边有敌军围过来了，将近一万人。 看来这个地方确实与众不同，或者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陷阱。 一万机械士兵，想退是不可能的，只能背水一战，陈清雪问霍珣：看到入口了么？ 霍珣点点头：前面三点、十二点、四点方向，有三个。 烟尘弥漫，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眼下正是潜入的好时机，“走，abc三组，各走一道，随时保持联系。” 一个和其它地方完全不同的制造中心，里面没有那些交错复杂的安装机械，空荡荡的，中央的旋转楼梯直通顶层，墙壁上内嵌了许多圆柱，里面存储了许多外形各异的机械人模型，一些是以往战争交锋中遇到过的，一些只在零星的资料上见过，上面标注有年份和特征，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展馆，演示着这些机械人千万年来进化过程。 说实话这还是陈清雪第一次在第三宇宙看到‘楼梯’这种东西。 外面的机械兵似乎发现了那艘飞星只是空壳，全部朝黑塔围过来了，陈清雪比划道，“散开，五倍量，安装炸-弹，定时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足够把敌军吸引过来了，“顶楼汇合。” 从一层到二十一层，几乎都是空的，霍珣四处检查过，确认没有发现守卫，就给陈清雪打手势，“看来敌军发现了‘图钉计划’，专门给我们准备了一个陷阱。” 中间放着一个显示屏，实体的，像旋转楼梯一样，搁在第三宇宙显得非常古老，陈清雪还没来得及阻止，艾勒斯就伸手碰了碰，试图开启显示屏，只是刚一碰到，整个飞星里就想起了密集尖锐的警报声。 【遭遇不明生物入侵，主脑进入数据备份阶段，数据备份完毕，自毁倒计时，3、2——】 “是自爆！” “危险！走！”陈清雪异能罩住队友往外推，甚至来不及说完话，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制住一直往黑暗里拽，掌中精神力膨胀到了最大，也只能尽最大的能力把战友们尽量推出爆炸圈，周边是炙热的火海和浓烟，巨大的轰鸣声过后，陈清雪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清雪！” 前后不过一秒，虽然有保护罩护着，但几个人还是被震天撼地的能量冲击得跌出了老远，身上覆满了烟尘，光线被遮住，周围暗沉沉的，霍珣脑子里嗡嗡嗡的一片空白，耳朵口鼻里都是血，恶心想吐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踉跄着爬起来，回头四处看了看，找那个身影。 ……被埋在尘土里的苗清风、顾萧然，挣扎着要爬起来浑身是血的刘斐、孙浩、裴胜，还有呛咳着的艾勒斯…… 没看见陈清雪，再看向远处腾升起来的火山云，心脏都不会跳动了，秉着呼吸等着，等着她出来。 没有。 他其实看见了，也记起来了，爆炸中厚实的穹顶落下来，她只来得及把他们推出来，尽最大的能力把他们推出了火力区，他看见了的，她从顶层掉下去了，然后在火红的颜色里灰飞烟灭…… 霍珣四处看了看，从地上捡起异能枪，就要往中心塔去，被人一把拽住了。 “你疯了么！成千上万的机械兵追过来了，去了就是送死！”艾勒斯说得艰难，“我已经感知不到她的精神力了！她已经死了！” 是艾勒斯。 霍珣胸腔起伏，一拳就打在了艾勒斯脸上，他甚至想直接用枪打爆他的脑袋。 艾勒斯知道霍珣为什么生气，他的无心之失害死了陈清雪，他甚至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 艾勒斯没还手，只从地上爬起来道，“她救了我们，没有她的异能，我们全都得死在里面，但是刘和裴现在昏迷不醒，你要把他们丢在这么！” 苗清风撑着一丝意识坐起来，看着远处红彤彤的天，胸腔里气血翻涌，双目赤红，想爬起来但手臂和腿都不听使唤，看向艾勒斯的眼里都是恨意。 霍珣空白的脑子里什么都不会想，眼里只有火红红的火海，胸膛起伏，快步走到苗清风旁边，给他检查了身体，从背包里翻出了绷带和伤药，快速地给他处理伤口，“能走么？” 腿断了，但是接好上就好了，今天是捡到了一条命，陈清雪给的。 苗清风硬生生将眼里的泪憋了回去，咬牙道，“能。” 两人又去帮助其它队友，好在孙浩和刘斐都只是昏迷和擦伤，打过治疗针后就醒了，只是知道陈清雪的事后情绪很激动，要冲回去找人。 三公里外就有无数的机械兵，密密麻麻的朝这边追过来，哪怕霍珣再想回去，也明白是以卵击石，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通红着眼眶一言不发地拽着人走，“北边防区的补给明天才会送到，我们先回j-14，填装好弹药，继续完成任务。” 谁都清楚要活下去才对得起陈清雪的牺牲。 没有人再说话，j-14那里有信号连接北边防区，必须先把消息送回去。 这一路走得很艰难。 从和平村开始，一起并肩战斗十多年了，因为异能的关系，基本都是陈清雪在保护他们，j-14里的信号发射器还是最老式的那种，霍珣给军区写报告，每打下一个字都艰难，苗清风最清楚宋明月对陈清雪的感情，闷不吭声地填装完弹药，才开口道，“刘斐他们需要静养恢复，我打算回去看看。” 伤员安置在这里能躲避一阵，撑到明天援军一到，再做计划，霍珣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艾勒斯回来的路上再没多说过话，这时候就站出来，“这件事我有全部责任，你们两个都不是战斗异能，留下，我去。” 霍珣摇头，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刘斐、裴胜，孙浩，“这里也得守着人，等候军令回复，顾萧然和我们一起走。” 顾萧然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安置好受伤的队友，想回去找，就回去找了。 三人身上装满了弹药，全幅武装，行军将近三小时，重新返回了d-6，火势已经被扑灭了，这地方也没有机械人的影子，空荡荡一片硝烟荒野。 周边都是飞星的残骸，三人挨个的找，并没有发现踪迹，霍珣站在火坑前，心中闷痛不止，“她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她一个人能端掉一个窝点，但我们三个却不能。” 苗清风飞快地抹干净脸上的水痕，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接着干活。” 他们比谁都清楚，所有拼了命的士兵，都期望这场战争能尽快结束，包括陈清雪，早一点太[平安康，英灵就早一点得到慰藉。 “东北边，d120/n3，d-8。” 路明施鸿飞带着第一二军集中火力攻打北边的敌军，zj异能导[弹不要钱一样往里面砸，第一波轰炸过去以后，过半的飞星都残了，等砸到对方不得不从飞船里伸出脑袋来，就带着士兵冲杀过去。 热[武器战争很多时候并没有多少战术可讲，主要看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杀伤力，杀伤力只要增加百分之十，那都是了不得的差距。 兵败如山倒，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第一二军就清缴得五十架a-系列飞星，三千名机械人。 林嘉国领着第一军连带着俘获的四千机械兵一起，专门负责对10633部进行监控和轰炸，攻克这一个阵地后，直接领军往北方挺进，冲着‘d-6'主脑坐标，一路上消灭了将近两万机械士兵，这些俘虏经过程序覆盖后，直接变成了机械士兵，一半分送到各个部队打头阵，一半送回了基地，负责一些危险耗体力的活。 九州基地的地盘在不断扩大，路明施鸿飞领着第一二军拿下东边高地后，全军共截获了五千架a-系列飞星，军队的实力一步步增强。 其它友军也传来了好消息，“八/九/十三军围攻取得了突破性胜利，已经拿下了第三宇宙最大的武器生产基地。” “五、六、七三军重新对60444编部发起攻击，敌军后撤三十余公里，也算有了突破性进展。” 宋明月和周志临展国文几个老教授尝试着给一部分被策反的机械兵装上翅膀，当侦察兵用，也成功了，这得益于第三宇宙挖掘出来的稀有能石，放出去不到一小时，就有了不菲的回报，这些侦察兵能将敌军所有的情况都探查得清清楚楚，包括机械兵、飞星的数量和工种，堡垒内部的结构情况，真正用在战场上，事半功倍。 苏杭盯着四面八方的电波信号反馈，没错过第三宇宙信号交换的阻滞和停顿，反复确认并非监测仪有问题，就呼叫了正在实验室开会的宋明月，“就在刚才，共有将近一千架敌军战斗机因为停顿被直接炸毁。” 宋明月朝林清华几位老教授点点头，起身的时候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被林清华一把扶住了，“小宋你该休息了，这么熬下去，身体受不了。” 宋明月摇摇头说没事，敲了两下从刚才开始就一阵阵发疼的心脏，坐到了操作室里，查看完反馈资料，猜测道，“应该是第三宇宙主控中心出了问题，施队他们还有三日才能到达d-6，可能是小组队炸毁了d-6。” 只是不知道他们安不安全，好不好，宋明月压下心里翻起来的急躁不安，脑子里飞快地算着时间差，“北边有消息送过来么？” 苏杭摇头，“今早才送来了一次，下次要三天后了。” 宋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不断说服自己不要担心，自从上了太空，两人就没分开这么久过，他太过紧张了。 苏杭盯了三个小时，发现敌军的增员急剧锐减，甚至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增补，原本密密麻麻的飞星和机械士兵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被消灭，立刻报告给了年方党。 贺鹏飞、唐仕群、年方党、林嘉国等几路指挥官做过简短的交流，立刻决定趁机发起大反攻，“全军往北进攻，都给我炸！加足火力！消灭这群怪物！” 硝烟遮天蔽日，轰炸持续了六个小时，敌退我进，所有的九州士兵都看出来了第三宇宙生物已经没有了后援，群情激动，战力更强，想得胜，想打败侵略者，想回家的愿望超过了一切，驾驶着歼敌机，几乎有了摧枯拉朽的战力，四十八小时后，基地防线往北推进了将近两千公里，直接和北边战区接洽上了。 年方党站在清晰庞大的地图前，沉沉吐了口气，“再过一日，就能和其它同盟军汇合了。” 唐仕群也挺高兴，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近二十年来被异生生物入侵、被第三宇宙生物谋算压制的愤怒总算发泄了一些，“我们得抓紧，尽量一鼓作气，拿下中枢首脑，打赢仗，快些回家，希望号那边也不安全，有些宵小趁火打劫，不□□分。” 检测到第三宇宙控制中心信号是在距离d-6六千公里的地方，同盟军也在往这边赶，中枢首脑几乎成了瓮中之鳖。 “那是什么！” 苏杭是视神经异能者，几乎和侦查兵同时间发现了异样，强而急速的白色光束从空中劈开来，一整个前锋队都受到了冲击，敌军几乎是一瞬间就掠到了眼前，唐仕群拿着军报疾步进了指挥中心，才想说话就从监测视频里看到了在浮星顶上站着的‘人’，还有那把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精神力武器，惊疑不定。 “她对我们发起了攻击！”苏杭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并不敢确定，“是不是假冒的。” 唐仕群只觉手里捏着的文件有千斤重，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宋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可能是复制品……陈同志已经牺牲了，四天前。” 宋明月耳朵嗡嗡嗡的听不清楚，他明白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却并不相信，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手抖得厉害，看了之后脑子里轰轰轰的，什么也没有了。 唐仕群呼吸困难，另一波猛烈的冲击让指挥中心和旁边的护卫队撞在了一起，宋明月站立不稳，脑袋磕在了操作台上。 报警器滴滴滴响个不停，九州这边所有的士兵显然都很熟悉那样耀眼的精神力，也认识那样的样貌身型，齐齐驾驶着飞星往后避让，却没有人发起攻击。 108、狩猎 “呼叫第一二三军指挥中心, 这里是第五六军指挥部, 发现敌军单兵，战斗力过于强悍, 建议直接进行zj异能导弹轰炸。” e国/y国/m国领着六[七[八三路大军从南边往内逐步逼近, 第二个地球日后和九州主力军队汇合, 九路军共计二百三十一国, 七万架战斗机，二十万大军分阵分列地围在外面。 确实很强，中枢首脑就在这里, 后面还领着将近三千架小型飞星, 如果硬要突围，可能真的能逃掉，这一切的变化都太突然了，苏杭回不过神来, “是复制品么？” 不。 宋明月摇头，平喘了几口气, 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那是清雪，不是复制品，她只是被寄生了, 他得想办法帮她, 其它过后再考虑。 宋明月脸色几乎白得透明，神情却慢慢平静下来，朝唐仕群报告, “她没死，只是被控制了。”人类的机体并不能轻易和机械壳融合，被改造的过程必定痛苦万分，这在他们第一次进入第三宇宙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要融合到完全失去控制的地步，不知道她经受多少痛苦和折磨。 那些机械人实在该死，他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被完全融合的人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她现在站在敌军的飞星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得快些想办法，否则就算九州这边不动手，围在外头的同盟军也不会手下留情。 宋明月胸膛起伏，朝唐仕群问，“能不能全军先后撤六十里，让机械兵驾驶飞星迎战。”他再想冲到她身边，也明白清雪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伤害自己的同胞和战友，不管将来如何，他不能让她为此终生悔恨。 “清雪不会伤害我们。”宋明月脸色越发苍白，因为清雪曾经和他说过，在时光回溯的时候，两百年后的组织就已经在她的精神力里下了一道禁制：如果她所作所为有‘叛国’行为，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会启动自爆模式。 宋明月双目通红，把话转述给了唐仕群和年方党，“她不会伤害我们。” 唐仕群和年方党都很震惊，知道这件事不能耽搁，立马公告三军，“都后退，注意避让攻击，全军待命。” 唐仕群拍了拍宋明月的肩膀，“我去联系同盟军。” 飞船外头能听到厮杀声，山崩地裂，画面里能看得出被策反的机械兵在那一人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对人类来说可怖又很难对付的机械兵，在‘她’手里砍瓜切菜一样，不堪一击。 同盟军同意撤退，但很快召开了紧急会议，墨尔目光严厉，“想必大家都清楚，被第三宇宙生物完全融合寄生的人类没有切割的可能，她现在就是怪物，这样的对战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墨尔说得咄咄逼人，“希望大家都记得，天上一天，地上数月，你们犹豫不决，浪费的是无数士兵和亲人团聚相处的可贵时间。” 知道前因后果的计泽城见了墨尔本就忍着怒气，现在听了更是满腔怒火，几乎一瞬间就拔了枪，抵在了墨尔的太阳穴上，“要走，现在就带着你的兵滚蛋！再指手画脚，你现在就去死。”要不是艾勒斯多手多脚，d-6不会提前爆炸，要不是这一队人马在北边出生入死炸了敌军的补给中心，只怕这几支散漫的军队再过两年都突围不出来，现在有脸 护卫兵几乎立马就用武器对准了计泽城，但这里是九州的主场，很快就有更多的九州士兵围过来，枪口全部对准了墨尔，目光里全是仇恨。 唐仕群年方党的脸色很不好，文书报告直接拍在了墨尔面前，冷声道，“希望贵方能明白，要不是艾勒斯多手多脚，陈上将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等那渣滓归队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别一枪崩了他。 其它几国的见势不对，忙开口劝和，墨尔带着人铁青着脸走了，这是结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不欢而散。 宋明月一直没说话，看着画面里面容上覆了一层液态金属，显得即冰凉冷漠的人，缓缓站起来道，“我去。” 年方党和赵毅都不赞成，“太危险了。” 宋明月摇头，“我是不会允许她伤害九州同胞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清雪了，她为九州做了很多，几十年来一心一意未曾懈怠，目的就是为了守护九州，也为了那一身军装，若是由她自己的手毁了这一切，她就算死，也死的不安生。 唐仕群还想劝，宋明月制止了，“我看具体情况行事。” 唐仕群知道拦不住他，就给他准备了防爆服，枪膛里的子弹全部都换成了麻醉针，其它包括计泽城、刚刚归队的霍珣、顾萧然在内的两千名特处队成员，全都加入了战场。 遍地是横死的机械士兵，起先还有些散兵冲上来，被九州战士消灭了，最后竟是全学乖了，退到了了陈清雪后面，保存实力。 陈清雪后面有三百机械兵，团团将其中一个围在中间，这样一个正在对陈清雪发号施令。 苗清风截获了指令信号，“中间的就是中枢主脑程序，第三宇宙的现任首领，数据库会转移复制，建议屏蔽敌军信号输出。” 唐仕群忍不住问，“是不是把它打死，清雪就能变好了。” 苗清风这些年一直跟着宋明月，对第三宇宙生物的运作程序很熟悉，闻言艰难地摇头，“机械生物都是独立的个体，单独存在，主脑摧毁后，机械体只会执行前置命令，无休无止。” “想要在她身上安放图钉也不容易，她作战能力太强了，近身都难。” 唐仕群心里憋闷，看向外面精神力铸造成一堵坚实的墙，将敌军挡在背后的陈清雪，心里只恨不得把这群怪物揪过来撕了吃了。 这是宋明月第一次上战场，枪口对准的却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射出第一枪之后，连着武器针头全部都陷入了她的身体里，却怎么进去的怎么被吐出来，连一点阻滞的效果都没有。 宋明月没有后退，只缓缓将防爆的头盔面罩摘下来，仰头看着面前高出他一倍有余人，秉着呼吸问，“清雪，你还在吗。” 霍珣、计泽城、顾萧然等人都自发摘了头盔，看着对面拎着砍刀踏着遍地尸体而来的人，站成了一堵人墙，两千多张面孔，一样的肤色，一样想让她醒来带她回家的决心。 “杀了他们，护着我突出重围。” 冰冷的机械音过后，陈清雪的机械臂变化出的武器瞄准了最前面的一排人，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危情一触即发。 宋明月能感觉得到她那双麻木冰冷的眼睛扫过他们每一张面容，最后落在他们左臂上。 宋明月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是小幅的国旗。 所有的防爆服上都绣有国旗，霍珣双目通红，忍不住轻声道，“清雪，你记不得我们了吗，醒醒，战争已经结束了，九州获胜了，我们一起回家了。” “杀了他们，地球人是我们的敌人，我命令你杀了他们，现在，马上。” 宋明月看得见她握着异能枪的机械臂晃动了一下，在听到她背后的命令后又很快握紧，开枪打伤了他的肩膀，却并没有瞄准，子弹从他肩膀上划过了过去，挣扎错乱就从这张可怖的金属脸上显露出来。 半只手臂鲜血淋漓，宋明月却是欣喜无比，一直发热的眼眶几乎立马流下眼泪来，她还有意识，哪怕她被完全改造，依然还记得他，记得他们。 远远的传来了歌声，霍珣想着过往的种种，从她把他从寄生种手里救下他和奶奶的那一刻，到她牺牲了自己把他们推出了爆炸区，这么多年时光里两人一起出任务，一起刀山火海九死一生的情形，忍不住应和着远处战友们的歌声，像他们在部队里唱过的那样，不需要多准确，就像他们平时训练一样，在一起露宿山林那样，希望这熟悉的战歌，能唤醒她的记忆。 “我命令你杀了他们。” 宋明月能看到她握着武器的机械臂晃动的厉害，一直在放下武器和发起攻击间抗争挣扎，紧接着只听一声砰响，她背后那群围在中枢首脑周边的三百机械护卫立刻被撕成了碎片，独独剩下了一个。 她的后背留给了九州，枪口对准了第三宇宙的中枢首脑。 是清雪动的手，所有人都大喜过望，“清雪！你醒过来了！” “陈清雪！” 所有人都跟着欢呼惊喜，霍珣确实神色大变地唤了一声，“小心！清雪！” 他声音未落，众人耳边一声轰隆巨响，陈清雪握着异能枪的机械臂已经飞了出去，她整个身躯也因为冲击飞跌了出去。 一百米内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冲击。宋明月赤红了眼睛，爬起来踉跄着冲上前去，烟尘里却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只剩下一个机械人和一截染满红色液体的机械手臂在地上。 “清雪！” 宋明月嘶声喊着，四处转，没看见她，找不到她，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所有的视神经异能者都看见了，包括飞船里的苏杭百里木，“从r国战斗机上来的。” 霍珣胸腔里的暴怒几乎能毁天灭地，“是r国飞船上射出来的异能火箭[炮，乘着清雪不备打过来的！他们准备杀了清雪！” 不杀敌军，反倒把枪[口对准了他们的战友，明明清雪已经表明立场和态度了！ 所有人都怒不可遏，甚至不用下令，特处队成员先一步围住了r国的飞船。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饶是年方党素来沉稳，也黑沉了脸色，交代了贺鹏飞两句，自己领着一队人马直接过去了，“r国是小国，不敢做这样的事，应该是其它几个大国，看清雪倒戈，惧怕她的能力，也惧怕第三宇宙落入我们手中，被我们控制。” 唐仕群气得头晕，“真他么小人之心。” 想的是真远，也是真不要脸。到了r国指挥中心，看到被计泽城制住的两个人，再看看地上还未来得及收的武器筒，唐仕群一脚就踹上去了，“谁给你的脸动我们九州人！” 两人一高一矮，被压在地上还在不住挣扎，“放开！你们不识好歹，我这是帮你们清理叛徒，你们！快放开！” 年方党直接让人绑了带回去，旁边站着的墨尔和詹姆斯都事不关己地站着，皱眉未言语，墨尔面上还有些吃惊之色，看得唐仕群冷笑不止，装，你再给我装！ 旁边一个白胖子是r国的军[方代表，胀红了脸，质问道，“唐局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有错，也得等军事法庭决叛，您这是私自用刑。” 唐仕群冷笑一声，“伤了九州人，就得付出代价，有意见么，这事没完，九州必然追究到底。” 他态度强硬，白胖子就有些讪讪地，目光瞟了旁边两个装死的好几眼，讪笑道，“如果军[事法庭判定他们确实有罪，那么我们愿意接受处罚。” 唐仕群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打算多废话，直接让把人压走了。 动手的也不过是听人指挥，揪出主使还需要点时间，唐仕群看了墨尔一眼，目光冰冷。 e国先开口了，“擒获了中枢主脑，是否先处理政事。” 唐仕群给年方党示意了一声，让他处理身下这些事，自己回去看宋明月了，他满心忧虑，谁都明白陈清雪之于宋明月意味着什么。 年方党和方知简留下处理外交政务。 e国詹姆斯和m国艾尔上将都建议直接轰炸，遭到了国际联盟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反对，詹姆斯性格爽快，建议没被采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m国企图拉拢九州做同盟，米斛和方知简在这件事上并不表态，m国得不到九州的支持，再想，也只能憋回去。 战后策略也是内部商议过的，九州的立场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执意改造或者取代另外一个文明，都是愚蠢又灾难性的，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和[平，不是侵略。 年方党收到了国际联盟军总指挥中心的文件，大致看过后，就传输到了苗清风这里，翻译成第三宇宙文字和语言，通过广播和文件两种形式，传递给第三宇宙首脑。 所有的蓝星宇宙飞船都安安静静地停在射程范围边上，武器都对准了中枢首脑，第三宇宙上空都飘荡着年方党平稳肃穆的声音。 我代表二百三十一个参战国通知贵国，贵国防线已经全面击溃，现在立刻投降，向被侵略各国声明道歉，赔偿，并无条件接受并履行战败国条约，与第一宇宙、第二宇宙共同构建正义、互不侵犯、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的星际秩序。 以上，请贵国首脑立即执行，如若不然，勿怪吾等直接发起极端攻击。 除却第三宇宙语言，这一段话用二百三一国语言轮流重复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这一个‘程序首脑’，会不会做出正确且明智的选择。 时长并不多，十五分钟。 围在外头的机械兵一齐放下了武器，最先前一架飞星里扬起了黑旗。 派出去的侦察兵虽然目前还没走到尽头，但以飞星群这里为原点出去的千万公里内，都没有发现异常。 黑旗在第三宇宙的历史中是不详的战败旗，意味着臣服。 年方党通告全军，“敌军投降了。” 各国的军队习惯不同，九州这边没什么动静，但其它国家那边已经开始欢呼了。 近三千的机械士兵放弃了抵抗，自动交出了存储卡，林嘉国领着第一军，暂时接管了，国际联盟军[委会指定由艾勒斯、沈君钰、计泽城这一组二十名异能者队，前去羁押‘敌军首领’。 这一个机械人从外观体型上看不出它与其他机械人有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就能看出，这个‘机械人’的行动模式更‘复杂’，同样在异能队里的顾萧然和秦方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震惊之色。 沈君钰一看就明白了。 因为顾萧然能直接感官善恶，秦方能感知喜怒哀乐，两人是情绪异能者。 情绪是一种生物拥有智慧的侧面体现，沈君钰暗自戒备，精神力几乎就灌在掌间，不止针对前面走着的‘中枢’，还有跟着的这三十个机械兵。 “你们很强，但很愚昧，我们的现在，就是你们的未来，能提前进化，又何必抗争。” 冰冷的机械音，但说的是九州的语言文字。 回应他的只有武器和冰冷的眼神，计泽城目光暗沉，和霍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在处理完正事后，他们和这个所谓的‘首领’，有私事要料理。 秦方直接给指挥中心报告了新发现，“它有愤怒、愤恨、不甘、屈辱、不屑、无奈这一类的不良情绪，虽然不是很丰富浓烈，也比较单一，但确实存在，基本都是恶意。” 年方党让苗清风记录了，但无论是什么种族，都改变不了它侵略者的身份，战败国的下场，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在它成为侵略者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这样的下场。 合约条款里写的很清楚，第三宇宙生物必须全部交出‘主脑’程序，并且由国际联盟科研组共同植入附加条约，在星际联盟的监管下，履行战败公约。 第三宇宙的飞星群七零八落，被摧毁了将近三分之二，兵力损失高达半分之八十，就算想反抗，也无力反抗。 这一个半人半鬼没有再说话，进了a-12号，在桌子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坐下，在各参战国愤恨又强烈的注视下，将文书翻看了一遍，拿笔签订战败协议，并且宣誓宣读。 并且交付了数据资料。 109、中枢 宋明月是被战友打昏了送回来的。 唐仕群进去的时候苏杭正在检索信号, 企图找到陈清雪。 “唐局。” 旁边的简易床上宋明月正昏睡不醒, 唐仕群拿了个毯子给他盖好，问道, “他怎么样了。” 苏杭摇头, “打了两针镇定剂, 才睡过去。” 谁都清楚陈清雪对宋明月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的命，比他的命还重要，唐仕群看向宋明月抱着的手臂, 余怒未平, 这仇不报，他不姓唐。 “能找到么？” 苏杭摇头，“她很强，之前对战的时候, 监测仪能检测到所有机械兵，包括首脑, 但检测不到她, 如果不是她刚好没有防备，十倍的异能火箭筒都打不到她。” 唐仕群在船舱里踱步了两圈，烦躁不已, “不管怎么样, 要带她回家。” 苏杭摇摇头，并不太抱有希望，时间越久被融合的机械人越难抗拒指令, 或者说无法抗拒，陈清雪仅剩的那丝意识，定然十分清楚这一点，才会消失不见的，她并不打算跟他们回去。 “你继续搜索。” “好。” 其它国家的主力部队已经在准备拔营撤退的事了，许多甚至是争分夺秒连夜出行，九州的士兵不肯走，他们都知道还有一个人留在了这里，想等她一起回家。 都固执的不肯动，唐仕群眼眶酸热得厉害，只好站出来做动员，说他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家乡的同胞们也等着他们一个交代，承诺有专门的搜寻小组留在这里找她，不会放弃她，一定会带她回家，三申五令，这才启程了。 一天天都是连轴转，唐仕群估摸着宋明月要醒了，就回了a-12，只是里面人不见了，，躺在军用床上的人换成了苏杭，操作台上放了一封信，唐仕群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拿了通讯器想联系年方党和赵毅，一出来就是宋明月发的信件，信号被屏蔽。 唐仕群又气又心疼，拆了信，上面就有一句话，说他已经给清雪报了仇，让他们别废力气找，尽快回家，他能在第三宇宙存活，不用担心。 唐仕群是真想把那小子揪回来痛打一顿，正想把苏杭强行弄醒，外头沈君钰就进来了，“墨尔出事了。” “查清楚了，确定是睡觉起来，才睁眼两条手臂就齐肩掉了。” 沈君钰知道的时候也很吃惊，他们几个队员暗中商量过要动手，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是双倍奉还，“还有那个‘中枢’首脑，自爆了。” 十之八[九是自己人做的，当然也不排除第三方想挑起战乱浑水摸鱼，赵毅问，“国际联盟军那边肯定在查，查到什么了没，需要我们善后么？” 唐仕群能确定是宋明月干的了，因为他留的信上就是这么说的，只是他才想说话，通讯器又响了，是方知简那边打来得。 唐仕群听完，朝赵毅几人摆摆手，“别管了，没事了，明月干的。” “他走之前传了一篇论文，拿核心医学技术要挟，没有医生给墨尔接手臂，算是真的残废了。” 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宋明月要给清雪报仇，切了肯定就不会让它接起来，而且还得让墨尔打掉牙齿自己往肚子里落，他们这边还没有应对，那边就自己把苦果吞了。 唐仕群连气都生不起来，对这个被砍了手臂国际‘友人’也完全同情不起来，问都懒得多问了，他现在只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全，知道搜寻队已经出发后，就打起精神开始准备返航事宜。 九州工程部和军队可驻人口不过五百人，除了特殊工种外，其它需要全部撤离。 剩下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霍珣几个人申请留下给陈清雪提供支援这件事，军[委会都没拦着，事实上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有很多人来打报告了，但因为公约的缘故，并不能留下太多，开会商议后，定了六个分组。 赵毅带队。 打扫战场的事总装部负责，方知简和年方党负责和其他国家对接，处理后续事物。 按照蓝星目前的机组运算水平，对方传输过来的数据库资源连存储都是问题，但九州这边截获的第三宇宙飞星里有一两组曾是中枢主脑的备份选用点。 光是转码都用了三个小时，原始数据库涵盖了第三宇宙将近八亿年的发展历程，运转程序只是其中一部分，更确切地说，主脑更像是一部星球发展史。 机器人统治第三宇宙已经有七亿年之久了。 图画和影像资料快速地划过，苏杭捕捉到了活的生物，倒退提取，再单独放大播放。 “灵长类。”唐仕群才惊讶了一声，旁边展国文就摇头，“虽然外观肤色形体都和我们不同，但从远古进化过程来看，很有可能就是人类，或者是人类的近亲。” 不单单有人类。 还有许多品类不一的生物，动物，植物，虽然和蓝星上的不同，但却是活的，有生机的，那时候连天上挂着的这两颗行星都还不是黄色，光线很亮，地面上色彩缤纷，飞禽走兽，鸟语花香。 ‘人们’个头高大，身强体壮，但整体形象和人类别无二致，和现在的机械人完全是两副模样，有长有幼，有男女雌雄，也忙忙碌碌各自奔波，但从一张张脸上能看得出喜怒哀乐。 群居，但也各分家庭，安平喜乐。 吃穿住行，虽然样式和地球不同，但有着很多共性。 接着是战争，战争催生了高端武器，人们用重武器开始自相残杀，死尸遍地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大家很容易就看出，在某一个分界点，天上挂着的两颗行星偏离的原先的运行轨道，外观上颜色慢慢从白变成了黄，一点点以肉眼能观测到的速度影响着第三宇宙的地质、气候环境，这飞速划过的几千年让看的人都跟着心惊，展国文做了推测，“是生态失衡引起的环境变化……” 生态失衡也是国际联盟军为什么决定发起太空战、并且尽快发起反击战的重要原因，能量、磁场、物质含量的变化，引发的生态变化都是无法估量的，仅仅是十年，蓝星气层上空就蒙上了一层淡灰色，充斥着各类异构射线、异能、核辐射、各类化学分子的武器和弹药，大面积铺开后对地球造成的损伤并不仅仅是毁坏城市那么简单。 而亿万年前的第三宇宙生物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是太过依赖科技，并不把这些异端情况放在眼里，自相残杀的下场，是共同毁灭，一场持续了整整两个地球年的分裂战争…让整个第三宇宙都变了颜色。 绿色渐渐消失，黄褐色的风沙淹没过森林，淹没过粮食庄稼地，两万年后固结成了眼前这一片空旷死寂的黄褐色土地，伴生出许多变异的异生生物，苏杭忍不住道，“异生生物的根源原来在这里，全都是第三宇宙的动植物变异来的，某些特定的时间段，这些异生生物甚至成了第三宇宙的主宰，后来又被机械人压制住了。” 几万年的时光，一个文明的萌芽、发展、崛起，倒退和消亡，让人不得不唏嘘感慨。 天上挂着的两颗行星越挪越近，两万年的时间里从碗底那么大，变成了眼前脸盆这么大，最后一颗绿植从第三宇宙消失。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活下来的第三宇宙生物不足万分之一，这一部分幸存者开始谋求新的出路，科研工作者们把目光转向了为他们服务了万年之久的机械人，苏杭查看了初代机械人资料程序，“除了个别家用服务，机械人基本上被分成了两类，战斗机械人和捕食机器人，猎物是异生生物。” 和机械人融合，成为保存文明火种的唯一出路，“人类机体一旦与机械生物连接融合，就可以吸收异生生物的能量，维持机体活力，彻底摆脱人类对普通食物的依赖。” 算是绝望困境中最后一丝挣扎，唐仕群看着幸存者们一张张鲜活的面容在千万年的演变过程中一步步被程序吞噬，心里沉闷不已，这样的保存有什么意义，肉体还活着，但失去了灵魂，没有感情、没有家人朋友，体味不到酸甜苦辣，每个‘人’都变成了无限运转的机器，无所谓生，也就无所谓死。 时间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苏杭查完资料，心中不可谓不感慨，“所以这是第三宇宙七亿年前的科学技术水平，自机械生物统治第三宇宙起，就没再发展变化过……”许多惊才绝艳匪夷所思的创造和理论也渐渐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只留下了于机械生物生存有利的这些，退化，或者说是兽化。 如果这一个种族没有灭绝，现在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唐仕群就想起霍珣和顾萧然的发现来，中枢首脑之所以为中枢首脑，大概是因为它是第三宇宙现存唯一的一个还能算是‘灵长’生物的存在了，遍寻整个第三宇宙，只有‘中枢’具有情绪和感知，它还保留了为人的一部分。 苏杭将破译了的资料内容分块传输给各国，对比起第三宇宙，蓝星还是一颗非常年轻幼小的生存地。 我们的现在，就是你们的将来。 看完这些资料，大概所有人都能理解‘首脑中枢’这句话的意思了。 110、吃糖 赔偿协议里都是矿石。 除了这一份资料, 还有能石矿石, 第三宇宙没有其它可输出的东西。 善后和最终赔偿协议的签订又花去不少时间，m国和e国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 甚至提出了和第三宇宙合作开发的设想, 九州并没有参与, 打算按照原计划, 返航地面。 九州所有的士兵都将撤出第三宇宙，这些年有太空通讯连穿梭在两个宇宙之间，给地面传送消息, 所以虽然这一战一打就是几个年头, 但大家都依然还关注着进展，返程的消息一经播报，整个九州都欢腾庆祝。 九州一月一号，元旦,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新年伊始, 在以后的日子里, 它又多了一个意义，这是第三宇宙生物宣布投降，九州人自卫反击战战胜的一天, 整个九州大地, 即将迎来第一个安平年。 a-12号还没出第三宇宙就收到了通讯兵传的外界讯息，说是希望一二三号受到了攻击，但敌军还没登陆就被驻地军打得抱头鼠窜, 抓了两千三百八十一名它国空军，两个高级军官。 米斛年方党方知简几人听了都神色如常，他们在第三宇宙时，这样的消息收到了过两次，实际上可能会更多，出了第三宇宙，这些事自然也就知道了。 十八年来希望号总共经历了大大小小共有四百多起战役，俘虏了六千多驾空天飞机，过万名飞行员和士兵。 九州始终没让敌军沾染过希望一二三号的每一寸土地，最后这一次也不是规模最大的。 方知简直接在外交官网上挂出被捕官兵们的资料，等着看宵小们想怎么处置。 宋明月是要去找陈清雪，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也不想一个人回去。 但是他去之前，做了一些准备。 在太空，在第三宇宙，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的，几乎所有国家使用的太空歼敌机设计稿都过过他的手，很多都是他和航天局总装部工程队一起研究设计的，要潜伏到墨尔的房间并不算难，调整一些机械兵的程序指令为他所用，也不难。 甚至摸到囚禁战败国首领的房间也没什么，这些伤害过清雪的人，必须要付出最代应有的代价。 出了军[队驻地，宋明月就直接上了‘坐骑’，一个拥有翅膀的机械兵。 他猜测清雪会远远的离开人群，因为她最后接收到的指令是杀掉地球人，但也可能不远不近，因为她不是时时能抗争得过程序命令，她还需要食物，耐心一点，总是能找到她的。 ……就是他又有些后悔让那个中枢首脑简单省事的死去了，那丑陋的怪物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消清雪所受的折磨。 战争过后的第三宇宙还是一片废墟，硝烟弥漫，荒芜死寂，宋明月就一处处的找，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因为他是落单的人类，很容易吸引机械生物，这一周的时间已经遇上三个了，都不是清雪。 让宋明月没有想到的是，最先找到清雪的是他的腕表，和清雪手上的是一对，上面有微型信号发射器，相距一公里内就能自动连接，这让他觉得很惊喜，她还留着这个。 只是发射器可能有损伤，连得上的时候信号很弱，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的。 宋明月驾驶着机械兵在一整个片区盘旋了一遍，没发现她的踪迹就放声大喊，“清雪！” 声音传得很远，飘荡在荒野之地，没有任何回应，宋明月也不气馁，总喜欢这样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这样让他安心。 时间大概过去挺久了。 宋明月找到了一艘完好的飞星，摸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她正蹲在一具异生兽面前，她也不似其它机械生物一样一口吞了，而是机械臂捧着一块一块地吃，一口能吞掉一大块。 绿色的血液染满了她的脸，看起来挺怪的，但宋明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清雪。” 对方几乎一瞬间就朝他发射了武器，他带了最坚实的保护罩，但也经不住她随手一击，飞出去好远，撞在了飞船的壁上，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宋明月觉得心肺都裂了，勉强撑着爬起来，呛咳了好几声，喉咙里都是痒的，又忍不住唤她，“清雪。” 宋明月又一点点靠近，温声问，“清雪，不要动气，看看我是谁，你能认出来么？” 人类…杀了他。 不能杀，不能杀。 机械体上的液态金属疯狂地扭曲着，她身体渐渐渗出血来，宋明月闻到了血腥味，心痛窒息，也不敢再追问她，只温声道，“你接收到的命令不是有延续第三宇宙文明这一条么，你可以适当选择，把我变成你的同类么？”就算只是行尸走肉，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宋明月摸了摸口袋里准备好的存储卡，这是他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能唤醒她，找不到切割的办法，那么他会变成她的同类，和她在这一片失落之地，相倚相伴，不离不弃。 “走……”她脚没动，但巨大的身体往前倾过来，那双麻木变形的眼睛里有了些赤红的颜色，抗争是痛苦的，绞杀折磨的是她内里真实的身体，声音含混，“回去——” 宋明月心里是千刀万剐的疼，并不敢逼她，连连退远到了很远的地方，“你先吃东西好不好，吃完东西再做其它。” 退得远了，她似乎又好受了一点，重新开始吃东西，这一次速度又慢了很多。 宋明月就藏在一个操作台后面，远远看着她一个人三两下吃完了一只庞大的惊蛰兽，他实在想唠叨两句，担心她的肠胃受不了，吃这样硬邦邦的东西，但是很快她被炸掉的手臂就长出来半截了，这又让他有点高兴。 那两个放火箭筒是想杀了她，但她很敏锐，躲开了，否则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好像没什么目的，除了时不时用武器对准他，没有其它计划，也不休息，吃完东西就在荒野里四处溜达晃荡。 宋明月就在后面跟着，在所有最坏的打算里，这不是最糟糕的那一种，因为他还能感觉到她，她并没有真正的消亡，她就在他眼前，只要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形态都可以。 就这么跟了好几天，宋明月看得出来她是想往更深更远的第三宇宙走，那些地方都是空荡荡的荒漠，离基地越来越远，离人类的气息越来越远，远到连浮在空中的飞星都是数千年前的废弃物，里面没有食物了，她又不肯往回走。 找不到食物她就有点‘没精神’，始终离他很远，有时候他想靠近，她就会凶他，具体就是张着一口钢牙朝他嘶吼恐吓，但每每拳头到了眼前，她又会停下来，他被恐吓几次后，胆子也肥了，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她挺可爱，就是凶萌凶萌的。 现在她在满是灰尘的废弃堆里翻来翻去，只找到了一点能量团，像他的压缩饼干一样，只有一点点，不够她塞牙的，吃完又接着翻找。 他能感觉得出她很饿，需要能量。 宋明月抿了抿唇，把背包里玻璃罐拿出来，里面装的是异生生物的虫卵，嗜血，是一种食量最小的血兽，他之所以带上这一种，是因为这一类的血兽生长速度非常快，加上生长剂，基本上几分钟就能孵化长大。 宋明月拿了一粒虫卵搁在操作台上，匕首在手掌上割了一下，鲜血滴在虫卵上，不一会儿就能看见指甲盖那么大的卵蛋慢慢变大，注射过生长剂后，两分钟后就长到了小猪那么大了。 幼年时期长得速度最快，性价比最高，宋明月拿绳子把半大的异兽拖到清雪面前，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习惯了自己有个小跟班，也或许是因为觉得他不构成威胁，想杀随时能杀，没有时时拿武器对着他了。 “清雪，你吃这个。” 这么一头小兽，需要的血量也不少。 宋明月出了一身的汗，头晕目眩的，但看她站在他面前，不发起攻击，还是挺开心的，“这个肯定比食人兽好吃。” 大概分享食物是每一个物种都能理解到的友好举动，宋明月就看见从来不care他的大个子慢慢走近了，然后她的视线在血兽上面扫描过，确认是食物无疑，就把血兽搬走了，在几步开外停下来，三两下就把腿撕下来。 血兽还是活的，叫声凄惨，挣扎得厉害，宋明月忙上前，示意道，“用刀，用刀，女孩子这样实在太粗鲁了。” 对方就用一双铃铛大的眼睛看着他，明明她不会有情绪反应，但宋明月就是觉得它呆萌得可爱。 现在的清雪坐下来都比他站着高，宋明月叹了口气，从包里找出电锯小刀，给她把肉切成小块，“这样不是方便很多。” 上面还沾满了绿色血液，看着卖相实在不太好，宋明月四处看了看，没发现能弄出明火的设施，只好放弃给她烤熟清理干净的念头，实际上这些异生兽都是高级能源体，烤估计也是烤不熟的，好吧，暂时先像这样了。 偌大个头，现在就乖乖坐着，等着他分肉，看得宋明月心里酸痛，不管她有没有记得他，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伤害他，否则以她的能力，他还挡不住她一拳头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宋明月看着她吃了一会儿，然后那双眼睛就和他产生了对视，停顿几秒后，她左边机械臂动了动，就抓着一块肉放到了他面前。 宋明月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从这双诡异的眼睛里看出了平静宁和来，那是清雪才会有的目光，而且她这是干嘛，分肉给他吃吗！ 眼泪就这样汹涌而出，他一个成年男子了，没想到还有想爆哭的时候，宋明月忙擦了两把，朝她摆手笑道，“清雪自己吃，我不吃这个。” 对方又往前推了推，很固执。 宋明月眉目舒悦，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压缩饼干，还有新补给的水，和她说话，“我吃这个就好。” 对方的目光就机械缓慢地挪到了他手里的包装袋上，无数在上面扫描识别，无果，但是也没挪开，宋明月失笑，会意地给她掰了一小块，“你现在肯定不爱吃这个，不过尝尝看。” 对方的大爪子就伸过来了，这一小块东西差点从她手指头的空隙里漏出去，不过她很精巧灵敏，准确地扔到嘴巴里了，果不其然，她塞到嘴巴里囫囵吞枣咽了，就再也不感兴趣了。 宋明月看得可乐，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草莓糖来，剥开了糖纸，递给她，“你尝尝这个，说不定会喜欢。” 然后就看见机械臂又伸到了他面前，宋明月哈哈乐了一声，就又摸了一颗给她，周而复始四五次，宋明月就懊恼自己没多带一些，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等下次在做给清雪吃。” 做糖也不难，第三宇宙的所有资料都装在他脑子里，他知道怎么改造能让这片土地种出甘蔗…… 先得哄着清雪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时时刻刻闲逛，他也管不住她，而且他需要休息，这几天都跟在她后面，没日没夜，他现在站着都能睡着，宋明月想休息，但怕跟丢了，只能硬撑着。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好几天，宋明月跟的也越来越吃力，一方面是因为血液流失，一方面是累的，这几日他已经打着胆子给她测评过身体了，融合度百分之百，彻底没有分割的希望，他需要一个融合装置，变成她的同类，这样才可以长久陪伴她。 只是要怎么劝说清雪往回走呢，她在前面走的时候，还没有一次会停下来看看他，也没有记起他是谁。 越往荒原走，越看不到飞星，宋明月头晕目眩地在后面跟着，倒在地上的时候，就那样一直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想开口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意识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跟不上她了，有可能就这样昏睡着死去，过往的时光在脑海里一一飞逝而过，最后全幻化成了无尽的牵挂和担心，不知道她以后吃什么，会不会好好的，会不会觉得孤单……会不会遇到危险…… 再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巨大的、可怖的眼球，宋明月被吓了一跳，对方似乎也被他吓到了，硕大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虽然依然没什么力气，但他心情格外的好，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还在昏倒的地方，就眉飞色舞的，“清雪，你没走啊！” 这真是不小的进步，他还以为她会自个走了，没想到她回来了，还一直守在他身边，真正的机械生物是不会这样的，这只能说明清雪潜意识里还有知觉在，甚至能感知善意和恶意，哪怕最坏的打算是她为了吃的，那也是了不得的发现了。 如果能一点点唤醒她的潜意识就好了，这没关系，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宋明月温声道，“清雪你应该叫醒我。” 或许他可以试着让清雪跟着他走了，宋明月想站起来，却头晕得厉害，要直直往前栽，被一把抓住了，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已经居高临下，坐在了她肩膀上了。 “清雪咱们往左边走，听我的，能找到吃的。”宋明月尝试着抓了一抓她的肩膀，没遭遇抵制就开心得不行，被她背着走实在是很折损他身为丈夫的形象，但算了，他做过丢脸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了，只要能跟着她，干什么都可以吧。 111、复苏 宋明月胆子也大了起来, 尝试搂了搂她的大脑袋, 没看见她反对就胆子非常肥地在上面亲了亲，咧嘴笑开来, 示意她往左边走, “左边, 清雪, 往左边。” 两人在行走方向上就达成了共识，宋明月太累的时候，就听停下来示意自己需要休息, 她大概不懂什么是休息,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差不多卡着十个小时的时间，她就会主动停下来，还会给他找能挡光的地方, 他休息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生物, 就这样守着, 看着，永远不会变一样。 睡前她是什么姿势，醒来她依然是什么姿势, 四处次以后宋明月就忍不住给她看了时间, 这些固化的东西她扫描识别了就会懂，“清雪看时间，如果有一天, 到了九十六个小时，我还没醒过来，那清雪就自己走了，去找吃的，往北走，能找到吃的。”他最不愿看这样的事发生，但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从小身体就和平常人不同，血管壁很薄，哪怕清雪治好他以后，这些参数都没变，寻常还好，但涌入大量的液态金属，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得过来，他会努力活着，但为防万一。 面前的人好似听懂了，好一会儿摇头，张口了几次，才发出声音来，是存储在她记忆卡里的九州词汇，说得艰难，“守着你，等你，一起走。” 等你，一起走。 这是他几天前对她说过的话，她竟然记住了，并且在认真的履行着。 宋明月呼吸凝滞，心痛得无以复加，是真的忍不住，把她的大脑袋揽进怀里了，他得快些找到能融合身体的仪器才是，他要和她相伴到天荒地老。 宋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示意她，“走，清雪，我们接着走。” “走。” 她就跟着说了一句，宋明月心里正酸酸涩涩的，却总能被她逗笑，她是真的很会模仿，在他第六次摸摸她碰碰她，甚至偶尔亲一亲她的脑袋后，她也会凑近来，只是力道太大，常常一戳就把他推倒了。 宋明月就觉得她很特别，因为他接触过无数的，成千上万的机械人，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的，甚至包括那个中枢首脑，就算那个中枢首脑有感知，有情绪，那也是极其单调的，而清雪是明亮耀眼的，可爱的。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走了几个小时后，找到了一艘产粮飞星。 里面有机械兵，五个。 所有的机械人都对人类抱有恶意，宋明月并没有让清雪做什么，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企图捉住他当肥料的机械人就已经被炸飞了。 一招都没挡住，就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在清雪抗拒着指令的情况下。 是一个简易的制造中心，因为远离了战区，所以才被保留下来，那几个机械人大概是漏网之鱼了。 宋明月检查了一遍设备，发现能正常运行就松了口气，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干一点活就头晕目眩的，宋明月启动仪器测试运转着，就在飞星里四处逛了逛。 这艘浮星里的机械人只是最底层的工种，储存着的食物只有一些矿石，宋明月搬来堆在清雪面前，但是她尝一口就不肯再吃了，宋明月看得失笑，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还是不忍她有些眼巴巴的神情，捏了捏这些石头块，也不想她吃这些硬邦邦的东西了，让她等一等，就放血又喂大了一头血兽，切小给她。 宋明月脸色有些苍白，最近血兽的个头越来越小了，但是不用担心，只要在这里安顿下来，他就能饲养异生生物，这在地球上就已经是一种成熟的技术了，对他来说只要编辑好程序，重新加载进他准备好的内置卡，到时候安装进自己的脑子里就成，这样哪怕有一天他完全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情感和智慧，忘记了自己有多爱她，也能保证一辈子守着她，给她找吃的，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宋明月站不动，就坐下来，杵着下颌头很晕，知道他可能要陷入昏睡了，匆忙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握了握她的手道，“清雪，你先自己吃着，我睡一会儿啊，太困了。” 宋明月看她不动，目光反而落在他手腕间，就往后缩了缩，用纱布盖住了那些口子，温声安抚道，“清雪不要担心，没关系的，也不要节省饿肚子，以后我会养很多更好吃的异兽给清雪吃。” 机械生物的吞噬量大得惊人，对比起其它，清雪吃的很少，尤其是最近，他能感觉得到，她在刻意的节食，宋明月想再和她说说话，但困意涌上来，眼皮也越来越沉，直接就趴在操作台上睡过去了。 面前的人类趴在桌子上昏睡不醒，他的手臂上翻着许多口子，有些伤口已经结痂了，有的还是新鲜的，最近他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脸色也越来越白。 血兽是拿他的血养大的，每次过后这个人类就特别的没精神。 吃着吃着就吃不下去了，有什么强行挤进了脑子里，那些它不熟悉的画面，从模糊到清晰，一点点往她的内核里渗透，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起上的学，一起荡的秋千，一起拍的好看的照片，一起过生日，一起去的中南岛，一起在太空并肩战斗，还有一个可爱的宝宝，经历了很多。 在一起很长很长时间了。 画面里那张的容颜和面前这个人类渐渐重合起来，还有那双好看的眼睛，暖意融融，和刚刚他看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带着糖果的味道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很安心，很满足，很希望他好好的，健康，快乐。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动了动咕噜咕噜大滴润湿的东西滚落下来，打在被他切好的血兽块上，含含糊糊的喉咙痒痒的，张了张口就唤了声明月…… 机械臂拍在胸口上，却不能缓解里面莫名其妙的难受，检测程序检测不出哪里出了毛病，但是很闷，疼，比违抗命令的时候更难受，且让她想动粗，但不是对面前的人类，虽然清理人类的命令一直在运转。 她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他的手腕上，喉咙里堆着的肉块咽不下去，最后搁下了，转而拿了旁边堆着的石头块。 宋明月惦记着要融合的事，睡得并不安稳，睁开眼睛动了动酸疼的肩膀，看桌子对面她咔嚓咔嚓嚼着石头块，旁边肉还堆着，急忙伸手去拦，“这个太硬了，也不怕崩掉了牙，你先把肉吃了，清雪安心，以后我会想办法的，不会没有肉吃的。”他就不应该把这东西拿出来，嚼着这么硬，她能消化么？ 能的，不管吃什么，不想让他再流血了。 然后宋明月就看到她的嘴巴往两边裂开了，露出里面的钢牙，原本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就挤在了一起，弯弯的，宋明月迟疑问，“清雪，你是笑了吗？” 然后面前的大脑袋就歪了歪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宋明月吃惊不已，研究机械生物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机械生物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面部表情，或者说是表情。 真好啊。 宋明月也跟着笑起来，伸手碰了碰她的大脑袋，觉得她是真的可爱，可爱得他真的，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唉，宋明月知道她听得懂，站起来凑过去用额头贴了贴她，轻声道，“等着，清雪，很快我们就是一样的了。” “别去，明月，回去。” 那些挤进内核里的画面似乎是让它改头换面了，程序指令在一旁运转，没有停歇，但它并不想做那些，它希望面前的人类能够回去，回到他该待的地方去，记忆中有一颗蓝色的，漂亮的星球，明月该回那里去，他在那里，会生活得很好。 很机械的声音，带着杂音很难听，落在宋明月耳朵里却跟天籁一般，宋明月觉得自己在做梦了，“清雪，刚认识我了么，我是谁。” 宋明月问完就一直秉着呼吸等着，机械生物是不常开口的，哪怕高等机械生物具有发声系统，识别语言文字功能，但它们通常也是不开口的，因为不需要交流，“清雪，你刚才唤我什么？” “明月，宋明月。” “明月，明月。” 唤着这两个字让它开心快乐一般，重复唤了好几次，宋明月高兴得不行，又把肉搬到了她面前，“吃这个吧，一会儿我醒来，就会培育很多的异兽，以后不缺吃的。” 大脑袋有些僵硬地摇头，手指碰了碰他手腕上的伤口，轻轻握起来，整个机械爪子把他一整个都包在里面。 它没再说话，宋明月却懂了，她不希望他流血了。 她在一点点恢复，可能有一天，真的会记起他们之间的种种来，她不记得他也没关系，但如果记得他，那他真的会高兴疯了的。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握手，也是清雪第一次注意力道这种东西，否则她真的稍稍用力就能把他的手掌一整个扯下来。 宋明月觉得他完了，现在看这个冷冰冰的大爪子，都越看越可爱了。 宋明月拉到唇边亲了亲，温声道，“清雪你在这里等一等，不要过来碰我，等我醒来。” 大个子就捧着它被亲了的爪子，呆呆坐着，宋明月哈哈乐了一声，若非够不到，并且她现在也没有头发，他真的要在她脑袋上揉一揉的。 宋明月大概是整个蓝星里对第三宇宙生物研究最彻底的人，无论是融合，还是切割，他甚至能控制好度，控制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他所有的诉求都写在程序了，只要融合成功，那么他以后的行为和他的思想是完全统一的，并没有矛盾冲突的地方。 【切入接触模式，请准备。】 宋明月躺在了操作台上，朝那边目光一直追着他的清雪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别出声，不要担心，等操作台边上的液态金属蔓延上来，就给自己注射了麻醉剂，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能让他这样。 陈清雪头疼欲裂，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炸开来了一般，让她整个身体所有的关节都在收紧变形，周身的能量疯狂地运转着，陈清雪奔到了操作台面前，手接触到记忆金属后直接读取了这些正准备输出的程序数据。 很多密密麻麻的资料文献、科学技术，很容易就提取了和陈清雪三个字相关的信息。 宋明月爱陈清雪。每一个名词都有定义，dna定义的名字，永远保护陈清雪，照顾陈清雪一辈子，无论将来面对的是什么，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还存储着许多他们在一起的视频和影像，甚至定时定点的规定好每天给她做糖果和甜品…… 身体疼得像是要撕裂成两半了，机械臂大力敲了一下脑袋，凹进去一个坑，却未能减轻症状。 她从没有一刻这样清楚地意识到不能这样，不能让明月变成她这样的，不管是什么，明月不能这样。 顾不上因为抗争溢出来的鲜血，陈清雪伸手关掉了操作台边上的启动按钮，等那些将要触及他全身的液体收缩回去，这才在旁边坐下来，看着这张昏迷中的容颜，心脏的位置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握着他的手坐了好长时间，看着他的容颜，机械臂从后脑的地方掏进去，撕裂了皮肉，存储卡和能石都藏在那里面。 产生的感觉让她清晰的意识到这就是疼痛了，但比起心脏那一阵阵的抽疼，要好很多，尚且能忍受，脑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再说话，一个不断预警，企图制止她停止自毁的行为，一个拼了命的想要把脑子里装着的两样东西拿出来。 陈清雪指尖稍稍用力，就把东西拽出来了。 四张储存卡，还有一颗能石，疼痛和记忆一齐席卷了她的整个心脏，看着躺在操作台上已经脸色惨白瘦成一把骨头的人，泪水几乎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陈清雪伏在操作台边，眼泪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样，汹涌而出。 因为挂心妻子，宋明月给自己的麻醉时间并不长，睁眼就看见了趴在操作台边上的清雪，还有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心跳都停止了，探测到她只是昏迷，这才喘了口气，坐起来给她查看，一动就发现了台子边上放着的四张卡，还有一颗火红色的能石，看伤口就知道她是强行把这两样东西扯出来，这才疼得直接昏迷不醒，又气又心疼，只得先把她放平了，想办法救她。 112、可爱 她这样直接把内核扯出来, 完全就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宋明月心急如焚，在飞星里转了好几圈, 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完全融合的机械体, 完全没有可能分开, 液态金属会渗透进每一个最小结构里，破坏或者改造基因链，失去了能石的中转, 她很快就会枯竭而死。 宋明月强迫自己的镇定下来, 飞快地打开计算机组，开始根据她身体的反馈数据测算重新整合的可行性。 “明月……” 嗓子里火烧火燎的，陈清雪唤了一声，没听见应答, 偏头见旁边的人正在工作，就没再打扰了, 就这么看着他的眉眼, 心里被一些酸酸软软的棉花糖填满了。 他很不好，瘦了好大一截，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上面细小的口子还没愈合, 看起来格外刺眼，手腕上都裹着纱布，她清楚那下面有几道口子, 新伤添旧伤，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肩膀上还有血迹，她打伤了他两次。 道歉和愧疚搁在这时候都显得太轻飘飘了，陈清雪甚至都没有说对不起的欲望，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明月……” “清雪！” 宋明月惊异，回头看真的是清雪醒了，站起来的急，线扯着各式各样的仪器，差点没把他绊倒，“清雪你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宋明月扑到了床边，才想问她是哪些地方不舒服，就被一把抱住了。 宋明月都怀疑麻药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产生幻觉了，但是她现在就像一堵山一样压着他，甚至还把他抱离了地面，痛感和窒息感都非常真实，而且感觉她挺精神的，就仰着头看她的模样，“清雪你有没有哪里痛？” 抱着他的大个子没应答，但是大脑袋摇了又摇。 宋明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带才来的异变，但很明显是一件好事，看她精神力十足，他不由自主就跟着弯了弯眉眼，被她抱了好一会儿，才费力的喘气说，“清雪，我喘不过气来了。” 陈清雪就松了手臂，轻轻把他放在地上了，噌亮的操作台像镜子一样，非常清楚地映射了出自己的鬼模样，陈清雪从没有觉得机械体这么丑过，想缩起来，甚至是逃跑，但还是强压住逃跑的欲望站定了，伸手给明月看，“我没事，存储卡和能石压制了我的精神力异能，现在拿出来了，过几天我就好了。” 机械臂上的液态金属正随意变形流动着，以肉眼速度逐渐消亡，宋明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惊喜得想抱着她转圈，但很快就发现陈清雪开始犯困了，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这些矿石饱含能量，比玉石厉害好几个倍，吸收完这些能量，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宋明月看着她正在慢慢缩小的巨大身形，还是忍不住担心，“有没有痛，会不会有副作用。”能恢复是最好的了，他真的感谢老天，非常虔诚的。 “没有。”陈清雪的视线就一直在他脸上，缱绻流连，就是想抱着他，腻在他身上，可自己还没恢复，就只好一遍一遍唤他名字，“明月……” 宋明月就笑，用额头贴了帖她的，“想我了么，我也想你。” 陈清雪重重点头，想，很想，也很抱歉，自责，她伤害了他，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 她没说话，但那股浓浓的歉疚自责直直扎进他心里了，还没有恢复的一对大眼睛里泪汪汪的灌满了眼泪，宋明月失笑，“等回了家，每天陪我做实验啊。” 她也想陪着他。 陈清雪应答，“好。” 宋明月真的觉得没什么，她是他的命，没有她，他就是活不下去，她好好的，他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人了。 宋明月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救了，当真凑过去在她钢铁一样的脸上亲了亲，“那下辈子你还肯不肯和我结婚了。”他不是清雪最好的选择，身为一个丈夫，并没有足够强壮，足够有能力，也没有足够宽容贴心，甚至没有照顾好她，但还是奢望，奢望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她都肯同他结婚，不离不弃。 当然了，如果他还要她的话，陈清雪憋着眼泪重重点头，认真无比，“结的。” 她脑袋一动，两行豆子就咕噜噜滚下来，宋明月忙抱住她，不住安慰，“好了好了，我没事，之前的事清雪你都记得么，不要内疚，你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九州同胞，甚至连盟军也没有。” 原先是存储卡存储自动存储工作日志，过了她的脑子自然就留下了痕迹，这些事她都知道的。 大家对她都很好，掏心掏肺的，尤其是明月。 陈清雪吸了吸鼻子，松开宋明月自己站稳了，摆了摆轻了许多的机械臂，轻轻吸了吸鼻子，“明月我们准备回去了，时间流速差距大，我们不回去，长安该担心了。” 宋明月点头，“你不需要休息么？” 陈清雪自己扫视了自己一圈，有些纠结，再看向身边的爱人时，就觉得浑身发热，明知是事实还是忍不住问，“明月，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这还是清雪第一次在意自己的外貌，宋明月忍笑，一本正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摇头道，“没有，很可爱。” 陈清雪是真的被他逗乐了，“算了，我自己知道，就是随口一问。”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这些东西吸收完，就能恢复原样了。 宋明月是担心她为了恢复强行吸收，就拉住她碰了碰她的额头，认真道，“是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至于其他人怎么看，谁关心呢。” 哈哈哈，陈清雪就乐开来，亲昵地和他蹭来蹭去，“也对，只要我不出去吓人就成，不造成社会危害，谁也不能怪我。” 宋明月眉目间都是暖意，谁会怪她呢，这一场战役胜利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正面战场上殊死搏斗流血流汗的士兵们，基地里不断制造补充弹药的工人，还有在两个星系里不断穿梭运输补给的运输队，潜入敌军内部的特种部队，穿梭在各个飞星上的特处部队，每一个人都在全力以赴，流血流汗。 这场胜利是所有人努力奋战的结果，她也是这里面的一份子，出了这样的事并非她所愿，她也付出了很多，不应该有人怪她，也没有人怪她，宋明月低声道，“怪你的是外国人，别有用心，怕你做了第三宇宙的王，所以才容不下你，不过现在都解决了，谁敢动你，就是和他的国家过不去，所以清雪不用担心，也不要着急，养好身体再回去。” “我不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陈清雪摇头，抱着他颠了颠，“可是明月你身体很糟糕了，营养不良，轻了7.5公斤，需要新鲜空气，还有新鲜的食物。”这段时间他都是吃压缩干粮，跟着她走，腿上都是刮伤，脚也磨破了。 他原来有一个带翅膀的机械人当坐骑的，但是当时她不知道抽什么疯，硬是不让他和那个翅膀机器人待在一起…… 看见他脚磨出血还蹲在他面前看他挑水泡…… 总之她就是个没人性的混蛋，想起来就想锤爆自己的脑袋，陈清雪的脑袋就忍不住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 妻子是没什么风月细胞的，所以刚才这话搁在宋明月耳朵里，他就当甜言蜜语听了，并且她现在正用着她的大脑袋蹭他，依赖依恋从那样不自觉的动作里流露出来，前所未有，宋明月眉眼间熠熠生辉的，“那我们就回去。” “好，只是明月你的脚不能再走路了，我背你。” 哈哈，宋明月失笑，在腕表上按了下按钮，就听噗噗几声，一个机械人从舱门飞进来，在他们面前站定了。 宋明月指指这个带翅膀的机械人，笑道，“有坐骑，够我们用的了。”清雪当时不让他用这个，他就收起来了，现在正好用上。 她真的非常无理取闹了，陈清雪脸热，好在现在一块铁脸看不出红的模样。 宋明月稍微收拾了一下有用的东西，装到背包里，准备好后就朝妻子道，“得毁了这里，要让飞星自爆么？”原本是可以直接驾驶这艘飞船出去，但签署和平公约后，是不允许私自动用这些的，宋明月不着急，也不想惹麻烦，所以就打算直接摧毁了了事。 陈清雪摇头，“我来就可以，消耗了精神力我就好得快。” 她是真的很想变回来，就是不知道她变回来会不会有头发，宋明月忍笑，“那可以把这一片都毁了，因为都是残舱，没关系的。” 陈清雪就信了，三两下就点了一大片，火彤彤的烟火冒出来，连宋明月都能看得出来，她能力更强了，涅槃重生。 机械兵薄入蝉翼的翅膀展开来，载着两人腾空而起，在空旷的荒野上飞速穿梭，火光映红了天边挂着的两个微黄的圆盘，宋明月唇角的笑就没下去过，因为知道她就在身后。 活生生的，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吸收完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陈清雪看了看自己恢复如初的双手，还有散开来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欣喜和开心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一把就搂住了身前人的腰，下颌搁在他肩膀上，眉开眼笑地大声道，“明月明月！我好了！有头发！香的。” 她是真开心啊，搂着他就不撒手。 宋明月也笑，扭头蹭了蹭她的鼻尖额头，在她眼睑上亲了又亲，看着她的眉眼就挪不开眼，“和以前一样漂亮。”甚至更好看，因为眉飞色舞的，特别欢乐。 陈清雪嘿笑道，“明月不看路没关系么？” 宋明月笑着点头，“自动导航，人工智能，童叟无欺——” 然后他唇上就覆上了个软软的东西，咫尺间是她亮亮的好看的眼睛，里面除了羞涩开心外，还有深深浓浓的感情，看得他心悸酥麻，骨头都软了。 “清雪……”宋明月差点没拉住扶手，含着她的唇吻了又吻，快被她甜疯了，“清雪……”她真的太要命了。 陈清雪发现自己果着的，脸红了红，也没松开搂着他的手臂，只是从他身上剥下外套来把自己裹住了，好在她真正的身形不高，他的防风服她也能当个时装穿起来了。 宋明月失笑了一声，从包里把她的军装翻出来，递给她，“好在没弄丢，就是有些皱了，回去去赵队那里重新领一些新的。” 拿出衣服来他鼓鼓的书包就瘪了一大截，陈清雪都好奇他包里都装了些什么了，腻着他不放，“明月你包里都有什么，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就是些寻常的东西。” 她这样子鲜活的模样还真是，宋明月眉目间都是笑意，看了下腕表，上面检测到有飞星接近，都后悔没开飞船出来了。 迷你手提，压缩饼干，订婚照片，相册，小月亮是她送的礼物，还有她的头绳，陈清雪一样一样看着，发现结婚证和户口本都在，就忍不住道，“明月你都带这么些没什么用的。” 113、返航 宋明月就喜欢和她凑在一起, “衣服不就用上了。” 在第三宇宙用不上什么, 重要的都带了，宋明月看她兴致勃勃, 眉眼都软了, “要不是实在塞不下, 我会把你的军帽都带来。”那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到哪里，他肯定都给她带着的。 陈清雪心里像是熬糖的锅一样，又甜又热的, 翻开两人的结婚证看看, 里面两个脑袋靠在一起笑得灿若骄阳，看了好几遍，又翻了看，角落里找到了一颗糖, 拿出来剥了，掰成两半, 大的塞到了明月嘴巴里了, 眉开眼笑的，“明月，吃糖, 甜不甜。”草莓味的。 “甜。”宋明月看着她漂亮精致的容颜, 就凑近了吻了吻，坏心眼地把嘴巴里的糖渡给她了，声音哑哑的, “给你吃……” 陈清雪吃完脸红得都能滴血了，看着宋明月眼睛湿润润的，又想扑腾去他怀里蹭！ 宋明月又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拿过衣服展开，本是打算给她穿的，但看了眼她露在外面洁白修长的腿，脸上也飘起来两层红，觉得自己没有这定力，开了隐形保护罩，就扯了扯衣领转回去了，收拾被妻子翻出来的东西，声音也哑哑的，“清雪先把衣服穿好。” 陈清雪脸红红的穿好，穿好后又一下扑过去抱住他了，整个人八爪鱼一样的挂上去，贴着他的后背贴得死死的，脑袋就搁在他的颈窝里，时不时就咬一咬他的耳朵，自个玩得不亦乐乎。 宋明月就任由她闹，直到腕表提示有客人造访，这才放缓了飞行速度。 “是霍珣他们，来找你来了。” 翅膀兵平稳地落在地上，宋明月比了比她的身高，忍不住抱着她转了两圈，笑道，“还是这样比较好，像之前，我都抱不动你。” 陈清雪也笑，就想腻在他怀里玩，宋明月唇角的弧度就一直下不去，这感觉就像初恋那会儿，空气都是甜的，“发圈，我给你扎头发。” 陈清雪就把发箍给他了，自觉绕到了他面前，等远远看到霍珣他们，手指扣到唇边就打了个军用呼哨。 “清雪！” 一队六个人。 霍珣、计泽城、顾萧然、秦方、刘斐、还有赵队。 活生生的陈清雪就站在面前，也没有那些骇人怪异的金属外壳，连赵毅都觉得是老天赐福了，“没事就好。” 陈清雪给大家敬礼，简短的交代过，等上了飞船，赵毅正在和宋明月说话，陈清雪在后头，就忍不住道，“怎么不回家，耽搁好久了。” 计泽城扫了眼她全身，又看了看某种意义上‘死而复生’容光焕发熠熠发光的宋明月，知道她是真的没事了，一直紧绷着的心神也松了口气，懒懒道，“想来就来。” 秦方凑过来围着她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我们想回去的，领导不同意，就来了，你真的没事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其实更多人想留下等她，都给轰回去了，也不是领导不同意，这么多年，尤其是移民开始备战反攻之后，陈清雪基本是没合眼休息过了。 她付出了很多，她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刻在心里，她有困难，每一个都想帮助她，组织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把她带回国，哪怕她被融合寄生，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九州同胞。 怎么可能把她放逐在这个不毛之地，除了他们，另外还有六支队伍在搜寻，赵毅已经暗中召回，让他们直接从最近的通道乘坐飞船回家了。 心脏里涌动的都是歉意和暖意，陈清雪挨个拥抱过，深吸了口气道，“那加快速度回家！” “长安知道这件事么？” 霍珣摇头，“大家一直都不相信你真的被完全融合了，所以都没放弃，长安那里也打算确认你的情况后再通知的，现在你们直接去见他就行了，说多了他还担心。” 她确实是被完全融合了，但是已经挺过来了，陈清雪看了眼那边的宋明月，朝霍珣道，“赵队找明月说什么，好严肃的样子。” 旁边悠哉悠哉的秦方就笑，给陈清雪递了一个小蛋糕，“不要管，做做样子，例行公事，你吃点东西，额，你的卡片里记录了你吃异生生物的样子，真的惨不忍睹，记得以后藏起来，哈哈，别给明月和长安看到了。” 秦方乐不可支，陈清雪自己也笑，更多的是想起明月，对她的好，她的命是他救的，希望后半辈子，她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让他开开心心的，想着她的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明月知道的，但是他不会嫌弃我，哈哈，他还说我可爱来着。” 秦方牙疼，看着战后显得轻松自在又略显活泼的战友和导师，掐指一算自己也快中年人了，回去是该成个家了，秦方想着就一个纵跃跳起来，“我去准备礼物了！” 要说什么礼物最酷，那就是这个星球出产的亮晶晶的宝石了，保管小学妹们都喜欢！ 赵毅正在和宋明月说墨尔的事，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宋明月做的，但是谁都知道是他做的，宋明月也没掩藏，因为他交代过随战的所有医师，谁也不允许给墨尔看病做手术。 这直接导致墨尔错过了最佳回接时机，成真正的残废了。 没有人再提这件事，因为宋明月是拿医学科技产品换的，一种来自第三宇宙史料里远古的器官再生技术，只要有患者dna，就可以单独复刻所需器官，这在医学史上的重大革新意义，是无法估量的。 资料各国人手一份，但只有宋明月破译了，毕竟每一种文化都经历了岁月变迁，数万年前第三宇宙的史料，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天书，就算能破译，时间也是无法估算的。 哪一国的人给墨尔做了接壁手术，那这一个国家的国民会失去购买资格。 并且这件事表现的价值不止如此，宋明月能解决一个问题，就能解决第二个，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得罪他，墨尔能走到现在的位置，显然也不是蠢的，道歉信写的非常诚挚，从断臂的第二天就开始写了，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并且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没有提导致他断臂的罪魁祸首。 总之这件事和九州没有关系，哪怕那时候许多维护陈清雪和宋明月的，都站出来顶缸。 这件事潮起潮落，最后一点波澜没掀起，漂漂亮亮收场了，赵毅看向旁边的宋明月，“太高调了，这次回去，更要小心安全。” 宋明月明白，“谢谢赵队。” 连批评教育都省了，赵毅看了眼那边的陈清雪，“清雪的事长安还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收到你们的消息，他肯定也急，出了第三宇宙就直接联系。” “好。” 出了第三宇宙宋明月就联系了宋长安，就算陈清雪事先就知道再见儿子可能就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时候看着通讯器里的一身军装修长笔挺，五官精致俊美的青年人，还是不太敢认。 陈清雪迟疑唤了一声，“宝宝？” 青年一双眼睛似她，清润好看，听了母亲的迟疑的唤声，俊面微红，身形越发笔直如松，点点头道，“我是长安，爸妈你们还好么？”他每天都关注第三宇宙的消息，所以虽然分开了这么多年，但爸爸妈妈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他只是担心自己不够好，不配做他们的儿子。 更何况爸爸妈妈除了瘦了一些，风尘仆仆，和离开时的模样完全一模一样，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真的是宝宝，都长这么大了。 这么多年一晃眼而过，宝宝就这么大了，她真的没尽到身为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除了刚出生在飞船上那会儿，她真的是没有好好照顾过他一天，好好陪伴过他一天，时光已经逝去，想弥补都没机会…… 说什么都没了意义。 陈清雪看向通讯器那头已经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的孩子，陈清雪知道他很棒，因为军委那边对他赞不绝口，在他们进攻第三宇宙期间，共有七百多支军队曾对希望号发起攻击，但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国门之外。 宋长安参与了每一场战役，现在是整个九州最年轻的上[将，能力出众，品行优良。 虽然知道他没事，陈清雪还是忍不住问，“我们都很好，受了点伤，但不重，战败国已经发表了投降宣言，宝宝你呢，这些年好不好……” 她宝宝宝宝的唤，宋长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觉得亲昵想念，就点点头，“我很好，爸爸妈妈不要担心，爸爸妈妈是直接返航地面么？” 陈清雪也很想见他，“有许多战友受伤了，妈妈必须全程护送。” 宋长安就点头，“我正要押解俘虏回帝都，到时候我们帝都见。” 那就太好了，那边有人请陈清雪宋明月过去，宋长安知道他们还在善后收尾，比较忙，也就把诸多想说的话都先装了回去，只看通讯器里他亲近亲爱的家人，轻声说道，“长安这些年很好，我爱您们，爸爸妈妈不要觉得抱歉，长安在帝都等着您们。” 长再大都是自己的孩子，陈清雪看着通讯器里这张融合了她和明月血脉的面庞，不自觉就眉开眼笑，重重点头，“好的，帝都见。” 宋明月也在旁边点头，“帝都见。” 114、强大 云城已经建成了整个蓝星最大的军事基地, 容量是原来云城航空航天基地的十倍有余, 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就位，场地清理完毕, 准备好迎接归来的战机和战士们。 落地这天万人空巷, 除了前来迎接家人的亲属们, 还有许多民众从全国各地赶过来, 迎接战胜归来的战士，也接牺牲在第三宇宙的这一万名烈士回家。 李峰、王德武、宴清疏专门带着云城公安警力维护秩序，虽然大家都很守礼, 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不能给云城添乱, 也都自发地遵守纪律，不喧哗，不打闹，不惹事这, 但聚集了太多的人，整个云城都瘫痪了。 最后不得已全城车子禁行, 交通部发布了红色预警告令, 云城周边的车子都绕行到其它省份，给云城腾地方。 很多人都是早早提前一个月就过来守着了，将近六亿人自发聚在这里, 哪怕知道人太多, 根本不能近前，也知道离得太远可能什么也看不到，战友们归家心切, 也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处理，可能根本不会停留，但大家还是来了，尤其是二十多岁以上的民众们，就想在这一刻，等在飞星降落的终点。 二十多岁的青年，出生在那样一个昏暗逼仄的地下城。 三四十的青壮年，成长在那样一个颠沛流离的岁月。 五六十的中老年们，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疮痍满目。 都自发地聚集在了这里。 许多人脸上贴着九州的旗帜，手里大大小小的红色旗帜摇晃着，一列列走在这公路上，从城郊到市中心，红色的旗帜汇聚成了一条条鲜红的河，纵横交错，热烈又耀眼地流动着。 蓝天白云下，青山绿水。 郭鸣和梁栋随着人群往云城走，时不时就看看蓝天，连白云也不放过，偶尔看到些云层变化，都以为是战士同胞们回来了，激动不已，哪怕官方新闻才播报过，战士们要十点整才会进入大气层，心跳也提前跳动着，激烈的，情不自禁的。 大家不挤，不吵闹，相互帮扶，沿着公路往云池水边走，万分期盼战士们归来的这一刻。 梁栋手里拿着望眼镜，在前方云水山上发现了一个黑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喊了起来，“回来了！大家快看！云池上！” 梁栋喊完就有些懊恼，连忙又用望眼镜看了一会儿，看见遥远的天空里出现的黑点越来越多，一个两个，一列两列，确认是返航的飞星，就又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是真的！他们回来了！” “哇！” “回来了！” “安全回来了！” 人群就躁动起来，几乎所有人都仰头去看，手里疯狂地摇晃着旗帜，许多人不由自主就在原地起跳呐喊，十八年了。 自这三万架空天飞机点火那一刻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地球年，当年蹒跚学步的小孩长大成人，被第三宇宙生物毁于一旦的城市慢慢恢复了原样，人们的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 整整十八年，整个九州再没受到第三宇宙生物的袭击，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切安平安稳的生活是这群太空战士换来的，有他们在遥远的星空宇宙浴血奋战，在炮火声中出生入死，他们才活在了这里，过着安平乐道的生活…… 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只有一只手臂，此刻这只手臂正疯狂地摇晃着手里的旗帜，看着远处的天空，胸膛起伏地大喊道，“谢谢为我报了仇！为我家人报了仇！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梁栋看他情绪激动哽咽，虎目通红，不由也心绪翻腾，盼星星盼月亮，盼望了十八年，远方的战士终于归来，凯旋而归。 自异生生物、第三宇宙生物分别入侵开始，整个九州被侵害了近二十年，近一千万九州同胞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活着的人失去了亲人朋友致爱，过着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生活，国人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天边的黑点一点点扩大，一列列飞船井然有序地从云层中露出来，缓缓前行，近了就能看见飞船上一抹抹都是赤红的颜色，和他们手里的遥遥相望，梁栋眼眶发热，红色，是整个九州同胞们都喜欢热爱的颜色，鲜亮，灿烂，生生不息！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欢迎太空战士回家！” “欢迎最可爱的人们回家！” “我们在这里！” 齐声的呼和响彻天际，直入云霄，林中鸟兽尽散，整个云城再听不到别的声音，只余一阵阵喊声，像各路山涧中的溪流，一股股流动着，渐渐汇入了大海，合在一起波澜壮阔，宛如惊涛骇浪，激荡在整个云城的上空，一遍又一遍，喊的是对侵略者的痛恨，对九州民族的热爱，和对征战士兵们的感激之情。 “欢迎回家！” 潮水一样的呼喊声涌向了天际。 飞船上的听觉异能者们第一个听见了，叫了同伴们去看。 霍珣从船舱窗户口，看见了下面密密麻麻的鲜红色，认出是国旗后，压住胸腔里涌动着的热流，朝宋明月道，“下面都是我们的同胞，得放缓飞行速度，免得带起的气流伤到他们。” 从卫星航拍图上能看见，除了飞行基地，整个云城一片红，放大看了能看到是大大小小的红旗，有些迎风招展在高大的建筑物上，有些就被人拿在手里，不住朝他们的方向摇晃挥舞，在欢迎他们回家。 这是来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宋明月给其它飞船的驾驶员传输了飞行速度和落地坐标，开了飞星的壁壳后，所有的战士都能看见外面的蓝天碧水，嘹亮的喊声就像潮水一样涌进了飞船。 唐仕群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听着一遍遍海浪一样的喊声，再看向到处是绿树红花、高楼大厦、和四十年前一样锦绣繁华、四季如春的云城，心里同样亦是情绪翻腾，“这才过去多久，云城比以前更好，更漂亮了。”幸好打了胜仗，守卫了国土，不然如何担当得起同胞们的期望和欢喜…… 宋明月查看了整个九州的实况地图，战乱中被毁灭的七十八个城市基本上都已经重建完毕，甚至利用了当初建设来避难的地下避难层，路上交通反倒少了。 绿荫和花木覆盖率增长了20%，还在持续增长中，人们改造戈壁沙漠，改造被毁坏的荒城，绿荫一片一片覆盖过去，生存环境质量提高了不少。 这是九州人在这十八年里的建设成果，很辛苦，但硕果卓越。 所有的飞船战机先将牺牲的烈士送到了墓园，亿万人送行，泪洒长街。 陈清雪带着战友们的遗物，和霍珣秦方他们一起，挨个通知家属，这是一件非常让人难受的事，但这些失去至亲的家人比他们痛苦一万倍，但黑暗已经过去，黎明即将到来，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牺牲的烈士们被葬在了松涛园，官方并没有过多描述这些数据，但还是有不少学校、甚至社会人士，按顺序组织了学生或者员工们，前来扫墓。 三个月后陈清雪得护送科研队伍去一趟太空，接收第三宇宙的第一批‘赔偿款’，临行前宋明月陪她来墓园看战友们。 清晨九点不到，有人比他们更早。 是一群小学生，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一个挨着一个的在墓碑前献上洁白的花，对着墓碑上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郑重又稚嫩地说谢谢叔叔，谢谢哥哥。 它们或许还不懂，但知道这些是打炮了怪物的英雄和守护神，尊敬并且热爱。 年长一些的老师们就沉默很多，真正经历过那二十年的苦难，便知现世安平得来不易，更应该感激这些人的牺牲和奉献了。 陈清雪将鲜花放到纪念碑前，吸了吸鼻子，“真希望他们能看到，现在的九州……”河清海晏，岁和时丰，锦绣繁华，蒸蒸日上。 放眼望去都是墓碑，一排排，一列列，忠魂烈骨。 宋明月握了握她的手，“只希望九州越来越好。”越强，就越不会挨打，人类对宇宙的认知还不到1%，地球只是里面特殊又渺小的一颗，未来有无限可能，每一个民族，能走的，都只有变强这一条路。 陈清雪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惊动还在扫墓的孩子们，和宋明月出了墓园，先把他送到云城基地，第一批能石矿石送到后，会在九州希望四号上建立实验基地，科研组们会尝试一些从第三宇宙中枢主脑中提取出来的、符合当下经济建设需求的先进科学技术，再服务于九州。 宋明月得先过去准备。 十八年过去，去往希望号需要花费的时间，比原先缩短了将近二分之一，有专门的航班每日在两个星系之间来回穿行，以前是为了运送物资人力，自三年前九州航空航天基地开发出第一批客船后，去第二宇宙旅游，太空旅游成了一项新兴的娱乐活动，很多人甚至经常到第二宇宙出差，工作两头跑，每天四次航班，次次都是客满如云。 这些变化直接促进了九州希望号的发展。 陈清雪给宋明月整理了下衣服，长长呼了口气，“保重，明月。”两辈子了，第一次真正觉得，要过太平日子了，很开心的感觉。 宋明月也觉得一切都很好，眉宇间都是松快的笑意，“等善了后，我们一家人就能真正的休息，真正的团聚了。”这是他几十年的愿望，虽然实现的有点晚，但不算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围人都忙忙碌碌的有各自的生活，挺好，陈清雪点点头，抱了抱他，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对，以后我就给明月做饭吃，哈哈……” 宋明月失笑，乘着没人注意这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乐道，“不敢奢望，还是我做给你吃。” 大家都累，陈清雪搂着他蹭了蹭，把人送上飞船，自己也就位待命了，一切已经步入正轨，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将来会更强大。 115、番外篇 对不差钱的同胞来说, 和平时期的日子是非常惬意随心的, 许多人为了庆祝胜利和和平，都真的放下手里的工作, 和家人一起到处游玩了。 陈清雪后续是要在公安厅挂职, 当宴清疏的手下, 但在就职之前, 被局里和队里强制放假，日子就越发悠然闲适了。 局里和队里给队员们都定了全家游的票，天南地北到处的门票酒店都包圆, 让他们轮流休假。 足足有六个月, 够全国各地走一遍的了。 陈清雪宋明月两个人一起去的，两人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是走到哪里，喜欢哪里, 觉得不错了，就停下来, 恰好是四五月, 海边天气不太热，两人就打算在这里避暑了。 阳光、海浪，沙滩。 当然是在酒店里了, 陈清雪是从来没穿过这么些清凉衣服, 比较不好意思，宋明月是不乐意外面人多，就两人在酒店里, 将近一亩地的海景庄园，足够他们玩累了的。 蓝田碧海，潮起潮落，整个人躺在还拥有太阳余温的沙滩上，看着远处夕阳的余晖将海水染成橘黄色，天边彩霞绚烂多姿。 陈清雪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说道，“这么漂亮，要带长安一起来。” 宋明月就一直趴在旁边，就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格外的恬静美好，忍了忍还是凑上前去在她唇上吻了吻，“长安长大了，清雪你不要总当他是一个四岁的宝宝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世界。” 宋明月理解妻子，这样错失的成长，流走的岁月无法弥补，也无法回头，遗憾和抱歉必然会存在，在妻子眼里，儿子就依然还是那个四五岁大的宝宝，甚至是一两岁，宋明月就轻声问，“时光再来一次，清雪你会选择在长安身边陪伴他么？” 陈清雪微怔，然后摇头，看向远方平静缱绻的海面，又看了看宋明月，“那你呢，明月，要是能回头，你会和我结婚么？”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两人一直忙，连轴转没个空隙，但她一点点变得更成熟，也知道了周边真正正常的夫妻是怎么样生活，而那就是明月一直期待的。 问这个问题就太笨了，他这样爱她，他相信每一个深爱自己妻子的男子，都会渴望早早的就能预见妻子，一见面就是喜欢和深爱，从小就要做她的邻居，从小就守护她，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希望是在她小小一个的时候，就遇到她，这样她就不用吃这许多的苦了。 宋明月摇头不语，只密密的吻落在她眉间脸侧，他就一直希望生活像现在这样，带着她吃好吃的甜点，住舒适温馨的房子，看最美的风景。 他不说话，但陈清雪就懂了，搂着他的脖颈眉眼弯弯。 日子过得舒心惬意，两人就这么在沙滩上混到了天色彻底黑下来，好似几十年没睡的觉一下子压上来，陈清雪粘到枕头就想睡，就算她想硬撑着和明月多玩一会儿都不行。 宋明月从浴室出来，陈清雪已经窝在被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她太累了，连同上辈子，加起来几十年都紧绷着心神，一下放松了，所有的疲倦都涌上来了。 现在粉唇微启，睡得昏天暗地，瓷白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酣睡的薄晕，宋明月唇角弯了弯，轻轻走过去把散在床上的书册和纸张都收好了，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来，起先是觉得她睡着了可爱，看久了就忍不住想亲亲她，他自己不想睡，也不吵她，就轻轻在她腰上搂了搂，等她无意识就靠过来自动自觉的窝进他怀里，就自个眉开眼笑起来，这几个月以来都是两人独处，她每天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到点吃饭，到点睡觉，都是他抱着她睡，现在他一躺下，她就会无意识黏过来了，这很好。 宋明月心情愉悦，唇角的笑就一直没下去过，梦里梦外都是清雪了。 “明月醒啦！” 宋明月从床上醒来，看见床边站着满脸惊喜个头非常高大且年轻不少的宋军国，呆了一呆，再看看周围房间的布置，晃了晃脑袋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记忆都是虚幻的。 “爷爷……” 宋明月喃喃唤了一声，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宋军国看宝贝孙子还好，心里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次治疗很成功，你段叔说可以回家养，爷爷就把你带回来了。” 宋明月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看了下墙上挂着的日历，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做梦，梦到小时候了，就起来抱了一下宋军国，“爷爷，我很想你……” 宋军国是没见过孙子这么热情的时候，乐得合不拢嘴，不住说好，想陪着宝贝孙子玩，但是家里电话一直响，也只好先去处理正事了，“明月你好好休息，爷爷让你叔给你做好吃的！” 宋明月看爷爷只出现一下就走了，长长叹了口气，躺回去盖好被子，想着再睡一次就能从梦境中醒来了，只是半天睡不着，脑子里反倒是记起一串地址了。 圆山街道667号，南郊小学，这一年清雪六岁！ 宋明月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拉扯到了伤口一样的疼痛猝不及防让他跌回了床上，宋明月捂着创口蹙了蹙眉，四下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 玩具，书籍，还有家具，什么细节都有，并且找不出一丝破绽。 但他现在就想找到清雪，不知道清雪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干什么，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她呢。 宋明月穿好衣服鞋子，下了床要出门，被段都安和警[卫员拦住，对这梦境的逼真程度又有了另外一种认识，几乎和现实一模一样，但是他必须要去找清雪，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梦境。 段都安看着面前面容精致豆丁大的小男孩，不明白一向非常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变了，以前只要说静养对身体好，小家伙就都不会做危险剧烈的动作了，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卧室，写写画画，看书之类的。 今天非得要出去，段都安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看住小朋友的眼睛，问，“明月你要去哪里，还带这么多点心面包，还有钱。” 宋明月拿了很多草莓味的糖果，都装在背包里，说实话，羸弱的身体背着这些有点吃力费劲，但这些都是要给清雪的，他就很高兴，也很担心她。 宋明月知道不争得段都安同意，他今天别想出这个院子，他也不想闹大，就直说了，“要去找我妻子。” 豆子这样大一个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说要出去找媳妇，尤其这人还是宋明月，段都安先是讶然，看小朋友准备得很充分，忍不住哈哈哈乐了起来，旁边站着的警卫员们也跟着笑，段都安知道这孩子有时候是非常固执的，拿听诊器给他检查了一□□体，又把了脉，忍笑道，“可以可以，小伙子你很有前途，不过你伤还没好，别背这么重的书包，我帮你拿，去哪里找，段叔开车送你去，你还这样小，出去就得被人送去警察局，也坐不了车，可以不？”难得一直安安静静乖巧听话的小朋友这么有活力，让宋明月调皮一次是真的不容易，段都安虽然奇怪，但心里也高兴，和宋军国知会了一声，就打算带着小朋友出门溜达了。 对，他都忘了，他现在的体型就只有七岁这么大。 两人达成协议，段都安笑问宋明月，“拿这么点东西够么，哈哈哈……” 宋明月摇头，清雪现在是小孩，还没有异能，手里好吃好玩的多了，就容易被欺负…… 宋明月想着就有点心焦，因为按照年份算，这时候陈爸爸已经去世了，陈爷爷也病重过世了，清雪寄住在陈家…… 今天是周一，清雪应该在学校。 车往圆山街道开，南郊小学就在街道左拐进去的尽头，段都安看后头的小男孩扒拉在窗户边，神色认真，眼里还带了些急切，哑然失笑，“是在哪里认识的小伙伴么？” 说实话宋明月从小长到这么大，就没有玩伴，他身体实在太弱了，多数时间都在病床上，磕了碰了都容易有性命之忧，亲戚家的人，就算来，也不会带小孩来，再加上宋明月性子安静，这些年真就是孤孤单单长大的，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小男孩，也是不太容易见到，并且结交的。 这个事情是真的解释不清楚，宋明月摇头，“她叫陈清雪。”他想接清雪来陈家住，他知道清雪在陈家过的什么日子，光是设想一下，他的心都放在火上烤一样，着急上火。 这还来真的了。 段都安啼笑皆非，把车停好，拿上宋明月装满点心水果的包，跟在宋明月后头，无奈道，“你慢点，跑什么，还有一小时这个学校才放学——我建议咱们可以先在街道上逛一逛，或者在车里等。” 校门口都写着，宋明月也看见了，朝段都安摇摇头，就守在了校门口，看门的两个保安一个是乐呵呵的青年人，一个是老头子笑呵呵地，估计看小男孩一直往学校大门里张望，眼巴巴的觉得可爱，和和善善地笑问他，“在这等妹妹啊。”是这小孩真的长得好，眉眼精致， 段都安听了就乐，“说是等媳妇。” 段都安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包，“都吃的，给媳妇带的。”哈哈哈，看他那伸长脖子等不及的模样，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下连旁边的路人都跟着笑起来了，老人家喜欢热闹，就都围过来问东问西，宋明月都一一答了，他人小，偏生身体里不知道装了个二十几岁的魂，应答起来就格外小大人，把一干人都逗得哈哈哈直乐的，段都安看得稀奇不已，毕竟宋明月真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交流的小孩。 放学铃一响，学校门口来接孩子的车和大人就多起来了，老老小小都知道要给孩子们腾地方，都散开了去。 从第一个小朋友出来起，宋明月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怕因为年幼样貌有些不一样，错过清雪，但他曾经根据清雪的模样推画出清雪各个年龄阶段的模样，所以他知道清雪长什么模样。 要从一群花花绿绿叽叽喳喳的小同学里把人找出来，并不容易，宋明月秉着呼吸，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等校门口的家长和学生都渐渐少了，还是没等到，问了十多个小朋友，有两个说陈清雪确实是来上学了的，还在后面。 段都安觉得很惊奇，宋明月现在还没去过学校，每天的行踪都在他和宋老的眼皮子底下，每天接触过什么人他们一清二楚，从来没有女孩子出现过。 宋明月还没出来，就听到了一群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门外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小女孩被几个男孩子推倒到了地上。 “寄生虫寄生虫。” “野孩子野孩子。” “别住在我家，不要回我家，回你自己家！” 小孩笑嘻嘻的声音志得意满的，宋明月拔腿就往里面冲，跑得气喘吁吁，把还要扔石头扔树叶胖小孩一把推得后退了两三步，挡在了前面，小脸冷冰冰的，“还不快走，我让保安来抓你们，罚站。” “要你管！” 段都安也跟着冲了进去，小屁孩们看大人来了，鸟做兽散。 地上的小女孩要爬起来，校服很干净，但小脸脏兮兮的，左边有擦痕，受伤也有，眼里包着泪，却没有掉下来，爬起来要朝他们鞠躬，没站稳，宋明月要去扶，但是他太小了，几乎是直接就抱着人了。 大大的眼睛，常常的睫毛，后脑上扎着一个马尾辫，发质细软，颜色偏黄，整个人骨架也小小的，段都安是医生，看两眼就知道这孩子大概过的不是特别好，营养不良这一条是真的没跑了。 但不哭不闹，站稳后立刻就朝他们道谢了，车里就带着急救箱，段都安想给她处理一下，就弯腰温声说，“跟叔叔去外面车里，处理伤口。” 爸爸和爷爷以前都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她在学校里很安全，陈清雪虽然觉得这个叔叔不是坏人，但还是摇摇头说，“谢谢叔叔，不用了，回家我请姑妈给我擦药。” 成，小姑娘挺有戒心，段都安让宋明月在这里看着，自己回车里拿东西，顺便和校门卫打了声招呼，老同志职业操守很强，查看了段都安的工作年纪身份证，确认了才放人。 一来一回段都安都打电话查清楚了这小孩的身份了。 就一个刚上小学的小朋友，寄养，常常被家里小孩欺负，勉强能吃饱穿暖了，有了亲生子女后，叔叔阿姨是很难分注意给一个拖油瓶的，而且这个孩子的生母还在。 就是不知道怎么和明月认识的，没有危险性，具体的细节也就不用深究了。 平时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学校里人都走光了，也没有人来接她。 脚崴了，宋明月站在她前面，“清雪，我背你。” 陈清雪刚才看见了老师和这个叔叔说话，又因为面前的小男孩让她直觉就不是坏人，说了声谢谢哥哥，就往他背上靠，只是宋明月没想到自己身体这样弱，明明比清雪高出一个头，但豆丁这么大的清雪压上来，还是一下就把他压趴在地上了。 伤口上传来的痛感一阵一阵的，宋明月的脸色却很红，胀红，羞气羞的，忙问她摔到哪里没有。 陈清雪是觉得有点好玩，所以也不记得脚踝上的疼了，哈哈趴在地上乐起来，眉开眼笑的。 段都安对宋明月是服气了，小小年纪和女孩子相处起来无师自通，就这么一会儿，女孩眼里的防备都没了，乐呵呵地就要带宋明月去小游乐场玩。 这是陈清雪第一天来上学，第一天就有了一个好朋友，这对她来说是非常开心的事，陈清雪在前面跑，招手示意后面的好朋友快点跟上她，“月月，快来这里！” 南郊小学比之前上的幼儿园好，游乐场可以玩的项目挺多的，早上来报道的时候，陈清雪就发现了，以后每天放学她就可以在这玩，天黑再回家。 段都安想着隔壁不远就有一个超级大的公园游乐场，就提议去那边玩，两个小朋友都同意了。 开车更近，一脚油门的事。 小女孩大大黝黑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夏日的向日葵，马尾辫随着步伐一动一动的，阳光朝气。 原来清雪小时候也这么的活泼朝气，宋明月光是在后面看着，就觉得开心得飞起，实在太可爱了！ “来这边，月月，我们来玩跷跷板！” 响亮的童声里都是兴奋，显示她对于有朋友这件事，是怎样高兴开心的心情了！ 宋明月喘着气追上了，“清雪你可以叫我明月……”爷爷在小事上总也会注意这些事，听人说取一个女孩名寓意好，能让他长寿健康，所以就给他取了明月两个字。 比较亲近的人都是这么叫的，比如爷爷爸爸，还有一些堂哥堂姐们，就会叫她雪雪，陈清雪一边爬上跷跷板，一边大声问，“为什么？” 小孩总有很多为什么，习惯刨根问底，没想到清雪也是这样，“因为月月是女孩的名字，我是男孩，叫明月比较有男子汉气概。”虽然这个名字也没好多少…… 也是啊，陈清雪其实不太明白，但有同伴的感觉很好，她很喜欢这个新朋友，所以不管他同她说什么，她都觉得很高兴，“那我就叫你明月……” 宋明月不由自主也眉开眼笑的，跟在后面的段都安看得惊奇，心血来潮还拍了视频传给了宋军国，老头要能看见宝贝孙子这样开心，指不定多高兴！ 宋军国果然立刻就打电话过来了，三两下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小姑娘的身份性格问了个遍，只恨不得要自己过来看看铁树是怎么开花的。 “这孩子今天是真开心啊，从他开始懂事起，我就没看他这么高兴过。” 段都安失笑，那可不，高兴兴奋得像个小傻子似的，直接就成了小姑娘的跟屁虫，鞍前马后，以前站在最豪华的游乐场面前也没兴趣，现在就变成天堂了。 就是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那小女孩身上，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段都安笑骂了一声，“今天说要出来找媳妇，背了一书包的甜点水果，都是女孩爱吃的，我猜这小子长大了，铁定就是个情种老婆奴了！”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是宋军国中气十足的笑声，笑完实在心痒痒，“我一会儿就过来啊！” 那边宋明月是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好几的大人了，哪怕现在外形只有七岁，跷跷板这种游戏还是太羞耻了，没上去，打算用手给她压，但是人小力气不足，光靠手力压根就晃不动，宋明月喘了一口气，看那头的小妻子看着他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口好看的小米牙，脸红了红，最后还是坐上去了。 一起一落的，整个游乐场都是欢乐的笑声，宋明月看她玩得开心，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包袱，过山车、摩天轮什么的都陪她玩了一圈。 宋明月就想起来在现实社会里，他们就没去过游乐园，清雪也没去过，等他醒了，他一定得带清雪一起去一趟。 爷爷说陈爸爸以前经常带她来的，她记事早，也记得陈爸爸带自己坐摩天轮，和现在一样，很好…… 这无形中的联系又让两人亲近不少，陈清雪扒拉在玻璃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好漂亮……” 宋明月只觉得妻子可爱得他快疯了，想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那种，忍不住就想跟她说更多，“清雪将来你会飞，飞很高，很厉害，能打到怪物，还能去外太空——就是上月亮上去。” 段都安全程陪同，一直当自己是个隐形人，事实上这俩小孩玩起来非常专注认真，压根也不拿他当回事，只是这时候听宋明月用稚嫩的童音脸不红心不跳极其真诚地吹彩虹屁，嘴角就抽了抽，决定一直保留着自己这一段录像，将来等这小子长大了，再拿出来笑话他，当年他是怎么一套一套哄骗人家小姑娘的。 宋明月这么说，连陈清雪都不信，小姑娘一下就笑开来，眉眼弯弯就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是的明月，人没有翅膀，不会飞，世界上没有怪物，嫦娥凉凉才上月亮上去。” 哈哈，好可爱，宋明月也不跟她争辩，只乐呵呵地嗯嗯点头，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他在想这个梦有多长，梦里梦外的时间通常都不对等，他是不是应该上学，来和清雪一所学校，做她的同桌，和她一起上下学，这样就能随时保护她，她也不会被那些堂哥堂姐们戏弄，被坏同学欺负了…… 两小孩跪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白云山川，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宋明月听到了两声咕噜噜声，知道是清雪饿了，说了声有吃的，就从椅子上下来了，拿了包，把包装完好的那些拿出来，推到清雪面前，“清雪，吃这些，先垫垫肚子，一会儿段叔叔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苹果、梨、甜点、面包，甚至有两个小蛋糕，陈清雪看到盒子就哇了一声，“爸爸给我买过这个，我记得这个！” 是草莓蛋糕，封皮上的大草莓新鲜瞩目，宋明月就给她开了包装，“那清雪吃这个，我给清雪削苹果。” 陈清雪先问了段都安，“草莓蛋糕很好吃，段叔叔一起吃，我可以吃这个么，有时候医生叔叔总会告诉我，好多东西不能吃。” 伸到面前来的小手上有伤口，段都安伸手在小女孩头顶揉了揉，点头，“可以，但是不能过量，吃四分之一。” 耶！ 陈清雪就高兴了，眼睛亮亮地，拿叉子认认真真分成了四份，先给自己的小伙伴拿了一块，自己留了一份，眉开眼笑地抿着吃了。 段都安看宋明月真的准备了一小把折叠水果刀，拿出来要削平果，段都安眼皮跳了一下，忙阻拦道，“下去咱们找个桌子再吃。” 宋明月能确定自己很稳，摩天轮很慢几乎等于不移动，但段都安这样说，宋明月还是点点头，要给清雪做一个表率。 宋军国来的时候，就看见自个大孙子带着一次性手套拿刀在盘子里削苹果，削好还切成小块，全都堆去了小女孩身边，时不时就看看女孩，问她，“喜欢吃这个么，清雪……” 陈清雪是真的饿了，爷爷走后她住在老宅，叔叔姑妈家就在隔壁，但是也常常忘记送饭，她有时候主动去，堂哥堂姐们总是很凶，她也就不爱去了，学校里有午饭，她就一顿吃饱，可是没有草莓蛋糕，她很喜欢吃这个，陈爸爸说吃多了牙齿会坏掉，所以也不允许她多吃…… 小女孩吃得很认真，一口一口的，有时候清澈见底的眼里能看得见有水汽，但就像刚刚摔破皮也没让眼泪掉出来一样，眼泪包在漂亮的眼睛里转了两圈，又硬憋回去了，寄人篱下的孩子没有几个是好过的，段都安看得心里叹气，伸手在小盆友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你喜欢这个味道么，家里还有很多。” 说完段都安自己都汗颜了一下，这话听起来他就像是拐卖小红帽的狼外婆。 宋明月看见爷爷来了，就打了招呼，“爷爷。” 陈清雪偏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眼睛就亮了亮，她知道穿这样衣服的都是好人，因为老宅的后头就住了这样一个老爷爷，她有时候肚子饿了，老爷爷就会给她吃的，偶尔会给她留松子坚果，苹果梨什么的，老爷爷家里也有这样的衣服，旧了，但是陈清雪认得出来。 她对这样着装的人有天生的好感，很亲近。 陈清雪从石凳上下来，站在小伙伴身边跟着问好，“爷爷好，我叫陈清雪，今年六岁了。” 小女孩嘴上还有一圈奶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清澈湿润，看着他眼里带了亲近之意，是很漂亮可爱的女娃，宋军国尽量让自己笑得慈祥一些，免得吓坏大孙子好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好，坐下吃东西，你上学了不。” 陈清雪点点头，“上了，在南郊小学，离这里很近。” 宋军国还没说话，就听宋明月说，“爷爷，我要上学，和清雪一个学校，一个班。” 哇，陈清雪听懂了，高兴不已，“明月，你也要来学校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么？” 小孩的游戏对宋明月来说太过幼稚了，但面前的清雪高兴得不行，他也就没什么不好答应的了，“好，一起玩。” 天黑了要回家，宋军国段都安先把陈清雪送回去，下了车陈清雪先去隔壁姑妈家报道一声，里面没人应声，陈清雪看灯亮着，窗户上有人影，知道人在，就揪着书包带子回走回来了，看见小伙伴还在车门边站着，朝他灿然一笑，大力挥手，“明月，明天见。” 黑灯瞎火的，段都安轻啧了一声，宋明月担心，说要进去看看，两个大人就没反对。 院子还挺大，但是比较空，没什么人气，长草了，灯泡是坏的，也没人修，院子里挂了衣服和床单，钢线下面还有个凳子，一看就是人小够不着踩着挂上去的。 段都安转一圈就知道了，进去看小女孩撸着袖子抱着一堆衣服出来，忍不住问，“你自己洗啊？” 陈清雪挠挠头，“爷爷说我以后要尽量自己照顾自己。”爷爷说了，当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说明自己长大了，她会努力长大的。 没热水，没空调，没暖气。 宋明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眼眶都红了，“我看热水器都坏了几年了……” 南方也有冬天，虽然谈不上冰冻三次，但还是能把水冻成冰块的，段都安就问，“没热水怎么办。” 陈清雪纠结，脸红了红，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没关系的，实在太冷，我就不洗了，而且邻居老爷爷会来帮我修的。” 陈清雪说完，脸就在夜色里悄悄红成了红苹果，因为爸爸以前跟她说，女孩子脏兮兮的是很不好的行为。 “爷爷，我们带清雪回家住吧，我想跟她一起玩。” 屋子里进这么多人隔壁也没什么动静，但是能听到电视的声音，宋军国是想去踹门质问，不过不想这么暴力地处理问题，还是忍住了，只问道，“你亲戚他们一直这么对你么？” 陈清雪摇头，“不是的。”一开始姑妈和叔叔们都挺好，只是后来就不喜欢她了，老爷爷说让她不要在意这些，让她自己努力长大。 她一直记着的，再大一点，她就能像其它一些大哥哥大姐姐一样，找点事情做，可以换来报酬。 住哪里监护人也不会在意，实际上这孩子的状况可能就没有监护人，宋军国叹了口气，“拿着书包走，今晚你和明月一起睡。” 有好朋友真好！六七月容易下雨打雷，她有时候会怕下雨，能和明月一起睡，那她就不用怕了，陈清雪蹬蹬蹬跑回去拿了书包，眉开眼笑地不住点头，“老师说今天会下雨，下雨会打雷，和明月一起睡，我就不怕了！” 宋明月就一把抱住了不知忧愁不知困苦的小女孩，宋军国段都安只当孩子心善，从小锦衣玉食没见过苦日子，也没放在心上，看他有模有样的护着小女孩，想起大孙子出门来是找媳妇了，就乐了一声，朝段都安道，“两小无猜也挺好，指不定长大真成了孙媳妇，那现在可得对这小姑娘好点。” 段都安也笑，“小孩的世界真难懂，一时风一时雨，中午醒来就非要出来，还真捡了个小青梅一起回去了。”挺神奇的。 城市的热闹都是晚上才开始的，沿街的商铺灯火通明，宋明月看得到清雪头上旧的，已经露出皮筋的头绳，还有校服里面被洗的发白的短袖衣衫，就朝爷爷说，“爷爷，我想逛街，买东西。” 左右离家没多长时间的距离，宋军国穿着军[装不好在街上乱晃，就先开车回去，段都安带着俩小孩在街上乱逛。 宋明月带着陈清雪在精品店挑选头绳饰品，陈清雪长这么大，很少逛街，所以看着这许多亮闪闪五颜六色的小东西，很兴奋，开心的都不知道怎么说，瓷白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等看宋明月拿了很多，就劝阻他，“明月，我不买东西，我没有钱，等我长大一点，赚了钱才能买。” 宋明月就想起现实中的清雪那些打工的生活，心里情绪起伏，看旁边站着的小姑娘，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不，是他生命的全部，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现实中的清雪没受过那些苦…… 她是他的梦。 两人在摆台面前，脑袋凑得很近，面前摆的都是小公主的王冠发饰，闪亮闪亮的，宋明月忍不住在她侧脸上亲了亲，“这是礼物，不用清雪花钱，以后我会赚钱给清雪花。” 带小孩注意力都必须集中在孩子身上，所以段都安基本上看见了这么一幕，其它店员则是因为两个小孩样貌实在太出众了，画里面走出来的，精致可爱，尤其小男孩，看了就让人挪不开眼，所以好多声哇哇哇就起来了。 段都安看得嘴角抽搐，只觉得宋明月这小子了不得，什么都敢说，年纪在大点，哪个女孩挡得住。 礼物是要回赠的，上幼稚园的时候，很多小朋友因为她回赠的礼物不好，生气不跟她完了，陈清雪又摇头，“我没有回赠明月的。” 说完就凑过去在小伙伴脸颊上亲了亲，算是交换啦，爸爸说的，她可以亲亲自己很喜欢的人的脸。 宋明月都要被她可爱疯了，就想抱起她来转圈圈，奈何现在身体素质不允许，真是莫大的遗憾了，“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的意义在于分享，而且清雪可以长大了再回赠，也是一样的。” 陈清雪就重重点头，“我记住了，明月。” 宋明月就乐起来，一张精致地小脸熠熠生辉，段都安看得咂舌，发现有人拍照，就比了个禁止的手势，小姑娘歉意地笑了笑，删了照片，又忍不住走近问，“他们是兄妹么，好可爱，好般配！”真的像两个小天使，颜值即正义，两个小朋友之间的互动太萌了，她想分享给朋友，才忍不住要拍照的。 段都安摆摆手表示没事，看臭小子越挨越近，恨不得当个挂件挂在小丫头身上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开了个玩笑，“是娃娃亲，带媳妇出来买衣服买饰品的，钱都准备好了，把所有的压岁钱都翻了出来，哈哈……” 虽然加起来好几十万上百万，但确实是压岁钱没错了。 除了饰品，还买了好多衣服裤子，两个小时过后，原本朴素的小姑娘，打扮打扮就彻底变成了个小公主了。 陈清雪兴奋开心得很，晚上到时间都不想睡，宋明月因为妻子的开心而开心，自从进了房间，欢声笑语就没停过。 宋军国在院子里听了，心中感慨，“就说还是得有个伴才行，不然明月太孤僻了，总是担心他。” 少年人就该有个少年人的模样，朝气蓬勃的，宋明月现在这样，两人心里都很开心，“情绪也影响身体恢复，他开开心心的，恢复得就快些。” 宋明月给陈清雪分享自己的小东西，玩具，压岁钱，还有些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妻子讲幼儿园的生活，“今天老师表扬了我，说我唱歌好。” 宋明月就挺惊奇，他和清雪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见清雪唱歌过，乐器倒是会好几样，他看她脸上粉粉的有些激动，不由就问道，“清雪唱了什么歌，可以唱给我听么？” 陈清雪有些不好意思，“是学校要表演节目，邻居老爷爷教我唱的，老爷爷说他只会唱这个，勉强教我，一教我就会了。” 宋明月就想听，从床上坐了起来，“清雪清雪，唱给我听，我想听。” 宋明月还拿了通讯器，打算录下来。 好吧，虽然有点害羞。 陈清雪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把旁边叠好的衣服拿过来，被宋明月拉住了，“雪雪你做什么，躺在被窝里唱就可以。” 陈清雪摇头，“不行，老爷爷说了，必须衣冠整齐，精神抖擞。”虽然她也不清楚精神抖擞是什么意思，但是站直，昂首挺胸就是对的。 她一本正经的特别严肃，宋明月只觉得超可爱，看她光着脚，把拖鞋挪过去给她穿好了，忍笑嗯嗯道，“好的，那清雪你唱。”他已经有种预感了，清雪要唱的歌。 陈清雪穿好衣服，下了床站直，清了清嗓子，这就要开始了。 一开口宋明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真的是国歌，看小姑娘昂扬着脑袋嘹亮地唱着这样的歌，宋明月是真的想在床上蹦几圈，小时候的妻子真的非常可爱！超可爱！ 小孩稚嫩又精神的歌声在夜空里显得格外嘹亮，宋军国诧异地看了眼二楼亮着的窗户，那边段都安也探出脑袋来，失笑道，“唱得还真不错！” 宋明月就是想扑倒亲亲，但想着妻子在这方面一贯的严肃态度，再想也得乖乖老实坐着听完，哪怕妻子现在才是个这么大点的小孩。 陈清雪唱完了，收到了小伙伴的热烈鼓掌，有些不好意思，明月给她分享了很多东西，还有很多事，但是她这里感觉就很空，没什么东西，也没什么故事，陈清雪挠挠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墙上挂了一把小军号，眼睛亮了亮，“明月，我可以吹这个么，我吹给你听。” 家里总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宋明月听妻子这么说，立马就拿下来给她了，还开了录音，打算录下来做纪念。 陈清雪当真把三十多种军号轮番吹了一遍，这下连守门的警卫员都侧目了，宋明月看她吹得小脸通红，又气势很足，心里乐得直打跌，眉飞色舞的，拿过床头挂着的小提琴，也给妻子拉了一段。 曲子很好听，具体怎么好听，陈清雪觉得自己还太小，形容不来，但是还是忍不住称赞，外加热烈鼓掌，崇拜不已，“明月，你好厉害。” 屋子里都是欢笑声，前所未有。 宋军国惊奇又唏嘘，段都安无奈了，“得让他们休息了，这一闹闹到天亮去都不会消停。” 宋军国就喊了声熄灯睡觉，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了。 两人躺在被子里，陈清雪很听话，又玩累了，很快就睡过去了。 宋明月等人熟睡了，在旁边滚了两圈，自个傻乐了好一会儿，才安安静静入睡。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宋明月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摸了摸自己，又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发现是酒店，知道自己梦醒了，想着昨晚做的梦，想叫醒她说给她听，但看她睡得香甜，还是忍住了，只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吻，自个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唇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看了看时间，猜妻子还有一小时会醒，自己起身去了浴室，洗漱完就开始在厨房忙碌，做早餐了。 岁月安然，一切都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一直以来的陪伴，非常感谢，qaq求看到这里，这是作者菌第一次写现代言情，不足的地方很多，但请有点喜欢，不太讨厌这个文的天使宝宝帮忙给作者菌一个五颗星评分，星星眼qaq，作者菌会努力加油的，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