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节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作者:大雨海棠 文案:苏晚重生了,回到了1978年。 她还真挺意外的,没想到她这么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又讨人厌的人居然还可以重生。 要知道上一世的她,可是声名狼藉,坏事做尽。 1972年,她为了不被牵连,与下放父母断绝关系。 1973年,作为知青下乡后,为了好吃懒做,死缠烂打设计了与村里最帅最能吃苦的男人结婚生子。 1977年,高考恢复后,没考上大学的她为了回城,与野男人私奔,抛夫弃子。 但是恶有恶报……. 后来。 她看不上的清贫前夫傅白榆突然成了家世极好的名门之子,他自己也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而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私奔的男人卷走了她所有钱。 再嫁的家暴男把她当白月光替身,最后抛弃了容颜不再的她。 中年凄惨患病,但父母弟弟不原谅她,儿子恨她,没一个亲友借钱给她,最后惨死医院。 ******** 重活一世,好好偿还父母?抱前夫大腿?带儿子老实过日子? 别逗了,不可能的,她坏事都做完了,婚也离了,没人会原谅她的。 现在苏晚只想远离,不再祸害他们,然后自己努力考大学混编制,防止以后再生病,多挣点钱。 ps: 1.甜文? 2.女主非真善美。 3.抛夫弃子重生梗,很土,但最近突然很喜欢,我承认我是土狗,哈哈哈! 4.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不要人参攻击。 内容标签: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轻松 主角:苏晚 傅白榆 一句话简介:抛夫弃子重生梗,我承认我是土狗 立意:美好生活是靠自己奋斗出来的。 第1章 第 1 章 200x年,申市第六人民医院。 “快,准备抢救!” “程医生,病人现在没家属可以签字,等会儿手术费……”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先准备手术。”医生看着有些拎不清的护士,厉色打断道。 “可是……” “止血钳!” “已经不行了,患者瞳孔放大,心跳也停了。” “电击!” …… 听着耳边医生护士嘈杂的抢救声,苏晚意识逐渐模糊。 原来人死前真的会闪过一生经历的事,她想了很多很多事,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曾经做过的诸多错事。 一九七二年,她为了不被下放父母牵连,与其断绝关系。 一九七三年,作为知青下乡后,为了好吃懒做,死缠烂打设计了与傅白榆结婚生子。 一九七七年,高考恢复后,没考上大学的她为了回城抛夫弃子,与同样没考上大学的吴博私奔去了羊城。 但是恶有恶报! 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吴博原来是为了她手里的钱才哄骗着她一起回城,最后卷走了她所有钱。 回到申市后,再嫁的沈民瑞把她当白月光替身,把对白月光的各种爱而不得,偏激地施加在她身上,两人折磨了很久,沈民瑞才同意离了婚。 现在更是凄惨患癌,不仅花光了所有钱,就连像个乞丐一样借钱也没人借给她,父母弟弟不原谅她,儿子恨她,身边更没一个好友。 她遭遇的这些,都是她活该,不是吗? 她不孝,她自私,她罪有应得。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会不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个好女儿,好母亲,好妻子。 她不知道,她习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为自己开脱,她现在还是讨厌他们,为什么父母爱弟弟不爱她,她哪里比不上苏聪,哪一家的父母会骂自己的孩子是个天生的自私鬼。 为什么亲生儿子不亲近她,要叫别人妈妈。 为什么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清冷的傅白榆还是不爱她,为什么后来……还偏偏要和那个她讨厌了一辈子的女人在一起? 她需要偏爱,需要明目张胆、独一无二的爱啊,既然他们不爱她,让她不幸福,她做了那个先逃的人,她苏晚有什么错? 她好疼啊,为什么没人来看看她? 苏晚最终在一片黑暗中,失去意识。 …… “哐当哐当。” 苏晚被一阵阵火车声吵醒,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缓慢睁开眼睛。 光线有些刺眼,苏晚伸手揉了揉眼睛,却茫然地发现她的手像小姑娘的一样,白白嫩嫩的,跟白瓷似的,非常好看,也没有一点输液的针孔痕迹,她不是死在手术台上了吗?现在怎么回事? 苏晚抬起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像是绿皮火车硬座车厢,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天刚亮不久,她旁边两个位置上放着行李,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对面坐着三个二十来岁的女生相互靠着都睡着了,她们梳着极具时代感的双股辫,现在大概是春季,大家穿的衣服不算单薄但都是半新不旧的,衣服上还能看到补丁。 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还有爱美的小姑娘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 可能吗? 苏晚压下心中的疑惑,环顾四周,发现座位上甚至是走道上都坐满了熟睡的人,衣服的主流色就是军绿色,灰色,黑色,一眼看过去灰扑扑的,就连她自己也穿着军绿色的确良外套,内里是棉布白衣黑裤,倒是没看到补丁。 她记得这套衣服,高考恢复那年,对于高考她信心十足,考完了想着马上能回城了,拿着家里存了一年的布票,还嫌县里的裁缝不够洋气,特地去找市里的裁缝花了三十块钱定做的。 不过最后大学也没考上,离婚跟着吴博到羊城后,她的这些新衣服也都被他和孙静两人渣偷走了。 她一个人在羊城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的,而且当时去任何地方都要介绍信,最后还是遇到了一对好心的老夫妻给她找了住的地方,又帮忙给她找到了个临时洗碗工的活,存了点钱才回了申市。 以为回去了日子就好过了,没想到那又是新的一场噩梦的开始…… 此时,苏晚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压下心中的狂跳,拉开自己随身背着的帆布包,果然从里面掏出了一份介绍信,是从她下乡的大队部开的,内容写的是同意苏晚从晏山到羊城的探亲投靠,落款日期是一九七八年四月五号。 她是回到一九七八年了?还是记忆里痛苦的后半生,只是她刚刚睡着后的一场噩梦。 不,做梦不可能那么真实那么细节,苏晚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所以现在她是获得了重生?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细想了,就当此时此刻是她新生的开始,她要重新地好好活着。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苏晚的思绪。 “苏同志,你也醒了?” 对面一个小姑娘打着哈欠,小声地跟苏晚打招呼。 “嗯。” 这人知道她姓什么,应该是上了火车后就交换了名字,但她现在没有最近的记忆,怎么可能还记得对方的名字,苏晚也就只能带着和善的笑容点点头打了招呼。 “你的两个同伴都去洗漱了吗?”小姑娘看过来,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吧,我也刚醒。” 她座位左边坐的人看来就是吴博和孙静两人了,苏晚怔了下。 她以前还真是天真,居然会相信吴博那人的鬼话,说什么他爸是平反的大官,他不嫌弃她结过婚,想带着她回去享福。 而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的孙静是另外一个大队的知青,说什么是他亲戚,她还真信了,亲戚?一对野鸳鸯还差不多,苏晚估摸着两人现在是在厕所卿卿我我去了。 她原本是怎么着也看不上长相堪称清秀又毫无优势的吴博,毕竟跟她谪仙般的前夫傅白榆比起来,长的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苏晚当时大学没考上,怕以后政策又有新变化,而且她做梦都想回城里,想着反正申市那个家也回不去了,干脆跟着去南方重新开始好了。 苏晚这才同意跟吴博一起走,当然她走的当时,也只是想把那人当跳板而已,没想到反被鹰啄了眼,人家也想把你当跳板,想着你手上的钱。 她现在手里有六百,在这个年代算挺多的了,要知道农村有的人家几个劳动力一年收入也就一两百块。 这些钱有的是她在公社当老师的工资,也有一部分是傅白榆挣的,他有个姑姑嫁给了县里钢铁厂的小领导,所以有机会让他去钢铁厂当临时工,一年能干五六个月挣一百来块,加上他一个人种地在村里年底分红也能分百来块。 加起来两个人一年到头能挣五百左右,但是挣的多花的也多,苏晚也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从小到大要风就是雨,看上的东西都会买。而且因为那孩子是早产儿,买奶粉看病吃药也花了不少钱。 不过这几年下来两人的存款也有七八百,因为她不要孩子的抚养权,离婚时让她拿了大部分钱,傅白榆只留了些给孩子看病的钱。 现在吴博想要她的血汗钱,可去他妈的吧! 她倒是要看看,等今晚上没她的提醒,这俩人渣就连自己的钱还能不能保住,虽然过去了好些年,她记忆力也没那么好了,但是她还记得当时这趟车上有小偷,要不是她晚上突然醒了,看到有人在过道翻吴博的包,叫醒了吴博,他估计被偷得摇裤儿都没得了 。 至于前世他们以给她找工作为由拿走的这六百,虽然现在不可能发生了,但是以后若是再让她碰到这两人,她一定会报复回来。 苏晚一边回忆着,一边将睡乱的头发拆开,随手将长发扎成漂亮蓬松的高马尾,扎好头发后,见对面的姑娘还盯着自己,笑着问道:“同志,现在几点了?而且我有点蒙,忘了今天几号?下一站是到哪儿啊?” 如果下一站有到申市的火车,苏晚准备下一站就下,羊城也没必要去了,毕竟申市才是她的大本营,不仅熟悉,工作也更容易找。 那个姑娘回过神,看了下手表说道:“今天四月八号,下一站应该是十点多到星城站,现在是六点四十,对了,同志你手上不是有手表吗?” 苏晚后知后觉地看向手腕,果然有块漂亮的女士手表,“果然是睡蒙了,差点忘了我自己也有手表。”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节 这块手表是她的彩礼之一,梅花牌,听说傅白榆花了一百四买的,当然这块手表后来也被吴博顺走了。 星城站倒是个大站点,应该有到申市的火车,介绍信她倒是不用担心,她离开晏山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手,塞钱找大队长开了两张介绍信,一张是到羊城的,还有一张就是回原籍申市的。 下火车后她就找站台工作人员说坐错了车,重新买票走人就是。 那个姑娘听到这话,也没有怀疑,反而夸奖道:“我以前也睡蒙过,甚至都忘了自己在哪里。苏同志,你刚刚顺手抓的发型真好看!人也漂亮有精神!”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苏晚,她们这趟火车是晚上发车的,那时上车后挺晚了,大家打完招呼就陆续睡了,她也没仔细看面前的人,只隐约觉得这人长相不俗。 没想到这位苏同志把头发扎高后,这么漂亮,一张标准的鹅蛋美人脸,高鼻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美中不足的是有点下三白,眼神不服输,显得有心机又带点攻击性。 好在笑起来后,那种心机感倒是好很多。 “谢谢。”苏晚适当的假装腼腆地低头。 想到记忆中二十多岁的她真的是漂亮又高傲地不可一世,苏晚便笑了,重返年轻的感觉确实不赖。 她当然知道自己很漂亮,毕竟这外表可是帮她得了不少好处,当然麻烦事也更多。 不过苏晚环顾四周看到清一色双股辫,本来是图省事随手扎的高马尾,没成想此时倒是与周围的人有点格格不入,她不想太出挑,便重新扎了低双股辫放在胸前。 “咦?你拆了做什么。”对面的姑娘遗憾道。 苏晚轻声道:“这样扎有点不方便,万一扎不稳,等下挤火车的时候估计要挤散开,还是两个辫子好。” “也是啊。” 小姑娘声音刚落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苏晚身后传来。“晚晚,你这么早就醒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绷住自己要表现出来的厌恶。 第2章 第 2 章 吴博穿着藏青色中山外套,带着眼镜,文文弱弱的,倒是有点人模狗样儿的文化人模样。 谁曾想竟是个心怀鬼胎,口蜜腹剑的恶心玩意儿,他坐到自己位置上,把手里的军用水壶放在苏晚桌前,温和一笑: “晚晚,你现在要不去洗漱一下?我问了列车员说火车上早晨不卖盒饭,中午我再给你打饭。不过我刚刚去餐车上给你打了一壶热开水,等你回来拿我包里的桃酥,先将就着热水吃点。真要委屈你饿一顿了,等我们回羊城就好了,我爸可是市政府班子的二把手,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委屈。” 虽然吴博最后几句话说得小声,但对面陆续醒来的三个姑娘都听到了,惊讶地张大嘴看了过来,像是没想到她们车厢卧虎藏龙,市长的儿子都在。 吴博也心虚自己骗人的鬼话,所以说的小声,但面对前面几个姑娘的吃惊,还挺洋洋得意的,仿佛自己真的是市长儿子一样。 他们前面一个柔美瓜子脸女人原本还觉得这人配不上苏晚,听到这话马上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晚:原来是攀高枝的呀! 不管周围人是什么样的反应,苏晚倒是四平八稳地继续冷眼旁观,没理会他,吴博这人的话就跟放屁一样,听起来臭想起来也臭! 还二把手的儿子,吹,接着吹! 以前的她还真是天真的可笑!她单单是看过几张报纸,上面说羊城新上任的市长是姓吴什么,就没多怀疑吴博的谎话,抱着一丝侥幸就跟他走了。 可是要知道全国姓吴的多得是,好吗?就凭吴博一张嘴说,市长是他爸,就真的是了嘛? 天真! 虽然吴博见苏晚像是在发呆,没搭理他,但吴博面对苏晚,心里是嘚瑟的。 毕竟以前苏晚刚下乡的时候,他跟很多男知青一样对苏晚很有好感,但那时这人眼睛放头顶上去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过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因为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屁颠屁颠地离婚乖乖跟他走啊。 可惜了苏晚现在是个二手货,虽说孙静没她好看,但也算的上小家碧玉,而且再怎么说人孙静跟他的时候干净得很,还对他死心塌地。 要不是为了拿到苏晚手里的钱,好回去给自己买个工作,谁他妈会低声下气哄着她,当然以后能找机会顺便玩玩她也不错。 不过到现在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一是孙静在一旁,二嘛,就是苏晚这个破鞋还端着的很,就连昨晚挤上火车的时候都没给机会让他乘机摸一下。 吴博一边想着,一边躲在眼镜后色眯眯地扫了眼苏晚的身材。 不愧是生过孩子的,胸和屁股还挺饱满的。 吴博坐到中间原本是孙静的位置上,故意靠近苏晚,温声道:“你快去洗漱吧,行李我帮你看着。” 当然,现在就把钱一并给他保管就再好不过了。 这人的靠近,让苏晚恶心的要死,侧身避开,很想发火走人,但隐约看到身后的来人,这人慢吞吞地,脚步有些别扭。 苏晚突然回想起了一个事,便忍耐地攥紧手,微笑道:“对了,你表妹她去哪儿了?” 表妹?吴博记得他跟苏晚说的是,孙静是要跟他一起回城的亲戚,他可没说是什么表妹。 估计是苏晚自己误以为孙静是他表妹了吧,一个称呼而已,也没什么大问题。 吴博:“你说小静啊?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餐车坐着呢,那边的环境好点,又能闻到饭菜香,就让她在那里闻过瘾好了。” 吴博刚说完,来人也到了,正是孙静,她靠在一旁对吴博抱怨道:“博哥,我回来了,你说我什么呢?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我可听见啦。” 孙静边说着边不屑地看向苏晚。 一直盯着她的苏晚当然也看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眼神。 啧啧啧,里面满是嘲讽意味,仿佛她是什么可怜虫一样,也是啊,原本过几天,她的钱都会被这两人卷走。 后来的她不是可怜虫是什么?她上辈子怎么就瞎成那样了呢,人家可是连伪装都不愿意伪装的呀。 看到孙静脖子上的长围巾,有些红润的面色,苏晚无声地笑了笑,这两人一大清早的还真有精力。 苏晚像是准备去洗漱的架势拿出自己的毛巾,又起身背着自己装钱的斜跨帆布包走到孙静面前,但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就不走了,静静地端详着孙静。 见苏晚盯着自己的脖子看,孙静有些不自在,想拿开自己座位上的行李坐下去,不过苏晚可不想让她如愿,毕竟她还想向全车厢的人,展示孙静那满是吻痕的脖子。 等孙静放好行李,苏晚抢先坐到她位置上,像是要跟她聊天一样,“他表妹啊,这火车上又不冷,你突然戴着围巾干什么?” 孙静虽然疑惑她什么时候成吴博表妹了,不过见博哥悄悄地对她摇了摇头,她也就没多说话了。 苏晚一边戏谑地大声说着话,一边眼疾手快地扯住孙静的围巾,正好只绕了脖子一圈,围巾材质也很给力,应该是化纤的,那围巾很顺滑地就被苏晚扯了下来。 而且苏晚动作快到,不仅孙静懵了没反应过来,就连立马感觉不妙想拦下苏晚手的吴博都没得逞。 孙静气愤道:“苏晚,你干什么呢!” 苏晚语气非常委屈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想看看它的材质怎么样,没想到一下就扯了下来。” 接着苏晚惊讶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继续大声说道:“哦,老天,你脖子怎么了?” 醒来的人都闻声看了过来,这个时代的人视力绝对顶呱呱,而且看孙静现在呆滞的样子,她敢保证整个车厢的人都能看到孙静的脖子。 她就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反正现在车厢比较安静,有不少人醒了,也没其他娱乐方式,所以她就请各位好好欣赏下这个淳朴年代少有的火车震……后的脖子。 周围此起彼伏的震惊声,吸气声:“乖乖!” 苏晚他们后面的一个大娘说道:“哟,市长儿子的表妹啊,你这是被蚊子咬了?” 市长儿子的表妹?这称呼差点让苏晚笑出声,看来这大娘也听到了刚刚吴博吹的牛逼。 孙静倒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捂住脖子瞪着苏晚,回答道:“唔……嗯,昨晚被蚊子咬的,痒得很,一直睡不着,我又忍不住抠了几下,我脖子是变红了吗?” 大娘惊叹:“这人,不,这蚊子的嘴真厉害。不过我怎么没见过才四月份就出现的毒蚊子呢?” 大娘的语音刚落下,就出现了几声闷笑,有人帮着怼孙静,苏晚当然也没用武之地了,她就只能一脸无害地坐着看满脸铁青的吴博和孙静的笑话啦。 “老婆子你这张嘴啊,瞎说啥。”大娘身边的老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本来就是这人不害臊呗,公共场所呢就敢这样瞎搞,这要搁我们村绝对会开批.斗大会。” 这下就是苏晚也非常惊讶了,这么严重啊? 她帮着添了把火,“他表妹啊,你可别怪我烂好心,你是不是刚刚和你表哥一起进厕所后,他上厕所的时候,没看住你,你被人耍流氓了啊?” 苏晚这句话的关键词大概是:表哥,一起进厕所,耍流氓。 所以你是被其他人耍流氓了,还是乱l了呀? 大娘继续给力道:“表哥表妹的,古时候还可以在一起,现在可不就是乱l了嘛。” 孙静一听这话,怄气地不行。 强忍着眼泪哽咽:“你们瞎说什么!我就是蚊子咬的,但怕你们乱说,我才拿围巾遮住的,而且苏晚你不要名声,我的名声还要呢!博哥,你看看,她欺负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扑过来想抢过还在苏晚手里的围巾重新戴回去。 但苏晚当然不能傻乎乎还给她了,他们之间可是有前世的债没还呢,不能乘机恶心一下他们,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苏晚手里捏着围巾不放,故作严肃地说道:“吴博,你表妹明显是被人亲了,你不问清楚吗?万一真被人欺负了,现在就快去报警啊,可别磨磨蹭蹭地让坏人跑了。” 吴博脸色不好,但还是温和地对苏晚说道:“晚晚,你快把围巾还给小静,她脖子就是被蚊子咬了几个红印,而且她有过敏体质,这才显的比较明显。” 他现在终于发现苏晚的不对劲了,这才一晚上的功夫,苏晚怎么就变的火药味十足了,明明昨晚上还对他听话的很。 是有人跟她说什么了吗? 一瞬间,他阴沉地看了眼面前的几个看戏的姑娘。 瓜子脸女人注意到了吴博给她们的眼神,不过她认为是自己有魅力吸引到了吴博,这是在向她求助,她回过神小声地帮他说道:“过敏倒是有可能抠成这样,之前我们团里也有人过敏成这样的。” 她说完后还含羞地看了眼吴博,她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有工作有身份还长得不错,平时在相亲市场挺抢手的,这市长儿子她也配得上,既然那位苏同志不抓住,她争取一下好了。 苏晚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姑娘啊,你还没找过对象吧? 得得得,被市长儿子这个名头蒙蔽双眼的还不止她一个。 孙静虽然知道女人是在帮她说话,但脸色很不好,她脑子是直,也不灵活,可还是能看出这女人也对她的博哥另有所图。 吴博倒是松了口气,点点头:“是的,而且每个人过敏的症状也不同,小静的表现就是脖子呈现红斑状态。” 苏晚拉长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怕孙静打乱他的计划,惹苏晚不高兴,拿不到钱,吴博语气不好的说道:“小静,你先过来坐好。” “晚晚,你也别再说了。” 苏晚:“那行吧,吴博,话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亲密的叫我,毕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叫的我直犯恶心。” 要真说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本来她的打算是面对吴博的殷勤,不主动,不拒绝,给偷走她新衣服的孙静添点堵,但她一看到吴博故作亲密的样子就来气,她突然想明白了,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场,干嘛要委屈自己呀。 犯不着。 算了,今天算他们走运,今天她重生了,她高兴,放他们一马了。 “晚晚……苏晚,厕所好像有人出来了,你快去吧。”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节 她确实要过去厕所一趟,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再顺便找列车员看能不能帮她买票回申市。 苏晚面上表情不变,对瓜子脸女人说道:“同志,我们换个位置?你顺便帮我看两眼行李?” 既然你这么想帮他们,就挨着一起坐呗。 瓜子脸女人有些意外,但也没拒绝,“哦,行吧!” 苏晚礼貌道谢,对着面前两人挑了挑眉,离开了位置。 孙静估计气得要死,还是忍不住喊道:“你这是不信任我们,怕谁偷你行李吗?” 吴博咬着后槽牙,像是很生气,脸色发黑说道:“小静,少说两句!” 他的怒气看似对孙静,实则嘛……苏晚她当然知道气什么。 她失笑,“嗯,我还真不信任你,毕竟我昨个早上才认识你。” 至于她听完后是什么表情,苏晚也没兴趣看了,快步离开了位置。 苏晚不知道的是,她这边的闹剧停下来后,不远处的某人也放下了紧绷的心,低着头躲了起来。 苏晚找列车员问好星城到申市车次后,回到位置把头靠椅背上闭眼休息,懒得理他们,想到马上要回去了,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第3章 第 3 章 “下一站星城站要到了啊,要下车的可以准备下车了,东西自己带好,到终点站羊城还要明天早上六点。”列车员小梅快步走过车厢,带着特有的大嗓门喊道。 听到声音,闭眼休息的苏晚立马睁开眼,伸手拦下她,“等等,小梅同志,我是刚刚找你那个女同志,你还记得吧?” 她刚刚去洗漱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这位列车员在那里,两人聊了两句,苏晚问清楚去申市的车次后,便想着一般列车员的工作范围就包括上车帮补票什么的,而且她们常年待在铁路上肯定有自己的人脉网,正好等会儿这趟车要在星城站停留检修半个小时左右,所以苏晚想让她帮忙走个后门给买张回申市的票,最好能给她搞到一张卧铺票,毕竟回申市又是一天一夜,坐硬座可有的熬了。 当然她也答应塞五块钱的好处费,不然光凭她自己去售票柜台买,不等个三五天真不可能买到票,而且现在又是知青回城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更难买到票。 这个时代的五块钱可不少了,她之前在公社当老师一个月也就二十五块的工资,这五块钱可算得上她六天的工资了,就连猪肉都能买上七八斤。 “我晓得,你去前面三号车厢休息室里面等我一会儿,我忙好了就去找你。” 听到小梅这话,苏晚立马就放心,票应该有戏了,“好,麻烦了。” 小梅跟她说完后,就快步离开继续工作了。 两人的对话当然也引起了旁边其他人的注意,吴博放下手里的书,盯着苏晚看。 苏晚懒得理他,随他怎么看,她极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也没带多少行李,最多的就是衣服,背上一个大包,再提一个小点的包,很轻松就能走。 “晚晚,你准备跟她去哪儿?带行李干吗?”吴博拦住苏晚。 苏晚显然就不想搭理他,推开他,“滚,别拦着老娘的路。” 孙静跳脚道:“你推人干嘛!” 吴博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好,“你这是要下车?” 苏晚眼皮都没抬一下,“你管得着吗你?” 吴博急了,生怕自己的摇钱树跑了,“晚晚,现在外面不安全,很多拐卖妇女的团伙都是在火车站拐人的,你可别轻易相信别人。” 他现在也没想清楚苏晚到底是怎么了,尤其是苏晚刚刚的表现,难道是发现他和孙静的事了? 苏晚勾起唇角,“怎么可能,人家列车员同志我还信不过?我看最不该信的是你吧!有本事拿张你和你的市长爸爸的合照给我们看看啊!吴二娃?” 至于为什么她知道这名字,前世苏晚钱被两人卷走后,立马就报了警,但那个年代人口信息又没有联网,苏晚也不知道两人的具体地址,人海茫茫的,找那两个人谈何容易。 她就憋着一口气,边工作边找人,羊城都跑遍了,甚至还怀疑过这两人是不是偷渡跑港城去了,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被她在他老家逮到了,交给警察后两个人判了好几年。 “你……你都知道了!”吴博声音里带着几分震惊。 下乡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在家的小名,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火车上有认识他的人? 现在被苏晚拆穿了自己的假话,吴博还是不想轻易放掉到嘴的肥肉,马上反应过来,清秀的脸上伪装出几分伤感,“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爸确实不是市长,我是太喜欢你了,我自卑……” 这话一出,之前跟苏晚换位置的瓜子脸女人脸色变了几次。 不过暂时没人注意到她。 太喜欢她?苏晚挑眉,她以前年纪小,长得好看,又有几个人追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但经过这一个个人对她的毒打,发现她还真不是。 她甚至比不上长相一般,又没什么文化的傅家大姐,人家至少有父母宠着,哥哥弟弟爱护着,又有一个爱人真心待她,把她放在心尖上,不像她苏晚,什么都没有了,越想要什么越没有什么。 吴博现在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啊,苏晚继续道,“你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吗?一个大男人不好好挣钱,成天算计女人的钱,也好意思,我要是你妈非打死你不可。” 苏晚说完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转身往前走。 吴博情急之下,伸手想就去抓苏晚的肩膀,伸过来的那一刻,苏晚用手里的包砸了过去,哐当一声正中头部。 她想起来,这包里好像有台收音机,不知道谁放的。 嘶,也不知道砸坏了没有,苏晚有点心疼。 吴博捂着头没再拦苏晚,他阴沉着脸看着苏晚离去的方向。 瓜子脸女人看苏晚走了,马上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恨不得人都躲起来,免得粘上一身腥。 因为耽搁了几分钟,要在星城站下车的人已经收拾好挤在走道收拾行李。 苏晚背着包,挤开着人流往前走,突然撞上前面一堵肉墙,应该是个长得很高的男人。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苏晚赶时间怕人越来越多,道歉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傅白榆嘴巴动了动,还是只发了一个音,“嗯。” 声音清冷,有点熟悉,不过苏晚没当回事,挤开人走了。 苏晚花了十来分钟顺利挤到列车员休息室,几分钟后,火车很快到了星城站,到站的乘客陆续下车。 苏晚耐心的等小梅送完乘客,忙好自己的工作,才背着包跟她下了火车。 “我刚刚找站台上的同事问了,我们这趟车旁边轨道上,就停着一辆等会儿十一点半要出发去申市的火车,对你来说倒是方便的很,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票。”小梅说着加快了脚步,在前面引路,指了指左边不远处的绿皮火车,“那辆就是。” 苏晚点点头,跟着她身后,也稍稍加快脚步,不过身上的背包可把她累的够呛。 小梅让苏晚等在下面,自己上车找到熟人交流了几句,就下来了。 “算你幸运,听说有个纺织厂里的副厂长定了张软卧票,早上又临时打电话说不来了,这位置你要的话,上车后我同事可以给你补票,不过这价格肯定是要贵一下,硬卧要十五块,可这软卧就要二十五了。” 苏晚哑然失笑,“我明白的,这软卧票可不好弄到,我肯定要的呀。” 能坐软卧的乘客,都是提前打招呼要特别接待的,不是领导干部,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可坐不上,乘客素质也好,不像硬卧似的乱哄哄地,还一股股脚臭味。 而且卫生条件也好,上面的被子干净雪白,就连厕所也比其他车厢好上许多。 星城到申市可不像后世的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现在至少要一天一夜,就多花了五块钱就让自己舒服的度过这一天一夜,花小钱办大事,这钱花的很划算。 “给,辛苦你了。” 当然答应的好处费肯定也少不了,苏晚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块钱。 小梅拿到钱,立马收起来,喜不自胜,“好的,我还担心你不识货呢,这软卧可抢手的很,这趟车已经上车的乘客,好几个人都在打听呢,你要是不要的话,肯定马上就有其他没买到卧铺票的人加价抢走了。” 就跟飞机升舱一样,这个时代的人也会先买张座票,坐上车再找列车员换卧铺票。 “嗯,遇到您,我今天可是走运了。” 苏晚精致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小梅一时间有些看呆了,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这姑娘还真是漂亮! 回到自己工作的车厢后,小梅还在喜悦刚刚挣到的五块钱,有人拦住了她。 来人是个一米九左右的年轻大高个男子,白衣黑裤,神情清冷,眉目如画,他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往苏晚刚刚去的火车一指,“同志,请问刚刚你去的那趟车是去哪儿的?” 虽然不是很符合时下浓眉大眼的帅哥标准,但小梅还是觉得此人帅得过分,不过很遗憾她女儿今年都八岁了。 “申市啊。”小梅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地也明白过来。 这小子不会是看上了刚刚那位姑娘吧? “你能说大声点吗?或者是写给我?我有点听不到。”傅白榆有些着急地拿出铅笔和小本子,他耳疾又犯了,刚刚就没听到苏晚和吴博在吵什么,只看到苏晚生气地拿包砸了他的头,现在人又带着行李下车了,傅白榆怕她乱跑出什么事。 小梅叹了一口气,“哦,行啊。” 聋子?这相貌倒是有点可惜,刚刚还觉得他和那姑娘挺配的,现在她看来倒是有点配不上人家了。 看到小梅写下的申市的字眼,傅白榆一瞬间放心了下来,“谢谢。” 看来晚晚是要回家了,回家也好,这他也可以放心了。 她的人生不应该被他这个耳朵半聋的废人拖累。 他也该回去了,他怕儿子会哭,也担心儿子的心脏病会不会再发作。 不过傅白榆想等苏晚的火车开走了,自己再去买票。 傅白榆背着就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的包,快速下车了。 小梅看到他脚步匆匆追过去的样子,还在忍不住感叹一声:看不出来啊,这位看起来性子有些冷淡,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追求爱情这么大胆了,看上了就去追,毫不拖泥带水。 第4章 第 4 章 列车员把苏晚带到软卧车厢,帮她补完票说好位置后就走了。 车快开了,她这个时候还挺忙的,可没时间带苏晚去位置上,再说了苏晚又不是什么要特别招待的领导干部。 软卧车厢里都是四人一个的小包间,走廊还铺了红地毯,踩上去软软的,现在离发车时间也没多久了,有不少人已经上车了,但是这个车厢还是安安静静的,苏晚很满意。 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 苏晚提包来到了自己的位置,打开包厢门,里面有四个年轻人坐在下铺小声地聊着天。 看起来都是二三十来岁的样子,衣服干净整洁,皮肤有些糙黑。 苏晚估摸着应该是什么部队上的或者是家境不俗的回城知青。 一般工种可晒不了这么黑。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两个女人应该是双胞胎,不算年轻,看起来三十来岁左右,一个短发,一个长发戴着眼镜,举止利落大方,她们坐一张床,另外两个男生坐一张床,一个包厢只能住四个人,现在她人都还没来,人就满了,显然有人不是这个包厢的人,但她分到的床铺是个上铺。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4节 这几人也没坐她的位置,犯不着她多嘴,她又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看到她开门进来,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把他几个同伴拉起来开口道:“你好,你也是这个包间的吗?” 说话的男人长得斯文秀气,不过苏晚觉得有点眼熟,顺势多看了两眼,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她仔细看着这个男人,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苏晚此时的眼神没任何掩饰,不过这个时代男女之间交往相对保守,程严寒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同龄姑娘直勾勾盯着看,还是很羞涩的。 其他人也看到苏晚盯着程严寒,都有些好奇,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滚动。 程严寒眸里有些无措,低头摸了摸鼻尖,装作没有看到朋友们打量得眼神。 大家还在猜测两人是不是认识时,苏晚开口了,带着歉意地看着他,“你们好,我是这个包间的,不好意思,刚刚认错人了,以为遇到熟人了。” 苏晚回想了下,她刚刚有些失神地盯着别人看,是挺没礼貌的。 她的错。 “没事,应该是我们道歉的,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可能坐了你的床铺。” 程严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 他只买到了两张软卧票,给了和他们一起回申市的两知青大姐,他和陈华原本是准备帮她们送完行李就回硬卧车厢的,但刚刚聊到了一道题,顺势坐了下来讨论。 因为讨论的有些入迷,完全没注意到坐了别人的床位,虽然他们穿的还算干净,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生气。 苏晚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我可没资格介意,毕竟我是上铺的。” “哈哈哈,你如果放心的话,可以把行李放我们床底下,我们这空着呢。”听到苏晚略带俏皮的话,杨梅热情地说道。 她是双胞胎姐姐,短头发的那个,她和她妹妹杨丽是大学毕业后下乡去的海岛,在那里已经待了十年,早就扎根在那儿了,这次回申市主要就是探亲几天,而且回去一次要转大巴,轮船还有两趟火车非常麻烦,她们也没带什么行李,就几个椰子芒果干之类的吃食,她们俩床铺下空的很,完全放得下苏晚那两个包。 “谢谢。”苏晚小声地感谢道。 她那两个大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就几件衣服和几本高中的书,刚刚砸到吴博的小收音机也被苏晚放进了随身的斜挎包里。 现在受到对方的热情招呼,苏晚还挺不自在的。 毕竟在后世可再也没机会体验这个时代特有的质朴热情,苏晚再婚后还在国外待过几年,人与人之间更是冷漠。 “没事。”杨梅笑得眉眼弯弯,豪迈地一手拿过苏晚拎着的行李,一手还帮她把背上的包取下来,恨不能把苏晚也扛在自己肩上,以示自己对苏晚的热情。 这下苏晚真就被热情地不知所措了,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们帮她拿着行李。 见苏晚满脸尴尬,以为她人年轻脸皮薄,几个人也笑了。 好吧,苏晚她其实很喜欢这种被人热情相待的感觉,就好像知道自己是被人在意着的。 “快去,帮着这妹子放好行李。”杨梅踢了踢程严寒,把东西递给他。 程严寒点了点头,没说话,像是从刚刚被苏晚盯到脸红后,就没好意思开口说话了,他平时还挺开朗的。 不过苏晚想说,她年龄不小了,没必要叫她妹子,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年龄,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苏晚再次道完谢,就爬上床了。 苏晚对她的上铺还挺满意的,私密性好,不容易被偷东西,晚上能睡得安稳,还闻不到下面别人鞋子发出的脚臭。 见苏晚上床了,两个男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对了妹子,我叫杨梅,我下铺那个是我妹妹杨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杨梅好奇问道。 “我叫苏晚。”苏晚一边说着,一边从斜跨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书,准备一会儿看。 “苏晚?‘枝叶扶苏,桑榆非晚’,真好听的名字,应该是给你起名字的长辈希望你茁壮成长,任何时候都要自强不息,发愤图强,不断勉励自己的意思。”没说过话的杨丽抚了抚眼睛,思考了一下,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苏晚微微一怔,勉强笑道:“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意思,我是晚上出生的,所以名字也很简单明了。” 苏父一直看她不顺眼,怎么可能会费心思给她起名,碰巧吧? 不抱有幻想就不会有失望,和谁在一起觉得痛苦,不开心就逃避一直是苏晚的做法。 所以现在她不想多想什么。 两人见苏晚不想谈论自己名字这事,也就不再多说,反而又介绍了刚刚两个已经离开的男人。 陈华已经结婚了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关键她们还是想大力推销一下已经二十四岁的大龄单身男知青程严寒。 杨梅杨丽两姐妹见苏晚饶有兴趣地听她们介绍程严寒,两人对视一眼。 有戏! 第5章 第 5 章 “你说他叫程严寒?”苏晚听到后,露出受惊吓的表情。 这么巧?! 不能怨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叫程严寒的,好像是她得癌症后的主治医师,就连她最后没钱治病了,病重时也是他安排先做了手术。 苏晚见过中年版的他,难怪觉得眼熟。 当然她在手术台上时可不敢想什么,以后要好好报答人家,毕竟当时都病危了,还报答呢,说不一定一觉起来都成鬼了,人都死了,对恩人好点,还是别去打扰为好。 现在重生了嘛,当然是要好好感谢人家的。 “对呀,严寒酷暑的严寒。”杨梅笑眯眯地点头,面对苏晚震惊的小脸,笑容越来越深。 她们上了点年纪,平时就喜欢帮他们农场这些个知青做媒,但遗憾的是她们那里地广人稀的,而且每年来的那些个女知青来了没多久,很多都被频繁出没的虫蛇吓得哭着要跑,而且那边天气热很容易晒黑,一个个晒得跟黑煤球似的。那些知青回家探亲后这么一宣传,更没爱美的女知青来海岛建设了,这就导致他们那里僧多肉少,难找对象的很。 再者程严寒要求又高,就喜欢白净漂亮有文化的女同志,这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他就单身到了现在。 当然程严寒的个人问题,也是她们这些个老大哥老大姐们操心的事,一直都在给他找合适的人,就是程严寒一直没看上她们介绍的姑娘。 不过,今儿个一上车就遇到个非常不错的苏晚,人对程严寒感兴趣,开朗的程严寒也表现得羞涩,应该是蛮喜欢苏晚这一款的,她们当然想趁着最后这几天帮忙撮合撮合,不然她们回去后也放心不下。 而且杨丽刚刚见苏晚拿出的高中数学书,就明白苏晚应该也是要参加高考的。 跟同样要高考的程严寒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她们可舍不得放过苏晚。 “小苏啊,听你的口音,你也是申市人吧?你也是知青?”杨梅好奇地猜测道。 “嗯。”苏晚点点头,“我这次回去应该算是知青回城。” 既然程严寒算是认识的人,苏晚也乐意和她们多说几句,再说了这两位大姐也挺热情地。 听到苏晚的话,杨梅杨丽更满意了,苏晚和程严寒两个小年轻又都是申市人,又是知青回城,也都要准备高考,这下两人能聊的话题,估计挺多的。而且这两人火车上相遇,如果两人能在一起,不失为一段缘分。 “真巧,程严寒和陈华也是知青回城呀,我们待得地方是海岛,不过我们姐妹俩六九年申请下乡建设,已经快十年了,算是定居在那里,就不准备回申市长住,这次回去就是想把父母接过去玩一段时间。”杨梅爽朗地继续问道:“对了,看你刚刚拿出来的书,是要参加高考吗?” 杨梅话比杨丽多,多数时候都是杨梅说话,杨丽看着两人聊天,此时她也补充道:“我们是海事大学毕业的,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可以问我们,我到时候把我们的地址写给你。” 杨梅听到杨丽说的话,皱紧了眉头,对妹妹使了使眼色,没见过她这么不会说话的,既然要撮合两个小年轻,当然要给人家创造见面的机会啊,你现在让人家有问题问你了,两人还怎么擦除火花啊? 她赶忙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问程严寒,程严寒去年十二月份就参加了高考,分数挺高的,考上了首都理工大学,但是专业调剂了法学系,他不是很满意就没去上,现在已经在准备再考今年六月份的高考。再者你们都在申市,互相交流学习上的问题也方便点。” 杨丽咳了咳,“对的。” 苏晚有些惊喜,低声道:“嗯,谢谢你们。” 有两个大学生大姐和一个同乡优等生可以请教,让她不至于对现在的高考两眼摸瞎,当然好啦。 高考她肯定是要参加的,毕竟谁不知道以后大学文凭矜贵啊,再说了她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她以后的路子当然是考大学找铁饭碗,多买几套房啦。 但是她的目标是明年的高考,今年嘛就不勉强了,毕竟现在都四月份了,她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复习两个多月就考上百万人过独木桥的大学,她的打算是今年先报名去试试题,看看自己有哪些不足,后面就着重复习,全力应对明年的高考。而且明年英语会计入高考总分,对英语还不错的她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用谢,对了,我给你说说程严寒的情况,方便你们以后多交流。”杨梅兴致勃勃地说道,“程严寒今年二十四岁,下乡六年,他家住申市图书馆附近,家里有兄弟姐妹四个,父母都是从政的,家风绝对正,当然程严寒人品也好,想当年……” 从这里开始,杨梅姐妹俩聊的话题就正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苏晚看着她们眨了眨眼,没多说话,说实话她觉得这两位大姐此时像是媒婆介绍相亲对象一样。 她一开始是想了解一些程严寒的事,好报答一下程医生,毕竟人家医德好,没交钱就给她做手术,不过她的报答方案是,如果她以后有钱了可以考虑包个大红包给他,或者是人家有什么麻烦她能解决的,一定会帮忙什么的,可也没想到以身相许啊。 犯不着吧。 而且苏晚住院的时候,听小护士说程医生的夫人也是六院的医生,不知道还好,知道了重生后还凑过去,苏晚想到这个就会膈应死,她自己心理那关就过不了。 她是自私又不是恶毒,再说了好人应该和他以后的夫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而不是她插一脚坏了人家以后的姻缘,那她成什么了。 她苏晚不管多大年纪,还是喜欢完完全全为她而来的人。 当然,以后要是遇到合适的好男人,她不抓住是笨蛋。 现在嘛,她不着急,她以后再结婚肯定是在彻底了解之后再做打算的,匆匆忙忙的嫁人,谁知道等待自己的会不会又是个深渊呢? 苏晚尴尬道:“可是杨大姐,我有孩子了。” 杨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叹了一口气,“你结婚了?!可是你看起来还挺小的,怎么就有孩子了呀?” 说真的,漂亮小姑娘的外表都挺有迷惑性的,苏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依杨梅两人看来苏晚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开始还以为苏晚应该是下乡没多久就赶上高考恢复,知青回城的幸运者,所以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乡几年后灰头土脸的,也就没考虑人家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什么的了。 没想到啊,人家孩子都有了! 苏晚笑了笑,“嗯,我今年都二十三了,有孩子也正常。” 杨梅摇头叹息,唉,可惜了。 “你回城,他们呢?”杨丽下意识地追问道。 “在老家。”苏晚这么说,两人应该能明白她离婚的事,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说了,这个时期为了回城离婚的知青多了去,她又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如果两人因此看不上她,苏晚也不勉强,毕竟她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杨梅一听这话,想到程家那种家庭,应该不会接受儿子娶的媳妇是离过婚的。 即使自家儿子已经大龄,即使苏晚再优秀再漂亮,也不可能,这样一想,杨梅更抑郁了。 唉,她们还是熄了撮合两人的念头吧。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苏晚并没有感受到两姐妹因此对她的另眼相待,她们还是很热情地帮苏晚解答高考的问题。 苏晚说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其实还挺高兴的。 就当三人以为另外一张下铺不会来人时,一个中年男人赶在最后几分钟上了车,见到男人,苏晚跟着杨梅姐妹一起跟他简单打了招呼。 这中年男人身上一股严肃的干部气质,几人也不好在包间聊天了。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5节 苏晚睡在床上看了一天的书。 晚上吃过火车上的盒饭,苏晚早早就睡了。 沉入梦乡后,苏晚又开始做那些翻来覆去挥之不去的噩梦,明明都过去了,可那些事她始终忘不了—— 忘不了,苏父骂她畜生不如的场景。 忘不了,傅白榆对她厌恶的表情和对冯希薇呵护备至的举动。 忘不了,沈民瑞的白月光冯希薇对她露出的怜悯神情。 …… 更忘不了,她患病后,周围亲人对她见死不救的场景。 她真的错了很多。 第二天,想起晚上做的那些梦,苏晚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中午,苏晚到申市时,远在晏山的傅白榆也下了火车,刚回到松林村的村口,傅白榆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小身影蹲在大树下,安安静静地看着远方。 走近后,那是个长得似他的缩小版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大小,此时像是一只被辜负的小兔子,眼眶鼻头脸颊都是红红地。 他带着哭腔,小声问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啊?” 第6章 第 6 章 傅白榆被苏晚设计娶她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他人虽然清冷不爱说话,但当时想逃避劳动的苏晚因为偶然的机会和他接触过几次,她一眼看到其本质,只觉得这人又帅又单纯,最重要的是还有份即将上任的工作,唔,骗他刚刚好。 一贯自私的她,当然不会管傅白榆是不是愿意娶她,苏晚一顿操作后,如她所愿,顺利嫁到傅家,也顺利地把傅白榆当时得到的公社老师职位抢了过去。 婚后嘛当然是水火不容的,苏晚觉得傅白榆之前给她脸色看了,自己肯定是要把气出了,如果傅白榆去县里钢铁厂当临时工不在的话,她就气傅家的其他人,反正要把傅家闹得鸡飞狗跳的。 而且她也觉得傅家人都讨厌的要死,尤其是傅母,傅大嫂和傅小妹这几个女人,看她哪哪都不顺眼,她就是为了不干活才嫁人的,她们反倒好一天到晚净给她找活干,可去他娘的。 后来她想到了分家,反正傅家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傅白榆排老三,怎么也轮不到他养老啊,而且一向敏感的苏晚能感觉到傅家父母不喜欢傅白榆。 但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不管她怎么折腾,傅母非抓着傅白榆不放,最后苏晚为了分家,她甚至想到了怀孕作妖,谁敢气孕妇啊,毕竟要是气到她了可就是一尸两命的事了。 顺利分家后,苏晚的孩子也快生了,只是不小心踩到了门口的水渍,摔倒早产了,苏晚觉得可能傅白榆气她没保护好孩子,后面总是冷着脸,很少让她一个人接触孩子。 她刚生完孩子后因为激素原因,本来就敏感爱生气的她更生气更讨厌傅白榆了,反正他爱带孩子就让他带呗,她苏晚说不带就不带。 她从小被爷爷奶奶惯坏了,长大后也越发肆无忌惮,就算生了个孩子,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为母亲的责任。 再说了,她一碰儿子,他就哭,烦人的很,正巧那时公社学校给每个教师提供了新宿舍,苏晚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孩子算是傅白榆和傅家大姐帮着带大的。 傅白榆今年按虚岁也不过二十三岁,比苏晚还要小两个月,他的身上甚至还有着少年独有的清俊干净。 不过他带孩子的时间比苏晚多多了,也完全进入了父亲的角色,所以傅白榆身上带着少年与责任这矛盾的两个词,使他显得稚嫩又成熟。 此时看到哭着脸,穿着单衣的儿子,有些心疼,衣服已经洗到发白,但那是他最喜欢的衣服,妈妈给买的。 傅白榆倾身弯腰,伸出手稳稳当当的抱起了傅望舒,小孩子手脚冰凉,“妈妈会回来看你的,小望,别哭。” 傅望舒哭的次数很少,虽然从小到大频繁地打针吃药,但他都很勇敢,没有哭过。 这次他哭得很伤心,他怕爸爸也和妈妈一样不回来了。 但他没有撕心裂肺的哭,也并没有像其他的小孩一样哭得在地上打滚。 他此时被傅白榆抱着,怔怔的望着路的前方,无声地流着眼泪,小孩的睫毛又长又翘挂满了眼泪,傅白榆将他抱在怀里,笨拙而温柔拍着他的背,良久,他低着头,时不时用手背擦了擦。 乖巧地让傅白榆心脏钝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非常难受。 上一次见儿子哭,是苏晚离开那天,因为怕他接受不了,也怕他留下心理阴影,毕竟这段时间傅白榆见过太多女知青离家时,孩子追赶闹腾的场景,有的人会心软再待一会儿,有的则异常冷漠……不管是什么样的那些场景对孩子的冲击都很大。 所以苏晚离开那天,傅白榆和往常一样很早就带着傅望舒去上工了,只是这孩子很聪明,他应该听到了其他大人的讲话,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知道妈妈今天要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他和爸爸了。 甚至去上工的一路上,傅望舒都很听话,只是一直关注着儿子的傅白榆还是看到了他一个人坐在田埂上默默地流泪。 傅望舒擦好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委屈道:“爸爸,是不是我不乖,我不聪明,妈妈走了也不带我。” 傅白榆闻言心下一颤,心里泛起了密密的疼,低着头声音有些喑哑,“你很听话也很聪明,不过你要继续乖乖吃药,等病好了,妈妈一定会回来看你。” 傅望舒异常地聪明早熟,也很固执,一遍遍地问,“是一定会吗?我病好了,妈妈就会回来了吗?” “那我什么时候病好啊?” 看着儿子带着期待,异常明亮的眼睛,傅白榆不忍心让他失望,“还需要一年。” 傅白榆不知道苏晚还会不会回来,毕竟她对他……并没有感情。 想到这傅白榆不由地苦涩一笑,不过他会带孩子去申市看看她,或许只是远远地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而且他也要带傅望舒去申市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听市医院的医生说过,小孩的心脏病最佳手术时机是五六岁,而全国最好的心脏手术医生在申市军区医院。 所以这一年他也必须挣到足够多的手术费。 傅望舒知道一年的概念,就是就现在开始,穿完短袖到穿棉服再到新一年穿短袖的时候就是一年过去了。 傅望舒撇撇嘴,止住眼泪,小声在爸爸耳边说:“好,爸爸,吃药一点都不苦。” “是。” 傅白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把傅望舒脸上泪珠擦掉,“走吧,把眼泪擦擦,我们回家。” 傅望舒很乖巧很懂事的点点头,抱着爸爸的脖子,“爸爸,你自己的药买了吗?” 傅白榆去年在钢铁厂工作时被钢筋砸了头,当时挺严重的,因为不是正式职工,单位只付了几天的医药费就不管了,他也留下了后遗症,时不时头疼欲裂,甚至情绪激动时听觉会受影响。不过他没有把这事告诉家里人,和小望的病一样,也没有告诉苏晚。 还是傅望舒自己聪明,发现爸爸有时候会听不到他讲的话,才知道爸爸也病了。 傅白榆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买了。” 家里的钱不多了。 傅望舒认真劝道:“爸爸,你也要好好吃药,知道吗?” “嗯。” 傅白榆抱着傅望舒回了家,因为已经分家了,他单独申请了宅基地新修了房子,房子不大,是一套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小平房,带一个大院子。 院子里以往他会精心种上些时令菜,只是今年因为离婚,实在是没时间也没心情打理,只是随意撒了些好养活的鸡毛菜种子。 墙角围了一小片里面是小望舒养的三只母鸡,他每天都会很积极地去外面找虫子喂它们,现在已经养的很肥了,每天都会生两三个蛋。 进院子后,看到开了一条缝的门,傅白榆停顿了一下,傅望舒攥了攥小拳头,一声不吭。 傅白榆轻轻一推大门就开了,果然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傅望舒眼尖一眼就看到奶奶和二姑姑在客厅喝着他补身体的奶粉,他怯生生地喊道:“奶奶,二姑姑。” 傅母看到傅白榆这张脸就来气,自己亲儿子没享到宋家的福,早死了不说,她还要藏着秘密继续养他,死老头子因为抱错儿子心虚的不行,甚至还同意他读了书。 这一路读到高中,花了她多少钱啊,作孽! 她此时说话阴阳怪气的,“哟,大情种回来了?人怎么没追回来?” 傅白榆冷冷清清地喊道:“妈。” 他和母亲的关系并不亲近,他一岁的时候傅母又怀孕了,傅母说他的八字不好会冲撞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把傅白榆扔给了一个人住在邻村的外婆养,一直待到外婆去世,他也十四五岁能干不少活了,傅母才把他接了回去。 但是已经错过了最重要的那段时间,傅母想要让他重新捡起亲情,当个为家里无私奉献的老牛,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傅母即使不喜他,又不能真的得罪他,毕竟傅白榆每个月给家里的十块钱养老费还是笔不小的费用。 “让你不要娶那小贱人,你非不信,这下好了吧!人财两空!” 她现在还在怀疑那死丫头是故意找蛇咬自己胳膊的,不然为什么偏偏是无毒蛇,还偏偏是傅白榆救人时被一群小孩儿看到,这小贱人彩礼要的高不说,关键还是申市人,他们两口子一听到申市就心虚。 傅母嗓门越来越大,惹得外面中午下工回家的村里人频频伸头进来看笑话,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年轻人脸上对傅白榆的嘲笑。 看看吧,这就是不听她话的后果,早让他娶自己娘家的姑娘,不就没这事了吗,还拉着脸不愿意。 傅白榆没有理会傅母的抱怨,把傅望舒放地上后,起身把剩余不多的奶粉放进柜子里。 “妈,这是小孩儿补身体的,里面胆固醇高,你年纪不小了,少吃点,当心得高血压中风。” 傅母气不打一处来,“我管你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奶粉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你就是好东西舍不得给你老娘喝!” 第7章 第 7 章 “妈,你别这么说二哥,他也是为你好,你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傅铜铃上前在一旁劝道。 看到傅白榆牵着孩子默不作声的冷清样,傅母气得想打人的很,但想到正事,又气呼呼地继续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毫不心虚地说道:“你就气死我吧,我身体不好还不是因为生了你这么个死玩意,现在还整天板着张棺材脸给我看。” 傅母虽然没文化,其实是个很精明会算计的人,知道脾气软点更能控制傅白榆,但一想到老傅找战友打听到的事,就压制不住脾气,尤其是再看到傅白榆那张脸,更难受了。她的老三那么小就夭折了,宋家那么有钱怎么养孩子的! 傅白榆没作声。 敏感的傅望舒知道凶奶奶不喜欢他和爸爸,除了爸爸忙没时间照顾他,把他交给大姑姑或者是老宅照看,他以前从不在她们面前晃,现在他也躲在爸爸身后,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傅白榆见傅母这么气都没走,也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麻烦事找他,他把包放好后,静静地安抚好儿子,按兵不动地看着。他的气质不是锋芒毕露,而是全然内敛安静的,很有迷惑性,也让傅母认为他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这也是傅母能对他肆无忌惮破口大骂的原因。 傅铜铃抬起头来,看着身材修长,面色冷清的二哥,心里一阵乱跳。 虽然他们一家人都长得还不错,男孩子个个高大挺拔,就连遗传了傅父国字脸的傅大姐,好歹也比一般人皮肤白皙,她更不用说了,从小就被人夸好看。 她二哥也好看,但好看地不像是傅家人,要不是她十来岁那年睡不着起来偷听到父母的讲话,估计也蒙在鼓里呢,而且听爸说二哥的亲生父亲还是他当年在华东军区当大头兵时的军长。 军长具体是什么级别她不清楚,但首长这个称呼绝对跑不了。 她跟傅小弟是龙凤胎,比二哥小一岁,当年二哥回家后,她年纪还小,十几岁懵懵懂懂地只知道她对二哥有异于家人的好感,但二哥跟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关系并不亲近,而且回家没两年就被苏晚缠上分了家。 她也很快嫁人,不过去年她嫁的男人下河摸鱼淹死了,她没孩子回了娘家住,现在二哥也离婚了…… 嫁个首长的儿子,光是想想都让人兴奋! 这样爸妈也不用担心,万一二哥知道真相后翻脸要告他们或者是不养他们。 至于傅望舒,她结婚这几年都没怀上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体有问题,要是她真生不了孩子,倒好说,她肯定会帮二哥带着孩子。 不过她要是有自己的孩子后,那就不好说了,这满是苏晚影子的小孩她肯定是不会让他留在二哥身边。 想到这,傅铜铃脸都羞红了,她深呼吸几下,继续偷偷地打量着傅白榆。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6节 就算路途奔波,使他又狼狈又憔悴,也没有影响到傅白榆的帅气,她快步上前,想给傅白榆烧热水,只是厨房上锁关上了,“二哥!把厨房的钥匙给我,你累了一路,我先给你烧点水洗洗。” 傅白榆看了眼一脸讨好的傅小妹,冷漠道:“不用。” 虽然被拒绝了,但二哥一向冷淡,她作为亲近的妹妹肯定是比其他窥视二哥的人,有得天独厚优势的,于是她主动拉过他身后的傅望舒要跟他玩闹。 不过傅望舒并不想和她亲近,灵活地避开她的手,紧紧地抱着爸爸的腿。 仿佛她是什么坏女人一样。 她再坏有他妈坏吗?都抛弃他跟别人跑了。 傅铜铃有些恼火,尤其是被他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注视着,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思被小破孩儿看穿了…… 傅母把小女儿热脸贴冷屁股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对傅望舒的不喜越发明显,这死小孩儿长得好又如何,没血缘关系的就是养不熟,哪有她大孙子讨人喜欢。 不过小女儿已经把她算计的那些小心思,告诉他们老两口了,她心情非常的复杂,即不喜傅白榆,而且按小女儿说的做,周围人肯定会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又隐约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傅母脑子里有了这个心思, 想得便更多了,首要问题是怎么让小女儿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难道真答应小女儿,对外说她不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是当初在卫生院生小儿子的时候,把没人要的女婴,抱回来当龙凤胎养的…… 反正那卫生院都已经拆了,死无对证,可她当时怀的双胎比常人大的肚子,全村都看到了。 头疼。 抛开这事先不谈,傅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干,暂时放下这些心思,放缓态度道:“老三,虽然你前几天不在,但我想你也听说了镇上发现煤矿的事,他们最近来村里宣传要招一批采矿工,你什么想法?” 她可是听说这煤矿上连着干一个月,不休息的话,有四五十块的收入呢。 要知道一般的工人工资才二三十,这可要多一二十块呢,她是他妈,又可以辛苦点帮他看孩子,挣得钱不交给她,交给谁。 傅母当然也知道采矿工辛苦地很,挣得都是卖命钱,肺都会熏黑,所以她是绝对不让老大去的。 而且傅白榆去了矿上,还有好处,你说这一天到晚在矿里的人,全身黑黢黢地谁认得出来他是宋大首长的亲儿子啊,再过那么一二十年,宋家两口子一死,怕是更不好认回去啰。 傅母在他面前专横惯了,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傅白榆看着她,自然也看懂了她的些许心思。 很遗憾他并不是个大孝子。 傅白榆越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沉声道:“妈,我去了矿上,孩子怎么办?” 煤矿的事他离开前就听说了,收入挺高,他会去,不过要先把小望安顿好,而且挣的钱是小望的手术费,也不会给傅母。 “孩子嘛,我可以帮你看着,反正现在你大哥的两个孩子我带着,带三个也是一样地带,不过你肯定是要额外给生活费的,毕竟我们已经分家了,你大嫂会不高兴。”傅母很自然地说道。 傅白榆低头看不清表情,问她,“依你看给多少合适?” 傅母特意夸大了收入,“我听说工资有六七十呢,你就给个一半,三十!” 傅白榆冷笑一声,“妈,这钱我肯定给不了你,就算我请个保姆回家专门照看小望,加生活费也要不了三十,而且他还要看病买药。” 傅母拔高声音,“行,你翅膀长硬了,还请保姆,我看你是有钱烧得慌。” “算了,谁叫我是你妈呢,十块二十块你看着给,孩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安心待在矿上挣钱,我会帮你带得很好。” 要是按照傅母以往的脾气,她肯定会直接大怒,但现在她必须忍着,她就算不要这钱也要让傅白榆下煤矿。 傅白榆偏头,眉眼冷淡,“小望的事,不劳烦您和爸操心。” 傅母还想劝他的时候,一个白胖的小男孩推开院门跑了进来,先给傅望舒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道:“奶,回家吃饭了!我妈做了酸菜鱼哟!” 来人是傅大哥的大儿子傅大宝,今年六岁了,是傅母的心头肉。 “成,辛苦乖孙儿你跑一趟过来叫奶奶回去吃饭,别人可没你这么有孝心。”傅母慈爱地看着傅大宝。 傅大宝神气道:“奶奶,我们快走吧,你可别再让那个没妈要的孩子去我家吃肉。” 这个称呼让傅白榆唇线紧抿,眼神已经是一片冰冷。 傅望舒也强忍住眼眶的眼泪,傅白榆一把他抱起,他抱着爸爸脖子把头埋在肩膀上,傅白榆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平复心情。 二叔的眼神让傅大宝冷得开始打颤,他先跑了出去。 “你好好想想吧,毕竟我是他奶奶,会不比外人照顾的好?老四,走了。” 傅母怕孙子跑摔了,丢下一句话就抬脚准备走了。 傅铜铃慌慌忙忙地开口,“妈,你先走,我劝劝二哥。” “随你。” 傅铜铃其实也想二哥去煤矿的,那可是四五十块呢,等她嫁给二哥了,妈肯定会把钱给她的。 傅铜铃沉醉在这种幻想中,在心里酝酿了好久, 这才试探着问道:“二哥,我可以帮你照顾小望的,我现在在家也没事。”为了傅白榆答应她,她还补充道:“我不要钱。” “我自有安排。”傅白榆只看了她一眼,留下这句话,就抱着孩子转身去了厨房。 “哦。” 不知道二哥同没同意,他情绪一向不外露,傅铜铃愣了一下,只能紧跟着,看了眼还趴在二哥背上哭的傅望舒。 她装作不经意地撒娇道:“二哥,这几天小望老是哭,你说他想那狠心的女人干什么?我这几天带他可累坏了,不过他还是很喜欢我这个姑姑的,今天还把我带家里给我吃桃酥奶粉,我把孩子带这么好,我可不可以经常来找小望和你玩呀?” “没空招待,你先走吧。”傅白榆对这个跟妈一样精明的小妹,向来都是眼神都懒得给一个,他没有耐心搭理她,说完后自顾自点火烧了一锅水。 “二哥……”傅铜铃委屈巴巴地叫了声,见没人理她,又担心家里的菜吃完了,磨磨蹭蹭地走了。 她一走,傅望舒机灵地直起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傅白榆,“爸爸,你能不能不去煤矿?” “没哭?”傅白榆放下他。 “嗯。”傅望舒点点头,爸爸在身边他能忍住。 傅望舒熟练地捡柴火堆里的玉米芯递给爸爸烧火。 傅白榆一边接过一边问道:“为什么。” 傅望舒知道爸爸说的是为什么不让他去煤矿,似是在整理信息,想了会儿回答道:“我听收音机里说过,一九六零年老白洞煤矿煤尘爆炸六百八十四人遇难……一九六八年华丰煤矿煤尘爆炸死亡一百零八人……一九七五年焦坪煤矿瓦斯爆炸死亡一百零一人……” 傅望舒的记忆力特别好,傅白榆在他很小地时候就发现了。 他会说话后,最爱的就是收音机。 听完当天的节目后,他听过的能八九不离十地复述出来。 可是记忆力太出众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情,那些不好的事也会被牢牢记住,并时不时回忆起,困在痛苦中。 因为他也一样,只是记忆力没有儿子那么恐怖。 第8章 第 8 章 傅望舒背完自己记起的新闻后,眼神充满害怕,“爸爸,我不想你出事。” 傅白榆轻轻强调,“小望,那些是小概率事件,你知道的,爸爸很厉害,而且你不是也想快点治好病去见妈妈。” 傅望舒皱着小眉头,“小概率是什么意思?” “一般不可能发生的事。”傅白榆解释完,拍了拍儿子的头,“去听收音机,你喜欢的节目到时间了。” 小孩儿没走,傅白榆转身,问道:“怎么不去?” “收音机我偷偷送给妈妈了。”妈妈要走的事,他都知道,他想让妈妈想着他,所以把他最喜欢的收音机塞她包里了。 “那你坐小凳子上,说说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什么事发生。” 谁带的小孩像谁,傅望舒跟爸爸一样话很少,傅白榆要是不问的话,他也不会主动说。 面对熟悉的爸爸,傅望舒话才会多起来,想了想自己觉得重要的事,“家里的三只咕咕鸡下了九个蛋被奶奶拿走了,我听爸爸的话,没有管,奶奶还想要厨房的钥匙,我说我不知道。大宝推我,不过我没摔跤,也没有受伤。二姑姑偷偷问我妈妈拿走了多少钱,家里有多少钱,我说没有,不知道。我没有请二姑姑吃东西,是她们自己闯进来拿的。” 咕咕鸡是他给他的三只母鸡起的名字,因为它们下蛋时会咕咕叫。 他噘噘嘴,“而且奶奶和二姑姑骂了妈妈十次……不好的话,骂了我六次是没人要的小兔崽子,爸爸,你说过的,不能把每件事都装心里,可是我还是能记住了,所以我不想听,每天都跑出去等你。” “嗯。” 水已经烧好了,傅白榆用瓢把水舀进水桶,调好温度,一边道:“走,我先给你洗个澡。” 傅白榆帮儿子洗完澡,确实没看到有受伤的地方,才松了口气,开口继续道:“你想要大姑姑带你吗?以后爸爸去工作了,会送你去县里的托儿所,晚上去大姑姑家睡觉,你不是最喜欢大姑姑了吗?” 傅银花嫁给了邻村一个化肥厂的工人,去年分了房子,已经从乡下搬到了县城。 苏晚走的时候,那个公社老师的职位还留给他去接班,他现在耳朵又是这种情况,也教不了书,更不能把工作的事说给傅母知道。 那工作卖出去也能卖两三百,现在高考放开了,这工作已经没有前两年值钱,再者卖出去也并不能解决近火,他去了矿上,小望也没人带,所以傅白榆想把工作给傅银花,让她帮着带小望。 一是算是她以前帮忙照顾傅望舒的答谢,他知道大姐一直很想要个工作。二嘛也是最重要的,傅白榆想让她在县城帮着带小望,他怕自己离开后,老宅的人欺负小望。 大姐算是他信得过的人。 只是麻烦的是大姐只是小学文凭,公社老师至少要初中文凭,所以他的打算是用这个工作找人给大姐换个托儿所的工作。 “爸爸,我没有最喜欢大姑姑,我最喜欢妈妈,因为她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她会只给我一个人买衣服,她还会教我识字数数,她也不会因为只有一颗糖就给另一个小孩子,不给我哦。” 他喜欢妈妈,但是爸爸说不能缠着妈妈,所以他乖乖地也远远地喜欢着妈妈。 本来傅白榆之前对小望突然不喜欢黏着大姐,还有些疑惑, 但现在听到他的话,也就反应过来了,“小望,你是说大姑姑给小怡吃糖,没有给你?” 傅望舒懂事道:“嗯,爸爸,我是男子汉,我没有生气的,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妈妈,她以前也只给我吃糖。” 傅白榆心里有些闷,暗叹一口气,“你很棒。” 傅望舒看着爸爸眼下淡淡的青影,道:“爸爸,你要去挣钱,我知道没人带我,你会担心。所以爸爸,我会好好听大姑姑的话。” “而且……”傅望舒立正敬礼,“爸爸,你放心去工作吧,我会继续观察其他人给你搜集情报的。” 傅白榆:“……”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机灵劲儿。 人小鬼大。 傅望舒口中的搜集情报,是因为前几年他投机倒把被人举报了,货没了不说,还花了不少钱找同学的关系才相安无事,而他知道的证据,也让他怀疑是熟悉的人举报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是谁。 傅白榆怕那人伤害儿子,所以傅望舒懂事后,也让他多小心注意着周围的人。 想到小望刚刚敬礼的动作,傅白榆想起了苏晚那年去警察局捞他时骂他的话,她让他做事要小心些,多考虑儿子,不能留案底给他,不然以后孩子想当兵开战斗机也没机会了,那样对他不公平。 傅白榆很庆幸自己当时没留案底,之后也没再冒险了。 虽说现在政策放开了,但他还有所顾虑,暂时不敢冒然出手。 **********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7节 “小程,快别看人家小苏了,人都走远了,我们也走吧。”杨梅站在火车站门口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唉,看来程严寒还真喜欢小苏那一款的,现在都知道人家离婚有孩子的事,还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倒是她没想到的。 难搞哦。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家世也配的呀,她后来打听到苏晚小时候还住在兴复公园附近,她不说整个申市都逛完了,但那个地名她一听就知道,那一片是老洋房,没跑了。 也是,现在能买软卧的人,家里条件哪有差的,这也是当初她那么热情待苏晚的原因之一。 虽然有点难以明说。 “杨大姐,你瞎说什么,我哪有在看小苏。”程严寒羞涩道。 杨梅心想:唉,你能搞定家里人再害羞吧! 这几人的对话,苏晚当然毫不知情。 她交换了几人的地址后就离开了火车站,拖着行李站在公交车站牌下,一时间有些迷茫。 虽然她刚刚在火车上已经大致想好了到站后要做的事,比如迁户口、找工作、祭拜爷爷奶奶等等很多事....... 但此时看着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归宿,苏晚心都乱了,她能去哪儿? 天上什么时候开始飘雨她都没感觉到。 第9章 第 9 章 苏晚没有伞,只有一块防雨布,不过她嫌麻烦懒得拿出来,苏晚赶忙把行李背上跟着人群,躲在公交亭站牌下躲雨。 这站点有好几路车,但不知道要在公交亭等多久,也不知道下一辆是什么车,她有点小纠结,是去市区先把户口迁好再找房子租下好,还是先去后世住惯了的那地把住的地方解决了再去迁户口。 毕竟去了市区肯定是要住招待所,市区的招待所一晚要比外环的招待所贵一两块的,而且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好这些事,要是拖上个四五天,这多出的钱都够她租一个月房子了。 而且如果去了市区,难免会碰到认识她的人,说真的,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已经断绝关系的父母。 细想想,她当时真的是被恨意和嫉妒冲昏了头。 虽说不去市区也是要找招待所住下的,但也方便她在附近先找房子租啊,再说了从外环去市区办这些事,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方便得很。 这住的地方嘛,市区是不会考虑的,她肯定不会选在父母住的那一片,找不找得到和价格高先不说,单单是她自己,她也没脸面对他们,苏父苏母也不一定想看到她。 所以她想住在后来住惯了的西虹附近,那边也是后来申市的副中心之一,高新人才集中,交通便利有机场,后面也会建火车站,房价也是飞涨。 不过那一片现在还是很大一片没开发的郊区,甚至还有农田,好在自建房和弄堂也很多,这也有好处,空房间肯定也比市区多,要知道现在知青回城,市区本就紧张的住房,更雪上加霜了。 有的一家祖孙几代都挤在十来个平方的小房子里,厕所厨房都是公用的,晚上就用痰盂解决,每天还要去倒马桶,糟心得很。 她还是不去市区挤了,而且她对住的环境要求也不高,安全就行,毕竟后来什么房子都住过,就连老鼠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她也能忍受。 然后她也要去知青办登记安排工作的事。 虽说苏晚已经决定要考大学,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所以现在她肯定是要找工作存点钱的,一边学习一边工作,能干几个月是几个月,她反正不能坐吃空山,那样会很焦虑。 没钱的日子也真的是过够了。 再者,万一看到合适的房子,她肯定会毫不犹豫花钱先买下来,毕竟她经历过那疯狂上涨的房价时代,这样一来,这六百块钱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忽然喇叭声响起,是一辆前往兴复公园的26路公交车进站,苏晚回过神。 罢了,不要瞎想了。 还是先去市区吧,而且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她高中毕业证还没拿到手,不知道现在去学校还能不能拿到,或者是能不能补给她。 那年她下乡走得急,甚至高中还有一个月才结束,结业考却是考了的,就被小姨高昕催着下乡了,她说知青办的人找她了,苏晚家里有两个孩子,虽说九岁的苏聪已经跟着父母下放,但不影响一家有两个孩子必须有一个下乡的政策,苏晚也到年龄该下乡了,小姨说她被知青办的人逼得没办法帮苏晚签了字,分去了偏远的晏山。 小姨家有三个孩子,但后来苏晚回城后,听说他们一个都没下乡,还当了工人。 苏晚也不傻,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难怪她家房子被收上去后,妈妈最亲近的妹妹会毫不芥蒂地接她去家里住,那几个月也会时不时给她洗脑下乡有多好,说什么知青不仅吃得饱还有钱拿。 当然,她下乡后,小姨从来没有给她写过信,也没有像自己承诺的那样给她寄东西。 她下乡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没带,知青办也根本就没有给她,小姨说的那笔两百安置费,到村里后一个人分了四五十斤粗粮和一口袋红薯完事。 那段时间她过的艰难极了,毫不夸张地说她连卫生带都没钱买,从那之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偏激,在跟人的交际关系中,她也不愿意亲近别人,自私的人才会活得好。 所以她后来会毫不犹豫地抛夫弃子,人一旦尝到了苦头,就不想再轻易放过任何能逃离的机会。 苏晚一边想着事,一边随着人潮挤上了车,火车站上的人都是大包小包的,苏晚很艰难地夹在中间,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头发现在乱糟糟的状态,她既要防止被人踩到,还要不踩到别人,要不然免不了就是一阵骂骂咧咧。 狭小的车厢都是人,各种味道掺杂其中,并不晕车的她都有点想吐,好在苏晚挤到了个靠窗的位置,占了一小块地方把身上的包放到脚边,自己拉着杆子站着,她身后似乎站着一个男人,鼻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并不难闻。 位置当然是没有的,火车站的乘客一向多,聪明的人会走路到上一站坐车,不过拖着行李,大多不方便。 售票员也是辛苦,还要挤到他们面前,一个个收钱,因为她是去终点站,要买全程票,苏晚找出零钱,不太熟练地从里面挑出一角三分钱递给售票员。 耽误了点时间,苏晚明显看到售票员白了眼她,好像在说:就你钱多!还拿出一把零钱出来数。 苏晚并不在意。 车子很快重新上路,申市现在的路并不平稳,坑坑洼洼的,周围的人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她,好在并不过分。 从窗外看去,街上各式各样地房子都有,洋房有,新建的楼房也有,当然更多的是密集的低矮弄堂,也有没开发的地块,清爽的成片绿色树林占据着未来高档写字楼的的位置。 前排坐着的人把窗开了条缝,风里夹杂着雨,车内空气舒服多了。 但似乎有人不满雨飘进来,吵了几句,那人又把窗关上。 苏晚顺势看了过去,但是让她看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那人后排坐着对小情侣倒是胆子大,两人用行李挡着,男人似乎在摸女人的大腿根。 只是…… 这女人看起来年纪有些小,可能还是初高中生?苏晚不确定。 司机倏然一个刹车后,苏晚也收回了视线,没空再关心别人,她身后的人紧紧地和她贴在一起。 苏晚微微垂眸,眼底闪了闪。 身后的男人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声道:“抱歉。” 可能是因为后面的人挤了过来,他勉强拉开两人的距离,就没再挪动。 感受到腰上磨磨蹭蹭的触感,苏晚神情复杂,有些忍不了。 一咬牙,突然伸手向后抓了过去,力道大到能断子绝孙。 硬硬的…… 核桃?! 咳,也是,她好歹也有一米六几,这个年代哪可能个个都像傅白榆那么高,都抵到她腰了。 苏晚生无可恋地转过身,面前是一位棱角分明一脸正气的年轻男人。 卫廷增见前面的女人捏着他外套里面放着的核桃,脑子有些懵,“同志,怎么了?” “没事。”苏晚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的核桃刚刚碰到我的腰,有点痒。” 卫廷增也明白过来,小麦肤色时间爆红,“对……不起!” “没事。” 苏晚看到男人身上的气质,和他手提包上的标志,心思有些飘散。 她又出言:“军人?” “算是。”空军,只是已经退役了,马上入职民航的飞行员。 苏晚歪着头笑了笑,“你低头。” 她现在虽然有点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脸漂亮啊,笑起来更是灵动,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优势。 卫廷增耳尖又泛起一抹红,甚至不敢看苏晚,但也听话地低头了,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这反应应该是没对象的,错不了。 那就更没什么罪恶感了。 苏晚轻声道:“右边第五排有异常。” 她一向自私冷漠,不爱管闲事,陌生人遭遇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造成的,自己都立不起来,谁还能一直帮你不成。 可谁让她发现这事有利可图呢? 她还是帮帮这软弱可怜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吧! 卫廷增闻言看了过去,他静静地观察两人,确认后对苏晚点点头。 果然那个女孩已经害怕地发抖,他想到了在家的六岁女儿,妻子死后女儿一直是他妈带着,他在部队上也没空管,如果她在外面遇到这种事了怎么办? 卫廷增怒了。 到了新的站点,公交车上有几人挤下了车,卫廷增也悄悄靠了过去。 见有人靠近,欺负她的男人也暂时收了动作。 女孩儿对着卫廷增露出求救的眼神,又害怕他讲出来,她名声就没了,犹豫了一下,小幅度地摇摇头。 卫廷增俯身对坐在里面的女孩说道:“小妹妹,给我让个座,我刚刚做了手术站不得。” 他还真是刚做了手术,不然也不会退役,包里揣着的两核桃就是补身体没吃完的。 女孩儿立马起身,逃一样地离开位置,“哦,好…..的,师傅,停一下,我坐过站了,我要下车。” 现在的公交车没那么多规矩,一般喊一下,司机也会停的。 见女孩儿急忙忙下车后,男人也发现了异常,背上行李就想跟着下去。 “你去哪儿?坐着啊!”卫廷增拉住他。 可男人灵活地挤在人群里,像个猴子一样避开他,卫廷增也不敢动作太大,怕误伤到别人。 干脆一脚把他踢下了车,自己也准备下车把人压到公安局去。 不过他走之前对苏晚招了招手,“过来坐。”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8节 因为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刚刚那两个位置还没人敢坐。 “谢谢,对了,你叫什么?”苏晚愣了一下,弯了弯唇角,提着行李过去了。路程还远着呢,有位子坐着也不错! “卫廷增,你呢?” “苏晚。” 下车后,卫廷增抓着腿都快被踢断的男人,愣愣地看着车上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庞对他的甜甜笑容,不知道怎么的也伸手挥了挥。 看不见人后,苏晚不由得自嘲一笑。 看呢,她还是挺心机的,像戏文里写的那些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反派。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别人招招手就来的机会,她要费尽心思。 可谁让她需要那个工作机会呢,没个认识的人还真不知道人家机场的具体招工消息和时间,这个时代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去机场逛逛的,更别说打听消息了,有熟人倒是容易多了。 她不能把希望全放在知青办上,有可能排一年都轮不上她。 小姨她小女儿这工作她抢定了。 苏晚下车后,随便找了家招待所要了间房,洗漱后晚饭也没吃就休息了,虽然是软卧但也挺不舒服的,哪有正儿八经的床舒服啊,更何况那火车声哐当哐当地响了一夜。 还是等明天再说去公安局办户口迁移和找知青办安排工作的事吧。 第10章 第 10 章 因为昨晚睡得早,苏晚一大早就醒了。 洗漱好后,她才有空把身上的钱和票证整理了一下,现在很多地方还是凭钱和票买东西、吃饭的,缺一不可,票证制度直到九十年代才完全取消。 她身上全国通用的粮票不多了,好在现在政策已经渐渐放开,不说其他苏晚不知道情况的地方,单单说这一直走在前沿的申市,已经有私人的饭馆出现,苏晚昨天在公交车上还看到了几家上一世熟悉的店铺,只是这价格肯定会比国营饭店贵上那么一点。 这么一来,苏晚倒是不用担心饿肚子。 苏晚数好钱票后,仔细收好,再拿上所有证件、介绍信、证明条子才出了门,她准备吃完早饭就去公安局。 现在倒不至于像后世某些奇葩要求一样证明“你妈是你妈”,不过她也怕办事员刁难,前世她迁户口还是跑了好几趟才办好了这事,这会她就连结婚证离婚证都带上了。 现在是依照一九五零年的婚姻法,男生二十岁,女生十八岁才可以登记结婚。当然没有领结婚证的事实婚姻也是认的,她和傅白榆还是后来到年龄了才去补的,当时领这结婚证是出于什么原因呢,她也有些忘了。 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在出门的打扮上,她也费了些心思,既不能太出挑,也不能让人看扁。俗话说,长得好是有优待的,但穿戴好点更是有优待的,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可不想万一见到以前那些同学邻居什么的,看她土不拉几蓬头垢面的笑话。 头发还是那种双股辫,只是弄得更蓬松好看了点放在后面,她穿了条去年做的长袖小碎花连衣裙,裙摆到脚踝上一点,外面一件暗红色针织衫,映衬着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白皙红润,显得活泼又温柔。 脸上简单地涂了些雪花膏,她有只无色蜜蜡唇膏,涂好后抿了抿唇,涂这些跟没涂也没什么区别,就只是皮肤和嘴唇水润了点。 但就是好看啊,很自然的那种好看,毕竟年龄摆在这里。 苏晚看着小镜子里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勾起唇角,满意地出门了。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希望今天会是顺利的一天。 现在时间还早,苏晚出门后惊喜地发现居然现在就有人在大街上摆摊卖早饭啦,油条、豆浆、锅贴都有。 小推车很新,应该是才做生意不久。 时间有些久远了,她还以为过两年才有人胆大地摆摊,现在不开店的话,最多是在黑市卖卖。 是她想岔了。 因为不用房租,这家的价格甚至比国营饭店的价钱都要实惠,苏晚一样要了点,准备拿着边走边吃,苏晚拿到后先尝了个锅贴,味道……也还行。 没有傅白榆做的好吃,傅白榆给孩子做过一次锅贴,苏晚碰巧赶上尝了些,很好吃。 豆浆是用塑料袋装的,里面贴心地装着吸管,卖早饭的这小两口倒是人才。 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和笑眯眯地收钱的女人,苏晚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他们会是第一批万元户。 只是过不了多久,又要严打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傅白榆现在会不会已经在投机倒把了,要不提醒…… 呸呸呸! 她一个loser,瞎想什么呢。 首先,人家前世混的那么好,其次,又不是她享福,而是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冯希薇享福。 这么一想她巴不得傅白榆做生意失败最好。 对于傅白榆,她已经很少想到他了,抛夫弃子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很多时候都是骂冯希薇的时候,才想起他,当然也要连着他一起骂的。 这次也仅仅是吃到这锅贴才会念叨到他,她苏晚可不是看人家发达了就会眼巴巴贴上去的人。 被白莲花污染的男人,呸,白送她都不要。 再说了,后来她得病后,找傅望舒的时候,还听到她儿子叫冯希薇妈? 这小破孩儿,气死她算了。 苏晚在摊子前站的时间有点久了,趁着上一批客人走了,摊主老板娘忙完后,忐忑道:“姑娘,你怎么了?” 这姑娘长得好看不说,穿的也好,不像是来偷学技术的料,难道是东西有什么问题?还是这姑娘身体有问题? “没事,刚刚走神了,老板娘,你们的东西准备的很充分呢,方便我们提着在路上吃。”苏晚回过神。 老板娘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味道怎么样?” “好吃。”当着人家的面,苏晚当然不能傻乎乎地说没有某某某做得好。 “好吃就行,记得常来光顾啊!” “嗯。” 苏晚点点头,提着还没吃完的东西走了,她原籍所属的公安局距离她住的招待所,走路不过半小时,用不着挤公交车。 昨天可把她折腾坏了,暂时不想体验这个时代的公交车。 这段路走着也是种享受,林荫小道梧桐树下,微风徐徐,听着耳边自行车铃铛声和上学孩童的打闹声,倒是不错的一段路途。 看着两边的老房子,她都有点可惜,毕竟除了那六十四条永不拓宽的路还保留着精致的老洋房之外,这些小路上的好些漂亮小房子都拆了。 要是以后有钱买台照相机记录下来,倒是不错。 苏晚在看风景,同时她也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几个吊儿郎当的高中生晃晃悠悠地走在上学路上,突然其中一眼尖的男生,定睛看到了对面路上的苏晚,连忙招呼道:“哥几个快看,前面有美女。” 哇,不过他们可不敢吹口哨,毕竟会被当流氓抓起来的。 杨森林捅了捅苏聪,“苏聪,你也看呀,不过这人好像跟阿姨有点像诶。” 苏聪背着书包本来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哼哧哼哧地吃着饭团,闻言总算看了一眼,然而之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了。 有人嘲笑道:“喂喂喂,你小子,看傻了吧。” 苏聪面容冷峻,他的眼里情绪纷飞,心跳如鼓,甚至忘了眨眼,浑身僵硬连动一下也很艰难。 时隔六年,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当初那逐渐遗忘的一幕幕就这样在苏聪的脑子炸开。 苏晚越是临近,他心里就越难受。 苏晚当然也瞟到了对面一群盯着她看的学生,隔着一条街自然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没在意地扬起嘴角,脸上温柔又恬静,接着往右一拐,去了另一条路。 苏晚一离开他的视线,苏聪也能动了,终于受不了了,转身快跑起来。 此时此刻,他朋友几个人都感受到了苏聪的异常,连忙追上去问道: “苏聪!你去哪儿?你不上学了!” “你跑什么!” …… “老子不上了,给我请个假,就说我肚子疼。” 这几年他和爸妈过的好惨好惨,她还是那么漂亮,可是她凭什么过的那么好,她有什么脸出现在他面前! 一无所知的苏晚很快到了公安局,帮她办理落户的是一个十几岁的青涩男生,这个岁数就开始在政府上班了在这个时代倒也正常,又不用考编考公,家里父母退休了小孩儿就顶上这个位置。 他红着脸不敢看苏晚,但还是负责任地告知了她要带的东西,苏晚一边听着一边把准备好的材料再检查了一遍。 很好,没有缺漏。 小年轻也热心地帮着她检查了一遍,这点小殷勤她还是不会拒绝的,资料齐全,很快帮她查到了档案,熟练地几下就办好了落户。 他说要是快的话,等她明天拿到新的户口本后,就可以去街道办办粮食关系转接。 苏晚倒是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冲那个红着脸的男生笑着点点头,一边说谢谢。 苏晚收好东西准备走时,一个胖大婶从旁边窜出来拦住了她。 这人是谁,苏晚一时间没想起来,不过胖大婶的脸她倒是有些印象。 “哟,这不是苏家大女儿吗?”这位阿姨的嗓门越来越大,“你这是下乡回来了呀,长得还是那么水灵嘛,不过你怎么没去看看你爸妈,我听说你爸可是病得下不来床了,虽说你跟家里断了关系,但人家好歹养你这么大……” 这话一出,惹得旁边的人频频回头看了过来,仿佛是想看看谁这么绝情。 苏晚迟疑在原地,没有动弹。 苏晚又不是真的狼心狗肺,内心有触动和担忧,却并不敢相信,因为她前世比爸死的早。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11章 第 11 章 隔天,苏晚顺利地拿到了崭新的户口本,上面就她一个人。 谢过办事员后,苏晚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怕有错误,尤其是年龄地址什么的,年龄写小了,虽然可以骗骗别人她年纪还小,可影响她以后退休啊,还要多工作几年不划算。 还有这地址,她户口登记的是她爷爷留下的老洋房的地址,这可是未来的学区房户口啊,虽然以后也不一定用的到了。 好在,并没有任何登记错误。 苏晚收好户口本,看时间还早,她先去了附近的知青办登记工作,苏晚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的学历特长等等情况说明,就连英语口语不错都自夸了一遍,知青办的人也没多看她一眼。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9节 果然是不出意外的回答。 “没有适合你的工作,去年回来的人都没排上工作呢,更别说你了,才回来多久啊就急着向我们要工作。” 最后又委婉地说了句,让苏晚回去等通知。 只是排不排的上,鬼知道。 至于说送礼走关系,她肯定是比不过别人的,而且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份上不了多久的工作送上百块的东西吧,不划算,送的东西少了嘛,知青办这些养膘肥体壮的胃口可满足不了。 而小姨小女儿林萍在国际机场当售票员的工作也不是现在招人,苏晚前世从羊城回来后,从小就嫉妒她的林萍还在她面前炫耀过这工作算是她因祸得福来的。 林萍说她高中毕业这年虽然大学没考上,但出成绩后出门散心,却阴差阳错地救了一人,那人告知了她机场的招工信息,后来因为长得漂亮顺利地进了机场工作,最后又因为这工作体面,她还相亲认识了个高级机械员的对象。 据此,苏晚推测这工作招工时间应该是在七月份。 苏晚她对这工作抱有很大的期望,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又不是要去偷抢林萍这工作,大家到时候各凭本事罢了,她还不信应聘者就她一个人。 再说了,那句话这么说来着,祸不及子女,福也不及子女,加上兄弟姐妹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不是苏晚被小姨坑下了乡,林萍她大姐就该下乡的,哪还能留在城里当工人吃香的喝辣的呀。 所以工作的事急也没办法,至少要等到七月份再说,实在不行她这段时间也想想自己能做的小生意,挣点几块钱的生活费就行。 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毕竟这个时期有人乘上猪也能起飞的风口捞金敛财,但更多的是无所事事等待就业的青年,社会动荡,聚众闹事比比皆是,做生意容易被人骚扰不说,因为政策未定,接下来还会有几次突然的严打,这不是说小心避开就行的,她也根本不知道严打开始的时间,而且估计依她这弱鸡身板,被抓时肯定是跑不过城管的。 不过明年新刑法出台后,投机倒把这口袋罪会缩小很多,市场也会更活络起来。 苏晚收拾好心情,又去了街道办转接了粮食关系,这倒是挺顺利的,他们效率挺高,而且最近回来的人多,票证备的充足,马上就给苏晚发了两个小本子和若干票证。 其中蓝色的小本子是居民购粮证,黄色的是购煤本,这两个本子要和相应的粮票煤票一起使用。 因为苏晚现在是无业游民,粮票每个月只有二十六斤,面额是五两、二两、一两和半两,其中半两的粮票可以买一根油条或者是一块小蛋糕。 其他还有布票一年一丈二尺(约四米),油票一个月四两、洗澡票六张,糕点票一张,肉票一斤半,鸡蛋票肥皂票香烟票火柴票等等杂七杂八的票。 当然街道办肯定是不会发自行车票缝纫机票这类的稀有品,除非是你在想屁吃。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少,苏晚专门用了个零钱包小心装好,这是她这个月的口粮,可不能掉了。 离开街道办后,苏晚刚出去,就看到了街边坐着的一群择菜的中年妇女,那些人看到苏晚后不知道在说什么,窃窃私语地还时不时还指她两下。 她嘛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了。管它呢,毕竟通过这些妇人滔滔不绝的嘴和挤眉弄眼的眼神,没几秒钟就会有一个人身败名裂,她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不过苏晚还是深深地看了眼街角那栋漂亮的洋房,烦躁地捏了捏眉头,良久才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后,苏晚拿着刚到手的几张票买的几盒糕点,和在自由市场加价买的茅台酒又转悠回来了。 昨天在公安局应付走胖大婶后,苏晚一晚上没睡好,还是犯贱地想过来看看。 但此刻苏晚买完这些东西以后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苏晚绕着房子附近转悠了一圈,看到这栋老洋房里面进进出出了好几个人,她都不认识,应该是房子收上去后,被其他人瓜分了。 按理说苏家平反后,房子会完完全全退回来的,但如果这些人死皮赖脸地就是不搬,确实是难搞。 也不知道苏父他们会怎么处理掉这些人,不过后来她没钱治病后,来过几次这里,倒是只有苏家一家人了,那时这房子已经价值上亿,还有价无市。 她来的第一次遇到个保姆二话没说就把她赶走了,应该是有人特意授意的。 第二次虽然见到了苏聪和他老婆,但听到她的来意后他老婆对着她就是一顿嘲讽。 第三次就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开口就是让她拿出遗嘱来,毕竟房子退还后,房产证登记的产权人也从已逝的苏爷爷改成苏父了,如果是口头遗嘱的话,要两个与遗产无关的见证人等等一堆要求,爷爷虽然生前一直说这房子是留给她的嫁妆,苏聪的是爸妈单位发的房子,但面对律师她能有什么胜算,她拿不出证据。 而且她也不要这房子,只求他们借点钱给自己治病。其实她这病最先是离婚后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发现了,癌症中期,花了几十万美金治好了,后来回了国内又再次复发,但那时她已经没什么钱了,虽然主治医师一直安慰她坚持下去,还说她这癌症以后说不定会纳入医保,但她终究并没有等到那一天。 回忆至此,苏晚烦躁地皱眉,面对这紧闭的铁门终归是有阴影,毫无预兆地那种强烈的无助感,害怕,恐惧全都回来了,这些感觉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将人吞噬。 她现在只觉得心底喘不过气来,面色变得苍白,嫣红的唇绷成一线,甚至她好像能感受到晚期发病时的痛苦,骨子像万千蚂蚁啃食一样,苏晚忍不住哆嗦,生病后真的很疼很疼,没人想死,他们为什么不救救她? 下一秒。 苏晚不愿再多待,提着东西快步离开了这里,身体才逐渐恢复过来,心底甚至有种难以名状的快感。 既然已经断了关系,你们又这么绝情地对我,那我也不再见你们好了。 而且苏晚一看到这房子,她就很想最爱她的爷爷奶奶,罢了,拿毕业证的事先放着,她现在只想去墓园见他们。 身后老洋房第三层的客厅里,有两人站在窗边,不知道看了外面多久。 苏聪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他一旁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的苏母眼泪早已决堤。 “妈,别哭了,人都走远了。” 苏聪迟疑着开口安慰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伤害了他们,她刚刚还在外面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是心虚?还是想回来了,在做戏给周围的邻居看?可他们才回来没多久,现在还过得焦头烂额的,说实话他可不想这白眼狼回来再惹父母生气,毕竟他们经不起折腾了。 苏聪愤怒地看着女人快速离去的背影,表情愈发冷峻。 他昨天逃课后并没有跟父母说看到苏晚的事,但他们还是晓得了,听说是胖大婶告诉的,她在公安局见到苏晚办户口,像是知青回城。 苏母天不亮就守在窗口,三楼视野好正好能看到远处的街道办,她知道知青回城后肯定会来街道办的,她不敢过去,怕女儿还是讨厌她,她只是想看看女儿就好。 苏母在大西北劳作了几年,想明白了很多事,身体也亏空的厉害,苏聪不放心,学也没去上,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下放这些年,妈妈每次提到苏晚,就要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见到苏晚后,他被抛弃的委屈,难以察觉的受伤以及难过都出来了。 可是苏晚她不配,她辜负了他对姐姐这个词的喜欢,苏聪强忍着鼻酸。 “聪聪,你快去把你姐找回来!她才回来肯定没有地方住,她的房间我还给她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她现在一个人能去哪儿啊,可别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还那么瘦,肯定是下乡后没有吃饱过。”苏母脸煞白,边说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那上面都是冻疮留下的疤痕。 苏聪垂下头,他觉得苏晚虽然瘦,但不像是吃了苦的人,甚至比一直在城里的人还要洋气漂亮。 “愣着干嘛,快去啊!说话软一点,别惹到你姐。”苏母催促道。 十五六岁的苏聪本来在父母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沉着冷静大人模样,但此刻立马暴跳如雷,“妈妈?!您在想啥?明明是她对不起我们,为什么要我去求她回来,我们已经断绝关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苏聪眼眶通红,犹如愤怒的小兽,继续吼道:“她讨厌我们,她看不上我们,这种白眼狼养不熟的坏种,您还念叨着她,有病吧?干脆我走她回来,反正这个家有她没我!” 说完这话,看到母亲泪如雨下,苏聪也觉得自己失控了,又向母亲道了歉准备离开冷静一会儿。 苏母想跟他解释,“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对不起她……” 是她错了,如果那年她没那么做,晚晚也不会气到和他们断绝关系,她的女儿她了解,晚晚不是坏孩子,她的心最软了。 可苏聪不想听她为苏晚的辩解,快步离开,只觉得喉咙干涩,不明白并没做错任何事的母亲在自责什么。 他路过父母房间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病重的苏父也醒了,正盯着窗口看去。 “爸……” 第12章 第 12 章 从老洋房离开后,苏晚买了三个喝烧酒的小酒杯,又找到小学同学家摘了几束奶奶最喜欢的栀子花,提着之前买的那些东西,坐着公交车到了永安墓地。算算时间,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已经很久没来看过爷爷奶奶了。 墓地除了看门的大爷外,没什么人,很安静,环境也很好。这大中午的听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苏晚也不害怕,怕啥,她最爱的也是最爱她的两老人埋在这里,会保护她的。 应该是苏父他们前不久来过,墓碑前打扫的干干净净,周围的杂草也扒了。 苏晚认真地磕了几个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把买的东西放一边。她还没吃午饭,就把糕点打开分了三分放好,打开茅台酒倒了三杯,爷爷奶奶各一杯,她也要喝一杯,她酒量还行,这瓶茅台在百货商店要七块一瓶,可她没票啊,她在自由市场加价花了十三块才买到。 有点贵,但苏晚还是觉得赚到了,记得在她死的那年,这瓶七几年的茅台已经炒到三万一瓶,以后有机会苏晚还想多买几瓶存着。 苏晚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累了就吃点糕点,酒也是喝完一杯后接着一杯。 不过她没打算灌醉自己,她知道自己保持清醒的酒量是几杯,她第一次喝酒还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好奇,爷爷也纵容着让她喝过几次,他说囡囡一定要知道自己的酒量,免得以后有歹人想灌醉欺负她。 他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原本反对苏晚喝酒的奶奶也不再反对。老两口感情很恩爱,一九七一年两人相隔一个月陆续逝世,没生病没遭罪,两人是红色资本家,打仗的时候各种捐捐捐,和平后手里的产业都陆陆续续上交完了,只留了这栋惹眼又充满回忆的房子,实在是舍不得,而且一大家子也要住的地方。 这么一看他们家成分完全没什么问题,但后来被下放,完全是无妄之灾,苏父是研究院里的工程师,性格古板,脾气犟火爆,不懂拍马屁,得罪了好些人,被人找到几个把柄举报了。 但这最重要的一个把柄就是逃往国外的冯希薇一家,两家有点什么偏远的亲戚关系在,苏爷爷在世的时候跟她介绍过,苏晚年纪小实在是记不住,也懒得去记。 冯希薇一家在五六十年代带着大笔钱,趁着动荡没正式开始找关系从港城逃到了国外去,还改头换面取了个德国贵族名字冯什么的,他们潇洒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是留了一屁股烂摊子给他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人。 不少亲友都被他们连累了,到了八.九十年代国家腾飞要享福了一家子才回来。被连累的这些人当然恨死他们了,但人家回来后会做人啊,不是给钱给东西就是给人脉关系的,好些人就这么糖衣炮弹地被攻破了,说什么想想也不能全怪冯希薇一家,他们自己也不干净。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还隐隐约约以他们家为首了。 可苏晚不一样,她再嫁的沈民瑞是外交部的,年轻时去国外工作的时候偶然见过冯希薇,一见钟情视为女神,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冯希薇在国外已有对象。 他只能黯然回国,多年未娶妻,后来又遇到了和她有点像的苏晚,两人勉强走到一起,各取所需罢了,苏晚认为沈民瑞是喜欢她的,就算是喜欢她貌美的皮囊也算是喜欢她这个人吧,这点她很自信,毕竟他每次见到自己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而她需要他的体面,毕竟他是追自己的男人中最拿得出手的,家世不凡,风度翩翩,风趣幽默会哄人,还是头婚,也没听说过以前有过对象,干干净净的,完美戳中她的苏点。 长相嘛肯定是比不上傅白榆的,但苏晚一直认为男人不需要长得好看,嫉妒不说,还像傅白榆一样招蜂引蝶的,糟心。 婚后没多久,沈民瑞又有机会驻外,他理所当然的申请去了冯希薇在的国家,留苏晚一个人在国内。 但他去了才知道人冯希薇已经离婚还准备带着女儿回国,但沈民瑞已经娶了苏晚,人这么冰清玉洁的人肯定不会再跟他进一步的,他后悔啊,只能每天要死要活的,也不跟苏晚联系了。 苏晚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找了个工作机会瞒着沈民瑞申请签证过去,正好看到了两人拉拉扯扯的,尤其是冯希薇那张脸和她们俩差不多的打扮风格。 让苏晚很是不安,偷偷找沈民瑞同事打听后,人家支支吾吾地给她解释了个新潮的词——替身,她苏晚是替的不是被替的。 难怪沈民瑞喜欢她穿素净的衣服,像这个小白花似的,她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坏脾气和极强的占有欲哪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就连她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狗,如果跟别人玩得好了,她都直接送给那人不要了,更别说自己男人了。 那时她也不年轻了肯定是犹豫过,最后还是觉得如鲠在喉,婚肯定是要离了,但气也是要出一下的,不爽就干。又一次看到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趁两人没反应,苏晚冲上去一人打了几巴掌,沈民瑞很快反应过来动手甩了她一巴掌。 听到苏晚说要离婚后,沈民瑞又后悔道歉,不停地求她,说那天冯希薇要回国了,临行前两人吃顿饭他送送她,这鬼话听听就算了,又不是第一次撞见两人在一起,何况眼睛都要拉出丝了。 闹到最后沈民瑞甚至软禁她,不准她回国,不回国就离不了婚,在家又一会儿说他发现自己爱上她了,一会儿又想念已经回国的冯希薇,跟个神经病一样,两人就这么耗着纠缠着…… 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两个家都没了,她心眼小,她不恨冯希薇该恨谁? 再次见到冯希薇的时候,就是在国内了,那时她一大把年纪还装嫩,活得跟个小公主一样,在某人面前娇气地要死,苏晚想想都要吐了。 苏晚在爷爷奶奶墓前一顿吐槽后,心情好很多,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面上已经是一片冰凉。 哭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觉,她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小女孩儿声音,很近。 她哭一声,小女孩儿哭一声。 她擤一下鼻涕,小女孩擤一下鼻涕。 严重影响她发挥呀,她还要好好跟爷爷奶奶撒娇,继续狂骂那些欺负她的人。 不过苏晚猛地想到一句老话:晌午头,鬼打油。 她现在又是在这地方,苏晚有点怂,她承认自己刚刚太自信了,她也怕鬼啊,苏晚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来,大着点胆子回头看去—— 后面不远处一个墓碑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和她一样的姿势坐着,苍白的脸上挂着泪水,见苏晚看过去还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说实话,有点诡异,苏晚虽然没有吓得魂飞魄散,但忍不住想拔腿跑路。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0节 小女孩儿倒是先怯生生地开口了,“阿姨,你的花可不可以给我一朵?我想给我妈妈放一朵。” “那个小朋友,你是人吧?”苏晚颤抖的问道。 看到小女孩儿似懂非懂的神情和地上的影子。得,是她想多了,她又说道:“给你,别哭了,嗓子都哑啦。” 苏晚拿了几束花递过去,难得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她不太擅长跟小小孩儿打交道,以前在公社教书嘛,接触的至少是不会动不动就哭的初中生。 “谢谢阿姨,我妈妈喜欢花。”小女孩儿止住眼泪,擤的鼻涕擦在裤子上,伸手接了过去。 好了,苏晚现在再多的哭诉情绪都没了,她也该回去了,现在还早,不知道能不能赶在高中的放学时间赶去问毕业证的事。 不过,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前,苏晚还是多嘴问了句,“小姑娘,你一个人?你家人呢?” 这也太放心了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等着,看小女孩儿穿着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长得也可可爱爱的,这个时代虽然朴素,但还是有人贩子的呀。 小女孩儿小声道:“管不着。” 苏晚不可置信,“……” 嗯,这小孩儿还有点脾气,她不该多嘴的,她确实是管不着。 小女孩儿看了看苏晚的脸色,像是看懂了,接着道:“我爸爸忙,管不着我。” 好吧,苏晚听懂了,是顾不上的意思吧,看来是一个人跑过来的。 看在刚刚误会她的份上,苏晚想了想,蹲过去,一脸温柔的问道:“这是你妈妈吗?你想她就一个人跑过来看她?” 墓碑上有张女人的黑白照片,很年轻。 “是我妈妈,呜呜呜…….我好想她。”小女孩儿抽噎,眼泪珠子立马就掉了下来。 “可是你认的来的路,回去的路忘了怎么办?而且路上多危险啊,你不见了你爸爸应该很着急……” 苏晚越安慰,她的哭声越大。 苏晚最不喜欢爱哭闹的小朋友,现在头皮都在发麻,从爷爷墓前拿了半块桃酥塞她嘴里,逃一样地离开,“拿着吃,你不要乱跑啊,我去叫管理员过来,看能不能联系上你家里人。” 不行的话,还要送派出所,不过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爱心陪她慢慢耗着,苏晚准备送她去看门大爷那里就走了,剩下的报警联系家里人就交给他吧。 这看门大爷是退伍老兵,挺和蔼的,后面好些年也是他一直在这墓地工作着,也不是什么坏人。 当苏晚带着看门大爷来到小女孩儿面前时,她已经不哭了,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桃酥。 苏晚蹲在小女孩儿面前,拿上自己的东西,“小朋友,你跟着这爷爷等家里人来接你。” “陈大爷,那我先走了。”后面那句话是对看门大爷说的。 陈大爷挺负责的,点点头,“好,你走吧,我等等看有没有人来找,晚点没人来的话,我就带她去派出所。” 哪知道她刚准备起身走时,小女孩儿迅速地抱在了她身上,手环住她的脖子,“阿姨,你别走,我要和你在一块儿,你陪陪我!” 苏晚扒拉不开,像牛皮糖一样,很重诶,她都没和自己儿子这么亲近过。 苏晚酒劲上来了点,她有点生气啦,尤其是刚刚还看到小女孩儿把鼻涕擤衣服上的一幕,让苏晚直犯恶心,“小朋友,你不能无理取闹啊,阿姨还有事呢!” “我不,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小女孩儿倔强道。 苏晚皱了皱眉,她一向脸臭很不讨小孩儿喜欢,这女孩儿非要粘着她干嘛?苏晚边想着边问了出来。 小女孩儿闷声道:“不,阿姨,你真像我妈妈,很温暖,我都快忘了妈妈抱着是什么感觉了。” 这句话让苏晚这石头心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有个小孩儿估计连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小的时候她偷偷抱过几次,现在他应该早就忘了。 不久后,一个男人小跑而来,他穿着白色飞行制服,头发微微汗湿,跑了过来后,见女儿真的在这儿,后怕地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想把她从苏晚怀里抱过去。 男人这才分了个眼神给苏晚,看到苏晚那错愕地漂亮得过分的脸,卫廷增明显也愣了一下,“苏同志,是你啊!好巧。” 第13章 第 13 章 “好巧。”苏晚看了眼卫廷增的制服,挑眉说道。 见孩子的爸爸找来了 ,陈大爷也溜达着回了自己的岗位。 苏晚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的又碰上他。 之前在公交车上见这人拿个写着国际机场标志的手提包,一身的军人气质,还以为是安检员或安保什么的,因为这个年代的机场安检都是军人担任的。 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也没那么不堪,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呢,就是用一点善举或者是美色让人家对她印象深刻点,搞到人家的名字后,至少之后去打听招工消息的时候,能理直气壮地说有个认识的人,不至于机场门都进不去。 现在看来人家高级着呢,似乎还是个飞行员,也是哈,当时卫廷增也承认自己是军人,而这个年代没有专门培训的飞行员,机长多数是空军出身,而且因为飞机少,航班少,民航机长也少之又少,这职位是真正的金饭碗。 不过嘛,苏晚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这人女儿教的欠缺一点,远没有记忆中小时候的傅望舒乖巧懂事,但也可能与他不喜欢亲近自己有关,相互保持着远远地距离。 女儿卫莹还挂在苏晚身上,看苏晚生无可恋的样子,卫廷增浅笑一声,“还好遇到的是你,来,小莹,爸爸抱,你一个人瞎跑什么,不知道爸爸都急死了。” 卫莹在读小学一年级,平时中午放学都是奶奶接回去吃饭,本来说好了今天他有空,正好接孩子去国营饭店吃饭的,没想到他临时开了个会,去接的时候迟到了半小时。 听老师说人一放学就跑了,卫廷增火急火燎地回家也没见人,问了好些人才打听到有人看到她在校门口混上了去城南的公交车,卫廷增猜到她是去妻子的墓地了,毕竟女儿前段时间一直催他带她去看妈妈,但他工作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想到这他连忙借了车过来找人。 卫莹上下那么一打量她爸,他脸上都是汗水,撇着嘴不愿意,“爸,你身上都是汗臭味,我不要,我要阿姨抱我,她身上香香的。” 卫莹说完,低头去嗅苏晚的脖颈。 嘶,还赖上她了不成!苏晚一身的酒味,还香?莫不是睁眼说瞎话。 卫廷增因为想抱走女儿,和苏晚靠的近,确实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混合着酒味,女儿不说他还没察觉到,香味有点儿淡确实很好闻,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拨动着他的心弦。 咳,卫廷增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严肃道:“卫莹,你太重,阿姨已经抱不动了。” 苏晚也威胁道:“我要松手了。” 要不是他爸在这,她以后有事求他,不好崩印象,小女孩儿又死命抱着自己的脖子,苏晚真想松手把这熊孩子摔地上,也不知道身上蹭上鼻涕没有。 听了两人的话,卫莹不情不愿地松手了,“那好吧。” 苏晚赶忙提上自己的东西,糕点可以留下一些,但这么贵的茅台还是要带走的,她又不傻,放这绝对会被人拿走的,大不了下次来再给爷爷奶奶倒上。 “你们忙吧,我就先走了。” 卫廷增顿了顿,问她,“你现在还有事吗?如果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顿饭,算是答谢。” “不了,已经饱了。”苏晚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哪有来祭拜亲人,自己吃饱喝足的人啊!挺有趣的姑娘。 卫廷增弯了弯眼睛,笑起来脸上居然还有两个深酒窝,平添了几分帅气迷人,与苏晚四目相对,“那你等我几分钟,我送你一程?我正好开车过来的,这里很难等到公交车。” 等几分钟?苏晚想他肯定是要祭拜一下自己妻子的。 “不麻烦了,我们不一定同路。”机场在外环,他总不可能住在市区吧,两人确实不一定同路。 而且要是他一个人的话,苏晚说不一定就同意蹭车了,这里公交车确实难等。 但他女儿…… 苏晚一想到和她在车上那段时间可能发生的场景,浑身都充满了拒绝。 “你们有事就先忙,我走了,说不定幸运下去就碰上公交车。”苏晚说完后,就快步离开。 父女两人都没来得及和她道别。 见苏晚加快步伐,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卫廷增轻笑一声,一手插在裤袋里,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他和女儿好像被嫌弃了。 “小莹,说吧,你跑过来的原因?” 卫莹看着爸爸,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爸爸,奶奶说给你介绍的王阿姨,是要当我后妈的。我不想要后妈,我听别人说她们都很坏的,所以我想妈妈了。” 妻子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他母亲从去年开始就频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一心想让他再找个对象,母亲六十多岁的人了,每天接送小莹确实吃不消,请个保姆她又不愿意。 他和亡妻相亲认识平时聚少离多,感情虽不深厚,但两人至少已经有小莹了,如果短时间就再找岳家难免会心寒,而且他之前工作确实忙也没时间搞这些,小莹口中的王阿姨,母亲已经安排他们好几次见面,但都因为没时间推了。 “不过如果是刚刚那个苏阿姨的话,可以。” 卫廷增挑了挑眉,眼睑低垂。 “为什么?” “她没有假惺惺的地对我好!会安慰我,分给我妈妈栀子花,还长得漂亮极了,带我出去的话,有面子!” 卫廷增也看到了妻子墓前的栀子花,掩去了眼睛里的若有所思。 ****** 父女俩在念叨苏晚的时候,苏晚也再念叨他们。 小女孩儿抱了她那么久,还好没沾上鼻涕。 说实话,如果是前世这个年纪,她碰到个端金饭碗的优质男,说不一定她会有点那什么意思。 就算他鳏夫带个孩子也绝对行的,大家半斤八两,只要婚后爱她一人就行,别搞东搞西的,像什么默不作声甩脸色给她看啦,把她当亡妻替身啦,或者是娶她是为了照顾家里,真正爱的还是亡妻啦…… 没有这些就行! 但现在嘛,还要多考虑一重因素,那就是她万一没忍住脾气,打了熊孩子一顿,那孩子的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跟她拼命才怪。 还有恶毒后妈这名头,想想就恐怖。 可不是所有孩子都很乖的,大多都看着天使实则恶魔,想到那固执难缠的卫莹,苏晚顿时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就是当后妈,她以后也要当乖巧懂事小孩儿的后妈,当然她可以保证她也不会再生其他孩子了,毕竟她小的时候就发誓绝对只生一个孩子,不管她以后多爱那个男人,绝不动摇。 可是哪有人眼巴巴地想当后妈的呀,当然是嫁给没孩子的最好啦。 一个小时后。 苏晚还是没等到车,终于把眼神移向了某处。 而站在不远处的军用吉普车外叼着烟看着她的人,也待了好久了。 苏晚亲眼看着他把车从墓园门口开到公交亭后,熄火下来抽烟,不是等她还能是干什么? 说实话,这公交车等得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她蹭车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说了,好歹她刚刚抱了他女儿那么久。 卫廷增早就看出她的心思,便抬起手对她挥了挥,快步走到苏晚面前,轻笑一声,掐灭了香烟,“你去哪儿?我送你。” 苏晚眼睛一亮,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车子里的卫莹也探出头大声喊道:“苏阿姨,快上车,我们一起走,我都等你好久了。” 她满意了,歪着头笑了笑,“你们怎么还没走?”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1节 卫廷增耸了耸肩,“不送恩人一趟,良心上过不去。” 苏晚笑道:“那麻烦你把我送到兴复公园,多谢。” 招待所就在那儿附近,苏晚怕说招待所的具体名字,卫廷增不认识地方,干脆说了兴复公园,到时候走过去就是了。 苏晚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开了后排车门上车了,和卫莹一起坐,相比较爱人专座的副驾驶座,后排还是好一丢丢,虽然要面对难缠的小孩儿。 苏晚关车门后,怕她不会开车门的卫廷增见状,也紧跟着上车关好车门,落锁以后发动了车。 有车就是方便,速度也快,应该四十分钟就可以到地方,今天肯定是问不了毕业证的事了,刚刚等车又耽误了一个小时。 苏晚之前想象的场景也没发生,不知道是不是卫廷增说了卫莹,她没有闹苏晚,安静地靠在她身上。 开了一会儿后,卫廷增还体贴地问道:“苏同志,你晕车吗?” 如果苏晚晕车的话,他会再开慢一点。 苏晚愣了一下,“不会。” 这么体贴?看来他妻子把他调。教的很好。 不过回答完后,苏晚的噩梦就来了。 “阿姨,我也不晕车的,我听爸爸说怕你晕车,这才没跟你讲话,现在我们来玩游戏吧。” 不等苏晚回答,卫莹伸出爪子,摊开两掌心,“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叠飞机……这个你会吗?。” 无聊,幼稚。 “阿姨没玩过,你也别教我,上了年纪脑子笨,记不住口诀。”为了避免卫莹说要教她,苏晚立马断了后路。 卫廷增知道女儿的脾气,如果别人不跟她玩这个,她一般会生气的,就立马通过后视镜看了过去,见女儿脸上没有不开心,松了口气,眼里也带着笑意。 卫莹想了想继续道:“阿姨,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苏晚毫不客气地说道:“鬼故事听不听?” “那……算了叭。” 卫廷增彻底笑出了声,他特别的开心,终于有人治得了胆大包天的女儿了,卫莹乖的时候很乖,但很多时候又让人头疼不已。 没一会儿,卫莹看到苏晚精致的发型,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九九开始盘算起来,“阿姨,我头发乱了,你能帮我编个你这样的辫子吗?” 苏晚还是编着符合时代潮流的双股辫,只是改良了一些,头顶更加的立体蓬松。 苏晚低头偷偷闻了闻小朋友的头发,香香的没有头油的味道,人家爸还在一边,现在也蹭着人家的车,确实不能这么不给面子。 “那行吧。” 苏晚将她扶着坐定,拆掉原来的辫子理顺,她没给别人编过头发,动作不快,但发型简单很快就磕磕绊绊地编好了,用黑发圈系好两边后,又用卫莹自己的红绸带系了个蝴蝶结,一边一个。 现在再受宠的小孩,头绳也很单一,多是黑发圈,最多就是过年的时候,用纱巾材料的绸子头绳喜庆地扎上两个小揪揪。 苏晚突然发现了个还不错的赚钱机会。 目光不住地往卫莹头上瞥,转悠了一圈,苏晚心里有了想法,她想用不要布票的布头加工发圈卖,绑蝴蝶结,大的小的,有流苏的,没流苏的,各种飘带加各色颜色,或者是织毛线小花朵小动物什么的黏在一字发夹上。 应该会有女孩子喜欢吧? 而且这点小东西就在学校门口买,城管来了提个轻飘飘的一小包东西就溜了,不像餐饮什么的要小推车。 对了,以后手绳上挂个小铃铛卖的也很流行啊。 有点意思。 当然这东西盗版出来的很快,苏晚觉得自己要做的话,应该只能挣一波小钱。 要不先问问看卫廷增知不知道招工时间,万一真的是还早着呢,先冒险挣点生活费也行。 苏晚一边盘算着,一边看了眼自己的作品,还不错,对这给自己灵感的小女孩儿也没那么抗拒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卫廷增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向两人越发柔和的目光,看到这么和谐的一幕,他甚至觉得鼻子发酸。 见苏阿姨停手后,卫莹期待地凑到前面,“爸爸,你看我漂亮吗?” 等不及爸爸回答的卫莹,自己也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发型,果然跟苏阿姨一模一样的,奶奶平时只会给她梳老土的发型,气死她了。 卫廷增微微侧头,停顿片刻,“漂亮。” 然后卫莹满意地缩回了头,卫廷增注意到苏晚沉默好久了,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自然也将苏晚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里,“是有什么事吗?” 人家都先问了,苏晚也就不纠结,“看你这衣服,你是国际机场的飞行员?” 反正早晚就要问他的。 卫莹抢先开口了,眸子里有股自豪的光彩,“对,我爸爸是蓝天上的雄鹰。” 卫廷增咳了声,还有点儿小害羞,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讲话,你先不要插嘴。” “好吧。”卫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向窗外的风景。 苏晚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那个卫同志,我听说国际机场准备招人,你有内部消息没?” 其实苏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人家机场的保密信息,应该不是吧,不然林萍救的那人为什么会告诉她呀! 卫廷增诧异,沉默片刻思索道:“还真有。” 他没想到苏晚消息这么灵通,毕竟上面前几天才提出要扩建场地和队伍的事。 苏晚一脸震惊,“已经开始了吗?!” 这也不是苏晚瞎想的什么保密信息,卫廷增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毕竟是对外招收人员,不公布出去谁来报名啊,“没有,还在开会讨论中,应该会先招一批人培训做国际航班的空中服务员,毕竟最近几年多了很多来国内旅游的和出国留学的学生要接待。” 空中服务员也就是空姐?这职业要求一向高,更别说这年代国际航班的空姐了,苏晚也没太大兴趣,总不可能人家给她培训几个月,她上两个月班就跑了吧,到时候人家不一定会放人。 苏晚又问道:“可是,我听说的是招售票员什么的呀?这职位还没消息吗?” “唔,没有,要不你把你能联系到的地址或电话报给我,我之后联系你,或者是我等下把我们单位的电话写给你,你联系我也行,我如果有飞行任务的话,我同事会转告的。” 要是其他人跟她要联系方式,她肯定认为他对她有什么想法,现在完全不会这样想,毕竟是她有事求人家诶。 所以,苏晚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遗憾的是她还没找到房子,现在并没有固定地址,更别说电话了。 看来那工作真要等到七月份了。 “那好,你写给我吧,谢谢你。” 没拿到苏晚具体地址的卫廷增有点遗憾,刚刚苏晚让他送到的地址是个公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苏晚。 到兴复公园后,卫廷增把单位电话写给了苏晚,冲着她期待一笑,见她下车离开后,这才转身上车带早就睡着的女儿离开。 第14章 第 14 章 苏晚的高中是申市一中,有悠久历史,离以前的家也近,不过在学校她人缘一向不算太好,没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或同学,点头之交居多。更何况她家后来又是那种情况,原来还巴结她的人避着她,喜欢她的男同学也离得远远地,生怕自己被赖上。 几年过去了,据她所知她这些老同学有和她一样下乡的,也有当工人发光发热的,或者是现在已经考上大学的读大学去了,原来的班主任也退休没再教书。 苏晚找了老校长,她以前成绩好,老人家对她还有些印象,苏晚说明情况后,他答应会帮她找找看毕业证的事,如果还在的话,过几天她直接过来拿就是,但希望不大。不过反正她档案肯定是在的,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跟着今年这一批毕业生给她重新补一张毕业证。 老校长也很热心,他知道这年头找工作,高考报名什么的,还是要看毕业证的,不管怎样都会帮苏晚拿到属于自己的毕业证。 离开校长室后,苏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苏晚!” 倒是个认识的人,是她过去的高中同学,曾经在她父母下放后,帮过她一次。 人真的很容易记住雪中送炭的人,蒋明航就是其中一个。 苏晚上了高中后,长相明艳动人的她从众多女同学中脱颖而出,再加上苏晚家世好,成绩好,成了很多少男生心意的对象。可她一向傲气,对看不上的人爱答不理,也不会花心思去交好别人,反正多的是人巴结她。在一众同学中吃穿也是最好的,虽然从来没有炫耀过,但这样的人通常不太讨同龄女生的喜欢,但苏晚脾气臭,家里又有点背景,也没人敢得罪她。 这样的局面在苏晚家里出事后很快被打破,以前看她不顺眼的男女同学开始用各种恶作剧捉弄苏晚,表面上还宣称自己干的是所谓正义的事。 后来更有甚者,不知道是谁抓了条小菜花蛇放她书包里,苏晚拿书的时候直接被吓到瘫倒在地,她那些好同学们也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蛇缠上,没有一个人帮她或是去叫老师。如果最后不是班里有书呆子称号的蒋明航帮忙,那蛇可能会钻进她衣服里,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从那之后苏晚越发低调,知道不会再像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想要的东西会被人送到自己面前,她学会了不择手段去争取,也会放下架子去讨好对她有利的人,甚至私下还找了好多蛇虫蚁鼠的资料,仔细研究了起来,也知道了当初那条蛇是无毒的,后来再有人拿这些东西捉弄她的时候,她也能忍着恐惧面不改色地拿走,用假装强悍来保护自己。 苏晚停下脚步,桃花眼弯弯看着来人,“蒋明航?” 既然是认识的人,她当然不会装不认识。也许是受了很多委屈的原因,她虽然自私,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很珍惜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对她好的人,她一样会回报善意的。 更何况雪中送炭的蒋明航。 “是。”蒋明航拘束道,苏晚只是叫唤了一声他名字,但带着笑意,感觉甜甜地,仿佛能甜到心底去。 她还是一贯的好看。 就像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明艳又不失攻击性,眼神又善又坏,漂亮中带着坚韧叛逆。 苏晚觉得蒋明航虽然人长开了帅气了几分,也会打扮了,不再是书呆子模样,但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善言辞。 苏晚嘴角微翘,见蒋明航拿着数学书,手上还有粉笔灰,“看你这打扮,你当了老师?” 蒋明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侧着头与她说话,并不和她对视,“对,高中毕业后,顶了我妈的班回来教书。” 苏晚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尤其漂亮,“挺好的,你一看就天生有当老师的料,我还记得你以前帮老师写的粉笔字很好看。” 严谨认真,功课好,最重要的是有善心乐于助人,如果是当初欺负苏晚的人当老师,她倒是要怀疑他们能不能教好祖国的下一代。 蒋明航摸了摸头不好意思,“谢谢,不过我可不是天生当老师的料,这些学生经常让我头疼,太调皮了,搞不定。” 两人一边简单交谈一边下楼,听蒋明航说他也要下楼去一楼给高一的学生上课。 楼梯拐角处就是高一一班的教室。 上课的校长手敲铃声响起,虽然蒋明航有心想跟苏晚多说几句也无办法。 与此同时,教室后排坐在靠窗位置的苏聪被同桌哀求道,“聪哥,你帮我看看蒋老师来了没?我作业还没抄完。” 早就写完的苏聪,懒洋洋地应他,“嗯。” 侧头看出去,他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隔着一个班前后门的距离,他也能清晰地瞧清楚苏晚穿着简单大方的白裙,五官精致柔和,脸上是小意讨好的神色,而蒋老师眼睛里的光,亮的惊人,也不例外地含着笑。 很快两人道别,苏晚离去。 苏聪嗤笑一声,以前年纪小只记得苏晚经常对自己发脾气,他还从来不知道,苏晚是这么的会装,也不知道她看上了蒋老师什么东西。 蒋明航凝视着眼前的人,默默地接受苏晚在教室门口的道别,看着苏晚的背影在原地顿了几秒,转身走开,进了教室。 现在还能再见到苏晚,他还有点儿不真实。 这几年他时不时在想,当时再勇敢一点,不止那一次的站出来保护她,结局会不会不同,毕竟书里说女人会对英雄救美的男人产生非比寻常的好感,可他没有,所以他后悔了。 但现在再面对苏晚时,还是会自卑,会心生退意,就像以前一样。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2节 他进教室后,大部分一班的同学已经安静坐下准备听课了,但苏聪还傻愣愣地站在位置上努力向外看去,蒋明航惊诧地问道:“苏聪同学,你站着干什么?” “蒋老师,我要上厕所。” 苏聪含混地应了一声。 苏聪垂眸,掩去神色中的晦暗,他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尽管他曾无数次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看,不要管苏晚,可还是忍不住地站了起来。 “去吧。” 苏聪立马跑了出去,看到苏晚要出校门的身影,憋着一口气大叫道:“苏晚!” 很陌生的变声期少年声音,一瞬间,苏晚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猜到来人了,有些不敢回头,脸色发白,额头也在冒汗,跟上次在老洋房门口一样的情况,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苏聪叫住人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了,应该警告她少在他和父母面前晃,还有…… 苏聪皱眉,“苏晚,蒋老师和我们语文老师很般配,听说他们都见过家里人了,你不要想着横插一脚,让我更看不起你。” 苏晚一听这话,脸色很不好,胡乱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小碎发,转过身。 苏聪已经长得比她高半个头,身上穿着新做的衣服,剃着板寸,眼神坚毅,五官比她更像妈妈,青涩俊朗,脸上皮肤粗糙有些蜕皮,反而更多了几分粗犷。 也不再是小时候软软糯糯的样子了。 苏晚看傻逼似的看了他一样,随意应了一声,“哦,那恭喜他了。” 见苏晚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苏聪继续苦口婆心道:“我劝你别把心思打到蒋老师头上,我听郭大姐说你都已经在乡下结婚生子了,你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不好吗?你…….你要点脸好吧。” 就算是想回城生活,也应该光明正大的,而不是打人家蒋老师的主意,还有她现在看起来是一个人回来的,她乡下的丈夫孩子怎么办,不会是像她当初抛弃他们一样处理了吧? 这几次见到她,都穿着不同的衣服,也不知道苏晚坑了那乡下男人多少钱,他这几年跟着父母下放,也深刻了解乡下可不好挣钱。 苏聪都能想象,苏晚下乡后想要这样那样的时候,只要甜甜地跟人说几句好话,她丈夫就把自己累到双眼无神的场景。 苏晚知道他口中的郭大姐是谁,苏母娘家的邻居,也是跟她一样的下乡知青,她们分在一个县管辖的村里,平时在县城里开知青思想大会的时候见过几次,人去年年前回的城,所以并不知道苏晚已经离婚的事。 他还是这么的不讨喜,她也不能落后。 苏晚一脸冷漠地看着握紧拳头的苏聪,“要不要脸又怎样?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我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你小时候也领教过了,不是吗?” 苏聪勾起唇角,嘲讽道:“呵,也是,爷爷奶奶你要抢,爸妈你要抢,我的房间你要抢,我的东西哪样你没放过。” 他小时候真的很听苏晚的话,也实在不懂苏晚对自己的讨厌自哪里来。 他自说自话,“你知道吗?你最在乎最想私吞的那房子,现在我的名下,你求求我,我倒是可以看在妈的面子上,让你回去住。” 因为爸一直病着下不来床,房子还回来后,妈就只能拖着他去登记了。 这嘴脸跟前世的他一模一样。求你大爷的! 苏晚噗嗤一声笑出来,“那高爽现在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你这什么意思!”苏聪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为什么要对妈直呼其名的。 苏晚轻声道:“没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出生前,爷爷奶奶是我的,爸妈是我的,你住的房间也是我的,就因为妈说你有黄疸,要多晒太阳,让我搬出去让给了你。所以不存在我抢你的东西,我想要回自己的房间有错吗?” 苏晚后来才知道小婴儿才得什么黄疸,那时苏聪都好几岁了还晒什么狗屁太阳,还不是想宝贝儿子住最好的房间,不得不说棚户区出生的苏母真的很有传宗接代的思想,不好怀孕也一定要拼个儿子出来,她儿子什么都要最好的,可不能让迟早要嫁出去的苏晚享受了,要给儿子争取房子娶媳妇,要下放了还要藏一批黄金不让苏晚知道。 可苏晚就是看到了怎么办呢?也偷听到了很多很多事,也没再被母亲脸上的温柔蒙蔽。 苏晚凝视苏聪的眼睛,这位既得利益者的眼睛看起来依旧是那样无辜单纯,仿佛什么都不曾谋算过。 她漫无目的地说了很多话。 “你知道爸叫我什么吗?从我有记忆以来从来都是“苏晚”,而叫你一直是…聪聪! 可是呢,这就是个称呼而已,我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你在父母眼里的乖巧贴心,在我这里就是噩梦,因为你一和父母心贴心就要告一次我的状,说我怎么怎么对你不好,我就要被打一次,你知道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带你出去玩后,都在害怕你回去又会乱说什么,你别说你不是故意的。” 苏父古板严格,认为女孩子一定要温柔懂事大方,一定要把她从小的自私性子改过来不可,可怎么改掉孩子的坏毛病呢,当然是打她一顿啰。 苏晚毫无波澜的语调让人苏聪有点儿发憷。可是呢人只有在面对最爱最亲近的人时,才会展现出真正的自我,她才会要求偏爱,才会歇斯底里。 可她现在不想了,她只想远离他们。 苏晚只觉得茫然又惆怅,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什么吗?我最讨厌求别人,你放心我不会回去的。” 他们心这么狠,这辈子她不想再求他们了。 听着苏晚的话,苏聪不由自主地想给苏晚道歉,“对不起……” 不对,她一贯会给自己找借口,爸妈明明对她也很好的。 苏聪表面神色如常,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四肢突然颓然地失去了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离开。 第15章 第 15 章 苏晚说完后,就离开了学校。 她本性是自私吗?苏晚不否认,但她觉得也应该说她是太讲究公平才对,可父母不给自己想要的公平,她能怎么办,只能愈发偏激地去抢她想要的爱和公平啊。 刚刚面对苏聪的时候,她想,都死过一次的人,她肯定不会哭不会激动,以后就当陌生人好了,可当一切都宣泄出来后,说不再会委屈和遗憾都是骗人的,大概是人到了年纪总爱多愁善感,苏晚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苏晚抬起头用手指飞快擦掉,然而才擦掉,又立刻流了出来,跟泪失禁一样,她真的挺不爱哭的,可现在自己这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了般,要把之前没留的眼泪发泄出来才停一样。 苏晚无语,只好随它去了,一路上边走边哭,时不时地擦擦脸颊。 卫廷增正坐着朋友的车回军区大院,眼睛对着窗外,视线却不知飘到了哪里,猛地就见他瞳孔陡然缩紧。 “停车。” 卫廷增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厢内响起。 卫廷增透过车窗往外看,看到了街上擦眼泪的纤细身影,他开口道:“顺子,在前面等我一段时间。” 下车后,走到苏晚的面前,眼睛一眼不错的盯着她,声音温柔,“你怎么了?” 苏晚惊讶地眨了眨眼,硬生生地想把眼眶里的眼泪都逼回去,带出鼻音,“没事,刚刚有东西掉进眼睛里了。” 见到熟人,苏晚突然心情就不美妙了,刚刚一路上也不是没碰到有人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哭,她没当回事,可她不想在卫廷增面前太过丢脸,因为这样会显得她很蠢。 不过好在前面二十来米就是招待所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搬走,不算今天的钱,她还要抓紧时间搬到外环去找房子呢。 苏晚还没开口道别,卫廷增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你拿着擦擦。” 没等她开口婉拒,卫廷增又说:“新买的,干净的还没用过。” 他可谓是考虑得非常周到了,苏晚一开始确实没打算接,毕竟手帕这东西是非常私人又暧昧的东西,下次见到还要想办法洗干净还给他。 不过苏晚不接,他的手就捏着手帕停留在半空中,静静地等她,“……好,那谢谢了。”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先走了。”好丢脸,而且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又绷不住了,苏晚眉毛轻蹙,眼泪含在眼眶里,眨眼的时候掉下来。 落泪瞬间虽美,却也让人心疼。 卫廷增怔怔地愣住,直到苏晚走进招待所大门, 才扫视了一眼刚刚一直躲在后面的人,迈开腿走了过去。 苏聪吓得一激灵,立马跑远了。 放学回家后,想到亲眼看到苏晚哭了一路的苏聪越想越不是滋味,时间有点久远了,难道爸妈真偏心他?他小时候真那么不懂事?可他明明记得爸打人的时候,爷爷奶奶每次都护着苏晚,也没真打到几次,吃穿也没短过她的呀? 苏聪想,可能她下乡后也受了很多委屈,他也听说过下乡知青被流氓骚扰不得不嫁的事例,他还叫她好好跟人家生活。想到这,苏聪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他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可毕竟年纪小,憋不住事,吃饭的时候,苏聪又把今天在学校见到苏晚还看到她哭了一路的事跟父母说了。 苏母一开口就已经哽咽,眼眶也红了,“老苏,你也别再气了,就让晚晚回来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虽然有错,可我们做父母的哪能一直气着她,不原谅孩子的。” 半坐在床上的苏父沉默半晌,脑子慢慢清明,生病这段时间他老是做梦,梦到苏晚生病死了,梦到她对自己哭诉他们不救她,越想就越是呼吸困难,叹了口气,语气生硬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她要回来就让她回来吧,聪聪,明天去跟苏晚说一声。” 听到爸的称呼,苏聪神色一变,说实话,有一些细节如果苏晚不说的话,粗枝大叶的他可能一辈子都注意不到,不知道爸妈意识到没有。 回房间后他越想越烦,干脆起身看了一夜的书。 清晨,一夜未睡的苏聪早早地就刷牙洗脸好,等时间差不多,他才出门了。 只是等他赶到昨天苏晚进的那家招待所后,一打听才知道人昨天就走了。 苏聪只感觉心里难受,很难受,她昨天说她不会回来了,原来是真的。 ****** 苏晚离开市区后,立马去西虹街道房管所登记了,看有没有要出租房子的,她的要求算是非常低了,能租到一间厨房公用的民房就行,洗澡可以去澡堂,租一套房子过于奢侈,对于住房紧张的申市来说也不现实。 而且她想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处房子,因为她后来听一个同事说过,她们家邻居七十年代末在这附近买了套房子,捡了漏。 那房子状况很不好,一直没人住过,听说原主人本想建独栋别墅的,可后来趁乱出了国,那房子就只建了地基和几面墙,也没收上去,就交给亲戚打理,所以卖的时候价格非常的便宜,好像就几百吧,但面积非常的大,地段也很好,后来同事邻居买下后稍微修整了下,过了几年价格直接翻了几倍,有人出高价,邻居老婆没稳住卖了。 又过了几年没想到那房子赶上了拆迁,房子一拆黄金万两,分了好几套地段好的新房子和现金,她邻居后悔的要死,像祥林嫂一样,一见到熟人就要念叨卖亏了。 就是不知道房子现在卖了没?价格怎么样,能买下最好,但捡漏这事苏晚也不能强求。 苏晚连着找了好几天,快傻眼了,现在的房子都破破烂烂的,要不是有人住,苏晚怀疑都是同事描述的那栋房子,而且她又没自行车,光靠两条腿边走边打听,着实是难找。 更焦虑的是苏晚每天都去房管所问租房的事,也没有消息。 这天,苏晚见天色不早了,准备在外面吃碗面就回招待所复习课本。 苏晚找了家私人面馆,点了份大排面,她这会儿也是真的饿了,上菜后,夹起一块大排尝了尝味道,味道中规中矩,不算出色,但很家常,就像家里奶奶辈做出的味道。 苏晚正在吃面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小苏!” 苏晚闻言侧过头,看到是火车上见过的杨梅,还很惊讶,在愣怔后回过神来,“杨大姐,好巧。” 杨梅煞有介事地笑道:“不巧哦,这是我弟媳妇开的店,我今天在这帮忙。” 苏晚听到这话,若有所思,“杨大姐,你是住这附近?” “对啊,从小住到大,你怎么在这儿?” 想到自己的困境,问杨梅这位原住居民也方便,苏晚半真半假地说了,“家里不够住,出来找房子的。” 现在也不忙,杨梅干脆坐到苏晚身边,“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弟家就有一套空闲的房子要卖啊!不过卖的话,因为是新修的单位福利房,有点贵,要两千,价格的话你要跟我弟媳妇谈,这房子我也做不了主,放心,我们不会坑你的。” “咳,太贵了。”这价钱倒是正常价,可便宜一半苏晚都买不起,以后有钱了当然可以买下,现在嘛就算了,就是不知道等她有钱后,那时人家卖了没,“有考虑过出租吗?” 杨梅不好意思地说道:“可以租,不过现在租给亲戚了,他要年底转正后分了房子才搬走,租金是十块钱一个月。” 苏晚皱了皱眉,“年底吗?那时间有点久。”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3节 十块钱的租金确实也不贵,还是新修的楼房,不过她也等不了这么久啊,她现在急需马上就能入住的房子。 杨梅沉默了几秒钟,犹犹豫豫地回道:“其实我这还有套房子,是我姑姑的,她也一直想卖,因为不在这,所以这房子我能做主,价格肯定给你最便宜的,就是嘛……房子不太好,也有点买卖风险,你要有心理准备,但面积很大还带个几百平的花园。” 听到这,苏晚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没事,我不挑,就需要个住的地方,能带我去看看吗?” 不会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套房子吧? 杨梅疑惑道:“现在吗?走路过去要半个小时呢,而且天色太暗了也看不出个什么。” “呃,现在是有点晚了,我可以等明天,杨大姐,明天你有空吗?” 苏晚说完后看了眼手表和快黑的天,也后悔了,是她太着急。 苏晚越想越觉得这房子应该就是同事邻居捡漏买下的那套没跑了,明天要真是这房子,钱不够的话,她想把手表卖了。 “明天八点你在这等我,我骑自行车过来载你去,也不用走路了,这房子很多人都看不上,你要是不喜欢就直说。”杨梅爽快地答应道。 “好。” 第二天一早,她除了收拾自己以外,还收拾了下行李,如果顺利的话她想今天就把房子买下,最好能立马住进去,这每天五块钱的招待所有些太贵了。 到了昨天那家面馆,杨梅已经等在那里了。 杨梅笑着跟苏晚打招呼,“上车吧。” 苏晚也笑了起来,“好。” 很快到了地方,苏晚大致看了眼,围起来的都是这一家的,少说也有几百平。外面是两米多高的砖头围墙,要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话,可以用啤酒瓶碎片黏在墙头上防贼。 两人到了大门口,是个简陋的木门挡着,杨梅用钥匙开门后,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响。 苏晚想到了这房子很荒凉,可没想到是这么的荒凉,杂草都比人高,蛇虫蚁鼠之类的小动物肯定必不可少。正中间有一栋主楼,听杨梅介绍主体地基已经打好了,这地基占建房款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以后要建房的的话倒是能省不少钱。 此外,还有一栋副楼是佣人住房,这没有主楼用心,当时建的速度也快一步,倒是打好了几间房子,勉强可以住人,就是没有装修,室内家居更是免谈。 要真想住的话,也得把草拔了,撒上雄黄粉熏几天,还要把床什么的家居买到手才能入住啊,看来苏晚想马上搬过来的愿望破灭了。 杨梅见苏晚没第一时间跑路,继续介绍道:“这套房子有六百平,主楼地基占了两百平,花园加保姆房四百平,面积很大,你也看到了就是没修完,已经荒废了二十来年了,而且地方偏,现在的人都稀罕住市中心的公寓楼,以前我带来的人,可看不上这地,刚到门口就要走。” 说句不好听的,这房子就地皮和几间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保姆房值钱点,其他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地基上的几根柱子和要倒不倒的几面墙了。 不过苏晚却很满意,就算不拆迁,这房子买了也值,几间保姆房可以住人,反正就她一个,花园可以种点自己吃的菜和果树,养几只小鸡小鸭。 而且交通便利,门口就有去市区的公交车,国际机场也在附近,但也不是飞机航道下边,听不到噪音。 一公里外是西虹宾馆,国宴级别的领导接待宾馆,平时是军人驻扎安保,对附近的居民来说,安全倒是有点保障。 “杨大姐,这房子价格?”苏晚尝试地问道。 “四百五?” 这么低?! 可能是看出了苏晚的震惊,杨梅解释道:“我不是说这房子是我姑姑的嘛,她人现在国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临走前,就把房子登记在我名下,也做了公证,你可以放心买,就是……不知道上面会不会突然变卦,收上去。” 这地是她姑姑上交工厂,被上面奖励的,本来想建房子以后养老的,没想到房子没建多久就生了重病,去了国外治病,再后来想回来都回不来了,干脆移民了。那段时间出国移民的,不算是光彩,姑姑走之前可能是料到回不来了,就把这些带不走的东西分给了她们几个小的,她手气臭,抽了这套房子。刚开始抽到这房子的时候还很开心,没想到不久后就开始闹革命互相举报,这东西在她手里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不像妹妹杨丽抽到的古董倒是可以藏起来。 周围好些都是知情的邻居,她卖也卖不掉,也不敢过户给其他亲戚,怕会给别人找麻烦。 她们一家怕得要死,所以她们姐妹俩大学一毕业就申请下乡了,想着离这祸端越远越好,而且她们又是海事大学的,就这么义无反顾地选了海岛,还分配了个农场主任的工作,至少过去了在那里大小也算个干部。 苏晚听完后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她明白杨梅的意思。 不过苏晚不在乎,要真收上去了,也没后面同事邻居每天唉声叹气了,“这套我要了,杨大姐,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户?” “你考虑好了吗?我当然是越快越好吧,因为我过两天就要回海岛了,不过你放心,这两天我会带我弟弟妹妹来,帮你把房子收拾一下的。”杨梅激动道。 当天下午两人就去房管局办了产权转移,苏晚开心地不得了,至于说杨大姐她们以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又要把房要回去,那对不起了,她没那么大方。 再说了,拆迁那都是九十年代的事了,还早着呢,前面一二十年这房子最多就是涨点价,可周围的房子也在涨啊,不可能说房子涨价了要分给前房主的吧? 没这样的好事,当然这也是她的瞎想,没这些糟心事最好不过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哥,你就告诉我吧,那天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啊?长得也太俊了吧!哥,你忍心自己妹妹嫁不出去吗?”曹若思一大早就跑到煤矿上了,缠着她大哥。 因为煤矿是在他们镇上发现的,她爸是镇长,大哥又是高中毕业,学历高,爸帮他谋了个设备管理的小领导职位,还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在仓库门口。她自从前几天给大哥送过一次衣服,看到个大帅哥,就一直念念不忘。 这还是曹若思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就连她妈安排的相亲都不想再去了。 今天她还特地打扮了一下,穿着新做的花衣裳,涂了珍珠粉,眉毛也用碳描了描,昨天还去县里剪了个时髦的短发,她准备等会儿漂漂亮亮地见那人。 曹大哥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不是我不想介绍你们认识,我听说他都有孩子了。” 还有啊,他现在都不敢直视妹妹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眉毛像两根毛毛虫一样爬在大饼上。 说实话,不是他故意打击妹妹,她要是和傅白榆在一起就跟鲜花插在牛粪上差不多,五短身材,而且在家又受宠,家里好吃的妈都喂给了她,现在胖乎乎的像个小猪仔一样,不,她可没小猪仔白,因为皮肤随了爸,有些黝黑。 曹若思不在意,羞涩地说道:“可我听说他已经离婚了。” 曹大哥赶忙问道:“你在哪儿听说的?你偷看爸手里的档案了?” 他爸也在这煤矿上挂了一个管理人员档案的闲职,平时领着工资也不用来上班,这煤矿的大领导是大城市来的,心眼多得很,当初给爸这工作的时候可说了,什么只要不死十人以上就不算重大事故,让他爸到时候给政府报备的时候每次少报一二十个人。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大家也好走关系脱身。 曹大哥还记得当时在家听到大领导的原话大概是:他们煤矿上百人,也有周边几个县来的矿工,平时打乱了下矿,大家不一定互相认识,出了事么,只要安抚好了家属,谁知道下面死了多少人。 所以当初大领导想拉拢爸,给了这两个轻松的职位,也一再叮嘱让他爸仔细收好这些真实的档案,说是机密,一旦泄露了,赶上煤矿出事,就连他们一家也逃不了。 爸也小心地很,除了月末大领导发工资拿出来给他对一对,平时都锁在柜子里的,要是爸知道妹妹偷看了,那还了得。 “不是不是,我那天跟在他后面,听到他同乡在后面议论。哥,我不想嫁给村里人,附近村的知青都走了,县城里的又看不上我,上次妈介绍了个屠宰场的杀猪匠都没看上我呢。反正我觉得他挺好的,我们家条件好,他又是离婚的,娶我算是高攀。”曹若思有种莫名地自信,这么好看的男人迟早是她的。 她长得不好又怎样,但他们家条件好啊,耍点小手段很容易就拿捏住他了,她还有三个哥哥和五个堂哥,量他也不敢反抗,到时候婚后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哥,求你了,你跟他好好介绍介绍我,再安排我们相个亲,我肯定会拿下他的。” 曹思若想到这,整个人都兴奋了,她前年十五六岁的时候在玉米地见过知青偷情的,两人就抱着啃,当时还看不懂呢。 现在才懂了,啧啧啧,到时候她也抱着个大美男睡觉想想就美得很,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他皮肤会不会像他的外表一样,又白又凉。 曹大哥瞥了她一眼,他总觉得他妹现在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脸上还泛红,难道是突然发春? 好吧,现在确实是春天。 “妹啊,你别瞎想了,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 还高攀你呢,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难道她以为傅白榆是大傻子吗?人家除了没他们家条件好和离婚带娃之外,没什么缺点了,妹妹确实配不上他。他可听说人家还是高中文凭呢,加上确实有能力,力气大能吃苦,这个月人家都没休息挣了六十块。 傅白榆脑子也活络,前段时间估计是看到了有私人拖拉机偷摸进来买煤,估计也动了心思,人还看上了他的身份想拉他入伙,他向爸打听过了,挖出来的这些煤确实有一定的运作范围,要买的话,他只要能搞定上面几个领导,让他们点头批条子就行。至于后面卖货的事傅白榆也答应不用他操心,他就等着分钱就行。 不是他不给自家妹妹面子,如果让他自个也找个妹妹这样的丑对象说什么都不愿意,关键是他还想跟着傅白榆大赚一笔,到时候人家一不高兴,不跟他合作了,可不就是他倒霉?这矿上又不止他一个人有关系,再说了人家自己又不是没能力搭上领导的线,只要东西送到位,哪还有他什么事啊? 曹大哥很严肃地说道,“妈要是知道你要当人家后妈,绝对会打断你的腿。” 妈对小妹的婚事期望很大,要是知道小妹想去当后妈可要气死掉,他现在只能把妈也搬出来劝劝小妹了。 可曹若思还是不死心,她就这么磨了他哥一天,曹大哥都没答应下来。 傍晚,曹大哥办公室敲门声响起,百般无聊的曹若思起身去开门,她也打算骑自行车回家了,可见门外站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当然不想走了。她愣了一下,手心都在冒汗,开口道:“傅大哥,你找我哥吗?” 他应该是刚下工洗了冷水澡的原因,头发微湿皮肤如白玉般,浑身都带着一股清新的水汽。 嘶溜,她口水又要流出来了。 傅白榆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地就收回了眼神,没进去,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人,而他对漠不关心的人向来都是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对曾经的苏晚也是。 在家备受宠爱的曹若思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忽视,冷静下来忍了又忍,她想他的性格应该和外表一样冷淡。 曹若思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总有一天会让他喜欢她喜欢到不得了。 身后的曹大哥见妹妹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人家,他估计傅白榆已经到了忍耐边缘,就赶忙开口了:“傅同志,下工了?” 傅白榆点点头,“嗯,现在没空?” “有有有,又是因为那事?”合伙买煤的事他谁都没说,当然在妹妹面前也得保守秘密,因此说的也含糊。 “不是。” 然后就没作声,看来小妹不走人家就要走了,曹大哥连忙道:“小妹,你先出去吧。” “哥,我求你的事,你跟他说说呗。”曹若思想耍赖,如果大哥不答应,她就不走。 曹大哥叹了一口气,只能先答应,“行行行,快走吧,天要黑了,注意安全。” “哦,那我走了。” 等曹若思走后,傅白榆才走了进去。 “傅同志,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矿洞下面的设备有问题……” 两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曹若思就算走的再慢也只听到了这两句话,她假装离开后又折返回来了,恨不得挂在门上,竖着耳朵听那头的动静。 男人的声音显得清冷,门一关也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 曹若思还是不放弃,蹲在门口努力听着,正巧带着围裙的邻居钱婶子路过,曹若思连忙跑过去招呼了她。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猛地见到钱婶子想到了个计划。 钱婶子现在在这里打饭,虽然每月只能回两次家,可一个月有三十块呢,工资高吃的也好。她妈原本对这工作眼馋地很,但是谁让人家是烈士家属呢,镇上有优待。 曹若思热情地招呼,“钱大婶子,你这是要去工作了?听说这工作简单轻松的很,你可是享福了。唉,就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想知道的话我就说了,你可别激动。” 钱婶子瞥了她一眼,脚步不停, “啥事你要说就说,不说算了。” 邻居这么多年,她对曹若思这小姑娘可是了如指掌,她可不是什么好姑娘,小心思多着呢。 曹若思立马追上去,语气停顿了一下,“这事是关于你家小豆子的,我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你媳妇带他去卫生院呢,你媳妇她可让我千万别和你说,说是怕你着急,可我看你孙子好像病得挺重的,我怕万一……”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钱婶子原本还有些不信,可想到离家前小孙子时不时的咳嗽,停下脚步焦急道:“不行,我明天得回去一趟。” 曹若思摊手,“钱大婶子,我也是好心啊,你要是心急的话,我帮你上几天班!好歹我小时候还吃过你家的玉米馍馍,就算是报答您了。” 钱婶子急急忙忙地摘下围裙,但也没忘了这里的规矩,“那行吧,我先跟管事的说一声,你打饭的时候可不能斤斤计较的,人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吃不饱可不行。” 曹若思满不在乎地答应了,“知道了。” 切,她到时候就是要给傅白榆打最多的肉,让他看到她的一片心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烈女怕缠郎,倒过来的话,她就不信不能成功抱得美男归。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4节 第17章 第 17 章 傅白榆离开之后, 曹大哥还在想刚刚傅白榆提出的设备问题,准备找人去看看时,曹若思又走了进来, “哥,他找你干什么呀?” 曹大哥奇怪地问道:“没什么事, 你怎么还不走?等会儿天黑了, 妈该着急了!” 一瞬间,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小妹不会不想走了吧? 曹若思嘴角上翘, 得意道:“没事,哥,我让钱婶子先回去了,她小孙子生病了,我留下来帮她打几天饭,也让她记得跟妈说一声。” “小妹, 你来真的?” “哼, 当然了, 不跟你说了, 六点之前我得上岗, 我要去工作啦。” 曹若思迫不及待地跑出哥哥办公室,路上又看到了洗衣服的傅白榆, 主动小跑到傅白榆旁边,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 “傅大哥!” 傅白榆刚拧好衣服, 看到曹若思往他这边来, 虽然不知道她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他提上洗好的衣服准备离开。 曹若思羞答答地说道:“傅大哥,你快去吃饭吧,我这几天在饭堂打饭,你是我哥的朋友,等会儿我给你打一份肉多的。” 声音很大,周围跟傅白榆一起洗衣服的工友都在起哄,他的步伐加快,完全没有搭理曹若思的意思。他实在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很烦。 后面几天曹若思都在找机会接近傅白榆,可这里的工人一天到晚不是下矿就是睡觉,傅白榆也是一样,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不一定见得着他,这里打饭的人又不止她一个,人从来没有在她这里打过饭,有时她分神去看吃饭的傅白榆的话,又会不注意手里给其他人打菜的动作,少不了要被少打饭菜的工友骂一顿。 况且钱大婶马上要回来了,她也只能尽快想别的办法,这天傍晚曹若思打听到了傅白榆的宿舍,得空的时候特地在他门口晃悠了一圈。 巧的是,里面就他一个人在桌前看什么东西,皱着眉头,神情专注。 曹若思突然生出了个想法,现在孤男寡女的,这次机会如果不把握好,她绝对会后悔的。 她一手搭在胸前扣子上,悄悄地推门走了进去。 傅白榆头疼的厉害,但听力暂时没受影响,听到细微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语气淡淡,“出去。” 糟糕被发现了,曹若思心下一惊,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难免心虚,“傅大哥,我想跟你聊聊天……” 她听说之前那些知青好像就是这么含蓄地谈对象的。 见来人愈发得寸进尺地上前,傅白榆眼神却变得十分凌厉,皱着眉头,眼里黑云滚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外走。 那一刻,曹若思上前的勇气都消散殆尽了,他身高非常的唬人,曹若思有点怕他打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门。 傅白榆一走压迫瞬间消失,她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可这么好一个机会都错过了,曹若思不甘心,上前走到刚刚他坐的位置,上面放着一本机械书,她伸手去拿。 突然书里掉出来一张照片,那是个美丽惊人的女人正抱着孩子冲镜头微笑的片刻。 背后有一行字:爱妻与子拍摄于一九七六年九月十日。 不用多想了,这肯定是他前妻和孩子,合着是看不上她这张脸啊! 天哪,为什么她不长那样,看来傅大哥对前妻还余情未了,曹若思非常生气恼火,很想撕掉那张照片走人,可这样的话等傅白榆回来肯定会发现的,要打她怎么办。 那就不撕了吧?这么想着曹若思把照片弄地皱巴巴的后又把它放了回去。 ****** 晚上十点,傅银花起夜顺便去了隔间给傅望舒盖被子,原本这间房是给五岁的女儿小怡准备的房间,但女儿不肯离开父母睡,现在傅望舒住在他们家,就只能他一个人睡了。 傅银花没开灯,凭借着月光看了下,现在傅望舒一个人乖巧地睡在小床上,没有踢被子,傅银花准备摸黑就走时。 傅望舒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大姑姑。” 这声音吓她一跳,傅银花拍了拍胸口,露出受惊吓的表情,原本以为睡着了的傅望舒揉着眼睛起身乖乖地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她。 傅银花回过神来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小望,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傅银花猜测道:“想爸爸了?” 傅望舒委屈地点点头,“嗯,很想他。” 爸爸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看他了,他有点担心,而且他也想妈妈了,他虽然小,但记得很清楚以前爸爸去钢铁厂上班时,也是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白天就由大姑姑带着他,晚上妈妈会从公社学校走很长的路回家陪他睡觉,可能是怕他害怕。 可是现在妈妈走了,他没妈妈陪着了。 傅银花看着小侄子强忍着眼泪哽咽着说话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正好明天我不上班,我带你一起去给爸爸送点吃的吧。” 虽然不能跟自己女儿比,可毕竟带了他那么久,姑侄之间很有感情,她还记得傅望舒刚出生的时候那瘦巴巴的样子,还以为活不了,当时她眼泪都掉下来了。而且那时他妈妈苏晚因为早产自责心情不好,整个人身上都没有精神气,每天只是失魂落魄地。二弟找上她让她把小望和女儿一起带着,那时那么小的小婴儿,一转眼就这么聪明懂事了,也从来都不会和小怡争东西。 讨喜地很! 没想到,这么好一个小孩儿,苏晚居然不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还偷偷问过傅望舒会不会恨他妈妈,小孩儿的回答是不会,因为他觉得妈妈在这里不开心,傅银花重新回忆起这件事情,她就心疼这个孩子啊。 “谢谢大姑姑。”傅望舒安心了, 乖乖地趴在小床上, 继续闭眼睡觉,傅银花也关门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银花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早早收拾好自己的傅望舒去了煤矿,她还带了一碗鸡汤给二弟补身体。 这鸡还是上个月傅白榆给她家的,因为会下蛋,她没舍得吃一直养着,不过今天还是狠狠心杀了。 煤矿这边,估计真被曹若思说中了,钱大婶她孙子病得严重,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不过好在带口信给曹若思了,说这几天的工资会给她的。 这正和她意,虽然那天被傅白榆前妻外貌打击到了,不过第二天她又打起了斗志,也嗤笑那个女人的愚蠢,傅白榆这么好看又能干的人都不要了,那女人再上哪找去啊,自己偷摸着哭去吧!而且打饭这工作实在是轻松,平时除了饭点帮着洗洗菜打打饭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空闲的,曹若思没事就在附近晃悠。 可待久了也无聊啊,这不见到远处走来的人,曹若思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们找谁?” 傅银花先把傅望舒抱下自行车,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拘谨道:“同志你好,我们是来找人的,傅白榆你认识吗?” 曹若思顿住,站定眯了眯眼睛,“来找傅大哥的啊?你们是谁啊?” 这小孩儿明显就像傅白榆,不是他儿子才怪,那这白皙的女人不会是他什么老相好吧! 傅银花抿起笑,“我是傅白榆大姐带他儿子过来看看他。” “傅大姐啊,那你们快进来吧。” 曹若思立刻十分热情地和傅银花打了招呼,还掏出一颗奶糖,“小孩儿,给你,自己拿着吃。” 这小孩儿还怪俊的,她还是要巴结一下的,最好以后他能在他爸面前说说她的好话。 傅望舒礼貌地拒绝了,“谢谢阿姨,我不要。” 妈妈以前说过村子外面都是用糖骗小孩子的,骗走后打断腿可惨了。 没料到小孩儿还不给自己面子,曹若思一下子气得脸都黑成了锅底。 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哼,有吃的还不要,你这小孩儿傻了吧!算了,不跟你见识,傅大姐,你们找个阴凉处先坐着吧,他们早班的一般是十二点出来。” 曹若思正准备和傅大姐套套话,刚找到凳子准备坐下,就听到远处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几人都吓得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曹若思沉默了几秒,看到办公室跑出来的大哥,立马追上去问道:“哥,刚刚怎么了?” 曹大哥闷声不吭气,只觉得他们煤矿完了,他们家说不一定也要完了,前几天傅白榆找他说下面的设备有问题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太相信但也上报了,可上面的领导没当回事啊,说什么都是新买的设备,哪可能那么容易坏啊,领导不管,机械师傅们自然也没当会儿事。 没想到现在出来这么大的篓子,对了,傅白榆也在下面,他昨天刚把领导批的条子搞到手给了他,现在还挣屁的钱啊。 没去下矿的人都跑了出来,耳边都是大家的议论声,聒噪得让人受不了,刚刚的巨响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完了,煤洞炸了。” 傅银花听到这话,隐约也知道矿上出了大问题,刚刚这位女同志还说傅白榆在下面上早班,渐渐地眼底有些湿润。 傅望舒声音很轻,像是没力气说得大声些,“大姑姑,怎么办,我爸爸他在下面吗……” 小孩儿需要主心骨,她就得振作起来,傅银花看了傅望舒一眼,温声安慰道:“小望,你爸爸会没事的。……你怎么了?” 小望的样子像是难受得紧,喘不过气来似的。 傅望舒流着眼泪,艰难地说道:“心口痛……” “快先吃药!” 傅银花拿出二弟让她随身带着的药,让傅望舒吞了下去,可傅望舒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好转,一咬牙再顾不上其他,想着自己一定不能让二弟可能的唯一独苗出事,傅银花找了条绳子把小孩儿绑身上,骑着自行车飞快往县城医院跑。 第18章 第 18 章 “医生, 小孩儿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手术室出来的人,傅银花着急地上前走了几步。 医生安抚着说道:“抢救过来了,现在应该暂时没事, 不过还要在医院观察一个星期,你小孩儿是心脏病发作, 在我们医院只能打针吃药之类的缓解下, 后面还是要准备好钱去大城市做手术。” 傅银花神情感激,连连道谢了几遍,接着皱着眉头问道:“心脏病?这病严重不?手术要多少钱?” 她知道小望因为早产的缘故, 从小身体就不好,可也只以为是体质比较弱,没听说有心脏病啊,也不知道二弟知不知道。 她想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也难怪二弟一定要她提醒小望随身带着药,还要大费周章地给她换个托儿所的工作, 她这工作可比一般的工厂工作难找多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想着她能白天工作的时候也看着点小望。 医生摇摇头, 叹息道:“这病啊, 严重着呢,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情绪激动, 一激动就容易要人命啊,还好你送来前先给他吃了药, 要不然的话, 就不好说了。至于手术费嘛, 这属于难度最大也最精细的那种手术,要是在申市做的话至少四五千, 万一国内不行,送国外那可就更贵啰,至少是大部分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具体多贵呢,这也不是他一个县城医生能知道的。 傅银花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贵啊!” 要是几百块的话,她可以拿出百来块的,不过妈那边就不好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妈一直不喜欢二弟他们一家,爸和大哥那边倒是有可能拿点私房钱出来,剩下两个弟弟妹妹估计自己手里也没什么钱。 二弟现在还在矿里生死未卜,他家钱在哪?有多少?她也不清楚啊,也肯定拿不出那笔天文数字。这万一二弟真出什么事,这孩子可怎么办啊?他们家也没能力大包大揽地把小孩儿的医药费包下来,人家妈还在呢! 不一会儿,傅银花丈夫吕明下班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银花,小望情况怎么样?” 吕明虽然个子矮,长相普通,不过性子极好,对小望也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子一样疼爱。 现在听到小望生病的事,也担心地不行。 今天自行车被傅银花骑走了,他估计是从工厂跑过来的,还有些喘不过气,傅银花拍了拍他的背,直到他呼吸均匀下来,“唉,不好,你先去交费吧,等会儿跟你说。” “好的,对了,今晚我们不一定回得去,我跟邻居说了今天小怡就在她家睡。” “行。” 因为傅望舒还没从手术室推出来,傅银花也只能干坐着,很快丈夫回来,她连忙问道:“交了多少?” 刚刚医生嘴里的数字,可把她吓坏了。 “先交了三十抢救费和一些药钱。” 而且后面还有每天十块的输液费用,他们家的存款也不多,如果多在医院待几天估计也拿不出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傅银花听到丈夫这么说,脸色复杂得很,虽然和小侄子感情深,现在丈夫也没说什么,可她也不能倾家荡产去治小侄子的病啊。 看来只能回村找大队部拿到苏晚老家的具体地址,发电报过去看能不能让她打钱过来,不,人能回来最好不过了,这当妈的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 苏晚有了自己的落脚地后,回来这么多天终于有了一丝归属感和真实感。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5节 买下房子后她和帮忙的杨梅姐弟几个人连着打扫了两天才把房子卫生打理好了。 先是把外面花园杂草拔了,还翻了地,种上了白萝卜,辣椒,番茄,黄瓜豆角和几株西瓜苗,果树她还没想好种在哪里,她怕种的位置不对,以后树长大后打雷会劈到,以前下乡后苏晚见到过一次,那雷还直接把旁边老乡家房子烧了,可把她吓坏了,所以就先没栽。 住的地方肯定是那保姆房,保姆房是一层小平房造型,共四间房,正好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还有一间放杂物。不过因为里面空荡荡的,而苏晚毕竟以后要长住的,房子还是要好好搞搞的,装修这事苏晚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好歹国内国外的房子都见识过了不少。 要说装多好,那也不至于,苏晚预算有限,好在这房子原主人当初再怎么敷衍保姆房,可依她看来防水是做的极好的,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漏雨什么的了。 苏晚直接请人往墙上糊了白腻子,卧室地面铺了地板,其他房间还是水泥地。家具的话,现在一般都是找木匠打,但时间太长,人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木材,苏晚有些发愁,最后还是杨梅姐弟几人的帮忙才解决了这事,他们介绍了附近两三个木匠给苏晚,价钱也实惠,让她就分别在他们那里买了一张床,一张可以吃饭和学习的方桌和几个凳子,放衣服的大柜子,分开买效率很高,这些家具很顺利一个星期就交货了。 现在煤气还没普及,市区一般是烧蜂窝煤,郊区都还在用着烧柴火的土灶,苏晚在厨房修了灶台,不管是以后烧柴还是蜂窝煤都行,现在也有液化气钢瓶卖但并不好买,不是领导干部根本没路子,而且价格也贵,她只能放弃。苏晚还叫人用砖和木板砌了橱柜方便切菜和放锅碗瓢盆。 浴室为了防潮墙面贴了白瓷砖,里面还用砖修了洗手台和小的泡澡池子。 电线是这房子原来就迁了的,用水的话,也不用太担心,申市政府从去年开始已经在推进自来水进户的工程,属于国家补贴不用交什么开户费,苏晚去街道办填好申请很快就会有人来迁管道。 外面的围墙上面苏晚用玻璃碎片黏了一圈,门也加固了,院子里围了一小块养了两只小母鸡和两只小鸭子。 最后是生活必备的煤米油盐,锅碗瓢盆,被单被褥哪样都要钱和票,而且票也不够,苏晚不得不加价在黑市买了票才凑齐了这些东西,而且房子装修这几天,为了省钱,苏晚还是先买了被子被褥,晚上就用几张报纸垫在水泥地打地铺,招待所早就没住了。 可经过这么一折腾她手里的钱也只有几十块了,不过买房这么好一个机会不抓住她肯定会后悔的,装修也是,早装早享受,反正又不是年年要装的。 苏晚想来想去,看来做卖发圈这事还真要提上日程了,先赚到第一桶金解决温饱才行,她就白天忙着修房子,晚上画图纸,她最后想了几十个发绳样式。 趁着买这些家里用品时,苏晚也跑了几家裁缝店,供销社,百货商店买了黑头绳,一些不要票又便宜的漂亮边角布条和各种颜色的毛线。 还有她手上那手表,要是价格合适她也卖了,苏晚专门去自由市场也就是所谓的黑市问了一圈,她这块手表保养的好没划痕,她有一个心里价位,低了肯定不会卖。可最后听到这用了几年的手表居然最多能卖二百二时,饶是苏晚理智,也没忍住受了惊,虽然她知道梅花牌手表是瑞士进口的,还真没想到这么贵,而且她这款小银表好看又经典比一般手表贵,听一个懂行的人说新的可能要三百多。 可傅白榆为什么要买进口手表当彩礼,她当初没提要求啊,还有傅白榆为什么要骗她说只花了一百四,难不成卖它的人不识货,不过现在再多想也无意义了,苏晚现在觉得要想让自己新的人生开心一点,还是要远离那些人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卖掉手表后她瞬间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房子装好后,苏晚白天喂好自己养的鸡鸭,也不出去就待在家看书,看书累了就做头绳,因为不熟练,再加上做的又细致,一天只能做二十多个。 头一回做生意她也不敢做太多,苏晚就先做了一百个库存,她算了下成本大概在一毛,卖价的话苏晚定在了三毛,不算贵但也不便宜,一般家庭一年能给小孩买一根两根就不错了,一个学校能买发圈的小姑娘也不会太多,申市很多小孩儿一年的压岁钱就三毛钱。 这还真只能赚一波快钱,一个学校最多几天就没什么生意了,还有跟风卖抢生意的,你知道挣钱别人也会啊,又不是多复杂的手艺。 不过嘛,全市有上百所中小学,苏晚就算两三天换一所学校门口卖,也得卖好长一段时间。 这般一想,苏晚觉得还是很有搞头的。 第19章 第 19 章 “小婉, 你这头绳真好看!” 申市一中高一一班的王小婉一到学校就被同学缠住了,不为别的,就只是因为王小婉今天这半扎高马尾实在是惊艳, 额前还有几缕俏皮的发丝飘下来。 当然最特别是那颅顶上丝绸材质的红色大蝴蝶结,让人发出哇呜的惊呼。 “什么买的啊, 我自己做的。”王小婉扭捏道。 今天早上她避开爸妈, 学着卖头绳的大姐姐她发型打扮了一下自己,是真的好看极了,她实在是不忍心拆掉, 来学校之前还有些不安,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受欢迎,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受人关注,就连她喜欢的男生都看了她几眼。 所以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是在哪里买的头绳。 一班的班花听到这话后翻了个白眼,她挤开一个女同学,坐在了王小婉旁边, 说道:“哼, 你自己做的?骗鬼吧!卖头绳的老板要是知道你顶替人家的劳动果实, 估计会吐血。你不就是在二中门口买的嘛, 我昨天也买了两个, 一个和你一样的,还有一个头绳是挂着毛线织的草莓。” 班花打开书包, 继续说道:“喏,我还带书包里了呢。” 她们高中生一般是双股辫, 她不想太出格被老师骂, 今天就没好意思扎, 只能小心翼翼地放书包带到学校,放家里的话, 她怕早放学的妹妹顺走了。 没想到居然被抢了风头,她才是班花啊,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王小婉身上,她要是不说的话,以后她再梳一样的发型,说她跟屁虫怎么办?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拆穿了王小婉。 “哇,果然是一样的,这草莓的也好看。” 其中一个女同学立马反应过来说道:“是啊!小婉,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王小婉顿时尴尬地不行,只想立刻逃走,“我去上个厕所。” 她一离开教室后,女同学立马就活跃起来了—— “应该是心虚了啊,不过老板为什么不在我们学校卖头绳,要去二中门口卖啊,我们学校明明比二中好,人也多啊!” 班花成功地赶走撒谎的王小婉,又吸引了所有女同学的注意之后,这才满意了,道:“我听说那卖头绳的大姐姐只在一个学校卖两三天,可能没轮到我们学校吧?” “那好吧,看来我们只能等着了。” 有心急的女同学立马说道:“什么等着,好看的被她们二中的人挑完了怎么办,不行我今天中午就过去看看。” 要不是还要上课,她现在就想去买头绳。 “也是,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饭了,跟你去看看。” 其他女同学听到这,纷纷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 后排男生也在讨论这事,“哎哎,你们听那帮女生说了吗?二中门口卖的头绳可好看了。” 他同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女的,你关心这干嘛?” “我给我姐姐妹妹买不行吗?” 同桌打趣道:“你怕不是听人说卖头绳那老板长得好看,故意去看美女的吧?” “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嘛!怎样,哥几个去看看热闹不?”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的很,能凑热闹当然要去啊,周围几个男同学都起哄道:“去啊!看美女谁不去啊!” 杨森林见哥们苏聪没表态,问道:“聪哥,你去不去?” “不去。”苏聪从窗外收回视线,没精打采道。 他想像那天一样在学校见到苏晚,虽然跟她道歉是不可能的,她不该抛弃他们的,但他还想劝她回家,爸妈很担心她,可申市太大了根本找不到她在哪儿。 “好吧,就知道你不去,我跟大壮他们一起去。”杨森林耸了耸肩,又跟别人勾肩搭背地火热聊了起来。 中午午饭后,杨森林趁着午休和看热闹的同学出去了,但仅过了半个小时,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聪哥,那卖头绳的老板是……”杨森林喘了口气,“是上次你看呆了的那美女,你前几天不是告诉我说她是你姐姐,你在找她吗?” “你说清楚点!” 杨森林无视苏聪震惊的神色,对他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跑这一趟,可累死他了! ****** 苏晚今天生意出奇地好,中午没一会儿带出来的货就卖的差不多了,听买头绳的高中生说她们是附近一中的,也来买头绳,还问她什么时候去她们学校门口,她只能笑而不语。 因为她不准备去一中,二中的话明天再卖一天,就转移摊位去下一个区的学校了。 其实不用苏聪警告她,作为一个伤透父母心的不孝女儿,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自己死了一样,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等苏父苏母年老后,她还是会像前世一样打养老费,即使他们不稀罕自己这仨瓜俩枣的,即使他们也像傅白榆一样把钱原封不动地打回来。 该做的她不会推卸责任。 这一个月,她还挺顺利的,可能是跟她打游击队一样摆摊有关,没碰到找茬的和管事的,苏晚除了下雨天不出来外,其他时间嘛,一般是上午在家做头绳,中午坐公交车在学校放学前赶到卖一会儿,下午就去图书馆学习,等到傍晚放学又去摆摊卖头绳,这样下来,平均一天能挣五块钱,最多的一天卖了八块钱呢,一个月下来倒是挣了一百多块了。 足够她下半年的生活费啦,高考也报了名,不过她高中毕业证校长没给她找到,苏晚是用初中毕业证报的名,虽然这次高考她不抱什么希望,可万一呢,总之考试前她肯定是要歇息一段时间全力备考的。 最后两条头绳买完,苏晚也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今天手里的货都卖完了,她下午就不用再过来,虽然可以回去拿货,可这样的话一来一回的耽误两小时不说,车费也不少,而且家里的材料也快没了,所以她等会儿去图书馆看书前,要去趟前面的裁缝铺拿碎布头,这还是她专门花钱请裁缝师傅给她留的。 苏晚还在盘算着,家里的雪花膏也没了,要不要去百货商店买盒八块的珍珠膏,毕竟为了卖头绳她最近可晒黑了不少,再也不是白得发光的模样啦。 现在又没有防晒衣,防晒伞,防晒霜什么的,而且戴帽子肯定也不行,她自己当发型模特后,东西才会卖的特别快,还要穿的好看,要不然她宁愿穿长袖长裤。 这珍珠膏可比一般的雪花膏贵五块呢,功效也更好点,要是一个月前,她肯定舍不得。这不赚钱了嘛,她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买点好的也没什么。家里没出事前,她很虚荣矫情,用的都是最贵的东西,抵得上一家人一个月口粮钱的珍珠膏自然也经常用,爷爷奶奶也惯着她吃好东西,用最好的东西。下乡后,怕晒怕苦怕累的毛病虽然不得不改掉,但其实也没吃太多苦,自己教书也有工资自然想买的都会在最大范围里满足自己。 放学后的校门口不算安静,还有一两群男生从她面前晃来晃去地打闹,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不过倒也可爱有分寸。这也是她暂时没选择去工厂外头摆摊的原因,成年猥琐男可没这么好对付,虽然有点自夸和杞人忧天的嫌疑,但她的确是惹眼,要是有烂桃花死缠烂打怎么办? 她拒绝,也真的敬谢不敏。 走出二中附近,过两条街就有一家百货商店,可身后一直跟着那人让苏晚头疼不已,她刚刚过街角的时候瞥了眼,又是她的好弟弟苏聪。 这次不知道又要警告什么? 苏晚转过身,一脸狐疑地眯着眼看向他,“你跟着我干嘛?” 苏聪嘴硬道:“路这么宽,又不是你修的。” 嘶,是他的错,嘴太快了。 苏晚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嘴这么硬,也还是那么欠扁。 步伐有点快,还绕着弯地走在树荫下,苏聪见她跟以前一样的一副娇小姐模样,眼底露出嗤笑。 可看到苏晚这身打扮和周围男人女人的回头率,苏聪笑容一垮,望着苏晚的背影,脸上都是不赞同的表情,苏聪快步上前,皱眉问道:“你每天都穿这么好看?生怕自己遇不到流氓骚扰吗?人家穿的白衬衣黑裤子多好看啊。”就你要穿裙子打扮地鲜花一样。 要不是她是他姐,他才懒得管呢,现在申市表面看起来治安不错,可随着回城青年增多,他能感觉到这几个月就没有年前安稳,苏晚的脸也太过标致。 苏晚停下脚步,面带着笑容,却猛地抬手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苏聪!路不宽,你管的倒是宽,你有点眼力劲吧!” 出于她的安全考虑,可以理解苏聪的话,她承认她柔弱,她吃过亏,尤其是被沈民瑞为了冯希薇扇巴掌成耳穿孔后,也立马去学了自由搏击,虽然是皮毛,但最起码有一些自保的技巧,也能给自己争取更多求救的时间。 但爱漂亮穿得好点就有错嘛?她没有衣着暴露,也在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里干干净净规规矩矩地穿衣服,这身裙子还是前两年的老款式,怎么就碍眼了,就该被流氓骚扰? 苏聪感受着来自苏晚的死亡凝视和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痛,识趣地选择闭嘴。 第20章 第 20 章 苏晚买了一圈东西出来后, 将买好的东西提着准备去图书馆,自然没理跟在她屁股后头的苏聪。 确实路这么宽,他要去哪儿, 她也管不着,至于现在已经到上课时间, 这臭小子又逃课了关她什么事? 前世她要病死的时候可没见他管过自己, 她上辈子这辈子可没欠他什么! 快进入六月份啦,中午天也热地很,公园门口有冰棍卖, 苏晚买了根,一边吃着冰棍一边晃悠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苏晚自己是悠闲,不过苏聪却有些沉不住气,倒不是眼馋她手里的冰棍,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只是自己这样跟了半天,半点回应都没得到, 虽说两人从小就不是很亲近,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像她跟屁虫一样的相处方式, 但他想跟苏晚说点什么。 他回城后的这段时间也看了很多大戏, 像什么曾经举报亲生父母导致父母下放的, 见父母回来后上面还了房子,补发了这些年的工资, 又纠缠着要认回父母的……以前登报断绝关系的现在又登报恢复关系……还有什么,夫妻一方出事, 另一方立马离婚的, 改嫁后不幸福见前夫/前妻好好地回来了, 又想要死要活求复婚的。 每家每户都是鸡毛一地。 相比起来苏晚其实也没那么不可饶恕,而且他也不知道下放前她和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导致苏晚气冲冲地要断亲,还写了字据,爸一气之下也就签了字,不过好歹没登报纸上广而告之。 这东西应该也没啥用吧? 想到这,苏聪不由得跟上去和苏晚并排走,但是呢,问题来了,他究竟想跟苏晚说些什么呢?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6节 下放这么久,除了父母,那边的人都不怎么跟他说话,他缺乏聊天这方面的经验,刚刚又很不愉快,看着苏晚脸上熬出的黑眼圈,想了半天才道:“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说你不要脸的,也不该说你穿的衣服花里胡哨的。” 苏晚这黑眼圈应该是为了挣钱,熬夜做头绳熬出来的,想来也是,回城的知青很多都过的艰难,更别说无家可归的苏晚了,肯定过得更辛苦。算了,家和万事兴,他还是低次头把苏晚哄回去见见父母,不管之后大家的矛盾能不能解决,至少让父母他们不用再担心地睡不着了。 苏晚听的一头雾水,脚步也在树荫下停了下来,她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人刚刚不还犟地很嘛,怎么突然软下来了。 莫名其妙! 苏聪眼睫轻垂,思虑良久,组织好语言后道:“我下放后,可惨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聪注意着苏晚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些,他不需要她表现得多么愧疚,但起码还是要心软一下吧,可此时苏晚露出的神情像是不解和头疼。 他继续道:“那地是大西北一个极其贫困又缺水的山村,戈壁滩上一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只有漫天石头和黄土的山,起风时飞沙走石,和江南水韵完全不同,一年到头能洗次澡都是奢侈,村里唯一的井水还是咸味的。” “我和爸妈一开始到那儿很不适应,总是流鼻血,住的是牛棚,吃的也没必比牲口好多少,每天就和牛一起吃喝拉撒睡,很臭很臭。那里每年的八月到次年三月,都是天寒地冻的,最低温度有零下十几度,可我们只有一身破棉袄,还要在那根本就凿不动的地上开垦庄稼。有一次傍晚我去山上捡柴,还遇到了一头狼,如果不是爸点了火把来找我,我可能活不了。” 初来乍到时只觉得苍茫、震撼、野性,可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说来也好笑,在不久之前,他还躺在牛棚里想:要是苏晚这个娇小姐跟他们来了这地,怕更是要死要活的。 苏聪铺垫够了之后,这才羞涩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气消了吗?” “什么?”这些话明显超出了她的意料,苏晚愣了半天这才回神,茫然的看他,苏聪又垂着头,那样子看着特别可怜。 如果苏聪说的是这几次对她的警告和嘲讽的话,她早就不气了,说好不在乎了,自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因为他们上辈子见死不救生的气,抱歉她心比针眼小,记仇的很,永远都不会忘,会释怀但不会原谅。 她就是双标,就是自私,她就是利己。 见苏晚不太理解,苏聪还很认真地告诉她,“我回去想了想我小时候有时候确实不懂事,不应该表面乖巧实则告你状,害你被爸打的。我也叫爸别喊我小名了,妈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现在时常内疚……你还有什么介意的都可以说,哦,对了,我可以把爷爷的房子还给你,爸妈工作复原了,又重新分了房子,我可以搬过去住的,所以你回去看看爸妈吧,他们很担心你。” 苏晚瞥了他一样,一时没有接话。 苏聪说得口干舌燥,却见苏晚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火气都快上来了,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自己什么低声下气的话都说了。 她这姿态,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谁才是受害者。 “你自己要回家就直接回,下次别再在门口装可怜了。”他气得不行,也不想再多说,见苏晚进了图书馆,便转身离开了,然后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街上随便乱逛着回了家。 其实苏聪说了大半天,也只有后面那关于房子的一句话,击中了苏晚的痛点,这种毫不在意的口吻大大的刺伤了苏晚那颗敏感的心,真这么大方的话,为什么不救她,是因为现在的房子不够贵吗? 啧,现在仿佛是她十分的贪财,不近人情一样。 哦,他刚刚说的下放经历,只会让苏晚也觉得自己惨,相比较而言,她下乡那地,水倒是多,多到她不想去回忆。 苏晚怅然若失,那时她刚下乡,他们知青也分三六九等,她当然是最次的有海外关系的资本类,各种孤立针对也不少,分房间时也没人愿意跟她住,所以没办法老知青给她分了边角一间跟牛棚差不多的破草屋,雨天漏雨,她捡茅草盖了又还会漏,整个雨季就没睡过干的床,包括经期都泡着水。 还要干最苦最脏的活,其他知青不想干的挑粪嘛当然也少不了她,不开玩笑地说,她和傅白榆第一次见面就是她挑着粪,傅白榆犯着干呕皱着眉头跟没看见她人一样匆匆走过。 就这样苦了一段时间,她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可转机出现了,有男人主动要帮她干活,她当然疯狂心动啊,流氓混子又怎样,还是那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人后来还想娶她,关键是他爹还是村长诶,所以当他提出结婚时,苏晚没太多犹豫,心里的小人疯狂点头,想同意下来,但为了脸皮着想,也为了多谈点条件和那个时代标配的三转一响彩礼,还是没急着同意。 不过那人表示想牵牵小手时,苏晚也没拒绝,不就是跟谈恋爱一样嘛,这时冷不丁突然来人了,傅白榆路过看到那人摸了她两下手,正常人不都应该吃惊或者起哄的呀,他就特别的冷淡地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走了。 他太高冷太矜贵,完全不像村里的人,所以他给她印象很深刻,私下一打听,和村长吊儿郎当的儿子比较后又觉得傅白榆更好,也可能在不懂爱情为何物的年纪她也有点心动过,所以才会有她后来孤注一掷做的决定。 可后来…… 谁会因为自己媳妇儿一碰他,就皱眉头面无表情浑身都好像带着冷气一样的啊?她挑过粪,被人摸过手就很脏很恶心吗?苏晚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难受,之前所有的憧憬瞬间消失,她居然有一天会这么地被人嫌弃,这是苏晚无法想象的事,也无法容忍的。 心动但抵不过他的不主动。 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傅白榆,都不该在彼此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也许他们婚后应该有过一段相处融洽的时间吧,可因为时间问题,一切不好的都会释怀,当然美好的也会被人遗忘。 ……. 苏聪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由远及近传来邮递员的声音,“七十九弄的苏晚,出来拿你的电报!” 苏聪火急火燎的走过去,赶忙大声问道:“什么电报?是我家的,给我吧。” 邮递员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一边拿出电报纸一边道:“苏晚是你谁?” 苏聪低头沉默了片刻,扭捏接过了那张电报,“是我姐。”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叫她名字,没喊过她姐了。 “行吧,你签个字,这是晏山吴县寄过来的。” 苏聪签好名字,接过那张只是对折着的电报,打开一看,上面就占着七个格子的字—— “孩病重快带钱回” 现在电报每字两毛钱,所以很多人会为了省钱,标点符号都没有。 苏聪皱着眉头念了两遍,这什么意思? 他小外甥生病急需要钱了?还是苏晚那乡下男人为了骗她回去,故意这么说的? 都忘了问苏晚她在乡下过得怎么样,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瞎猜测了,又急忙跑向了申市图书馆。 到了图书馆后,苏聪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苏晚。 果然,见到他,苏晚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苏聪拦住想走的苏晚,急急忙忙地拿出电报,压低了声音,“这是你的电报,发到家里去了。上面说小外甥生病了,要你带钱回去呢!” 苏晚迟疑在原地,没有动弹,还是苏聪把纸塞到了她手上,看完后,她不知不觉握起拳头,后又缓缓松开。 这个应该是真的,傅家骗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傅白榆不会拿这种事骗她,所以前世也病了吗? “是真的吗?你要回去看看吗?其实我们家那么大住你们母子俩肯定住的下的…….” 她沉默良久,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吐出声音来。 “嗯。” “你真要回去?”苏聪满脸不可置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长了眼睛当然看得出来她很纠结,也愈发肯定她的婚姻闹得不愉快,“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苏晚垂下眼眸。 一旦重新回到晏山,她的现在就势必要和过去牵连。她曾经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后面也一报还一报,但他作为她唯一对不起的人,她不打算让自己这一辈子沉浸在痛苦里。 苏晚趁着火车站售票厅还没下班,买了第二天凌晨的火车,来申市的火车票不好买,可离开这儿的火车座位倒是很空旷,苏晚赶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了晏山市。 她还要转一天的大巴车到下面的县城,苏晚离开这里的时间看似只有一个多月,实则好些年了,不过回去的路肯定是忘不了的。 其实离婚后她回来看过孩子,或近或远地见过几次。后来父子俩搬走了,苏晚也就没来过了,可命运就是有那么多巧合,有次母子俩在申市偶然撞见了,那时傅望舒已经十来岁,依旧很疏离她,她有很多话想说没来得及说出口,而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想听你的苦衷。” 那时苏晚便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有些东西打碎了就不可能再恢复。后来那么多年里,她曾经也觉得,两人应该是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了。 一进县医院,那股消毒水味直钻到鼻子,苏晚想到了她最后的时光都是这味道,有些犯恶心,连带着头也有些晕了,好在被身旁好心的护士扶了一下。 越是靠近病房门口,苏晚脸上的表情越要维持不住了,站在门口,苏晚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苏晚可以清楚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傅望舒。 那么小,那么的脆弱,又那么地让她胆怯。 第21章 第 21 章 苏晚眼睛环视了病房一圈, 现在不像后世的医院人满为患,有点小毛病就要住院,这个年代除了生重病很少人会选择住院, 傅望舒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但里面空荡荡的, 就他一个小可怜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可能是在睡午觉。 如果此时傅望舒是醒着的话,苏晚肯定会逃避, 她没有勇气去见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对待他。 期待,愧疚,担忧?还是失望,难过,有怨有气?亦或是全都有, 五味杂陈。现在她更害怕看着傅望舒悄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还好此时孩子睡着了, 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苏晚在原地顿了几分钟后, 轻声打开了病房的门, 提着行李走了进去, 拿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傅望舒身侧,看到傅望舒从被子里露出的白皙脸颊。 心颤了一下, 果然这感觉跟她看那张重温了无数遍的模糊照片不同,只有真正瞧见了才能震撼到她的内心。 但人会有天然的母爱吗?苏晚不清楚,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她只知道自己怀孕后大部分时间, 因为孕育孩子是辛苦的, 早产时流了好多血后她是害怕的,还要承受分娩的痛苦, 哭闹小婴儿的厌烦。 哦,对了,还要看不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他爸的冷脸,现在想来,她应该多少有些产后抑郁,所以她逃避了。 只是会偶尔回去看看,后来小孩儿长大点,和他爸爸一样不亲近她,苏晚不知道孩子在疏远她的时候,他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还是同样觉得她很讨厌自私? 她很怕是后者,以前的苏晚从来没有觉得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出生那一刻她觉得这孩子就是。她怕最应该亲近自己的人讨厌她,只能她这样对别人,不准别人这样对她。 所以她要离得远远地,这样就不用胡乱猜测了。 可抛弃这么小的孩子啊,她真的好残忍。 想到这,苏晚叹了一口气,微微俯身靠近病床上的小人,打量着这张秀气的睡颜。 她视力极好,好好地坐着也能看清楚小孩儿脸上细小的绒毛,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贴近一点,小孩儿的奶香味被微风携带着涌入鼻腔。 苏晚单手撑着下巴,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温柔地轻轻触碰傅望舒的脸颊,怕等会儿来人了被人看到,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张脸很软,还泛着莹莹的白光,好看极了,乌黑的头发有点长了。 傅望舒的眼型像她,对,只有那桃花眼型像,不同于她眼里的戾气叛逆,他的眼睛清澈干净,只会用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似的眼神安静沉默地看着你,和他爸爸一样难以猜测。 曾经有一段时间苏晚很讨厌相由心生这种说法,总觉得是在暗讽她有心计,现在却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她确实偏激心思重,他们性子也确实冷淡。 现在晏山已经进入了雨季,昨天可能已经下过雨了,天有些微凉,苏晚见小孩儿的手还放在外面,想将他双手塞回被子下。 牵起手后意外发现傅望舒手很冰凉,她虽然没什么带小孩儿的经验,可她也知道小朋友因为新陈代谢快,身体要散热,所以手的温度比大人的要高。 现在傅望舒又盖着被子应该是很暖和才对,也不至于这么冰,苏晚看着那满手背都是输液孔的小手猜测到,他可能是才输完液不久,手才这么凉的。 苏晚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焐热,热了后又赶忙拉了被子给他手盖上。 她来这么久了,傅白榆也不知道是跑哪儿去了。 如果是别的家长不像话地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人扔这儿,苏晚肯定会在心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嘲讽那家长不像话,有偷小孩儿的进来怎么办?小孩儿病情出了问题怎么办?他这么小,睡觉不小心用被子捂住口鼻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可现在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是她,她就是最不负责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别人。 呵,“生而不养,枉为人母”,这是苏晚放下尊严求儿子救她时,他身边那个女生给她的评价,哦,那女生也就是冯希薇她女儿。 苏晚最后的时光想到这心就绞着疼,五脏六腑都疼,就连呼吸都是痛的,现在也会觉得心底喘不过气来。 所以啊,有时候折磨人的不是别人的绝情,而是她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她没有回头路了,她也没有爷爷奶奶那唯一的避风港了,她脾气倔,就应该即使风大雨大,也要一个人走下去,她就不应该回头去求他们的呀! 此时此刻,苏晚那些压制着自己不去回忆,且逐渐遗忘的记忆仿佛又回来了,她不懂她已经不择手段地一而再地救自己于世间水火,为什么她的生活一直不如她的意。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7节 …… 等傅银花中午哄完托儿所的学生睡好觉后,才有空带着打好的饭菜急急忙忙跑到医院。 他们两口子因为傅望舒请了两天假了,昨天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平稳好转,单位确实也不好再请假,而且苏晚也发了电报,说这几天要回来的。 所以只能把小侄子一个人放医院,他们回去上班了,空闲的时候抽空过来看一趟,顺便送送饭。 如同预料中,傅望舒还躺在床上,而他面前端坐在病床旁椅子上的苏晚正抬头用手指擦了擦眼眶。 傅银花猜测应该是哭了,还会哭?看来还是有点良心的嘛。 苏晚心里装着事情,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来人,等人进来了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擦干了脸上的泪迹,只是那泛红的眼眶到底是明显。 苏晚起身,冲着来人点点头示意。 傅银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回来了?我们出去说吧。” “嗯。”苏晚点头同意了,跟在她身后。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出门的脚步声,突然身后小孩儿发出了呓语:“妈妈……” 苏晚回头看了眼,傅望舒还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苏晚想他应该是做梦了,最后凝视了他一眼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被子下小孩儿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床单,傅望舒睁开眼,翻了个身。 沉默着,一言不发。 真好,他的妈妈回来了。 眼泪打湿了一侧的枕头。 第22章 第 22 章 苏晚和傅银花两人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苏晚虽然对傅白榆一直没出现感到疑惑, 却还是没开口询问,他在哪儿不重要,现在关键是孩子的病情。 可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 傅银花先凄凄惨惨地开口了:“我猜你在想二弟怎么没在吧?唉,老天爷还真是捉弄人, 二弟他在你走后去了煤矿上班, 也把孩子交给我带着上了托儿所。可这都还没干多久,就在四天前那煤矿炸了,我家老吕前天去矿上看过, 说是除了离爆炸点远的井底活着跑出来十五个人外,其他下井深的人都还在下面,少说也有几十个人,现在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矿上的领导只是说会尽力救人,老吕去的时候,那帮领导还在修供电系统说是要等通风机开了才敢下去救人, 等他们下去谁知道要救到猴年马月, 到时候人早就饿死了, 我二弟他还那么年轻, 小望也那么小又生着病, 万一有什么事以后可怎么办啊?” 老话说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她二弟就是命苦啊,媳妇儿跑了, 儿子病了, 自己还出了这档子事。 唉, 一想到这傅银花就开始掉眼泪,“我们也没其他办法, 只能去大队部问了你地址才把你叫了回来。” “嗯。”苏晚说不出其他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嘶哑痛哭的女人。 脸上表情很平静且漠然。 不管傅银花说的再危险,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人肯定是死不了的。 再说了,她也没什么立场和心思去担心未来健健康康、事业有成、美人在怀的成功人士,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操心操心她自己。 傅银花哭了半天,诧异的看向苏晚,最后情绪也平静下来了,忍不住叹了一声,在心里感慨:唉,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在苏晚这是不存在的,人家也真的对痴心一片的二弟没感情。 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傅银花也知道一些内情。 比如傅白榆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有一天急急忙忙地跑到她面前说要准备彩礼结婚,他要怎么办?买哪些东西?他不懂,他也先去问了妈,妈气得要打死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所以只好问问她这个姐姐。 其实那年她比傅白榆大不了多少,妈生的几个孩子年龄很紧凑,都只相差一两岁,那年她才十九岁,刚刚和吕明谈对象,她没经历过结婚这一步也不是太懂,好在作为女人,听过的这方面东西比男人多,更别说从小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弟弟了。 她先问二弟手里有没有钱?妈一向不喜欢二弟,而且妈不想让他娶苏晚,所以肯定不会给钱的。至于刚刚成年的二弟手里有没有钱,她觉得应该有,她人不聪明但心细,很早就注意到妈很少给过二弟钱,爸藏下的钱没那么多,他却能读完高中,生活费学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哪里挣的。 还有喜不喜欢苏晚?毕竟他们这些地方会根据男方的看重程度,买不同的彩礼,当然最好的就是城里三转一响配置的彩礼。 前一个问题,二弟只是点点头表示有钱,而后一个问题,他虽然没回答也没点头,但看的出来人应该是羞涩的。而且他们家上知青点谈亲事那天,她也偶尔看到二弟他看似淡定冷静,其实会偷偷地注意苏晚,虽然很隐晦。 她知道二弟如果不喜欢这个姑娘的话,绝对不是这样的表情,小时候过年,她去妈娘家那边接亲戚过来团年,也顺便接一直住在外婆家的二弟回家,有个远房亲戚小姑娘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缠着二弟,他仿佛身边没人一样,也不跟那个小姑娘说话,漠视地彻彻底底。 这才是他不喜欢别人的表现。 婚后,二弟两口子好像过的不怎么样,那时他们家还没分家,有次她回娘家眼尖地看见二弟唇色惨白的样子,多嘴问了句他怎么了?他像是纠结了很久,后面她都快要回家了,他才追了出来,苍白着脸又不好意思地开口问她,夫妻应该怎么相处?而且他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碰他,心里会犯恶心,要怎么解决?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不喜欢别人碰他?有洁癖嘛,那就让对方洗干净点看能不能好些,或者这是心病,得自己克服掉那种感觉。 夫妻怎么相处?她嫁的吕明是个只做事不说话邀功的男人,有些事还是她细心观察才看到的,然后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蜜,她也同样这样做,自然他们就更满意对方了。 可二弟本来就是个性子冷淡、只做不说的人,这法子倒是没什么用处,所以最后她只让他等着,等苏晚发现他的好。 再后来苏晚生孩子后情绪不稳定,二弟还专门去问了下放牛棚的医学教授,人家给他的法子就是让他带孩子远离母亲,不然的话母亲不仅会伤害自己,严重的还会伤害孩子,必须等苏晚自己心态好转了才行。 又是等?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分居直到最后的离婚。 虽然她一直认为苏晚分不清是非好歹,但凡细心点就会看到二弟的好。但或许她是知道的呢,就是要故意糟蹋二弟真诚的感情,对于冷血的苏晚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么重情重义的二弟都不要,希望她有一天不会后悔,而且感情这种事,也强求不来。她在县城没看到,可也听村里人说她是跟别的知青跑了的,问二弟,他也不说话,所以傅银花不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二弟真的没了,就看苏晚愿不愿意带走小侄子。苏晚要是不想要小侄子,觉得是自己再婚的拖油瓶,要把孩子扔这儿,也行吧,她们家来养着,就当是还弟弟给她这个工作的一个人情。 以后这孩子就给他们两口子养老了。 想到这,傅银花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也不再打二弟的凄惨感情牌,而且本来这次叫苏晚回来的目的就只是让她带钱给小侄子治病的。 之前两人还是姑嫂关系时,就不太交心,她也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不会去找苏晚麻烦,就算再不喜苏晚,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甩脸色的时候,她尽量语气平静地说道:“小望这病说到底也怪我,煤矿爆炸那天小望就在现场,他被吓到了,也很担心他爸爸,医生说这小孩子想太多的话容易发病,唉,你说我为什么偏偏选了那天带小望去看二弟啊。” 苏晚可不知道傅银花刚刚一时间想了这么多,听到傅望舒的病,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发的什么病?” 细心的傅银花已经能初步判断苏晚的情绪了,事实证明,她对孩子还是有点感情的,不然刚刚也不会在病房哭。 她继续道:“医生说小望得了什么先天性心脏病,很危险的病,稍不注意要人命的那种,现在只是稳定了病情,后面还是要去大城市拍x光片做手术的,这费用少说也要几千块,还说什么要是国内不行的话,要送国外才行,这钱我们两口子也没办法拿的出。” 不光是他们,恐怕整个县城整个省都少有人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去做手术。 苏晚一颗心缓缓沉了下来。只觉得心尖都开始颤抖起来,“我知道了。” 先天的。 她带给他的。 为什么她和傅望舒都要生这么严重的病,一个脑癌一个心脏病,漫长治疗过程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他才会恨她,才会不原谅她,对吗? 她一直不知道孩子有这病,她只知道他因为早产身体不好,也比一般的孩子安静,刚刚她还在对后来二十来岁的他带有怨气,可现在他才三岁多,听话懂事会在睡梦中叫妈妈。 这样的认知,苏晚只觉得自己她好恶心,好自私。 在来的火车上苏晚已经想了很久她过来的目的,她想试图说服自己—— 她已经死心了,她现在只是来看一眼孩子,把傅白榆一直不要的抚养费送过去,填补自己生而不养的过错,把钱给了就不会有那样的愧疚情绪了,以后再有人说她生而不养,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给钱了也算养了吧! 然后回申市去,不要回头,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现在又多了一个愧疚的点,是她没保护好孩子,让他早产有了心脏病,她要怎么弥补,还是用钱? 她不知道。 可如果有人拿钱给她,条件是给她一生伤痛,她肯定不愿意啊。 苏晚有些迷茫,好像怎么也还不清这笔债了。 好在对面的人,没让苏晚想太久,傅银花视线落到苏晚的皱巴巴的衬衫上和她桃花眼下淡淡的青色眼圈,看来是赶了很久的路,没怎么休息,便主动开口道:“我来的时候,碰到了他的医生,他说小孩儿刚输完液,没那么快醒过来,你要不先去招待所整理下把东西放了,我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你等会儿过来就行。” 既然已经和她二弟离婚了,她们也不再是姑嫂关系,自然不可能让她去他们家住,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啊。 苏晚抬手揉了揉发疼嗡鸣的太阳穴,感受到对方的好意,勉强对她笑了一个,“行,这里就麻烦你了,我先进去拿行李。” 她没有犹豫,她现在的想法也是逃避一会儿,逃避这令人窒息的罪恶感。 说罢,起身,开门往病房里走,傅银花也一起进来了。 果然进去后,小朋友还在睡着。 苏晚把那台收音机也带了回来,她想起来了这东西傅望舒还挺喜欢的,而且她也用不着。 她把收音机从行李里拿出,放在了傅望舒床头,心不在焉地对傅银花点点头便要离开,“我先走了。” 没走出几步,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望,你怎么醒了?”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老天爷诶,你别哭啊,医生伯伯说你不能激动的!” 傅银花又一句急切的话在病房响起,苏晚才好歹回神,停下脚步,回头。 就看到傅望舒正起身挣开傅银花的怀抱,想离开病床,精致莹白的脸蛋可怜巴巴的,眼里含着泪光,一眨眼,泪珠顺着脸颊滚下,原来眼泪真的可以像断了线的珍珠。 苏晚头皮发麻,没有以前对小朋友哭闹的厌烦,只是无措。 傅望舒目光始终专注在苏晚脸上,“妈妈,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害怕,医生伯伯说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躺在床上,傅望舒有时睡得着有时睡不着,刚刚妈妈握住他手的时候他就醒了,他怕自己一睁眼妈妈就走了,以前她总是这样。 后来,大姑姑来了和妈妈一起出去,不过他睁眼看了,妈妈的东西还在,肯定不会走的。 他睁着眼睛等了许久,妈妈和大姑姑终于又回来啦,他赶紧闭上眼睛。可是妈妈还是要离开,他不要当没妈的小孩子。 傅望舒伸出手想去触碰病床前的苏晚,但手在空中又放了下来。 他差点忘了,爸爸说不可以缠着妈妈的。 苏晚突然觉得眼眶酸涩,深吸口气把眼睛里的泪光逼回去,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确实狠不下心,他还那么小,又有心脏病。 苏晚把行李放下,走上前,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别哭了,小心以后成沙眼。” 傅望舒含着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很乖很听话的。 一旁看着母子俩说话的傅银花,出声了,“先吃饭吧,这饭盒保温效果不是很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饭盒递给了苏晚,似乎是想让她负起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 “嗯。” 苏晚接过铁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刚打开,饭盒里的勺子就被一只小手拿走了。 苏晚动作顿了顿,小孩的血管细,输液的时候很难找到血管,有一块地方上面的小孔密密麻麻,有些地方都有些青。 他就用着这小手,很熟练地吃着清淡的饭菜,“我可以自己吃饭。” 苏晚差点没忍住想伸出摸他头的手。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8节 好乖。 第23章 第 23 章 多乖的小孩啊! 傅银花也在感慨着, 不过见傅望舒刚吃几口,就猛地停下勺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傅望舒有些不好意思, 却还是对苏晚说道:“妈妈,你要吃吗?” 这一句话, 让苏晚愣住了, 勉强回过神摆了摆手,“不用,我在路上吃过了。” 刚刚那一瞬间, 因为傅望舒的这句话她脑子里有很多幻想,是礼貌教得好还是爱她? “大姑姑,你呢?” “大姑姑也吃过了。”傅银花笑着回答道。 苏晚眼睑低垂,继而认命,看来傅白榆教导的真好,傅望舒对任何人都有礼貌, 不会吃独食。 傅银花当然知道傅望舒很早以前就不用人喂饭了, 自己吃也不会洒出来, 可看见他的手, 她实在是不忍心, 开口对久久回不过神来的苏晚道:“苏晚,小望手不方便, 要不你喂他吃饭?” 这也算是给母子俩创造一个相处的机会,这么多年过去, 恐怕苏晚的情绪应该早就稳定了, 之后这母子感情啊, 还是要靠相处才能培养出来的,就算以后苏晚要再婚有其他的孩子, 也改变不了她还是傅望舒妈妈这个事实啊。 她对小望再好,也代替不了母亲的存在,不是? 苏晚点头答应。 可傅望舒吃饭的手停顿,明显心动了,怯生生的看着苏晚,很快地他就平静下来,低头摇了摇,“大姑姑,我不想要妈妈喂,我可以自己吃……。” 苏晚眉毛轻皱了一下,很快便消逝,又是被拒绝了。 搞不懂这小孩儿为什么生病了吃饭都要这样逞强。 虽然苏晚知道他很乖也很懂事,平时在她面前独立也就算了,可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一般小孩生病了,最想找的人就是妈妈,要妈妈哄着抱着,孩子对母亲有着天生的依赖。 苏晚忍不住在想,刚刚他哭着让自己别走,可能只是爸爸不在身边,他害怕,想要别人陪着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想让她留下来陪着是真,不肯亲近她也是真。 傅银花以为傅望舒是不习惯苏晚喂他,又开口道,“那姑姑喂你?你手疼不疼?” “不疼,姑姑我马上就要吃饱了。”傅望舒加快吃饭速度,小勺子飞快地往嘴里塞。 他不知道妈妈要在这里待多久,可他吃快点就可以多偷偷看妈妈一会儿啦。等会儿妈妈要走的时候,他不能再用哭留住妈妈了,没人会喜欢哭的小孩子。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吃这么快身体会不消化的,她沉默着拿着床边的搪瓷缸起身去给他倒了热水,新接的热水冒着氤氲的热气,放在一旁凉着,一边拿过傅望舒手里的勺子,“吃慢点。” 傅望舒诧异抬头,像是嘴里塞满粮食的小仓鼠,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妈妈。 “嘴里的吃完,我再喂你吃。”苏晚说。 苏晚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里会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孩。 所以这要怎么喂啊,一口饭一口菜?还是一样来一点?等他自己张嘴还是她塞进去? 苏晚拿着勺子皱着眉头,回想了下,刚刚傅望舒吃饭的习惯,应该是一口饭一口菜。 傅望舒他虽然年纪小,也极为聪明,但还看不懂很多脸色,就比如苏晚现在的表情,觉得妈妈不高兴了,所以他有些犹豫,苏晚拿着勺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傅望舒还是乖乖张嘴。 一个慢悠悠地喂着,一个安安静静地吃着,倒也合拍,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苏晚对傅银花招呼了一声,“我去洗饭盒,等下方便你带走。” 傅银花摆摆手,她刚刚一直坐在一旁,没打扰母子俩人别扭的相处,“你们说说话,我去。” “没事,我顺便也要去洗把脸。” 她因为长时间赶火车没休息,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现在很想休息,所以想用冷水先清醒下。 听苏晚这么一说,傅银花便不再坚持,洗个碗而已,倒也没必要互相争个不停。 苏晚出门后,傅银花慈爱地问道:“小望,喜欢妈妈喂你吃饭吗?” “我不喜欢。” 傅望舒皱皱小鼻子。 会让妈妈不高兴,会觉得他是很麻烦的小孩子。 真不喜欢吗?可她看见这小孩儿刚刚吃饭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傅银花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如果你妈妈过几天还是要走,你会哭吗?想跟她走吗?” “大姑姑,我不会哭了,我不跟妈妈走,我想等爸爸回来。” 他不会再缠着妈妈,他等爸爸回来,他们要一起见妈妈。 苏晚站在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听着这一番话,不由得苦笑,她洗脸的毛巾忘拿了,本来是想转身回来拿下毛巾,顺便拿一套换洗的衣服,她想趁着现在有人看着傅望舒,就用厕所里的冷水将就洗漱一下,也不用去招待所了,省点钱,晚上反正也要在医院照看小孩的。 不喜欢?不会选择跟她走吗? 也挺好的,她还以为刚刚两人喂饭过程挺融洽的,他应该也是有点欣喜的。 现在这回答至少让她松了口气,她怀着愧疚对他好,这样短暂的陪伴对一个缺少母爱的孩子来说不知是奖励还是惩罚,不喜欢挺好的不是吗?她做她的,他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既能减少她的愧疚,又不至于让小孩儿沉迷于她虚假的母爱中。 人的情绪真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苏晚一会儿觉得自己死心了,一会儿又不忍心,带有期待。可是期待归期待,她一直知道有个难受的事实—— 她知道结局。 他以后会有新的妈妈,而她苏晚是一个多骄傲的人啊,以后要和这个世界上她最讨厌的人比,傅望舒妈妈这个角色,那会是她人生中最可怜最悲哀的时刻。 她也不接受“既喜欢这个妈妈又喜欢那个妈妈”这样的回答,还不如一直就远离这个角色。 苏晚手微颤了一下,突然觉得重活一世有什么用呢?现在好像什么都来得及,却也让她觉得什么都无能为力。 苏晚一脸疲倦地离开了,她用手洗了把脸,又洗好完饭盒在走廊角落站了许久,直到听到有人轻声唤自己,才回过神来。 “妈妈……” 苏晚虽然有点情绪,但还是对傅望舒温声说,“怎么了?” 傅望舒在来的路上练习了几遍,这会儿也是鼓起勇气说道:“妈妈,大姑姑说她要回去上班了,你快进来吧。” 苏晚应了声,“嗯。” 傅望舒也敏感的察觉到苏晚兴致不是很高,没和他多说话,他有些很失落,但又打起精神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晚身后进了病房。 傅银花见苏晚进来,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接过饭盒,“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饭盒就给我吧,二弟去矿上前送了三只母鸡过来,现在还有两只,我晚上回去炖鸡汤,给你们送一碗过来。” 想到傅望舒确实要补补身体,苏晚也就没拒绝,“谢谢银花姐,对了,小望这住院费交了多少?我给你。” 苏晚居然会把医药费给她,傅银花还有些受宠若惊,“不用给了,二弟之前给了我些钱,说是当小望的生活费,那些钱够了的,而且小望后面要花钱的地方多得很,我这还有些钱,你们不够的可以跟我说声,可别耽误小望的病。” 不过听到苏晚刚刚这么说,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谈钱虽然很现实,但又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苏晚还行,至少人不会不给孩子钱治病。 傅银花又交代了苏晚几句医生的话,才带着饭盒离开了,苏晚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静静听着病房的门咔擦一声关上。 病房就只有苏晚和傅望舒两人了,她有点儿不习惯这样安静的独处。 好在她知道傅望舒作息非常规律,吃完饭后会睡一个小时午觉,等醒来后收音机正好两点到四点有节目,可以放给他听。 果然没一会儿傅望舒就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就在他睡午觉的时候,苏晚起身去找了医生,问了小孩的情况和一些细微的注意事项,她怕傅银花说的有什么遗漏。 照顾病人总要有照顾病人的样子嘛,小孩儿这病重的很,她怕稍微有点小差错就有可能酿成大错。 等苏晚问好医生,又去厕所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回来,傅望舒已经醒了,他只是张着大眼睛,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不哭不闹的。 整个下午,一人一本书,一人听收音机,静静地待了许久。 第24章 第 24 章 傍晚时分, 天空布满乌云,因为怕下暴雨,傅银花给傅望舒送来了鸡汤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苏晚和孩子吃好饭后, 外面很快下起了暴雨,屋外是哗啦啦的雨声, 七十年代的夜生活大多是枯燥又无聊的, 苏晚自己倒是可以看看书,不过为了避免大眼瞪小眼,她依旧给孩子调好了收音机频道。 因为下雨的缘故, 收音机信号不好,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 “小朋友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嘀嗒嘀嗒…今天我们讲《西游记》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昏黄的灯光下,苏晚能看到小朋友睫毛又长又翘投射在脸上的阴影,他正认真地端坐在病床上,眼睛注视着收音机,桃花眼的眼周带着红晕, 苏晚觉得他此时兴奋到眉梢都带有喜悦, 看来应该是很喜欢这个节目,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带了收音机回来, 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播音员的声音温柔有节奏, 讲故事时特别有味道,虽然有点卡, 不过傅望舒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其实这些故事他早就听过一遍了,也全记住了, 只是和妈妈一起听的感觉很新奇也很喜欢。 苏晚靠在另一张病床上, 陪着听了一会儿, 母子俩难得有这样惬意的时候。 没一会儿,有个护士进来了, 和苏晚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给傅望舒测了体温和心跳仔细记了下来,对于苏晚靠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倒是没说什么,这床位本来就是空着的,凭什么不准人睡啊。 她还跟苏晚说了明天早上傅望舒还要输液和到八点要熄灯的事,就走了。 护士这一来一去的,傅望舒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不为所动地继续听着故事,苏晚则没再继续听节目,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因为来的匆忙,她开了介绍信后,只带了点简单的洗漱用品和三四套换洗的衣服就急急忙忙赶了火车。 她准备等会儿去厕所把下午换下的衣服洗了,因为没带肥皂,她一会儿用清水也能将就洗洗衣服,现在虽然下着雨,但风还挺大的,牵根绳子挂在窗口晾一晚上应该就能干。 听傅银花说傅望舒昨天才换了衣服,已经拿回去洗了,今天苏晚就不用再给他换衣服,等会儿倒点热水给他洗漱下就行。 苏晚在忙的时候,傅望舒早就悄悄注意着妈妈的举动,一见她收拾东西,就慌了起来。 他不喜欢妈妈收拾东西,以前每次这样,他就要好久才能见妈妈一次。 所以妈妈收拾好行李,一会儿还是要走吗?大姑姑不是说过几天吗?傅望舒吓得眼眶都红了,可他又低着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睫抖动了几下,他不能哭。 苏晚收拾好行李,把行李包踢床底下,抬头看了眼傅望舒,刚想说话,可见他头低着,像是犯困了的样子,又没作声了。 苏晚也很困,困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直强撑着。 算了,先去接点热水给他洗漱好躺床上睡觉吧,她一会儿再洗衣服,热水房就在走廊边上,有人看着,暖水壶和铁瓷盆都可以交了押金再花一两毛租一个,她两三分钟就能回来。 苏晚收回视线,往门口走去。 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傅望舒叫住了她,他低着头小声地开口道:“妈妈,你要回你的家了吗?” 苏晚被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停下脚步,细想后挑了挑眉,回她的家?这小孩儿的意思是回申市吗? 她看起来这么不靠谱?没看到她行李都没带吗?能走哪去啊? “嗯,我要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苏晚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19节 傅望舒有些心急,这才勇气抬头看向妈妈,在内心斟酌了片刻,说道:“外面还在下雨,天黑了也没有车啊。” 而且他抬头看到妈妈手上没带行李诶?这个发现让他又开心了起来。 小孩儿的思维逻辑满分!所以这是在挽留她吗? 苏晚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我包里有伞,而且我要先去招待所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坐火车回去了。” “好吧……妈妈,再见。” 苏晚看向明显失落的傅望舒,“嗯,再见。” 苏晚很想弹他一个脑瓜子,还挺犟的,现在有她在这儿,他大姑姑今晚肯定不会再来陪他了。 所以这小子害怕想留她,直接说不就行了,这性格肯定不像她,反正她在这个年龄段的时候,每一份不爽都会表现在脸上和嘴里,让她爸气的不行。 傅望舒呆呆的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很没生机。 就在下一秒,就见苏晚抬起双手捏了捏傅望舒的脸,“不管你想不想,喜不喜欢,我现在都不会走,我有责任待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爸回来了再说。” 苏晚说完后看了看他,傅望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注视着她,没有动弹。 不会被吓到了吧?想到他的病,苏晚后悔自己刚才的话,她说话的时候,应该多想想的,她不能拿对大人阴阳怪气的语气来和他说话的。 这时傅望舒偏头看她,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只装着她,一双眼睛亮若星辰,“真的不会走吗?” 怀着愧疚,苏晚语气无比温柔,随手将一缕头发捋在耳后,“嗯,所以你要在这里听收音机等我回来,还是陪我去接水洗衣服?” 傅望舒的答案当然是后者啦,之后不管苏晚做什么,他都亦步亦趋地跟着。 苏晚想:这小孩儿可能还真是怕她走了,她不管他啦。 傅望舒洗漱完苏晚就让他上床睡觉去了,而等她都收拾好后,时间也快到八点了,苏晚能听到护士在各病房走廊外奔走相告要熄灯了,她这才上了另外一张单人病床,准备熄灯睡觉。 窗外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响个不停,没一会儿,又开始电闪雷鸣。 虽然她不怕打雷,但声音太响,总归是睡不着的,苏晚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依旧觉得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对待傅望舒,怎么弥补自己的愧疚。她又想起了还在矿下的傅白榆,这么大的雨不会灌下去嘛,也不知道他前世是怎么活着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么一想苏晚越发觉得意识清醒起来。 两张床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苏晚侧头看了旁边一眼,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意,傅望舒应该是睡着了吧,盖着被子安安静静地,倒是很好带,她听说有的小孩儿晚上都是要家长一刻不停地拍着背才能睡着。 想着想着,又一声骇人的雷声响起,苏晚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借着月光,她刚刚明显看到床上的人抖了一下。 是没睡着吗?还是被惊醒了? 苏晚没再多想,掀开被子翻下床,坐在傅望舒的床边,帮他盖好被子,拍了拍他的背,“别怕。” 明明在害怕打雷,为什么不吭声呢?她又不会笑话他。 被子里的人瓮声瓮气的回答:“嗯,妈妈,我不怕了。” 苏晚坐在边上这一会儿,又响了几个雷,傅望舒嘴上逞强说着不拍,但又会颤抖不止。 苏晚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叹了口气,抱着自己那张床的被单枕头放了上去。 苏晚躺下后,傅望舒一直侧躺着看着她,月光透过窗子照进病房,映衬的他那双大眼睛亮得异常。 苏晚心中一动,她好像找到了点养孩子的乐趣,尤其是他一双眼睛只有你时,那种感觉很微妙。 苏晚看傅望舒的眼神柔软了些,“睡不着?” 傅望舒扣着手指头,有些害羞,“嗯。” 小朋友这眼睛一看就没什么睡意在的,苏晚略一思索,“给你讲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少年叫阿拉丁,他被人骗去了一个充满陷阱的洞穴,里面有一个神奇的油灯,油灯里住着灯神,可以实现主人的愿望……” 苏晚讲故事时,虽然困极了,也越发觉得意识困顿起来,但没有一点儿的不耐烦。 傅望舒能感受到,满心的忐忑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他现在没有惹妈妈不开心。 “妈妈。” 他的妈妈真的很好很好,他也要做个很好很好的小孩儿。 “怎么了?” 傅望舒在想,要是真的有灯神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许愿永远有妈妈和爸爸陪着。 见傅望舒又不吭声了,苏晚低头看他,发现他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可她真的很想睡啊,“闭着眼睛睡吧。我再给你加个十二生肖的故事。”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属相,属相呢,你也知道一共有十二种,他们又称十二生肖,可你知道这十二生肖是怎么排出来的呢?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神仙……” 傅望舒现在很开心,没感觉到困意,妈妈这样说让她闭眼睡觉了,他便也把眼睛温顺地闭上,可没一会儿就靠着她肩膀睡着了。 见孩子睡着了,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苏晚终于放下心,眼皮重得怎么也掀不开,最终陷入了沉睡中,睡在这张小床上,苏晚睡得不是很安稳。 苏晚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一切都很模糊,她都看不清别人的脸。 只记得出现了好几个人对她讲话。 “你要和我一样痛苦一样被人抛弃我才会原谅,否则我永远恨你……” “我忍住没有找你的日子里,你会不会庆幸我没有来烦你?” 少年的话虽然很决绝,语气却是饱含了委屈与思念。 …… 最后是她好像在和谁说临终道别:“我希望下辈子有个真正可以停歇的避风港,有人送我花,会说爱我,会……” 那人轻声道:“会的。” “我希望……算了,没下辈子了,现在我只想和爷爷奶奶埋在一起就好了。” 男人极力按下声音中的颤抖,“不好,你快醒过来,别睡了……好不好?” …… …… “妈妈。” 苏晚因为一直在梦中,睡得并不沉, 能感觉到什么东西轻抚了下脸颊,她掀了掀眼皮,那感觉又没了。 苏晚睡醒以后还有些茫然, 她坐直了身体,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身旁的小朋友还在睡着,睡得很规矩,只是被子外的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装睡? 苏晚轻笑一声,起床后,在她刷牙洗脸时,突然回忆起来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不安心,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可是她确定自己没有这段记忆,所以这只是一个梦,对吗? 第25章 第 25 章 苏晚洗漱完回病房的时候, 就看到傅望舒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搬了板凳,正扶着窗户框站在上面,看着外面。 老天诶, 这可是四楼。 苏晚吓得一颤,猛地睁大了眼睛, 气都不敢喘一下, 轻声快步走过去,搂紧他的腰,一把从凳子上将他抱下来。 把人放下后, 她冷着一张脸,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傅望舒被她严厉的口吻给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着漂亮的眼睛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吓到了,不过好在并没有哭, 有些慌乱, 吸了吸鼻子, 还跟她道歉:“对不起, 妈妈。” 看着他眼眶微红, 苏晚一怔,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 低声说道:“你刚刚的举动很危险,知道吗?” “嗯, 知道的。”傅望舒低着头。 苏晚以为他被自己的臭脸吓到了, 心中虽然是一团气, 但还是放柔了声音道:“以后不准再乱来了,听见没有。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去以后慢慢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傅望舒手指动了动,眼睛里带着紧张,低声道:“我……想看看爸爸会不会来医院。” 他在妈妈去洗漱的时候听到楼下有护士阿姨大声说送来了几个煤矿工人要急救,他想知道爸爸是不是在里面? “行吧。”苏晚身体一震,憋着一口气。 她自然是更生气了。 又是想他爸爸,等他另一位监护人回来了,她立马走人就是,该滚回哪儿去就滚哪儿去吧,绝不打扰他们一家。 苏晚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里不断涌出的酸气,可沉默过后,她终是起身去打了热水给傅望舒洗漱。 洗漱好后,苏晚倒水的时候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挂钟,八点十分了,这小孩儿一会儿九点钟还要挂点滴,还来得及。 “你等会儿跟我走。”苏晚脸色不好看,瞥了他一眼,说完这句话也没再搭理他。 本来她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去买早饭回来的,现在看来不带着他还真不行。亏她之前还觉得傅望舒乖巧懂事,现在看来,平时再乖的小孩,安全这方面也不能疏忽。 也难怪后来防盗网那么受欢迎,所以啊家里有小孩的一定要按上。 傅望舒说话带着鼻音,他唤了她一声,“妈妈…..” 他像是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苏晚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去猜,不过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歹也轻哼一声,道:“嗯。” 医院的饭菜实在是清汤寡水,虽然生病的人适合吃清淡的饮食,但如果每顿都是这些能吃出石子的粗粮粥,米汤糊糊什么的,也确实没什么营养,而门口不远处就有一家国营饭店,所以苏晚想带孩子去吃点。 医院不远处的这家国营饭店味道非常好,好到苏晚后来再也没吃过比这更好的了,那里的味道也是这座县城留给她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苏晚记得傅望舒好像还挺喜欢喝豆浆的,等会儿可以买一点搭配着肉包吃。 她一边想着事一边带着孩子出了医院,虽说她想这个时代不太可能有大街上明抢孩子的事情发生,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大街上苏晚还是把傅望舒牵上了。 苏晚叹了口气,养个孩子确实是要操不少心。 牵着傅望舒的手,苏晚能感觉到他有些紧张,手是绷着的,他的手软软小小的,虽然还小,不过可以看出手型却是漂亮极了,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是艺术品似的,这手和他心心念念的爸爸的手很像,虽然他爸因为干农活手上长了茧子,不过美感也没影响太多。 曾经很是让苏晚感觉到自惭形秽。 傅望舒被妈妈牵上手后确实是怔了怔,随即嘴角翘起来,他刚刚不应该那样的,也惹妈妈生气了,他知道错了。 到了国营饭店后,苏晚找了个位置让傅望舒坐好,叮嘱好他千万不要乱跑,她这才转身给他买肉包和豆浆去了,现在舍得花钱和票来国营饭店吃早饭的人不算多,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午饭的时候过来吃。 所以现在排队的人不是太多,苏晚没两分钟就买到手了。 “吃吧。”苏晚把东西放到傅望舒面前,自己也坐下拿了个肉包子吃了起来。 肉包子也非常大个,胖嘟嘟的,苏晚感觉这比她的手都要大,拿起来在手中很有分量,里面是纯肉馅的,用料简单,不过一口咬下去那鲜美的肉味儿一出来,苏晚眼睛都直了,好吃的能叫人吞掉舌头。 就是这个味道,后来也不知道这里的厨师到哪里开店去了,苏晚就没再吃到过这味道了,不过现在回来了她一定要多吃几顿。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0节 这里的豆浆也很浓郁,手工磨出来的和机器打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也不像后世都是掺很多水的或者是用粉调出来的味道,当然量也足,是用喝汤的瓷盆装着的,他们两个人完全够了,所以苏晚只要了一碗。 她在这忙着吃呢,有点噎到了,就见傅望舒小心地捧着那碗豆浆往她面前送,咧着嘴朝她腼腆又讨好地笑。 应该有讨好吧?苏晚不确定,也是自己要是气走了,可没人陪着他呢,现在的小孩儿机灵的很。 苏晚轻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高贵冷艳地拿起碗里的勺子喝了起来。 她很快吃完了手里那个大包子,小孩子吃饭慢,苏晚便耐心地等着他吃完,一面还不动声色把豆浆碗往他那边挪动一些,方便被他喝到。 她还有点气哦,不过原本被傅望舒弄得有些郁闷的心情,在吃了点好吃的后倒是缓解了不少,气也消了一大半。 苏晚现在也有心思看傅望舒吃饭,他吃包子时一口接着一口,明显是很喜欢吃的样子,还是像囤积过冬粮食的松鼠,脸吃的圆滚滚的。 苏晚好奇地问道:“好吃吗?” 她真是看得都想笑,傅望舒这样子应该是真的很认可这味道,当然也真的很好吃,要知道傅白榆厨艺就很好,以前他照顾小孩的日常吃喝,这小孩儿的嘴早就被养刁了。 他认真看着苏晚的眼睛,肯定地点头,“嗯嗯。”艰难地咽下口中的东西后,想了想又继续道:“和爸爸做的味道很相似。” 苏晚回想了下,有些出神,还别说,傅白榆做的东西确实是好吃的,至于和这家国营饭店味道相不相似,她就不记得了。 这小孩儿还真的是几句话不离开他爸爸,苏晚也就没接他这一话茬,有些郁闷地看向窗外。 今天天气也不像是太好的样子,苏晚估摸着等下午又是一场暴雨,现在正式进入晏山的雨季,雨水肯定是少不了的,她也最讨厌这个季节,房间潮湿,衣服永远干不了,被褥也是湿哒哒的,出门一趟不管穿什么都会被糊上泥巴。 现在街上都还有前一晚下的雨水,苏晚望向窗外正好能看到一对母子急急忙忙地跑向一个巷口,路过水坑的时候,也是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又很赶时间似的快步淌过水去,不过再怎么小心,那孩子还是摔了一跤。 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人走远了,苏晚便继续看着街景,她本来见傅望舒吃完了,准备收拾好走人时,就见那对母子好巧不巧地往国营饭店走来。 苏晚带着孩子出门时,正巧和她们擦肩而过,那女人面上是一副喜不自胜的开心表情,被苏晚看到了,她偏头多看了两眼,苏晚仔细一瞧,原来那女人怀里抱着一包奶粉在。 奇怪刚刚还没看到,难道是才去买的。 苏晚心念一动,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难怪刚刚她们母子俩要跑那么快,原来是怕被人看到啊。 其实医院可以给病人开条子去买特销奶粉,可奶粉这东西抢手的很,基本上一到货就会被内部人或者是关系户抢购一空,所以想通过医院买到奶粉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苏晚连忙拉住她,小声道:“同志,你这奶粉哪里来的?” 那女人很警觉的回道:“哪儿来的?亲戚送的呗。” 苏晚上道地立马附和道:“真羡慕你啊,我要是有这样的亲戚就好了。” 一手还伸进裤兜里掏出两块钱零钱,上前挽住她的功夫,往女人手里塞。 那女人像是有点纠结,犹豫了半天,才一咬牙把苏晚的钱悄悄接了下来攥住在手心里,“可不是嘛,我这亲戚好得很,走我带你去看看。” 苏晚松了口气,傅望舒身体太弱了,确实要多喝点奶粉补补身体。 最后苏晚从那巷口拿着用自己外套包着的两包奶粉和四个苹果,牵着傅望舒轻松地晃悠着出去了。 倒是想不到,这人手里还挺多货的,听说是南方进的货,胆子挺大的,挣得也多。 傅望舒的手术费,苏晚她肯定是逃不掉的,她也不想逃,毕竟是她带给他的病,至于怎么挣钱呢,当然还是只有做投机倒把的生意了。 可除了那头绳的生意,她暂时还没什么头绪,而且那头绳的生意,估计等她回申市早就被人抢占了市场,做吃的?她就一般家常菜的水平。像刚刚那人一样卖东西?她也没那么大的力气和胆子去南方进货啊……苏晚回了医院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自然也没空搭理傅望舒。 好在他也不是闹腾的小孩。 没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病房门口,才开门进去,苏晚便顿住了。 有一对老夫妻正翻着苏晚原本放床底下的包,包被他们拉了出来,收音机也从里面翻出来,被放在了床上。 包里面还有几件苏晚的衣服和书,虽然不值钱,但她觉得很不舒服,里面还有她贴身的衣物。 所以她这是正巧碰上贼了? 苏晚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老头子不自在地说道:“我们就……看看……看看” 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掐了一下,老妇人眼神飘忽,却也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听我们自己的收音机,关你什么事?你自己不收拾好衣服,挡了我们的路,我们帮你理一下,你还有理了?” 苏晚压下心中起伏,拉住了想护在她前面的傅望舒,“呵,很好。” 她气得不行,牵着傅望舒的手,小跑着出了病房,一边在走廊大叫道:“救命啊,有小偷。” 不大叫着跑出去,就不能吸引人过来看看,她真怕那两人一会儿人跑了,好在她今天运气很好,才到病房外面正好碰上医院警卫。 苏晚神情复杂,嘴角不知是嘲弄还是一言难尽的笑意,然后又对着老夫妻两人做了鬼脸,傅望舒学着做了一个,老夫妻俩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你瞎喊什么!” 老夫妻俩一出门就见警卫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老头子立马道:“误会都是误会。” 眼见自己要被逮进局子,那老妇人也真着急了,“警卫同志,我不识字,我家也有一台差不多的,我刚刚是没认清楚牌子!以为是我儿子刚刚送我们来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我们可是来住院的,可不是做什么坏事的。” “嘿,晚了…….” 苏晚正准备继续怼下去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个人,她眨眨眼睛,她好像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她仰头看去,这身高没错了。 傅白榆,他为什么会在这?真的从矿里活着出来了? 第26章 第 26 章 苏晚倒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傅白榆, 和傅望舒对视了一眼,无措地眨眨眼睛。 走廊那头的傅白榆一手撑着墙,在原地站定, 他看起来很虚弱,身上还穿着又脏又破的藏蓝劳保服, 显得很清瘦, 脸上还有煤灰,应该是刚送来医院不久,没来得及清洗换上病号服。 傅望舒看到爸爸后, 明显眼里有光,轻轻摇了摇苏晚的手,“妈妈,爸爸在那里。” 他知道爸爸答应过的事一定不会食言的,他爸爸会好好的回来的。 傅望舒想过去,可又怕留妈妈一个人在这里被人欺负, 想了想还是没有动。 苏晚没回答, 沉默着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 见到来人的这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心跳快了几拍, 很奇怪的竟有些心神不宁。 勉强回过神,看着兴奋不已的傅望舒, 苏晚把牵着他的手放开, 想让他过去, 不管怎么说,傅白榆的出现, 让她松了口气。 她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对这个孩子,她能感觉到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她也怕过几天两人真培养出母子感情,之后会很麻烦。 苏晚疏远避开他的眼神,傅白榆看在眼里,他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拖着身上的伤强撑着自己走了过去。 苏晚面前的警卫员帮忙拦住想溜走的老夫妻两人,对她开口问道:“这位女同志,你刚刚喊抓小偷,是他们两个?” 苏晚听到问话,立马回过神来,“对,他们两人刚刚趁我带孩子出去吃早饭这会儿功夫,在病房翻我的包,里面的收音机也被他们翻出来了。” 老妇人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了,想耍无赖,说道:“谁翻你包了啊?明明是你自己敞开着的,警卫同志,我老伴真的是来住院的,刚刚护士带我们到这个病房让我们进去等着,就去拿药了,而且我们是儿子送过来的,我怀疑这是我儿子落下的,也很正常啊,凭什么这女人说是她的就是她的啊。” 老妇人说到后面越发觉得自己有理,完全不顾老头子扯她的袖子和给她的眼神。 这小姑娘男人来了,她也不怕,他们又没证据,再说了她不还没拿走嘛,拿起来看看不行吗? 对这老妇人,苏晚当真无语了,现在又没监控,确实她拿不出证据。 更没想到的是,医院的警卫员也是轻拿轻放的态度,“应该是误会,他们这么大年纪了,眼神和记忆可能不是很好,要不这位女同志你先进去看看你东西和钱什么的有没有少?” 这下老妇人更有底气了,得意地哼了声。 苏晚只好进门检查了一遍行李,再带了出来,她可不敢再把东西单独放病房了,“东西是没有少。” 而且钱她都是放自己身上的,这也少不了。 “小姑娘,这下该轮到我问你了吧,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收音机啊?万一是我儿子的,或者说是你偷得人家的呢?” 苏晚眉梢一挑,想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傅白榆走到苏晚面前对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她闭嘴让他说。只听到他顿了顿,对面前的老夫妻冷声道:“我们有买收音机的收据,而且我之前看报纸上说公安现在有技术可以进行指纹鉴别。” 老妇人皱着眉头,有些听不懂这男娃子再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苏晚听懂了,笑容甜美的解释道:“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敢保证收音机上面每一个按键都有我的指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是你儿子的嘛,所以你能保证上面有你儿子的指纹吗?如果但凡收音机上有个地方出现你儿子的指纹,我二话不说,直接把东西给你。” 苏晚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但是如果没有,我可是要去公安告你们盗窃,看你们应该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到时候下监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就算幸运回来了,到时候你儿子儿媳不嫌弃你们才怪,哦对了,说不一定你孙子孙女都不能考大学啰,毕竟现在高考也是要政审的,他们有对当小偷的爷爷奶奶,怕是考不了吧。” 要不是傅白榆刚刚说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傅白榆脑子倒是转的快。 苏晚话音刚落,老妇人就被吓愣住了,现在谁家不想让孩子通过高考出人头地啊,她刚刚也是鬼迷心窍了,以为是有人忘记拿走的东西,他们家条件又不差,真的没必要为了收音机断送了孙子的前程。 老妇人连忙道:“姑娘,对不起啊,东西是你的!刚刚都是我瞎说的,警卫员说的没错,都是误会,我年龄大老糊涂了啊。我们也没拿你什么东西,可以走了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警卫员说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警卫员看向面无表情的苏晚,迟疑地点点头,他也知道这对老夫妻可能真的动了人家的东西,但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不想自己管的地盘生太多事,而且这女同志也没损失,不是? 得了准头,老妇人立马就拉着老头子一溜烟跑远了,差点没让苏晚笑出来。 看来人被吓唬地不轻,这赶得上后世去超市抢免费鸡蛋的架势了,指纹鉴定这么麻烦,她才不会为了这事专门去做。 傅白榆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见人走了,皱了皱眉,知道苏晚的想法,也就没拦住老夫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夫妻两人走了后,觉得完美处理好这事的警卫员也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开各自离去。 周围的人一走,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傅白榆看了面前的母子俩人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傅望舒眼尖地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扁扁嘴:“爸爸,你受伤了吗?疼不疼?” 苏晚听到这话也快速瞥了一眼傅白榆的手,虽然手上有煤灰,但也能看到上面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旧伤都有,还有几条比较严重的伤口,都能看到肉翻到外面,这伤万一感染了,挺危险的。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啊?就是这么漂亮的手可惜了。 听到儿子颤抖的话,傅白榆很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一下,可想到手脏,便只好作罢,“没事,不疼。” 傅白榆时刻都在关注苏晚,自然也察觉到她看向自己手的眼神,下意识地把手收起来,出声唤她,“晚晚,你回来了?” 苏晚心里啧了一声,轻轻地瞪了他一眼,这称呼听得她窒息又火大,因为她突然也想起来傅白榆为什么会这么叫她。 好像是刚结婚那会儿,她对傅白榆是有点好感,见他每次都喊自己的名字心里觉得不舒服,做了一些很讨厌的事,才逼着人家不得不改了对她称呼。 苏晚对这称呼感到很不适,当然现在让他直接改了就行了,也不会多费什么口舌,“咳,我们毕竟已经离婚了,你还是叫我苏晚,好吧。” 听到这话,面前的傅白榆顿了大概有一分钟之久,才开口,他声音有些暗哑,“好。” 苏晚松了口气,抬头看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说傅望舒病情这事,就发现面前这人的不对劲,傅白榆出了一头冷汗,虽然脸上都是黑乎乎的煤灰,看不出来是不是脸色苍白,不过那神情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 苏晚就算再无视傅白榆的存在,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想到想什么就来什么。 看到傅白榆倒在自己面前, 苏晚有好几秒钟没回过神。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1节 见爸爸扑在妈妈身上,傅望舒也急了,攥紧了小拳头,赶忙抬头唤他,声音带了些哭腔,“爸爸,你没事吧?” “小望,你快跑到护士站,叫人过来。”苏晚说完后,下意识地扶着要倒下的人,大脑空白了片刻,感觉全身被摁了暂停,也不敢乱动,脸上的表情僵住,她这身板要撑不住了啊。 而且她的手因为扶着傅白榆的背,感觉黏糊糊的,鼻尖也是血腥味。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留了一背的血吗? 苏晚心里产生了点异样的情绪,类似于愧疚心疼?不同于刚刚的心神不宁,这一次心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就连耳朵也开始嗡嗡发鸣。 苏晚侧头看向傅白榆,她怔了一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甚至下意识地想避开这种情绪。 不对啊,她有什么好愧疚的,这感觉真的是来的莫名其妙。两人之间除了孩子外,也没其他纠葛了,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 而且就算上次梦里其中一人的声音很像傅白榆,苏晚也根本不敢往下想,她承认自己因为患癌在国外做完脑部手术后,记忆力是下降了些,但也不至于两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都彻底忘掉吧,而且回国后的其他事她都记得啊。 再说了,苏晚就算是想报复冯希薇,她前世也不可能再去接触傅白榆的,她知道自己脾气,她过不了心里那关的。 没一会儿傅望舒就喊了医生护士过来,他像小炮弹一样冲在前面,几人很快把傅白榆抬上担架推到手术室。 傅望舒就留在门口抽噎着,累得够呛的苏晚没空理他,自己坐下先休息了起来,她真的是倒霉,凭什么享福这事就轮到冯希薇,她嫁给他的时候在乡下受苦受累,还要受冷眼,背上抛夫弃子的骂名,现在还要出力气,没准等会儿还要出钱,等他醒了苏晚肯定是要去要回来的。 休息好后,看着一直站着的傅望舒,苏晚有些头大的抬脚过去,抱着他坐在长椅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握紧他的手,“别哭了,你爸爸没事的,就是太累了,要在里面睡一会儿。” 傅望舒点点头,靠在苏晚怀里,像是寻求安全感,“嗯,爸爸会没事的。” 手术室外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等听到里面的开门声,苏晚看了眼前面的挂钟,傅白榆进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傅望舒站起身来,期待地看了看医生,等他说话。 医生撑着门,开口道:“女同志,你过来一下。” “哦。” 苏晚以为医生应该是要说一下病情或者是让她去缴费什么的,没想到都不是,“人没什么事了,伤口我们已经给处理好了,其他地方你帮着他擦好后,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记着有纱布的地方不要碰到水。” 苏晚神情有些涣散,看着里面那张闭着眼睛安静淡漠的脸,“我换?” 开什么玩笑。 第27章 第 27 章 哪有离婚的前妻给换衣服的呀, 不妥不妥。 苏晚她怕自己长针眼,再说了,她也没那么热心肠, 有本事让冯希薇来啊。 见苏晚愣着不动,男医生催促道:“愣着干嘛, 快进来搭把手把人推病房去啊, 对了,我记得你那小孩也在住院,他病房还空着两床位, 是吧?” 医生说着指了指苏晚身后的傅望舒,这一家子还真是好看又倒霉,出了两个病号都要住院。 要说这医生怎么知道傅望舒病房空着的,现在的病人少,而且傅望舒这小孩儿长得好,病情又可怜, 入院的第一天就有很多爱凑热闹又母爱泛滥的医生护士去门口瞅他, 现在这男医生就算不是他的主治医师, 也被办公室的人宣传知道他了。 苏晚点点头, “嗯。” “那成, 等会儿就把人送你小孩那病房去,你也好照顾他们。” 方便她照顾傅白榆?医生你都想多了, 她不会的。 不过这事也没什么好跟医生说的,苏晚没多说话, 沉默着牵着傅望舒跟着医生和一个中年护士把人推去了病房。 医生帮忙把人放到病床上就走了, 中年护士临走前交代了几句:“姑娘, 病人之后有什么情况你直接去护士台找我。病号服我一会儿给你送套过来,还有你小孩输液的药, 等会儿我一块儿给带过来。” “谢谢。” “对了,他还有几个工友也在急救中,这病房估计还会送来一个,你晚上可睡不了单独的病床了啊。” “没事。”苏晚抿了抿唇,她也没打算今晚继续待在医院,她想今晚带孩子去招待所睡,明天再带他来输液就行。 和前夫共处一室一晚上,就算他昏迷着,她也会窒息的,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她觉得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呼吸都难以接受,因为这会让她想起曾经的难堪。 护士走后,苏晚带着傅望舒坐在他原来的病床上,他就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爸爸,苏晚没好气地用余光扫了他和傅白榆一眼。 傅白榆身上盖着被单,一只手露在外面打着点滴,脸上的煤灰已经被擦干净了,面庞白皙,头发柔顺地遮住光洁的额头,可能因为失血过多唇色显得异常苍白,鼻子高挺,双眼紧闭,眉眼冷淡,如同雪山顶上的冰雪,很少对旁人露出一丝感情。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着一副极其吸引人的外表。 苏晚盯着傅白榆悄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心中又莫名升起了些情绪,苏晚强行压下,眼睫轻垂,眸里有些无措,她尽量保持神色如常,心里却是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的乱麻。 见鬼,今天第三次出现这种情绪了,关键都是对着同一个人产生的。 这关她什么事?人家流血也好,昏迷也好,她到底在难受心疼什么?她怕不是有毛病。 这种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情况真的很诡异,也让苏晚烦躁不已,她侧过头避开眼前的傅白榆,手不自觉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莫不是她真有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一旦脑子里有了这个心思, 苏晚便开始胡思乱想搜刮起自己的记忆。 越想越头疼。 好在没几分钟后,刚刚那护士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病号服和点滴药。 她身后有人推着急救推车也进来了,推车的是一对母子,母亲矮矮的三四十岁了,脸晒得有些黑,很淳朴的妇女形象,男生应该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们推着昏过去的人应该就是护士刚刚说的要住进来的傅白榆工友。 妇人冲苏晚露齿一笑,这应该是她打招呼的方式,苏晚也回神对她点点头,见他们把人抱上床,忙着给人打水梳洗,苏晚便立马收回了视线。 护士走过来把病号服放傅白榆床上,又帮傅望舒简单测过心跳后,就让他躺病床上打点滴。 一切弄好后,见护士要走了,苏晚指了指一旁的傅白榆,开口道:“护士,你能给他换上衣服吗?或者是这里有没有护工可以麻烦一下?” 护士听了这话,淡淡的瞥了面前的漂亮姑娘一眼,立马拉着脸:“我忙着呢,这点小事就别想着麻烦我了,你做不来吗?” 要是一般没家属的,她们护士当然也会帮病人换好衣服,可她都听到小孩儿叫面前这女人妈妈,叫男人爸爸,他们不是一家人是什么?她有一种觉得对方是在给自己找麻烦的感觉。 护士不满地扫了苏晚几眼,有这么当人媳妇儿的嘛?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光鲜得像个大城市来的,也不像是会干活的样子,自家男人下煤矿干最苦最累的工作,现在伤着了,莫不是看男人身上有脏兮兮的煤灰就不想给他换吧! 最毒妇人心啊! “好吧。”苏晚低头摸了摸鼻尖,当着小孩儿的面被人说了一顿,有些尴尬。 就当她什么都没说,好吗?她刚刚鬼迷心窍了,他穿不穿衣服哪用得着她操心,这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了,不穿也好,凉快、透气,伤口好得快。 没想到护士依旧非常不赞同地看着苏晚,继续道:“还什么护工,我们可没这工种,医院里都是自己家属照顾的,你当自己是资本家的小姐啊,用得着这么矫情。” 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小声地嘀咕,但苏晚耳朵又不聋,当然听到了,资本家这个词现在可不是个好词。 苏晚不禁扬了扬眉,也板着一张脸,很无语的解释,“不是,护士你别乱说话,什么资本家啊,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家属……” 不过没等她说完,护士便挥挥手,甩头走掉,以为苏晚现在是在给她自己找借口,她匆匆忙忙地往门口走去,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她似的。 苏晚:“……” 见妈妈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样子,傅望舒想了想,小声开口道:“妈妈,我等会儿帮爸爸换衣服吧,我会穿衣服。” 苏晚叹了一口气,看向傅望舒,下个月才满四岁的小屁孩,能穿好自己的衣服就不错了,还要帮他爸穿,谁要管傅白榆啊。 所以她选择绕开这个话题:“你困不困?困了就眯一会儿。” 傅望舒却意外地很坚持,“我不困,妈妈,我可以帮爸爸穿的。” 所以,你别生爸爸的气。 苏晚难得无语,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孩儿性子看似乖巧,实际上执拗起来,却是比她都要固执。 好吧,你们父子感情好,她也不插手了,苏晚正要开口同意时,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她声音很轻,“铁柱,你去帮忙把叔叔的衣服穿好。” 刚刚张花也听到了苏晚和护士的话,虽然她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帮人换衣服,但也好心地开口了。 苏晚回过头看去。 见苏晚的眼神瞧了过来,似乎眼神中带了丝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话有不满,张花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表情顿时有些讷。 她有些后悔不该擅自开口的,他们一家子都是老实脾气,她甚至还有些软弱。 苏晚抬眸,眼里是温和的笑意,“谢谢大姐和……铁柱?” 虽然她不想管傅白榆,但有人帮忙,也能让担心爸爸的某个小孩儿放心,她倒不至于拒绝。 傅望舒也跟着说道:“谢谢大哥哥。” 真是个礼貌的俊俏小孩儿,不像她家的闷葫芦一个,张花感到开心,拍拍儿子的脑袋,催促他道:“快过去吧。” 看着铁柱不好意思地扭捏走到傅白榆病床面前,苏晚回之一笑。 这下,铁柱更拘束起来,站在原地看着苏晚,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拿起一旁的病服,换衣服前肯定是要先擦洗一下的,他不好意思开口,“阿姨,水……” “哦,差点忘了,我去打水回来,你帮我看着下弟弟,不能让他手乱动啊。”鼓针可就麻烦了,不仅手要青一块,还要重新扎针。 “好的。”铁柱郑重地点点头。 苏晚冲他笑了笑,这小孩看起来还挺踏实正气的,是当兵的好料子,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地上之前租的铁盆拿上,又带了两个早上买的苹果准备等会儿一块儿洗了,也就没注意到傅望舒蔫了的表情。 一旁的傅望舒情绪是有些低落,他在后悔,也怕妈妈对自己失望。他早上不该踩着凳子趴在窗户上,他是不是在妈妈心里已经不乖了,她对着小哥哥笑,肯定是更喜欢别的小朋友了。 爸爸说他这样想不好,他不能自私地让妈妈不喜欢别的小朋友,可是他只想妈妈最爱他一个小朋友啊,就像大姑姑最爱小怡一样,而且妈妈很少陪在他身边,他不想把妈妈的爱分给其他人。 苏晚出门后,张花注意到了一直看着他儿子的傅望舒,“小娃娃,你怎么了?” 傅望舒摇摇头没作声,却还是盯着铁柱看。 张花也没法了,只当他是好奇自家儿子,想跟他玩,便让铁柱绞尽脑汁想可以跟小小孩儿玩的游戏。 不过游戏还没想出来,苏晚很快就把水打了回来,她把盆放地上,顺便把傅望舒的毛巾放进铁盆。 铁柱眼疾手快地把傅白榆身上的被单掀开,一抹白色的肌肤暴露在外面,肤白如美玉。 苏晚余光看到对面的大姐早就识趣地转头了,她也木着一张脸立马侧头,咳了声。 她是出去上厕所好,还是把包里的小刀拿了出来低头削苹果好?毕竟人家帮忙做事,还是要给点报酬的。 第28章 第 28 章 算了, 继续呆这里好了,她怕自己一走小孩乱动,到时候打点滴的手回血了也麻烦。 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傅白榆身子, 而且人都没醒,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她能有什么不自在的。 苏晚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刀, 在傅望舒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削起了苹果。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2节 傅望舒打着点滴身子一动不动,却张大眼睛,看着妈妈熟练地削下果皮均匀地打圈落下来。 “厉害吧?”苏晚停顿片刻问道。 被他这么盯着看苏晚还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道以前他爸爸给这小可怜吃过苹果没有。 “嗯。”傅望舒点点头应她,继续盯着她手看。 等苏晚削好两个苹果后,铁柱的声音同时响起,“阿姨,我给叔叔换好衣服了。” 苏晚转头果然就见傅白榆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病号服。 只是一看到傅白榆这脸,她心底又涌起那种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疼感, 这让她头皮发麻, 苏晚立马转头。 她实在不喜欢这些情绪。 感觉好像她在惦记着他, 或者是在偷偷喜欢着人家?所以现在见傅白榆受伤很心疼。 不, 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 经过这几回的情绪波动,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她以后得离远点, 谁知道她身体里这些涌起的情绪会不会让她哪天发疯。 快速收拾好情绪,苏晚微笑着, 放下刀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了铁柱, “给你吃。” 铁柱连忙摆手道:“我不要。” “妹子, 他真的不要,小孩儿又没做什么事, 哪能让你这么破费,快拿回去。”铁柱妈也跟着劝,她是知道的,这北方来的苹果可贵了。 推辞了几下,苏晚还是成功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了铁柱手里,见他脸涨的黑红,手足无措的样子显得十分拘束。 苏晚怕他拿着也不好意思当她面吃,转头又看向安静的傅望舒, 把剩下那个削好的苹果, 切成小块儿放在干净手帕上,递了给他。 “我去趟厕所,你自己乖乖吃苹果。”苏晚想去洗下有些黏乎的手。 傅望舒乖乖地点头,“好。” “麻烦大姐您帮我看一下小孩,别让他乱动手上的针头。” 铁柱妈和善地回道:“你放心吧,我会看着点的。” 苏晚离开前,瞥见傅望舒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了一边,没打算吃的样子,还催促着他:“快吃呀。” 傅望舒抿紧唇,摇了摇头。 事实上,据她目前对傅望舒的了解,如果她说什么,这小孩肯定会乖乖点头答应。 可有的时候也特别固执,就像现在一样,仿佛她说什么都不会说通他的样子。 “不想吃?还是不喜欢吃?” “我不想吃。”傅望舒继续摇摇头。 他要等会儿和妈妈一起吃,还要给爸爸留一些。 “不想吃?那我把这个苹果也给铁柱哥哥了。” 听到苏晚的话,傅望舒立刻用吃惊的眼神飘向苏晚,另一边坐着慢慢啃苹果的铁柱连忙摆摆手,生怕苏晚再给他苹果。 面前的小孩显然有些懊悔,看来傅望舒也不是不想吃嘛,苏晚轻笑一声,拿了一块苹果往他嘴巴里塞:“好吃吗?” 一小块苹果就让傅望舒小脸吃得鼓鼓的,“好吃。” 在苏晚的视线下傅望舒也拿起一块,喂到她嘴边,并用期待地眼神示意她张嘴。 “给我?”苏晚大胆猜测道:“所以你不想吃,是想等我一起吃?” 傅望舒脸颊浮现了淡淡的红,点点头“嗯。” 当然苏晚知道他肯定也更想留给他爸爸,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会因为他这举动开心。 苏晚起身,随口说道:“其实你直接把想等我一起吃说出来,我会更开心。而且就像刚刚一样,有的东西你不说,不要,也不争取,有可能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傅望舒看着妈妈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晚出门没走两步,就见迎面走来了几个干部打扮的人,苏晚多看了两眼,目光接触到最后一个秃头的矮胖中年男人时,苏晚忍不住浑身一颤,冷水从头而下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下来,那些刻意忽略的回忆又回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 在眼神对视上的一瞬间,苏晚终于反应过来了快步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很沉重,艰难地跑到了楼下的厕所。 锁上门便是抑制不住地恶心干呕,苏晚打开水龙头,使劲地洗着脸,她现在只感觉到那些恶心的口水仿佛还黏在脸上。 “晚晚,妈听说你同学他爸爸是革委会的主任,你去求求他,让他们放过我们家,别让我和你爸下放。” “妈求你了。” “你快进去见同学,妈不好进去,就在门口等你。”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是不是还端着大小姐的架势,我让你跪下求他们,你跪了没有?” …… 对啊,现在才一九七八年,他还没死。 苏晚任由水流哗啦啦冲到手上,直到双手泡的发白,狂跳不已的心终于缓了点。 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 第29章 第 29 章 时隔这么多年, 她依旧会害怕的颤抖,苏晚也不知道是在怕那个恶心的男人还是代入了十六岁无助的自己,毕竟从那天起,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原来那个笑起来温柔可亲的母亲, 不会是她的避风港。 苏晚不知道苏母想没想过十六七岁的女儿进了那风评并不好的陈家会遭遇什么?苏父知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也想了很久,终究没有得出答案。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晚充满着不安全感, 她活的浑浑噩噩,就连他们准备下放没打算带上自己,苏晚也浑然不在意,周围人都说父母不带她是为她好,可留她一个女孩无依无靠在城里会经历什么,苏母作为一个漂亮女人会不知道? 她总在夜深时候被噩梦惊醒, 想起当天的情形, 依旧很庆幸陈材他母老虎一样壮的老婆带着苏晚那有些痴傻的女同学及时回了家, 陈母看到她后, 面无表情地把男人打昏了过去, 还态度强硬地帮吓傻了的苏晚整理好头发衣着,再让她出了门。 虽然陈母面对苏晚时面带不善, 但苏晚依旧感激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 那天也许会成为苏晚人生中无法抹去的污点。 很可笑的是, 答应要等她的母亲并没有在外面, 而是听说老宅要被没收了而急急忙忙回了家。 苏晚曾经也会找很多个理由给他们开脱,可现在终究是不愿意再去猜测了, 已经没什么意义。 ******** 等苏晚离开后,几个干部来到傅白榆病房门口。 “陈主任,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陈材身旁的曹镇长侧头,讨好着笑问他。 中年富态男人转过头来,若有所思道:“没事,刚刚那女同志是从这间走的?” “好像是这间病房。” 都什么时候了,还老不正经的,不就是看人家女同志漂亮,又想搞到手占便宜。 曹镇长忍住翻白眼的心,可谁叫人家是申市下来积累政绩的大领导呢,只能继续道:“我记得护士说这间病房住了李根和傅白榆,对了还有小傅他得病的儿子,那可能是小傅的家属?” “哦?先进去吧。”陈材想了一圈,已经把苏晚认了出来,漂亮的人总是让人过目不忘。 当几人进到病房的时候,陈材着重看了几眼坐在病床上输液的小孩,看得出来,这小孩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好,但父母养得很不错,清秀极了。小孩和躺在一旁病床上的男人很像,同时的确也是和苏晚像的,不难猜出三人的关系。 因为受伤的两男人都没醒,曹镇长几人就只跟铁柱母子俩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等秘书把他们带来的一点粮食水果放下,还没待几分钟就准备走了,他们还得去看望其他受伤的一些矿工。 出门后,陈材背着手走在前面,曹镇长不得不迈着小步跟在身侧,就听到他突然道:“你知道那小孩儿得了什么病不?” 啥病,他还真不知道,曹镇长立马招手让秘书去打听了。 没一会儿,秘书气喘吁吁回来了,“陈主任,医生说是心脏病,要开刀挺难治的。” 陈材立马问道:“要花不少钱吧?” “应该是,少不得几千。” 啧,以前这姑娘嫩的时候没得手,现在母老虎也不在身边,想想还真是不甘心,一个想法便在陈材心里生成了。 走到没人的拐角处,陈材对曹镇长开口道:“现在上面的人忙着救人,可总归要事后追责的,这次事故死了不少人虽然可以少报点,但少不得抓几个人担责,你儿子是管设备的,有点危险。” 可不是嘛,当初图这工作清闲工资高才让儿子做的,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错,关键这次事故多半问题就是出在设备上,就连曹镇长自己都危险的很。 人陈主任自己倒是多的是法子脱身,因此依然优哉游哉,倒是曹镇长担心的不行,怕儿子吃枪子儿。 “我这有个想法,你听不听?” “好好好。” 曹镇长凑过去,陈材低声说:“给你儿子找个替罪羊。” “找急需要用钱的,那种嘴最严。” 曹镇长猛地呆住。 结合刚刚的事,他脑筋一转,陈主任难道是在提示刚刚那个小傅? 对这个提议,曹镇长避免不了的心动,都是老狐狸,他当然也知道陈主任的某些其他想法,也是,等男的一坐牢了,他不正好可以轻松霸占人家的妻儿。 可那关他什么事。 看到曹镇长一系列反应之后,陈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第30章 第 30 章 病床上的男人双眼紧闭, 清隽的眉头微微皱起。 傅白榆正在做梦。 那是在一个监狱门口,刚出狱的傅白榆看着久违的阳光有些疑惑,不知为何, 刑期还有几年的他今天突然提前释放。 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不远处有两个陌生的老人,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旁边跟着已经长成少年的傅望舒, 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看清女人的脸时,傅白榆有片刻愣神,她的眉眼实在是像苏晚。 可终究不是。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3节 一瞬间急剧收缩的心脏平静了下来。 经过他们的解释, 傅白榆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傅家抱错的,那两位老人是他的亲生父母,是他们帮忙运作让他无罪出狱,而他入狱换的那笔钱没能救得了儿子的病,因为病情复杂,在申市手术失败, 当时国内做不了那么精细的手术。 他们送傅望舒去了国外, 委托那边的友人帮忙治病, 旁边的女人是那友人的女儿, 治好病后, 为了报恩,他们让傅望舒认她作了干妈。 出狱后, 生活进入正轨,可那么多年, 傅白榆也同样没停止找苏晚, 听闻她已经结婚了, 可他就想再见见她,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画面一转, 傅白榆梦中出现了大片的黑色,暴雨倾至,天阴沉沉的,他和青年的傅望舒沉默着并肩站着,面前是冰冷的墓碑。 上面刻着的名字正是苏晚。 …… “爸爸,你醒醒,醒醒。”耳边传来傅望舒着急的声音。 苏晚离开的时间有些久,傅望舒开始着急了,他怕妈妈出什么事,也怕妈妈偷偷离开。 等护士帮他把打好的吊瓶拿掉,虽然急得不行,他也记着苏晚临走前的嘱咐,忍着没有擅自离开去找妈妈,本来是想安静地等爸爸醒来,他们去找找妈妈,可见爸爸的面色不对,似乎有些痛苦,立马爬到傅白榆床边,大声叫着他,小手还贴在傅白榆的脸上。 刚输完液的冰凉小手一刺激,沉睡中的傅白榆骤然清醒,睁开了眼。 傅望舒趴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爸爸,你没事吧?” 傅白榆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发红的眼角,虽然睡梦中的那些闪过的片段正快速消散,但最后那个画面却挥之不去。 心情沉重,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一般,五脏六腑都疼。 “苏晚……”他声音很轻,口中念着她的名字。 那只是梦,对吗? 傅望舒见爸爸许久不说话,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爸爸?” 他怕爸爸的耳朵又出问题了,没听到他的话。 听到儿子担忧的声音,傅白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意识回笼,想到昏迷前见到的人,眼睑微动,急切地将目光扫向四周,发现只有临床一对不认识的母子,“你妈妈呢?” “妈妈说去厕所洗洗手,可是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爸爸,我们快去找找她吧!” 傅望舒说完便准备出去,却被傅白榆拉住了衣领:“你先把鞋穿上。” 他怕等会儿见到苏晚,她会再次担心他带不好孩子。 傅白榆敛起了眼中的神色,见儿子拿过两人的鞋,下床接了过去,半跪在地板,用极快的速度熟练帮他穿好。 “走吧。” 第31章 第 31 章 “你说楼下厕所那人干什么呢, 上个厕所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可不是吗?我生孩子都要不好这么长时间好伐,要不是她我们至于爬上来上厕所嘛,真是的!” “估计有点毛病。” “不说了, 我都憋不住了……” 两个妇人小声说着话,快步从走廊走过, 奔向四楼厕所。 正在找人的傅白榆父子俩恰巧从她们身边走过。 一旁听到这话的傅望舒, 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蹭地一亮,当下扯了扯傅白榆的手,指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喊了声:“爸爸,你听。” 傅白榆停下脚步,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眼帘低垂,面上的神情冷清,点了点头表示他也听到了。 两人往楼下走去, 傅望舒鼓起勇气走到厕所门口, 探出手敲了敲门, “妈妈?”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苏晚的思绪, 她的情绪早已恢复, 但她一直没出去的原因,一是躲人不想出去, 二是没办法出去。 苏晚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伸手再次碰了一下裤子后面, 移到面前, 手指上都是鲜血。 要死。 她今天穿的浅灰色裤子, 也不是黑色看不出来,就算刚刚垫了纸巾也没有用, 都已经透出裤子了,这让她怎么出去啊,也不知道病房的椅子搞上了没有。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最糟糕的事,只有更糟糕的,苏晚这下真的是身心俱疲了。 “妈妈,你在不在里面?”傅望舒跟邀功似的主动加了后面一句,“我已经输好液了,没有乱动哦。” 听着稚嫩的声音,苏晚蹙眉有些头疼:“在里面,你等会儿我马上出来。” 听到苏晚的回答,傅望舒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道:“好!” 太好了,妈妈没走。 在他身后的傅白榆垂着眼睛,掩饰了眼里的疑惑情绪,他好像听出了苏晚声线的颤抖,不过见人真的在里面,一时间眉目舒展开来。 苏晚起身,腹部简直是像刀绞般疼,疼得她直皱眉,攥紧了拳头,这都是下乡后才有的毛病,估计是之前大冬天在水田里泡过的原因,她也习惯了,不过疼起来是真疼。 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找到这的,没乱动但你乱跑了呀,还邀功呢,她就知道这小孩骨子里不会听话得像个机器人,毕竟长大后还会毫不留情地和那个女孩一起怼她,算了先出去。 处理好自己的苏晚打开门,便看到走廊的椅子上,傅望舒正乖乖坐着,见苏晚慢吞吞走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妈妈,你没事吧?” 苏晚轻声回道:“没事。” 靠在墙角的傅白榆盯着前面稍显纤瘦的身影,没事?那为什么手一直在抖。 苏晚不觉地拧起细眉,慢慢靠近,“你怎么自己就出来了?胆子这么大……” “爸爸醒了。” 傅望舒应声,顿了下,“他带我来的,没有一个人乱跑。” 苏晚脚步一顿,似有所感地抬头一看,就见那人在不远处靠墙倚着,眼睑低垂。 见她看过来,傅白榆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垂着看她,随后直起身来,一步步走近。 苏晚愣神的功夫,他仗着腿长几步就来到她面前,因为长得高,人往她面前那么一站,光线被他挡了一半。 苏晚微微退后靠在门框上,小腹忽然一阵抽痛,绞肉机又来了,可饶是再疼,她也不想在傅白榆面前显露出来,痛得咬住唇紧紧忍着。 傅白榆几乎是立刻发现苏晚的不对,想到那个梦唇角绷成一线,视线落在她泛白的精致小脸上,拧着眉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望舒也是一脸担忧,有些紧张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 虽然靠在门框上挡着,前面也没有血渍,但苏晚还是不自在地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手仿若不经意地挡在前面。 有什么好看的呀,苏晚咬着嘴唇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都说了没事,你们盯着我干嘛?” 可她也不能一直站在这儿不出去吧?苏晚深吸一口气,抬手让傅望舒过来,低头俯身,“小望,你帮我……” 话还没说完,苏晚瞥了眼直愣愣看着她的傅白榆,抬头对他说道:“你……转过身去。” 艹,他这么高,她俯身说话的时候,可不就能看到她身后。 不知道苏晚为什么忽然这么要求,傅白榆迟疑地点头:“……好。” 苏晚这才放心地缓缓靠近儿子耳边,压低声音嘱咐道:“你等会儿回病房,让铁柱妈妈帮我把我的行李拿过来,好吗?我在这里等她。” 苏晚怕小孩儿提不动她的衣服,就没有让他拿过来,只好先拜托铁柱妈,等一会儿换好裤子,自己也才好出去问一下护士,有没有那个卖,医院应该有吧? “好。”傅望舒点点头。 可等苏晚说完他还是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像是没听懂啊,反而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不等苏晚表达自己的疑惑,傅望舒便开口了:“妈妈我不想你这么快就走了,妈妈你能不能,能不能等我明天出院再走……?”这次他一定要送送妈妈,说不一定妈妈就会心软带他一起走了,对了,他再把爸爸一起带上。 傅望舒一溜话说出来,心里一下舒服多了,他还记得妈妈之前的话,妈妈希望他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妈妈说的话他都记得哦。 苏晚被他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顿时没好气:“不走,我就是要换一下衣服。” 人都快疼死了,还没火车票怎么走啊。 傅望舒很像爸爸的清冷眉眼弯弯一笑,显得十分生动,转身就要去帮苏晚跑腿,却被人捉住了衣领。 默默听完两人对话的傅白榆拉住儿子,隐晦地拿眼睛去瞥苏晚腹部,后抬眸与她对上,心里就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这等着,我帮你妈妈拿过来。” 傅白榆稍作停顿,声音低下去,“那个……需要吗?” 话才说完,苏晚一脸震惊,愣住了。 那个??? “所以你刚刚在看哪里啊!”这话一听,还泛着点恼怒,更是尴尬。 苏晚当然没错过他瞥向自己肚子的眼神,傅白榆!就你耳朵尖,就你猜到了,咋不上天啊。 第32章 第 32 章 苏晚这边刚要继续说什么, 门口来人了。 是来上厕所的,苏晚只好侧身贴墙让开,这也让傅白榆松了一口气, 不想让她继续窘迫,颔首转身快步离开。 人都走了, 苏晚也没办法拒绝, 连忙靠墙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蹲在了角落边。 好难受。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小孩,傅望舒竟也靠了过来蹲下, 伸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年纪太小,蹲地还不稳当,他只能半跪坐在地上,有些长的发梢扫着星眸,抬着头格外认真地望向苏晚。 看那样子,小孩是在担心她啊, 可……她也配不上他的好。 “别担心, 我没事。”苏晚敛去眼眸里的些许不自然, 心情复杂, 有点乱有点愧疚。 好在很快她就要走了。 这边等傅白榆上了楼, 意外地有个身影挡在病房门口,他没理会准备直接进去。 不过含笑的中年男声从傅白榆身后传来, “你是傅白榆吧?刚听说你醒了,我是矿区领导曹镇长, 来看望下你们, 怎么样, 身体还行吧?” 傅白榆眼神淡漠,显然没有跟他聊下去的意思, 曹镇长头皮一紧,莫名有点火气,以前谁不巴结他啊,但现在也不得不说下去: “对了,我儿子是曹明,管设备的,你应该也认识。” “听说你儿子得了心脏病,要不少钱吧……” 听到了某个关键词,傅白榆急促的脚步顿住,身形一僵,眼睑半遮,盖住里面的涌动,随即目不斜视地走进病房拿了苏晚的行李包。 身后那人喋喋不休地跟着傅白榆,见他出门后又劲直走向到了护士台,那边人多,曹镇长没再跟上,留下了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下。”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4节 傅白榆轻扯唇角,眼睫低敛。 替罪换钱?那个梦…是预知? 苏晚。 他的心在这一刻被紧紧抓住了,很难受。 …… 苏晚已经疼得有些混混沌沌,傅白榆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还是傅望舒戳了戳她手臂,抬头时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他在她面前弯下腰, 低声道:“快进去吧,东西放里面了。” 苏晚看着他的眼眸,低低地嗯了一声,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傅白榆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显而易见地有些急促。 起身后苏晚轻哼了一声,腿有些打颤。 疼的。 脚也麻了。 傅白榆眼疾手快将人给扶住,苏晚站稳后本能地往后退了退,避开了他的手,也远离了那股让人冲动的清冽气息。 苏晚心跳个不停,又来了,她这什么臭毛病啊?!苏晚暗自揣测莫不是这一世她也有心脏病了,还是说脱离她的意识,她的身体她的潜意识爱他,所以面对傅白榆时才有这些她控制不了的反应,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怎么可能这么荒谬呢。 傅白榆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他眉宇间染上一丝幽沉落寞。等苏晚出来,他利落地从她手里接过包,拎在了自己手里。 因着身上实在不舒服,苏晚懒得多做反应,有人给她拎包还不好吗? 苏晚往病房方向走去,父子俩跟在后面,人高腿长还落后两步。 进去后,铁柱母子俩没在里面,临近中午,估计是去吃饭了。傅白榆看见她鼻尖的冷汗,声音有些低哑,“你躺一会儿?我带小望去打饭。” “嗯。”苏晚神情涣散,她又不饿,不过也没自作多情地说不要帮她带了。 说完便躺在了傅望舒的病床上,床头她切好的苹果有些变色发黄了,还剩很多,估计没吃几块。 傅望舒见妈妈要休息,便没有出声打扰,而傅白榆纵然有些话要说,现在也不是好时机,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看着傅白榆牵着傅望舒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苏晚闭上了眼睛,准备眯一会儿。 苏晚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刚躺在满是消毒水的床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不过苏晚睡得不是很安稳,也许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她仿佛又回到了抢救失败那天,一阵医生护士嘈杂的抢救声,最后是宣告死亡: “患者抢救无效,死亡时间2005年9月11号下午五点三十分……” 然后有人在抢救室门外声嘶力竭的喊她的名字:“苏晚!” 很熟悉,苏晚心念一动,这好像是傅白榆的声音。 梦里想着,病床上的苏晚也念叨出了名字,正好被一旁刚帮她放好热盐水瓶的傅白榆听到,愣了下,他脸蓦地一红,克制之中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眼底带着点点羞涩回复道:“我在。” 苏晚在他还没有开窍的时候走进,又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留情离开,真残忍,也是真的喜欢。 傅白榆没忍住在儿子的视线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质极好,光泽顺滑,面容白净,眉毛形状极秀美,浓密睫毛下是精致的桃花眼,鼻梁秀挺。 漂亮地无可挑剔。 从十七岁、从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 所以他要把他能给的最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她值得最好的,而他不够好,再不舍也要放手。 可是那个梦让本就犹豫后悔的他重新有了新的想法。 傅白榆思虑良久,终于轻声道,“我一直都会在。” 也许是睡醒了,也许是听到了这句清冽的嗓音,苏晚迷蒙地睁开眼睛,肚子上有个东西贴到她,不断释放热源,热热的身体舒服了许多,抬眸凝视着那人,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端坐在床边的这个人实在是秀色可餐。 不过是别人的了,苏晚回过神。 猛地想到刚刚的梦境,不对,她千禧年刚过就死了怎么是零五年呢,这多出的几年她的记忆呢? 第33章 第 33 章 “醒了?” 苏晚耳边传来傅白榆的声音, 随着她愈发清醒,刚刚梦里的内容逐渐消失,她也没在意, 毕竟那死亡时间莫名其妙的。 她坐起身,从身下拿出盐水瓶冲着傅白榆晃了晃, 就听见她不自在地轻声说道, “谢谢。” 随后用手做梳子,将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扎了个简单清爽的马尾辫。 “吃饭吧, 还是热的。”见苏晚收拾好了,傅白榆转身把打包的饭菜端到苏晚面前,修长的手捏着筷子。 “不用了,我不饿。”苏晚哪里有胃口吃饭,摇摇有些睡晕的脑袋,侧过头看向躺在旁边病床上熟睡的傅望舒。 傅白榆眸光顺着苏晚所看的方向, “小望, 吃完饭就午睡了。”低声继续道:“我找护士要了些止痛药, 不舒服的话可以吃点, 不过你要先吃点东西垫一下才可以吃药。” 他记得她以前难受会吃点止痛药。 苏晚还是摇了摇头, 并不想和傅白榆过多交流。 傅白榆平静的眼神停留在苏晚身上片刻,面对她时,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苏晚的眼神、神情跟离开前截然不同, 虽然知道她的内心住着一个孤独的小女孩。但之前好歹是充满希望和生机的, 说起返城, 眼神也总是亮的。 可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眼里全是悲伤绝望。 傅白榆了解她, 这不是身体疼痛造成的,所以也在猜测是不是回去后她遇到了什么事。 他不希望在苏晚身上看到这种眼神,就好像……生无可恋。 傅白榆一动不动定眼看着她,苏晚想忽视都不成,刚要训斥两句,结果抬眸看到傅白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向清冷的眼睛,如今目光里只有她。 她对眼神感知十分敏锐,现在这眼神上,平白显出了几分怜惜和心疼。 怜惜她?她一个只会为自己考虑的,抛夫弃子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苏晚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但……她似乎听见了从心底传上来的声音。 好像在说别拒绝他。 跟前面几次莫名的反应一样,心脏到现在还快跳着,她没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苏晚微微皱了皱眉, “算了,给我吧。” 傅白榆见她盘膝坐在床上伸着手,眼神中添了几许温柔,答应道:“好。” 他微微地弯起了嘴角,勾下腰与苏晚平视,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苏晚接过后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后,苏晚先移开了视线默默吃了起来。 片刻后,病房来人了,是铁柱母子俩回来了,她们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手里还带着两包行李,“傅兄弟,这是你行李,你自己看看还少什么不?” 傅白榆接过行李打开看了下,确认好后,男人便离开了。 铁柱妈放下自家男人的东西,跟正在吃饭的苏晚解释了两句,原来刚刚苏晚离开的时候,矿上来人了还派车送他们去矿上收拾了东西,因着他们不在,便由其他人整理了帮忙拿了过来。 可能是他男人伤的有些重,现在还没醒,铁柱妈心情不是很好,苏晚也正在吃饭,铁柱妈便没有过多闲聊。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白榆放好自己的行李,继续坐在苏晚旁边,旁若无人翻阅着手中的书,病服那粗劣的布料都挡不住他周身出尘气质,清冷的样子仿佛雪中寒松,万物都不入眼。 苏晚吃完后,微微抬眸,书的封面让她有些意外,苏晚足足盯着他好半会儿,傅白榆却在认真看书,好像感受不到她的目光,苏晚挑了挑眉没多说话。 原本苏晚准备收回眼神时,傅白榆清透干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看的是《机械制图》,很有意思。” 所以他是认真的? 苏晚哦了一声,没多做反应,他书都拿倒了,还能看懂,确实有意思。 要不是知道傅白榆读了高中,不是文盲,苏晚都以为他在学以前追她的那些村民,一样地喜欢拿本书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假装文艺男青年。 不过五个人里有两三个都是倒着拿书的。 苏晚没打算提醒他,站起身来,拿好碗筷准备去洗,因为不是一次性的,她还要洗干净还回医院食堂。 “我来吧。”傅白榆抿紧薄唇,极具美感的大手从苏晚手里接过碗筷。 不容拒绝。 苏晚没抢过,皱着眉头想拒绝。 只是……傅白榆起身先开了口,眼神有些飘忽,还忍不住脸红耳热,靠近苏晚小声道:“你的裤子我帮你洗了,晾在天台。” 苏晚猛地瞪大眼睛,嘴角肌肉颤了颤,被口水呛到了,“噗咳咳咳!” 最后气得手抖,用看傻子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指着他:“你没事吧?” 此时苏晚上翘的眼尾染上因为气愤显露的淡淡红色,她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不再是空洞的,里面充斥着满满的错愕,傅白榆顿了顿,虽然是因为这事,可他有着无法明述的心安,艰难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正在僵持的时候,有人进来了,是得到傅白榆救上来消息的傅银花和傅铜铃来了。 傅铜铃见苏晚指着她哥,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不过两人站在一起时极为般配,她上前一步,目光愤怒地盯着眼前的人,“你都离婚了,还欺负我哥!” 苏晚抬眸瞥了她一眼,“我就欺负怎么了!” 她还想吐血呢!傅白榆你tmd的洁癖呢! 第34章 第 34 章 傅铜铃冷眼瞧着眼前的苏晚, “你不是跟野男人去城里享福了,还有脸回来?怎么?被甩了,我就说嘛, 你这样的贱女人就该被糟蹋,就该被人打死沉塘!” 她的声音很大, 傅铜铃就是想嚷嚷地全医院都听到, 同病房的铁柱母子俩都没好意思看过来,甚至为了避免尴尬还特地出去了。 苏晚走近,抬手往傅铜铃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傅铜铃有些站不稳,最后还是傅大姐扶住了她。 傅银花虽然对苏晚的动手有些不快,但也识大体,毕竟人还是她发电报叫回来的,小望也需要她出钱治病,“小妹!你乱说些什么!” 都怪她来之前没提醒小妹两句。 “大姐, 我乱说什么了?这些不都是事实!”傅铜铃张牙舞爪地想还手。 傅白榆察觉到不对劲, 就在她上前的一刹那, 苏晚被他拽向身后。他蹙了蹙眉, 似乎感到不愉, “你如果是来闹事的,可以先回去了。” 傅白榆说完后, 一阵头疼,尖锐的疼痛冲上头, 眉头瞬间凝成结。 他好像发病了, 等会儿听力肯定会受影响, 为了不让苏晚知道,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勉强将那些疼痛压抑下去。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5节 傅铜铃从心底涌出一阵委屈,“不行,我不走。” 要不是妈拦着,她早去矿区守着了,那还轮到苏晚在这啊。 她出来前,还隐约觉得她妈巴不得二哥死了才好,到时候就可以拿一笔死亡赔偿金,她虽然也想要钱,可更想要和二哥在一起,以后当首长的儿媳妇。 傅铜铃斜眼瞧到已经悄悄醒来的傅望舒,他大眼睛仰着脑袋看苏晚,小崽子眼里的孺慕之情很明显。 她白白被打一巴掌,现在哪里能让苏晚好过,此刻她就想打碎小崽子那关于苏晚的不切实际幻想。 傅铜铃眯起眼睛,嗓门尖得很,“你这个极度自私的女人,还有脸回来,丢下孩子,你过得多潇洒啊。虎毒不食子,畜生都知道不丢下自己的孩子,爱护孩子,你畜……” 这话让一旁的傅银花心里一咯噔,傅铜铃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堵住了嘴。 傅银花觉得小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妹也没经历过生孩子的苦,人家苏晚十八.九岁生的孩子,年龄还小,害怕是正常的,更何况当时还出了意外半条命都没了。 说不了话的傅铜铃眼神在苏晚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目光轻蔑,她要把苏晚脸皮撕下来,扔地上踩着,哼! 傅白榆微微拧眉,因为头疼他并没有听清,只感觉意识昏昏沉沉的,依稀听到的几个字已经让他眉眼间隐忍,垂在两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白皙的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分明,可见是异常地生气。 身后的苏晚没有说话,只有那几乎掐进掌心的手指暴露了情绪。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啦!” 傅白榆皱着眉走上前,提着傅铜铃衣领走向门外,傅铜铃还在哇啦哇啦地叫着, “二哥,你拉我干什么……” 傅银花瞥了一眼傅白榆充满怒气,快步消失在门边的背影,才意识到她无欲无求冷冷清清的二弟,现在真的生气了。 二弟这个人呢,她了解一些,兴许是从小和上了年纪的外婆一起生活在邻村的山里,没人与他说话,日子太孤单,所以他养成了一副清冷的性子。她还以为二弟这辈子都是这样无趣古板地活着,没想到后来遇到喜欢的人和普通小伙子没什么两样。 傅银花觉得二弟他真的栽在苏晚手里了。 想到这,为了二弟和小望,傅银花嘟囔了一句:“苏晚,你别生气,铜铃她嘴上没个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也别怪白榆他。” 苏晚以为她是在为傅铜铃说话,没多在意,只注意到了一旁的傅望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两只小手盖住自己的耳朵,似乎不想听他们的争吵。那双幽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眼里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傅铜铃刚刚有句话没错。 她确实是自私的,自私地从来不回头,也不敢回头,因此母子俩的距离,从起初的一小段,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难以调和;也从苏晚单方面的因为害怕,害怕儿子脸上的陌生厌恶,变成了他恨她。 她也应该自私的,她好不容易接受了那种孤立无援的生活,她现在为什么要回来呢? 明明这孩子以后也不再属于她的了。 …… 苏晚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面色十分苍白,撑着床边坐着,把柜子上的止痛药倒进了嘴里。 “妈妈,你手疼不疼……”很小声,苏晚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这样问,也想装作没听到。 傅银花抬头看她,似乎也在不解为什么苏晚不理他。 苏晚闭上双眼,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压下心里的情绪,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不能回头,她不能后悔。 良久,苏晚起身,拿上行李,她该走了,傅白榆洗得衣服她也不要了。 可还没迈出一步,傅望舒又开口唤住了她,话里带着哭腔,“妈妈,你去哪儿?” 很让人心软。 苏晚微微的偏过头去,不敢乱看,也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去招待所休息,你也好好休息,听……你爸爸的话知道吗?” “妈妈,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缠着妈妈很不听话,傅望舒表情顿了顿,可还是继续说道。 唉,苏晚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行。” “那你一会儿或者是明天还会过来吗?”他双手用力拽着被子,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针孔痕迹,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会,明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见妈妈没有回答他,傅望舒微微抬着头,那双清润干净的眼睛里希冀的光在眸底熄灭了,直直地盯着苏晚,却是没有焦距的。 苏晚不忍心,走近后,伸出手掌下意识的遮住他的眼睛,把衣服兜里的信封放到他枕头下,里面是二百块,她只留了些车票钱,她早就准备好了。 苏晚知道傅银花看到了这信封,也不担心会丢。 收手转身离开,水珠顺着苏晚指尖滑落下来,她手掌不自觉的收紧,捏紧了手里的行李,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没回头,她知道他在哭着望着她。 第35章 第 35 章 苏晚收拾好情绪, 离开医院后,她准备先找个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去市里排队买火车票回家。 这两天时不时会下一场阵雨, 走在路上,空气都是潮湿的味道, 微风吹过, 空气中传来一阵白兰花的香味,苏晚抬头便看到路边的白兰花开得正盛。 这是苏晚曾经最喜欢的花。 申市老宅有一颗几十年的白兰树,以前奶奶在的时候, 奶奶总是会用别针别上两朵帮她挂在胸前。 傅白榆的那个村子也有一颗很大的白兰树,总是能看到傅望舒一个人在那棵树下捡着掉下的花瓣等着他爸爸下工回来,那个家里也有很多干掉的这种花,可能是他无聊捡的,或者他也喜欢这花。 想到刚刚离开时小孩的眼泪,苏晚轻轻的笑了一下, 说实在的, 除了不自在以外, 她心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不舍自己。 她留在原地, 胡思乱想地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苏晚走后, 风吹过,正巧一朵花掉了下来, 墙后的小孩儿挣脱男人的手连忙跑过去捡了起来,这朵花开地有些过了,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地握在手心。 白兰花的树都太高了, 他摘不到, 只能捡地上的,以前捡的那些, 等妈妈回来时已经变成干花了。 这朵花应该可以,很新鲜,可以给妈妈闻闻花香,他知道妈妈喜欢这个味道。 因为爸爸刚刚说他们要跟着妈妈去申市,去保护妈妈,去给他治病,那样的话……他希望他的病永远都不好,就可以一直待在妈妈的城市,一直见到妈妈。 他身后的傅白榆目光顺着苏晚离开的方向,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手指动了动。 他知道苏晚马上又要离开这里了。 这次离开之后,是不是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他不想的,之前放手让她离开是想让她回城,他没去过申市,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地美好,只知道知青们很向往回城,苏晚也一样。可他们这里目前的政策是只有单身的、有病的和考上大学了才能回去,他不想困住她,也不想让小望的病影响她。 所以他放手。 可他之前做的那个梦又是那样让人无法接受的结局,就算是假的,他也是不愿面对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放手,傅白榆垂下睫毛,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病态的想法,他要他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隔绝一切不确定的危险。 傅白榆想牵上傅望舒继续跟着苏晚,可犯病的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眉头紧皱,强撑着稳定身形。 只是自己这个糟糕的身体,他自己都嫌弃,怎么保护她,傅白榆自嘲地按了按太阳穴。 傅望舒见了,赶紧过去扶,之前哭过的眼眶还有些微红,语气急切,“爸爸,你头还在疼吗?” 傅白榆为了不让小孩担心,忍着身体的不适,喘着气,轻声道:“没事,妈妈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吧。” “嗯。” * 苏晚休息了一晚,早早地起来,天一亮就离开了招待所,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莫名有些低沉。 坐大巴到了市里已经是晚上,苏晚第二天排了一上午的队,意料之中地没买到票。 火车站外的雨也下个不停,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的苏晚原本还想出去吃个午饭的,现在也只能困在原地等雨停,听售票员的意思,之后的几天都没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走得了。 不想干等着的苏晚,回忆了一下刚刚售票员说的最近一趟到申市的火车。 好像就在半个小时后出发,这里还是始发站,火车大概率已经停靠在站台上了。 机会可不是干等着就有的。 想到这,苏晚立马提着行李跑向了出发站台,这个年代像她这种没票的、要送客的人是可以到站台上的,果然到申市的乘客已经陆续上车了,她看向站台最前边的一个列车员,慌忙小跑了一段距离,累地气喘吁吁。 前面一般是卧铺车厢,在门口检票的列车员大多是手里有权利的列车长。 在那个列车员疑惑的眼神中,苏晚正想开口叫住人时,一个老爷子从车上下来比她先开口。 老人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面上是极为着急的模样,“列车员同志,我问你个事。” “怎么了?老爷子。” “我老伴身体不好,这次出来药忘记拿了,刚刚她说心慌得很,坐火车这么长时间我怕她出什么事,小同志,我们这票能退吗?” 他儿子买的这票可不便宜呢,退不了可就亏大了。 一旁默不作声听着的苏晚略微偏过头,心想这不巧了吗? 瞌睡来了立马就有人送枕头。 “退是能退,不过要收你手续费的,两张票要好几块钱呢,老爷子,你想清楚啊,要退的话得赶紧去服务台退了,不然车开了就退不了了。” “好好好,我退。” 老爷子立马回到了车厢,估计是进去接老伴去了,苏晚等了好一会儿,就见两个老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苏晚跟上他们的步伐,开口道,“老伯,等一下,你可以把票转一张给我嘛,我给你票钱。” 两个老人有些犹豫,可能是怕被人误会成投机倒把。 苏晚有些着急,距离开车时间时间不是很多了,“老伯,您去退票亏的几块钱我也可以给你,您看怎么样?” 老爷子微微抬头,有些心动,而后目光好奇的看向苏晚,“你是刚刚站我后面那个姑娘?你没票啊?” …… 等苏晚拿着换到的票上火车时,刚刚那个列车员看了眼她的位置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 苏晚找到车厢把行李放下,坐下休息一边打量着整个包间。 啧,不枉费她花的钱。 这是间高级软卧,就两张床,适合家庭出行或者是领导带个下属那种,听老人说是他在申市当官的儿子找朋友给定的,就是想让身体不好的老两口舒舒服服地去申市见刚出生的孙女,没想到刚上车身体就吃不消了。 两个人的票现在就她一个人住着,不知道等会儿到了其他站,列车员还会不会安排人住进来。 苏晚,正想着呢,门开了。 “妈妈……”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6节 苏晚微愣,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傅白榆也正好低头看向这边,两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他们怎么来了? 第36章 第 36 章 火车渐渐开动。 傅望舒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很聪明,他知道他跟爸爸两人没经过妈妈允许这样跟着她,不太好,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喜悦,而且现在车开了, 妈妈就不会赶他们下去了吧? 傅望舒望着苏晚, 讨好地极小声喊道:“妈妈。” 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苏晚嗯了一声后,对着两人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 本来还在当一个安静背景板的傅白榆,一双冷清的凤眸凝视苏晚, 现在他耳朵暂时听不到,猜测了一下她的口型和神情,迟疑道:“我带他去申市看病,医生说那里才有条件做手术。” 去申市看病,倒是很有说服力。可为什么是跟她同一趟火车,这票哪来的?还准确找到她包厢。 苏晚无语至极,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 所以是……一直在跟踪她?想干什么? 没想明白的苏晚, 看着两人又皱了皱眉头, 估计是在外面淋了点雨, 像一只可怜的落汤鸡。 不,两只。 正想着, 傅望舒秀气地打了个喷嚏。 浓密睫毛晕上了一层雾气,挡住了视线, 立马用布满输液孔的乌青手背擦了擦眼角, 眼圈变得红红的, 这幅样子更是招人疼了。 苏晚蹙眉,一下没忍住, 冲他招了招手,眼里还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情绪。 人都跟到她面前了,她能怎么办,或许……有可能她现在可以对他好点,他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惨兮兮地,生病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 而且小孩儿忘性大,现在对他的好,他不一定记得清,他以后有新的妈妈,自然也不会在乎她了。可能只会说苏晚啊,就是那个抛弃我的恶毒女人罢了。 她也不用纠结,“自己因为上了年龄无法控制释放出的这些,慈爱或者母爱是礼物还是惩罚?”这个问题了。 以后他爱当谁的儿子就当去吧! 现在嘛,她还真有点喜欢他了,毕竟昨天要走的时候还会为她哭诶。 傅望舒乖乖地走过来,在苏晚面前停下脚步。 发丝还湿漉漉的,水滴落下在他衣服上慢慢晕开,苏晚翻出自己包里的干毛巾,蹲下来轻轻擦拭傅望舒的脸和头发。 也许是靠得太近他有些不自在,苏晚能感觉到小孩的呼吸轻轻地,“衣服带了吗?” 傅望舒偏头抬眸看向她,漂亮的眼睛从毛巾露出,“在爸爸手里提着。” 苏晚帮他擦拭脸颊的毛巾一顿,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傅白榆,果然他手里提着一个黑包,转头继续对傅望舒道:“你让爸爸拿一套干衣服出来,我给你换上。” 傅望舒上前拉住傅白榆手腕,摇了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嘴里一边说道:“爸爸,衣服。” 傅白榆看懂了,放下包从里面翻出一套半新不旧的海军衫黑裤子递给苏晚,许是不想打搅母子两人的相处,便继续像木头人一样杵着,嘴角还淡淡勾了下,眼神平静沉默的看着他们,周身冷清的气息都淡了。 即便是这样安静,他的存在依旧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更别提苏晚的心脏又开始有反应了。 苏晚淡淡扫了他一眼,垂下去,刚刚父子俩交流的这一幕,她自然察觉到了傅白榆的异样,帮着傅望舒换衣服时,低声问道:“他怎么了?” “你说爸爸吗?他耳朵生病了,有时候听不见。” 傅望舒看向她的眼神微黯。 苏晚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很快就帮他换好了衣服。 一旁的傅白榆见状,拿过苏晚放在小桌板上的毛巾,也拿了套衣服去了外面,苏晚猜应该是去卫生间换衣服。 不过拿她毛巾干什么?算了,说了他也听不到,苏晚想了想还是没叫住他。 等傅白榆收拾好回来,苏晚已经安顿下傅望舒躺好了,她也一个人躺在了上铺。 吱呀一声开门声后,便是傅白榆走过来的脚步声,声音从耳后传过来,听着好似有些温柔,“毛巾我给你洗干净了。” 苏晚:“……”谁让你拿去洗了啊?! 见苏晚没反应,傅白榆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没再多说什么,他找了地方把毛巾晾了起来。 剩下的时间里包厢里几乎零声音。 很好,苏晚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睡了几个小时,最后苏晚实在是被尿意憋得睡不着,翻下了床。 就见父子俩笔直地坐在下铺上,听到动静,齐刷刷地望向了她。 苏晚视线不其然与父子俩对上,窗外的余晖照着两人的脸上,相似的一大一小,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阴影。 苏晚心不自觉地跳的更明显了,她眼眸微闪地躲开了视线,开门出去。 只是。 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苏晚眨了眨眼睛,默了默,有些异想天开地问道:“怎么?你怕我走了不成?” 想到妈妈说的想什么就说出来她会更开心,傅望舒虽然没说话,但犹豫地羞涩点点头。 还真是,还真是诚实! 苏晚忍不住扶额,有些哭笑不得,第一回被小孩这么重视,觉得挺有意思的。 摸了摸傅望舒的头,苏晚还是说道:“行了行了,卫生间就在前面,你就算站在这门口,也能看到我跑没跑,跟着我,我还怕你被拐走了,别跟着了。” 身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傅望舒虽有些不情愿,还是答应了,“好吧。” 等苏晚解决完生理需求回来,就听到傅白榆清淡悦耳的男声,“吃饭吧。” 小桌板上果然放着两盒打好的盒饭,满屋子飘香,对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苏晚来说,香得过分。 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应该是火车上供应的晚餐了。 苏晚不想和傅白榆牵扯过多,也不想欠他什么,嘴硬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傅白榆垂下睫毛,妥协似的叹息后,“用你的钱买的。”说完后局促得脸有些红,不看她。 苏晚一脸震惊,心里默默的崩溃,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她留的二百块是这么花的嘛! 第37章 第 37 章 “我不吃。” 这里就两盒, 傅白榆估计是想跟儿子两个人吃一盒,给她一盒,可她自己再买一盒就是了, 火车上卖盒饭的小推车等会儿应该还会跑几趟。 傅白榆瞥了苏晚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知道她在别扭什么, 修长的手捏着两双筷子放到傅望舒手里, 主动说道:“爸爸出去一会儿,你和妈妈先吃饭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苏晚说的,有他在, 苏晚肯定不会吃他买的东西。 傅望舒点点头,“妈妈,我们快吃吧。我吃不完的,等会儿就给爸爸留着。” “我真不想吃。” “可是妈妈……”傅望舒眼睫低垂,坐在下铺无措地摇晃着腿,显得有些犹豫, 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晚侧身先让傅白榆出去, 一边朝着傅望舒走过去, 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可是什么?” “妈妈, 你睡着后, 肚子叫了。” 不止叫了一声哦。 傅望舒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晚。 听到这话, 苏晚差点被口水呛住,轻微咳嗽起来, 脸都红了, 后下意识回头, 正好看到傅白榆因为太高微微勾着脖子关门的瞬间。 还好他听不到。 在小孩面前又有什么丢脸的。 苏晚拍拍小孩儿的脑袋,木着一张脸, 稍微清了下嗓子,“好吧,我饿了。” 反正她都出钱了,为什么不能吃。 听到这个回答时,傅望舒眨巴着大眼睛,高兴地把筷子递给妈妈。 苏晚坐在他身边,端着盒饭,里面是土豆烧肉,蒸蛋,茄子,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盒,是她喜欢吃的。 傅望舒吃饭很斯文,人小胃口小,吃得也不是很多,很快就不吃了。 虽然很饿,苏晚胃口也没大到哪儿去,她其实也不想吃了,太多了,她根本就吃不完。 可也不想浪费,现在的粮食都很难得。 没多久,傅白榆回来了,先轻声和傅望舒说道:“不吃了?” 傅望舒点点头。 傅白榆看了眼他面前的盒饭,确实比平时多吃了不少,也没劝他继续吃。 傅白榆无言地接过他面前的盒饭,靠着门站着吃了起来,识趣地没坐苏晚旁边,慢悠悠还在硬吃的她舒了口气。 苏晚本打算继续吃完,可胃里已经有了反胃的感觉,拧着秀气的眉,鼻尖溢出虚汗。 偷偷关注着苏晚的傅白榆看见她难受的表情,声音有些低哑,“不想吃就给我吧,你去休息。” 苏晚连忙摆摆手,什么意思啊?傅白榆怎么回事?! 恶心感冲上了,摆手的苏晚连忙捂住嘴,勉力压制着翻涌的想吐的感觉。 傅白榆利落地从她面前拿过盒饭,倒到自己的手里饭盒里。 苏晚认命地放下了筷子,莫名有点窘。 …… 之后,都是苏晚买了盒饭和傅望舒分着吃一盒。 火车跑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到了申市。 人群渐渐聚拢在过道,苏晚也连忙拿上行李准备下车,一下被人群挤出去好远,她面色有些犹豫,思索了片刻之后,苏晚才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高挑的男人。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7节 身后的傅白榆拿着包抱着傅望舒,看懂了苏晚的眼神,眼底是不明显的宠溺,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因为她在说,快跟上啊。 出了火车站,傅望舒微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这座城市。 到了公交车站,车来了,苏晚没回头地上了去申市第六人民医院的公交车,她知道身后那人正跟着呢。 送佛送到西,她准备把他们放医院门口的招待所就回去了,之后要分担的费用,她不会推卸责任的。 “买票,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谢谢。” 今天运气好,刚好有几个位置,苏晚坐下后,傅白榆也抱着儿子坐到了她身边,靠得近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橘子味道,淡淡的。 苏晚皱了皱鼻子,微微垂眸,很快肩膀被轻碰了一下, 侧头,傅白榆拿着一瓶橘子味的汽水递给她,他怀里的傅望舒也抱着一瓶。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买的。 “妈妈,你喝。” “谢谢。” 苏晚懒得拒绝,她正好口渴了,这水就当是她跑一趟的辛苦费吧。 她刚接过去,司机倏然一个刹车,苏晚头顿时往前倾去,傅白榆本能得伸手垫在她额前,帮她阻挡了头撞在前面椅背上的命运。 苏晚抬头重新坐好,眼睑微动,瞥向救她的手。 手还放在她前面,很好看, 漂亮的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素白修长指骨分明。 见苏晚坐稳,傅白榆才收手,略微旋转手腕,似乎有些扭到了,还不小心露出了左手虎口处一个小月牙的伤疤,新伤,伤的有些深,结的痂已经掉了,还剩下肉粉色的疤痕。 苏晚脑海突然闪过什么。 她连忙紧抓住回想,似乎是一些画面,她在术后的昏迷状态,仿佛陷入了泥潭,有一双手正拖着她从深渊走出,努力半睁眼,看到一双手小心翼翼帮她擦拭身体,温柔的替她整理起衣服,整理头发,按摩四肢,削水果…… 那双手带着跟这个差不多形状的伤疤。 是护工?还是他的? 如果是他的话……苏晚在想她是不是手术失败后没马上死?她总有一种很微妙的预感,她应该还见过傅白榆,欠过他人情,所以才会一直对他有异样的感觉。 苏晚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眼睛放大,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下意识的伸手去碰那个伤口,想看得仔细点。 傅白榆手背被一只手按住,握着的手一瞬间紧绷,他微抿着唇,能清楚的感受对方温软的手指在他伤口滑过。 苏晚目光和他对上,心跳在那一瞬间变得又有些不受控制,这种从心底涌出的异样情绪,让她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傅望舒好奇的眼神下,随后清醒了立刻收回手。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眼睛。 一个小时后,公交车到六院站,因为傅白榆坐在外头,苏晚指了指外面,轻轻提醒了一句“到了。” 傅白榆随后起身下车。 看到苏晚带他们去的招待所,和前面的医院招牌,傅白榆神色微顿了下, 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知道她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 “你跟爸爸就先在这休息。” 傅望舒嗯了一声,半晌,才低声道,“妈妈,你不住这里吗?” 他还以为能继续跟妈妈住在一起…… “嗯,我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临走前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苏晚都没再看傅白榆一眼。 随后,她独自一人走在前往对面公交车站的路上,苏晚想到原先车上的画面,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了。 思索入神时,走到马路上了都不知道,这时,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了人行道上。 苏晚诧异回头,“卫同志?” 卫廷增嘴角翘了翘,见到想了好久的人,他忍不住朝她露出笑容,坚毅的面庞露出两个酒窝,“苏同志,好久不见。” 寒暄后,卫廷增有点担心地继续道:“在想什么呢?都走到马路上了,很危险。” 卫廷增许是忘记了,他手还握着苏晚的手腕,她有些不自在,稍微使了点劲,轻轻挣开了这人的手掌,轻笑一声,“没什么,刚刚走神了。” 苏晚不知道的是,不仅她不自在,有人在不远处看到这碍眼的一幕,十指都用力捏紧了。 卫廷增嘴唇抿了抿,心下有些遗憾,“对了,你之前向我打听工作的事,还没有什么苗头,不过我觉得你挺合适当空乘的,新开的国际航班待遇也很好的。” 没能为苏晚打听到什么有用消息,卫廷增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极力推荐苏晚去当空乘,当然也有他的小心思,他要把人圈到他的地盘,以后也好经常见面,让她看到他的魅力。 听到那丰厚待遇,苏晚兴趣倒是有了一些,她正缺钱呢,不过没达到心动的地步,“嗯,我会考虑的。” “好,空乘现在已经开始报名了,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打电话问我。” “嗯。”苏晚余光好像看到了刚送到招待所的父子俩,有些无语,面上却表情不变地点点头,一边悄悄侧头看了过去。 可又好像没看到人嘛。 卫廷增以为苏晚是在看他手里的保温壶,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妈生病了,我过来给她送晚饭,正巧碰上了你,唉,我女儿要是知道我遇到你,肯定要后悔死了,没跟我过来。她啊,之前见过你一面后,回去就一直吵着想和你一起玩呢。” …… 等车这段时间,一个有心思,一个有目的,卫廷增话题便是一个接着一个。 苏晚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话,直到看到她要坐的公交车缓缓进站了,“我车来了。” 卫廷增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好,那再见了。有事记得和我打电话,你还留着我联系方式吧?” 苏晚歪着头一笑,在回想的样子,“唔,好像还留着。” 当然还留着呢,妥妥的人脉啊她丢了他联系方式干嘛?不过她可不想让对面的男人觉得她是对他有什么想法,便没直截了当回答,反而想了一下似的。 再说了,她本来就不图他人。 卫廷增一听这话便急了,火速掏出钢笔和本子写下联系方式递给苏晚,“给。” 等苏晚上了车,他就有点脸红地挥手,大步离开了。 已经开动的车上,还没等苏晚找位置坐好,就听到司机破口大骂: “这小年轻神经病吧,抱个孩子追什么车,等下一辆不行!” 车上靠窗的乘客被他的话吸引住了,纷纷顺着向外看去。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向外看去,正好看到傅白榆抱着儿子在车后面追。 还有人伸出头去看,售票员忍无可忍,“都坐好了,别伸头出去!老杨,你前面停着让他上来。” 苏晚微微皱眉,不在看向外面。 第38章 第 38 章 父子俩自上车到下车都一直跟着苏晚, 她则气得不愿理他们,连眼神不想给一个。 跟着她干嘛啊! 刚刚送他们去的医院和她住的地方两个方向,来回浪费两小时, 等她回家估计都天黑了。 可如果他们硬要跟着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甩也甩不掉, 要不等会儿就直接关门,把他们挡在外面? 是不是有点残忍了,傅望舒有心脏病, 这么可怜了,也都怪她怀孕的时候没保护好,她欠他的… 苏晚一边想着一边犹犹豫豫地往家赶。 可当她快到院门口时发现不对劲了,门口停着一辆旧旧的自行车,附近的杂草被拔的干干净净,大门没有关牢, 似乎轻轻一推就开了。 “你先别跟我了。”苏晚皱着眉, 拉住傅望舒对他说道, 她不清楚谁闯进了她家, 万一是盗窃抢劫的, 这小孩被人抱了当人质怎么办。 傅白榆应该明白她不想让他们跟进去的意思,看了看自行车停下脚步。 眼眸看向苏晚, 眼底依旧是清清冷冷,只是表情多少有点紧张。其实傅白榆以为苏晚父母也住这儿, 现在在家, 她不想让父母见到他们。 他没想过冒昧地去见苏晚父母, 之所以带着孩子继续跟着她,其实就是想知道她住那里, 以后好找她,这城市很大很繁华,他怕她走后,再也找不见了。 而且。 傅白榆心疼的眼神继续停留在苏晚身上,她的眼神跟离开前截然不同,很孤寂,他跟过来也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回来后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和她的亲人有关?他从来没有在苏晚那里听过她父母的事。 苏晚一个人靠近院门口,仔细听,里面还传出交谈声音。 “聪聪,你做仔细点,这么马虎卖不出去怎么办,还是你姐姐随我,手工活是极好的,你做什么都冒冒失失地。” 苏母说着话手上的针线活也没停下来,她和苏聪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的是苏聪从学校女生那里借来的部分发饰,是苏晚前段时间卖的那些,布袋里还有一堆是苏母新做的。 “是是是,我们家你和我姐最能干了。”附和完后,苏聪拿着绣花针继续碎碎念,“这都是小女生玩的,要是让我兄弟们看到了,真丢死人。” 苏母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没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半掩着的门被人推开,苏聪就看到苏晚进来。 “妈!我姐回来了。”苏聪面上惊慌一闪而过,小声地提醒苏母。 惨了惨了,他就说嘛,今天右眼皮一直跳准没好事,刚刚让妈回去了,她非要做完最后几个发饰再走。 也都怪他那天偷偷跟着苏晚找到她住的这里,爬上墙头看到里面的样子,想着苏晚急着去外地看小外甥,家里的鸡鸭没人喂,而且她家这么偏被人偷了怎么办,现在回城没住的人多得很,也乱得很。 所以苏聪就天天逃课往这里跑,没成想被妈发现了,她也每天跟着他跑到这边来守着,知道苏晚在卖东西,还帮她做了些发绳。 苏母看着来人,震惊地反而没有了一丝反应。 直到苏晚开口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苏聪心虚,挤出个不自然的笑,“我想……着你人不在,我帮你看着院子,累了吧,我给你烧烧水弄点吃的?” “出去,我不需要。” 苏晚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发饰,皱了皱眉。 苏晚厌恶的表情让苏母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双眼含泪,“晚晚,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 看见苏母出现在眼前,苏晚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别碰我。” 她语调和平常没什差别,可还是让人能感觉到她此时的情绪极差,要是她那天没再遇到那恶心的男人,她态度还能好点,可现在她只能回想起那糟糕的十几岁。 “你凶什么啊,好心当成驴肝肺,为了给你做发绳我手还扎了几个洞。” 苏聪真的很好奇,她的性子这么变成这样了,搞得全家都亏欠了她一般,他都要拿她当祖宗了,好吗。 当初是她要断绝关系,他们都主动示好想翻过这篇,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我让你们做了吗?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苏晚嘴唇发白,眸子盛满了烦躁,苏母这么假惺惺地做什么,真后悔,真想帮她,直接给她一笔钱还要实在些,她还会相信些。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8节 她态度这么差,苏聪虽然有些被伤到了,还是倔强道:“哼,走就走,谁稀罕,妈,我们走了。” 苏聪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不,他不敢,往桌上一扔就拉着苏母往外走,被拖着走的苏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见她依旧淡漠的模样,麻木的离开了。 门外小路上,有一名高大的青年牵着小男孩,小孩正一脸好奇地看向他们。 傅白榆对面前的妇人少年微微颔首,心里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苏母在愣怔后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过去,这眼睛这小脸跟晚晚真像,应该就是她的小外孙了,蹲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力很好的傅望舒对刚刚里面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大概明白了这两人是谁,可妈妈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也不想喊人,在心里酝酿一下后说道:“傅望舒。” 见他小脸绷的紧紧地,苏母以为他是紧张,脸上溢满了慈爱的笑,“望苏?真好听的名字。”望苏,望着苏晚的意思吗? 苏聪也急得想和小孩儿搭上话,想了想大方的将兜里的一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小外甥,给你吃。” 傅望舒摇了摇头,苏聪以为他不好意思,顺手把糖纸剥开了再往他嘴上递了递,“你病好了没?” 傅望舒捂着嘴,透着抗拒,“谢谢,我不要。” 傅望舒话刚落下,便听到关门声,连忙跑过去,却不敢敲门,心想早知道不和他们说话了,妈妈肯定是生气了。 苏聪眼睛咕噜一转,贱兮兮地小声道:“嘿嘿,你也被你妈关门外啦?怎么惹到她了?” 傅望舒一听这话,脸色一垮更是后悔,不想理他们,随即低下头,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委屈起来。 “聪聪!你乱说什么。”苏母没好气地拍了下苏聪后脑勺,揪着他耳朵。 “哎,我错了,疼啊妈。”苏聪揉了揉后脑勺,委屈地把糖塞到自己嘴里嚼了嚼,还夸张的砸吧砸吧嘴,摇摇头感叹道:“这糖真甜啊,不吃算了,对了,小外甥,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啊?” 苏聪话里可没想把小孩儿他爸带上,反正他听最近从晏山回来的知青说了,苏晚已经离婚了,那他就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 他还理他干嘛。 苏晚能离婚,他人肯定不行,也没见他说话,有可能还是个哑巴?高大英挺的身姿倒是存在感十足。 傅望舒表示不想去他家,立马摇头拒绝了。 苏母慈笑着跟傅望舒搭话,“没事,那就过几天再和妈妈一起回来吧。” 苏母说的这话,让苏聪心不在焉,因为他发现刚刚他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说的“去我家玩”?仿佛默认地把苏晚排外了,变得不是一家人,可苏聪却也不知道怎么找机会改口说。 心里想着事的苏聪默默地把自行车推到苏母面前,“妈,马上天黑了,我们先走吧。” 下次他一定注意说话的方式,可现在天快黑了,他因为营养不良夜盲看不见路,苏母也不会骑自行车,他怕天黑了等会儿不好回去。 “嗯。”再看了眼低头委屈的傅望舒,苏母恋恋不舍地上了自行车后座,这次没个准备,下次一定要给小孩见面礼,还要想办法把家里那些霸占房子不肯走的赖皮赶走,给他布置个大房间。 苏聪也回头再看了眼父子俩,只不过为什么那男人看他们的眼神隐约透着...审视? 此时傅白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还是听不到,但苏晚关门的态度,周围荒凉的环境,让他不免有了些许猜测。 自行车离开后,苏母自言自语道:“小望苏?我女儿的宝宝啊,真漂亮。” 真真切切地看到孩子,她也在想晚晚生孩子的时候,坐月子的时候,这些女人最难过的关,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她,安抚她的恐惧?那个闷头青年一看就不会说话,她婆婆会不会也没好好对她的女儿。 她想着想着又默默哭了。 “是挺好看的,像个小仙童一样,不过苏晚她什么态度啊,对小朋友都这么凶这么有脾气,把人扔外面。” 苏聪其实也没怎么生气了,说话时嘴角还带点笑意。 “聪聪,你不能这么说你姐,当初你爸被人举报要下放,我……” * 苏晚皱眉头看着家里,小院子被打理地井井有条,种的豇豆被人插了竹条方便生长,她当初栽的很多菜都可以吃了,草莓还红了几颗,两只母鸡两只鸭子也活的好好地,肥了不少,谁照顾的不言而喻。 门外传来几人的声音,都是她本该最亲近的人,上辈子都没救她,苏晚毫无预兆地强烈的无助感回来了,忍不住哆嗦,仿佛诱发了什么心理疾病。 苏晚面色变得苍白,忍着难受,她关上门,隔绝门外的声音。 苏晚不想再多待,回到卧室,把门关上,无奈地发现这里面也多了好些东西,地上有地毯,床上铺了凉席,衣柜里也有几条不是她买的裙子。 此外还多了一个书桌,上面有几盒雪花膏,口红眉笔,上面还有一把小提琴。 她很熟悉,小时候爷爷送的那把。 苏晚望着它失神。 第39章 第 39 章 苏晚去了厨房, 从柜子里拿出上次去墓园看望爷爷奶奶的那瓶茅台酒,猛喝了几口,辛辣在胃里搅动, 心这才渐渐稳定下来了,把酒瓶随意搁放回柜子, 发出轻响声。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 心理上的,她想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专业点的心理医生, 可以开点药来吃,就她目前时不时地情绪沮丧,易怒,闪现记忆,对着傅白榆心跳加速的状态,着实对她产生了很大影响。 门外天色暗了下来, 傅白榆准备带儿子去附近的招待所, 他在来的路上大致看了下沿路最近的招待所位置, 也记住了路线。 “爸爸, 我不想走。”傅望舒拉住他, 脚步抓地,蹙眉心望向苏晚家。 傅白榆眸色不解地低头打量他, “嗯?” 突然就见小孩面色苍白,不适地按了按心口, 他紧张地握住傅望舒的小手, “身体不舒服?” “嗯。”傅望舒虚弱地点点头。 虽然是很小声的哼了一声, 傅白榆听见了,看来是一紧张导致耳朵恢复了, “先吃药。” “咳咳咳。”一颗药生咽下去,傅望舒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剧烈咳嗽起来,药很贵,再难受他也没吐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卡在了喉咙,傅望舒一直在咳嗽,一副想喝水的样子,傅白榆轻拍着他的背,犹豫要不要敲门,手还没挨到房门,房门就打开了,小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老远就听到这小孩剧烈的咳嗽声了,苏晚担忧的蹙起眉心,察觉到他的难受,主动用手贴贴傅望舒胸口,“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望舒眼眶红红,他委屈地瘪着嘴,“嗯。” 苏晚上下打量他,着急地问道,“药吃了没有?” “吃了,妈妈,我想喝水。” 傅望舒无辜地眼尾下垂,睫毛眨了眨。 苏晚想都没想就蹲在他面前,在小孩错愕中将他抱起往门口走。 几岁的小男孩,还是有点分量的,跨过门槛的时候,苏晚一脚差点踩空,好在身边的人扶了一把。 傅白榆略一低头,有股温热呼吸在他颈边缠绕,他似乎隐隐闻到苏晚身上有股酒味,顿了一下,才低声说了句,“我来抱吧。” 苏晚还未反应过来,不想累着她的傅白榆就利落地抱过孩子,轻松地举起来,将之靠在肩上。 怀里变得空落落地,苏晚眉头一皱撇过头,又是这样,这人真是讨厌!她不是没把孩子摔了吗,就急着抱走,搞得她想亲近一下都没机会。 她在想当初孩子就该他怀的啊,这样傅白榆就不用担心孩子被她摔早产,也不会有心脏病了。 苏晚气得心尖都难受,一个人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很快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她先进去了,可傅白榆只是傻乎乎的站在门口,没进去。 傅白榆随意一扫,很雅致的房间,还铺了地板和一大块地毯,他怕弄脏。 苏晚顿了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接进来吧。”随后没好气地侧过身子让他把孩子抱到床上。 虽然气他爸爸,她还是柔声对傅望舒说道:“我去烧水,你先躺一会儿,实在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苏晚说完转身去厨房,水壶里的水是她离开前的,已经不能喝了,她边走边想着,家里应该还有一些她捡的干柴,这烧得快一点,点蜂窝煤太慢了。 等妈妈离开后,傅望舒靠在床头,慢吞吞又好奇地环视了一圈屋子,抬眼对上爸爸冷静的眸子,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到低沉的不悦。 傅望舒随即移开了目光,可到底是不会隐藏,他又小心翼翼的瞅了爸爸一眼,显得有些心虚,虽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心虚。 傅白榆片刻无言,盯着他沉默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以后不准装病了,而且药也不能随便就吃。” 一开始的紧张后,他很快就看出来了傅望舒的不对劲,傅白榆说完还伸手摆正他的坐姿,像古板的教书先生。 傅望舒一向听话,闻言只是抿着唇,“嗯。” 要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可随着他长大,懂的事越多,人愈发机灵又固执,看着他,傅白榆默默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儿子自小就聪明,傅白榆还是希望他这机灵劲儿放在正道上,而不是用在别处。“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浮生若骄狂,何以安流年。”这首佛学诗可谓是陪伴了傅白榆的成长,是没什么文化但痴迷佛学的傅外婆经常念叨的。 把傅白榆养大的傅外婆以前是伺候裹脚老太太的丫鬟,老太太是个古板且吃斋念佛的人,傅外婆跟着也成了这样的性子,养大的傅白榆也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性子,清冷克制无欲无求。 不,所求还是有的。 “我去看看你妈妈。”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好。” 厨房里还在烧火的苏晚,听见门外的动静,一边给灶台的小炉子加柴一边抬头看去,看到是他也不惊讶,不过也没理他就是了。 能跟聋子前夫说什么,浪费口水,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你去休息,我来烧。”傅白榆走进厨房,他蹲在苏晚身旁, 想接过她手中的柴。 “不用,马上水开了。”她没烧多少水,很快的。 果然几秒后水开了,掀开盖子,升起的袅袅水雾氤氲了眉眼,也扯动着男人的心弦随着门口苏晚自己用碎玻璃做的风铃晃动。 要是时间停在这里就好了,他的人生仿佛重新充满了世间的烟火气。 苏晚起身走向柜子,里面有个新的搪瓷缸,苏晚拿出来的时候。“啪”的一声,碰到了她之前没放好的酒瓶,苏晚手忙脚乱想扶住,反而弄巧成拙,酒瓶直接往下掉。 傅白榆反应很快,起身想帮她接住酒瓶,发凉的指尖轻划过她的手背,两人皆是一颤,都没有抓住酒瓶,掉到水泥地上,清脆的一声后碎了。 嘶,苏晚有点心痛,但还好剩下不多。 可空气中还是瞬间充斥着浓郁酒香,也让傅白榆面色唰地惨白,他对酒精有着生理性不适,苏晚身上淡淡的味道或许可以接受,可现在大面积的味道,他只觉得刺鼻到一阵晕眩忍着恶心侧头看窗外,连呼吸空气都觉得难受。 苏晚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碎片捡到一边,起身后注意到了傅白榆面色难看,仿佛在压住自己的恶心一样。 不会是刚刚碰了她手,就不舒服了吧?她有这么恶心吗,一副要吐的表情。 苏晚心里有些难受,如鲠在喉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的,她还是想到了她不大愿意回想的,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他就是这样的表情,万千情绪涌上心头,苏晚迷茫地低头小声嘟囔了句:“我很脏?很恶心吗……” “什么很脏?”听到这话,难受中的傅白榆有些茫然,也看出苏晚是因为他情绪不对,傅白榆尽可能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心中大抵有了些猜测,低头神情专注,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是,不是这样。” 苏晚短暂片刻,回过神,蹙眉:“你能听到了?” 傅白榆点点头回应。 第40章 第 40 章 “我是对酒的味道不舒服, 不是对你。” 傅白榆抬眸又看了看她,见苏晚神情平静地拿杯子接水,他只好艰难地解释道, “我以前因为一些不好的经历……” 一句话还没说完,苏晚已经皱起了眉头, 扑到他面前, 垫脚伸手捂住他的唇了,“你别说了……”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29节 苏晚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因为她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些画面, 是与现在差不多的对话,她对面是中年的傅白榆,她人之将死也没什么顾虑了,很直白地问他为什么以前和她上床,就皱眉很难受想吐一样?他也说是因为那时苏晚喝了酒的原因,因为以前有不好的经历: 那时年纪小, 可少年的容貌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秀气, 傅外婆为了省钱让傅白榆头发留的老长了才会带他去剪, 因此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雌雄莫辨, 村里老光棍喝醉后可能是认错了性别想侵犯他……虽然没得逞, 那人后来也因为山体滑坡死了。 可从此后他对酒精就格外的反感,也不喜欢和人接触。 和苏晚亲密接触那几天, 虽然他很喜欢很刺激,可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对酒精本能的生理性厌恶。而且从那以后苏晚就对他很冷漠, 他还以为是自己技术差伤到了她, 后来也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事。 中年傅白榆清冷的神情说出的话十分自然。 苏晚回想了一下, 她好像确实是为了壮胆每次都喝了点。可这是什么鬼记忆啊?她没听错吧?什么叫虽然很喜欢很刺激……这说话时的语气跟表情,让她很怀疑, 这是她认识的冷清傅白榆吗? 大抵是苏晚面部情绪外露的有些精彩,傅白榆垂眸看她,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她捂住傅白榆的手,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炽热的呼吸,手心酥麻,心脏跳得厉害,苏晚带着羞耻感忙又缩回了手,“没事。” 虽然她不愿意划开伤口给别人看,也不想看别人的伤口。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苏晚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小时候被醉汉欺负过,所以讨厌酒味?” 傅白榆眼里露出疑惑,“对。” 看来记忆是真的,苏晚愈发迫切想找心理医生催眠一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这些没有的记忆。 是不是她真的亏欠他,所以这辈子面对他才会心神紊乱?苏晚潜意识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苏晚红唇微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默默地把水杯递给他,“你先把水给小望端过去。” 她明显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傅白榆垂下不解的眸色,沉默不言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无端地对傅白榆生出些相同遭遇的怜惜,苏晚摇了摇头,准备处理地上的酒渍,她撒了点柴灰掩盖再用扫把扫掉,又接了一盆水冲洗干净。 外面天也黑了,苏晚把灯打开,将就锅里的水把家里剩的一点面条下了,还去院子里摘了一个熟透的西红柿,拿出柜子里的鸡蛋,她准备做个简单的西红柿炒蛋的盖浇面。 没什么技术含量,面做得很快,三碗面端到桌上,苏晚抬头时正好看到门外往厨房走过来的傅白榆,道:“别进来了,你带小望过来,吃饭了。” “嗯。” 然而下一秒,苏晚听到傅白榆离开的脚步声停下了,居然又折返回来了,两人面对面,昏黄的灯光从头上照过来,将他的的身影包裹住苏晚整个人。 苏晚抬起眼帘,人站在她面前,她有些莫名。 只见傅白榆从衣服里抽出一张手帕,递给她一边指了指脸颊,“这里有灰。” “哦。”苏晚没接,随手用衣服擦了擦,能看到傅白榆面上一闪而逝的失望。 很快,傅望舒被带了过来,他一直翘着嘴角,仿佛很开心,“妈妈。” “嗯,快坐好吃饭,身体还难不难受?”苏晚把筷子分好后问道。 傅望舒摇了摇头,挑了个离妈妈近的位置坐下后,盯着面前的面条,用双手捧过属于自己的小碗面条。 苏晚余光瞥见傅白榆还没动静,就站在一旁,看她的眼神,好像在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坐,苏晚无奈了,都到这份上还不好意思吃她的饭吗? “愣着干什么,坐下吃饭吧。” 见苏晚开始吃了,傅望舒也小口地吃了起来。 苏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父子俩吃面的姿势都一样,也真的有人能做到吃面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没问傅望舒味道如何,她自己都觉得味道一般,太寡淡了,不能和傅白榆的厨艺比,她就不自取其辱了。她吃的慢,父子俩也不快,或者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她一起吃完。 苏晚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想到父子俩今晚的住宿,“你们今晚……” 苏晚瞥了眼饭桌上心脏不好的小朋友,他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看向自己,苏晚把到嘴边的话囫囵了一圈变成:“你们今晚要不将就一下,等会儿小望和我睡,傅白榆你睡旁边那间,不过没有床只能睡地上,有块地毯是新的。” “好。”傅白榆握着筷子捏紧的手顿时松开了,想说什么,最后把自己想好的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吃好后,傅白榆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你去休息,我来洗。” 苏晚没拒绝,住她家让人干点活不过分吧?而且在火车上几天没洗澡,苏晚现在哪哪都不舒服。 刚刚她做好饭就往锅里加满了水,现在大热天的,洗澡水也烧不了多久,苏晚没再管他们,自己回到房间随意拿了一套衬衣长裤放到卫生间后,准备去厨房提水。 傅望舒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爸爸洗碗,见她进来,仰起脸蛋,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倒水,苏晚瞥了眼他汗湿的头发,有些犹豫道:“要我帮你洗澡吗?” 她真的很不称职,还没有给他洗过澡。 低头洗碗的傅白榆听出了她话里的犹豫,立马说道:“你先去洗吧,我等会儿帮小望洗,而且现在他自己会洗澡了。” 傅望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妈妈,脸上隐隐羞涩的表情来。 苏晚看得心里一软,弯腰和他对视,道:“自己会洗澡了?真厉害。” 她知道傅白榆对孩子养得很精心,品行也教的很好,虽然小望身体不好,但尽可能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就算他是她认定的唯一的孩子,她以后也不会跟傅白榆抢抚养权的。 第41章 第 41 章 一夜过去, 第二天醒来苏晚脑袋有些晕沉,干净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折射进来,麻雀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她把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起身还有点没回过神, 伸手去摸, 身侧的床铺已经没了余温。 睡她旁边的小孩去哪儿了? 已经起床了?她昨晚还想着早点起来带小孩儿去挂号,现在也有所谓的专家号,难抢的很, 没想到还是起晚了。 苏晚揉了下惺忪睡眼,因为表卖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不过生物钟在也不至于太晚,偏头左右看了看,人确实不在房间, 只是床头柜上叠放了她和傅望舒昨天换下的衣服, 晾了一夜衣服已经干了。 很规整,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叠的。 谁准他进来的呀?苏晚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指腹触了触小衣服, 是傅望舒前两天穿的那件帅气海军衫, 苏晚翻开了它,细细地端看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只是觉得这小衣服让她感受到了久违地温情, 虽然习惯了孤独, 可谁又能真的不渴望亲近自己的血脉, 软软糯糯的就这么靠着你睡觉。 衣服上有个不起眼的破洞,苏晚翻身下床, 拿了书桌上的针线,坐在床沿上捏线穿针,她手工做得非常快,不一会儿一条完美的针脚出现在衣服上,她用蓝白色的线绣了只小海豚上去遮住了小洞,配着海军衫也不突兀。 苏晚叠好被子又把自己的衣服放进柜子,余光看见那几件苏母带来的衣服,差点忘了把它们收起来。 衣服很漂亮,有浅绿色的束腰荷叶边连衣裙、清新的碎花裙、藏青长款百褶裙、白色的灯笼袖上衣……可她不是那个哄两下就好的小孩了。 苏晚三下五除二的拿了个布袋装好,和昨晚整理出来的那些多出来的东西放在了一起,准备找时间交给苏聪,随后穿戴整齐趿着拖鞋出门,转了一圈,院里和隔壁房间都没人,但傅白榆的东西还在,应该不是走了,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跑哪里去了。 摇了摇头准备去洗漱,在卫生间简单泼了些凉水洗把脸,她对着镜子发了许久的呆,虽然不想他们闯进自己的生活,可现在都没有傅望舒的病重要。 她带给他的,她狠不下心…… 听到院里有敲门声,苏晚从手上取下皮筋三两下将头发利落扎在脑后,走出卫生间,清晨带着草木气息的清新空气随风吹入鼻息,扎起的黑发被风吹起。 开门后入眼是肌理线条明晰的上半身,偏白的皮肤紧致,几条结痂的疤痕,在阳光中蓬勃的荷尔蒙扑面而来,清晰的腹肌, 紧窄腰身,傅白榆身后还背着一捆柴,手上提着什么东西…… 苏晚微抿着唇,桃花眼微上挑,随后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睫毛安静垂着。 这人也不怕被人当流氓抓起来。 视线对上一旁的傅望舒,她可算是知道傅白榆消失的上衣跑哪儿去了,他穿着拖地的黑衬衣,手上抱着自己的衣服,脸上还有肉粉色的新鲜伤口,头发也湿漉漉的,苏晚心头微颤,忙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不小心摔跤了……”傅望舒声音显得有些低,可怜眼巴巴的盯着她。 傅白榆对上苏晚责备的眼神,对她轻声解释道:“刚刚和我出去逛了逛,因为不熟悉路况,不小心让小望掉小沟里了。” 苏晚无语地瞥了两人一眼,“先回去洗洗,把衣服换了。” 带着小孩快步回到房间,见傅白榆也跟着进来了,苏晚忙把人支走,“你进来干嘛,先去给他烧水呀。” 莹白肌肤晃得她眼花,也好看的要命。 “好,你先吃点东西。” 傅白榆放下手里那袋东西后,背好身上的柴准备离开,他进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把早饭交给苏晚吃,没穿上衣他也有些不自在。 苏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白榆下意识打断她,带着些许无措,“我先出去了。” 生怕晚一步就听到苏晚拒绝的话。 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一旁的傅望舒开口了,“妈妈,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早饭,芝麻馅的包子,我们已经吃过啦。” 苏晚哦了一声,“好吃吗?” 傅望舒点头,生怕妈妈不相信,语速奇快的回道:“好吃的。” 不过苏晚没打算现在吃,她要先找到之前装修时受伤买的药水把他伤口处理一下,看着不然她看着老是觉得不得劲。 不过傅望舒不知道,小心翼翼的问正在找东西的苏晚,“不吃吗?” “等会吃,你先到我面前坐好。” 她让傅望舒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上前一步,靠在桌子上拿毛巾替他擦干净湿漉漉的头发,又用清水给他伤口周围擦干净,擦了消毒水,药等他洗完澡再涂。 傅望舒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直到一侧的脸庞被伸出的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下,“疼吗?” 她语气里下意识地就带着安抚的意思。 语气太过温柔,傅望舒回过神来,唇角的笑意转瞬扬起,抬起头糯声糯气对妈妈道:“不疼。” 小孩脸上的皮肤太嫩了,随着时间流逝看上去愈发严重了,一小块擦伤周围已经红肿。苏晚挑了挑眉,怎么可能不疼?不过伤口处理好后,房间变得安静下来。 闲来无事苏晚便出了门,用院子里的水龙头洗毛巾,视线一瞥,无意间注意到那零星几个红了的草莓,走了过去。 妈妈出门后,傅望舒脸上温柔的指腹触感仍旧明显,不自觉的用小手碰了碰那里,有些不自在的蜷缩了下手指,那种温暖感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他会记好久好久。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傅望舒不小心按在伤口处,轻微的“嘶”了一声,快速地收回了手指。 “手不要摸伤口,也不能碰水,知道吗?”苏晚拿着手里洗干净的草莓进门,自然是看到了他刚刚的举动,立马叮嘱道。 这句话让小孩白玉似的脸庞泛起了薄红。“嗯。” 苏晚注意到他的脸红,笑了笑,原来和其他小孩儿一样好动啊,自尊心还强,会脸红,她把几颗草莓垫着干净的手帕放在书桌上,自己小口咬着一个,另外一个递给了傅望舒。“喏,给你吃。” 纤长玉指拿着红艳艳的草莓,煞是好看,傅望舒愣怔,看着那颜色好看的草莓, 好奇地低声问道:“妈妈,这是什么?” 苏晚看到他睁圆眼睛,迟疑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这是草莓,吃的水果,我尝过了,很甜。” 见他迟迟不拿,只好抬手把草莓放到他嘴边。 傅望舒小口咬住草莓尖,从苏晚手里接过自己拿着吃了。 “好吃吗?”这个季节草莓早就下市了,现在能长出几颗也算是幸运,草莓苗还是她买菜种的时候菜农送了几颗,个头小味道甜甜的蛮好吃的,她这也是第一次吃自己种的草莓。 “嗯,很甜。” 傅望舒吃得眼睛亮晶晶的,单纯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再对他好点。苏晚吃完嘴里那个没再吃了,忍不住频频打量他,脸颊有点婴儿肥,一颗小小的草莓也要分几口才能吃掉,吃东西时跟个可爱的小仓鼠一样,吃到好吃的会一脸满足。 由于她的视线过于专注,小孩儿察觉到了,但当他抬眼对视时,苏晚已不自然地转移视线,漫无目的地整理着书桌上的东西。 桌上堆着些高考书,她有好些天没看了,好在她志不在今年,最近也没精力搞这个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赚钱给孩子治病,苏晚想了想就把书收进了柜子。 见傅望舒望向放在角落的小提琴盒子,他应当对这个还蛮好奇的吧。这么一想,苏晚把盒子打开放在桌上中央,拿出琴熟练的调音,双眸微抬,“这是小提琴,一种乐器。” 她前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拉小提琴在国外讨生活,教学生,去餐厅表演……直到手术后伤到了神经,再也拉不了,也失去了生活来源。重生后也不是没想过靠这个技能挣钱,可现在很多家庭温饱问题都没解决,哪有闲钱学艺术,谁找她学啊,又不是什么大师。 调完音后苏晚简单拉了几个音,便听到傅望舒抬手鼓掌的声音,他鸦羽般的睫毛下眼底盛满星光,“妈妈,很好听。” 苏晚垂眸,嘴角微弯,拍什么马屁啊! 不过来着于眼前小孩的夸赞终究和别人是不同的,这种感觉很是新奇。苏晚轻轻一笑,她重新缓缓将手搭在琴弦之上,紧接着,修长干净的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音如流水,一首轻快的乐曲倾泻而出。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0节 悠扬婉转缠绵,轻快灵动,苏晚站在窗前的阳光下,仿佛站在聚光灯的正中,纤弱高挑,微低的侧脸精致又好看,皮肤柔白,黑发绾起,露出白皙的天鹅颈,她的桃花眼含笑漂亮清澈,与优雅的音乐融为一体,令人心驰神往。 她的样子,与初见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琴声落到傅白榆耳边,细腻婉转,拨乱心弦。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精致的眼眸看着窗前的倩影,目光幽静专注。 ……… 琴声落,周围安静极了,眼前的傅望舒眼里满是专注,似乎还在音乐中。 很久没练了,苏晚她对自己的表现不算太满意。察觉到门外有人,她微微侧过头,门外重新穿了一身衣服的傅白榆在看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晚微怔,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傅望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直白地问道:“爸爸,好听吗?” 傅白榆微抿了唇,迅速收敛心神,将心底的情感压抑下去,随即眸色认真地轻轻“嗯”了声。“很好听......” “水热好了?”苏晚打断道,虽然对自己儿子的夸赞很新奇,可她并不想听他爸的。 “嗯。” “快带他去洗澡吧。”苏晚偏了偏头开口催促道,随手还把床边那套海军衫递给了傅望舒。 说完后苏晚十分不自然的别过了脸,也没管父子俩走没走,自顾自地把琴放回盒子,她现在才发觉傅白榆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很炙热,好似暧昧的快拉丝了。 她轻轻晃晃脑袋,好像这样就能避开那扰人心绪的眼神,避开她无法正视的内心波动一样。 ...... 等傅白榆帮傅望舒洗好澡,穿上那套海军衫后,眼尖的傅望舒一下就看到了那多出来的小海豚,他辨认片刻,欣喜道:“爸爸,你看!” 傅白榆垂着头,他眼眸仔细的端详一遍,“很漂亮。” 傅望舒兴奋地小心扑通扑通跳,“这肯定是妈妈给我缝的,之前这里有个小洞,可是爸爸这是什么啊?” 没等爸爸说话,傅望舒又急匆匆唤了声,“爸爸。”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和妈妈离婚了,那妈妈是不是会嫁给别人,生别的小孩儿,那天那个叔叔……” 小奶音里带着几分很明显的困惑和不情愿。 他一点都不乖,他其实很霸道,他不想别人分走妈妈,不想妈妈给别人缝衣服。 傅白榆微怔,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颤,当然听懂了他想说的话,想到昨天的画面,他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他又何尝不在意。 良久,傅白榆缓缓抬眼,喉咙干涩,清冷的眼角盛开一丝醒目的薄红。 “不会的。” 话一出口,傅望舒看着他,有些疑惑爸爸的嗓音为什么会有些嘶哑难听。 第42章 第 42 章 傅望舒被带去洗澡后, 房间里的苏晚目光掠过桌上的包子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拿起来吃掉了,已经冷掉了, 可味道确实不错,吃完早饭, 傅望舒也洗好了。 他身穿着海军衫, 小短腿慢慢地挪着从院子里走过来,最后在门口拘谨地站定,仿佛没有妈妈的指令, 他不会进来。苏晚一阵无力,教的可真好,也那么生疏,冲他招了招手,“进来吧,我给你涂药。” 傅望舒这才噔噔噔地跑了进来, 苏晚轻轻给他涂好药, 洗好小孩衣服的傅白榆也过来了, 站定在门口, 和刚刚的傅望舒一样的姿势, 苏晚有些无语。 装模作样,也不知道早上是谁趁她睡着了, 进门把衣服放进她床边的。 收拾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苏晚起身对他道:“你收拾好了?那走吧。” “去哪儿?”傅白榆轻声问道。 “医院啊。”早点看病早点把他们甩掉。 傅白榆默默看着她, 苏晚见他还一直望着她, 眼里露出疑惑, “有事要说?” 傅白榆视线转向傅望舒,“我听说看心脏病最好的是军区医院。” 不是昨天他们去的那里。 苏晚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确实对这些不了解,“是吗?你都打听好了?” “嗯。” “好,那就走吧。”军区医院她知道,也在那附近。 听到这话,傅白榆唇角抿着笑意,看来是不会再和那天那个男人见面了。 不过她一句话又把傅白榆笑意压了下去。 “你行李拿上啊!”人都要走了,行李不拿是准备赖上她了不成? 三人在路口坐上公交车,路过一家学校门口,正好是上学时间,苏晚专门看了车外面,已经有零星几个小贩在买东西了,有一家还推着板车,东西买的齐全,有吃的喝的当然还有她之前买的头绳,款式她没有看清。 看来要另外想挣钱的办法了,头疼。 一直关注着苏晚的傅白榆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 苏晚回神,自然而然的抬头去看身侧的人,摇摇头。 见她不肯说,傅白榆也只能垂下眉眼,目光落在她慢慢敲打着另一只手背的手指上,他知道这是她有烦心事的小动作。 很快到了医院,果然是看心脏最好的医院,病人确实是多,都排到门口了,苏晚从人群的交谈声中听了几耳朵,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来的,目标很一致,那就是不仅要挂上号,还要挂上王医生的专家号,抱着这个目的已经排了几天半个月的都有。 苏晚跟在队伍后陪着等了一会儿,队伍也没见怎么前进,看来今天上午拿号没戏了。 苏晚想去六院一趟,她原本也是打算反正来了趟医院,她顺道去看看心理科或者是精神科,可也不想当着他们的面看病,淡淡的说道:“我有点事离开一会儿,你先带着小孩排着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傅白榆说的。 傅白榆张了张口却还是没作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妈妈……” 苏晚闻言低头扫了眼,傅望舒拉着她衣服,紧咬着唇委屈往上看,好似要被抛弃了一样。 看得她心头一跳,小表情还挺可爱的,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啊?” 苏晚叹了口气,把头别在一边,傲娇又别扭道:“要看我什么时候忙完,中午吧,到时候我再过来带你去吃饭。” 小孩儿就是粘人,怎么跟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她该不会是重生后开始受小孩儿欢迎了吧? “好,妈妈你快去忙吧。”傅望舒懂事地说道。 他也只是想要个妈妈会回来的准确答复。 傅白榆也温声附和道:“去吧。” 苏晚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两眼,波光流转的眼眸深思起来,最后快步离开了。 她想等会儿回来给小可怜买把椅子过来。 …… “你好,挂号。”苏晚到了六院,倒是没排多久就到她了。 “哪里不舒服?” 苏晚想到自己时不时心跳不正常和闪现画面的症状,嘴角微抿,“心脏和脑子。” “头痛是吧?” “不是,心理疾病之类的,或者说是精……,这有神经科吗?”苏晚把到嘴边的精神病收了回去,就她那些症状,她不确定万一真给她确诊了什么精神病,会不会拉她去强制医疗。 想到这苏晚在打退堂鼓了。 苏晚刚说完,护士就对她露出同情的眼神,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可惜了。 不好意思长时间盯着她看,护士笑着望向苏晚,声音温和又真诚,“心理科没有,我们这倒是有精神科,还有位刚回国的精神疾病专家,听说以前是学心理专业的,你可以去问问看。” 苏晚微微颔首,“好,谢谢。” 挂号交完钱,苏晚准备离开。 “苏晚?”蒋明航也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苏晚,可即便只远远看见了背影,也一眼认了出来。 苏晚听见这一句,回头,是她之前见过的已经当老师的那位高中同学,看到她,他的面上都是笑意。 只是……他旁边还跟着个臭脸的苏聪,手上绑了绷带,瞥了眼苏晚后垂低了眼,双肩耷拉着,像只受伤又倔强的小兽。 本打算装作不认识他,但苏晚却对他受伤的手腕处看得好生难受,就跟之前看傅白榆一样,这让苏晚感到很困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看来看病的退堂鼓是打不得了。 等心脏那股难受劲儿褪去,苏晚才回过神跟蒋明航打了个招呼,“这么巧啊。” 刚刚苏晚面对苏聪的反应,蒋明航看在眼里,再结合他俩的名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就是不知道两人有什么别扭,既然都不理对方,他也就没多嘴说什么,“我带学生来医院包扎一下,他体育课伤到了,你来医院是怎么了吗?” 苏晚微偏头,轻声道:“没什么事,就有些头痛,过来拿点药。” 一听这话,苏聪眼眸微闪,呆站片刻,猛地拉起她检查了一番,带着鼻音:“你撒谎,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从小就知道,她的坏脾气一大堆,心眼小、爱撒谎……他当然也知道她撒谎时的样子,会微微偏头躲开别人的视线,刚刚她也有这个动作。 “松手,我没事。”苏晚拨开苏聪拉着她的手,退后两步,站稳身形咬牙道。 “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刚刚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说,好心关心她又被这样对待,他苏聪也是有脾气的! 苏聪轻哼了声。 苏晚没管他,冲着蒋明航轻笑了下,“我这还要去拿药,就先过去啦,有空再聊。” “好。” 没等苏晚走两步,蒋明航忽地想起什么,又道,“我下个月初六结婚,你有时间可以来坐坐。” 苏晚笑着应他,“好,恭喜啊,有空会去。” 当然这也只是双方口头上客气一下,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说完后,苏晚大步离开了,好似身后有人在追她。 苏聪被气笑了,躲他?他非要追上去看看,“老师,你先回去上课吧,刚刚那是我姐,而且我家就在附近,等会儿我自己可以回家。”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别瞎跑去玩。”蒋明航没多问,叮嘱了几句后离开了。 等蒋老师走后,苏聪倒是没急着去追苏晚,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径直走向挂号处,“阿姨,你记不记得刚刚有个这么高的,漂亮女孩挂的什么科啊?去几楼了啊?她是我姐。” 苏聪比划了一下苏晚的身高,外貌,还怕护士不告诉他,特地说了两人的关系。 因为才离开一会儿,护士当然还记得那个气质样貌令人惊艳的女孩,“唉,可怜啊,你姐姐她说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在三楼。”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1节 什么病? 苏聪压住内心的震撼和不可思议,点点头跟她道了声谢,立马往楼梯走去,脚步有些着急。 第43章 第 43 章 苏晚到了诊室门口, 里面是一位中年女医生,她礼貌地先敲了敲门,然后才走进去。 里面的人看了过来, 温和地冲着她一笑,“来看病的吧, 先把门带上。” 医生的温和, 让苏晚偷偷地松了口气,“医生,我……” …… 在诊室呆了长达四个多小时, 苏晚才走出了这门。 门口旁的墙角斜靠着一道身影,见她出来,苏聪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苏晚也回看了过去。 深度催眠后她想起了一些记忆,还好最后他们都没放弃她, 也送了她最后一程, 她真的是很怕孤独。 苏晚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 苏晚的心又忍不住一酸, 她的双肩忍不住抖动起来, 很想强忍住眼眶的眼泪,可重生后她的眼泪一向是说掉就掉的, 眼泪就这么突然毫无预兆掉了下来,忍不住抽泣起来。 一切又是这样的荒谬。 居然是她失忆了, 忘了他们对她的好, 甚至重生后还带着怨和恨继续生活。刚刚的诊疗过程她仅仅只是回忆起了一部分, 也足够让她这些年的痛苦与思念,在此时显得格外可笑, 好似从来都不该发生。 可…… 她也不知道失忆是不是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对她周围的人都好,这样按她的脾气就不会再去打扰他们原本正常的生活。 就算以后她倒霉地再患癌,也不至于像前世一样,需要他们照顾手术失败的她,吃喝拉撒,这其中的痛苦与折磨,常人是难以想象的。 还有那默默守护了她很多年的傅白榆,在无人理解的孤独中眼看就要守得云开,最后又迎来绝望的一击,原本已经逐渐恢复的她又再一次复发很快死亡,一切努力都功亏一篑。 忘了也好,对吗? 苏晚忍不住蹲着哭。 也许远离,才是她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唉!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快,我们进去看医生。”原本见苏晚笑着出来,苏聪清咳两声正要开口,没成想苏晚忽然蹲着哭了起来,他一下慌了神,连忙上前想扶着她。 慌乱中,只听见他痛苦哀嚎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扯到手上的伤了。 苏晚抬头看去,见他脸上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她又想起一件事,也难怪她刚刚看到他手受伤会心疼,因为这个大傻逼为她割过腕。 那时她在一次恢复手术中因为失血过多,医院没备那么多血,护士出急救室让家属捐血或是去其他医院找血,可还没来得及解释直系亲属不能捐,苏聪就急得直接割腕了,还让护士别墨迹,直接就着他的手往苏晚嘴里输,这没常识的话让护士听得直翻白眼,又好气又好笑。 想到这,苏晚话里带出鼻音,“你个大傻子……” 她想骂又不忍骂,只是气的直掉眼泪。 面前的苏聪被骂得一滞,要不是听清楚了他姐嘴里的话,就她骂人时轻轻柔柔的语气,脸上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他都以为是在心疼他手。 真的是反差太大了。 苏聪沉默了一瞬,开口道,“你怎么骂人啊......爱哭鬼......” 苏晚没回答他,他便接着说:“到底怎么了?病的很严重嘛?有病就快去治呗,精神病也没多严重,你还记不记得街口的傻子叔,人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傻呵呵地还长寿地很呢……” 絮絮叨叨好一顿说,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一个,那就是安慰苏晚就算她真得了什么精神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晚黛眉蹙起,胡乱地抹着眼泪,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这憨憨的话。 这边苏聪说完瞅了眼苏晚,“怎么了?耳朵也不舒服。” 苏晚:“你很吵,还有我没得精神病。” 他很吵吗?平时他都不理别人的,好吗?“哦,那你哭什么?”苏聪有些不明白。 在弟弟面前哭本来就很不好意思,此时苏晚更不想搭理他,“要你管。” 见她回怼,绷着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苏聪倒是狠狠松了口气,“没病最好不过了,走吧,请你吃饭。” 现在都快一点了,也不知道国营饭店还有没有饭。 苏晚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看样子是不想和他去吃饭,苏聪自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苏晚拉了起来,推着她往前走,“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又不是让你去帮忙炸学校,有什么好考虑的。” 半大的小子力气大得很,苏晚没办法只能被推着走了,而且刚刚那一会儿不少路人经过哭的惨兮兮的苏晚旁边时,都会不禁放慢了速度,然后投以目光,留下奇奇怪怪的眼神,或同情或好奇,她确实也待不下去。 再者,她也没想好用什么心情面对傅白榆父子俩,不想去军区医院,也不想回家,“我自己走。” “那你自己走吧,看着点楼梯,别到时候摔了我可背不动你,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啊,要是有甜的红烧肉就好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嘛?”苏聪别别扭扭地看了她一眼。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晚心里多少有些意外,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嗯。” 等到了医院门口,下午的阳光太刺眼了,哭了许久的眼睛有些受不了,苏晚下意识的偏了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伸出手掌来遮挡。 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下来了,刚跨出大门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距离有些远带着几分朦胧,苏晚还是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去,一道高大人影牵着小孩此刻站在树下,一眼望去格外引人注目,他们正定定望着她。 “又跟踪我……”苏晚水眸含着浅浅笑意和惊讶,声音极淡。 苏聪不解地抬眸,“你在说什么?” 他竟看出了苏晚眼中染上些许不明显的笑意,不过苏晚却并不为他解惑。 第44章 第 44 章 也许是对面的苏晚沉默时间太久。 傅望舒忍不住抬头问爸爸, “爸爸,我们来找妈妈,她是不是生气了?” 傅白榆安抚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心下有些忐忑地看向对面。 可苏晚眉眼未抬, 她面色有些苍白, 眼圈和鼻尖都红了,似乎哭过,这让傅白榆暗自揣测不已。 很快苏晚抬起头, 微仰着脸,没有哭但眼眸里有些湿润,盯着他们,她其实现在很想上前,想上前说些什么,想说一句谢谢, 又有些不敢, 她很久很久没有过类似纠结期待的情绪了。 一旁的苏聪倒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姐, 你愣着干什么, 吃饭去啊,要不要带那小孩儿去啊?不是我拍马屁, 你这小屁孩生的也太俊了吧!” 当然也是因为他姐漂亮,那男人长得也不错, 面容清隽, 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晚抬眉望向一脸紧张小表情的傅望舒, 回想了一下,从出生开始但凡看到他的, 没有一个不说好看的。 有点小骄傲,那可是她的儿子诶,不再犹豫对着小孩招了招手。 这时,傅白榆霁月清风的身姿抢先抬步前去,傅望舒愣了下,连忙跟上了。 两人很快到了苏晚面前站定,今天太阳晒,傅望舒虽然穿着短袖短裤,小脸还是热的通红。 苏晚什么都没说,嘴唇紧抿,额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垂下来几缕,显出一股温柔来,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一脸认真道,“很热吗?我帮你把脸上的汗擦擦。” “好。”傅望舒有一丝不自在,紧绷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等妈妈擦好后最后忍不住道:“妈妈,你别生气,是我要爸爸跟着你的。” 苏晚轻笑一声,“我没生气,偷偷跟着我是怕我把你们丢下?” 被戳中心思的傅望舒垂着头,掩盖不住的不安写在了脸上,微鼓双腮的模样,有点可爱,唔,前世长大后黑化了也可爱,看得苏晚心底一片发软,他现在倒是比他爸胆子大点,有事会直接告诉她。 为了不让小孩继续瞎想,苏晚回答道:“不会的,我只是有点事耽搁了,没有想不去找你们。” 傅望舒得到肯定答案一愣,抬起头忍不住一笑。 苏晚回笑着直起腰,把手帕递给了身旁的傅白榆,“你也擦擦吧。” 瞥向安静待着的傅白榆,苏晚无奈极了,修长的身姿就这么站着,双眸静静看着她,他是她见过最安静纯粹的男人。 像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谪仙似的。 待在他身边空气都要凉几度,看的她头疼,又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养成了他这样的性格,要不是那些冒出来的几段记忆,很难相信这个人会在多年后帮她照顾她。 傅白榆轻抿薄唇,似乎对于苏晚的举动感到意外,白皙骨感的手接了过去,手收紧得泛白,眸色却是淡淡的。 所以苏晚根本没发现异样,与他对视一眼后,低头问傅望舒道,“饿了没有?爸爸带你去吃午饭了吗?” 傅望舒犹豫地说道:“我之前不是很饿。” “所以现在很饿了是不是?”苏晚侧头说道:“苏聪,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带路吧。” 终于等到苏晚赏脸开口要吃饭了,苏聪连连答应,“成,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说完后还从自己背着的军绿色斜挎包里翻了几下,发现里面还有一颗热得软趴趴的巧克力,拿出递给苏晚,“饿了就先吃这个吧,我同学给的。” 苏晚没客气地接了过来,苏聪眸底笑意一晃而过,终于要和他和好了,小时候两人时不时有争吵,可也养成了默契,接了对方的糖就代表和好。 撕开糖纸,苏晚把巧克力塞到了傅望舒嘴里,这是他出来没吃过的口感,入口即化,还有浓郁的甜味,很奇妙。 虽然小孩脸上洋溢着喜欢,苏晚桃花眼笑的温柔,还是问道:“好吃吗?” 傅望舒没有犹豫认真地点点头,“嗯。” 等下买点……,不对,苏晚突然想到,这东西现在好像不好买,只有用外汇的友谊商店才能买到,要不等下买点布,给他做衣服和包?看小孩儿刚刚望向苏聪斜跨包的样子,应该也是喜欢的。 苏晚一颗想补偿他的心,立马活络了起来。 临走前苏聪目光在傅白榆脸上环顾一圈后,最后把眼神留在了他姐身上,看了看她眉眼自然,识趣地也没多说,在前面带路走了。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过了中午的饭点,国营饭店已经歇业休息了,苏聪带他们去的是一家西式餐厅。 开了很多年了,中间停了十年,今年形势好点了又重新开的,也是以前苏爷爷苏奶奶带苏晚常去光临的一家餐厅,苏奶奶还会给她换上漂亮的礼服,化精致的妆容,与现在灰扑扑的生活截然不同。 这个点很是清静,也没什么人,店里装饰没变,就是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而且这价格……苏聪有没有这么多钱请他们吃一顿? 当苏晚怀疑目光刚看向苏聪,人家倒是很自然地拉开门进去了。 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入座后苏聪还帮忙点好了牛排,意面和小孩喜欢吃的奶油蛋糕,苏晚虽心头存疑, 但看他底气十足的样子,也安安心心地坐在他对面切起了牛排,不要让她掏钱就好。 傅白榆学着苏晚放慢的姿势切牛排,举止矜贵高雅,很难想象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可就算不会也没什么,反正苏晚就让傅望舒想怎么吃就这么吃,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没这么吃过这玩意,谁还能笑话谁不成。 很快傅白榆盘里的牛排都被切成精致小块,整整齐齐的,然后把切好的牛排递给了苏晚,“是这样切?我帮你切,先吃这个吧。” 苏聪看到这一幕,他在庆幸还好刚刚没赶这男人走,所以他们到底离没离婚啊,怎么两人还有感情的样子,好奇心驱使下,苏聪就差没把耳朵竖起来听听苏晚什么反应。 苏晚没太好意思对上他的目光。 看着面前的精致盘子,一瞬间苏晚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说真的,她从来没真正的喜欢过别人,就算现在记起了部分傅白榆对她做的事,于她而言也只是一段记忆,根本就没有真切的感受,那些心跳加速的感觉,她也分辨不出来是感动还是其他什么。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2节 接下来两人要怎么相处,她不知道。 吃饭的时候苏晚有点心不在焉,只是时不时照顾一下身旁的傅望舒,就闷头吃东西。 两小孩饭量都不大,很快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苏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内心有了些打算,顿了下对苏聪说道:“吃好了?你带小望去那边玩会儿,记得把账结了。” 大厅边上弄了个波波球池子,有几个小孩儿在里边玩,这新奇的玩意儿对小孩儿的吸引力挺大的,小望应该也会喜欢。 “不用你说我也会付的,才吃完也不让人歇会儿……” “小望,跟我去玩吧。” 虽然不知道她支开自己是为了什么事,但苏聪还是带傅望舒起身准备走了。 傅白榆也起身了,苏晚明白过来,立马说道:“你去哪儿?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傅白榆点头应了,虽然有些疑惑也坐了下来。 苏聪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苏晚。 小气鬼,他说好会请客的就不会食言,就算那男人跟他去结账了,也不会让他付钱的,好吗? 电灯泡走了后,苏晚有一下没一下吃着牛排,心不在焉的把牛排吃完后,又时不时观察傅白榆,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才更好。 见他也吃好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对上傅白榆的眼神,苏晚内心的打算一滞,她擦拭着唇开口,“过段时间申市会开始严查户口和暂住证,没有的话你和小望会被强制遣送回去的,就算有介绍信也没什么用,待不了几天……”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她复婚拿不到户口也可以拿到暂住证,她现在知道他以后会对她好或许也有点喜欢她,她缺爱,虽然是希望明目张胆毫无掩饰甜言蜜语的那种,但人是可以调.教的吧? 苏晚抬头望向傅白榆,心底猜测着他应该会答应。 没成想,傅白榆闻言只是微顿了一下后没了反应,因为他一直沉默,这让苏晚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 沉默的发毛,苏晚又道,“我说的是真的,没有要耍你。” 傅白榆一言未发,目光落在了苏晚的面容上,他视力很好,能瞧见了对方微颤的睫毛,浓密又纤长,看起来乖巧极了,他也喜欢极了,捏紧了手指,竭力平复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不过片刻,他又恢复原状,“暂住证是怎么办?” 苏晚下意识的轻蹙了眉道:“在申市有工作或者是配偶一方是本地人,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复婚?” 他的意思确实很明显了,这让她胸口微涩十分不舒服,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眸光幽幽的望着他,傅白榆迟疑了一瞬,“晚晚,婚姻不是儿戏,我不希望……” 不希望她勉强自己,她是鲜活灵动的而他死气沉沉;她很容易心软,估计是为了治好小望的病,才会想到这样做,她自己应该是不愿的....... 傅白榆想了很多说服自己不要答应的理由。 苏晚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原本还算缓和的面色瞬间冷了不少,良久她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道:“好了,我明白了。” 她在想前世他救她、照顾她,会不会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感谢她生了他的孩子…… 这样的话,复婚的想法确实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或许她要换种方式报答他。 两人没再说话,吃饭时松缓下来的气氛,瞬间又怪异起来,窗边清风拂过苏晚脸庞的碎发,脸颊痒痒的,她有些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不小心把发带弄散了,干脆解开了发带,一袭浓密乌黑长发柔顺散落在肩上,从发丝里露出半边白皙的脸颊,神色间染上一丝落寞。 略显疲惫地撑着脸颊,等着苏聪两人玩好回来,可目光还是不自觉落到对面,暂时不想看到傅白榆的脸,她的目光很快向下,垂落在他握着玻璃水杯的手上,尽管看上去很平静,但是那细微颤抖的手臂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见此,苏晚露出狐疑之色,柳眉蹙了蹙,犹豫了一瞬,试探着开口了,“其实不瞒你说,我回来后遇到了不错的结婚对象,也打算过段时间结婚了,之后你可以住在我那房子里继续带小望治病,就是……我出嫁那天你可能要回避一下。” 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每说一句,苏晚都能感觉到他握住水杯的指腹在轻轻颤抖,以至于最后玻璃水杯里的水都有些晃动。 苏晚匆匆移开视线,心底泛起丝丝涟漪,噘了噘嘴,心里嘀咕了句:“真是个呆子!”,起身准备离开打算给他独立的考虑时间。 傅白榆真的慌了,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她起身,脸色忽然慢慢变得苍白,额头也露出一层薄汗,他无法想象,也更加没法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 不知所措地见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傅白榆低头胸膛起伏了几下,手指用力捂住胸口的位置,此刻脑海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在滋生,让他去拉住苏晚,说他愿意复婚…… 可他不能这么自私。 没成想苏晚去而复返,声音在他一旁响起,轻轻柔柔地带着蛊惑,邀他沉沦,“所以你要和我复婚吗?” 第45章 第 45 章 傅白榆在苏晚期待的目光下, 薄唇微动, “我……”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苏阿姨?!” 二人抬头看去,卫莹穿着粉格子小裙子被她爸爸卫廷增牵着从门口走了过来。 傅白榆原本要说的话也没机会说了。 没说也好, 毕竟苏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他要是继续说下去也不一定会是她要听的。 苏晚还记得小姑娘的名字,及时和来人打了招呼,扬起一抹浅笑, “小莹。” 卫莹见苏晚还记得自己,小姑娘立刻高兴的从爸爸身边挣脱,上前一把将苏晚腰抱住,她头上还带着让苏晚格外眼熟的发圈。 卫莹自从上次在墓地见过苏晚,就萌生了让她当自己妈妈的想法,这么久没见也没打消这个念头, 因此现在因为傅白榆的存在, 卫莹产生了危机感, 眯眼上下打量着他。 卫廷增他也可以感觉到, 苏晚和身边的男人关系不一般, 刚刚他们走过来时,那男人不明显地起身上前一步挨着苏晚, 像是宣布自己的主权,尤其是见到对方出色的五官不由得一愣, 他总有种熟悉感, 两人也确实很般配。 出于他这种家庭的习惯, 在发现自己对苏晚感兴趣后,就找人去调查了她, 回城知青虽然离异有孩子,但是学历家世外貌各方面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女儿喜欢,她成长过程需要母亲的角色,以后也能平衡家庭,缓和女儿和他的关系。 只是现在……卫廷增眼中有点黯然,抬起头,不经意跟那人对视,对方似乎一直在蹙眉打量他,等他仔细看去,还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卫莹软软黏黏又亲热的对着苏晚说道:“阿姨,你跟我过来一下,去我们订的位置那里,我想和你聊会儿天,好不好嘛?” 苏晚答应得爽快,“可以。” 正好她也想离开一会儿,要不是刚刚回头见傅白榆听了她的话一脸难受的样子,她才不回去问第二遍呢!再加上她卖头绳的主意还是从这个女孩儿那里得到的灵感,帮她缓解了不少经济压力,于是她也没扭捏纠结就答应了。 也不管傅白榆什么表情,直接就跟着卫莹走了,卫莹还很自然的牵着苏晚的手,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母女俩一样,卫廷增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愉悦心情,和傅白榆点点头就带着她们去了前面角落的位置。 “阿姨,你看我头绳好看吗?” “你猜我这是哪里买的?” 应该是她卖出去的,难怪苏晚看着眼熟,“我这里?” 卫莹噘着嘴说道:“对啊,那天我在小学门口有看到阿姨你在卖这个,但是奶奶不准我过去找你,怕影响你做生意,我就只好让她帮我买了几个头绳,就没跟阿姨你打招呼,后面你又没来过我们学校了。” 卫廷增笑着说道:“这几个头绳,小莹很宝贝的,每天都带着。” 年轻男女面对面坐着说着话,身旁的小女孩不知道在说什么,苏晚抬头冲他们轻笑,男人脸上也满是温和的笑容。 傅白榆想上前去,可双脚跟灌了铅似的,深吸一口气,头也开始疼了起来,他真的慌了,他发现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也没法真的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 突然卫莹伸手挽住苏晚的腰,面露难过,“阿姨,我好可怜啊……” 苏晚被抱着多少有点不自然,“怎么了?” “阿姨,我奶奶生病了,爸爸又要上班,没人给我梳头发,每天自己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睡觉,都没人陪我……” “所以阿姨,你能做我的妈妈吗?我想你和我一起玩,照顾我。”卫莹抓着苏晚的手轻轻的摇着,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苏晚,泪眼朦胧又可怜兮兮的说道。 一旁的卫廷增脸瞬间红了起来,听到她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小莹!你乱说什么。” 苏晚先是一愣,接着多少觉的有点尴尬,“不行哦,我不能做你的妈妈,因为……” 苏晚正想找借口离开了,哒哒哒地脚步声响起,有个小人儿轻轻握住她的手掌,试探着喊了一声她,有点小心翼翼,“妈妈,我玩好了。” 在两人错愕的眼神中,苏晚暗自松口气,苏聪跟在后面没过来,站起身往傅望舒面前迎过来,用纸巾给他擦了擦汗水,“不玩了吗?” “嗯。”傅望舒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傅望舒脸上看出了些许不悦?也不知道过来时听到了什么,还是苏聪惹他生气了?“渴了没有,要喝水吗?” 傅望舒原本还抿紧薄唇,听到声音看向妈妈,抬眼时已恢复以往的羞涩,“想喝。” “好,我们过去喝点水哦,那我们先走了。”苏晚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父女俩说的。 面前的小孩和那个男人如此的相像,又叫苏晚妈妈,几人的关系不言而喻,卫廷增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就算是,也不会现在表现出来,“那下次再见,我会继续帮你打听工作的事。” “嗯,再见。”苏晚冲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只听到卫莹不舍地喊道:“爸爸,你让阿姨先别走……” 回应她的是傅望舒牵着苏晚更快地走了,卫廷增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卫莹的头。 刚刚一直没上前的苏聪,见苏晚过来了,远远又瞧了一眼那父女俩,目光落在卫廷增身上,心底有些奇怪,立马挨在苏晚身边,挤眉弄眼地小声问道:“那谁啊?” “你管得着吗?账结了没?” 苏晚挑眉问道,小小年纪八卦什么呀,她说完还看了一眼傅望舒,不知道是不是在悄咪咪竖起耳朵偷听,话说这小孩儿走这么快该不会是听到了卫莹说让她做她妈妈,不高兴了吧? 很明显这种担心多余了,她就说当后妈不好吧,卫莹这是想找妈妈还是找保姆啊?她自己儿子都管不过来呢。 “还用你说。”提到这个,苏聪就肉疼,攒的零花钱一下就没了。 “那你快回吧,我带小望喝好水也走了。” 很快到了他们桌前,苏晚略微偏过头坐下,避开傅白榆眼神。 虽然苏聪还有些好奇那父女俩,但目光缓慢的转向傅白榆身上,识趣的地没再提了,这男人刚刚一直沉默地站着看向苏晚的方向,跟个望夫石一样,那双眼睛也只有在看向苏晚时,才变得有些不一样。 啧啧啧,感情的事太复杂了他看不懂。 “哦,不过等会儿你也别去医院了,你们今天肯定排不上号了,我听隔壁的王阿姨聊天说过她们这医院每天都限号,排不到前几个号再排多久都没用,晚上医院还赶人,只能第二天重新排。” 苏聪刚刚带傅望舒玩的时候,从小孩的口中套了些话,知道他们来这边是为了什么,没想到他还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苏晚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不过片刻脸上又露出了然的神色,猜到是刚刚两人玩的时候聊了些什么,随后应了一声,“我知道。” “那你明天还来医院嘛?”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行吧。”来的话,苏聪打算早点过来帮着排队,他也要回家跟爸妈说一下这事,看能帮上什么忙。 …… 回到家,苏晚很自然地指挥傅白榆帮着一起收拾家里,喂鸡,除院子里杂草,做晚饭,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相处异常和谐,只是一下午的时间下来,她没有给傅白榆单独开口说话的机会,况且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傅白榆嘴唇动了动,很明显他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不过目光总是会若有若无地落到她的身上,时间久了,苏晚自然而然的也就习惯了,可有时看到傅白榆沉闷落寞的模样,心底依旧会闪过密密麻麻的异样,甚至下意识地会往前一步,想要向他说话,还是忍住了没说。 她准备再晾他段时间,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继续这么不温不火地相处着也行。 夜晚吃过饭,傅白榆带傅望舒去洗澡了,苏晚一个人守在灶台前继续添柴烧洗澡水,房子里寂静, 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响起。 一个黑影从她脚边跑过,苏晚瞳孔猛地一缩,冷静下来没叫出声,一脚踢了过去,没踢到老鼠,身子反而有些不控制,坐在小板凳上向后倾,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股清冽的味道包围着,傅白榆手牢牢地扶住了她,撞上了他的胸腔,下巴正好抵在她的发顶。 等苏晚回过神来,傅白榆已经松手,从柴火堆里捡了根木棍,四处翻找着想把藏起来的老鼠赶出去,只是弯腰时有东西从衬衫口袋里滑落。 傅白榆注意到后,有点不知所措,迅速俯身捡起,准备重新将滑落的几张证件装好,也是在这时候,苏晚眼底闪了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东西?” 她眼神不差,隐约看到了户口登记卡片和离婚证之类的。 傅白榆薄唇抿得不能再抿,眼神看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声音微颤,“结婚要用到的证件。”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3节 苏晚心弦被不断扯紧,身子僵硬定在凳子上,什么? 怎么现在又这么直接了,不是不要儿戏吗? 他走到了苏晚的身旁,“你说的我们复婚,还算数吗?” 总算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傅白榆轻扫了她一眼,脸上带了些不自在的神色,掩盖不住的不安写在了脸上。 闻言,苏晚低垂着眉眼,无意识地继续给已经烧开了的洗澡水加柴,要吗?会不会是重蹈覆辙?那什么样的人适合她呢? 她也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婚姻里轰轰烈烈的爱情好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长久陪伴相互扶持,人不能既要又要。 可人穷其一生总是会对没有得到的东西耿耿于怀,她自己也清楚没有热烈的,明显的爱,她过不下去,早晚还会退缩逃跑。 相敬如宾?她潜意识觉得他们不该是那样的,也不想那样。 她也知道傅白榆是个很简单的人,安静真挚清冷,适合在烟火人间里细水长流的人,对她没有太多太复杂的心思,最后去照顾病入膏肓的她,像是单纯的想对她好。 无所图…… 苏晚最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的话,她来走近他,她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她有所图。 苏晚不说话,傅白榆心就悬着,手心里都是汗。 倏然,苏晚轻轻笑了,抬眸直视傅白榆,“结婚的话,我想要有爱情,懂我的意思吗?就是要热烈地表现出来,要非我不可,要牵手亲吻上床……我不喜欢太冷淡的人,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可有可无,随时会被替代,被抛弃。” 明显的爱,她想让别人,让自己知道自己是有人爱的,她不再是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她要从明目张胆的爱中获得安全感。 目光略微往下,落在他的嘴唇上,苏晚表情顿了下,“所以要复婚的话,那你先亲我一下,如果亲都不敢不愿意亲,还结什么婚。” 话刚说完,苏晚还没看到傅白榆的反应,自己反而能够明显感受到心跳加速,眼神都变得不敢看他,低头时正好错过了傅白榆直接一秒爆红的耳根和脖子。 第46章 第 46 章 傅白榆深呼吸了一口气, 清冷的眼尾带着一丝薄红,抬头看着苏晚,她也勉强控制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看向他, “怎么?不愿意?” 傅白榆看了一眼苏晚白皙面容,目光最后落在她粉润的嘴唇上, 喉节不由自主的滚动, 犹豫了一下,神色认真,像是要做虔诚的事情, 靠近,彼此之间挨得极近,不过没等苏晚反应过来,傅白榆就低头蹭了下她脸颊,一触而过。 随即傅白榆拉开了些许距离,睫毛微微颤动着。 苏晚差点气笑了, 亲小孩吗? 稚嫩的嗓音在门口缓缓响起, “爸爸妈妈。” 苏晚微惊讶, 转头便看到傅望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揉了揉眼睛,懵懂地眨着大眼睛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苏晚脸上露出略显丢脸的表情, 偏过脸轻咳了声,并未说话。 只听见傅白榆立刻站了起来, 过去十分温柔的说了句, “怎么还没睡着?” 他出来的时候, 洗好澡的傅望舒听完收音机,已经闭上眼睛睡觉了, 现在应该睡着了才是。 傅望舒害怕似的蜷缩了手指,“我看到有老鼠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 苏晚走了过去,蹲下,“害怕嘛?” “有点怕,我怕它咬我耳朵。”其实他从小在村里长大,鼠虫蛇蚁见的不少,能徒手捉虫子,也不是特别害怕老鼠,就是想出来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 “没事别怕,先让爸爸带你去睡觉,我去洗澡了,一会儿妈妈过来陪你。” 苏晚摊开掌心揉了揉他那一头柔顺的短头发,小孩儿跟苏晚现在亲近了很多,歪着头贴近她的手掌,“好。” 苏晚说完后身后一点动静没有,最后木着一张脸,“别愣着了,带小望去睡觉吧,他都困得揉眼睛了。” “我帮你把水提过去再带他去睡觉,可以吗?”傅白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问道。 毕竟曾经一心想要疏远他的苏晚很讨厌他帮她做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婚后不久就崩了,苏晚也从一开始的不再怎么理他,到拒绝交流,拒绝他给她做任何事,甚至是搬出去躲着他,他是不知所措和难过的,晚上下工后时常跑到学校在她房门前徘徊想见她,又舍不得吵醒她。 因为他的不够成熟,不知道怎么处理亲密关系,两人就这么渐行渐远。 “谢谢。”苏晚轻声道了句。 傅白榆偷偷松了口气,快速地从锅里舀了几瓢热水到桶里,装了满满一桶,她要洗头洗澡用的水比较多,等下需要苏晚自己在浴室用另外一只桶兑凉水洗,平时这一大桶水她自己提要两只手一起提才行,很是费力。 洗澡水提到了浴室,这才转身带着傅望舒走了。 苏晚洗了个热水澡,将擦得半干的长发披在肩后,这才走出浴室。 刚出门,便被吓了一跳,院子台阶上坐着人,青年侧颜极为俊美,月光仿佛给他周身渡了仙气。 不过冷不丁看到吓死个人了,不知道是在吹风纳凉还是等她?苏晚没犹豫地坐了过去,她平时也是坐在那个位置吹头发,干了才进去睡觉,“小望睡着了?” 傅白榆低低回应了声,“嗯。” 四目相对之际,许是想到了之前的脸颊吻,傅白榆耳垂染上了薄红,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苏晚看到他面红耳热的样子顿了几秒后,才回过神来,也慢慢移开了视线。 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夏夜的风有点大,舒服得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苏晚胡乱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吹干的发丝柔软垂顺地披在身后。 单纯吹风也挺无聊的,莫名地产生了些许恶趣味,她微微抬着头盯着傅白榆侧脸。 傅白榆抬手摸了摸脸,目光小心地看她,而后试探着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傅白榆,你知道成年人的接吻是什么样的吗?” 这话说的像是要教坏纯情小孩一样,说真的他们结婚的时候傅白榆也才十八九岁,后世高中生的年纪,再加上所处的年代也很单纯,苏晚怀疑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亲密行为什么是接吻什么是前戏,能了解的也只是结婚时民政局发的单纯的造人小册子,哦,还是她看的她主动的。 傅白榆微睁着眸,像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苏晚并没有说话,逐渐靠近了,两人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双手攀扶他的脖子,她闭上眼睛,轻柔的主动亲吻了上去。 唇上温软的触感让傅白榆身体一瞬间就绷紧了。 这种程度的亲近哪儿够?要教就教到底,舌齿交织身子微颤,傅白榆伸手扶住她的细腰,闻到了她身上淡香,细碎的喘息声从口中溢出来。 直到两人唇舌分开,傅白榆没什么表情,眸中却带着暗欲,静静看她。 苏晚抬起带着迷离水意的眉眼,撇开视线不再看他,起身,“我去睡觉了。” 傅白榆看着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声音极度沙哑,“好。” 良久后抬手用指腹轻抚唇。 第47章 第 47 章 等苏晚回到房间, 傅望舒已经自己在床上睡着了,应该是白天累着了,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抛开杂念躺好睡下了。 没成想入睡后就开始做梦,苏晚梦到了更多自己脑部手术后忘记的细节, 有关于她爸妈弟弟的, 也有很多关于傅白榆父子俩的,知道的越多,心里的歉意和内疚也愈多, 他们错过了好多时间,如果自己一直记不得了,是不是这一辈子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到了半夜,苏晚梦中留下的泪水几乎浸湿了枕头,身上也不舒服极了,半梦半醒中很想让自己醒过来, 却意识模糊根本睁不开眼, 只觉得自己一会儿像在天寒地冻中, 一会儿又置身火炉里, 皱着眉头在床上翻动, 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听到傅望舒小声的询问声, “妈妈, 你身上好烫啊,很难受吗!?” 意识稍微清醒过来, 苏晚努力半睁着眼睛, 里面还有些水雾, 自然知道了自己身体的异常是在发烧,想开口却发现她的喉咙难受得紧, “咳咳咳。” 傅望舒见状立马翻身下床,准备开门向外面跑去。 苏晚知道他是想去找他爸爸过来,可她不想惊扰他,而且刚从梦中醒过来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那些事情让她胸口难受,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喘不上气。 抽屉就里有感冒药,她自己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想拦下小孩,可还是慢半拍,人已经哒哒哒地跑出门了,没法子苏晚只能叹了口气探出手抚在自己的额头上,心里惊了下。 怎么会这么烫?明明白天还好好的啊。 苏晚猜想也许是白天在医院感染了病毒,也许是思绪太多身体承受不住? 清醒后现在更觉得眼睛和头都开始疼了,苏晚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双大手在她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苏晚耳畔似乎还听见了他紊乱的呼吸。 傅白榆怕晃到苏晚,就没开灯,借着月光也能看清苏晚白皙的面颊带着些红晕,显然是发高烧了,还好小望发现的及时。 傅望舒担心道:“爸爸,妈妈是不是生病了?是发烧吗?” “嗯,别慌,没事的,爸爸包里有药,而且我马上带妈妈去医院。”傅白榆开口低声安抚,声音温柔稳定带着磁性,充满了安全感。 因为小望经常生病的原因,傅白榆包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药。 苏晚睁开眼,忍着嗓子的不适,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我没事的,吃药就好了,不去医院。” 傅白榆立刻轻声出声道:“吵醒你了?” 苏晚半睁着眼睛,甚至还咳嗽了几声,“没有,小望去叫你时已经醒了,你先带小望去隔壁睡觉吧,我怕传染给他,我抽屉里有药,吃了就好了,不去医院。”苏晚又强调了一次。 傅望舒站在床边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他第一次有了勇气这样做,“妈妈,不去睡觉不去隔壁,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他的掌心下苏晚的手腕也是滚烫的,小孩更是担心不已。 窗外的月光很亮,苏晚能看见他额间渗出的薄汗,吓到了吧,她心里觉得愧疚极了,大半夜还让他担惊受怕。 傅白榆见她面色苍白,还在逞强想着孩子,微微蹙眉安慰似的哄着,“好,等会儿我带他去睡觉,我去倒热水,你先吃点药。” 他其实很想带苏晚去医院,可他也知道苏晚不会去的。“你先闭上眼睛躺一会儿,我去倒水拿药过来。” “嗯,我吃完药很快就会退烧的。” 没一会儿,傅白榆端着水杯回来了,苏晚直起身来,有几分昏昏沉沉的眩晕,一旁的傅望舒急忙帮扶着苏晚,傅白榆给她把枕头垫好,修长的手指把药拆出一片递给她。 苏晚接过药和水杯,水温正好合适,她习惯了吞药后再喝水,微皱着眉头抬手把药片服下,后一口气喝光玻璃杯的热水。 药也喝了,苏晚准备让傅白榆带小孩去睡觉时,低头看清安静待着的傅望舒眼中盈着的泪光,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紧盯着妈妈,她又努力让自己更清醒几分,终是妥协了,“好啦,小望你快上来睡觉吧。傅白榆你也快回去睡觉吧,我应该睡一觉就好了。” 妈妈这样说,傅望舒便立刻爬上床,也把眼睛温顺地闭上,傅白榆帮他抚平被角后,接过苏晚水杯,点点头沉默着出了卧室。 苏晚以为他真去睡了,没成想,不一会儿人又回来了,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苏晚只觉得额前一片温热,像是热毛巾敷在上面,他还时不时在温柔地擦拭着她后颈和四肢。 黑暗中,苏晚终是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再一次睁眼,苏晚无奈道:“不是让你去睡觉了嘛,又回来干什么?” 傅白榆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他的眼神温和干净,眼光清澈如水,不带一丝杂念,轻声道:“这样退烧快一点。” 时间已经是深夜,黑暗的房间里月光照进来,散发着微晕的冷光, 身边的傅望舒早已熟睡,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了他在耳边清浅的呼吸声。 苏晚她的头虽然晕沉沉,可却不再困了,心里清明极了,想放空心绪,却越发觉得心中思绪反复无常。 她曾经多希望有一个人,或者是在等一个人带她回家,温柔待她,告诉她不要害怕,没想到兜兜转转费尽心思,人早已出现在身边,也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是个只会沉默做事的闷葫芦。 苏晚嘴唇抿了抿,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你觉得你爱我吗?”真矫情啊,对于感情白痴一样的傅白榆,苏晚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什么是爱。 等了好久,才听到一声轻语,微不可闻的,“爱。” 苏晚眼泪突然毫无预兆掉了下来,“可你爱的好懦弱。”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4节 她一直觉得克制的,沉默的不是爱,是权衡利弊,是精打细算后的放弃,可对于傅白榆她看不懂,他不主动,退缩,畏惧,毫不犹豫地离婚放弃了她,却最后又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苏晚的话,让傅白榆身体微微僵硬,“对不起。” 苏晚轻轻掀开了眼睛后又闭上了,这样沉默内敛的人,她应该是不喜欢这样的才对,可又很心疼他。 以后他们又在一起了后,现实真的能如想象一般和谐美满,白头到老吗?答案肯定是不确定的,不过她会改变的,她也希望他可以改变一点。她前半生受了太多的挫折痛苦了,她都不敢去回忆那几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真的太需要很多的爱来治愈。 高烧退去后的冷意,像是从骨髓里钻出来的,苏晚全身都在颤栗。 她真的,再提不起什么力气说什么了。 突然,她只感觉腰身一紧,便被人抱住了,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估计是察觉到了她的冷噤,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后背,亲密地不留一丝缝隙,想给她温暖。 苏晚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暖意,这举动着实惊到了她,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话对他冲击这么大。 他变主动了? 第48章 第 48 章 第二天一早, 苏晚被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吵醒了,清醒过来发现自己退烧了,只是有点头晕, 轻轻掀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 房间里的光线却还有些昏暗,注意到不远处窗前男人守着她看书的身影。 苏晚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他微微抬眸, “醒了?” “嗯,小望已经起来了吗?”不见人影,她的嗓子微微暗哑,轻咳了几声。 “嗯,在外面玩呢。”傅白榆一边说着一边探身去摸她的额头,触手已是正常体温。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烧已经退了, 不过等吃完早饭, 还要吃点药才行。我做了点吃的, 在锅里温着, 我给你端过来吃点。” 苏晚摇摇头,坐起身, “不用了,我马上起来了, 你们吃过了吗?” “嗯。” 看来时间应该不早了, 她不想再耽搁时间, 等会儿如果雨停了,还要带小望去看病呢, 苏晚让傅白榆先出去准备,只是他其实希望苏晚多休息一会儿的,不过他也知道,晚晚的性格一直都是固执的,她要做的事情,阻止不了。 只能先出门准备早饭了。 苏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梳好头发才出去。 厨房门外有一块淋不到雨的空地,傅望舒正拿着木棍,沾着雨水在屋檐下写写画画什么。 苏晚唇边含笑悄悄走过去瞧了瞧,人家哪里是在玩啊?傅白榆乱讲,小孩儿正乖乖地学写字呢。 简单的“大、小、人、天、上,下”几个字,一笔一划地写的很工整。 傅望舒察觉到来人,惊喜地起身,随后又哭丧着脸道:“妈妈,你身体好了吗?” 他很想一直在房间陪着妈妈,可爸爸不让他进去,怕吵到妈妈,他只能在外面无聊地学起了写字。 苏晚笑着去捏傅望舒的脸,然后手指轻轻拉着他嘴角成一个笑脸,“我好了呀,你小小年纪别跟着操心了,开心点。” 傅望舒也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眼睛水润润的,很是明亮,睫毛又长又翘。 她跟傅望舒现在亲近了很多,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抱住他,“谢谢望舒小朋友昨晚上及时发现妈妈生病了,让爸爸给我吃了药,所以妈妈很快就好了。” 苏晚贴了贴他的脸,离开时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蹭了一下,嘴唇擦过,像是不小心一样,抱也是几秒钟就松开了。 太亲密了,她还是不太习惯的,连亲吻都只是悄悄的,稍显疏离的。 不过傅望舒还是感受到了,听到妈妈的话和脸上温热的触感,耳朵悄悄红了,既害羞又高兴。 傅白榆站在厨房透过窗户正看着他们,他似乎看到了苏晚眼里一抹释然。 正巧苏晚抬眸看向他,两人的目光相撞,苏晚自然地朝他莞尔一笑,只耳根有些发红。 这一刻的他们, 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走吧,陪我去吃饭,爸爸做了什么好吃的呀?”苏晚起身牵着傅望舒的手。 不过没等傅望舒回答,一直当背景板的傅白榆先开口了,“没什么吃的,先简单吃点,等会儿我再去买肉,你们都要好好补补。” 苏晚看了眼摆上桌的东西,几个白面馒头,稀饭,泡菜有她之前泡的白萝卜皮,卷心菜。 挺不错的,稀饭还是精细米,不是粗粮的,是傅白榆早上找前面村子里的人买的,馒头也是现做的,苏聪和苏母之前带过来的米面,他并没有动。 他把温热的稀饭放到苏晚面前,筷子也递到了她面前,此时傅白榆的脸,透着清冷感,只是看她的眼神却是温和踏实的,矛盾的两者搭配起来,苏晚现在感觉有些奇妙,她怎么以前没感觉出来。 苏晚视线从他脸上移至他修长的手指和白里透粉的指尖上,手指甲剪的很短也很干净, 她动作十分自然从他手中接过筷子。 在父子两人的目光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很不错,煮得火候适当,普通的白米粥也能尝出其中的软糯香甜。 “你们还吃吗?” 父子俩都摇摇头,好吧,等会儿也要吃午饭了。 苏晚低头慢慢吃着,眼角的余光看到傅白榆也没闲着,收拾好厨房,又去了卧室,傅望舒坐在板凳上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的大雨,屋外的蔬菜在雨水冲刷下更加嫩绿,屋檐下偶尔飞过几只躲雨的麻雀,它们在啄走廊上晾晒着的萝卜干,妈妈种下的草莓似乎又红了一颗……这些都在苏晚的引导下,他把自己看到的都一点点跟她分享。 小孩子其实更能感知到一些真实的情绪,父母关系的转变,母亲的亲近都让他现在很放松,话也多了起来,不再是以前紧绷的样子了。 傅白榆收拾好房间,出来后接了一桶水,毫不费力的往外提,很快安静祥和的小院里响起了洗衣服的声音。 苏晚起身看了眼,他是在洗刚刚她换下的衣服,不愧是洁癖患者,洗得很是认真。 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眼的清冷人儿,修长的手指像是美玉,此时与他手中具有烟火气的搓衣板格格不入。 苏晚怀着滋生的异样感觉,瞥了一眼,不敢再多看,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他此时最贴切的形容词。 ——贤惠的、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她心里微晃出一道涟漪,啊这就是有另一半的感觉吗? … 等她吃完,屋外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风也呼啸着,家里就一把不大的伞,现在出去,把小孩儿淋湿了可就不妙了,看病的事只能明天再说了。 傅白榆洗完衣服,又在修补着有些漏水的墙面,和不平有点摇晃的椅子,忙个不停,苏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带着傅望舒在一旁看着,打发时间,潮湿的冷空气吹过来了,苏晚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傅白榆赶忙把娘俩赶到了卧室。 现在还没到傅望舒睡午觉的时间,苏晚怕小孩儿无聊,拿了纸和笔给他写写画画。 她则拿过那把小提琴擦拭着,时不时调试着音准,她做事的时候,神情很专注,不会轻易被外界影响。 忙好等回过神来,才注意到了静静盯着她看的傅望舒。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了,眼里尽是仰慕和骄傲,苏晚拿给他的纸上,一笔一划的只写了两个字——妈妈。 苏晚心里一软,放下小提琴,“想学吗?” “嗯嗯。”傅白榆低垂着眉眼,能和妈妈多接触,他能不想吗? 既然要学,那以后会很辛苦,苏晚不希望他半途而废,她打算先从识谱,脖子怎么架琴,怎么拿琴弓,手指怎么摆开始教,等买到四五岁小孩用的八分之一琴,再教其他的。 只是苏晚教着教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乐理识谱这些东西,傅望舒记起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万中无一的逆天记忆能力,加上他的音准很好,手指灵活,真的是太有天赋了。 只是记忆力太出众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情,物极必反,苏晚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说是国外的一个小女孩得了什么超忆症,她就连刚出生不久的记忆都有,甚至成长中的一幕幕都忘不掉,仿佛天生不具有遗忘的能力。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苏晚跟傅望舒随意提起了他两岁的某一天。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发了工资,给他买了新衣服送去,而且那天的天气异常地很,三月份,上午热得都可以穿短袖了,下午又是狂风暴雨,甚至下起了石头大小的冰雹,把准备回学校的苏晚困住,在家呆了一下午。 傅望舒很快就回答了妈妈的话,跟她记起的一模一样。 接着苏晚又问的几件事,他都回答的很快也准确。 苏晚整个人情绪低落起来,忍住内心的涩意。 难怪,前世小孩儿关于她的记忆就那么点,还是很不美好的,如果那些记忆从未消失过,一帧一帧反反复复,谁会不疯。 年纪越大怕是越恨她。 第49章 第 49 章 苏晚张大眼睛, 注视着认真练习的傅望舒,时不时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亮亮的, 她却越发觉得心中再难安宁。 亏欠,后悔, 痛苦…… 她心里的钝痛达到了顶峰, 难受到麻木。 小孩儿,今生慢点长大,永远快乐。 背过身, 几滴泪砸在脸颊上,也直接砸到了门外傅白榆心上。 快步进门。 “小望,你惹妈妈生气了吗?”他说这话时,声线略带些沙哑,语气温柔。 傅望舒抬头瞧了一眼苏晚,这才注意到她眼圈红红的, 纤长浓密的眼睫动了动, 懊恼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 对不起, 妈妈……” 是他太笨了吗?还是他太麻烦了,他不应该粘着妈妈的, 可是妈妈不是开始喜欢他了嘛……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手指轻柔抹去脸颊上的几滴泪珠, 眼底润润的, “不是你的问题, 是妈妈眼睛进沙子了。” 怕吓到了傅望舒,苏晚寻了个理由简单蒙混过去, 还轻轻揉了揉小孩头发。她甚至有些不满傅白榆的话,嘟囔道:“你凶他干什么?”小朋友低头软软的声音听着就惹人心疼。 “嗯,怪我。” 傅白榆停顿了下,似在蹙眉,最终什么也没再说,他手里还拎着好些东西回来,一只鸡,两斤猪肉、还有西瓜、白糖等等家里但凡缺的他都买齐了。 这是他刚刚忙完后去买的,是早上找村民买米时塞钱问的地方。 村民大致描述了一下地方,傅白榆很快就能理解,脑中形成大致的路线图,地方不远,一个人就摸到了地方,快步去买了回来。 “你继续玩吧,我和爸爸去做饭了。”苏晚收拾好心情,把头发重新扎了起来,露出了精致小脸。 她现在也需要换个地方,缓解下有些沉重的心情,不想影响到傅望舒。 她也不可能让傅白榆也一个人忙,自己什么也不帮忙吃白食,而且闲着也很无聊。 “好。”傅望舒乖乖点头。 他一定会好好练的,让妈妈很喜欢很喜欢他的。 傅白榆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一起进厨房后,才对她说:“你刚退烧,坐着烤火就好,我一个人能搞定,很快的,还有……这个给你。” 苏晚有些讶然的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手帕包裹着的小小几朵白兰花,散发着香味,风拂过时淡淡香气四溢,傅白榆如同精细雕琢的五官虽然没什么表情,眸色却很认真的看着她,耳垂泛起一丝薄红。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5节 是他在村民家摘的,他们很热情,还用他听不太懂的方言让他多摘点。 苏晚静默了一瞬,然后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一双温热的手掌拖住他的手背,低头闻香。 丝丝缕缕的淡香如鼻,苏晚嘴角弯了弯,抬头一双含情桃花眼,眼底皆是欢喜,“谢谢,我很喜欢。” 听到苏晚话语里流露出的愉悦,那绯红柔软的嘴唇一开一合,傅白榆心底生出了某种隐秘的情感,这让他指尖倏地有些发热。 他眼睫轻颤了下,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脸。 她喜欢就好。 原本对她的担忧又放下不少。 苏晚把手帕接了过去,去房间拿针线把几朵花穿了起来,挂在了衣服扣子上,回来后就看见傅白榆挽着袖子,不急不躁地生着火。 她准备帮忙把米淘洗出来,傅白榆察觉到她的意图,跟上来阻止,“放着我来洗就好,你别碰冷水了。” “行。”苏晚也没勉强,柔声答应了。 她坐在灶台前,看着傅白榆熟练的切菜,利索的起锅烧油,这一刻,莫名有种踏实感。 中午三人简单吃了点,熬的母鸡汤在锅里小火炖煮着,准备晚饭时喝。 饭后,傅白榆负责洗碗,苏晚擦桌子收拾。 休息一会儿,苏晚喝了药带着傅白榆睡午觉休息,没有午休习惯的傅白榆就在书桌前看书守着他们。 此时全世界的声音都静谧下来,显得宁静而美好。 傅白榆没忍住一遍一遍地看着苏晚,幽暗深邃,她就这样神情恬静躺在他的跟前,他们还在一起,她就在他的身边。 最终傅白榆还是没忍住,躺在床上,修长如玉的手伸了一根手指戳了戳娘俩的脸颊,仿佛人生的一切追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 “傅白榆。” 苏晚突然迷迷糊糊地开口叫了他一声,声音很轻,随后她的脸贴在傅白榆胸前,轻轻搂着他的腰身,肌肤相抵亲密无比。 傅白榆手微颤了一下,温柔地轻唤了她一声,“晚晚…” …… 等苏晚醒来,身侧的床铺已经没了余温,傅白榆躺下的时候她在半梦半醒中是有感觉的。 外面的雨已经不下了,走廊处有父子俩小声说话的声音,苏晚起身把被子叠好出了卧室。 刚出门,傅白榆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她,“醒了?” 父子俩正坐在走廊台阶上,苏晚也走了过去坐下,“嗯,你们聊什么呢。” 苏晚的问话让傅望舒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完全没有刚刚一脸傲娇的神气,傅白榆选择帮他隐瞒,“没什么,就是小馋猫,想吃西瓜了。” 其实刚刚两人也没说怎么,无外乎就是小孩一直在跟他炫耀妈妈早上亲他了,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之类的话,就连傅白榆教他认字都静不下心。 傅望舒小小地松了口气后,立马气鼓鼓地望着爸爸,仿佛在说:我!哪!有! 苏晚被他的表情逗笑,唇角都在止不住上扬,虽然知道两人聊的不可能是这个,不过也没细问,“想吃就吃吧,等我干什么?” 她刚退烧也吃不了什么。 傅白榆去厨房切了西瓜,端出来,把中间最甜的部分分给苏晚和已经气消的傅望舒。 西瓜味道很清香,据说是前面村子里种的,苏晚没忍住接了下来,准备少吃一点,“谢谢。” 她尝了口西瓜,甘甜多汁,特别甜,“很甜。” 傅望舒嘴里都塞满了,只能点点头附和妈妈,“嗯嗯。” 傅白榆举止优雅吃着西瓜,垂下眼笑了一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西瓜籽。 “小馋猫。” 这时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苏晚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傅白榆起身开门。 外边是在医院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他们人影的苏聪,听着门里面传来的笑声,更迷了,他们到底离没离婚啊? 第50章 第 50 章 “你来干什么?”见苏聪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跟打了胜仗似的,苏晚挑眉。 傅白榆递给他一份西瓜,苏聪也不客气, 他骑了半天自行车正好渴了,先吃了几口, 才说话, “当然是有好消息告诉你,我跟你说一声,我给小孩挂上王专家的号了, 下个星期一上午的,这几天你们就不用去医院了,在家等着吧。” “你怎么挂上的?”苏晚有些惊讶,抬头问道。 他清了清嗓子,“当然是我今天排队排上的,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他那不自然的表情, 让苏晚心里有答案了, 顿了顿, “苏聪, 你挺厉害的呀。” 苏聪这会儿被夸的有点害羞了, 挠了挠后脑勺,“其实也还好。” 苏晚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柔声开口,“吹牛厉害。” 苏聪顿时笑容凝滞了一秒, 僵住, 耸耸肩:“切, 不信算了。” 傅望舒跟爸爸偷偷对视一眼,抿嘴偷笑起来, 他觉得妈妈说话好搞笑啊。 傅白榆微微低头,试图用西瓜遮住唇角一抹极淡的笑意。 被几人取笑的苏聪有些没面子,但也没再解释,闷头吃西瓜,说多错多,爸妈说不要把他们找了很多关系去王医生家送礼的事告诉姐姐。 不过他心也真悬了起来,生怕她猜到了,脾气上来就不去了,那他和爸妈不就白费功夫了嘛。 苏聪立马转移阵地,招呼着傅望舒一起把吃剩的西瓜皮扔给圈起来的小鸡小鸭吃。 苏晚确实也猜到了,这多半是苏父苏母帮的忙,当然也不会像苏聪想的一样不去,毕竟这是有关孩子性命的事。 不过人情还是要还的,对,还人情。 毕竟没有人不求回报,亲人也一样,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她也一样自私,至于上辈子她到死没问出口的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把她抛下,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去求陈家……这些没解开的问题和疙瘩,未来也许也不会解开,他们的隔阂带着误解和怨恨只会随时间拉得越来越远。 虽然有时候有误会说开就好,可身临其境,唯有沉默能应对,糊涂的相处对大家都好,什么回答重要吗。 具体怎么相处,她不知道,也许就当个亲戚来相处,世间百态,各家总有各自的不如意。 苏晚想着,可总觉得心里压抑地喘不过气来,酸涩地成了难以言说的伤痛。 那是什么原因让她想起这就难受的呢,苏晚迷茫了一会儿,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大概就是因为还有所期待。至于究竟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苏晚只能告诉自己,他们舍得,你也要舍得。 她的拳头握起,最后又缓缓松开,眼神空洞阴郁,身侧的傅白榆立刻发现了她情绪似乎不大高,苏晚藏得再好,眼睛总会露出端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脏似乎有感应跟着抽痛。 下一秒,苏晚低头看向被他牵着的手,不由得微微愣住,眼睫微敛,目光落在他清晰的下颌,不敢看他的眼眸,是看出来了她的低落在安慰她吗? 不过黏糊糊地。 是指两人吃完西瓜还没来得及洗的手,也是指此时的心情。 只是她也没拒绝,心也无限柔软下来,她现在需要安慰与陪伴,逃避不能根治创伤应激,爱与陪伴可以。 不一会儿,傅望舒一路小跑着穿过菜地,呼吸有些急促的模样。“妈妈,你看有鸡蛋,是咱们家的小鸡下蛋了。” 手里还紧紧护住鸡蛋,生怕掉了。 苏晚赶紧起身,手上的力道也是一松,回头看了眼傅白榆,他耳根肉眼可见地红,偏偏还顶着张清冷脸,有些违和。她微笑着径直将小孩拉到屋檐下,一脸温柔地用手帕给他擦汗,“天这么热,干嘛跑这么快。” 她的侧脸此时格外柔和,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打在小平房上,潮湿的空中形成了一抹小彩虹,显得那样美好,竟叫人生出几分不真实的错觉来。 傅白榆耳根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望向母子俩的温柔。 跟在后面的苏聪不紧不慢地闲散走来,看到这一幕,眸底带着不明显的羡慕,心底却又真真实实叹了一声。 苏晚什么时候能带着小侄子回家看看啊,爸妈都盼好久了,现在回家也有地方住的了,虽然还有几家人赖着不走,不过爸妈给了赖在二楼苏晚房间的那家无赖一笔钱,把苏晚的房间收了回来。 苏母也早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了,每天都会去打扫。 哎,他们一家几个都是脾气很倔的人,苏父倔,苏晚更倔,谁也不肯低头,如果他们俩有一个人软和一点,像他一样厚脸皮一点,关系会好很多吧。 苏聪捏了捏拳头,在心里下定决心:姐姐现在看来并不讨厌他,之后缓和家里的关系,看来只能靠他当中间人了,他后面要更厚脸皮频繁地骚扰苏晚他们才行。 不过他的心理活动没人知道。 傅白榆打了水过来,苏晚带着傅望舒去洗手,苏聪走了过去站在他们身边,睁大眼睛小心翼翼问道;“星期一,你们会去医院吧?” 苏晚回神,那闪烁的星星眼,可怜巴巴望着她跟个小狗一样,苏晚迟疑了两秒,还是点了下头。 “那就好,对了——” 苏聪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摆。 苏晚毫不客气地吐槽,“有什么事直说吧,还有你的手也洗洗好吧?衣服弄脏了你洗?” “行,弄脏了我给你洗,不过我现在想要带小望出去玩。”不等她回答,苏聪伸出手指了指外面,“就去门口竹林那里捉点竹笋虫喂鸡,让它们下跟多的蛋。” 苏晚在傅望舒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不要带着他跑跳,不要走远了,不要去河边玩,还有不要带他晒太阳。” 傅望舒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同龄人跟他玩,也是挺无聊的,虽然她也一样从小没什么朋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可对于傅望舒,她私心里是希望他能多跟别的小伙伴一起玩,希望他是快乐的,别当个他爸一样的安静小老头。 苏聪小声吐槽,“哦,知道了,要求真多。” 搞得他像是多不靠谱一样,他不要面子的吗? 傅望舒望向爸爸,傅白榆也点了点头,“去吧。” 得到同意后,苏聪快步出门了,但也没跑起来,傅望舒跟在他后面,跟屁虫似的。 两人那兴奋的样子,苏晚轻笑一声,回了房间,她准备把简单的一些小提琴曲目的谱给写出来以后方便教给傅望舒,他有天赋又有兴趣,后续可以好好地练练。 苏晚忙着的时候,傅白榆也没闲着,端坐在桌子前拆一块坏掉的怀表,表盘又老又旧,拆出来后,苏晚分神看了眼那一堆精密的零件,只觉得密密麻麻地眼睛都开始疼了,可傅白榆耐心把它拆开又一一组装起来,那认真的神情更添了几分清隽。 苏晚安静坐在一旁看了会儿,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之前他看的书也都是关于机械的,如果她和家里关系不是那么糟糕,他应该跟苏父能聊得来,苏父是工业自动化研究所里面的教授级高工,有很多藏书,只是特殊时期弄丢了,以后也没有机会给傅白榆看了。 不过等有机会她想带他去个好地方—— 申市最大的回收站。 那里应该有不少书和旧东西,也许买些旧机械回来让他试着修修可以挣点小望的手术钱,她恢复的记忆里关于他未来挣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回收旧机械翻新。 申市的旧货更多,市场也更大。 她的话。 国际机场快到招工时间了,售票员每个月工资应该不少,平时休息的时候她也可以继续卖点小东西,至于她一直准备考的高考也要等小望以后手术做好了再说吧。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6节 收回视线,她准备继续做发绳,这东西不管现在还好不好卖,苏晚准备先把手里剩下的材料处理掉再说。 苏晚忙了起来,傅白榆眸光转向她,静静看着她的动作并仔细记下,随后清瘦骨感的手拿起布条,苏晚轻扫过去,见他似乎是要帮忙,被她制止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忙你的吧。” 傅白榆漂亮的手微顿,目光划过她露出的如软玉般白皙的纤细手腕,抿紧薄唇,“我已经修好了,你先拿着这个旧怀表看时间,等后面我再给你买一个手表。而且这些发绳我已经记住了,可以试着做,不会弄坏的。” 虽然孩子的病棘手,但也一样要给老婆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钱他都可以自己去挣,他不想她辛苦,他发过誓的。 这旧怀表是他从小带着的,外婆传给他的,时间也停在了她离开那天,傅白榆后来一直不愿意再修。 苏晚很多年不戴手表了,不习惯不说,也不想花这个钱。 “不用了,就用这怀表就行,能看个时间就挺好的了。”见傅白榆发绳做的挺好挺细致的,苏晚没再拒绝他的帮忙,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我现在给你画个东西,你等会儿用家里的硬铁丝试着做一下。” 她记得家里还有前几个月装晾衣绳剩下的铁丝。 后天就是小望四岁的生日了,她突发奇想地想做个他上次在西餐厅很喜欢的奶油蛋糕给他,所以就想着让傅白榆做个打蛋器,剩下的材料等明天去城里买,正好院里有装修时,杨梅姐弟几个帮忙用剩下砖砌的窑,可以当个烤箱。 明天顺便带傅望舒去动物园逛逛,小孩应该都挺喜欢的。 说做就做,苏晚在纸上飞快画好图形,跟傅白榆大致讲解了一下,他目色专注地听着。 苏晚抬眸,与他对视,“听明白了吗?” “嗯。” 她点点头,放心了,明白就好,她小时候学过国画,画的还不错,讲的也算明白。 等苏晚找出铁丝,傅白榆就一个人在门外敲敲打打,完工速度很快,拿着成品进屋,“好了,晚晚,你看是这样的吗?” 苏晚回眸,看了眼傅白榆又看了眼他手中的成品,瞪大眼睛,满是惊喜,“对,是这样的。” 傅白榆还挺厉害的,她只觉得自己内心的喜欢更深了。 傅白榆抬眼,视线落在苏晚脸颊上,那里红了一个小印子,她肌肤白皙,被蚊子叮了,就比较明显。 他走了过来微微弯腰,指腹轻摸在那一块,他的眼睛离她很近,神色专注道:“你这里好像是被蚊子咬了,家里有药酒吗?” 苏晚踮起脚来,对准他的嘴唇,把脸颊发痒的地方贴了上去,傅白榆那眸子带着一点惊诧。 苏晚贴了几秒就松开了,眼神飘忽,缓慢往下移,“奖励你的,好了,不痒了。” 其实苏晚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突然有些止不住的痒,痒痒的,麻麻的,脸颊那处变得更红了透着浮想联翩的暧昧旎旑。 第51章 第 51 章 屋外。 两小孩儿蹲在一根腐烂的竹子面前, 苏聪用小刀划开,费了一番功夫取出里面白胖的虫子,“小望, 你看我又捉到一只了。” 苏聪递给蹲在一旁的傅望舒看,一边说道:“这么大一只呢, 我厉害吧?你帮忙把竹筒递给我一下, 我装好了你别碰啊,小心它咬你。” 傅望舒乖巧地把东西递过去,一边小声说道:“它不会咬人的, 我以前也捉到过。” 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就算因为心脏病的缘故被爸爸小心养着,但也不是娇气的,对这些东西,他从小就不怕,经常捉来喂小鸡。 “那你还挺厉害啊。” “对了, 小望, 你病好后, 你和你爸爸还回老家吗?”苏聪试探地问道, 他也不好直接问他们离没离婚, 再说了小孩子哪里懂这个概念。 “不知道,但我想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傅望舒半垂下眼, 浓密的眼睫几分精致之感,眼睛真的很像他妈妈。 “那你妈妈怎么说?” 小孩儿低头不说话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 而且他也不想跟别的人多说家里的事。 苏聪察言观色的能力还行, 看出了傅望舒不想多说,换了个长辈最喜欢问的, 也是小孩最讨厌的问题,“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都喜欢啊,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傅望舒反问,“对了,哥哥,你妈妈会亲你吗?” “不会,怎么了?” 傅望舒满意地微眯了眯眼“没什么。”可我妈妈会亲我啊!看来妈妈是真的喜欢他的,曾经被苏晚抛下的那些彷徨不安逐渐消失。 “切,小屁孩,不说算了,还有我是你舅舅,不是哥哥。”苏聪当场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小屁孩在跟他炫耀。 傅望舒则是高高兴兴地“哦”了声算作回应。 “舅舅,你们家还有谁啊,他们凶吗?” 他们一定很凶欺负了妈妈,跟他很凶的奶奶一样,所以妈妈才不喜欢他们。 “不凶啊,家里除了我还有你外公外婆,都很和蔼的,也很想你和妈妈回去的。”苏聪回答着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感觉这小孩儿不像是好奇,反而是话里有话在试探他一样,现在小孩儿都这么聪明了吗? 苏聪轻咳了声,不信邪地半引诱半哄骗着,“你想不想去我那玩?只要你跟你妈妈说一下就行,我那里也给你准备了很多好玩的玩具哦,还有好吃的……” 一般小孩儿肯定会被他说的东西诱惑,更别说刚从乡下出来的傅望舒,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好,妈妈会生我气的。” 说完便侧过头不想理他了,苏聪摇摇头,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孩,见问不出来什么,也拉拢不了,只好作罢,又抓了几只虫子就带傅望舒回去了。 走到门口,苏聪低呼了声,连忙把小孩护在身后,“小心,墙那边有蛇。” 可能因为下了场大雨,把它从洞里冲出来了,注意到两人,它缩在墙根,头直起戒备着,一副准备随时攻击他们的姿态。 苏聪拽住傅望舒的手,他怎么感觉小孩有点蠢蠢欲动地想跑过去呢,虽然是没毒的菜花蛇,但也吓人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干嘛去啊?” 傅望舒轻声道:“舅舅别怕,我有办法。” 苏聪默了下,露出一脸“就你?”不信的表情。 “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办法,走,先回去,让你爸爸来赶走它。”苏聪强硬地拉着傅望舒的衣领,生怕他跑过去。 被拎着有些不舒服的傅望舒,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很有民族特色的七彩手帕,“我有武器的,你看。” “这是什么?”苏聪接过去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上面是绣的奇怪图腾,似乎散发着特殊的香味。“这就是你的武器?不就是张手帕嘛,能有什么用?” “它很有用的,我爸爸说在蛇蛇面前晃几下,就会吓跑了,我亲眼见到过。”傅望舒湿漉漉的水眸纯净透着真诚,一眼见底,不像是撒谎。 “真的假的啊?那我去吧。”苏聪神色微凝有些好奇,半大小子还是小孩贪玩的心态,胆子也大。 苏聪半信半疑地在路边找了根木棍把手帕系在上面,凑到蛇面前晃动,没成想真的溜走了,苏聪愕然看向傅望舒,这东西还真的是神奇。 傅望舒微微抿着上扬的唇点头,其实心里偷偷松了口气,爸爸不在身边他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小孩子也有好胜心,只想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展示一下,还好没再他第一个朋友面前丢脸。 苏聪盯着傅望舒看了两秒,又看了看手里的手帕。心里猛然蹿出个荒诞的猜测,他记得苏晚下乡的地方地处西南,那里少数民族多,各种奇门异术……而且当时苏晚收到那封电报不得不回去时,他能看出来她明明还很抗拒的,没成想回去一趟还把人带了回来,和那男人感情还很好的样子,之前都离婚了以前的感情能有多好? 该不会是回去后他们用了什么巫蛊之术把人迷住了吧。 “好了,不用害怕了,我们回家吧...舅舅你怎么了?”傅望舒走在前面,不见回答还回头招了招手。 傍晚的晚霞明媚,傅望舒此时一脚踏进门槛,小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里,确实是个很俊俏的小家伙。 苏聪回过神来,摸摸鼻子,抿出个礼貌性的微笑,刚刚差点被自己的脑洞带偏,他和他爸爸一样很是好看,苏晚放不下他们也不是没可能。“对了,你那里还有其他好玩的东西吗?” “没有了。”傅望舒摇了摇头,他这手帕还是爸爸送给怕蛇的妈妈,妈妈不要才给他的。 “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家,外面没看到人,只厨房有动静,估计是在做饭了,两人把捉到的虫子分给了几只鸡鸭。 时间不早了,这里离他家还挺远的,再不走天都要黑了,苏聪原本想回去了,可应景的风吹得厨房里的香味四处飘散。 还没想好要不要厚脸皮蹭一顿饭再走的苏聪,下一刻就被傅望舒拉着去了厨房。 正巧苏晚和傅白榆也在布置饭碗,上菜。 听到动静苏晚抬头看了眼两人,面对她,苏聪有点紧张和别扭,“好香啊,额,我好像有点饿了。”自说自话地靠近桌子。 苏晚当然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也没扫兴,“你们俩洗完手后再坐下。”还轻笑一下,难得看到他这么拘谨。 只是她不知道,这温和的态度也让苏聪内心一片翻腾,苏晚对他好像没那么冷淡了,看来靠着厚脸皮缓解他们的关系指日可待。 当然苏聪还扫了眼那忙碌着端菜的高大男人,他目色平静,似乎没什么不高兴的,甚至兴许是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那清冷的面庞分给他的眼神还有些友好,苏聪这才稳步出了厨房。 要知道现在每家每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粮食都定量的,很多男方对于女方娘家来蹭吃蹭喝的都不会有好脸色的,他自尊心也很强的好伐。 饭桌上的菜色不多也不少,四个菜,鸡汤,炒鸡蛋,虎皮辣椒,还有份水煮茄子。 闻着挺香的,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手艺。 多了个话多的人,吃饭的氛围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 苏聪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苏晚,有些奇怪道:“怎么还做了茄子啊?你不是也不喜欢吃吗?” 她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记得,侧目望向苏聪,敛下眉眼嘴硬道:“有的吃就行了,还挑上了?而且我现在喜欢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心中的异样。 苏聪见一旁的傅白榆清澈略带讶异的目光,似乎他不知情,就猜想苏晚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曾经多娇小姐的一个人啊,他有几分恍然,声音极低道,“现在又不是前几年了,不想吃就别吃了呗。” 对上父子俩关切的眼神,苏晚垂着眼,平静地地把茄子夹进嘴里,只说了几个字,“挑食不好。” 人饿起来连树皮都要吃,没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再说了她也要给小孩儿做个榜样。身旁的傅白榆目视着她,撞上他的视线,他眉眼微蹙,苏晚装作没什么事发生,眼神从他脸上扫过平静地吃着饭。 只是她没想到在一桌人的注视下,傅白榆伸出如玉般的手把那道茄子移动到了他自己面前,给自己碗里夹了大半,又给两小孩儿夹了点,随即眉眼舒展继续用餐。 意思很明确了,就是不希望苏晚勉强自己,甚至后来苏晚再没机会碰到傅白榆烧茄子来吃了。 一对上两小孩儿打趣的眼神,她就开始不好意思,不理会同样不喜欢吃茄子,眼神带着控诉的苏聪,开口对他说:“你后天过来一趟。” “干嘛?”苏聪正硬着头皮吃碗里的茄子,虽然调的蘸水味道还不错,但茄子总归不是自己喜欢的口感。 “那天小望生日。”她希望那天有人跟他一起玩,让他更开心点,苏晚刚说完,傅望舒就顶着亮晶晶的眼神望向她,苏晚在两人碗里一人放了个鸡腿。 苏聪点点头,“哦,我现在考完期末考试了,以后可以天天来。”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希望那天他好好陪小望舒玩是吧?还拿鸡腿收买他,他至于这么嘴馋被个鸡腿收买吗,苏聪有点不高兴了,嘟囔道:“怎么,天天来就不欢迎啊?” 苏晚无奈,“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苏聪略耸肩,这才对了,仿佛回到了以前吵闹拌嘴的时候。 第52章 第 52 章 第二天周六一早苏晚就收拾好了, 今天她准备带两人去城里买点明天做蛋糕的原材料和小孩儿练习用的小提琴,顺便带傅白榆去回收站看看能不能淘点宝。 出门前她还把自己做的那些发绳带上了,苏晚想再去卖卖看, 现在是一周六天工作制,学生们都放暑假了, 所以只能去工厂门口碰碰运气, 时隔这么久了,竞争对手多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这些还能不能卖掉, 到时候便宜点好了。 她这个人有点怂,之前一直没去过工厂那边,怕门卫保安也怕遇到些难缠的人,所以只敢糊弄糊弄学校那些小孩儿。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7节 不过现在有人在身边,只能壮着胆子假装很熟悉的样子跟傅白榆说了自己的计划,拒绝了他一个人替自己去的好意, 然后一起出发市区的一家罐头厂, 时间还早, 等他们到那边时上早班的工人还没开始来上班, 竞争对手也没看到一个, 所以苏晚带着傅白榆和傅望舒先去吃完早饭再过来。 吃得差不多饱了,苏晚站起来, “你们要不在前面公园等我?我卖得差不多了就过来找你们。”其实她一个人卖卖还好,现在就是怕在两人面前丢脸。 不过见到父子俩同时睁大眼睛漏出的“你说呢?当然不好了。”的表情, 苏晚半垂下眼, 改口了, “好吧,那一起过去试试。” 说着加快了脚步, 在前面带路,指了指不远处工厂门口的一条小路,“我们要不就在这里吧。” 推着自行车来上班的人多了起来,傅白榆点着头,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而后目光又落在苏晚身上,简洁大方的白裙,脚上穿着一双干净的皮鞋,发型是斜编麻花辫,发尾系着格子丝带很是漂亮,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人的注意。 安静的傅望舒牵着她的手,母子俩有些无措地站在巷子角落。 注意到她的忐忑,傅白榆有些心疼,也愈发迫切想尽快熟悉这里能有办法挣到钱,这样苏晚不用做不想做的事,“是紧张吗?” 苏晚侧头对他摇摇头轻笑,“呃……也还好,话说你以前是怎么投机倒把的?”最后一句苏晚声音很小声,只有身边的傅白榆能听到。 苏晚确实挺好奇的,这么闷的一个人怎么就做上了买卖,还年纪小小的挣到了那么贵的彩礼手表,苏晚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傅白榆想了想,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声线清朗低声道:“去黑市看别人卖什么挣钱,想办法拿到货就在市场上用最低的价卖完就走。” 薄利多销是吧?苏晚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最低价的话确实根本用不着说话,到了黑市上立马就会被识货的人抢购一空了,不过这么干的话,他没被其他卖家打吧? 好吧,她也卖便宜点,今天速战速决,早点去办其他事情,苏晚把傅白榆领着的袋子里东西拿出来,在地上铺了张塑料布,把东西摆在上面。 立马有人好奇看过来,不过还是没人停下脚步,好奇又沉默的傅望舒想帮忙,拉了拉苏晚的衣袖,“妈妈,你别紧张,要不要我去给你招呼一下客人。” “你怎么招呼?”和傅白榆忙着布置整齐的苏晚随口一问。 傅望舒扬起温和无害的笑容,“ 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买点东西让我们混口饭吃吧。” 苏晚被这回答呆了一下,随后眉宇带着愉悦之色笑出声,“傅望舒,你很淘气诶。” 傅白榆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眼皮一撩对上苏晚怀疑的眼神,立马收起嘴角略带认真跟他说教:“不是我教的,小望,你不可以这样说,也不要骗人。” “好吧,妈妈我以前在收音机里听过三毛流浪记的故事,他们卖报纸都是这样说的,不是爸爸教的。”这一下子就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傅望舒低下头。 虽然没用上傅望舒,不过随后的生意比苏晚预想的要顺利,开了一单后,她就主要负责介绍,傅白榆帮她收钱找钱,傅望舒则贡献了白皙的小脸,被捏了好几下,很快他们带来的那部分发绳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走吧,请你们吃冰棍,想吃吗?”苏晚给傅望舒擦了擦汗,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起身。 “想吃,谢谢妈妈。”傅望舒此刻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儿一样开心又小心地蹦了一下,眉梢眼角仿佛带着炽热的阳光,兴奋极了。 看得出来,这次跟着他们出来摆摊,很开心,这一刻甚至刻进了傅望舒记忆深处,长大后不时带着甜蜜微笑回想。 苏晚又侧头看向傅白榆,她抬起头来,额前垂下的碎发也没整理,风吹起更添了几分风情,此时她神情极认真,深深凝望着他,她想让傅白榆也说点什么,逼着他慢慢改掉清冷不爱说话的臭毛病,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傅白榆眼眸包容又明亮,专注地凝视她眼睛中那抹认真的光亮,帮她撩了下吹乱的头发。 “好,谢谢晚晚。”这响起的清磁声线,苏晚满意了,低头笑笑。 随后,吃完冰棍,苏晚带着两人去了回收站,宝贝没淘到,旧手表也没看到,傅白榆倒是挑了一些苏晚看不明白的旧仪器和金属,苏晚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挑了点杂七杂八的书,和几本适合给傅望舒学习的音乐书。 最后他的小提琴也没忘买,苏晚还在黑市买了做蛋糕的几样材料和明天要吃的一些菜三人就回家了。 第53章 第 53 章 第二天小望生日, 食材昨天都准备齐全了,傅白榆在厨房忙活,苏晚就在外面院子里做蛋糕胚, 傅望舒趴在桌边儿安安静静又好奇地看着她。 “好了。” 可以放进土灶台里面烤制了,材料简陋了些, 看能不能成功吧, 可以的话,以后她还可以做点饼干面包小甜点之类的给小孩儿吃。 “妈妈这就是之前舅舅请我们吃的蛋糕吗?”他还记得前段时间在西餐厅第一次吃蛋糕时,那甜滋滋软绵绵的口感, 在他的认知里馒头包子就很好很好吃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更好吃的东西,而且妈妈也会做,傅望舒悄悄地望了她一眼,好厉害啊。 “嗯,等会儿有了奶油就更像了, 烤好先给你尝尝味看是不是一样的, 不过上面的奶油要等会儿再做, 需要你爸爸来打发, 妈妈没有力气。” 苏晚起身到院子里洗手, 傅望舒爬下椅子,跟在苏晚身后, 一脸认真道:“妈妈我有力气,我来帮你吧。”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打发奶油, 可他真的很想帮妈妈做点事。 “行啊, 等会儿就让你来帮妈妈。”苏晚抿了抿嘴, 她有小帮手啰,虽然暂时用不上。 苏晚看他的眼神是一种极致的温柔, 揉了揉傅望舒脑袋,在把蛋糕拿到厨房烤制前,对他说道:“小望,你把你的小提琴拿出来我再给你调试一下。” “好。”傅望舒点头后,立刻迈开小短腿跑到房间,把琴背好慢慢来到外面等着。 苏晚则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把蛋糕胚交给傅白榆让他放灶台里烤制。 进入厨房,就见那高大的身影站在灶台前忙活,炒好后再盖上锅盖焖煮,灰白的烟雾渐渐散去,他的身影渐渐清晰。下一秒苏晚眼睛一亮,面容清俊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紧实,手臂、胸部、腹部线条流畅又漂亮,令人气血上涌啊。 苏晚直视的眼神直白又打趣,傅白榆垂下眼睫,下意识地急急忙忙捞过小板凳上的短袖,急忙穿上后神色慌乱地想要解释。 因为晚晚早上说吃完午饭要带小望去动物园,他就这么一件稍微拿得出手的衣服,烧柴生火时不想弄脏了,便脱了上衣。 只是没想到忙起来就忘了穿上。 “身材不错。”苏晚抬了抬眉骨,语气缓缓。 傅白榆一向清冷的整张脸都在发烫,以致于苏晚把东西塞他手里,人出去了他都还是稀里糊涂的。 好在他还是听清楚了苏晚临走前说的话,她说把铁盆放进灶台里烤熟。 苏晚出来了,想到刚刚他僵硬的神情不由得低头轻笑,还挺开心的。 扔掉一部分以前的不开心想法,走向未来的脚步都轻盈了。 连屋外刺眼的阳光都觉得刚刚好。 她也终于明白了那句‘幸福从来不是惊天动地光芒万丈,对于平常人来说就是温馨而宁静的时刻’的真正含义。 等她人站在傅望舒身后,看到自己儿子的举动更是好笑,小朋友坐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把琴盒抱在怀里等着,甚至舍不得放地上,像是什么宝贝一样。 苏晚对他道:“不用这么小心,把琴取出来吧。” 傅望舒抬头答了一声,“嗯。” 苏晚也坐在他身边,随手接过他的迷你小提琴,一边给他调试一边讲解,作为初学者傅望舒疑问还是很多的,苏晚耐心地一一解答,最后还拿出自己的琴示范让他跟着学。 苏聪来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蛋糕的味道。 “好香啊。” 院门特地给他留的没锁,他直接推门进来了。 “舅舅,你来了。”傅望舒跟苏晚一起看去,他有些欣喜地对着来人喊道。 苏聪点点头,把车停好,额头的汗滴下来,他直接掀起衣服的一角随意擦汗,“你们在烤什么?蛋糕吗?” 傅望舒笑吟吟的道:“嗯,妈妈给我做的生日蛋糕。”他还没见过什么是生日蛋糕,可不妨碍他炫耀一下啊。 “你真幸福啊。”苏聪把自行车上带来的东西卸下,一边酸溜溜地小声说了句。 尤其是看到苏晚温柔地用手帕给小孩儿擦了擦汗,便对傅望舒更看不顺眼了。 好在那点不爽很快便消散,这就是当了母亲的模样吧,不过要是苏晚对他和爸妈也这么温柔就好了。 “小不点,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苏聪语气轻描淡写,却眼神里的邀功却是一点都藏不住。 “是什么?”傅望舒得了妈妈的允许把琴放下,上前好奇地看着苏聪拿出来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玩具吗?他才满四岁,从小在物资匮乏的村里长大,村里小孩玩的最多就是摸鱼捉虾掏鸟蛋,他最多会叠个纸飞机,自然没见到过这玩具。 苏聪得意地看着这小乡巴佬,兴奋道:“我给你做了风筝,等会儿我们就去放风筝好吧,我做的风筝可是飞的老远了,就是要跑的很快才行。” 傅望舒安静乖巧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看着苏聪组装风筝,心里默默记下来那些材料,他虽然在收音机里听过风筝,可从来就没见到过。 听到他的话,心下自然是愿意去玩的,可是放风筝要跑起来才行,他不可以跑,傅望舒有些纠结地看了眼妈妈。 苏晚自然看出了他的想去,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去吧,只是苏聪你等会儿自己跑着放起来就行,别让小望跟你一起跑,注意他的身体。” “好吧,差点忘了。”苏聪摸了摸脑袋。 这臭小子。 苏晚抬眼怔然地看着地上他扔在角落的一个布袋子,刚刚苏聪悄悄地放一边,她可是看到了,“这什么?” 苏聪本来就是想装作无所谓悄无声息地样子,把苏母做好的衣服给放好,没想到还是被苏晚发现了,只好打哈哈开始说谎,干笑道:“哦哦,我还给小家伙买了套衣服。” 苏晚下意识地皱眉,这熟悉的针线活,这小子当她傻子啊,“拿回去。” “别啊,买下的东西又退不了…..”苏聪站在一旁晃了晃她手臂,不满道。 苏晚不为所动,苏聪无奈的低头看到放着的两个小提琴,小的那个还细心地贴了些胶布在弦下方,可能是方便小孩儿记住音准。他想到了继续转移话题的由头,还跺了跺脚有些骄横的语气,“好啊,姐,你也太偏心了,小时候你都不教我练琴,也不准我碰你的琴,现在却给个小屁孩玩,我生气了。” 说完立刻安静下来了,不再闹腾有些失落的神情。 傅望舒倒是惊喜地抬头,眼神带着水光一般的光亮,近乎热切地凝视着苏晚的脸庞,“妈妈。” “嗯?” 真的吗?他一个人的妈妈,只会教他的妈妈,太好了。 “哼!”苏聪还扭头假模假样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其实心里还真有点难过,她怎么没对他这么好过呢,就对小屁孩好。 因为年纪小性子直还不怎么会隐藏,他的委屈他的控诉他的失落似乎都在脸上。 苏晚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曾经天天跟她屁股后面,挨骂就哭一哄就笑的那个天真烂漫小男孩,她还是心软了一下,无奈地开口,“你怎么了?” “没事,刚刚有沙子。”苏聪唇角抬起一个笑来掩盖自己的失落。 苏晚叹了口气拿起她的小提琴,指了指下面磕掉的漆,漫不经心地轻轻强调,“记得这里怎么磕掉的吗?” 所以别在控诉她为什么不教他了,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苏聪在大西北养出的凌厉眉眼出现了一丝迷惘,陷入回忆,这好像是爷爷教他们时,他不想学被他弄得,“呃,我……” 空气中一阵沉默,苏聪在尴尬中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傅白榆端着装蛋糕的铁盆出来了,声音清磁,“晚晚,你看这是好了吗?” 三人齐刷刷扭头看去,苏晚上去两步看了眼,表面颜色金黄漂亮,看样子时ok的,随后又拿了张干净手帕垫在桌上,让傅白榆把蛋糕胚取出来,用刀横着切开,再次确认了下中间也熟了才道:“嗯,好了。” “喏,你们俩拿去吃,小心烫啊。”苏晚说着用刀横切把突出的部分切下,分给两小的吃。 她递给苏聪时,还看了他一眼,吃了她东西就别一脸委屈的样子了,看得她头疼。 “哇,谢谢妈妈。” “很好吃。” 苏聪也没再扭扭捏捏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好香好吃,跟买的一样。” 他两口就吃完了,想着苏晚总算没再提衣服的事了,立刻就想着带小望去玩风筝,没准儿一会儿回来她就忘了呢,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咯,“小望,我们一起去玩会儿风筝吧!” 苏晚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兴趣盎然的两人一眼,低笑一声,“去吧。”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8节 她还要教傅白榆打发奶油,等会儿傅望舒回来给他个惊喜。 傅望舒跟着苏聪身后出门了,还把手里没吃完的蛋糕分了一半给苏聪,“对不起,舅舅。” 苏聪好不客气地接过,“为什么道歉。” 傅望舒摇了摇头,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听到他说妈妈没教他琴时内心的窃喜,他知道这种心态是不对的,可他就是忍不住。 惦记着去玩,苏聪也没继续追问,谁知道这年龄的小孩心里想些什么啊。 …… 可两人出去了没十分钟,苏聪就抱着傅望舒不停地向家里奔跑,像一只矫健的豹子,连风筝都丢外面了没顾得上,嘴里大叫着苏晚,“姐,姐!苏晚!” 进门后,放下傅望舒,苏聪瘫坐在地,他刚刚看到几个穿制服带红袖的人往这边赶路,这边就住着他们一家。 他也知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可心底终究害怕看见那一幕,害怕跟以前一样…… 苏晚和傅白榆放下手中的活过去,她心跳到了嗓子眼,看到傅望舒没事,才冷静下来问道:“怎么了?” 苏聪大口地喘气,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们站在高处放风筝,看到……前面来了几个带红袖章的人往这边走,姐,他们…….是不是来抄家的啊!” 他们的生活好不容易正常起来,为什么啊!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 苏聪手足无措地看着苏晚还有……她身边的傅白榆,这男人…能保护住姐和外甥吗? 他看悬啊,来了四五个人呢,他们还是快逃吧。 苏聪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这是骨子里的恐惧,他突然站起身,拉起苏晚的手,“姐,我们快跑吧,你带着小望骑我的车走,我带着姐夫在后面跑。” 说完苏聪就哭了,还是爆哭,压抑又委屈的哭声,让苏晚皱紧两道细眉,尽管她心里知道现在已经改开进入新时代了,应该不是苏聪说的抄家什么的,她除了做了点小生意,又没有做其他什么错事,犯得着嘛。 可苏晚心底还是忍不住发慌、脑袋发懵,就是有点儿害怕,倔强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安。 “别慌,有我在。”有人搂住她的肩膀。 有我在。 温柔的声音融入风中,钻进无助的脑海,苏晚心脏跳动着,她想这也许是她目前提到过最动听的话。 安静无措地看着他的苏晚,让傅白榆心很疼,蹙起眉头,嗓音低沉,认真安排道:“你们去外面躲着,我来应付。” 第54章 第 54 章 “我留下, 小聪,带你姐姐他们走。”傅白榆已经一手拉着苏晚手腕,一手牵着傅望舒往门外走, 看起来真的很着急。 苏聪赶忙推过车,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 苏晚被牵着快走了几步, 突然抬手挣脱开了傅白榆, 皱着眉头回了一句,“不行,你来应付, 你怎么应付?你又没户口,万一被他们当盲流抓走当苦力,或者是锁骨穿铁链遣返回去了呢?” 虽说有介绍信,可经历过早些年的动荡,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人家就是不认有什么办法。 “姐, 那怎么办啊?”苏聪急了, 别浪费时间了, “我们一起跑了吧。”虽然不一定跑得掉, 那几个人都快到了。 苏晚眉毛轻轻皱起来, 抬手抱起瘦小的傅望舒把他放在自行车座上,“你带着小望先骑车走, 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回家也行。” 一起跑?她也不是没想过, 可谁知道离开后会发生什么, 她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自己布置好的家就这么被人破坏了。 苏晚抿了抿嘴, 他们究竟是因为傅白榆没身份长时间逗留城市?还是她做小生意卖发夹被人举报了过来的?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过来收回房子的,毕竟当初买这房子时就知道这房子有点历史遗留问题。 苏晚若有所思道:“我们留下来看看他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妈妈,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听到苏晚的话,傅望舒嘴巴往下一扁,眼眶湿润仿佛下一秒眼泪珠子就要掉了下来。 傅白榆安抚地看了傅白榆一眼,迟疑着道:“听你妈妈的话。” “好,我们先去外面躲着。”苏聪急于想逃离这令人忐忑的局面,立刻便点头答应了,他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没什么用,还不如把孩子带好,快点回家去找爸妈过来当救兵。 “小望,抓好我的衣服。”苏聪骑上车,对身后的傅望舒说了句,准备骑快车了。 “爸爸,等会儿你们要来接我啊。”傅望舒坐在后座听话地抓着舅舅的衣服,眼眶红红的,眼泪也已经掉了下来,可他却也只能无力地重复这一句,像一只抽泣的小兔子却又无能为力。 虽然嘴里喊着爸爸,可眼神是看着苏晚的,她点点头,“嗯,会的。” 两小孩儿前脚一走,苏晚就指挥傅白榆两人把家里明面上的一些东西都藏好,刚放好一部分,院门就被敲响了。 真的是来了。 苏晚满心的忐忑在这一刻跌落心谷底,傅白榆眉头皱起,替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我去开门,你就在房间里躲着,好吗?” 苏晚自然不同意,可也没有应他,等他转身,苏晚在卧室抽屉里拿了把自己削笔的小刀揣身上,随后也跟着出了房间门。 “你……”傅白榆看看站在他身侧的苏晚,无奈地摇摇头,他便也不再勉强。 他最清楚不过,苏晚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门外来了四个人,有两个人穿着制服,有两个是街道办的人,苏晚有印象,之前买房子被杨家姐妹俩带着去登记时打过交道。 几人看着这一对年轻夫妻明显愣了下,面前的男人俊美清贵,浑身上下自带一股出尘脱俗的仙气,女人明艳精致,肤色莹白如玉、身姿窈窕,他们鲜少有见过容貌如此出众的人,都顿了几秒。 不过也多亏了两人这一张好脸,他们住在这段时间一直没人来骚扰他们,也许是附近的村民也怕他们身份高贵,怕惹到不该惹的人。 苏晚轻轻抬了点下巴,先开口道:“你们找谁?” 她表面神色如常,心里却是一团麻,紧张的不行。 其中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林警官,先是敬了个礼,再走上前道:“二位好,我是市公安局的,我们过来有事要了解一下,麻烦二位配合几分钟。” 他这话语和动作一出来,苏晚反而是松了口气,面前的人不像是那种流里流气手里有点权利就作威作福的人。 苏晚定了定神,回道:“好。” 苏晚说话,傅白榆也不做声,他话一向少,此时闷声不吭地在一旁守护着,墨似的眼眸微沉,周身是冰冷疏离气息,简单的衣衫也挡不住清贵的气度。 怕听到不该了解的事,街道办的两人就先溜了,人已经带到了,后面也没他们什么事。 林警官眼神扫过两人,着重又多看了傅白榆一眼,打量的视线与他对上,对面的人也毫不避讳,旋即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两位小同志,别紧张,是这样的啊,我们是受人嘱托过来的,想了解一下你们二位是不是前两天去了军区医院?还带个小孩?” 苏晚点点头,“嗯,怎么了?”和傅白榆对视一眼,随后抬眸看着他们,有些茫然无辜的样子。 “二位是带孩子去看病的?” “对。” “孩子呢,怎么没看到,他生了什么病?”林警官伸长脖子想往房子里看,几人就站在院门口说话,人家也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他自然没权利进去。 他就是有点好奇父母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该有多好看啊。 “出去玩了,没在。”苏晚顿了顿,重新警惕地看着他,一颗心缓缓沉了下来,立马再次轻询,“你们到底想了解什么?” 另一位公安在一旁察言观色,一看面前两人神色微变,立马戳了戳自家师傅。 林警官见状也立马懂了,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误会,收敛道:“咳,这位女同志怎么称呼?我姓林。” 饶了半天圈子,他一会儿还是直说好了,让他这个大老粗来打探消息,还真不合适。 不过等会儿他还是从面前的女人这里下手比较好,这男青年一看就不喜说话,谁知道会不会搭理他。 “苏。” “苏同志,你……”怎么说呢,“你确定你丈夫是他父母亲生的吗?”说完,他微微吐出一口气,终于说出口了,就是莫名有点欠打,想在骂人似的。 不管了,反正已经说出口,林警官微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高大男人那清隽的眉眼,难道他真的是宋家的独子,已经死掉的那位是抱错了? 还真是越看越觉得像啊。 他接到任务的时候肯定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就连宋首长都认为他夫人是在胡闹,哪有人听到别人说的一句玩笑话就当真的,还特地找人调查。 就是这一查,还真的就查出了和这人的千丝万缕关系,所以就让他特地跑这一趟,想证实一下。 原本宋夫人执意想自己过来看一下的,不过被劝住了,觉得会吓到他们,认为她是骗子,所以还不如让有公信力的公安先出面,到时候一起到公安局说明白。 其实宋夫人早就有怀疑他们身边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生的了,除了那孩子和他们夫妻俩一点都不像外,她对那孩子没更多母爱的感觉,最多的就是责任,可那是他们的独子,第一个孩子,夫妻也相爱,怎么可能爱不起来呢,为此她还很责怪过自己。 后来孩子没多大就生病然后死亡,她更加内疚,曾经那些怀疑也就随之而去了。 可前两天听到了在医院见过他们的大姑姐说的玩笑话,说“见到了和自己弟弟年轻时候很像的青年,也像她”时,宋夫人那心思不免再次活络起来了,等她跑去医院的时候,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林警官话语内容突兀地苏晚的眼睫毛一颤,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林警官。 恢复了些记忆的她当然知道这事,可不知道怎么跟傅白榆说以外,她也不愿意说,毕竟宋家和她最讨厌的女人有联系,她不愿意和她那女人、和宋家掺上一脚,有任何关系,不愿意她和傅白榆再有什么其他变故,他们三以后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 只是看来重生后有些事还是会发生,也会发生变化。 傅白榆低头看了看脸色排斥的苏晚,再看林警官的神色顿时就古怪起来,嗓音是那么的好听,可就是冷冷淡淡的,“是不是关你们什么事。” “咳咳,有人怀疑你是他们的孩子,我们也查到了些东西,当然这只是怀疑啊,就看你们愿意不愿意跟我们去局里了解一下情况。” “好,我们去看看。”宋好雨眼睫一颤,叹了口气抢先替傅白榆决定了。 既然已经查到什么东西了,还不如主动去了解下,免得哪天家里又来一批人,又得胆战心惊地,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苏晚垂下眼帘,她也明白傅白榆不会甘心一辈子平庸过普通人的生活,还不如借此有个好点的平台多挣点孩子的手术费。 “行,那就走吧。”林警官两人说完就率先转身走了,毕竟皱眉头的傅白榆看来很不愿意去啊,晚一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想法。 皱眉的傅白榆只是不明白刚刚明明一脸抗拒的苏晚为什么会同意,他也一点都不好奇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除了去世的外婆,他已经有最重要的家人了。 这般想着,苏晚忽然拍拍他的胳膊,小声地颇有点语重心长地说:“去看看吧,你肯定也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吧,而且万一你是大少爷呢,小望的医药费就有找落了,苟富贵莫相忘,到时候别想着抛弃我们母子俩就行。” 傅白榆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好笑。 “好,我到时候说是你的上门女婿,只认你们母子俩了。” 她本就是随口嘀咕,没成想傅白榆还真的回答她了,“讨厌,谁要上门女婿,很没出息的。” 苏晚无语地摇摇头,锁好门走在前面,没想到两人熟悉了些,她才发现他还有点子幽默的。 出门后苏晚先是环顾四周,没看到苏聪和傅望舒两人,她心想估计是去苏家了,反正苏聪也机灵,只要不会把她孩子拿去卖了就行。 几人上了大路上停着的吉普车,离开后,不远处躲在沟里的傅望舒大声喊叫道:“爸爸妈妈!” “嘘,不要出声。”苏聪赶忙捂着他嘴巴,小屁孩儿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流到了他手上,最后目送他们的车走远,才抱着小屁孩儿出来。 “我带你回家,让你外公外婆救他们。” “别太担心了,小心身体,不然你妈妈看到了你又生病了会很难过的,还有你外公很厉害的,他们肯定没事的。” “......” 苏聪不停地安慰着,就怕有心脏病的傅望舒有什么事。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39节 “好。”现在傅望舒也只能乖巧点点头,湿漉漉的双眸里如有璀璨夺目的繁星,又破碎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任由舅舅他扯着胳膊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第55章 第 55 章 几人赶到市公安局时, 已经有人在焦急等待了。 宋夫人坐在接待室不时地探头看了看窗外,回头轻声道:“怎么还没来啊?都去了那么久,不会是那孩子不愿意过来了吧……”她不停地跟身边的人说着, 最后声音又不免忧虑起来,“不知道那孩子以前在乡下过的有多苦…” 她身旁的宋首长穿着一身整齐的新军装, 是宋夫人让他穿的, 说是见到孩子时精神点,这套衣服也更能让人产生好感,他沉默了几秒,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心点,再等等看吧。” 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了,出现了个他们宋家真正的孩子,他自然是欣喜的,而且那孩子的身世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 保险起见他还是派人去傅家的老家问话了, 就等他们的消息做最后的定论。 …… 苏晚同傅白榆来到接待室门口, 进门前她抬头望向他, 两人眼神交汇。 “怎么了?”傅白榆停下脚步, 轻声询问。 “紧张吗?”苏晚凝视他的眼睛。 “不紧张。”虽然他极力保持平日里若无其事的淡然模样,那眼睛看起来还是带了一丝紧张的。 苏晚眼神专注又真挚, 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指,仿佛这样便给到了安抚。 傅白榆看向苏晚触碰他的那只手, 柔软纤细, 他不由得眉目微微舒展, 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最后还露出一点温和笑意。 他自己并未在意这些小事,只是现在这事和他曾经梦到的事逐渐重合, 心里有些不安的跳动着,可能外表上看起来就多了些许莫名的紧张。 “苏晚。”他忍不住喊了句她的名字,一向清磁的嗓音此时含糊,像蒙着雾气,不注意都听不太清。 苏晚愣了下仿佛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似的,她抬头看向他,傅白榆最终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苏晚对他轻笑,并不在意往前走抬脚先进了接待室。 傅白榆抿了抿嘴唇,跟着她往前。 来找苏晚他们的两位公安同志早已经进去,正和宋家两夫妻简短交谈刚刚发生的一些事和问到的情况。 苏晚视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了陌生夫妻两人的脸,这才发现,傅白榆虽然是集齐父母优点长出来的孩子,可还是长得更像父亲,极致的完美骨相,连微微愣神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中年男人穿着军装,气势威严,苏晚倒也不怕,毕竟无所求。女人穿了条布拉吉,夫妻俩五官气质都不凡,经过岁月的沉淀举手投足间都是无法忽视的气场,只是现在冲她笑得很温和,浑身上下都写着友善。 见到想见的人,宋母激动地站起来向前快走几步,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儿酸,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恍惚,还查什么!这就是她汪灵和宋思衡真正的孩子啊!不仅像,而且她能感应到!宋母侧过身,轻轻擦掉眼角渗出来的泪迹。 这青年很高,一身简单的衣物却也清爽,气息沉稳,视线淡淡扫过他们,没什么表情清冷疏离,似雪清冷,对她激动的神情视而不见,仿佛世间的纷纷扰扰对他毫无影响。 他只微微垂下眼帘,低头和他身边的女孩子视线交流, 面对女孩时他的眼角眉梢又都变得温柔。 傅白榆的存在本来就是意外之喜了,宋夫人不要求更多也不敢要求更多,冷漠点就冷漠点吧。 这女孩估计就是他的媳妇了,皮肤莹白,五官明艳精致,尽管见过不少漂亮小姑娘的宋夫人也不自觉地被惊艳到了,她自认为识人目光还行,两个都是好孩子,般配的很啊。 听说两人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儿了,就是孩子生了比较严重的病,就是不知道那小宝贝怎么没一起过来,她有些遗憾…… 几位公安简单说了几句情况,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一向沉默的宋父轻轻拍了拍宋母的手臂,她知道这是提醒她上去说点什么。 宋母瞪了他一眼,他们父子俩还真是像啊,都是不喜说话的主,她也知道自己是要说点什么的,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宋母扭头看了看,回头轻声道,“我让你带的照片你带了吗?” “嗯。”回复着,宋父掏出两人年轻时候的照片递给她。 宋母接过,突然朝苏晚挥了挥手,笑着轻声招呼她,“孩子过来坐,初次见面,我是汪灵,他是宋思衡,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们来的目的。你们看看这照片,我们一家是不是很像啊?” 她很聪明,这个阶层的人“看人下菜碟”的功夫非常精准,也不会一上来就只顾着和自己儿子熟络就忽视她,苏晚自然是明白,可也看得出来她眼里的真诚,犹豫了一瞬顺势坐了过去接过照片,“嗯,很像。” 苏晚两人看着照片聊着天,留下两个高大挺拔又不善言辞的父子俩,就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当然像了,毕竟是亲生父母,苏晚很确信这个结论,可这个年代还没有亲子鉴定,还要等两年才能传到国内,目前外貌就是可以依据的有力证据。 宋母轻轻拉住了苏晚的手,她的手很暖,意外地苏晚感受到了她手上的老茧。 她轻声附在苏晚身边与她说话,“哦,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说着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两个铁饭盒,“吃完了,我们再聊,我给你们准备了土豆烧肉,豆角炒肉,凉拌黄瓜,看看你们喜不喜欢?” 苏晚手微微蜷起,心灵仿佛被温柔抚摸了一下。 “谢谢,不用了。”苏晚还是轻声拒绝了,他们来之前还在做蛋糕也吃了点边角料,不算饿,她心里想着等下快点回家,把那个蛋糕做好,就是答应小望去动物园的事也去不成了。 遭到拒绝的宋母不气馁,劝道:“都是我在家里花园种的菜,也是我自己做的,尝尝味道,不喜欢我下次再做其他的。” 眼神里带着无声的期待,联想到她手里的老茧,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朴素,接地气,她手上的饭盒又往前伸了伸,示意她接下,笑得很温和,苏晚都愣了愣。 “谢谢。”苏晚推辞不过,眨了下眼,很快调出个自然的微笑,对傅白榆说了句:“吃点吧。” “嗯。”傅白榆听话的接过,敛着眼帘专注地看着饭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晚感觉他的目光似有所触动,有亮光在眼底,像拂过的风一瞬而过。 她挑眉望向傅白榆,同时轻声叹了一口气,心底刹那间闪过密密麻麻的异样情绪,有点复杂又羡慕他,要是他没有被抱错,一直在这对父母身边生活该有多幸福啊,一个家世优渥父母疼爱的家庭,温柔贴心的母亲,她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可这天底下啊,偏有人就这样苦命。 简单吃了点,苏晚就吃不下了,对上宋母一脸期待的模样,回过神冲她浅笑,“很好吃。” “那就好,能吃多少算多少,不用勉强,我知道你们女孩子胃口小。”宋母没有说好吃就多吃点之类的话,和她想的不一样,没有不安,没有尴尬。 宋父和傅白榆还是严肃寡言的样子,整顿饭下来也没说过两句话,只听着她们说,偶尔点点头附和一下。 吃过饭后,宋母才随和地问了傅白榆几句,他之前的父母是谁?对他好不好,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之类的话。 宋首长记忆力好,对傅父有印象,毕竟是他曾经手下的兵之一,查到傅白榆的时候,宋首长虽然也有不相信,可还是偷偷回想过当年很多的事,也依稀记得傅母那年来部队探亲,还提前早产最后留在部队医院和他夫人同一天同一个病房生的孩子。只是那些日子生孩子的人多,没人多在意她。 其他问题,傅白榆倒是一一答了,只是一律回答“嗯。”“还好。”“可以。”这些话,宋母听着有些无力,可也没有气馁,许是知道傅白榆对他们还不感兴趣,就换了些轻松的话题拉着苏晚聊着,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温和轻松地让他缓慢接受这个消息,接受他们。 其实苏晚能看出来傅白榆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不在意,他真正的不上心可不是这种状态。 简单聊过,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最终还是苏晚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被傅白榆注意到了,大概明白她有点想走的意思。 他目色平淡轻抿薄唇,嗓音自带清冷气息,“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 苏晚也在一旁点点头,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傅望舒,“嗯。” 宋母愣在原地,没想到时间过的那这么快。 “哦哦……我们交换一下地址......” “我再给你们个座机号码,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宋父补充道,他不希望这是一次短暂且稀薄的相遇,后面的事再慢慢来,他们不能一上来就大打感情牌,要求人家认祖归宗跟他回家去生活,傅白榆已经成家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然他也希望他们一家以后能多回家看看他们。 “没事也可以打。”宋母很激动,吸了吸气,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好。”苏晚应付这样的场景有点吃力,干脆起身准备走了。 几人缓慢地走出市公安局,主要是宋母依依不舍,不时地拉着嘱咐两句,几人就要停下脚步。 “爸爸妈妈!”清脆的童声响起。 来的人居然是傅望舒,苏晚一下子就怔住了,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立马飞奔过去。 “你怎么来了?” 第56章 第 56 章 走在前面的傅白榆也停了下来, 苏晚越过他直接把傅望舒抱起,“你是怎么来的?” 被妈妈抱在怀里,傅望舒眷念的蹭了蹭, 随后揉了揉眼睛,差一点点, 他又要哭了, “舅舅和他们送我来的。” “他们?”苏晚奇怪地看向他身后,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停好车,正赶来的三人。 傅望舒指了指前面的人, “嗯,就是上次在我们家里那个奶奶。” 他想起什么,附在苏晚耳边小声道:“他们说他们是我的外婆外公。” 他很聪明知道这是真的,他们是妈妈的爸爸妈妈,可不过妈妈没主动跟他介绍过,好像跟他们关系也不好, 他就不能乱叫, 面对他们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傅望舒的这句话让苏晚愣了下, 跟来人眼神对上后, 后知后觉地倏地低下头, 咬了咬唇:“哦。” “你刚刚有没有被吓到?身体怎么样?” “有点吓到了,不过我身体没事哦, 妈妈。”傅望舒点点头,看了苏晚一眼, 又委屈地看了走到他们身边的傅白榆一眼。 苏晚纤细漂亮的手微动, 摸了摸他的头发, “爸爸妈妈这边也没什么事,等下回家继续给你做蛋糕。” 余光看了眼快步过来的几人, 苏晚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一旁的宋母没多注意苏晚的异样,只是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傅望舒黏着苏晚,眼热地不行,“哎呀,你是哪家的小宝贝啊!” 听到声音,傅望舒扭过头看向她,宋母心都融化了,缩小版的傅白榆,非常非常帅气的小帅哥。 苏晚见她想亲近的样子,便放下了傅望舒。 宋母顺势蹲下,捏了捏他的小手,指了指她和老伴,“你好啊,小望舒,我是你奶奶,穿军装这个是你爷爷,你喜欢军人吗?” 面对这两个陌生人,傅望舒看一眼爸爸,又看一眼妈妈,才害羞地点点头,“嗯。” “那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呢?我让你爷爷把帽子给你玩。”宋母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我不玩……”傅望舒没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你想要其他什么玩具我都可以给你买。”宋母的语气有一点紧张,她啊一直就喜欢这些小娃娃,可惜一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含饴弄孙,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她也当奶奶了,恨不得此时此刻回家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过来给他。 现在宋母就想逗着他叫一声奶奶,她也就心满意足了,今天她第一次有似梦非梦的感觉,如果大姑姐没在医院看到他们,没跟她说,没找到傅白榆,她怕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孙子…… 就是可怜小孩儿怎么就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呢,她不管反正以后就算倾家荡产都要治好小可怜的病。 苏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开口道:“晚晚,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被带到公安局来了?” 她在担心之余,看到傅望舒和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这么亲近,心里不免有些吃味,刚刚那一路他可没怎么搭理她呢。 女儿也不搭理她,她觉得难受,嘴里心里发苦。 她身后跟着板着一张脸的苏父,和一脸忧虑的苏聪。 苏父昂首停在苏晚面前,看得出来消瘦了很多,沉下了声音:“你妈妈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晚没反应,习以为常了。 倒是吸引来周围的数道目光,宋夫人顿了下,逗小孩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和傅望舒步调一致地望了过去,但也没有多插嘴,还拉住了准备上前打招呼的宋首长,让他别乱动。 傅白榆直接以行动作答,站在苏晚面前挡着,护鹌鹑似的,侧脸英挺垂眼看向几人,唇角绷成平直的线,神色凉淡,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 苏晚把脸扭到一边,脸上神色淡淡的,假装没听见,其实她现在想要的是逃走,她已经跨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期,不会像刚下乡时那样日夜祈祷他们会像现在一样一起来接她,来帮她脱离苦海。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40节 虽说人生的最后一程他们有来相送,她也释怀了,可原谅那是不可能的,最多的就是疏离的亲戚关系吧 。 苏母横了苏父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晚晚,你们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被公安的带过来?” 苏晚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没事。”,傅白榆也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给人带来隐隐的压迫感。 苏父心里的怒气往上涌,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们俩这是在看仇人吗?苏晚,我们哪里欠你的啊?为了来找你,你妈妈还在路上摔了一跤,腿上皮都摔破了一大块。” 苏晚听着忽然就笑了笑,对傅白榆道:“你们去前面等我一下。” 平铺直叙的语气让傅白榆听出她的潜台词,她不希望太多人看到她和父母之间的不愉快,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疤,犹豫了几秒唇角微绷,看了宋家夫妻俩一眼,大步带着傅望舒走开,宋家夫妻俩自然也懂眼色,冲着几人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很快,这地方就只剩下苏家四口人。 人都走了,苏晚静静地看向苏父苏母,可心里远没有那么平静,心底如有一只受伤的小兽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她在释然和恨意中暗自反复挣扎,一面不停地对自己说:“不重要了。”,可她还是做不到……她还是恨他们。 困住她的到底是什么? 苏晚瞳孔失焦,“别再我面前装可怜了。” “你问我哪里对不起我?” “你们哪里都对不起我!” “我被高爽哄着拉去革委会主任家求情,求他不要让你们下放,衣服被扒掉大半的时候,你在哪里?” 听到这里,苏母一向温柔的脸顿时有点僵,脑子嗡地一声。 “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去西北的时候,有人管过我的死活吗!” “我被高昕安排替她儿女下乡,一分钱没有一件厚衣服没带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我在乡下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 苏父眼前一花,身影踉跄了一下,苏聪上去扶住,喃喃自语道:“不是这样的,爸妈给了小姨……给了她很多小黄鱼,让她照顾你。” 苏聪情绪有些低落,整个人十分沮丧,他无法接受苏晚刚刚的话,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 说完后苏晚也轻松了不少,嘲讽似的轻笑一声,“这些话骗骗你这种小孩子还行。” “苏聪,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事,你知道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经历的是什么吗?可惜啊,你不知道,你不是我,你永远也不会体会到。” 最后这句话,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她想她或许是真的累了。 她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一说自己的委屈,有的东西还是要说出来,说出来说不一定就解脱了。 她不想,怨恨一生却全是误会。 可也许苏父苏母许是被问到了心底的秘密,没人再回答她。 她还以为会在今天迎来十七岁想知道的回答,就算是骗她的也好。 很遗憾除了苏聪说的一句话以外,没有其他。 最后的一点耐心即将告罄,苏晚紧紧地皱着眉头,肩膀动了动,接着,转身离开。 没有默默哭泣,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情绪一直起起伏伏,直到在门口角落重新看到了傅白榆父子俩的背影。 “傅白榆。”隔着几米远,苏晚用平常说话的音量叫他,他仿佛立刻就听到了,回头看向她。 她现在需要一个无比紧密契合的拥抱,一个有力的心跳。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她被抱进了一个散发着温暖的怀里。 傅白榆还真的是开窍了一点。 第57章 第 57 章 当然这肯定是没别人看到才会这样大胆, 没几秒钟傅白榆就放开了,面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一双耳尖红的发热。 宋夫人两人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傅白榆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边上的傅望舒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们,漂亮的眼睛跟葡萄似的, 很是机灵, 苏晚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额头,“饿了没有?” 傅望舒摇摇头,犹豫地说道:“舅舅给我吃了饼干。” 他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舅舅做好朋友了?他喜欢跟他一起玩, 可是…… 苏晚不知道他的纠结,又牵起了他的手,“好,走吧,我们回家。” 这附近就有公交车,他们坐公交车回家也算方便。 她有些累了, 他们不问她家里的情况, 所以她也没打算诉说自己那些伤疤, 只是想到明天的事, 便道:“明天带小望看完病, 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嗯。”傅白榆沉声应了句,视线落在前方, 安安静静,垂下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苏晚等了一会还是没其他动静, 她停了脚步目带诧异的看了几秒, 她迟疑了, “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听不见?明天也带你检查一下吧。” 她嘀咕了一句, 他好像并不激动诶,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幸福都是后知后觉的,苏晚朝他回以一笑,总之,明天在太阳升起之后,他们将重新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没事,我听到了。”傅白榆声线清雅悦耳,眼睫微颤缓缓抬眼,苏晚身影映入漆黑瞳孔。 她扎起的黑发被涌进的风吹起,露出脸的精致又好看,安静地待在原地。 他只是觉得不真实,苏晚提出离婚的时候,有多难过,即使明明那么难过,却还要强撑着放手,因为她在他身边总是难过,现在失而复得有多开心,然而心笨拙,嘴也笨拙,遇到爱情辗转反侧,这些感受傅白榆却只能在心里说。 他会一直追逐着他的蝴蝶,直到有一天她真正为他停留。 苏晚点点头,不禁愣了愣,他眼底恍若星辰大海,仿佛将人溺毙其中。 …… 第二天早上是苏聪说好的预约时间,苏晚和傅白榆一大早就来了医院,带着傅望舒在医院上上下下跑下来,好一通检查,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情况不太乐观。 强行手术他们不保证成功率,他们这里就算是最好的医生也没有把握,但是不手术傅望舒可能都活不过成年,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等到5岁左右去国外做手术,不建议太小做也不能拖着,而且有可能一次手术还不一定能治好,两三次开胸手术都有可能。 所以费用肯定是要有充足准备的。 这还是其次的,再难都要咬牙挣钱,只是苏晚听到开胸手术,还可能是两三次,想到那个画面就鼻尖有些酸,眼眶跟着微涨,在父子俩看过来后快速瞥开视线低了头。 “妈妈,我不治病了。”傅望舒眉头轻蹙,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知道治病要花好多钱,他不想花很多钱。 傅白榆抿紧了薄唇,明显因为他的话不悦,“小望,听话点。” 苏晚微弯了腰,闷声说了句,“对,你要好好治病,做了手术才会好。等下我们忙完就带你去南京路玩好不好?以后妈妈有空就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如果不做手术,你就看不到爸爸妈妈,玩不了好玩的玩具和去不了有趣的地方了。” “好。”傅望舒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点点头。 “嗯,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跑可以跳啦。”苏晚语气透着不容拒绝,他的病会好的她知道,这么一想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也更加有信心了。 他以后啊,只要别和讨厌的女孩子一起嘲讽她,苏晚就满足了,不要求什么出人头地功成名就,幸福健康就好。 没再说些什么,最后在医院待了一会拿了些医生开的药便离开了,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去民政局领证的路上,会经过市区不少漂亮的街道有名的保护建筑,也是苏晚熟悉又久违的一切,看着这周围的街道她像个追忆者,苏晚索性就带着两人慢慢走着,回顾着过往的人生,不时地和两人说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父子俩偶尔附和,多数情况下静静的听,听着他们没有参与的过去。 和自己喜欢的人闲逛是件幸福的事,尤其是今天天公作美,气温舒适,感受着风,自由而轻松。 牵着傅望舒路过一处书摊,苏晚瞥见报纸上写着的国际机场的空姐招聘信息,报纸上面还写有福利待遇,工资待遇高、家属福利机票…… 最后两天报名时间了,她停顿了几秒,想起了卫廷增之前留给她的电话,似乎还留着。 之前她对这工作是不感兴趣,可现在她有些心动,这个年代别说出国了,就算是坐跨省的飞机都是件很麻烦的事,要开各种介绍信,机票也贵。 所以她想试试这个岗位,可以出国找医生咨询病情,之后也好带傅望舒去治疗。 至于国际机场那个售票员的岗位,当然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小姨的小女儿林萍,她想到时候让傅白榆去……或是苏聪去,到时候就算应聘上了不去上班,应该也可以把这个工作卖一笔钱。 或者是告诉她的老同学蒋明航和帮她办毕业证的校长,让学校里有兴趣的同学都去报名,现在消息是闭塞的,一条招工消息知道的人也是能捂着就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但一旦知道了,自然有很优秀的高中生大学生去竞争。 如果最后还是林萍拿到了这个岗位,算她有本事。 “晚晚。” 她回过神来,定睛看向傅白榆,“怎么了?” “苏聪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傅白榆偏头,轻声道。 苏晚回眸,瞪大眼睛,轻哼一声,“不管他。” 这样的跟踪,一直持续到他们领完证从民政局出来,进了国营饭店吃饭。 见他躲在饭馆门外,靠墙蹲着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苏晚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顶不住傅望舒舍不得他好朋友饿着的乞求眼神,一个人出门到他面前不远处道:“苏聪。” 这一声唤得很低很低,更似一声无奈的叹息,但他还是听到了,少年立刻懊恼地抬头看过来。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苏晚唇线紧抿。 他强忍住眼眶的泪意,握了握拳,似乎想和她解释,又很纠结的样子,“我想跟你说点话……” 将他所有的念头都告诉她,他不想他们一家以后成陌路人了。 “不管怎么样,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一会儿说什么,我今天必须要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苏聪从自己的斜跨包里拿出几本笔记本,“打开看看。” 递到面前,苏晚愣愣伸手接过,不明所以地打开封面,第一页贴了张照片,上面是个女婴大概百天左右,旁边的字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 认出了上面苏母的字迹,苏晚也大概清楚这后面的内容是日记之类的,她心下一颤,便不再往下翻了。 “我想说的是,爸妈可能比你想的要在乎你的多。”见她不想看,苏聪满心的忐忑在这一刻跌落谷底,失望地垂下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那么无力,可他却也只能多说这一句。 他想起家里昨天的沉默,吵架,然后陷入无尽悔恨的气氛,痛苦,后悔,惊恐,难过......他的眼底越来越红,破罐子破摔说了出来,“当年爸妈不带你下放,是怕你吃不了苦,你在城里的一切,他们都安排好了,还有你毕业的工作爸妈都打点好了,只是没想到…….被人截胡了。” “给你安排的工作,被表哥顶了职位,那些拿给小姨当你生活费的钱也被他们拿去挥霍买房子大吃大喝了,昨天爸妈回去已经举报他们家了。” “我来的时候去看了,小姨夫已经被带走了。” 小姨夫是政府里面的一个小职员,这几年他们可能是太舒服了,放松警惕过于招摇,时不时就吃些好的,这些他们邻居都看在眼里,而且还不知道家里哪个孩子出去说漏了嘴,说小姨给他们三个孩子都准备了房子很多首饰。 可他们家就是一普通家庭,之前只靠着小姨夫一个人的工资过生活,所以按理来说家里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所以他们不承认也不还钱,那苏母就只能按照贪污举报了小姨夫,钱他们也不指望拿回来了。 到时候查下来,再不济也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一辈子可能就搭进去了。 苏聪说完,对面的人沉默半晌,他头垂下来,继续道:“还有当年,妈妈让你去革委会家求情,是她的不对,是她心存侥幸,觉得那是你同学家不会有什么事的,她也在外面守着。” “可后来听说家里正被人查封,她一心急就顾不上你回去了,她回去前还特地找了表哥去接你,只是他没有去,妈后来也忙忘了……” 说完这些话,苏聪思绪有一瞬间飘忽,既是痛苦又有烦躁,他不知道姐姐会怎么想,认为他说多少都是骗人的鬼话吗?他也想抬头看看苏晚的表情,可他更害怕看着她破碎的样子。 抛夫弃子的我重生了[七零] 第41节 那会让他觉得更难受,昨天她质问的场景,永远都没法忘了。 “对不起……”苏聪头埋着更低,替他替父母道歉。 苏晚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疼的要命,还装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念头,就像这一天直面了那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再抬头,这才发现傅白榆就沉默着怜惜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刚刚那些话他应该都听到了吧。 没关系,也没有什么不能听到的。 最后,苏聪声音轻得像是没有,“好了,我说完了,你去吃饭吧我也回家了,你如果相信我说的话,有空就……回家看看吧,爸妈很想你。” 苏晚垂眸,密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思虑良久,终于开口缓缓吐出几个字,“以后看情况吧。” 苏聪仔仔细细地看了她脸色好半晌,他其实也不知道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意思。 “我给小望又做了个风筝,你等会儿给他吧,这个更漂亮,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们玩吧?”苏聪最后小心翼翼问道。 “嗯。”苏晚点点头,他除了小时候和娶了媳妇后讨厌点,现在也没做错什么事,而且她不信她不同意,他就老实地不去她家了。 然后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把风筝留下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傅白榆才过来她身边。 “头有点痛,我坐着休息一下。”苏晚低头嘟囔道。 风渐渐吹拂着脸颊,可并没有让她变得舒服多少,她便随便找了块干净的台阶坐着。 “我这么多年的痛苦,终于得到了答案,她说她忘了,忘了来接我,很可笑是吧?”苏晚很想很想自嘲笑一笑,唇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在傅白榆愈发怜惜的眼神中,她不自在地垂下头。 “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了。”她的面上平静,可突然几滴泪砸在脸颊上,也直接砸到了傅白榆心上,破碎感让人怜爱。 句句谈不在乎,句句再问为什么。 傅白榆似乎想要找到合适的话安慰她,欲言又止半天,最终才开口:“我爱你,未来我和小望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直到我心脏跳动的最后一刻。” 他的眼底噙着细碎温柔爱意,声音低沉又微嘶哑,一字一句告诉她未来并不孤单。 苏晚怅然若失,垂眸轻笑。 傅白榆也陪她一起坐下,微俯下身, 轻轻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擦拭,他手动了动,大街上他不敢太出格,只能静默着伸出手悄悄握住了苏晚的手,似乎想要这一刻把他的体温全部传递给她,很快等了太久坐不住的傅望舒也出来了,在苏晚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下。 “妈妈,你哭了吗?” “没有,飞吹了沙子进去。” 傅望舒嘟着嘴道:“那我帮你吹吹。” “不用,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别一会儿被人当流浪汉赶走了。”苏晚皱皱鼻子,轻笑一声。 她刚刚看到路过的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是你舅舅给你做的风筝。”苏晚把风筝递给傅望舒。 “哇,好漂亮啊。”他惊呼道。 确实挺精致的,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时间做的。 苏晚摇摇头起身,随后嘶了声,对傅白榆道:“等会儿走到没人的时候你背我一会儿,脚麻了。” “好。”听着她话语里流露出的轻松,傅白榆原本对她的担忧放下不少,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 傅望舒举着刚刚苏聪留下的风筝努力往前走,并没有跑,可周围有风,风筝的翅膀还是颤动着向上飞了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看。” “嗯,真厉害。”苏晚看了过去,眉眼弯了弯,鼓励道。 一家三口,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人生,他们的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她曾经糟糕透了的人生走走停停还是会像风筝一样慢慢起飞,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携手走得更远,书写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