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节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作者 容黎 总书评数:187 当前被收藏数:1849 营养液数:134 文章积分:24,314,996 文案: 白富美女主vs凶狠不羁男主 一觉醒来,梁梦穿书了。 穿成钢铁厂大院貌美高挑,聪明可人,追求者无数的明星厂花。 爸妈是钢铁厂双职工,大哥是受器重的年轻军官,自己马上要进国营好单位,未婚夫颜好本事大,手握女主剧本美滋滋。 不想幸福人生被“好闺蜜”截胡,活成“甜文女主”对照组。 闺蜜成厂长千金,吃公家粮穿漂亮裙子,嫁给“未婚夫”三年抱俩,日子红火甜如蜜。 而她父亲失业,母亲患癌,大哥坐牢,工作被人顶替,最后嫁了个暴力狂妈宝男,家暴致死。 梁梦踹开巴结她的吸运极品毒闺蜜,丢掉破烂人渣未婚夫,势要把扭曲小说扳回正途。 首先要找到真正的男主骆琛:高冷清贵,形貌昳丽,拥有壮观商业帝国,划重点——偏执、占有欲重,只给梁梦当忠犬。 梁梦看着眼前这个将一帮小混混揍得哭爹喊娘,满眼戾气,放荡不羁的男人,不太对? 骆琛对梁梦一见钟情。 女孩肤白貌美身姿俏,性子乖巧惹人怜,想狠狠欺负,他附在她耳边声音沙哑:“跟了老子,带你过好日子。” 闺蜜眼看梁梦和原市一霸骆琛走了,一脸懵逼:书里没这段啊! ~~~ 预收文文案:《美貌女炮灰的美满生活[九零]》 田一一穿成年代文爆文《八十年代完美生活》中男主对照组江煜的同名前妻。 前妻肤白貌美,明艳动人,气质身材堪比明星,却是个又娇又蠢又作的猪队友,物质和精神的虚荣让她抛夫弃子卷走全部积蓄嫁给港城富商,迟暮色衰身患重症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几番辗转找到前夫儿子,才发现前夫痴爱女主不再结婚只为默默守护,儿子亲热喊女主妈妈… 田一一决定踹开小说剧情自己玩,只是……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肚子,外面厨房里做菜的男人陷入沉思。 江煜年幼父亲离家母亲改嫁,由盲人奶奶照顾长大,在欺辱中成长为霸道,狠辣,阴骛,没人敢惹的坏男人。 一天有人从他家院子前路过,听到向来冷漠寡言的男人柔声哄闹脾气的妻子:“我只爱你,永远不变。” 路人抬头往里面一看惊得目瞪口呆,被人围攻暴打都不曾弯腰的男人竟然单膝跪地可怜巴巴地恳求女人看他一眼。 小说女主白茹重生了,上辈子她成为受人敬重的教授夫人,端庄优雅却节俭狼狈,暗恋她婚姻失败的江煜最后成为明城首富,这辈子她要当首富太太。 内容标签: 女配 甜文 穿书 年代文 轻松 主角视角:梁梦 骆琛 配角:周婷 其它:年代文 一句话简介:把重生女主改写的故事扳回正轨。 立意:永远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发挥聪明才智,才能过上好日子 第001章 1 梁梦睁大眼定定盯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电灯泡,显然用了不短的时间,玻璃壳乌糟糟的看不到最初的模样。鼻尖充盈着消毒水味道,耳边回荡着大婶大嗓门训斥和小孩刺耳的哭喊,都不能吸引她半分注意力。 不久前,她从酒店离开去对面露天停车场取车,不想中途被撞,醒来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年代小说,把故事内容消化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作为年代文爱好者,小绿网的同题材小说被她看了个遍,所以听到闺蜜有创作年代文小说的想法她积极提供帮助,不过闺蜜并没有听取她的建议,而是另辟捷径,故事成形后也没给她看。直到发现闺蜜和男友不正常的来往,她心烦意乱下鬼使神差点到闺蜜的作者专栏,唯一一本完结文的评论区有点热闹,有读者指出小说有一本爆文的影子,并“贴心”的将两文“对撞”的点逐条贴了出来,引发围观者跟评讨论。 闺蜜回复的口气略显嚣张:【我写这个故事是圆梦的,现在梦想实现了,任君评说,退圈封笔,江湖不见。】 遭受双重背叛的她没耐心看一本几十万字的小说,粗略翻了几章,她接收到基本的信息:周婷是天选主角,梁梦是又蠢又笨下场凄惨的女配。 刚才脑子被迫接收了带渣子的整个故事,梁梦也知道了闺蜜是怎么圆梦的:放低姿态哄着冤大头,转头攻略渣男,等时机合适施展抢夺大法,拿下在梁家公司掌握核心控制力的男友来个鸠占鹊巢plus自此走上人生巅峰。 周婷完美计划的一大败笔——梁梦不会受人摆布甘当冤大头。 梁梦从小到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两人颠鸾倒凤的丑样,完事后为她设定婚后意外离世的结局,为将梁家资产吞入腹中还能得一笔巨额保险赔偿金放声大笑。 梁梦也意外自己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倒是想起数年前她亲爹在外面养的女人们一个个都想母凭子贵,牟足劲想从她手里抢走这笔可观的家产。只可惜她爹在外面努力了那么多年也没生出半个人,最后自己放弃了。 所以她是梁家唯一继承人这个结论很早就已成定局,即使她不担任任何集团职务,说话依旧有分量,她怎么把渣男捧上去自然也能把他打回狗屁都不是的原型。 她在集团会议室电子屏幕上投放了一场真人情感交流直播的活动,相信梁氏管理层那一群饿狼有的是手段让渣男到最后光着屁股滚出公司,滚出这座城市。 当然,她还好心的去给云雨正酣的两只动物提了个醒,渣男光着身子跪求她原谅控诉周婷勾引他的丑陋模样,让她对自己的眼光深表怀疑,嫌恶地将人踹开,怪脏的。倒是她的毒闺蜜有骨气,哪怕天塌了再绝望也只是表情麻木地瘫坐在床上。 追逐名利是人之常情,把希望拴在男人身上飙快车早晚车毁人亡,梁梦在电梯里也禁不住反思,要在世上立足能倚靠的只有自己,她终于下定决心进公司学习。 刚走出电梯,酒店内的服务员惊慌失措地喊:“有人跳楼了!” 现在,作为女主周婷对照组存在的配角“梁梦”,在以自行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八十年代被自行车撞昏迷进了医院,她要面对的不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都市,而是刚迈出发展步伐的“泛黄照片”。 不过原主琉璃娃娃似的身体素质让她一言难尽。 好在她知道问题的根源——原主气运被抢夺的初级阶段体现在身体变差,反应能力下降,随着“毒素”加深失去的会更多最后危及生命。从肤白貌美有前途的钢铁厂花到嫁给暴力男遭受家暴致死,这一人生轨迹就是最直观的说明。 既来之则安之,从今天起她要把这条人生路给掰直了,谁不长眼色就别怪她不客气。 “梦梦,你现在怎么样?头还晕吗?吓死妈妈了。” 梁梦的思绪被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中年妇人抽回了现实。 这个女人穿着朴素,一头利落的短发,浑身上下透着担心和慈爱,眼圈发红下一秒就要落泪似的。 梁梦亲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梁父给气死了,她像野草一样长大,对这种关心太过陌生,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 原主亲妈没发现她的小心思,看到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白衬衫袖子上印着清晰的黑色手印,冲提着包进来的丈夫说:“去打点水来,我给孩子擦擦脸。” 原主父亲穿着工厂夏装制服,不苟言笑,怪严肃的,闻言放下包:“你给孩子削个苹果吃。” “知道了。” 梁母手放在女儿额上摸了下见温度正常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水果刀和苹果边削边说:“差点被你给吓死,大夫说你中暑了。你也是,天热等凉快了再回家,晕了一回还摔了一跤。看你下回长不长心眼。等回家给你炖猪蹄汤喝,吃什么补什么,好的快。” 梁梦没忍住笑出声,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相信吃啥补啥,梁母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有丝温暖舒适的热流沿着她的四肢百骸一路奔到心口,心脏火热,眼眶发酸。 这就是寻常有爱家庭才有的亲情体验吗? 梁母将苹果切成小块喂进她嘴里,忍不住打趣:“幸亏没磕到脸,要是落下疤就不好看了。我和你爸接到消息就往医院跑,忘了告诉宁安一声。” 梁梦挑了下眉,刘宁安,原主的未婚夫,家里条件不错,人长得俊脑瓜子也灵光,年纪轻轻就参与了市里大项目的建设,谁都夸未来可期。这个人物原型是照着渣男设计的,任凭吹得天花乱坠她也只有反感。 她是要把这个未婚夫踹掉的,自然也没什么兴趣聊他,倒是突然想起自己刚穿来还在和原主身体融合时迷迷糊糊感觉自己靠在结实有力的陌生男人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和火热的体温莫名的充满了安全感。 她抿了抿唇,干涩的喉咙被果汁润得舒服了些,声音却还有点哑,不那么熟练地喊了声:“妈……” “嗯”,梁母应了声,继续低头忙碌:“你说。” “送我来医院的人走了吗?我昏迷着也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应该和人说声谢谢的。” 梁母拍了下脑门:“诶呦,你看我给急忘了。”起身叫住正好从门口路过的护士询问道:“同志,我想和你打听下送我女儿来医院的好心人的情况,我们想感谢他。” “他没留下信息,不过看打扮应该是在煤矿上工作,那样子像刚下夜班,满脸煤灰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阿姨和别人打听一下吧。” 梁父打了水回来把毛巾拧干递给梁母,听到这话沉默片刻:“我等厂里开完会就去打听。” 介市煤炭储量丰富,大大小小的煤矿开了不少,真要找起来无疑大海捞针,但这人情不还堵在心里也不得劲。 “不是昨天才开过吗?什么要紧的事儿还得连着开会说?” 梁父犹豫片刻,抬头看了眼病房里聊得正热络的人,压低声音说:“厂长老毛病犯了,病来的凶怕是要提前退了养身体,新厂长人选还在酝酿中。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咱们厂效益不好,这么多工人……我听隔壁城市有工人卖断工龄自己出来单干了。咱们……” 梁母愣了下,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叹了口气:“先看看吧,都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好在咱家孩子争气,工作的事儿不用我们愁。” 梁梦对这个年代发生的事件还是了解一些的,梁母说的对,大潮流如此,作为个体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段波涛起伏中找到自己的定位,总有人抓住了某个关键点,小日子也过得不差。 确定梁梦身体没什么大事,开了点降暑药,一家三口就出院了。 梁梦自打出生出行都有车接送,从蜜罐子掉入粥罐子,她没觉得有什么好委屈的,反而挺喜欢这种生活,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屁股在坑洼土路上颠簸的有点疼,可一家人说说笑笑在一起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羡慕而不可及的,哪怕她和这对夫妇之间还有距离,陌生感也未消除,但这不妨碍她的开心。 她坐在后座上小腿晃来晃去,要不是梁父力气大,只怕她得从上面摔下来。对她孩子气的举动,父母并没有数落她,而是温柔宠溺地看着她:“调皮。” 回到自家楼下,厂里邻居都围过来问她身体状况,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和心疼,不像几十年后大家门一关谁也不操心谁家的事,距离最近的陌生人。 而就在阿姨们的声音中,她精准的抓住了一道不陌生的声音:“阿姨,梦梦没事吧?要不是我突然有事,和她一起回家她就不会被撞到了。” 梁梦转头看过去,果然连那张脸都一模一样,她笑着问:“周婷,宁安,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第002章 2 周婷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俊秀高大的男人,说道:“我有个朋友路过那里看到了,知道咱俩玩的好,见了我就和我说了。我想你去医院了,也顾不上告诉宁安,就去工地找他了。” 高楼挡住灼热刺眼的金光投下一片阴凉,人眉眼间隐藏的情绪被放大,梁梦将周婷看向刘宁安时缠绵悱恻收入眼底。 “梦梦,你胳膊擦破了,还有哪儿伤到吗?”周婷一脸“心疼”地拉住梁梦的胳膊。 梁母转身无奈地说:“脚扭了,得在家养几天。” 刘宁安也快步走过来,嗓音微微上钩带着梁梦不喜的油腻感:“我送你上楼吧。”说着就要伸手抱她。 梁梦看到这张脸就心理不适,总觉得一股怪异的味道冲入鼻端,比医院的消毒水还难闻,本能地侧开身,这么一动头有点晕,身体又疼又酸软无力,要不是她回来路上还生龙活虎,还留意不到这细微而又突兀的变化。 梁梦眼下能依靠的只有原主的父母,微抿了下嘴角,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叫过“爸”这个称呼了,但叫一个相对陌生的人父亲总比被这个恶心的男人碰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梁父的衣摆,软声要求道:“爸,你送我上去吧。” 梁父正和人聊厂里将要发生的变化,不过多是别人说他只是听,即便开口也没什么猜测的引导性,只说听上面的安排。 厂里各家各户都担心被可能到来的下岗潮给波及到,说下岗就不能不说家里的情况,有的孩子工作没着落当爹妈的再没工作这日子要怎么过?感叹自家就忍不住羡慕梁家两口子。 “还是你们有福气,两个孩子长得俊还优秀,一个在部队,一个给好单位挑上了,梦梦这对象家也好。就算厂里有个什么,你们也不用愁。” 梁父听到女儿的声音,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些许温柔,二话不说弯下腰示意女儿趴到自己被上来。 刚才梁父连人带车子推了一路,身上散发着汗味,梁梦一点都不觉得难闻。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节 她的胳膊从周婷手中“解放”出来,霎那间轻松感像清风一般拂面而来,这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周婷身上那个投机技能在碰到自己身体时才能发挥大威力,从原主的记忆里挖了挖,怪不得去哪儿都要手拉手,再放任这么吸下去,二百斤大胖子都得被吸成麻杆。 刘宁安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显然对梁梦拒绝他的好意十分不满,跟在后面上楼,手搭在梁梦的胳膊上笑着说:“四楼爬起来也累呢,梦梦也不知道心疼梁叔叔。再说我长得这么壮实,你还怕我摔了你?” 梁梦抬手重新抱住梁父的脖子,没人看到她龇牙咧嘴的嫌恶,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孩子气:“你没听过受伤的孩子只相信爸爸妈妈?宁安,你身上涂什么了?味道好难闻。” 刘宁安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有丢面子的难堪,有只有自己所知的龌龊被人戳破的面红耳赤,不光他就连走在最后的周婷也神色慌乱,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眼底涌出一抹诡异的兴奋。 “今天下工地挖了个储存牛粪的池子,可能是在那儿沾上味了。” 梁父力气大,很快就把女儿背回家,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宝贝疙瘩放在沙发上,他去厨房倒水切西瓜了。 梁梦环视了一圈原主家,从屋里装饰到桌子沙发和地板,无不散发着属于八十年代的气息,墙上钉了一排木质挂衣钩,一只藤编菜篮子挂在上面。屋子是两居室,小的时候兄妹俩住一个房间,长大后父母为哥哥在客厅里格出个小间。空间虽然拥挤,但一家人关系亲切,是让人羡慕的美满家庭。 这时她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手跟撞邪似的又往自己身上搭,她抬起眼皮,略显客气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不好意思,周婷你可以坐那边吗?我脚踝不舒服,我想伸展腿。” 但她眼底却浸出逼人的光亮,这一幕落在刘宁安眼中分外惊艳。他平日里见惯了梁梦安静万事依别人的乖顺样,这一次拒绝却露出了美人该有的姿态,越拒绝就越吸引人。 周婷拽了个马扎坐下,眼看比梁梦和刘宁安矮了一截,心里不舒服,又瞥到刘宁安两颗眼珠子都恨不得沾在梁梦身上就更气了。冷不丁听到梁梦问她“你朋友有看到撞我的人吗?”她愣了一下,摇头:“当时人多,没看清,就看到一个浑身上下脏的连眉眼都看不出来的人抱你去医院了,这衣服是新买的吧?看看,抓的黑印子还能洗的掉吗?” 梁梦真有点同情原主,但凡细心一点怎么会看不出这么明显的小心思?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暗含深意”必然是习惯成自然。 她是真羡慕在美满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但又对他们认为外面全是好人完全不设防又有些担忧。因为她看了太多单纯女孩子被一些渣男的花言巧语蒙骗最后做出在道德层面被人指摘的糊涂事,现在给她遇上了,那她就不能由着这些人在她面前乱舞。 梁梦还没开口,梁父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在我家梦梦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忙,我们就得谢人家。来,吃西瓜,解解暑。” 梁梦接过梁父递过来的西瓜,随口说:“外面脏洗洗干净了,里头脏就难救了,大家靠辛勤劳动赚钱生活,你别追着一个脏字不放嘛。” 周婷一噎,悻悻地转移话题:“对了,下下周举办全市运动会,我给你报名了,没想到你伤到脚了,这怎么办?” 许是梁梦注视的目光太过灼热,周婷声音也跟着压低,带着几分委屈:“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明年就要毕业了,你不参加集体活动多遗憾啊。” 梁父耿直,闻言比女儿还急:“运动会?梦梦身体素质差不适合参加体育运动,放弃参赛吧。” 原主在娘胎里没发育好,有点小毛病虽然不影响平时生活,医生给出的意见是尽量不要参加剧烈的体育类活动。梁家父母把女儿养的娇气,不论在哪儿都会和老师们提前打个招呼,虽然被看她不顺眼的人诟病,但大多数人都知道。所以说原主的塑料闺蜜无时不刻不再想着怎么整她。 林宁安也面露不满:“你怎么不和梦梦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我,我……我也报名了,三千米长跑,给梦梦报的是八百米。对不起,我错了,可是已经报名了,没法撤销。” 周婷看向梁梦,满心满眼都在求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梁梦的眼睛里看到了嘲讽和居高临下的轻蔑,这种陌生的情绪冲击让她又惊又疑。 “爸爸,没关系,我也想试试。周婷说的对,马上就要毕业了不应该有遗憾。” 梁梦继而和周婷说:“我一会儿写个请假条麻烦你帮我交给老师,这几天我想安静养伤就先不和你们联系了,不要怪我哦。” 正好梁母从外面回来,梁梦皱着小鼻子撒娇:“妈,我想换衣服洗脸。” 周婷心里的疑惑被这番话给冲刷掉了,兴许是自己刚才看错了,人家既然下了逐客令她也干脆回家去,反正她要的已经拿到了。明天找个借口再来,梁家还能不让她进门?至于刘宁安这个没良心的,今天她给他干了那事,他爽快完了转头就闲着梁梦这个没脑子的草包。 从梁梦家出来,她犹豫一阵还是转了个方向回了家。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争吵打闹的嘈杂声响,悬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 她爸周大伟是钢铁厂的普通职工,脾气臭嘴更臭,抽烟喝酒打牌打老婆一样没落下,因为没生出儿子对她和妹妹这俩丫头片子也没好脸色,不是打就是骂,以至于她们听到高声叫嚷就止不住打颤。 幸好这昏暗的人生迎来了一线曙光。 周婷在两个月前知道自己是一本年代文甜文的女主,还拥有一个可以吸取女配气运的金手指。 一开始她是拒绝去打扰别人人生的,但当看到对方因为投了个好胎而拥有她不可能拥有的宠爱和骄横,犯了错只要撒个娇就能逃过数落的容貌,她觉得这样不公平,本来是想和梁梦理论的,不想自己一靠近梁梦金手指自己就发挥效用,这种神奇的现象让她忍不住几番试验,结果是她撞好运的频率提高,甚至因为她的哭诉,暴力狂周大伟居然开始变好,知道理解妈妈的无奈,还会帮忙做家务,生活正奔向她渴望的美好。 “婷婷回来了?” 周大伟看到她进门笑着迎上来,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热切的问:“婷婷,咱们钢铁厂要换厂长了,爸爸想让你出出主意,你看爸能不能当?” 周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端端的怎么想当厂长?这多复杂啊。” “梁文辉能,我为什么不能?他们要选梁文辉当厂长,我不服!” 第003章 3 梁梦一步一步蹦到原主卧室,在门口打量屋子里的布局,先入眼的是靠墙而立的书架,上面摆放着这几年大学用过的教材和一些文学读物。这几年各大出版社出了不少外国作者的书籍,在书架上占据了一格的空间,大多是口碑不错经久不衰的经典名著,其余是古代经典和当代作者的作品,满满当当的,同班同学来家里玩见了无不羡慕。 八十年代大多数家庭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做件新衣服都要想好久,更不用说书这种不“重要”的东西。 书架旁边放着一张写字台,台灯、笔筒、几本笔记本整齐地放成一排,单人床在写字台右侧上面铺着清爽的蓝格子床单,最上面铺着凉席,枕头边放着一个手艺不佳的动物娃娃,看起来是年代久远之物洗的已经发白了。 “站在门口发什么愣呢?快上床躺着。”梁母说着吃力地抱着摇头电扇进来。 这时的电扇笨重,插上插头,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梁梦心里的那种陌生感还在:“怎么能我一人吹呢?爸妈你们也热。” “你爸马上要去开会了,我出汗少不热,真热了我进来和你待着,只要你不嫌我吵。” 梁梦心里涌过一阵热流,撒娇道,双手抱着梁母的胳膊:“说什么呢?我还想您和我多聊聊天。对了,妈,以后几天要是周婷来找我,你别给她进来,就说我静养不想人打扰。” 梁母扶女儿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怎么了?闹意见了?” 梁梦没法告诉梁母不是朋友间意见不合,是生与死的敌人大战。她抿了抿嘴,没出声。 梁母笑着拍了下女儿的肩膀:“你放心,这几天没人能打扰你。对了,周婷有男朋友了?” 梁梦鼓了鼓腮帮子,在心里暗道有奸夫了就是你们飞了的女婿,嘴上却说:“没吧,没听说啊。” 梁母皱了皱眉头,犹豫一阵,才磕磕巴巴带点暗示地说:“梦梦,以后出去玩来不及回家要去女同学家住,不要听别人的好听话,知道了吗?妈妈不是老古董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舍不得你大好的人生被一些不值当的破事儿给影响。你们正处在发展的好时代,机会多,将来能见识到的好东西也多,那么多值得探索的新奇事物,不要被拖累了脚步。” 梁梦家庭条件虽然好,但也只是个物质条件不错的野孩子罢了,现在有位妈妈这么语重心长引导她走向正面积极的人生未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张开双手拥抱住这个面容和蔼美丽的女人:“妈妈,我听你的话。” 这时梁父在外面喊梁母自己另一套衣服去哪儿了,梁母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出去了。 梁梦坐了会儿,心情平复下来,转头看到写字台的抽屉半开着,她伸手要推上但又好奇里面有什么,打开看到一本厚厚的本子被压在黑色钢笔下,拿出来翻了翻,居然是原主的日记。 看样子是从刚进大学那会儿写的,梁梦一篇一篇翻过,嘴角不由地勾起。不愧是在父母兄长疼爱中长大的幸福孩子,不论看什么都含着光和美,一株平平无奇的野花都能给她积极励志的人生思考。但最近几个月的日记不再有繁花锦簇的味道,反而多了些愁闷、无助、孤独和不自信。 【我给于苗苗分了些吃的,周婷说我伤害了同学的自尊,炫耀我比别人过得好。我没有炫耀的意思。】 旁边画着一个扎双马尾辫女孩哭泣的照片。 【书店新上了契诃夫的作品,我想买,周婷说我浪费钱,不知道赚钱辛苦。】 【在裁缝店看到好看的裙子,周婷说我穿不好看。】 ………… 这几个月的日记篇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是痛苦压抑和不自信下的无声呐喊。 【我的性格真的让人讨厌吗?我真的这么差吗?】 【我没有朋友了。】 【好想变回以前的自己,不想和周婷做朋友了,可我不知道怎么说。】 原主写这一段话的时候应该在哭,泪水将这一页洇湿了,干了后变得皱皱巴巴。 原主的烦恼还不止于此: 【刘宁安好像变了,他总对我动手动脚,还要我不回家和他去外面。我拒绝了,他很生气。】 【说我不和他做那个,就是不喜欢他。我不要。】 【好久没和刘宁安见面了,但我很开心,压力消失了。】 【不想谈恋爱了,可不可以不要在一起了?】 当然可以!不想要的朋友和恋人,在梁梦这里都可以通通帮原主丢掉。 她很少去同情别人,但原主这个乖乖女的一切哀叹都让她难过。周婷和刘宁安施加给原主无论是外在事物还是内在感情上的打击,逐渐蚕食了这个女孩的自信和阳光,与几十年后那些被pua的女孩遭受着一样的痛苦。 这个家里有梁梦想要的亲情温暖,这个时代有危机但也有乘风而起的机遇,她那短暂的一生过得张扬肆意,而在这一世也要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至于她为什么不想穿回去,那是因为不管是魂穿身穿穿书穿漫画的穿回去的几率太小。对她来说换一种成长方式也挺好的。 所以这本日记在这一刻就该画下愁苦的终止符了。 梁梦忍着脚踝痛慢慢转身趴在床上,拧开钢笔帽咬唇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不开心结束了,再也不会有,拥抱。】 在笔记本的另一页,梁梦写下自己的目标;【1、工作快乐 2、生活幸福 3、顺便把小说带向正途。】 这两个目标其实很宽泛,很难以特有的标准来衡量是否完成。而梁梦正喜欢这种宽泛,她不会主动参与到别人的人生,除非实在看不下去她才会去帮忙。见惯尔虞我诈的她在身体周围竖起万丈高墙,只有面对不知死活的招惹才会反击。 但这一次她手握提示剧本,不只要避开坑还要把那些心怀恶意的人踹到坑里去。 现在把目标分解下,要工作快乐的前提是牢牢把饭碗端在手上。原主成绩优异,形象好,在师长心目中是个好孩子,所以她还没毕业就被一家国营单位给看中了。还有半个学期就要毕业了,单位允许她两边跑,可以说是很优待她了。 因为有周婷这颗老鼠屎搅和,原主被人冒名顶替丢掉了工作,她们一家人四处找关系想要讨回个公道,不想反被诬陷,这番奔波也拖累了父母,就像一座大厦以为不过是坏了一个角修补一番就好了,却不想整栋楼都要塌了。 所以这段时间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对原主夸赞有加的用人单位在后面彻底变了脸?一时间在万千思绪中理不出来头绪,梁梦将注意力转移到运动会上。 梁梦最厌恶的一点就是别人越俎代庖为她做决定,周婷这次直接戳在她的敏感神经上了,不管周婷存了什么心思,她都不会让这个图谋得逞。 至于第三点,她回顾了一下被周婷借鉴的小说男主介绍(这俩主角也惨,明明是吸睛的存在,被周婷反方向改了下就成了悲惨配角):高冷清贵,形貌昳丽,拥有壮观商业帝国,划重点——偏执、占有欲重,只给女主当忠犬。她眼下还没条件去找这个“改名”为骆琛的男主角,还是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为主。 梁梦所料不差,第二天梁母下班回家做饭,刚进楼门就看到等在门前的周婷,在包里往出拿钥匙的手停下来,笑得亲和:“大热天的,婷婷怎么不在学校待着怎么来回跑?” “阿姨,我来看梦梦,我很担心她。” 梁母无奈摇头:“她在家里好吃好睡你担心她做什么?我回来路上遇到你妈了,不知怎么和你妹妹又骂又哭的,你快回去看看吧。” 周婷眉头当即皱起,怎么会?这阵子家里什么都不缺,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没什么特别的事又哭又闹的,虽说梁母不可能骗自己,不过说不定下午就和好了,所以她没放在心上。 “阿姨,没事的,我还是……” 梁母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婷婷,这我可就要说你了。你和梦梦关系再好,与你来说也是外人,你妈妈和妹妹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说没事呢?这给外人听了要说你胳膊肘朝外拐,养不熟。这话多难听啊。这阵子你就多操心下家里的事吧,不用往这边跑了。” 周婷被梁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她很早之前就觉得梁母对她很客气,客气的像是不欢迎,这次就差指着鼻子说她不孝顺了。 直到梁母当她的面开了门又关上,周婷更加肯定梁母对自己不欢迎,很多家长都会对孩子交什么样的朋友横加干涉,在他们眼里不讨喜的人就是麻烦和拖累。 周婷在那里待了半天,从鼻孔里溢出一声轻哼,眼睛定定地锁着那道门恨不得盯出个窟窿。这一家子都这么傲慢,没礼貌,就是欠收拾。 梁母将包挂在衣架上就看到自家傻女儿冲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走过去点了下她的鼻头,指了指外面,用口型说:“来多久了?” 梁梦噘嘴毫不掩饰她的烦:“快二十分钟了,不理她。妈,我把菜切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梁梦以前是睡醒等吃的料,这还是第一次下厨房做家务,她一拐一拐地拉着梁母去厨房看自己的作品。 梁母看着菜板上整整齐齐的菜丝,满意点头:“一会儿你爸就回来了,你去客厅等着给他开门吧。” 梁梦刚走到沙发边就见梁父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难得笑着说:“老张女儿路上给我的让我交给你,说里头有一份表要填,下午上班我带给她爸,她明天去交到学校。” 梁梦接过来看到小包里除了一张表还有一些时下的小零食,这边的孩子生病了大人就会买些果丹皮、山楂卷和山楂片来哄。她在脑海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找到张倩倩,她们是点头之交,真遇到事了…… “妈,那谁来的时候带东西了吗?” 梁母刚炒好一个菜,闻言高声回了句:“什么都没拿啊。” 梁梦撇了撇嘴,这个所谓的女主对配角未免也太不尊重了。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节 梁父坐下来,梁梦暂时把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好奇地问关于厂长的事。原主丢掉工作和梁父没当上厂长受人排挤都是这个家滑向垮塌的一环。 梁父揉了揉眉心:“小孩子别操心这些。” “我都要毕业了,说不定我也能帮忙出出主意呢。我哥在部队忙,顾不上家里,往后我也要帮您撑家。” 梁母把菜端过来,说道:“孩子想知道你就说吧,又不是什么秘密。” 时下各家各户吃的菜就那么几种,梁母厨艺不错,做的菜又香又好吃,梁梦随口说:“妈的手艺都可以开饭馆了。” 梁父和梁母对视一眼,梁父沉默了一瞬说:“厂长人选是谁还没定,不过私下里有几个人在四处跑关系。不过照今年的效益看怕是养不起这么多工人,减员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和你妈都是信奉顺其自然的人,有些虚名不值当争,不过留在厂里还是有把握的。” 梁梦头也没抬:“我不想说厂里叔伯的坏话,但工作有竞争就有龌龊。前厂长有多器重您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心里估计也不服气。我看得出来您对做厂长没兴趣,当普通职工……万一要是得势的正好看您不顺眼故意刁难,几天还能忍,要是时间长了正常人也给憋出毛病来。再说这厂子不景气,谁知道能撑多久。” 就她所知厂子确实没撑多久就不行了,工人们到底还是走到另谋生路那一步,倒是周大伟风光了几天,以谈工作作借口四处攀关系摇身一变与人合资开了新公司,这其中的猫腻众人猜测了许多,但最后随着周家越来越发达而无人提及。 梁母笑着看向活泼了许多的女儿,说道:“听人说往后咱们这里要做市中心,那些大城市发展都把大型工厂往郊区迁,往后总觉得悬。梦梦长大了,我和你爸对厂子的未来都不看好,商量了一下有个初步的打算,未来是好是坏我们也说不准,万一不成怕成了你和哥哥的拖累。” 梁梦可是打算撸起袖子扯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梁母这么说她不乐意了:“说什么拖累呢?钱多咱们就吃好点,没钱就顾吃饱,再说我马上也要工作赚钱了,只要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就不信这日子过不好。” “闺女劲头怪足,真到那一步我和你妈打算卖断工龄支个小摊卖饭菜,顺便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就是到时候起早贪黑怕照顾不上你。” 梁梦听着乐得捂嘴笑:“我去摊子上帮忙,饿了吃面渴了喝汤,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一想到自己端着大海碗蹲在路边扒拉饭就觉得很有趣,不管别人用什么字眼来评价这种行为,那份为生活奔劳后的洒脱是一种做人的坦然。而这一点在现代的梁梦是做不到的,她身上的束缚太多了。 却说周婷原本想直接去找刘宁安的,又怕家里真发生什么事,不想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第004章 4 梁梦这几天心里不装事,觉睡得饱,肚子吃的饱,还灌了不少猪蹄汤,吃的她有点怕了。 那天之后周婷没再来过,倒是刘宁安阴魂不散,梁梦没让父母为帮自己找借口而发愁,而是直接当着刘宁安的面摔上门来表现自己的不欢迎。 刘宁安仗着自家老子的势在外面耀武扬威受人吹捧,一次两次还能接受,次次这么脸上挂不住,再加上项目上的事情多也就不来找不痛快了,反倒是在周婷那里才能得到放松和安慰,年轻人火气旺沉溺其中所带来的快感让他暂时忘却了那个注定要和自己的结婚的漂亮女大学生。 梁父不会过问儿女们的感情,梁母倒是问了一句,梁梦垂眸思索片刻,认真地说:“妈,不是一路人。” 梁母当即就明白了。 当初梁梦和刘宁安认识是熟人介绍的,女娃内向话少端庄,男娃脑瓜子活能说会道也会来事儿又长得俊,任谁见了第一眼感官都好。可看不准的也是人,多变、善伪装。 梁梦和刘宁安打交道的次数比他们做父母的多多了,孩子觉得不成那就是不成。倒是两家大人见过一回,尚算满意,曾隐晦的表示过想早点把事情定下来,还是梁父说自家女儿还小又在上学不合适,过阵子再谈。如果这事吹了,得和对方家说一声,这必然不能让女儿出面,丈夫也不善言辞,只能自己这个当妈的去。 她没有过问女儿和刘宁安在相处中遇到了什么不愉快,她相信女儿准备好会自己说的,所以只问要不要她和那边说明。 梁梦暂时还不打算把这层纸捅破,无凭无据的去质问反倒显得自己在乎示弱,她才不要被人看扁,她要打的对方爬不起来。 “妈,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我有分寸。” 现在梁梦躺在床上看着钻进来的阳光发呆,书桌上的收音机播放着最近的国内外新闻。 她历史学的一般般,但对国家发展的关键大事时间还是记得清楚的,也是这一年向世贸组织递交申请,十五年后成功加入自此经济腾飞,从贫穷落后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堪称一本有形的逆袭奋斗巨作。而她在十五年后已经……算了,年龄总是个让人忧伤的话题。 正胡思乱想听到敲门声,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而且爸妈都有钥匙,猜着可能是周婷就没理会。她已经明白那个金手指的运作规律了,吸取冤种的气运越多效果越好,但不吸取就会逐渐萎缩甚至枯竭到最后被收回。晾了周婷几天,想来应该正处于抓心挠肺的疯狂时期吧。 不想敲门的声音没停止,对方站在门口喊她的名字,确认不是周婷是张倩倩的声音,她才下地一拐一拐地去开门。 收音机还在播报新闻,回荡到客厅里,声音还挺大的。 “真不愧是好学生,好不容易休息了还不忘吸取知识营养。我把最近老师讲的知识点给你带来了。” 梁梦因为收音机声音吵要去关掉,张倩倩见状主动代劳,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梁梦翻着记录整齐的笔记,笑着说:“谢谢你。” “对了,我工作的事儿定下来了,就在你们单位隔壁,就是小了点儿,别人说没什么前途,不过我喜欢做文字工作,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 在不远处窄柜子上放着一个玻璃鱼缸,几条红色的金鱼自由自在的游动,有一条顽皮跳起来落在水里发出轻微声响,漾开的水纹像梁梦脸上的笑,自然又动人。 “千金抵不过自己喜欢,要是分配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没斗志也没动力,别说工作成果了,先称一称肚子里装了多少不情愿吧。” 张倩倩被她逗笑了:“梁梦,你这人也挺有趣的,怎么好端端的变得难亲近了?班里同学都不敢和你说话。” 梁梦知道原因但还是做出不解的表情:“我没有变啊,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说以前你亲和善良爱帮助困难同学,是个热心肠美人,大家都很喜欢你。就是这几个月……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觉得你沉默了很多还老是心事重重的。你每天除了上课,下课就和周婷在一起,想找你聊天还怕打扰到你们。” 梁梦如蝉翼的眼睫低垂,敛去了笑容,什么也没说。 但张倩倩却看出了很多内容。 从小到大梁梦都是厂大院里耀眼如星星的存在,而她成绩差长得胖还不好看,想成为梁梦的朋友却又担心被人笑话,梁梦对她和别人一样热情,不见半点嫌弃。容貌是爹妈给的她使不上力,但在学习上她能靠梁梦近一点,一直到工作定下来她才有底气和梁梦做朋友。 “梁梦,你要有自己的主见,尤其是生活上,不能让别人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带歪你。”张倩倩咬了下牙,狠心道:“今天我就当回小人了,周婷不老实,走的是脏路子,你和她待久了会受连累。” 梁梦心道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擅长伪装,总有人看得清楚。她这一阵沉默,让张倩倩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我昨天去了单位一趟,听办公室的大姐说你们单位可吃香了,还有人想门路往你们单位调。” 对啊,她也看到过六七十年代的年轻男女为了组建家庭想法子和人调换工作,她正想怎么揪出背后那只黑手呢,张倩倩给她提供了一个好思路,在麻烦发生前,她可以竖起一块铁板让幕后的人碰个鼻青脸肿。 梁梦抓住张倩倩的手,笑着说:“倩倩,你可帮了我大忙,我该怎么谢你呢?中午在我家吃饭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张倩倩应该拒绝的,但她被梁梦这张宛如阳光下盛放牡丹般的面容给晃到了眼,只是浅浅的挣扎了一下答应下来。谁让她对长得好看的男女没抵抗力呢。要她说刘宁安那张脸压根配不上梁梦,除了那个人……算了,长得是真好就是人没出息,做什么不好偏偏是个街头混混。 梁梦端了西瓜出来,让张倩倩吃着,自己在屋里准备做饭要用的菜和佐料。这会儿大家都烧炉子在楼道里做饭,本就狭窄的空间更显逼仄。 张倩倩回头看了一眼认真做家务的人,想了好一会儿觉得今天不适合把自己发现的事儿告诉梁梦,一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挑拨关系的讨嫌怪,二是梁梦娇气,万一受不了怎么办?不过梁阿姨做饭是真的好吃,上了年纪的人在楼下见到梁阿姨都要笑着调侃两句:“就着你家的菜香味儿都能多吃两碗饭。” 吃完午饭,梁梦将张倩倩拉到自己屋里,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但这事不能给除了你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可以吗?” 张倩倩也跟着表情变得严肃:“只要你把我当朋友,我就永远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梁梦手卷成喇叭状在张倩倩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张倩倩先是惊讶地睁大眼,而后点了点头,拍了下胸脯:“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保证给你办的漂亮。等我好消息吧。” 而周婷那边确实如梁梦想的一样,少了滋养的必需品,虽然还有口气吊着没回到解放前,但也时不时闹着让周婷的心跟着悬起来,生怕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再没有改命的机会。 她自打尝过甜头后就明白了,什么道德什么仁慈都是吃喝不愁的人才能做的善行,她前后都找不到个靠山,只能先保证自己好了才能考虑其他。 越急迫可选的路就只剩一条了,她到底还是向最恨的人低头了。 市运动会举办那天,体育场内外挤满了人,改开的风吹遍了大地,休闲活动依旧不算丰富。街道两侧被流动摊贩占满了,高声吆喝、小孩哭闹和大人的呵斥交织在一起,展现出一幅别样的热闹场景。 “快看,那谁来了。” “别看了,离他们远点。” “希望他们老实点,别惹事。” “你还别说那花衬衫穿在那人身上怪好看的,可惜了,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 在小吃摊子前站着的几个人冲着过去的几个年轻人议论着,那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一八五的个子,凌厉刀刻般俊美的五官让旁边的人忍不住盯着他看。这男人眉目挺括,全身散发着不羁肆意的劲儿,像会让人上瘾的毒药,明知道万劫不复也情难自禁的想要靠近。 而靠近他的人无疑走在一条铺满钢刀和灼焰的路上,经受众人目光的嘲讽和指责。 只见从人群中跑出来一个个头娇小的女孩,她将手里的冰棍递给花衬衫的男人,男人抬手推开,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没有往下走,而是站在最外面胳膊撑在被磨的光亮的铁护栏上,深邃漂亮的桃花眼四处找寻着,直到看到不远处说话的两人,咬了咬唇,脊背挺直而后又放松下来。 第005章 5 这场运动会是本市近年来举办的第一场大型活动,参加运动的有学生、社会各界人士,所以看台上除了凑热闹的市民还有很多平时很少见的人物。 人声沸腾,轻快的音乐节奏穿透“阻隔”到达每个角落,参赛人员这会儿有的聚在一块聊天,有的四处观望着新奇于体育场竟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人。 而在贴着墙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长相明媚艳丽的女孩,一头微卷的长发扎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胸前,身后一个女孩子正用曲别针帮她将号码布固定在衣服上。 女孩抬头看到熟悉的人眼睛一亮,伸手挥了挥,落在别人眼中是一副令人怦然心动的场景。 “真漂亮啊。” “谁说不是,那笑脸跟阳光一样。一看就是被宠爱长大的孩子,参加个运动会爸妈都请假过来。琛哥,你说是吧?” 穿花衬衫男人的身边两个人挤眉弄眼的调侃,话里有话,男人也不恼,嘴角噙着笑,漂亮的桃花眼望着那个方向眯起。 准备工作结束,先是市里领导讲话,说的什么展现出精气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是大家听得老掉牙的词,现场照旧乱哄哄的。 在宣布比赛开始时,先前那个娇小的女孩又挤了过来,冲着琛哥笑得甜甜的:“哥,一会儿我比赛你能不能出去转转?我不想你看,怕丢脸。” “姜淼,你自作多情什么劲儿,又不是来看你的。”其中一人脾气急,表情管理能力差,将厌恶和嫌弃毫不收敛的表露出来,还能从当中看到隐隐的不忿。 而另一个人稍显圆滑,拍了下那人的胳膊笑着说:“你也报名了?参加哪个项目?琛哥不能看,我留下来给你鼓劲打气?” 姜淼鼓起腮帮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俊美男人,不情愿地说:“800米,你也别看了,没什么看头。”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被刘博看到不就说明骆琛也知道了? 刘博笑得意味深长:“那不行,我们就是来看800米的。” 姜淼顿时急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平时都在家里睡觉吗?瞎凑什么热闹啊?” 骆琛终于在姜淼的鬼喊鬼叫中不快地回头,“啧”了声:“怎么?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怕人知道?一边去。” 姜淼气得直跺脚,她朋友过来喊她去准备,只得悻悻离开。 “你这个妹妹也是够蠢的。” 刘博打断他:“李成,你这话可说错了,从她和她妈进门那天起,琛哥就没认过她们,哪儿来的妹妹?那丫头可不蠢,好事坏事都是为自己,就是不知道那颗黑的冒水儿的心憋了什么坏水要害谁。” 李成撇了撇嘴:“懒得说她,装模作样,哪儿像那谁啊,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画。是不是啊,琛哥?” 女子八百米比赛是排在短跑后面的项目,梁梦比赛,梁家父母比她还紧张,听她想喝水把水壶都递给她了,又担心喝多了运动的时候不舒服:“你少喝点,润润喉咙,等跑完再喝。要是跑不动了咱就不跑了,身体重要,不怕丢人。” 梁梦笑得甜:“我知道了。”正小口抿着,身边多了一个人,那股怪味和着油腻的嗓音传来:“准备好了吗?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吧?梦梦别紧张,一会儿我给你喊加油。” 梁梦嘴里含着水字眼咬的含糊也盖去了敷衍:“谢谢你啊。”她说着转身面向张倩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张倩倩被她那乖顺中夹着叛逆的样子给逗笑了,怕惹来麻烦只能克制。 梁梦不想和刘宁安待一块,和父母说了声就提前去准备区等着了。 张倩倩也跟着去了,她刚才答应梁阿姨了,要帮忙留意着梁梦的状况,如果她身边不适就把她带回来。 “那小子是谁?长得还凑合?难道是她对象?漂亮女孩抢手,老早就被人占了。” 刘博定睛看了一眼:“建设局哪个科主任的儿子,我那次吃饭遇到他听人说的,咱们市里东边不是要盖个汽车站,他在那边跟着。看着人模狗样,没什么真本事,靠他爹在外面耀武扬威。还是乖巧的女孩子好骗,人家都跟别的女人在外头办事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 骆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两人好奇的问他怎么知道,他又不开口了。 他刚才将女孩翻白眼的可爱动作收入眼底,随着人走出视线,他也没什么精力看不相关的人。胳膊往栏杆上一搭,身体放松,在嘈杂的声音中闭目养神。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节 短跑项目开始,没多久结束了。 “女子八百米准备,各就位,开始!” 发令枪响起,他的眼睛也睁开。 梁梦在穿越前经常健身,偶尔也会跑个几公里,倒不是她喜欢运动,是为了在接管财产前保证自己身体健康,不然喘着粗气挺着病歪歪的身体怎么和那些暗地里的人斗?原主的身体素质虽然堪忧,不过她本身也没想拿奖,这一次以身犯险只是为了做最后的确定,周婷的盘算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八百米需要饶着内圈跑两圈,身强体健的第一梯队已经冲很远了,梁梦勉强还跟得上队伍,但没多久差距越来越大,虽然有些不适,但尚能坚持,不过这个倒数第一看样子是当定了。 第一排的阿姨大伯们乐呵呵地为她鼓劲:“俊娃娃,快快跑,第一圈跑完的人快追上你了。” “诶呦,女娃娃,看你这脸白的,是不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啊?傻兮兮的,快别跑了,身体重要啊。” 梁梦冲他们笑了笑,继续往前跑。 虽然她跑的不快,但她运动的呼吸规律,摆臂和跑的姿势十分标准。 梁梦已经做好被众人嘲笑的准备,意外收到了很多关心,这种不带讽刺和戾气的观众让她更有理由帮原主达成这一个从未尝试过的人生成就。 她不觉得周婷是想原主跑个步把自己给跑升天了,虽然如此她还是保持了警惕。 该撕破脸放在台面上来较量了,她可不想和恶心自己的人演什么姐妹情深。 看台上有抹花色的身影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靠在墙上,听着耳边夫妇紧张的交谈。 “梦梦受得了吗?一百米也就算了,八百,要是有什么,我……这个周婷是不是故意的?自作主张给梦梦报什么比赛。” “好了,女儿既然想试试就让她试试吧。她知道分寸,吃不消会停下来的。” 他微微皱眉,看了眼远处还在努力的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和身边两人说了什么。 跑第二圈的时候,他们看到梁梦发力,虽然是跟火柴一样微弱的爆发力,但让她拉近了与前面人的距离,可惜的是一直到跑完也没能逆袭成为黑马。 张倩倩冲她竖起大拇指,这世上有很多人从出生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梁梦哪哪儿都好,就是坏在身体上,小时候没少见梁父带着她去医院看病。 而就在她快要走到梁梦身边时,下一秒,梁梦整个人摔倒在地,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没人留意到这一变故是怎么发生的。 梁梦虽有防备,但没想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直接朝自己撞过来,好在她以前学过什么样的姿势摔倒能将伤害降到最小,她抬头看过去那个撞她的人很快混入人群中。 “梦梦,摔得严重吗?我扶你起来。” 梁梦看向来人眼睛里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嘲讽,拍开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借着张倩倩的力站起来:“周婷,有意思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周婷一脸尴尬,委屈地摸着自己被拍过的手背。 “怎么只破了点皮呢?应该要多留血,最好断胳膊断腿才好。我说的对吗?” 周婷脸一僵,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瞪大眼睛看着梁梦。 梁梦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明明不可能,可为什么梁梦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周婷愣了下赶紧摇头,她心里有种渴望催动她快点扑到梁梦身上,双腿也确实不由自主地往前:“怎么可能呢?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 张倩倩用眼神制止周婷靠近,问道:“看到那人长什么样了吗?这人肯定是故意的,不然心虚跑什么?” 梁梦低头检查了下,除了胳膊和腿上有点擦伤流了血,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大碍。 梁梦刚要开口就见老师急匆匆跑过来,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答案,转身严肃地看向周婷:“当初报名那会儿我问过你说这是梁梦的意思吗?你怎么和我说的?现在都在传是你整同学,瞒着人家给报名的。要是今天梁梦有个好歹,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周婷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梁梦求救,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没有整同学,这事我和梁梦说过了。” 老师对自己差点摊上麻烦也是心有余悸,直接和梁梦求证:“她和你说过吗?” “说过。” 就在周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梁梦继续说:“她给我报名以后才说的,我爸不同意我比赛,但是已经不能撤销了。” 拱火谁不会?而且梁梦还是照实说又没胡编。 “不能撤销?周婷,你能耐了啊!” 第006章 6 老师气得脸都绿了,丢下一句:“行了,一会儿还要比赛,去准备吧。”摇了摇头离开了。 周婷也气炸了,给梁梦报名比赛这事只有梁家父女、自己和宁安知道,谁说出去的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为了方便从梁梦身上蹭气运,强忍着不甘心跟在屁股后面当丫鬟,有些事能不计较就不计较,但这次影响到她的名声了,连气息都不稳,质问道:“梦梦,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你看看体育场有多少人?他们怎么看我?” 早上的阳光斜向挥洒世间,落在梁梦肩头的似是一层温柔的薄纱,白皙的肌肤清透带着明显的淡漠:“朋友?我是你的朋友吗?不如我们问问刚才把我推倒的人?” 周婷只做一脸不解:“别人推倒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我知道自己条件差,人笨不好看,你觉得和我当朋友很丢人。你明说就行,不用这么编故事。” 梁梦好笑不已,不愧是她那个毒闺蜜的杰作,可以说是本色出演了。不论自己做错事都能把问题怪到别人身上,以一副受害人的姿态出现辩解。除非把证据摔脸上把退路给堵死了才能老实。 梁梦提高警惕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她是真的靠自己的视线去辨别哪个人对自己不友善。这张脸无疑吸引了很多人关注,有欣赏、有复杂、有厌恶、有不屑,这些都是人的正常情绪。唯一特别的是有人以打量的目光盯着她,从她开始准备到比赛结束,惜命的人对于周边氛围相当敏感。 她认为对方原本会在赛场上下手,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那算计的眼神已刻在她的脑海里,还有那个人的身体特征。个子娇小灵活,麦色的皮肤,胳膊上有一片被热水烫伤后未能消除的疤痕。 参加八百米赛跑的选手都是来自本市大学的,只要拿到参赛名单逐个排除就能把人找出来。 梁梦不光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行动前她亲切的提醒周婷:“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让我相信你不认识她。哦,三千米比赛马上开始,祝你勇夺第一,好让优秀单位眼前一亮。” 梁梦还是从张倩倩那里听到周婷对有意招她的单位不满意,她想留在市区不想下乡镇,所以想借着这次机会争个亮眼成绩当加分项。如果有气运加成心里也稳当,而梁梦前几天故意不给她靠近的机会,以至于她和瘾犯了一样胃口大开,也不掩饰了。 负责管理名单的人正好是他们大学的体育老师,又看到有人将自己学校最漂亮的女孩给推倒,二话不说拿出名单让她看。 如果记住号码会容易很多,但梁梦有个尴尬的地方就是对数字不敏感,此刻她连自己胸前号码布上的几个数字都没记住。 她只能努力挖掘记忆将目标锁定在确定的数字8上,用排除法来筛选,顺便问对胳膊上有疤的女孩子有没有印象。 幸运的是送男生组资料的一所中专院校的老师想了下:“你是在找我们学校的姜淼吗?我刚才还看到她了,跟社会上几个二流子往东边角上去了。” 张倩倩拉住她的胳膊,皱眉问:“那边有小混混,你真要去吗?这人听着就不像正经人,被纠缠上怎么办?” 梁梦咬了下唇,这里到底不是现代不好摇人,犹豫一阵还是要去:“必须去,不治住周婷,她以后还反了天。” 周婷看着两人走远冷哼一声,姜淼她哥可是社会上人人绕着走的混混,姜淼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她拿了一条刘宁安从香港那边弄来的裙子就把人买通了,现在就等着看梁梦和张倩倩被收拾了。 三千米比赛选手入场准备了,周婷的心有点惴惴不安。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情浮躁而且功利心加重,家里也跟着不消停,昨天妹妹哭着找她说爸爸在外头喝酒回来又打妈妈了。 周婷可以确定自己跟梁梦这朋友是做不成了,可惜的是刚才一点好处都没蹭上,这会儿光想起来都馋。如果没了梁梦怎么办?她不想在快要从悬崖底下爬上去的时候因为绳索断裂而重回谷底。 梁梦捂着发痛的胳膊姿势略显不自然的往前走,好在看台上的父母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刚走了几步远,张倩倩指着前面说:“那不是姜淼!” 不知为何姜淼看起来跟霜打了的茄子,两条腿迈着特别小的步伐不情愿地挪动。身后跟着一个穿戴讲究的女人,旁边的是一个需要仰头才能把整个人看完整的高个子男人,眼含桃花,黑亮眼珠微转风情横生,嘴角上扬随性肆意,一副好皮相倒是把梁梦向来觉得暴丑的花衬衫穿的顺眼了点。 “姜淼,你为什么推我?不要说不小心,你就是故意的。” 骆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刚才一直留意着她的目光,只有一眼落在他身上,然后就把他当成了空气。意外又有点好笑,舌尖抵着牙齿转了数圈,干脆双手环胸,眯眼盯着她。 姜淼气呼呼地不吭声,被身后的女人给拍了一下,女人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这丫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都是这死丫头的责任,我们都承担。” 梁梦被那双压迫感极强的眸子盯着不舒服,转了个方向干脆和这个看起来正派的女人对话:“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推我。我们不同校,也没见过面,更别说有矛盾。” 女人见自己这个半路来的侄女还不吭声,又推了她一把:“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做这种事,丢不丢人?” “不说清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寒气,一句话竟然把姜淼吓得身体打了个颤。 “说就说嘛,你干嘛那么凶?我不就是想穿新裙子,我妈又不给我钱,周婷说只要我让最好看的那个摔的流点血,她就把从香港带来的时髦货给我。所以我才让你走远点,别看比赛。” “难得,你这厚如城墙的脸皮还知道怕丢人。” 梁梦将男人嘲讽的轻哼从耳边拂去,严肃道:“我不为难你,一会儿你当着她的面说,把这事对上了就成。” 姜淼抿了抿嘴,抓了抓手里的包说: “裙子我不会还的,我已经穿过了。” 梁梦笑了一声:“那是你们的事。” 再看赛场上,周婷如愿的保持第一名的成绩,这是她稳操胜券的项目,只是后面两个人咬的很紧,让她压力倍增。 还有三圈。 还有两圈。 只剩最后一圈。 看台上的领导好像再议论她,是不是觉得她擅长运动,可以考虑满足她的诉求?梁梦凭什么能在好单位坐办公室?而她却被分配到连住宿都没法解决的穷乡镇? 她要留在城里,烫发、穿裙子、戴手表,梁梦有的她也必须得有。 只剩半圈了,只是她想的太过入神没看到前面的一小块石头,一脚踩上去脚底传来的痛让她身子一歪整个人摔下去,想起来但刺骨的痛让她龇牙咧嘴地看着身后的人一个个绕开她往终点奔去。 最后还是老师过来把她扶起来带到休息区,叮嘱她要是不舒服记得去医院检查下。放眼望去也不知道谁能来帮帮她,看到刘宁安朝这边走来,她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红了眼眶,伸手挥了挥,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了梁梦。 周婷眼底第一次沁出嫉恨的浓墨,心中幼苗在愤怒和怨恨的渲染下长出了叶片。 没多久,她看到梁梦、刘宁安往这边走来,而身后还跟着一贯张牙舞爪的姜淼,还有她那个哥哥。一丝慌乱弥漫上心头,风雨欲来的预感让她艰难的吞咽口水,强装镇定。 “周婷,我们今天干脆把事情全都说清楚。明知我身体不好瞒着我给我报名,这事儿不论是不是我传出去的,我有抱怨也是天经地义,毕竟你一个好心说不定就能要了我的命。” 周婷身体一颤,她怪梁梦死咬不放让她难堪,但不可否认她也后怕,如果刚才梁梦有个好歹,她逃不掉的。所以她没有辩驳。 倒是旁边的刘宁安直皱眉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婷:“你擅作主张却怪梦梦没帮你隐瞒?这事儿是我说的,被哪个多嘴的传了出去,你要怪就怪我吧。” 周婷眼睛里的小火焰瞬间熄灭了。 姜淼在旁边看人护未婚妻看的正乐,突然被旁边不耐烦的男人推了一把,只得把周婷来找自己,拿裙子收买自己的事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梁梦甩开这个“吸血鬼”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两件事在外人看来毕竟是小事,背后藏的那些看不见的较量只有她们知道。再就是周婷这会儿霉运缠身很显狼狈,她追着打死她反而显得自己气量小,没必要让人指着自己议论。 “既然都说清楚了,就到这里吧,周婷,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梁梦话音落下,那个穿花衬衣的男人笑出了声,见她睁大眼瞪他,他反而耸耸肩,坦然的说:“多大了,小朋友?” 第007章 7 骆琛压低的磁性嗓音被难得的一阵风带走,未落入眼帘低垂倔强中含有几分失落的美好女子耳中。 很快听到消息赶来的梁父梁母焦急关心女儿的声音将他淹没,如果人的身边有层圈的话,毋庸置疑他已然被推倒最外围。 一如他们三个中最理智的刘博说的:“你们之间何止隔着几条街,明明隔着一整天银河。醒醒吧,你们不是一路人。” 骆琛扯了下嘴角,金灿灿的阳光被他眼底深沉的惊涛骇浪吞噬,万般妖冶中透出一抹不信邪的张狂和肆意。他和女人抬起下巴朝心不在焉的姜淼示意一下,转身离开了。 刚才在看台上梁家两口子和认识的人聊了几句,说起女儿成功跑完八百米比拿了第一名还高兴:“我们也担心她身体受不了,毕竟身体素质就不在一个起点上,她能安全跑完我们已经很开心了。今天回去得做顿好的,给她庆祝一下。” “你们家梦梦真是掉在福洞里了,从小到大给的都是最好的,大院里的丫头片子哪个不羡慕。你家儿子真不嫌啊?啥好都紧着女儿,以后儿媳妇怎么办?” 梁母笑了:“梁正比我们还宠他妹妹呢,部队上发的津贴攒起来寄回家来让给他妹妹做新衣服。将来娶了媳妇,我们家里又多了个女儿,只要我们有,梦梦有的儿媳妇一样有,一碗水往平处端。”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节 这话给家里有适婚女儿的听的蠢蠢欲动,忙问梁正什么时候回来,梁母说他们鼓励孩子自由恋爱,做父母的只在人品上负责把关。那人听得悻悻的,女人嫁人堪比二次投胎,这种通情达理又大方的婆家真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正说笑着有人跑过来和他们说:“你家梦梦给一个欠的推倒了,快去看看吧。” 两口子赶紧过去,见到女儿先检查身体上的伤,梁母心疼的说:“这是怎么回事哟,前头的才好这又擦的,梦梦疼的厉害吗?”说着俯下身在擦伤的胳膊上吹了吹。 张倩倩气愤地指着周婷和姜淼说:“这俩坏了心眼子的干的好事。” 梁父皱起眉头到底没说什么,梁母却是不客气:“婷婷,你家里闹的翻天,梦梦带你回家来给你住给你吃,你梁叔因为你爸打你还跑去你家找他理论,我们一家子没哪儿对不住你吧?所以我们这是招贼了吗?你这么欺负我孩子?” 张婷这会儿脚疼的连站起来都艰难,梁母一番话附近看热闹的人全都冲她指指点点,还有人骂她白眼狼,这下她没在领导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还被这么多人看笑话。到底年轻顾面子,梁母说的那些事实让她没法回嘴。 刘宁安看她可怜,走过来让她和梁家两口子道歉,她不乐意,但在男人压迫的目光下只得屈服了。 “对不起。” 而梁母没理会,这时那个女人带着姜淼过来了,周身透着和气和教养:“这丫头做这么不上道的事儿,我和你们赔不是。回去了我让她爸好好管教她。这样吧,要是孩子过几天哪里不舒服你们来电视台找我,我叫骆成兰。” 梁家也不是找谁都要算个账,见这长辈说话得体,一看就是坐办公桌的,客气交谈了两句就带女儿回家了。 梁梦这回还是坐在梁父自行车的后座上,这次可没那么好运还能晃悠了,哪哪儿都痛。 “梦梦,你怎么不和那个姜淼计较呢?” 梁梦抿了抿嘴:“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混,刚才她哥哥也一块来了,瞧着也不像什么正经人。咱们一家子清清白白的,好好过日子才要紧,和那些人保持距离也省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顿了一下,鼓起腮帮子:“那个人和我没交情,周婷可不一样了,欺骗我的友谊,伤害我的心灵,我跟她计较怎么了?” 梁母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点头道:“现在把人瞧清楚了,往后也别放在心上了,不值当。对了,你哥托人带来话说是买了四盘中国民歌轻音乐磁带,好像四种呢,说你肯定喜欢。有没有高兴一点?” 梁梦知道这会儿磁带也是让人肉痛的东西,梁正竟然给她买了四盘,她还未见人就已经对这位哥哥产生好感了。 “很高兴。” 而这边骆琛已经没了看比赛的心思,跟刘博哥俩去吃了点东西,听两人在那里吹牛皮,也跟着笑但笑意却浮着。 “咱哥真会来事儿,我拿话去套了下刘宁安那个蠢蛋他就上钩了,我还刻意提高了嗓门那事儿就传出去了。和梁梦她妈和咱哥都没关系。” “说真的,哥上学被顶……那事儿太可惜了,要不然现在也和那丫头一样风光。” 骆琛瞪了多嘴的人一眼,快速扒拉完饭起身出去找个地方睡觉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暗下来。 刘博喊他去吃晚饭,他摆摆手,两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晃回了家。那是一处看起来残破的院子,除了他住的那间尚且还能看,其余的连窗户纸都吹没了,有一扇门耷拉在地上,到了刮大风的天气撞得墙咣咣响,尤其是晚上跟鬼来了一样。 他进了屋子拉下灯绳,橘黄色灯光所照射下的一切犹如恶鬼过境,箱柜被翻的乱七八糟,衣服、泛黄的书各处四散,他叠放在墙角的被褥也被扔在地上。 骆琛抬起手摸了一把头发,露出嘲讽的一笑,弯下腰手在碰到被褥的那刻,眼底漩涡吓人,阴翳之气覆满整个眼眶。 十五岁他从学校回家得知他妈受不了苦日子跑的没了踪影,一年后他爹娶了带着俩拖油瓶的强势女人回家,倒是没辜负那句有了后妈就有了后老子的至理名言。被排挤赶出家门,他唯一能落脚的地方就是爷爷的这处快塌了的老院子。 爷爷过世后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生死无人问,那些人肯踏足这个小屋子无非是想找出奶奶留下的金锁和玉镯子耳环。 手将要碰到被子,他突然直起身转身走到院子捞起立在墙边的铁锹大步往东走。 这会儿天气热,人们三三两两在街上纳凉聊天,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凶狠模样,全都噤声,等人走远了才小声议论。 “他这是怎么了?” “中午我见他后妈带来的那个小子进院子去了,该不会拿了什么东西吧?作孽哟,这孩子也挺可怜,没人管,老子还帮着外人欺负他。” “他揍人的狠样子你是没见,那可真是往死里打,那家的也是记吃不记打,几年前才被打的只剩出的气,没事惹他干嘛啊?” 骆琛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条巷子了,走了没几步隔壁邻居家的狗冲了出来冲他汪汪叫唤,他拿起铁锹吓唬了下就老实了,乐得他舌头抵着牙槽溢出一声轻呵。 他的目光如寒夜般深沉,一脚踹开几根木头组成的门,这一脚让它的下场比老院子里那道门还不如,直接啪嗒一声摔地上了。 屋子里传来响动,他老子没底气的喊了声:“谁?” 骆琛扬起嘴角,活动了下肩膀,干脆拖着铁锹往前走,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宛如催命符一样。 “老骆,关门,别让他进来。”女人尖锐的嗓音从屋里传来,站在门前的中年男人听话的关门。 就在门要闭合的时候,铁锹的木头把手挡下来,骆琛将门摔的震天响还伴随着一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紧接着屋里传来急切凌乱的脚步声,一个面相刻薄,肥胖壮硕的女人伸开双臂拦在他面前,梗着脖子叫嚷:“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怕你,你不走我就喊人了。” 骆琛居高临下地轻蔑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地说:“喊啊,好让他们看看你儿子哪只手动了我的东西我就废了他哪只。” 骆琛嫌恶地一把推给她,手刚碰到门把手,里面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他一个闪开,就见和女人一样臃肿如猪的男人举着椅子冲出来。骆琛只是把铁锹往前一深,那人就往前摔了个狗吃屎,心疼的女人扑上去直哭喊。 屋里的灯不亮却将那母子俩的惊恐表情展现的分外清晰。 骆琛蹲下身贴着头皮揪住那人的头发,漂亮的桃花眼微眯:“来,说说哪只手翻的,我好给你废了。看来上次没让你瘫在床上不能下地是我太仁慈了。” 女人想起儿子那次被打的血肉模糊,还断了一条腿就开始止不住颤抖,眼见儿子的手被摔在地上,一只脚踩上去,杀猪般的痛苦嚎叫让她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也顾不上在她眼前的是被她骂没教养没大没小的小杂种了,急的就差磕头求饶了:“不要打了,错了,我们认错,再也不敢去了。你放过他吧,他要没了右手就完了啊。求求你了。” 骆琛眉眼微挑,嘴角噙笑,熠熠光辉在两颗葡萄般的眸子里跃动,磁性的嗓音轻柔:“可我看你们也没长记性呢。” 第008章 8 梁梦梳完头发看着镜子里的人,意外发现这张脸上眉峰好像变得冷厉有攻击性了。都说相由心生,记得刚穿来前少数的几次照镜子,这张脸上带着暗淡的低沉和愁苦,这会儿整个光彩逼人,光这双眼就能穿透牛鬼神蛇似的。 把周婷这个吸血鬼踢出自己的生活圈只是第一步,她倒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毕竟面对的是有光环加持的女主,而自己才是对照组,要滑向深渊的那个大冤种,所以神经不能放松,以防不测。 接下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刘宁安这个表里不一的猥琐男人。 她刚放下梳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他那假正经的声音,她忍不住做了吐的动作。 “叔叔阿姨,我来接梦梦去学校。” “你工作也挺忙的,不盯着项目整天往外面跑不合适吧?年轻人还是要踏实一点,要有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梁父显然对刘宁安这种不分轻重的行为不满,因为是长辈这才说了他几句。 刘宁安回的稍显敷衍,见梁梦从卧室里出来,想走到跟前去又碍着梁父梁母在,两只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娇俏的女孩身上。 “身体好点了吗?” 梁梦点了下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学校?” 运动会后梁梦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身体还有点痛不过倒还能撑得住,就决定去学校了。主要她对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活充满好奇,这是大学被老总爹塞出国所未能有过的体验。那天说这话的时候隔壁几位邻居也在,估摸着是路上遇到顺口提了一嘴吧。 “我听人说的,准备好了吗?这就走吧?” 梁梦纤长的眼睫压下不情愿,抢先拿过桌上的包,和一脸担心的梁母说:“我走啦,中午和同学在学校吃,晚上再回来。” 梁母在窗户上目送女儿离开,看刘宁安这个热络劲儿有点担心女儿能不能成功和他划清界限。 “你担心什么呢?这不好好的吗?” 梁母转身瞪了丈夫一眼:“好什么好,你懂什么?不是要开会?快去吧。” 从楼下到厂大门口这一路上的邻舍长辈们都夸两人男才女貌,相配的很。刘宁安听得浑身气爽,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 梁梦除了不得不和长辈们打招呼,全程面无表情,也不怎么说话,直到看到站在车子边啃饼子的张倩倩才笑起来,她走路不大利索,摇摇晃晃跟扇动翅膀的蝴蝶一样娇俏可爱。 张倩倩拍了下车座,笑着说:“放心上,绝对摔不了你。” 梁梦要侧着身子坐,想了想还是跨上去,两手勾着车座,咧嘴一笑:“真要摔了,我也能搭把手,就是希望我这两条腿争气点能撑住。” 两人说着俏皮话,把刘宁安晾在一边,这让他很尴尬也很不满。正好周婷从另一边走过来,看到他停了下脚步,冷笑一声走远了。 “宁安,你还是专心忙工作吧,以后倩倩带我上下学。我爸说的对,工作态度要端正,不能因小失大。项目上那么多人,会说闲话的。” 刘宁安心里堵了一口闷气又没法发作,梁梦搬出来的理由他都没法辩驳,只得强颜欢笑:“行,要是我有空就去接你放学。” 其实他想有空什么时候都能有空,以前没放在心上,最近这两天他才察觉到梁梦是在有意疏远他。他图梁梦漂亮身材好,最重要的是他爸对梁梦的评价很高,说她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好女人。再说她家家风家教也不差,男人娶一个好女人,家里太平有前途。 所以梁梦对他冷淡该不会是在学校里有看对眼的人了吧? 梁梦回到班里,同学们都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直到张倩倩扯开嗓门喊:“梁梦妈妈炸了糖圆子,大家快来尝尝。” 糖圆子是一颗一颗圆润润的小面球,表面裹了糖霜和芝麻,样子可爱吃起来又酥香。食物是最容易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东西,而且还容易拉近彼此的关系。 梁梦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同学们过去那个善良友好的梁梦又回来了,不会疏远对自己友爱的人,也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开心中。 大家边吃边七嘴八舌的问她最近发生的事,不用梁梦开口,张倩倩就一股脑儿的全倒出来了。 有人说朋友关系一旦不纯粹被嫉妒和红眼病缠上,做这种事是迟早的事。只能说遇人不淑,人生在世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的相伴到老,有的匆匆而过,不必放在心上。 梁梦对此很认同,无论遇到什么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困于过去是一种活法,向前看也是一种活法。 “今年新生欢迎会因为市体育运动会推迟到下个月举办了,这段时间也方便高年级排练节目。听说负责老师还想让梁梦担任主持人,这回还特地买了几件好看的礼服,就跟西方电影里演的那样的,你穿上肯定好看。” 梁梦在这时不禁为原主惋惜,一个多才多艺又积极向上的女孩子在别人的刻意算计下走上凄惨的未来。 她眼前甚至浮现出原主在街头买便宜菜碰到昔日同学,同学惊讶地问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数次被殴打流掉孩子却没有得到休养拖垮了身体,即便这样还要忍着一身病痛折磨四处打零工讨生活,好不容易等到发工资还没在手里捂热就被那个暴力男人抢去打牌了。 这种看不到头的绝望让她心灰意冷,好在老天没有彻底放弃她,给了她人生中短暂的一段温暖,那个看不清模样不知姓名的男人给予了她物质的帮助,还鼓励她振作,不想换来的是被所谓丈夫污蔑出轨,也拖累了那个满怀善意的男人。 原主在遭遇又一次暴打后,被血模糊的视线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周婷得意又嚣张的笑。 梁梦更觉得这是周婷在夺取她一切后真实内心情绪的表达。 无论是现代还是在这个世界,梁梦都不会让恶人笑到最后。 “梁梦,你要参加吗?毕竟最后一次了。” 梁梦回过神,笑道:“要啊,兴许以后遇到了,他们还能记起我。” “谁会忘掉你呢?” 在未来的多年后相遇,梁梦要听到:“你过得越来越好了,在学校就很耀眼优秀,在社会上依旧如此。” 1986年的生活丰富了许多,可接触到的信息也多,同龄人坐在一起有太多可聊的,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与梁梦受人待见被环绕不同,周婷坐在教室里无人问津,反而招来很多议论和指指点点,她不在乎,反正早已习惯了。从她爸天天打骂她们娘几个开始,她们就是大院的名人,一开始还有人劝,后来邻居也麻木了,再没人踏进她家的门。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的迎新晚会主持人还是梁梦。咱们学校难得大方一回,刚买了新礼服就给她享受了。” “你嫉妒你也去报名啊,人家漂亮又会来事,多少人喜欢呐。我可听说了电视台要做什么新生入学专题报道,要来咱们学校拍几个镜头,这种露脸的好事,不让大美女去,让给你吗?发什么酸啊。” 周婷面无表情地听完,机械地整理课桌上的书本,只有心里咆哮着烦透了。偏偏无论什么时候耳边都回荡着梁梦两个字。 “梁梦对象接她放学了,长的挺好看的,好像家里条件不错。你说人怎么什么都好?” 周婷捞起书在桌子上重重一磕塞到书桌里起身走了。 “什么臭德行?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晃了几天真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摆什么派头?有资格吗?” 周婷出去正好看到梁梦坐在张倩倩的自行车上走了,刘宁安要去追,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趁人走远之前,她快步跑过去叫住他:“我有话和你说,今晚老地方见。”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6节 刘宁安眼看梁梦她们走远了,急得很,丢下句没空就要走,却被周婷拉住了车子后座,绷着的脸上有孤注一掷的狠辣:“不听我的,梁梦一家明天就会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刘宁安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不屑地勾起嘴角:“你想威胁我?” “没那个意思,和你商量点事而已,咱们好了这么久,你不至于不答应吧?” 八十年代,自行车是方便出行的主力工具,在现代繁华都市中时常看到机动车堵了很长的距离,而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非机动车道上自行车堵的很壮观。 梁梦倒不觉得烦躁,眼睛不停歇的四处张望,这条街虽然堵,但开的店倒是不少,有人趁着堵的这个功夫买了不少东西。以至于靠外边的骂骂咧咧烦躁不已,靠里侧的慢慢挪动还能和店老板聊上两句。 将来家里开店也得选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早中晚都得守着,自负盈亏的买卖相当于把人给绑起来了,远不如在钢铁厂按时上下班安逸舒服。但对许多人来说,这好像又是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赛跑的机会,有人成功打下底子,在经济大喷发时赚的合不拢嘴,有人仓皇入场又退场落下一地鸡毛。 回到家,梁父梁母坐在一块择菜,嘴里聊着什么,看起来氛围怪严肃。梁梦一想厂长人选也到了定下来的时候了,放下书包,坐下来帮着干活。 “原本选定了一个人,那人觉得厂子没什么前途不乐意接,奔别的出路去了。现在较劲的几个人我都不看好,好大喜功摆阔气,说实话我也觉得没什么指望。刚才我去了一趟老厂长家,他和我说了实话,撑不住了,倒闭是迟早的事。早点走人或许还能领到补偿金,晚了,谁顾得上谁呢?” 梁母叹了口气:“想当初大家多喜气洋洋,这才多少年呢?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就照着咱们之前商定的走吧。路是摸索出来的,等把事办完了咱们去外头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不行就买辆三轮方便装东西。” 父母出去闯是一早定好的,而她不过是给予了支持。接下来要面临的辛苦,或许是她这个物质生活富足的穿越者无法想象的。 梁梦感受到了父母对厂子的不舍还有对变化来临的无奈,更有一种在疾风骤浪中努力挺直腰板往前冲的劲头。也许这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缩影。 “爸妈,今年迎新晚会还是我主持,听说还有漂亮衣服穿。” 梁梦的话冲散了屋子里的黯然,梁母笑道:“那得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校外的人也能去吗?” “不好说,找熟人通融一下应该还好吧?你们要来吗?” 梁家饭菜香浓郁,其乐融融。而在一处大门紧闭的院子里,周婷靠着树望着头顶的天空,她在等刘宁安,也在等属于她的未来。 陪他玩了这么久,刘宁安的好运也该借给她用了。 第009章 9 “周婷,你疯了?” 刘宁安被酒意晕染猩红的眼大睁,惊讶意外可笑一起涌上来。 “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当我是庙堂里的皇帝?让你爸当厂长,也亏你敢想。我也想当还不知道找谁去。” 刘宁安说着坐起身捡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眉头锁的死死的,脸上混杂着欢愉后的餍足和对女人胃口大开的厌恶,只恨不得赶紧离开。 周婷坐起来,冷眼看他迫不及待要逃窜的模样,终于明白,与几番拒绝他亲近的梁梦相比,她这种主动送上来的是最不值钱的。好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不好了说丢就丢。在刘宁安的眼里,梁梦永远是他放在心上供奉的珍宝。 既然无情可谈,那就谈交易。 她就算是张破纸丢出去照样能成全城的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如果梁叔知道你和我鬼混好几个月了,你觉得他还会让你进他家的门吗?如果给你爸知道了,他这个主任的脸往哪儿搁?” 刘宁安扣皮带的手顿住,笑了下:“周婷,不带这么玩的,你来真的?” 周婷耸耸肩:“在厂里给我爸随便安排个职位。”接着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帮我调到市里,我要顶梁梦的班。” 刘宁安气得在屋里来回走动,咬牙切齿地指着周婷:“你一点情分都不讲,我要和梦梦结婚的,你却让我算计她的工作?真答应你,我还有什么脸面对她?” 周婷翻了个白眼,边收拾自己边说:“情分?你我有吗?刚才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却和人喝酒。梦梦,梦梦,开口闭口都是该死的梁梦。现在我的嫉妒用完了,我管你怎么面对她?不答应,我让你现在就不知道怎么面对。” 这个晚上梁梦坐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圆月看,1986到2023中间隔了近四十年,整个世界都在经受着瞬息万变,唯独它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这片大地。 这是一个危机与机遇并存的时代,只是人们都被暴雨浇的失了方向。今夜悬在她心上的不是这个家的未来,也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刘宁安,而是工作被顶替的事。 张倩倩已经和她未来的同事打好关系了,一有空就去聊天交流感情,也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来。 梁梦要去的这个单位进门门槛高,不是谁想进就进得来的。工作还算清闲又与重要单位打交道,据说有一点特别被人眼馋那就是比较容易往上走。所以工作定下来后,就连老师都鼓励她要好好工作。 但梁梦自己对这个职业发展方向不太满意,除却本职之外还有人际圈中的复杂,能做到游刃有余和独善其身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所以终究还是落到那句甲之蜜糖彼之砒霜,她有心要将这份“砒霜”当做人情送出去。至于给谁,她暂时还无头绪。 在家家户户都关灯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一处院子里走去,李成撇了撇嘴抱怨:“刘宁安那么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算什么啊,要给我进去揍他一顿,光屁股带去梁梦面前,一准散。” 刘博嗤了声:“你怎么知道人家梁梦不是真喜欢这个人?再说了,人家男的家条件好,不说别的嫁过去肯定过好日子。我听人说了,他老子给他买了辆叫啥纳的小汽车,这多有面子。总比有些人不知死活非要撞钉子强。” 李成没忍住笑的浑身直颤:“你也真是,这话一会儿别说了,戳人肺管子做什么?爱情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俗?什么没有照样结婚做夫妻。” 两人进了院子自此打住没再说,去屋里没人,借着月色踩着旁边的土坡爬到屋顶,四面八方的凉风吹来,在秋日的夜里有些凉。 骆琛正一口一口的喝酒,由着两人坐到旁边抓起本就不多的花生,壳开裂的动静在夜里十分清晰。 两人把听到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那女的还挺狠的,要顶人工作。也不知道刘宁安的爹是哪头大蒜,有这么呛的本事吗?” 原以为骆琛会接话,不想人照旧喝酒,等喝的差不多了,才说:“我打算过阵子去南边转转,瞧瞧有没有什么机会。” 刘博砸吧砸吧嘴:“不想小姑娘了?这感情好,人贵有自知之明。” 骆琛笑着一脚踹过去,刘博摔了个人仰马翻,吱哇乱叫:“你干嘛踢我?” “狗屁,怎么就配不上了?” “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人家什么人家?爸妈正式工人,大哥在部队,人家还是大学毕业包分配。你呢?考上大学没上成,天天揍那个打这个,外人眼里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二流子。长的再好有什么用,要钱没钱,要靠没靠,就这么个破院子,我妹妹也不嫁你。” 李成不上道,戳破刘博的小心思:“那不就是骆哥没看上你妹妹吗?不过这凉水也不算太凉,刘博说的也对,现在女娃们找对象要求高着呢,有钱有势最好,不济也得有个正式工作。我觉得骆哥你选人家可能不大,要人姑娘看上你了还差不多。” 骆琛从不恼火哥几个拿他家里的事说笑,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好掩藏的。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反思,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冲动,咬牙吞下当时的委屈和羞辱,是不是今天就会不一样? 那年高考他超常发挥有望到一座不错的城市读大学,但是左等右等眼看班里同学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被人冒名顶替虽不常见但不代表不存在,而他就是那个不幸的倒霉蛋。 他不服气,四处奔波询问,绕了一圈问题出在他老子家那娘俩身上。那女人本想让她儿子顶替,奈何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找了个买主想换一笔钱用来娶媳妇。 结果就是他当着交易人的面差点把那狗东西打死,人吓跑了,买卖自然也吹了。他盯着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亲爸,突然没了问话的欲望。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究泄了个干净。 他没有四处嚷嚷诉说委屈,所以没几个人知道真相,外人只知道他性情大变,差点打死人,不好惹。 这几年也真没什么人惹他,甚至有混道上的想拉他入伙,他没什么兴趣,对方在他身上也抓不到什么能拿捏的把柄最后放弃了。 “既然这样,就先赚钱。” 他也不顾地上寒凉就这么躺下来,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他是个男人尚且如此,如果真给那个女人得逞了,看着就是被娇养大的女孩要怎么接受? “怎么赚?咱们这小地方除了下煤窑,到工地上搬砖,还有什么活给咱们干。” 李成对小城生活充满了迷茫,不然也不会在街上四处游荡。 “琛哥那可是准大学生,你懂什么?” 正说着躺下的人突然跳起身一句话不说跑下去了,刘博嘟囔着:“这阵子他老是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琛跑了大半条街,一路上时不时有狗被惊到扯着喉咙狂吠,一口气跑到一户独立的院子前,屋里还亮着灯,他拍了拍门。 没多久听到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谁呀?”还有几道脚步声紧随其后。 开门的是程歌,她用手上推了推眼镜,看见他惊喜道:“哥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我妈说你愿意和我们联系我还不信,不想是真的。” 骆琛抓了抓头发,抓了一手的脏土,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在地上又躺又坐的,尴尬的看了眼冲他笑得和蔼的中年夫妇:“姑姑,姑父。” “行了,先去洗洗,你大哥有留在这里的旧衣服先穿他的,天塌下来的事儿也晚点再说。” 骆成兰是他二爷爷的女儿,在市电视台工作,丈夫也在政府部门任职,是整个骆家最有出息的。 那年听到他遭遇的事还放弃上大学,气得对他又打又骂,骂他不分轻重,多少人指着靠读书改变命运却考不上,他考上了却放弃要走一条难数千倍的路。 他换衣服的时候想起固执的自己和姑姑说了心底深处最真实的话:“被他们玷污过的梦脏了,我宁肯不要。” “运动会那天我跟着出任务,你们不知道,他一露面吸引了多少女孩子偷看他。我心道他见了我也不会理我,奇怪的是没多久他揪着那女人的小女儿过来找我,让我带那丫头去跟人道歉。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猜我见到什么了?” 程歌的八卦欲被妈妈勾起了,兴奋地催促:“妈,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是个和明星一样漂亮的女孩,在咱们市那长相都是拔尖的,怪不得能让心里有洁癖的小祖宗这么紧张。那姜淼也是不争气,我看她考上中专还以为是个有出息的,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程歌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骆琛一脸坏笑:“哥哥长大了,有心事了。” 骆琛瞪了她一眼,不过也猜到姑姑说了什么,自己忍不住先笑了。真好,当他从泥泞中爬出来,还有亲人愿意接纳他。 “你要帮她,她认你的情吗?你不说,光在后面闷头忙活有什么用?我那天可瞧出来了,人家压根不认识你,还想离你这个混混远远的。” 骆琛不在意姑姑调侃:“我只是不想旧事重演,无论读大学还是工作都事关一辈子。我是男人,换条道也能走。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大好,不该栽这个跟头。姑父如果方便也请多留意一下,免得别人冒名顶替。” 姑父点了点头:“这种行为本就令人不齿,你放心。只是阿琛,你姑姑不敢问怕惹你生气,姑父帮她问,你未来有什么打算?人不论栽什么跟头,都要往前看,你还年轻……” 骆琛笑得认真:“我打算去南方一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一夜星辰格外明亮,轻抚着侧卧酣睡的娇颜。 梁梦要和大三的男生同台主持,所以放学后会在学校花坛边排练,熟悉以后配合默契不少,一个对视一抹笑意自然流畅。 这一幕看得刘宁安抓心挠肝,这两人越看越像看对眼了,尤其他要载梁梦回家,梁梦总说两人还有事要商量把他支开。 这让他原本坚定拒绝周婷威胁的心产生了一丝负气的动摇,女人总是要经过教训才会听话,不能太惯着。 没几天钢铁厂内议论纷纷的管理班子终于定下来了,伴随而来的还有裁减一部分工人的沉重决定,不过可以领取一笔数额尚算可观的补偿金。 大家伙对于厂长人选并不好奇,奇怪的是向来没个正经的周大伟竟然得了个人事主任的职位,专门负责裁减人员和留厂职工的统计。 一时间厂子里众人的“生死”被这么个瞧不上眼的人拿捏了。 再看周大伟虽然没当上厂长,但一路上往日里那些拿鼻孔看他的人都讨好的和他打招呼,别提有多神清气爽了。 回家路上碰到说着话从外面回来的梁家两口子,他背着手咳嗽一声:“上次我家婷婷和你家梁梦闹了点不愉快,你们做大人的不劝就算了,还一块欺负我女儿。” 第010章 10 梁家两口子挑着清闲的时候去城里转悠一圈看有没有适合开店的场地,这不看不知道真上手了才发现也是个愁人的事儿。 改开后的头几年大家还在观望,瞧着没什么后店就雨后春笋的开了一大片,人流量大的好地方早给人占了,倒是有几户买卖不好想转手的,可是坑着人的要,恨不得将这几年没赚到的钱靠这一回给捞回来。 大家都是出来搏生路的,哪儿有不赚钱狠劲往里贴的?倒是有个空着的小房子,地段好,大小也合适,但放了那么多年无人问津肯定有什么门道。两人也就没去打听,决定还是选个地方支个摊先做着。 梁父听着不高兴:“我们一家子欺负周婷?你自己品品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从跟前路过的笑着接了句话:“这不能吧,两孩子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大家在一个大院里住了这么多年了,人两口子也没无缘无故和人红过脸。” 周大伟斜眼睨了那人一眼:“怎么着?听你口气是我污蔑他们,故意找他们麻烦?” 这话让原本想调和两家关系的人打消了念头,连热闹也不好继续看下去了,等走远了才咧着嘴白了眼周大伟:“瞧把他能的,狗东西上供桌,见不得了。” 周大伟是上不了台面,无奈形势比人强,大家除了气愤也拿他没办法。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7节 梁母气坏了上前要和他理论,却被丈夫给挡下来,严肃中带着几分怒:“那就把周婷叫来当面说清楚。” 正值下班时候,回家经过的人越发多,周大伟恨不得鼻孔朝天:“我女儿被你们害得不想见外人,当我不知道,你们又想拿芝麻绿豆大的恩情逼她和你们低头。做人别这么虚伪,要回报就不要打着好心人的幌子。” 梁母气得:“你……” “估计是没脸见人吧?我倒是好奇,你周家两口子祖祖辈辈都扎根在这片地上,家里也没出息的人,从哪儿弄来的香港货?大家伙都挣死工资养家,没瞧出来,吃喝赌赊连粮都得和人借的主,什么时候发达了,也给咱兄弟们支支招,家里女娃们也想穿香港来的裙子。” 更多人好奇的是,周大伟到底是占了那条道的光嚣张起来的。 “张牙子,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张牙子是张倩倩的爸爸,个头不高,人很精明,说话也呛,见周大伟拿手指他,拍了下大腿瞪大眼嚷:“老子还真就不干了,钢铁厂有你这种四肢不勤,脑子装水的人当领导,我还怕你哪天喝高了把咱们一杆子全卖了。” 周大伟被掀了底黝黑的脸颊涨得通红,气冲冲地说:“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听周叔这口气是要以权谋私了?” 悦耳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大伟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梁梦和一个高个男孩从后面走来,而在不远处跟着脸色难看的刘宁安。 梁梦走到梁母身边介绍身边的男孩:“妈,这是和我一起主持新生晚会的学弟洪亮,主持稿有点问题需要改,时间紧,我就带他来家里了,辛苦妈妈做两道好吃的菜招待同学。” 梁母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头:“没问题。” 梁梦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梁父身边,哥哥不在家,她就要帮父亲撑起这片天,站着掐腰揪人毛病谁不会:“听说周叔当厂人事主任了,先恭喜您。但我从小到大见过的领导伯伯们都是为了厂子和工人着想,您张嘴闭嘴拿工作威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以前的周扒皮回来了呢。这种态度做工作,真的能保证设身处地、公平的为大家吗?” 周大伟高兴过了头,几个小时里顶着小人得志的嘴脸晃了那么久,现在见底下的人都嗡嗡的小声议论这才发现坏了事。更别说不远处的刘宁安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心里一阵瑟缩,萌生了退意,但梁梦显然还没完。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无可厚非,但第一把火就为自己家烧的,可太少见了。” 梁梦也是走到厂门口才听到旁边婶子说起这个事儿,虽然周大伟还是在厂里当了个小领导,但改变故事命运的机器已经转动,对周大伟这个职位她自己倒是挺满意,反正闲得慌,一天得罪一个,早晚有一天把钢铁厂这千来号人全得罪光了。 所以梁梦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添了把火,让它烧得更望一点。 梁梦这个以前只会傻笑的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好在周婷这时面无表情地过来拉着人就走,周大伟可算松了口气。 梁父看着张大牙叹了口气:“他找我麻烦,你不该接话的,他明天肯定头个拿你开刀。我和孩子他妈反正决定出去找出路了,你……” 张大牙摸了把自己的光头,笑:“我在外面找了个铺子打算修家电,也不打算留在厂里了,也给其他困难同志留条路。” 之后一夜间周大伟仗着手中权势逼走梁家两口子和张大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院,就连坐在家里喝酒的周大伟也听到了。周母哭哭啼啼说以后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头,周婷却呵斥他少做没脑子的事,自然也是后话了。 洪亮跟在梁梦身后,小声说:“学姐犀利,一拳打在了蛇七寸上。我听我姐说那天还要采访个学生,到时候我和她推荐你。” 梁梦前两年主持也和洪亮搭档过,虽然平时不常来往,但只要见面聊天也不拘束,有什么说什么:“你不是独生子吗?” “我的一个表姐,她可想去你那个单位了,只可惜没选上,就去了电视台。她嘴上不说,我知道她心里还念着呢,可那地方一个萝卜一个坑。” 梁梦笑了笑没有接话,换单位的事儿只在她脑子里藏着,连父母都没说。这是一把剑,不是轻易就能亮出来的。 吃过饭改完主持稿将人送走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梁梦洗漱完看到向来早睡的梁父梁母还坐在客厅里,也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梦走到梁母身边坐下来,头枕在梁母的肩上,小声地问:“我那会儿是不是惹祸了?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还是长辈,我那么说他。” 梁母愣了下,笑了,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胳膊:“没有的事儿,你说的对。摊上这种人,大家工作也不开心。”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们看起来不高兴。” 梁母抿了抿唇,说道:“我和你爸出去看能不能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开店,有的价钱不合适,有的太远人流太少。倒是有个合适的,破是破了些,费心收拾一下也不是事儿。原先好奇那么好的地方为什么没人占,你爸和你张叔聊过才知道那家主事的是个不干正经事的小混混,不靠谱胃口还大,愣把动心思的人给吓坏了。推车摆摊倒是没什么,就是刮风下雨天不方便。” 梁梦向来把这类人归为麻烦的制造者,是生生世世都不会与之打交道的人。听梁母这么说,她也觉得不合适。 “走一步看一步吧,没什么事是一口气就办到位的。明天过后,真就一切都靠我们自己了。梦梦,怕不怕?” 梁梦挺直腰杆脆生生地答:“不怕,再过四十年,我们家也是老字号。” 梁父梁母被她逗乐了,之前的凝重全数消散,这才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厂内众人听到梁父梁母出去单干,又羡慕又担心,这些年大家当工人是很有优越感的。一旦走出这道大门就成了无人问津的普通人,没有根基也没有方向全拼本能在竞争中厮杀出一片天地。 躲在熟悉的天地里才能避免被迷茫折磨。 梁父的为人是有目共睹的,在厂里也有威望,有不少人对现在的这几位并不服气,毕竟怎么上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梁父离开也让这些人松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该给的一样没少,这让本来想在赔偿金问题上刁难一下的周大伟落了空,心里那口气怎么也不顺。 自己出来单干,时间不在像以前那样按时上下班。因为才开始,只做早上的买卖,闲下来继续去找合适的地方。 梁家人行动能力强,买了一辆三轮车,一块能撑起来挡雨和阳光的篷布,几张桌凳,还有食材和工具,虽然挤了些好在能装下。 梁梦每天听到外面传来响动也跟着起床帮忙,父母摆摊的位置离家有两条街,和她学校也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她不能跟着一块去。 做美食是梁母的拿手活,考虑到大早上大家都赶着上班,所以她选择卖馅饼、小米稀饭和西红柿蛋汤,再用当季蔬菜拌一大盆凉菜,旁边摞着小碟子。介市人吃的调味重,凉菜又香又酸辣很过瘾,有人每天为了能多吃两碗凉菜都要来吃。 刚开始的一两天吃的人不多,通常是路过看一眼转身去了常去的店里,毕竟味道有保证,谁也不想花冤枉钱。一直到后边慢慢好起来。 梁梦明显感觉到父母脸上的愁云消散了不少,她也跟着开心,只是找不到个合适的地方落脚让人不得劲。 就在迎新晚会开始的前一天,消失了近半个月的刘宁安气急败坏的找到她: “好端端的,你爸妈为什么要离开钢铁厂?在大街上……那天我大姨路过看到和我妈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妈的感受?” 第011章 11 正值放学时段,身边来往同学众多,大家对梁梦对象出现在学校已经习惯了,不顾场合发这么大脾气还是头回见。 一句质问将梁梦的私事摊开,离开钢铁厂那不就是下岗了吗?在街上摆摊?这种从体面落入普通人中的落差对他们这个年纪自尊心分外强的人来说,堪比惊天之变。 但奇怪的是,哪怕对象这么让她出丑,梁梦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有人说她是故作镇定,心里指不定怎么慌呢。 下一秒他们就听到梁梦说:“奇怪,我家的事有必要和你报备吗?钢铁工人还是街头摊贩不都是辛勤劳动的人民群众?怎么?你瞧不起啊?我作为摊贩的女儿和你站一块让你丢人了,那不站一块就好了。” 他们惊讶于梁梦的坦荡,“劳动最光荣”也是公认的美德,不偷不抢靠本事生活凭什么被人看不起?再说往前数,谁也别笑谁寒碜。 有点能耐就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梁梦这番话让人听的痛快。 也有人觉得她这会儿使小性子很蠢,这种家庭条件好的哪个不是想尽办法把人给栓牢了?真推开了,后悔都没地哭。 张倩倩骑着车子远远喊了一声梁梦,梁梦应了声,丢下被堵了半天话终于挤出:“梁梦,你是不是喜欢上和你主持的小白脸了?”的刘宁安,抱住张倩倩的腰,轻轻一跃侧坐在后座上,车子晃了晃,很快走远了。 刘宁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又气又急,气是因为梁梦和那个洪亮的小子整天粘在一块,急是他明显感觉到梁梦对他不止疏远,以至无视,不耐烦。 他急忙瞪着车子往前追,没想到从侧面巷子跑出来个小孩直接撞翻了他,他忍痛从地上站起来,见车把都歪了,前面早已看不到人的影子了,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孩:“长眼出气的吗?” 刘宁安推着车子一瘸一拐走远了,从角落走出个人影塞了一把糖给小孩:“拿去和你朋友们分吧。” “谢谢姐姐,下回还有这事儿记得叫我。” 梁梦和张倩倩一起在市里转悠找店面,连着问了好几家,正如梁母说的难找到合适的。兜兜转转来到那家无人问津的小房子前,向来紧闭的屋子竟然开了,隐隐能看到有人在走动。 梁梦站在不远处纠结的脸都皱起来了,她打心底里不愿意和这帮混混沾上半点联系,也见过许多愚蠢到没有自知之明的天真女孩反为自己及家人招来麻烦的。八十年代的混混和现代混混在威力上还是有点差别的。 “这不是那个……刘博,快走快走。” 张倩倩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二话不说拉起梁梦就跑,走远了才说:“死心吧,以后别来了。这几个没人敢惹,他们打人不是伤筋动骨,是朝往死里整去的,去年也是混道上的直接废了条腿。” 张倩倩怕梁梦害怕没说骆琛差点把他继母带来的大哥给打死,所以梁梦不知道自己要努力扭回小说正途的合作伙伴是这么号人物。 此刻的光线,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但坐在屋里角落,十指交叉抵在唇边的俊美男人却一脸玩味的看着门外拧眉头嘟嘴吧的可爱倩影,什么情绪都写在明艳漂亮的脸上,让他忍不住好奇,她会不会走进这道门槛。 可惜搬东西的刘博将一张破桌子扔到窗前被梁梦旁边的那个女的发现,跟撞了鬼一样快速离开了。 骆琛不悦地“啧”了一声,收回目光,无聊地看刘博将那堆垃圾堆在一起。 “看上我这间屋子的多了去,只是没人敢开口。要不是为了兄弟,我连锁都懒得开。这回去南边怎么样?好玩吗?没心动想留在外面闯一闯?” 骆琛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划了根火柴点燃,手下意识的甩了甩,吐出一口烟雾:“她要来问,你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吓坏人。” 刘博见他心思全都在那女人身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成成成,就说我把这房子转手给别人了,这样不用担心吓到她了?你最好这辈子都躲在后面,不然还不是得露底?” 骆琛却自己主动转移了话题,吞云吐雾中,青烟迷了他的眼:“过两天再走,回来怕得正月了,别的事你上点心。” 别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梁梦就和父母说今天晚上晚会结束的晚可能不回来睡了。 “好可惜,你们看不到我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不等梁母开口,她又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学校有摄影社团,他们全程拍照,到时候我找他们要几张照片。” 梁母看她一个人这么乐,和丈夫对视一眼,笑着说:“明天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然后两口子离家出摊了。 梁梦站在客厅里感受着安静下来的空气深呼吸一口气,曾经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钱,好像钱长了脚主动走进了她的账户。而此刻她真正明白了,每一分钱就是脚下走过的路,沉重漫长且永远不能退缩。 现在大到国小到家全都靠埋头苦干积累底子,一夜暴富这个梦应该没几个人会做吧? 晚会开始前的一个小时,梁梦换好衣服由一位音乐老师帮忙梳头化妆,这个年代的妆容风格大方端庄,她的眼睛大且亮,尤其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平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等你毕业了烫个卷发,更好看,看看这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涂了口红更显白了。” 画好后,音乐老师让她去大镜子面前照照看。 一旁的张倩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喜滋滋地说:“太好看了,跟电影里的女主人公一样。” 梁梦起身走到镜子面前,她身上穿着一件有繁复花纹装饰的连衣裙,长度到达膝盖,向来扎着马尾辫的长发披散着,两只好看的发卡别在同一侧固定耳边的头发,妆虽有些浓艳却更突出她五官的精致。 这种复古风格看得梁梦自己都有些愣神。 洪亮从外面进来,看到镜子里的人眼前一亮,很快笑道:“学姐这身太好看了,跟电视机里的主持人似的,这会儿方便出来一下吗?我上回跟你说过的人来了,介绍给你们认识。” 梁梦挺喜欢和洪亮做朋友的,他身上有年轻人的朝气也有让人舒适自在的进退有度,礼貌又随和,温柔又不热切,和张倩倩摆了摆手就跟着出去了。 两人从小门出来走到隔壁一间小的阶梯教室,梁梦视线落在那个一头短发穿着格子连衣裙的女人身上,利落冷厉的气质散发着逼人的压迫感,很难想象一个年轻女人竟然有这种气势。 “这是我表姐魏京。” 梁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刚才那种感觉了,因为在那本被魔改之前的小说中有这样一个纯粹到与言情小说格格不入的人物就是魏京。 她是妥妥的职业女性,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情,连亲情的温情都很少见到,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电视台的工作只是一个开始,很快她就主动调到介市最偏远最穷困的山区乡镇,一段沉寂后再听到的是她带领全镇人打通修建了一条能够走出大山的道路。 魏京是个固执的人,走到哪儿干到哪儿,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热爱这种工作,更善于发挥职业优势解决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别人开心,她的人生价值也得以实现。 魏京和故事中的主角没有产生任何连接,所以评论区很多人都说这段内容完全看不懂,怀疑作者是不是灵感卡壳胡言乱语。 但此刻对梁梦来说,魏京这个人物对她太重要了。可以说魏京符合她所考虑的一切方面,家庭实力能挡得住外力干扰,自身足够优秀且未前途无量,这个决定对两人都有助益。 梁梦落落大方地看向对方,笑道:“你好,我叫梁梦。” 只是魏京的反应让梁梦心里咯噔一下,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复杂和不喜,并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反而像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一样。 好一阵之后魏京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一会儿采访洪亮向我推荐了你,我会和我们主任说一声。” 然后梁梦就看着她转身走了,一时间她愣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吃瘪的情况,自己忍不住给气乐了。 洪亮推了她一下:“离开始还有一阵,我们过去也认一下人。我估摸着毕业后也去电视台发展,做个播音主持人,你觉得怎么样?”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8节 梁梦点了点头:“挺适合你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洪亮朝前面抬了下下巴:“那就是我姐的领导,部门主任,这次带出来的都是新人,专门训练他们的。” 梁梦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最起码也算不上是陌生人了。原来在体育场见到的人还真是电视台的主任,她和旁边那个二流子是什么关系? 梁梦可没忘这个男人是姜淼的哥哥,还试图和自己套近乎,她挺直腰杆忽略那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第012章 12 “你在干什么?” 阶梯教室外面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孩伸长脖子往里面望,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气鼓鼓地瞪着来人:“你是鬼要吓死人啊?” 周婷顺着那条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平静地说:“电视台来采访新生的,你想被采访?” 女孩跟着往里面看,视线落在某道高大身影时,撅起嘴,不满抱怨:“既然欢迎新生,那就应该采访新生啊,那位学姐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凭什么代替我们啊。” 周婷弯了弯嘴角:“只要你也能和她一样同里面的人说上话,你也可以。” 女孩“哼”了一声明显不服气,周婷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她是咱们学校最受师生喜爱的同学,你不服气也没用。” 周婷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离开时,抬起手满意地看了一眼,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萦绕在周围。 梁梦客气地和骆主任打了个招呼,两人都没有再提前阵子发生的事,交谈也是围绕这次采访主题展开的。她往往是被问道了才回两句,把机会让给需要表现机会的洪亮。 也正是这样,她能明显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让她备感不适。 与旁人或欣赏或含有龌龊意图的目光不同,他的视线极富有侵,略性,颇有种锁定猎物所带来的压迫感,张扬,炽烈,霸道。 梁梦趁着骆主任和洪亮热情交谈的时候,转眼给了那人一记不友好的警告瞪视。 那人显然没想到她会看他,愣了下,而后抿嘴笑起来。 今天他穿了件白色半袖衬衫,衣摆束进裤子,皮带一扣倒有了几分人模狗样的假正经。比起上次那件晃眼流里流气的花衬衫顺眼多了。 但梁梦对他本能的带有抵触心理,更不喜欢他的明目张胆,看他往这边靠了靠,明显是想和她说话。她才不要! 梁梦也是因为这一错眼,意外地发现魏京那双冷淡到没有情绪的眸子竟然盯着她旁边的这个男人。 难不成这是原著小说中埋下的一个锁扣?大家被男女主的甜蜜爱情冲昏了头,才错过了这一个小线索。 梁梦当即起了兴趣,可又因不喜和身边男人这类人有所瓜葛而扑灭了兴趣。 “我姓……” 这时教室门被人推开,那人拍了两下手:“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梁梦和洪亮去准备一下。” 梁梦和骆主任点头笑了下,看似端庄如常实际像风一样卷出了门,一时间阶梯教室里只剩下整理东西的魏京和骆家姑侄两人。 骆主任刚才用余光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因为侄子那点亲近人家的小心思失败而投去同情的目光。 骆琛摸了摸鼻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连自己姓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来,更别说让她记住自己的名字了。 “骆琛,好久没见了。” 骆琛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看了许久在脑子里也找不出半分印象,舒适的环境让他将心底的真实情绪反应在俊脸上:“你是?” 魏京扯了扯嘴角:“高中我们在一个班。” 骆主任惊讶道:“小魏和这小子是同班同学啊,怎么样,他那会儿皮吧?” 魏京想起那道在阳光下半眯眼懒懒写卷子的身影,摇头:“他很认真,写卷子背课文,很少和班里同学去打球,不喜欢理人。” 骆琛转头看着挂在阶梯教室两侧的标语,咬了咬唇:“都多久的事了,我早忘了。”摆明不想回忆过去。 魏京却没听出他声音里的烦躁和不耐烦,终究还是踩到他的红线。 “你为什么没继续上大学?” 骆琛坚毅的俊脸瞬时阴云密布,这件事他可以允许兄弟调侃,却不愿意被不相干的人问及,不论这人是存心还是无意。 所以他的回答很不客气。 “和你有关系吗?” 魏京呼吸一滞,沉默良久,还是骆主任抬手猛拍了侄子几下:“你个死小子会不会说话?” 骆琛无所谓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然后说“无可奉告”,转身离开了。 骆主任犹豫一下,还是透露了些信息给她:“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读大学,宁肯不吃饭也要省钱买蜡烛,可惜发生了不好的事伤了他的心,他只是不想提没想和你发脾气。” 魏京看到了他的强烈渴望,能让他放弃的无非就是家庭或者外部的原因,以她的聪明不难猜出来,希望被封存不提的原因是因为被玷污了。 是她莽撞了。 “主任,一会儿您代我和他道个歉吧。” 梁梦和洪亮在开场前要再对一次主持词,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是涉及学校从建校到今日发展的回顾,指导老师说过这部分可以照稿读,而眼下梁梦放在桌子上的稿子不见踪影了。 问了一圈人都没有留意到有谁进来拿走了,难办的是也没有多余的一份底稿,而时间已经到了。 外面的音乐已经停了,在这短暂让人呼吸困难的时间里,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有人低声说了句:“完了,该不会要搞砸了吧?今天台下坐的不光有学校领导,还有邀请来的市里的人啊。” 梁梦整理了一下裙摆和头发,冲洪亮笑了笑:“我们上场吧。” 梁梦自己没什么主持经验,不过她倒是作为大会邀请嘉宾上台致辞颁奖,所以面对台下这么多人也不怯场,至于功底还是来自原主,两人的长处融合成为一个更落落大方的自信女主持人。 舞台上的光和人耀眼万分,情感充沛,无论是外貌还是灵动的嗓音都让台下的人将目光集聚在舞台中央的身影上。 骆琛占了姑姑的光得以进学校,这是他第一次走进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海洋般深沉的知识,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南北齐聚的人与口音,无不拉远了站在门外的他和里面人的距离。 这是他第一次见梁梦这般模样,与平时腼腆少言不同,此刻的她浑身都散发着力量感,从齿间溢出的每个字词或铿锵有力,或温柔绵绵,一口气近五分钟的学校介绍,竟也让人听得着迷。 直到主持人暂时离开,第一个节目上场表演,骆琛才动了动身体。 前面的学生们没什么心思看表演,都在讨论学校这位有名的学姐。 “我听人说临上台前学姐的稿子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负责老师脸都绿了,没想到到了时间,学姐直接上场。学校简介那是出自咱们校长之手,他可爱引经据典写晦涩难懂的句子了,学姐竟然一字不落的背下来,校长听的可开心呢,眉头都舒展了。” “要不说人在校三年多都这么受器重,看看人家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下的功夫,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真的一点都没说错。” 这时一道不同的声音让骆琛下意识地看过去,不想正和那人的视线撞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女孩脸颊绯红,像是受了什么鼓励一般,激情昂扬的向周边人传播自己的发现:“学校这么多人,难道就找不出个比她还会背课文的人吗?这种露脸的好机会,能上去的人多了去,也得老师们给这个机会,哪怕让大家报名选一回也行啊。负责的老师想也没想就指定了她,论关系走后门,人家还真有手段。” 骆琛听得直冒火,就连他经常听到梁梦和那个小白脸每天都练习到很晚才回家,近一个月的努力就这么轻飘飘的被遮掩,反倒成了个有心机懂钻谋的小人。 “梦梦不是这样的人,你这样背后污蔑损害他人名声,一旦谣言扩散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必须和梦梦道歉。” 女孩傲慢的抬起下巴,口气不耐烦:“你谁啊?这么多管闲事,偷听我们讲话,你懂礼貌吗?” 观众区光线较暗,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单从轮廓线条看更有一股冷硬坚毅的气质,这么向着梁梦说话,他是谁? 那女孩没听到回答,冷哼道:“你们这种人一见了长得好看的脑子就转不动了,肤浅,她再好也得有真本事才行。” 那人之后再没说话,而是正襟危坐地观看表演,只有在梁梦主持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闪现出一丝笑意。 骆琛手摸着下巴,舌头抵着牙槽滚着,许久溢出一声笑。 这个梁梦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梁梦的表现让负责老师的心落在肚子里,连洪亮都直呼好险又忍不住夸她:“你也太厉害了吧?背了多久背会的啊?” 梁梦虽然对数字不敏感,但对文字类还是能做到多看几次就能刻在脑子里的。加上之前天天念,再笨也该记住了…… “好几天呢,当时是想挑战下自己,没想到会真的派上用场。” “太好了,避免了一次舞台事故。再坚持一下,再有两个节目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节目分别是乐曲独奏和一支舞蹈,也是今天的压轴表演。 就在梁梦和洪亮按照台词说完要报节目时,负责老师在暗处打手势说有突发状况,让他们找话题再坚持几分钟…… 第013章 13 一台晚会最怕的就是中途出事故,而且还是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就好似一顿美味大餐吃到最后夹出一只苍蝇,败坏了胃口不说还影响了之前的好心情。 梁梦和洪亮毕竟不是专业主持人,也从未经历过救场事件,但在此刻没人在意经验只看重结果。 别看平时洪亮笑嘻嘻的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会儿他下意识地看向梁梦,颇有一副“你比我大,我听你的。” 梁梦心想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分钟,又见洪亮紧张的脸都发白了,显然应变能力不强,干脆逗他:“洪亮,你此刻最希望实现的梦想是什么?” 洪亮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诚地把自己心里所想说出来:“当主持人啊。” 梁梦一脸羡慕:“恭喜你梦想实现。” “谢谢,就是时间太短了,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像学姐一样被学弟学妹们记住。学姐呢?” “这不马上过中秋节了,我希望玉兔能帮我给月宫里的嫦娥带个话,让她催催那个在外面掉队的该回家了。” 洪亮一下子懂了什么意思,这句话是给后台负责的人提醒,如果下一个节目表演者不能上场,那就直接略过上最后一场舞蹈表演。 自那个男人为梁梦出声,骆琛的目光就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见他举起相机找寻最佳拍摄角度,不满意还起身跑到前面拍,然后再一脸心满意足的回来。 骆琛浓眉紧皱恨不得能夹死蚊子,是他失策了,早知道也该和姑姑借个照相机。 本来就心情差,前头那个女的嘟嘟囔囔半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心烦的要命。 直到梁梦说:“嫦娥和玉兔聊什么我们是不得而知了,还好有《月宫舞》可以欣赏,有请舞蹈社为我们带来妖娆动人的古典舞。” 那两个跟“吱吱吱”耗子似的声音终于停了,旁边那个腾地一下站起来,而后像火烧着屁股连节目也不看了跑走了。 另一个也呆呆地坐在那里,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 梁梦确实自作主张判了刘雨柔琵琶独奏死刑,也做好了在后台被人哭诉抱怨的准备,但那又怎样?既然想站在舞台上表现自己,守规矩就是最重要的底线。 她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没必要让台下这么多人等一个人,而且还要赔上她最后一年在师生中的形象。 果然,刚到后台没多久,一个女孩就抹着眼泪冲进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凭什么取消我的节目?” 梁梦耸了耸肩:“你来得到挺快的。” 任谁都听得出当中的嘲讽,这是近四年中极少见到的场面。梁梦人美温和,哪怕是对陌生人也很客气,可见这回是被气得狠了。 “你不能仗着自己高年级就欺负我们低年级的。” 这是从哪儿来的两个幼稚鬼?还高年级欺负低年级,她们以为这里是小学吗?只要会哭嗓门大就能得到安慰?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9节 后台负责的其他同学看不下去:“你知道刚刚捅了多大的篓子?整个晚会组准备了一个月,全部心血差点给你们砸了。真要出个意外,这是给咱们学校丢人。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轮到你的节目,却找不到人?” “我,我有点事儿……”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底气不足,也知道刘雨柔对别人的指责还不服气,压根不知悔改。 梁梦扬起嘴角:“我欺负你们,你们有证据吗?这场晚会不管负责台前还是台后,团结一致才能保证成功。给团队扯后腿却想要属于个人的成功,你觉得大家会欣赏你这种行为吗?” “梁梦说的对,这场新生晚会我是在领导面前拍胸脯做了保证的,不懂团结,拿学校荣誉开玩笑,这种态度以后不用参加学校活动了。” 刘雨柔对同是学生的人是看不上眼的,哪怕所有人对她有所指责她也不放在心上,但负责老师一句话就剥夺了她以后参与学校的活动的机会,没忍住又开始掉起眼泪来。谁都知道在学校多参加活动,毕业分配到单位不光能被高看一眼,万一有个类似的机会方便表现。 梁梦这会儿只关注着舞台,心思早从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上抽离出来,负责盯着舞台的人打了个手势,表示舞蹈结束,该他们上台做结束收尾,她提着裙摆自信大方的走出去。 骆主任笑着说:“这位梁同学不错。” “是啊,要不是有单位定下她,我都想往你们那里推荐呢。小姑娘踏实肯干不娇气还勤奋,各方面都没得挑。” 骆主任手底下的人已经把需要的镜头拍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采访学生这一环节了,她也有心想帮帮侄子所以放到了最后。 哪知道人下了舞台却说自己要毕业了,今天学弟学妹们才是主角,她就不凑热闹了。 谁不知道能上本地新闻节目那可是一家子脸上都有光的,她却把这么好的机会给让出来了,还指着那个嚷嚷她欺负低年级的新生说:“我看她不错,挺活泼的。” 负责老师转头问那新生叫什么,新生又惊又喜支支吾吾地说:“程双喜。” 负责老师上下打量一眼,显然认同梁梦的眼光,点头说:“就她吧。” 倒是一旁的洪亮为梁梦不值,也不好说什么。一场晚会下来也挺累的,也不想计较这些了,和在场的人说两句话跟在梁梦身后往出走。 临出门的当口,程双喜小跑着追上来抓住梁梦的胳膊,面红耳赤地说:“对不起学姐,你的稿子是我拿走的,我还在外面说你坏话了。” 梁梦好笑地看着她:“我知道。” 程双喜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刘雨柔那事我也有参与,不过我只是给她提了个建议,她没有采纳……” “你还不至于没救,以后别这么干了,快回去吧,大家都很累了,别让人等你。” 洪亮过来小声说:“你傻呀?她害你,你还对她那么好?” “不然我要和她大眼瞪小眼斗一辈子吗?再说好处吃多的人也要学会放手,太贪心了招人厌。马上毕业了,留个好印象让人夸比骂好,再说我挽救了一个差点走上歧途的人,功德无量呢。” “学姐,我是真服你,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 洪亮还要回家所以中途和梁梦分开,梁梦独自一人往女生宿舍楼走。 夜风习习,秋日的气息迎面而来,树叶也发出刷刷声。身上的衣服明天还回去就好,所以她没带外套,这会儿竟有些凉。 “咔嚓”一声,身后传来踩碎枯叶的声音让梁梦的心骤然提起来。 这会儿礼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出来的晚,路上也不见几个人。八十年代又没有监控,这么一想心里瞬时浮现出不好的猜测,越想越恐怖,也不顾自己穿着高跟鞋直接跑起来。 不想身后的人也跟着跑,她低声吐出一句现代流行咒骂,正想要不要干脆把鞋子扔了跑,身后的人出声喊她:“梦梦,你跑什么?” 梁梦对这道声音陌生,但身体却本能的停下来,眼眶里涌上她不自知的欣喜。 高大男人快步追上来:“明知身体不好还跑这么快,出个好歹怎么办?” 梁梦因为接受了这个家,所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习惯性的撒娇抱怨:“还不是你吓我?你干嘛不早点喊我,跟个贼一样跟在人后面。” “我看你和同学在聊天不好打扰你们,快大半年没见了,你连声哥都不知道叫,没礼貌。” 这人就是梁梦的哥哥梁成,上次来信也没说会回来,连父母都瞒着她。虽然一开始是有陌生感在的,但当梁成习惯性揉乱她的一头长发时就消失不见了。 有哥哥来接,不管多晚也要回家。 兄妹俩说说笑笑地去取车子,没看到清冷月色下有个人从树林中走出来。 骆琛原本也只是不放心想送她到宿舍楼下,再加上有个不明来路的人在后面跟着,那就更有必要了。 原来那人就是梁成,他笑了一声,好看的桃花眼里流淌着月色的银光,朦胧欢喜,倒是白白浪费了一缸子飞醋。 重新回到阶梯教室采访任务也刚好结束,骆主任看到他回来,转头问魏京:“你家住的远吗?让骆琛送你回去吧。” 魏京提前有和家里说,这会儿司机应该等在外面,但她还是忍不住答应下来:“那就麻烦老同学了。” 骆琛不解地看向姑姑,明知道他的心思,干嘛还让他和别人走一块,被看到了多不好,心里不愿意,嘴上也没客气:“我名声不好,你和我走一块,当心别人编排你,你要是嫁不出去别怪我。” 骆主任被他气得抬手猛拍了几下,这死小子一点都不懂她的心。魏京家里在介市也是有头脸的人家,他们又是同学,将来要是有个体面的工作也能想着他。 这小子难不成真以为就他现在这副死德性能招人小姑娘待见? 骆琛被打疼了,连忙躲着无奈地答应:“行行,我送我送,别打了。我都多久没挨揍了。” 第014章 14 离开学校以后除了少数地段还有路灯,其他处一片漆黑,骆琛带了手电筒,一束黄色的光温柔四散,照亮短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程。 天上的月辉,地上的弱光,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狗叫,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在黑夜中形成一幅模糊的画。 魏京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骆琛,数次之后,笑得有些无奈:“你这人还真过分,骆主任让你送我回家,你就真只是送?要是换成那小姑娘呢?” 骆琛没开口,但明显刀刻的坚毅轮廓多了几分柔和。 “高中那会儿我还挺喜欢你的,那次自习课老师让每个人分享一首诗,我记得你朗诵的是王昌龄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气势逼人,在外地数年我都没忘记。” 骆琛烦躁的啧了声:“我忘了。” 没人喜欢被人一直戳痛处,骆琛也有别人碰不得的逆鳞,上大学就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掩埋在心间荒漠,最好这辈子都不被想起。 魏京笑了一声,她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的月,长呼吸一口气:“我喜欢的那个男孩认真专注,少言严肃,目的明确。因为他,我固执地奔向未来,哪怕亲人反对,我也要去做。现在我依然如此,而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骆琛了。” 骆琛眉眼微挑,觉得好笑。自从他妈跑了以后,他就是在左邻右舍或同情或嘲讽的声音中长大的,那时他无非就是憋着一口气,要改命而已,没想到无形中竟然能影响到别人。 “你确定要和一个不记得你的人叙旧?” 那时的迷茫和颓废更是刻在他身上的耻辱。 魏京摇了摇头:“和过去道个别而已,顺便给你一句忠告:你配不上梁梦。” 骆琛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膛起伏太大。 魏京弯了弯嘴角:“看,这才是你真正的软肋。” 两人走到热闹的大街上,两边商店上挂的彩灯一闪一闪的,耳边是那些喝高了的二流子说荤话的刺耳声音。 骆琛从来不屑于在这种地方消磨时间,但在别人眼中,他被视作他们的同类,可能是比他们还要恶劣的人。 纵使他不愿意承认,魏京说的是真的。 “她毕业以后会进入有发展前途的单位,以她的外在条件和能力,更容易受到赏识,快速升职调往更大的舞台履职是必然。一个优秀的女人遇到的是同样优秀的男人,你何来自信她会看你一眼,选择你?因为你长的好看?今天她不是已经给你答案了?” 骆琛低头看向路面,沉默一阵,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真招人讨厌,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不去想这个?这下倒好,今晚又难睡个好觉了。” 魏京恍惚中看到对闲聊打闹满脸不耐的人,因为前桌同学和他讨教难解的数学题而满面笑容,这个人不是寒冰,他只是对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竖起高墙,只要是和他在意的人或事物有关,也能看到难得的一抹柔和。 也注定了他们无缘。 “你帮我个忙,我就帮你。” 知道狼也有温情脉脉的一面吗?外人只知道它嗜血残忍,却不曾见过他也会“爱屋及乌”。 梁成是骑车来的,他跨坐在车上和侧身坐的妹妹说:“路不平,我一手还得拿手电,要是快摔了,你赶紧跳啊。” 梁梦一整个大无语,嘟囔着说:“你在部队不是天天训练嘛,怎么连这么个小事都搞不定?” 梁成“呵”了一声:“要不你跑着?” 梁梦气得攥起小拳头锤他,干脆拿过手电筒,自己跑到前面,一屁股坐在横梁上,抓着车把催他:“快走快走。” 梁梦乐得笑意都快漾到耳根处了,以前她只在年代回忆短视频里刷到过,这下可以亲自体验一下了,就是咯的有点疼。 梁成也给她气笑了,无奈地蹬车晃晃悠悠往家赶,光束随着车子抖而颤动,他也没闲着,打听起妹妹谈对象的事儿,声音里略带了几分严肃:“你和那个刘宁安还谈着呢?” 梁梦在心里早就把那个渣男给踹了,只是顾及自家目前的状况,不想因一时半会的冲动给家里带来麻烦。她在现代可没少见恼羞成怒的杂碎仗势欺人,硬是把人搅和的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好在八十年代的人普遍要脸,她更得让自己的散伙理由站得住脚。 “算是吧。” 梁成听着一急,车子也成蛇形扭动,惊得梁梦嗓音提高:“哥,你好好骑。” “我觉得那人不靠谱,看人不能光看家庭,你和他分手,爸妈那里我去说,他们就是太顺着你了。” 梁成没听到妹妹回话以为她不愿意:“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我部队上的战友,长得帅有担当,很会做饭照顾人,比那个草包强多了。” 梁梦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道画面,在得知刘宁安悔婚和周婷举办婚礼后,梁成把刘宁安爆打了一顿,毕竟是练出来的,差点把人直接送进地狱。刘家为此不罢休,甚至闹到了部队上,梁成确实打人在先,影响恶劣,只得离开心爱的地方,女友也在家人的阻拦下离开了他,没多久就被刘家陷害入狱。 梁梦喉咙一紧,声音很低,但在夜里却听得清晰:“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因为我和人打架。” 梁成下意识地以为她受欺负了,沉声质问:“那小子做什么了?” 梁梦身子摇了几下,梁成嘴里“诶诶”的喊了两声:“你胡闹什么?非得摔一跤才甘心是吧?” “都说让你不要找人打架,你看你脾气直接就上来了,我要是解决不了会和你说的。你先交给我行吗?” 梁成不觉得这一看就是被人欺负的主能解决什么事,但妹妹既然提出来了,他只能说:“行,受委屈了一定要说,别让我猜。” 兄妹俩就这么一路聊着天回到家。 楼下还有邻居们纳凉没回去,看到他们关系这么好,又是厂里数一数二的好相貌,都喜欢调侃两句:“成小子有对象了吗?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梁成只是笑了笑,说家人还在等他们吃饭,就带着妹妹上楼了。 梁梦想到那个在哥哥遇事时一脚把他踢开的人,心里也不大满意,就跟着问:“哥,你谈对象了?” 梁成说起这个有点不耐烦:“没有。” 梁梦自问还是懂点门道的,看这情况估计是女方追他追的比较紧,反正他也要管她,那她也不甘示弱:“不管,你谈对象也要和我说,就是寄航空信也得告诉我。哥,你找对象要睁大眼,我不是说那些女孩子不好,就是觉得家里事儿少一点,像咱家这样的,你也没烦恼不是?除非你想转业,天天解决那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两人爬到三楼,梁梦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梁成还跟没事人一样,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有两位女同志给我写了表白信,我暂时还不想谈对象,等回去就写信拒了。只是有位女同志太过热情,时不时给送东西,还找我战友打听情况,那帮人传得不成样子了,让我十分苦恼。” 梁梦大致知道梁成那个女朋友是怎么来的了,这人别看对男人挥的出拳头,只是不会拒绝人,尤其是女孩子,她坚定说道:“你拒绝要拒的干脆点,别拖泥带水给人留幻想,再不行就坏一点让人骂你。” 梁成抿了下嘴:“我怎么能欺负女同志?要是像你一样哭了,我怎么办?” 梁梦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他好还是不好,说他不好还知道不能欺负女性,说他好可这么违背自己意愿被人拿下。至于被抛弃,也不怨人女方,一重一重算起来归根到底还是原主倒霉结交了个要命的朋友。 “反正我只知道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非奸即盗。”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0节 梁梦越过他自己先跑回家了,梁母来开的门,她看了下梁母的脸,心疼地说:“好像晒黑了。” 梁母笑着摇摇头:“我一把年纪了,不说什么好不好看,我闺女漂亮就成。你哥呢?他回家没吃饭就去找你了。” “在后面,妈,我哥他在部队……唔。”梁梦没说完就被后面进来的梁成捂住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他,嫌弃地说:“脏死了。” 梁父梁母看着一双儿女乐呵呵的,一天的疲惫就这么消失了。 “你哥带回来很多好吃的,明天带去学校和同学们分一分。” 说起来梁梦在现代的时候并不会主动的去对一个人好,她信奉力是相互的,对她好的她自然也会双倍还回去,所以无法不计较。 而梁母却是不计回报的分享,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朋友不多还经常踩雷,而在这个时代不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都对她很客气,也能站在客观角度来评价她的原因吧。 而这一夜有一人躺在床上抓心挠肺的难受,为不能赶去看晚会而发脾气。 第015章 15 刘家客厅里,刘父手里拿着报纸,眼镜耷拉在鼻梁上,深邃的眼中不满浮动。 刘母刚在旁边沙发坐下,刘父一把拽下眼镜扔在茶几上:“她来干什么?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惹人说闲话。” 刘母不喜欢周婷,但更不喜欢现在连周家都不如的梁家。原本以为钢铁厂厂长这个职位梁家拿定了,不想倒好,跑到街头成小摊贩了。 “你管她来干什么,有这功夫想想咱儿子以后吧,总不能让他娶个光有脸蛋没有脑子的花瓶吧?梁家两口子也真是,跑到大街上抛头露面,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 刘父“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老子再有本事也不如孩子争气。我那天跟省里来的吃饭,说起孩子的事说了一嘴,没想人家知道梁成,说他形象好能力优秀很受上级赏识,还想托人给自家女儿牵线。就说梁梦也不知道比你儿子强多少倍,以后努努力,咱们一大家子还指望她往上走。亲家摆个摊怎么了?就是去扫大马路,你也给我管好你的嘴。去让那谁赶紧走,别给我招麻烦。” 周婷承认是来刘家刷存在感的,毕竟刘宁安伤了脚,她勤快一点,能挣得比梁梦多一点的好感她就有机会走进这个院子。 可她在为刘宁安倒水时听到了刘父的轻蔑和厌恶,这种屈辱让她瞳孔紧缩,抬起头仰望天花板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 “水呢?我快渴死了,倒个水这么慢?” 周婷抬起袖子擦去眼泪,纵使不情愿还是将放下来的手压在口袋上,这都是他们逼她的。 自从梁梦和她撕破脸,她那个好用的金手指就变得半死不活,家里恢复成老样子,她像被倒霉鬼附身,做什么都不顺。直到那天晚上,她的金手指在刘宁安的愤怒中得到滋养,重新焕发生机。 周婷回头看了一眼,很快脸上作出欢天喜地的表情,走到客厅主动来到刘父面前,讨好地问:“叔叔,您这茶淡了,要给您重泡一杯吗?为了咱们市的建设项目开会考察,得保护好嗓子。” 刘父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只说不用,看她去倒了杯水端回了卧室,站起走了两步,然后又看向刘母:“不要让她再来了。” 周婷贴着门将这句话收入耳中,嘴里勾起笑,将水端到床前,扶起刘宁安说:“温水,正好喝。” 刘宁安把水喝完,又倒下去,背对着周婷。 周婷居高临下地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我从认识的人哪儿拿到晚会照片,你别说梁梦真的挺好看的。” 刘宁安当即转身看到照片一把夺过来,看到了光彩夺目自信美丽的梁梦,也看到了旁边洪亮“深情绵绵”含笑看梁梦的样子,那口恶气再次在胸腔里翻滚。 周婷对刘宁安的表现很满意,在床边坐下来,随口说:“这么久了,你和梁梦到什么份上了?亲过了吗?”没得到回应,冷笑一声,“该不会连小手都没牵过吧?” 刘宁安说起这个就气,可又觉得梁梦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干净纯洁又保守,是适合结婚的对象,所以他对梁梦拒绝其实一点都不生气,甚至高兴梁梦又通过了考验。 周婷早看出他把梁梦当宝一样珍藏,拿自己当不值钱的消遣,说话也没顾忌:“鸟放出去久了,就不会回来了。哪像我一直被你拴着,哪怕不讨你们家待见,还死皮赖脸的凑上来怕被你给蹬了。有句话怎么说的?给脸不要脸,她要是让你亲那还好,不给亲,只能说明人家瞧上更好的了,洪亮家听说条件也不错。” 这话对刘宁安的刺激不可谓不大,以至于他伤还没好,就出现在梁家摊子前。 今天是一周一天的休息日,梁成,梁梦跟着父母出摊。一双儿女的好相貌惹得看两口子不顺眼的人也主动打听孩子的情况,梁母没细说只说一个在部队一个马上大学毕业。 这可把他们给惊到了,又忍不住吃味:“两孩子都挣工资了,你们还受这个累干什么?躺在家里享福多好?” 梁母只当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笑着说:“人就是机器,不转就生锈,一生锈就坏得快。” 兄妹俩年轻又好看,往这边一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来照顾生意,他们热情的介绍自家卖什么,还问吃不吃辣,嘴甜更博人好感。 梁梦也敏锐的感觉到被抢了生意的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睛里冒出了火星子,有竞争就有龌龊,也是人之常情。 刘宁安的出现让梁梦心情一下子就荡下去了,梁成更看他不顺眼,在听到妹妹喊那人到一边说话时,还颇不客气地催:“你快点回来,这边事儿这么多。” 梁梦也没走远,只到了街尽头的一块空地上,汹涌的人潮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们。 “我受伤了你也没个慰问的话,也不来看我,我爸都问咱俩是不是吵架了。” 梁梦不耐烦,脸上的表情也冷冷的:“那你应该在家里好好养伤,早好早上班。” 刘宁安也来了脾气,又想到他们还没结婚就吵架不划算,只得强忍着:“你怎么老拿工作说事?工地上有的是人,又不是离了我就转不动。” “那你更该小心点,领导欣赏有办事能力的人,可有可无别等到哪天连饭碗都保不住。雇你的工资都够招几个临时工了。” 刘宁安一阵气闷,抿紧嘴不说话,脸侧着看向旁边,明显等人来哄。 梁梦只当没看到:“我们家现在靠摆摊赚一家人的吃喝用度,看不懂你们的做派。要是没其他事,别来找我了,万一被熟人看到告诉你妈说你也跟着摆摊了,我还不得冤死。” 刘宁安见她要走,伸手就要拉她,哪想梁梦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往旁边一跳,手不停地在胳膊上来回摩擦,拧着眉头娇声训斥他:“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洪亮了?” 梁梦无语,瞪了他一眼,万种风情流转,话却呛人:“你该去医院瞧瞧了。”也不管他,直接走人了。 别说亲了,连碰一下都跟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梁梦变心了。就这么看着人走远了,他恨恨的可又没办法,左思右想只能让父母出面帮他把人给拉回来。 回到摊子上,梁母正忙着没空和女儿聊,难得八卦的梁成撞了下妹妹的肩膀,小声问:“怎么回事?” “嫌我没去探病,还问我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他家破讲究那么多我探什么病?说我喜欢别人,这是对我情感的侮辱,我压根没喜欢的人。算了,哪天得空我去他家把事情说清楚。” 一家人都在外面,有面有菜有炉子,干脆在外面吃过了饭再回家,也省得回去还得忙活。 没想到的是一碗家常炒面的香味引得几个刚下夜班的人循着味找过来。有生意做,一家人也顾不上自己了,只想着把客人照顾好留个好印象。 手擀面筋道,菜炒得香,两相一结合既好看又好吃,下了夜班满足的填饱肚子回去洗洗再睡个美美的觉,一天一夜的劳累也算不得什么。 梁父手里的菜刀微偏,又宽又好看的面条跟流水一样铺开,他看着等面的年轻人问:“后生,你身边有没有人提起不久前有送个女孩去医院的人啊?” 那人摇了摇头,梁父也无奈,人海茫茫真的很难找。 秋天的天气继承了夏季的变脸,天上的太阳逐渐颜色变得浅淡,连风也刮得猛了些,简易小棚子应付的有点吃力,顺着一个方向倒。 好在剩下的那点面卖完了,一家人正收拾着准备回家,手忙脚乱整理了一半,阴沉的天就迫不及待地将雨赶了下来。 狼狈、窘迫冲走了多卖几碗面的喜悦,梁成无奈地说:“这不是办法,总不能以后看天气吃饭,还是得找个合适的店面。” 一家人边忙边说,不知怎么又提起那个小房子,梁成说:“我去谈谈吧,今天看来妈妈的手艺很得大家喜欢,租金贵就贵点。” 梁梦弯腰去搬装了碗的筐子,闻言说:“那家人不好惹,倩倩说打人可凶了,我们……” 筐子被一双陌生的手端着两边抢先端起来,梁梦疑惑地抬头,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眼中,那人嗓音低哑磁性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反问:“你说说怎么个不好惹?” 怎么这人阴魂不散啊?梁梦没理他。 这次他身边跟着两个人,都跟他一样笑得欢,不过之后他只是帮忙把筐子放在车上,一本正经地和梁父说:“看样子要下大雨,赶快回吧,免得淋雨。” 梁父记起他是谁了,这男人姑姑在电视台工作,看外表像是张扬的性子,做事说话倒是让人不那么讨厌。 梁梦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一滴雨落在她脸上,吓得她赶紧闭上眼,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她想确实得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第016章 16(明天入v) 这场秋雨让梁家人变得颇为狼狈。 回到楼下一家四口浑身都湿透了,但又因为卖了几碗炒面且得到好评而高兴。 梁父梁母先回家烧热水熬姜汤,两兄妹在下面整理东西,顺便聊起了租店的事儿。正说着一隔壁的奶奶走过来,感叹地说:“你们俩也不小了,怎么当初没劝你爸妈留在厂里?不然哪用遭这个罪?一个也就算了,还两口子都离厂了。” 梁成是大哥,回话这事自然挡在梁梦前面,手里一边整理粗麻绳一边笑:“他们应该有他们的考量,我和梦梦经历的事情不多,也不好胡乱提意见。” “厂里打发掉的全是平日里那些事多爱闹腾的,你爸妈多好的人,跟他们归一类,我都觉得委屈。” 梁梦心道这不就是明摆着借势清除反对的人吗?她反而觉得梁父的决定是对的,当你成为别人心头的那根刺时就注定你不让别人安生,别人也不想让你安生。 就她所了解不是谁都能领到这笔补偿金,往后几年倒闭破产的企业员工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阶段。 梁成笑了笑:“既然做了选择,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好。” “好什么好?现在厂里那些人都私底下笑话你们家,要不是梦梦争气找了个好对象,他们指不定敢到你爸妈跟前去添堵。” 梁梦皱了皱眉,她没有和刘宁安正儿八经的划清界限是想揭开他的伪装,但眼下这情况太考验她那本就可怜的耐心,一刻都忍不了了。 “奶奶,我和刘宁安不合适,以后也没什么关系了。” 老人瞪大眼,作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后又语重心长:“你傻呀,他条件那么好,老子爹妈肯定给攒了不少,嫁过去一辈子不愁。”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给旁边路过的人听到,嗅到八卦赶紧凑上来问:“和刘宁安分了?是挺可惜的,梁成,快劝劝你妹妹。” 梁成早八百年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分了正好,表面上还是一副好大哥端着正经的样子:“梦梦长大了,她的事自己做主就好。” 两人把车推到有遮挡的棚子里就小跑着往家里冲,梁成腿长,几大步就把梁梦甩在身后,还不忘回头笑她:“不怕他恼羞成怒找咱家麻烦了?” 原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梁梦跺了跺脚:“你真讨厌。怕,怎么不怕,怕死了。哥哥赶紧给我找个厉害的嫂嫂,以后我借嫂嫂的势把欺负咱家的人打回去。” 梁成手抵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点头说:“有道理,没想到我妹妹还有叫什么来着?什么仗什么势?我一下竟然想不起来了。” 等梁梦走到身边,抬手敲了下她的头,没好气道:“枉费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什么都紧着给你,你倒出息,卖哥哥,也亏你想的出来。” 梁梦嘟了嘟嘴:“别浪费了你这张好脸蛋嘛。” 兄妹俩打打闹闹的回了家,一直到梁成回部队,一家人的日子有辛苦也有快乐,尤其摆摊以来超乎一家人意料的收入,让他们更加喜不自胜。 早上做便于携带的馅饼和暖肚子的汤,中午做耐饱的家常饭菜,上班的下夜班的不想做饭的顾客每天都将这个小摊子挤得热热闹闹。 梁母人亲和又善于聊家里的琐碎事,还根据经验给人出主意,这么下来拥有不少老顾客。 这边生意红火,其他人不高兴了,时不时扯开嗓门指桑骂槐,两口子毕竟是文明人,不至于吵回去,但到底开心里混杂了些不快乐。时间长了,保不齐要影响到客人的胃口。 梁梦休息日那天早上被喊去学校帮忙了,赶去摊子的路上遇到了周婷,不过看那一脸傲慢玩味的表情就知道肚子里没装什么好水。 梁梦懒得猜,直接开口:“说吧,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乐。” 周婷惊讶于梁梦突然变得干脆强势,不再是那种万年老好人,想欺负她还挺不容易的,弯了弯嘴角:“宁安被你气到了,想让你吃点苦头,以后听话点。” 梁梦闻言不屑地继续往前走。 “梁梦,现在厂里都知道你和刘宁安要散了,便宜了我,我还得谢谢你。” 梁梦毕竟是看过小说套路的人,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不同寻常,到这份上了,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不是我,进刘家门的也不见得会是你。” 周婷呼吸略显急促,很快压下去:“这可说不准,我有我的办法。” “走歪门邪道,当心爬的约高摔的越狠。你辛苦爬上去的不过是人家的起点,收拾你往往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1节 周婷恨透了倒霉无指望的人生,听到这话也确定了自己秘密被梁梦看透了的事实,虽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不在乎什么手段,将来别被我欺负哭。” 梁梦回以一笑:“那你试试。” 梁梦赶过去果真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坐满了一张桌子,只有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坐着喝汤吃饼,没把这几个地痞流氓放在眼里。 梁父梁母都是体面人还是第一回 遇到这种不务正业的人,该说的话都说了,他们全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实在不知道拿他们该怎么办。 也不是没想过让他们吃饱了离开,但这些人胃口大,说什么他们是来办事的,这片地方归他们管,要想做买卖得把管理费交够了,张嘴就要一百块,给谁听了不气得脸绿。 梁梦走到父母身边,梁母低声斥她:“你来干什么?快回家去,这里不用你操心。” 梁梦很感动,这才是真正的父母,明明他们自己焦头烂额毫无办法却不想她搅和进这种麻烦事里。 “我哥不在,我就得帮他撑着。” 梁梦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梁母将她往自己身后拉,她偏挡在父母前面,漂亮小脸上是让人意外的坚毅。 梁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爸爸在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对梁梦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嗤之以鼻:“也就嘴上厉害,那几个要真动手,八成吓得不敢动了。丫头片子有屁用?” “女娃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被那些流氓惦记上……”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人不耐烦的摸了摸后脑勺,听到那脆生生的嗓音抬头看过去。 “如果你们真的是管理人员,拿出相关身份证明,这钱我们肯定交。如果没有,那对不起,我们忍着刮风雨淋,起早贪黑赚一点养家钱,却要让好吃懒做的人白白拿走,没这个可能。” 人所在意的从来都是不能被提及的弱点,这些人横行霸道惯了,自尊心的敏感让他们一个个全变了脸。 带头的那个人啐了一口:“小丫头这么有种?有点意思,既然不舍得钱,那拿人抵,哥几个高兴了一切好说。” 旁边最看不惯梁家买卖好的摊主既畏惧又兴奋,时不时和旁边人交头接耳,像是生怕梁家人听不到一般:“这不是那个什么秦哥的人吗?听说前阵子有一家人不信邪和他们闹,硬生生被打断了腿,买卖彻底黄了,这种牛鬼蛇神能远就远着,不行就照他们的意思做,免得被盯上一辈子都不安生。” 话音刚落,这人就感受到一记锐利的眼刀砸过来,那女娃看着善眉善眼的,狠起来水汪汪的眼睛怒目逼人,看着也怪吓人的。 这人缩了缩脖子,众人不满的目光让他尴尬地往后退,也不知道是谁的脚害得他绊倒,整个人朝后倒下去,痛的他龇牙咧嘴,还没爬起来,不知道谁狠狠地在他肚子上踹了几脚,五脏六腑的难过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忙着看热闹的人压根没发现这个微妙的变故。 “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真以为你们可以无法无天吗?” 混混头子像听了什么笑话,两手叉腰乐得仰头笑:“哟,女娃子,咱们都是大老粗听不懂你这文绉绉的话。在这块地方,哥几个就是法,不许你吃这口饭,就是不许。” 那人一脚踹翻桌子,一把把铺在案板上还没用完的食材打翻在地,连那一盆深受客人喜爱的凉拌菜也遭了殃。 那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靠近梁梦,伸出手要摸梁梦白嫩软滑的脸,只见一阵光闪过,反应过来,只见梁梦手里握着菜刀正对着那只手。 梁梦微眯起眼:“你们既然这么逼着我,不给活路,谁敢动我就让他见红。” 娇娇弱弱的女孩这一举动让她身上多了几分刀枪不入的气势,把旁边的人给唬住了,纷纷劝她别糊涂,梁父梁母也急起来,担心地一直喊她的名字。 这些地痞流氓无非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朝那些胆小怕事的下手,眼下菜刀离那只狗爪子不过两厘米的位置,只要他敢动,刀锋就能将手指头给切飞了。 眼下跟在头头后面那几个也吓得脸色发白,但也不能丢下老大不管,赶忙出声威胁:“你别胡来,好好说话还有的谈,不然当心以后别想有安宁日子过。” 梁梦冷笑一声:“以后?今天都活不下去了,还管什么以后?” 梁梦一步一步往前,那人慢慢往后退,想趁梁梦不注意夺刀,脚下也不规矩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他们低估了梁梦的防备心和观察力,就在那人有动作时,她的手往下一压直逼近那人的手腕,厉声道:“你可想清楚了,只要落下去,大动脉出血五分钟之内你必死。” 旁人早吓得乱了神,七嘴八舌的压根没听到梁梦说什么,只从一个漂亮女孩身上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破碎美。 头子终于害怕了,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连声音都哆嗦:“你想怎么样?” “损坏我多少赔多少。” 那人看到刀贴着皮肤,只要他动一下就能划破肉,费力地歪着脖子让几个小弟掏钱。 梁梦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一道不陌生的声音,心里依旧不敢放松。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那头头的衣领往后一拽,深邃的眼睛里蓄满黑色的浓雾…… 第017章 17 那人轻轻一拉混混头子随着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趁梁梦皱眉看他的时候,他笑着拿过她手里的刀,声音轻而有磁性:“女孩子别碰刀, 当心伤到自己。” 梁梦垂眸看着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捏着刀背从她手中慢慢抽离,在她还没看清楚的时候转了方向,刀柄被他握在手中, 他抬起下巴冲旁边抬了下下巴,有人过来把刀拿走。 梁梦看着自己还虚握的手, 梁母快步跑过来, 又气又哭地在她身上拍了几下:“你干什么啊?吓死我和你爸了。” 梁梦嘴角微扬到一半, 那声音渐近,她嘴角的笑垮了下去,转而换成委屈。 这时混混头子哆哆嗦嗦地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琛哥,这事和你无关, 你就别插手了吧?” 梁梦看了眼浑身上下透着慵懒危险的男人,不经意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魏京, 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人看来是一起路过这里, 兴许是看不过去才多管闲事。 骆琛目光与看过来的视线相撞, 只一瞬那人就转开, 但他还是被取悦道,嗓音也跟着上扬:“就你们几个软棉花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骆琛抬脚狠踹了几下, 看着不是紧要的部位, 年轻力壮的年轻人骨头硬力道猛, 那人年纪比骆琛还大, 这会儿痛得脸色都变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骆琛别打了。 骆琛舌头抵着牙槽转了一圈, 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呵,抓着那人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坏了人家的小买卖,赔吧。” 混混头瞳孔一缩,以骆琛这种态度肯定是狮子大开口,不大出血是走不了,还是不死心地问:“琛哥说赔多少啊?” 骆琛想了想:“就一百吧,反正你赚钱容易,不差这点儿。” 混混头还想说什么,骆琛抬起手背拍了拍他的脸:“大爷们这么不干脆,还好意思出来混社会?他没有,你们出?” 那几个小弟都是跟着喝肉汤的,每天能捞顿馆子就不错了,身上没见过一毛钱,这次遇到真混混,赶紧把空空的口袋掏出来示人以证明自己确实没钱。 “一点油水都不给还想当老大,麻利点儿拿钱,别逼我搜,到时候掏干净别舍不得。” 那混混头在里面的口袋掏了半天,可算掏了一百块出来。 骆琛拿过来看过,嘴角一扬,清晨的金光铺满他的眸海,递到她面前:“拿着,赔偿金。” 梁母只想这些瘟神不要来,钱倒是其次,所以不打算要。 梁梦却落落大方的接过来,眉眼一抬,难得对他露出一丝笑意:“谢了。” 骆琛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一片绚烂烟花炸开,心情莫名变得振奋,拍了拍混混头子的脸:“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不然……” 梁梦自问自家在这场无妄之灾里遭受了物质和精神上的损失,所以这笔赔偿是她应得的。她对眼前这个有几分热切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倒是没想到他今天会出头,感官虽有几分转变只是不多。无非是一个小混混遇到大混混认怂了,简单点来说就是“以恶制恶,以毒攻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骆琛得到保证刚松手,就听到人喊:“公安来了。” 那几个混混一听到这两个字吓得身体抖动,在心里不住骂倒霉,赔了夫人又折兵,看来不进去走一趟是不行了。 来的两个公安面相严肃,声音也冷,目光直接落在骆琛身上:“你们这些人闹事欺负人?” 梁梦因为这人帮了她,主动上前解释事情的来轮去脉,说到那几个人对自己言语不尊重顿时红了眼眶,一副害怕受惊的样子,让人很难不生出同情心里。 之前惧于混混的人纷纷出声帮梁梦说话,七嘴八舌说啥都有。 “他们勒索要钱,砸人东西,还说难听话调戏女同志,他们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流氓。” “对,公安同志,你们可要多关他们几年,这种坏分子在外面不知道要欺负多少人。” 公安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就把人带走了,临走前说会严肃处理。 大家不知道这些人会得到怎样的惩罚,能清静一阵子也行,毕竟谁也保不齐这些无赖哪天找到自己家头上来。 路过的人见没热闹看了,全都离开了,只剩附近做生意的摊贩过来帮忙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梁母赶紧道谢。 “你家女娃胆子真大,遇事挡在你们前面,真孝顺。养了这么个好孩子,这辈子也值了。” 梁母这会儿还一阵后怕,抬起胳膊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叹了口气说:“是我们欠考虑,没想到这一茬。” “你也别担心,姓秦的那帮人不敢惹这位,以后估计不敢来了,安心做买卖就是了。不过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也会管闲事了。” 梁母看了眼不错眼紧盯着自家女儿看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阵愁。年轻人那点心思作为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人明显跟那几个不是一个档次,也更危险更难缠。 “以前总见被地痞流氓抢钱的,从这帮人手里抠出钱来的还是头回见,你家姑娘肯定强势,以后不用担心在婆家受气。” 梁母笑了笑:“希望吧。”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骆琛耳中,他看着梁梦把钱塞到梁父手里,梁父推着不要,她笑盈盈的说了几句什么,梁父一脸慈爱地叹气。 这个女孩不止强势还十分有脑子,一般人遇到这类地痞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她不光撞上来还故意激怒,如果他没猜错,她是想借着菜刀支撑到公安来。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公安会来,她不会这么不管不顾。 心眼足还狠辣,放了那人的血不说还把人送进去关,这足以说明她这个人不能轻易得罪,不然还不知道得吃几茬报复。 骆琛越想笑意越浓,直到魏京走过来说了句:“你刚才比那几个人更像流氓,换成我,我也巴不得离你远点。” 因为这句话,骆琛的好心情也消失不见,笑意流失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一个转身懒懒地走开,却不知身后那人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1986年的一百块对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能办成很多事,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为了钱放弃原则都很难去义正言辞的指责,毕竟在有些人眼里吃饭比道德重要。 而费劲心思演这一场大戏得花多少钱?刘宁安未免太自信了,把她当成一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找帮手的傻姑娘,想让她求他,从此以后变成仰人鼻息的大多数女性,忍耐、原谅、消声到不值一提,做梦!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振奋多少人心的话,有多少人在无奈中辜负了这份期许。 刘宁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已经被周婷捅出去了,坐等右等没等来满意的结果反而听到那几个人闹事被抓了,不得不开始担心被他们给供出去。 越想越害怕,他只能把自己做的蠢事告诉了刘母,求她帮自己处理这个烂摊子,扭捏了半天又说:“妈,我这阵子不知道哪儿惹到梦梦了,她都不想理我,你能不能帮我去找她谈谈心?” 刘母正气头上,再怎么疼这个独生子也忍不住臭骂他:“你说为了什么?你成天和那个周婷混在一起露馅是迟早的事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把年纪了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刘母还不知道梁梦对外说了同刘家没关系的事,刘宁安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只希望梁梦能看在长辈的份上收回这个决定。 刘母自从知道梁家两口子离开厂子干起摆摊买卖那会儿就对梁梦有诸多挑剔,要不是丈夫说什么那俩孩子有出息,她才懒得跑这一趟。 怕被熟人看到拉住她寒暄,特地选了天黑的时候来。 梁父出去串门了,梁母和梁梦坐在一块刚乐呵呵地数完今天赚了多少钱,苦是苦了点,但多劳多得,再累也心里满足。 刚收好钱准备歇着了,刘母来了,也只得打起精神应付。 与刘母从头到脚的精致不同,母女俩穿着朴素,梁母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衫子,倒了茶端过来,刚放在桌子上,刘母抬起眼皮瞥了眼,有点不悦。 “未来亲家,你这衣服穿了好些年了吧?过时了该换换了,不然孩子也跟着学,多俊俏的女孩穿得这么老气横秋的,影响审美眼光。” 梁母被人当面指着评价自己的穿着有点尴尬,不自觉地伸手揪了揪,说道:“还没穿烂换了怪可惜的,就不用浪费那个钱了。” “那怎么行?女人穿什么衣服代表了男人的脸面,要是给外人看到了,私底下议论一通,你无所谓,影响孩子呢。” 梁母看了眼女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梁梦握着梁母的手笑着说:“哪有那么多穷讲究?朱元璋当皇帝前还是要饭的呢。衣服穿的舒服自在干净就行了,靠衣服挑人那不是势利眼吗?” 刘母被梁梦不客气地话噎的差点喘不过气,向来见她跟闷葫芦一样的女孩也不知道怎么了变得这么牙尖嘴利,懒得计较,干脆说正事。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2节 “宁安前阵子在路上摔坏了,怎么也没见你去看他?他躺在家里难过了好久。” “那段时间我在忙学校迎新晚会的事,他是知道的呀,我们每天都要排练对稿培养合租默契。那他现在好点了吗?阿姨,劳烦您帮我带个话,明天我在人民公园等他,就说我想知道聂志刚欠他的钱还了吗?” 刘母这时心里有点呕,她分明是帮儿子来牵线,让这丫头多上点心,怎么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帮忙传话的人了? 刘母强忍着不快,说道:“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和你叔叔都看好你们两个。梦梦也得主动一点,不能这么闷,时间长了抓不住男人的心。要我说,咱们找个时间先把婚事定下来,等梦梦毕业了直接办婚礼,来个双喜临门。” 梁母皱眉,斩钉截铁地摇头:“不急,我们梦梦还小,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早结婚又没什么好处,等她玩够了再说。” 客厅里的气氛登时冷了下去,刘母嗅出了梁家对这门婚事的不同态度,明明去年还是乐见其成的,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变卦了。心中不满堆积,自家还没嫌弃他们落魄,他们倒拿起桥来了。 “梦梦能等,宁安不能等了,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早已经抱上孩子了。” 梁梦笑了一声,说道:“阿姨,这话怎么扯的那么远呢?我也不瞒您,我最近心里有点疑惑,觉得宁安不是我的良人,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我刚才托您带给他的话,请您务必带到,他的答案事关我和他的未来。” 刘母一路上恨不得把自行车蹬出火星子,回到家也顾不上和丈夫说话,直接掀开门帘进了儿子屋子,压低声音问:“你和梁家那丫头怎么回事?我说起你们订婚的事,她家人咬着不松口,看样子是不打算成了。” 刘宁安脸色陡然一白,他的枕头边还放着梁梦那晚主持的照片,明眸皓齿,自信大方,尤其那笑是能进入人心的。 “我和她也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好端端地就疏远我了,肯定是有人坏心眼勾引她了。” 刘母看他义愤填膺跟个气不过的怨妇,当下懒得再说:“她让我问你聂志刚欠你的钱还了吗?这人是谁?欠了你多少?” 刘宁安吞了吞口水,狼狈地看向别处:“妈,你别问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梁叔梁姨那边,我带点好东西过去拜访,他们应该会向着我吧?” “向着你?你做什么美梦呢?她这个当妈的第一个不同意。那事我不问,梁梦要问,她让你想好答案明天去人民公园谈,你要是回答不好,她跟你就完了,你还不给我说老实话?” 刘宁安看了眼叉腰一脸凶相的母亲,小声说:“聂志刚就是那个在大街上被公安抓走的人,梁梦她知道了,怎么办?妈,你要帮我。” 刘母气得恨不得打他一顿,这种蠢到家的事竟然发生在她儿子身上,如果那几个嘴不牢把他给供出来,他就得去蹲几天监狱,这下人生就全毁了。 “要么干脆放弃,要么让她这辈子只能听你的话,你自己选。” 刘宁安想也没想,开口就说:“我要她听我的话。” 刘母伸出手指头戳了下他的额头:“你真叫个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娃娃给吃得死死的。” 梁梦躺在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来,脑海里却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果自己心虚一点被那几个人抓到破绽,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她不敢确定自己能等到公安来。 她离开学校那会儿拜托不回家的同班同学去报的案,她敢这么笃定一切都来得及是因为她从广播里听到介市最近发展的大方向。 介市虽然还处于爬坡阶段,但依据优秀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文化资源,使得当前这套班子觉得大有可为,定下了向某个优秀城市看齐的目标,全方位抓工作,打击一切影响城市形象和发展的恶劣事件,致力于打造一座绿色、现代的新城市。 这已经是两个礼拜前的新闻了,要说她还得感谢刘宁安这个蠢货挑选的好日子,正撞到大路中央,不知道会不会登在介市日报上被所有人看到成为典型案件呢? 她放在心里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明天刘宁安会不会来见她? 第018章 18 一见面就代表真撕破脸了。 梁梦看人的眼光确实稀烂, 但对人心的揣摩自认比较准。 刘宁安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是另一种做派,又极度的虚荣好面子, 是典型的以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为追求的渣男。原主长相和大学毕业的身份就是一张供他在外面炫耀的招牌,性格温软不懂拒绝更易被他拿捏, 是最合适的“摆设”妻子。 梁梦这次把底牌掀开就是明白告诉他,这个躲猫猫游戏彻底结束了, 他来, 是亲自画上这个句号;他不来, 这个尾巴由她来结,至于会添加多少艺术渲染那就要看他心情了。 见或者不见的多种预演画面从她脑海里闪过,为每一帧都配上解决的钥匙,这才闭眼入睡。 第二天下午三点, 梁梦沿着碧绿湖边的白色雕纹护栏往前走,旁边的柳树有些叶片已经发黄,随风一荡一荡, 一片自在惬意的氛围。 梁梦走到“老地方”, 只见刘宁安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满脸愁苦的来回踱步, 焦急中隐隐带着几分反被钳制的不甘和愤怒, 手一会儿握成拳一会儿又松开,矛盾复杂的情绪足以让人相信他的自制力十分堪忧, 朝“妻子”动手是早晚的事。 刘宁安抬眼看到她, 赶忙跑过来, 虽然强力克制, 声音里还是带了几分气急败坏:“我早上十点就等在这里了,怕错过你, 到现在都没吃饭。” 梁梦是故意的,当人的情绪阈值接近崩溃表现出来的每一个举动都是真实的。介市不论是散心还是谈对象的都喜欢来公园,所以即便遇到意外状况,也不用担心男女力量的差异。 梁梦不想算计,但面对的人让她不能前后不顾去应对,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昨天早上发生的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宁安的气焰当即消失大半,看着湖里划开水波激起一荡涟漪的船只,快速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早上的事是我妈回来和我说我才知道的。” 梁梦“噗嗤”笑出声来,弯月似的眉眼间蕴藏着逼人的嘲讽和轻蔑:“刘宁安,你撒谎的本事太不高明了。我压根没和你妈提过,你怎么知道的?” 刘宁安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随即反应过来只剩一脸的难堪。 “怎么不说话?” 梁梦这么问,却没有给他开口的空间,自顾自说下去:“真追究起来,你逃不掉教唆犯罪这一条,我很遗憾到今天才认清你是什么样的人,到此为止吧。” 刘宁安急切地伸手抓梁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吓你,只要你依靠我,无论什么事我都能给你摆平。我拿工资给叔叔阿姨租店铺,你还要什么我都给,别分,我们结婚,结婚就没这么多事了。” 梁梦对他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而且这种打一棍给颗甜枣的骗人手段早不新鲜了,她一个见过世面的新世纪人会掉这种白痴的坑里? “我不喜欢被人算计,幸好你手段不高明,但凡藏得深,我怕将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宁安这回听出来了,她不止骂自己人品差还讽刺他不够聪明,再怎么喜欢梁梦,他也是个有脾气的男人,一下子绷不住,伸手推了一把梁梦。 “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逼我的?你肯定和你们学校那个姓洪的搞在一起了,攀上比我强的,就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梁梦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成功惹得旁边的人看过来,小声地议论着。 “刘宁安,你心太脏了,自己做错事却怪别人,没有一点责任感,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不要再见了。” 梁梦说完转身离开,刘宁安赶紧跑过来手拽住她的胳膊,刚要开口,只觉得一阵风从面前掠过,随后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刘宁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能已经肿起来了,从小没吃过一点苦头的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甩巴掌,那些人指指点点,好像都在议论笑话他,理智也一点点被蚕食。 盛怒下的刘宁安双眼猩红,脸上的肌肉紧绷,唇瓣抖动,下一秒就要发疯。 而梁梦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害怕,就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内,这种笃定的神态让刘宁安害怕,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呼吸急促地逼近那个让他又喜欢又恨的女人。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察觉到不对,慢慢靠过来。 “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好,看我碍眼就想把我踢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的声音又高又响,一声吼就把梁梦说成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乍一眼看他真是又深情又可怜。 梁梦余光看到有几个年纪偏大的老人看她的眼神登时充满攻击性,满满的指责和数落。 “长的这么好看,心眼这么坏,人不能只看外表。” “这男人长的也不赖啊,真是……” 刘宁安听到这么多人向着自己,心里一阵得意,放低姿态:“梦梦,只要你和我结婚,这事就过去了,我不追究。” “这男的多好,小姑娘别被别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啊。” “好看有什么用,肯定是没本事,要不然这女的干嘛不要他?” 刘宁安一顿,只当没听到。 让众人奇怪的是这女孩只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受着,好像默认了,可是那脸上委屈又可怜的表情好像在诉说着另一层意思。 直到有一道气愤又青春的声音闯入来,只见是一个阳光爽朗的年轻人,拧着眉头满怀敌意的看着刘宁安,而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孩子,看着是一起的。后面还有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一块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败坏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看着人模狗样,真不是个东西。” 刘宁安正有这个心思,想着到时候只有自己不嫌弃她,她只能和自己结婚,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他慢待她。 “才说呢,相好的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吗?看来是约好了。” 洪亮刚要开口,被身后娇俏可人的女孩抢了先:“约你个头,当着我的面说我对象和别的女同学不清不楚,你脑子被驴踢了?” 这女孩长得可爱性格却像个小辣椒,叉着腰指着刘宁安的鼻子一顿臭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用这么难听的话欺负一个女孩子。把人踩的什么都不是,再说几句好话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凭什么啊,人家是优秀大学生又有好工作,有素质讲文明,跟你在一块够委屈的了,你还挑三拣四。” 女孩过来拉着梁梦的手,轻声安慰道:“姐姐,你和他分了,我给你介绍能配得上你的对象。” 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显得有些突兀。 梁梦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瞬间“恢复”了活力,在外人看来更像是醒悟以后的成长,清冷疏离:“刘宁安,你以后再找人砸我家的摊子,我就是拼命也要和你闹个鱼死网破。” 身边的众人都嗅到了别的意味,连站在最后手插在裤兜里模样懒散的人都意外地看过来。 洪亮和他对象都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宁安一脸慌乱,梗着脖子反驳:“你是为了甩开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昨天几个地痞无赖去我家摊子上闹事,我后来得知是他找人干的,他仗着家境比我好,威胁我低头。你这么脏,我真瞧不起你。” “诶呦,这不是解放以前那些土财主的做派吗?小子,你挺能耐啊?”人群里一个大哥高声喊道。 之前那几个对梁梦怀有敌意的老年人走过来,狠狠地啐了刘宁安一口:“臭流氓,不要脸,欺负人家女娃娃。”他们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刻在骨子里的痛恨,使得他们看刘宁安的眼神和看敌人一般。 刘宁安看这阵仗心里有些发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不甘地看了一眼梁梦,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面红耳赤的离开了。心烦意乱地离开人群,慌乱中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硬邦邦的跟块石头一样,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冷厉逼人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 人群渐渐散开,几人在湖边长椅上坐下来,梁梦这才知道洪亮的对象叫杨曼,家里条件也很不错,两人是正儿八经的门当户对。 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女孩,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和强势,梁梦并不陌生,想她平时虽然以原主温和有礼的模样面对众人,但还是会时不时露出本性。 “这种人一定要离他远点,没见识就算了还自大,驴粪蛋子表面光,也不像有出息的。” 一句话逗得所有人都笑起来,梁梦目光和魏京打量自己的视线碰上,愣了下,而后大方的看过来。 魏京对两个闹腾的弟弟妹妹说:“我和梁梦有话说,你们去一边玩会儿。” 杨曼冲梁梦摆摆手跟着洪亮离开了。 周边没有旁人在,魏京两腿交叠望着前面的湖水,笑道:“他说你心眼足,有脑子,我还不信,今天可算见识到了,两个小傻子就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自己倒是片叶不沾身,不得不佩服。” “他是谁?”梁梦微微皱了皱眉。 魏京歪头看了一眼后方不远处,嘴角噙着笑,扬了扬下巴:“喏,那不就是。” 梁梦眉头皱得更紧:“他来做什么?” 魏京被梁梦脱口而出的真心话逗得前仰后合,笑了一阵:“说正事,你昨天喊我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看你们吵架吧?” 昨天事情解决后,魏京跟在骆琛身后一道走,没走几步远就被追上来的她喊住,也没说什么事,只请自己务必下午三点来公园,如果可以把洪亮和他对象也叫来。 洪亮和杨曼参演那场“戏”落幕,现在要谈的这件事,是梁梦经过深思熟虑下定的决心。 “我想和你调换工作。” 工作调动从来不是新鲜事,很多人为了生活上的便利,从一个调到另一个省的多的是,更别说这种单位之间的调动。 魏京大为意外,疑惑地问:“为什么?” “人生追求不同,我自知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太过远大的抱负,也下定不了决心去涤荡污浊,也不想占坑虚度光阴。这份工作应该由适合它的人来做,将来帮助别人也是帮我自己。” 魏京眼睛眯起,这是她所遇到的第一个懂她的人,不知道梁梦是怎么看出来的,但那不重要。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3节 魏京嘴角微勾,两只手支起压在身后,抬头看着从叶片缝隙里钻进来的光,悠悠说道:“我本来已经写好调去偏远乡镇的申请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做好大的小的自然也会跟着好,我把这条向上的梯子让给你,善恶全在你一念之间,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想去好单位的人多的是,只不过门槛卡的死把很多人挡在了外面,魏京现在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孩评断利害的本事。 一个人踩在浮舟还是大船上心境全然不同,于梁梦来说她所踩的是浮舟,力微言轻,聪明人最佳的选择必然是随波逐流,而她不愿意这样做,所以让自己来压这片湖水,既获得人情也解决了麻烦。 魏京咬了咬唇瓣,看向站在后面的人,那人这时也看过来,她耸了耸肩,这么有主意的女孩子,骆琛只怕搞不定。 梁梦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办成了,站起身和魏京说:“等有消息了我会联系你,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梁梦从树旁经过,一抹风吹过将一根柳条搭在她的肩上,她伸手拂下去,落在另一人眼中,绿色映衬得她的皮肤更显白皙,眉眼微转,薄唇轻抿,动作轻柔而美好,像极了衣柜上描绘的古代佳人图。 男人在她目不斜视地从身边经过后,宽厚的大掌撩起一根柳条随着自己走远慢慢地滑落。 前面的人自顾自走着,倒真把他当透明人了,他手指曲起抵在唇间,低笑一声,丝毫不惧旁边顺着声音看过来,向前面的背影喊道:“喂!” 那道背影僵了僵,最后还是转身看过来,一副才看到的惊讶:“是你,你也在这里。” 骆琛被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逗得桃花眼上扬:“我还以为你故意当没看到。” 梁梦笑了笑:“刚被男人当众污蔑,有点害怕,所以目不斜视只想回家。” 好一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偏偏她还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正好我也要回去了,顺道送你一程。” 梁梦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们也不熟,给熟人看到了不合适。” 骆琛挑了挑眉:“万一你那对象心里不高兴,在人少的地方堵你,你怎么办?不熟,多说说话就熟了,走吧。” 梁梦:“……” 梁梦不想和他做熟人,但他说的也很在理,这个时代没有监控,也时常有危险系数较高的犯罪事件发生。虽然在她看来刘宁安压根没这个狗胆,但话不能说的太死,万一有意外呢?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保持着一段距离,要不是两人行走的方向一致,很难看出来两人是认识的。 骆琛在到钢铁厂的前面一条街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一只烟叼在嘴里,紧接着刺啦一声火柴燃起,青色烟雾冲向天空,而那抹微弱的火焰已从这世上消失。 “看什么?还不回去?那聊会儿?” 烟雾使他漂亮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也更显得他眼睛的轮廓带有几分蛊惑的味道,他手指夹着烟,抽的不算慢,看来是个老烟鬼,偏就身上那股慵懒的调调配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给人一种他无论做什么都让人不禁多看两眼的感觉。 梁梦转身直接走了,身后那人的笑声跟着她走了一阵,不知是不是错觉,到了自家楼底下那清润磁性的嗓音还在耳边回响。 梁梦没想到的是,刚进家门就看到了怒气冲天的刘母,这会儿手里拿着扇子使劲摇,看到她进了家门,扯开嗓门嚷嚷:“梁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妈难道没有教你在外面要维护男人的面子,有什么事私下里解决?” 梁梦这个现代人听到这话下巴都快惊掉了,自己还没和她儿子有啥呢就得在外面照顾脸面了,真要结婚了可还了得? 梁梦这边还没想好要怎么怼她这番奇葩言论,刘母毫不停顿地发泄怨气:“宁安确实是冲动了,那不还是你逼的吗?你但凡少和那些不相干的男人在一块,他会这么做吗?” 梁母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向女儿:“宁安做什么了?难道他欺负你了?” “未来亲家母,话别说的这么难听,两口子那哪儿叫欺负?就是找人吓吓你们,只要你闺女聪明来找宁安不就没事了?” 刘母向来懒得应付家世不行的穷鬼,自从梁家地位下降以后,她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说话自然也不如过去严谨客气,把欺负别人当成理所当然。 吓他们?昨天小混混来找事确实狠狠吓了他们一跳,意思那些人是受刘宁安的指使?梁母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大步走过去拽起刘母就往出撵,脸色紧绷难看。 “你干什么?放开我,拉拉扯扯的多难看。” “你也知道难看?是我们家瞎了眼才以为你们是好人,差点毁了我女儿一辈子。走,快走,别脏了我家。” 梁母又气又哭,这么大的动静惹的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就见梁母一路把刘母拖到了楼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只是这场面也不好多问什么。 邻居里有精明的人把从别处听来的消息和梁母刚才口中嚷嚷的那些话结合在一起,大致推断出了事情的发展脉络,私下里这么一说都骂刘家人不是东西,这不是算计人吗?刘宁安的老子也不好惹,这以后梁家不是得被针对了吗? 梁母坐在客厅里气得直抹眼泪,他们能这么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怎么欺负自己女儿,谁能想大半辈子和人打交道却偏偏看走了眼。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他们竟然坏成这样。” 梁父回到家听了也长长的叹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我去找他们去,哪怕以后成仇人了,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了也得和他们说清楚。” 梁梦自然也考虑到了,所以一早布局,为接下来打算,她拦下梁父说:“没必要了,又能讲出什么理呢?我没事,好好过日子要紧。” 这日子要过,买卖也要做,再不能袒露在大平地上任人打砸,她要让那些人连门都不敢迈进来。 第019章 19 骆琛一路慢悠悠晃回家, 刘博和李成已经搬了桌子在树底下喝上了。 桌子上摆着从饭店里打包来的凉拌菜、爆辣炒猪肚、三鲜肉丝、还有一条清蒸鱼,盘子旁边搭着一双没用过的干净筷子。 “看来比较顺利,眼睛里都是笑。过来说说怎么办到的, 下回见我们得改口叫嫂子了?” 骆琛走到水龙头旁拧开,将头伸过去洗了把脸,冷水把年轻人身上的火气压下去, 水珠挂在纤长的眼睫,夕阳的余晖投下最后的灿烂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 他在空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 鲜而细腻的口感取悦了他, 音调上扬:“想叫就去叫, 当心挨揍。” “那把你乐成这样?” 骆琛“唔”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下去,得意洋洋地说:“她和我说话了。” 刘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你那点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上了, 搞了半天连人家小手都没摸上。” 李成一边夹花生米一边乐:“你懂什么?这叫情趣,动真格的才觉得有乐趣。往琛哥身边贴的女人多的是,你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有耐心?” 刘博拿起酒瓶往空了的酒杯倒酒, 男人宽大的手掌挡在杯口上, 酒水落在麦色皮肤上飞快流下来, 刘博“诶”了一声:“喝一杯就不喝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骆琛笑着伸手去拿烟想到什么又放弃了:“小姑娘凶, 不好惹,前头那个说话难听被她打了一巴掌。坏习惯太多遭人嫌。” 刘博一脸无语, 干脆把酒瓶子放在自己跟前:“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老实?那梁梦倒是能耐, 让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坏头子变得这么老实。” 骆琛没反驳, 低头吃菜, 若细看一眼就会发现男人的耳垂透着些许红。 李成脑子没快过嘴,脱口而出:“琛哥,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磨磨唧唧了?不早点把人拿下,等你从外地回来说不定人家已经订婚了。” “急有什么用?人家是漂亮大学生,琛哥是好看不务正业小混混,天差地别,人家凭什么放着条件好的不要?” 两人七嘴八舌的聊着,骆琛越发沉默。 这时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朝里边张望,见要找的人在家,怀里抱着一篮子刚摘的果子笑着跑进来,一屁股把李成挤到旁边,献宝似的将篮子推到低垂着眼的男人面前。 “我姥爷今年种的葡萄梨子大丰收,送了很多过来,我带过来给你尝尝。” “姜淼,你还敢来啊?” 上次那事惹得骆琛不高兴,姜淼理亏,一直忍着不敢往他跟前凑。等大着胆子找过来看到上了锁的门才知道他去外地了,再后来人是回来了可还是见不到人。前天好不容易看到他,他竟然和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女人说着话走远了。 姜淼闻言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骆琛,小声急促地说:“我不是知道错了吗?对了哥,你上回回去揍了姜浩,他吓得连被子都不敢出,我妈快急死了,天天好声好气的哄。不巧六婆带着说亲对象来了家里,看见这场面,那女孩不客气地把媒人和他们娘俩臭骂了一顿,听着可过瘾了。”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片泛黄的叶子慢慢飘落在地上有着不在意悲喜的安静。 “你觉得我在乎吗?带上你的东西走,以后别来了。” 男人说话时连头都没抬,与前一刻聊起另一个女孩时轻柔温雅的声调不同,此刻的声音像是从寒冰里淬炼过一般伤人万分。 姜淼眼眶里不受控制的积蓄了泪水,委屈地抽噎声让男人更加不快的拧紧眉头,凉凉的一瞥预示着男人的耐心告罄。 刘博很疼自家妹妹见姜淼哭,又怕琛哥说出更难听的话,拿过篮子,劝:“水果我留下了,改天去还你篮子。我们有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生怕姜淼犯犟,刘博干脆起身拉起她往外面走,等走到院子外才说:“姜淼,你死心吧,没用的。这几年你也知道,他身边从来不缺喜欢他的人,结果就是一个个全被撵跑了。他不是没耐心,只是不是给你们的。再这样纠缠下去没意思,你坏了他的事,可别怪哥没提醒你。” 姜淼擦去眼泪,哽咽地问:“他喜欢谁?” “这……” “是那个短头发的女人吗?原来他也一样肤浅喜欢攀高枝。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别到时候被人给打发了。” 姜淼冷哼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刘博本来是担心告诉姜淼琛哥喜欢那个漂亮大学生她会去找人麻烦,没想到给误会了,算了,也没必要解释,反正他看来,女大学生这根高枝琛哥一样也攀不上。 李成这人嘴上专挑不受人待见的真话讲,但他不悲观,趁着刘博送人的功夫,和骆琛说:“要不哥们想想其他的办法,让她跟了你?” 骆琛瞪了他一眼:“别瞎搞,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老掉牙的流氓思想。你要敢胡来,我就要揍你了。” 李成摊摊手:“那你就慢慢地看人家找个各方面条件都适合的人结婚生子吧。” 这个话题聊下去也没什么进展,刘博回来以后聊起了再去南方的事。 对于骆琛他们是真心佩服的,外人都以为他天天空着手四处晃荡混吃等死,加上人云亦云越传越离谱,却不知道他一个月上街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出来,时间不是用来看书就是四处做工摸索机会。 骆琛这人还有难得的一点就是不轻易开口求人,他姑姑两口子工作好人脉也宽,给他安排个正经工作不是难事,别人要高兴死了,偏他嘴巴硬,凡事都要靠自己。 “我上次去那边认识了个人,人挺可靠,再过去跟他干一阵子,要是能成,回来咱们也干起来。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别挣了钱天天只顾享受,一遇事俩裤兜都是空的。” 对于要做什么,骆琛没明说,但他们相信他的为人,他打没把握的仗,更不会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嚷嚷的全天下都知。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洗完碗,三人回到屋里,在昏黄的灯光下玩了一阵扑克牌,两个烟鬼时不时点一支烟,顺便撩逗骆琛犯戒,几次下来都不能成功,只得抱拳说服。 到散场那会儿已经快要十点了,李成和刘博临回家前,听骆琛没什么情绪的吐出一句话:“有个人我看不顺眼,去教训教训他。” 兄弟俩了然,能让他不高兴的无非就是那个前情敌,笑着说:“没问题。” 这一天发生的事对梁家两口子来说很难接受,虽然被女儿拦下,但依旧堵在胸口喘不过气,这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出摊精神头比以往也差了点。 梁梦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跟着两人出门,梁母疑惑:“不是还要上学吗?” “我有点事,让倩倩帮我请个假。” 两口子也没多想,毕竟遇到这种事情更难过的是女儿,梁父往女儿手里塞了些钱让她去逛商场,有喜欢的衣服鞋子就去买,最重要的是开心。 梁梦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所以接了,分开后,她去往另一个方向和人打听刘博家在哪儿。 外面人说的没错,刘家既然露出了小人嘴脸,以后来找麻烦的次数肯定更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既然刘博是连小混混见了都要绕道走的人,刘家再想使之前那种下三滥手段,接活的人也要多想想。 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入了秋冬天也就不远了,就算这个时代的人是出了名的能吃苦,她也不想父母没个遮挡,天天遭受风刮雪打,所以她心里再不怎么喜欢这帮人,她也想来试试看。 梁梦找到刘博家时,刘博正坐在地上往手上涂药,手背上十分清晰的淤青诉说了昨晚这人做了什么事。 旁边女孩子没好气地骂:“天天打架,有什么意思?这下好了,什么也干不了了。” 刘博每涂一下就嘶一声,闻言笑着说:“偶尔失手,这小子滑头,不乖乖给打,竟然躲,害我伤了手,他就多躺几个月吧。” 女孩撇嘴丢下一句:“谁不打谁是傻子,换我我也躲。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外面惹事了,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怎么办?你好歹为我们想想。你是谁?” 女孩转头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陌生人,疑惑地问。 刘博跟着看过来,看到出现在自己家的人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你来干什么?”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4节 梁梦抿了下唇,说道:“我找刘博谈租房子的事儿。” 刘博笑了一下,伸手示意妹妹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去把骆琛叫来。妹妹心里疙瘩没解开有点不愿意,被瞪了一眼这才不情愿的跑出去了。 梁梦不知道他们卖的什么关子,但刘博既然没出声撵她,说明这事情有得谈。 刘博换了个姿势正面对着梁梦,一副痞子样:“那么多空的你不租,偏要来我这里,我这人胃口比他们大,说不定还得把你自己赔上我才考虑。” 刘博话音落下就看到那美人眼眸微动,那毫不掩饰的不喜怪刺人眼的,也不知道琛哥是抽的哪门子疯,明知人家瞧不上还一个劲的往跟前凑。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钱的事我会尽可能满足,其他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提的好。看得出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将心比心,她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还能开这个口吗?” 刘博摸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你胆子挺大啊,老秦的人也敢惹,不怕被报复吗?” 梁梦叹了口气,坦然回答:“怕,但就眼睁睁地看他们砸东西被勒索敲诈,我咽不下这口气。听人说他们不敢惹你,你也没无缘无故找普通人麻烦的事,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果然心眼子足,把房子租给她还真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了,要找她麻烦的人全都由他们挡着了,她自己倒放心的做买卖数票子。 刘博大概知道琛哥为什么被吸引了,一个乖乖女长相的女孩内心里蕴藏着极具有爆发力的力量,这种矛盾的存在确实让人忍不住想看到在她的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那我多亏,为你那三瓜俩枣还得给你当门神,你要是惹了麻烦,难不成我还得给你当打手?” 梁梦一时不能判定他同意还是不同意,不过从他懒散的态度来看说明这事可以往下谈。 “我只想吓住他们,我们一家人都不喜欢惹事只想安稳做买卖。” 刘博拍了下裤腿上的灰尘,笑着说:“你也太天真了,就算能挡住找麻烦的,你能堵住别人的嘴吗?别把人想的太善良,现在什么都讲究个竞争,钱这东西,你赚了别人就赚不成了,到时候说你跟我们哥几个不清不楚的,你不怕?” 梁梦不认同:“这世上坏人多,但我更相信好人多。毕竟连你都担心我的名声,真遇到了自然有解决办法。” 刘博没想到自己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都怪琛哥有事没事在他们面前聊她,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消除了对她的陌生感和敌意。 刘博的妹妹刘凤没多久就回来了,看的出来是一路用跑的,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来,你看着办。” 刘博心道真按自己的心思办,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就是那位祖宗。刚要开口,就听梁梦说:“如果你同意,可以让你妹妹来帮忙,一开始我们也开不了多少工资,如果将来生意好,会给她加工资。” 这话让刘博大为震动,因为他的缘故,妹妹连个正经过日子的对象都找不到,去外面找活干也被人排挤孤立,久而久之她也不愿意出门了,天天闷在家里做家务发呆。如果去帮忙,在自家房子里到底有底气也自在,而且他相信琛哥的眼光。 刘凤不管自家哥哥怎么想,她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下来:“我要去。”她在家里快憋出病来了。 梁梦忐忑的心也因为刘凤的回答而落进肚子里,只是刘博还没同意,所以她只能继续说:“女孩子有一份工作,有收入来源,平日花销都自己做主。要是嫁人了,在家里照顾家小辛苦不说,花钱还得看人脸色,多受委屈。” 刘博就看到他这个傻妹妹兴冲冲地帮着这个“情敌”说话:“我先前工作的厂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因为孩子学费来找她男人要钱,那男人不给还把大姐打了一顿,骂赔钱货丫头片子上什么学,我快气死了。还是我哥好,不找他要,他都给我钱。” 梁梦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那是抓住对方软肋的得意:“如果你要是觉得合适,我们就定下来?聊聊房租的事?” 刘博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她给说通了,以不耐烦来掩饰自己的狼狈:“行行,就租给你了。既然我妹高兴,我也不宰你,卖你个人情,房租你看着给。” 细节上的事梁梦还得回去和父母商量,房租在考虑内,她自作主张要开一个人的工资,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接受。 “那我们说好了,可不能反悔,明天我再来找你。” 刘博点头答应,想到什么,高声喊住她:“喂,这个给你。” 梁梦疑惑的转头,看到刘博从腰上解下一把钥匙扔过来:“喏,诚意够吧?” 梁梦脸上瞬间笑容绽放,跑了两步接住,欢喜地连连道谢。 她从小到大见识了很多求人办事的窘迫面孔,虽然她的骄傲不许她刚才透露一丝恳求的示弱,可当心心念念的想法终于成为真实,她还是控制不住欣喜万分的心情,这一刻她不是站在别人垒就的万丈高楼上,而是实打实地站在一座高山下,接下来由她在崎岖不平中走出一条路来。 梁梦因为高兴,一路都是哼着歌回来的,在楼下看到老人们也笑着打招呼。 “梦梦这么开心,看来也知道了?” 梁梦一脸不解:“知道什么?” “刘家小子被打了啊,说是晚上在外面喝酒回去的路人被人打了,还是路过的人看到把他送医院的。他妈找了公安要把人给找出来,他却想不起来,这打可是白挨了。” 梁梦惊讶的说:“是吗?那是挺不巧的。奶奶,我先回家了,下回再聊啊。” 等梁梦上楼去,坐在一起的人谈论着:“没看出来,这丫头心也怪狠的,两人好歹也好过,她一点都不担心。” “也不能怪梦梦啊,找小混混去吓人,换成谁也没法原谅。说到底老天长眼,做了坏事迟早要得报应。” “我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看别人家孩子谈对象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梦梦就不黏人,该不会两人一早就闹矛盾了吧?说起来有一回我见到刘宁安和周婷有说有笑的往一条巷子里去了,那会儿我有事没跟上去看。现在想起来那边都没啥人住了,刘家的旧院子一直锁着,他们去干什么?” 第020章 20 生活就像被网束缚住的鱼, 网一旦松开,鱼群蜂拥而出,虽然危机四伏, 但鱼却能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 夜幕降临,结束一天的劳作的人带着家小逛夜市小摊,收入尚可小有积蓄的家庭舍得花钱, 不想动锅灶干脆在外面吃晚饭,烟火气和着尘埃在路灯下盘旋。 梁母的好手艺随风飘散香了半条街, 从早到晚都有熟客和新客光顾, 火炉的热浪在笑声与热情中燃烧的越发旺盛。 这场喧嚣到晚上十点归于平静, 两口子边聊边收拾东西,比起隔壁一大家子速度慢了许多。 梁梦赶来的时候,她看到摊子已经整理的差不多,梁父正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笑着聊天。那人正对着路灯, 看不清他的模样,等走近了才发现她对那道声音并不陌生。 准确来说,她昨天才见过他。 梁父转头看到她:“这么晚了你跑出来做什么?不安全。” 梁梦笑着说:“这不是怕你们收拾不过来嘛。” “多亏了这个小伙子帮忙, 已经收拾好了, 这就能走了。” 梁母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见他凌厉的五官在看到女儿时柔软了不少, 装满星辰的眼睛透出明亮的光。无事献殷勤果然有所图谋,女儿刚和刘家那个伪君子划清界限, 转头又被一个不简单的人给缠上,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她可怎么活? 梁梦抿了下嘴, 向他点了点头,满满的喜悦让她等不及将刘宁安路上被人揍住进医院的事告诉父母。 梁父的情绪略显克制, 但听到恶人得到惩罚心里也是高兴的:“所以说老天有眼,人不能做坏事。” 梁母的眼睛一直打量着那个男人,将他看到女儿欢天喜地表情后表现出来的舒心和满意收入眼底,一个猜测涌上心头。这时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咧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阿姨,有什么事吗?” 梁母僵硬地回以一笑:“没有,只是看你长的俊俏,应该结婚了吧?” 男人低头失落地摇了摇头:“还没有。”眼睛余光落在梁梦身上不舍移动。 梁母简直如临大敌,今天赚了不少钱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梁梦不知道母亲好端端问他结没结婚做什么,比起刘宁安被揍,她还有更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们,所以不住催促:“时候不早啦,我们快回家吧。” 梁父难得露出笑容,无奈笑骂:“你这个调皮鬼,好好,回家回家。” 秋夜星辰疏淡,晚风习习,梁梦一头长发随风舞动,路灯的光温柔抚摸着她白嫩可爱的容颜,明媚勾动人心。 梁父向那人笑着摆了摆手,推着三轮车往前走,梁母跟在后面推着,只有那只闲不下来的玲珑雀儿像个小孩子摇摇晃晃,奔奔跳跳。 骆琛将那一幕远去的风景定格在眼中,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家。 这一天都是好心情。 得知她来找刘博商量租店的事儿,他的心像跃动的火焰跳个不停,从天黑下来他就等在那里,唯有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想看她一眼。 夜市其他摊贩已经收拾完了,两人还在收拾,他那时一冲动就跑过去帮忙了,当时想的是即便见不到人也好在她父母的心里留个好印象,不过看阿姨的表情显然是觉得他不可靠。 刚走到巷子前,坐在高台上的刘博兄妹俩腾地跳下来,没个正经样子地抱怨:“怎么这么晚?还说再等一会儿你不回来我们就走了。” 骆琛笑着示意他们跟上。 刘凤白天被哥哥派过来传话也没顾得上说几句别的,现在跟在后面又不甘心:“琛哥,你真喜欢她啊?” 骆琛应了声:“啊。” “没变心的可能?” “有啊,等我彻底闭了眼,那就由不得我了。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听的人觉得挺危险,大有一种……在刘凤看来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她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 骆琛被她给气笑了:“我怎么是狗皮膏药?明明是情比金坚,至死不渝。” 刘博懒得听他们拌嘴,打了一句岔,难得撇开对梁梦的敌意,客观的表述自己和她打交道的感受。 “她敢进我家院子就足以说明她胆子不小,有股狠劲儿,也有眼力见儿。她不和我直说,而是绕着弯儿的拉着我身边的人跟我谈,你猜怎么着?我还真给她说动了。我这嫁不出去的老妹子,就是我心头放不下的牵挂,这几年因为我的名声连能一块玩的小姐妹都没了,在家里闷着,跟焖鱼干似的。” 刘凤推了他一把:“乱说什么呢?不会比喻别瞎比喻。她那脸是真好看,说话也好听,你瞧见没,她怪会穿衣服的,明明都是大街上常见的款式,她随便一穿就显得很有气质。比那姜淼强多了,琛哥你要喜欢她,我没话说,确实是我不如人家。” 刘博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等过去上班了,你跟她多学学,拿不下你琛哥,也拿个比你琛哥稍微差一点点的。” 听他们夸自己眼光好,骆琛自然高兴,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就是太聪敏了,一看就不是好拿捏的主,我心里都没底,尤其……”尤其她妈妈不喜欢自己。 梁梦回到家边给两口子倒热水边说:“爸妈,我把那家空置的房子定下来了,就是那个占了好位置的,对方同意租给我们。” 梁父还有点蒙,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那个没人想沾晦气的混混,加上昨天才遇过那种破事,梁父有的犹豫:“地方好是好,就是靠得住吗?他们这些人最容易翻脸狮子大开口,还是不招惹他们为好。” 梁梦两手搭在父亲的胳膊上孩子气的摇晃:“没关系的,我会去找律师拟定租赁合同,有法律保护,就算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法院打官司嘛。而且,我答应她妹妹过来给咱们帮忙了,除了房租还能得一份工资,将来买卖好,还给她涨工资。他妹妹也很……” “我不同意。” 梁母的拒绝声音严厉,让梁梦不解地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弱声问:“为什么啊?马上就要冬天了,有个店少受点罪,在外面摆摊还要担心被坏人欺负。” 梁母叹了口气:“今天那个人,我看他心思不单纯,我和你爸拿这种人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我会托人给你留意合适的人,有了对象就没事了。” 梁梦无奈地说:“这是两回事嘛,我又不是面人,妈,您放心,我都能解决的。” 梁母不出声,显然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无论是八十年代还是现代,在家长眼中无论孩子长多大都是需要大人管的,他们小心翼翼的为孩子铺路,恨不得孩子一生所走的都是鲜花陪伴的繁华景象。 梁梦只能求助于梁父。 梁父拍了拍梁母的肩膀,柔声道:“我觉得可以相信女儿的话,这世上除了真正坏透了的人,不然没有不为自己家人着想的。那刘博可以一辈子不娶媳妇,他妹妹也能一辈子不嫁人吗?嫁过去人家怎么看待?既然他们有这个心思,说明也考虑到这一点了,给咱们也给他们一个机会。明天爸陪你去。” 梁母气得推了自己丈夫一下:“要是他们纠缠梦梦怎么办?” 梁父挺起胸膛:“他们敢!” 梁梦心里感动不已,说道:“妈,您多虑了,那都是不值一提的,我看真要解决的是我们租了店,客人敢不敢上门。喏,这是刘博给我的,人家把房子钥匙都给我了,咱们还磨蹭说不过去吧?” 梁梦打算明天去学校找法律系的同学帮忙拟一份合同,把一切都谈定了就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任他天上下刀子也不用发愁。 父女俩又做了一阵梁母的思想工作,梁母认真叮嘱梁梦必须远离那个男人,梁梦答应下来,才勉强答应试试。 一家人这才各自回屋去睡了,只是刚躺下,门就被人捶的震天响,又把他们给惊起来了。梁梦坐起身,没下地,耳朵听着外面说什么,脑子里转着回想这个时间原故事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就听到原来是刘宁安终于酒醒了,哭天抢地说痛的要死了,还问他妈为什么自己没去看他。闹腾了一天,刘父才不得不打发人过来请她。 梁梦直接躺下来闭上眼,关她屁事?不管是渣男原型还是刘宁安,她都觉得这顿揍太轻了,应该让他更深刻一点才好。 她原本不想让父母为难才装睡,不过等到安静下来,父母也没进来,看来是直接把人撵走了。 而刘宁安眼巴巴地望着病房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人,那失望落在旁边的周婷眼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手摸着刘宁安肿成猪头的脸,强忍着反感:“她是真狠心要和你划清界限了,上次没吓到他们,这次你在使使劲,我听说她想租刘博的房子,如果你有办法买下来……”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5节 第021章 21 梁梦一早赶到学校, 相熟的同学介绍了法律系的尖子生给她,作了简短的交谈,那人就着手给她拟了一份合同。 “现在人们法律意识相对淡泊, 做买卖大多是靠人情关系,你这一步走得对,将来真有个什么不怕对方赖账。” 梁梦小心翼翼地收到放到自己的挎包里, 笑道:“双方都安心,他不欺负我, 我也不为难他。” 再往后几十年的人们但凡有利益牵扯的都会以法律为准绳, 不再像之前单纯靠道德来决定,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梁梦可以说是打小泡在勾心斗角里长大的,见过的龌龊数都数不过来,所以她讨厌麻烦、争吵和辩解,像这种一早就能把一切麻烦给避开, 她何乐而不为呢? 学校对他们这些大四学生管理相对宽容,尤其是她这种已经有去处的学生,梁梦懂事稳重, 是老师心目中最放心的好学生, 这也大大方便她去见刘博。 上班高峰期已过, 路上的自行车大军少了些, 她靠边走,看着一辆又一辆不同牌子的自行车从身边经过。 梁梦先去摊子上等梁父忙完, 梁母看了她一眼, 到底还是偏心女儿, 手下速度加快给女儿先拿了一个填肚子, 示意她自己去盛汤取咸菜吃。 等他们父女俩走还给包了两个让当见面礼,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希望能谈的顺利,即便不成也看在这份心意上好聚好散。 梁梦笑梁母多虑了,梁母瞪了她一眼:“礼多人不怪,咱把该做的做到位,其他就看天意了。” 梁梦和梁父走到房子钱,只看到刘凤站在那里,看见她还热情的晃了晃手。 梁梦略为惊讶,毕竟今天如果一切谈妥那就要交租金了,刘博不出面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了变数? 刘凤见到梁父有些拘谨地叫了声叔叔,声音也压低了些:“这套房子就一把钥匙,你开门进去检查一下,前阵子我哥刚收拾过。” 梁梦想起自己那天心情复杂的过来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不想这房子的钥匙就在自己手上。她走过去开了锁,推门进去,里面倒是收拾的干净整齐。 梁梦转过身喊站在外面的父亲来看,梁父进来四周打量一遍,意外发现这房子比起旁边的要宽敞,在另一侧还隔了个小卧室,除了能用到的桌椅没其他需要收拾的。 “你们在这之前就有打算往外租了吗?” 刘凤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抱希望。大家伙都挺怕我哥的,也没人问,要不是梁梦赶得巧找上门来问,再晚个几天我哥就去乡镇上的煤矿工作了。” 梁梦猜到什么,还是问:“你做得了主吗?不要全谈定了最后又得推翻重来。” 刘凤这会儿两眼定定地看着梁梦,她从一开始的无感到此刻充满好奇,她想知道这个女大学生凭什么把那人吃得死死的。 单从外貌上来看,梁梦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巴掌大的小脸惹人怜爱,哪怕是侧颜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就像现在望着墙上画像的样子,纤长的眼睫定在那里,让人能感受到她对那位长者的崇拜和虔诚,这种专注的美丽伴着她言语中的冷静和睿智,是一个有矛盾感的人,外表柔弱,内里却坚强。 刘凤点头:“我哥说听你安排就好,相信你不会耍我们。” 梁梦勾起唇角,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来:“你拿这份合同去找专业的人看一下,如果合适我们就照这个定下来。” 刘凤接过来一脸迟疑,看了眼上面的字再看一眼梁梦,上面的字是认识的,里面的意思也能懂,但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后面谁违反谁赔偿,这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吗?这么不近人情…… “不是谈好就行了吗?签这个怪麻烦的。” “签了对你我都有保障,你去办吧,我们等你。” 于社会变化不够敏感的人来说,自然也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红口白牙说定不就结了?反正他们家是不会赖账的。而刘凤不知道人的心和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的,唯有白纸黑字才是最安全的保障。 梁父在旁边看着女儿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又有条理,比起自己来强太多了,又自豪又得意,女孩子眼界宽有主意才不会被人骗,他也能放心些。 “爸,我看刘博是故意不来的,他让他妹妹来就说明他的诚意,也避免给我们招来麻烦,您和妈可以放心了。” 梁父笑着点头:“他们这些人脑子活泛,思考事情也全在点上,是我以前有偏见,以为他们只会欺负人挥拳头。” 梁梦也跟着笑:“最重要的还是在乎家人,看得出来,他也确实拖累了他妹妹。” 刘凤因为听从大哥的吩咐,梁梦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等真站在街头了才茫然无措地想自己拿着这张纸该去哪儿,抱怨自己刚才光顾着瞧人家好看也没问了一句。 刘凤只能揪着路过的人问,好不容易有人肯看一眼,说了句:“还怪一本正经的,法律相关的去问律师吧,他们最清楚了。” 刘凤顿觉头大。律师?这么高级又陌生的词汇对她一个只想嫁人过日子的普通人来说太过遥远了,以前听过一回还是隔壁村的人被砍伤了,那一家蛮横不讲理不肯出医药费,这才找了律师打官司。不至于吧?租个房子难道还得去法院? 刘凤顶着一头雾水,走走停停,心里觉得不大踏实,磨蹭着到了该去的地方找到了该找的人,那人告诉她完全没问题,这份合同对双方都能起到约束作用,出租者不能随心所欲反悔或涨价,租房者每月在规定时间里付房租不得拖欠。 刘凤觉得这样挺好,按时给钱,加上哥哥和自己的工钱,他们一家子每个月的生活就宽松多了,说不定还能攒一点给哥哥娶个媳妇。 刘凤从律师所出来,笑着一路往回跑,走到十字路口停下来,她惊奇的发现,原先那个不愿意面对外人,遇到困难就往后退缩、自卑的自己竟然闯入了全然陌生的领域,还成功办成一件事,这种快乐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刘凤走到房子外面意外发现多了个打扮洋气的年轻女孩,拉着梁梦的手不停地晃,声音娇娇的:“我那天不是说了要给你介绍对象?本来还说让洪亮带话给你,没想到这就遇上了。我堂哥从省城回来了,约好明天去爬山野餐,梁梦姐也一块去吧,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刘凤抿了下嘴,眼前浮现出那个好看男人在说起梁梦时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和眼睛里曳动的光,忍不住为他担心。 梁梦其实有点尴尬,毕竟梁父就在旁边坐着,她其实暂时没找对象的打算,正想拒绝,梁父已经打听对方的情况了。 “是我亲堂哥,我大伯父在省zf工作,大伯母是大学教授还是管理层领导,我堂哥也在好部门任职,不知底细我不敢介绍给你的。” 梁父原本只是随口问问,这么听下来又觉得对方家庭条件太好了,好到不是他们这种家庭能配得上的。 “这么好的条件,我们这……” 刘凤在一边都听得瞪大眼,就算她是个土老帽也知道这条件要是嫁过去人生就没有可愁的了,骆琛那没爹妈还没个稳当工作只有一张脸能看,两边对比,就是那堂哥断了一条腿她也选啊。 梁梦看到门外的刘凤,笑着问:“确认好了?” 刘凤点了点头进来:“律师说没问题,可以签。” 梁梦拿出纸笔重新誊抄了两份,她的字秀丽中带着大气,拿出早先备好的印泥,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个手印,然后推过来递给刘凤,刘凤没犹豫照做。 一人一份收好,梁梦说:“你如果方便明天就来帮忙吧,我家摊子位置你应该知道。这里还需要再收拾一下,过几天搬进来。” 刘凤连连应下来,旁边的女孩等不及催着梁梦要答案,她看向被女孩缠得无奈的梁梦,听到了她意料中的答复:“好,我答应你,但是成不成讲究缘分,如果不成你不能生我气。” 杨曼笑得心花怒放:“放心,你肯定喜欢他,他比洪亮长得好看太多了。那明天早上八点在人民公园那里集合,我们一起去爬山。” “好。” 等杨曼离开,梁父说:“晚点回去让你妈给你准备点东西带上,也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喜欢就处不喜欢就拒绝,我和你妈全听你的。” 刘宁安是他们两口子都瞧上的,谁知道竟然是那种货色,看走眼的不止一星半点,现在女儿自己就能扛事,兴许看人的眼光比他们强。 刘凤离开就一路往家奔,哥和琛哥在一块等着她回去汇报进展,梁梦可能要有男朋友这事比租房大多了。骆琛这两天就要动身去南方了,他要再不想法子和梁梦这事指定吹。 果然,慵懒坐在炕上嗑瓜子谈笑的男人在听到这事后脸色陡然变得严肃,倒是刘博和李成笑得肩膀直颤。 “我说什么来着?这种漂亮聪明又有学历的女孩子惦记的人多了去,哥再不快点就只能干看着了,不过你这条件……除非你那失踪的妈发大财回来找你才能看。” 刘博踹了一脚李成:“会不会说话啊。” 骆琛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瓜子碎皮,嗤笑一声:“靠别人算什么本事,老子拼的是自己翻身,等着瞧。” 他刚站起身听到外面传来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挑了挑眉,又坐下来,冲刘博抬了下下巴:“带她到堂屋聊,我倒要看看她想说什么。” 第022章 22 从梁家父女走进那座房子, 旁边的店家就伸长脖子朝那个方向张望,等父女俩落锁离开才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胡乱猜测。 前几天那事把他们也给唬了一跳,生怕换一波混混来找自己家麻烦。 “这个刘博和骆琛经常混在一起, 上次骆琛出手帮他们家了,我看这当中肯定有猫腻。” “年轻人那点事儿还用猜吗?谁不喜欢长的好看的?要说那骆琛是个正经人的话倒贴都有人愿意跟,可惜打人太狠, 要是闹出人命就坏了。” “梁家以后有这些混头子照着,你们再眼红人买卖好也别说酸话, 更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到时候人体面人不和你计较, 那帮土匪可不是吃素的。” 有人不服气,嘟嘟囔囔地说:“跟下三滥的人混在一起还值得自豪了?” 梁家人这会儿正一边忙一边聊杨曼给梁梦介绍对象的事,梁父还是之前的态度:“条件太好了,咱们家跟人家差太远了, 当个朋友处处算了。” 梁母一听对方母亲是大学教授顿时好感更深:“人家高级知识分子,肯定讲理和善,养的儿子不会差, 别听你爸的, 先接触接触, 合适就往下谈。” 梁梦满口应下来, 心里却不认可,人心不古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梁父想到什么说:“等刘凤熟悉了, 就让她和你一块忙这边摊子, 我去那边再收拾收拾, 尽快搬进去, 这下就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 旁边的客人听到赶忙问他们要搬去哪里,听到说就在前面的那处空屋子, 连连点头说自己记住了,至于房东是谁压根不在乎。 梁梦心放下来,就像人总是对自己的不足之处过分在意反而放大了它的存在比例,陷入死胡同,而事实是众人忙于经营生活没空去理会不相干的人和事。 第二天一大早,梁梦和张倩倩在公园门口稍微等了一阵才看到杨曼他们过来。 意外的是魏京也来了,洪亮骑车带她,杨曼和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跟在后面,看来这就是她说的堂哥,浑身上下透着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副深沉优雅的气质,如果不是活泼开朗的杨曼,梁梦视线不会落在那个方向。 洪亮车子上挂着一个大包,里面装了今天要用到的东西,见梁梦手里也提着个朴素的篮子,问里面装着什么。 “我妈准备了些吃的,让我和大家一起吃。这是我朋友张倩倩,你见过的。” 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杨曼的堂哥叫杨展,这次回来是为他奶奶过寿的,平时忙工作难得闲暇出来走走看看。 他们要爬的是附近的一座小山,这个季节正是树木由绿转黄的时候,山上清风习习,登高望远,别有一番意趣。 梁梦和张倩倩在最后,小声地交谈着,张倩倩对杨展的评价很高:“个子高人还俊,一看就是当领导的料,这种人肯定有前途。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 梁梦早已经不信第一眼的眼缘了,当初渣男也端得大方老实的样子,最后还不是出轨谋算一条龙? 两人正说着,前面的人速度慢下来,无声地配合着她们的速度并排前行,杨曼是个小炮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怎么撮合两人转。 “梁梦姐,我听说有人和学校提前打过招呼已经去单位上班了,你怎么没去啊?” 梁梦习惯性地跨坐在后座上,打量着八十年代的城市风景,可惜的是煤矿企业多,连道路两边的叶片上都沾了煤灰,入眼的绿色调带着些许灰。 闻言她看向杨曼,笑着说:“还有些事没定好,等定好了就去上班。我爸妈摆摊做买卖,没经验,遇到什么事我也方便请假,上了班就顾不上了,而且影响也不好。” 梁梦说着看向骑车的男人,说她小心眼也好,她就是故意的,只是他脸上并未表现出一点嫌弃的表情,反而主动接话:“这两年厂子效益不好,大家都自找出路。摆摊风吹日晒很辛苦,竞争也大吧?叔叔阿姨很好,有人碍着先前的身份拉不下脸,靠劳动赚钱有什么丢人的,人总是被不值当的虚名所累。” 梁梦大为意外,像他这种一看就没怎么吃过苦的人…… “你们别看我哥现在这样,他也是下过乡的,在村里干农活修水坝喂猪,回来以后整个人又黑又瘦,我叔叔都认不出他来了,这两年才养回来的。” 梁梦抿了下嘴角,收回目光,倒是她自以为是了,以为这人是个被偏爱的大少爷,养尊处优没吃过苦,看在他说“说人话”的份上,对这人增加了几分好感。 “我听洪亮说你很喜欢看文学著作,那天他在你家看到书架上摆着不少外国经典,我哥也喜欢文学,偶尔也会写一些小文章在日报副刊发表,你们一会儿可以交流交流。可惜省城离我们这里远,不然你可以和他借书看,现今市面上发售的书他都有。你喜欢听唱片吗?他也有收藏。” 梁梦被杨曼的热切推销给弄的不好意思了,而且喜欢文学音乐这类高雅艺术的人是原主,她所处的家庭环境可以说是斗鸡场,钱和权抓手里才是头等大事,长的要命的文学著作和犯困的名家作品实在欣赏不来,唯一能让她打起精神的就是看小说,看男女主借着时代发展的东风一飞冲天。 “我看的不算多,外国作品看得最多的还是经典名著,阅读量太少不敢献丑了。” “别听曼曼瞎说,读书写作只是爱好,真有能耐我早成学界精英要么就是知名作家了,哪用天天跑腿收发文件。” 杨展的声音温柔,他的自嘲拉近了同他们的距离,不会给她们造成压力,氛围无形中也变得轻松起来。 梁梦确实因为这点对杨展的好感直线上升。 张倩倩放松状态下是个大大咧咧的直肠子,一句话把温情流动的现状打破,这话在这个含蓄的时代显得过于大胆:“这几年杨大哥怎么没谈对象啊?”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6节 直接从接触阶段过度到摊牌相亲,不说梁梦愣了,就连杨展车子好端端的也晃了下。但细想下来,这问题很有必要。毕竟这么优秀的条件,人也长得一表人才,到这年纪还没着落,肯定有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 杨曼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揶揄地问:“哥,你说还是我说?” 杨展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梁梦,俊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没遇到能让我动心的女孩子,我……” 在两人听的迷糊的时候,杨曼在自己哥哥背上拍了一巴掌,说:“我叔他们一家子有个毛病,就是看长相对眼缘。媒人年年给介绍,就是缘分不到,我叔都担心他打光棍了。你们可别以为他肤浅,他对人耐心,家里的活都会干,绝对不让我未来的嫂子受委屈。” 梁梦还是头回听说这样的,没忍住问出来:“那要是遇不到这辈子就一个人了吗?” 杨展垂眼看着地面,声音有些轻:“这辈子还没过完,也许很快就遇到了。” 梁梦笑了笑,这会儿洪亮已经骑出很远了正等在旁边朝招手催促他们快点,她拽了拽倩倩的衣服示意快点骑。 这个话题终究还是飘在空中,没有落在地上。梁梦还没有从被欺骗的愤怒中抽身出来,对于感情生活暂时还没有规划,所以给不了答案。 清凉山下有个小亭子,是负责管理绿化的工人住的,魏京和他认识,和他说了两句,工人同意他们把带的东西暂时托放在这里。 梁梦在杨展的注视下有点别扭,主动跟洪亮去放东西,两人边走边闲聊,待走到小屋前看到阴影处有个人靠墙站在那里,大长腿慵懒地伸展,眯眼看着她,像是一早就等在这里。 梁梦正在想该不该和这个人打招呼,他主动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去那边聊聊?” “还有朋友在等我们。” 骆琛抬头看了那边一眼,低笑一声:“用不了多久,而且我要说的事你会感兴趣。” 洪亮疑惑地看着他们,觉得这人不像好人,催促道:“学姐,我们过去吧。” “有人来找刘博了。” 梁梦有点意外,这倒是她没想到的,随即又忍不住庆幸自己在合适的时间做了合适的选择,也算未雨绸缪了。 “洪亮,你先过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就去找你们。”洪亮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往过走了。 骆琛皱了皱眉,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抬起眼眸扫了眼海洋般清澈的天空,到底还是问出来:“你和那个人谈到哪儿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有人找刘博的事儿,你不愿意说,等我回去我自己去问他。” 梁梦说完就转身,刚走了两步,只听身后传来慵懒肆意的笑,莫名的有种逼人的压迫感,也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梁梦,你以为我千方百计出现在你面前是为了什么?” 第023章 23 梁梦猛地回头看向他。 男人收敛起最初的笑, 浑身透着过分的严肃和认真,本就分明如刀刻的五官更显冷厉,眼底如深渊巨口像要将她吸入。 梁梦自问天不怕地不怕, 可此刻却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一把拉住她,有力的大掌将她拽到面前,微微侧头, 磁性的嗓音随之压下来:“跑什么?说话。” 梁梦用力甩开他的钳制,手握着被他抓过的地方, 眉眼转开看向别处。她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当然知道一个男人不可能会无端端地对一个女孩子好, 但她以为只要自己视而不见,尽可能避开他,这个男人自然会知趣的远离。却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非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让她陷入狼狈中。 危险,是这个男人传递给她的认知。 两人之间流淌的空气都显得凝重起来。 骆琛指间还残留着方才触及的细腻,温热的体温像一股清泉透过皮肤撞入他的心间, 荡起圈圈涟漪。 只是这女孩说出口的话赶走了他心底的旖旎。 “不想知道。” 娇脆如百灵鸟的声音里带着刀和盾, 刀插在他的心口, 盾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外。 骆琛瞳孔骤然紧缩,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压下那股劲儿, 他被气笑了。 骆琛弯下腰, 俊美面孔靠近她, 灼热的呼吸也扑面而来,梁梦再一次想要往后退。她无法否认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给她带来的不适。 骆琛喉咙里溢出轻哼, 伸出手虚拦住她:“那现在知道一下?” 梁梦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来不明白距离感,也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只知道按自己的意愿用逼迫来达成目的。 梁梦最讨厌被人绑架逼迫,她抬头直视对方,声音中不带一点情绪:“我为什么要了解不感兴趣的人?那天的事我感谢你的帮忙,我能力有限,只能请你吃一顿饭。仅此而已。” 骆琛可不是图她这顿饭,之前早就见识了她的脾气,所以他可以接受她此时的态度。唯一不适的是向来讨女孩子喜欢的他,在梁梦这里结实的碰了个壁。 骆琛站直身体,拉开彼此的距离。 梁梦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还未完全舒展,感觉到他的大掌摸了下她的头发,用无奈地语气说:“既然这样,我们慢慢来。请吃饭,那就一会儿吧。” 梁梦看着高大的男人云淡风轻的从自己身边经过,还叹了口气,一派被她给打击到的模样。这人不放弃纠缠、还要她请吃饭,明明哪边都沾上了,还有脸委屈? 梁梦着实被气到了,用他能听得到的声音骂了句:“无赖。” 骆琛也给了她反应,抬起手挥了挥,慵懒随性却又恶劣。 张倩倩一直注意着那边,因为隔的远看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等人走近了,惊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怎么在这里?” 这帮少爷小姐们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所以对社会上混迹的人也不大了解,魏京站出来说:“我邀请他的。” 张倩倩不好说什么,倒是惊讶骆琛这个混混黑白通吃啊,也算是个牛人了。 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张倩倩看梁梦脸色不大好看,拉着她走在最后,小声问:“他没欺负你吧?你们……聊什么了?” 那人没一个字有那种意思,却处处透露着,梁梦有点心烦意乱地把过程告诉好友,也有点担心:“他要是阴魂不散,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张倩倩朝走在前面不远处的杨展示意了下:“我觉得他挺好的,适合你,结婚了调到省城工作不就成了吗?” 梁梦不好明说自己已经连着两次遇到渣男,此刻比起谈婚论嫁,她更愿意陪在父母身边享受亲情。待站稳脚跟后,她要在八十年代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番成就。 待两人小声交谈结束,杨展才站定走到她们身边,继续闲聊,多数是张倩倩问他回答,有些话题过分到要把人家的祖宗八代给盘查一遍了,杨展一点都不恼,依旧温和地回答着,虽然避开了一些过于隐私的话题,他这种态度很博人好感。 尤其与梁梦刚才的经历相比,杨展带给她的感受如沐春风。 “现在好多家庭都开始讲究门当户对了,好的要攀更好的,恨不得一飞冲天。像你这么开明的倒是成了稀缺,将来要把另一半也带去省城吧?” 杨展看了眼梁梦,笑得腼腆:“省城发展快,眼界要宽一些。这几年路修的宽还长,出行也方便,休假日回来探亲,看看新环境也挺好。” 梁梦跟着一众人往上爬只听不接声,穿来的这段时间她大多数时间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经常蹭张倩倩的车坐,了不起跑去摊子那边,也用不了多少力气。爬山就不同了,她这具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吃力,汗水从额头上滚落,胸口也不舒服。 骆琛和魏京走在前面,注意力全在后面,听到他们聊天的话题已经到婚后家定在哪儿了,之前的不快再度往上窜。 魏京看出来了,好笑道:“嫉妒了?” 骆琛睨了她一眼。 “你瞪我也没用,我虽然说帮你,但我能力有限。再说了,人家家庭条件是真好,人也和善好相处,梁梦选他我一点都不意外。刚才不会是威胁人家了吧?梁梦别看不吭声的时候乖巧听话,她心里主意大,你要真得罪了她,估计这辈子宁肯不嫁也不会便宜了你。” 骆琛手抵着唇轻咳一声,好半天才不情愿地问:“那要怎么办?她瞧不上我,不追紧一点肯定跟别人跑了。” 魏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好歹有一样能拿得出手,靠你这张脸就不用喝西北风了吗?工作票子,你有吗?以后她工作了身边人比吃比穿,她又生得扎眼……” 骆琛沉默了一阵,嘴角勾起:“那就给她过好日子。” “这只是表面而已,反正你想和她好,得有一百倍的耐心。受不住趁早换人,别招惹人家。” 骆琛这会儿又恢复了那股痞气慵懒的调调:“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说完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梁梦不停地抬袖子擦汗,也顾不得听魏京说什么,大步走过去,低下头轻声问疲惫的连眼睛都不想睁的人:“难受吗?我背你好不好?” 梁梦也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撑不住,胸口闷有点头晕,突然出现的声音像是一场清凉的雨让她回过神找到焦点。理智让她远离这个人,身体却诚实的让她点了点头。 男人转身弯腰蹲下来,声音低沉:“上来。” 这时身边的人才发现不对劲,张倩倩自责自己只顾着聊天,杨展也有些惋惜自己晚了一步。 梁梦趴在那人宽硬的背上,感受他的手穿过她的腿窝轻轻松松的将她背起来。她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洗衣膏香味,混杂着阳刚的气息,让她突然想起自己刚穿来被人送去医院时的仅存记忆。 那人的身体也是这么硬且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着,让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当初帮助自己的人有点像。转念一想又不对,那位在煤矿工作,这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待好一点儿了,她挣扎着要下来,男人耍无赖不放,口中说的比谁都正经:“爬一会儿又难受,来来回回折腾什么,我干脆背你上去背你下来,又废不了多大力气,扛袋面的重量。” 梁梦被他的形容给气乐了,她比一袋面重多了。这男人目的不纯,她虽然不一定能和杨展有什么进展,可也不想人误会。 就在他们两边僵持不下,魏京走过来说:“听他的吧,别拿身体开玩笑,要是真有个好歹,这里离医院远。” 骆琛感觉到身上的人因为魏京的话安分下来,脸上的笑放大,他刻意放慢了步伐,前面的人比赛谁最先爬到山顶,他巴不得那些人走得再远一些。 “我过两天就要去南方了。” 梁梦心里一喜。 “最早过年前才回。” 梁梦心里更加欢喜,巴不得他在外面找个相好别来烦自己。 “我给你说的话,你放在心里想着,等我回来,我要听到答案。” 梁梦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烦。 “你不要喜欢他,我会赚很多钱,不会让你吃苦的。” 梁梦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脑子里关于小说的各种信息不停地往出冒,不知怎么她想起原主嫁的暴力妈宝男,忍不住打了个颤,一通瞎联想,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梁梦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家里几口人?和你妈妈一起生活吗?” 如果换成别人,骆琛是要生气的,但这人是她,他只是挑了挑眉,反正早晚是要交底的:“我妈在我小时候跟人跑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不知道?” 好险,幸好不是那个变态,梁梦随口问了一句:“你在煤矿上工作过吗?” 男人停了下脚步,闷声说:“没有。” 第024章 24 小路两侧的树将阳光的灼热挡在外面, 只有细碎的光落下来,经风一吹残留的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梁梦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奇怪爬了这么久, 他依旧显得很轻松,除了脖颈上有些汗水,呼吸声都没有那么重。 前面不远处能看到张倩倩和杨展的身影, 两人走的很慢像是在等他们。 “有人找刘博的事儿,你还没说。” 骆琛轻笑出声:“不是你自己说要去找刘博, 不问我吗?” 梁梦咬了下唇:“不说拉倒。” “之前跟你玩的好的那个, 叫什么婷的, 说要租刘博的那间房子,出手倒是大方,高于全市所有的房租,不光刘博心动, 换成我也很心动。”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7节 果然,她的预感不会有错,哪怕她穿越过来一定程度上为故事的走向增添了变数, 但故事还是偏向周婷, 在关键节点必定要跳出来堵她, 进行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梁梦扯了扯嘴角:“哦。” 骆琛转过头侧脸看向她, 惊讶于她这么平淡的反应:“刘博反悔你怎么办?” 梁梦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怎么办,随他愿意呀, 反正对我没有损失。” “哦?” “合同上写着呢, 谁违反谁作数倍赔偿, 若是不承认就去法院。反正他必败无疑, 就是不知道赔偿金和一系列费用他交不交得起。他也可以不理会,到时候法院会强制执行。” 骆琛被她理直气壮地口气给噎得连连摇头:“你这个无赖。” “我是讲法守法的诚信好公民, 怎么就成无赖了?我还让刘凤特地去问过了,可没诓骗人。” 骆琛话是这么说,心里对她的喜欢更深了几分。他见过精于算计且坏到骨子里的女人,也见过没有主见将命运交给他人主宰的女人,梁梦精明却大方,独立又明媚,像是野草中突兀而起的小花散发着勃勃生机。 极易受人注视,也易受伤害,也让他不得不承认魏京所言句句都在点子上。一般人他可以不放在眼里,如果非他能力所及之处呢?拳头再硬,也不过是蠢笨之物。 刘宁安在医院里又发了次脾气,刘母才答应让人去请梁梦过来探病,但来人带回来的消息是梁梦跟人去爬山了,一大早就走了。 “算了,你别惦记她了,她早恨死你了,妈再给你物色好的。” 周婷刚到病房外就听到刘母的话,她虽早看明白了,可天天往医院跑,跟丫鬟一样伺候他,他们一家依旧看不到她半点好,理所当然的享受她的付出。 周婷面色如常的进来,开门见山将昨天的事告诉刘宁安:“事情没办成,刘博脑子活,不好拿捏。” 刘宁安不屑道:“怎么?嫌少?” 周婷摇了摇头:“不少,刘博对这个价很满意。但前提是他和梁梦签了合同,反悔就要赔高于原来数倍的违约金,这笔钱要你来出,而且还要负责给他妹妹解决工作问题。” 刘宁安激动地要坐起来,这一下牵动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抽着气怒吼:“他哪儿来的脸?” 周婷扶着他重新躺下:“无赖哪和你讲理?百八十块钱能办成事还好说,难就难在他妹妹的工作,人家还要当正式工。豆腐贵成肉价钱,不划算,再说你不是瞧不上小买卖吗?房子租来不用,转手租要价又太高,反倒拿钱养外人,几个月还好,还能养一辈子?” 刘宁安听得也觉得有道理,但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口气憋在胸口撒不出来,脑子嗡嗡嗡地痛。 周婷眼珠一转,看了眼黑着脸的刘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除非真摆个摊,把梁家的买卖抢过来。” 一旁的刘母终于憋不住怒斥周婷:“你少在我儿子面前灌迷魂汤,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周婷低下头有些委屈:“宁安想梁梦回头,除了把她逼到无路可走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是想帮宁安而已。” 周婷对得到刘家父母认可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只要拿住这个独生子一切都好办,这个男人被娇养长大,哪怕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这两口子都会拼尽全力摘下来。 刘宁安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在街头摆摊的人,可他又舍不下梁梦那张让他骄傲有面子的脸,还有不错的工作。 “妈,我觉得周婷的法子不错,试试吧。” 刘母怒目圆睁,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你脑子进水了?摆摊?你摆?还是我和你爸去摆?” “阿姨,我有个主意,找一个梁家不认识的人摆,这样梁梦也不会怪罪到宁安头上。铺子也只是转租给他们,等他们赚了钱不就把投入收回来了吗?横竖怎么算也不会亏。” 刘母心里不得劲,但又觉得周婷这法子挺好,无非就是钱左手倒右手,要是买卖做的好,她也要扒一层,毕竟人流量大的好地段可不是谁都能租得起的。 “行,你找的人可得争气点,别比不过梁家让我的钱打了水漂,不然我全算在你头上。” 周婷对刘母的傲慢也不恼火,只是顺带提了一嘴:“您放心,肯定不会让您失望。阿姨,我工作的事儿,您看……” 刘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了,我回去就和他爸说,尽量把你调到县城,至于其他胃口别太大,好单位不是买菜,你指哪个就能得到哪个,后边排队的多了去。” 那个单位压根不是老刘这个级别的能说得上话的,这也是为什么老刘满意梁梦的原因。他们单位领导的孩子都进不去,他未来儿媳妇被选中了,这才是长脸的事儿。 老刘虽然冷着脸收拾了烂摊子,但之后再来没来过医院,自然是气儿子糊涂丢了这么好的媳妇。 “我知道,只要不下乡镇就好。” 她野心大,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这样就很好了。 而这边骆琛边走边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声音里带着喘。 “刘博又不是傻子,转租给他们撑死就挣几个月的快钱,这种坏良心的事他不会做。” 梁梦像是听到什么惊奇的传闻睁大了眼睛,还是头回听说混混谈良心的,就在她思绪乱飘的时候,听到男人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不知道。” “记住了,骆琛。” “骆琛?” 梁梦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回不过神,她要找的真正的男主居然就是这么个人? 梁梦刚才的反应略大,让男人回头看她,音调微微上扬:“嗯?” 这个信息让她难以消化,未来受人追捧的大老板在发迹以前竟然是个混混,不过霸道这一点倒是对得上的,霸道的像个无赖。 这时张倩倩终于鼓起勇气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梦梦,你现在好点了吗?” 梁梦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可算化解,她表示想下来自己活动一下,保持一个固定姿势也很痛苦。 骆琛顿了下还是把她放下来,叮嘱了一句:“慢慢走,受不了喊我,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也行,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骆琛说完大步往前走了几步,难得主动地揽着杨展的肩膀,摆明了阻止讨厌的人在梁梦面前献殷勤。 “他就是骆琛?” “对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他。他是老大,刘博和李成可听他话了。你要怎么办啊?这种人可比刘宁安狠多了,要是恼羞成怒使下作手段,他们可是真的会毁了你的。我看你别犹豫了,跟杨展去省城吧,离他远远的。” 他和刘博关系这么好,那有没有可能刘博这么好说话,还照顾她让自己妹妹出面来谈事,这一切都是看在骆琛的份上? 怪不得刚才说她是无赖,把事情来龙去脉理清,她再也得意不起来了,搞了半天还是栽坑里了。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求生做生意和掰正剧情是两码事。 梁梦虽然龟速但还是挪到了山顶上,八十年代的发展最难摆脱的就是污染,站在高处看向远方,一片灰蒙蒙,几个大烟囱冒着黑烟,这一幕对在新时代长大的梁梦来说颇为震惊。 “我听从国外回来的人说那些发达国家特别干净特别美,不像这里没什么看头,要是将来也能到国外生活就好了。” 梁梦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不认同。说句难听话,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皇帝换着人当,全看人有没有本事。发展也一样,没谁能保证一直站在高处不滑落,被黑色烟雾占领的这片天空迟早会恢复湛蓝的。 “只要有上进心,总有一天不用出国也能一样过上那样的日子。” 梁梦转头看过去,她看到那个本该是混混的男人目光深远的看着前面,像是发觉有人看他,转过头来冲她露出一抹笑:“下山吧,有些饿了,上次帮了梁梦的忙,她说要请我吃饭,有点迫不及待。” 梁梦转回头,全当自己刚才只是幻听了,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第025章 25 一阵风裹挟着难以言明的味道扑面而来, 抬眸看远处的天空灰暗,压下眼睑山下的树木也遮了层灰纱,很难发出如古人般登高望远的感慨。 杨曼看向眉眼淡然干楞在旁的堂哥, 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不满地示意他多少往前凑凑。当妹妹的还能不懂哥哥的心思?堂哥虽然为人温和有礼,但说及感情也有他自己的脾气, 要不是真瞧中了之前就不会说那么多话,刚才爬山也不会频频往后看。 这时洪亮摸着肚子笑:“我肚子也饿了, 咱们下去吃东西吧。” 爬山出了不少力气, 一人喊饿, 就跟传染似的肚子都咕咕叫。说走就走,洪亮打头,魏京跟在后面,张倩倩扶着梁梦, 骆琛自然跟在身后。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又恢复了懒散慵懒的调调,一个人把后面堵得严严实实, 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过去。 杨家兄妹俩在后面站了一会儿, 对骆琛毫不掩饰意图的无赖行为惊讶又好笑, 两人边走边聊, 大多是杨曼在数落兄长。 “你怎么也不积极一点,难得碰到一个合适的, 被人抢走了, 你可别后悔。” 杨展眉眼间充斥着一贯的笃定:“不会的, 梁梦不喜欢他。如果有那个心思, 他也不会追得这么紧了。” “你没听过烈女怕缠郎?别自信过了头。” 杨展看着前面的男人几次走到梁梦旁边说了什么,梁梦却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笑着说:“他们两人经历思想眼界不同频,梁梦清醒理智脾气硬,她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她。” 杨曼想起那天在公园梁梦对前对象刘宁安态度的冷淡和寒厉,足见她的果断和不讲情面,乐得前仰后合:“那你将来可没机会抖男子威风了,得乖乖挨训话了。” 杨展也笑,双手负在身后,明明年纪还不大倒是有了老一辈子人的老沉与超长思考力:“她这脾气注定不是能静下来的,看着爽利但也容易得罪人,如果没有靠山为她撑着很容易折断。你也知道我妈也是这个性子,我担心她们两人遇上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杨曼想到自己那个喜欢发号施令的大伯娘忍不住打了个颤,他们落后了好大一截,她小跑了两步,不忘回头问:“那你呢?听大伯娘的?还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杨展没回答,嘴角的笑却没先前那么浓了。 茁壮沉默的树木是这座山最大的主人,它们的枝桠肆意成长,张倩倩和梁梦并排走,树枝不时剐蹭着两人的肩膀,多少有点恼人。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将斜着长出来的嫩枝揽起来推到一边。 骆琛干脆走到前面方便给两人开道,他这回学聪明了,要是继续和梁梦说话,梁梦不待见他肯定会呛他,所以他选择和张倩倩攀谈,当然目的也是冲着那位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人去的。 张倩倩很紧张,搭在梁梦胳膊上的两只手力道加重,她不光久闻骆琛大名,她还是亲眼看到过骆琛揍人的。 那次她帮外地同学采买本地特产路过一个饭馆子,听说那家菜做的好吃,本地混混们也爱去那里吃饭,所以正经人几乎不去,因为时常有喝高的人开玩笑没拿捏好分寸打起来的。偏她还就正好遇上了,两个年纪不算大的小子你一拳我一拳的打的难舍难分,其中有一个人没站稳直接撞在了骆琛身上。 骆琛那会儿脸黑的跟阎王似的,一句话没说,一只手提留着一个人的领口,把他们拖到了空旷的地方,那两人也顾不得解决矛盾了,求爷爷告奶奶地给骆琛道歉,却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等骆琛收回拳头,两人鼻青脸肿,走路都瘸着腿,哪还有最初的嚣张劲。 不知道骆琛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人忙不迭的答应,等到骆琛离开,好事的人过去冲着人离开的方向示意了下:“说什么了?” “他说要以后要是谁在他面前打架,他就让谁断腿。” 说来也神奇,张倩倩往后路过几次,只听那帮二流子嘴上互骂但是没再动过手,慢慢的正常人也敢去吃饭了。 骆琛哪儿知道张倩倩脑子里短短一阵功夫演了一场小电影,只觉得这女孩气息不稳,缩肩弓背的不大方,还是旁边那位惹人眼。 骆琛舌抵了抵牙齿,哼笑一声:“你怕我啊?怕我什么呢?” 张倩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声音里不自知地打颤:“……没。” 骆琛“啧”了声,抬手推开碍事的枝条:“说真话。” “你老打人,要把人打死似的。” 骆琛被噎了一下,抬眼正好与梁梦的视线撞上,心里头回生出几许尴尬与难堪,顿了顿,略为敷衍地说:“谁和你说的,这人真坏,污蔑我呢。” “我亲眼看到的。” 梁梦弯了弯嘴角,就像再说“污蔑你?” 骆琛撇了下嘴:“肯定是有原因的,以后肯定不打架了。”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梁梦听还是给自己的警醒。 梁梦对这点毫不关心,虽然这个男人是她要将扳回正轨的关键环节,照这个情况来看某些剧情点是一定要变化的,但大方向不变,她会帮他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对梁梦来说下山反而略微轻松,小路窄相对来说比较平,山的坡度也还好,到了山下只是有些喘倒没有胸闷难受的感觉。 洪亮直奔小房子去拿吃的,梁梦也跟着过去,被骆琛拦下来:“你在阴凉处歇歇,我去拿。”也没等梁梦说什么,他就跑远了。 梁梦找了块石头吹去上面的土坐下来,没多久杨曼兄妹俩也下来了,两人在她身边站定。 杨曼走过去在梁梦旁边蹲下来,随口问道:“梦梦姐,你和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啊?” 梁梦皱起眉头想了想,想着自己先笑了:“我不认识他,他认识我。” 杨曼看了眼自家堂哥,笑着说:“也太自来熟了,梦梦姐要当心惹来麻烦。” 梁梦抬起手撑在额前看向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出来的人,点头说:“他倒是帮了我几次大忙,解决了几个让我头疼的大忙。”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8节 杨展笑自己妹子幼稚,拍了下她的肩膀,用自家长辈过寿的话题缓解了堂妹的尴尬:“明天我爷爷过寿,你们有时间的话也一起来吧,洪亮和魏京也来。” “是啊,来看我爷爷的都是些长辈,我们和他们聊不到一起。你们来了我们玩自己的,玩牌、听音乐、看电视都好啊,你们看《射雕英雄传》了吗?我好喜欢蓉儿啊。” 梁梦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不过他们都不怎么看,她自己也是听收音机比较多。据她所知这个年代彩电还紧俏的很,需要凭票买,一个普通家庭要攒很久才能攒够钱,去商店买还能要捆绑买一些滞销商品,梁母的冲动被压下去不少,现在在外面靠力气赚钱,深知不易,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未来的几十年里金庸的小说多次翻拍,她也看了好几个版本,当然她很好奇八十年代很多人聚在一起看剧讨论剧的氛围,不像到她那会儿一部剧一个人最多一条狗一只猫,没人打扰,冷冷清清。 但让梁梦为难地是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的打交道,她想拒绝,张倩倩在拿兄妹俩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捅她的腰窝,让她哭笑不得,只能说:“谢谢,我和倩倩会去的。” 杨展笑道:“不要紧张,我家里人都很和善,很好相处,他们很欢迎你们来的。” 他知道此刻人多混杂,而明天他会是一个值得被观察的焦点,也方便梁梦认识他。他看得出来,梁梦不光对那个人没什么兴趣,想来对他也是碍于杨曼才来的。 杨曼把对话机会让给堂哥,自己盯着对面磨蹭不前的洪亮生闷气,累了一早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那人在那里干什么?她越想越气,干脆起身气冲冲地跑过去打算骂他一顿。 走过去才看到一个皮肤黝黑,浑身是土的大叔焦急地指着树上,杨曼抬头看到在树木高处一只猫瑟瑟发抖地望着下面,一副想下来又害怕的样子,连弱弱的“喵喵”叫声都听不真切。 大叔以前干活伤了腿没法爬树,只能求这些年轻人帮忙。 洪亮有些为难,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爬树,曼曼,堂哥会吗?” 杨曼摇了下头:“他那种在大院里长大的好孩子,从来没做过这些。” 骆琛听着嘴角荡漾起一模嘲讽的笑,将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杨曼:“你们过去吧,别饿坏了。告诉梁梦,我胃口大,别都偷吃了,不然我今天跟去她家蹭饭。” 杨曼接过来气得蹬了一眼手脚利落往树上爬的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不讲理的流氓,走,我们过去。” 杨曼走到梁梦旁边不客气地把原话倒出来,气得喘粗气。 梁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真是个狗皮膏药。 “梁梦,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爬那么高,上面的树枝那么细,看起来狠危险。” 第026章 26 魏京的点名让梁梦往出拿食物的手顿住, 迷茫地看向魏京。 “魏京姐和他是同学,你们更熟,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梁梦漂亮纯净的脸上布满不解和无辜。 魏京被她装傻充愣的样子给逗得扬起嘴角, 见旁边的人看过来,她走近梁梦蹲下来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梁梦皱了皱眉, 继而无奈地起身:“那我去看看。” 杨曼特别好奇魏京和梁梦说了什么,想也没想靠过去问:“姐姐, 你们说什么了?为什么梁梦姐那么听你的话?” 魏京神秘兮兮地说:“这是秘密不能说, 小孩子别瞎打听。” 从清凉的树荫下走到灼热阳光里, 梁梦微眯起眼,空气里弥漫的燥热怪味让她有些烦,一步一步挪过去,走到树下, 大叔看了她一眼又仰起脖子看着树上,用着有别于本地的口音紧张地提醒:“你慢一点,小心一点。” 梁梦跟着抬眼看去, 只见骆琛脱了外面的衬衫剩下里面穿的白色背心, 看得出来穿了很久了, 洗得早已没了最初的样子却意外的干净。她这会儿才发现, 与她所见过的那些邋遢不修边幅的混混不同,他一直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 如果在不知背景下看他, 任谁也不会把他往社会边缘人物那个角度思考。 他这会儿爬到了距离地面大概有四米左右的位置, 梁梦惊得捂住嘴巴, 这放到现代肯定要打电话请专业人士来帮忙,她只在记录片里看到去大山采野蜂蜜的人会爬高到逆天的树。 露在外面的麦色皮肤上汗水滑落, 在太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饶是如此也遮挡不住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感,手用力抓着枝桠时肌肉膨胀勾勒出分明的线条。 在这个角度梁梦只能看到他的侧颜,坚毅认真且执着,突然枝桠晃动几下,发黄的叶片飘飘荡荡的落下来,猫害怕的叫声模糊又幽远,他将胡乱挥动爪子的猫揽抱在怀里,梁梦透过顺着脸颊滚落的汗珠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浅笑。 梁梦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透着一股茫然和纠结,她早已经把他像扫垃圾一样扫到混混那一类里了,偶尔用客观的态度面对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此刻抛开他是小说真正男主那一说,她不禁自问,一个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一只猫的人会那么不堪吗? 当所有人整天想着如何改善自己生活的时候,猫在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只逗弄的畜生罢了,远没有像现代这么受重视,为它犯险压根不值得。 所以骆琛的这份未曾多想的善良更显得弥足珍贵。 骆琛怀里抱着猫,下比上看起来更难,旁边的大叔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喊又怕害得他分神说出口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小心啊。” 梁梦看到骆琛踩在枝桠上的脚滑了一下,身体也跟着往旁边倾斜,没忍住惊呼一声,随即赶紧捂住嘴,少说也有三米高,人真要掉下来怕不是要摔成残废? 梁梦睁大眼盯着背对她的人,突然那人停下动作,转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她,声音划破空气的阻隔传入她耳中:“要么背过身要么闭上眼,别瞎叫。” 梁梦气得翻了个白眼,想也没想转过身,随意地踩着脚下的石子,耳边初了风声还有稀稀簌簌的树叶声响,没过多久,猫叫声和人从高处跳下来脚踩实地的闷响,紧接着就传来大叔激动道谢地声音,猫“喵喵”叫个不停。 “这猫是我唯一的家人了,要是有个好歹……” 大叔也许是一个人呆久了,话匣子一开把自己设法调回老家失败,被家人看不起的委屈倒出来,悲愤中带着孤寂与茫然,而这也不过是无数同类人落寞的一个缩影。 骆琛听完,说道:“看能不能往树上装个阻隔的东西,免得它下回还往上爬。大叔,我们先过去了,那边还有人等着。” 梁梦走在前面,骆琛跟在后面,双手抄在裤兜里看着那头被风吹起来的发丝,嘴角含着淡淡地笑,听她略带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耐心的。” 骆琛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在你面前表现。” 梁梦没出声,也代表不否认。 “我看你胳膊被猫抓了,还流血了,去医院打个针吧。” 骆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好笑地摇头,不就一点小抓挠吗?哪用得着打针,他一个大老爷们没这么娇气:“过两天就好了。” “随便你,你打不打是你的事。” 骆琛喉结滚了滚,轻咳一声:“我想了一下,明天就去打。” 两人说话间回到了树下,梁梦看到自己带来的篮子竟然完好地放在那里,无奈地笑:“我妈特地准备了很多,你们不拿出来吃,我带回去我妈会说我的。我还带了梨子水,降燥润肺,很好喝。” 梁梦说着拿出一次性塑料杯子,之前没想到骆琛,但好在梁母本着宁肯不用也不肯少了尴尬的原则,硬是装的绰绰有余。只是拧瓶子的时候犯了难,汤水还烫的时候拧紧盖子会难打开,旁边的骆琛接过听到“beng”的一声,然后递过来,她接过去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张倩倩接过抿了一口,眼睛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打量,不过一阵功夫怎么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点默契感? 骆琛自然也没真吃独食,他只喝了一杯梨子水吃了一块馅饼,在众人谈笑中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杨曼看来他就是个讨人厌的搅局者,所以对他的离开很开心,骆琛还没走出多远,她提议道:“我们去公园划船玩吧?天再冷一些就不好玩了。” 她说着还推了下杨展:“我哥可会划船了。” 杨展无奈地笑了笑:“梁梦想去吗?” 梁梦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这会儿正是摊子上最忙碌的时间,她没心思玩了,诚实地说道:“抱歉,我要回去了,我爸妈那里缺帮手,他们忙不过来。” 这话对也不对,毕竟有了年轻有力气的刘凤的帮忙,父母应该能减轻些劳累。不可否认的是她自己和他们还没亲密到可以放开自我玩耍,这种距离感什么时候会消除,她髌骨知道。 梁梦和张倩倩刚到摊子前,梁母边忙边说:“你哥寄信回来了,你跑一趟拿回来。” 梁梦嘟囔着:“他才走了几天就往回写信,怎么跟没长大似的。” 梁母笑:“他要在你旁边,你们兄妹俩又要拌嘴,快去吧。回来我给你们做吃的。” 所以两人连车子都没放又去邮局取信,好在邮局还有留班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人也不多,梁梦很快就取到信,让她好奇的是一封信里面居然还包着一份,竟然是写给她的,梁成还写了几个大字不许父母偷看,这把梁梦给逗乐了,索性直接打开。 这一看不要紧,硬是把梁梦给乐得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她哥,一个各方面都得到部队领导认可和赞赏的梁成,居然写信向她求救,甚至希望她能去一趟,帮他和那个疯狂追求者说清楚,让她不要再自来熟的送东西,讨好他的战友了。 梁成无比诚实地说他这几年也没认识关系较为熟悉的女同志,身边的战友个个都是大老粗,全都起哄让他干脆带回家结婚,但他很认同妹妹的话,所以回部队的路上就下定决心要和那人说清楚,但是开了一次口,那女同志大哭一顿,之后又照旧,让他颇为困扰。所以他才想到让妹妹来一趟的主意。 张倩倩不懂梁梦再笑什么,梁梦不见外把信给她看,张倩倩也笑起来:“梁成哥看起来怪聪明的,没想到这种事上也这么笨。那你去吗?” “去啊,这事关我哥的终生大事呢。你别看他那样,其实脸皮很薄,万一他顶不住就那么把自己的一辈子给交代出去了,我这做妹妹的不忍心。” “你一个人去?那你可得当心,火车上有小偷,得看好自己的东西,下了火车别理那些不认识的人,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坏了心肝的人贩子可多了。” 梁梦心里一阵感慨,原主身边明明有这么好的朋友,偏偏和周婷搅和在一块,害了自己不说,整个家都滑向了深渊。她对自己的感情可以不在意,但是大哥的另一半必须得是靠谱的,他应该拥有光明的前途,美满的人生。 回到摊子上,梁梦和父母说了自己要去部队探望哥哥的事情,两口子没看到儿子写给女儿的那份信所以不同意:“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干什么?等什么时候得空了爸妈带你去啊。” 梁梦嘟起嘴,不死心地说:“我要去嘛,我哥哥有事找我,是很重要的事,不信你们打电话给他就知道我说真的还是假的了。” 梁梦正说着,张倩倩拽了拽了她的衣摆,她看过去,见到来人,疑惑道:“你来干什么?” “你要去外地?” 第027章 27 “去打了狂犬疫苗。” 骆琛嘴角荡漾出一抹无奈地笑, 好看的桃花眼尾下垂敛去那丝淡淡的羞涩。 秋日午后的阳光不似之前那么嚣张,和着温柔的小风钩织成一片温柔舒适的网,冲淡了偏见和刻意保持的冷淡, 随着一声清脆的“噗哧”笑声在空气中泛开水波似的痕迹。 梁母在一旁看得不悦,招呼女儿:“梦梦,你带倩倩找个位置坐下来, 我给你们下碗面吃。” 骆琛看着梁梦回头应了一声,带着张倩倩往里面走, 只是没有空位置了, 两人干脆去墙角搬了块砖过来坐下, 梁梦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张倩倩笑不停。 骆琛收回视线,向梁父梁母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以他的敏感不是没感觉到梁母对他的不欢迎, 情难自禁下的举动只会惹来对他更加的不满,不得不说这对于他是个颇为麻烦的难题,偏偏他打小对父母亲情较为陌生, 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对自己的观感能变好。 梁母目送那人走远,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梦梦相对象相的怎么样, 要是看对眼能早点把事给办了就好了, 省得被不相干的人惦记。” 梁父皱起眉头,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西红柿炒鸡蛋浇在面上, 自家女儿最爱吃这个, 不赞同道:“说什么呢?当心给孩子听到还以为你容不下她。她还没毕业, 年纪还小, 急什么?我可舍不得,我还想她在我眼跟前多待一阵子。” 梁母还想和他理论, 被厂子里之前聊得来的邻居给叫住了:“给我也做碗面吧,大家都馋坏了,可又不敢来怕你不高兴。” 梁母笑着说:“你们来我肯定高兴,找个地方坐一坐吧,很快就好。” 那人站在旁边身体往前倾,神秘兮兮地说: “你听说没?昨天周大伟带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回来,连话都不会说,厂里的人都以为是他亲戚的孩子。今天早上我看到那孩子出来想过去和她说说话,她跟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没多久周大伟疯了一样追出来,劈头盖脸问我见没见那女孩。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指给他了,还多嘴问了句那孩子叫什么,是他什么人,你猜他怎么和我说的?” 梁母快速切面条的手停下来,旁边翻滚的面汤白雾随风飘荡,疑惑不已:“怎么说的?” “他说我哪儿知道她叫什么,然后就急匆匆地追出去了。你说周大伟不会干起拐卖孩子的买卖了吧?” “不能吧?是不是哪里有误会?那孩子找到了吗?” 那人摆了摆手:“我没敢问,正好有点事就出来办事了,回去正好知道结果。” 同一时间段周大伟骂骂咧咧地回到家,猛地将门摔上传出巨大的声响,屋里正说话的人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周母下意识地将小女儿揽在怀里。 没等周婷开口,周大伟先抱怨起来:“那个死丫头片子害我跑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估计被人贩子抓了,白费力气。” 周婷焦急地问:“介城就这么大,她那么小能跑哪儿去?爸,你是不是没仔细找?该不会半路上跑去和人下棋了吧?” 周大伟不耐烦地冲老婆吼:“我饿了,还不快开饭?” 周母看了眼大女儿冲她摇摇头,周大伟这个德行就证明被说中了。 周大伟坐在沙发上踢了踢小女儿周玲,把人赶开,他舒舒服服地躺下来。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玻璃落在地上的碎裂声响,把他惊得跳起来,怒目圆睁地臭骂道:“你要死了?弄这么大的动静?” 周母脸色苍白地从楼道里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周婷第一次挺直腰杆,满脸轻蔑地看着那张厌恶到极致的脸:“你怎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知道你丢了什么?丢了以后的好日子。”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19节 周大伟一听这个鬼火直冒,两手撑在沙发上,伸长脖子,憋在肚子里的气直接撒出来:“好日子?一个破人事主任,狗屁权力都没有,前面那几个吃香喝辣的,我呢?除了顶着这个头衔有屁用吗?我还以为你能踢下天上的星星,丫头片子就是废物。” 周婷冷笑一声:“留住那个丫头片子你想要的都有,但你蠢,把好机会给放走了。” 周大伟眼珠子转了转:“什么好处?能让我当一把手?” 周婷笑了笑,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周大伟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又出去找人了。 房子里重新陷入安静,周母握着铲子看向女儿:“婷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要是骗他,他回来会打死你的。” 周玲小声地说:“姐姐,你昨天没回来,他对那个女孩很不好,就算找到了也不会相信他的。” 周婷应了声,也跟着出门出去了,没看到周玲转头看着周母苦笑。 周婷前天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在华阳宾馆附近遇到了一个哑巴小女孩,她带女孩送回到亲人身边,虽然那些人的模样很模糊,但从穿着来看不是普通人。她因为要去医院接刘宁安出院,所以让周玲和周大伟帮她去印证自己梦的真实性。让她惊喜的居然是真的,只是那孩子警惕心过高,待了一晚上趁他们不注意跑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周婷担心那孩子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她感觉到那股力量是向着自己的,只要她能抓住,以后万事顺利,所以哪怕是大海捞针她也要找。 -- 梁梦和张倩倩坐在砖头上捧着碗吃饭,路过的人都会看她们一眼,张倩倩有点尴尬,梁梦却大大方方。她最爱吃西红柿鸡蛋浇面了,哪怕不饿还是忍不住,许是外貌滤镜作祟,在外人眼中,她这般豪放的动作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洪亮姐姐和你说什么了?你不想和那人来往,为什么又过去了?” 梁梦站起身去倒了点醋,坐回来边拌面边说:“我工作的事,有人鼻子灵敏嗅出味了,现在只有她能帮我。” “那关骆琛什么事?骆琛不会要她帮忙牵线吧?那不是抓住你的把柄了?他们拿这事要挟你怎么办?” 梁梦抬头看了一眼父母的方向,安抚她:“放心,不会的,我信得过魏京的人品。她拿人情换我过去,走两步路而已,这么划算的买卖干嘛不做?” 张倩倩不解地摇头,低头吃自己的饭:“梦梦,你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傻乎乎的给人欺负了。” 梁梦长呼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变坏,善于算计了。” 张倩倩笑了下:“只要是好的,会算计没什么坏处,以后工作了,你张脸会给你招来麻烦,你得有自保能力。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厂子里那些破事,你也知道。” 梁梦当然知道一旦成为社会人就会面对很多龌龊,管理者和员工之间那点风流韵事等传得天下皆知的时候没人在乎是谁主动的。 “我……” “拿开你的脏手!” 一声粗暴的怒喝让所有吃饭的人都看过去,梁梦也下意识地抬头,她的位置正好看到桌子下面蹲着一个看起来有脸有点脏的小孩,这会儿摸着被打的发红的手背,眼睛里噙着泪水,傻傻地待在原地也不知道跑。 那位客人恼得厉害,起身要把孩子拽出来,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可以说是把孩子给拖出来的,脑袋磕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孩子撕心裂肺的痛哭直刺人耳膜。 梁梦放下碗赶紧过去把孩子拉过来检查,看到没流血,梁父过来安抚客人,她干脆把孩子拉到一边,上下打量一遍,这孩子大概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的穿着要比同龄孩子洋气些,不是现在百货大楼里卖的款式,很大可能是和父母走散了或是自己出来玩迷路了。这个年代正是拐卖孩子猖狂的时候,能跑到这里来,也算是这孩子命好。 “小朋友想吃什么?”梁梦柔声问她。 女孩怯懦地抽噎几声,小声地用一口带着别地口音的普通话问:“真的给我吃吗?你不要骗我,是不是想卖掉我?” 梁梦惊讶地睁大眼,看待女孩的目光变了几分,有喜爱有赞赏:“不骗你,吃完送你回家好吗?” 女孩往后看了一眼,指着张倩倩说:“让她一起。” 梁梦笑着答应,才这点年纪的小孩就有这么强的警惕心,不过她眼底信不过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让梁梦想告诉她不能以貌取人,但又觉得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没什么意思:“好,吃面好吗?” “我要吃炒饭。” 小孩子看来在家里很受宠,见梁梦对她没恶意,小脾气也嚣张起来,显然在家里没少指使人,这点可不行:“这里没有炒饭,只有拌面。继续饿肚子还是吃这个,你选吧。” 小孩子到底还是屈服在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下,撅起嘴:“我吃。” 梁父又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浇面端给女儿:“喂她吃吧。” 梁梦问她:“会自己吃饭吗?要我喂你?” 女孩扬起下巴:“我爷爷说吃饭穿衣是自己的事。”随即又紧张地问了一句:“你不会卖掉我吧?” 女孩眼底的害怕和紧张让梁梦皱起眉头,出声问道:“有人要卖掉你?” 女孩点了点头:“他们说送我回去,却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有一个好凶的伯伯,他老骂人。他肯定要卖掉我。” 梁梦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先吃饭吧。” 女孩在梁梦之前的位置坐下来,小小的人抱着碗一口一口的吃,虽然吃的急却也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梁梦拿碗盛了汤端过来,待晾凉了喂女孩喝了口,看孩子头上没肿起来,她扬起嘴角。 梁梦没有幸福的童年,也没什么机会和孩子接触,到现在才明确自己并不反感小朋友,甚至有种莫名的温柔和亲近感。 女孩吃饱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巴,小眼睛眯起来:“真好吃,谢谢姐姐。” 梁梦笑了一声:“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信得过我吗?” 女孩点头:“信得过,你有妈妈的感觉,我叫李明珠。” “妈妈……”张倩倩笑得肩膀直颤。 梁梦也跟着笑起来。 ---- 一忙起来压根顾不上时间,秋风萧瑟,夜幕深沉,等把东西收拾好放到店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地回家。 刘凤能和梁家人相跟走一段路,听他们一家人因为梁梦要独自一人去部队探亲而争论。梁父梁母死活不同意,梁梦这会儿也显得很固执,再三保证自己路上会小心,不和陌生人说话,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我明天往哥部队打个电话,让他到火车站接我,这样你们该放心了吧?” 梁母忍不住数落儿子:“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是你这个丫头能解决的?难不成是给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写信邮寄张照片不行吗?” 梁梦也没说不是,抓着梁母的胳膊耍无赖:“反正我一定要去,真的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妈,让我去吧?好不好?要是出了问题你打我哥。” 梁母一时没绷住被她给逗笑了,但也没说同意,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显然在思考事情的可能性。 刘凤要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和他们分开,梁梦还笑着冲她挥手:“回去路上小心,明天见。”没走几步,刘凤听到梁母略带妥协地口气:“等我给你哥打过电话再说。” 刘凤回到家看到她哥屋里的灯亮着,李成夸张的笑声让她翻了个白眼,本来要去烧水,脚步一转进了屋,只见李成和他哥已经喝醉了,口齿不清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骆琛靠在墙上,一条腿曲起,胳膊搭在膝盖上懒懒散散的,眼睫往下压,听到好笑处还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 “什么德行,不喝酒不抽烟,你不成仙是要当和尚?” 她哥说着递了支烟过来,骆琛接了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推开递过来的火,眼尾向上扬蕴藏着比醉酒还要惑人的风情:“不成仙也不当和尚。” 喝迷糊的刘博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他:“你可真够不是东西的。” 骆琛也跟着笑,那是信心十足,一切皆在掌握中的张狂和肆意。 刘凤看得刺眼,丝毫未犹豫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琛哥,你以后别往那边跑了,梁婶子烦看见你。” 果然,骆琛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 刘凤在炕沿上坐下,八卦地说:“我回来路上听梁家人聊天,可算知道梁梦为什么要去看她哥了。” 骆琛的音调往上挑,带着疑问的“嗯”里透着撩人的蛊惑。 刘凤愣了一下,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多嘴来戳他的心。 骆琛坐直身体,有点不耐烦:“快说。” 刘凤把心一横,跟机关枪一样连气都不带换地说:“好像是他哥在部队上给她相中人了,让她过去见一面。” 陡然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连旁边那两醉鬼都醉眼朦胧地看到了骆琛骤然黑下来的脸。 那只手捞起桌子上的火柴,“刺啦”一声火焰凭空而生,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向四周流淌,在旁边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将烟头掐灭,然后下地走了。 这一下让俩醉鬼都酒醒了,互相看一眼,才后知后觉地说:“妹子,你这是捅马蜂窝了啊。” 刘凤撅起嘴:“你怪我多管闲事?我好心给他打小报告,他要怪我,早知道就该让他闷头瞎折腾,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哼。” 刘博轻轻拍了妹妹一下,晕乎乎地说:“琛哥真可怜,明知道讨人嫌今天还眼巴巴地过去了,我还是头回见他这么厚脸皮,一天还没过完,又受到这么大得打击。我早就说不是一路人,他非要凑上去。” 刘凤脑海里闪过梁梦或笑或温柔的样子,尤其是她牵着那个穿着精致小朋友的手去找家人的耐心,那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和快乐,还有在遇到“敌人”时那凌厉逼人的明艳样子,那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仰望生出好感的人,也不怪眼光那么刁的骆琛独独看上了梁梦。 第028章 28 刘凤捶着酸痛的肩膀催两人收拾桌子上的盘碟, 本来不想和两个醉鬼多说话,但又忍不住好奇:“琛哥会不会以后就识相不追人家了?” 李成扶着桌子从炕上晃晃悠悠往前站,闻言摇头:“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根筋。” 李成说完咧嘴一笑:“我是不看好, 不过琛哥搞定她我也不意外。女人不就那么回事?梁梦顶多比其他女人难搞一阵子。” 刘凤翻了个白眼:“你放屁,说话这么难听,你赶紧给我滚。”她说着上手去抓李成, 一只手还不忘揍他:“让你搞,让你搞。” 李成也不恼, 嬉皮笑脸地说:“别打, 别打, 我还要帮你收拾东西。” 另一边路灯下梁家一家人顶着秋风往家走,三人没再说梁成,梁母想到白天的事还是不解:“我还是没法相信周大伟会那么糊涂,要是孩子家人较真下去, 他得吃官司吧?” 梁母会这么说是因为那个跟在女儿身后叽叽喳喳像只百灵鸟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邻居口中那个被周大伟拐回家的“小哑巴”。 将时间线拉回到白天—— 李明珠吃饱肚子喝足水小话痨的本性也彻底暴露出来,拽着梁梦的衣摆走哪儿跟哪儿,好奇地观察着来用饭的人群, 有大人逗她, 她羞涩地躲在梁梦后面。 梁梦好笑地看着她, 到底是个小孩子, 处在安全的环境中就表现出该有的活泼和天真,笑起来甜甜的, 如果真被坏人拐走, 她不敢往下想, 说道:“记得你家在哪里吗?我们送你回去。” 李明珠在外面已经一天多了, 家人应该急冒火了,要不是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孩子失踪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全国了。 李明珠摇头, 小声说:“没有家。” 梁梦立即懂了,这一家人应该在介城最新的华阳宾馆落脚,牵着孩子去和忙碌的父母打了声招呼,刚要走,被身后急切地叫声喊住:“梦梦,你等等。” 梁梦回头看到来人笑着问:“婶子有事儿吗?” 那人看了眼梁母指着李明珠结结巴巴地说:“就是这个小孩,我和你说的就是她。” 李明珠顿时紧张起来,一张小脸吓得雪白,紧紧地抱着梁梦,可怜兮兮地恳求:“姐姐不要卖掉我。” “你这小孩原来会说话啊?” 梁梦摸了摸孩子的头,同情地说:“抓你的人就是这么吓你的吗?” 李明珠点头:“昨天我一直哭,那个凶伯伯说再哭就把我卖掉。” 邻居大婶不可置信地捂紧嘴:“他周大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做了这种事?” 梁母也惊讶,还是抬手示意女儿去办正事,等人走远了才说:“孩子父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等结果出来再说。” 张倩倩把孩子放在大梁上,叮嘱她抓稳了,自己蹬车子动起来,等稳当了梁梦跑两步侧坐上来,车子一摇晃,李明珠惊叫中又带着兴奋的笑,快乐的声音带动了两个正青春的女孩子,沿路留下一串笑声。 梁梦之前没把这孩子和周婷扯上联系,邻居婶子的一番话让她开始回想小说中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这才发现自己忽略掉了关键的时间信息。周大伟并不是一下子成为厂长的,这个位置空了一阵才把他定为最终人选,时间就是这几天。李明珠小朋友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0节 周婷昨天已然“抢得先机”,也再次证明她拥有预知的能力,大概是少了原主冤大头能力的加持才让一件好事半路横生枝节。 李明珠小朋友可谓捏住了周家人飞黄腾达的命脉。 梁梦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浮现出来,她对周婷借外力往上爬那套没兴趣,但她要让周婷尝尝看到吃不到的滋味,身子往前探了探,音调拔高几分:“明珠,你想不想在城里逛一逛?晚几分钟回去?” 李明珠家里规矩严,她还是头回坐在自行车大梁上,虽然有点嗝屁股肉,心情却很雀跃,脆生生地说:“我要看,我要看。” 梁梦让张倩倩往人多的地方骑,沿着热闹的街道去华阳宾馆,她的视线落在往来的人群身上,一张张朴素充满坚毅力量的脸从眼前闪过。耳边时不时传来李明珠哇哇叫着提醒前面人让路的声音,显然小女孩沉浸在危险又刺激的别样经历中。 行到北河沿梁梦看到了坐在路边黑着脸大喘气的周大伟,坐在前面的小孩子激动地催促张倩倩快点骑:“我看到那个坏人了,他是要来抓我的。” 车子被小孩晃的摆来摆去,张倩倩严肃地制止她:“你乖乖坐好,车子摔了他直接拽上你就走,我们就没法帮你了。” 小孩子好唬果然安静下来,见周大伟站起来往过走,小脑袋恨不得遁到地里去:“他过来了,姐姐快骑。” 正好前面有段是下坡路,车子冲下去像是飞一样,耳边呼啦啦的响,逼到喉咙口的兴奋因为刻在骨子里的含蓄和克制让她们无法喊叫出来。 张倩倩抄近路去华阳宾馆,窄小到只能容一个半人通行的小巷子里安静的让人有点慌,尤其身后还有人在追。 “梦梦,周家为什么要追这个孩子?”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反正周家要恨死我们了。” “我还看他们不顺眼呢。” “他是大坏人。” 车子穿出小巷还要过介城修得最漂亮的一条马路,也是最忙碌的一条路,出租车、私家车、公交车还有货车、拖拉机来来往往,行人和自行车任性地穿插其中,时不时招来一声破口大骂。她们跟在几个人身后过红绿灯,这阵功夫周大伟追过来,把车子停在一边,气急败坏地追过来指着两人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你们两个把孩子还给我。”周大伟说着上手就要拽孩子,被张倩倩一个错身挡在前面,尤其是“周叔,你对晚辈耍流氓,过分了吧?”把周大伟更是气得半死,却还是悻悻地收回手,恶狠狠带着威胁的目光瞪着小孩,厉声道“你给我过来,我带你去找你家人。” 李明珠抱着梁梦的腰直往她怀里钻,梁梦脸上表情淡淡:“几步远就不劳烦周叔了,我们送她回去就行。” 周大伟满脑子惦记着好处,为了这个臭丫头跑了大半天了哪能无功而返?见旁边的人一脸好奇,又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个小孩是哑巴,嘴上也就没个把门的一股脑儿地往出倒:“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学什么不好,学人贩子拐孩子,是不是想讹人爹妈一笔?” 张倩倩气得两手叉腰,也不顾以往的老情面扯开嗓门就一通臭骂:“我和梁梦好端端的两个大学生到你嘴里居然成了人贩子,这是污蔑诽谤。走,去找公安,我今天非得和你理论清楚。” 周大伟一听要找公安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梗着脖子怒目猩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大学生了不起?我是大厂的人事主任,还什么诽谤,你别拿我和你老子的矛盾说事儿。把孩子给我,我还有事儿,没空和你们废话。” 梁梦安抚地拍了拍吓得发抖的女孩的背,略带不解地问:“周叔,这位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周大伟一时语塞,这个哑巴什么也不说,只知道哭,打了几下才老实。要不是他家经常鸡飞狗跳,这个动静肯定要招来邻居。 “既然是你亲戚,那她为什么说你是人贩子?”梁梦转头和旁边老实憨厚的大伯说了句:“麻烦您帮忙请公安来一趟。” 周大伟一听更慌了,赶忙辩解:“昨天不就踢了她屁股几下吗?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倒是爱记仇,跟我闹脾气呢。哑巴不会说话,你们可能误会了,咱们都认识又是多年的邻居,别惊动公安了。” 李明珠猛地转过头冲他龇牙咧嘴,脆生生地哭喊:“你才是哑巴,他是拐子,我要找我妈妈。” 李明珠一哭把有孩子的妇女同志的心都给哭痛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是遇到这种遭遇,看周大伟就和看敌人一样,指着他七嘴八舌地臭骂。 “哑巴?你这个杀千刀的人贩子。” “穿的人模狗样的,心眼黑透了。” “这种坏人,应该抓起来被枪、毙。” 周大伟挥舞着拳头往前跨了一步,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人吓得往后退:“全都给我闭嘴,你们这帮臭娘们知道个屁!” 梁梦再次抱紧孩子,无惧地直视眼前的人:“小孩口齿清晰也有判断能力,她说你是人贩子我就不能把人交给你,为了公正,我们还是等公安来吧。” 他们说话间那位大伯已经骑车不见人影了,周大伟此刻是真的慌了,一张脸刷的白了,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艰难吞咽着口水,往四周看了下旁边围了一圈人,他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还没走两步,张家那个死丫头嗓门跟大喇叭一样:“别让他跑了,公安就要来了。” 周大伟被旁边的人按住动弹不得,危险逼近的紧迫感让他学会了适当的能屈能伸:“梦梦,真的是误会,咱们私下说好吗?” 梁梦嘴角向上扬起:“那不行,我得让公安当见证人,证明我是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不是人贩子也没讹人。介城就这么点大,不说清楚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生活?” 梁梦也不管周大伟了,让张倩倩去华阳宾馆找孩子的家人来处理后续事宜。倒是先头一直躲在梁梦怀里的李明珠冲到周大伟面前,脸蛋哭的红红的,小拳头一下一下往周大伟身上砸,嘴里不断地重复:“坏人,坏人。” 公安和李明珠的父母一前一后到,那是一对气质逼人相貌优雅的夫妻。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穿着展现身材的漂亮连衣裙,脚踩白色高跟鞋,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玉手镯,这会儿抱着女儿不停地说:“吓死妈妈了。”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颊,显得人愈发娇小惹人怜爱。 男人的脸上也爬满一夜未休息的疲惫和找到女儿后的喜悦,还有面对坏人的狠厉。他先有礼貌地对梁梦和张倩倩表达了感谢,并表示两人想要什么样的答谢礼他们都会满足。 现在开放了,和外界交往频繁,有不少港台商人来内地投资,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只要他们指点一下或给个机会就能飞黄腾达,这一家人穿戴很有大老板的派头,出手肯定大方,让看热闹的人羡慕不已。 梁梦看了眼张倩倩,张倩倩摇头,她才说:“不用了,举手之劳,看你们一家人团聚我们也开心。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倩倩紧接着补了一句:“对拐卖孩子的坏人一定不能手软,要让他们吃到苦头不敢再犯!” “你们说的对,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梁梦点头笑了笑,男人走到公安面前了解进展,她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的信息:【荣恩集团总经理李长荣】后面还有联系地址,随即放在口袋里,抬眼看到不远处望向这边的周婷,她耸了耸肩,纵然看不清楚周婷脸上的表情,她亦感受到了周婷因通天梯垮掉的不甘和气愤。 ----事件结束—-- 梁梦从口袋里拿出李长荣给的明片,弯了弯嘴角:“我看这事不会轻易了结。他怎么那么看不起女孩啊,大街上冲着女同志说难听话,真讨厌。” 梁父向来正经,这回难得八卦:“听说年轻时候喜欢的女孩瞧不上他,受刺激了。以前厂子规章制度严格,行为影响恶劣可能丢饭碗,现在……觉得没什么顾忌了吧。” 梁梦“哼”了声:“那他还真够因噎废食的。” 回到自家楼下,三人意外地发现很多邻居聚集在一起聊天,见他们回来了赶忙招呼他们过去,七嘴八舌地询问今天发生的事情。 “听说周大伟被抓进去了要蹲个几年,这事也是怪巧的,咋就给你们碰上了。” 梁母叹了口气:“还好给我们遇上了,要是被拐到其他地方遭罪受欺负那才是作孽。孩子饿了,偷吃人东西才给发现的。”说完抬了下下巴:“连饭都没给孩子吃一口吗?” 邻居看得明白,也跟着叹气:“周大伟对他自己的孩子都不客气,更何况是外人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原本公安说周大伟没构成实质性人口买卖,可能判不了那么重,没想到他家那个小女儿一口咬定说她亲耳听到周大伟要卖掉那孩子,早上还是她把人放跑的。周大伟被亲女儿卖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梁梦也有点惊讶,她对周婷的妹妹周玲有点印象,是个极度缺乏自信心的女孩子,长得又瘦又小,见了外人连头都不敢抬,说话声音弱的跟一缕烟似的,稍有点大动静就吓得浑身发抖,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女孩子竟然有勇气做这样的事情。 “也不怪那孩子,周大伟但凡有一点当爹的样子就不会舍得下死手揍孩子了。” 梁父疑惑道:“你们聚集在楼底下就是为了聊这个事儿?” 年纪大的老人看了眼身后愁眉苦脸的人,叹了口气:“现在谁还顾得上理周家的事,大难临头咯。前阵子他们还看不起你们两口子摆摊赚辛苦钱,得,厂里又要减人,一口气减一大半,还不给补偿款,正商量要怎么去讨说法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拉着梁父的胳膊往前推要他给大家出主意,还羡慕地说:“早知道就该跟着梁哥走,再怎么说还能领一笔钱,哪儿用像现在这样被人干巴巴地扫地出门。” 梁梦看在眼里,和眼前的奶奶道别,然后扶着疲惫的梁母回家,边爬楼梯边小声交谈:“人都是这样,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永远那么云淡风轻。” 梁梦牙齿轻轻咬了下舌尖,笑着说了句:“眼下周叔是厂长唯一不用愁的人了。” 梁母反应过来,笑着摇头。 此刻的周家难得安静,没有咒骂、摔打东西和打架的声音,却有着另一种让人发寒的沉寂。这种森冷的光来自周婷的注视,许久以后,她才问坐在沙发里埋着头的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事?” 周玲好一会儿才抬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他不在了不好吗?我们娘三一起好好过太平日子,不用被他用恶心的话骂,不用听到他回来就害怕到身体发抖,不用给楼里叔婶们用同情的目光盯着。我们也去做买卖,像梦梦姐家一样,整天开开心心的。姐,你不是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周婷听到梁梦两个字就想起白天刻印在眼睛里的梁梦得意挑衅的笑,随之而来的是控制不住的愤怒和嫉妒,对,她从小到大一直嫉妒梁梦,做梦都想看那个讨厌鬼倒霉,偏偏老天爷瞎了眼,让梁梦处处得意。 周婷向来情绪稳定,但此刻从自己亲人的口中听到最厌恶的人的名字就像沸腾的一锅开水,一时难以收拢:“凭什么要学梁梦?她有什么好学的?你怎么回事啊?胳膊肘朝外拐。那个女孩家里很厉害,要不是你放跑她,我们现在就能翻身,要什么有什么,你害死我们了。” 周玲腾地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强忍着的情绪终于崩溃:“我胳膊肘往外拐?姐,难道不是你不要脸非要和人家比吗?梦梦姐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恨她?你勾引梦梦姐姐的对象,占人家的便宜,还欺负她,明明是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人家的事。我看不起你。” 周婷也站起来,两姐妹像仇人一样看着彼此,互不低头,良久她轻呵一声:“周玲,你忘了你挨打是谁挡在你前面了吗?” “姐,你别忘了,把他关进去不止对我好,他出来那天被找麻烦的人是我,被他纠缠一辈子够还你对我的好了吗?姐,收手吧,从现在起认真过自己的日子,别人有的我们也会有。” 周婷冷笑一声:“这么天真,你懂什么?既然看不起我,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姐姐。” 习惯了在争吵中保持沉默的周母眼看着姐妹俩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赶紧劝,回应她的是大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家。 周玲揽着妈妈的肩膀,两人头紧紧贴在一起:“妈,我们不害人一样能让这个家好起来,我明天出去转转看有没有厂子要我。” 因为白天的这一出,梁母对梁梦一个人去外地更加不同意,自家女儿长得这么漂亮要是被坏人盯上怎么办? 梁梦翻来覆去想了半晚上也难想出什么好方法来说服梁母的固执,这一夜睡得不怎么踏实,梦了一晚梁成妻离子散的惨状,天刚微微亮就醒过来,走到客厅意外地看到梁母坐在那里,疑惑地问:“妈,怎么起的这么早?” 梁母双手拍了下大腿,说道:“你也不用费心想什么理由说服我了,我和你爸打算歇两天跟你一块去看你哥。” 梁梦又惊有喜,扑过去抱着梁母的胳膊,笑着说:“哥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惊吓。” 梁梦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就知道你们瞒着我肯定没好事,还不说吗?” 梁梦摇了摇头:“不能说,我不能背叛我哥。等见面了让他自己告诉你,这样他就不能算在我头上。” “神秘兮兮的,你们兄妹俩肚子里藏了多少秘密?” 这一天摊子上的生意照旧火热,梁家两口子忙里还不忘和客人说要歇业几天去外地探望儿子,等回来就搬到不远处的店里正式营业了,到时候给常来照顾生意的老顾客优惠。梁父抽空去火车站买了趟火车票,装在口袋里拍了两下,回去路上一直盯着旁边的小摊,见到有儿子喜欢的都买好。他们两口子虽然偏心女儿多,对自家儿子是真的满意,长的端正为人正派还去了部队,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跟着脸上有光。 梁父将买的东西放到店里晚上带回家,看到隔壁老板挺着硕大的肚子往出搬东西,他多嘴问了一句,对方无奈地说:“生意不行赚不了几个钱,老娘又生病了,刚好有人愿意接手就盘出去了。” 梁父安慰了几句就忙自己的去了,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梁梦说今天晚上要去参加朋友爷爷的生日宴,晚上就不来了,他其实也不希望女儿大晚上乱跑,就这么个心肝宝贝,磕了碰了都让他们两口子担心。 梁父洗过手刚在灶火边站定,妻子拿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眉眼间是挡不住地笑:“你说这算不算见家长啊?咱家傻丫头不会空着手去吧?她也不早说,不然我还能准备件合适的礼物。” 梁父无奈:“你想什么呢,孩子们正常往来而已,别把年轻人的交际搞得这么市侩。今天早点收摊,我去接梦梦。” 梁母不同意:“你别去坏事啊,万一女儿也看上人家了呢?两人有几句悄悄话说,也被你害得不好意思了。” 梁父摇头摇头不吭声了。 “你说那孩子家长能看上咱们家梦梦吗?要是看上了,八字要是有一撇,会不会嫌弃咱家摆摊跟着看不起咱闺女?” 梁父好笑不已:“你也知道啊?我早就说不要选条件太好的,配不上人家孩子也受气。” 梁母心里七上八下,可又舍不得错过,心里想着自己要是能有机会见见人就踏实了,要是能让那个小混混彻底断了心思再好不过。 梁梦没有空手,她和张倩倩合买了一束鲜花这才跟洪亮去杨家。 杨家是处于闹市稍显独特的一排二层小楼其中的一户,路过的每一家的门都关的严实,显然极为重视隐私,也没见有不相干的人经过,足见住在此处的人身份的特殊。 梁梦对此并不陌生,张倩倩有点紧张:“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真的能进去吗?不会被人赶出来吧?” 洪亮被她逗笑了:“展哥亲口邀请的人谁敢撵?放松一点,他们家的人都很和善没什么架子。” 这里与外面有着天然的界限感,与人是否和善没有关系,而是普通人没有踏足这里的资格。梁梦曾经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当自己换到了另一个位置才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很多人奋力往前冲,想要越过那道几乎高不可攀的天梯,那些成功的人从不曾回头看来时路上留下了多少失败者的落寞,却居高临下的质问依旧徘徊在门外的人为何不开始。 没多久有人来开门,看到杨展倒也不算意外,与那日的随意不同,他穿了一身略显正式的西装,脸上挂着温润得体的笑容:“快进来吧。” 走进院子,屋子里热火朝天的热闹传出来,张倩倩局促地拉住梁梦的手,将偶然闯入仙境的凡人小女孩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梁梦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跟在杨展身后往里面走,那种格格不入的气氛也越来越明显。 客厅里围坐了很多有头脸的人物,有些是她在报纸上看到的人,张倩倩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不把自己见过的一些人的名字喊出来。 杨展显然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惯了,或许可以说除了一开始的认识和寒暄外并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去记住这些人,他目不斜视地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带梁梦走进里面屋子,冲着坐在沙发里品茶的精神灼烁的老人介绍道:“爷爷,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梁梦,她和朋友张倩倩一起来为您祝寿,” 这一句话让旁边正说话的几个妇人看过来,其中一个气质干练的短发女人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梁梦,那股强势的劲儿很容易就让人猜出这人的身份,正是杨展口中掌控欲旺盛的母亲。 第029章 29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1节 梁梦目不斜视, 而是微微弯腰将鲜花递过去,漂亮脸上的笑容落落大方:“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我和倩倩给您买了束花,希望您每天都有好心情。” 杨老爷子年纪大了,对年轻人喜爱的紧, 尤其自家孙子提前一天在他耳边夸了人家好久,他笑着接过来:“谢谢你, 有心了。让小展带你四处转转, 玩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 杨展带着她们退出来, 梁梦感觉到那道目光没有离开,直到珠串门帘晃动才将其中的探究切断。 刚才经历所花费的时间,犹如一阵风掀动轻纱不过一瞬。 梁梦重新站在客厅里。刚才她只是扫了一眼,现在她竟然看到了熟人, 他们弯腰鞠躬,讨好献媚的样子让张倩倩嫌弃地小声痛斥:“怎么哈巴狗似的,真难看。” 梁梦不评价这种行为, 向上攀爬是人的本性, 这种举动虽然难看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收效也很明显。 那人回头看到她, 激动地咧嘴笑, 没有半分犹豫地走过来,梁梦弯了下嘴角, 当即转过身, 摆明了不想理会。不想正面对另一个不算陌生的人, 对方看到她也略显惊讶, 很快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小梁也在。” “骆主任,朋友邀请我来玩。” 到底还是“大人物”交流的场合, 没给两人展开话题的机会,就有人横插进来,梁梦也松了口气,耳边传来杨展含笑的声音:“我们去那边吧,都是熟人。” 梁梦抬眸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也没掩藏反倒有几分灵动的俏皮:“被你看出来了。” 杨展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声道:“工作时间外,我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闲聊都和上班一样。那边的屋子是特地为你们准备的,不会有不相干的人进来。” 梁梦舒了口气:“我已经看到了离开学校的日子将会有多残酷。” “或许有人想自告奋勇帮你当掉这份残酷,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往下走就好。” 梁梦眼睫垂下遮住了那汪碧波中的情绪起伏,现在的她拥有了从不曾体会过的温暖亲情,遭逢背叛后她对爱情满是悲观和拒绝,但不可否认杨展的话还是触动了她,不管是什么性格的女孩都渴望身边有个为她遮风挡雨解决烦恼的人,使其能随心过自己的人生,然而无数人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告诉了众人答案——这样的无忧生活并不存在。 来找骆主任的其实是她的丈夫,他刚才和几个其他部门的人谈了点事儿,两口子都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打算一会儿和主人打个招呼离开回家,两人干脆走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闲聊。 “刚才那女孩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这边正好有个小伙子让我给他介绍对象,人要靠得住,咱们牵牵线?” 骆主任白了丈夫一眼,没好气地说:“别瞎惦记,当心我侄子找你拼命。那小子指不定心里有多难受,比他优秀的人太多了,我看杨老那个宝贝孙子对梁梦有想法,你说骆琛还有机会吗?” “你自己心里不已经有答案了吗?哪儿还用问我。” 骆主任叹了口气:“幸好那犟小子不知道,要不然敢跑来外头堵人。我抽空劝劝他,让他别钻死脑筋,有些事真的没办法尽如人意。你去打声招呼,我出去等你。” 杨展说的全是熟人倒真没骗她们,都是昨天才见过面的,杨曼和洪亮两人拿着一副扑克牌玩拖拉机,显然洪亮的运气好,连着几次把两张颜色数字相同中间的牌给吃掉了,气得杨曼耍无赖,正好他们进来了,高兴地招手喊他们一起玩。 梁梦不是爱玩乐的性子,表示只在一旁观战,杨展也表达了同样的主张,张倩倩也没扭捏直接加入,三个爱玩的人凑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副扑克牌也创造出许多有趣的对话,逗得观战的两人直乐。 “你想出国吗?” 梁梦愣了愣,转头与身边人的视线相撞,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问而是直接回答:“没有。” 这个时代出国是一种潮流,能在国外落地生根固然好,再不济公干或留学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也是人们的迫切渴望,像杨家这种家庭只要想自然有办法。只是梁梦终归只是这个时代的体验者,别人一辈子的追求对她却掀不起一点波澜。 杨展显然没想到会得到有别于他想象中的答案,惊讶之余问道:“为什么?读完大学再出国读世界名校,这样的安排你不喜欢吗?” 梁梦抓住了杨展话里的一丝异样,挑了挑眉,笑着说:“我认同骆琛的话,外面有的我们也会有,无关喜欢或不喜欢,在我看来没有必要。我不会自私到用我父母辛苦攒下来的血汗钱去随大流,志不在此。” 杨展略有几分无奈地说:“我早知道会如此。” 梁梦也说出自己的揣测:“这恐怕不是你的意思吧?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伯母让你问的。” 杨展耸了耸肩:“我说过的,她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帮别人做主,为人太过强势。我也知道你对我没那个意思,甚至因为我唐突的试探会认定我是个凡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梁梦曲起手指摸了摸鼻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几句看似闲聊的对话已经点名了彼此的心思,尤其是两人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观念冲突,所以最适合的关系也不过是做朋友。不过按照两人生活工作的城市相距太远,所以不具备成为掏心掏肺挚友的条件。 杨展仔细地凝视着这张几近完美的脸,他承认自己很喜欢,但他贪心也想要伴侣间心灵的契合和观念的一致。所以他昨夜想了很久,按照自己的意愿拆析一遍梁梦的性格和脾气,反复得出的结果就是——她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因为别人的意愿妥协。 杨展为此挫败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老天让他遇到了最完美也最矛盾的选择,在重重现实环境的压缩下,让他不得不走向放弃。 玩牌玩的入迷的三人并不知道一件事情在无声的空气中消解。 爱情来的快,离开的也快。 杨曼手里的牌结束了,洪亮和张倩倩手里的牌厚度一样,可见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双人对决。倒是旁边两个所谓的观战者只怕从未进入过牌局,她本来就是爱闹腾的活泼性子,表达不满后,为了增加两人的参与感,要求他们各选一个会赢的人押宝,赢了有奖赏,输了有惩罚。 梁梦不好扫兴只得答应,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她没有选自己的朋友张倩倩,而是选了学弟洪亮,在她看来男生在游戏方面的天赋技能是老天赏的,甚至还带有几分好运气。 “学姐,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大杀四方。” 洪亮是这么和梁梦保证的,结果却是一言难尽,梁梦只能接受他对象提出的连环式惩罚要求——走出院门,如果遇到人,必须要把他请进来。反之完不成的话,那她只能给杨曼当堂嫂了。 梁梦登时给气乐了:“这要求真怪霸道的,横竖都是我亏,太冤了。” 杨曼小跑到梁梦身边孩子气地推着她往外走,笑嘻嘻地说:“你也可以直接答应做我堂嫂。” 梁梦走到院子里,正好一阵微凉的秋风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幕已经落下,院子里的灯光被墙阻隔,院外的一切都是黑的,莫名的让人心慌。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哪怕屋里的几个人就在她身后,她还是有点害怕。 其实说白了这种游戏是没有意义的,杨家的客人该来的都来了,外面压根不会有人,杨曼的目的就是她口口声声念叨的想让自己给她当堂嫂。比起这个,她更愿意用七寸不烂之舌将人带进这座院子。 巷子里是一片黑,静的恐怖,梁梦只能认输,而就在她转身的那刻,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腕,灼烫的温度侵入她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一个激灵忍不住叫出声…… 第030章 30 梁梦一声惊叫让站在院子里的几个人绷紧了神经, 边往这边走边问:“怎么了?” 一抹温热的呼吸冲开了秋风带来的凉,熟悉的低笑让梁梦悬着的心放下来,松了一口气回道:“没事, 被落下来的树叶子吓了一跳。” 杨曼乐得调侃:“梦梦姐,原来你怕黑啊。别在那儿站着了,没人来的, 你乖乖当我堂嫂得了。” 杨曼得话音刚落,梁梦就感觉到身边气氛陡然转变, 男人身上浓得让人难以招架的压迫感和侵占欲将她紧紧地围拢其中, 压抑低哑的声音里似乎含着几分咬牙切齿的不悦, 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力度送入她的耳中。 “玩什么?玩的这么大?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梁梦不由自主地跟着放低声音,斥责他:“胡说八道什么?” 女孩身上清雅甜美的香味勾得男人呼吸略显急促,掌心里的娇嫩柔软挣扎的越厉害他的力道越大,俊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什么游戏, 带我一块玩,嗯?” 这个游戏听起来虽然无聊,但人最喜欢追逐的就是虚无缥缈的偶然, 就像此刻, 梁梦竟然在安静的巷子里碰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如果是陌生人, 对她的邀请会有两种答复, 骆琛大概二话不说直接往里面闯。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从不掩饰他的意图。 梁梦撅了撅嘴,想要甩开他的小动作不停, 但换来的是承受不住的疼, 气得她咬牙骂他:“你抓疼我了, 放手。” “我进去, 要不跟我走。” 她在外面待的时间过长引得里面的人紧张地跟过来,冲在第一个的自然是杨展, 半弯月亮散发出的光芒足以让他看清梁梦和梁梦身边的人。纵然两人已经说清楚了,也明白彼此间有难以调和的观念落差,但身为男人在面对竞争者时很难不有防备心理。 杨曼跟在后面哆哆嗦嗦地小声问:“梦梦姐,你被抓走了吗?” 梁梦扑哧一声笑出来:“被熟人抓住了,我不想带他进去。” 骆琛咬牙切齿:“梁梦,你够狠。 短暂的沉默让那道分界线变得更为耀眼,也无声地诉说着对骆琛的不欢迎。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骆琛只是个游走在社会边缘的小混混,不论是对这个场合还是对梁梦,无不透露着一种让人挫败的真相——高攀。 梁梦看得明白,骆琛自己更加清楚,从他踏足这里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过是自取其辱,但他握着梁梦的那只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整理东西明天还要赶火车,就先回去了。” 梁梦的话让男人垂下去的嘴角重新扬起,手指轻抚过滑腻的手背,而后松开。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杨展,带你朋友们进屋啊。” 突然闯入的声音唤醒了沉默的空气,也让梁梦想要直接走人的想法落空,她和骆琛一前一后往里面走,无防备下,身后男人快步站在她旁边,与她并肩而行,难掩心中的欢喜:“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你不会看不起我。” 梁梦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压根没看你,一个无赖有什么好看的。” 骆琛只当没听到,心里甜滋滋的,提起的嘴角哪怕走进陌生的环境也舍不得落下,格格不入中又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张扬和放肆。 一行人重新回到属于他们年轻人的屋子里,那张铺着扑克牌的圆桌已经清理干净了,倒是放了两瓶市面上没见过的酒,一盘凉拌豆芽,一盘酱牛肉,一盘炒花生米……还没数完,热菜也开始上了,没多久摆满了一桌子,都是介城人办喜事常见的菜,正是吃饭的时候,见着这一幕没法不馋。 “别愣着,坐下来动筷子吧,老爷子刚才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们,有什么需要和我说。”说话的人是杨展的母亲,性格干练豪爽,有着说一不二的气势。她在儿子身边坐下来,眼睛却看着时不时扫一眼梁梦的骆琛。 “之前认识了两个女孩子,小伙子看起来和杨展年纪差不多,也是曼曼的朋友吗?” 骆琛收回视线,直视这位严厉的大学教授,抢先开口:“不是,我是来接人的。” 他的话让周围的人无不同情地看向梁梦,如果说这个男人之前还保有克制,现在可以说是赤、裸、裸宣示想要霸占的意图,他不止是高攀,更是要将一个前途光明的美丽大学生拉入一滩污浊中。 杨曼老早就看骆琛不顺眼了,尤其这事关自己堂哥的未来,她扬起下巴:“这里这么多人,还怕没人送梦梦姐回家吗?你这样擅作主张,让别人看到了怎么想梦梦姐?” 梁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骆琛,原以为他会忍不住要发脾气,不想他淡淡地说:“所以我只等在外面,如果不是你们玩游戏,她不会看到我,别人更不会。” 杨曼作为游戏提议者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塞嘴里大口大口咀嚼,好像恨不得将骆琛也给嚼了。 洪亮给她夹了块小酥肉放到她碗里,安抚地拍了下她的后背,杨曼低头吃了,心里舒坦了不少。 “学姐怎么突然要去外地?我今天听老师说过两天有其他大学的师生来做交流,还想让我们搭把手负责招待。” 梁梦弯了弯嘴角:“我哥哥那里有点急事,非去不可。”话说完,她莫名觉得身边温度低了几分,那道滚烫视线毫不收敛地落在她脸上,像是想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 相较于其他人对骆琛的冷淡,杨母打量许久,主动问道:“骆琛今年多大了?在哪儿工作?” 梁梦伸向拔丝红薯的筷子顿住,侧头望向旁边的男人。 骆琛在不关心的人面前向来随性,或许是因为这张俊脸,平日里被众人厌弃的“吊儿郎当”在他身上反而看起来没那么招人反感,哪怕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大学教授,他并没有自卑和失落,坦然地告诉对方自己的现状。 “25,没有工作,这两天打算南下找机会。” 杨曼噗哧一声笑出来,随即抬起手背掩住唇。 但这一声里的讽刺太过明显,那是对“失败者”的蔑视,也让身侧的人紧张起来的,生怕骆琛恼羞成怒。 “改开这么多年了,处处都有机会尤其南方,只要眼睛尖抓住机遇,一切都有可能。” 在场的人包括骆琛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帮他说话的竟然是梁梦,原本无所谓的脸上荡漾出发自内心的欢喜和缠绵情意。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曼曼向骆琛道歉,上学读书不光学知识更是让你学作人,谦逊和尊重,我在你身上都没看到。” 骆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原以为这些所谓的“精英”都很傲慢看不起人,这位教授倒是难得,身体往后靠着椅背,微眯着眼一本正经地等杨曼给他道歉。桌子底下的手可没闲着,他目不斜视却精准抓住梁梦的手,宛若珍宝一般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恨不得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快乐。直到手心里传来刺入心扉的痛,他才不得不松手,压下眼眸瞪着身侧的人,多少有几分委屈的控诉。 杨曼不敢反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骆琛说:“对不起。” 骆琛勾起唇角:“现在说太早了,我不接受,等我翻身那天,咱们找个空旷点的地儿,你正式向我道歉。” 杨曼怎么听不出来这是骆琛故意耍她?一个大男人心眼居然比针还小,更让她怄气,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可又不敢惩口舌之快。 杨母张罗着让他们别顾着说话赶紧吃菜,还亲自动手给他们倒酒,酒杯递到骆琛面前不想遭到拒绝,冲她展颜一笑,开口道:“抱歉,我现在戒烟戒酒。” 杨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尤其是这份坚决,愣了片刻,回过神,笑道:“真能做到?一辈子不破戒?” 昏黄的光在屋子里流淌,柔和了男人冷厉肆意的眉眼,冷静到极致的磁性嗓音透着无比的坚定:“不会犯,说到做到。” 梁梦低头吃菜,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暖暖的,耳边回荡着刘凤忙里偷闲时在她耳边说的话:“就没见过这种傻子,人家明明看不上他,他却因为那人不喜欢烟酒味,戒烟戒酒,可别到时候使的全是无用功。”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2节 梁梦脑海里有个小人嘀嘀咕咕,拼凑完整无非就是:“一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如何能忽视他纠缠到底的决心?” 这一顿饭可以说吃的五味陈杂,骆琛压根没有动过筷子,真就一副说是来接人就是接人,不做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哪怕诱惑摆到眼前也不动摇。 离开时,杨展有心要送,梁梦笑着谢绝了。这一选择决定了心偏向谁,虽然结果早已经摆在那里,心却难以接受。 等人走远了,杨曼气得捶打他:“你怎么这么傻,好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这样挺好,我不会同意杨展和她在一起,兄弟间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抢女人。” “兄弟?” 第031章 31 走出精致小院, 穿过安静小巷,夜晚的秋风也越显嚣张,从四面八方砸到脸上来, 梁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倩倩推着车子往前走,眼睛不时地瞟向旁边的两人。 昏暗路灯下,男俊女俏走在一起, 属实赏心悦目,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静谧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边, 如果两人脸上的表情不那么严肃就更好了。 “你怎么来的?” 骆琛双手抄在裤兜里, 夜风顽皮地拨动他柔软的黑发, 嗓音温柔又带着刻意的轻柔:“跑着来的。” 梁梦弯了弯嘴角:“那你跑着回去吧。” 他没有说谎,确实是跑着来的。 他因为梁梦要去见相亲对象心里憋闷不已,尤其离开在即,感情的迷茫让他在悬崖边晃荡, 唯一能帮他疏解烦忧的只有姑姑。去了姑姑家从堂妹那里得知姑姑和姑父去参加一个老领导的大寿还没回来,他当即转身要走却被堂妹拉住一通抱怨:“我妈说不留下吃饭,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干嘛啊, 和我多说几句话又不会让你掉一块肉。” 骆琛坐下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书, 翻动几下, 赵思跟只小狗一样凑过来, 八卦兮兮地问:“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对象吹了?” 骆琛侧过身懒得理她。 赵思难得抓住他的软肋自然不会放过调侃的机会:“我说对了?哥快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以后天天帮你去学校堵她。” 骆琛侧过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好半天挤出一句:“别乱来。” 赵思还想说什么院门“吱呀”一声响, 姑姑和姑父交谈的声音传来, 骆琛站起身迎出去,还没开口, 姑姑一双锐眼已经看出他的心思,冲着丈夫说:“看,我说什么了?你要给他喜欢的人介绍对象他得找你拼命,这不就来了?” 骆琛拧起眉头,把姑姑的话品咂一遍就品出味道来,沉声道:“她在那儿。” 骆主任没接话,反问:“你来有什么事?”她对侄子的固执是心里有数的,尤其自己刚见过人再配上这张蔫巴巴的俊脸足以说明情路不顺,还是提醒道:“阿琛,别忘了正事。” 骆琛低头看向地面,无声就是他的回答。 “我哥现在为美人昏头了,妈,你快把地址告诉他,也好让他早点死心。” 骆主任叹了口气:“你个死脑筋也不知道像了谁,这一次不成就放弃吧,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最起码不要糊弄自己了。”之后把地址告诉了他,看着他如一阵风冲了出去。 秋风扑在汗流浃背的人身上,剧烈运动后呼吸中有如针扎一般的痛意,不适的凉意一直流入心间,也让他清醒过来,他等不了了,今晚势必要讨要到一个结果。无论好坏。 他靠在墙上抬头望着悬挂在夜幕中的半轮月,清冷的银色月辉与他吐出的白色雾气缠绕在一起飘远了。 “真那么讨厌我?” 沿途的路灯弱化了月亮的光芒,但它依旧无言地跟在年轻男女的身后,竖起耳朵窥探两人的秘密。 张倩倩之前还是偷悄悄的打量,闻言猛地看过去,因为她从他好听的嗓音中听出了几分无力和落寞,或许是在梁梦这里踢到了太多次铁板,不想自讨无趣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只要梁梦开口拒绝以后就不用担心再被纠缠了。刚才梁梦在饭桌上帮他解围那是看他可怜,那帮少爷小姐虽然好相处,也是真看不起底层人,梁梦就是太善良了,也不怕惹恼了主人反被穿小鞋。 然而在张倩倩热切企盼中,梁梦居然没有接话,急得她像热锅蚂蚁一样,恨不得替梁梦开口回绝了这个人。 “那就是不讨厌?” 果然男人的声音中翻涌起几分期待,张倩倩忍不住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梁梦,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说讨厌,你会消失吗?” 骆琛抬手搭在颈后,左右转动了下脖颈,没什么情绪地说:“看我心情。”眼睫在此刻重新耷拉下去,如果他知道张倩倩心里想什么,大抵会主动认领垂死挣扎四个字。 梁梦双手负在身后,下巴微微抬起看着天空中不甚明亮的星辰,脚步轻盈好似在琴键上跳舞,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男人的话听起来讨人嫌,却没影响到她明天要去见兄长的好心情,对她来说不论是杨展还是骆琛都不过是落在她肩膀上的一片叶子而已,轻轻一拍晃悠落地,拦不住往前行进的步伐。 “天宽地阔,靠拳头能走一阵子走不了一辈子。没人在乎你心情,但作为人还是要保有一点良心,你往沟里翻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张倩倩惊讶地张大嘴巴,梁梦居然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扎人心的话,她既佩服又担心。骆琛这几年靠拳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活的倍儿有面,敢让他下不来台的人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远远地绕道走,被一个女孩子这么嫌弃,他肯定很生气吧? 张倩倩揪了揪梁梦的衣袖示意她一会儿往车上跳,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她们。 梁梦安抚地摇摇头,她不是相信骆琛,而是相信骆琛作为主角的存在不会没分寸到做出下三滥的举动。 骆琛眉头紧皱松开,想到什么又微微拧起,期间自然也将女孩子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嗤笑一声:“梁老师的人生训话我收下了,以后天天背诵保证不忘,行吗?” 梁梦耸了耸肩,不开口,旁边的张倩倩说出了她的心里话:“真有够无赖的。” 骆琛扯了扯嘴角,抄在口袋里的手握住什么又松开。 这一路梁梦走得不紧不慢,到此刻还没走出这片特别的宁静之地,风带着身边男人逼人的呼吸一路奔远,这也是她敢这般自得随性在夜里散步的原因。她余光扫到旁边男人略微纠结的神情,心道想来是知难而退了,刚才那话或许是恼羞成怒后强作出的豁达。 往前走了一阵,已经能看到路两边闪烁的五颜六色的彩灯,那边的热闹和这边的静划出明显的界限,梁梦转头看向骆琛刚要开口…… 突然一只有力且滚烫的大掌拉过她的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样带着男人体温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她仰起头看到他眼睛里盛满星河,熠熠亮光中透着执着与坚定:“这是骆家传了几代的传家宝,我把它押给你,我找你拿回它前你不许相对象。” 梁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气呼呼说道:“你这是耍流氓。” “那你记住流氓可不好惹。”男人眉眼上挑,一脸愉悦笑意。 梁梦二话不说要把手里未知的“烫手山芋”还回去,骆琛一个闪身避开,两人你追我赶的拉扯着,夜晚柔和的光调下男人露出旁人鲜少见到的活力和快乐,见梁梦给他惹毛了,抬起手要丢还给他,他干脆大大方方地说:“我家祖上可是乾隆朝的大臣,几百年下来败的就剩这点值钱玩意了,你要摔了,那可不光得和我谈对象了,明天就得跟我领结婚证去。” 梁梦:“……” 骆琛见她给吓住了,俊脸上的笑意更甚,反正目的达到,再待下去就真讨人嫌了,所以他大度开口:“你们俩回去路上小心,谁喊也别理,我今天就不送你了。” 张倩倩像是被解了定身咒一样,跨上车子示意梁梦坐上来,逃也似地蹬车子飞快离开,饶是如此还是听到骆琛“好心”提醒:“喂,我和你说的话别忘了,不然我找你算账。” 等把人甩远了,张倩倩呼了口气,大声痛斥道:“自由恋爱的年代,他有什么资格这么逼你?就算长得好看……好看能当饭吃吗?”说着又恨铁不成钢的数落梁梦,“你还不如当着他的面说和杨展相对眼了,骗一骗他,只要他不缠着你歇了这门心思才是最重要的。” 梁梦也不是不想,只是她看了这么多小说深知这种男人大多都是狠角色,还是那种认定一个就很难变心的痴情种,她不见得要按照剧情安排和他走入婚姻,但要扭转被篡改的人物命运少不了他的帮忙,在完成目标解除两人的羁绊之前,无论她怎么和他划清界限都是没意义的。 “不管他,先把眼下的清净日子过了再说。” 说起杨展,让她意外的是杨母见到骆琛时的举动,好似两人认识很久的样子。在她看来杨母是个严肃且习惯发号施令、安排别人命运的人,强势的人不会轻易放下身段去讨好别人,这样一个可谓精英人物居然对骆琛表现出了莫大的关注与和蔼可亲。 梁梦承认自己八卦好奇,却也愈发认定自己和杨展的不可能,杨展太过温柔有礼且知分寸,就像一片深水潭很难泛起多大的水花,他不大会违逆杨母的意见,在知晓两人没可能后也能表现出坦然,因为这一点梁梦更愿意与他做朋友,也衷心的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肯为了他而服从的另一半,虽然她无法理解这种为了爱而妥协的行为。 张倩倩依旧不死心:“杨展哪里不好啊?” 梁梦仰起头,感受风扑面而来的舒爽,嘴角荡漾着笑,声音轻快:“他很好,只是我不适合做他家的媳妇,不管将来如何,我不想走别人铺好的路。” “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不就够了吗?”张倩倩小声嘟囔的话被风吹走,只在梁梦耳边停了一瞬。 梁梦笑了笑,接下来的数十年将会上演翻天覆地的巨变,在这一场时代洪流中每个人都需要接受考验,选择走哪条路对人生方向也有很大的影响,婚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牢靠,不过就现在的人来说是很难想象闪婚闪离是什么样子。 女孩子走夜路到底还是害怕居于上风,张倩倩车子踩得飞快,梁梦一路上被重重颠了好几次,回到自家楼下屁股都磕痛了。平日里在楼下纳凉的邻居们都回去了,梁梦伸展胳膊打了个大哈欠,和张倩倩挥了挥手就往家走。 刚到楼门前,从角落里走出个人把梁梦吓得惊叫一声往里面跑,冲到二层才后知后觉地摁开手电筒,亮光照在后面追来的人脸上,那人被光刺到眼睛抬手挡着,梁梦看清楚人,冷哼一声:“看来受得刺激不小,大晚上得扮鬼吓人。” 周婷适应了光线目光凶狠地看过来,到底这一番耽搁没了最初的气势,反而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嫉妒和气愤:“梁梦,你现在满意了?你把我的家毁了,你是不是很得意?现在又傍上了有权有钱的人,你人人夸,我落魄,很有成就感吧?” 梁梦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周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笑话你能满足我的成就感?你想什么呢?至于你家的事……控诉你爸是人贩子的是事件当事人李明珠小朋友,李家确实要给感谢我和倩倩,不过我们拒绝了。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特地去蹲人显得伟大崇高?是不是快气死了?” 周婷呼吸起伏剧烈,牙齿紧紧咬着唇直到口腔里弥漫一股铁锈味这才放开,这点痛比起事事受阻所带来的憋屈和嫉妒压根算不了什么。 梁梦与周婷目光对视,那双漂亮的含水秋眸中没有一点情绪,宛如看一块在地上被人踩踏过的破布,让周婷狼狈地收回视线,临走时狠狠地剜了梁梦一个白眼,其中的恨、怒与复杂汇成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 梁梦转身迈着轻快地步伐上楼,从明天开始介城的一切都暂时被抛在脑后,她眼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她的便宜大哥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选择未来的另一半,至于怎么摆脱那个“黏人精”,她这个“坏妹妹”有的是办法。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拐角处,她停下脚步,拿出那块被她放在衣兜里失了温度的玉锁,在银色清辉下折射出别样的光芒,温润的触感,确实是块好玉。 第032章 32 凌晨四点从首发站驶来的介城的火车空座多, 去偏远外地的多坐这一趟,梁梦揉着朦胧惺忪的眼睛在凉如水的秋风中跟着父母在发车前半个小时到达车站。 老式火车站小且拥挤,是梁梦从未见过的“落后式”建筑, 而正是这位历史过客一刻不歇地迎来送往。他们从乱七八糟堆放行李留下的空隙中走进车站,嗡嗡的交谈与咣咣行李碰撞某物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有人缩在角落抱着蛇皮袋浅眠。 一家三口找了个宽敞的位置放下行李袋, 梁母从包里拿出罐头瓶拧开递给女儿:“温度正好,喝一点上个厕所, 上车了人挤人不方便。” 梁梦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 接过来抿了两口, 母亲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摇了摇头。 “火车上小偷多,你把重要东西收好。” 梁母说着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腰,这次出门他们带了点钱, 想在那边买点特产,女儿也该添置几件时髦一点的衣服,乡下老人过生日她打算也送一件新衣服。他们两口子离开厂子都收到一笔补偿款, 这阵子摆摊做小买卖收入也不错, 。儿子在部队领的津贴大半都往家里汇, 女儿马上也要上班了, 比起大院邻居哭天抢地的慌乱,他们可谓是幸运多了。 等待期间几人轮流去了一趟卫生间, 很快他们乘的那趟车进站, 乌泱泱的人像是蜂群一样走过固定通道然后进入长而空间有限的车厢, 当然进入车厢的过程是略为痛苦的, 梁梦被父母夹在中间,在争先恐后的人群中踩上台阶上了车, 她的头发和衣服在拥挤中散了乱了,看起来稍显狼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那刻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成功登车是一种短暂的胜利,要在刺鼻的味道里一直坐到哥哥所在的城市这又是另一种折磨,这是梁梦曾拥有的物质享受的另一端,好在她明白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不过是一个需要适应环境的人,更清楚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火车在铁轨上蜿蜒向前,咣当咣当摇晃着将沿途泛黄的树木、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和脚下踩着的那片黄土地送入梁梦的眼中,当然沿途还能看到忙碌运转的工厂。时间在火车滚动的车轮中将此刻的景象录入无形的镜头从而成为过去最后成为泛黄的历史照片。 一天一夜后,车上已经换了一波人,熟悉的乡音变少了,越往后不同地方的乡音在车厢里汇聚成另一种热闹。 梁家人粗略洗漱后吃早饭,得益于天冷下来了,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存放得久,煮好得茶叶蛋和麻辣蔬菜馅儿的饼子,再加一杯热水就是一顿味道很不错的早饭。火车上的饭菜贵,至于味道吃过梁母手艺的也就没了那种惊艳的感觉,他们就着家里备好的小菜,在旁边人看来分外的丰盛。 下午夕阳的光淡然地扑向广袤大地,梁梦睡醒听到梁父梁母再谈厂子里的事,闭着眼睛安静的听。 “……冲击太大,撑不下去,这个你我早就料到了,只是一下子这么多人没活干,生计成问题。咱们以后的买卖怎么样还不好说,反正还是老样子。” “我晓得,不会平白无故招人眼的。咱们厂子里的人只想图个安逸,眼下这情况,少不了人会想歪反倒转过头来恨咱们,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别人想什么不由我们控制,我担心的是厂子里那些个刺头,以前管得严他们还老实,以后没人管了干些鸡鸣狗盗的事……” 这也正是梁母担心的,所以她这次出门没往家里留贵重物品,人生路往哪儿走全看个人选择,但也有不理智的人会将过错推在因为选择正确而获得美好生活的人身上。 梁家两口子很疼爱这个女儿,吃的喝的全都摆在眼皮子底下,只是生理需求没法帮忙。 幸运的是火车途径一个大站下去不少人,车厢拥挤程度明显降低,梁梦和父母说了一声,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到卫生间。车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然也少不了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好在这个年代因为有流氓罪吓住了很多人。她洗过手再次经过那些人时,让她意外的是之前那些轻佻打量她的人像是在哪儿受了虐似的,要么蔫着低头,要么看向别处。 梁梦虽然觉得怪异不过没放在心上,走到半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在火车的连接处一个人影闪过再看不见,她也没多想重新回到座位上。 坐车的时间是无聊的,梁梦没有和车上人闲聊的兴趣,不是闭目养神就是看外面的风景,好在她临走时从书架上带了一本爱情小说,太过无聊的时候会拿出来翻看,故事讲述的是男主因为女主另嫁他人,在女主过世后变得偏激变态的故事。一番总结后,梁梦被自己没什么水平的故事总结给逗乐了。 到了晚上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梁梦因为白天睡过了晚上精神很足,她环顾一圈从里面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块玉放在手里摩梭,脑子里却想着按照小说的进程骆琛的人生会经历什么样的变化。从男主角被打成无关紧要的配角,必然会有很多打碎主角人格和光环的劣质情节。那个在原主艰难时帮助原主的人是谁呢? 正想着旁边的梁母醒过来,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见女儿睁大眼看着她:“怎么还不睡?” 梁梦说:“睡不着,要去卫生间吗?我陪你去吧?” 梁母摇头:“不用,你看好东西就成。”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往外面走,通道里醒着的人不少,眼睛随意一瞥,她愣了愣,“哼”了一声从那人旁边走过,她向来很少生气,但这次还是气得从牙齿里挤出一句阴魂不散。 黑夜是人最容易放松防备的时候,卫生间没人,梁母在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下腰上的口袋这才进去,她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一趟车上遇到那个人,要说是有心为之,她也不相信,再怎么疯狂也不会盯人盯到这个份上吧?只能怪天公不作美,让女儿碰上这么个麻烦。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3节 通道里的人睡得并不舒服,大家或是挪地方求生或是去探亲,梁母出来时几个男人舒展腰肢,她也没多想,不过又看到那人,她快步走开。通道到车厢的位置人尤其挤,随之而来的是睡意被打扰的抱怨和不满,梁母边说抱歉边往里面挤,就在她要成功挤过去的时候听到头上传来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 “把你的手拿出来。听不到?那别怪我废了你。” 梁母又惊又恐又好奇地看过去,说话那人正是自己之前瞪过的人,瞬时心里打了个咯噔,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其恼羞成怒报复了? 梁母的手刚想动,感觉到腰间像是一条鱼贴着她的衣服滑过,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摸赫发现自己藏好的钱已经翘起一个弧度,小偷马上就要得手了,她登时脸色大变,重新放好,她想也没想捏着拳头就冲旁边那个年轻男人身上砸,边砸边骂:“小小年纪有手有脚的,让你偷让你偷。” 这一声闹出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有喜欢凑热闹的人往这边走过来,到底空间有限,那年轻人显然也是新手,一张脸涨得通红,急切之下推了一把梁母,恶狠狠地骂:“死老婆子,闭上你的臭嘴。” 梁母一直是体面人,要不是差点把自己的家当给丢了,她断然不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此刻被人这么骂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在她还傻楞在那里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年轻男人杀猪一般的叫声。 只见在狭窄的空间里,一个个头高大,面容俊逸的年轻男人像提一块破抹布一样揪着小偷的领口,有力的长腿狠狠地踹在那人身上:“把嘴巴擦干净说话,不然打到你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 小偷知道这男人是说真的,在道上混的光看出手就能揣摩对方有没有真本事,尤其刚才那几下再偏一点就真的废了,只得痛哭流涕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婶子,我再也不敢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招来了列车员,听过来龙去脉,知道是小偷偷东西被发现还挨了揍,拧着眉头批评了一番将人带走了。 梁母这会儿又窘又为难,还没开口,正好梁父过来了,看到面前的高大年轻人也是一愣,以为妻子和这人发生了不快,脸色当即冷下来:“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梁母抓住梁父的胳膊,摇了摇头:“刚才有小偷,多亏他帮我打跑了,吓死我了。” 梁父确认妻子没事,向年轻人道谢:“刚才误会你了,你帮了我们家两次了,等回去了有空来我们店里我请你吃饭,孩子她妈的手艺不错。” 男人弯了弯嘴角,嗓音悦耳富有磁性:“谢谢叔叔阿姨,我会去的。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路上小偷多要当心。” 这两口子的客气和保护女儿的决心让他哭笑不得。 第033章 33 梁母的心跳得突突的, 跟着丈夫往自己位置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那抹高大有力的身影。 “看什么?” “没什么。” 刚才那番动静把车厢里睡着的人都惊醒了,安静的夜里响起蜜蜂一样的嗡嗡嗡声, 夫妻两人回来坐下对上女儿担忧的目光,梁母柔声和女儿说:“没事,你睡吧。”她说完闭上眼让女儿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只是后半夜再也没睡着,一面是对小偷心有余悸, 另一面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如果他们放任女儿一个人坐火车, 路上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出门在外, 小偷可不会看人下菜碟,只要有得偷一个也不会放过,这会儿什么身份、教养、嘴皮子通通退到一边,只有拳头和块头才能吓跑坏人。想着想着思绪又拐到了那个人身上, 虽说这次帮了自己忙,可那条件终究还是不合适。她眼亮鼻子灵敏,这社会变化风向她一早就嗅出味了, 学历和能力会越来越重要, 一个只会挥舞拳头在其他方面无建树的人终究会被社会淘汰。之后连她自己也惊讶不已, 明明她是从来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放在眼中。 之后的几天里一家人很都警惕防范, 梁母更是把钱分开放,平日里的花销只动最少的那部分, 许是神经太过紧绷的缘故, 说话兴趣也不高, 一家三口各找各的消遣。 他们就在火车咣当咣当的声响和摇晃中到了目的地——随市。这座城市要比他们那里大多了, 来往的人流也多,到底没敢放松直到走到空地上呼吸了一大口气这才真正放松。 随市要比介城温度高几度,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梁父怕妻子女儿饿提出找个地方先吃顿饭,两人都说不饿,左看右看没看到儿子,说了句“我去打个电话。” 梁父在车站附近的小商店去打电话,梁母和梁梦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期间有几个人来到她们面前几里哇啦说些听不懂的话,梁母沉下脸来挡在女儿面前只作出让对方离开的动作。火车山遇到小偷让梁母受了惊,真落地了又防范那些人贩子,等人走远了,她才说:“我听人说外面的人很张狂,瞅着漂亮女孩直接就抢走了,去哪儿都别一个人瞎溜达。” 梁梦弯起嘴角听话地点头,眼睛看着远处从车站进出的人潮,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让她瞳孔猛地放大,难道他也跟着来了?她还没理清思绪,身体已经微微抬起,薄唇微启,那人也已经转过身,那是一张普通到在人群中完全认不出来的脸,和那人俊朗又带有慵懒的气质完全不同,嘴唇抿成一条线,重新坐回去。 “怎么了?”梁母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故意开口问,心里却叹直叹气。 “没事,以为遇到熟人,我看错了。不知道用电话的人多不多,爸爸排上队了吗?” 梁母回头看了一眼,光见一颗颗脑袋挤在那里,“别管他,渴了吗?喝口水。” 梁梦接过来抿了口,然后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哥他们部队是不是挺远的,今天能接上咱们吗?万一出任务怎么办?不会还要去住宾馆吧?” 梁母被她给逗乐了:“怎么越大越像孩子了?不说你哥,我问你,你那天去人家家有个结果吗?光顾着赶路都没来得及问你。” 梁梦坦然道:“结果就是我们不合适,他妈妈想的是我要和他成了就要出国去,我不想。” 梁母惊地张大嘴巴,久久才冒出一句:“出国?”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个多么天方夜谭的词啊,可人家家境好的一个个都出去了,甚至还有留在那边工作不回来的,听说人家那里什么都好,人素质高,连下水道都很干净,反正说的不像长在地球似的,她当然想让女儿过好日子:“你怎么不答应?出去见见世面不好吗?” 梁梦耍赖地往梁母怀里拱,委屈地说:“我陪在你们身边不好吗?他妈妈很强势跟下命令一样,我又不是她下属,而且我只想和杨展当朋友,他太文静了我不喜欢。” “先头在咱家摊子前的,你喜欢那个?” 梁梦脑海里闪过那人眼巴巴跑来和她报告说打过疫苗的样子,面对梁母的审视,摇头说:“怎么可能?我哥都没对象,我急什么?等什么时候我当上姑姑了,再谈对象。” 原以为梁母会叮嘱她不许和骆琛来往,意外的是梁母没再提这个反而把话题转到了哥哥身上:“你和你哥到底有什么小秘密瞒着我们?” 梁梦嗤嗤笑起来:“等见了他让他亲口和你说吧。” 说话间从远处开来一辆车,一个高大精瘦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四处张望,待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母亲和妹妹咧嘴一笑,傻猴子一样跑过来,完全忘记了副驾驶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抿了抿嘴,深深地望着前面的人,到底还是咬牙推门下车,两分羞涩三分犹豫四分勇敢一分怯懦地往前走。 梁成摸了摸后脑勺:“我爸呢?路上还好吧?” 梁成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几拳头,梁母气得数落他:“什么事儿非得让你妹妹一个人从那么远跑过来?要是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这么大的人做事怎么这么欠考虑?你……”数落到一半看到后面的人梁母卡壳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儿子几分面子:“这是……” 梁梦也顺着梁母的视线看过去,入眼的是个皮肤白皙面容妍丽的女孩,穿着一身军装更显身材匀称,站在那里一脸的不自然,笑容里透着尴尬和紧张看起来反倒要快哭了,磕磕巴巴地打招呼:“阿姨,妹妹好,路上还顺利吗?” 难道这就是那个纠缠哥哥的女孩子?看起来不太像,拿不定主意,梁梦朝哥哥眨了眨眼无声地询问:“是她?” 梁成摇了下头:“妈,这是我同事李薇,她来市里开会顺便送她去会议地点。我爸呢?” 梁母听人家女孩还有事赶紧让女儿去叫人:“什么电话打的这么十万火急,你去喊他回来,办正事要紧。” 李薇赶紧说自己不急可以等,梁成妹妹已经跑远了,她刚才太紧张没看到兄妹俩之间的小动作。 把李薇送到会议地点,梁成带父母和妹妹去吃饭,在等上菜的时候梁成扭扭捏捏地把自己的困扰向父母说了:“那个女孩子油盐不进,战友们先是起哄后头又把我和她凑成堆,拒绝好几次了她越来越来劲,我又拿女同志没办法,只能找妹妹帮忙。” 向来严肃的梁父被逗乐了,笑得肩膀直颤:“这么大一个小子,为这事找你妹妹,丢不丢人?” 服务员端了一盘皮蛋上来,梁成夹了一块放到妹妹面前的碟子里,笑着说:“不丢人,妹妹说了娶媳妇得娶合心思的,我又不喜欢她,招来误会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梁梦也跟着点头赞同道:“别说现在恋爱自由,就是包办婚姻也得是父母包办,不能稀里糊涂被外人给包办了。我佩服那个女孩的勇敢,但给我哥造成工作生活上的困扰我不答应。” “所以你们兄妹俩一拍即合千里迢迢见面就为这事?”梁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也确实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招女孩待见,人和人讲缘分的,彼此喜欢皆大欢喜,要是一方不喜欢这么个狂热劲儿倒是没必要了,全是家里的宝贝孩子凭什么为了一个人这么委屈自己呢?所以梁母自告奋勇说:“她也是你们单位的?我替你劝劝这孩子,单位是严肃的地方,这么搞不好看。” 这阵功夫菜上的快起来,梁成把当地的特色菜全都点了,他在外当兵这么久家人还是第一次来,一边给家人布菜一边说:“不是,一次执行任务碰到的,妈,快吃吧,你们应该饿了。” 儿子不想多说当父母的也不会多问,他们两口子一直很尊重孩子们的隐私。但梁梦却不会这么有眼色,她穿之前是个独生女,身边也没什么处得来的兄弟姐妹,她一直很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凑在一块分享小秘密,大哥已经交底了,所以她就问了一句:“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同志就是另一个对你有好感的?” 梁母又重新看过来:“梁成,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第034章 34 随市位于中心位置, 交通便利,人流来往密集,饮食种类丰富多样, 鲜辣香俱佳,这一顿饭一家人吃的很满足。 梁成因为要接家人才接下送李薇到市区开会这项任务,平日里他几乎不往女同志跟前凑, 以至于在女孩子们眼里他总是清清冷冷的,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在被纠缠撇清关系时没人相信, 久而久之被人当作两人搞对象闹别扭了。他把车停在政府大楼外的空地上, 回头看到爸妈小妹睡觉, 他也干脆双臂交叠闭上眼假寐。 一个小时后,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睁开略带水汽的眼眸看向副驾驶方向,李薇打开车门两人目光相对, 但见李薇愣了下,他疑惑道:“落下东西了?” 李薇快速坐进来,不看他:“没有。”眼前回荡的却是男人睡醒后慵懒柔和的一面, 她今天见到了一个平日里从不曾见过的全新梁成, 原来在家人面前他是这副样子——话多、笑容多、还会和妹妹小声咬耳朵。 他的妹妹…… “直接回去吗?” 梁成用鼻音应了一声, 发动车子驶出去。 这阵空挡, 李薇回头看了眼抱着梁母胳膊还睡的香甜的漂亮女孩。兄妹俩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样貌,梁成更显沉稳大气, 看得出来受梁父影响较多;梁梦妍丽逼人, 连日坐火车的疲惫都难掩光芒, 一看就是自小到大被家人娇养长大的女孩子, 清纯中透着机敏,落落大方的温婉中又稍带有几分凌厉。 离开热闹的市区, 车子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梁梦就这么给晃醒了,看了眼车窗外环境幽然寂静,车子经过激起铺天盖地的尘土,路边茂盛的野草显出了几分颓势,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麻木地看着雨雪天刻在地面上的沟壑。 再往前有个小村庄,青烟随风飘荡,像是再和他们招手。 “小同志多大了啊?有对象了吗?”这或许是父母长辈们打发无聊时间最常用的沟通方式,梁母也不能免俗。 梁梦收回目光,调整坐姿,竖起耳朵听。这个叫李薇的女孩笨的可爱,看大哥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情谊,偏又故作镇定,也许这就是男女爱情的有趣之处把,不论过程如何折磨纠结结局多么难过依旧让人神魂颠倒。 她看着李薇微红着脸说了自己的年纪和感情状态,随着话题范围的扩大,她多少也谈到了自己的老家和家庭情况,谈吐温柔,尺度拿捏的很好,像一泓清泉,清凉舒适,是能做她嫂子的人选。 “妈,再问下去别人还当你给我俩牵红线呢。我和领导请了几天假,这几天陪你们四处转转。梦梦想要什么开口说,不然过了这村后悔了你可别来找我哭。” 那女孩笑着听他们聊天,那气质、那安静娇软的样怎么看也不像受过训练的女兵,梁梦琢磨从哪儿能看出点不同,听到她哥说她,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听听这口气,看把我哥厉害的,发财了?” 梁成笑得眼尾向上挑,靠后的那颗虎牙随着他畅快的笑而露出来,到了平坦的路上从怀里掏出个叠得整齐的红格子纹手帕往后递,得意地说:“那是,几篇文章的稿费,大领导快检查检查。” 梁梦接过来还不忘刺他一下:“够娶媳妇了吗?” “别问闭嘴。” 梁成羞恼的样子把众人给逗乐了。 到了招待所,梁成把车交给李薇,提起父母带来的两大包东西带家人去安置,路上碰到认识的战友互相打招呼,有人好奇凑过来问:“怎么把家人接来了,真要和那个朱燕定下来了啊?” 梁成拿肩膀撞了回去,不悦地说:“胡说八道什么?我家人来随市玩两天。” 那人目送梁家人进去,思索一阵才转身离开,往前走了几步见李薇站在车前,笑着迎上去:“怎么了?车出问题了吗?” 李薇不喜欢他近乎于谄媚的讨好,客气地扯了下唇角:“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利落地坐进车里,方向盘上好像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开走了。 她这两天轮休本想自荐带梁成家人游随市,只是她的性格不允许她再那么主动了。 残阳余晖将尽,不带温度的光倾泻在大地上,唯留那个眉头紧皱的男人站在那里,快速暗淡下来的天幕将人完整地包拢在其中。 梁梦进了房间看到铺得不见半点褶皱的床恨不得扑上去睡个天昏地暗,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坐硬座跑了几天,身上都有味了。好在这阵子天气暖和,穿的衣服轻便,带了两套换洗的也不占地方。 她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正好梁成安顿好父母过来了,见她自我嫌弃不已,笑着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去洗个澡吧,别担心,我问过了这一层只有我们家人住。” 梁梦欢快地去了。 梁成手往后搭在脖子上不住打哈欠,这是他进部队以来第一次如此松懈,亲人如一座山让他可以弯腰依靠消除乏累,也在这片举目无亲的土地上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他的手不小心扫到放在床上的小包,露出半片玉锁,他拿起来放在掌心里,温润的触感和泛着久远年代的气息让他眉头紧锁。 梁梦洗过澡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空旷的楼道里回响着她的脚步声,把洗好的衣服挂好,她回到房间朝床扑过去,一屁股把梁成挤开:“累死我了,哥,我躺下和你说。” 梁成顺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拿着玉锁晃了晃:“哪儿来的?咱爷姥家祖上都是地里刨食的,可传不下来这么好的玉。” 梁梦都快躺下了,见状伸手要抢,被梁成躲过去了,抓了抓头发:“有人放我这里的,以后要拿回去的。” 梁成倚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玉,扯着不着边的话:“前年我们配合考古队参与发掘工作,在女主人墓室里发现了一块差不多的玉,少说有几百年了,现在在博物馆放着。” 梁梦眼睛倏地瞪圆了:“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这块玉是从博物馆……?!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肯定是你眼神不好认错了,他亲口和我说的,他家祖上在乾隆朝当过大官……” 梁梦突然回过味来,气恼地瞪他,两手弯成鹰爪一样往梁成身上招呼:“你给我下套,哥,你怎么这样!” 梁成得意地摇头晃脑:“跟你哥我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少道行。那个人是谁?给我说清楚。” 梁梦拿回玉握在手里,盖上薄被躺下来,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真没什么关系,他去外地谋生路了让我帮他保管一阵子,以后会来找我要回去的。” “是不是连你也一块给要回去?” 梁梦翻了个身背对他懒得和他说话了。 梁成在床沿坐下,两手撑在腿上:“我这两天想清楚些事儿,得亏我人好还能给她个体面,换成个坏心眼受欺负了都没地哭。你们小姑娘找男人可得把眼睛给放大喽,别轻信男人的鬼话。” 梁梦闷在被子里笑出声,她可以说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见过了人争名夺利的丑陋嘴脸,心也慢慢的变硬,警惕多疑,而现在家人的声音像春水一荡一荡地软化着坚硬的土地,她转过身揪着梁成的衣摆:“我哥哥太善良了,刚才在门口那个人是不是喜欢李薇姐?”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4节 梁成思索片刻,自己都不怎么确定:“有吗?我没留意。” 梁梦差点被他给噎死,气道:“你真就每天除了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哪天挨揍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我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闲下来还想往家里添点什么寄回去,哪有那个功夫?” 梁梦现在彻底理解为什么梁成会答应娶朱燕了,他这人不喜欢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当家人提醒他到了结婚的年纪,朱燕也等了他那么多年,旁边人一撺掇就半推半就了。 “那你觉得李薇姐姐怎么样?” 梁成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到李薇,只听说她做事认真很受器重,也挺能吃苦,平日里那些不受小姑娘待见的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所以就从嘴里滚出:“挺安静,不爱说话,也是小地方来的女孩子。也难为她了,一直和你们聊天。说正事,你打算怎么……” 梁成话还没说完,只见妹妹拽着被子抖了两下,摆明了赶人:“我累了,睡饱了才能想事情,晚饭不要喊我了。” 梁成只得去找爸妈了,小妹不吃,父母要吃饭。 电灯熄了,一切陷入黑暗,梁梦虽然累但并没有睡着,她此刻脑海中不停回闪着进招待所之前的那一幕,那个男人说起朱燕这个名字时好似有一种期待,还有他对李薇的热切,而李薇的目光只牢牢锁在自己那个木头大哥身上…… 就她多年和不同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李薇可不是他哥嘴里那个小地方的女孩子。 第035章 35 这一觉她睡得沉又深, 哪怕肚子不停唱空城计都不愿意醒,还是梁母担心她开门进来将她叫醒,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这才放心。 梁梦嘟囔一声“妈,我饿了。”然后挣扎着往起爬,紧绷了数日的身体各项机能在完全放松的环境下开始释放委屈, 以至于她跟挨揍似的哪哪儿都不得劲,从床上坐起来到下地龇牙咧嘴抽凉气一样没停。 梁母笑道:“你哥说的没错, 确实把你养的太娇气了。下回还来吗?” 梁梦伸了个懒腰, 眨眼笑道:“来啊。” “快去洗漱好吃早饭, 昨晚连晚饭都没吃。晚点你哥带我们逛附近的一座庙,说是宋代的古迹,你爸爱琢磨这些。” 梁梦拿上毛巾和刷牙杯,边往外走边说:“我哥正事倒是一点都不急。” 梁母催女儿快去, 话却不停:“那有什么,妈和那孩子讲讲道理就解决了。” “就怕遇上难缠的。” 梁梦吃过早饭在允许活动的范围里转悠,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种严肃的环境, 昨天在大门口看哥哥递交证明到放行的过程虽短却让她感触颇深, 回头正巧看到一身便装的李薇往这边走来, 正想过去打招呼, 被另一个穿军装的女孩抢了先。 那女孩面上带笑,手上却不客气地搞偷袭, 梁梦亲眼看着“柔弱”、“安静”、“花架子美人”般的李薇一个侧身, 手利落地抓住对方的胳膊, 再就要摔下去那刻, 对方连连求饶,李薇这才笑着松手。 梁梦心道人不可貌相, 李薇看到她,同身边人说了两句话,向她走过来:“要去市里玩吗?你哥应该安排你们住在市里,更方便些。” 梁梦嘴角含笑,两只眼睛里荡漾着满满的敬佩,闻言眼珠一转,叹息道:“我们来随市是为了我哥的事,别人都说他谈对象了。” 李薇抿了抿唇,眼皮耷拉下来敛去眼底的无力:“我和他不算熟,没听说呢。” 梁梦也没多说,转了个话题:“李薇姐有事要出去?” 李薇摇了摇头:“这两天休假,去外面散散心。” 梁梦眼睛亮了亮,拉着她往住处走:“正好我哥要带我们去看宋代古庙,李薇姐和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点。” 李薇明知道该拒绝,但身体诚实地随着梁梦移动,嘴上说着违心推却的话:“这样不合适吧?” “你是我邀请的客人,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怕我哥不高兴吗?不是我自夸,我哥的事儿除了我爸妈说了算,接下来就数我了,他不敢多话的。” 李薇想到平日里冷冷的男人在妹妹面前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笑着说:“我可不信。” 梁梦翘起嘴角:“你等着看呗。” 两人回去路上遇到了昨天和哥哥说话的男人,那人主动迎上来冲梁梦点了下头,两眼紧锁在李薇身上,无论怎么克制眉眼间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谄媚:“今天不是休假吗?我出去办事顺便捎你进城?” 梁梦余光扫过李薇的表情,客气中浸着几分疏远:“梁梦约我陪他们去附近游玩,你先去忙吧。” 那人重新看了眼梁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人家一家子去玩,李薇你跟去不合适吧?刚才我来吃早饭的路上碰到了朱燕来找梁成,人家谈对象……” 有些事有些人不经说,前脚刚提起后脚就到眼跟前了。 昨夜梁梦陷入沉睡前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多心和阴谋论,不能用原生家庭给与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时代。 然而她忽视了当深潭泛起耀眼激浪时,总有无力的小水珠想吊挂在危险的长梯上只为从漩涡中找到一条新的出路。但她不能接受只将梁成当救命稻草需要就抓不需要就扔的人,无论谁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资格,梁成同样有享受爱情的资格。 “这位同志,你说梁成和女孩子谈对象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 梁梦突然出声打断了那人说话,使得那人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纵然怎么不情愿还是没法给她一个肯定答复。 “他没和我说过,梁成要是不愿意人家女孩子会时不时来找他?部队上的人都知道了,全都等着吃两人的喜糖。” “我哥为了给那位女同志留一点体面所以不会说难听的话撵人,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和那位女同志单独相处更不会有交谈。是不是这样?” 梁梦见李薇下意识地点头,轻笑一声:“我哥死脑筋,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往家里寄钱还要帮我买紧俏的东西,话是不好听,但除了为人民服务,他眼里装不下不相关的、没有意义的事。各位也别失望,我会帮我哥找对象好让大家早点吃上喜糖。” 男人脸色越发紧绷,显然梁梦一番话戳到了他的痛点。 梁梦越发相信梁成这个愣小子挡了别人的路,他又信奉“对得起自己良心,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以至于最后百口莫辩,最终屈服于“人家女孩子等了你这么久,付出这么多”的情感绑架下。 梁梦紧接着话锋一转,疑惑道:“我昨天见门口同志检查挺严,这位女同志莫非大有来头?” 李薇摇了摇头:“没听说呢。”说完发掘不经意间泄露了小心思,俏脸微微发红。 梁梦眼尾扫过那个男人,拉着李薇:“我们去催我哥,早点逛完让他带我们吃好吃的。” 梁成将来与谁谈恋爱结婚不是她能决定的,但作为他的家人和妹妹,只希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真正喜爱他,能与他共度一生的良善之人,这一世梁家再不会落到那般悲惨境地。 待远离那人,梁梦拉着李薇站定认真说道:“李薇姐,我瞧你善良正直所以想请你和我们一块玩。既然那位一直纠缠我哥的女孩子来了,我想把这事儿解决了,请你给我们做个见证,免得外人乱传闲话坏我哥名声。” 李薇点头答应下来:“我原以为梁成和她是真的在谈对象。” “没有的事儿,上次休假回家还和我说很受困扰,我让他写信跟人说清楚。他自己搞不定,对方又越来越过分,这才让我来一趟,我爸妈担心路上不安全陪着我一块来了。我哥在感情上迟钝又笨拙,他又没女性朋友很容易吃亏被欺负……” 李薇噗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你哥是这样的人,以前被他给唬到了。” 梁梦扯了扯嘴角:“我不想他因为这种可笑的事而影响到他的热爱。” 书中梁成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为了妹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但在无人之时他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再也回不到曾经驻守的地方。 梁梦虽然力微却也想为守护家人努力。 两人说笑着上了楼刚走到父母房间外,就听到屋里传来梁母的惊呼声,向来沉默的梁父不悦道:“怎么乱叫人?” 就连大哥也动怒了:“朱燕同志,你不要太过分了。” 梁梦快步走进去只见屋里站着一个满脸堆笑的清瘦女孩,显然来得急切头发也未收拾,被人呵斥也不见恼火,乍一眼任谁都会她才是受欺负的,也不得不说是个精明会来事的,她刚要开口说什么被梁梦抢先:“怎么了?妈,我路上遇到李薇姐喊她和我们一起去玩,什么时候动身?” 梁家人都是体面人,平日里连架都没怎么吵过,遇到牙尖嘴利、油盐不进的人自然没办法,不说也知道之前梁母那套讲道理应该没什么用。 那女孩认出梁梦,笑着迎上来要拉梁梦的手:“这就是小妹啊,我是朱燕,之前就听你哥说起过你,果然很漂亮,这下好赶来都认全了。” 梁梦心道要不自家三个人都斗不过人家一个女孩子,这话说的没和人攀关系可又处处透着和她哥关系不简单。梁梦可不惯着,刻意省去的关键信息她就得补上来,侧过身子避开那只抓自己的手,笑道:“多谢夸讲,是我哥亲口和你提起我的吗?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可不算。不过赶?”梁梦看向大哥:“你有告诉人家我们要来吗?” 梁成这回真是脸臭的厉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和谁说……那天接到咱爸电话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到……”说完俊脸凝重起来:“那天何俊听到了,他告诉你的?” 梁梦清楚的看到朱燕脸色的笑僵住,一瞬恢复如常,但声音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没,不是,我只是有阵子没来了,担心他缺什么,想来看看。诶,梁成……” 梁成越过众人出去,自然是讨说法去了。 梁梦将朱燕目光闪躲忐忑的模样收入眼底,微微抬起下巴,她比朱燕要高,眼底自然透着一股蔑视:“你是他什么人?他缺什么自然有我妈、我这个妹妹关心。你喜欢我哥,是对我哥为人的认可,我们家人自然高兴,可没有你瞧中谁谁就能跟你有什么的道理。非要这么着也不是不可以,你家中是有权还是有钱?不然你让我们图你什么?” 朱燕之前无非就是拿住了梁家人不在乎这些,可这个漂亮女孩竟然说出这么市侩的话,让她气得面红耳赤:“感情是出自真心,不应该拿金钱来衡量。” “可我哥对你连感都没有,哪来的情?还得感谢你提醒,爸妈,我哥的终身大事你们应该张罗起来了,不然真到时候,我哥连对象都找不到,只能随便打发。” 梁父沉声道:“梦梦说的对,我们回家就给他相看。” 第036章 36 朱燕在梁梦越发不客气的目光注视下再不如先前那般镇定, 两眼躲闪,置于腹部的两手无意识地搅弄在一起,大气不吭一声, 就那么站着不挪地方,显然不知该怎么应对可也不死心。 只是任凭朱燕再怎么不甘心也抵不过梁家长辈话的分量,无疑于直接判了她死刑。无论她表现的多么可怜多么能说会道, 再完全把脸面抛开的梁梦面前只能节节败退。 “小妹,你刚才那些话、那副爱钱爱权如命的模样给旁人知道了, 你不怕坏了你哥的姻缘?” 梁梦拽过靠在墙角的椅子让李薇坐下来, 闻言勾了下唇角, 不在意道:“听你口气是想在介城让我哥没法做人?你只管去。就算我哥当真被你坏了名声,我们家照旧要挑选勤劳善良的女孩子同我哥成家。再说我哥工作认真,能力优秀,相貌出众, 找个各方面优秀的另一半不是理所应当?” 坐在床沿的梁父梁母对视一眼,对女儿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大为惊讶,他们和儿子先前那叫个狼狈。女儿这话一点都没错, 做父母的谁不想儿娶女嫁另一半人品好条件好?即便儿子真瞧上家境不好的女孩子, 他们也不嫌, 就是头回见这种“擅作主张”到不问主人意见就要给人当家的女孩子, 着实是一言难尽。 梁成没多久就回来了,还带了个人来, 不过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脸上都带着伤痕, 李薇惊得捂住嘴, 没忍住叫出来:“梁成你受伤了。” 梁成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在何俊后背推了一把, 声音冷得跟在寒冰洞里泡过似的:“你自己说。” 要说朱燕被梁梦指责心里不大服气,在见到何俊后彻底没声音了。 李薇不解地问:“何俊?你和梁成不是好兄弟吗?” 梁成脸上有伤,何俊伤得更严重,连张嘴都困难,尤其跟败将一样被推了下更是满脸难堪,连看李薇一眼也不敢。 梁成冷呵一声:“好兄弟?没想到我的好兄弟和别人联手算计我,明知我深受困扰还故意带人进来,散播莫须有的传言,你这么见不得我好,是我哪儿挡你的路了?” 何俊咬紧牙不吭声,梁成声音更冷,看向朱燕的目光中不见以往半分客气,向来冷淡疏远的他更显得凶狠:“他不说,你说。” 朱燕这才慌了起来,她是第一回 见梁成生气,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哆哆嗦嗦地实话实说。她喜欢梁成是真的,打听到梁成父母是双职工,妹妹也是大学生,人善良也愿意帮助弱小,她就想办法认识他,希望攀借他的力量挣脱被弟弟纠缠吸血的家庭樊笼中逃出去。 梁母无奈摇头:“命运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双手改变的,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才不可靠。” 知晓一切的梁梦对她并不同情,冷声说道:“你所谓的高于一切的感情也没有那么高尚。你不过是觉得我哥条件尚可,等哪天不合你心思了,想必也能狠得下心踹开他找更合你心思的。我看你和这位倒是一路人,心眼多脑子活兴许能奔个好生活。” 不止梁家人就连朱燕也从何俊的脸上看出了嫌恶,也认清了何俊不过是拿她做棋子罢了,瞬时心如死灰,在没什么脸面待下去。只是心底残存的一丝自尊让她为自己挽回最后一点颜面:“我是过分可我不贪心,不像某些人为了娶参m长的孙女耍手段。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朱燕撂下话就哭着跑走了,对于梁家人来说麻烦可谓已经少了一大半。 梁父叹了口气说:“你小子,我在外头逢人就说你争气省心,看看你这……得,回去我就让人给你留意合适得女娃娃,结了婚也就没这么多事儿。”听那丫头最后的话就明白儿子是挡人道了,他们家不贪心,没想高攀人家高门第的。 梁梦却发现李薇的脸色难看起来,也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就是人的丑陋面,在利益面前兄弟情分一样得靠边站,甚至不惜想办法毁掉无辜人的名声来为达成自己的目的铺路。 李薇自然就是牵动这个支线事件的引发点。 梁成唇角紧抿,垂下眼帘盯着何俊:“你怎么传出去的消息怎么给我收回去,别拿你的脏心思污染脚下这块地,凡事先想想对不对得起你这身衣服。现在是什么时候?难道到了前线你还要纵容自己的私心?你仔细想清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何俊飞快地看了一眼李薇而后无声地离开。 梁梦耸了耸肩:“我哥真善良。” 梁成抬起手背撑在额上,闭了闭眼睛:“他去和别人解释就足以让他难堪了,我们是战友,以后是要把生死交给对方的,他自己知道轻重总比成了仇人误了大事强。事情都过去了,别影响了心情。” 梁成带他们去的是一处修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听雨亭,在不远处立了一块清朝年间修缮过的碑文,得知昔日文人雅士常来此处品茗斗诗,四周被茂密粗木环绕投下一片阴沉,只有一条土黄色的小路蜿蜒伸展出去,秋风吹动树叶发出刷刷的声响。 梁父围着亭子对其建造形式和檐下彩绘不住赞叹,梁成跟在旁边时不时说两句什么,让梁父很是尽兴。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5节 梁母和梁梦坐在那里歇脚,她们爬山就累的够呛,也没什么欣赏的眼光,见李薇只是额头上出点汗不像她们大喘气,梁母提醒女儿:“你这身板可不行,回去也得勤加锻炼。看人家小薇多精神。” 梁梦笑着说:“我怎么能和李薇姐比,今早上我看到她和朋友过招,那利落架势真是飒爽好看。下次等我哥休假回家让他教我两招,谁敢欺负我,我就揍他,才不要像我哥这么吃亏。” 梁母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他的心思就没在这种事上,以后就知道怎么处理了。这感情上的事说一是一,不能留尾巴。早点结婚也好,闹心事少一大半,也省得再有人冲上来叫我妈吓我。” 梁梦和李薇全都惊讶地看过来,梁母瞪大眼:“这么看我干什么?不信问你爸,我们还以为这是你哥给我们的惊喜,悄摸摸的准备结婚了。” 梁成这时回头,略带孩子气地抱怨:“妈,说好不提了,您怎么还提?梁梦,你再不听话,今天不给你吃好吃的。” 梁梦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很快又开口说:“爸,你看好了吗?我们下山吃饭逛逛去好不好?” 梁父拿着儿子借来的相机对着亭子各种角度拍个不停,闻言恋恋不舍地放下相机,想到什么冲她们招招手:“来,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我给你们拍。” 梁梦拉着梁母和李薇欢喜地跑过来,许诺道:“爸,等我上班领工资了也给您买个相机,以后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梁父乐呵呵地:“好好,我家闺女就是孝顺,爸爸等着。小薇同志不要害羞,往里边靠靠,笑一笑,欸,对。” 梁父还给女儿和李薇两个人拍了一张照片,梁梦满心都奔到山下去了,还不忘给自家哥哥安排工作:“每组多洗两张,你拿到了记得给李薇姐,剩下的等你下次回家带回来吧,哥。” 梁成先前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经过妹妹旁边大掌扣在她脑袋上用力揉了几下,直把她的头发揉乱了换来她气冲冲的怒吼。他乐得眼尾上扬,又露出可爱的两颗虎牙,转头正对上看着他抿嘴笑的李薇,愣了下,彼此都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昨天他们就发现随市的热闹和繁华,此刻行走在街上,连道路和建筑都充满热情,比起他们看别人,其他人反而看他们更多,毕竟男俊女俏十分亮眼。 中间路过一家新华书店,梁成率先进去绕着书台转了一圈选了两本书,梁父见是分析历史的书籍以为是梁成自己看的,转头和女儿说:“你挑几本想看的小说,爸爸给你买。” 梁成无奈地说道:“她书柜上堆了多少小说了,再看下去人要看傻了,该换换了。爸,我这就是给她买的。” 梁梦点了点头:“那听哥的,换换口味。” 梁成拿着书去付钱,梁梦低头扫过今年新出版的书,比起现代那些花里胡哨的封面这些书封风格简洁,梁成还给她拿了一本唐诗解析,她想去拿一本宋词,却被人抢先了,耳边传来李薇羡慕的声音:“你哥话不多心却很细,他真的很关心你。” “他是很好玩、很有趣的哥哥,可惜工作太忙,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只能写信斗嘴……” “孟岩,你争点气,别老去看那些没用的小说,过来挑几本专业书,这次考上好单位,我也就放心了。” “我顶我爸的班不就好了?干什么要费那个劲?我本来就不爱看书。妈,我想去铁、路上班,你让我爸提前退,我顶班好不好?” 梁梦猛地回头看过去,正对上那个壮硕男人打量她的目光,不远处梁成结完账正往这个方向走来…… 第037章 37 那个男人冲梁梦露齿一笑, 缺了一半的大门牙让梁梦身体变得僵硬。 梁成走过来瞥了那个盯着妹妹的人一眼,揽过妹妹的肩膀往外走,不忘训斥:“乱看什么?回去把你那些书收拾出来, 看别的书换换脑子,别光学会怎么谈对象。” 要是换以往梁梦肯定要和他拌几句嘴,但这次难得没吭声。 梁梦机械地随着梁成离开书店重新走在大街上, 停滞的血液重新恢复流动,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台古董电影放映机, 机器转动发出噪音, 沙沙声响中传来女人沙哑到喊不出来的哀嚎, 镜头中却只有凶恶男人颤动的横肉和狰狞的怒骂,那缺了一半门牙空出的缝隙,像是一个黑洞要将一个人的后半生埋葬。 梁梦此刻眼眶酸涩,有什么像是下一刻就要冲出眼眶, 而随着她从原主的这份不甘和愤恨的情绪中抽离,一切又回归如常。 一家人来到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家新开的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 态度有几分亲切的服务员, 梁母意外地说:“这些人还怪好的, 比咱们那里的耐心多了。” 梁成要给两老买两件衣服, 他们都说不要:“我们整天围着火炉子穿不了好,给梦梦买吧, 她马上也要工作了, 穿精神点给人留个好印象。” 两人欢喜地指着那些青春亮眼的颜色问女儿的意见, 想着穿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还是梁梦说那些颜色穿不久,她不想要两人这才挪了地方, 自然也招来了失望的埋怨目光。 人多力量大,在大家一致认可下梁梦买了一件格子外套,一双带跟的鞋子,在八十年代一切时髦的东西在梁梦这个现代人眼里都透着浓浓的复古风,唯有一家人劲往一处使的温暖驱走了一切尘埃,也在一片清海心湖中落下了圈圈涟漪。 梁母给乡下的几位长辈置办了不少实用的东西,这一逛就逛到了太阳西斜。 李薇笑着说:“叔叔和梁成真好,肯陪着逛这么久,我哥哥早在后面叫唤了。” 梁母点头说:“这点他们父子俩是真的好,能使唤得动也乐得捧场,跟他们出来玩开心。” 梁家人和李薇分开已经太阳西斜,他们要坐去赶回招待所的车,回去路上梁成自己都说应该给他们安排在城里,晚上还能去逛逛夜市,梁父笑着说:“不都一个样吗?我们天天见,早看烦了。儿子,和你爸说说,你对未来一半有什么要求?” 梁成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善良积极乐观就好。” 梁母拍了下丈夫的胳膊,说道:“我和你爸也给你留意着,要是你身边有中意的女孩子,能一起走下去,我们也是同意的。梦梦,发什么呆呢?” 梁梦自遇到那个让原主一家陷入噩梦的家暴狂之后就变得沉默下来,她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脑海里总结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原主和家暴狂结婚没多久,他就因为喝酒误事被开除回家吃自己了,有次原主听到家暴男的母亲说起曾经的旧事,说她托人拉关系原本能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这才举家搬到介城,没想到坑人了钱还回不到老家,如此也造就了原主的悲惨命运。 梁梦回过神,不自然地勾起唇角,车上人多,她只说自己累了。 回到招待所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疲惫是一家四口统一的状态,但他们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坐下来,屋子里保持着短暂的沉默。 梁梦这一次看到了城市成长中人们蓬勃旺盛的物质追求,女性在穿衣佩戴首饰发型上的变化,喜爱拍照,喜爱模仿影视明星的发型等等,无论在什么时候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们总给人一种积极的快乐。 “以后心思不能光用在工作上,生活上也得多留意,人和人的想法不同。我们让你快点结婚确实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下次发生别样的事情你又该怎么办?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提高自己,让别人无法攻入你的弱点。梦梦也是,得找到在这世上生存的方法。” 而从一个小城冲入另一种城市样貌谋生存的骆琛看着停在火车站前的红色出租车,抬眼望去造型独特且高级的建筑造型,一栋接着一栋,十分有气势,那是天差地别的差距,行走在被绿意点缀的柏油马路上的男女还穿着短袖,他与这片天地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既有惹人羡慕的好皮相又有着内陆城市所有的土气。 他先到和人约好的地方打听对方有没有到,得到否定的回答,他在一个小店买了一份炒米粉,对于他这种喜重调味的人来说只能说是填饱肚子。气候温暖的好处就是不用急着找落脚处,他可以在街头行走很久,看能否通过这双眼发现机会。 骆琛手拿在火车站买的当地地图直奔豪华的宾馆和游乐场,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从小汽车上下来的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的大老板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环境布局优雅的小会客室,也看到了满脸笑容的大人和孩子,这里的热闹和欢乐,让介城那座小城像是黑夜中的烛火,失了光华。 他一直待到天幕降临,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白日分外气派的宾馆在此时金碧辉煌,霞光璀璨。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褪去那一层灰蒙蒙的外衣,竞相耀眼夺目。 骆琛心底升起一股火热的冲动,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将来有一天他也出现在那里,别人有的,他同样也会有。哪怕中间隔着海一般的距离,他在跨越过程中一次次落水也要奔过去。 骆琛转身离开,夜晚的风扑面而来,他要回去约好的地方等人。他需要一个领路人帮自己了解这座城市,以便发现真正属于自己的机会。 “等等,你等等……” 骆琛走了好一阵才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借着路灯看到一个穿花衬衫的矮胖男人喘着粗气追过来,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叫我?” 那人操着一口憋足的普通话,不住地点头:“对啊,小伙子想不想去香港发展啊?你外形条件这么好,只要公司推一把绝对红透半边天。” 骆琛皱起眉头不知道眼前这人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的名片。” 骆琛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影视娱乐公司,没什么兴趣地还了回去,他一个大男人不靠卖脸吃饭。 那人见他不理会,赶紧说好处:“赚大钱住大房子,坐上飞机想去哪儿去哪儿,不比你无头苍蝇似的在街头乱晃强吗?我老板,我大哥,在哪儿都说得上话,我引荐给你认识。” 骆琛手抄在兜里,嘴角噙着笑,眉眼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认大哥?我要认大哥还用跑这么远?你去找别人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是,兄弟,我跟了你大半天了,你这股劲儿太像那么回事了。导演真的喜欢你这样的,你考虑考虑,给自己一个机会。” 骆琛被他给逗乐了,肩膀笑得直颤:“我未来媳妇不给机会,油头粉面不踏实,还不如去工地搬两块砖。” 本该一个人走的路因为多了一个可以贫嘴的人而变得热闹起来,虽然说对方的普通话说的实在不咋地。骆琛没想到他竟然跟了自己一路,正好路过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子,骆琛请他吃了碗馄饨和包子。没想到反而拉近了两人的关系,那人掏心掏肺地说:“我拉你是想着自己带,要不然才不会死皮赖脸跟你到这里。上电视泡美女有什么不好?我和你保证,只要你一露脸,说不定会有豪门千金看上你。这边太穷了,什么都跟不上,没前途。” 骆琛埋头大口吃东西,风卷残云的吃法,说不上文雅但又有一种属于北方人的大方和豪爽,橘黄色的光为那张俊逸的脸覆上一层迷蒙的色调,越知道不可能就越发舍不下这个好苗子。 这条街离繁华的市中心有些远,街上行走的人却不少,是一座城市的体面外表下最真实的烟火气,有勤恳工作的普通人,也有吊儿郎当的二流子,那些人都是盘踞在这片地头多年的老油条,早已经成为头痛却无可奈何的存在。 从两人的谈话中抽离出来会听到不远处传来虽然听不懂但明显是争吵的嘈杂声,紧接着是撞倒东西发出的声音和路人的惊慌的尖叫,让不少人丢下吃到一半的食物结账离开免得被殃及。 这时骆琛终于舍得抬起头再次给眼前人一个难以掀翻的答复:“我有喜欢的女人,你的富家千金我不感兴趣。至于穷……很快就不穷了。” 这话即是说给别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然而他话音才落一道黑影就摔了过来,砸坏了骆琛还没来得及吃完的一个包子…… 第038章 38 叫江诚信的经纪人从嗓子眼挤出一声惊呼, 又是抱头又是跺脚地往旁边跳,眨眼间旁边的桌椅凳子咣当摔倒在地,碗筷劈里啪啦碎裂, 混合着叫嚷声不可谓不嘈杂。 江诚信见骆琛稳坐在那里不动弹,张大嘴挥舞手臂冲他叫嚷:“快过来,躲开, 快啊!” 骆琛抬眼看向之前摇着尾巴一直在人脚下转悠却讨不来一口吃的的流浪野狗,“啧啧”两声, 它灵巧地穿过打斗在一起的人欢快地跑过来。骆琛将那个破掉的包子丢过去, 它跃起叨住, 激动地狂摇着尾巴,歪头靠一边的咬合力品尝着人才能享受的美味,喉咙里发出呜咽呜咽地声响,是混乱环境中唯一的发自真心的快乐。 他这副不招惹谁的淡定模样让那帮往日里装模作样却被众人视作小丑的人看得刺眼。 揍人最狠得那个感受到了头头的意思, 一把丢开那个被打的浑身哆嗦的人,走到骆琛面前,脚踩在桌子上:“你小子聋还是瞎?在这里碍手碍脚想让哥几个给你松筋骨?” 这人一口本地方言, 叽里呱啦半天见骆琛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气得手握成拳头砸在断了一条腿的桌子上, 用烫嘴似的普通话调调训斥这位没眼色的外来者:“外地小子听不懂人话, 想挨揍?” 骆琛弯了弯嘴角,诚实地说:“不想。” 那人被噎了个结实, 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混乱中出现短暂的沉默, 一人稳坐钓鱼台, 一狗围在旁边打转,站着的小混混被走过来的头头在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恶声恶气地说:“愣着干什么,这么个好皮相打老实了丢老三那里去能卖个好价钱,省得那些丫头片子要死要活。” 骆琛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但脏手往自己身上伸让他很不高兴。 那人只觉得一阵风掠过自己的手边,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痛从手腕处传来,身体随着这股痛意扭曲成怪异的姿势,除了龇牙咧嘴的喊疼和挣扎压根顾不上反击,这还不够,只觉得一股力道踹在了他的小腿上“情不自禁”地跪下来,手腕上的痛稍微减轻,他就“迫不及待”躺倒在地来回打滚。 骆琛的行为惊到了躲在角落里不住往过张望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小子可摊上大麻烦了,跟这帮人对着干的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还好是外地人,不然家里老小也跟着遭罪,多少好女孩给祸害糟蹋了,作孽啊。” 头头见这场面眯起眼仔细打量一番骆琛,认真问:“在哪儿条道上混的?报个名认识认识?刚才那两下怪利索的,有没有心思跟哥混?” 骆琛眼尾向上扬了下,站起身刚迈出一步流浪狗就蹭他的裤腿撒娇,他做了个踢的动作实际上没有碰到狗,声音一如往常:“没有。” 那头头看出他在街头混的时间不短是打架的好手,但被一个外地人驳了面子心理到底不舒服,管他什么人都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嚣张,不识好歹就得让自己扒几层皮,给手底下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骆琛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向自己围拢过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透着明晃晃的不悦和不耐烦,舌尖抵了抵牙槽,冷哼一声:“下次记住想看热闹别站这么近。” 话音刚落环臂站着洋洋恶意的头头就被他揪着后领拽过来,健壮的小臂紧绷出有力的线条紧紧锁住对方的喉咙,另一只手捞过翻倒在地的木凳子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朝那头头身上砸了几下了。对打架老手来说,他怎么知道打哪里最痛却不会搞出大事来,他动手时浑身上下透着力量感,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更显得凶狠。 那几个小弟见头头被揍得连哼哼的声音都没了,站在那里不敢往前一步,抄在手上的家伙也慢慢放下来。 “嘿,这小子也不是吃素的啊。” “可别是一条道上混的,白无常撞见黑无常了,黑吃黑。” “走了走了,别看热闹看到最后也跟着挨揍。老阿妈太惨了,这买卖做的太亏了。” 果然之前忙碌着煮馄饨包包子的老人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眼眶里像是机械一般往下流泪水,旁边架在炉子上翻滚的汤锅冒着滚滚的白雾。 有人看到那个外地人拍了拍头头的脸颊,又浑身上下的口袋里掏出了些钱,这还不够还逼着他们把兜里的钱都交代了。 江诚信吃惊地抹了把嘴,没忍住把心里话给倒出来:“打人还带吃饱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想自己之前要把人给惹恼了会不会也得结结实实地挨顿揍? 就在这时他看到骆琛低头和那头头说了几句什么,头头挣扎着连连点头,骆琛这才松开他,起身走到老人身边把钱塞到她手里:“打坏桌椅碗筷的赔偿。”然后直接离开了。 江诚信二话不说拔腿追上去,笑着称赞道:“热心好青年啊,我还以为你要把钱揣到自己兜里呢。兄弟,我和你说,幸亏你厉害能保护自己不然就要去拍光屁股的色、情、片了。你跟哥混,哥安排你拍动作片,稍微培训培训当一阵配角就当主演了。” 骆琛皱了皱眉,笑话,外人想看他做梦,依旧不改腔调:“没兴趣。” “你怎么……” “小伙子,你等等。” 江诚信的话被人打断,夜幕下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个头矮小夹着皮包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冲着骆琛笑:“小兄弟是来州城找工作的吗?”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6节 骆琛确实是来此地谋生的,点头:“是的,你有事吗?” “我是来州城谈投资的,这不人生地不熟,怕被人骗,我想雇你跟我几天,价钱好说。” 骆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也人生地不熟。” “就冲你那一双拳头就没什么好怕的,你这几天的吃喝穿住我全包。” 骆琛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这次虽然带了钱出来,但想的是用来进货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找个销路,所以他没怎么考虑住宿这个事情,打算随便找个便宜地方将就,眼下有包吃住这种好事直接答应下来。 江诚信都觉得自己极力争取的话说的很没底气跟嘟囔似的,最后得来骆琛含笑调侃:“我等得起,我未来媳妇不能等,晚了给人娶走了,就算当了大明星有什么用?” 骆琛跟着这位从港城来的男人边走边聊,他姓黄,祖上曾是某地大户,战时举家从内地迁往港城,所以普通话不标准却能听懂。这几年很多人都来内地寻找商机,正好又有朋友介绍人脉,他便动了心,想着来内地考察考察。但他对内地的认识很陌生,担心被骗,加上最近这两年发生很多起绑架事件,所以他半路后悔了本想直接回港,偏就碰上了刚才的事。 骆琛和黄老板谈定工资当天结算,也沾这人的光住进了州城一家较为气派的酒店,这是他找寻机会所遇到的一次别样体验,比先前站在高档酒店外看繁华热闹更为触动人心,因为只有真正体验过才明白为何人甘愿卸除一身傲骨去做孔方先生的奴隶,他不会下跪,但他需要孔方先生来为自己的渴求铺路。 而这一次和黄老板交谈也让他对梁梦的叮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靠拳头不止走不远,而且也爬不高。说白了此刻他不过就是个跟班打手的身份,而真正有能力的人是靠脑子,靠谋略,靠胆识,在这方无硝烟的战场上拼搏。 回到招待所,梁成和梁梦在父母那边待了一阵说了几句话才出来,兄妹俩肩并肩回到屋,梁成抢先一步倒在床上,一身疲惫刹那间消散大半,梁梦被他这狗德行给气笑了,走到桌边去倒水喝,水刚倒一半,听身后人问:“你干嘛叫李薇啊?不会想撮合我和她吧?” 梁梦端着水转身靠在桌子上笑:“美的你,是我自己喜欢,你看人家文雅漂亮又真诚,就是太害羞了一点。相反我挺不希望她喜欢你。” 梁成腾地坐起来,有些气不过:“我翩翩人才,怎么就不能喜欢了?倒是你,在书店那会儿站你胖比那的那个人你认识?别想骗我。” 第039章 39 梁梦瞬间绷紧了嘴角, 在哥哥好奇的注视下回过神,弯了弯眼角,云淡风轻地像在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几年前见过一个打老婆的长得和他挺像, 就多看了两眼。” 梁成点了点头:“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盯着人看。”说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结婚也是个麻烦事,你以后相人把眼睛睁大了,不中意的别勉强自己。你休息吧, 我走了。” 梁成办事能力强也积极,如果不是父母和妹妹来他能把自己转成陀螺, 和父母说了一声才离开招待所。 回到宿舍他弯腰拿起搪瓷脸盆去洗漱, 刚走到门口差点和舍友撞上, 他往旁边侧开对方却拉住他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了吗?何俊提出转业申请了,领导竟然同意了。他虽然不如你,领导对他还是挺认可的,怎么舍得放人呢?” 梁成没什么情绪:“尊重他个人的选择吧, 在外一天累了,洗洗睡了。” 舍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瞎说,逛街再累还能有训练累?” 梁成扯着笑走开了。 十分钟后他脖子上搭着毛巾回来, 宿舍的人都回来了, 和他关系最亲近的程强冲他挑了挑眉, 笑容暧昧:“刚才李薇同志找你, 让你回来给她回个电话。” 梁成黑亮瞳孔因为惊讶而睁大,犹豫一下接过程强递过来的纸条, 放下脸盆拧着眉头走出去, 连脖子上的毛巾都忘了摘下来。 此时整片天空已经沦入黑暗, 光稍显微弱的星子凌乱地点缀在夜幕上, 一阵夜风吹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手抓着被体温浸热的毛巾本想拿下来还是放弃了。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有人还在埋头整理资料,听到动静抬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忙了。梁成按下字条上留下的号码,“嘟”了一声那边就接起,快的让他有点讶异,好像对方一直等在那里。在片刻的怔愣中,年轻女人略显紧张的呼吸声和电视里传来的播报本地新闻的声音。 “梁成?” “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此刻梁成的声音又恢复成客气疏离的调调,远没有在家人面前那般随性,对面人长久的沉默让他带着疑问道:“嗯?” 他听到李薇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忐忑和不干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道歉,有人通过我家人想撮合我和他,我拒绝了,我没想到他会找你麻烦。” 这话显然已经接近大白话了,梁成也不是傻子,就他所知何俊家境不错,平日交谈中也多提及门当户对这套论调,能给他牵红线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在加上先前对峙时听到的零星两语那位让他遭受无妄之灾的人看来就是电话里这位了。 他唇角抿成一条线,没有开口。 他的静默让李薇方寸大乱,气息越发不稳,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你还在生气吗?我和你道歉,我……我能问问你……如果可以的话,你和我……” 短短几句话李薇好似拼劲了全部的力气,就在这时一道含笑的男人声音在旁边插嘴:“怎么这么墨迹?哪个我给你绑来当面说。” 梁成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否认李薇各方面都是优秀的,少数几次的碰面,他看到她在别人面前的落落大方和自信笑颜,而不是与自己相处时的拘谨。经过这次的事情他更加明白自己要什么,从小到大的梦想在家人的支持下得以实现,他从头至尾想要的是纯粹,自己的私事应该与此有一条界限而不是混杂在一起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今天谢谢你,很抱歉浪费了你的休息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坐在李薇对面的人看到妹妹的脸色刷地变白,强撑着镇定吐出近乎于呢喃的再见两个字,扣上电话,泪水犹如漫上来的江水冲破束缚稀里哗啦顺着面颊往下淌,挡都挡不住,吓得他手足无措:“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他欺负你了?” 李薇摇了摇头:“没。” “那你哭什么?” “他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他。” “那我让他也滚蛋?” “不行!” 男人翻了个大白眼接着又给她给逗笑了:“说说是哪个小子让你放不下,爸妈那些热衷牵红线的都想给你介绍对象,你一根筋连见都不见。不想我把人找出来自己说。” 李薇嗫喏道:“梁成,你别找人麻烦,人家不喜欢我也不是他的错。”她吸了吸鼻子:“这事儿以后别提了。” 男人“嘶”了一声:“这阵子刚提的那个?听说是个硬骨头,没什么杂七杂八的,老爷子很欣赏他,还说这么正直纯粹的人少见了。丫头还挺有眼光的。” 李薇抹去眼泪,站起身说:“你不许找人麻烦,听到没?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男人咧着嘴满不在乎地说:“知道了,我没事儿找事儿惹老爷子削我呢?” 这边梁梦刚打算睡觉,梁母过来找她,她又重新坐起来,曲起双腿胳膊搭在膝盖上听梁母说话。 “你哥说明天带我们去他宿舍、工作的地方看看,我和你爸都觉得看看宿舍就行了,办公的地方就不去了,免得给人家添麻烦,再说这里也不是咱们能随便乱看的。看完咱们就回吧,别耽误了你哥工作。” 梁梦笑着应了。 “你哥这人也真是的,有话不明说还学会拐弯抹角了,我当他真处理不了那事儿,搞了半天原来是提干了,高兴没地说又想给咱们个惊喜,这才想出这个办法。这一路上小李一直在,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梁梦有点惊讶,原主记忆中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原主和家暴男结婚以后哥哥趁休假回来看她,偶然间说起过这事只说自己没选上,口气里难免带有几分遗憾但整个人还是劲头十足。梁梦知道衰运来临的那刻,与机遇擦肩而过也掀不起风浪。 但在此刻事件走向了一个正确的方向,梁梦不止开心,更有种倍觉舒爽的感觉,就像一股清风吹走了笼罩在这方世界的阴云,于她来说是一种别样的生活体验,也是一路补全自己情感深洞的过程。 梁母突然叹了口气,见女儿看过来,无奈地说:“说是给你哥留意合适的结婚对象,刘家那事倒让我没底了,说是知根知底可谁说的准?你哥又整天不在家,我也怕亏待人家。要是能互相理解皆大欢喜,万一不成闹得全都不好看。” 梁梦环抱住梁母笑说:“慢慢来嘛,再说我们满意不见得我哥满意。今天我们都该为我哥高兴就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了。” 第二天梁梦睡了个好觉,洗漱完吃了点昨天在街上买的小食就跟着梁成去看他住的地方。 这次他们来梁成有和相关的人打过招呼,也依照父亲的意思表示不想打扰到别人,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外面训练一家人转悠起来也更随心。 “看这收拾的比咱梦梦都齐整,还是军营锻炼人,见了大场面以后啥也击不倒。” 梁梦以前家里有阿姨照顾,整理家务这块是从没插过手,以至于她虽然承接了原主的记忆和身体但在动手能力这块还是没跟上,叠被子叠的马虎,洗干净的衣服叠的也不怎么样,加上之前梁母也不让女儿做这些,所以对此特别包容,只说谁都有擅长和不擅长。 梁梦低头研究哥哥叠的豆腐块,突然听到梁母说:“那个叫什么的孩子就应该报名参军,不比混社会强?” 梁父没反应过来问她:“哪个?” 梁母也是有感而发,看了眼女儿含糊说:“就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 梁成被父母的哑谜给吸引住了,八卦兮兮地问:“谁啊?在火车上遇到熟人了?” “没……”梁母甩了下手,闭了闭眼睛:“哎呀,就是那个只要梦梦在就往咱家摊子跟前凑的小子,火车上遇到他了。晚上我迷糊着去上洗手间差点给小贼偷了家当,幸好有他帮忙。一路上也没在我们跟前晃悠,我就想着这小子也不赖。” 梁梦惊讶不已,原来那天晚上帮忙的是他吗?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爬山那天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梁梦,你以为我千方百计出现在你面前是为了什么?” “等我回来,我要听到答案。” 梁梦记得他要去南方谋生路,这个危机和机遇并存的时代,骆琛会闯出一片天还是折戟在茫茫历史河流中? 梁成对这个人有印象,想起那副桀骜不驯又带着清冷的倔骨头,“哼”了一声:“妈,你怎么操心起他来了?反正你未来的女婿也不是他。我妹妹跟他又没关系,心烦都来不及,你还在她耳边提他干什么?是吧?妹妹?” 梁梦愣了下,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哥哥的这句话就像那个人一样直刺入她心底,质问她如何看待那个人。 第040章 40 梁梦心里集聚了浓浓的雾, 连她自己都看不真切藏在最深处的是怎样的情愫。 她只知道这个在社会大众口中评价不高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帮助她和她的家人,但不可否认这人确实别有用心,而他还坦然承认。 就在她还纠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 梁母帮她挡下了哥哥的质问:“说他就说他,扯你妹干什么?对了,我给你带的吃的你记得和战友一块吃。” 梁成点头笑:“我知道, 好几个说等休假了要去咱家蹭饭吃。” 梁父咧了咧嘴:“来啊,我和你妈都欢迎。” 梁母看着高大健硕的儿子,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子真争气, 好好干, 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和你爸呢。”顿了顿,叹口气说:“我们打算今天回去,买卖刚有起色不好走开太久。” 梁成自然不舍, 下一次回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点头说:“我一有时间就往家里写信, 赚钱重要也别了照顾身体。” “晓得了, 我和你爸身体硬朗着呢。” 一家四口人边说边往外走, 梁梦回头看了眼那间清冷严肃的房间, 在不懂得人看来这样的生活无疑是枯燥无趣的,但很多人将此当做他们心目中的“圣地”, 心甘情愿地守护和奉献。 梁成想留他们吃过午饭借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梁父拒绝了, 他们已经认识路了, 坐公交车能直接坐到车站,早点买到票心里也踏实, 梁成只能着手办理手续提着未装满的包送他们去坐公交车,俊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喜来不喜走,这是离别情绪最简单的表达。 走出军营那股严肃冷厉之气瞬间消失,梁梦笑自己到底是个普通人,不经意转眼看到不远处满脸焦躁的人,看到他们像看到金子一样两眼冒光快步冲过来气喘吁吁地攥住她哥的袖子不放。 梁成心情本来就低落,看到又来纠缠的朱燕索性连最后一点耐心都抛在脑后了,他不耐烦的挥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见女人还不死心俊脸瞬间冷如寒霜,他到底还是保持了最后一分教养没有露出嫌恶表情。 梁母惊讶道:“你这女娃怎么又来了?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你再这样纠缠不放影响别人,我们可就要找人来解决了。” 朱燕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在工厂上班的父亲突然失业了,缠着管事的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得罪了人,得罪了谁,怎么得罪的想了半天都没个头绪,直到她哥在路上见到了何俊气愤地要讨个公道才知道那位小姐不高兴了要收拾他们,可算找到了原因知晓自己得罪谁了。 朱燕本想找个自己喜欢有本事的救自己过体面日子顺便还能帮衬上家里,何俊看出了她的心思愿意帮她,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下个月填肚子的米都没着落了,她现在成了家里的罪人谁都能数落她两句。 “我错了,我犯大错了,我不该不要脸痴心妄想缠着你,惹得那位小姐生气。梁成,你能不能帮帮我?那位小姐喜欢你,你帮我和她说一声让我爸回去上班好不好?我们家不能没有那份工作,不然日子没法过。我惹了惹不起的人,我没办法,你不帮我我爸就要把我嫁人了。” 看着哀求哭泣的朱燕,梁家父母都气得不行,从头到尾自家孩子是招谁惹谁了?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往眼皮子地杵,再好的脾气也得炸,不过没轮到他们出面,就听儿子冷笑一声:“我欠你?自己惹得烂摊子有能耐收拾,没能耐就受着,我看在你是女同志的份上给你留三分体面。” 这一次朱燕切实地感受到了梁成视她如一个不令人愉快的碍眼之物的感觉,以前哪怕再不喜欢他都会客气地与她划清界限劝她离开,她也知道这是他的家庭教养使然,但她走火入魔般曲解为可以更进一步,到此刻她如愿以偿地领到了早就该有的待遇。 自找其辱?不,自作自受。 梁成带着父母越过她大步从她身边走开,好像连无形无声的空气都在嘲讽她的自讨没趣,她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道自己肖想了许久的身影永远地从视线里消失。 朱燕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走向她那失去生机的未来,就在这时一辆车从不远处开过来,就好像一直等在那里一样,喇叭一响,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张戴着黑色眼镜的脸,浑身上下透着不遮掩的傲慢和张狂,更像一头露出獠牙的猛兽只需一口就能咬断她的喉咙。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梁成无比平静地将这一事件的前因后果串起来解释给家人听。 “我和她说清楚了,我没有资格对她家人的做派品头论足但我不喜欢。”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7节 梁梦虽然已经感觉到李薇的不一般,但还是有点意外,原来是这么得家里宠爱的女孩。听到哥哥的话,她皱了皱眉。她知道善良正直之人的道德感很足,人生信条中无法容忍仗势欺人这种行径,虽说解决了梁成的麻烦,但保不准会调转头逼他就范。可梁梦却再次确定,不想被麻烦找上门的唯一办法就是变强,正如她穿书前——拥有能将一个举起亦能将其摔到谷底的能力,那时她只想保护自己,而现在她也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之后是一阵沉默,走到公交车站前,梁父接过儿子手里的包,笑着说:“你也是大人了,我们相信你解决问题的能力。天冷了,注意身体,缺什么写信回来,我给你寄过来。” 梁成满心不舍,偏偏老天不能照顾他的心情,公交车很快就来了。 梁梦上车前见哥哥跟个委屈的小孩子,悄悄说:“哥,回去路上再哭,小心被人看到丢脸。” 笼罩在头上的阴云刹那间消散,瞪了她一眼:“上车吧,路上多长点心,照顾好爸妈。” 送走家人,梁成在部队门前被一个陌生人喊住,那人懒洋洋地倚靠着车身,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微微眯着:“小子,听说你拒绝了我妹妹?” --- 而在南方的骆琛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这位港城黄老板带到一家气派的服装店里买西装。 黄老板倒也大方让服务员带他多试几套选最和心思的,他跟在服务员身后竖起耳朵试图从那些叽里呱啦的话里能不能触发到几个熟悉的词,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指了一套黑色的,一方面不喧宾夺主,二方面大气耐穿。 衬衫领带都选好,黄老板让他换上,在镜子面前站了半天,黄老板摸着下巴点头说:“长得俊就是好。” 骆琛第一次穿西装有点不习惯,镜子里的人像是变了,这身衣服将他身上的危险气息给包拢起来多了几分正派,可脸上的漠然和眼底散发出的凉意显得更足了,反倒更像个不好掌控的狠角色。 骆琛虽然经常被人夸长得好但这会儿还是笑了笑,同样又加深了几分邪气,他更想给那个心和石头一样硬的人看,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唬到她。 服务员这才知道这两人不是本地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骆琛,跟着说:“这套很适合,先生穿着很好看。” 服务员一直把他们送到店外,黄老板爽朗大笑:“以后打算在这边落脚?你这模样不愁找不到媳妇。” 骆琛耸了耸肩:“看不上。”正好路过一家照相馆,他和黄老板说:“我进去拍张照片寄回老家。” 黄老板不置可否,跟着他进去。 两人身份好像翻转了过来,不过黄老板不恼,没人愿意承认他们对长相好的人会情不自禁的愿意妥协。 黄老板和对方约在一家茶楼见面,时间定在上午十点,他们到时对方已经在单独的包间里等着了。 对方来了三个人,两个本地人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进来的时候对方正用着另一种叽里呱啦的语言交谈。 年纪最大的那个看到他们进来,笑道:“黄老板来了?快坐,这位是y国的著名建筑设计师,时间赶得巧咱们一块见见。” 骆琛这一次比在豪华宾馆外看到灯红酒绿的触动还要大,他是从河中奔游到海的小虾米等,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与外界接触,这些人所谈论的话题和发展方向是他在介城难以知道的。 风向,骆琛对这个词有了深刻的感悟。 他在这座城市获得了开阔视野的机会,还重新燃起了学习的欲望,也正视了他和梁梦之间的差距,他要越过那座由他自己竖起的高山。 梁梦重新坐上返程的火车,越往前越能感觉到冷,连带着她握在手里的锁都透着侵入血液中的凉意。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一家三口刚要上楼,正好碰到从小商店买东西回来的张倩倩,两人几天没见,梁梦要和她寒暄两句,她却一脸急切地说:“你那单位领导找你谈话呢,托人传话到我这里,你明天去一趟吧。” 梁梦心道该来的终于来了吗? 第041章 41 连着几天坐火车让人疲惫不已, 梁母一路上已经忍不住打了几个长长的哈欠,哪怕困得快要睁不开眼还不忘问女儿发生什么事。 梁梦笑着安抚母亲:“可能是事情多缺人手,我明天去看看。” 梁梦临上楼前让张倩倩明天帮自己找魏京一趟, 这也是她又一次感受到她亲爹对她的唯一好——让她有骄傲的资本,而现在她要自己挣,羽翼未丰之前只能借助外力。 这本该凝重到难以入眠的夜因为疲惫而好眠无梦。 八十年代小城市的主要部门办公场所聚集在四层小楼里, 其余则四散在各地,放眼望去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建筑远没有几十年后那般气派。 上午九点梁梦出现在她将要任职的单位, 今天她穿了哥哥买给她的新外套, 长发扎成马尾, 巴掌大的漂亮脸蛋面无表情,多了几分严肃和成熟。 梁梦找到办公室主任说明了来意,对方年纪和梁母差不多大,戴着一副眼镜, 看起来随和亲切,对她也很客气,笑道:“咱们单位领导经上头安排要去外地挂职锻炼半年, 接下来的事务都由另一位领导全权代管, 你马上就要上班了, 领导想先和你见面谈话了解一下情况。” 梁梦点了点头, 了解下属情况方便以后工作,她能理解。 说话间两人走到领导办公室外, 她刚要敲门, 却见办公室拦了她一下, 轻声说:“你还刚从学校出来对什么都是懵的, 别想其他的先好好工作。” 梁梦有点意外却还是应下来,虽然她这次来就有不好的预感, 已经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但这个年代除了工作关系外,人与人之间的善意让她感动。 推门进去,办公室空间不大,那位所谓的领导背对窗户而坐,梁梦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长相,待走近了才看清是个矮瘦精明的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顶秃了的地方被光照得跟灯泡一样亮,分外热情地招呼她坐。 梁梦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小梁这几天没在介城?学校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梁梦抿了抿唇:“之前就和负责的老师打过招呼了,本来上个月就能来上班,学校有活动就耽误了一阵。您找我是要我明天来上班吗?我今天就可以。” 梁梦话音刚落果然在此人脸上看到了一抹不自然,眼皮往下压敛去了瞳孔中翻涌的骇浪。只表现出初入社会急于表现的渴望和天真。 领导干笑两声,端过手边的搪瓷茶杯揭开盖子抿了两口,把喝进去的茶叶吐回到茶杯中:“倒不是那个意思,刚才去办公室看过了吧?咱们单位年纪大的不少,你还这么年轻,我担心你和他们聊不到一块。” 只要不是傻蛋都能明白这人口中的担心是有别的用意的,或者对方就是拿她当蠢蛋好忽悠。年纪大的是不少,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也不少。 梁梦本可以理直气壮地拿“好单位有前途”来堵他,但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些急于算计她的人是她的敌人?还是纯粹的想要从她口中夺到这块肉? 梁梦低下头双手手指搅弄在一起,皱起眉头想了许久才说:“不合适也没办法,我家是普通家庭,父母在这事上也使不上力。能端个铁饭碗我就知足了。” 那领导手摸着下巴,片刻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妈摆摊做小生意。” “能培养出你这个优秀大学生也是不容易,我了解了。这阵子单位也没什么要紧事,你也不用急着来上班,在家多帮帮你爸妈。” 梁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口气还是好声好气:“我想快点上班帮家里分担压力,这么大年纪了还伸手向父母要钱说不过去。” “这个我理解,不过你总得给我时间安排不是?等新订的一批办公桌椅回来了,我再联系你。” 说等也没等多久,一天后的下午这位段副领导就联系了梁梦,这一次谈话地点选在了外面还多了两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显然对方看到她也很意外,惊喜地冲她说:“你不就是前几天随市书店买书的那个人吗?” 梁梦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只是一瞬间她身上透出难以沟通的冷硬气息,使得对方只能悻悻地闭嘴。 而没人知道梁梦压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仔细看能发现她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那种窒息、悲凉、愤恨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任建东! 怪不得那天会觉得这个段副领导眼熟,因为原主亲眼看到喝醉酒的任建东在街上把他给暴打一顿,最后闹到警察局,在恶婆婆的逼迫下原主不得不去捞人,也知道了任建东没端上铁饭碗就是这个人害得。 现在梁梦只觉得讽刺,原来到头来原主才是那个最大的冤大头,明明没得罪任何人偏偏谁都不想她好过。谋求自己工作失败的人后来成了她的丈夫,多荒诞的事? 梁梦调整一番情绪,在段副领导的打量下作出不解地表情:“您这是?” “小梁啊,你看你也不喜欢单位那份工作,不如让给需要的人?你家条件不好应该正需要钱吧?人家愿意出这个数……”说着举了举拳头:“你一个女孩子用不了多久就嫁人了,还是大学生不愁找不到好工作,你说是不是?” 所以她这辈子还得感谢这些贼在偷她工作时还来通知她一声?几十年后偷人成绩、偷人工作的恶劣事件通过媒体曝光,在人人痛恨的情绪下是一个个被改写命运的悲剧人生。 梁梦微微侧着头,眼睛里更是迷茫不已:“领导,您是不是误会了?我没说过我要卖工作啊。而且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就我所知,咱们单位升迁条件不错,哪怕轮不上我,只要好好工作也不用愁渴着饿着。再说将来国家发展越来越好,工资也会跟着涨,就算我嫁人有这份体面工作也能选个好对象不是吗?” 梁梦这几句话把段副领导顶的哑口无言,就差明说他脑子不好乱算账了。说白了他就是仗着获得的有限信息看不起人欺负人,却不想一个千辛万苦读书改变命运的人怎么会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愚蠢? 任建东忍耐不住,不满得抱怨:“怎么着?这事办不成?我听你的话钱都带来了,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和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小说中并没有写是谁顶替了自己,而照现在的发展她一时也找不出来那个人,但不妨碍让这些没好果子吃。 梁梦趁势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领导,你难道靠牵线发财?” 人都怕揭老底,再怎么精明也难免乱了方寸,一旦揭开就恼羞成怒,尤其他还是一个热门单位的全权负责人,就在他要发作的时候,一道声音闯进来让他只能把不快给压下去。 梁梦顺着声音回头,热情道:“魏京姐。” 魏京在梁梦旁边坐下,顺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也不在乎有陌生人在,抱怨道:“不是说聊几句话吗?我等了你那么久。哦?段副局在啊,梦梦都没和我说清楚。我就说什么工作不能在单位谈还要跑出来,难道是给梦梦介绍对象?这可不行,我同学提前抢占了。” 如果单说梁梦,段副局是不惧的,但魏家这个小孙女可就不一样了,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梁梦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讨好和警告,一副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样子。 梁梦可不怕他给自己穿小鞋:“人家要一千块钱买我工作,我不同意,这不我刚要说领导要是刁难我,我就要去举报他去,你就来了。你们又认识,搞得我怪为难的。” 魏京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那一把年纪的人红了脸皮:“这过分了啊。看来段副局有推不了的人情关系啊,要我说凡事得有度,免得好处没得到反而遭了害。我听说那位出去锻炼了,看来是要升了,真要闹出去了……多可惜啊。” 混到现在这个阶段的都是人精,本该到手的甜头飞了是可惜,但必须得把自己给摘出去,加上那个小子听到风向不对直接跑人了,他叹口气说:“还不是以前的老同学找来了,推不掉,糊涂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别的,先前的事情只当不存在了,分开后,梁梦笑:“反正穿小鞋也是给你穿,我躲得远远的。” 魏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可是打听到一点有意思的事情,想听吗?” 梁梦看向她,挑了挑眉:“关于我的?” “不然呢?” 梁梦抿了抿嘴角:“那说来听听。” 两人走在街上,耳边传来自行车车铃声响,叮叮当当清脆地好听。 “你和骆琛怎么样了?” 梁梦鼻腔里重重呼着气,笑音里带着无奈:“讨不讨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妈妈,管的这么勤。可以说我关心的事吗?” 魏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地说:“他妈妈确实挺关心他的,托我向你探口风。” 第042章 42 骆琛的妈? 梁梦只知道这个女人熬不过苦日子跑了, 这会儿听来生活条件应该不错?毕竟不是谁都能指使得动魏大小姐。 魏京眯起眼望着天际舒展的云,声音很淡:“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特殊时期病急乱投医, 也没什么感情,后来遇到她初恋,两人都没放下就好了。不是跑的, 是办了离婚手续的。你也知道邻里看热闹不嫌事大,话越传越没边。这些年她一直在省城生活, 丈夫又刚升了, 对骆琛以后有很大帮助。” 梁梦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漫不经心又倔强的脸, 能想象到他听到这样消息时的不屑,他是在旷野放纵嚣张的风,没有人能拴住他的自由,即使那个人是他的至亲。 “魏京姐, 不要把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去。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权利,但我不喜欢为了自己的良心发现擅自闯入别人生活的人,骆琛但凡有心也不会在街上游荡那么久。人一旦拒绝就表示不需要了。” 魏京转过头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随即笑道:“嘴硬, 你心里要没他会为他抱不平?” 正常人看在亲情团圆的份上会帮忙, 如果贪财渴望前途那更应该抓住这个翻身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她却保持着清醒,真情实意站在骆琛立场说话。 梁梦笑得无奈:“魏京姐, 还是说正事吧?” 说起“正事”魏京也是好笑不已, 物欲横流的俗世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偏梁梦无比执着地非要揪出惦记她这份工作的人, 使得她这个潇洒记者变成了包打听,一脚踩进泥泞才知道她向来懒搭理的事情有多腌臜。 “你认识周婷吗?年纪不大野心不小, 傍上个人物,给人牵线的事儿干了几桩了,吃到甜头了,手伸得也更长了。” 认识却也陌生,梁梦原以为周婷嫁给刘宁安就满足了,没想到在他们触及不到的地方周婷也在费心经营着,不知道刘宁安作何感想,梁梦却对她刮目相看,也承认之前自己过于轻视她了。 魏京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梁梦听完一点都不惊讶。 魏京见她一点都不惊讶,佩服她这么沉得住气,笑着说:“你不担心人家以后处处针对你?”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8节 梁梦抱住魏的胳膊笑:“怕啊,所以我就盼着魏京姐赶紧出息,以后我就跟着您了。您放心,我是个守法本分勤劳的好公民,绝对不会用触及人道德底线的事麻烦您。” 魏京哧了声:“那我得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两人谈定需要办理的各项事项才分开,梁梦没有去父母那儿直接回家了,这次她抄了一条近路,穿过一条巷子就能直接到厂门口。这条路平日里走的人不多,像蜿蜒的蛇半天都不见个人,梁梦走到一半有些后悔了,要是遇到坏人可真呼天喊地都没用,越想后背越发寒,忍不住小跑着往前冲。 前面突然传来男女压抑着争吵的声音,紧接着清脆的巴掌响让梁梦放轻了脚步,想着一会儿经过他们自己跑的再快一点,这样谁也不尴尬。 气急拔高的熟悉嗓音让她停下来干脆不走了,梁梦挑了挑眉,脊背靠着墙,心安理得地听墙角。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脸?你是不是故意恶心我?你怎么下得去口?” 男人气急败坏吼得连音都破了,把掌声混着难以入耳的咒骂和女人的啜泣声飘过来。 梁梦抬头看着被割出来的一小片天空,手指无聊地钩着垂在胸前的头发打转。不论现在还是未来这种靠出卖自己换取利益的狗血事从没断过,一点都不稀奇。 良久男人发泄够了,女人才口齿不清地叫屈:“我清清白白的跟了你,你给了我什么?我只有调回城一个小要求,你不给我办,我只能找能办的人。我恶心?你背着梁梦跟我鬼混不恶心?人家踹了你攀高枝,你仍不死心不恶心?刘宁安,你得意什么?你爸不就是个跟在人屁股后面巴结的,我要不是喜欢你我用得着天天受你妈的气?老男人再老,只要他听我的,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梁梦就算长得漂亮,人家条件好的不照样看不上她?只要找到了靠山,我能让她难过就能让你也难过。” 梁梦翻了个白眼,实在听不下去,一个转身,漂亮的马尾甩了个弧度,随着主人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多了些飒爽的味道。 梁梦脚步踩得沉,那两人听到有人来身体僵了下,待看起来人时脸上的表情可谓五彩纷呈。 刘宁安见惯了梁梦学生气的打扮,冷不丁见她一副正装打扮,尚显稚嫩的成熟中藏着别样的风情,高挑动人,勾得他忍不住往过靠,讨好地问:“梦梦,这几天去哪儿了?” 梁梦一个错身闪得离他远远的,水润的眼睛里压根没他的存在,盯了半边脸微肿的周婷一阵,俏脸上绽放出明朗笑意:“周婷,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早知道你和我领导那么熟,我今天应该请你和我一块去见他。” 周婷沉了脸,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梁梦“噗嗤”笑出声,从她面前从容走过,接着举起手挥了挥:“你很快就知道了。” 被梁梦这么一搅和,刘宁安和周婷也没心思吵架了,周婷想和他好好说话,他却用轻蔑厌恶地眼神盯着她:“原来不止一个,怪我眼瞎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能耐,哼,咱们到此为止。” 周婷急切地抓住刘宁安的胳膊不让他走,刘宁安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大步离开。 周婷不知道自己在瑟瑟寒风中待了多久,只知道她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而介绍人一脸不愉地坐在家里等她,妈和妹妹拘谨又不解地陪在一边,见她回来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周婷没兴趣回答,直接跟着介绍人去见那位。 周婷在路上被介绍人一顿臭骂才知道梁梦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心不由地提起来,仰人鼻息生存的人最怕因为一个错误而被抛弃。 周婷长相是没法和梁梦比,可也是个清秀动人的女孩子,加上聪明有眼色会哄人开心所以老徐很喜欢她,她跟介绍人之间搞点儿攒零花钱的小事老徐也纵着,可这一次老徐坐在沙发里,眉头紧皱,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了不少烟头,听到动静,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刀一样刺过来,更让她慌了神,强扯出一抹笑讨好地叫人:“徐叔,你找我有事儿?” “看你干的好事!我早和你说那个地方的人不是随便能动得了的,害得老段一把年纪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娃数落了一顿。” 周婷有点好奇这人是什么来路还有这种本事,赶紧承认错误:“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我闯祸了,我就是觉得不值,优秀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轮得到那人啊。徐叔,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 老徐显然也不是真生气,叫她过来也是为了敲打敲打她,免得她太胡来真惹出难收拾的乱子。 “能不厉害吗?老爷子自己就是从省里退下来的,几个儿子都是有出息的,新来的都得上门问个好。这个魏京是家里最疼的女孩,脾气也最像老爷子,只要她开口说谁的不是就够谁喝一壶的。” 老徐说完在她腰上拍了一巴掌:“你明天去找那人道个歉,尽可能把关系处好,反正你们一个学校的,没必要闹得太难看,多条关系多条路。” 魏京?她听过这个名字,洪亮的亲戚,梁梦就是运气比她好,沾了那么多光,她依旧羡慕、嫉妒、愤恨。 老徐等了半天没听到回音,当即不满地拉下脸:“听到我和你说话了吗?” 周婷回过神来,乖巧地点头:“听到了。” “你也该庆幸,人家看在熟人的份上没去举报,要是闹大了查下来有你好果子吃。” 老徐说他有事还要处理,这天周婷没待多长时间就回去了,她就是再怎么急不可耐被敲打了一顿也老实了。 就在她放下自尊愿意向梁梦道歉时却难找到梁梦的身影,三天以后她才在操场看到被一帮同学围起来的梁梦,那张明艳得刺眼的脸上散发出自然、亲和的笑。她知道梁梦就是靠着这种笑迷惑了别人,那么多傻子愿意围在旁边作绿叶,衬托她。 周婷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又松开,走过去听到有人说:“多可惜啊,那里最好升了,我听说高咱们几届的人家已经成二把手了。不过去电视台也挺好的,学姐这形象天天出现在电视上,跟大明星一样。” 梁梦笑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还是想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工作,单位同事都挺好的,人家愿意帮助我,调动了我的工作积极性。” 梁梦已经去过单位报到了,也见到了骆琛的姑姑,骆主任看到她也愣了下,只说欢迎她没有提起骆琛,这让梁梦松了口气。 人一多话就多,叽叽喳喳跟鸟叫似的,周婷心里烦还是强忍下来,强闯入这片欢乐中:“梁梦,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第043章 43 交谈热络的气氛瞬间冷却,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周婷身上。 周婷自诩不在乎外人眼光眼下难免局促,故作镇定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冷风卷动树叶刷刷一阵响,不知是谁起了头:“就在这儿说呗。”随之延宕出一片附和声。 梁梦笑盈盈地看着周婷, 一脸无奈:“大家都好奇电视台里面是什么样,我走不开,有话就在这儿说吧。” 碎发扑在薄而淡的唇上, 那抹客套的笑宛如嘲讽的利刃扎在周婷心上,浓浓恨意从心底奔涌出来。身处同一片天空下, 梁梦被光照耀, 可她却在阴沟里行走, 牙齿咬紧嘴角,恨不得咬出血来。 “我来和你道歉,听说那天你和先头单位领导闹得挺不愉快的。” 众人的八卦心顿起:“梁学姐是因为这个才换工作的吗?” 梁梦冷哧一声,周婷真会趋利避害, 当场对峙还想往她身上扑脏水:“是挺不愉快,在不知情下差点被人顶了工作。不说我了,说你吧, 靠着拉关系是不是赚得盆满钵满了?没给自己安顿了个好去处?” 周婷脸一白, 呼吸骤然急促, 她没料到梁梦会当众撕破脸, 让她被架在火上烤:“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 这几年上大学的资格、工作被人顶替也偶有听闻,这种事关人一辈子的大事, 搞手脚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被众人连带十八代祖宗咒骂一顿。围在梁梦跟前的大多是马上也要毕业的学生, 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可能被不认识的人顶替, 怒火蹭蹭往上冒, 那眼神要吃人似的。 梁梦懒得理她,摆了摆手:“缺德的道歉我不接受, 你走吧。” 周婷这会儿只觉得梁梦给脸不要脸,还想开口被旁边那一个个饿狼瞪着骂“还不快滚”给吓退了。 一个月后,梁梦对工作已经熟练上手了,不是在已经现出萧瑟气息的田野林地做防火宣传就是深入到矿井做安全生产专题,尤其老一辈人本着年轻人就该多历练的思想,所以她早出晚归忙得跟陀螺一样,就连梁父梁母都心疼地说一家人连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梁梦自己倒是开心的,这是她从未踏足过的世间,也深知自己两辈子的命运都算是幸运的,人只有亲眼见过什么是苦才知道珍惜。她漂亮、热情又带着真诚温雅的笑示人,很讨人喜欢,也结实了不少朋友。 这天她跟着乡镇工作人员去山上查看护林防火工作,不巧的是那辆被泥土摧残得不成模样的车坏在半道上,几人干脆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聊工作聊人。 介城说大也不大,拐个几圈总能聊到彼此都认识的人。听梁梦是大学生,有人问她是哪个大学的得到答复,纠结了好一会儿,神秘兮兮地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周婷的,梁梦有点意外,点头说认识。 “你也看到了我们穷地方缺老师,很多人不愿来想办法要调走,上面分配她来我们镇上的小学任教,不知怎么孩子大人闹着不许她教自家孩子,天天围在校长办公室外头,吵得慌。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梁梦眨巴着不解的眼睛摇了摇头,她天天累的倒头就睡哪儿有空关注外人的事,唯一企盼的是年长的领导能发发善心让她歇两天喘口气。 车子修好重新在崎岖山路上颠簸,见了矮小土屋中蓬头垢面的护林员,咧嘴笑着说自己近日的发现:“逮住一个烧祭品的,教育过了,走了。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在这片少有人的世界,于天地万物作伴,这种孤独,梁梦自认为承受不起。 今天回单位早,办公室难得人多,梁梦见女同志们都围着骆主任,笑着问旁边整理稿子的前辈:“她们干什么呢?” 那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骆主任侄子寄照片回来了,人长得俊个头也高,都是爱凑热闹的。小梁谈对象了吗?过去瞅瞅?兴许就看对眼了。” 梁梦笑了一声:“我才不看,稿子整理好了交给您了。我先回家了。” 她明天休息一天,浑身的细胞都兴奋叫嚣着快乐,她走到外面看着几乎要完全沉入“海底”的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天马上就要黑了,路上是骑着自行车行色匆匆往回赶的人。 梁梦扶着车把,一脚踩着脚蹬,另一着脚加速蹬地笨拙地跨上自行车,车子蛇扭了几下才正常,每次都能把她逗笑,今天微微张开嘴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硬是吞了一肚子冷意。 一天比一天冷,羊肉面和羊肉锅子最得大众青睐,梁梦停好车子,店里黄色灯光下人影晃动,交谈声,滚滚白雾冲天,无论生存多难,众人都在这片刻的宁静里放声谈笑。 梁梦走到门口,吃完出来的客人和她打招呼:“有阵子没见了。” 梁梦笑着回:“这阵子工作忙,没时间。” 不算大的店里坐满了人,有刘凤帮忙还是忙不过来,梁梦也不说废话赶紧帮忙。 上辈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变成了勤劳的劳动者,梁梦对这种转变并没有觉得不适,一个小时后才找了个地儿坐下来,累得连动都不想动了。 刘凤从她旁边经过,“你这琉璃宝贝就该给人养着”说完快速往她怀里塞了样东西又去忙了。 梁梦拿出怀里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信封,已经被拆开了,她伸进手指夹出一张叠起来的薄纸和照片,看到那个人,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究还是没躲过。 照片里的骆琛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乍一眼人五人六的,说他是留学归来的都有人信,但是那双慵懒中透着不羁的狂傲出卖了他,就是个小混混。 梁梦不屑地哼了声,落在照片上的视线却久久未抽离,直到有相熟的客人离开前问她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她这才收起,打开那叠起来的薄纸。 打开才发现原来是两封信,一封写给刘凤的,叮嘱她收到信交给自己,所以内容很短也没什么客套的话。另一封相较于前一封略长,一样的干脆直接: 【我跟着港城的老板学本事,还报了外语班,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过年怕回不去了。】 梁梦抿了抿唇角,这人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不在乎。 第044章 44 一盏灯泡下烟火气息荡漾在店里的每个角落。 而此刻梁梦游离在这方平常不过的氛围外, 浓密纤长的眼睫向下压,信纸上的字一个一个跃进她晶亮的眸子里,若放在唇齿间嚼两下, 能感到几许小心的恳求、急切情愫缠绕。 【这边有很多新奇有趣的见闻,我多写信给你听,你回信给我留个固定地址方便联系, 好吗?】 梁梦自然知道那座城市的繁华程度,却对最初发展的模样极为好奇, 只是回信?那是不可能的。 刘凤再次从她身边经过, 她将信重新塞了回去, 刘凤顿了一下,眉头皱起:“给我干什么?我只是个经手人,信是给你的。” 梁梦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到最后悠悠吐出:“让他留在那里吧,抓住机会大有可为。” 刘凤听得都气, 更别说骆琛了。她喜欢骆琛,可人家不喜欢她,她认。可眼看骆琛一番心意被如此对待, 心中难免不忿:“他哪里不好?你这么瞧不上他?” 梁梦肚子饿了, 手下意识地放在腹部, 声音清淡:“忙工作忙挣钱, 没什么力气想这些。” 刘凤一听气乐了:“你们这些大学生不都追求什么罗曼什么蒂克吗?你怎么这么老土?再说挣钱和处对象又不冲突,你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你知不知道……” 梁梦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喜欢刘凤的真诚不遮掩, 在感情上大度又热心, 毕竟能真正做到得不到也希望对方好的人不多,但这种热心着实让人吃不消。 “那就等哪天我能看起他了再说?我饿了, 不和你聊了。”她走过去和梁母说了两句话,梁母笑着给她捞了碗面,让她自己去舀浇头。 梁梦原本不喜欢吃有腥膻味的羊肉,但梁母炖的羊肉软烂鲜香,放入热油喷过的辣椒搅拌过味道更好,一碗面入肚在这寒风阵阵的天气里分外满足。 店里最后一位顾客离开,他们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梁梦边整理桌子边说:“我明天休息,明天过来帮忙,你们也轻松点……”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争执,梁梦直起腰往门口看去,刘凤丢下手中的抹布小跑出去,不多会儿响起她高声劝架的嗓音:“和他们有什么可说的,你们等一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 梁梦终究还是没压住那该死的好奇心,走过来往外看了一眼,除了刘博兄妹俩和李成,前面的几个人里她只认识在体育场撞过自己的姜淼,站在光下的面庞黝黑的中年女人和肥胖年轻男人神情激动,胆怯又跃跃欲试地比划着动作,李成往前走了两步,母子俩本能地往后退,把躲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推出来。 中年男人个子高身形消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陈腐之气,闷闷沉沉半天也不出声。 梁梦再迟钝也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骆琛的父亲和继母兄妹,至于他认不认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不过这一家子怎么会在这里? 问过刘凤才知道原来这家人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的运气竟然得了一笔钱,租下了不远处的铺子也开始做起了买卖,梁家卖什么,他们也跟着卖什么,就这么不温不火地干着。 至于梁梦没听到什么糟心的事,大概是得益于刘博李成这无所事事的哥俩总来附近晃悠,虽然没人喜欢他们,但他们规规矩矩也没做什么坏事,也不好多说什么,时间一长竟然也能接受了。 刘博李成也知道不受待见,除非有特别的事不然都是在人少的时候来,来了也是找刘凤,不会让人把闲话说到梁家两口子身上,毕竟刘凤是亲妹妹,外人没法多嘴。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29节 刘博会和他们吵起来更多还是为骆琛抱不平,如果姜淼她妈和哥不嘴欠在背后阴阳怪气,他们懒得理这一家子。 刘博也不在乎骆琛他爸在场,啐了一口,说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歪瓜裂枣有什么资格说我琛哥?识相点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子让你们不得安宁。” 开大门做买卖最怕的就是有人上门闹事,姜淼他们一听这话顿时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走了。 刘博看着那些人的怂样冷笑,李成在一旁还愤愤不平:“要不是他们,我琛哥也是大学毕业生,这会儿早吃香喝辣住上单位分配的房子了,哪用跑南方那么远?他们一家子就没把琛哥当人,连一口热饭一口热水都不给他,还把他的屋子给占了。好听点爹妈都在,实际上个个只顾自己,琛哥太惨了。梁梦,你以后得对他好点。” 梁梦冷不丁听到自己被点名,愣了下身体往后一仰:“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看在我琛哥的份上,你当我俩闲的慌跑前跑后帮你收拾那个周婷?” 刘博说着掏了之根烟背对风口点燃,猛吸一口:“她不是和你不对付?这回工作没了,书也念不成该长记性了。” 乡镇学校家长不满周婷这种品德有亏的人教自己孩子,梁梦是知道的,不能念书是什么意思? 刘博摸了摸下巴笑了,言语间颇为自得:“我们这些人是不体面,可这城里大大小小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都打听得到。她不就是傍上了那个谁吗?随便让一个小子跟那人的老婆报个信,想不天翻地覆都难。” 男人外面再怎么得意也架不住家里着火,虽然现在社会风气比起以往开放了不少,但大众的道德感很强,离个婚也要被邻里指点念叨很久,更何况乱搞男女关系。 周婷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扯出来都能让人诟病很久,学校还不知道她被家长抵制,倒是见识了一场原配对小三大打出手的戏码。中年女人一看就是家中娇生惯养长大没受过气的,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撕扯了周婷一顿,把人打的不成样子,这还不解气,又把矛头对准了学校,骂骂咧咧:“你们就是这么培养学生的?专业本事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勾引别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的本事倒是了得,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没完。再不成我把全城的人都喊来,我可不怕丢脸,让大家伙评评理。” 刘博磕掉烟灰,将这事纯当乐子:“那娘们也够虎,还真天天带人去学校闹。学校领导倒是仁慈,让周婷和那娘们商量能不能和解,别影响到过几个月领毕业证。你们那老师是教书教傻了吗?整人的时候最愁手里没家伙,辛苦念了几年书没领到毕业证,这听着多舒坦。” 梁梦挑了挑眉,要说在现代社会见识过各种骚操作这会儿听到这些很难有什么反应,不过她倒是相信一个道理:老天爷没耐心了,喜欢让人遭受现世报,种什么因不用到死就能吃上果。 刘博原以为他说完这位多少能给点笑脸,没想到竟然是面无表情,他摸了下鼻头笑了:“嫂子,好歹给点反应啊?哥几个做到这份上了,跟我琛哥那事儿有谱了吗?” 梁梦耸耸肩:“辛苦了,改天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犒劳一下?” 刘博“哼”了一声:“我就说吧,琛哥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不买账。” 梁梦咧嘴笑了下,听到里面父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们也快点回家吧。” 一夜寒过一夜,风也越来越烈,日子却越过越旺。 梁梦没想到的是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找到自己,待说清楚来意,她顿时哭笑不得。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说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固执地把她和骆琛牵连在一起。好在父母都在忙没关注到这边,梁梦让两位到别处去聊。 来人是杨展的母亲,不愧是大学教授,浑身透着雅致利落的文化气息,而另一个女人虽然已至中年却依旧苗条纤瘦,衣品好且透着一股贵气。让梁梦能准确猜出其身份的原因正是那张和骆琛像到让人无法忽视的脸,骆琛是张狂不羁的痞劲,女人是静雅的端庄。 她们要去不远处的茶庄,经过姜淼家的铺子,骆琛的父亲正好端着一盆水出来,见到女人一个手抖把盆给摔了,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倒是那女人冲他笑了笑,落落大方道:“好久不见了。” “你,你……梦如你怎么回来了?” 女人嗤笑一声:“找回我儿子,当初我要带走他,你死活不许,我当你是真疼他,就算我背上骂名也认了,现在人呢?带出来给我看看。” 骆父一张脸顿时面红耳赤,站在那里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问题,他的现任妻子探出半边身子,扯着大嗓门:“你干个事儿能不能利索点,半死不活的这买卖还干不干了?” 吼完后看到静静看着他们的女人,认出是谁,身体下意识地往店里缩,下意识地自卑让她想躲起来,只是嘴上还不认输:“怎么?见到你的老相好走不动道了?” 宁梦如漂亮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嘲讽:“姓骆的,我给你一礼拜的时间把儿子带来见我,如果办不到,到时候……”她环视一圈这个不大的小店,什么用意不言而喻。 梁梦跟着她们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但见骆父眉头紧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三人在茶庄小单间坐下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钻进来,懒洋洋地落在桌子上,宁梦如将头发别到耳后,笑容淡淡:“我儿子喜欢你,你怎样才愿意和他在一起?” 第045章 45 梁梦双手交握置在桌上, 看了眼阳光所不能及的一面投下的阴影,唇角勾了勾。 三人中,无论从年纪看或是社会地位来看, 她都属于末位,依照惯例来说,她应该伏低谦逊, 连连称是,即便是面对对方这种不自知的傲慢也该忍下来, 不要让场面变得难看。 可换个角度说, 骆琛喜欢她没有得到过她的同意, 卷进这出复杂的亲情戏码也非她所愿,从头至尾都是她这个不相干的人被莫名其妙的绑架,她不是小说中没有灵魂和存在价值的工具人可以随意揉搓。 梁梦抬起盛满灿烂阳光的眸子,嗓音清润中透着几分茫然:“我和骆琛只见过几面, 不算熟,喜欢这事说的有点没道理。” 宁梦如自从和初恋重新在一起后过的就重新过回了被人宠爱的日子,经济条件也越来越好, 外表优雅高贵, 说话却不考虑对方, 尤其对阶层悬殊的人这点尤为明显。 “你想要什么?我们家都能满足, 不敢说条件最好,也少有人比得上, 我们家就这一个儿子, 亏待不了你。” 梁梦轻笑一声,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杨母, 两人能成为挚友倒是一点都不稀奇了。她今天愿意丢下手里的事情出来,是看在杨展的面子上, 两人没那个缘分但作为朋友她十分有好感。她也承认,也许是昨天李成那番话触动了她,让她对骆琛的母亲有一点好奇,现在见了却有些大失所望。 可也再一次提醒她——她要拒绝这类人就必须有实力作靠山。 “我没什么想要的,有也想靠自己去挣。” 在当下把“嫁个好人家”当做人生成功的“铁律”中她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嫁人而后隐身到男人身后,无异于把自己置身于悬崖边,这一点在之后的几十年更为深刻。 梁梦手放在口袋里将那方圆润攥在掌心里摩挲几下,抿了下唇角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推过去,认真道:“上次骆琛将这个推给我保管,说是祖上留下来的,我每天在外面跑生怕不注意丢了,放在家里也不放心,还是您来保管最为合适。” 宁梦如脸色当即冷下来,倒是旁边的杨母笑起来:“我怎么和你说的?这女孩有自己的主意,你做这些都没用。” 宁梦如自然认得这块玉,当初她婆婆亲手把这块玉交给她,但她自小见过好东西无数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和那个人离婚后就还了回去,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梁梦沉默一阵后才说道:“若是您见到了他了,请您帮我转交给他。我家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梁梦多少还是能猜到宁梦如的意图,无非就是许多年没和儿子往来,现在想要补偿但缺少一个能让骆琛接受她的桥梁,所以自己就成了其中的一环,这与宁梦如是否中意她无关。现在她抽身而出,他们彼此也走上了正途,至于感情对她来说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宁梦如并不关心梁梦什么时候走的,她抚摸着手里的玉,良久才说:“我不能给他想要的,你说他会讨厌我吗?他从来没有想过找我,南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都是那个人害得,我不能让他好过。” 梁梦迎着刺眼的阳光和冷风的吹拂往回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最终埋入口袋里,感受着某样东西曾经存在而后离开。 这之后梁梦再来店里帮忙是半个月之后,她难得可以按时下班,满脑子只想吃梁母做的羊肉面,她把车子停在店内门口,脱下手套抬头往前看了一眼,见姜淼一家子愁眉苦脸的收拾东西有点意外。 进店的时候见李成摸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出来,梁梦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李成眯起眼“嘿嘿”一笑:“嫂子,你猜我们这两天见谁了?” 两人说话简直鸡同鸭讲,梁梦没好气,随口说:“骆琛亲妈?” “嘿,神了啊,你怎么知道的?没想到人家出息了啊,只要琛哥回来直接飞黄腾达啊,到时候你也跟着过好日子。” 梁梦敷衍地笑了笑,李成没看到,继续自顾自地说:“替琛哥出气,我看以后他们家别想过舒坦日子了。嫂子,阿姨做饭真好吃,以后我能不能天天来吃啊?放心,我交钱。” 梁梦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腿在你身上,我们没有把上门的客人撵出去的道理。” 骆琛自从信件发出后就眼巴巴地盼回信,黄老板买卖谈定后就安排他盯着这边的事项,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忙的和陀螺一样,晚上还要熬夜学习,人一旦走到外面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无知,高中知识显然已经不够,也让他终于能够面对自我放弃的那段岁月带给他的更多的遗憾。 黄老板很欣赏他积极勤奋学习的态度,在很多他不懂得事情上也愿意倾囊相授,尤其在解读相关决策上,久而久之他也摸索到了抓住关键信息的能力,让他在遍地迷眼的机会中选择哪个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说来多亏他的学习能力不错,从一开始听不懂当地语言,现在已经大致能听得懂也能说上两句,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了环境对他这个外来人的接纳,听到他还没结婚,有不少热心的人张罗着给他说对象,其中也不乏条件不错的漂亮女孩,他一概都拒绝了,一门心思等那人的信。 担心自己的信是不是寄丢了,他又连着发了好几封,就在他动了心思要不要回去一趟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刘凤的来信,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想着兴许是梁梦害羞不好意思给他写信,可惜的是信上都是他们几个近况,其中还提及了他妈回去的事儿。他这会儿没那个心思想丢下他的女人,把信从头扫到尾有关梁梦的只有几个字:【梁梦工作忙,闲下会到店里帮忙,没找对象。】 他寄回去的照片与思念竟然一点回音都没有,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灭了他所有的热切和憧憬。 旁人只看到高大俊挺的男人猛地靠向墙壁,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一阵风吹来手中的信飞走了,被路人拾到走过来送还给他,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向人道谢。 心从天上落到地上不过是瞬间而已。 他最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吗? 梁梦本来就对他的纠缠不耐烦,是他厚脸皮不死心才让她看到自己,一旦分开,数千公里远的距离让他们之间那点脆弱的连接如蛛丝一样轻轻一碰就断了。 片刻后骆琛直起身,浓眉下漂亮的眼中浮现出冷厉的寒意,从心底翻涌上来的烈火越烧越烈,但最后终归还是折服在理智下。 冬天在这座城市慢下了脚步,没有给这座城市的建设进度带来一点困扰,他亲眼看着一座高楼的建设在敲定后,一切都按照计划铺开,他蹲守在工地,眼前出现的场景是泛黄的旧物都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高大、干净、整洁的新事物。 而他就在烟尘滚滚中不得不面对人生跨越不过去的一个问题。 那人身上满是陌生却又离他那么近。 第046章 46 那些人找来的时候, 骆琛身上裹满过往车辆带来的尘土,手里夹着一支烟,没抽, 任由星微火光肆意燃烧,懒散地和身边的中年大叔聊天。 又临近年关,在外待了许久的人都热切盼着回去和家人过年, 那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骆琛将烧尽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嗓音淡而雅:“还没想好, 到眼跟前再说。” “到眼跟前黄花菜都凉了, 你家在内地得提前张罗票,人多票紧张,有得愁。” 回去还是不回去,骆琛拿不定主意。 打心底来说自然是想回去的, 他要和梁梦讨个说法,他们明明说好的,梁梦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没想到分开没多久就给了他这么一记重锤。可他对梁梦的不按常理出牌又不意外, 可以说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女人越不可捉摸, 就越让他痴迷放不下。 不可否认, 他也怕一时上头回去反而断了最后一点可能,到时他和介城的联结也就此结束, 这也意味着最终他们将天各一方。他狠不下这个心, 窝囊退缩和躲避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材料陆陆续续运来工地, 得找个机灵胆大的留下来值守, 你和那帮小子们熟,有中意的人吗?” 骆琛刚要开口, 从门口小跑过来的人指着外面说:“琛哥,外头有两个人要见你。” 谁要见他? 他在这座城市除了黄老板,拉人拍戏的不知名经纪人,剩下的都在这块滚翻着沙土的工地上。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扯了下嘴角,和中年男人说了声“一会儿说”迈着大长腿往出走。 工地上的人都知道他和黄老板的关系,所以对他这个外地人还挺客气,加上他没小人得志的臭德行,为人豪爽又讲理还能打,工地上那些爱闹事欺负人的刺头也不敢嚣张,人缘特别好。走到工地门口正碰到先前被他修理过的几个人,原本嘻嘻哈哈说笑着,看到他登时收起表情,称呼了他一声快步从他身边跑过。 骆琛随手拍打身上的尘土,懒懒地扫视着这片远离人际的地方,空旷的场地加深了人和物的存在感,让他毫不费力地将不远处的两个人收入眼底。 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坚毅淡漠,穿着普通但他身上透露出的严肃气质让人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女人一脸激动,浑身上下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局促,欣喜中带有几分胆怯,踌躇片刻,快步向骆琛走过来。 骆琛咬了咬嘴角,从喉咙里吐出一声烦躁的冷嗤,他很想说自己不认识她,但过分相像的长相让他无法忽视这个女人。 多少年没见了? 他只记得放学回家后,屋子里没了她的踪影,他扯着嗓子喊“妈”,从家喊到外面,邻居和他说他妈跑了不要他了。一开始他不信,直到看到那张离婚证明,他才将邻里可怜又幸灾乐祸的话听进心里。 走的那么干脆的人,连一点提示都不愿给他的人,找他做什么? 宁梦如站在像极了自己的儿子面前紧张又忐忑,更多的是心疼:“小琛,妈妈,我……对不起……你是不是很恨我?我……” 一旁的秦志成见妻子说话语无伦次,出声道:“小琛,我是秦叔叔,我们打听到你的地址就直接过来了。你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宁梦如小心翼翼地拉住骆琛的手,没被推开,瞬间高兴不已:“对对,换个地方聊,你饿了吗?想吃什么?去吃茶点好吗?” 骆琛低头看了一眼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不见沧桑,保养得细皮嫩肉,显然这些年过得很好。 恨吗? 小时候恨过。 而现在,她退出他的生活太久了,充其量不过是个认识的陌生人,但他承认他做不到真的将这个人当做陌生人,也无法说不恨,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来回碰撞征战上风,以至于他没有拒绝紧紧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在未见到这位“母亲”前,他无比坚定的认为: 她亲手斩断的血缘连接,他痛却尊重,此刻想修补?他没兴趣。从爷爷过世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是一缕幽魂,直到遇到梁梦,干涩的心突然注入了一汪清泉,让他重新产生渴望,这根“柱子”是撑他往前走的动力,除此之外,鲜少有什么能触动他。但他愿意将数年前遗漏的道别给补上,永远的划上界限,彼此互不打扰。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0节 在不远处停着辆小汽车,是秦志成的朋友方便他出行派过来的。 宁梦如对这种彰显身份的特殊出行工具一点都不陌生,贵夫人做派和他这个穷小子十分的格格不入,见他发呆,宁梦如笑:“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我们先去吃茶点,晚点妈和你叔叔带你去逛商场,买几身新衣服。” 骆琛坐上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一次切身感受远比别人劝他千百遍还有用—— “梁梦那样的女孩子不是跟你吃苦的。” “人家那是好命长相,随便嫁个谁日子都过得不会差,干嘛跟你啊?” 这样的话他听了无数,他有信心确认梁梦不是那样的人,而现在他不禁扪心自问,就算梁梦不在乎,这种优质生活条件是每个人都渴望的,梁梦配得上享受这样的生活。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太慢了,他还在山脚下奋力攀爬,唯一的奢求是梁梦给他时间,愿意等等他。 宁梦如带他去了他们住的酒店,处处透着精致和贵气,当然他的出现也惹来一众人的侧目。 见到儿子满心欢喜的宁梦如和满腹心事的骆琛都没注意到这道视线,三人选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下来,稍长的沉默让宁梦如脸上的笑淡下来,她在努力的找话题。 “我从你朋友那里听到你来这边了,地址是我逼他们他们才给我的,你别生气。” 骆琛往后靠着椅背,浑身上下透着不受拘束的慵懒和不羁,这在一众讲究所谓规矩和仪态的人群中是刺眼的,他耸了耸肩,开口说了句:“我猜到了,所以你是要和我说那些老掉牙的过往吗?我不想听。” 宁梦如确实是这么想的,她以为把自己过去的为难解释清楚,这样就能消除和骆琛常年分离产生的隔阂和误解,骆琛已经表明了拒绝,恰恰说明孩子对她依旧不谅解,她只能换别的话题来拉近母子俩的关系。 “小琛,妈妈这次来是带你回家的。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你秦叔叔可以给你安排工作,不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苦了。一晃眼的功夫你也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妈给你留意着。” 骆琛低笑一声,眉目间浮现出几丝温柔:“不必了。”摆明了他的生活不许她干涉。 骆琛的难以亲近让宁梦如感受到了满满的挫败感,她们是母子,但骆琛给与她的是对待陌生人的客气态度,越无力越急切,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端到儿子面前以求触动他——优越的生活条件、挑选结婚对象的资格,在被通通拒绝后让她绷不住声音也大起来。 “你想要什么和我说啊?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恨我?我把心挖出来?要么我去死你才高兴吗?” 骆琛的脸色倏然阴沉下来,桃花眼底阴鹜弥漫,之后“啧”一声,嘴角扬起嘲讽的笑:“看在你生我痛过一回的份上,我不想让你难堪,可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因为血缘?”他顿了顿,讽刺越发强烈,“这么多年没有你们我一样活的很好,不要自以为是。” 秦志成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背,出来打圆场:“你妈妈太急了,她就是这个脾气,这么多年她一直记挂着你。我们那会儿还没稳下来,事情也多,不然会接你一起生活的。” 骆琛对这一点并不买账,他调整了坐姿,轻描淡写地问出让两口子愕然的问题:“既然这么有诚意地想要找回我,怎么就来了你们两个人?” 秦志成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我和你妈妈没有要孩子。” 骆琛石头抵着牙槽,俊脸上荡漾出来的笑不再克制,悠悠吐出一句:“骗子!” 他终归只是个俗人。 被抛弃的恨,不可能消失。 宁梦如身体僵硬,一个念头浮现,唇瓣不受控制地哆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你?” 骆琛直起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双眸子里盛满疯狂:“是啊,我找过你。姓骆的再婚把我赶出了家,爹不要,妈总应该要吧?” 骆琛求姑姑帮他打听到她的住处,不管不顾地找了过去。她住在外人不能随便进的家属楼,门卫拦住他不许他进去,他告诉门卫自己是宁梦如的儿子,得到的是门卫的嘲笑:“我怎么没听说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你小子别乱认亲,人家快生了,别给人添堵。” 骆琛被撵到街对面,他望着那道难以踏入的大门,看到秦志成扶着大肚子的宁梦如满面笑容的门卫打招呼,门卫说了句什么往他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刻骆琛是紧张的,他无措地整理了下自己破旧的衣服,然而那两人没有看他一眼,消失在他的目光中,也斩断了他那可笑的求救心。 “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 骆琛手指抵在唇边作了个“嘘”的动作,笑着说:“没必要,不重要了。见过了,到此为止吧。” 骆琛站起身,宁梦如知道他要走,想到什么,赶忙拽住他的衣服,讨好地说:“有人托我给你带东西过来,你和我聊聊她可以吗?” 骆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待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瞬间俊脸黑下来,比方才还要阴森吓人,呼吸骤然急促,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为什么要收?” 第047章 47 骆琛愤然质问让旁人投来好奇的打量目光。 宁梦如往旁边看了一眼, 尴尬无措地整理一番头发,强颜欢笑道:“我们坐下来说,好吗?这么多人看着。” 骆琛冷笑一声, 眉眼间毫不掩饰讥讽:“贵太太既然这么在乎脸面,何必屈尊来见我这个在泥土里摸爬滚打的人?” 他一把抢过那枚让他酸涩不已的玉锁,哑声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别多管闲事。” 宁梦如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埋进丈夫的怀里, 委屈地控诉:“我听你阿姨说你很喜欢她, 她不答应和你在一起, 我怕她看不上你的家世才见了她一面,我做为妈妈关心你你错了吗?” 骆琛攥紧玉佩放回到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没法生不如早点去领养一个,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桥归桥这么多年了, 继续路归路。这次……希望是你我作为母子最后一次见面。” 骆琛说完大步离开。 一开始是恨的,那是年幼的骆琛丢不下的执念。 现在他看透了所谓母亲的意图,恨不过是浪费力气, 完全不值得。 自此彻底划清界限, 那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带给他的情绪波动远比不上梁梦将他当做烫手山芋脱手来得难过。 收不到她的回信, 已经让他足够失望,结束两人之间微弱的连接更让他痛苦。 离开气派辉煌的高档酒店, 重新回到尘土漫天飞扬的工地, 骆琛找到先前的人说过年自己愿意留下来看守工地。 这人姓刘, 是建设工程部负责人的叔叔, 听骆琛愿意值守工地,意外不已:“家里人同意吗?不过你放心, 工资不会少。” 骆琛几经思索还是放弃回去,他不想让梁梦看到自己的狼狈。 太阳落山,工人陆陆续续去吃饭了,他曲腿坐在码成山的材料上遥望那抹艳红霞光隐入地平线以下,这缕光与人来说显得虚无缥缈,他却感受到夕阳沉入海底的冰冷、沉闷、孤寂。 耳边响起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个人在他旁边坐下,用东西捅了捅他的胳膊,骆琛回头一看,一瓶巴掌大的白酒,笑了下抬手推开。 那人拧开自己喝了一口:“遇到困难了?说来听听?” 骆琛垂下眼眸,不吭声。 江述了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米往嘴里丢了两颗:“为了女人。” 骆琛无奈:“闭嘴。” 江述咧开嘴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你小子也有今天。” 骆琛不客气地刺他:“是谁听到老婆要离婚躲在角落里哭的?” 江述抿了口酒,“唔”了声,摸了摸后颈:“这不没离吗?今年我们在这边过年,没有不相干的人,只有我们两口子。高兴是真高兴,可又心里有愧,这花花世界那么多好东西,我能给她的,连一个角都够不上。” 骆琛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江述是从小山村来的,本想着在外面多赚点钱回去做个小买卖,没想到家里人趁他不在欺负他的小媳妇,被逼得没办法写信要他回去离婚,一番鸡飞狗跳,江述要媳妇不要老子,铁了心要在这座城市扎下根来。 江述人沉稳机敏又好学,这偌大工地上骆琛只和他聊得来,虽没敞开胸怀畅谈过,却也有两人对未来有相似目标的默契。 骆琛下意识地想拿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不带烟了,自嘲地笑了笑:“钱只要肯赚就有,可感情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凡她能对我有一分心思……” 江述拧上酒盖:“你脾气急,这不好,女孩子性子软又多犹豫,你越逼人越打退堂鼓。平心而论,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是真挑不出毛病的?人家大学生见识多想的更多,啥都看明白了。再说你这条件配人家也确实差点,可这又怎么样呢?咱一片真心实意,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也不赌,正正经经的做人,还愁暖不了她的心?你瞧着吧,不管这世道怎么变换,到最后还是得靠人品论长短,其他不过锦上添花。” 骆琛舌尖抵了抵牙槽,好半天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临近年关,无论穷还是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城里道路两边的树挂上了彩色灯珠,梁家小店也暂停营业,梁母原本想和女儿一块去置办年货,无奈梁梦忙的脚不着地,安全生产、护林防火、春节娱乐活动安排会议等等。 梁梦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正月十三、十四、十五举办的欢庆活动,除了传统表演还有彩车巡游,之后的几十年文化丰富多样,这些带有时代气息的活动已经无法吸引全部人的眼睛,而在1986年却是引得群众争相观看的文化慰藉。 梁梦在忙碌中迎来了她在介城的第一场雪,寒风呼啸,雪已经埋了脚面,路灯黄色灯光下,她俏皮地在人未踏足过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脚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梁父欢快地跑过去。 梁父边走边说:“饿了吗?你妈在家里炸丸子,酥肉,给你留了一碗腐乳肉,就着馒头吃。你哥回不来,他没口福。” 梁梦咧嘴笑,呼出一道白雾,她工作以后忙的很,也没怎么留意大哥寄回来的信,随口问道:“这两天有收到大哥的信吗?” 梁父应了一声:“让我们注意身体,不要担心他,叮嘱我们过年要是有亲戚给你介绍对象一定要慎重,免得遇到绣花枕头。” 梁梦抬起手背挡在嘴边笑出声:“哥真讨厌,等他结婚我才找对象。” 梁父抬头看了眼天空,呼出一口气:“我和你妈不急着让你们结婚,再说我儿女人长得好又有正经工作,没必要和别人家那样逼着孩子结婚。” 梁梦心里一阵暖,但她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她有自己的思想只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穿越前遇到渣男,穿越后又遇到渣男,这种心路历程说出来怕让父亲担心。 就在她犹豫不已,梁父突然开口问道:“你和那个叫什么骆琛的还有来往吗?上回在火车上你妈差点被人偷钱,多亏他才免于遭受损失,不管怎么说都该感谢人家。” 梁梦轻松地耸了下肩,最后那一点让她心情复杂的牵连已经解决了,她的口气很轻松,被寒风吹过的嗓音微微上扬:“没来往。” 梁父原本想着如果女儿真对那个年轻人有心思,他们可以仔细聊聊,既然没来往了,那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私下见了人感谢一番就行了。 一路上厚厚的积雪比路灯的光还耀眼,回到家属楼下两人跺了跺脚,一前一后上楼回家。 走进家里一股混合着油炸香味的暖意扑面而来。 梁母在卧室整理东西,听到动静探出头来说:“刘凤之前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你,你看看。” 梁梦这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包裹,解开脖子上的围巾,脱了外衣,边拆边说:“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挺重的,谁给……”寄来的,这三个字突然间说不出口,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越这么想手上的动作越慢。 梁父还以为她是手冻着了没缓过劲儿热心地过来帮忙,待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头。 包裹中有耐保存不容易坏的南方特产,还有两本新出的外国小说,最底下包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这种款式在小地方见的少,正因为少想来也不便宜,底下还压着一封信,只是是女儿的东西他不好去看。 作为过来人,梁父敏锐的察觉到了东西是谁寄来的,一时间父女两人都沉默下来。 梁梦拆开那封信,信上短短的几句话,再没之前分享欲那么重,反而多了几分克制和小心翼翼,只可惜效果不明显,话里话外多少还是带着霸道。 【过年忙回不来,买了点时兴的东西祝你过年好,如果不喜欢你就丢了,不过都是实用的,如果喜欢就别丢了。 我妈那事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以后不再往来了,再没下次。】 梁梦被他这几句话给气笑了,看似是退实际是往前进。 梁母出来打破了父女之间的沉默,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抓起那件呢大衣让梁梦穿上试试。梁梦无奈照做。 屋子里的灯散发出黄色的光,却依旧遮不住梁梦白皙的皮肤,这种复古风格的大衣衬得她很有气质。 “挺好看,就是这天气穿有点冷,不如咱们的大棉袄抗冻。过年穿正合适,咱闺女就是漂亮。” 梁母说着还替女儿整理了下,随口聊起来:“那地方是远了点,但离港城近。要不是太麻烦人家,你往后穿戴倒是能去哪儿买,走哪儿都抢眼。” 梁梦有点不懂母亲想什么,小声提醒:“这是骆琛……就来咱家摊子前老碍您眼的那个。” “我知道,喜欢咱就留下,又不是不给他钱。” 梁梦随手插入外面的衣兜里,愣了一下,她摸到了一件触感十分熟悉的东西…… 第048章 48 梁母见她突然愣住, 忙问她怎么了,梁梦握紧兜里的东西,笑着摇头:“没事。” 梁母也没多想催她把东西收拾了赶紧吃饭。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1节 梁梦应了声抱着装衣服的袋子回到自己房间, 脱下衣服摊开摆放在床上,在经历过繁华生活的她看来,这件洋气时髦的衣服跟个古董似的, 好在骆琛没选花里胡哨的颜色,要不然花了钱还糟心。 梁梦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玉, 青葱修长的手指沿着纹路摩挲, 没想到到头来它又回到自己手中, 骆琛胆子太大了,这么贵重的传家宝也不怕半路遗失了。 好不容易划清的界限再次变模糊,梁梦咬了咬唇瓣,她一定要和骆琛有所纠缠吗?她抬起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 平心而论她对骆琛好像也没一开始那么讨厌,莫非这就是小说剧情的束缚力? 梁母喊她吃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将玉佩塞到枕头底下出去了。 除夕夜那天, 鞭炮声此起彼伏, 条件好的人家守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 梁母将菜端上桌, 笑道:“有钱没钱好好过年,一年就这阵子最热闹。要是你哥在家就好了, 咱们就真团圆了。” 梁父拿出柜子里舍不得喝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给女儿拿了瓶健力宝, 也跟着笑:“过完年我去看看, 要是能弄到票咱们家也买台电视机,下个年要是你哥回来咱们一家人乐呵呵的过。” 梁梦点头应着好, 其实现代社会电视已经没多大的吸引力了,在很多人家里不过是个摆设,除了上年纪的老人还在看,挺少年轻人放弃自己的娱乐去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她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她老子为了避免见面吵架压根不回家,跟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过年,而她家里的阿姨也回老家了,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发呆,要么吹冷风,要么看天空上闪烁的星辰,一颗心空洞又寂寥。 当然也有一两个人会给她发祝福短信,其中就有那个所谓的好闺蜜,在今日看来一切的好不过是别有用心的靠近,好换得所需的利益罢了。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纯洁的友谊,只是她不幸没有遇到而已。 梁梦还是第一次在亲情的包围下过年,意外让她来到这里,也让她直面自己的渴求,一个人只要拥有一个爱自己、包容自己的温暖家庭,那些失去的算什么呢?她承认自己对谈对象这件事上是持消极态度的,所以她压根没将刘宁安放在眼里,骆琛的不放弃在她的意料之外。 大年初一,梁父和梁母都去交好的朋友家里拜年唠嗑,聊的最多的是未来的生活方向,失业让很多人难过痛苦,但日子终究还是要过,收拾收拾去找新生路是人从未曾抛弃的韧性。 张倩倩一大早就来找梁梦拉她出去玩。 梁梦难得休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连爸妈喊她跟着去串门都没答应,最后在张倩倩的软磨硬泡下才磨磨蹭蹭的换衣服出门。 她还是穿上了骆琛邮寄来的那件黑色大衣,配上红色的长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刚好遮住下巴,黑色长发也被包在里面,妥妥一副会被后来人点赞的优雅气质复古风。 而此时的骆琛正在江述租的房子里和江述两口子一起过年,来的路上他从一个工友那里拿到了之前帮他代取的信件和包裹,因为手里提着礼品所以没拆开。 江述的老婆田娇娇一如她的名字娇娇俏俏的,说话细声细气又爱笑,怪不得江述舍不得离婚,这种能扑灭一切火苗的舒服性格几乎没人会不愿意亲近。 骆琛和江述坐在不碍事的角落里边聊边拆信,笑道:“嫂子脾气真好,要是……”哧了一声,话没说完江述就懂了,乐得往后仰:“那有机会得见识见识。” 骆琛低头拆信,也没看地址,只当是兄弟们寄来的,从信封里拿出叠起来的信,入眼的是一大块没写字的空白:“这么一块没用还挺浪费的,下回得让他们抄点东西填满。” 打开信显示看到内容只有极为简短的三行字,待看清写的什么,他当下乐了。 江述好奇,探身过来看,顺便念了出来: “骆琛同志: 你混蛋! 梁梦” 江述抿了抿嘴:“你这人是多讨嫌,还让人家专门写信骂你。” 骆琛跟宝贝似的把信叠好收起来放到里面的口袋,嘴角向上扬:“骂我总比不理我强,我可怕她把我送她的东西还给我,幸好幸好。” 梁梦也没想到说好的朋友聚会,她竟然又遇到了宁梦如。 第049章 49 杨曼多次为没有促成梁梦和杨展而惋惜。 “家里给我哥介绍了个对象, 没你漂亮,家庭条件不错,不出意外这事就定了, 后悔吗?” 梁梦想也没想:“不后悔。” 说话间,杨展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在梁梦和张倩倩面前, 笑问:“聊什么呢?” 杨曼挑了下眉,吐了吐舌。 梁梦笑着伸手接茶:“说你快有对象了。” 杨展身体往旁边侧了下:“烫, 我来。”放好在旁边坐下, 温声道:“她是个腼腆内敛的女孩, 工作勤恳,文采也不错,见了两回能聊得来。有阵子没见了,你现在怎么样?” 梁梦承认杨展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他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但在知道两人不合适后又能回到该有的界限内,给人以舒适, 不像那个人霸道、爱纠缠, 哪怕人远在天边还不忘在她面前晃悠。 “工作后一直很忙, 没什么时间花在个人身上, 今天如果不是倩倩找我出来玩,我打算睡到我爸妈回家再起。” 杨曼原以为再见面两人会不好意思, 不想两人大方随意一点都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尤其梁梦半点不见外, 释放真实的自己, 不扭捏作态,更让人喜欢。她忍不住抱着梁梦的胳膊不住的摇晃, 嘟着嘴一脸不甘,要是梁梦当自己的嫂子多好。 年轻男女聚在一起可聊的话题多了去,春节晚会、拜年的对象,有喜欢的也有讨厌的,梁梦家里没买电视机只能听他们聊,抬眼看到杨展妈妈和无精打采的宁梦如从外面进来,不巧的是她们的视线就这么直接撞上了。 宁梦如见到梁梦顿时来了精神,要往这边走,被杨母拉住先去另一屋见长辈去了。 也是这个空档,梁梦从神秘兮兮的杨曼那里听到了关于骆琛从不向人提及的过去。 “听说宁阿姨找到儿子了,是她和前夫那个。他们说什么母子团聚是天经地义,我听着不开心,这不公平,要不是宁阿姨流产不能再生,怕没后招人说闲话,怎么会去找之前那个呢?要不是我没开口的资格,我非得帮那位不知名的同志理论理论去。” 杨曼身上洋溢着青春活力和热心,梁梦却听得发寒,那个坚毅透着狠的男人被抛弃不说,还成为别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种侮辱多伤人。 想到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那块玉佩…… 所以骆琛已经见到宁梦如了。 她想象不出来骆琛是抱以何种心情去见这个狠心抛弃自己的女人的。 就好比她自己,亲妈过世,老爹在外面怎么找相好或者再婚其实她完全没资格干涉,但她不能忍受的是老爹不给她需要的关怀和爱,反而迫不及待地努力儿子好把巨额家产传下去,俨然当她是空气,所以之后父女俩的相处基调就是彼此看不顺眼,直来直往,一个字就是:“斗”,人所拥有的亲情牵绊早已消失。 宁梦如没多会儿就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到梁梦面前,倒是没了之前贵夫人的优越感,反而客气了几分:“小梁,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梁梦被杨曼瞪大的铜铃眼给逗乐了,按理说她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方便谈话的地方,她想的是为上次出口气,但内层深处为的是什么,她没深思。 这间屋子向阳,早上的阳光穿透玻璃射进来,梁梦微微眯了眯眼,还是坐在阳光里,任由金色的霞光扑满身,刺眼的光变得柔和。 宁梦如坐在阴影处,保养得当的脸略显憔悴,这一次卸除了所有的傲慢,多了几分恳求:“小梁,上次我太冲动了说的话不中听,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梁梦扯了扯嘴角:“不至于。” 宁梦如看着阳光下娇艳漂亮的女孩,感慨年轻珍贵的同时也明白为何能勾得自己儿子神魂颠倒,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虽然出身一般,骨子里却透出一股别样的气质,也不会被人轻易掌控。 “我先前去见了骆琛一趟,原本想着陪他过完年一块回来,再让他爸给他安排份合适的工作,可他脾气犟,不同意,非要留在那里打拼。他爸临时有急事,不得已我们先回来了。见过他我才知道,他原来真的很喜欢你,看阿姨一不小心差点干了坏事,你也说不生气,那你能不能和小琛和好?这样他就不会怪我了。” 梁梦将她的话嚼了嚼,心底一阵冷笑,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经过她的修饰这些话的矛头全都指向了骆琛,指责骆琛任性、不懂事,然而事实只怕完全相反。 梁梦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又坏却又懂礼貌的男人,抿了下嘴角,说道:“您毕竟是骆琛的亲妈,留下陪他兴许他一心软就跟着回来了。他虽然脾气硬,可只要多磨一磨他会听,除非在他那里吃了瘪,一气之下走了。” 宁梦如低下头,双手搅弄在一起,纵使上了年纪,但常年被人保护做了亏心事的表情直接表现在脸上。 梁梦笑了一声:“丢下他那么久,不能指望着他过来哄你吧?妈妈不是这么当的,毕竟做亏心事的不是他,我虽然是小辈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实话,你还是先学学怎么做家长再去找他吧。你受了委屈有人哄,他那么小,找谁来哄?” 梁梦顿了顿,说道:“我和他最多算得上是一般朋友,没有什么所谓的和好,我帮不上你什么忙。”随即不解地眯了下眼:“犯了错不该是在自己身上找麻烦吗?怎么能去找外人来补救?” 宁梦如准备好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里,活到这个年纪却被一个晚辈问得哑口无言,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次偃旗息鼓,尤其梁梦离开时留下的那句:“你是真的爱这个儿子吗?还是爱自己?” 梁梦回到朋友间却没了谈笑的兴趣,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回去路上,她失神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张倩倩挡在她前面:“你怎么了?突然变得无精打采。” 梁梦摇了摇头。 张倩倩捏着下巴好奇:“那位女士……如果不方便说的话……” 梁梦笑:“她是骆琛的妈妈。” 张倩倩惊到下巴掉下来,在听完简短的说明后,她神秘兮兮地说:“你心疼了?” 第050章 50 初二一大早天才蒙蒙亮, 寒风呼啸和刀片似的刮的脸疼,梁母给梁梦重新系围巾,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睛。 “冷不冷?不行回去换衣服吧。” 梁梦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冷。”随口而出的白色雾气被寒风吹得凌乱,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八十年代的过年氛围,心情一如昨夜响了大半夜的鞭炮声充满了激动。 爷爷和姥爷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同住在城外的下庄村,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不急着回来要在村里住两天。车子上除了给两家老人带的礼物还有他们要用到的必须品。 梁父骑车带着梁母,梁梦自己骑着大哥的车子顶着寒风从市区往城外骑, 她惊讶地发现这座还未完全从睡梦中醒来, 但生活在其中的人和他们一样奔波在路上赶着去见亲人, 无论一年生活是苦还是酸,这几天每个人都带着笑脸。 他们冲出热闹的人流,越往前房子越少,人也变少, 颠簸的道路两旁是农田和挂着几片枯叶的树木,视野开阔还能看到远处的青山。 一路只有风声太过无聊,梁父气喘吁吁地说着他们小时候的生活来解闷。 “那会儿家里没自行车, 搭着村里赶车人的马车卖点家里攒的小东西, 地里的玉米长得有一人高, 密密麻麻的, 你妈可怕从里面钻出狼来,我不让她跟她不答应, 让她跟又害怕。” 梁母将脸埋在围巾里咯咯笑着:“怎么不怕?那阵子老传说狼把哪个村的人吃了, 老人们下地都直嘟囔, 我怕不是正常的?现在好了, 卡车、拖拉机在路上跑着,厂子一个个开起来, 那些吓人的猛兽再不敢往人堆里闯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咱们村里人也全都住上楼房。” 梁父笑:“都会好起来的。” 梁梦没有应声,就她所知不论社会如何发展,有人春风得意,也有人成为失意人,这些并不是用简单的对错两个字能说清楚的,而作为一个沧海桑田中的一个小点,他们应该做的是用敏锐的发现眼光去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清晨的阳光铺洒在地面,两辆自行车的轮胎钢圈折射出流动的丝丝缕缕的金光,进村需要经过一处拱桥,它们略显缓慢地爬上坡而后又快乐的从坡上冲下去,随着惯性滑入村里。 除了刮风下雨天,村口总是坐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见到梁家两口子热情的打招呼,少不了也有人要打探一番一家人生活的近况。介城本就巴掌点大的地方,开小店得抛头露面,所以两口子下岗的事是瞒不住的。 梁父也大方承认,以前捧着铁饭碗也不觉得高人一等,自然丢了也不会认为矮人一截,倒让有心想酸两句的人没法再张嘴。 梁父先陪着妻子回了岳家,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一家住在一起,七十年代修的房子,在这时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桑感。 梁梦第一眼看到的是院子里的凌乱,有点意外,因为梁母曾说过姥姥是最爱干净整洁的人…… 待进了屋看到姥爷姥姥脸上强撑出来的笑,还有旁边舅舅和舅妈紧绷的面皮,让她瞬时明白过来,人不和家也不会整洁。 他们不知该如何参与的矛盾让他们一家三口如坐针毡,梁梦除了叫人就乖巧地待在父母旁边,直到吃过午饭,舅舅陪舅母回娘家,这口气才算是喘松快了。 姥爷揉了揉浑浊的眼,叹了口气:“你弟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要跟人合伙做生意,逼着你弟跟我们要钱,我一把老骨头下地都不利索了,从哪儿来的进项?见搜刮不出来,又撺掇你妈找你们借。这才几年,人怎么就变得胃口这么大?他们但凡是有见识有本事的,我就是舍下这张老脸也给他们张罗,偏偏没那个能耐,真要气死我了。” 梁母在一旁拍着老人的背帮着顺气,无奈叹气。 姥爷继续说:“他们要是找你借钱,你不能借,知道了吗?不肯付出劳动,想靠投机取巧赚轻松钱,没那么好的命只会掉进无底洞里。” 梁梦此时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在后世被常提及的词——浮躁,原来这种情绪一直存在,每一个来世间的人都会和它照面,只是有人是擦肩的过客,有人被它纠缠不放。 知子莫若父,姥爷既然不看好,梁母没说什么,还是梁父开口说:“若他们是真要拼一把,需要我们帮忙,在能力范围内我们作为长姐和姐夫的也该出一份力。” 姥爷更不许:“成成将来娶媳妇,总得有个住处,差了人家女娃娃也不高兴。你们马上也是要当公婆的人了,这是门学问,得好好学。” 他们在姥爷家待了几个小时就去村南爷爷家,与姥爷家不同,爷爷儿女多,一家人关系和睦,大孩子小孩子也多,叽叽喳喳的很热闹,这也罢了,还有隔壁邻居家的人在一块聊天,让梁梦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熟人。 对方也有点意外,迎上来笑道:“没想到这么有缘分,在这里又碰到了。” 屋子里的人好奇不已,男人笑着说:“前几个月我们做大人的疏忽,让明珠被人贩子拐走了,多亏梁梦帮我们带回明珠,不然家里长辈得恨死我。我们原本想重谢,梁梦不要,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不想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家里其他亲戚听了对梁梦也是好一顿夸,一副脸上有光自豪无比的神态,这是梁梦第一次受到家里的重视,既尴尬又心里暖暖的。都说家里人多龌龊也多,她想这考验的是作为一家之主的能力,爷爷能将一碗水端平,一是一二是二,不偏不倚,所以自上而下都是一团和气,梁梦也特别喜欢爷爷家。 梁梦在一边听他们聊天、玩扑克,即便不参与进去也觉得很快乐,原来这就是正常家庭的相处方式,和梁家人生活在一起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而现在又拥有了这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整颗心被装的满满当当。 家里的小孩子也爱黏着她,缩在她的怀里嘟嘟囔囔地说些可爱的话,还有他们在学校的所见所闻,在相对保守的八十年代离婚是一件能在所处区域引起轰动的事情,然而被抛弃的孩子……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2节 “他是班里最香香最干净的小朋友,他妈妈不在了,成了最脏的小朋友,大家都不想和他玩,放学了还被人堵在墙角下打呢。” 旁边的大人自然教育孩子不要歧视他人,也不要欺负人,而应该互相帮助。梁梦却想起那个人,被父母抛弃后,他遭受了多少异样的目光?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渴求知识改变命运,骆琛的面前本该是一片坦途,可龌龊的灰色击碎了他的坚持。离开这里于他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自私的人却不放过他。 寒风凛冽的冬天,夜的脚步加快,一晃眼的功夫天已经变得朦胧,屋子里的灯光晃晃悠悠的,是吸引在外的旅人快些回家的召唤。 梁梦刚转身,看到也正准备回家去的明珠父亲李俊毅。 “不留下吃饭吗?” “不了,家里还在等着。对了,我听说你在电视台工作,过完年我会陪同县里的同志去南方招商,或许你们单位也会派几个人,你可以去申请一下,这是个见世面的好机会。” 见世面吗? 梁梦虽然对经济率先起飞的南方城市充满好奇,但她也知道这种大新闻是轮不上自己的,笑着说:“我工作没多久,还需要锻炼,还有机会。” 爷爷家里人多晚上住不下,所以他们又回了姥爷家,一闹一静成了很有割裂感的对比。 梁梦和父母睡在一间屋子里,陌生感让她难以入眠,她侧身面向墙,手里捏着那枚玉佩,温润冰凉的触感在掌心温度的浸润下变得温暖起来。 无论是她这个穿越者,还是这个故事里的土著,他们都只是为了寻求美好的生活,感情不过是吸引读者的噱头,而她又无需在乎这一点,所以她紧绷着要和骆琛划清界限着实没有必要,毕竟对方将来是一个令人瞩目的存在,搁置感情纠葛,在其他方面合作共赢不是挺好的吗? 最重要的是,南方的天地是欣欣向荣的,繁华美丽且诱惑也多,一开始或许还念念不忘,时间是冲淡一切情愫的良药,她是见过无数速食感情利落分道扬镳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新鲜感,可能都敌不过对美食的热爱度高,毕竟她是亲历者。 因为要值班的缘故,梁梦一家子只在乡下待了两天就回去了,梁父和梁母这才算是给自己彻底放了个假。 梁梦和骆主任同一组值班,不过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情,他们只要在办公室待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因为骆琛的关系,所以梁梦有点尴尬。然而她怕什么就来什么,骆主任和她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不可避免的还是将话题转到了骆琛身上。 “那孩子犟脾气谁的话都不听,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梁梦抿了抿嘴角,手下意识地去摸玉,这才想起她昨天看书把玉夹在书里没带上。 “那孩子死心眼,认准了就不撒手。小梁,按理说我不该给你压力,我想着你要是觉得他还有点可取之处就和他处一下,要是实在烦他,我就凶他让他死心。” 梁梦咬了下唇瓣,为难地笑了笑:“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骆主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这次上面安排我跟着去招商会,我正为人选而纠结,那位安排事物的李总亲自打招呼说要你一起去。正好抽个时间,我去见见他。” 梁梦意外地瞪大眼:“要我去吗?” 骆主任笑:“你这个年纪就有这种机会,可是一般人盼不来的。不想去?” 梁梦摇头:“想去。” 她毕竟是穿越来的人,对超过自己身份诸多的优待并不会觉得愧疚和不安,说白了大家都是因为工作而聚集在一起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工作,其余的除外。不过这种心态和讲究论资排辈的当下来说还是格格不入的。 果然过完年一切正常后,得知这个消息的众人看梁梦的眼神都变了,私下里不着边际的猜测也多起来,梁梦在忙碌中听到也只是笑了笑,也有人借着安排工作刁难她,专门安排那种一连几天都顾不上回家的跟踪报道,她也没说什么,照样乐呵呵地,也正是如此态度也让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前辈在一众杂音中传出了另一种声音。 “小姑娘漂亮又肯吃苦,哪儿有说的那么不堪。” “人家背地里做的事哪儿能给你看到?咱们单位这么多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她有资格,她凭什么?” 老前辈也只是根据观察看人,也难免看的角度显得片面,此刻也没办法反驳。 直到有天早上他们的领导带着一个穿着考究洋气的老板模样的人进来,交谈中说起了梁梦这个人选是他提的,顺便也提到了自己和梁梦是如何认识的,而且也表示自己了解过梁梦的情况,一是她落落大方有主持经验,二是她可以和外国人交谈。 在这时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存在,尤其是和外界交流变得频繁的时代,短短几句话就将那些心里不痛快的人堵得哑口无言。 梁梦知道了也是淡淡一笑,她漠不关心的反应在别人眼里却变成了值得夸赞的气定神闲,更有一种让人高看一眼的大度。在这一刻很难去阴阳怪气她是个关系户,她的善意举动让她结识了贵人,所有人知道这只是一张门票,真正能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她个人的能力——大学学历,长相优秀。 许久以来人不得不接受的一个现实就是,外表在很多事情上会是一个加分项。 梁父梁母得知女儿有去外面开眼界的机会别提有多高兴了,向来腼腆不爱高调的人也忍不住和邻里说这个好消息,自然得到大家伙的称赞和羡慕,这当中自然有周婷。 自那次之后,周婷的工作黄了,名声也臭了,到现在外面的人见了她都会指指点点小声地说她不是,日子过的自然是煎熬,但她不是钻进死胡同不想退路的人,只要豁的出去换条路走的更轻松。 但就在她春风得意的这天,却听到了梁梦得到上头器重去出差的消息,说不嫉妒是假的,她恨不得将后槽牙都咬碎了,可一看到身边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冷哼一声:“人家发达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儿瞎高兴什么?刘宁安,你可别忘了,你们一家子现在指望着我呢。” 刘宁安的爸爸还正值壮年,有心想再往上升一升,但是路不通,顶着个主任的头衔看似风光,可是眼看着身边不如自己的一个个都升了,只有自己还在原地打转,心里自然不舒坦,听到周婷的那点事儿当即动了心思,就连周婷要好处也没拦。 周婷要的好处自然是刘宁安这张俊脸蛋,是爱惨了吗?倒也不是,她早看透了这个男人靠不住,舍不下也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这么喜欢这个人,花了几年心血喂的狗哪怕疯了绳子也得攥在自己手里。 刘宁安带笑的脸当即垮下去,眼底满是不忿。 在楼门口他们和周玲碰到,两相对望,比起她时髦的卷发和洋气的打扮,比她小了几岁的妹妹一副朴素到丢在人堆里找不到的样子,两人像仇人一样,谁都看不上谁。 “人家大大方方的走正道,去哪儿都光鲜,你一辈子就是墙缝里的臭虫,人人喊打。我怎么和你是同一个妈生的,真丢人。” 周婷方才的傲气不知怎的在亲妹妹面前彻底的泄气了。 与此同时,远在南方的男人接到一通电话,他心心念念的人要来了。 第051章 51 从北到南, 梁梦在火车上看到了地形条件的变化,也看到了从枯败萧条的荒凉色变成了未曾被冬雪打扰的浓郁绿意,越往前越热, 他们都去卫生间换了衣服。 骆主任长吁了口气,和旁边的报社副主编笑道:“换身衣服整个人轻快多了,南方就是秀气, 山水都跟人似的有了眉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可不是, 我侄女就在这边上大学, 过年和我们说可长见识了, 吃的细致讲究,穿的也时髦,这么一比咱们就跟土老帽一样。对了,听说你侄子也在这边, 混的还行?” 骆主任也不好说行还是不行,那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只能说:“没寻思着回去应该还成吧?他说好要来接我的, 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心里对自己侄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虽然浑但是明事理懂分寸, 不是那种仗着拳头大干坏事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介城名声不佳,自己这个做姑姑的依旧不顾外人目光来往的原因。 梁梦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是老同志们念她年经小, 生怕她和他们聊天无聊, 索性多看看外面的风景。梁梦有推辞但盛情难却, 还是坐在了视野最好的车窗边。 未来的中国有“基建狂魔”的美誉,整个华夏大地在不知不觉间呈现出最美的模样,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日新月异,但现在不同,正值发展阶段的大地只要用心留意就能看到它前行时的汗水和奋力,从繁华跌落到最初,像是在提醒她这一条特别的人生路该如何走。 梁梦自小拥有富硕的生活,但缺少亲情的陪伴,她多次在精美西图澜娅餐厅的窗前打量过往的人群,发现有的一家人衣着普通却笑得开怀,有的肉身虽然站在一起却难掩疲惫与貌合神离,隔在他们中间的玻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生活中的病态和他们的不快乐。 所以梁梦对自己能够来到梁家是万分感激的,正因为拥有过人人趋之若鹜的浮华,才深刻知晓和睦之家的难得,更何况她又赶上了这么个向上发展的好时候,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火车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到站,一行人提着包下了火车站,正商量着怎么去招待所,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闯进来,客气地问道:“请问你们是从介城来的吗?我是骆琛的朋友,他让我来帮忙提东西。” 梁梦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打量,有些不舒服,往旁边侧了侧。 骆主任赶忙点头道:“他怎么没来呢?得亏还主动打电话叮嘱我呢,自己反而不见人。” 那人笑:“车站人多不好停车,我们约好了见面地方,我们一起去找他。” 其他几位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不敢随便跟人走,可又人生地不熟生怕自己找不到地方,好一顿纠结。又看骆主任二话不说就跟人走,只得半信半疑地跟在后面,将包护得紧紧的生怕从哪儿冒出来个人给抢了。 那人主动报家门,说:“我叫江述,现在和骆琛在一个地方工作,他比我出息除了工地上的事现在还陪着老板四处跑动。” 他说着伸手要帮梁梦拿行李,梁梦客气拒绝了,他也不恼,心里对梁梦的警惕心大加夸赞,像是骆琛能看得上的女人,长得漂亮又冷傲,不过一看就难“啃”,也怨不得骆琛被气得跳脚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几人走到一半正碰上急匆匆而来的骆琛。 他本就是衣架子,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套装,禁欲又严肃,很有精英人士的气质,如果放到未来的几十年妥妥是小说中的霸总,冲淡了他身上的冷厉与张狂,但是那双眼更加深邃难以看透。 更让梁梦难以相信的是他变得圆润有礼,谈吐闲适自如,像夏日里从山谷中缓缓流过的一条清爽小溪,倒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报社副主编忍不住和骆主任夸骆琛:“出来锻炼锻炼就是不一样,人越发俊了,还这么有出息。你要是这副模样回去,愿意嫁的女同志怕是得排队了。” 骆琛轻笑一声:“您太看得起我了。” 他的余光一直留意着站在人群后面的梁梦,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他放慢脚步和梁梦步调一致,磁性嗓音里带着几分克制的轻颤:“梁梦,好久不见。” 梁梦才不信他这副假装正经的模样,他但凡真想开不纠缠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劲把玉佩放在口袋里寄给她。 梁梦不理他,他显得更加局促不安,喉结滚了滚,小声地问:“上次寄的衣服喜欢吗?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四处去逛逛,这里我都待熟了。” 生怕梁梦还不理他,赶紧说:“你别不理我啊,还生气吗?要怎么才能消气?你说我想办法办。” 梁梦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水润的眼眸生波,风情骤起,说话却半点不客气:“万一我要是讨厌极了你,把东西全丢了,怎么办?” 骆琛不以为然笑:“丢就丢了,只要你解气了就好。” “那玉佩……” 骆琛悬着的心放松下来,耐心解释:“一个念想而已,你喜欢它它就值钱,你不喜欢它那就不值钱,我也没指望着靠它发财。” 梁梦再次沉默。 骆琛在一旁急却也没办法,他想和她说宁梦如的事,可是又怕她烦更惹得她讨厌,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像个被逗败了的公鸡肉眼可见的失落。 车站本来就人多,加上这个城市人口流量庞大,时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擦着他们的肩膀而过,梁梦纤瘦苗条像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被拍的四处乱撞,楚楚可怜又窘迫。 骆琛走到她的另一边帮她挡人潮,笑着说:“车就在前面,我买了汽水放在车里,一会儿喝些。” 于1987年正处于发展中的大城市来说,能看到各种反差风景,但他们都知道这是转变期所必然要经历的。 停在空地上的是一辆桑塔纳,梁梦以前好奇看过相关的资料,知道在这之前国内只做组装工作,只能称之为进口车,而今年下定了国产化目标,此后的几十年中这款车将以优秀的质量跑遍全国各地。 “好小子,换了个地儿连车都开上了?混的不赖呀。” 骆琛打开车门,看了一眼梁梦,笑着说:“我只是个给老板开车的司机。” “谦虚了吧?只有信得过的人才能给老板当司机,好小子,前途不凡啊。” 他们住的招待所离办招商大会的地点不算远,梁梦听到骆琛他所在的公司也会去参加,她此时想的却是,骆琛他拿到驾驶证了吗? 第052章 52 梁梦一行人提前两天到, 这是介城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招商活动,时间宽裕不至于误事,连着几天坐火车让年纪大的人吃不消, 到招待所办理了入住手续就去睡了。 骆琛提着行李巴巴地跟在梁梦身后,他身材高大,梁梦不算矮, 但也只到他肩膀那里,他靠得太近, 惹得办理手续的人提醒他:“这位同志不要急, 一个一个来, 不要往前挤。” 梁梦回头,脸颊蹭着他的西装,柳眉一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骆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碰上姑姑好笑又无奈的视线,向来面不改色的男人羞得整个耳廓都红了。 办好手续,骆主任从侄子手中拿过包, 笑着说:“我们也要去休息了, 火车上都没睡踏实, 有阵子没见了, 一起吃个晚饭。难得来一回,你可要带我们吃好吃的。” 骆琛看了梁梦一眼, 笑:“这个包在我身上。” 骆琛目送姑姑和梁梦消失在楼梯间, 等看不到人了才转身离开招待所, 眉眼间难掩激动和失落, 拽了拽勒的他喘不过气的领带,走到外面看着街上来往的车流和人群。 江述双臂环胸靠在墙上, 啧啧道:“弟妹一来魂都掉了,你小子有眼光,这么漂亮又有学历的女孩子不好追吧?我看她性子也怪冷的,教养也好,家庭条件应该不赖,真奇怪,这么好的女孩子轮得到你死缠着不放?要么就是人家眼光高还在挑,要么就是……我寻思着应该是第一种吧?” 骆琛眼神寒凉地扫了他一眼。 江述笑得前仰后合,换来骆琛头疼的一句:“你看她对我不理不睬,是不是还在生气?” 江述摸着下巴:“生气?我怎么觉得人家压根就把你当空气。兄弟,我怕你一头热,到最后什么也捞不着。都说自由恋爱,但私下里大家不都挑家世背景吗?人家这条件找什么样的婆家找不到?就是在这里也抢手的很。” 骆琛气得在江述身上砸了几拳,但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瞬间是认可他的。但放弃不可能,落下什么他就补回什么,只要梁梦愿意跟他,他就绝不会让梁梦被人看不起。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3节 江述笑得呛到了,一阵猛咳后,问了一个俗人不太会思考的问题:“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除了娶喜欢的女人生孩子过好日子。我想过,也认清自己就是一个俗人。你和她人生追求不一样,就算在一起又怎么长久呢?感情再深也要被琐碎耗干净,到时候闹得相看两相厌,何必呢。” 有那么多人觉得他和梁梦不配,可只有江述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只要她告诉我,我去学,去研究,培养兴趣,把大学缺了的那四年补上来。以后她要出国留学,我外语学的不错,除了英语还学了德语,不行我在学别的。” 江述看他下定了决心要往火坑里跳,甚至还愿意为此做这么细致的规划,只能祝他顺利。 梁梦和骆主任以及其他单位的女同志住在一起,招待所的住宿条件和那些招待外宾的场所不能比,但已经算是很好了,她忍住困乏疲惫先去洗了个澡,把替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清清爽爽的睡了个好觉,要不是骆主任喊她,她能一觉睡到明天。 骆主任喊她无非是为了骆琛。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和骆琛友好做朋友的打算,所以并不抵触,梳好头发扎了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高挑爽利,又穿了一件孔雀蓝的衬衫,要是换上现在流行的牛仔裤和高跟鞋,完全和画报上的港台明星一样。介城到底不比大城市,微末的一丝时髦中夹带着土气,可依旧难掩她的漂亮。 她们刚走出招待所,就看到骆琛已经等在外面了,尤其一双眼在看到梁梦时倏然放光芒,妥妥一个陷入热恋中的毛头小子。 骆主任问他:“选好地方了?” “选好了,这边饮食比较清淡,少有几家做的好的也是外地人开的,就是有点远。” 走到车前,梁梦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心里那个疑惑问出口:“你什么时候考的驾驶证?” 骆琛愣了下,当即意识到梁梦很在意这个,有点窘迫:“还没时间去考,我是跟一个老师傅学的,开的比他们还稳。” 梁梦咬了下唇:“出事了怎么办?” 骆琛曲起手指摸了摸鼻子,本来有数千种为自己辩解的办法,但在她面前他不想用,所以说:“我听你的,附近有家本地菜做的很好,很多老外都爱吃。下次我提前安排,安全最重要。” 骆主任在一边不客气地嘲笑他:“快点带我们去吧,连我肚子都饿了。” 骆琛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放慢脚步,跟在梁梦不远的位置,笑着问:“明天打算去附近玩吗?有好几栋才修好的高楼,附近还有个景点,明清时期的古楼,去的还挺多的。纪念品不急着买,这边天气热,不易保存。衣服那些倒是可以买,港城流行的款式这里都有。” 梁梦眼睛打量四处,丝毫不在意路过的人正打量她,也在乎外人指着她和骆琛猜测是兄妹还是两口子,她只想跟上这股发展风潮。 她没什么资格鄙夷“钱”的重要性,但它是能让她去探索一切好奇的保证,也能让她有底气去做自认为有意义的事。 骆琛带他们来的这家店生意很火,正值吃饭时间,不大的店挤满了人,老板操着一口她听得懂的地区方言吆喝着招呼客人自己去取餐。 排了好一阵,几人提前选好想吃的菜,轮到他们,骆琛用一口本地方言报菜名,他的声音更磁性悦耳,竟听不出外地人口音,骆主任欣喜不已,直夸他:“小子,真让人刮目相看。” 骆琛看了一眼梁梦,笑着说:“只会说日常用的词,别的就不会了。” 许是因为姑姑在,梁梦很少开口说话,这让骆琛抓心挠肺的急:“我报了夜班,学外语,这边用到的机会多,要是在介城,我有问题就可以请教你了。” 梁梦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话是冲自己说的,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骆琛怎么跟个黏人的狗一样,在哪儿都不收敛。 又碍于骆主任在场,梁梦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夜校里应该有很多优秀的同学,他们应该能帮助你。” 骆主任看他们一个是火,一个是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她最后一次帮侄子了,如果人家女孩实在不高兴被纠缠,那她就只能对他不客气。 第053章 53 此时这座城既有南方的古典秀美, 又有现代的简洁干练,一双眼在同一时刻看到了两种意境。 夜色来临,小店门头上挂着的珠串全都亮起来, 忙碌工作的人下班回家,一家人欢笑,而另一波人走上街头, 嘴里叼着烟,眼睛四处打量, 这里戳一下那里动一下, 一张张含笑的脸全都变得紧张恐慌。 黑夜是恶鼠出动的日子。 他们在最热闹的一条街上逛, 骆琛人高马大,虽然长相灼目,但不笑的时候还是有些吓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那些混混经过他们身边,先是看到梁梦,嘴角还没扬起, 就接收到骆琛吃人似的不悦目光, 就这么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摊上的东西便宜且种类多, 在梁梦眼中无一不透着复古的味道, 还是忍不住站在那里挑选着。 骆琛站在旁边,难得殷勤道:“看上哪个我买给你。” 梁梦这会儿心里想的是她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好, 她懂事那会儿生活条件已经优渥很多, 经常见渣爹大笔一挥签大单的场面, 几个分管助理在固定时间进行工作汇报, 没见过具体运作的场面,循着基本的规律, 她最先要找的是进货渠道。至于选品,内地城市碍于交通和相对封闭的原因,变化是较为缓慢的,但改变的需求是巨大的,她打算采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一步一步升级。 梁梦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其实她能察觉出来骆琛的急切和无力,她相信他现在是真的喜欢她,如果可以真的想掏心掏肺给她,但作为活过一辈子的人来说,喜欢和爱并不足以撑起生活,时间和经历会冲淡所有连接到最后反而生出厌憎。 招待所有门禁,所以他们提前了一个小时回去,骆主任看侄子恋恋不舍,而梁梦脸上没什么情绪,在心里叹了口气,向侄子投去安抚的眼神:“耽误你一天了,不要给人家误了事,回去早点休息,明明好好上班。” 骆琛积攒了很多话,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口子,而她全身好像是坚硬的城墙,没有一丝破绽能让他攻入。 那些憋在心里的话最后全部变成了委屈,他回到租的小屋,空荡荡的,一如他没什么生气,像一个黑洞要将他彻底沉默。 想去找江述倾诉一番愁闷,可又想到分开前他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知道梁梦想要什么吗? 骆琛想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梁梦生得漂亮,喜欢穿漂亮衣服戴好看的饰品,而这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他就努力赚钱,说实话他没有在别人手底下干一辈子的打算,只要自己积累够了,他是要自己单干的。再就是梁梦是上过学的,又喜欢看书,对另一半的知识素养要求高,他学外语一方面是真用得上,另一方面也有赶时髦的意思,希望梁梦能看到自己不同于平时的一面,再就是他也花钱买了几本外国经典作品,说实话,对理科生来说看的颇为痛苦,但为了能让自己身上多点书香气少点流氓气,他看得颇为用心,甚至还做笔记分析人物背景,就差选个好时间与梁梦交流一番分享阅读心得了。 得,一切不过是他空想。 第二天他压下急切想要找她的冲动,一直忍到下午两点以后才去了招待所,他昨天听到姑姑和她说有个什么活动要求他们一起参加,早上没什么时间理会他。 他这一次没有穿西装,反而换了一身略显随意的打扮,看起来更像是学校的大学生,清冷中带着几分让人仰视的光芒。 然而就算他如此精心拾掇自己,却依旧避免不了撞到他喜欢的人和一个长相文气笑起来爽朗的年轻男人说说笑笑正欢。 这人叫严格,在政办当秘书,说话做事都干脆大方,他和报社的小李是同班同学,而作为整个小队里少有的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自然也聊得到一起。 梁梦从有限的信息里获得了严格的家庭信息,父母都在乡镇上班,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已经结婚生孩子。他这人什么都能聊,就连几位年纪大些的人说起家里的小孙子,他都能插上话,怎么哄孩子、怎样冲奶粉、小儿经常遇到的病痛他不光能罗列出来,还能提出治疗的步骤。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到了他嘴里反而变得有趣起来,字里行间透着活力。 梁梦看得出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家庭关系亲和而温暖,她缺这些,所以听得分外认真,就像个干渴了许久的人遇上了雨天,如饥似渴地希望雨水能浸润干涸。 她听得太过入神,和别人一起笑,时不时也会说两句话,鲜活的一面落入骆琛眼中宛如刀割,让他无法不相信她喜欢的女孩并不是生性冷淡,而只对他一人这样。 他向来看不上多愁善感,独自哀伤,从昨天到今天也不过才二十多个小时,两股情绪在他心口上拧巴不停,让他不痛快,他从太阳西斜一直忍到太阳落山,人就站在招待所外,看着她和其余两个人回来,那股全然放松的劲儿让他难受。 “明天就要忙正事了,参加完招商会就要回去,难得出来一趟也没机会多玩一阵。” 严格笑着安慰她:“以后有机会再来,说不定到时候变得你认不出来。” 梁梦也说:“现在发展日新月异,以后能玩的更多。” 梁梦嘴角的笑还没落下去,一堵山挡住了她的去路,抬头看到骆琛那张满脸寒霜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内心里对这个男人是有些不同的,但这股不同还没有到让她正视的地步,所以她更想和他商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她不等骆琛开口,就和严格他们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和他说点事儿。” 骆琛在介城是出了名的难惹,哪怕梁梦亲口说了两人认识,他们还是三步一回头生怕梁梦被欺负。就算骆琛是骆主任的侄子,但咬真能管住骆琛也就不会混到这一步了。 梁梦和他来到一处不显眼的位置,远处的路灯为他们照亮了这一方世界,光模糊了夜也模糊了两人的五官却挡不住彼此线条流畅精美的轮廓。 “梁梦,你喜欢那个人?” 梁梦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嗤笑一声:“你胡说什么?骆琛,你变得不像你了,以前的你多随心所欲。” 夜里才能感觉到南方的冷,冷风不知什么时候钻入了人的骨髓,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身体缩起来。 “有了在乎的,就有了软肋,如果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拦不住你喜欢上别人,等你回去,山高路远,我怎么办?梁梦,我们这回把话说清楚,你想要什么?我拼了这条命去换行不行?钱?赚很多很多钱吗?” 梁梦微微张开唇,她竟然看到骆琛急红了眼,惊讶中带着几分酸涩。 他眼睛里盛着光,亮得逼人,更像搜捕猎物的鹰,锐利的让人生畏。 梁梦低下头,勾了勾嘴角:“说清楚吗?骆琛,我喜欢钱但我并不会因为你有赚钱能力而和你在一起。你完全不符合我对另一半的期许。” 骆琛艰难地咽了咽,喉结因此而滚动:“什么意思?你的要求是什么?我可以改,你不能在我还没开始努力的时候就直接给我判死刑。” 梁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那并不是他的错,可是却成为她拒绝他的缘由,纵使艰难,她还是咬牙说出口:“我想要家庭和睦友善,父母相互敬重恩爱,兄弟姐妹友爱的另一半。骆琛,你一样都不沾。” 骆琛心中酸涩不已,他想过梁梦对他有种种不满,却从未想到过会是这个原因。 “你向来霸道,说一不二,或许你不一定真的喜欢我,只是我这张脸恰巧吸引了你,或许我是那唯一一个拒绝你的人,激发了你的胜负心,所以才非要一个结果。我想过好日子,也想有多的花不完的钱,但我更想要一个能给我欢乐、关爱和白头到老的另一半。” 梁梦咬了下唇,抬头直面他:“骆琛,你有想过以后吗?光靠喜欢是没法长久的,等你哪天赚了钱,某一天碰到长得更好看的,更活泼年轻的,你的喜欢是会转移的。我不喜欢吵架,不喜欢去抓女干,不喜欢赶所谓的时髦,离婚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我不喜欢。你……显然对以后的家庭生活并没有规划。我们之间的差异……可能难以调和,早日说清楚免于将来互相憎恨生厌。” 骆琛低笑一声:“梁梦,你未免太看轻我骆琛,我虽不是好人,人品却也没低劣到这等地步。吵架?捉奸?离婚?我骆琛虽然出生在一个糟糕的家庭,没遇上好爹好妈,可也未必就比不上你口中所谓的和睦家庭。歹竹出好笋,怎么好竹就不可能出歹笋?” 梁梦竟无法反驳,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心的躁动,欲望会将任何人拖入深渊。 第054章 54 梁梦迟疑无言, 骆琛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她身侧,厚实温热的大掌覆在她肩上, 小心翼翼地说: “梁梦,我们试试?”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躯微微压低,向来狂傲的眉眼敛去戾气, 好像被谁给扼住呼吸,温柔又卑微。 梁梦恍然间以为自己成了他的天, 一言一语能定他生死。 这种自大的心思让她弯了弯嘴角, 水润的眼中盈满点点光, 声音却又冷又硬:“试多久?” 骆琛深邃的眼蓦地一亮,嘴角扬起控制不住地笑:“一辈子。” 梁梦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往下移,接着两人十指交握,他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另一只手揽她入怀,恨不得将彼此融为一体, 他的下巴重重压在她的肩上, 呼吸急促且热烈。 “我不争朝夕, 只求久长。骆琛, 你记住,如果你敢违背, 我会要你的命。” 梁梦承认自己是被赶着做这一抉择, 然而何尝不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容许再一次背叛, 又禁不住想她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吗? 未知让人恐慌, 更多的是不死心的好奇,既然骆琛是主角身份被魔改才成了配角, 那就说明是有过硬基础的。 骆琛埋在她的颈肩笑得直颤,开心够了,他抬起头,手捧着梁梦的面颊,郑重道:“不会有那一天,如果有,不用你动手。梦梦,我喜欢你,爱你,你不理我,我想你想的整日心疼。” 梁梦瞪他,更显得五官精致,容貌明艳。 骆琛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忙正事我不来打扰你,等结束了要是可以能不能多待几天?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光明正大的,开开心心的。” 梁梦还有别的事要和他谈,所以答应的很快,骆琛脸上的笑更加灿烂,甚至忍不住低头快速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聪明地后退数步,让梁梦想打他够不到,只能气鼓鼓地瞪他。 骆琛倒退着走,冲她挥手:“回去吧,记得想我。” 梁梦利索地转身,气冲冲地很快消失在楼梯间。 骆琛胸腔里装着滚烫的热流,随着心跳想要爆裂出来,这一夜不想回去自己那间空荡荡的屋子,他拿了一瓶酒,买了几包花生,讨人嫌的去了江述家。 两口子刚准备睡,从江述那张略黑的脸上不难看出骆琛的到来坏了人家的好事。 骆琛一点也不愧疚,嘴角噙笑,喉咙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江述作为过来人哪儿看不懂他的这副狗德行,无非就是旗开得胜,不主动开口非要人问,不客气地开酒拆花生包装,算了,就勉为其难成全这个傻小子一次。 “这么高兴?梁梦今天没骂你?” 骆琛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桃花眼尾一直向上扬,满足道:“她瞪我了,不过她答应和我谈朋友了。” 江述挑了挑眉,给他倒酒:“我还以为你们得拉扯个几年,那么傲气的女孩子怎么突然答应你了?”说着斜眼睨他,“你小子该不会是欺负人家女孩子了吧?”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4节 骆琛“啧”了声,不满道:“我是那种人吗?拿命换的。” 骆琛见江述一脸不解,笑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神秘兮兮地说:“你不懂。” 这一晚,夜风急,酣畅酒醉,连梦中都是梁梦风横生的一瞪。 招商会会场内人来人往,天南海北的声音混在一起嘈杂吵闹,一切布置比起后世来说显得太过简单,梁梦严格执行自己所担负的职责,将一个个在后世人听来较为落后的产业现状和发展前景记在脑海中。 骆主任越看梁梦越发喜爱,这场面不说小年轻就连她都极少见,得空就忍不住乱看,梁梦却很沉稳,一口不带口音的普通话,偶尔会遇到外国商人也能不卑不亢的对答,那位李老板是见过世面的,私下里不住对领导夸赞梁梦。 “以后不止全国,还要和全世界对接,我们还需要更多这样的人才来为建设家乡增砖添瓦。” “最重要的是能静得下心,能吃苦,这两年多少人只想着出国,一味看人家国家发展好,对自己国家反倒跟打发穷亲戚一样不愿多看一眼。要多点耐心,他们有的,我们早晚也会有。” 梁梦在一边耐心地听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就这么连轴转了几天,再回到招待所,她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嗓子不适让她不想张嘴。 她到底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私心,强忍着不舒服独自一人去找骆琛。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这两年经常听到有年轻女大学生被拐卖的消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跳和打鼓一样。 虽然单位有规定人在外地因不可抗力可以晚几天回单位上班,但梁梦不好意思因自己的私事而耽搁时间,所以要趁早开始张罗起来。 她前两天听骆琛和骆主任说起过他工作的地址,一路找过去才发现原来这是个正在开发的新城区,旁边有正在盖的建筑,还有已然盖好的,不是荒无人烟的地界,不过比起招待所的地段,这里显得鱼龙混杂。 也就是在此刻她看到了骆琛眉眼间弥漫着戾气和凶狠,他一手揪着鼻青脸肿的人的衣领,拳头砸的那人脸偏向一边,那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声让梁梦攒眉。 未知事情经过她不会随便下定论,但她知道自己很不喜欢骆琛这副模样,狠辣到不近人情,可又不得不叹气,因为在目前拳头是唯一的实力证明,在外面遇到麻烦讲道理是没用的。 梁梦看他一时半会儿事情解决不完,转身就走,还是一旁的江述看到她赶紧呵住骆琛。 骆琛看到她脸上露出一阵欢喜,丢开手里的人快步追上来拦下她,随即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局促地紧抓着裤腿,咬了咬唇瓣,强扯出几分笑意:“那几个人手脚不干净,经常去我们工地偷东西,就教训他一顿让他长记性。” 见梁梦不出声,他搓了搓手,舌尖抵着牙槽,俊脸上划过焦急的神色:“你生气了?” 第055章 55 骆琛呼吸急促, 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生怕落得一个让他难受的拒绝。 浓黑的眉微皱,眼睛里散发出灼烫的光, 将梁梦紧锁在其中。 梁梦的无言让他害怕,他们刚定下来没几天,原本就是他半缠半磨才让她点头的, 也深知她对他以往的做派十分不喜。虽说眼下是为了工作不得不为之,他能在所有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错, 但就是面对她不行。 “梁梦……梦梦, 我……你听我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 骆琛见她一脸不解, 更显漠然不在乎,心口闷痛,伸出去的手到底还是垂下了,没过多久又不甘心快准狠地握住她的胳膊, 倔强的像是一头牛:“你……” 梁梦的表情更加迷惑,她抿了下嘴:“你先解决完咱们再说?别误了事。” 这会儿轮到骆琛不解了,小心试探着:“真不生气?” 梁梦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快点, 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她不是傻白甜, 这世上无论什么事都有好有坏, 想火中取栗就得有不怕疼不怕被烫, 当然当中也有想不费力得好处的投机分子,就眼下来说除了动拳头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饶是如此, 骆琛脸上还透着忐忑, 硬是把她给逗笑了, 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是不是骆琛?婆婆妈妈不痛快, 真讨厌。” 骆琛瞬间乐得眉尾上扬,阴云骤消, 小跑着过去吓得地痞小流氓直抱头,他只是将人训斥一通,得到他们再不敢来的保证就放人离开了。 一旁的江述挤眉弄眼地调侃:“还是得咱弟妹,能让一头虎变成一只猫。” 骆琛冲他耸了下肩,满身的欢喜遮掩不住,露出一口大白牙:“接下来的事靠你了,中午请你下馆子。” 江述拍了拍胸膛:“放在我身上,你和弟妹好好聊,脾气收着点,别吓坏了人家。” 骆琛看了眼远处的梁梦,高挑纤瘦的女孩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依旧耀眼优雅,让他恨不得将她永远藏在他为她准备好的心房:“晓得了。” 回到梁梦身边,自诩脸皮厚的男人突然不会和她相处了,片刻的沉默后,他说:“我今天和老板请个假,好好陪你玩几天。” 梁梦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大家一起来的不好单独离开。” 男人嘴角的笑垮了下来,失落直接显在脸上,梁梦看他一副被泼了凉水的表情,弯了弯嘴角:“以后还有机会,眼下你也忙。说不定下回再来你就是骆老板了,不必向人请假了。” 骆琛和老板的关系亲近,什么事情都好办,但到底还是在人手底下讨生活容易受到掣肘,他既然口口声声地说要让梁梦觉得选择自己是正确的,那就要努力摆脱这种身份,那丝颓败当下挥去,应道:“听你的,来日方长。你特地来是要和我说这个吗?我们离得这么远,你答应了我就不能再有别人。” 梁梦无法相信一个男人竟然会有这么深的不安全感,但是一想到他的父母也就能理解了,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怜悯和疼……惜。 谁能想到好似铜墙铁壁的男人内里也有这般柔弱的情愫,她甚至不敢想哪个还未长大的骆琛在听到父母离婚,母亲一走就是十几年从未想过回来找寻他,那时的骆琛该有多绝望。 梁梦叹了口气:“胡思乱想什么,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正事。我瞧这边人用的穿的都是时新货,要是带回去肯定很多人想要,不如……上次去看我哥,那边卖的已经好过我们城里了,我看也像是从这里进的货,所以我有心思……” 骆琛当即明白梁梦的意思,点头说:“我懂了,你这个想法很好,这样吧,我下午带你去几个批发市场转转,先了解一下情况。” 梁梦自然愿意,连连点头。 骆琛想的是这何尝不是能增进两人感情的一种方式,但又不得不深思,两人离得却是太远了,以后是她过来,还是他回去?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第056章 56 中午饭是在离工地很远的一家特色饭馆子里吃的。 “也就是陪咱弟妹, 不然来这么远的地儿就是吃满汉全席我也不来。” 江述一边盛汤一边笑着说。 梁梦也不和他见外,她喜欢和敞亮直爽的人说话,没多会儿就聊得热络起来, 也得知他和妻子都在这边,不出意外应该长久落脚在此地了。 “挺好的,这边发展快, 机会也多,最要紧的是能开拓眼界, 挺锻炼人。” 邻桌的人点了酒, 几个人碰杯吆喝显得他们这里太过清净, 工地上还有活,沾着酒气观感不好,还容易惹麻烦,所以他们点了一道鸡汤, 鲜香浓郁,味道极好。 江述赞同地连连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弟妹有什么想法吗?很多人都跑来这边找机会, 你和骆琛谈对象, 离那么远怎么行?” 骆琛看了一眼梁梦, 又转头瞪江述:“聊这个干什么?吃饭。” 梁梦停下筷子, 沉吟一阵,说道:“我没有来这边发展的打算。” 她这么干脆的回答, 让两个大男人愣了下, 一人失落, 一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梁梦没看两人, 表情很淡,继续说道:“我哥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 我爸妈很疼我,我舍不得把他们留在老家,我很注重家庭,所以……” 江述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歉意地看了眼骆琛,这里再好也没道理让人家放弃铁饭碗在这里找寻个未知的未来。 骆琛笑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奋斗着,将来条件好了稳定下来,你要是想来也轻松些,长辈都恋旧舍不下生活多年的环境和邻里也正常,方便了来这边逛逛换换环境也好。” 骆琛此刻深知那天她和自己说的全然是心底的真话,并不是借口。原来幼年生活狼狈的他渴望家人,从小在蜜糖罐里长大人和他同样渴望家人,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中总算有了些微交集?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大好,抬手招呼老板又加了一道硬菜。 如果他们能走到最后,他们会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他会给与孩子全部的爱,绝不让孩子再走自己的老路。 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两人牵着孩子到公园散步的场景,骆琛咬着排骨都止不住嘴角上扬。 骆琛决定从今天起改掉自己的毛病,不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亲和多笑,待人接物有礼貌,就和那日梁梦走在一起的人一样,看着儒雅温和,一看就是干净整洁的知识分子。 有了这个打算,骆琛在街上的小店里买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在梁梦不解的注视下换上了,又买了一条新腰带,把那条磨得不成样子的旧腰带装在包里,一番整理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就是不满自己长长了的头发,颇为懊恼地说:“应该去剪个头发的,看起来更利索些。” 梁梦既莫名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见丈母娘呢。” 骆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要是真的就好了。” 梁梦也是一时嘴快,他一本正经地给了回应,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骆琛好像看到了她的窘迫,抿了下唇,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说之前他陪着江述两口子来过这边,也留意过南来北往的人喜欢什么款式,他一会儿可以提供一点浅薄的意见。 这个男人知晓她的意图却不深问,这点让梁梦很满意,如果他问她会全数回答,但内心里却不想把什么都往出倒,意会不言传般无声的来往才是最舒心的。 两人走在大街上,男的高大俊朗,女的高挑漂亮,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侧目,期间也遇到了几个人夸赞他们外形条件好很适合拍戏当明星,梁梦拒绝,骆琛挡在她面前凶狠地瞪着那几人将人吓跑了。 梁梦嘴角噙笑,眼尾向上扬,说道:“看你应付的这么熟,星探没少找你吧?” 骆琛耸耸肩:“不爱那些,来一个吓走一个。再说了,以后的路要是不走踏实了,你就更不喜欢我了。” 梁梦瞪他:“我可没逼着你,哪天要是厌烦了想念花花世界了,把账一股脑儿全推我头上那就过分了。” 骆琛胸腔里涌起一丝灼烫的热流,沿着四肢百骸流至全身,催动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去抓握梁梦白皙温软的芊芊细手,碍于旁边不认识的人只得压下这种冲动。 她娇俏灵动的情态让他像个毛头小子被迷得七晕八素,甚至有个颇为羞耻的念头想变成一片叶子黏在她的肩头,陪她看遍世间风景,又怎会贪恋别的花样? “不会。” “我跟定你了。”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她,最多再容纳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而他早在她点头的那刻已然放下自我,坚定走向她。 梁梦将他的那份庄重和严肃放入心底,眼睛看向别处,只为掩藏那抹清晰不已的悸动。 上辈子她经过了双重背叛,也深知在浮华中人心躁动且贪婪,既放不下财富又想拥抱真爱,那些如山一样的规矩和廉耻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生中退却了,冷然地看着狂风卷着丑陋盘旋。 她承认在穿越前她的心已死,缺了亲人的爱,再无信任,所以她来到这个虚构的世界已经做好了摒弃这些情愫的决定,刘宁安不过是个小丑,周婷更不值得她多看一眼,而对骆琛最开始也不过是知晓他是主角的身份所以不打算闹得太难看。 梁家人填补了她心中那个大洞,让她没有彻底地坠落下去,甚至看这透着灰且落后的八十年代都能满脸笑,就是这种可以全然放松的状态让这个男人有了可趁之机。 一切都有迹可循。 一个外表出色,虽然某些方面让她有不好感觉,但真诚且认真的人,很难不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象。 两人到了一座大楼里,那里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人也多,声音也杂,老板操着当地的方言高声吆喝着,商品琳琅满目,骆琛轻车熟路地带着梁梦往前走,指了几家店说:“这些店家老板靠谱,东西也不错。之前和江哥他们两口子来过,后来闲来无事就来转转,顺便摸了下环境。” 骆琛所说的摸清环境,实际上他已经能跟几个大哥大姐聊天了,一路上还用着本地方言和人家沟通,可谓是个有语言天赋的人,所以梁梦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有在好好的在这座城市里学习、工作、生活,脑海中浮现出他拼搏的样子,心软下来不少。 一个大姐指着梁梦说了什么,满是打量,骆琛笑容越深回了句话,又聊了两句,带着梁梦往前走。 “说什么呢?” “她问我你是我妹妹吗?我说不是,你是我对象。她说咱俩挺配的。” 梁梦可没忽略了他们离开时大姐那遗憾的表情,“哼”了一声:“看样子想来没少给你介绍对象吧?” 骆琛摸了下鼻梁,挺直腰杆:“我可一次都没松过口。” 第057章 57 梁梦的视线多停驻在喧嚣热闹的地方。 因为流行在那里。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5节 消费主义鼓励人在大千世界中活出个性自我, 然后不经意间吹过一阵风,让茫然的人找寻到一个方向随之汹涌而上。这两年不少人家里有了电视,要么从别的渠道获取信息, 耳濡目染下,尤其是女人大多有爱美之心,哪怕手头不宽裕也尽可能让自己跟得上潮流。 这一切在梁梦这个来自几十年后的人看来一切都带着复古味道, 南方的流行被那道风吹去了北方,速度显然没有那么快。 梁梦刚要过去被骆琛拉着走向另一边:“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家款式新, 大多都是出口国外的, 老板说冬天那件呢大衣可受外国佬喜欢。” 梁梦被他一口气拽到目的地,粗略扫了一眼,不得不说老板的审美不错,整体是简洁大气的风格, 挂在高处的几件碎花连衣裙都直戳着梁梦的目光,嘴角扬起,难得夸他:“眼光还不错。” 骆琛既惊讶又欣喜, 眉眼控制不住地上扬, 午饭之后他的嘴角就没落下来。 中高端的定位让老板娘无需铆足劲招揽顾客, 她闲适地坐在桌子后面看书, 身上散发着淡而静的味道,气质卓然, 吸引人留驻目光去打量她。 老板娘抬头见是骆琛, 露出一抹笑, 又看了眼旁边的梁梦, 了然地调侃:“心上人?看来得偿所愿了,恭喜你。” 骆琛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对象。” 老板娘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值得费心思。你不知道,冬天那会儿他在我这里挑了几个小时,挑得我都想赶人了,光一个尺码就磨蹭了老半天。看在一年到头就遇到这个一个男人这么有耐心又舍得花钱的给女人买衣服,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骆琛看了眼上排最后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笑:“多谢老板帮忙,这不带我对象来买几件衣服。” 梁梦皱了下眉,她并不想因为和骆琛在一起就不停地接受他物质上的好意,骆琛对她提供的其他帮助远比这些衣服贵重。 “梦梦,让老板娘多拿几件试试?” 他热切地看着她,一副恨不得给她花钱的傻样子,梁梦竟说不出拒绝的话,犹豫的功夫,被他拉着在里面转,也让她在拐角处看到一条被藏在角落里的酒红色旗袍,裙摆上有端庄大气的刺绣纹案,衣料也是好料子,放在几十年后这种剪裁做工一样受欢迎。 老板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走过去拿出来,笑道:“你对象有眼光,这旗袍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裁缝做的,几十年的老手艺了,要不是家里几个孙子等着钱娶老婆原就不打算动老家伙了。现在时兴的款式多了,加上人们有自己的看法,老人怕受冷落所以寄在我这儿帮着卖。” 梁梦接过来,轻轻抚摸着衣服,笑道:“手艺很不错。” 比她在几十年后见到的功夫都深。 “不过想要一件真正可心的旗袍最好还是见见师傅,衣就人不是人就衣。” 梁梦说着将旗袍还给老板娘,老板娘愣了一下,看梁梦的神情也不同了。 骆琛他在这边没什么花销,除了帮老板留意项目上的事儿还在别的地方有些进项,这个时候对梁梦那是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的,当即问老板娘师傅家的地址,他想赶在梁梦回去前把尺寸、料子给定下来,剩下的让老师傅慢慢做,到时候邮寄回去或是他带回去。至于改动,他对老师傅的手艺很有信心。 老板娘把老师傅家的地址告诉他,他记下来又指着一早看到的那件鹅黄色连衣裙说:“梦梦,我觉得那件挺适合你的,你试试看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两眼紧盯着梁梦,尤其是放低姿态讨好的口气引得老板娘侧目,忍不住调侃:“兄弟你是诚心让我们这里没对象的女孩们羡慕是吧?” 骆琛一点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承认自己有点小心思,但前提是在梁梦甘愿的基础上。在遇到梁梦之前他习惯了说一不二,没少做过不顾别人感受的事,梁梦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想让自己的莽撞惹来梁梦的不快。 梁梦的沉默对骆琛来说犹如时光停滞般难熬,他知道她有多倔,心底的期望与激动到底还是落了下去,转身刚要和老板娘道别,听到:“那试试吧,我穿最小号,麻烦老板娘了。” 梁梦看到了自己答应那刻男人眼底迸发出明亮耀眼的光。 店里有个专供换衣服用的小房间,老板娘带她过去,边斯包装边说:“妹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梁梦接过衣服,愣了一下,笑道:“是吗?” 她有福气吗?也算是吧,及早认清臭渣男毒闺蜜,穿越到这个世界又避免了被垃圾纠缠也不会走原主的老路,虽然时不时会窜出一只讨人嫌的老鼠,但她有应对的能力。 “找到这么好的对象还不算有福气吗?” 梁梦想了想,如果按照骆琛将来的成就来说那她还真挺有福气,点了点头:“算是吧。” 老板娘被她这副深思的模样给逗笑了,交谈兴致也很高昂:“这两年来这边讨生活的人很多,有不少漂亮娇俏的女孩靠自己年轻赚钱,男人嘛都不是东西,尤其在这没人管束的地方想干什么干什么。” 梁梦刚抖开衣服,闻言看向老板娘,她的眼神很淡,漂亮的脸上扯出一抹没什么情绪的笑:“所以老板娘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她倒不至于怀疑骆琛,可是前车之鉴也告诉她看人的眼光不怎么好。她懒得跟着别人的寥寥数语而废自己的脑子,还是直来直往的痛快。 老板娘曲起食指抵着下巴,了然地挑了挑眉:“妹子,看来你不怎么喜欢他啊,不然也不会这么稳当。”啧啧两声后,继续:“真可怜,枉费这里那么多女孩不要钱勾引他,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不知道我们这里不少爱俏的女孩来,有的为了能遇到他每天都来,不能让人寒心啊。” 第058章 58 梁梦对此并不意外。 这世上有很多人会不在乎家世背景、道德品行, 单纯沦陷在颜值之下,骆琛无论身高长相还是气质都是招女人喜欢的那种,尤其是坚硬冷漠中又透着一丝坏, 最是勾人想飞蛾扑火般的去征服。 梁梦丝毫不担心,低头解开衣领处的扣子,随口说道:“他在这里遇到的人和事老家也有, 真有心思也不用忍到现在。” 解完扣子,她冲老板娘展颜一笑:“男人有了别的心思是拉不回来的, 何必费那个心思?顶多就是我识人不清。对感情忠诚不忠诚那是他的事, 我做不了决定。喜欢的时候就好好喜欢, 不喜欢了各走各的道,您说呢?抱歉,我先换衣服。” 老板娘被她这副理智到冷淡疏离的气质惊到了,人遇到对自己不公的事情本能地会去讨个说法, 可在这个年纪尚且轻的女孩身上却看到了一种顺其自然的随性。不能武断的说她不喜欢骆琛,只能说她更现实,在躲避不过的后果中作出了对自己伤害最小的选择。 这个女孩……让人害怕。 换衣间的门关上, 老板娘转过身一眼看到站在斜角的男人, 该怎么形容他脸上的表情呢?那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黑且深的瞳孔里隐约透着一丝苍白, 无不告诉身边的人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而这个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只是冲老板娘笑了笑,像摘去落在肩上的碎叶一样, 拂去了痕迹。 自我欺骗不曾听到过, 梁梦换好衣服出来, 他眼睛里盛满了浓浓的喜爱, 十分满意:“和我想的一样,很适合你。老板娘, 这件衣服我们要了。” 梁梦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透着朝气活力的人,也在心里承认骆琛的眼光不错。 老板娘接过骆琛递来的钱,心道这么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孩子吃得死死的:“现在流行卷发,妹子烫一个更洋气。” 梁梦见骆琛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摇头拒绝了:“又不是当明星,打理起来也麻烦,打扮的太好看了,他怕是要不放心。” 骆琛一愣,俊朗的脸荡漾出精喜又欢乐的笑,连心底那一层灰全都被一扫干净。 老板娘彻底服气了,这样的女孩既清醒又懂得男人在想什么,最重要的是自信,真正让这个男人死心塌地的除了这张脸,还有她身上所拥有的别的东西。 老板娘一直目送两人离开,直到混入人群中。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着重于在热俏的商品中挑选,加上有骆琛在旁边提意见,梁梦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也不得不说骆琛在这一方面确实有天赋,白手起家成为一富,更是媒体领域喜欢报道的成功人士。 “才刚开始,我先试一试看看反应。” 骆琛看她额头上满是汗,拿出手帕给她,去不远处的商店买了一瓶饮料,说道:“你顾得过来吗?还有你的工作……虽然环境宽松,可难免有眼红的人当心招来麻烦。” 梁梦也没客气接过手帕擦去额上的汗水,又接过汽水喝了两口,刚想说什么才发现骆琛只买了一瓶。这半天奔波他嘴唇微微发干,梁梦到了嘴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两人才确定关系没多久,虽然也被他耍无赖地亲过了,却也没到共喝一瓶水的地步。 她这边还在纠结,骆琛一点也不见外的接过去,自然地说:“我不嫌弃你,但我知道你嫌弃我。” 所以在蓝天白云下,一个惹眼的男人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举着汽水,黑色的液、体以一种弧度落入他口中,喉结上下滚动,俨然可以作现代广告片段了。 骆琛在梁梦哭笑不得的表情中问她“还喝吗?”得到摇头的答案,拧好瓶盖。 梁梦接着最开始的话题说:“盼我倒霉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有办法对付她。” 这还要从她确定要随队出差那天说起,她去张倩倩家待晚了一阵,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正碰上楼下的路灯坏了一盏,所以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时,梁梦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直到哽咽地强扯着平静礼貌地喊她:“梁梦姐。” 她这才认出原来是周婷的妹妹,自从周父被抓,周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又不着家,周母和小女儿的存在感就更弱了,大家伙都为生活而奔波也没什么功夫去打听别家的闲事。 梁梦也是在这时才知道这么一个女孩子居然在不远处的工地上做小工,一直要忙到很晚才回家。 但真是忙吗?尤其北方的冬天缠绵不去,或许只是有意地躲避地那些笑话指点的人? 梁梦不喜欢一切坏人,但不会将情绪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 在这个时代,有人发现了致富的密码,而有人能付出的只有自己尚且充沛的力气,热火朝天之下藏着无视道德的恶意。 梁梦不敢问她受了什么样的欺负,但触动了心底的那丝不忍。 梁梦不会和骆琛说这些,哪怕看到他皱眉甚至满眼担忧。 这一次梁梦只带了少量多种类的东西回去,剩下的都是给家人朋友带的小礼物,装了满满的两大包,骆琛帮她提着送去了车站,虽然没明说但旁边的人都看出了两人的关系,有人欢喜也有人觉得暴殄天物。 骆主任临进站前拍着侄子的肩膀说:“在外面要收敛好自己的脾气,别胡来,你也不小了,现在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往正事上使劲,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你从小就要强,吃了苦头宁肯压在心里不和我这个做姑姑的说,放下过去的不美好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新开始。” 骆琛余光追着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说话的梁梦,闻言点头应下来:“姑姑,我记住了,我也不希望以后再会有一个我。” 骆主任愣了一下,笑着捶他:“你倒想的远。” 骆琛一点也不羞:“见到她那天起就想了一辈子的事,幸好她没一直讨厌我。” 催促进站的声音让他们连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骆琛只能说了一句“常写信。” 那一辆绿皮火车带着他喜欢的人回家了,犹如一条蛇顺着铁轨快速的从他视野中消失,也让他开始思考自己该怎样向她的家人介绍自己,而现在的他缺的东西太多了。 第059章 59 梁梦下了火车在出站口看到梁父, 一直静且淡然的她顿时成了一只欢快的小燕子,精致的五官全都飞扬着喜悦,孩子气地挽着梁父的胳膊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梁父也是见过世面的, 冲女儿身后的那些人笑了下才说:“我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这不出来偷偷懒,顺便接你回家。” 梁梦嘟起嘴:“原来是顺便。” 梁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笑:“傻丫头。” 一旁的骆主任看梁父高大和善,一看就是有见识讲理的人, 主动上来打招呼, 也聊了梁梦平时的工作, 说她勤奋吃苦肯干,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同志。 梁父听领导这么夸女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一副骄傲无比的样子。 骆主任也看出做父亲的对这个女儿是何等的疼爱,自家那小子要是不干出个样来, 她都不同意骆琛往人长辈面前凑,都是做父母的,疼女儿跟疼眼珠子似的护着, 一切朝自家养育大的果子扑来的蜜蜂都是敌人, 都要用十万倍的放大镜去审视。回到家她就和丈夫说了这事, 两人一致决定等骆琛回来要留他在家里住长点, 好帮他去去身上那股子不讨人喜欢的野劲。 等梁梦和其他单位的几位年轻同志说完话,梁父笑着说:“你妈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你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放心不下。” 梁梦从小就没了妈, 这种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放在心上的牵挂让她不由得红了眼睛, 害怕被梁父看到自己的窘状,她东拉西扯说起这几天的见闻, 告诉爸爸那是一个和介城这样的小县城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和大方。 “那边正在热火朝天的搞建设,十天小变样,一个月大变样。等将来哪天方便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日新月异的大城市风光。” 梁父满口应下,还不忘惦记远在外地的儿子:“说不定那时候你哥也结婚了,咱们一大家子一块去。” 梁梦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男人霸道、焦急、快乐、小心翼翼地模样,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纠结许久,把心一横,还是把在那边发生的另一件事告诉梁父。 她的话音才落,好像身边的空气停止流动,沉默无声席卷了整个世界。 梁父脸上先是一片找不到方向的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提着箱子的胳膊擦了下鼻头上未见到的汗珠,艰难地吞咽几下,才说:“就是那个之前来过咱们家摊子,大过年还给你寄新衣服的小子?” 梁梦鼓起腮帮子像一只充了气的小河豚,以此来遮掩自己的尴尬,小心翼翼地点头:“是他。” 看得出来爸爸是因为她说他们确定了关系,所以才给了骆琛一丝尊重,没说他是混混流氓,但眼底全是挡不住的疑虑和担忧。 梁梦抿了下嘴:“爸,我没有被人骗也不是昏头,我有在心里认真思考过。他胆大心细有头脑,孤身一人去往别的城市不能说他没有志向。虽然有些地方让我讨厌,但人是真诚的。爸,我和他眼下只是谈对象,能不能走到最后一步全看我们两人怎么想。我不在乎家庭条件,也不喜欢人模狗样的伪君子,骆琛有话直说反倒省劲。” 梁父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可有想过将来万一处不到一块,你要分手他不同意怎么办?爸爸怕的是你们起争执了爸爸不在你身边,那人一看就是个硬骨头,你要受伤或有个什么,你让我和你妈妈怎么办?” 梁梦笑着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梁父从女儿的口气中听出她已然决定将这条路走到底了,拧着眉头说:“等晚上回家和你妈说一声,她的感受最重要。如果她不同意,你也不要发脾气和她闹,知道了吗?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沟通,吵架伤和气。” 梁梦郑重地点头:“你、妈妈还有哥哥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失去谁也不能失去你们。” 父女两把东西送回家,梁梦收拾了一番换了件衣服带上给刘凤的礼物去了小店里。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6节 梁母看到女儿很高兴,趁着客人不多的时候特地给她炒了一道她爱吃的菜浇在面条上催促她快吃,笑着说:“女儿回来了,今天歇半天,晚上妈给你做好吃的。” 梁梦看着欢喜不已的梁母,第一次生出愧疚,对骆琛的好感能大过母亲的否定吗? 她知道最为合适的选择就是瞒下来,等时机合适了再告诉父母,然而她作出了在外人看来最不理智的选选择,那就是摊牌。 在她看来这段感情需要经受很多考验,她不想去跨越一个又一个的小门槛,倒不如痛快点来个大的,成,接下来的路就由她和骆琛走,不成…… 她的那些心思都被藏在不被人窥探的深处,一如往常的说笑,像个没事人一样,反倒梁父沉默了很多。 忙完店里的事情,一家人走在街头,梁梦说着离这座小城的人何其多,车何其多,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再过几十年这一切会更多。 梁母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会问起那边的饮食习惯,还说有机会想试着做一次。哪怕在小店里忙碌已经消耗了一整天的时间,梁母还是愿意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付出时间。 梁梦表示自己愿意打下手,这么聊着很快就到了厂宿舍楼下,刚要进楼门,就和从里面出来的周婷打了个照面。 好一阵子两人都没见面,再见周婷宛如变了一个人,远比之前张扬,一头妩媚风情的长卷发,穿着时髦的长风衣,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手里挎着个洋气的包包,眉眼间带有几分轻蔑和刻薄,目光锐利的惹人生厌。 显然她也没想到会遇到梁梦,愣了下,嘴角勾起笑:“梁梦出差回来了啊,自从你去了电视台工作想见你一面还真难。我还以为连结婚请帖都送不到呢。既然遇到了,六月十五日是我和宁安结婚的日子,你一定要来。” 梁梦想也没想开口拒绝:“不去,没那个必要。” 梁梦那明晃晃将两人当成狗皮膏药嫌恶的表情让周婷火冒三丈,但又碍于梁家父母也在不好发作,只能强给自己挽尊:“我还有事先走了,过几天给你送请帖。” 第060章 60 梁梦这才知道周婷和刘宁安为了结婚这事闹得鸡飞狗跳, 估摸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周婷主意大,压根不听她妈的话,你周阿姨这阵子瘦了很多, 一脸病色,也是惨。” 外头都在传周婷本事大攀上个厉害人,但那人有老婆孩子, 孩子都念初中了,不可能为了她离婚, 至于怎么要和刘宁安结婚就没人知道了, 反正两人私底下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没人不知道, 王八配绿豆也算绝配。 “我最庆幸的就是能早点看清刘家人的嘴脸,没有把你推入火坑。我和你爸这几十年到最后竟然连人都看不清了。” 梁母在沙发坐下,趁着梁梦去倒水的功夫倾倒着在心里憋闷了许久的感受,声音里透着庆幸和唏嘘感慨。 “我盼着你们兄妹俩结婚, 可又怕识人不清害得你们以后日子过得不快乐,我和你爸要是能活成老妖精就好了,陪你们一辈子才放心。” 梁梦端着茶壶过来, 闻言噗嗤一笑:“妈, 我怕你被抓去给人做学术研究。” 梁母也跟着笑, 今天是她脸上笑容最多的一天。 梁梦给父母倒了茶, 搬过来个小板凳坐在他们对面。 她先看了一眼父亲,父亲眉头微锁, 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 她安抚地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妈, 我有话和你说, 也许你听了会不高兴。” 梁母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不解地问:“什么事能让我不高兴?” 梁梦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面色平静,黑亮的眼眸里有严肃、认真,更有着在火车上就已理清一切的清醒。 “妈,我谈对象了。” 梁母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笑:“你别给我说你在那边跟人一见钟情,那么远不知根底的,靠得住吗?别冲动,你好好想想。” 梁梦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人您见过……” 梁梦的话还没说完,梁母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人影,“是骆琛,他在那边发展,现在在港城老板手下做事,这段时间他也有学习外语,挺有天份的,能和外国人沟通,帮老板处理工作。我觉得挺好,在外面学得多终归是受益的。” “什么?是那个骆琛?”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紧绷,就像人绷着所有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裂。 梁母和梁父一样皱起眉头,虽然她用的是问句,但心里却是肯定句。这就是女人的预感,准得让人害怕。如果是以前她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她这么好的女儿怎么能被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给纠缠,哪怕就是他帮了自家女儿几次她都没改观,直到在火车上……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小子蛮横外的另一面。 “对,是他。他以前是混了点,但他高中毕业还考上了大学,思想和眼界不会差。这么些年无时不刻证明着有学识的重要性,他有,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他也有,想成事不光得有本事还得世故圆滑。” 梁母看了梁父一眼,梁父一副“听你意见”的表情,梁母只得说:“就算我和你爸不干涉,你们离得这么远,即便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 梁梦笑了笑:“妈,咱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他真要做什么坏事早已经全做遍了,毕竟那会儿我和他还不认识。我也有问过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除了凶会打人,不赌不玩弄女性,而且打的都是欺负人的伪君子真小人,所以他在外面,对这一点我是相信他的。我爸今天说万一我和他不想在一起,要分开,他来纠缠我怎么办。我倒是觉得他在花花世界面前尚能装得下我,足见他待我真,至于纠缠,我相信他不会,随着见识越发开阔,见过更多优秀的人,该是怕我纠缠才是。”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他谈了?” “我想试试。” “行,我可以答应,但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说什么也要让你们分开。要不是看他人高马大像个能遮挡风雨的人,我才不考虑。” 难得梁母同意了,梁梦却不知为何并没有那种狂热的欣喜,她承认骆琛回让她悸动,可再没有以往恋爱那般炽热如火。 睡觉前,她就着台灯的光给他写了一封信,一如她的心情没什么大的起伏,更像是通知从此以后她的父母不会更为他们两人感情的绊脚石,能不能一直走下去全看两人的造化。写完之后她将信压在桌子上,之后的几天她忙着去给张倩倩,杨蔓、洪亮他们送自己带回来的特产,四天之后才抽空去寄信。 也是赶巧,她寄信的时候正好署名是她的包裹到了,一个是她哥寄过来的,不大而且轻也不知道是什么,另一个是骆琛寄的,有点软且有重量,她全带去了单位。 自她上班以后,她明显感觉到单位里的人对她和气了很多,也不故意将那些远且累的任务全都指派给她了,工作轻松下来,让她也有精力去认识同事,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很怪,她尤其和大她几岁的宁萌聊得来,宁萌家中虽然一地鸡毛,却凭自己的能力处理的井井有条。 梁梦最喜欢宁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直爽性格,受了不公一秒都不等,管对面是什么人总要讨个公道回来。 “没人愿意这样,可我爹不疼娘不爱的,除了自己还能靠谁呢?厉害的人不讨人喜,哪怕再怎么与人为善。你这人一看就是被众人围着的大明星,怎么想不开和我做朋友,当心被我拖累你没朋友。” 梁梦笑了笑:“没什么不好的,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也许是你们身上相同的劲儿让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骆琛何尝不是这样,像一株无人过问的野草,在一片野地里随着风飘摇,遭受雨雪的侵袭,然而在一年春风过后依旧破土而出,无论周边的环境如何恶劣,他们都在努力的向生成长。 这期间的疑虑、痛苦全都由自己消化,无人倾听,可他们还是靠着一股韧劲往前。 第061章 61 两人要一起去参加安全生产会议,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干脆走过去,边聊天边感受轻风拂面, 她们聊起梁梦的这一趟出差见闻,听到那边热火朝天的发展,宁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向往和羡慕, 更直言有抛下这边一切去谋个生路的意图。 梁梦弯了弯嘴角,想到再过几十年当人人挤破头都想争抢一个所谓的铁饭碗, 而现在的人更有一种闯劲, 还有对前路必是鲜花满路的自信, 她对两种选择无法做出评断,就两种选择本身而言会有功成名就也会有黯然神伤,至于会拥有怎样的结果没人说的准。 “打小被人忽视的人更想出人头地,为自己争一口气,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也这么想?” 梁梦沉吟片刻:“应该是吧?” 宁萌笑起来:“不是我自夸,你跟我们这类人合作很可能成功,毕竟只要有目标肯下功夫铁杵磨成针。但以后谁要是给你说对象, 你一定要拒绝。” 梁梦惊讶地挑了挑眉:“为什么?” “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敏感, 多疑, 控制欲强, 倒不是说没好人,但与人家和睦家庭相比总归是畸形的, 相处起来更辛苦。” “辛苦?” “说不定会害怕被抛弃而每天盯着你。” 宁萌从梁梦平静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茫然:“别害怕, 你这么好, 这种人这配不上你, 也进入不了你的生活。” 梁梦勾起嘴角,对于宁萌的好意她无法回应, 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大踏步的闯入了她的人生中。 至于后世多有提及的心理问题,梁梦想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骆琛硬邦邦的跟座山似的,有仇怨当场就报了,哪怕对方是他的亲人,想来他应该没什么机会伤春悲秋吧? 话是这么说,梁梦在告知他收到寄来的包裹在信后面特地写了几句: 你应该不会不放心我而让人盯着我吧?我不喜欢。 梁梦一句不喜欢果然震住了对面的人,将那一丝丝不成气候的小火苗硬生生给掐断,自然这是后话。 骆琛给梁梦寄来的都是他自己挑选过的上档次的衣服,剪裁和款式很修身也很吸眼球,尤其梁梦身材高挑外貌优秀,简单扎个高马尾就是另一番风景。 之前在招待所住一个屋的年轻同志趁着休息的功夫烫了个洋气时髦的发型,整个人都显得亮眼,得了一众夸赞后又鼓动梁梦也去烫个,更美更像大城市的人。 梁梦笑着婉拒了,以前她可以打扮的嚣张肆意是因为有供她得意的底气,现在根基未稳,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人,简单大方是最适合她的,有些风头是不适合出的。 骆琛在信中说:“这些你不要有负担,你接触的群体不一样,尝试下能抓到机会再好不过。” 梁梦对他的提议是满意的,天越来越暖和,正是花红柳绿人也娇俏的时候,她穿了一件拼撞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西装,黑色长裤,显得她腿长且直,低调中又透着优雅贵气。 短短一段时间就有不少人托相熟的人向梁梦打听衣服是在哪儿买的,因为她们在省城商场也没见过这样的款式,这种和电影明星穿相像的风格勾得人抓心挠肺。 梁梦也没藏私,明说这是朋友送自己的礼物,话音才落就引来一阵羡慕。 梁梦只是回答了她们的问题,没有多提一句其他,日子照常过,不过梁梦自己带回来的那些便宜且款式新颖的衣服在刘凤、张倩倩和厂区邻里的帮助下很快卖完,甚至还有不少人来问,听说已经卖完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 梁梦对于能有这么顺利的开端很开心,自然在写给骆琛的心中将自己的全部计划和打算告诉他,并将钱给他汇过去。 她也知道一旦自己的念头开始起来,就已经把她推向了选择的十字路口,这份工作稳定且又体面,在长辈眼中是最适合她的。然而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她不愿意将人生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无论做什么都是要成本投入的,这一次试水效果不错,抛去本金小赚一笔。她不可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思去找父母,将自己的工资和原主这些年攒的钱加起来倒也算可观。不过想要做买卖还是得靠自己,朋友帮忙是情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时间怎么安排,怎么打开口碑,怎么卖都是自己该思考的。 八十年代生活变得多姿多彩,随着天气暖和起来,哪怕是晚上街上的人也变多了,尤其是在公园附近的那条街,路灯下摆着几个小摊子,有卖小吃零嘴的,也有卖旧物件的,二手书摊前也围了不少人,逛街的乐趣就是淘宝一般,再百无聊中获得喜爱物品的喜悦感。 梁梦这阵子下班早,骑着自行车飞奔回家喝点水吃口饭,等差不多了就带上东西去占位置。此时路灯的光不似后世那般亮如白昼,带着几分朦胧的橘黄色调,人背着光站,光铺洒在她的肩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感受到一种有别于众人的独特氛围,让人眼前一亮,想来一探究竟。 梁梦感觉到有人走近,抬头冲来人笑道:“看看衣服吗?都是南边正流行的款式。” 来人见梁梦身上穿着一件同样的款式,版型不错很藏肉,简单又清爽,显得人利落又大方,开口问道:“这件衣服有我的码数吗?” 梁梦考虑到当地人的体型所以选的多是稍显宽松的,目视测算客人合适的尺码,飞速拿出来让客人到旁边她搭的简易试衣间试衣服。 没多久人流增多,梁梦摊子前围了几个年轻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哪件最好看。 梁梦笑着倾听,只在感觉到女孩们碍于工资不多不能全买只能选一件,她才根据对方的自身条件给与意见,正说着一声突兀又满含疑惑地声音闯进来:“梁梦,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你怎么做这个?” 第062章 62 蓦然闯入的关怀过分突兀, 引得热火朝天挑选款式的女孩们看过来,见是一个稍显清瘦高斯文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心里忍不住酸酸的想长得好看认识的人都丑不到哪里去。 梁梦强忍着才没把厌恶这种破坏美感亲善的情绪表现出来,虚伪地笑了下:“麻烦你到旁边去可以吗?不要挡住我的客人。” 来人见她对自己笑,还和自己说话, 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让他飘飘悠悠宛如在仙境中, 感觉好极了, 就连最初的忐忑都被抛在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自以为两人关系再次回到亲近的时候,缠绵缱绻地说:“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只要我能帮的我都帮。” 梁梦忍不住就要翻白眼了,这个浑身散发恶臭的人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影响她的成交率。 “我现在的困难是你妨碍到我和客人了, 希望你有点眼力见。” 梁梦的话音才落,旁边的女孩子们噗嗤笑出声:“就是,别打扰我们买衣服。” 说话间之前试衣服的人从里面出来, 梁梦转身帮忙稍作整理, 正犹豫的女孩们见眼前有现成的参照, 评价一番后, 当即决定拿下。 谁也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被冷落的脸色清白相接的刘宁安,他习惯了梁梦对他的视而不见, 但唯独不习惯在他以为有所转机的时候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两天他被周婷缠得烦了, 仗着那个他们家得罪不起的靠山狮子大开口, 什么都捡好的贵的要, 还说结婚以后要他带着她去旅游,去天安门还不够, 还要去看西湖,苏州园林,每提一个要求他就脑瓜子一疼。从兄弟那里听来说现在的夜市也搞得有模有样了,他就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会碰到梁梦在这边摆摊。 梁梦那么奚落他让他难受,但看梁梦的买卖这么好,满满一大包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卖出去不少,路灯下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温柔动人,漂亮耀眼,他真是混蛋,要不是他胡来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个时候在家里吃水果看电视,哪儿还用大晚上的辛苦摆摊。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7节 不过梁梦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衣服?款式很新,一看就是南边来的,这么一阵子没见,她居然变得这么能耐了?也是,能考上大学的脑子本来就差不到哪儿去,办成这点事对她来说也没有多难。 以前的刺激与兴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也让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心里居然空了一个洞,这个洞在靠近梁梦的那一刻开始恢复生命力,催促着他上前把它填补回最初的模样。 刘宁安此刻既渴望又后悔,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恢复到最初。 梁梦将钱放到贴着身体最里面的口袋里,把东西收拾好,与来时相比要轻松很多,真正赚到第一桶金的快乐让梁梦已经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直到自行车后座被拉住,她才发现这个自讨没趣的人还想自讨没趣。 梁梦翻了个白眼,她要做生意就要解决掉这个麻烦,纠缠让她烦,可预见的是会有一堆鸭子涌过来烦,她推着车子往前走,不耐烦:“放开。” “不放,梦梦,我有话和你说。我后悔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我肯定好好对你。” 梁梦哼笑一声,抬脚就踹他,一下一下毫不客气:“前阵子周婷才说要给我送请帖,怎么?和她结婚的不是你?” 刘宁安脸上闪过一抹狼狈,本能地抬起手作发誓的样子:“我保证,只要你答应我回去立马和她解除关系。” 梁梦更觉得好笑:“那我要不答应,你就继续把这婚结下去?去吧,我没兴趣拦你。” 刘宁安看她一丝不舍也没有,干脆地转身要走,下意识地手上更是使出大力气拉住车子后座:“你不能走,我知道是我伤你太重,所以你想看我过得不好报复我。梦梦,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们的幸福。” 梁梦还没见过如此离谱的奇葩,他自己守不住下半身也守不住心,成全他,他还不乐意了?他可真自恋,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梁梦不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都不喜欢被贱人绑架,既然平静的话他听不下去,那就别怪她不给他体面。 “哦,那我满足你。” 刘宁安裂开嘴角,笑还没完全露出来,就听到身边的女人变了脸色,那是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又惊恐害怕破碎的让人不忍的模样,难道不会是…… “快来人帮忙啊,有流氓抢劫。” 现在虽然有很多坏人,但也有很多热心有侠义之气的好人,很快夜市的行人和摊主闻言向这边聚集,看到一个大男人抓着女孩子的车子不让人走,顿时明白过来。 “看你穿戴长相人模狗样的,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耍坏,看你是皮痒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二世祖这么不尊重妇女同志,请公安来好好教训教训。” 刘宁安是真急了,又生怕被熟人看到,赶紧说:“我不是流氓,我们认识,她是我对象,这阵子闹矛盾,她急了才胡说。” 梁梦气愤凶狠地驳斥:“他才胡说,我对象在南方工作,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梁梦说着抬起胳膊擦去眼角的泪水,那副柔弱中带着倔强的气质很难让人不相信她,任凭刘宁安说什么,众人还是把他拖离开梁梦的车子前。 “很晚了,女同志快回家吧,下回找个人陪你来。” 梁梦微微皱眉,虽然眼下这么多人帮自己,但要是刘宁安没脸没皮还来纠缠,人家不可能放下自己的正事不干就来帮她收拾烂摊子,这一次让刘宁安吃瘪,要想他再不敢踏足这里,最好的办法就是…… “刘宁安,你好不要脸啊,明明都要和我姐姐结婚了,还来招惹别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我回去就告状,我姐饶不了你。” 梁梦抬眼看向从人群中挤过来的女孩子,正是周婷的妹妹周玲。 刘宁安嚣张抗争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难得的消声安静下来,由着众人对他指指点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周玲走到梁梦身边,轻声说:“梁梦姐,你放心,我回去会告诉我姐的,免得她被这个男人骗了来找你的麻烦。” 梁梦点点头,冲她笑道:“谢谢你。” 人真是奇怪的物种,一样的妈会生出完全不同价值观的姐妹,梁梦讨厌周婷,但对周玲却愿意给与几分和善。 周玲一张被风吹得略显憔悴的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其实不用别人说也能想到因为家人的缘故,周玲在外的处境想来也挺艰难的,受人欺负和歧视,从她身上透着明显的不自信和怯懦。 然而被这阵骚动吸引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熟人,不过他们没有露面,四只眼睛锁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一脸的玩味。 梁梦和周玲一起回家,自然无视身后被一众男人们围起来的刘宁安。 两人边走边聊,周玲问她为什么有工作了还要出来卖衣服,梁梦笑:“有谁会嫌钱多呢?我也只是出来碰碰运气,看做不做得成,你那次……还去工地上吗?” 周玲摇了摇头,垂下肩膀,无精打采:“不去了,我能吃苦,可我不喜欢那些人看轻我欺负我。这些男人真坏,我爸,刘宁安,还有那些不认识的,他们下流无耻很恶心。” 梁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能将人一杆子打死,你将来会遇到好男人的,至于那些坏的,我们离他们远一些,但受了委屈也要想办法为自己讨回公道。今天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周玲茫然地看向梁梦:“梁梦姐,你打算怎么做?” 梁梦勾了勾唇角:“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地打一顿,打到他只要看到我就开始哆嗦想要逃命。” “倒是好办法,只是这种事只有那些街头混混愿意干,普通人不想惹麻烦,而且刘家到底还有点人脉关系,闹大了被他们家盯上怕是难脱身。还是不要了,告诉我姐,我姐肯定会把他给看牢的。” 让梁梦没想到的是,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展已经有人帮她实施,刘宁安被人套了麻袋拖进巷子里给暴打了一顿,听说伤得重又住进医院去了。 刘家父母很不高兴,看儿子遭罪,刘母更是放出话来说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凶手给找出来,然而这个时代还没有监控这种便捷的设备,注定是一笔没结果的糊涂账,刘父更因为老脸挂不住呵斥刘母别出去丢人现眼,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事最气的还是周婷,刘宁安要在医院住几个月养伤,她的婚事也只能被迫往后延,最要命的是刘宁安还破了相,要知道她这么死心塌地就是喜欢这副皮相,医生说想要恢复到原先的样子有点难度。 毁容让她对刘宁安的兴趣低了几分,可是又偏偏不得不嫁他,因为她…… 第063章 63 这一天大团乌云挤压在一起, 梁梦刚走出单位就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冷风吹乱她鬓边的长发,穿透单薄的外衣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街上人流行色匆匆, 生怕雨突然浇下,淋湿就算了,一个体质不好还容易感冒。 今天自然也不适合摆摊, 梁梦干脆直接去帮爸妈干活。 说起来直到现在两夫妻都不知道梁梦下班后去做副业的事,以为她下班后和同事一块去玩, 反正他们忙完回家梁梦已经洗漱完坐在客厅里边看书边等他们。 梁梦倒是没想到会在路上看到两个不算熟的熟人争吵的面红耳赤的场面, 不过是不小心瞥了一眼, 原打算走开的,但她骨子里那种国人共有的天生爱看八卦血脉觉醒,让她抛开了外人给她贴的多种高大上标签,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冒着被淋雨的风险靠在不被发现的角落里偷听。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重新挑日子,尽快结婚, 刘宁安就是残废了也得爬起来。” 刘母这两天在医院忙着照顾儿子, 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满面戾气, 本来就看不上周婷, 要不是因为她身后那个人对自己丈夫的事业有帮助,她早拿笤帚将人扫地出门, 暗地里再使点绊子, 好好的收拾这个小妖精一顿, 谁成想到头来这个脏到让人生厌的人居然要给她当儿媳妇。 “你想的美, 周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可打听清楚了, 你赖上我家宁安无非是想给你肚子里的那个种找下家。我就奇了怪了,你不要脸被人搞大了肚子,居然还有脸想嫁进我们这样的人家,你可真敢想。这天底下比你漂亮,比你干净,比你懂事的女孩子多的是。再说了我儿子喜欢的是梁梦,人家大学生,又有一份好工作,还出差认识了正儿八经的大领导,你配吗?” 梁梦闻言摸了摸鼻子,她可没认识什么大领导,人家全程只想着如何为家乡发展找机会,哪儿像这些人天天惦记着这种没营养的事情。 梁梦着实没想到之前把她骂了一通的刘母竟然会夸自己,可真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明白了刘母的意图,龇牙咧嘴的打了个寒颤,转身离开了,至于之后两人不顾年纪彼此问候老母亲的话也没必要听了。 这场雨在梁梦坐在店里吃了半碗面的时候下了起来,雨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噼啪乱响。 梁梦端菜的功夫和梁母说了声:“刘宁安他妈要是来了,不管说什么都别理,肚子里憋着坏水呢。” 梁母正拿笊篱捞面呢,听到这话愣了下,心道已经忘了多久没听过这个人了,刚想问女儿知道了什么,从外面进来的客人嚷着炒两个荤菜下酒,这么一打岔直接给忘了,一直忙到晚上打烊,正好雨也停了,一家人边回家边聊起这事,梁母这才知道刘母的打算。 “她想的美,少不三不四来烦我女儿,别怕,看妈怎么收拾她。” 刘母也没“辜负”梁梦对她的猜测,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有一天也会陪着笑脸对梁母说好话了,接着又从养孩子的不容易和被孩子气得火冒三丈最终滑向“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才做出糊涂事,现在他后悔了保证以后不再犯,你看……” 梁母一边忙手头的事情一边抢话,面上乐呵呵地:“知错能改就好,儿媳妇也能放心不是?” 刘母一喜,没想到梁母这么上道,之前的那些忐忑也就抛在脑后了,掏心掏肺巴巴地说:“我现在啥也不求了,只要他们能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快点给我生个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梁母心里冷笑,将过了凉水的面倒入锅里,水与油刺啦一声响,几下翻炒,面和配菜在酱油的催发下钩织出让人缠得流口水的鲜亮色泽,不紧不慢道:“那天我们遇到周婷,她还说要给我家梦梦送请帖,过了有阵子了,梦梦还没收到。正好你在,我就问一声,是不是小两口对我们梦梦有意见?不乐意让梦梦去道喜?要真是不愿意,我们梦梦也想的开,就不去给人添堵了。” 刘母脸上的笑还没挂稳当就被梁母这一番倒豆子的话给气的变了脸色,得,放低了姿态到这么个破烂地方来赔罪,目的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给撅了回来,气的要命,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母可没放弃这个能够奚落人的机会:“你说周大伟坐了牢,家里就娘三,大美靠给人带孩子赚点钱,小玲这孩子没机会念书现在也没找到个稳定工作,这里里外外也就靠着你家帮帮忙了,你们不能找个路子给周玲安排个去处?” 刘母已经笑不出来了,含糊地说了几句牛马不相及的话就匆匆告辞了。 梁母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想算计她女儿?做梦去吧。她可打听过了,刘宁安又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被人打进医院去了,这回可没上次幸运,破了相不说听说还瘸了,有的人说能不能站起来还两说。但邻里间传话本来就不靠谱,夸大了也不稀奇。 店里忙完一波,梁父在妻子旁边坐下来,刚端起茶杯想喝口水,就听妻子说:“你说这人不会耍拳头还是不行,我越来越觉得刘家小子就是个绣花草包,没一点长进,还能给人套麻袋揍两回找不着人。要是换了……那谁肯定不这样。” 梁父撇了撇嘴:“我还说你有多不待见那个骆琛,不想比我还不坚定,你闺女只是和他谈对象,保不齐什么时候两人谈崩了,你倒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了是吧?” 刘凤听到两人的话,欢喜地凑上来,明知故问:“梦梦和琛哥在一起了啊?叔叔婶子你们不反对了?” 也不等梁父梁母说什么,自顾自地说:“琛哥和我哥他们是一块长大的,为人不莽撞,做事细心周到还讲义气。那些人太坏了,明明琛哥是做好事,帮弱势的人出气讨公道,却被那些人编排成什么地痞混混,有哪个混混能老老实实上班?靠他那张脸就是吃个软饭也成还用乌漆嘛黑的去下煤窑?” 梁父抬头看向刘凤,疑惑地问:“他还下过煤窑?” 刘凤不解地点头:“去南方之前一直在啊,不然他怎么生活,叔,你该不会以为他靠耍横赚钱吧?” 刘凤见梁父的表情显然是真这么想的,笑得不可自已:“叔,这都什么年代了,公安同志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要真那么浑,还能把他放社会上做坏事?早被抓紧去教育了。流言不能信,多害人啊。” 梁父一直放在心上无解的事突然有了一个新思路,当初把梦梦送到医院的是不是就是骆琛? 他这么猜想着,没和别人说,打算等什么时候见了人直接向本人求证,这个答案事关他能不能接受梦梦谈对象这件事。 “他这一趟出去挺久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听我哥说港城那边的大老板挺器重他的,带他见了不少大场面。他也勤奋,闲暇时还报了班学习外语,还跑去给来旅游做生意的外国佬当翻译,说能更好地练习口语表达能力。我也不懂,他学的那些在咱们这里又用不到。” 梁父却有不一样的看法,这小子视野求宽,连带着心也大,倒不如说人家压根就没想留在这小地方。不说别的,他很欣赏这样的年轻人,天地广阔,大有可为。在大城市起家虽然不容易,可学习的机会多,一切都有可能。 这时梁母将炒面分装到碗里喊聊天的两人去送饭,话题也就此打住。 却说周婷再得知刘母真的厚脸皮去找梁家人后,恨得牙根痒,她自欺欺人地用虚假的胜利麻痹自己,刘宁安她妈倒好就这么戳破了她的自尊。 可她不怕,她有办法将这张碎掉的脸面给补回来。 她找了一个挑日子好手重新选了吉日,老相好到了修身养性的年纪写的一手好字,为了出这口气,她让他写了给梁梦的请帖,打扮精致地去了梁梦家。 梁梦对周婷上门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想把不喜欢的人撵走,更想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招。 “上次说好给你送请帖的,这不终于抽出时间了就赶紧过来了。好日子那天希望你来,最好带个伴儿,不然一个人怪孤单的。” 梁梦接过请帖看着那一手遒劲有力的字,弯了嘴角:“行啊,结婚这种大日子祝福就该是双份的,怎么这副表情?你该不会想看我孤零零的样子吧?那你要失望了,我真有对象。” 梁梦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周婷说:“倒是前几天刘宁安他妈到我家店里找我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想刘宁安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尽快让她抱上大孙子,你说她是不是诚心来炫耀的?说起来我哥也得加把劲了,我也想当姑姑了。” 第064章 64 周婷精心修饰出来的幸福和端庄在此刻被击得粉碎。 划开表皮露出肮脏幽怨的内部, 一地的狼藉,真相就混杂在其中。 她未来的婆婆,刘宁安的妈, 真的去梁家这么踩自己的脸面,让本就不甘于永远被梁梦压一头的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气愤又能怎样?她还是强行挽尊:“上了年纪的人都想含饴弄孙,你哥条件那么好, 还没合适的?要不是你这么嫌弃我,我倒是愿意当个牵线人, 把那谁家的女儿介绍给你哥。人家有钱有权, 你哥不吃亏。” 梁梦自诩算是见过世面的, 因为自家那个老子的缘故,她了解了很多不能出现在太阳底下的阴暗行径,但周婷作为人人所不齿的被包、养者,周婷反将这一切当成勋章来标榜, 也是,在利益面前,道德、脸面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 梁梦突然觉得没意思, 认知、追求完全南辕北撤的人坐在这里装什么岁月静好呢?就算受限于故事框架那又怎么样?把自己丢入一个烂泥潭, 像个傀儡一样跟着里面的人一起搅和, 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丑陋,到底有哪点是惹得称赞的? 而她自己陷入其中不说, 还要拉着骆琛来, 多荒唐。 周婷和刘宁安都是施恶者, 这样的人结婚, 怎么值得她去多看一眼?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8节 “我突然发现挺吃亏的,我们之间要情分没情分, 要利益没利益,甚至可以说是仇人也不为过,我为什么要给你增光添彩?” 梁梦垂眸睨了眼摆在桌子上的请帖,一把拿起塞到周婷的怀里,另一只手架起她的胳膊将人往外推,无视周婷的愕然和尴尬:“走走走,别来沾我,更别沾我哥。” “砰”地一声门毫不犹豫地关上了。 梁梦背对着门站,两手掐腰,一想到周婷要把她那相好的女儿介绍给她优秀的哥哥就作呕,风度翩翩,俊帅高大的阳光小伙子凭什么要被那些人拉入臭水沟? 人在敌意深重的时候是很难有闲暇去发现对方的闪光点的,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不怒不恨还给与怜悯,梁梦当不了圣人,黏里吧唧只会给想要算计自己的人提供便捷,倒不如干脆一点,敌对状态只需出招即可。 话是这么说,但梁梦真没时间把周婷放在心上,她的工作让她结识了许多人,得体的举止,大方俏丽的容颜还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品味是迈入所有领域最适用的通行证,哪怕梁梦没有刻意去结识,也通过某一个人的介绍结交了有过交谈过几句的缘分。 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个小型的名利场,在她们的世界里只有那些值的称颂赞美的形容词,没有田间地头、工厂街头奔波的平凡和普通,两者中间有一层浓厚的云雾划出了明显的界限,曾经的梁梦也站在云上面,寒凉、孤寂、故作轻松,落到地面才知晓发自内心的喜爱,不计较的付出,荡漾在被平凡情感包围的氛围里才是快乐。 所以有人看到与这些精致人交往的梁梦竟然会在公园夜市摆摊时,不太能接受这两种全然不同的生活体验所带来的冲击。 这个年代对这种行为可以说较为宽容,梁梦很喜欢这种小小的获得感,直到她再次见到那个打扮似贵妇人的女人,习惯了被人恭维的人低下头颅好声好气地询问她的近况,然而陪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正巧是她新近认识的一个家庭背景不错的女孩,先是疑惑和惊讶,直到听到宁梦如问起儿子才明白过来。 梁梦略有些无奈,对宁梦如问的那些问题诚实地回答不知或是建议去询问骆琛本人。 宁梦如对这个刀枪不入的女孩也很无奈,她驾驭不了自己的儿子,也拿捏不了这个有个性的女孩。尤其她和亲儿子见面所发生的一切让她做好的打算全数泡汤,为了补偿儿子,她可以安排他去好单位,也选定了适合儿子的结婚对象,如今反倒成了一个大笑话。 就在宁梦如悲伤又难过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成和刘博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满是欣喜,也不顾旁边有人在扯着大嗓门喊:“琛哥来信说过两天要回来,说要给你个惊喜。我们哥俩通风报信,嫂子要不要反过来给他个?” “阿琛要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还走吗?” 哥俩对望了一眼,看着和骆琛很相像的这张脸窘迫的摸了摸鼻头,笑着说:“阿姨也在呢?琛哥回来办点事,那边还有事丢不开,具体是哪天我们也说不准。” 其实无非就那么几趟车,稍稍推算下就知道了,这么说无非是知道骆琛很不喜欢这个亲妈,不想到时候闹得难看。但宁梦如不这么想,她满脑子只想见到儿子,人只有接受自己后半生再无法拥有子女这个现实时才会学会什么是愧疚,什么是庆幸,不管儿子多么的厌恶她,她胸腔里萦绕的都是满满的爱,即便在她看来儿子值得更好的,她也可以做到退让。 只是她在心里做什么建设,骆琛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有妈没妈一个样,让她头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几天我就在介城,阿琛回来了你们来这个地方一趟,阿姨给你们准备好吃好喝的。” 两兄弟含糊地应下来,等人离开了才头疼地说:“这可难办了,琛哥知道肯定想打死我们。” 梁梦笑了笑,问道:“他有和你们说什么事吗?跑这么一趟不会误正事吗?” 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柔软又温润的嗓音如缓缓水流,还自如地应对着来挑选衣服的顾客。 刘博、李成打扮的装束正常了很多,长发也剃短了,任谁看起来都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还有半分以前的混子模样,这也是为什么顾客能够不受干扰。 “嫂子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哥好不容易找到对象,还没几天就分开,又离得这么远,能不惦记吗?再说嫂子那么勇敢把你们的事公开,他也不能落后。” 第065章 65 从梁梦坐的那趟火车开动起, 骆琛的心就悬浮在空中,理智让他在这片广阔天地里寻找大展拳脚的机会,难得享受充沛情感带来的喜悦让他恨不得长翅膀飞回去紧贴在梁梦身上。 江述最看不得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把手里的重物往地上一丢,腾起一阵黄色的土雾,擦了把额上的汗:“至于吗?你就跟古代的怨妇一样, 再捏个小手绢坐在木头窗子前挥泪,看你心上人什么时候想起你, 就怕等人来找你, 你自己先把自己饿死了。” 江述抬起下巴示意他过来搭把手:“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 人家姑娘那么好,多的是人惦记。你那么聪明,该知道伤春悲秋没用,有那精力不如想想怎么出人头地, 到时候谁敢跟你抢。来来,搭把手。” 骆琛仿佛又回到了放学回家得知自己家散了的那刻,仿佛天地间都陷入一片迷雾中, 让人看不真切, 真与假在他心里相互博弈撕扯, 直到一个月之后他才彻底接受那个女人离家的事实, 自此封锁了自己的情绪。 他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遇到梁梦。 他明白, 时间和实力是解决一切难题的最佳办法。 之后的日子里骆琛恢复了干劲, 老板在港城的老父亲病逝了, 这阵子忙于争夺遗产, 骆琛作为最值得信任的人也暂时担负起统揽全局的工作,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 每天很晚回到住处,累得只要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却还是强忍着困意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给梁梦写信。 无非就是他的近况,报喜不报忧的那种,到最后要诉说几句自己的思念,读起来总有几分委屈。 而且他一有时间就会跑去批发市场,那边的人和他熟了,热情地和他聊流行聊时髦,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和他聊打开窗口后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话里话外是对外界的浓浓向往。 骆琛只是笑着听,心思全都用在了梁梦会不会喜欢,在他们那样的小县城会不会好卖?所以他什么都是挑选两样,到时候连信一起寄回去,让梁梦拿主意。 对这份工作外的副业,他比梁梦还上心,一是想让梁梦发现他的诚意,二是想借此拉近彼此的距离。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除了喜欢之外需要调和的地方很多,对不同事物的看法和观念往往会撕扯开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拼好的图卷,他想尽一切办法维护,了解梁梦的所思所想和偏好,尽可能地去跟上她。但他也克制着自己的急切和火热的表达,尤其像货品挑选上,他不让自己喧宾夺主,也不说教,只做一个恰好出现的机遇而已,选择权一直在梁梦手上,唯独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上他一直逼得很紧。他在寂静的深夜里也不是没想过算了,他可以抛下尊严去死缠烂打,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是每次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他总是不舍不甘心,纠结又疯狂,他已病入膏肓。 所幸,他如愿以偿,但不可避免的又冒出新的问题,考验着他对喜爱的人的信任度,能不能用包容的态度去面对将来的一切。 骆琛这个月忙得要命,工资到手那刻才松了口气,虽然做的都是杂七杂八的活,每个月到手的钱是可观的。 虽然才和梁梦谈,但他已经想把自己的家底全数交给她了,不在乎后果的那种。 他刚从财务室出来,远处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高声喊他,小跑着过来讨好地说:“琛哥,正好遇到有你的信,就顺便给你带来了。” 骆琛看到寄信人是梁梦,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荡漾起一抹笑,好声好气地:“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正想着她,她就来了,乐得他脚下生风,步伐加快,回到他和江述常待的地儿,难得见江述拿笔在那儿写着什么,还调侃了几句:“做什么规划呢?” 他自己一屁股坐下来迫不及待地拆书信,打开信纸,眼睛盯着每一个字生怕拉下了,看的速度不快,好像要把每个字都放在嘴里嚼着品味一下,哪怕只是每个款式的受欢迎程度,他也坐直了身体看的津津有味。 江述没注意到他做什么,自顾自地说:“学到点心得记下来,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上。你嫂子嫌待在家里没意思,想做点小买卖……” 江述话没说完,耳边传来凳子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抬头看过去,只见骆琛站起来,跟个没心没肺的通天竹子一般笔挺,脸上表情复杂,想笑又笑不出来的纠结模样,薄唇抿紧又松开,那双眼睛里像是火焰跃动,盛满了欢喜与激动。 江述凑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说什么了?” 骆琛手指缝里夹着信,双手掌心盖在脸上,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来时已然抹去了全部的杂质,只有满满的喜悦:“梁梦她把和我谈对象的事情告诉她爸妈了。” 江述听了大为意外,甚至有些看不懂那女孩子,按理说她条件好,对骆琛也不咸不淡不像是有多喜欢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那种,为兄弟高兴的同时也将担忧压在了心里,甚至不敢想象两人到了分开那天骆琛该有多难受。 可这个女孩居然回去就和家人坦白了,不得不说就冲这个胆量,江述就更高看她几分。 骆琛高兴过后叹了口气,笑着说:“她已经为我们两人的未来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接下来该怎么走就考验我了。我要怎么向她父母证明会他们的女儿跟了我会过好日子,我不会胡来,一辈子对她好。” 江述对骆琛这个同龄人是十分欣赏的,男人一旦脱离了熟人的世界很容易变得嚣张,吃喝嫖赌多了去,骆琛在方面干干净净,他不需要自律,是因为他对这些打心底里就不屑,出来了一门心思就是学本事出人头地娶喜欢的女人。 “有这个觉悟就好,我要是有个女儿能遇到你这样的女婿就好了。 骆琛笑骂着让他滚,心里却已经开始安排请假回去的事宜,他需要尽快地让梁家父母知道自己的诚意和决心,也让他自我检视此刻的自己是否有资格站在梁梦身边。 这几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是充足的,他自认为样貌和心意是没什么可挑拣的,接下来要带一些这边的特产回去,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听梁梦说梁母很喜欢做饭,如果自己学会当地的特色菜,回去亲自下厨是不是会更好? 想法是多种多样的,但眼下老板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他,他只能完成任务,不过当晚他就给梁梦写了信,诉说自己的心情,还有当下的工作,唯独没有说自己打算回去。 然而让骆琛没想到的是很快一个新的选择横在他面前,前途和婚姻,他该做何选择。 第066章 66 从小县城到蓬勃发展的大城市, 骆琛通过报刊杂志和在街头行走看人间百态。 在奔波茫然的普通人中总有眼光超前,胆量大且有技术傍身的时代弄潮儿在奋力跳跃,他们的成功必将引领一个时代。 骆琛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如江述所说他要钱也要爱,和喜欢的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获得幸福的同时有余力去帮助一些人, 这已然是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全部的价值。 半个月后老板从港城回来,骆琛在他身上看不到之前的意气奋发和从容镇定, 整个人过分阴沉, 情绪捉摸不定。 骆琛没什么功夫去评价别人的私生活, 但看到向来以和老板有婚外情关系而为荣的财务主任哭着从办公室跑出来,无不提醒他老板在这场遗产大战中败北了。 很快公司里风言风语渐起,知情人说内地的一切项目都将换新老板接手,据说这人是家族内最宠爱的小儿子, 为人嚣张跋扈,不拿手下的人当人,在港城风评极差, 这让不少人开始担心, 这么难伺候的新老板会不会刁难他们。 江述比其他人想的开, 拿着自家老婆烤的肉饼子啃的欢快, 还拿了一个给骆琛。 骆琛也没客气接过来坐在旁边就着白水啃。 “大不了换地方干,现在要人的地方多, 只要肯吃苦不愁。” 江述顿了顿说:“但只吃苦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 力气早晚有用完的一天, 还是得想别的法子。” 骆琛应了一声, 在这个处处需要建设的城市工作不难找,但要找一个满足自己心思的未来才是不容易的。 之后果如所传那般, 新人进来,旧人黯然离场,这个纨绔子弟经常不见人影,倒是靠着他这棵大树的喽喽们拿着鸡毛当令箭,搞得乌烟瘴气。 骆琛看在眼里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说什么。他算是看着项目建立实施的人,新老板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要仰仗他。 想来也从别处听说过他这人不好惹,所以对他还算客气,骆琛也不打笑脸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天他将近期的工作总结送来给新老板,刚上楼就听到新老板的大嗓门,自负中带有轻蔑和不屑:“我哥答应你的,你去找他,找我干什么?他倒能耐,这边的摊子还没什么响动,又去搞什么电器公司。对不住,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骆琛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好像是个大学毕业生,本来端着铁饭碗而且都要升职了,不知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从零开始,也是机缘巧合下和老板认识,而且老板也支持年轻人创业,说到时候会提供帮助。 没想到世事难料,不过就晚了那么几天这天就变了。 果然没多久就看到那人垂头丧气的从里面出来,那是一腔豪迈志向被泼了冷水的无奈,还有满满的不甘心。 骆琛深以为数年后或是几十年后,这片土地的夜晚必定是灯火通明,璀璨灯光闪耀整晚的世界,电如水如空气紧紧地与人的生活绑在一起,相应的与电相关的一系列产品大有发展空间。 老天从来不是公平的,在大洪流下,只会让一部分人吃到螃蟹。机遇身后伴随着风险,在胆识之下还需要那么几分运气。 如果不去尝试必然分不到一杯羹,只有不惧怕拼着粉身碎骨的心去走这一步才能拿到入场券。 然而不知结果的前途和好不容易拥有的爱情成为一条绳的两端,在他心里拉扯着,也让他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变得踌躇起来。 看着那道背影越走越远,如果他继续无动于衷怕再难遇到这样的机会。 心里那道声音催着他追上去,到底行动快过脑,他拦下了落寞离开的人,直说来意:“任先生,我对你提出的计划很感兴趣,虽然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钱,但我可以出一份力入股。” 八十年代的两万块不算小钱,这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 他的干脆和直爽让任舟感动不已,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放弃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的选择,放弃稳定工作南下得到的就是一地空白吗? 骆琛的话让他打开了慌乱中僵化的思路,小溪流照样可以变成大河流,他的积蓄和骆琛提供的这一部分钱已经快要完成小一半目标了。 真诚换真诚,任舟也没瞒骆琛:“实不相瞒我这里联系到一个订单,如果做成收入不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骆琛沉吟一阵:“靠谱吗?” “绝对靠谱,港城巨华,我回去把全部资料整理出来拿给你,你看过再做决定。” “好。” 骆琛这一次动了离开的念头,近来种种和新老板的所思所想和所为,让他不觉得再待下去会有什么好处。能人有起死回生之效,一帮蠢恶之人即便在建好的大厦上添砖加瓦也会让高楼倒塌。 江述碍于自己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还会再做一阵子,对骆琛的思考却是赞同的。只是两人一起做事这么久,突然就这么分开了多少有点不适应。 因为前老板的缘故,骆琛除了忙于熟悉掌握项目内部的事,也积攒了些许人脉,他们听到他离开了原工作单位,也知道当中的缘故,所以很愿意接纳骆琛,不过骆琛笑着婉拒了。 任舟也将所有的资料拿给他看了,还见了巨华在当地的负责人,确认过后骆琛将自己的全部家底交给任舟。幸运的是骆琛在外语班结实的一个本地人王平也对此很感兴趣,他家境不错,且有几分背景,填足了剩下的一部分钱,三人共同出资成立了一家电器公司。 得益于王平的关系,几人很快将公司需要的场地和其他事宜确定下来,紧接着招聘有技术的工人加快生产。 骆琛这人长得俊俏有气质,外能和对方谈项目不怯场,内有威严能管理一众员工,他身上的江湖气看着唬人,但偶尔也很有温情,这让两个书生气十足的伙伴松了好大一口气。 忙于新工作的骆琛写信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给梁梦的回信也多提的是这边又有什么流行的款式,向她确认数量,关于他自己只有简单的几句,连揣摩他的情绪都做不到。 梁梦着实没想到两人确定关系没多久,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到了公事公办的地步,她穿越以来唯一一次心软,允许顺着内心深处的声音而动,莫非再一次栽坑里了? 庆幸的是她没有和父母说骆琛可能上门拜访的事。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39节 而距得知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 时间久到李成和刘博兄弟俩都躲着她走,连见都不敢见她。 梁梦当然不会因为心里这点别扭就和骆琛划清界限,说实话,她要去哪儿找这么个帮她盯流行还想办法给她发包裹回来的人呢?横竖情意不再买卖在,她这几个月工作之外小赚了一笔,钱包里鼓了底气也足,对那些想要找麻烦的人也更从容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周婷和刘宁安他妈在婚礼的前一天打了一架,任谁看都是撕破脸了,刘母更是高声吆喝说家里供不起这么一尊大佛,消受不起周婷喊她妈,更坏心眼的把梁梦也扯进去,一字一句不透露着周婷比不上梁梦,要不是周婷下作勾引欺骗她儿子,好好的姻缘就不会断了。 饶是如此周婷依旧不同意退婚,而是让身后的那只手掐住了刘家父子的命门,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经过这事邻里更加觉得梁梦是因祸得福,尤其上了年纪的老人拉着梁梦的手安慰:“我们女娃娃工作好长得又好,什么人找不着,别找那晦气的,踹的好,免得坏了自己的运势。” 老人这话可真是说到梁梦心坎里了,原主不就是因为和这些晦气人纠缠才把自己的大好人生过得不成样子。 大好人生怎么能因为别人而被辜负? 金秋时节,天气凉爽,天高云淡,梁梦和父母坦白了自己私下里做的事,还将自己赚得钱摆在他们面前,她只利用下班时间做副业,抛去所有成本也赚了万把块,让梁家两口子看得目瞪口呆。 “家里不缺你吃喝,你受这个罪干什么?” 梁梦笑着说:“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呢,县里不正盖商品房吗?我们努力一点攒够钱,到时候换一套大点的房子,房间多一点,这样哥哥也不用可怜兮兮地睡客厅。” 说到房子两口子把话全给压了下去,家里确实需要,一是宽敞,二是也会安全一点,虽然舍不得交好的邻里,可现在大家都心浮气躁,天天盯着别人赚多少钱,一来二去的生了戾气,倒不如远着些对谁都好。 梁梦这才提到哥哥,不想说曹操曹操到,当天夜里梁成回来了,洗漱完换了衣服坐在沙发里端着碗一边拨拉辣椒多的吓人的面,一边说:“你和那个什么在一起的事,我不同意。” 第067章 67 这一次假期很短, 梁成原本打算去图书馆待几天,收到母亲来信其中提了妹妹谈对象了,还没来得及高兴, 看到骆琛这个名字时当即变了脸,二话不说收拾东西买票回家。 彼时李薇找过来同他定出发时间,见他埋头收拾东西, 也跟着急躁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梁成很少和别人聊家里的事,虽然经常和妹妹拌嘴, 心里放心不下, 更气的是偏偏还让那个骆琛给得逞了, 也不知这丫头脑子里整天想什么。还有爸妈也是,梁梦糊涂,他们怎么也跟着胡闹? 李薇闻言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关心则乱,回去打算威胁那个骆琛一顿?你和我哥有什么区别?我哥堵你, 你什么感觉?” 梁成愣了下,随即摇头:“那能比吗?我妹是跳火坑!” 李薇看他情绪这么激动,对妹妹爱护到骨子里, 就和自己哥哥一样, 这样的男人很难不让人有好感。 但她还是忍不住泼他凉水, 就她那两天对梁梦的观察, 那是表面温柔实际坚韧固执的女孩,没有谁能轻易撼动她的决定, 而自己正变得和梁梦一样, 认定了这个男人所以抛开了羞怯、拘谨和胡思乱想, 堵住梁成把心里话直白的倒给他, 本以为会得到拒绝,没想到竟然得到意外之喜。 梁成不喜欢猜心思, 也不喜欢耍心机,更不喜欢带着算计的靠近,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就是纯粹、直接,遇事说事思考解决办法,这种方式用在找对象上过分怪异,可又单纯的让人又笑又喜。他不要求对方的长相和家世,首先要在观点和思想上能达成一致。 李薇那时说了一句大胆到连她自己都惊讶的话:“除了灵魂上的契合,我还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那你和我谈,包你赚翻了。” 她同时也看到向来正经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一抹浓烈的红晕爬上了他的耳廓。 看到有别于平时的梁成,让她有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犹如掀开成熟老辣的外层包装,内里却干净纯真的犹如孩童。 如此尤为能激发一个女人的天性,恨不得将他拥在怀里。 李薇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不要这么急躁:“你要像我哥那样撂狠话,我保证梦梦就算没打算和那个人处多久也被你激得直接定下来。倒不如去问问那人哪里好,值得梦梦还有伯父伯母都点了头。” 梁成虽然听进去了但没太当回事,当他对着小妹丢出自己的意见,梁梦的反应果然和李薇说的一样。 “哥,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了解他就会知道他身上有很多长处。” 在梁成眼中梁梦收起了笑,竖起了浑身的刺,作出一副想要攻击的态势,这让梁成大为伤心,在火车想了一肚子的严厉词语变成了痛心的抱怨:“还没怎么着你就摆出一副外人比哥哥重要的态度,亏我给你买了新裙子,化妆品,买成猪饲料养头猪都比你有良心,过年还能宰了吃肉。” 梁梦虽然近来对骆琛很有不满,但不觉得他恶劣到已经成为被痛揍的恶人,她理智的言辞多了几分偏向骆琛的意思,不想激起哥哥这么大的反应,忍不住笑出来:“哥,你冤枉我了,亏得我还和妈说要努力赚钱买房子必须有一间属于你的卧室。” 梁成有一丝松动,但还是强硬地示意她不要岔开话题。 梁梦无奈地叹了口气:“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分得清好坏,刘宁安和周婷联起手来不一样没骗过我?我知道你担心怕哪天我和他分道扬镳,他会伤害我,但我可以保证他不会这么做。” 梁成微微攒眉:“你如何证明?” 梁梦诚实地告诉他:“凭直觉。” 她不能说因为自己知道整个故事原本的走向,所以对骆琛的人设是知晓的,自然也就不担心。 梁成更觉荒唐,在他看来不论什么时候女性更容易受到伤害,也正是这点让他在处理自己被纠缠的事件上给人钻了空子才闹出种种尴尬。 选男人又何尝不是一次投胎?他打小就护着疼着这个妹妹,不许她受人欺负,更不许她往后生活的不幸福。 梁梦可以在心里为骆琛打95分的高分,但在哥哥惊讶、质疑、无语的注视下垂下了眼,反倒显得心虚。 梁成刚要开口,坐在一边看着兄妹俩拌嘴的梁父咳嗽一声,抛出一句让兄妹俩都很震惊的话:“我倒也觉得这孩子靠得住,小成,你不该总怀疑妹妹看人的眼光。” 梁成头低下来,从鼻子里溢出一声重且急的呼吸,他只是没把人不堪的那些点倒出来,但爸爸是过来人,阅人无数,能得这种评价他自然是要洗耳恭听的。 梁梦也不是不知道爸爸一直都有所保留,不像妈妈那般直爽地同意,而是一直皱着眉心,想要反驳却又觉得不必的纠结模样。 “我了解过了,这孩子打小没妈疼爹也不管的,外人老拿有色眼镜看人能说好话就怪了,至于那些事大多都是出手帮人,那些在他手里吃了苦头的人打不过惹不起他就往他身上泼脏水。火车上那次我也怀疑他是为了讨好我们才出手帮忙,有所图的人很难让人有好感,直到前阵子我从来店里吃饭的护士那里听到……” “听到什么?” 梁梦好奇地身体往前探,一把从梁成手里夺过剥了一半的蒜,瞪了他一眼:“少吃点辛辣刺激的。” 梁父对吵嘴又相互关心的一双儿女很是欣慰,慈爱地说:“那回你在路上被人撞了,送你去医院的就是他。我以前也觉得这孩子是个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主儿,事情未知全貌不该冒然下定论,人家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样为了生活辛勤劳动。重要的是他大可以以救了梦梦这事来纠缠,可偏偏绝口不提,单凭这点就值的人高看一眼。” 原来她穿越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和骆琛以这样的方式产生了交集,而这一路发展比小说还小说。 梁成听完还是不服气:“反正他得过我这关才行,什么时候有空我和他见面聊聊。” 他的话把梁母也给逗乐了,纵使忙了一整天,身体非常疲惫,但对儿女总是看不够也有使不完的精力。 “我看该需要把关的是你这个哥哥才对,这阵子有没有遇到中意的女同志?” 梁成脑海里突然冒出那个说“包你赚翻了”的人的模样,含糊其辞:“哪儿有时间啊,说不定快了。” 梁梦冲他挤眉弄眼:“我哥真过分,一说到你自己就恨不得缩起来,半句话都嫌多。” 梁成只当听不到,端起碗埋头扒拉面条,虽然有点粘在一起,但他妈妈做的拌面是全天底下最好吃的。 趁着梁成消食的功夫,一家人认真讨论了一番买商品房的必要性,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块攒点家底。现在小县城一平米的房价在后面的几十年看来简直便宜到爆,然而钱依旧是横在众人面前的大难题。 就在他们在橘黄色灯光下说说笑笑畅谈未来时,有一个人披着月色走到楼下,抬头望着那扇透着光的窗户。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如果不是太过唐突,他很想上楼去邀请她——“我们可不可以借着月色聊聊?” 第068章 68 夜已深, 一家人谈兴还未歇,碍于明天都有事忙,只能就此打住。 梁梦回到卧室, 窗户还开着,月色和着风盈满一室的凉意,她打了个哈欠, 双眼迷蒙地去关窗,拉窗帘时不经意低头看了眼楼下, 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忽明忽暗的小红点明确告知那人再抽烟。 梁梦本能地皱了皱鼻子, 铁环顺着轨道刷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风光。 却不知楼下的人仰着头望着她不甚明显的身影,平淡不兴的眸海瞬间星光大盛,盛满荡漾的温柔缱绻,喉结滚了滚, 一身的疲惫刹那间消散,在万物疲惫休养生息的夜中精神抖擞。 梁梦晚上要去夜市摆摊,回家收拾东西才发现梁成也在, 手下忙个不停:“你在家啊, 我以为你在店里。” 梁成摸了摸鼻头:“妈说让我陪你去, 怕你遇上地痞无赖。” 梁梦笑:“现在不怕了, 骆琛的两个朋友就在旁边卖小玩意,没人敢惹他们。” 她说完才品咋出味来, 大哥这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 挑了挑眉, 眯着眼一副了然的表情:“看来是有烦心事困扰了我亲爱的哥哥, 说来听听。” 梁成还嘴犟:“我就是想再和你聊聊你那个对象的事。” 梁梦“切”了声:“你和我聊有什么用?你应该找他聊,他可比我死心眼多了。”接着拧着眉头问:“真没其他话要和我说?过了这村你说什么我都不听, 你就憋在自己心里难受吧。” 梁成身材高大颀长,任谁看都是个冷硬坚毅的男人,这会儿却在亲妹妹面前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抿了抿嘴,才不大情愿地开口:“你觉得……李薇怎么样?” 梁梦顿时来了精神,也不急着去占好地方了,八卦兮兮地问:“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梁成抽了口气:“没影的事儿,主要你见过她,就问问你怎么看她,靠得住的话,我以后有个事也好拜托她。” 梁梦甩了他一个白眼,将打包好的东西塞到他怀里:“你这话说的真欠打,一个大男人喜欢就喜欢,扭扭捏捏干什么?你这点就比不上骆琛,人家多干脆。” 梁成很不爽妹妹拿自己和骆琛比,立马变得干脆了很多:“我也不好说,就是她自己说符合我提的要求,从头到尾不耍心眼,纯粹,我这种要求很难找。” “你知道就好,人这一辈子大部分都有所求,钱权名利,压根做不到什么纯粹,太特殊了会被人容不下。李薇姐很好,漂亮温柔,对我和爸妈的好是发自内心的,而且明显她喜欢你更多一点。哥,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幸运的,该抓住就抓住,不然换个人天天逼你发财升官,你不听,一哭二闹三上吊,拿鞭子在后面抽你。” 梁成叹了口气:“我就是怕这样,我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图的,只想做好工作,而不是去钻营谋私,至于名利只要合法合规,有之我幸没有我亦不求。” 说话间兄妹两人走到楼外,秋风吹得不远处的树发出刷刷声响,梁成帮她整理好头发,继续说:“我不在乎女方的家世,可也不能否认人只有不缺才会不去追求。你说的对,这确实是我的幸运。” 兄妹俩无论去哪儿都是醒目的存在,刚到夜市,刘博就看到她,冲她欢快地直招手,等她走近了问:“今天怎么晚了这么久?等了你好一阵了。” 梁梦敏锐地抓住关键点:“谁?骆琛回来了?” 她抬眼四处找寻,果然在不远处的树后看到人,几个月没见,他身上少了几分傲气多了些沉稳,像是经过锻造的钢铁坚韧中带有风霜的痕迹,原本压在心底的那些埋怨因此而淡了几分。 男人嘴角噙笑,一手插在裤兜里,腿长且笔直,迈开的大步子破坏了最初的儒雅镇定,梁梦扯了扯嘴角,刚要迎上去,不想哥哥站起身挡在前面,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面对面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势。 骆琛眼底的思念和欢喜僵住,看了一眼被挡住的那道侧影,他放低身段,主动打招呼:“大哥休假?” 大哥…… 两人年纪一般大…… 梁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难看,尤其听到身后没心没肺的丫头居然还笑得出来,心里更不舒服,把手里的事情丢给妹妹,他把骆琛拉到清净的地方,又气又不甘:“你倒是能耐,让我妹相信你,连我爸妈都帮你说好话,可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过不了关,要是给我知道你不老实欺负我妹,我饶不了你。” 骆琛听到连两位长辈都认可自己,心里愈发满足,更加恨不得将这几个月攒的思念和挣扎全数倒给她,对这个一脸不善的大舅哥愈发恭敬,低沉的嗓音郑重如山:“大哥放心,我不会让梦梦受一点委屈的,更加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认可。” 梁成:“……” 谁认可他了?这人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到底还是没忍住向他求证一件事:“去年我妹给人撞了,是你送医院去的?看到撞人的是谁吗?” 骆琛惊讶地反问:“大哥怎么知道是我?” “不是?” 骆琛点了下头:“是我,我没想让梁梦知道,那时候我刚下夜班,浑身上下都是煤灰,难看。” 他一个长相不差的男人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谁撞的,我没有看到,我过来时梁梦已经摔在地上了。”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既然连骆琛都没看到谁是肇事者,梁成只能将其当成是一桩倒霉的事故。 骆琛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梁成长到这个年纪也没对女孩子动过心,更别说谈对象,除了叮嘱骆琛要对妹妹好,还有就是他要在外面胡闹勾搭上别人,必须痛快地滚蛋,不许再纠缠梁梦。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0节 骆琛深呼吸一口气:“不会,我不会滚蛋,也不想滚蛋。” 梁成再撑不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妹妹,昏暗的光线突然间亮起来,一层朦胧覆盖在两人身上,一个眼神,一个笑,竟让他这个文学素养不够的人突然明白名著中的那些景那些人到底在心里留下了怎样的触动。 好像谈对象也没他所认为的那么累。 事实上,梁梦和骆琛在数个月后相见并不太放得开,尤其梁梦心里还有疙瘩,所以她的笑中含有三分冷意,骆琛向来看她看不够,自然也将这一丝突兀的情绪看在眼中,心瞬间提上来,也不顾有旁人在,开门见山:“我这几个月害怕和你联系。” 梁梦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怕我变成洪水猛兽吃了你?做亏心事了?不然你怕什么?” 骆琛向她隐瞒了自己离职又同人合伙办厂子,在生死关头挣扎了好几个月,等到成功赶制出第一批货交给港城的合作方拿到分红,他就不管不顾的跑回来了。 “我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本来想拿存款回来交给叔叔阿姨视作我的诚意,中途遇到一个我自认为还比较有前途的项目就把积蓄砸进去了。我在和你坦白和隐瞒间选择了隐瞒,这是我的错,我承认错误,除了分开,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 “所以你是怕自己变成穷光蛋,我会踹开你?骆琛,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肤浅了些。我会不知道机会可遇不可求?我要是图钱,跟你好什么?你比起别人可差远了。” 梁梦没想到他变得神秘且寡言竟是为了这个,有点好笑。 “投资必有风险,我不想让你知道了紧张,如果赔了我扛着,赚了我再回来。” 梁梦抖开一块大单子,将货品一样一样的摆好:“你倒是不怕我没耐心直接写信给你说咱们完了。” 骆琛叹了口气,今天他特地穿了一身新买的西服,听梁梦这句话整个人的力气瞬时被吸走,很想不管地上脏一屁股坐到路沿石上,为了后面的安排只得忍着,声音弱下来:“怕,怎么不怕?那几个月我最害怕的事是收到你的信,想看又不敢看。” 骆琛把自己和人合伙办厂子的经过,中间见了什么人,谈了什么事,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梁梦,尤其一开始产品样品调试不顺利,三个人都担心砸在手里。 “好在后来进展很顺利,如期交货,大家伙悬着的心都放下来了。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回来见你了。今晚忙完,我能跟你回家吗?我想正式拜访叔叔阿姨,让他们知道我的诚意。” 今晚因为多了梁成和骆琛,来挑选衣服的女孩子多了很多,眼睛不时地往两人身上瞥,梁梦乐呵呵地收着钱,心想不管哪个时代“颜狗”都贼多,要是可以真想把这两人安在门口当招牌。 收摊回去的路上,梁成没什么话,两手插在口袋里垂眼看着妹妹喜滋滋地汇报战绩:“哥,我估算了下,我应该攒够你房间的一堵墙了,这几天要勤快点啊。” 骆琛看过来:“要买房子吗?缺钱吗?我这里有。” 梁成“哼”了声:“你知道一套大点的商品房要多少钱吗?你那点留着自己花吧。” 骆琛认真地看着梁梦,坚定地说:“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第069章 69 梁梦从他过分认真的神情中读出——他没开玩笑。 看到这样的他, 梁梦回想起当初的自己。 谈恋爱后,她恨不得将自己所认为的一切好东西都送给那个人,不过一个在小公司跑腿打杂的小员工, 靠着她的关系一跃进入管理层,也不怪公司那些长辈们对自己颇有微词,甚至在爆出丑闻后还骂她活该。 她太缺爱了, 缺一个可以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真正可以当亲人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为此钱、地位她都可以给与。可惜, 人都是这样上赶着付出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那个人渣和周婷出轨的时间里想必一大段时间都以嘲讽自己为荣吧? 许是有过相似的经历,梁梦对这种以毫无保留的付出换取一个认可的病态心里只觉得疼惜和难过。 梁梦拍了下他的胳膊,笑着说:“你的钱可以用来实现你的梦想,做更有意义的事。” 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但骆琛闻言却皱起眉:“帮助我喜欢的人, 难道没有意义吗?还是你不想和我有太深的牵扯?” 得,看来是误会了。 梁梦真是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说:“就算你没有钱, 你不拿钱出来帮我们买房, 这和我们谈对象没有关系, 你明白吗?” 骆琛不解地摇头:“不明白, 既然成为对象,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的就是你的, 你为什么不接受?除非……” 一个大男人脸上竟出现了委屈的神情, 戳动了梁梦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时代虽然正趋于放开,但在婚姻道德方面大多较为保守, 婚姻是恋爱的最终结局,就连离婚也能成为一件大事,不像后世堪比家常便饭。而出轨小三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更要被邻里天长地久指摘,被暴揍一顿也是活该,多的是人拍手叫好,哪怕再厚的脸皮也怕见人。 月光拉长了三人的身影,街上行人渐少,秋的凉意入骨,骆琛见梁梦缩了下脖子,贴心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给她披上,不想被未来的大舅哥拦下:“虽然你们在谈对象,有些事还是得结婚了再由你操心。” 骆琛笑了一声,没争这个,他大抵能理解梁成的心情,即便兄妹俩从小到大拌嘴那也是几十年的情分,他的介入不止增加了在这个小世界里的存在感,也分走了一部分家人间的亲密,一时难以接受这种落差也不奇怪。 从她答应和他在一起那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主动接纳她家人的决定,他不求他们爱屋及乌,只想拥有一片小空间能够存放自己孤寂了许久的心,若能沾到些家的温暖他已经心满意足。 梁成看着妹妹乖巧地穿上自己的衣服,得意地瞥了骆琛一眼,殊不知他这点难见的孩子气和争抢心在骆琛的眼里有多幼稚。 骆琛深知现在提及结婚太早了,不说她的长辈对他陌生,就连梁梦又对他了解多少呢?为了跨向可以厮守一辈子的婚姻,他做了一系列的准备。 不过他自认为万全的准备在梁父面前都无用处。 梁家两口子虽然意外他会上门,但也不算太惊讶,想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骆琛将能保存得住的特产全买了,大大小小两手提的满满的,惹得楼下聊天的邻居们羡慕又疑惑,到了梁家,梁父和梁母连声音都惊得提高了:“怎么买这么多,太破费了,你赚钱也不容易。” 骆琛心里暖暖的,这些年很少有人关心他赚钱难不难,当然,在很多人眼中他只是个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混混,一如他的亲老子。 走进客厅坐下来环视一圈,骆琛就知道为什么梁梦会提要买房子的事了,对一家四口来说确实有点挤。 其实长辈询问晚辈的问题无非就那么几个,可以说是全国通用模板了,梁梦穿越前见过渣男的父母,老实巴交质朴的人却养了个不老实的儿子出来,骆琛显然对这事没什么经验,哪怕做过准备依旧身体紧绷跟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规规矩矩的,倒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在报刊上看了一篇关于未来经济走势的文章,就萌生了想去南方看看的念头,不管成不成增长点见识也好。” “刚开始人生地不熟是挺难的,后来就好了,只要肯干机会很多。” “毕竟和外面接轨的城市,对人的要求也高,身边人也很积极,学习氛围很足,受益很多。” 梁父闻言很满意地点头:“活到老学到老,你肯学这点很好,现在是新气象,观念和眼界都要跟得上时代的变化。不过外面的风险也大,行事要慎重,切不可意气用事,也不可贪利而入圈套,毕竟人心不古。” 骆琛点头应下来,态度诚恳认真。 到最后才谈起他现在从事什么工作,累不累,可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骆琛这才把自己的全部际遇说出来,说到最后自己把全部积蓄投入到自以为有前景的项目中声音明显低了些。 梁父激动地拍了下大腿,笑着说:“好小子有气魄,人是应该有忧患意识,但也不能一直瞻前顾后,该出手就出手,你看的很准,也许用不了多久全国晚上都能灯火通明,不用担心停电了。” 梁梦作为穿越过来的人对这点深有感触,她长大以后遭遇停电困扰的次数少很多,这种无声的变化在人生活中如空气一般自然,然而生活在此刻,才发觉这种变化是多么的剧烈,给人的感触也十分深刻,一代人的辛苦换来一代人的幸福。 骆琛谈及对未来的展望整个人眼睛里都盛满了光,那是属于这个年代独有的蓬勃昂扬,不服输的锐意进取,和对必然成功的笃定。 梁梦不否认这一刻她对骆琛的好感加深了,她知道他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成就,而那被人高高捧起的光辉,远没有她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走过一路艰辛来的深刻。 “既然这样,想来你以后应该会在那边发展了吧?你和梦梦,有什么打算吗?” 第070章 70 梁父没等他回答, 继续说:“人应该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发光发热,听得出来你很适应那边的环境,我们不会要求你放弃大好前程, 但梦梦是我们一家子的心头肉,跟你走,我们很难说放心。天长地远, 你冲她发脾气惹她哭怎么办?我漂漂亮亮的女儿被岁月和不顺心磋磨的失了颜色怎么办?吃不吃的好,睡不睡得好, 想吃她妈妈做的饭菜了怎么办?做父母的从她出生那刻起就操心着, 一直到闭眼那天才能放手。” 梁父低沉稍显沉重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客厅里, 莫名的让人呼吸不畅,也冲散了梁梦之前萌生的一丝极浅的男女情感,酸涩像池塘中间的涟漪一圈圈荡开,让她控制不住吸了吸鼻子, 眼眶里盛满了泪珠子。 骆琛眼尾余光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既疼惜又为她庆幸,一个人能降生在备受疼爱的家庭中已是莫大的幸运。 梁父见他听进去了, 顿了顿开口:“我把该说的话提前说了, 只要你能让我们老两口信服, 你和梦梦的事我们不插手。” 其实就冲他把梦梦送到医院不留名, 又在火车上帮妻子出头,梁父就知道这孩子人品没的说, 但结婚是要面对一个人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的时间多长啊, 长到可能拌嘴、互相看不顺眼生出龌龊、甚至移情别恋……诸多种种到最后受伤的必然是自己女儿。 他一直觉得生女儿的家庭其实挺弱势的, 别人盯着所谓的彩礼、三转一响,这些身外之物在女儿受委屈的时候能帮上一点忙吗?哪个女孩出嫁前不是俊俏活泼的好女孩?嫁了人磋磨了几十年, 把孩子磨得不成人样了,挑三拣四,想把人撵出去,换个年轻漂亮的,这得是多缺德? “我们家的女儿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一样疼,就是嫁进门的媳妇也一样,别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养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良心。” 这番话说得分外严肃,也一下下地敲击着骆琛的心脏,也让他愈发确定他会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都虔诚地奉送到梁梦面前,这一生只有梁梦对她说不,而他会对她的要求无条件答应,哪怕将他推入地狱也无妨。 不过他唯一不可触的逆鳞就是梁梦丢弃他。 “叔叔您说的是,我知道现在靠两张嘴说的我会对梦梦好,没有任何说服力。这是我这阵子赚的全部收入,抱歉,我暂时唯一能拿得出的诚意只有这个粗俗之物了,但它不会玷污我对梦梦的感情。” 他将存折摊开,上面的数字只需一瞥就进入眼中,不得不说,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我父母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平日里我们也没什么往来,我在介城只有一座我爷爷留下的老院子,亲人也只和姑姑有往来。不论现在和以后,骆家只有我一个,我们的关系不会受到不相干的人的干扰。” 他口舌笨拙地想要表达他的人生他的世界只容得下梁梦一人,她是最重要的存在,他会将全部的爱和关注都交给她,因为太过急切生怕哪里出纰漏。 梁梦将摊放在桌子上的存折收起,拉过骆琛的手放在他掌心里,在他不解地目光中说道:“这笔钱你自己留着,既然做买卖就要有野心,野心有了没钱怎么行?再说你不会以为这些钱我就知足了吧?” 梁父被女儿气得哭笑不得,笑骂:“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小财迷?” 梁梦俏皮地眨眨眼,笑着说:“至于你的家人……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一定能从我这里讨到好处。” 骆琛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接着一阵狂喜,脸上是藏不住地喜悦。 是的,无论他在梁父梁母面前如何做何种保证,在疼爱女儿的长辈看来都是没什么说服力的。但梁梦站在他这边,为他做保证,长辈纵使不情愿也会妥协。 梁梦才是他最大的倚靠,而他也再一次认识到自己身上担负着多重的责任。 这张门票是梁梦给他的,如果他的人生中有一件是欺骗梁梦的,真是罪该万死。 梁梦在他滚烫的目光和腻死人的沉重中读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别把对我的好当成任务,谁都会累,免得到最后撕破脸成了仇人。” 然而梁梦不过将最为浅显的可预测的结果说给他听,殊不知这在骆琛心里投下了一颗深水鱼雷,那种想要抓却又抓不住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他咬紧牙,强压下这种慌乱。 梁母什么都没说,而是给他们一人煮了一份夜宵,递给骆琛的时候那是让骆琛受宠若惊的温和和亲善,因为时间太晚了,并没有谈及更多,送他到楼下的是梁成,相对来说未来的大舅子对他很不客气,一直用拳头示意着他,如果敢对梁梦不好必然会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瞬间,他的胸腔里涌起些许委屈,到底还是没将那句“如果将来我被梁梦欺负了你会帮我吗?”说出口。 “如果以后要是那丫头犯浑,我绝对不会包庇她,但骆琛我告诉你,只有你自己立得正才有资格去要求别人。” 这一夜凉风微冷,骆琛的心却火热,将之前的那点疙瘩都给燃烧殆尽。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刘博家,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刘博还没睡,举着个酒瓶子就着几颗花生米喝得正热闹。看到他,笑着说:“看这春风得意的,应该是过关了?什么时候结婚?来两口?” 骆琛推开酒瓶,摇头说:“不喝,这才哪儿,怎么就扯到结婚上去了。是你自己想了吧?” 刘博乐得身子摇晃,坦荡到:“可不是,到年纪了,我爸妈他们急着抱孙子,这几天托人给说亲,不太顺利。” 骆琛在他旁边坐下,身体向后仰,看着挂在天空的星子:“所以你不打算出去了?” “我这人没什么出息,也舍不得丢下老人,更何况我还有个妹妹,将来我妹要是嫁到婆家受人欺负我还得给她去撑腰。琛哥,这世上不是什么男人都知道对老婆好的,娶回家生了儿子完成任务就够了。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想拉我一把,等什么时候你回来办厂子,我第一个去找你报名。” “学好本领回来建设家乡”这句话对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有很多人怀着赤城心回来了,接下来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骆琛暂时看不真切。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一部分力量无法阻挡后来几十年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乡出走去追寻美好生活,交通、通讯的发达,让人们看到了彼此生活的差距,花花世界勾起了人的欲望,这自然也是后话。 刘博灌了一大口酒,享受地发出一声喟叹:“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样?你未来的岳父丈母娘是不是很不好伺候?” 第071章 71 难伺候?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1节 不, 一点都不。 梁家的家庭氛围正如他在无人深夜中所向往的那般温暖美好,父母对儿女疼爱包容,无时不刻对子女的未来充满担心, 他只是感受到一丝热意,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停留在那里,再也不离开。 他真心喜爱的人的家庭一样得他的喜欢。 所以他没有直接回答刘博的问题, 而是反问:“你说怎样才能算对一个人好?” 刘博不屑地“切”了一声:“女人喜欢的不就是吃穿戴这三样吗?给她们票子就什么都有了。” 骆琛皱了皱眉,还不来得及深思, 就听刘博说:“就我所见那些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全都是这三样有亏的, 去外面跟人比比不过, 回来骂男人没用,两人话赶话赶到一块又骂又动手。看人家那些不愁的,心比男人都狠,只要不影响到她潇洒, 会赚钱,就是一辈子不回来都行。” “什么胡说八道的歪理。” 刘博不满地嘟囔:“怎么就歪理了?爱情值几块钱?为了这么个保鲜期不长的东西,一个女人就要一辈子住破房子吃苦头?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傻人, 但也不多,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靠人介绍对象结婚的, 条件太烂人见你吗?我妹自由恋爱肯定没戏, 那我得给她挑个差不多的,最起码人得勤快, 一年能吃个几十次猪肉, 有新衣服穿, 有大金瘤子(金戒指)戴。” 这话好像也没错, 骆琛肯定舍不得让梁梦跟着自己吃苦,不光要吃好穿好, 总有一天让她天天珠光宝气,但他觉得梁梦不在乎这些。她虽然琢磨着赚钱之道,可从她的眼底看不到对金钱的渴望和迷恋,就有种这不过是一种可以傍身的外在物品,而她的目光看向别处。 那是哪里呢? 浩瀚深远像是天上的星辰明月,更像是一种虚无缥缈又抓不住的东西。 骆琛一度觉得自己所望的也是这种东西,他们看似有差异,但却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诸如金钱这般物质的存在,不论是富可敌国或只是一份微薄的收入,都不妨碍到他们这个形体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最重要的是内里,他们的胸腔里好像缺少了一种燃料,能让整个人鲜活跃动的名为精神内核的东西。 遇到梁梦那刻他找到了,而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能点燃梁梦精神内核的那根火柴,他希望他们两人的感情是源于真正的爱情,虽然这当中有他强势的作用力,那梁梦需要的是什么呢?她情感世界富足,有不错的工作实现人生价值,俨然什么都不缺,更是他需要抬头仰望的存在。 骆琛思绪正乱,突然打着哈欠又难压烦躁的声音闯进来:“哥,你懂什么,那是金瘤子的事儿吗?人又不是靠那个活。外面那些东西都是锦上添花用的,最重要的还是另一半是不是和自己一条心,跟婆家人吵架是不是站媳妇这边,有没有眼色帮忙做家务,外头认识的人和事会不会无保留的说出来,组家庭过日子要互相信任依靠,就和咱老子那样?要不是咱妈脾气大治得住他,早在外面翻了天。说到底还是看你们这些男人品德好不好,吃喝嫖赌样样沾的话,就是再能耐,日子过得也是摔碗砸盆的。” 刘博费力地歪着脖子看向妹子,已经迷蒙的眼努力往大睁:“不是睡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刘凤没好气地说:“被你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她说着看向骆琛:“你别听我哥这个土包子给你乱出主意,你真信他就得翻沟里去。琛哥,你知道那个周婷吧?她和那个刘宁安一对狗男女,之前恶心人就算了,两个王八绿豆凑一起了还不老实,女的给梁梦送请柬,男的他妈后悔了跑到梁婶跟前说屁话。梁家人肯定瞧不上他们,可这破事找到头上肯定烦。” 骆琛面色当即冷下来。 刘博摆手撵妹子回去睡觉去,刘凤烦他,不乐意回去,逼得他叹了口气说:“这事你说说了有什么用?不是平白无故的让人不痛快吗?” 刘博一激动眼睛都红了:“周婷后头还有个老相好,那老东西在咱们这儿算得上是个人物,不好惹,别看那姓刘的一家吵闹,不是也不敢闹得太过头了?但凡有点骨气的把人踢了就行了,光耍嘴皮子不就是不如人吗?” 刘博顿了顿:“哥,不是我说,咱们惹不起这些人。我相信嫂子那气度也不是会计较这种小事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不知道这么过去算了,啊?” 刘凤气得抬脚踹了自家哥哥一脚:“你胡说八道,不知道女人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在意死了吗?要我是梁梦,我肯定要让这两个东西吃不了兜着走,看他们下场凄惨才过瘾。” “形势比人强,我们几个里头谁有能耐?你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刘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除非……” 除非之后却不敢说了,他知道琛哥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肯定会不高兴的。 刘凤在一旁焦急的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奈何刘博的嘴像是被上了拉链一般怎么也撬不开,愤恨地跺了跺脚回屋里去睡了。 骆琛第一时间就听懂了刘博的意思。 说实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他才在梁家人面前夸下海口,转头就失言这成什么样子?而更重要的是,他再次意识到此时的他依旧弱,所赚的那点钱算什么?更不该沾沾自喜。 一杆秤放在他面前,这一切好像是天意,对他的真诚度的一次考验,他能为了他所爱做到什么地步? 可他知道如果自己做不到更不配提起他所承诺的那些话。 这一夜漫长,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望着无垠的天空,深沉、静谧且摄人心魂。 而梁梦第二天并没想见到骆琛,原以为像他那个粘人的程度肯定会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去哪儿都跟着的。 她皱了皱眉,忽略了那一丝丝名为失望的东西。 第072章 72 骆琛消失了一整天。 梁梦下午下班到店里去帮忙, 梁母一边忙一边叮嘱她:“你去和小骆说以后来店里吃饭,别见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梁梦撅了噘嘴, 心里有点不爽快,忍不住调侃:“他还没成咱家女婿你就对他这么好,要是事情真八字有一撇了, 估计眼睛里就装不下我这个亲女儿了。” 梁母笑着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下:“死女子,你闹什么别扭, 我对他好是看在谁的份上?真没良心。” 梁梦笑嘻嘻地说:“妈, 你也别和他客气, 晚点我和他说,让他来店里来帮忙,端盘刷碗全都交给他,你看我哥不都忙的跟陀螺似的, 他可没道理等人伺候。” 梁成长得高大俊俏,因为每日训练的缘故,皮肤晒成了古铜色, 逢人就笑, 健康又阳光, 尤其惹得那些家里有适婚女儿的家长们心动, 这不梁梦正和梁母贫嘴,一个热情打扮又时髦的中年女人凑过来问:“老板娘, 你家小子有对象了吗?要是没有, 你看跟我女儿见一见?她现在在纺织厂是个小组长。” 梁母可谓是被刘家人给吓出心里阴影了, 之后又被那个死命纠缠的女孩给吓了一跳, 眼下说什么都不会在不得儿女同意的情况下去提谈对象的事,不过毕竟是服务行业, 她做久了也摸索出一套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回复。 等人失落地离开,梁梦神秘兮兮地和梁母说:“我感觉我哥和李薇姐有戏,他好像有点开窍了,妈,先等等他,要是不成咱们再给他张罗吧。” 梁母自然认同,还是没忘叮嘱她一定记得要让骆琛以后来店里吃饭,他一个大男人做饭麻烦,大有一副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架势。 梁梦第二天下班和宁萌约着去附近的百货大楼里去看看,刚出大门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男人,脸色刷地一下拉下来,余光瞥到男人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因为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忐忑紧张,又看他一身风尘仆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虽然不影响他的相貌,疲态还是肉眼可见。 旁边的宁萌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仔细打量一阵,笑着附在梁梦耳边说:“看来我没说错,他这辈子是缠上你了,不过就冲这长相,好姐妹,你不亏啊。行了,下回再一起去百货大楼,我先走了。” 骆琛等宁萌走远,他才小跑步来到梁梦身边,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小心翼翼地问:“让人看到是不是不好?我下回去你家楼下等你吧?” 他抿了抿嘴角:“梦梦,你不高兴?” 梁梦双手环胸,牙齿咬着唇瓣,沉吟一阵,说道:“我该高兴吗?你想我对你不闻不问?那处什么对象?我还以为你该有很多话要和我说,没想到你直接跑没了人影。” 骆琛自知理亏,只能说自己有点急事去处理,在回去之前的所有时间都可以陪她。 梁梦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向来深懂“诡辩”的骆琛一脸难色,颇为为难,他不想骗她,可是眼下他不想说。 气氛突然弄得僵硬起来,哪怕是头顶飘落的一片落叶都能给耐心带来无限的烦躁。 “我妈说你一个大男人动锅灶也麻烦,以后让你去我家店里吃饭。” 骆琛看着她远去,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而后又松开,从唇瓣里吐出一丝无奈的轻叹。 之后的几天里梁梦并没有为他的不坦白而冷落他,他们也趁着闲暇时间去看了电影,去公园那条铺满落叶的小路去散步,一直到太阳落山,可总是就对象这个身份差那么一点东西。 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好似套了个空壳子,他们之间有着最远的距离,他走近不了她的心里。 这种挫败感让他抓心挠肺,越想对她好,让她多爱自己一点好像越不得章法。 就在这股别扭情绪滋生的时候,梁家的这幢楼多了几个没见过的人装点起来了,在楼门口贴了红色喜庆象征着恩爱的对联,还铺上了红地毯,从邻居那里知道原来这两天就是周婷结婚的日子,弄的还挺风光的。 梁梦没时间关注太多,还是邻居的阿姨趁着她回来匆匆取东西的功夫和她说:“梦梦,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不值得。” 梁梦笑着摇头:“阿姨,我有对象了,不相关的人都过去了。” 这两人在梁梦的世界里是真的过去了,多余的那点纠葛和情愫自上辈子起就已经消失殆尽,如今不过是人生中不会从名单上摘除的死敌罢了。 梁梦不知道的是刘宁安想来找她的心思一直没停歇过,自从那次给人套麻袋揍了一顿还威胁他不准在梁梦跟前晃悠,他这才收敛了,但这也让他留意起那些对梁梦怀有别样心思的人。 直到见到梁梦和骆琛站在一起,他确认了他两次被揍都是骆琛下的手,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报复。他们刘家好歹也是有头脸的人家,这种不管不顾的地痞流氓撒起泼来也难对付,最让他想不通的是梁梦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因为那张脸?可他自问长得不比骆琛差,还比他有钱有身份。 哪怕到现在他一条腿还半残废,刘宁安依旧觉得自己自命不凡,心里越想梁梦对周婷这个死命纠缠的人越看不上眼,哪怕结婚的日子已经到了依旧兴致缺缺。 现在结婚已经流行穿婚纱西装了,他压根就没准备,原本想着连亲戚朋友都不请了,可周婷拿她背后的那个人威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忍着恶心把婚礼给办了。 那天任谁都看得出来新郎的嫌恶和女人的春风得意,这样一对怨偶让参加完婚礼的亲朋好友私下里好一阵笑话,介城说大也大,说小也挺小的,什么事儿都藏不住,那些传言谁没听说过,都想着刘家不至于当全城人口中的笑料吧,哪儿知道还真就成了。 梁成对这两人是全然不屑的,也很有眼力界的没提起这事,只是给一旁的骆琛抛去了一个眼神,大有“你要是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我打断你狗腿”的架势。 骆琛今日却反常的开心,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来,总觉得漂亮的桃花眼里好像带着几分坏笑,梁梦几次看他都忍不住想问是不是哪儿坏掉了。 但她没那个功夫,领导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专访省级戏剧表演艺术家,她要回去提前看资料准备好提问的问题,哪怕明知道骆琛装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她也只是打发他和大哥聊天,自己回卧室忙了。 两人在感情上都稍显笨拙,而且时机也总是那么的让人无奈。城 骆琛只得在等待中压下了急于倾诉的消息,落寞地踩着月色回家。 而梁梦听到新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了。 第073章 73 周婷的婚礼前一天是多么风光, 第二天就有多狼狈。 婚礼结束的那天夜里,亲朋散去,刘家那座有几分雅致的小院里徒留一地的冷寂与沉默。 刘父坐在院子里埋头抽烟, 刘母不住地给周婷住的那屋甩眼刀,向来爱护儿子的她忍不住小声地骂:“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别的本事没有, 玩女人倒是无师自通,不长眼给家里招了这么个麻烦。我以后再不管他。” 刘父闷不吭声,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老婆, 显然也装了一肚子的气。 两口子也无暇顾及儿子屋里正上演着怎样一副全武行, 听到屋里的电话响了,刘父快步回去接了。 而这边周婷和刘宁安一人坐在床的一边,一个得意洋洋,摆弄着红艳艳的涂了指甲油的指甲, 一个满肚子怨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不管你怎么想,以后咱们就是两口子了, 你要是和我好好过日子, 我保证不会亏待了你。” 刘宁安不屑地撇了撇嘴, 冷笑一声:“看把你能耐的, 当表子还当出荣光了?扒着一个年纪能给你当爹的人,我还怕那股恶心的味儿冲了我的鼻子。” 被喜欢的人这么不留情面的骂, 而且今天还是两人结婚的好日子, 哪怕周婷再怎么劝慰自己也压不住心里的酸涩和难过, 一个没收住泪水直接从眼眶里涌出来。 “刘宁安,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清清白白的跟了你,我是真喜欢你, 要不是你逼我我能走到这一步吗?如果不是我找了个靠山你会这么老实?我知道你还放不下梁梦,不就是她不让你碰,所以在你心里她就跟仙女似的,我就是块烂抹布是吧?可那又怎么样?人家宁肯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在一起,也看不上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在梁梦眼里你不也是个烂人,管不住自己的那玩意儿像个畜生一样。” 刘宁安最听不得就是说他不如骆琛那个混混,瞳孔蓦地放大,嘴角紧抿,脸上留下的伤疤在他作出怒极的表情时显得尤为凶狠,像是一口积压了许多发酵气体的大缸终于撑不住“轰”地一声炸开。 他一下子蹦起来,绷起的肌肉撑起衬衫,他压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大步走到周婷旁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再说一次?” 周婷是真的怕了,像自然界弱势的动物以瑟缩低头的姿势来讨饶,连吭都不敢吭。 刘宁安到底是个男人,她压根受不住他的力道,只是她识相的低头了,但耳畔依旧响起清脆又震耳的把掌声,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一直荡漾到内心,她的心脏抽疼,她从未想过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竟然真的一点都不顾念昔日的情分,下死手的打她。 这种痛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哪怕她强压着还是叫喊出声,又哭又喊冲破空气传到附近的人家耳中,有好奇的人兴冲冲地跑出来贴在墙上听动静,甚至有好事的还想跑来做好人,到底还是被家人以不得罪刘家而被劝下来。 就在刘宁安如一头打红了眼的动物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直到一声低沉的呵斥唤醒了他:“够了,别打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宁安,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刘宁安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婷,跟在刘父身后离开了。 周婷跌坐在地上,腰背拱起,久久都没站起来。 “活该,这就是你嚣张的代价。你知道刚才谁打来电话吗?” 刘母轻蔑的一笑,让周婷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费力地抬起头,肿的眼睛困难地睁开,像个女鬼一样恨又怒又悲哀。 “你的那个靠山被上面敲打了,你说是他的前途重要还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重要?” 周婷艰难爬起来的动作僵硬,声音沙哑而沉重:“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这个不值钱的东西被抛弃了,没靠山了,以后不能再耀武扬威了,谁都可以收拾你。明天就从我家滚吧,刘家不留你这个丧门星。”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2节 “怎,怎么……么……我已经嫁到你家了。” 刘母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又没领证,没人认的。你名声早就臭了,就算闹出去也没人相信你,聪明点现在就滚。” 周婷觉得撑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彻底被人抽走。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在美满幸福被人疼爱的家庭长大? 梁梦为什么可以拥有父母兄长的疼爱? 为什么同样是大学生,受关注的只有梁梦? 为什么条件优秀的男人只想和梁梦谈对象?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了生活还是一团糟?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都怪梁梦,如果这一辈子没认识这个人,她就不会嫉妒和羡慕,她会甘于平淡,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人,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而到今天这一刻,一切都毁了。 她突然陷入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被刘家赶走她就再没脸留在介城了。 如果她是梁梦该多好?她就不会吃这个苦头。 难道梦真的只就是梦吗?明明她会和刘宁安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以将最讨厌的梁梦踩在脚底下,看着这个天之娇女如何成为让人同情嘲讽的底层人,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如此失望? 她真就是按照梦中的提示走的啊,可没想到费尽全部的力气到头来连第一座大山都未曾跨越过去。 今夜月色明媚,洒在地上如一匹冷得让人心颤的柔软白纱,无不提醒着在地上呆坐了一夜的女人,他们之间的天壤之别。 周婷回去了吗? 没有。 但关于她的事情传回到钢铁厂宿舍,一开始人们还有意避开周母,后来避也不避了。如果以前人们会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的不幸命运,而现在却都在指责她怎么为人母会教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当然也有人私下里劝周母,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许过一阵子两口子就好了。 周母在接二连三的家庭打击中已然变得麻木,她十分平静地说:“我管不了,人各有各的命。” 之后周母和小女儿周玲再没出现在众人眼前,不久后有一对面相凶恶难缠的母子俩搬了进去,生活在这里的邻里再没有人提起周家母女。 梁梦得知这些也只是挑了挑眉,反倒是梁父梁母一直在唏嘘感叹,多提及过去的情分。 “妈,以后时代变化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人也会变的,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消失。” 彼时骆琛正在秀手艺,这是他特地从当地人那里学来的小吃,他在这个上面还是有点天份在的,虽不能说百分百还原但也做出了该有的味道。 天晚了,梁梦送他下楼,站在昏黄的灯下,她目送他离开。 然而没想到男人站着不动,扬起纤长的眼尾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我出现了就不会消失。” 梁梦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大大的笑容,她和父母聊天说的话他听进去了。 “我知道。” 骆琛站在她面前,挺拔身躯的背后是一轮明月,路灯的光照亮了他的愧疚和窘迫,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几次抿嘴,最后小声地说:“有件事我要和你坦白,我知道你会讨厌,甚至会嫌恶我。但我不想瞒着你,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骗任何人都不会骗你。” 梁梦看他这么严肃,一个没绷住笑出来,两手负背后交握,身体微微前倾,歪着头,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说来听听?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周婷那事……是我搅黄的,我去找她了。对不起,先前才和你们说过以后不会和她来往,我失言了。我承认我是坏人,听到他们欺负你,我更当不了好人。” 梁梦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停顿,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不是周婷而是宁梦如。 也让她拨开迷雾看到了自己所不满不快的一切的真相,他第二天消失是因为去找宁梦如了,而少言寡语是担心她会为此厌恶他。 一阵秋风吹过,鬓边的碎发吹到她的唇边,她的眼睛明亮璀璨如星子,荡漾在无边的碧波中,不见半分怒意,那分明是欢喜与满足,可以说是骆琛自认识她以来,她情绪最外露的一次。 “你为我出气,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更何况,谁和你说我就是个好人的?我不动手只是碍于我眼下能力不够,将来早晚要和他们算账的。我们这种普通人尊敬圣人但成不了圣人,谁待我好我自然对她好,谁对我不好,我肯定也不会对她客气。” 梁梦顿了顿:“骆琛,我们以后会遭遇比这恶千倍百倍的事,我们不害人,但要有自保的能力。” 梁梦说着抬手覆在他线条坚毅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而他以满满的激动和温柔回握住她的手,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柔声说道:“我知道了。” 梁梦也知道了骆琛和宁梦如的母子情分最终变成了一场交易来维系,过程自然是充满压抑和冷淡的。一个长久缺乏家人关心的人,无形中丧失了亲近的能力。 时间过得很快,梁成休假结束要回去了,骆琛也要南下继续忙自己的事业,两人定了一趟车票,所以这次去车站送行的人不少,宁梦如本来也提出说要送他,但骆琛没告诉她时间,不过那天分开时还是叮嘱她要帮自己多照顾梁梦。 梁梦送走大哥和骆琛后赶去上班,巧的是路过医院门口,看到周婷从里面出来。 第074章 74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要是没见过周婷两世小人得志的张狂嘴脸, 任谁看到这个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人都会生出同情之心。 周婷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到最恨的人,本能地抬手遮面,但很快又放下来, 径直往梁梦在的方向走过来。 梁梦扬起嘴角,定定地看着来人。 周婷脸还肿着,两只眼睛都带着黑青, 嘴角那块也鼓起来,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 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周婷坦然无所谓的态度倒是很符合梁梦对她的认识, 但也知道她过来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所以先发制人道:“我还得感谢你,要不然不知道刘宁安是个打老婆的人,让我躲过一劫。” 周婷冷哼一声,呼吸却因为气愤而明显变得急促:“真应该让刘宁安好好看看你这张嘴脸, 也好让他知道他不死心放不下的人压根就不爱他。” 梁梦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噗嗤笑出声:“爱?也太夸张了。我怎么会爱他?不过是碍于父母的颜面稍微相处一下而已,这是他和你说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费尽心思付出一切争到的不过是别人不要的垃圾更能刺激人? 周婷脸色惨白,本就纤细的身躯差点站不稳,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强装镇定:“你不过就是嘴硬罢了。” 晴朗天日里, 街边的树木发黄, 一阵风吹过落叶簌簌飘落,总有几片大胆调皮地强行闯入那片剑拔弩张的氛围中。 一片不情愿地落在那因为疼痛而佝偻着身子面色难看的瘦弱女人身上, 有两片落在一旁气质高雅面容艳丽的女人头上, 无声的做出了人不曾留意的选择。 “嘴硬的是我吗?” 梁梦压了下被风掀起的裙摆, 推着车子正要离开,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周婷没什么情绪地声音:“你是不是挺恨我的?看我落到这步田地你心里很高兴是吧?” 梁梦没回头,呵了声:“恨你?不至于, 我承认,我是很高兴。还是老话说的好,善恶皆有报应。” 梁梦知道她和周婷的那些纠葛还不会完,而她的人生不是为了这个人而重新开始的。 时间每分每秒的流逝,人的生活也很难像一潭死水不泛波澜。梁梦对自己的工作环境是满意的,同事之间保持着亲和又不过分探知私事的边界感,她也亲眼看到了老一辈对工作的热爱、用心和赤城,让她受益匪浅。 在这个时代电视机还不够普及,但大众都认为在电视台工作是份值得羡慕的体面工作,不少人想办法给自家孩子安排工作,有靠的和没靠的在某些地方就会产生摩擦。 梁梦向来远离这些没什么用且又浪费时间精力的无聊事,她和原主善良不会拒绝的性格不同,身上永远都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感,帮她阻挡了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她不掺和的态度在某些人眼中可以说是刺眼的存在,说来也好笑,她对这位挑事的人不算陌生,如果不是那次摆摊被宁梦如撞到,顺便知晓了宁梦如和赵捷小姨是好朋友的关系,按照最初的计划是将骆琛和赵捷凑做一对的,无奈骆琛这头犟驴难哄,让两家人的美好打算难以更进一步。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单位里对梁梦的态度也变了许多,甚至还有了几分讨好的意思,还是某天私下里遇到骆主任才得知宁梦如和他们的领导见过面,提出了要多照顾她一点,消息灵通的人自然看待梁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梁梦不喜欢,但这种厚待对赵捷来说是非常能满足虚荣感的存在,而这份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却被梁梦这个被骆琛喜欢的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给占据,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以前宁阿姨经常拉着她的手带她畅谈两人做婆媳的日子,可自打在儿子那里碰了钉子就宛如变了个人,一切都可以妥协,哪怕是接纳这个让她曾经萌生出好感的女孩,丝毫不讲过去的情分,这一切如果在她没见过骆琛前发生就好了,那样她可以坦然的放弃做宁梦如儿媳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当个干女儿,可那天晚上她看到那个踩着夜色匆匆而来的高大俊朗的男人,眉目深阔,肩宽窄腰,一身西服穿出了别样的气势,还未知晓他是何人,她就知道自己坠入难以逃脱的深渊中。 她在旁边看着这个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为了梁梦主动敲碎了自己的脊梁和傲骨,他用自己的妥协只为换给梁梦出这一口恶气。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最先遇到的不是她? 她自小也是家中备受宠爱的人,长相漂亮又乖巧,自问配得上骆琛,如今败在一个小小的梁梦手中让她颇为不快。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宁梦如这个准婆婆就急匆匆地赶来为梁梦打点,让她不好下手,所以只在言语上不咸不淡地内涵了梁梦几句。 只是梁梦好像没听到一般,压根不把将这些放在心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小门小户家的丫头摆出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派头,让人看得莫名生厌。 反倒梁梦来找她的时候,她略微有些意外,然而更加没想到的是她会这般的开门见山。 “赵捷姐好像对我有意见?趁着今天我们都不忙,不如坐下来聊聊。” 赵捷只是在暗处玩小手段,现在被人当面戳破,脸上绷不住,一张脸烫的发红,眼睛不住躲闪,抿着嘴不吭声。 梁梦见状嘴角扯出一抹笑:“这几天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缘故,咱们两人都是体面人,用脏手段传出去给外人知道不光自己脸上不好看,家人脸上也挂不住,重要的是宁阿姨的看法,我不在乎,看得出来你挺在乎的。至于骆琛这个男人,很合我的心思,无论别人打算拿什么来劝我,我是不会放手的,除非他自己冒出翅膀来要飞。” 赵捷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在梁梦面前矮了一头。 第075章 75 “你死心吧。” 赵捷直到下班回家这句话还不住地在她脑海中回响。 尤其梁梦那副自信到闪闪发光的耀眼模样灼痛了她的眼, 无论从外表还是内里,梁梦都显得高雅大方,哪怕她再自负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终归还是矮了一头。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整个人瘫坐在小厅里望着眼前盛开的菊花发呆,连奶奶在她旁边坐下来都没发现, 还是老人家敲了两下桌子才让她回神。 “看你心事重重的,和奶奶说说?” 赵捷两手交握, 口是心非:“没事, 上班有点累。” 奶奶一眼看出她在撒谎, 佯装不快道:“有秘密连我都不能说了?” 赵捷抿了抿嘴,踌躇片刻还是把压在心里的事一股脑儿全说了,连自己对骆琛一见钟情都没藏着,坦然道:“以前不知道他是宁阿姨的亲儿子, 只当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混混,说实话我看不起这种人。可现在他变了。那天我在宁阿姨家碰到他,才知道他跟人在南边合伙办了个厂, 已经开始盈利了, 可见脑子活络。再说人也长得俊俏, 还有见识, 跟谁比都不差。再说了,他就是没这个能耐, 就宁阿姨两口子的本事也差不了。” 赵奶奶点了点头:“这不是挺好的吗?宁梦如本来就打算撮合你和她儿子, 这下你愿意, 那不名正言顺, 正正好?” “可骆琛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一直怪宁阿姨丢下他所以不愿意认宁阿姨, 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舍得低下头来和他妈说好话,奶奶……那个女人长得漂亮,还很优秀,单位很多人都喜欢她,她不卑不亢让人找不到一点坏处来拿捏。骆琛很爱她,我来不及了。” 到底是亲手带大的孩子,看她难受做长辈的更加疼惜不已,揽着孙女的肩膀安慰道:“为人子再能耐也躲不过爹妈生养的大恩,奶奶帮你。” 赵捷布满愁绪的眸子陡然一亮,转瞬又暗淡下来,既欣喜又心怀愧疚:“可以吗?梁梦挺好的,为人正派,落落大方。” 赵奶奶没好气地瞪她:“那你把男人让给她,也省得我为你拉下这张老脸去和宁家两口子讨旧日恩情。” 赵捷吞了吞口水,咬牙说:“听奶奶的。” 好似不过下了几场缠绵的秋雨,冬就带着寒意不肯走了,梁梦外出摆摊的那点心思也就歇了,但是没挡住骆琛时不时往回邮寄包裹的热情,不论是时兴的发卡耳环头绳,还是新款显气质的大衣皮鞋,当然其中还夹着一封他絮叨到烦人的思念和近况。 他这阵子忙的昏天黑地,厂子又接到了新大的大单子,他连坐下来好好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对未来的发展他是有打算的,要在产品外观和性能方面做研究改进和创新,靠好质量和好口碑拓宽市场,庆幸的是其余两位合伙人对此也是认可的,未来天地广阔,他们只需施展拳脚,前景让人信心满怀。 梁梦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这种热情,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在看到最后他一个大男人用甜腻到让人脸红的字眼诉说着分开后的度日如年,归心似箭,甚至“不要脸”的说:“我们见过长辈了,他们对我也很满意,可我连好好亲你一下都没做到,下次回去我要讨回来。” 梁梦看完噗嗤一声笑出来,眼下困意不深,她干脆拿出信纸给他回信,落在信纸上的字迹干脆流畅,整洁又娟秀,一字一句将自己知道他原本有个父母很满意的结婚对象的事情写出来,也告诉他自己不退让的态度,就差和他明说让他把皮绷紧了,不然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一脚踹开,说完这事又在后面写他寄来的衣服首饰她都很喜欢,让他好好表现,说不定她一个高兴让他早日美梦成真。而在最后也肯定了他的想法,一切进步都离不开创新,更离不开拥有创新意识的开阔思想,正如他所说未来大有可为。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3节 但就梁梦在后世所经历看到的一切说明,时间流逝下,人的想法是会变化的,尤其这种多人参与的公司在未来必然要限于利益和控制权之争,只是眼下说这些为时太早,或许是她太悲观,兴许骆琛会创造奇迹也不无可能,所以她并没有提及这些。 梁梦的回信才寄出去两天,她就又收到了骆琛的来信,彼时是单位难得的清闲时光,帮她捎信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叔叔,边从包里拿信边调侃:“是对象的信吧?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有说不完的话儿。” “这说明人家感情好,梁梦什么时候谈的对象?一点口风都不露,藏的这么深。” 梁梦接过信来道了谢,笑着说:“定下来也没多久。”其他的也不肯多说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拆信,其实她也好奇骆琛有什么话一封信说不完还得再写一封。 要说骆琛这个人他本身就是个矛盾体,看似不羁实际上很保守,纠缠她的时候没脸没皮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两人真定下来了他反倒不知所措,正人君子起来,最多只在信上说几句煽情肉麻的话。 拆开信,信上内容不多,却是难掩欢喜的感情扑面而来,他说宁梦如给他写信要他下个月回来一趟去给一个老人家祝寿,他不能做言而无信的小人,再说还能回来见她一面,这回他要带她多拍两张照片,他好带在身边解相思。 最后才试探性地问她:“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你陪着我我心里有底。” 梁梦弯了弯嘴角将信收起,刚叠到一半听到几个人说笑很大声地从外面进来,带头的正是赵捷,说的是她奶奶过七十大寿的事儿,打听有什么人会来祝寿。别看这位老人一辈子待在介城这个小地方,之前她带过不少人现在全都有出息,可是倍儿有面的,有心思的自然想去碰碰运气。 梁梦瞬间明白过来,低头瞥了眼手中的信,微微眯起眼,那她这次还必须得去了,也好感谢一下人家帮骆琛证实了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第076章 76 却说另一边的骆琛为了谈定一份大合同已经熬了几个大夜, 彻底谈定已经是第二天了,天光大亮,冷风吹得直入骨, 连他这么个结实大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刚推着车子要回家补觉,办公室的小李冲他喊, 让他等一下,有他的信。 骆琛意外地挑了挑眉, 带着几分朦胧醉意的眼睛突然绽放光亮, 片刻间又将那些开心收回去了, 他有总结过梁梦来信的规律,她一般都是在收到他信的十天外才想到回信,心算了下还不到时间,就彻底把心底的期待感给压了回去, 垂下眼帘,慵懒无比地等着。 小李小跑着送出来,还夸了句:“来信人字写的真好。” 骆琛扯了下嘴角, 眼睛随着小李的话音落在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上, 眼尾蓦地一扬, 眉开眼笑, 颇为自豪地说:“那是当然,我女朋友的字能不好看吗?” 哪儿还用回去, 当下就迫不及待地拆了信看, 越看后背越发凉, 随即又庆幸自己之后给她去了一封信邀她和自己去参加那个长辈的寿宴, 不然他要是没心眼,做事大大咧咧, 将来保不准哪个环节出问题。他向来有自知之明,这段感情中是他爱的最执着,梁梦并不是非他不可,他要是自己找死,神仙都难救。 要说宁梦如挑好的什么对象,他压根就没什么印象,他们母子俩连认亲这头一关都过不去,之后那些安排就和大夏天泼出去的水一样,自己就蒸发了。他相信宁梦如就算有那个心思,现在见识过他为了梁梦什么都可以做之后就算有心思也该打消了,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梁梦找不痛快,那就说明另一方没那个心思,所以这回哪怕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一旁的小李看着骆老板又喜又愁又咬牙切齿的,最后也没看他一眼,心事重重地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骆老板是他见过长得最周正的人,跟着出去谈事风光的很,他都觉得自己好像蹿高了两米,那些上了年纪的富商都看中骆老板的能力,想让骆老板当女婿,那可真是一步登天,可惜老板死心眼,宁肯自己累死累活赔笑脸也不要这种好命,实在躲不过去就说自己在老家有个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等他稳下来会来这里找他。 不过这段经历还是有点好处的,成功把厂子里那些春心萌动的女孩心思给打消了,毕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多,有为青年连富商的女儿都看不上,这眼光得多挑剔,估计得是天上仙女一样的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吧?话是这么说,但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盼着骆老板能早些把他的女朋友带过来,好让她们彻底死心。 骆琛在家睡了一个饱觉出去吃了碗粉,整个人精神十足地去了江述家。这几个月他们各忙各的,也没什么机会坐下来聊天,也不知道好兄妹近来怎样,当然他还有个心思想带江述和自己干。 骆琛其实原本是没抱希望的,因为这个时间工地上正忙,他到卖水果和副食的小店买了些东西拎着去了,倒不是他见外,只是那次去拜访了梁家父母让他检视自己平日里太过粗糙了,再加上这阵子和人打交道,更觉得讲礼数更显得有情分,当初那种老子不鸟任何人的架势在社会上必定吃不开。 到了江家租的小院子,里面传来两口子说笑的声音,不知道嫂子要做什么,江述抢先道:“你坐着别动,我来,现在你是两个人,这些重活你放着等我来做。” 骆琛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没想到意外中还派上用场了。 他提着东西走进去,两口子看到他愣了下,江述过来拍了下他的胳膊,笑着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恭喜江哥啊,要当爸爸了。” 江述笑得合不拢嘴,感慨道:“家里多个人也多份热闹,就是辛苦我媳妇了,我不在家什么事儿都得一个人干。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东西?” 骆琛笑着进了屋将东西放到不碍事的地方,拽了个凳子坐下来,说:“这大半年一直在忙,也没来看你,怕你怪我。” 江述笑骂他一顿,端了两杯茶过来,坐在一块聊这几个月的境况。江述上个月离开了之前的工地,也赶巧那阵子上面的部门盯得紧,老板夹着尾巴老实了很多,怕人闹事,所以工资发的还算痛快,这不检查月一过,江述想也不想直接不干了。加上他媳妇怀孕了,又是头几个月,他就干脆待在家里照顾妻子,先找一些临时的小工干着,等开年了再去找活干。 江述说完他的打算,就听骆琛说:“江哥和我干吧。” 骆琛虽然和其他两人算是志同道合,但人一旦有利益牵扯就会在看不到的地方较劲,他不是傻子,现在是刚起步所以大家能摒除一切意见往一个方向发力,但这并不能保证一辈子如此,将来随着事业的壮大,控制权之争势必要浮出水面。 在商场上利益的得失才是真理,情分不过是繁华时的锦上添花,这一点他很清楚。 在这个与他没有半丝牵扯的城市,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伙伴。 江述没有犹豫答应下来。 骆琛将江述安排好之后才买票匆匆赶回介城,他到的那天天上飘起了雪花,在寒风中毫无章法地舞动,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他反倒放慢了脚步,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动身去梁梦单位外面等她下班。 天气寒冷,黑夜来得也快,梁梦和宁萌说笑着出来,没走几步听到人喊她,猛地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个男人,头发和肩膀落了一层雪,黑色的呢子大衣显得他挺拔如松,清冷疏远,唯有见到她时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才将一身的冷意吹散。 梁梦也猜到了就是这几天他会回来,看到他还是难掩高兴,推着车子欢快地走到他身边。 这一幕落在后面出来的赵捷眼中。 第077章 77 赵捷眼看着骆琛伸手为梁梦整理围巾, 凉薄的唇边噙着温柔腻人的浅笑,哪怕有飞雪遮目,她依旧看到那双漂亮桃花眼中荡漾着爱的波涛。 还是没戏了吧? 她拿什么和梁梦比? 于骆琛来说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突然那道要溺死人的视线向她看过来, 赵捷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紧接着不争气的红了脸,一颗心砰砰直跳, 可惜那双满汉温情的眼陡然间冷下来,冰冷中透着完全不遮掩的嘲讽和厌恶, 很快他拥着梁梦离开。 “赵捷?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走了?啊呀,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赵捷下意识地抬手去擦眼角, 深呼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笑:“可能是太冷了,风吹了沙子进眼睛。” 所以这就是梁梦的底气,骆琛是真喜欢她, 纵容她,喜欢到卑微的恨不得把自己变作物件被她占有。 刚才那一眼宛如看什么肮脏的东西,带给赵捷自出生到此刻难以忘怀的羞辱。 骆琛什么都知道, 包括她和他原本该有的关系, 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她一早就知道结果, 那点奢念将她绑架至这般境地, 那一天必定会让她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赵捷往那光最暗淡的方向看去,高大男人抬手环住梁梦的肩, 向来与人保持着距离的梁梦竟没推开, 朦胧中看到两人谈笑正欢, 她的瞳孔蓦然放大, 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 她看到梁梦踮起脚尖在骆琛脸颊上亲了一下,哪怕隔着这么远还是看到了骆琛的意外和发自内心的欢喜, 在这一刻漫天的冷风白雪都浇不灭环绕在两人身旁的甜蜜光芒。一幅早已做好布局的画布,那是任何不相关的人无法介入的存在。 “今天没准备好,明天我再去拜访叔叔阿姨。” 梁梦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哪儿有那么多讲究?你知道我爸妈不在意的。吃饭了吗?这么冷的天住哪儿?” 骆琛嘴角一直没下来过,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去刘博他们那里住两天,还没吃饭,想和你一起吃。”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就我们俩,行吗?” 梁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城里最大的国营饭店,正是饭点人却不多,两人选在了角落里,正对着一堵墙,比起后世极有氛围和情调的高档西图澜娅餐厅可谓显得过于单薄,然而质朴真切的感情为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光芒,连白米饭吃起来都比往日里更甜了几分。 “没有人能代替我做决定,如果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不要信,告诉我,我来解决。” 梁梦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两人都不是傻子,一来一往的信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事件的完整经过,当然在未知事情具体经过前需要发挥一点想象力。 梁梦平静地叙述事情经过,再说到她直面赵捷打开门说亮话提到让赵捷死心时,骆琛笑得肩膀直颤,眼睛里氤氲的雾气比喝了酒还醉人,他拿气勺子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向来清冷的声音此时荡漾出缱绻勾人的甜蜜,比这碗沙棘蛋汤还甜:“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撵都撵不走。” 梁梦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漂浮的沙棘果,柳叶眉向上一挑,嘴角含笑,吐出来的字眼却有些大煞风景:“那我怎么知道,将来你骆大老板飞黄腾达了,遇到个年轻貌美有本事的,说不定会求着我放你走,让你追求真爱呢。” 骆琛刚往嘴里送了一口汤,听到这话口中只剩下浓浓的酸味,酸的他直皱眉:“少想那些不着调的事儿,你怎么不想我带你游遍世界?” 他搁下勺子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锐利精致的五官透着随性自在的慵懒。 “也许哪天出国方便了,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发达国家长什么样子。我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一辈子都不够用,哪儿还有空去找什么所谓的另一个真爱。” 梁梦手支着下巴,看着被淡黄色光包拢的男人,杏眼中星辰璀璨。 多奇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一个小城的饭店里和另一个人畅谈未来。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听到“出国”和“游遍世界”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是两个长相上佳的男女但聊着对小城人来说堪比天方夜谭的话题就变成了不踏实的说大话,把他们当成了发白日梦的神经男女。 “好啊,我奉陪。” 骆琛心上一热,抬手点着鼻头,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 第078章 78 骆琛在火车上没什么胃口, 这会儿情浓意满吃什么都香,就连梁梦往他碗里堆不怎么爱吃的饺子他都笑眯眯地塞下去了。 在这座北方小城无论过什么节饺子都是最有诚意一道的主食,它代表了幸福、团圆、美满, 但对曾经的骆琛来说更像是个嘲讽,所以他打从心底里拒绝,无论去哪儿他都不会动筷子。 现在他拥有了填补他人生空洞的热爱, 她亲手夹给他的,哪怕是毒药, 他都能笑着吃下去。 猪肉大葱馅儿的, 唇齿间有面皮的劲道和鲜香, 很小的时候他妈是个不会做饭的娇小姐,整天不甘自己受此命运,而他爸一个没什么本事又自视清高远庖厨只会嘟囔的男人,现在想想也不怪他妈要跑,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看不到一点好一点希望,长久下去要折寿。 也许人在某一时刻会明白一些事,只是这不代表他要和过去和解, 那个女人期待新生命的甜蜜, 将他抛在脑后的冷漠, 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也不许自己忘记,更不许自己重蹈覆辙。 他要结婚的人必然是自己爱到骨子里的, 他要把儿女捧在掌心里呵护, 让他们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 梁梦习惯吃饺子蘸醋, 刚夹了一个放到醋碟里见对面的男人停了筷子, 不解地问:“怎么?不好吃?” 骆琛突然冒出一句:“梦梦,我想抱抱你。” 梁梦蓦地睁大眼, 四处看了一眼,这会儿吃饭的人很多,虽说已经进入88年了,氛围越来越松动,但他突然冒出无厘头的一句话跟发癫一样,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实吃饭。” 也就是这翻白眼的时候,她看到了低头进门的熟人,垂下眼帘遮掩了浮起来的嫌恶。 哪怕如此,对方依旧还是看到了她,跟个炮仗似的冲过来热切地说:“梦梦,你也在这……”话说到一半看到一旁的骆琛,那人脸色刷地变了。 骆琛不笑的时候眉眼冷戾看着就不好惹,眼下看到不待见的人硬往他和对象中间挤,没揍人是他有涵养怕扫了来吃饭客人的兴致,他轻启薄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但凡换一张脸绝对显得像个恶鬼。 刘宁安今天跟着一位大领导家的公子一块来的,再说来这里开包间的都不是一般人,骆琛这个刺头再本事大也不敢胡来,所以刘宁安一点都不惧,非但不滚还抽出旁边的椅子想要坐下。 在他的手碰到椅子时,梁梦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搁下筷子,双手环胸往后一靠,漂亮明艳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讽刺和轻蔑:“怎么?属狗的?巴巴地跑这来等着吃剩饭?” 刘宁安没想到从一向乖巧温柔的梁梦嘴里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之前因为他欺骗了她和周婷纠缠不清她生气口不择言,他都能忍受,可今天她居然为了一个混混让自己下不来台面。饭店虽然人多说话声音大显得很吵,可梁梦的声音尖脆再加上故意提高嗓门,惹得旁边的人全都看过来。 就在刘宁安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梁梦突然站起来越过他拉起骆琛:“既然他这么喜欢,我们成全他。” 事情到这一步一般就能避免一场没有必要的冲突,但梁梦的好运气没有到来,因为背后传来一道比刘宁安还狂傲又让人作呕的声音,让梁梦微微皱眉。 “哪家的丫头口气这么狂?转过来让我见识见识。” 这一帮地痞流氓派头的公子哥让正经来吃饭的人顿时紧张起来,生怕他们当场打起来坏了这一桌子美味。 骆琛的脸色直接阴沉如乌云密布,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一手拉过梁梦护在身后,他浑身的肌肉紧绷,一副迎战之态。 “哟,两人都长得这么俊,男才女貌,很配的一对。刘宁安,你这也太不识相了,就你这长相还好意思纠缠人家?也太没自知之明了。只要眼不瞎,肯定不选你。” 话音才落身后的一众人都跟着附和起来,从一开始剑拔弩张变成了奚落刘宁安,让原本像只斗鸡一样得意的刘宁安恼羞成怒但是又不敢发作。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4节 梁梦也看出这些都是闲来没事四处找乐子的二世祖,拉着骆琛正要走,只见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瞪了一眼为首的人,那人顿时收了声,老老实实地离开大堂回到包间,只剩下刘宁安像个猴子一样让所有人看笑话。 梁梦白了刘宁安一眼,扬起嘴角露出大大的嘲讽:“你慢用,钱我们付过了。” 梁梦拉着骆琛出来,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白雪,灯光洒落在上面露出浅碎的金芒,她拍了拍胸口,掌心感受着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喷涌出白雾:“刚才我好怕你和他们打起来,不值得。” 第079章 79 骆琛在寒风中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薄唇紧抿,一路拉着她走到阴影处,完全融入黑暗, 他肆无忌惮地将她拥入怀中,唇瓣动了动,最后只是深呼吸一口气, 安抚道:“不会的,我说过不会让你再看到我和人打架的。” 梁梦听得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刚要开口, 感觉到他温热的指腹滑过自己的手背, 向下握住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突然一丝冰凉定格在她的手指上,让她不禁弯了眉眼, 刚要动,他的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脊背,温柔缱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乱动。” 梁梦听话地没动, 耳边是他肢体摩擦着衣料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多会儿手腕上又多了个手镯, 感觉到他还在衣服兜里掏, 忍不住笑:“难不成你带了个百宝袋回来?能不能自己选?” 骆琛被她感染声音里也带着笑:“现在不能,下一次满足你, 但你要给我个提示, 我笨, 怕准备不够没你喜欢的你会生我气。” 男人摸黑要往她脖子上戴项链, 到底光度受限,好一阵都不成功, 梁梦笑着拉住他的手接过项链抓在手心里,从触感来看应该是条花样比较时兴的金项链,上面沾上了他的体温,她反手拖住他的脸颊:“有心了,但你买太多了,没听过财不要外露?就怕贼不惦记你?” 骆琛喉咙间溢出一声笑,重新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管,我想把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都给你,一年只能见你几次。” 这话听得颇为委屈。 梁梦拍了拍他的背,无奈道:“你抱的太紧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骆琛这才松开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骆琛由着她带自己往未经人踏足过的地方走,看她像个小孩子颇有兴致地在白色的雪地上留下脚印,数个月的思念在这一段安静又繁华灿烂的氛围中冲淡,他扬起的嘴角一直没落下来,这种美好让他心里泛起一种冲动,刚要开口听她说:“你要上去坐一会儿吗?” 到了唇边的话只得咽下去,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我就不上去了,明天晚上我来拜访叔叔阿姨,白天我要去我姑姑家一趟,她为我张罗了很多,不能不去探望。” 梁梦抿着唇点了点头。 骆琛:“你和我一起去?我本来打算选个合适的时间正式把你介绍给姑姑他们,如果你……” 梁梦推了他一下:“我和骆主任天天见,你得给我转换适应的时间。” 骆琛抓住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摩挲着,恋恋不舍,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你上去吧。” 骆琛看着梁梦上楼,她所在的屋子亮起灯才转身离开,飞雪落在他布满戾气的眉眼间,深邃的瞳孔中翻涌着怒浪波涛,高大健硕的身影在路灯下像一头蓄满力量的猛兽奔向目的地去撕扯猎物。 吃饱喝足的人勾肩搭背从饭店出来,一个个脸上染着酒醉的晕红,嘴里说着下流无耻的荤话,没人留意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双锐利的眼审视每一个从店里走出来的人,直到锁定自己要找的人,如一道闪电冲出去,将他从喝的五迷三道的人群中拖出来,而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刘宁安在梁梦那里碰了钉子不说,还被那些个公子哥在饭桌上嘲笑了好一阵,气愤不甘又得罪不起这些人让他只能一直坐在那里喝闷酒,也没人拦他,等散伙时连看人都有重影。才出门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拽着他,他不舒服的拧紧眉头但是却拒绝不了对方,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直到被人摔出去,脊背紧贴着地,刺骨的痛感传来他才恢复了些许意识,莫名的恐慌让他不住地开口讨饶:“我错了,这位大哥,你放过我吧。”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不屑的低笑,他认出了这道声音。 “骆……琛?你别乱来,小心我到公安局告你。” 骆琛“啧”了一声:“我以为你挨了那么多次打该长点心了,倒是没想到你缺心眼缺的这么厉害,非得要我亲自动手是吗?” 刘宁安嘴唇颤抖:“我和你没结仇,你凭什么打我?你要么把我打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肯定要找你算账。” 没人看到骆琛眼底流淌出一丝兴奋充满趣味的光,舌尖抵着牙槽一脸的痞气:“放心,我不会打死你,要找我算账,简单,你去找一个叫宁梦如的女人,她会给你说法的。” 刘宁安还想和他讨价还价,拳头就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砸下来,拳拳到肉,痛阵阵入骨髓,骆琛这是比之前下了十足的狠劲。 “早告诫过你别去找梁梦,听不懂人话?” “惦记我的女人,你该死。” “再有下次我要你命。” …… ……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个路人听到人哼哼的声音大着胆子走过去,在冷风中率先入鼻的是一阵混杂了酒尿臭味的味道,到底还是心善把人送去了医院。刘家两口子得知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对自家这个常常遭揍的儿子既心疼又无奈,周婷也来了,不过她是看热闹来的。 她趁着刘家两口子和医生聊病情的功夫居高临下地站在因疼痛无法合眼的刘宁安面前,冷嘲道:“多可惜,这次运气怎么就不奏效了?肋骨断了几根?胳膊腿断了,一张俊脸蛋也没了,天,刘宁安,以后你就是个废人了。告诉我谁打的你,我得买点礼物过去谢谢人家。” 刘宁安半边脸肿的老高,连话都说不利索,但瞪大的眼里全是愤怒和暴戾,要不是他躺着不能动肯定也要让周婷尝尝这个痛苦。 周婷就喜欢看他生气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本来还想再说几句的,不巧刘家两口子进来了,尤其刘父:“哪个孙子做的好事,我绝不绕了他。” 刘宁安哆嗦着唇吐出两个字:“骆琛。”艰难地吞咽了口水,继续说“他说让我找宁梦如算账。” 宁梦如? 周婷脑海中闪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无比后悔自己喜欢谁不好偏偏挑中了刘宁安这个草包,骆琛居然和宁梦如有外人所不知道的关系,怪不得骆琛每次遭遇困境,总会化险为夷。 第080章 80 赵家老人培养出多为有身份人士的名声在小城内受到特别对待, 过寿那天整个家里装扮的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皆是有头脸的人物,布置雅致的小院里欢声笑语不断。 赵捷帮着招待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眼睛却时不时地朝外边张望着。 “赵捷看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在等你的心上人?” 这些都是平日里和她玩的比较好的好姐妹,所以才敢这么开玩笑, 然而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引得不知缘故的朋友们哄然大笑。 赵捷扯了扯嘴角,到底还被心底的酸涩给压了下去, 她既盼望那个人来, 希望梁梦能看清与这个阶层的差距识相的退出, 可又怕梁梦为此心生迷恋非霸着骆琛不放。 然而她的这两种思虑不过是自我闲暇的消遣,事情如何发展并不由她说了算。 只是这种复杂的心态让她融入不了当下的热闹,直到听人说宁梦如两口子来了,她才恢复了精神, 站起身欢天喜地的迎出去了。 宁梦如两口子可谓是最为这场寿宴增光的存在,才刚进门就被围了个结结实实,毕竟宁梦如的丈夫是省城重要单位的一把手, 多个人情多条路, 两人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应付的游刃有余, 谈笑间破有分寸, 既不会失了热情也不会越界。 赵捷走近人群中拉住宁梦如的胳膊,娇俏地说:“叔叔, 阿姨, 你们来啦, 快进来, 我奶奶盼了好久了。” 赵家人包括赵捷能在城中这般体面仰仗的就是这份情谊,这份人脉关系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 而有资格立于门外的人也在光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疯狂的厮杀和博弈。 宁梦如很喜爱好友的这个女儿,虽然不能做自己的儿媳让她惋惜,想明白后干脆拿她当干女儿对待,笑着说:“一会儿你骆琛哥也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赵捷心口微微一阵疼,差点连脸上的笑都挂不住,将人带到奶奶屋里。 奶奶彼时正和人聊以往的岁月,说起自己的朋友和老伴还有那些经历没忍住抹眼泪,待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很快就开心起来,余光扫了一眼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孙女,暗道真是个脸皮薄的能成什么大事? 老人住的屋子毕竟私密性较强,一些人很快识相的退出去了只留下亲近的人坐在一块喝茶聊天,而这也是赵奶奶为孙女使力的最好机会。 “梦如,你和小捷她妈妈是最好的朋友,你现在又找回了儿子,借着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看要不要商量一下两孩子的事儿?” 赵奶奶话一出,赵捷的心瞬间吊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宁梦如,果然一如她想,宁梦如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不过一瞬就回归如常,回答的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老师,我是很想孩子们能亲近,咱们两家关系本来就亲,亲上加亲更好,只是现在社会提倡自由恋爱,我又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他身边,孩子本来就跟我不亲近,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赵捷颓然地垂下头,心底残存的最后希望最终化成一缕薄烟消失不见,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她眼里的期待将要退却殆尽的时候,奶奶笑着说:“是新时代了,但这世上的道理是不变的,他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谈对象和过日子是两码事,要想婚姻走得远,还是得你做长辈的把关。我明白你对孩子有亏欠总想着补偿他,你这么做是对的,可补偿不是由着他,你这才是对他不负责。” 宁梦如抿着唇看了眼丈夫,眼里多少有些动摇,说白了她确实是不满意梁梦的,可是又拿儿子没办法,这些年的离开,让儿子成了一块刀枪不入的硬石头,除非他自己主动低头,不然想都别想。 “老寿星这话不对,人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好坏结果都由自己承担,怎么能事事依赖长辈?” 秦志成刚要开口,不想被人抢了先,屋里的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眉目俊美且冷厉的男人进来,手里牵着一个明艳动人,窈窕纤瘦的漂亮女孩,光从外貌上看任谁都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很难让人不生好感,而且从外表上看赵捷就已经失色很多。 骆琛不在乎外人拿什么眼光看他,径直走到宁梦如身边,生硬地喊了一句:“妈。”又转向旁边的秦志成叫了声叔叔。 秦志成对骆琛的态度从第一眼到现在就比较复杂,一是不听话的头疼,二是为这孩子的坚韧有主见和有才能而赞赏不已,尤其这次回来所得知的一切信息让他断定骆琛这孩子前途无量,在往后的某一段时间里会印刻下他的名字。 骆琛没忘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疏离的嘴角微微扬起:“听说叔叔和我妈以前受到您的照顾,今天是您的生日,这是晚辈和梁梦的一点心意,祝您健康长寿。” 骆琛到底是在外面见过大场面的,这一年多的摸爬滚打让他学会了很多,整个人身上的青涩和毛躁全数褪去,只剩下让人难以靠近的疏离和难以猜测,还有不受任何人与事务约束的自我主宰。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这孩子说的话再怎么不中听,赵奶奶对这个孩子还是相当满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把气氛搞的太难看,点了点头:“谢谢孩子,有心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见气氛紧张便说了别的话题,再次恢复了热闹。 骆琛虚揽着梁梦的腰,将她带到宁梦如面前说:“妈,我和梦梦正在处对象,我们是要结婚生活一辈子的。只要她想,我随时可以和她办理结婚手续。这种事情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梁梦和宁梦如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看在骆琛的面子上她做了一个晚辈应该做的。 梁梦抬眼看到不远处用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赵捷,落落大方的冲她笑了下。 宁梦如随着梁梦的视线看到赵捷,轻咳一声,笑道:“梦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的女儿赵捷,我拿她当亲女儿一样,你们又在一个单位,往后相互照顾。” 梁梦笑着看向赵捷,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当中荡漾着坦然和自信的笃定:“我们有聊过天,相信那会儿的问题,赵捷应该得到答案了。” 赵捷整个人僵在那里,哪怕她再怎么能忍这会儿也难作出不在意的表情,难堪从头到脚。 骆琛皱了下眉头,拉着梁梦在旁边坐下来,他则和秦志成聊自己在南边的所见所闻,也会听秦志成对某些事件的评价,其中有认同也有不认同的部分,但因为秦志成所处的位置和见过诸多丰富案例这一事实,他开始检视自己的某些认知是不是不成熟或是太过激进。 专注的他并没有看到旁边的梁梦一直在盯着他看,尤其听到极有见解的观点,梁梦会依照自己的见识来思考,虽然她算不得上什么眼光远大的人,但也知道他的展望在现在是多么的亮眼,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诉他几十年后会是怎样一幅画面。 “我相信我现在的所有想象在未来发展的成就面前不值一提,但我想做那个先走路的人,清除荆棘和碎石,哪怕折在半路上,能让后面的人走顺一点也好。” 秦志成点了点头,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小子,敢想敢干一切都有可能。” 梁梦很意外他虽然没有接受更高一层的教育,可他的想象力一样远大,因为那些想象力在几十年后居然变成了现实,她看到了他另外的一面,而这一面更让她心动。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吵闹和女人的哭声,这种刺耳又败兴的声音让老寿星很不悦,也让陪伴在旁边的客人们出声指责。 梁梦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意外地挑了下眉,想不通周婷怎么会来这里。 “我丈夫被宁梦如的儿子打进医院,吃不下睡不着,跟残废一样。” 在场的这些人自诩身份不俗,向来看不上市井间那些上不台面的人和事,尤其是刚才看到的骆琛分明是一副优雅清冷的模样,不像是会动手这么狠的人。 然而梁梦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也想起来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转头看向他,男人虽然故作镇定,但耳垂却散发着一阵可疑的红晕,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她。 好一个不让她看到他动手,所以就选择她看不到的地方动手。 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骆琛对于打人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不想辜负梁梦对他的期待,可到底还是破了。 “骆琛?怎么回事?” 骆琛紧抿着唇,那一条线代表了他什么都不会说。 “是因为我,外面那个人的丈夫已经结婚了还在纠缠我,我很困扰,骆琛知道了帮我出口气。” 第081章 81 梁梦的声音在一片吵闹中犹如一弯清凉欢快的溪流, 从一丝几不可见的缝隙中流入骆琛沉闷又燥热的心间,冲破了常年凝固的暴戾之气。 在这之前他听到的多是指责和笑话,没有人会为他辩解。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5节 他像高山上被风雪欺凌许久的弱草, 突然有一天有一人经过心生怜悯,将他拢在怀里精心呵护,这种温暖和甜蜜让他看向梁梦的眼神愈发缱绻多情, 这一刻他感觉到内心深处那个因为被抛弃弯了脊梁的小孩终于挺直了腰杆,拨开了围拢在周围的浓雾, 放眼看向世间一切。 原来, 被喜爱的人护着是这样的, 窃喜,欢快,温暖,激动, 更如一株有养分加持欢快生长的嫩芽在阳光下绽放出鲜亮的色泽。 骆琛拉起梁梦的手,十指紧扣,嘴角噙着一丝笑:“对不起,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一旁的赵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骆琛, 梁梦一句话就让疏离冷淡的他绽放笑颜, 刹那整个房间都跟着明亮起来, 这让她最是挫败,也让她再次确定骆琛满心满眼都是梁梦, 再看不到其他人了。可是当他抛开儒雅清朗的外衣露出最真实的蓬勃力量, 锐利、凶狠且张狂, 颇有一副傲视群雄的气势, 然而就她所得知的关于他的一切,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一个不相干的人跑到人家寿宴上来闹, 被不客气地请走是必然的,但事件的主人又是秦志成和宁梦如的孩子,让一众想说什么的人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那一边周婷跑来闹事没和刘家人商量,她本意是想宁梦如这一家子好歹是有身份的最要脸面,要她消停就得给伤残损失费,她是做好了狮子大开口准备的,毕竟把她的靠山推倒让刘家人拿她当牲口一样打骂他们的功劳可不小。 她失策了,从头至尾她没有见到宁梦如,却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看到站在窗户前的梁梦,梁梦冲她弯了弯嘴角,那是站在高处的刺眼傲慢和嘲讽。 那眼神好像有疑惑,之后又做了自我解答。 “你怎么这样了呢?哦,你本来就如此。” 那是一直望到灵魂深处的目光,撕开了虚伪外衣下真实的内里,逼得周婷自己承认里面藏着多少污垢和龌龊。 但那又怎样?她想赢过梁梦,过上比梁梦好千倍万倍的日子有错吗?老天爷不帮她,才让她一次次栽沟里。 从她出生在一个充满打骂咆哮窘迫的家庭时就注定了,她这一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从其中爬出去,只有功成名就,才能让那些假仁假义的人哭着看她笑,廉耻道德?那不是她该拥有的奢侈品。这条不择手段,受尽众人冷眼和社会鄙弃的路她走得分外坚定,至于更多的,她不敢想,作恶总好过面对眼前一片无尽的虚无。 闹剧结束后,梁梦挑了个清净的地方待了一阵,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正和几个面容严肃男人聊天的骆琛,暗骂这个男人心眼真足。 所以很难说他打了刘宁安又告诉对方找宁梦如算账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是没有关系的,他用为她可以抛弃体面和脸面的做法来反击那些想要借他的婚姻来实现别的目的的奢望,也堵死任何一个宁梦如动摇的可能。 更直白一点说,那就是——他自愿低头,但并不代表宁梦如可以掌控他的人生。那把衡量人生的尺,他交到了自己手上。 想明白这些后,梁梦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 所以他们在赵家待了没多久就出来了,雪后天冷路滑,口一张就满是白雾,可天是那么的蓝,太阳是那么的灿烂,有那么一瞬,梁梦想要丢弃温度感知,在这片精致的天空下抒发自己的快乐和满足。 曾经的她小心翼翼地去求爱,为了消弭两人之间的所有外在差距,她牺牲公司所有人对她的信任去扶持渣男,然而这并没有得到渣男的感激,反而催发了这头猪的盲目自信,真把她喂给他的一切便利当成了自己的能力,在外面四处发散那股芬芳吸引别的蝴蝶上钩。 到最后这段所谓的感情中压根没有爱的存在,只剩下笑话。 骆琛虽然霸道,但他让自己知道了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穿书来这么久,她收获了家的归属感,而现在又感受到了真正的爱,未来的路明媚又宽阔。 “你怎么想到会有人来闹?” 骆琛耸耸肩:“我不知道,都是概率问题,他们来闹最好,如果碍于宁梦如的身份不敢来……反正刘宁安以后应该不敢来烦你,怎么样都不亏。” 骆琛说着拉住她的手,眉眼间跳动着欣喜:“我原以为你知道了会生我气。” 梁梦噗嗤一声笑出来,左右看了看,见路上行人不多拉着他到附近一条没人经过的巷子,伸手覆在他的脸颊上,手上的冰凉让他发出嘶的一声,不自知地低沉沙哑声调显得分外勾人,在她的心田荡漾开一圈涟漪。 “早和你说了我不是圣人,不吃以德报怨那套,你真应该带我一起去的,我还能在旁边给你加油鼓劲。” 她说着靠近他,在他被风吹得干燥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一下一下轻啄,感觉到男人从一开始的错愕到之后的呼吸急促,甚至主动迎合,她的手落在他的心口感受到强烈的心跳。 什么是爱? 爱就是满心满眼只能装得下你一人,心跳因为你而狂跳不止。 梁梦因为快乐而给与他一段亲密的奖励,但男人对亲密的理解显然并不那么简单,好似烈火烹油,轰的一下燃烧起来,急切地索求更多,不过再要失去理智那刻,他停下来,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控诉:“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害我难受。” 梁梦不由地往下看了一眼,男人察觉到,羞窘地抬手转过她的头,身体往旁边侧,想给自己保留一点体面,笑着说:“骆琛还会害羞啊?” 第082章 82 湛蓝如洗的广阔天空下, 男人眼中雾气氤氲,缠绵深情,羞涩中又含着几分无奈的自嘲。 “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我不抛开脸面,死缠烂打,你这辈子都不会看我一眼。” 梁梦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随即又反驳:“就冲你这张脸,我还是会看一眼的。” 骆琛勾了下嘴角, 声音里多了些许控诉:“我相貌翩翩, 好歹也是高中毕业, 那么多女人追着要和我处对象,在认识你之前我也是个别人不好亲近的人。” 梁梦哪里会不知道呢,长相俊美的男人无论在何时都是香饽饽,想要摘下他这朵高贵花的大有人在, 哪怕他混迹于市井街头,依旧保有自己的傲气和自尊。 梁梦纤长的眼睫向下压,樱红唇瓣动了动, 再抬眼看向男人时, 晶亮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审视的精光, 口气却是漫不经心:“那你喜欢我什么?哪里值得你这么卑微纠缠?难道是因为这张脸?” “是也不是, 我不至于肤浅到只因一张脸就要死要活。那天送你到医院,你摔的昏迷还胡言乱语, 我好半天才听清楚一句。” 梁梦蓦地睁大眼, 急切地问他:“我还说胡话吗?说什么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微微眯起眼:“骆琛, 别骗我。” 她这副样子把骆琛逗笑了, 见她急切,直接说道:“你说骗你的人都该死, 我那时想你一个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女孩怎么脾气这么暴躁?那阵子怪无聊,正好路过就了解了下。你看着乖巧温和,骨子里却执拗,尤其是你居高临下瞧人的那种盛气凌人,我最为欣赏。” 梁梦挑了挑眉,双手负在身后,转身往前走,只有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嘴角咧的有多大:“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内在,确实不肤浅。” 梁梦深知作为穿书者拥有有别于原主的价值观和情感诉求,哪怕书中的人物再怎么讨人喜欢,但不可避免的会陷于他是喜欢原主还是自己的拉扯中,骆琛在他们关系开始不久后在不自知地情况下拆解了可能发生的问题,也让梁梦打心底里对他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重新回到主街道,顶着寒风为生存奔忙的人无数,两人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太过亲密的举止,梁梦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额前的刘海被吹得翻飞,她看向骆琛:“带我去你家看看吧,反正为了今天请了一天假,提前离开也没什么地方去。” 骆琛有点意外,又想到自家老院子残破的窘迫,小声的问:“一定要去吗?” 梁梦微微皱眉:“怎么?难道有什么不能被我知道的秘密?金屋藏娇了?” 骆琛被她给气笑了,到了嘴边想要解释的话全咽回去,既然她想看那就去看吧。 他带着她来到一个小巷子里,最后一家就是他和爷爷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长时间没回来,地上有落叶有沙尘,但东西的摆放很齐整,能显现出平日里主人的生活习惯。 骆琛有自己的一间屋子,另一间自打爷爷过世后就锁起来了,他承认自己的懦弱,看着属于爷爷的一切,他害怕自己会扛不住一人的孤寂和迷茫。 相较于他的紧张,梁梦却对他生活的地方充满好奇,眼睛不住地四处张望。这座院子是当地统一的建筑风格,几间窑洞连成一排,木质门在风雪日晒的璀璨下褪去了原有的色彩,一打开就嘎吱一声响,诉说着属于它的岁月沧桑。 骆琛住的那间再最外边,采光不是很好,整个面积看起来也不大,所以站在门口就能一眼望到底,一样由于许久没人住,陈设上全是土。但却让梁梦看的津津有味,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就是一张炕,左边做了一排柜子,上面堆放着几本书,在角落上还放着一个老式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假花,在假花下有一本摊开读了一半的书,书页上堆积着尘土和泛黄的岁月沉淀。 梁梦发现骆琛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想要了解他就不能单从某一面去断定,在外他霸道凶狠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个坏人,然而就他居住的环境来说,不论好坏,他都整理的整洁且温馨,足见他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期待的人,她突然好奇,他一个人坐在窗户前望着外面月亮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梁梦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出来。 冬天哪怕是这样的窑洞其实也很冷,骆琛正想着要不要生火,冷不丁地听到梁梦这么问,愣了下,抿嘴道:“想有个家。” 梁梦为之一怔,愕然地看着他。 “我爸妈从我小出生起就关系不睦,一个心比天高,一个懦弱没本事,家里经常吵架摔碗,后来我妈走了,我爸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家里没了我的容身之地。” 骆琛脸上的表情很淡,像清晨起来时将要消散的那一层薄雾,提及自己的过往,他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不像参与者反而更像一个旁观者,只在谈起未来时能明显感觉到他像变了一个人,热烈又明亮,那种昂扬向上的期待感染了梁梦,曾经的她何尝不是如此渴盼,却未能遇到一个良人。 “想有个我爱也爱我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看她降生陪她长大,我会尽所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梁梦闻言笑了:“听起来当你女儿不错,要什么有什么,说不定哪天真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我真羡慕。” 骆琛被她气的不行,曲起指骨在她额上敲了下,真是又无奈又好笑,等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怎么?想给我当女儿?我可不许。” 梁梦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环抱住他的腰身,犟嘴道:“话是你自己说的,有个妻子给你生个女儿,然后后半辈子你全都为女儿而活了。” 骆琛叹了口气:“胡说什么呢?爱孩子是因为爱孩子的母亲……”他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他不想将自己因为渴望而生的急切压在她心上,这一切还太过早了,眼下的他没有底气。 梁梦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笑问:“然后呢?不知道将来谁才能当你孩子的母亲。” 骆琛咬紧唇瓣,艰难地吐出:“你明知故问。”他将人从怀里捞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梁梦,你太坏了,你明知道我的心思。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同意和我处对象,现在和你谈以后会显得太急,而我现在好像也没达到能让你放心跟我一辈子的条件。” 梁梦推开他,笑着说:“瞻前顾后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天底下没人不想长长久久,但光靠一方努力是没用的。骆琛,你不用放低姿态卑微地讨好我。彼此心灵契合是会走到一起的,时间磋磨久了没激情散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要彼此没做对不起对方的事,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一辈子太长,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切许诺在时间面前算不得上什么。现在,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样就够了。” 骆琛并不能理解梁梦的想法,他只觉得她对婚姻和未来抱着悲观的态度,好像他们最后终会各走一边,所以是他哪里有问题吗?不值得她相信吗?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骆琛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梁梦这一次发现了两人之间观念上的些许差别,也明白这是因为所处环境的影响。八十年代离婚和出轨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但在之后的几十年婚姻变成了“儿戏”,男女都有了底气,不合适说离就离,梁梦正因为见多了这些所以才不会想太远。 骆琛并没有她的这般经历,想法也不似她这般超前,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所以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含糊应付过去了,正因为躲避这个问题,她没有看到骆琛眼睛里的受伤和抿紧唇瓣露出来的委屈。 第083章 83 第二天中午下班, 梁梦刚出单位大门就看到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的骆琛,男人清俊疏离,像一尊不欢迎被打扰的塑像, 突然命定的那缕光落在“雕塑”的眼睛里,刹那间活力泛发。 梁梦看着走过来的男人,笑道:“这么冷的天还跑一趟, 我又丢不了。” 骆琛嘴角含笑,眼睛却看向梁梦身后不住地寻找着, 惹得梁梦好奇地跟着往后看。 原来是赵捷。 骆琛等人走近迎上去说了什么, 赵捷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荡漾,看了眼不远处的自己,最后为难的答应了。 梁梦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捷过来她还冲人家点头笑了下。说实话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恩怨, 只因为一个男人就把敌方当做仇敌,着实犯不着。 骆琛接过梁梦的车子往前走,两人在后面跟着。 梁梦主动谈起今早主任给他们安排的采访任务:“《找寻历史脚步》这个主题很有意思, 全程有历史研究方面的老专家陪同, 还能实地考察, 长知识还长见识想想都有趣。” 别看介城地方小, 这几年考古发现了好几座唐代、金代古墓,大众对此充满好奇, 更想探知那个时代人们生活。 赵捷在骆琛不避着梁梦来找她的那刻就猜想到他要做什么了, 换做别人可能会将奶奶寿宴上发生的那一切视作屈辱, 可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由她而起的妄念,给了她一个结实又痛的结果。 人一旦认清现实才发现把所有的暴躁情绪归咎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她本来就不讨厌梁梦,现在梁梦能将她当做同事谈论工作事宜,让她越发觉得那一阵子的自己是多么的糟糕。 “历史永远在那里,而你负责的新学校建设的专题,事关未来人才的培养,是实现现代化发展最需要的。” 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相视一笑,宏大目标看似离个体很远,但细细想来原来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员。人世间的精彩繁华那么多,沉溺在负面又狭小的天地里是最可惜的。 骆琛见她们两人相谈相笑,梁梦笑得那般自然开怀,他的心也跟着软了。虽然两人没有提过除两人以外的事,但他知道自从遭遇周婷和刘宁安的事后,梁梦身边的朋友少了很多,背叛像是一条咬人的毒蛇让人惧怕,只要她能开心,他可以调整自己原打算不客气的态度。 “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顿午饭吧。” 赵捷深呼吸一口气笑道:“好啊。” 赵捷看了眼梁梦,再心底感叹这个漂亮女孩到底是有何种魔力能让骆琛改变打算,她可以肯定,就在前一秒骆琛也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劈头盖脸的数落她一顿。 就因为和梁梦的一阵短暂交谈让她保住了一个女孩子的体面。 毕竟骆琛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耐心会对不相干的人和颜悦色的人。 骆琛对小城哪里有好吃的早已摸透了,他带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牛肉饺子馆,点了几道菜又要了二斤饺子,等上菜的功夫,他不给对面做准备的时间,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 “抱歉,老寿星过寿我说了那些话坏了大家的兴致,但碍于长辈在某些事情上的固执,我只能那么做来打断他们不该有的念头。”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6节 赵捷哪怕到此刻依旧觉得难堪,但因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所以不觉得自己无辜。 骆琛的掌心覆在梁梦白皙微凉的手背上,认真道:“我喜欢梁梦,想和她结婚,不想因为别的人和事伤害了我们的感情。我想单凭我自己的意思长辈们可能不会断了念头,赵小姐出生学识都不差,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相信长辈们更愿意听你的。” 依照骆琛的性格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些人,只要认真做自己就好,但他现在有梁梦了,所遇到的每一件事不处理好都有可能为两人的关系造成伤害。他向来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什么事什么话都当着她的面说,亲眼见到的真实总好过费力的去转述,而这中间万一有人使坏……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这一路赵捷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也看开了许多,坦然应道:“是我不死心,我奶奶向来疼我所以才会这么做,我回去会和她说清楚。虽然目的没达到,却让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希望以后我有机会遇到像你这么好的男人。” 赵捷看向梁梦,笑了下:“我还是很嫉妒你,你长得漂亮优秀能吃苦还不抱怨,你值得拥有一切好的。” 吃完饭三人分开,梁梦和骆琛不紧不慢地迎着寒风往前走,她悠悠说道:“我不喜欢吃苦,但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这都是判定一个人是否合格的第一印象。” 不可否认无论在哪儿都有溜须拍马的人轻松获得福利,但她跟在她那个渣爹身边多年,也学到了些许他的用人标准,公司能长远发展且成绩不菲,一方面是他知人善用,另一方面也是所用的都是有真本事的实干派。她身上既有新潮的一部分也有守旧的一部分,也正是因为拥有所以她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环境,甚至不需要强逼自己做观念上的转换。 骆琛将这话听在心里,等他回到厂子里,厂里的工人都惊讶的发现这位年轻老板更拼了,经常熬到后半夜才去睡觉,连其他两个合伙人都看不过去了,当他家中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了,自然这也是后话。 宁梦如平日里生活在省城,难得回县城一趟,再加上儿子也在,就提出请梁家人一道聚一聚。骆琛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虽然他是做了一部分妥协,但他并不觉得宁梦如可以插手到他和梁家人的关系中,最后勉为其难说可以带梁梦和他们吃一顿饭,当然这也是他提前和梁梦打过招呼的,如果梁梦不同意,他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和他们吃顿饭应付过去。 宁梦如听他带未来儿媳妇当然高兴,为此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郑重的放到手提包里,紧张地和秦志成说:“这个姑娘可不简单,你说我准备的见面礼她会喜欢吗?” “人家还没结婚,你就开始讨好未来儿媳妇了?” 第084章 84 宁梦如叹了口气:“儿子大了, 又和我不亲,你也知道他对我表面客气,压根不听我的话。以前是我对不起他, 就算我不愿意,也得承认只有拉拢住梁梦,我才不至于没儿子。” 秦志成半拥着老婆拍了拍她的肩以作安慰。 两人半生分离, 经过大浪淘沙后才重新走在一起,该吃的苦该享的福这辈子都经历过了, 秦志成比宁梦如想的开, 之前为了夫妻和睦不多言, 今儿难得开口:“将骆琛和梁梦换成你我,你又该如何?” 宁梦如愣了下,而后笑出声来。 “我没什么贪欲,也不想再往上走, 再过个几年就打算退了。你难为孩子将来不是难为我吗?人走茶凉,你该明白。骆琛这孩子即便不是我的儿子,我也欣赏他, 男人有胆识有谋略有闯劲, 在外面经受千锤百炼那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宁梦如也欣慰不已, 她最初也觉得这个儿子被她耽误了, 也后悔当初没把他一起带走,所以才让他堕落颓废, 只是在打算认回的时候就做好了为他兜底的觉悟, 没想到孩子这么争气, 能吃苦不说还在外面混的有模有样, 让她松了口气,又颇为自豪, 然而愧疚也更深。 “他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我不光不拦,还得帮他哄好了,两人将来闹矛盾了,希望我也能说得上话,要是能让他对我的恨意减少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秦志成的身份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所以他们在一个交好的朋友家里准备了一桌子菜,主人家还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酒水给拿出来了。 “小琛头回来我家做客,我这个当叔叔的必须得好好招待,别说什么破费不破费,多见外的话。” 骆琛和梁梦刚坐下,看到那瓶价格不菲的酒,骆琛说了一句:“让您破费了。”主人家爽朗的回复他,更说起与宁梦如和秦志成两口子过去的情谊。 梁梦倒是颇为同情他们的遭遇,错误的婚姻所带来的后果深深地影响了一个人的命运和性格的形成。 这种情形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都在不停的上演,纵然并非出自本意,却完成了一代又一代的延续。有些人心怀对健康美满家庭的向往,转头又在外胡天海地潇洒人生,足见要从根本上扭转自己及后代的命运要下多大的决心,可惜很多人连这个决心都不敢下,更何况去执行。 梁梦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帮助骆琛,不然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现到他的好?这是单看外表所难感受到的内在品质,看似沉闷却又振聋发聩 主人并不知道他们长幼间存在的隔阂,只当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准一家人,都是寻常不过的关心:“孩子们男才女貌很登对,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你们,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都到了这把年纪,该帮小辈们看小孩了。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办婚礼要小孩啊?” 一旁的宁梦如心当场提起来,生怕惹的孩子们不快,笑着说:“现在是开明年代,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催他们。” “到了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嘛,怎么能说催呢?” 宁梦如示意骆琛和梁梦换个位置,等梁梦在她旁边坐定拉起那只白皙柔软的手拍了拍:“我看什么时候结婚还是交给梦梦来做决定,把骆琛里里外外都摸透了放心了再嫁给他,结婚对女人来说就是二次投胎,不能太过随意。” 梁梦心头一动,她承认自己对这句话是极为认可的。 “我想骆琛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宁梦如看向儿子,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冷淡儿子脸上看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和善。 “我都听梦梦的。” 宁梦如的笑中含有几分激动的欣喜,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出个雕刻精美的手镯,亲自为梁梦戴上:“我很高兴有这次机会让我们坐下来聊天,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梁梦看了眼骆琛,骆琛眼里盛满绚烂烟花,有种毛被抚顺的闲适和慵懒感。 梁梦想这个男人太容易满足了,只要给予他在乎的人以尊重和喜爱,哪怕对方是他不喜欢的人,他都能好颜相待。 梁梦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等这次聚会结束,她要和他好好聊聊,她不要当他人生中的那个弱点。 骆琛压根不顾宁梦如的脸面,他低头看着那支金色镯子,头凑过来透着一股亲昵:“喜欢吗?” 曾经梁梦以为自己是不喜欢金饰的,但神奇的是到了某个时间段审美就变了,也成为金店的常客。不得不说宁梦如的眼光很好,这只镯子很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人戴,只见雅致不见庸俗。 梁梦无法违心,只能点头说:“喜欢。” 骆琛听到答复,难得冲宁梦如和颜悦色:“谢谢妈。” 宁梦如眼眶蓦地红了,艰难地忍住涌上喉头的哽咽,声音不稳连音调都变了,激动的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下回遇到好的我再给你买。” 骆琛在桌子下方握住梁梦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不稀罕宁梦如的补偿,但她把补偿给梁梦,骆琛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以后加打算定在哪里呢?小琛打算回来发展吗?人一旦有了见识,就不愿留在小地方了,折中一下怎么也该到省城安家。真到那天,小梁工作的调动也该提前安排起来了。” 骆琛看了眼没什么情绪的梁梦:“我们还没有商量到这里。” 聚会结束,骆琛和梁梦同长辈们道别,两人走在路上没有交流,但实际上彼此心里都在思考将来在哪儿安家的问题。 梁梦承认自己对骆琛的好感越发加深,骆琛的心思更不用说。从现实层面考虑,骆琛的一切都在遥远的地方,而且在那里能轻松嗅到风向标,而且等待被发现的机会也很多,从这一点来说该以骆琛为主。只是梁梦的人生中缺少父母的疼爱,她有自己的目标,可眼下并不想离开家人。 两人还没到结婚那一步,这自然不成问题,但如果真打算走下去,这必然会成为一个无法妥协的点。彼此有彼此的坚持,理智与情感的博弈结果会是什么样,没人能知晓。 骆琛皱起来的眉松开,笑着刚想要说什么被梁梦打断:“如果你想说可以做到放下那边的一切回来发展,那你可以闭嘴了。” 骆琛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又听她说:“分不清轻重,做感动自我的选择,我不会看在眼里。”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理智。 第085章 85 梁梦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很容易显得自己是一个功利的人。 但在骆琛心里他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梁梦如果真的爱好这些虚荣,她一早就可以攀附高门,甚至可以嫁给那个叫杨什么的, 出国镀金,但她拒绝了。 所以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总觉得梁梦的话还没说完,或许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这么选择的原因。 “你可以说我现实, 钱财这些身外物不重要却也重要,无用时不显, 可一旦生活出现变故, 它是唯一可为我们兜底的存在。不论你和我什么关系, 哪怕你我不曾相识,我也会这么说。” 骆琛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颊,眼底早已盛满一片清明和浓浓的爱意,笑道:“我明白, 我听你的。” 他喜欢听到她说“我们”,这比她说“喜欢他”还让他高兴,因为梁梦下意识地已经将他们连接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 思考着他们将来要共同面对的问题。 梁梦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像个沧桑的过来人叮嘱说:“凡事也别忘了稳当, 还有做人的良心, 你的东西卖给谁,谁就是你的天。” 骆琛嘴角一直上扬, 那点蜜填满了他的胸腔, 让他新潮彭拜, 隐隐有一种冲动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横冲直撞, 这种情愫让他痴缠地望着心爱的女人,可又怕自己的热切吓到了她, 让她心生厌恶。 “开放”是个时髦新鲜的词,然而它在传统面前依旧显得那么突兀,于骆琛来说,他在乎的是心爱女人对他真心的喜爱和接纳,而不是借这个来美化自己的龌龊和禽兽之举,他更明白尊重这个词对女孩子是多么的重要。 “我知道,我想长久的走下去,为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搭一个牢固的家。” 梁梦摸了下他好看的眉眼,欣慰地点头:“真乖。” 本不过是随口说出来的话,骆琛却因为这两个字而害羞的低下头,耳廓不自知地染上了一层红霞,梁梦坏心大起,快速地踮起脚尖碰了下他的耳垂,果然那抹红色愈发鲜艳。 骆琛无奈又好气,瞪着她的目光中不见半分怒,反而委屈横生。 梁梦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下次不这样了,别生气。” 其实两人很少有机会能够在不被外人打扰的单独空间中相处,一方面是梁梦要上班,下班后也经常到店里帮忙,另一方面是骆琛对自己什么样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忍耐的有多艰辛。纵然在千里之外,他都想着以频繁的书信来创造两人的黏连,更何况人就在眼前,说不想亲她抱她这纯粹是骗人。 骆琛承认自己面对梁梦总是小心翼翼的,他也不掩饰身上的自卑心里,他已然做好将梁梦奉作自己心中神明的觉悟,他以毕生的虔诚来回报她的垂青。 骆琛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敏感,但他却能感觉到梁梦的顾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父母兄长疼爱之下长大的她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烈的缺爱感,包括不安全感,延宕出来的是本能的有所保留和警惕,无法做到全然的相信。如果问梁梦,她是不会承认的,因为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而不自知的体现。 骆琛一直想要解开这个盘旋在他心上的疑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现在他想更让她依赖自己一些,所以问出了口。 梁梦愣了下,心道自己的心思原来这么容易看透吗?可如果和他说实话八成会被他当成神经病,而梁梦也不想骗他,斟酌一番说道:“被人爱被人关心会上瘾,一旦缺少了就会不自在。” 骆琛闻言瞬时两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采。 梁梦被他这副样子给逗乐了,拉了下他的胳膊两人走远了。 身后的宁梦如和秦志成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彼此对视一眼,都得到了骆琛被人吃的死死的判断,也再一次告诉他们,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不是能随便插手的,之前不能以后也不能。 秦志成拍了下老婆的肩膀,柔声道:“他肯认你,我们就该知足了。他在那边的事情也很忙,估计待补了几天就要回去了,你回去多给他备点吃的用的。过年要是不忙,我们两老的就厚着脸皮去找他过年,也热闹热闹,他该不会撵我们走了。” 宁梦如可以说是真的彻底没脾气了,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刻莫过于提过往过来都得不到回应,那是因为在孩子的眼中,他的人生规划里压根没有她这个当妈的存在,所以才会不在乎。她是放不下的那个人,所以她只能低头以求换回儿子和未来儿媳的信任。 所有人都本能地以为当一切好起来的时候,厄运、霉运全都会消失不见,从此身边都是善人、能人,然而这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 骆琛是在回老院子找日记本的时候遇到他那个快要忘记的老爹的,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更黑更瘦更挫,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找不到一点亮眼的东西。这个男人最大的善就是不让他这个儿子挂念一点好,可以心安理得的走远。 不等骆琛开口,他就嗫喏着:“我听人说你在南边找到了发财的好路子,这是好事,你有出息了,我就说只要你想你怎么都能出息的。我知道你还因为你没上成大学的事恨我,是爸不好,爸做的不对,你就忘了行不行?” 骆琛凌厉的眼刀子甩过去,苍老的男人忍不住瑟缩了下身体,最后还是强忍着颤抖将剩下的话说完:“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姜淼兄妹俩虽然和你没血缘关系,那也是你的弟弟妹妹,你日子好过了,也应该想着点他们。你什么时候去南边?把他们两个也带过去,好帮你的忙,也能让他们长点见识。” 骆琛冷笑一声,此刻他已然能做到心平气和,不在像以往那般听到他们就胸腔剧烈起伏,不甘、痛恨和无奈折磨着他。 “你自己收揽的累赘自己想办法,我不给没关系的人当老子。” 眼前的男人身体一顿,脸上呈现出被羞辱后的狼狈与窘迫,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般,自顾自地说:“你有本事,你亲妈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你未来什么都不用管,姜淼他们不一样,我和你阿姨没什么本事,能填饱肚子就不容易了,你该帮帮我们。” 骆琛低头翻了下自己的日记,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正好打开了那母女三人来他家不久,他因烦躁和不公所发泄坏情绪的文字,那些字哪怕只是一瞥都有些触目惊心。 【想他们去死……】 骆琛同情彼时的幼稚,也想拥抱那个被忽视的彻底的自己。 这种情绪让他的俊脸上添了几分嚣张的恶意:“放心,将来我会帮你们收尸的。” 如此恶毒的语言,让他的亲生父亲愣神,也让兴冲冲赶来的姜淼脊背发凉。 她一早就想来找骆琛,好不容易借着找继续的由头赶来,没想到却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也彻底浇灭了她的那点绮思,她喜欢他,可他却恨不得她们去死。 被羞辱的难堪让姜淼再没有办法往前走一步,到了嘴边的那些话也彻底咽下去,这一刻,天幕忽降,在他们中间隔出了一道难以跨越的界限,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留影。 “这是你该说出口的话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骆琛单手插在口袋里,耸了耸肩:“你不早知道了吗?不高兴了我还会揍人。”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姜淼看到她的继续在骆琛逼人的气势下本能地往后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而页是如此更显得他们像跳梁小丑一般,不,小丑是她,因为全程骆琛都没看她一眼。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7节 突然骆琛站定,他没有回头,只是没什么感情地威胁他们:“别去找梁家人,如果给我知道,我让你们连家门都出不了。” 等人走远了,骆父才拍着胸口痛骂:“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我们是一家人,他怎么能这样?” 姜淼咧了咧嘴,再没有什么能比今天这一幕更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妄念而已。小混混时候的骆琛看不上她,认了妈赚了钱的骆琛更加看不上她,在他的眼中,她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抢夺他父亲和家庭的坏人,妈妈和哥哥一直欺负他,虽然没得逞,可恨早已在他的心底生了根。 “叔叔,算了,回去吧。我哥的事,你不要管了。他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自己的未来,不能总是吃现成的,你为了我们这样为难骆琛,万一哪天他真不管你了怎么办?” “他恨我,早就没指望了。” 是啊,早就不该指望了,他们都是骆琛人生中该丢弃的那些垃圾,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换不来他一眼,从此天各一方,或许只有在邻里的口中才能将他们混在一起谈,然后嘲笑他们这一家子是多么的有眼无珠,作了多少恶得到的报应,然后夸骆琛是多么的励志,过上优渥的生活,娶了漂亮的女人组成家庭。 成功者和失败者,失败者注定要被嘲笑。 第086章 86 姜淼原以为此后再无机会见到骆琛了, 更多还是对自己什么样心里有数,不敢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她作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三天后, 她和亲哥姜浩买磁带路过体育场,不经意抬眼又看到了骆琛。 那一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尤其看到不远处的梁梦更加气得胸闷, 呼吸都不顺畅了。 姜浩也看到了,他惧怕骆琛不假, 但又架不住对篮球的热爱, 哪怕他跟个球一样, 压根没人愿意带他玩,他也想在一边看着过过眼瘾。 姜浩拽了下妹妹的衣袖:“走,过去看看。” 姜淼往一边闪开,余光紧锁着运球的人, 嘴上却还在保持最后的傲骨:“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当心骆琛看你不爽再把你打一顿。” 姜浩恼羞成怒骂了她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 滚回去。” 姜淼看他一个人走了, 跺了跺脚赶紧追上去, 怕他因为以前的不快找骆琛的麻烦, 也对内心深处不死心的那个自己做了妥协。 却说梁梦自从和同班同学一起拍过毕业照之后就各奔东西,大家都为了生存奔波, 很少有机会相遇, 她自己也不是个善于同人叙旧的人, 而且她穿来时已经到学期末了, 她本人和同学还没结下无话不谈的情谊。让她意外的是骆琛昔日的同学见了他反倒更为热情,方才在街上相遇, 硬是把骆琛拉来和他们一起打篮球。 “上学那会儿骆琛话虽然少却很爱打球,每次叫他他都来。一开始我们觉得他挺难相处的,后来熟了,大家经常找他借笔记,更神的是他居然押对了高考题,可真救了我们这些人的老命。” 梁梦挑眉意外地看向骆琛,原来学生时代的他是这般的面冷心热,他的学习能力优秀,同学对他的评价也高,怎么看都和那个在社会上游荡的骆琛不是同一个人,也更让梁梦心疼他。 梁梦更加能理解他的颓废,本是天之骄子的人物,命运却被人这般随意操纵,任谁都会被这可笑且荒唐的经历对人生产生质疑,尤其他还被父母抛弃,这两种痛苦打的他直不起腰来。 后来梁梦成为他人生中渴求的那道光,他那些不管不顾不讲理的纠缠,虽然直到现在梁梦都觉得厌烦,但是又能宽容他,作为一个快要溺毙拼命求生人的救命稻草,所承受的自然是沉重的,但看着一个人从坏变好,重新振作获得成功,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就感,更是对她这个人存在于世界意义的肯定。 梁梦是渺小的,力量是微弱的,她能影响的范围不大,但在偶然中能将骆琛从歧途拉回来,她就很满足了。 骆琛脱下外面的大衣,里面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如此也没藏住他宽阔有力的肩膀,梁梦接过来抱在怀里,温柔地看着他和同学在场中间奔跑投篮,这一幕让她看到了学生时代的骆琛是何种模样,他热烈、有力、阳光、向上,汗水顺着面颊滑落到下颌勾勒出他轮廓流畅的线条,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他灵活地躲过挡他的人,一个转身在球框不远处站定,抬手将球投入框内。 平心而论梁梦并不喜欢这些运动,兴许是被骆琛的火热感染到了,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在此刻显得过分突兀,清脆而响亮:“干的漂亮。” 男人望过来,汗珠落在他的眉尾,挂在扬起的弧度上,肉眼可见的欣喜与得意。 她的一声夸赞与他来说是最大的奖赏。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个本来就无败绩的男人越发投入,做他队友的一方受到鼓励打出了远超平时的水平,另一边挫败中又激发出凶狠的冲劲,硬是将一场闲暇娱乐打出了专业对决的气势。 这球打的可谓酣畅淋漓,在寒风中,每个人身上都蒸腾着白色雾气,梁梦催促笑得目含星辰的男人快回去洗澡换衣服。 骆琛穿上大衣恋恋不舍:“我快回去了,和你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不想和你分开。” “别贫,风这么大当心生病。”说着她凑到他耳边叮嘱了几句什么,尤其在听到一个东西时皱了皱眉,训道:“胡闹。” 梁梦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那算了,我回去了。” 同学本来打算请他们两吃饭,可看到两人间气氛不对就放弃了,只说下次再一起打球。等走远了,几人间聊的未免是对骆琛没有上大学的惋惜和对他能找到这么漂亮对象的羡慕。 梁梦刚走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拉住胳膊,薄唇抿着跟个受气包一样委屈又纠结,磨蹭半天才点头说:“听你的。” 梁梦愣是被他给气笑了,要不是她被刚才那个激情迸发的骆琛给蛊惑,她才不会开口,她是从后世穿来的不假,但她也不是多开放的人。 骆琛原本打算去旅馆洗个热水澡,一想到回院子里还要收拾又得弄个灰头土脸,干脆先回去劈柴烧火,等屋子里恢复温暖,许久未住人而生出的那股怪味消散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这才去宾馆把自己收拾好。从旅馆退了房间,他将东西提上回到家中,还不忘买了几个菜和一瓶酒。 也不怕人笑话,这酒是用来给他壮胆的。 他对梁梦一辈子都不会变,但他受不住梁梦到最后会后悔。 一直到梁梦来找他,他拧着的眉头都没松开,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叹了口气:“你能耐了。” 梁梦笑弯了嘴角,不甘落后的顶回去:“你要是不愿意一早就说,这么老实,心里不还是期待着?” 骆琛将手搭在脖子上,歪了歪头,眉眼深深地锁着她:“真走到这一步你就没后悔的余地了,真想好了?如果你现在改变想法还来得及,我就当从未听过。” 介城这边院子里都是炕,骆琛个子高,他坐在炕沿上,两条修长的腿伸展,低头看着搅弄在一起的十指,说话声音也闷闷的。 梁梦毫不犹豫地跳进他怀里,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她:“万一摔了怎么办?” 梁梦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下,方才被寒风吹得冰凉的唇沾上他的温热,两人气息缠绕,整个身体慢慢地苏醒。 “你才不会,这么结实有的是接住我的力气。” 骆琛回给她一吻,磁性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就你聪明。” 他欣喜于两人的靠近是因为彼此喜欢,整个空气里都荡漾着蜂蜜的甜,惹人情动,他的眼尾泛着红而不自知,耳廓宛如烧起来一般鲜艳欲滴,让梁梦有种她才是占人便宜的浪荡子。 骆琛追逐着她的气息,本能地想要获取更多甘甜,被她一声笑给打乱了气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梁梦摇了摇头:“你原来是个乖孩子,真可爱。” 骆琛刚要开口,感觉到略带凉意的手覆在他腹上,如一尾小鱼肆意游动,待寻到垂向水面的荷花,一个起跃摘下一瓣荷花瓣,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骆琛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两眼微眯,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不过是故作镇定:“我买了几个菜,你要先吃点吗?” 腰带松开像一条蛇滑向了一边,一切在她的“得寸进尺”下变得不可控。 在他沉溺于心颤的愉悦时,她含笑灵动的声音留驻在他心底,催发了那只酣眠的兽:“胆小鬼,我想先吃零食。” 那一刻他的神经崩断了,二十多年的光阴中,他不管不顾做某件事的次数不多,大多是痛、恨到极致,只有追逐梁梦的爱和此刻最让他快乐,他双臂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填入自己的骨血,这样一辈子都不分开,朝夕相对,不必感受离别的不舍和痛苦。 事实证明初绽放的某人强的只是嘴上功夫,正儿八经上场的时候就蔫儿了,没多久就嚷嚷着累,把渐入佳境的人抛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只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骆琛什么时候都能顺着她,唯独这时不行,硬着头皮得到纾解后的放松。 他在满脸清泪的娇人儿唇上落下一吻,而后下地倒水为她作整理,待他把自己收拾好梁梦已经睡着了,把他逗得哭笑不得。 想起她触碰他时说的那句“看你打球那会儿就想这么做了。”到承受不住不满的哼唧“你是牛不知道累的吗?” 就光嘴硬了。 用炕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洗了的衣服干不了,只要将小衣服放在靠近灶火台的位置很快就能干了。 等梁梦睡醒,骆琛已经将带回来的饭菜热好了,拥着她往她手里塞筷子,想了想不如亲手喂她吃,不可避免招来梁梦不耐烦的白眼:“我又不是残废了。” “我怕你累,还难受吗?” 梁梦稍稍动了动:“还好,不怎么难受了。” 梁梦倒是真的饿了,一口气把自己吃撑了,然后躺下来舒展一下懒腰,懒懒地看着高大健硕的男人在地上收拾碗筷。他做起事情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认真专注,一个一个把碗上的水擦干,再整整齐齐地摆放进碗柜里。转身又给她冲甜甜的饮料水,要是换成现代,她一口都不会喝,但在这个时代这是稀罕的东西,是一个男人想尽办法来表现爱意的物品。 梁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催促他:“你快上来,我一个人无聊。” 骆琛将饮料放在一边等凉,之后听话地上炕在她旁边躺下,因为一头圆滚滚的小猪往他怀里钻而高兴,五官无一不飞着笑,从里到外无不透着满足,他低头亲了下她的头发,喃喃道:“怎么办?好像更舍不得你了。” 她的笑透过他的胸膛传入他的四肢百骸,好一会儿听到她说:“骆琛,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吧?” 骆琛攒眉深思一阵,平淡中带着一丝悲凉:“记事起我爸妈就争吵打架,每当这时我会躲到爷爷家里去,说来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甚至有时候会讨厌他们。现在想想我妈人长得瘦小,力气也不大,怎么惹得起我爸呢?我挺看不起我爸的,欺软怕硬,只会欺负我妈。我小时候想等我长大了,我要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要帮我妈讨回来,可我没想到还没到那天,她就走了。” 骆琛顿了顿,继续说:“没多久那几个就进门了,我那不可一世的老子被收拾的跟个孙子一样,好吃好喝供着还要挨骂,自那之后我就和我爷爷一起住了。他们不管我,我也不管他们。” 他低头埋入梁梦的发间,掩藏了全部的外露的情绪,声音里带着苦笑和软弱:“可我好难过,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爷爷生病顾不上我,我好想有个人抱抱我,抚摸我的头。” 梁梦从他怀里爬出来,将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别怕了,以后有我。” 骆琛侧身紧紧地回抱她,应了一声:“我知道,你今天……是想让我安心。梦梦,不怕你笑话,我真的很害怕,害怕离你太远,如果你决定要走,我连挽留你的机会都没有。” “说什么傻话,你不负我,我必然不会丢弃你。骆琛,我和你一样,想有个真正温暖,没有算计,没有冷漠的家庭,像我父母那样,夫妻恩爱,疼爱我和哥哥,不论发生什么一家人都牢牢地拥抱着彼此。” 梁梦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珠子砸在了她的皮肤上,那是他的泪。 她能理解骆琛,所有的外在的痛苦和伤害都比不上一人无望的孤单。 第087章 87 骆琛看了眼窗外, 天黑沉沉的,两人胡闹到忘记了时间,他顾不上自己眼角泛红噙着些许泪, 神情紧张,手足无措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么晚都没回去,叔叔阿姨会担心。我和你一起回去, 把事情都说开,我们登记结婚吧!” 他说着利落地离开温暖被窝, 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才刚套了一只胳膊就被梁梦笑着抓回来。 “我跟我爸妈说去朋友家睡, 看把你吓的。别怕,发乎情,再正常不过,我不是逼着你负责。” 骆琛泄气地躺下来,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原本平躺着,只是心里有些闷, 又翻身背对她。 梁梦笑了笑, 趴在他的肩膀上, 故意往他耳朵里吹气, 声音透着懒懒的软:“生气了?别这么小气啊。” 骆琛侧着仰头看她,刚想答应, 就听梁梦说:“我不会黏着你, 也不会因为和你睡了就挂在你身上。” 骆琛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舌尖抵着牙槽:“为什么?” 梁梦漂亮的脸上闪过一抹迷茫:“为什么?我们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你是你,我是我, 难道你想我变成依附大树生长的紫藤花?” 骆琛微微皱了下眉,他也满脸的不解,在他看来这一切不是理所应当吗?如果两人结婚,赚钱养家是他的事,但碍于他的事业在外地,她更多的时间是在他身边的。 骆琛没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只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梦也深知不同时代人之间隔着如海沟一样的深的代沟,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所以她没想去说服他,也不想在两人正浓情蜜意的时候,说这些不开心的坏了气氛,抬起手背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喃喃细语:“好困,要睡了,你搂着我睡。” 梁梦看他,见他没动静,撅起嘴:“算了,我自己睡。” 骆琛脑子里一团乱,还顺着梁梦的话没绕回来,赶紧伸长胳膊把人揽在怀里,暂时将这个问题压下去了,而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好可能会影响到两人长久的关系。 梁梦嘴角上扬,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肩窝里,说道:“我看和你打球的那几个人都……挺沉稳的,既然遇到了临走前一块吃顿饭吧,朋友多点总是好的。” 八十年代的人际关系比起几十年后过于直白露骨的利益挑选尚有几分纯粹,他和她之间有时代隔阂,或许以他的角度看来她显得过分市侩…… 不想他想也没想直接应下来:“听你的。” 他在这时倒一点不多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的很。 梁梦抿了下唇:“在外面别只顾着逞什么兄弟义气,做事慎重,别让人算计了。”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8节 骆琛将她紧紧抱住,笑得胸膛震动:“知道了,只要你管我,我永远听你的。” 骆琛第二天就约了那几个老同学吃了一顿饭,碍于几人要喝酒,怕梁梦不习惯所以就没带她,在交谈间倒是知道了这几个老同学的去向。 第088章 88 这是骆琛留在介城的最后一天, 暗沉的天空和呼啸的寒风显得站在电视台外面的他凄凉可怜,再加上他那副好相貌频频惹人注目。 梁梦一出来就看到他,像只欢腾的雀儿蹦蹦跳跳地到他面前, 拉了下他的袖子,眼尾荡漾着藏不住的欢快:“我和我妈说了晚饭和你在外面吃,晚点回家。” 骆琛笑了下, 问她:“想吃什么?” 他怕她饿肚子,真想带她去吃她喜欢的饭菜, 刚走了两步听她说:“去你家吧。” 骆琛挑起眉, 难得有点为难:“家里没菜, 什么也没准备,走吧,先去买点肉吧。” 梁梦往旁边看了眼,没人盯着他们, 她娇嗔又气愤地甩了他一个白眼:“我说的是吃饭吗?” 骆琛看她不高兴了当即有点慌,手足无措:“怎么了?要不我们买回去吃?” 梁梦重重哼了一声,干脆站在一边不看他也不理他。 要不是她被寒风吹得发白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牙齿咬着唇瓣, 流出了一丝欲言又止地气恼和……尴尬, 骆琛怕是猜不到她的心思, 他为她的大胆而惊讶,想到那事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没忍住低头不敢看她, 耳廓红的像被开水烫过了。 一阵沉默, 他曲起指骨抵在鼻尖闷闷地问:“你……不难受了吗?我……” 他的声音很轻, 犹如一片在风浪中翻滚的羽毛, 沙哑又满富磁性,掩不住羞涩, 勾的人心痒痒的。 梁梦含糊应了一声拽着他就走,借此来遮住自己的窘迫,这本来就是人的天性,她尤其喜欢看痞坏不羁的他那副笨拙小心的样子,越无措就越想欺负他。 骆琛被她催得紧但还是固执的去饭店里打包了几个菜和饺子,就算多几个眼刀子也不能饿着她。 回到温暖的家中,炉火燃烧灼灼,火焰窜动,噼里啪啦爆裂的声响裹着呢喃细语,温情炽热,忘却天地世间。 云雨渐收,梁梦懒懒地侧卧着看男人忙碌,他身材精瘦高大,露在外面的胳膊看着就有力,用后世的话来说十分有料,尤其那方面虽然依旧生涩,但凭着那股发自本能的天分搅得天翻地覆。 梁梦媚眼如丝,呼吸还未平复,脸颊两侧荡漾着愉快后的红霞,一张口又娇又勾人:“不想你走了。” 骆琛拿筷子的手顿了下,眉宇间有一丝不自知的得意与欢喜,还是一本正经地劝她:“我们终究还没结婚,这样已经很过分了。太……太贪了也不好。” 梁梦“切”了一声故意逗他:“你不喜欢?那下次回来就别找我了,毕竟我太贪了。” 骆琛无奈叹了口气:“喜欢,喜欢到恨不得……”他走到她旁边蹲下来附在她耳侧说让人脸热的荤话。 绕是梁梦也没想到他不要脸起来尺度这么大,伸出小拳头砸在他肩上,不可否认的是又被撩到了,都是不经撩拨的人,一个眼神再次让两人纠缠在一起。 等完事是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她连筷子都拿不住了,还是骆琛一边笑一边喂她,只是喂着喂着突然沉默了。 梁梦要不是还要回家就直接闭眼睡觉了,现在眯着眼,机械般的进食,察觉到不对,费力地睁开眼,哼了一声:“怎么了?” 骆琛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那会儿你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是对的。” “发什么疯?放心,你身体很棒,我应该不会厌烦你的。” 骆琛气得捏她的脸,感慨道:“我那天才知道我的同学有好几个没考上大学,但他们没放弃第二年又继续考,最后念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不是我自吹,当初他们都不如我,偏偏人家个个争气,我真丢人,光顾着撒气,一个不分轻重,没有上进心的人怎么敢肖想你,现在连我都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梁梦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只要你没烂到底就有救,如果你真的是街头混混,骆琛,我保证我不会看你一眼。这和你读没读过大学没有关系,这世上的路有很多条,走好了都能成功,你现在不就做的很好吗?” 骆琛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很高大的一个人其实像个温驯的小狗,从梁梦认可他的那刻起,他上扬的嘴角一直没落下来,话匣子也跟着打开,说起自己的打算。 “这阵子订单很多,厂里忙不停,我想着在忙也要抽出时间来学习,学习同行的长处。现在酒店,楼房越来越多,全看谁有那个本事抢下来。我有心思寻摸个懂设计,能把握到流行趋势的人来,质量是产品的首要条件,可一旦更不上时代就是再好也卖不出去。不得不承认外国佬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梁梦安静地听着,心想即使她不知道结局,从骆琛身上依旧能看出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气质。 “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玩写信告诉我,我让李成回来接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梁梦没说话,他小心眼地摇晃着他,一直到她应下来才喜笑颜开。 可惜明天他就要走了,再加上梁梦也要赶回家,即使不舍得也只能分开。 骆琛走的那天,梁梦因为要上班没去送他,不过知道他买了几点的车票,会议开到一半,她看了眼手腕上无忧无虑转动的秒针,就像那个人的步伐走的坚毅又沉稳。 再见不知两人是什么光景。 第089章 89 梁梦因为之前的专题忙了小半个月, 这天下班到店里去帮忙,刚进门就听到一个热心的婶子缠着梁母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一转头看到梁梦干脆走过来,和她说对方的条件有多么多么好, 梁梦嘴角含笑地听着,任谁都会觉得这个漂亮女孩十分温和好相处。 梁母见女儿一本正经好像听进去了,赶紧说:“我刚就要和你说她有对象了, 别费功夫给她张罗了。” 其实店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三不两时的就有人拉着她说什么结亲家,想拒绝的理由想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现在她看骆琛顺眼是个能靠得住的, 也就故意扯高了嗓门就当公告了。 那人听了觉得可惜, 又忍不住打听:“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 这一问旁边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就连忙的不可开交的刘凤都竖起耳朵,梁梦在梁母开口前笑道:“他叫骆琛,现在人在南方, 下回他回来了我带他给婶子见见。” 那人一听骆琛脸色当下就变了,强扯出笑来:“怎么会是他?” 梁母手下忙不停,嘴上说着:“孩子懂事又好看, 对我家梦梦也好。” “现在的男娃娃可会骗人了, 你们得小心点。” 刘凤还担心梁梦嫌骆琛丢人, 不想她这么坦然。 “多谢婶子, 骗子和坏人我分得出来。” 刘宁安一家子的事在这个小城闹的沸沸扬扬,认识还是不认识梁梦的都说这女孩眼睛清亮, 没继续纠缠下去, 是个有福气的。 这么个女孩居然和骆琛那个混混一样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怎么看怎么怪。女孩有文化又聪明, 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存在被骆琛骗了, 再说梁家两口子也同意,他们更不该糊涂,难道真是他们错怪了骆琛? 这一场小插曲在饿肚子客人的催促下被抛在脑后,小店里的人忙的天翻地覆。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梁梦正在洗碗筷,刘凤抱着一摞碗过来,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还以为你嫌弃骆琛丢人,不愿意提他呢。” 梁梦把碗接过来,什么活做久了也就熟练了,她乐得接受目前的身份和这种有烟火气的生活:“不会,真嫌弃,他没有任何机会。” 她承认自己的心动。 一旦喜欢了,她不会吝啬付出和表达。与这个时代的人相比,她所见和所思都更为开放和坦诚。 爱一个人从来不是什么羞耻。 “骆琛真的挺有福气的,被外面的人泼了一身的污水,还能有你把他从里头给捞出来。这次回来我看他老实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梦梦你管男人的本事不错啊,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你手里成了妻管严。” 梁梦不说话嘴角却上扬。 自打两人突破了边界后,骆琛来信越发频繁,本就事无巨细的信里又多了蜜糖一般的甜腻,梁梦看得起鸡皮疙瘩又笑个不停,看到最后一句“我肯定不会给你丢人”,抿了下唇,他消息倒是灵通。 生活原本一成不变,直到有个人找到梁梦说了一番她的计划。 第090章 90 梁梦当初看小说时只关注关键人物的经历, 对一些存在感不是很强的人只是瞥了一眼,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已经淡了,所以当一个小角色突然出现在面前, 梁梦面对这张脸有一瞬间的愣神。 “我在夜市见过你,也对你的情况有些了解,我想赚钱, 但我没有渠道,我想和你合作。” 眼前这个女孩衣着打扮普通, 两条粗麻花辫安静地躺在肩头, 一身略显土气的大棉袄, 唯有那双眼很亮也很坚韧,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引。 任谁看都觉得这个人疯了,大多人只会不屑地冷笑一声然后漠视她,如果换做以前梁梦也不会花费时间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事, 可她叫白柳,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让她不得不多看她一眼。 白柳会让梁梦记住也是因为骆琛, 在故事中骆琛已经发达, 白柳作为他的得力助手在业界同样享有盛誉。当然也少不了没经过证实的情感纠缠, 别人口中的白柳是一个爱的沉重的女人, 因为爱骆琛,她心甘情愿陪伴在不婚主义者的身边, 用一辈子的注目让自己的痴情得到圆满。 白柳见梁梦不开口, 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强装镇定, 继续说:“你现在端的饭碗并不适合私下里从事别的买卖,如果被抓到……但有我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梁梦看着眼前这个坦荡直率的女人, 佩服她敢想也敢说。 梁梦相信她的能力,只对另一个问题好奇开口道:“如果你遇到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和你的事业有冲突,你会怎么选?” 白柳微微皱眉,不解梁梦这么问的用意何在,还是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也不瞒你,我是离了婚出来的,没要孩子,就算要他们也不会给。儿子不跟我也好,我现在这情况也没能力养他。” 梁梦没想到白柳居然是结过婚的,哪怕再怎么镇定,瞳孔还是忍不住放大,不过很快恢复如常,认真道: “我愿意和你合作。” 白柳其实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来试试运气的,虽说时代有些变化,但在村里身边大多是围着灶台孩子的家庭妇女,她离婚闹了个惊天动地,在城里靠做点小活儿才没饿死,她不甘心,不想被前夫和家里人看扁,她喜欢漂亮衣服,就算没有梁梦这样的脸,她也要穿,更愿意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去奋斗。 所以白柳在忐忑中得到了肯定答复,一时绷不住捂嘴哭起来,泪水成串的往下掉,好像一次要把之前的委屈给哭干净。 梁梦不解地问:“你怎么哭起来了?我还指着和你一起发大财呢。” 白柳抬起袖子抹去眼泪,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边抽噎边说:“你放心,我一定卯足了劲干。” 梁梦相信骆琛的眼光,所以对和白柳一起合作压根没多想的必要,而且白柳能比人看透自己身上所潜藏的隐患,这种勘破壁垒的意识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我确实也腾不出手,也不好做得太过显眼了,有你在,我也轻松些。只是不知道你对正式开张是怎么个想法?” 第091章 91 “我觉得一开始直接开店不合适, 不如在人多的地方混个眼熟把口碑积攒起来。这不快过年了吗?家家户户再穷也会置办几件新衣服,女同志和孩子的衣服都能卖。” 白柳顿了一下,继续说:“和你合作我不会只出个人, 我把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卖了,钱会全投进来,你相信我很有诚意的。” 白柳松开搅弄在一起的手, 坦然道:“我和你交底吧,我最先留意到你是因为骆琛, 听说你们两个在谈对象, 他人在南边混的不错, 经常来回跑,从那边带点什么东西都方便,骆琛自己就是个能耐的,谁也骗不了他。” 梁梦很高兴自己能在白柳最难的时候认识她, 一个女人身上既有被失败婚姻磋磨的疲惫又有不服输想活出个人样的志气,更像寒冬中绽放的梅花,坚毅特别让人刮目相看。而她心思细腻, 观察也细微, 可以说是这个时代中最为敏锐的人, 所以她能取得耀眼的成就是应该的。 “你比我大两岁, 我喊你姐姐吧。外面很多人对骆琛抱有偏见,甚至连我一开始也不愿和他多有瓜葛, 姐姐有识人的本事。” 白柳叹了口气, 摇头说:“一眼能看出人好坏那我不成神仙了?以前来城里办事撞见过他帮一个瘸腿大叔挑东西, 别人都说他是坏人, 我就想坏人还想着做好事呢?再之后那天我在你家店里吃饭,听到你和他处对象, 婶子也一直夸他,就想着这人肯定错不了。” 梁梦既意外又觉得很正常,她因为掌握了整个故事而走了捷径,以至于白柳费尽力气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骗子,即便梁梦并不怀疑。 梁梦回去就给骆琛写信提了这个事儿,她确实难抽开身,尤其生活在这座小城撞见熟人的次数多,很需要白柳,这样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白柳可没少给骆琛当“开疆拓土”的先锋,这一点也让梁梦想起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这一节点对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可谓是一阵东风,但深陷泥潭的原主一家却无瑕顾及,在滚滚发展潮流中做了无声无息的尘土。 介城地处中心地带,四通八达联通多地,便利的交通让它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城一跃成为中心城市,各方面的关心和倾斜助力它更快更好的向现代城市迈进,自然机会也多,刘宁安和周婷能飞黄腾达也依靠于此。 梁梦虽然不喜欢她那个盼儿子对她毫不关心的老子,但对他的一些观点还是很认同的,就是对未来充满信心。 人都有爱美之心,不管多不容易也舍得在穿戴上投入,更何况人都有钱了更不愁买卖不好做。她有个野心想借着这股风把自己设想的安排做大--成为周边地域最大的服装商。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49节 这么一想反倒连骆琛当初那段厚脸皮的纠缠都变得有意义起来,更何况她有两位未来大佬在身边,有什么不敢想?有什么不敢干? 第092章 92 梁梦之前去公园抹黑卖衣服的事儿梁家两口子到现在都不知道, 她寻思以后有很多事情要和白柳接洽就和父母坦白了。 一向站在她这边的爸爸拧着眉心,明显的不赞成,妈妈几次张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看向一家之主。 梁梦坐姿端正笔挺, 也向两位长辈表达了自己的坚定。 许久,梁父从烟盒中拿了根烟夹在指间,拿起打火机又放回去, 沉声:“你是吃公家饭的,怎么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都你这样想, 工作还怎么开展?” 梁梦咬了下唇, 把心一横说:“爸, 我可以保证在职的时间里认真完成好任务。我没打算干一辈子。” 果然她的话音才落,父母的脸色瞬间大变,着实无法理解。 “现在厂子关的关停的停,你安安稳稳的多少人羡慕, 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非要吃苦?” “爸,我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我对未来对自己充满信心。” 梁梦还想说什么, 但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她亲爸的那张苍老的脸。当初某个财经纸媒记者来专访时, 她在旁边听了全程, 比起坏爹多次在坑里扑腾, 她的起步条件要很多,而且她就是照着那人的发达历程走的。 只是这些话她没法和梁家两口子说, 他们一直在厂子里勤勤恳恳, 如果不是呆不下去也不会去街头卖饭, 走这一步实在是无奈, 所以她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反对。 她的信心并不能成为说服人的理由,对未做的事多少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她表现出了自己的坚定。 梁父叹了口气:“行,大不了回来和爸爸给你妈端盘子。还缺多少钱?” 梁梦刚扬起嘴角,蓦地因最后一句话红了眼眶,她想到了他们不会同意,却没想到纵然不认可却还是想尽办法实现目标,要知道她在亲老子那里得到更多的是打压讽刺,从来没获得关爱和肯定。 她一哭把两人给吓到了,梁母埋怨地拍打了丈夫两下,坐过来安慰女儿。 “年轻人闯闯也很好,我和你爸支持你,别哭了啊。” 梁梦将这件事写信告诉了骆琛,在最后忍不住感叹:“我真幸运有这么好的爸妈和哥哥,我真爱他们。” 骆琛在回信中也附和:“我也高兴,感谢你给我沾光的机会。” 梁梦嘴里吐出一声“切”,眉眼间缀满欢笑。 骆琛向来把她的事放在心上,没多久李成就带着一部分货回来了,还有一部分是邮寄过来的。 李成是晚上到的,连家都没回直接把货给梁梦送来了,大冷天,整个人满头大汗身上冒白雾。 骆琛提前写信告知梁梦到达的时间,所以她和白柳特地在家里等着,提早准备了茶水和饭。李成也不见外,大口大口地吞咽,还不忘伸手指哪个是骆琛给她和家人带的东西。 梁梦没顾上那些,蹲在地上看衣服。 “骆琛这眼光没得说,挑的款式都让人眼前一亮,肯定好卖。” 白柳看到单另装起来的一包拆开一看,惊喜道:“啊呀,这可真是好东西,瞧着就洋气,不便宜吧?” 梁梦笑:“有几个朋友喜欢,顺便就给她们带了。” “梦梦,还是你有想法,你和骆琛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聪明有智慧也有胆量和勇气,我果然没看错人。” 李成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好奇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得出这么高的评价,说给我也听听,我学习一下。” 白柳和梁梦相互对视一眼,丢下一句:“自己悟去。” 塑料袋刷刷响的声音直到梁父梁母回来还没停止,哪怕他们关门的速度快,还是给路过的人看到了里面的一角。 消费历史道出了时尚是有钱的贵族和富人引领,使得普通消费者争相模仿,从而促进产品的销量。不可否认的是梁梦也借此抓住了这些兜里有钱的,一来二去的也结下了友谊。 骆琛这回给他们一家也带了过年穿的新衣服,让她意外的是居然还给宁梦茹和秦志洲也带了,让人以为他真的和他妈妈和解了。 直到看到塞在衣服里的信:“梦梦,你的想法我是支持的,我这边一切顺利,完全可以给你当靠山。你若有空去趟省城把衣服给他们送去,就说我在外地也记挂着他们。你有什么事儿直接提,别不好意思,我送礼就是让他们给你办事的。” 梁梦被他的这番话给逗乐了,有来有回一点亏都不吃。当儿子的这么说,她自然也就不客气了。不过眼下她不急,在回信中提了一句:“等你回来一起去。” 她说完这话就忘了,抽空就跟着白柳忙前忙后,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骆琛天天折腾那本日历,算着哪天过年。 江述看不得他这副丢了魂儿的样子,端着大瓷缸子边喝边调侃:“我看你巴不得明天就过年。” 骆琛也不否认:“那几天你多上点心,这批货要的急不能出一点错。” 江述拍拍胸口:“兄弟办事你放心。” 骆琛坐进椅子里,背放松地靠着椅背,难得嘴角一直挂着笑:“她等我回去一起去看我妈,我本来不想见他们,但她开口了我就去一回吧。” 江述笑骂他:“看你那点出息,真该让那位不死心的周老板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她就不会满厂字子找关系让帮她说好话了。” 骆琛俊脸表情骤变,一言难尽地说:“你就别笑话我了,帮我挡着点。” 骆琛抬手抹了把脸,叹口气:“钱难赚,要不是这个订单很重要,我让她进不了大门。明天要去谈新合同,这两天熬的太狠了,我去睡觉。” 骆琛这阵子连厂子都不出就是为了躲麻烦,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除了怕梁梦一脚踹了他,又在这利益厂上瞻前顾后,也让他明白,以前的自己说到底算不上真正的进入社会,考验来了。 不想他刚从厂子后门出来,就被双手环胸抱臂的人给堵住了,那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第093章 93 “骆厂长, 您下班了?要想见您一面还真难,你们厂子这么偏僻,天黑了怪吓人的, 万一要是遇到坏人有个什么,骆厂长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眼前女人穿着打扮很洋气,大耳环, 火焰红唇,跟港区明星似的, 显得身上那股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越发逼人。 骆琛推车往前走不理她, 不想车子后座被她给抓住。 “我开车来的, 一起去吃饭吧。” 骆琛一直适应不了南边的冬天,吸了下鼻头,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眼里阴鹜之气翻涌。 “我和你父亲签订的合同里并没有陪你吃饭这一条, 荒郊野岭,不想出事赶紧走,别来烦我。” 骆琛向来对他怀有不轨心思的女人没什么风度, 脸皮薄的就不纠缠的, 怕的就是蒋霞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 千方百计想把他从梁梦身边挖走,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他好不容易和梁梦在一起,两人已经是实质上的夫妻了, 他又不是畜生, 吃干抹净转头就去找别人。 蒋霞无视他的不耐烦, 反而从他的话里找出了另一条路:“那还不简单, 我让我爸重新拟一份合同把陪我吃饭陪我玩陪我聊天加进去,价随你开。” 骆琛凉薄的嘴角勾起明显嫌恶的孤独, 声音也越发冷:“我不喜欢看到蠢人。” 正好有送物料的车过来,司机看到他,跳下来打招呼,骆琛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人精明,当即明白过来。 在蒋霞要开口时,司机抬起胳膊横在她面前:“这位小姐,我们这里要出货,车来车往的,你堵在这里影响我们干活,你换个地方吧。” 蒋霞铁了心要往骆琛跟前凑,无奈这司机跟个木头一样她推都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骆琛骑车子走远了。 骆琛在住处附近找了个地儿吃饭,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谈恋爱的年轻人或一家三口,他就忍不住叹气,心也越发躁动,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他走在听闻脚步狗吠声不断地小路上,突然他停下脚步,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明白那天他和梁梦躺在一起那一瞬间的别扭是什么了。 在他看来他有能力也有义务保证梁梦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他本能的认为他奋斗了梁梦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的认知也会改变,一个人未经风雨磨练在某些方面太过单纯…… 他可以保证自己永不变心,但是差距越来越大的两人势必会变得不匹配,她担心害怕他会不会用看蒋霞的目光来看她。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梁梦在想什么,她要他们之间平等,哪怕不能势均力敌也要共同进步。 所谓的爱情和激情能保存一辈子吗?平心而论连他自己都不信,如果感情靠不住,那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事业了。 骆琛也看清楚了梁梦的不安。 他应该怎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这个问题赶跑了他的疲惫,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想找到一个答案,在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光亮钻入他瞳孔中,他下定了决心,爬起来,洗漱过后就去厂子里,他一动不动守在电话跟前,眼睛盯着对面的钟表发呆。 工厂里的人看他心事重重,都不敢多说多问,只和从车间出来准备去食堂打饭的江述说了。 江述是真饿了,天塌下来他也得先把饭打了,端着自己的饭盒在骆琛面前坐下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怎么了?全都说你表情难看跟上刑一样。” “我要给梁梦打电话。” 江述放到嘴边的那口包子没咬下去,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干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儿?骆琛,你不能吧?” 骆琛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想她来一趟,可怕她不愿意,她那么忙,兴许走不开。” 骆琛等到上班时间往姑姑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姑姑一听是他有点意外,说了一阵话,等梁梦来了,骆主任叫住梁梦示意她接电话。 “喂,骆琛?” 听到梁梦的声音,骆琛的心瞬间如轻纱柔软,声音也不自知地柔了许多。 “是我,这阵子过得好吗?别太劳累了,我给你带的补品你要多吃,吃完了和我说一声我再给你买。” 梁梦笑着应了,嗓音娇脆婉转:“你就为了说这个?有事直接说吧。” 骆琛说不紧张是假的,他握着电话手柄的那只手掌心里全是汗,这个要求太过任性和冲动,他本不抱希望,但又忍不住想试试。 “梦梦,你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我想见你。” 梁梦对他提出来的要求有点意外:“你怎么了?好好的说什么傻话?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不是要回来吗?” 骆琛抿了下嘴:“你不来我就被人抢走了,你是不是巴不得这样?” 梁梦在骆主任的办公室里,听他说胡话,尤其骆主任还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这更让她羞涩,脸颊泛起一丝红:“你要不好好说话我就挂了。” 骆琛无奈地笑:“我过阵子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想你陪我一块去,也来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带你认识一下厂子里的人,免得你不放心,也正好让他们知道我是有主的人,他们天天寻摸着给我介绍对象,太烦了。你来吧,和李成一起来,路上我也放心,好不好?” 梁梦听过他强硬的要求她喜欢他,也听过他温柔的哄着她,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卑微地恳求她,心当下就软了。 要知道她和渣男也是有感情的,抓住出轨后渣男怎么求她,她都不为所动,骆琛这个男人真是让她一再地…… 梁梦没多想:“好,我去。” 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开心疯了,可碍于骆主任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挂了电话后梁梦垂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说:“骆主任我想请一段时间假,去南方一趟。” 骆主任看两人关系好自然是高兴的,但对工作上的事还是不马虎,尤其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并不短:“你的请假原因说来听听,合理我才能报到上边批示。” 第094章 94 “我打算去找对象谈结婚领证的事, 骆主任,您看可以吗?” 梁梦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浪一浪的岩浆在翻涌,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她往前, 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做出连自己都意外的决定。 上辈子她没有动过和渣男结婚的念头,她认为感情是纯粹的,财产这种东西应该隐身, 更何况她给予对方的已经很多了。现在她可以肯定,她当时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里的不安。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0节 那应该是个想要获得安抚与温暖的小女孩在等待一个人帮助她长大, 可惜的是, 她还没来得及长大, 背叛就来了。 失望?倒不如说印在脑子里的那种想法得到印证,果然就是这样,没有能靠得住的男人。 此刻,她并不因为骆琛是一个正派人而选择他, 只是因为这个人让她生出去闯一下的冲动和勇气。她因为见识过自己老爹的荒唐,所以打心底里想找一个干净的人,老话已经说过世上无完人, 不能因为害怕就止步不前, 她有承担选择风险的能力。 骆主任自然是盼着自家侄子能过达成所愿, 早点定下来过有人疼有人爱的好日子, 一听当即就去领到那里申请了。 刚进门领导办公室,领导抬头看到她:“我正要找你。” 骆主任疑惑道:“怎么了?” “你手底下的小梁, 有人举报她在外头搞副业, 虽说现在管的不严, 但给人揪住不放总归不好看, 你说怎么办?” 领导说着把举报信递过来,骆主任接过来看了一眼, 上面方方面面写的尤其具体,就跟两只眼睛全天盯着梁梦一样。 骆主任有好多话要说,但看领导一脸不满,到底还是咽下去:“这事光靠嘴说没用,咱们得下去调查情况,让梁梦解释清楚。不过结果出了要怎么让举报人信服呢?总不能人家在暗处看热闹,我们鸡飞狗跳折腾一顿,耽误了工作不说,还产生不好的影响。” 领导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咱们先把事情搞明白,要真冤枉了梁梦,我给她做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骆主任摇头:“先把事解决了再说。” 领导显然顾及着宁梦茹那边:“你看梁梦后面两位那里,他们要是掺和进来就更说不清了。” 骆主任笑了声:“你放心,梁梦她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虽然给人举报这事没往外传,但还是有人知道了,私下里猜什么的都有,甚至越来越离谱,还有说梁梦仗着好脸蛋勾引人家骗钱,这种猥琐没脑子论调令众人嗤之以鼻,还把这人给臭骂了一顿。 “人家未来的公婆可是大领导,侮辱谁呢?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脑子坏掉了才这么作践自己。嘴上留个把门的,别给人家听到了,臊不死你。” 偏不巧,梁梦正好从外面进来听了个全程,坦然道:“我不缺钱也不想攀权弄势,再说我喜欢长相俊俏年轻的。我敬你是个前辈,看在单位同事的份上我就不说难听话了,你也要顾虑一下单位的形象。” 梁梦猜得到在场的人都好奇那份举报信上写了什么,索性明说:“我对象在南方工作,每次都给我寄些时髦的衣服饰品,因为方便,也给咱单位和其他单位的女同志顺便带了几回,这不有人举报我搞副业,等着领导们调查呢。” 话音刚落,一些条件不错的女同志们当即不依了,怒斥道:“这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别给我找出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多坏的心,就这么眼红人?” 梁梦本就身姿高挑,站在那里挺拔如松,漂亮的脸上不见悲怒,含着淡淡地笑:“往后我就不给各位带了,平白无故招来这种麻烦,反倒误了正事。” 众人看她不卑不亢地离开,惋惜地叹了口气,以后怕是不能在小姐妹跟前显摆了。 梁梦从穿来那刻起就知道自己身处麻烦中心,倒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从她的“仇人”堆里稍稍拨拉一下,最可能做这种事的只有周婷了。 自那次撞到被揍的一脸狼狈样的周婷,稍作停留,她再也没遇到过,也没什么心思去打听那人的事儿。 但两人纠缠这么久,猜到对方的意图并不难。 周婷送举报信很简单,但要知道进展就需要有个耳目,单位里的老一辈向来不掺合年轻人之间的破事,其余的人在知道她能沾上宁梦茹的光后对她很客气,也不敢招惹她,唯一没顾及的就是今年秋天才入职的几个人。 很多事就是这样,不留意总是一头雾水,但只要上心多琢磨片刻就能找到其中的问题所在,更何况她从来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白甜。 罗玉,她和周婷是高中同学,第一次没考上所以晚了一年读的大学。从外地毕业靠家里的关系进来单位。 罗玉眼中的周婷是什么样,梁梦不在乎,这两天摆出所有供领导检查,相较于她的沉默,白柳是全然不客气。 “我给前夫一家子欺负的没活路,好不容易寻到个路子支个小摊赚个吃饭钱,梁梦好心帮了我个忙,这么快就给见不得人好的给盯上了。领导,你必须把这个人的来路告诉我,她这是不想让我活,我受坏男人一家子欺负就算了,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也要我死,我得找她拼命去。” 白柳眼眶发红,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唇瓣抖动,浑身上下透着一个走投无路女人所有的绝望。 在活下去这个最纯粹的渴望面前,一切损害这个目标的人与事都是她的天敌。白柳是拼着一股气非要闯出一片天的,这阵子她在寒风中蹬着三轮车叫卖,奉承讨好所有人,买卖做的很红火,也更让她看到了希望,所以只要一想又要回到过去的样子,她就浑身都是气。 领导被白柳这样子给唬住了,加上他也对梁梦的印象很好,自然是信梁梦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一切也如梁梦所想,很快那人又送了一封举报信,就在领导为此不悦时,梁梦找到罗玉,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开门见山道:“是你在帮周婷吧?你看不惯我?” 罗玉显然没想到梁梦会来这一出,脸刷的变得通红,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起来,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能怪我,谁让你破坏周婷的婚姻,她和刘宁安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要勾引别人的丈夫。” 梁梦一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罗玉怕是个缺心眼吧?随随便便就信了周婷,还这么真情实意的相信,和她多说话都是浪费口水。 梁梦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罗玉同志应该要提高鉴别真假的能力,切记新闻要以事实真相说话。” 罗玉再蠢也听得出来梁梦是在奚落她,本来还想理论两句,可看到旁边的同事也一个个像看傻子似的瞧着她,到底还是把这股冲动咽下去了。 难道周婷真的骗了她? 白柳可没什么好顾忌,她选择出来闯荡,那就是扯开膀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应付完那帮领导的检查,她就靠着打听杀到了周婷家。 周婷赖在刘家不走,日子也是真难过,刘家人上班的上班,躲清闲的躲清闲,反正家里什么也没给她留,正难受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刘家的客人,兴冲冲跑过去,没想到才开门,一盆冰冷的水就朝她泼了过来,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周婷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不认识的人抄起靠在墙上的铁锹就往她身上招呼,痛的她呲哇乱叫,地上有钉子似的蹦来蹦去。 第095章 95 这一番响动整条巷子里的住户全都听到了, 却没有一人出来帮忙,足见邻居对刘家时常上演鸡飞狗跳已经习以为常。 白柳累得气喘吁吁,一手拄着铁锹, 一手擦汗,看向抱着身体发抖的周婷,心里略有些不忍, 更信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恶声道:“我不管你和梁梦有什么仇什么怨, 但你要让我活不下去, 我决饶不了你。” 白柳一把丢开铁锹, 手插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抿了下嘴,没好气:“别整天想着害人, 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 白柳丢下话就快步离开,走得太过急在拐角上碰到了一个面容黑瘦憔悴的中年女人,怯懦地赶紧赔不是。 白柳意识到自己怒气冲天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尴尬地笑了笑, 说“没事。” 那女人手里提着个小包, 露出一小块, 看样子像是馒头,白柳有点奇怪, 生活在这里的人生活条件都很好, 怎么还需要送馒头?就算是有求于人, 这点也不太够看。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懒得研究这些事,匆匆离开了。 却说那女人仰头小心翼翼地寻找着, 只可惜家家户户门都关着,终于看到一家门开着,刚想开口问,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坐在那里哭,正犹豫着,那人转过脸,惊得她丢开了手里的包,系带松了,雪白的馒头滚了一地。 女人嚎啕大哭地跑过去抱住那人:“婷婷,你怎么变成这样?你要心疼死我吗?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是让你作践自己的吗?” 周婷没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会被母亲看到,又羞愧又委屈,所有的不堪全都变成了泪水。 “妈,我不甘心,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梁梦?凭什么她就那么好命?” 女人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和她比?你怎么就转不出来呢?不和她比,你也是个大学生,工作包分配,强过多少人?孩子,你太贪心了。” 周婷咬着牙哭:“我该怎么办?” “婚后生活不快乐就不过了,好好的人被他们欺负成这样,这样值得吗?听妈的话,先好好的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吗?” 周婷不出声。 周母气得半死:“你还舍不得刘宁安?你出息一点好吗?” 周婷还是不开口,周母长叹一声。 “你又做什么坏事了?是不是又找人家梁梦的麻烦?你跟我去和梁梦道歉。以后你过你的,她过她的,这辈子再也无瓜葛行吗?” “我是你妈,我不舍得放弃你这个女儿。” 于梁梦来说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她没有让梁父梁母知道,只和他们商量说自己要南下一趟,怕他们担心,说和李成一起去,到时候会和骆琛一起回来。 夫妻俩听到有靠得住的人和她一起去所以不反对,但是梁母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知道这样代表什么吗?想好了?” 梁梦点头道:“妈,我明白的,你们放心,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也相信他是靠得住的。” 谈及这种事整个家里的氛围显得太过严肃且安静,一阵敲门声,将三人拉回了现实。 梁梦刚要起身被爸爸按下,他去开门了。 “你们怎么来了?” 梁梦母女俩闻言都看过去,待梁父侧身站到一边看清来人,都大为意外,甚至可以说震惊不已。 不管小说里如何描写周婷这个女主角,在梁梦眼中她都是反派,任谁都本能的认为她们之间的摩擦是要到死才休的,加上周婷的本性,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周母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憔悴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同情她:“梁哥,嫂子,咱们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们一家子总是麻烦你们,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家里还净出些不争气的。这阵子让梦梦受委屈了,我一直想带周婷来给你们赔不是,现在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周母说着推着面无表情的周婷往前。 梁母这一次可不像以往好说话,不客气道:“妹子,咱们都是当妈的,我也心疼自己的女儿,我们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宝贝。我们不想闹的太难看,选择了不理会,我倒是不懂周婷怎么这么恨梦梦?” 周婷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姨,我太羡慕梦梦了,我也想像她一样讨人喜欢,永远优秀,想久了才生出这些心思。我知道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我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周婷看向越发明媚沉静温婉的梁梦,哪怕再这一刻她依旧嫉妒,可她站在这里只能继续:“现在我承认自己比不上你,你受人喜欢前途光明,我臭不可闻被人厌恶,费尽力气抢到了你看不入眼的男人,实际是个打女人没本事的草包,嫁给他我被他们一家人欺负,过得猪狗不如。大好年华,我却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我的报应,梁梦,你看着不解气吗?” 梁梦嘴角上扬,云淡风轻地说:“你想我可怜你?可惜,你把我的善消耗殆尽,我不会同情你,也不会原谅你。周婷,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口是心非。” 第096章 96 梁梦完全有理由相信, 周婷会低头只是因为她走到绝境为求生而选的无奈之举。 一旦鱼遇水,势必会再次掀起狂风海浪。 周婷蠢吗? 梁梦认为她不蠢。 眼下不过是想走捷径又错了路招来的挫败,毕竟按照书中故事的发展, 周婷应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周婷不过是没有适应这种逆转而已。 梁梦甚至能看透她的意图。 先借着来和自己道歉,让众人以为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一步一步冲淡对她的恶观感。 接着将矛头对准刘家,以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反将污水泼回去。她无非挨打受气, 但刘家可不同了, 一个连家人都容不下的人怎么会为人民服务?这一观感必然会影响刘家人的前途。 届时继续狗咬狗还是放彼此生路, 谁知道呢? 这些虽不是对着梁梦的,单看刘家即将面对的灭顶之灾就知晓这个女人有多狠。 梁梦不会做天真的大善人。 周婷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梁梦,你终于长大了,不像以前那么蠢了。挺好的。我妈让我来道歉, 我就来了,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周婷对梁父梁母还算客气:“叔叔阿姨,打扰了。” 周母差点被气晕过去, 想解释又开不了口, 只是气得跺了跺脚, 赶紧追过去。 梁家三人面面相觑, 无奈的笑了。 “咱们一家人都努力,早日换了房子, 也不必领会这些事了。” 梁梦对梁父说这种话很意外, 要知道他们对厂里的人很有感情, 想来也是在现实琐碎下生出疲惫。 人追求的从来是美好友爱的生活, 算计伤害宛如一个吃人的泥潭,让人忍不住想要远离。 两天后, 梁梦和李成坐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将车窗外萧瑟的冬日风光抛在身后。日月轮转,单调的色彩渐渐变得丰富起来,很多人的目光望着窗外,疲惫了许久的眼睛里全是光亮,那是对到站的期待。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1节 李成笑着说:“再过两站就到了,下车让琛哥请咱们吃好的解解馋。” 梁梦也跟着笑,说起来两人分开也没多久,可哪怕马上就要见面了,思念还在心里横冲直撞。 火车靠站,梁梦顺着人群走向出站口,耳边是雀跃的喧嚣,她能感受到那一颗颗马上要飞出去的心,她也如此。有人是回归,有人是初来乍到,对这个飞速成长的城市既满怀希望又充满茫然。 梁梦是幸运的,她看到过这座城市几十年后的繁华和热情,现在有个人准备好了一切让她无任何忧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她有依靠的港湾。 刚走出出站口,她就看到骆琛站在最前面,坚毅的目光不住在人群中搜寻,看到她那刻,眼睛里突然绽放出璀璨星光,紧抿的唇咧开露出一口整洁白净的牙齿,快步来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包,关心地问:“累吗?饿不饿?” 梁梦在车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不饿,所以摇头。 一旁的李成大声控诉:“琛哥你怎么不问我?我好饿啊,我想吃好的。” 骆琛和梁梦相视一笑:“这次你自己先去吃,想吃什么吃什么,我都给你报销。梦梦累了,我先带她回家休息,下次再请你吃好的。” 李成笑得贱兮兮,眨了眨眼:“知道了,你们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有眼色,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就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骆琛也懒得管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怎么带了这么多?这边什么都有,缺什么我给你买新的,以后来路上不用带这么多。” 梁梦笑:“我爸妈要我给你带的,我不累的,这一路上都是李成帮我提的。” 骆琛也跟着笑:“叔叔阿姨对我真好,你过来找我,他们没问你原因吗?” “问了啊。” “你怎么说的?” “我说要来和你商量结婚的事,他们就答应了。” 身边人保持沉默,梁梦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两种不同的矛盾情绪在他脸上闪现,梁梦被他给逗了:“傻了?和我结婚不高兴?” 骆琛声音微微上扬:“怎么会?我好像活在梦里,梦梦,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吗?我们什么时候订婚?我准备准备。” 梁梦嗤笑:“说风就是雨的,你真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快些回去,我要换身衣服洗个澡,几天都在火车上难受的要命。” 梁梦嘴上嚷着难受,却也知道这一时代的所有人都在为未来的便利而努力。 梁梦在宾馆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跟着骆琛去了他的住处。 虽然靠近城区但也略显偏僻,骆琛说住这里去工厂方便,要是去市区他一般搭厂里的货车,不过梁梦要是以后常来他就得想办法弄辆车了。这一年买卖好,厂子效益也不错,其他两人都买了车,他们还劝骆琛别过得跟个和尚清心寡欲的,要学会享受,赚这么多钱要学会享受。 骆琛神经绷得很紧,他虽然知道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但他只想把钱花在刀刃上。而且他也知道梁梦不是太注重那些东西的人,一切外在的华丽都不如把钱攥在手里。 “你这屋子收拾的跟没人住过似的,难道是怕被我发现猫腻特地收拾过?” 骆琛无奈地笑:“我哪儿敢啊?饿不饿?饿的话我们先去吃东西。” 梁梦摇头:“再等等吧,到了饭点再吃。” 骆琛肯定是顺着她的,不过他在等梁梦的那阵功夫里买了些点心和果脯,让她吃着,他自己拿盆倒水洗她换下来的衣服。 梁梦拿了块饼干坐在不远处看男人往衣服上挤洗衣膏,大而有力的手搓洗着衣服,再配上他那副俊美容颜,让她情不自禁感叹:“骆琛,我是多幸运才能遇到你。” “说什么傻话,幸运的是我。梦梦,上次你和我说的话,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这样能让你和我再一起更放心的话。等我们结婚了,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也都是你的。” 梁梦抓过饼干的手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她伸手掐着他的脸晃了晃,说:“哟,悟性不错嘛。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的也是你的,你要是不老实,我把你所有的都抢过来再把你踹了。” 骆琛握住她的手,双眼满含柔情:“不会有那一天的。” 第097章 97 鉴于他态度真诚, 一双眼春情满满,梁梦没出息的被卷了进去,走到他面前, 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瞬间男人耳垂似起了火变得通红。 毕竟是尝过滋味的人,又空了这么久,颇有久旱逢甘霖的境况, 牛皮糖一样缠着要更多。 梁梦耳边响起难以自持又性感的声音,两人一高一低, 男人仰头来追逐她, 她垂眼就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 这一眼让她低笑出声。 男人散发着氤氲雾气的眸中闪过疑惑,梁梦双手环住他的颈,轻声附在他耳边说:“我想欺负你了。” 男人身体一僵,自制力一瞬间崩塌, 让他一溃千里。 胡闹了半天,天彻底黑下来,昏黄的灯光下,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梁梦疲惫地闭眼养神, 踹了他两下:“我快饿死了。” 骆琛再怎么不舍得怀里的温暖, 还是挣扎着起身,收拾过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声音缠绵又温柔:“我很快回来。” 他其实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 比如结婚的事, 如果她是真心的, 他想这次回去过年就着手准备,婚礼肯定要庄重大办, 最好是先订婚,又想到梁梦的哥哥在外地,还要照顾他的时间。 他就这么热火朝天的想了一路,嘴角一直压不下来,连给他打包的婶子都忍不住问:“小伙子乐什么呢?发财了?” 骆琛本能地摇头,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傻傻地笑:“不是,是我未来媳妇来看我了。” “这可是人生喜事,恭喜你啊。” 有人瞧他人长得好看个头又高大一身的力气,摇头:“娶个絮絮叨叨的娘们有什么可高兴的,爷们多赚钱,赚多多的厚厚的够够的,到时候天上的嫦娥也得给你飞下来。” 骆琛不把外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他们口中的女人都是为了利益口是心非的攀附,而他相信梁梦是为了爱,他们彼此的爱深厚又浓烈,他们为爱组成家庭,彼此爱护一生。 骆琛现在在花钱这件事上没有负担,加上梁梦累到了更该多吃些好的,所以买了好几个菜,等待的功夫惹得一旁的人羡慕不已,甚至有人厚脸过来结交。 骆琛一看是之前那个说风凉话的人,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傲气:“我这人以老婆为大,老婆还没吃怎么能先紧着别人?” 那人笑得悻悻地:“你女人还真好命,吃这么好。” “男人赚钱就是给家里女人花的,老哥不懂。” 婶子把几个菜麻利地包好递给他,转头白了那人一眼:“天天嘴上能耐,你有本事也娶个媳妇对人好,打光棍光荣?” 骆琛提着菜快步往家赶,在外面耽搁久了,梁梦肯定饿坏了。 他回去后看到的是一张漂亮乖巧的睡颜,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他的心都忍不住酥了。 骆琛过去轻声唤她,梁梦睡的正熟,被吵得很不高兴,闭着眼抬手无力地想要挥开他,把骆琛给逗笑了。 “听话,起来吃点东西,饿久了当心胃疼。” 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梁梦才艰难地爬起来,只是之前折腾的有点累,她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干脆理直气壮地朝着骆琛张开嘴:“要吃鱼,啊……” 骆琛笑得肩膀耸动,拿起筷子夹最嫩部位地肉,确定没刺才喂给她:“还想吃什么尽管使唤,小的保证伺候的你服服帖帖。” 梁梦朝他翻了个白眼,也跟着笑:“看来这阵子没少看电视剧,就你这奴才样我给你打零分。” 骆琛刚想说什么,嘴角的笑都没收起,听到外面有人喊他,两人对视一眼,只能出去了…… 第098章 98 骆琛出去了。 打开门的那刻冷风灌进来, 梁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呆了一会儿拿起筷子夹最近的那道清蒸鱼。 肉很嫩很鲜,梁梦上辈子吃遍了珍馐美味, 来到这里才知自己生活的小城最常见的鱼是带鱼,还只有过年一家人才分得上几块。 吃着吃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骆琛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疑惑道:“怎么了?不和胃口吗?” 梁梦摇头:“这么晚找你什么事啊?厂子里要你去吗?” 说话间骆琛在她旁边坐下, 接过她手里的筷子继续夹菜喂她:“合作方老板在迪厅应酬,喝酒太凶喝死了。” 梁梦蓦地瞪大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口气轻飘飘的?” 骆琛不解:“那我该用什么表情?我让人去慰问了, 哪天办丧送个花圈挽联悼念一下。” 梁梦啧啧道:“骆琛, 你心真冷, 是个放老板的好料子。” 骆琛夹了一筷子面递到她嘴边,看她小口小口的吞下去,唇边沾了酱,他抬手擦去, 接着放到嘴边抿了下,一点都不嫌弃,看梁梦不住翻白眼笑得柔情满满。 “我们是生意往来, 他给单子我生产, 统共也没打过几回交道。他家摊子铺的大, 做的都是市里盯着的大生意, 我们这种小买卖,人家看不在眼里。” 梁梦嚼吧几口咽下去:“这么厉害, 那家里也复杂吧?兄弟姐妹多, 儿女子侄也多, 主心骨没了不得乱, 你不担心?” 骆琛喂她吃皮蛋,梁梦嫌弃地别过头, 他笑了声自己吃了,换了双筷子夹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头部门怎么会让它乱?有约束力在,它就得讲理,只要讲理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他这边黄了,有的是要现货接手的,创新产品关键点就在新,市面上不多,很走俏。” 梁梦掐着他的脸:“看把你得意的。” 骆琛只当她是夸自己,伺候人伺候的更起劲,夹菜盛汤,声音里却多了几分小心。 “从开厂到现在,抛开必要的投入和支出,我手头攒了几十万。我想拿一部分钱给两老人买套房,剩下的全给你,往后你负责花我负责赚。” 梁梦眼睛微微眯起:“我怎么听话里有坑等着我跳?” “哪儿能让你跳坑,是跳我怀里。梦梦,你看咱俩这跟两口子也没两样,那事都干了,这回回去订婚领证吧?我再多赚阵子钱,然后把咱俩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 他太过热切,两颗眼珠子里燃起了火焰,明亮又炽热,别说梁梦本来就有这个心思,即便没有也要被烫的昏头答应下来。 “好啊。” 梁梦话音刚落就看到他像个得到夸奖的小孩子美滋滋地,一直傻笑个不停。 “我太高兴了,赚钱都不能让我这么快乐。” 梁梦好笑地揽住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了,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 男人往她颈部拱了拱,喷出来的气息滚烫,嗓音闷闷地透着沙哑,一丝水润的凉意划过她的皮肤:“嗯。” “哭了?傻不傻?” 梁梦笑着调侃他,却不由自主地将他抱得更紧。 她是亲生父亲甩不开又丢不掉的累赘,对她没有期待,没有培养,任她自生自灭。或许她该感谢老天爷,亲爹在外面折腾了那么多年连个私生子都没整出来,更别说能继承他全部家业的太子了。他最恨的人偏是他唯一的亲人,多讽刺。 但现在,有个人站在了她身后,让她那漏风的心口终于不必再经受寒冷。 她如何也没想到,骆琛让她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 “不许笑话我。” 梁梦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认真打量着,男人被看得不好意思,眼睛看向一边,好看的男人无论是笑还是哭都那么招人喜欢:“不笑话你,好累了,我想睡觉,这一路上就没睡稳当过。” 骆琛也不废话,端过水来让她漱口,自己把吃的给收起来,忙前忙后整理了一遍,挤进温暖的被子里,拥着她深眠。 梁梦来了,骆琛干脆连班都不上了,过了几天昏天黑地的甜蜜日子,还是梁梦拒绝,他这才消停下来。 梁梦睡了几天倒是养足了精神,本想着到批发市场去看看,骆琛有他自己的主意,非要带她去厂子里转转。 两人在确定婚姻关系后,骆琛就变成了牛皮糖,特别缠人,丝毫不掩饰他的那点小心思,梁梦最怕这个,只能如他所愿,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从平坦柏油马路到郊区跌跌撞撞。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2节 两边都是荒地,半天也难见个人,好一会儿才看到工厂的影子。 骆琛自己说他们开的是个小厂,但从外面看起来还挺气派的,走进去更是井井有条,忙的热火朝天。 她跟在骆琛身后,骆琛一只脚刚进办公室就听江述有气无力地调侃:“咱们骆厂长这是去哪儿玩了,看这精神抖擞的。” 看到跟在后面的梁梦,登时换了副样子,正经地笑:“弟妹来了?哪天来的?骆琛也不说一声,也好一块接你去。” 梁梦笑道:“江哥有阵子没见了,你和嫂子过得好吗?” 江述:“好好,我忙的时候就请了隔壁的婶子帮忙照顾着,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坐一块吃个饭,我来做,尝尝我们老家的特色。” 骆琛由着两人聊着,他自己去过问这阵子蒋家那边的情况。 一切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蒋家承接的项目多且都是重点,哪怕为了财产分配想要打也不敢打,都憋着难受,但一切都是该怎样就怎样,没受影响。 “这批货再赶个两天工就能交货了,尾款一结算,就不用担心了。” 骆琛点了点头,着手分配下一个任务安排,还不忘叮嘱:“食堂那边多做点好的,这几天都累,让大家伙吃舒坦了。” “这个您放心,食堂的饭和车间的产品一样,不敢出任何问题。” “那就好。” 骆琛刚要参与进梁梦和江述的话题里,就听外面有人用怪异的声调传话:“骆厂长,有人找你。” 第099章 12 骆琛这会儿没心思谈工作, 整个人跟牛皮糖一样往梁梦跟前凑,想跟人黏在一块的心思昭然若揭。 “就说我不在,找人问问有什么事, 不要紧的你们处理了就行。” 梁梦这会儿正跟江述聊自己跟人合作卖衣服的事儿,冷不丁骆琛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她本能地抬眸看他, 正对上男人满含深情腻死人的注视。 “你正经点,来了就好好工作。” 骆琛手揪着她的衣袖, 不情不愿:“我想和你们一块聊天。” 一旁的江述简直没眼看, 这哪儿是雷厉风行的骆厂长, 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大人说话非要插嘴讨人嫌。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江述笑着说:“这阵子就是加紧时间赶订单,全是固定流程, 工人也都是老带新合格以后才上工的,都靠得住。骆琛脑瓜子活络,做买卖这事你还得和他多沟通, 他能给你法子。” 骆琛听得欢喜, 眉眼间的笑也越深。 厂子里的人都知道今天应该是骆厂长最好说话的一天了, 也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春风满面, 喜上眉梢。 负责清点仓库的是两个年轻女孩,正是八卦嘴碎的时候, 一边往仓库走一边聊。 “骆厂长的对象长得真好看, 就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 身材高挑气质高雅, 那打扮一看就是有知识开明的家庭培养出来的,怪不得能把咱们厂长迷成那样, 都没心思工作了。” “可不是,我听说骆厂长追人可废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处对象了,又眼巴巴地想快点结婚领证,真跟变了个人一样。” “我听说骆厂长家庭条件挺好的,父母好像是省里的高级干部,自己又这么争气,人长得又好,两人好相配,真让人羡慕。” 两人说的太投入了,压根没看到从另一边有人气冲冲地走过来,直接就这么撞上了。 双方都惊叫出声,尤其打扮新潮的蒋霞黑得跟碳一样的脸更加难看,不管不顾地嚷嚷开:“你们不长眼啊?” 两个女孩忍不住缩了下身体赶紧赔礼道歉,谁让人家是有钱人,惹不起只能躲了。 蒋霞正心烦,白了她们一眼:“滚开,别挡路。” 拉开没多少距离,有一个女孩愤愤不平地嘟囔:“神气什么,真当没人知道她家是靠什么发家的。怪不得骆厂长看不上她,比起准厂长夫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等等,你们站住。” 蒋霞只听到了那句“准厂长夫人”还说她比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差的一星半点,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骆琛现在在厂里?他随便找人打发我?听口气,他的相好也在?” 蒋霞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这会儿发出阴森森的笑,让两个女孩更慌了,生怕自己捅了大篓子被厂长怪罪,赶忙摇头,摆手:“我们可没这么说,蒋小姐你听错了。” 蒋霞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大步地往厂长办公室走去,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女聊天欢笑的声音,压在心底的怒火直往上窜,二话不说推门进去。 随着她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愉快氛围,三人全都看向她,而她着火的目光注视着骆琛将一个女人拥在怀里的动作,更看到他因好事被打扰皱起眉头一脸嫌弃的表情。 焦急变成了委屈,心酸和无助瞬间让泪水挤满了她的眼眶。 “骆琛,你怎么能让人骗我说你不在?我爸没了,他们欺负我就算了,连你也欺负我。她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骆琛在看到蒋霞冲进来的那刻心里一凉,不论他对梁梦的感情多么赤诚,被这么个麻烦纠缠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惹得他们都不快。 他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就算做点善事那也是他闲的慌,所以哪怕明知道蒋霞没了爹,家里那几个大伯堂兄摩拳擦掌要跟她争家产,他依旧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不耐烦和厌恶。 “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蒋霞被他的态度气得嚎啕大哭,明明刚刚他还冲那个女人笑得那么温柔,可转头就对自己比冷刀子还寒。 泪眼蒙眬中她打量着那个女人,确实如厂里员工说的那样,身姿高挑,凹凸有致,自己踩着高跟鞋还没她高。这个女人也挺冷淡的,没什么情绪地目光,莫名地投来一股压迫感。 蒋霞确定自己的生活条件是优于这个女人的,可不知为什么站在她面前自己反而低了一头,那种自内而外透出来的贵气是她所不能及的。 蒋霞在自卑中脱口而出:“我有钱,骆琛你和我好,我家的钱全是你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肯定能帮我守住家业。” 江述这会儿正喝水,闻言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骆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对你的家产不感兴趣,对你更不感兴趣,我有老婆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骆琛话是对她说的,可满心满眼都盯着那个女人,这些话倒不如说是对那个女人表忠诚,却也更刺激她,让她明知道不如人却还要自取其辱去撞南墙。 “这个女人能给你什么?现在做什么不看钱?你低三下四找人谈合作说好话多憋屈,只要你和我结婚,这座城谁不得巴结你?骆琛,你不要不识好歹。” 骆琛真是要吐老血了,他不识好歹?他清清白白认认真真做生意,反倒被一个被惯坏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指着鼻子笑。 他不想和女人计较,可这口气咽不下去,口气也就愈发冷和不快:“我是不识好歹,倒不如看你们叔侄争夺。” 梁梦看那女孩被蠢到痛处又要哭,抬手拍了下骆琛的胳膊。 她没有圣母心,而是对处于这种遭遇中的女孩子有些惋惜,被捧在掌心里疼爱久了,不知外边风雨,事故一来乱了方寸,反倒成为案板上的鱼肉让人宰割,结局凄凉。然而在这个世上无处不上演着丛林法则,不想被吃,那就要学会吃人。 这世间一切就是如此无奈和荒诞。 “你能选中骆琛说明你看人的眼光不错,可惜他是我的,你没机会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而是想办法找能为我所用的心腹,掌控大局。不要相信别人给你的一切保证,你才是自己的保证。” 蒋霞还想大哭大闹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是啊,她害怕叔伯兄弟的算计和抢夺,所以乱了心扉。趁现在,一切还未有定论,她能不能自己努力一把?哪怕最后还是会输的一败涂地,也好过不被人放在眼里。 她是喜欢骆琛,然而更需要的是骆琛身上的那股狠劲,想依赖他为自己开辟出一条坦途。 蒋霞深深地看了梁梦一眼,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扬起下巴,高傲地说:“你等着,我还会来找你。” 这话像是对骆琛说的,又像对梁梦说。 不管是对谁说,一边的骆琛笑得眼尾上扬,薄唇微翘,得意的要命。 她说,他是她的。 江述懒得看骆琛这副傻样,撇了撇嘴,冲梁梦使了个眼色出去了,给小两口留下充足的时间腻歪。 梁梦对骆琛这般模样也是又笑又无奈,摸着他的脸,叹了口气:“在外面呢,你好歹收收,也不怕给人看见笑话。她一个女孩子,你那话说的怪戳人心窝子的。” 骆琛才不管那些:“我不戳她,你就要戳我心窝子,我只能自私。我真的烦透了她好赖话听不懂的纠缠……” 他吞了吞口水,有点羞愧又委屈地问:“梦梦,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烦我?” 梁梦只是笑了笑。 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确实招人烦,不一样的是两人之间由此产生了缘分,这场人生羁绊,她放任自流。 骆琛带梁梦在厂子里转了一圈,环境干净整洁,秩序良好的氛围中又带着几分欢乐,骆琛虽然不苟言笑,但面对自己身边的人要温和很多,公平、尊重这两个数千年来人类孜孜不倦的追求,他在努力。 人真的是很难读懂的生物,骆琛怎么会有如此不同的两面?他曾经可以“堕落”到名声扫地,但在异乡的他是另一个人,有谁会相信他有过那样的过往? 但是这样挺好的,梁梦在这里看到了他的自信和游刃有余,一个真正挺直了腰板面对生活的人。 梁梦也认识了厂里另外的两个合伙人,两人身上都带着平和的书卷气,骆琛长得再好也被衬得强势,甚至还带着难招惹的痞气。 “我们只负责内部事务的处理,主抓进度和质量,骆琛兄弟还要负责外出谈合作。现在大家都想竞争得好处,我们两应对不了激烈的环境,再加上出来混的都是惹不起的善茬……” 梁梦对此倒是理解的,哪怕人再不愿承认以利为重是一个必然趋势,在不犯法的前提下不狠不毒是无法在越来越凶的竞争环境中生存下来的。要不有人调侃说道德感高的好人难发财,倒是有些道理的。 骆琛不满地说:“好话到了你们嘴里就变味了?说的我不是什么好人似的,别吓到我媳妇。” 两人大笑不已。 梁梦也跟着笑:“我胆儿大,吓不走。” 骆琛听了心里美滋滋,在心间澎湃激荡的情潮汇聚在他的深情眼眸中,浓烈又滚烫。 梁梦知道他们不会止步于为别人生产订单,而是借机发展自己的品牌,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大众对美好的渴求,这个厂子里生产出来的物品会沿着交通动脉流向全国各地。 这是必然,也是骆琛个人野心的延伸。 现在厂子里全都知道骆琛有一个稀罕到骨子里的未婚妻,而且长得好看还是大学生,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就冲他那副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的那股劲儿,就让心里揣着别样心思的人打消了念头。 梁梦也不喜欢久待,一是自己不自在,二是怕耽误了人家的正常工作。原本她劝着骆琛先忙工作,她自己在城里转转,骆琛不同意。 “这里说好也不好,好是只要你有胆子真的低头捡金子,坏是你这样的女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 梁梦出生时已然是不一样的时代面貌,更安全也更现代,所以她对人世间的另一种色调是陌生的。偷抢拐骗,在此刻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个城市汇集了各地来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在生活中难免会产生摩擦,讲道理没用只有讲拳头。 骆琛一开始租住的地方可以说是鱼龙混杂,晚上回家时常被光顾,好在他是一个光杆司令,本身就没什么东西,贼也没什么可偷的。但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看不得自己屋子变得乱七八糟,他干脆请了一天假蹲人。 倒是没想到那几人是屁大一点的小孩,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手艺,总觉得这边赚钱就来了,没想到整天饿肚子,所以干起了入户行窃的勾当。 骆琛把这几个小子揍了一顿,又带着他们吃了顿饭。至于他们是改邪归正还是继续堕落,他没有理会,人终归是要自己对自己负责的,一厢情愿的教师爷平白无故讨人嫌。 当然这是他初来乍到遇到的事,随着他手头的钱越多,他也就搬离了那里,但这并不代表他并不知道所处环境的真实样貌。 他容不得自己所爱的人遭受一点伤害。 梁梦走在高大的骆琛身边依旧显得很纤细瘦弱,尤其他一脸的生人勿近让街上的人自发的远离他。至于平日里喜欢调戏欺负人的小混混对一个人是否能惹得起有很敏锐的嗅觉,也不会没眼色的过来讨不痛快。 梁梦很喜欢这种安全感,所以哪怕在外面,她依然离得骆琛很近,在路上走着两人的手背会不经意地碰到。 “时间不早了,我们吃个饭去看电影吧?明天我带你去逛逛,也去挑挑你喜欢的款式,不过再那之前我想拍个照片,我们俩好到现在得拍一张好点的彩色合照。”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3节 第100章 100 梁梦不是一个电影爱好者, 尤其可供消遣的选择颇多,游戏、健身、旅游于她来说都是最有意义的。 许是孤单久了,表面的喧闹也能让她的心得到片刻的充盈。 一个人在昏暗的客厅里品酒看电影, 只会放纵心中的深渊放大。 她所拥有的,不曾拥有的,都不能让她沉溺于伤春悲秋中。 八十年代的电影院人很多, 也很吵,门口有小贩的叫卖声, 旁边是检票员扯着嗓子怒斥地声音:“诶, 前头那个, 你的票给我看一下。” 骆琛拉着梁梦走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他们来的有些晚,电影已经要开了,才刚坐定眼前就暗下来, 人声也渐消。 梁梦看电影的记忆还停留在学校组织的统一观影,写观后感的痛苦让她淡忘了很多细节。 现在不用写观后感,也坐得住, 拥有了一段较长的人生阅历后再看电影中的人生竟生出诸多感慨。 主人公走出小山村见识了广阔天地, 机缘巧合获得了成功, 成为受人追捧的成功人士, 沉浸在纸醉金迷和阿谀奉承中,愈发飘飘然, 没少做看不起、嘲讽穷苦人的事儿。直到遇到来城里看病的老乡, 他才想起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富家公子, 而是一样穿着朴素, 在田间劳碌,想靠读书改变命运的人。 两人从电影院里出来天黑得透透的, 他们走过闪烁着璀璨灯光的酒店,走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 回家的路是安静的,甚至连路灯的光都不见了。 “电影是专门挑的?用来给你上紧箍咒?” 骆琛在夜中紧紧握着她的手,笑:“也可以这么说,不想在物欲横流中丢了良心。” 骆琛深呼吸一口气:“拉着你一起看,以后你就是我的紧箍咒,看到你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梁梦撇了撇嘴:“听你这么说,看来我以后不用担心你发达了踹糟糠,在外面养小三小四。” 骆琛被她噎得又气又无奈:“说什么胡话,我才没那么庸俗。” “哦?”梁梦拉长声调,使坏地说:“看来你没少在我们学校外面晃悠,早知道我就蛮横些,你听到的就是一个骄纵不好惹的梁梦了,兴许你就看不上我了。” 两人走得慢,也方便骆琛爱不释手地把玩她纤细的手指,时不时两人十指交握,闻言,他摇头:“哪怕你真骄纵,是个坏女孩,我也喜欢,我把你领正道上。” 他说完又想到自己彼时只是个名声奇差的小混混,自己忍不住笑了,改口说:“咱俩还是一块闯江湖吧。” 梁梦用另一只手捶打他,笑得分外灿烂:“还说你不庸俗,俗透了,你就是以貌取人。” 骆琛配合地躲了两下实在舍不得放开掌心里柔软的小手,干脆耍赖地伸开双臂将人拥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笑声闷闷地:“反正现在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你就饶了我吧。” 是的,这种糊涂账扯下去也扯不出个结果来,反倒坏感情。 梁梦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滚烫有力地心跳声透过她的耳沿着血液荡漾在她的心间。 一股令人不悦的氛围闯入情意正浓的两人中间,骆琛也没想到会在家门口遇到一帮二流子。 这几人显然来自不同的省份,各自操着有别于本地的口音,像饿极了的野狗两眼发绿。 “哥们给点钱,好放你过去。” 骆琛活到现在还真没被谁给威胁过,更别说被人堵着要钱。 “钱花完了,给不了。” 那人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借着月光散发出银色冷光:“想好再说。” 骆琛轻笑一声:“不用想,已经说完了。” 梁梦可没骆琛这么镇定,她一看到刀就忍不住哆嗦,恐惧油然而生。 骆琛察觉到她发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小子,嘴这么硬,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身子骨是不是也这么硬。” 对方人高马大,显然也是北方来的,骆琛在那几年最常干的就是打架,什么阵仗没见过。这几个真有能耐早混进金碧辉煌的高档包间了,哪用在普通人扎堆的地方使横,不过狐假虎威吓唬老实人而已。 骆琛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他们却把目光锁在梁梦身上,年轻漂亮的大美人有时候比钱更吸引人。 那恶心的注视和打量让梁梦作呕,一点好脾气都没了,脸更是黑的难看。 “没钱,拿那个小娘们来换,你走吧,和你没关系了。” 骆琛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多侮辱他呐。 梁梦可撑不住气,火气蹭的往上冒,恶狠狠道:“让开,不然让你们缺胳膊断腿。” “哟,还是个小辣椒,看这火气大的,来哥几个给你疏疏火。” 几人恶心的□□才刚起了个头,还没发出来就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呼痛,几个瘦小的男人推一下踹一脚就倒地上了,这让被围在中间拿刀的大汉愣住了,不满地咒骂:“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一个瘦麻杆都比你们强。” 骆琛很不喜欢拿危险刀具壮胆子的人,一个懦夫,没有真本事,以为手里握着东西就能唬住所有人。 骆琛可不是什么瘦麻杆,他的四肢充满因愤怒而集聚的力量,在对方摆出严正以待的架势时,他一阵风似的已经抬脚揣在了那人的手腕上,一阵凄厉的喊叫伴随着金属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 骆琛快步过去拿起刀子一把甩到不远处的房顶上,没了危险品的威胁,他对这几个人是一点都不客气,拳拳到肉,和着夜风发出闷闷声响,直到把几个人揍得连痛都叫不出来,他才起身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梁梦见状小跑步过来,拉着骆琛的衣摆朝那几人身上踹了几脚,嫌恶道:“要不是杀人犯法横竖把你们丢江里喂鱼去,还不快滚蛋?再敢来,让你们这辈子都从床上爬不起来。” 骆琛下手真的一点都没客气,专往几人脆弱的地方打,距离缺胳膊断腿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哪怕看着那些人用怪异的姿势逃命般的离开,骆琛心里还是不怎么舒坦,他觉得在和梁梦相处的时间里压根不应该出现这种糟心的状况。 或许他应该搬离这里,选个条件好一点的住处。 他想和梁梦在一起的世界里只有五彩斑斓的梦幻和美好,而不是这些破坏气氛的脏东西。 梁梦却没想这么多,拉着骆琛的手看有没有受伤:“回去我用热水给你敷一下,力是相互的一点没差。我之前听人说过这边有点乱,没想到还真遇上了,你平时也常见这种事吗?那你可要当心点,别给人惦记上了报复。要不搬到厂里宿舍去住吧,安全还方便。” 骆琛好笑不已:“你想累死我,整天就让我围着厂里的事,我钱都交媳妇,但媳妇也让我适当偷偷懒。这阵子我去找个环境,交通好一些的房子,最好是楼房,干净还省心。” 梁梦亲眼见识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对此深表认同,随口说道:“其实你应该多关注这边的房子,不缺钱可以买,也算是一种投资,兴许哪天有意外之喜。” 骆琛转动微微发麻地手,一样很随意地问:“你会来常住吗?你来我就买。” 梁梦转头看他,清风吹动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扬起嘴角:“就这么离不开我?” “是,恨不得天天和你黏在一起。” “可我那边也要忙起来,衣食住行每样都可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机会合适我会离职?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我觉得我会走在别人前面,会比别人走得稳。” 骆琛不想用揍过那些人的手去摸她的头,所以只能忍到家中洗过手涂了药酒,两人躺在床上紧紧拥着彼此,诉说着“未知”的未来。 “你只管做,后面有我在。” 两人都正值火热勇敢的年纪,想法大胆,渴望也浓,但这一夜两人只是拥抱彼此,享受着平静的愉悦。 因为之前有过一次逛批发市场的经验,再加上骆琛这个精明的行家,梁梦除了选到自己中意的款式之外,还在骆琛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在这方面很有见解的人。 听到对方有自己创立品牌的想法,她对此很认同也很支持,但于她个人来说还在起步阶段,所以太过远大的目标只适合想,要真正付诸于实践,还需要一段时间之后。 出来后,梁梦和骆琛说:“白柳是个很能干的人,有魄力肯吃苦也很有眼光,能和她合作我还挺幸运的。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骆琛不以为然:“我见她做什么,不过我倒是有想法给你们投些钱。” 梁梦不解:“做什么?” “你快点达成心愿,我才能有媳妇儿抱,不然我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和你好好过日子?” 梁梦甩了他一个白眼,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嘴上却说:“你成天就想着那点子事儿了。” 骆琛委屈不已:“怎么把我说的像个色胚?再说我是想着,可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梁梦恼羞成怒,追着骆琛打,一人追一人跑,夕阳映照在江面上,随着无声的水流荡漾着,温情而绵长。 这一幕落在了蒋霞的眼中,她嫉妒地看着在江边笑闹的两人,向来忙碌的骆琛居然舍得放下工作陪着这个女人四处玩耍。心里不快归不快,却也明白了那个女人为何有底气说她抢不走骆琛。 “你好端端的怎么想管公司的事?有叔叔在,你还不放心?该玩该花,你只管去,想不想出国?我让人去给你办。” 蒋霞从来没想过她最敬重的叔叔在利益面前只想把她打发的远远的,那个女人说的对,她不想被赶出去就只能培养自己的人和他们抢,哪怕失败。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阴影投下来,蒋霞饱含深意的眼眸隐藏其中。 梁梦这次打算待到骆琛忙完这一笔订单,和他一起回家过年,不过更多的时间骆琛都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陪她。 骆琛最近有个想法就是想给她买一套外国高端牌子的衣服,她摇头拒绝。 骆琛以为她是心疼花钱舍不得,所以给她宽心:“不要怕,我的钱足够的。” 梁梦没法和他说,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她曾经拥有过,到现在就不那么在意了。而且就现在来说,没必要四处显摆,她不介意锦衣夜行。 论起固执,骆琛自知比不过梁梦,无奈之下只得随她了。 踏上回家路程的那天,骆琛提了满满的两个大包,就连梁梦也提了个小包,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第101章 101 梁梦大大方方的带骆琛回家, 遇到相熟的邻居停下来寒暄两句,还主动给骆琛介绍。 “这是刘姨,之前和我妈在一个组工作。” 骆琛郑重地向人问好:“刘姨好, 我是梁梦的对象骆琛。” 他在此刻无比懊恼以前的嚣张不羁,不如人家能说会道,分开走进楼道忍不住叹气。 梁梦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骆琛轻声说:“会不会给你丢人?” 梁梦一只脚踩在台阶上, 闻言站定,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笑得眉飞色舞:“骆厂长怎么突然自卑起来了?” 骆琛抬头望着她, 眼中情浓似水, 嘴角泛起一抹无奈:“讨厌过去太胡来,也讨厌自己嘴笨,不想让人笑话你。” 梁梦伸开双臂搭在他的肩上,得意地抬起下巴:“我要在乎那些你连这个大门都进不来, 况且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早做什么去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梁梦语调缠绵含蜜,多是调侃并非埋怨,骆琛的心好似沉醉在一汪香甜的潭水中, 听得颇为受用。 两人短暂的你侬我侬被下楼来的人给撞到, 那人生得壮硕漆黑, 看到这一幕眼珠子在梁梦身上定了定, 咧嘴一笑。 骆琛感觉到梁梦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虽然那丝不自然很快消失, 但他还是抓住了, 为此他看向那个人, 眸海瞬间冷如冰霜, 数秒较量,那人匆匆离开。 片刻的沉默, 两人拾阶而上回家去。 但那丝细不可查的微弱怪异一直留在骆琛的心中挥之不去。 梁父梁母因为骆琛的到来今天没去出摊,看到他又是提着大包小包来,既高兴又不住地说:“太破费了,心意到了就行。” 骆琛笑:“那边种类丰富,都是时兴讨喜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带一些给叔叔和您尝尝,要是喜欢,下次我再多带些。” 骆琛顿了顿,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声音变得低沉且认真:“能和叔叔阿姨一起过年,我很开心。”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4节 梁母现在越看骆琛越喜欢,笑道:“阿成有任务今年回不来,家里正愁鞭炮没人放呢,有你在,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骆琛像是接受到什么重大任务一般严肃:“阿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客厅里回响着一家人的舒心笑意,闲谈的内容从骆琛的工作到朋友及在大城市的见闻,还有那真正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令没什么机会走出去的两位长辈听得瞠目结舌,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问东问西。 骆琛笑着说:“等回去了我找个时间去看看房子,要交通便利,大还房间多,到时候您和叔叔还有梁成都来,我们一起生活。” 梁父梁母相视一笑:“见见世面就成了,真生活我们怕是不习惯,故土难离,我和你叔叔这辈子就绑在这块土地上了。” “将来有了孙辈,妈妈说不定会改变想法。” 骆琛意外地侧头看向梁梦,脸上难掩意外,就连梁父梁母也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提及这个。 梁梦露出个耍赖的笑:“我要做的事情都没做成,还早呢,说说,说说而已。” 骆琛之前一直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和梁梦的父母提两人成家的事,梁梦的一句说笑,让他心一缩,他只知道自己等不了了,现在以及以后,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和梁梦可以名正言顺的相爱下去。 骆琛抿了下唇,俊美沉稳的脸上难掩紧张:“叔叔阿姨,我本来想等过完年再向你们提的,正好梦梦说到,我也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梁父梁母因为骆琛的认真调整了下坐姿:“你说吧。” “我想和梦梦结婚。” 骆琛感觉到自己掌心里浸满汗水,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给套起来,呼吸很艰难,他吞咽几下,明明神经紧绷,用不紧不慢地语调来表明自己的深思熟虑,而不是冲动。 “现在说一辈子太早了,也很缥缈,太多人背信弃义让这话显得很没诚意。我管不了别人,但我可以保证自己一辈子对梁梦好,我的一切都给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两口子倒是不怀疑他的诚意,毕竟自家女儿还没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能把家传的宝贝送给女儿。但……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你会变,就算你不变,梦梦也会变,没到那一刻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和你叔叔只希望你们能学会遇事多忍让多沟通,不要让无休止的争吵伤了情分。” 骆琛赶紧说:“我不会和梦梦吵的,她找我吵,我也不吵。” 梁梦被他给气笑了,也不顾父母在跟前伸手就捶他。 骆琛也不躲,他感觉快要被喜悦的泡泡给淹死了,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姨的意思,是同意我和梦梦的婚事吗?” 梁母笑着说:“我和她爸同意不算数,她自己同意才算。” 骆琛这才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心上人,脸颊微微泛红,羞涩中透着急迫:“那……梦梦你觉得怎么样?” 梁梦诚心拿乔:“看你诚意。” 骆琛不想显得俗气,但眼下最能体现他这个人价值的还真就在一本存折。 他从怀里拿出来放到梁梦手中:“眼下我身上最值钱的只有这个,但只要你想要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办到。” 梁梦虽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但看到存折上的数字还是有点惊讶,这完全是一笔巨款。 骆琛无疑是一个好运的乘风人,在这个竞争激烈,人们热情奋斗的时代里会取得不凡的成就。 梁梦意外,梁父梁母两口子可以说是震惊了,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这么大一笔钱,甚至担心地问:“你没在外面做坏事吧?” 骆琛被逗笑了:“阿姨您放心,我的钱来路都正,是我和几个朋友合伙开厂生产商品得到的分红。自打和梁梦在一起那天,我就下定决心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梁父对这个年轻人也是愈发佩服,那次把梦梦送到医院,哪怕再喜欢梦梦也没借着这个由头来逼迫梦梦,现在累死累活赚的钱也一分不留的给梦梦,他们也不是看重钱的人家,但做父母的没一个不希望儿女未来生活充盈,富贵无忧。 梁父作为一家之主狠话自然得他来说:“我们妹妹打小备受疼爱,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和人红过脸,她的事情一旦自己做了决定,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干涉只会支持。你说的话我记下了,如果有违背,我女儿要和你分道扬镳,你不能纠缠。” 梁父一番话让骆琛的笑变淡了,他不能想象往后和梁梦老死不相往来。 梁梦偏在这时也笑中含着认真:“听到了吗?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走到那一步,我们再无瓜葛。” 骆琛知道她是认真的。 而他也不禁自问,接下来的人生琐事众多,他真的能如他所承诺的那般,不会疲惫,不会生气,永远包容,热爱,保护眼前这个女人吗? 然而无需迟疑,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可以。 如果说在他的人生中有什么是让他放不下的,他只能说是梁梦。 为了她,他抛弃所有的放纵和孤独,变得自律上进。 为了她,他重新燃起对家庭的渴望,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居所和属于他们的孩子。 因为她,他愿意用温和的视野和心胸去面对这个世上的生命。 因为她,他愿意舍弃一切,拼了一切去护她的名声和安全。 他无比真诚地说出了自己的许诺:“真有那一天我不会纠缠。”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确定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梁梦备受用的同时还用略带惋惜的口气逗他:“那还真可惜,我想到那个时候,你骆厂长肯定是名满全国的大老板了,就算咱们散了,我也能分不少财产,到时候还能找个好看年轻的。” 这种话在很多人听来都会觉得危险,组建家庭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彼此的忠诚,偏偏梁梦在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说出这种危险的话。 这代表了梁梦的心里有这么个备用选项,也再次证明了两人的关系中,不管骆琛多么的强势和霸道,然而有最后决定权的从来只是梁梦一人。 她站在巍峨的高山上看着他辛苦的向上攀爬,告诉他这是她给他的一丝善心,如果他不老实,她就会让他跌落到粉身碎骨的深渊。 骆琛并不觉得难过,他从其中读出了在意的味道,因为在意所以才用此来威胁他。 梁梦出格的话在梁母的瞪视下以开玩笑的形式结束,也给了骆琛一颗定心丸:“你们的事儿我们同意了,我得空找个师傅给看看日子,定下来和你哥通个信,这么大的事儿,他得回来一趟。不过咱们也不能急,也得顺着他的时间,别让他为难。” 两人对梁母的话是认同的,梁成毕竟工作特殊,永远都在家事之前。 骆琛得到自己想要的已经很高兴了,虽然还没到过年那天,可他已经有了双喜临门的感觉。 第102章 102 夜深了, 梁梦送骆琛下楼。 骆琛站在寒风中,璀璨明亮的星眸温柔地望着立于半明半暗中的未婚妻。 他们已经走在迈入婚姻的路途中。 “我不会给你找比我年轻比我好看男人的机会。” 梁梦困得厉害,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游魂似的叮嘱他回去路上小心,等着听完他的回应好转身回家睡大觉,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当即让她清醒过来,眼睛睁大, 咧嘴笑起来。 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温热在寒风吹拂中沾了凉意, 她捏着他的脸颊调皮地说:“啧,心眼也太小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骆琛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 磁性沉稳的声音任凭风如何吹都干脆地冲入她的耳中:“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 梁梦“嘶”地抽气,喉咙里滚着笑:“以后会很累,不怕吗?可别半道上吓跑了。” 夜晚是一切躁动情意的最好袒护者, 尤其骆琛这阵子已经习惯了和梁梦的亲昵举动, 这会儿才能随心所欲地去亲吻她。他贪心地想这么一直下去, 又怕她吹了风生病, 情感和理智在不停地相互拉扯。 “已经走到半道了,我更舍不得。好了, 我以后再不提这个了, 你也不许怀疑我, 好吗?我们要相信彼此。” 梁梦点了点头, 呼出的气息化作白雾被风吹散。 在骆琛眼中她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惹得他的心软成了一片温柔的水波。 “回去休……息吧。” 骆琛又看到了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如果说那时的怪异只是一条小溪流,此刻就如一条河流哗啦啦地冲刷着他,让他的防备心苏醒。 梁梦没有看到不远处有别人,打了个哈欠,木呆呆地转身要回去。 还没走两步,蓦地一股力量将她拽过去,她惊讶地回头,只见骆琛面色凝重:“怎么了?” “我还是送你上去。” 梁梦好笑不已:“我送你,你送我,这么下去什么时候能回家?我家门口,我还能走丢……不成……” 这话在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个人时底气蓦地消失。 怎么能忘呢? 周母将房子租给了原主嫁的妈宝男一家子,因为工作的缘故碰不上,再加上她忙完工作会到店里帮忙,可以说是和父母同进同出,没什么机会遇到,所以渐渐抛到脑后。 再见这个男人,梁梦心里集满了为原主而生的愤怒、不甘、委屈和仇恨,她的身体因为生气而发抖。 但在骆琛的眼中却是另一番光景,这个给他感觉不怎么好的男人让梁梦害怕,说明他以前伤害过梁梦,哪怕只是吓唬,骆琛也不能容忍。 骆琛揽着她的腰一路送她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去,神色倏然变冷,握着拳下楼,果不其然遇上了磨蹭上楼的任建东。 他像山一样横在路中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冷眼看着被看破手脚后眼神慌乱躲闪的任建东。 在做吓人的坏人这块他算得上是老行家,但凡在外混过的人都明白容得下两人过的一条路偏堵着不许一人通过是什么意思。 任建东这人在家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能人”,但到了外面还是看人下菜碟的,遇到惹不起的人就变得懦弱紧张,尤其现在,在阴冷的楼道里他居然满头大汗,下意识地龇牙咧嘴,一副焦虑无比的模样。就在他要撑不住崩溃的时候,男人侧开了身子,犹如突然开启的生命之门,他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骆琛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哪怕回到家躺下来,眼睛还盯着窗户外的月光发呆。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的媳妇再次入梦,哪怕在梦中他也知道自己笑了,和梦中一样,他伸开胳膊熟练地要将人拥在怀里。令他错愕的是梁梦好像不认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骆琛不可置信,心口疼的连呼吸都艰难,他不甘心地跟上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看到那个衣着干净时尚的女孩变成了头发乱糟糟,面色憔悴的妇女模样,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弯着腰身在一个小摊子前买菜。 这种变化让骆琛不禁自问,他是破产了?还是出事了?不然梁梦怎么会过得这么狼狈? 看到这样的梁梦让他比刚才不理他还让他难受。 骆琛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听到她用讨好又自然的口气和不住翻白眼的老板恳求。 “大哥,你看这菜都蔫儿了,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店老板抽了口烟,不耐烦地说:“你就逮着我一家占便宜啊?卖菜的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找别人?天天来我这里求我给你便宜,你不害臊吗?吃不起就别吃。” 骆琛瞳孔蓦地放大,这是怎么回事? 梁家开店,梁梦自己也端着铁饭碗,就算自己真有个好歹也肯定给她留下了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难道是被人骗了?被比他好看年轻的小子骗了? 店老板虽然凶到底还是卖给她了,还给她拿了一把豆角,嘟囔着:“精精神神的人儿去哪儿不能活?怎么非得跟姓任的坏东西搅和在一起?” 那个男人姓任? 骆琛见梁梦提着菜匆匆离开了,赶紧追过去,然后看到一直赔笑的人跌坐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失声痛哭。 骆琛很想问她怎么了,可因为在梦中梁梦压根看不到他。 他能做的只有跟在她身边,看她回到钢铁厂宿舍,随着时间流逝,和周边气派的高楼大厦不同,这里承载着停滞、落后,好像发展的风没有来到这里,也告诉众人生活在其中的人是何等窘迫和狼狈。他们更像是被时代抛弃的人…… 骆琛无法理解。 他才待过不久的客厅已经看不到旧时的陈设,昏暗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杂乱,叔叔阿姨不在,梁成不在,那个姓任的也不在,只有他要捧在掌心里疼爱的人在小厨房里做饭。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5节 梁梦不会做饭,他是知道的,两人在情浓的时候,她还撒娇说她这辈子都不会下厨,可此刻,她已经能够熟练的用菜刀切菜,开火炒菜。 他像个无头苍蝇找不到答案,烦躁地抓着头发在那里团团转。 过了一阵,她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盘子底部沾着桌子的时候,骆琛看到了她的手在发抖。 做好了饭菜,她没吃,而是回去了她的卧室。 骆琛这才看到在书架上放着叔叔阿姨的黑白照片,梁梦走过去捧起来抱在怀中,泪水稀里哗啦地往下落。 “爸妈,我好想你们,哥哥恨我,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骆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梁梦是梁家最受疼爱的小孩,命运简直开了巨大的玩笑,在这一刻她居然失去了所有。 骆琛迫切地想要找到解惑的线索,他刚要行动,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砰地砸门声,原本坐着的梁梦快速把相框放回原位,腾地站起身跑过去开门。 骆琛承认自己是嫉妒的,甚至因为这个姓任的不能给梁梦好的生活而嗤之以鼻。 他看着一个肥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几近于正方形,黑乎乎的像块煤炭一样的人进来时,可以说下巴都要惊掉了。 就算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凭梁梦的长相和学历也不至于找这样一个人吧?骆琛身体里装了气和不原谅,还不待他消化,那个正方形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拿起筷子在两个菜盘子里拨拉一遍,眉头竖起,吼:“怎么没肉?天天吃这个,喂牲口吗?” 正方形一挥手把两盘菜全扫地上去了,菜和汤汁甩了梁梦一身。 向来自信冷傲的梁梦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看着一地狼藉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喃喃地说:“不吃这个吃什么呢?我赚的钱你都拿去打牌了,我咬牙厚脸跟人老板求来的……” “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去买肉,我要吃肉。” 梁梦抓着被糟蹋了的衣服,缩着肩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我没钱,买不起肉。” 骆琛眼看到正方形甩在梁梦脸上的巴掌,重重落在梁梦身上的拳头,这才明白过来梁梦为什么会有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显然挨打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心痛欲裂,牙齿死死地咬着唇,他恨不得抄起椅子砸死这个畜生,无奈他只是梦中的一道虚影。 老天是恶毒的,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他怒喊,崩溃,却无济于事。 正方形用他那粗短的胳膊和腿脚像踢街边的流浪狗一样踢打梁梦,直到打累了才停手,骂了声“晦气”离开了。 骆琛全程没有听到梁梦哭喊过一声,她像个失声的孩子蜷缩在地上,平静地接受狂风暴雨。 瘦了,也佝偻了,许久她才慢慢地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手抓着桌沿站起来身体晃了晃,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菜,泛着乌青的嘴角扬起一丝凄凉的笑。 骆琛看着她重新蹲下去,将还算干净的部分捡起来,沉默地将方才的暴力扫入垃圾桶。 梁梦再不能站直身体,她手押着腹部去厨房端了一碗饭坐下来,就着那些菜安静地吃着。 那些伤痛吗?痛极了吧?她那么娇气,就连两人在一起的那晚,他生涩又笨拙弄疼了她,她委屈巴巴地直掉眼泪,柔弱中又特别的大胆,哪怕他生出退却之心,她还是固执地完成属于两人的小秘密。 看到这样的她,他心很痛。 他好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她,为她出这口恶气,将她带离这个苦海。 无形的墙将两人隔绝到两个世界,他就站在她身边,却不能让她抬头,和他诉说委屈,让他帮忙讨公道。 他的梦梦太可怜了。 骆琛想要从这个世界抽离,可也舍不得梁梦,好像只要稍稍一闭眼,她就要消失了。 天旋地转间,场景陡然转变,再看到梁梦,她出现在一个略显高档的西图澜娅餐厅里,照旧穿得朴素,有别于方才的麻木,她这会儿看起来既窘迫又紧张,连抬头看对面的人都不敢。 对面的人…… 这不是她以前的好友周婷吗?这人穿得珠光宝气,一看就是生活富裕,精心保养过的丰腴贵气。 骆琛这会儿的怨气更重,他无法接受梁梦有一天要向一个陷害她的坏人低头。 “梦梦,你也是命不好,那么好的工作居然被人给顶替了,要不然有一份稳定工资,你也不会过成今天这样。对了,你男人……好像是叫任建东吧?他还没找到工作啊?” 梁梦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脸上的情绪也淡了几分,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还没。” “怎么这么不上心呢?你们年纪不小了,也该要个孩子,添丁家里热闹,兴许运气就好了。” 梁梦垂下眼:“何必连累孩子来这世上遭罪。”说完这句话,她很快转开话题:“不说我了,倒是你看起来不错。” 周婷笑得有些尴尬:“本来该嫁给宁安的是你,可你知道感情这种事不是能勉强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很恩爱,要不是不符合要求,还想再生一个妹妹给儿子作伴。改天带来给你看看,说不定你看着可爱自己也想生了。” 骆琛坐在梁梦脚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这些甜蜜的生活片段让苦涩的梁梦连一丝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了,他想握住她的手,也不死心地试图去抓。 很多女人最喜欢攀比,尤其是那些小人得志的,周婷炫耀的嘚瑟嘴脸让骆琛一个大男人都看得火大。 两人坐在一块没聊多久,刘宁安就来接周婷了,周婷欢快地奔向外面。骆琛也看到刘宁安透过车窗打量梁梦,眼中透着幸亏没娶的庆幸。 梁梦没有在意这些,她站起身拘谨地叫来服务员说要把两块没吃过的蛋糕打包,骆琛再次心痛,也下决心以后要给梦梦买好多好多蛋糕。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探知过去的欲望太过强烈,他竟然听到了刘宁安和周婷的谈话。 “没想到梁梦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点也没年轻时候的气质,那会儿多自信,走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特别抢眼。” 周婷翻了个白眼:“你心疼了?那你当初就不该拿她的工作去献人情,捞了大好处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她在那么个好单位说不定这会儿也当了大领导了,你见了还得对人客气着。” “我也就是说说,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要不是你我爸和我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命,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再说了,一份工作而已,梁梦要是有真本事在哪儿混不下去?没个进取心,给她个金刚钻也做不了瓷器活,怪不了别人。对了,她不是结婚了吗?看样子嫁的不太好?” 周婷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那年工厂裁员,她爸妈一块下岗,还没找到去处,她妈又得了重病掏空了家底,到最后病没治好人没了钱也没了,没多久她爸过马路被车给撞死了。还就那么巧,是个大晚上,连肇事者都没找到,她哥好像触及了红线被捕了,这些事儿全给她碰上了。你说她是不是命里带衰专克人啊?一个人没什么倚靠只能嫁人了,我看她可怜就让人帮忙介绍了任建东,她倒也不挑,还就答应了。” 第103章 103 骆琛这才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正方形有些熟悉,那人分明就是他在楼道里遇到的那个令他很不悦的人,唯一不同是好吃好喝养了一身肥膘, 五官全都挤在一起,这才没认出来。 一想到梁梦将会嫁给这么个人,尤其还有周婷这个坏种暗中牵线, ,他恨得咬牙切齿, 可更恨自己为何不小心些, 肯定是他发生了意外才让梁梦失了庇护, 从一个天之娇女落到这般地步。 骆琛挣扎着想要脱离梦境,他要把这一切整理清楚。 无奈不随人愿,他又被拉入了一个场景中,看到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非常也痛斥心扉, 但凡他能接触到那些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宰了那个畜生。 如果说第一次看到梁梦挨打他是蒙的,现在他可以说是新仇旧恨堆叠起来的暴怒。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眼睁睁地看着梁梦在他面前咽了气, 他却毫无办法。 他看着周婷来参加葬礼时虚伪的惋惜嘴脸, 任建东没事人一样的接受旁人的宽慰。 这真是个操蛋的噩梦。 他的胸腔里装了一团即将爆炸的火焰。 醒过来, 醒过来。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 猛地坐起身,此时月亮挂在正中央, 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 他飞速穿上衣服, 连外套都没带就出去了。 寂静的夜, 摔门的声响惊得附近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北方深冬的风如刀一般,却吹不散他胸口的火热, 从他家到钢铁厂宿舍,他走得直冒汗。 他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却也知道定是个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阎王。 紧闭的铁门挡住了他的去路,冰冷地告诉他这个时间不欢迎任何人。 他站在那里没走,待了很久,直到那片翻滚的血冷下来,趋于平静。 梁梦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向来冷静的他失去了理智。 在静谧流逝的时间中,他找回了方向,嘴角噙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无论这个梦是一场臆想还是未来真实存在,他都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 他不会强逼梁梦跟他走,但他会想尽办法拉近两人的距离,也让他不满足于眼下所获得的这些。 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份干净收入不错的事业,和梁梦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他错了,未来即便不是任建东周婷也会有其他人,他要做一面隔绝一切危险的墙,现在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无人知晓在这个寒夜,不过一个梦就改变了一个人的思想。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护在意的人周全。 这番冲动的结果就是骆琛被冻坏了,发烧、鼻塞,虚弱地躺在炕上昏昏沉沉。 好不容易醒过来,锐利的眼睛水汪汪的,任谁都觉得脆弱。 梁梦在单位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所以直接找过来,半路上碰到提着肉和酒的刘博,两人边走边说话。 待看到骆琛这般模样,统一变成了关心加数落。 刘博摸着炕温温的,赶紧添火烧旺,进来见梁梦要出去买药拦下她自己去了。 骆琛看到好生站在他面前的梁梦竟没出息地掉了两滴泪珠,把梁梦都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难受的厉害吗?要不我们起来去看大夫吧。” 骆琛拉住她的手,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说:“做噩梦吓到了,我就跑出去冷静了下,回来躺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梁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他:“一个噩梦而已,你跑外头去吹风,骆琛,你傻啊?” 骆琛继续吸鼻子,病了的他少了那种压迫感,这副好相貌显得乖巧可怜,辩解和撒娇似的。 “不是而已,很重要。梁梦,我梦到你……” “梦到我怎么了?” 第104章 104 梦中的一切变成一帧帧画面在骆琛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痛苦再次袭来,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但在风寒的堵塞下胸膛剧烈起伏, 眸子里的水意也越发充沛,愧疚不甘像一叶看不到边的小舟在荡漾。 梁梦不解为什么他此刻这么脆弱,眉心微攒, 又不忍用急促的语调催促他来解答自己的好奇心,笑了一下, 微微弯身, 手指微勾触碰他的眼角, 一个热点落在上面又很快冷却。 “我怎么了?难道是把你丢下了?你气不过哭鼻子?骆琛,你犯的着吗?” 骆琛看她笑得这么欢快,既庆幸一切还来得及又心疼她在梦中的所有遭遇。 骆琛咬着唇,狠下心还是决定将这段让所有人不快的梦境说出来:“我梦到你死了。” 梁梦身体一僵, 不以为然地问:“怎么死的?被车撞?还是得重疾?” 骆琛定定地看着她,闻言摇摇头,用怜爱心疼地眼神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在眼底:“你被坏人……打死了。” 梁梦的笑瞬间消失, 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扬起下巴, 抬起眼皮望着天花板, 努力消化原主的悲伤情绪,书中的情节化成一幕幕具体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最终汇成一股凉意和浸染在唇角。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在你身边, 让你过的那么苦, 还嫁给了一个人渣, 日日受欺负打骂。叔叔阿姨,还有大哥都不在了。我就算不在也会给你留下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的积蓄, 是被骗了吗?被那个叫什么周婷的?她和那个刘宁安怎么突然日子过得那么好?” “不行,我回去得找人了解下怎么样才能让你有钱花还不会让人骗,也怪我,是我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6节 骆琛自顾自地说着,他不知道这番话在梁梦的心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梁梦当然意外,骆琛怎么会梦到梁梦在书中的结局?无法解释的神奇一如她莫名其妙的穿越。不过这个傻子自发地把自己代入进去,还在责怪自己,这让梁梦怎么能不更爱他呢? 感动他的付出,爱他不计自己生死的为她考虑,这一刻骆琛在她眼中再不是那个坚毅冷硬又聪明的男人,而是一个可爱的,值得她这辈子全然托付的依靠。 梁梦捧着他的脸,眼睛晶晶亮,温柔地说:“这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你要相信了不是傻瓜吗?” 骆琛挣扎着坐起来,被子滑落,上半身露出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伸开双臂将梁梦抱在怀里,瞬间心里空旷的空间被填满,让他发出满足的喟叹:“我不信,但它提了个醒,提前扫清麻烦,以后也省心。” 骆琛埋在她的怀里拱了拱:“我不能接受我那么喜爱的人受欺负。” 梁梦的心跳剧烈,骆琛仰起头看她,手放在她的心口:“害怕了吧?你就是嘴硬,别怕,我保证我会活成老妖怪陪在你身边,赚多多的钱让你吃喝不愁。看你去买人家剩下的菜还被凶,我要心疼死了。” 梁梦感觉到心底那颗躁动许久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从一株小嫩芽成为茂盛喜人的参天大树,春风拂动,透过来甜丝丝的清爽味道,骆琛轻轻触摸一下,树枝就抖动着发出簌簌声响。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骆琛俊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嗓音中却带着让人心寒的阴冷。 梁梦心底碍于目前局限形势而被压下陷入沉睡的黑色念想突然被续上了力量,比那一株金灿灿的美好温暖成长的还要更快,没多久就成为另一股的醒目存在。 人性的善与恶,往往在一念之间。 梁梦没有成为圣人的觉悟,也做不了那种道德值得称赞的好人,她同情弱小,会尽可能地去帮助一个急需帮助的人,更不会主动的伤害别人,但是别人犯我就我必犯人。有一段时间她在夜里曾自问,她对周婷的恨有多少,真的就恨到恨不得让这个人消失吗?那上辈子周婷绝望的跳楼,这样的死还不够吗? 梁梦一度也认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渣男被赶出去,毒闺蜜也消失,直到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知道了周婷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伤害了一个有爱的家庭,操纵了善良无辜原主的一生,她为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发起反击并无错,这一次她倒是希望周婷不会选那条最为轻松的路,而应该尝遍时间疾苦向原主赎罪。 还有任建东,梁梦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和这个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梁梦就想放过他。 所以此刻,梁梦和骆琛的想法是一拍即合的。 骆琛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怕自己的狠厉吓到她,抬手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我保证一切都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进行。” 梁梦回以他一笑,俏皮地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不定这是他们上辈子对我做的恶,这辈子得还回来,兴许哪天我也梦到了。” 骆琛见她并不恼火,加上梦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说开了整个人轻松很多。 灶火上的水壶响了,梁梦把热水和冷掉的白开水兑起来喂给他,让他润润喉咙,刚才说话声音都恨干巴嘶哑。 骆琛就着她的手喝饱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说道:“还是不要梦到了,我看的都难受,更何况你。你以后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遭遇,睁眼看到的、拿到手中的都是最美最好的。” 梁梦坐在炕沿,侧着头冲他笑:“那我要被养得不知人间丑恶了,都说事教人一教就会,过程也很是惨的。” 骆琛拉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把玩着,摇头失笑:“有我在,就算我不在,还有我们的儿女,事情让我们去愁,你不用操心。” 他的许诺能让每一个女人听得心花怒放,然而这种好是她的专属。 没多久刘博披着一身寒风从外面进来,吸了吸鼻子,把药递过来:“哥,快点吃药。我让饭店做了两个清淡的菜一会儿给送过来,这两天你就在好好躺着养病,需要什么和我还有嫂子说。” 骆琛抬手示意刘博找个地儿坐下来,沉吟一阵说道:“李成在那边也呆习惯了,他脑瓜子聪明,又能说会道,挺吃的开,我也放心了。你说你丢不下家里人,我又在远处也顾不上你,心里一直挺不得劲。我一直有个心思想把产品推广到我们这边来,我打算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一旦事成,整个北方都由你负责。你觉得如何?” 刘博整个人欣喜地跳起来,摩拳擦掌地傻笑:“哥这么看得起我,我拼了这身骨头也得办成了。” 比起纵向从北到南的跨越,他在整个北方也算离家近,虽然他没有做过“开拓事业”这种一听就很高大上的工作,但他知道从无到有的快感是何等让人着迷,也让那些过去瞧不起他们哥几个的看看,他们口中不务正业的“混混”做正经事业也能做的风生水起。 骆琛还有话想叮嘱,但碍着梁梦在一直憋在心里,待到刘博将人送到家回来,他才说:“我不在的日子,你盯梁梦家那边盯得紧点,那个叫任建东的不老实,他要敢动什么歪心思就给我废了他。” 刘博一听这个任建东和梁梦住在一栋楼就明白了。 骆琛皱了下眉,改变了主意:“不用废了他,你打听他家怎么度日,他个人喜好之类的,打听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刘博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骆琛吃过药睡了个饱觉,又躺了一天,年轻身体很快又恢复了活力,让原本准备了一系列计划想要照顾他的梁梦落了空,他笑得没脸没皮:“这么好的福利没领到好可惜,能不能换样来替代?” “什么?”梁梦说着侧耳付过去听。 骆琛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不正经的哼笑,故意压低声音,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廓,搞得痒痒的,梁梦笑着往旁边躲:“你好好说话,不然我要打你了。” 骆琛抱着她倒下来,耍赖地拒绝:“那你打我吧。” 他的手揪住她的衣摆,不紧不慢地往下拉,不害臊的说:“水满了,不能积着。” 梁梦惊呼一声,哪怕在屋子里他的手还是冷,贴在她的腹部把她冰了一激灵,翻身压过去,眼中春意盎然,两人目光一碰就知晓彼此都是想的。 骆琛喜欢梁梦的大胆热烈不做作,更喜欢她的欣赏和全然愉悦的反馈,两人在这件事上无比契合,让骆琛相信梁梦现在越发喜爱他跟这事儿也是有关系的。 屋外寒风呼啦啦地咆哮,屋内灶火燃得旺,窗户玻璃上结了一层雾,只看得到窗帘淡淡的红色,殊不知一方小天地里情感浓烈的两人嬉笑玩闹,谁也不认输地想要占上风。 梁梦这回是真不想让骆琛得意,哪怕累得快成一滩软泥了还是挣扎着保持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制他,感受到他的急切和难耐,她坏心眼地折磨着,实在受不住的骆琛只得可怜兮兮地求饶。 “乖点,就差这一下了,好梦梦好不好?” 梁梦借这个机会谈条件:“往后再不能那么凶了,我说停就停,你听还是不听?” 骆琛如今小命都在她手里攥着哪儿能不听,赶紧连连点头:“听,哪怕你要我一会儿去外面跑一圈我也答应。” 梁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什么胡话呢?忘了病才好?” 骆琛趁势掌握主动权,深情款款地说:“还是梦梦疼我。”他动作可一点也不温柔,霸道又强势的横冲直撞,说好的一下变成了无休无止的痴缠,任凭梁梦如何骂他,他都是厚脸皮:“我可没答应现在,我说的是以后,梦梦,别跑。” 冬天里,只剩两人热火朝天的你追我逃。 第105章 105 刘博打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彼时是早上十点,推门进来见骆琛半靠着墙在看书,眉眼间荡漾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得意神色, 那是里外通透的舒坦。 “哥,身体好些了?” 骆琛将书丢在一边,坐直身体, 正色道:“已经好了,打听的怎么样?” 刘博脱了鞋子上炕, 两腿交叠:“姓任的小子一家是外地来的, 不过他老子是本地人, 听说外出办事出车祸被撞死了,肇事者家里有背景赔了点钱,还给他们介绍了条路子。之前动了歪心思想花钱顶替人的工作,人家不买账没成, 现在整天待家里也不做事。” 骆琛“哼”了一声,这个人的现状与他所想的差不多,也印证了梦中的梁梦会过得那么辛苦, 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抑郁不得志而产生的消极, 不过是年轻时候有老妈伺候, 等老妈年纪大了伺候不动找个媳妇继续当老妈子使而已。这种废物留存在世上不过是制造无用的消耗而已。 刘博感受不到骆琛脑海里的思考结果, 他看着为他倒开水的那只有力大手,兴奋中又带着解气说道:“你说多巧的事儿, 他要顶替的那个人竟然是嫂子, 嫂子把他们给臭骂了一顿, 要我说就该把这事报上去, 让这些人吃苦头。” 骆琛倒是从魏京那里听了一嘴,但当时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让梁梦愿意和自己好, 所以听得不是很认真,现在想来才觉得魏京对此事的评价是很有道理的。 “梁梦处事圆滑,她完全可以举报上去,但是她没有,看着像个受气包是吧?但在我们这种地方更多的还是人情关系为先,巴掌大的地儿走三步就能遇到熟人,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背上这些不合适,会被人防备嚼舌根的。但我不一样,她借着和我换工作把我推在前面,就算那些人心里不舒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骆琛想到这里心情愉悦了几分,他的心头爱也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所以他此刻说话也带着作为家属的得意:“你这就不懂了,你光看到表面了,有空去打听打听和任建东私下交易的那人怎么样了。” 魏京和其他那些只知晓岁月静好,享受美好的人不同,她是一个反骨,逆着人□□望的主流回到无数奋斗人所坚持的本心,要推一把那些还走在后面的人。他也有理由相信那个想借机收好处费的人已经收到应有的处罚。 “哥,那我蹲他多久?等嫂子他们一家搬离就结束吗?” 骆琛眉间倏然浮现出一丝狠,将水杯放到刘博面前,漫不经心地说:“就这么盯着,只要他老实就行,你多想想我给你安排的任务,期待听到你的好消息。晚一点我和你回家一趟,商量一下订婚事宜的流程,缺什么赶紧补起来,准备差不多了我再去梁家提这事儿。” 骆琛和梁梦的腻歪程度堪比掉在地上的蜂蜜罐子,粘稠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自然也知晓骆琛对娶梁梦进门这件事颇为急切。两人从小玩到大,他能明白骆琛对一个温暖有人气的家庭是多么的渴望。 “订婚也是大事该摆上几桌热闹一下,你爸妈那边要请吗?” 骆琛手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云淡风轻地说:“我妈那边会请,将来少不了有用到的地方,梦梦那边的亲戚多,到时候看叔叔阿姨怎么安排吧,其他的就算了,没那个必要,坏了来客的心情不好。” 刘博对骆琛说出这些话并不意外,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听到“有用”那两个字时受到触动,一家人怎会以利益来算计情分维持与否,偏偏骆琛说这些时的情态很淡也很随意,这何尝不是判了亲生父母死刑?注定他们这辈子只能维持表面的情分,靠血缘将彼此拉扯在一起,除此之外是全然的陌生人。 在刘家询问订婚流程和需要准备的喜物,骆琛作出好学生模样将每一点都写在本子上,对于有多种选择的想也不想直接选最好的,尤其为女方准备物件和金钱金器那块更是毫不含糊,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交给梁梦,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刘凤下班回来端着盆在后边一块小地上边洗衣服边听他们说话,越听越眼馋,哪怕她已经打消了对骆琛的执念,还是忍不住说:“梁梦太好命了,碰上你这么舍得付出的人,还要啥有啥,别人不得羡慕死。” 骆琛笑着说:“不用羡慕,你也会遇到舍得给你一切的人。” 刘家人都跟着笑,刘凤下巴一扬,不信:“哪儿找去?好男人又不会在脑门上写出来,我也不贪心,能遇到个肯上进为人善良的就好了,还有一点不能像你们这么凶神恶煞的,我胆子小禁不住吓。” “总有人不怕被吓,你呀,不能以貌取人,当心错过适合你的人。” 骆琛病好后再一次登梁家门之前,特地去了一趟省城,把自己来请他们帮自己商谈婚事的意图告明,他礼数做的也足,处处合理又处处透着见外,宁梦如心里一阵酸涩,儿子是真不拿她当妈,人生大事也只是通知她,失落归失落,但好歹还愿找她演这么一出戏,她也该知足了。 “你有事业有家,我和你叔叔真心为你高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我们那会儿条件有限,对这些也不懂,现在好了,你们该办的隆重些。要不,在省城办怎样?我跟朋友说,肯定办得气派。” 骆琛笑了一下,嘴角甚至不愿泛出太大的弧度,拒绝的也干脆利落:“梦梦那边的亲戚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为了我们让他们在路上遭受颠簸,我于心不忍。我们只打算请一些亲朋在一块聚聚。” 骆琛敢这么说是那天晚上他和梁家长辈提起这事,长辈给出的意见,他敬重二老也愿意顺着二老的要求来办。不过在此中间,梁成来信说要去某地出差会路过家门,上边给他一天假来探亲,所以得以让两人订婚的事情快速推进,这对骆琛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在订婚这件事上梁梦表现的无比悠闲,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过问,父母已经帮她决定好了,倒是骆琛忙得和陀螺一样,连不过覆盖在大件上的镂空纱巾他都要从省城买,害得她闲来无聊想找他亲近却连人也见不到。 不过自从那天见到任建东之后,她还见了他两次,一次是在厂区宿舍门口,他眼巴巴地盯着她,那眼神恶心地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再一次是她中午出门要去商店买个小物件,正好撞到他站在楼梯口朝她家里张望,看到她,还冲她龇牙笑。 梁梦深知对这种人哪怕骂一句他都会当成你愿意搭理他,所以她只当没看到,但在回来的路上从角落里拿了一块砖,想着他要还敢在她面前晃悠,她就砸爆他的狗头。 梁梦到了自己家门口看到那人果然还在,不过轮不到她举转头了,现在那人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来回打滚,连痛的呼喊都挤不出来,看来有人帮她解决过了,至于这人是谁,她笑了下,这会儿真是打从心底里舒爽,自打这之后再没见到这个烂人在眼前晃悠。 在喜悦的氛围中也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废神,梁梦和骆琛还回乡下见了爷爷和姥爷那边的亲戚,不过她和亲戚们往来不频繁,哪怕承接着原主的情感记忆,其实还是有点吃力的,好在骆琛这人是真心诚意地接纳着她所有的亲戚,做什么都很卖力,自然就把梁梦的那点不自在给冲淡了。 当然当中也不乏有些没眼色的,自己都算不上什么人物,反倒挑起骆琛来了,还打着为她鸣不平的“善意”。 “我妹妹好歹是个大学生,也有好工作,怎么就看上你?你在外头的那些事都处理干净了?可别让我妹和你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头来再找麻烦找到家里来,让大家伙跟着你受罪。” 梁梦知晓这就是爷爷家里另一个想着创业发大财家的儿子,是她的堂哥,这话才说完,就见原本带笑的爷爷瞬时冷了脸,训斥道:“不会说话把嘴巴闭上,在哪儿都想显着你。” 一把年纪的老人转头和骆琛赔笑:“好孩子,咱不理他,只当他放屁。” 骆琛自然也不会怪罪,笑着说“好”,可梁梦却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出声道:“大哥这话说的,就算有人找上门来也是上我家去,我们离得这么远,那些人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寻你来,你着什么急?再说了,大哥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骆琛在南边老老实实的工作赚钱,从哪儿去惹那些人?” 骆琛为梁梦这么维护他而高兴,但也不想让他们兄妹俩失了和气,所以出来打圆场,偏梁梦不饶:“话可不是说完就没事了,向骆琛道歉!” 第106章 106 没人想到向来温和的梁梦会这么执着, 尤其是那个堂兄也没想到面子被落得这么彻底,到底是年轻气盛,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半天不开口,摆明了和梁梦对着干。 有亲戚出来劝和,开口闭口一家人不要为了点小事闹得不好看。 梁梦转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我带骆琛过来是认亲人的, 如果觉得和我们有牵扯丢分,不如早点说清楚就此打住, 免得委屈了自己。” 这个时代的人尚且重视亲戚往来, 为了维持表面的一团和气把委屈咽下去, 只是不想让长辈难过。但梁梦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做法,晚辈努力往下压,长辈视而不见,这种虚假的平和有什么意义? 亲戚间捧高踩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梁梦见惯了为利而对她和颜悦色,一但给少了便出言讽刺的,也让她在戳破脸面这种事上做的十分熟练。 在所有人中梁爷爷是最难堪的, 他垂下头沉默一阵, 然后斥责梁梦的堂兄给骆琛道歉。 那堂兄翻了个白眼, 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走了, 更把梁爷爷气得脸色发白。 至于一旁的叔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也是一声不吭。 梁梦笑了一声,蹲在爷爷面前, 说道:“您生气了?您就是怪我, 我也要说。哪怕我瞎眼看错了人, 但今儿也是我的好日子, 这么赶着给我上眼药,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和他理论。再说了, 他了解的是真正的骆琛吗?听风就是雨的,把人想的那么不堪,反正我往后再不和他来往。”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7节 梁梦更亲姥爷这边的亲戚们,无论是为人还是生活条件都强,也更显得亲和,很快这一个小插曲就被冲淡了,恢复了和乐的氛围。 两人这次来就是认人和认门,因为大哥回家的时间定下来了,也顺便向亲戚们发出邀请参加订婚礼,不过到了日期附近,梁父梁母还要送请帖。 来的时候两人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可以说是诚意十足,回程就轻松了很多,梁梦环抱着骆琛的腰,双脚欢快地摇晃,望着夕阳那一片瑰丽的云霞,长呼一口气,滚滚白色雾气被寒风吹散了。 骆琛回头看她,笑得温柔又深情:“你那么为我说话我很开心。” 梁梦得意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不管什么关系一旦沾上钱就难说得清,我叔婶子他们想创业,要的钱太大,我爸妈借不了,他们就不高兴了。你以后经常和钱打交道,处理这些事要仔细一点。” 骆琛笑:“我明白,我这个人需要钱但并不贪钱,这一点我会处理好,你放心。” 梁梦额头靠在他身上:“我爸妈是体面人,向来不愿意惹事,也不愿意和人结仇,我这么一出应该会让他们为难。” 骆琛脚下蹬着,张嘴呼出热气:“我和你一起去向叔叔阿姨解释,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梁梦抬手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怎么是你害的?别乱往自己身上揽错,明明是那些人过分。亲戚太多了要想相处好也不容易,我和你说,我婶子本来想把她娘家那边的亲戚介绍给我,我没答应,可能这个也有原因吧。” 梁梦这会儿还能想起婶子当时恼羞的表情,还私下里和叔吐槽:“你家这位千金小姐眼光可真高,他们两口子什么家庭,这么惯着,惯没边了也怕嫁不出去。” 梁梦当时把这些话全听在耳中,那时碍于父母的关系所以没发作,这会儿汇集在一起就说出口了,不是说她眼高吗?就是高到不愿意和他们来往,以后谁也别沾着谁。 骆琛一听那些人原本和他抢人的,二话不说转了个话头:“那是不应该理他们,你拒绝的好。” 梁梦一路笑着回了城,两人到店里饱饱的吃了一碗羊肉面,忙到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四人一起回家。 在路上梁梦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和父母说了,梁父沉默一阵,说道:“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心思也不一样,他们爱怎么想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们不理会就是了。” 梁梦从当中听出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兄弟两人之间也曾有过类似的矛盾,到底是大人之间的事儿,她也不好多打听。 不过在这种全员都很高兴的场景中,这些小事儿就不值得一提了,回家聊了一阵,骆琛看天太晚了不好打扰他们休息就告辞离开了。现在他都不许梁梦送他到楼下,两人只在门口靠眼神诉说自己的情愫和不舍,偶尔会说两句话,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梁梦回到家里看到梁母还坐在沙发上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笑着跑过去钻进梁母的怀里:“怎么还不去睡?” “看着你就开心,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喜欢一个人,眼里星星闪闪的,藏都藏不住。我当初真是糊涂,光看了人家表面的条件,却不知道私下里真实是什么样子,差点害了你,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梁梦抱紧梁母的胳膊:“妈也是为了我好,好男人就得抢,不然就成别人家的了。我也没想到我会和骆琛好,您不知道他以前可讨厌了,阴魂不散的,去哪儿都能见着他。我就想着这么闲的人我可瞧不上,直到咱们去看我哥那次,他也南下去找工作,倒是让我有点改观。” 梁母点着她的鼻头笑:“你这丫头嘴巴真硬,一点口风都不露,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受了委屈也没人知道。你该庆幸遇到的是骆琛,人家心不坏,真要是坏心的,你得让我和你爸急死。” “我以后不敢了,不管做什么都以安全为先。对了,妈,我听说市里的房子年后能交一批,有人已经报名买了,我们也快点定下来吧?家里要是钱不够,骆琛说他可以垫上,他本来想买一套送给你们,可你们不要。” 梁母顿了顿:“其实我们还是住惯这里了,一下搬走怪舍不得的。” 梁梦摇头:“妈,新住房那边安全性高一些,去店里也方便还近一些。你们每天忙到好晚,还要花时间在路上,尤其大冬天的行人也少,我不放心。” 第107章 107 梁梦当然不会告诉梁母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和讨厌的人住在同一栋楼里, 至于独立和骨气在骆琛这个男人彻底属于她的那刻性质就不同了,一如他之前说的——他的是她的,她的只是他的。 婚姻是彼此投入经营的事业, 而不是站在门口预想散伙那天自己会损失什么。她相信就算到了分崩离析那天,骆琛也不会去计较往日为她付出了什么,到最后和她算总账, 他到底还是一个传统大男人脾气,以和女人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耻辱。 当然梁梦也知道骆琛不会给她留后路的。 既然决定纠缠在一起, 不死不休, 那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而且两人可以说是一对抱团取暖的同类, 他们有着同样不愉快的童年,不那么值得开心的成长过程,畸形的原生家庭让他们都渴望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庭。此刻的两人像是流浪多年的孤狼找到了组织,沉浸在毛茸茸的母狼怀抱中, 为了能永远的留存这缕温暖,他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不过目前条件下,梁梦的事业才刚起步, 虽然小有盈利, 但投入也是可观的, 尤其她还有一番大设想, 这注定她在短时期以内没什么可供自己私人花销的钱。 既然谈起事业,梁梦也履行了当初和骆琛提过的让他见一见白柳, 好歹两人也算是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了, 不能因为她的加入改变了故事走向就让两人成为陌生人。 白柳见骆琛前, 听说他跟人合伙开了个厂子, 买卖规模做的不小,既紧张又兴奋, 搓着双手说:“那我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要是能取到真经咱们的摊子也能上个新台阶。” 梁梦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真正做到了吃苦耐劳,勤思考,谦逊肯学习,也让她再一次对这个时代的人心生敬重。他们都是苦过来的,为了拼那一口气,不论是身处哪个层级的人无不抱着扎实肯学肯付出的态度,所以托举出了之后的成功。 几人聚在刘博家中,梁梦坐在旁边全然成为一个观察者,白柳和骆琛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主题,一心谋就事业的人不论男女都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认真和执着。 白柳最远只去过省城,听到骆琛言语间对南方快速发展的描述,瞪大眼睛,不时掩唇惊呼,瞳孔里绽放出明亮璀璨的光,那是心向往之。但这个成功的女人又是那么的理智,她笑说:“还是得把每一个步子走扎实了,我和梁梦的想法一致,稳住当下再往出走。我认可梁梦的说法,从别人那里获取资源不如自己手中握有资源,从卖单件到走量成为规模,只是资源获取难度较大。” 骆琛之前听梁梦说过,所以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不过白柳这个女人还是让他意外的。脱离糟糕的婚姻家庭,狠得下心丢下儿子独自闯荡…… 骆琛对这一点心里微微的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垂下眼帘,似是不经意般问道:“留儿子在家,不怕他将来不认你?” 白柳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落下去,笑中带着苦涩和愁闷,无奈道:“他是个小子,他们不可能放。我爱我儿子,可我也想活下去,想过人该过的生活,而不是缩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当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说是丫鬟,我连丫鬟都不如,丫鬟好歹能见见富贵东西,闻闻山珍海味的味儿,主子高兴了说不定还赏一些。我呢?面对一家子又穷又懒的‘皇帝’‘太后’,非打即骂,我不甘心这么过到死。我要赚钱,我要救我儿子脱离那个苦海。” 骆琛微微张开唇,久久无言。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满腹知识的女人跟一个不合适的人生活在一起时的度日如年,他怎么就忘了呢,忘了他好几次撞到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问她怎么了,她又哭又笑地说你不懂。 那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懂。 直到现在他明白,他确实不懂。 他们何尝不是默认了一个女人的宿命就是为家庭,最不济也是为孩子,却忽略了她们不是什么人的附属品,更不是只能做配角成就别人的人生或者为别人兜底。 想明白如此,他对宁梦如的恨稍稍淡化了些,然而他依旧无法接受,她明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为什么不能回来看看他?告诉他她的一切苦衷,他不是油盐不进说不通道理的人。分开的这么多年中,她过上了不用吃苦的日子,和另一个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直到那个孩子没法降临人间,她才想起他来。 难道他就真的不配被选择吗?为什么要把他当做是无可奈何不得不的最差解? 不可原谅。 他依旧无法原谅。 “你日子好过些了应该回去看看,免得他钻牛角尖,让他多看点不一样的,他会明白你的选择。” 感情和创业一样是需要一步一步积累的,从天而降的从来不是温情而是灾难。 白柳感谢地说:“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之后他们的话题再回归到正事上来,骆琛提及了他想拓展北方市场的意图,由此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物流公司…… 梁梦全程温柔地看着他,哪怕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打算,她也能从中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野心和合理的安排。 离开刘家两人打算去他家里坐坐,梁梦勾着他的胳膊,听他说:“我对物流行业还是很看好的,现在手头也积累了些人脉和资源,回去我就着手看能不能做起来。再不济给你拉两趟货还是成的。” 梁梦被他给逗笑了:“瞧你那点出息。” 骆琛也跟着笑。 寒风下两人一阵沉默。 梁梦抬起头看他,一阵风吹得她刘海挡住了视线,她伸手拨开,问他:“你刚才难过吗?听白柳说起她儿子。” 骆琛深呼吸一口气:“总归是有点同病相怜的怜悯,不过人和人的性格不一样,我坏但我也能分辨清好赖,那个孩子不知道在身边长辈的言语中会不会只知憎恨,希望她还来得及。” 两人走得不快,踩在未硬化的土路上带起一阵黄土。 “至于我,我还是没法原谅,但凡她中途回来看我一眼,我的人生就会全然不同。” “当初考大学,其实是心里憋了一股气,想让她后悔抛下我,没有她我一样可以出息过得好。没想到考上了,却被我老子从后背捅了一刀。我那时就想着,没意思,一切都不值得,不管我怎么跑到最后都成了一个笑话,干脆等死算了。” 他和她说这些心里话,内心其实是羞愧的,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爱的女人面前表露出自己失败的一面。现在他愿意告诉她,告诉他的转变是因为她。 “后来遇到你,你那么漂亮,还有知识,见着人都会笑,笑得那么好看,直接搅和的我夜不成寐。你别看我没脸没皮的纠缠你,实际上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多么的配不上你。为了可以和你这样走在路上,我要出去闯荡,甚至还给自己定下目标,如果五年内混不出个人样子,我绝不来见你,也许也说明我确实和你没那个缘分。” 说到这里他笑了:“没想到你先来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什么狗屁目标,我这辈子赖定你了。尤其看到你身边还有同龄优秀的男人,我快气死了,看他向你献殷勤,我真的很想冲过去打他一顿。不过你还是选择了我,我很高兴。” 风呼啸着,两人紧靠在一起也不暖和,但这一番话让两人血液沸腾,心也离得更近。 梁成前一天晚上就赶到了家,这次回来他还带了个人,进门那刻,两人都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这意思不言而喻。 梁母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张罗着两人赶紧进屋,问他们这一路上还顺利不,接着又指挥梁父多去烧点水,安排李薇和梁梦睡一块。 李薇大方地应下来,温婉的脸上红霞未消。 倒是梁成成了个锯嘴葫芦,闷闷地,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妹妹。 梁梦坏心地挤过去,故意调侃:“哟,我哥开窍了?我说怎么也不给我写信,只让爸妈给我传话,感情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全不作数了,不好意思面对我?” 梁成恼羞成怒地伸手挠她痒痒,小声嚷着:“你明知道还要说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我非得治治你。” 梁梦躲闪着,一个后仰正好倒在看着他们笑得跟个老父亲似的骆琛怀里,他稳稳地接住微微喘的女朋友,跟着调侃大舅子:“也不怕人家李薇同志笑话你们。” 李薇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笑,听到骆琛叫自己的名字,主动和他说话:“听说你和梦梦妹妹要订婚了,我真心祝福你们恩爱白头,生活幸福。” 骆琛高兴地接受了这份祝福:“谢谢,也祝你和大哥好日子早点到来。” 第108章 108 订婚当天梁梦换了一身红色的长裙, 勾勒出玲珑曼妙的线条,她坐在镜子前化妆,本来只想着涂个口红显得精神些就够了, 但李薇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套瓶瓶罐罐,对梁梦的敷衍很不满。 “这么好看的脸更应该画漂亮些,难道你不想让他看到你最好看的样子?我不成, 我就想让你哥多喜欢我一点,我每天都得漂亮。” 梁梦八卦兮兮地问:“你们是怎么好上的?我之前私下里和他说找嫂子就该找你这样的, 他虽然没明说, 可还是怪我逼他。” 李薇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梳子给梁梦盘发, 一边笑着说:“是我哥,他气不过,就去堵梁成了,还把他骂了一顿。” 李薇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哥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羞,回到单位见了同事就问谁家哥哥逮着他骂,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来, 倒是谁都知道有人喜欢他。我哥也真是, 害得我好丢脸。” 梁梦也被自己哥哥蠢蠢呆呆的样子逗乐了:“还有呢?还有呢?” “我们的领导认识我哥, 正好遇到就把人带进来了, 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哥。我们两个就和架着烤的鸭子一样,羞死人了。后来领导也给我们牵线, 他一开始还推。不过我也理解, 他差点给人赖上, 还因为我被人记恨, 他不愿意也是应该的。” 梁梦看着映照在镜子里的人:“那我哥怎么就转变想法了呢?” 李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后来找过我一回, 问了我几个问题。说什么他一辈子赚的工资不多,问我介不介意。还说他很牵挂你,如果你以后日子过得不好,他这个当哥哥的肯定要照顾,问我能不能接受。我心想这都是什么怪问题,他工资不多,我赚了工资加一块不就多了吗?哥哥照顾妹妹这不是天经地义吗?我哥也很向着我,什么好的都留给我,我妈找他要都不给。而且我也很喜欢你,不用他,要是有好的我就给你备着。” 梁梦转过身“呜呜呜”地假哭抱着李薇说:“我这么早和骆琛定下来太亏了,我应该让哥哥嫂子多疼我一阵子。” 李薇笑着回抱她:“我看骆琛是个靠得住的人,多个人对你好也是好事,他要对你不好,有我们给你撑腰。” 梁梦叹息一声,喃喃道:“我多好命,遇到对我这么好的家人。” 好到冲淡了她在上辈子积攒下来的戾气,冲淡了她对仇人追杀到底的执着。人生不该是你死我活的围猎,而是去感受美好和舒心,在温暖的氛围中洗去自己身上的污浊,把人生意义的价值导向正面。 梁母做好了早饭让梁成进来喊她们出去吃,见梁梦这一身打扮不错,脱口而出:“等我们订婚那天给你也买身这样的,你穿肯定也好看。” 梁成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就是掏心窝子对待,有什么话也不藏着掖着,不过李薇到底还是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将缀着白色珍珠的红色绢花插上去:“说这个干什么。” 梁梦站起身在镜子里照了照,很满意今天的装扮,也算体验了一回复古风,边往外走边说:“哥,你要是动了心思就准备好礼品去嫂子家中拜访,看人家父母答不答应把女儿嫁给你。” 梁成深思片刻觉得很有道理,点头看向李薇:“要不你选个合适的时间,我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没道理我们比妹妹还晚,也省得邻里总热心地要给我介绍对象。” 李薇脸皮薄,红霞又控制不住地飞上脸颊,还是糯糯甜甜地回答:“好。” 几人刚坐下来准备吃早饭,门被人敲响,梁成起身去开门,见到两个穿着气派精致的人,愣了下,他没有见过人,倒是也知道该是来贺喜的客人,赶紧把人往家里迎,看到落在后面的骆琛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宁梦如进来看到梁家两口子就亲热地喊亲家,话里话外感谢他们对自家儿子的照顾,自然还有他们能亲眼见证儿子成家立业的感激。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8节 他们的感谢是真心的,不敢想象骆琛若是没有牵挂,说不定他们的母子情分真就断了。眼下孩子虽然不和她亲,但到底还是有能用得到他们的地方,让她这个做妈的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这几年日子是过得舒心,到底还是上了年纪,看有些朋友已经过上了含饴弄孙的生活,怎么能不羡慕呢? 骆琛两手都是东西,梁成接过去让他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眼睛就追着穿红衣服的梁梦,早晨的光晕洒在她身上温柔的像个仙子,乖巧地站在那里看着长辈寒暄。许是他的注视太过浓烈,她接到了感应转头看过来,冲他展颜一笑,整颗心都酥了。 梁梦走过来肯定地问:“还没吃饭吧?我妈做了好多,多吃些,一会儿亲戚邻里来了,你得陪着,估计难闲下来。” 长辈们把客厅的桌子让给他们,四人到屋里聊天去了。 这会儿骆琛和梁梦说:“再过一会儿我姑、姑父他们也来了。” 如此可见真正的亲疏。 梁梦把盘子里油条推到他面前,点头说:“我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来了你也见见,倩倩你是认识的,还有几个你接我那会儿也见过。” 说是订婚,更像是许久未见的亲朋借机聚会,还有厂区里的邻里,在寒风怒吼中人声鼎沸,欢笑阵阵,梁梦生活在这里的几年全部的记忆都定格在此刻。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 周婷发现自从她把梁梦当成竞争对象之后,无论在哪儿,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都会下意识地去关注梁梦在做什么,好似离了梁梦就不会生活了。 梁梦像是踩着天梯往上已经到达了她高攀不到的程度,而她自己可以说是低到尘埃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梦里的她的人生是那么的耀眼得意,她抓住了一切自己所能抓住的关键,可现实却从未按照这些而继续。 她在暗处看着梁梦被骆琛抱着下楼,身边围绕着的人都笑得那么开心。 她听到有人说:“我们可真看走眼了,还当骆琛是个混混,没想到人家爸爸妈妈是省里的大人物,你看了没,就连咱们这里的头都赶过来了,这面子给的足足的。梁家的小丫头命真好。” “我听说人爸妈还给他们小两口在省城置办了房子,这房子多贵,想住的买不起,人家不需要。那个骆琛在南边开厂子听说赚了不少,我看咱们这地方难留金凤凰,人家肯定要去大城市生活。” “订个婚还要在饭店办,可见人家不缺钱。要是我有个女儿就好了,跟了梁成不也能沾光?” “你可打消这念头吧,人家周周正正的小子还能看上你家的丫头?看到他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了吗?长得漂亮的那个,听说人家家里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老梁家这是飞黄腾达了啊,生了这么两个宝贝疙瘩。” “可不是,咱可羡慕不来哟。” 周婷听在耳中既嘈杂又让她痛心,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锤子砸在她的身上,无不取消她是何等的可笑,好像在说她又什么资格和人家争抢?看不清自己,更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是的,一场空,她明白自己这辈子只怕是穷其一生都追不上了。 梁梦的人生中不会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也许在很多年后两人相遇,梁梦或许压根想不起来她是谁。 楼道里的热闹散去,周婷失落地转身要离开,却被站在她后面的妹妹周玲吓了一跳,气得她跳脚:“你干什么?” 周玲面无表情地说:“我来收最后一笔钱,你在这里干什么?既然这么闲,那不如和我一起去。” 周婷不想去那个窒息的家,本想直接走人,但是被周玲生拉硬拽去了,还递给她一块砖头。 “干什么?” 周玲轻蔑地说:“这母子俩是个滑头,不来狠的他们不会给钱。你这是什么表情?做了那么多坏事接受不了这个?不应该吧?拿好了,你砸不了人,就是别人来砸你了。” 两人走到梁梦家门口,看着两侧贴着喜庆的红对联,门上一个红色的大喜字看的周婷眼热,以至于她在哪儿站了很久。 周玲看到冷笑一声:“你那不切实际的美梦也应该醒醒了,好好找个工作,找个愿意要你的男人重新过日子。我一直很好奇,这么些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个家?想过我们的处境?咱爸压根不想你读大学,咱们忍着良心的煎熬说人家梁梦上了,你考上却上不了,在厂里给人笑话,咱爸这才松口。咱妈多希望你读完出来找个好点的工作,有个美满的家庭好让她脱离出这个苦海。你呢?你做了什么?乱搞男女关系,还被开除了,工作也没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你想和梁梦比?你拿什么比?你有人家长得漂亮招人喜欢?没有。你有通情达理的父母?没有。你有可以仰仗的背景?同样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你曾经拥有过的?我也想上学,因为你我上不了,你知不知道毕业以后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梦想?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比你小,却要去工地上搬砖,那些讨厌的人因为我年纪小就想占我便宜。我好恨,我想让他们当个人,明白礼义廉耻,可是人到了连填饱肚子都艰难的时候,这些全都是个屁。谁动我我就要谁好看,你明白了吗?我这样的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不要再做春秋大梦了。” 周婷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就在她还未消化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听到她的亲妹妹说—— “也许这世上最恨你的不是梦梦姐,而是我。如果你还想丢人现眼,那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会努力赚钱带着妈妈过安稳的日子。你是去省城,还是全国跑那是你的本事。同样,你要是受欺负了,或者死了,我们也不会过问。你好好想想。” 周婷在那边站了好久。 她盯着梁梦太久了,久到忘了自省,也忘了去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家人眼中的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可现在妹妹告诉她,原来她是这么的面目可憎。 她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该往前还是该往后。 楼上传来争吵声,男人的高嗓门和妹妹尖细颤抖的嘶喊:“你们住我家的房子怎么能不给钱?你干什么推我?不给钱我不走。” 周婷终于从云层跌落在地上,原来梁梦拥有着鲜花音乐,而她拥有的是无力和愤怒的嘶吼。她被刘宁安欺负,妹妹被两个外地母子欺负,这叫个什么事儿?听来多可笑。 周婷抓紧手里握着的砖头,一股莫名的劲儿冲上心头,让她失去理智一般奔上楼,眼里只看到那个面目黝黑,肥头大耳的男人拽着瘦弱的妹妹不停地摇晃,凶神恶煞的恨不得吃人一样,她想也没想举起手中的砖头就朝那人头上砸过去。 一股滚烫黏腻的液体溅在她的手上,耳边响起一阵惊呼,她却莫名的被这种恐慌的声音愉悦道:“欺负我妹妹,让你们这些外地人欺负我妹妹,我打死你们。” 她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舒展,那种感觉真的太痛快了。 她举起手中的砖头还想砸,被周玲给拦下来了,她看过去,那双刚才说怨恨她的眼睛里装满了泪水和恐惧。 她笑了:“看你那点出息。” 周玲急疯了:“我让你吓唬他们,没让你真砸。” 周婷“嘿嘿”笑了两声:“死了没?死了我给他去抵命。” 周玲被这样的周婷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那倒在地上痛苦叫喊男人的母亲飞快地跑下去找人帮忙。 “你怎么了?姐?” “今天梁梦的好日子,她肯定很高兴,我给她添一点喜气,红彤彤的多好看啊。” 周婷笑得疯狂又危险。 很快“周婷杀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院,还有人说她疯了一直在傻笑。 但这个消息对于梁梦来说压根冲不进这欢快的氛围。 不过倒是骆琛他爸爸带着他的一家子想要进来,在门口就被刘博挡下了,可以说是不怎么客气地把人撵走了。 在饭店主要就是吃饭拍照,骆琛主动要求给他和梁梦多拍几张,直说洗出来要带去南方。 他这话惹得一众人调侃,他也不臊端着酒跟人碰杯,不过他酒量好喝了那么多还恨清醒,一直到把客人送走之后,他到梁父梁母面前说:“趁着今儿大哥和嫂子都在,我有份礼物想送给你们,我们出去坐车去吧。” 第109章 109 饭店外面停着一辆红色的桑塔纳, 在这个时代这车还是很显眼的存在,不少人站在旁边啧啧赞叹地看着。 好在梁成会开车,骆琛还提前叮嘱过所以他没喝酒, 用尽各种理由推,那理由连他自己都听得脸红。 这样正好一家人挤挤全都坐上车。 骆琛喝得脸颊发红,眼睛里泛着迷蒙的水雾, 倒是还能给梁成指路,十几分钟后车在一片新建筑面前停下来。 梁父梁母下车看着高耸的楼, 疑惑地说:“这不是新建成的居民楼吗?来这里做什么?” 梁梦扶着站不稳地骆琛, 这人是真的喝多了, 强撑着保持清醒,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但是难掩心里的愉快:“叔叔阿姨,你们进来看看喜不喜欢?我妈离开后我一个人过了很久, 感谢你们愿意相信我,把梁梦交给我,我很感动。我和梁梦一样敬爱你们, 这是我们的心意。” 梁母看着梁父为难地说:“这怎么行?这礼物太贵重了。” 梁梦笑着说:“妈, 你应该心疼一下我哥, 他一直睡客厅多惨啊, 住新房子心情好又宽敞。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女儿不如房子贵重?我要照顾他一辈子,这是应该的。” 骆琛笑得眼睛都快要眯起来, 整个人往梁梦身上靠, 赶紧附和道:“梦梦说的对, 您和叔叔对我和亲儿子一样, 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您不要有负担。我们只是想你们住的舒服一些。” 骆琛照顾两位老人的年纪所以买了一层, 因为新建好加上是冬天还没有装修,三个宽敞的房间让梁成看的两眼发光,一个控制不住把多年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挺好的,我也能沾妹妹的光住个有书架的房间了,也不枉我苦了那么多年。” 梁梦很配合地点头:“我可怜的哥哥受委屈了,你放心,等装修完我亲自给你挑个大书架放到你房间里。” 兄妹两人见面要么拌嘴要么就上演温情的一幕,梁父梁母已经习惯了,李薇也因为在家中和亲哥是相同的相处模式,所以只是看着笑,只有骆琛一人看着眼热,甚至在心里想他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是他的孩子最好有个伴儿,转念一想女人生孩子也是个很遭罪的事儿,他舍不得梁梦遭受这个罪,这个事情还是延后吧,顺其自然,他舍不得逼梁梦去做任何事情。 梁父梁母一开始还是拘谨,但想到自己往后不用爬楼梯,还能住在这么明亮的房子里,儿子女儿回来也能睡得舒坦一点还是很满意的,到后面就开始谈论起来要往里面添置些什么。这一次可是把彩色电视机也给算进去了,虽然两人在家里的时间不久,看的时间不多。 一行人快快乐乐地看完房子刚进宿舍楼,就听到邻居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手舞足蹈地说:“可了不得了,周家的大女儿糊涂了差点杀了人,幸亏送医院及时把人救回来了,人给公安带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问了几个问题才知道原来是姐妹两人来要房钱之后争吵起来,周婷一个冲动拿砖头把任建东的头开瓢了,这会儿谁都有理两边闹得不可开交。 梁梦听着心里是暗爽的,这叫什么?恶有恶报,狗咬狗,他们就这么撕咬着不死不休才好。不过那天她确实也有让任建东开瓢的心思,后来没做成,不想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多少还是有点滑稽。 “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动手?我也是搞不懂了,小时候多可爱乖巧的女孩,怎么越大越不成样子了。” 梁母一边上楼一边念着。 梁父跟在后边皱着眉头,等回到家关上门,坐在沙发里才说:“自打厂子不景气以后,咱们这楼里再没以前的氛围了,那会儿多好啊,和和睦睦的,孩子们也听话。这才过去多久,算计的,记恨的,今天又闹出这种事来。我们都是老人了,看到这种事真的很痛心。骆琛那孩子有心,我看等房子装修好了咱们就搬过去吧,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他们还能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人心浮躁将伴随人很多年,梁梦很清楚。人有欲望就有烦躁,随着以后世界越发的丰富多彩,诱惑也增多,被琳琅满目物品勾动。 却说在另一边的周婷再经历了一番大笑大哭大悲之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的模样倒不是被吓傻了,而是有一种真接近傻的呆滞,任谁叫她,和她说话她都不理会。 如此一待就是三个小时,突然她呆滞地瞳孔蓦地放大,恐慌和不可置信闪现在其中,她唇瓣抖动像是在呢喃着什么,走近了才能听到:“不可能,我不信,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一番话让旁边的公安同志摸不着头脑,只能说:“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而周婷全然陷入了脑海中闪过的那个片段。 她看到了一座特别漂亮精致的城市,她的穿着打扮也很时髦,和现在流行的完全是不同的风格,街上跑的汽车也很漂亮恨干净,在太阳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特别的贵气。 然后她站在一栋特别高的楼前,那楼很气派,也很有压迫感,在楼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梁氏集团。内心里有股冲动告诉她应该往里面走,所以她顺着知觉进去了。 楼里面的人好像认识她,对她特别客气,还喊她周小姐,有个小姑娘还给她按电梯。 35楼。 35楼是做什么的? 难道她在这里上班?看起来职位不低,也许自己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带着这样的猜测她欢天喜地走进去,看着红色的数字不停地变幻。 坐电梯挺有趣的,能感觉到上升,但那种推力特别的软,特别的温和,很有轻风送我上青云的感觉。 30 31 32 33 34 35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她走出来,看到正对面还有一个接待台,那里站着一个很俊俏的小哥,笑着和她说:“周小姐,梁总在等你。” 梁总? 谁? 她回给那人笑意,继续顺着感觉往前走,没走几步远,她看到从一个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她是认得的。 他穿着一身看起来昂贵的西服,宽肩窄腰长腿,特别俊俏,身后跟着一个人在和他汇报工作。 刘宁安这么出息了吗?他难道和她在一个公司上班?看起来他的职位也不低。 两人擦肩而过,他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好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包里响了一声,她熟练地拿出一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输入密码,打开,上面跳出来一条消息:【宝贝,晚上老地方见。】 这里不许结婚的两口子正常聊天吗?管的太宽也太严了吧?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59节 很快她就把这种不满丢在脑后,来到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会紧张,很像那种……对,做贼心虚。 这又是为什么? 随着她推开门那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去,发出的声响都没惊动那个坐在宽大老板椅里背对着她的人。 老板椅太宽大了,她只能看到露出来的头发,却看不清对面是什么人。 不过很快她的疑惑就解开了,因为那个人转过来了,坐在里面的人赫然是她最讨厌的梁梦。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梁梦呢? 可以说是珠光宝气,身上散发着养尊处优长大才有的贵气,虽然带着笑,可眼睛里还有一丝凌厉的压迫感,不容许任何人忤逆,还有能看透一切的清亮。 奇怪,她在梁梦面前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晚上我们去试吃一家新开的西图澜娅餐厅吧,听说是从法国请来的厨子,吃完饭再去玩一会儿。” 她听到从自己的口中溢出:“不回去陪刘宁安吗?反正你眼里只有你这个男朋友,哪儿还需要什么朋友。我才不要去当你无聊时候的消遣。” 她看到梁梦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然后又耍无赖地说:“你冤枉我了,我去哪儿不带着你一块?不过宁安说要谈一个项目,今晚就得赶去外地。去出差也好,我们姐妹俩好好玩两天。说不定我遇上新的帅哥,把刘宁安踢得远远的。” “你舍得?他现在可被你养得跟个太子爷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梁家的家业是他的。你为了他和你爸闹的那么凶,值得吗?” 梁梦笑得眉尾上扬:“值得啊,我很爱他,他对我也很好,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周婷感觉到身体里荡漾起一丝喜悦还有轻蔑,那是一种鸠马上要占鹊巢的爽感,但她表面上还是答应了。 法国西图澜娅餐厅的优雅和夜店的喧嚣很快一闪而过,她把梁梦送回家,又打车赶往一处偏远的小区,她几乎是用跑的,胸腔里的思念和激动想要让她把心都掏出来。 她用密码锁开了门,走进去手刚触碰到开关,就被人拉住一个转身被压在门上,那人的呼吸很热,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悦:“怎么这么晚?” “她要我陪她吃饭陪她玩,累死了,跟个丫鬟一样。你可得讲良心,不要对不起为了你的所有付出。” 男人手下不规矩,边忙碌边说:“放心,等我彻底掌握公司的控制权,我就踢了她,以后我们俩享受一切财富。你想出国看秀还是参加名媛聚会,都不用跟在她后面了。” “啊呀,你别这么横冲直撞的,怎么跟个饿死鬼似的?天天跟她在一起还吃不饱吗?” 男人的呼吸渐重,连吐出来的字都断断续续:“吃个屁,她压根不让我碰,得亏还是在浪漫国家留过学的,保守的跟个坟墓里的老太太,说什么要等结婚后,她倒是跟我结婚呀,我就知道她靠不住,她压根没诚意,怕我分她家的家产,只想让我给她打白工。” “别这么说,人家今天可是亲口告诉我说什么都愿意给你,人家可是爱惨你了呢。” “她爱不爱我才不在乎,只要宝贝爱我就好。” 周婷对这样的自己并不陌生,她就是靠着这种法子和男人纠缠,只是没想到原本是夫妻的两人依旧定格在偷晴这个身份上,让她气得火冒三丈。 为什么换一个不同的场景,她还是一个这样的身份?梁梦却是比现在还要耀眼? 梁氏集团是国内最大的企业,旗下囊括多领域产业,年利润惊人,唯一的遗憾是老板只有梁梦一个女儿,所有人都说这偌大的家业到最后怕是要姓了别人的姓。 周婷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如梁梦发现她和刘宁安纠缠在一起,这一次她被梁梦捉女干在床,赤条条的,很羞耻,她拿着被子遮挡着想保留最后的一丝体面。 她看到了什么? 刘宁安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那么从床上直接跳下去跪在梁梦面前,恳求和告饶:“梦梦,这不怪我,都是周婷不要脸勾引我的,这全是她的错,你原谅我,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不会犯了。” 周婷只觉得恶心和好笑,就算她没在这样的时代生活过,她也知道像梁梦这种含着金汤匙的富贵公主怎么会接受一个不干净的烂男人。 完了,一切都完了。 果然,梁梦做的很决绝,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集团继承人的脸面,将这间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都直播出去,连她都咋舌。 “你这种人还真是一如别人所说的贪,该结束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梁梦这一句话无疑是判了刘宁安死刑,他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衣着长相干净的男人,梁梦剥夺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将他变回了一个穷光蛋。 “我能怎么把你扶伤上去就能怎么把你拉下来。” 周婷看到此时的自己一脸麻木,那是心如死灰的表情,在这之前她进行了一场豪赌,赌自己可以从一个平凡女孩成为豪门阔太太,刘宁安就是安在她身上供养她希望的那根茎。 现在梦碎了。 梁梦对她说了什么? “你们两这么爱偷,以后光明正大的偷个够。” 周婷看到她在梁梦离开后,从楼上跳下去,地上化开一滩血,和她现在手上干涸的一样,只是更加的鲜亮。 第110章 110 周婷被那股结局给吓到了, 屏住呼吸,却挡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 一旁的女公安见状把兜里香香的手帕拿出来递给她:“擦擦吧,你直管照实话说, 我们这里是讲理的地方,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周婷泪眼朦胧地看着她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说人不能贪心吗?贪心了就该死吗?” “什么?” 周婷脑海里闪过在那个世界里她醒来翻那个黑盒子看到一条帖子,是有人拿一个拆迁户狮子大开口要一个亿的痴心妄想编成段子调笑, 底下跟着的都是嘲笑和讽刺。 周婷却不觉得好笑。 “你说,从古到今, 有钱的没钱的都想给后代子孙留下万贯家财, 穷人难得抓住一个机会, 开口要出了一亿,这很好笑吗?” 女公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多少?” 这对于眼下一个月最多不过三位数的人们来说是连后面的零都数不清楚有几个的天文数字,不可置信后觉得这个女人怕是疯了。 周婷见她不懂,自顾自地说:“你说一个穷人有什么见识呢?但凡他要真有本事也不会拿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漫天要价了。他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 肯定得连带着他、他孩子、他孩子的孩子的份儿都要到,这难道不对吗?” 不论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还是现在,周婷知道自己再难过上那种富丽堂皇的生活。可她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念想, 只要实现, 她爸不会再骂她没用, 妈和妹妹都能过上好日子, 她也可以挺直腰杆像梁梦一样自信大方。 凭什么梁梦永远光鲜亮丽,而她只能做仰望她的那个底层人呢? 女公安看向推门进来的同事, 无奈地说:“神志不清, 胡言乱语, 我觉得应该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不想她这一句话让周婷腾地跳起来,神情激动地冲她喊:“你才脑子有病, 我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多力气,凭什么不给我想要的?我只要顶替了梁梦我就是有钱人了,吓死你的有钱。” 女公安更加觉得她有问题,和同事商量过一致决定把她送医院。 “不管有钱没钱,钱的来路正才能留在手里花的安心,恶意算计谋取侵占他人财物是犯法的。” 周婷被带去医院的路上看到妹妹和母亲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失望和无奈,只说了一句:“你看看你好好的年纪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周婷眼睛在人群里寻找,还不死心地问:“刘宁安怎么没来?” 母亲和妹妹都没理她,等她的事情处理完,她等到的是刘宁安气急败坏地要和她办离婚,逼着她去民政局不说,还顺带挖苦她:“我可惹不起你这个女人,跟你在一块万一哪天你一个不高兴把我给砍了,我多亏。你也别不甘心,趁着年轻先把你的神经病治治。” 周婷狠狠地瞪着刘宁安,都怪那个该死的梦境,如果不是那个梦她就不会对刘宁安抱有期待,更不会被抛弃两次。如果她要是没为这个男人昏了头,她和梁梦好好当朋友是不是也沾光过上好日子? “我当初真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看看你哪点比得上梦梦?我早就知道梦梦是个旺夫的女人,白白便宜了骆琛那个混混,要不然我肯定比他混得还好。” 周婷的呼吸一窒,果然梁梦什么时候都过得好,可她已经这么惨了,不能让刘宁安从她身边逃开去过好日子,她要拉着他一起垂死挣扎。 周婷“嘿嘿”笑了两声,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我这辈子就跟你好。她冲不远处的女公安招招手,委屈巴巴地说:“同志,我生病了,需要照顾,你们能不能不要让他我,不给我饭吃?我知道他看不上我,恨不得我去死,我如果死了肯定不是自愿的,一定是他害的,他就是凶手。” 刘宁安气得跳脚,他怎么就被这个疯子给纠缠上了,反正死活就是一个意思,这辈子离婚没门。 第111章 111 骆琛酒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强撑着身体不适起来洗漱叠被子,烧上水坐下来,抬手揉着眉心, 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只记得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和满足,在那一刻他觉得人生值了。 然后他带着准岳父岳母去看了给他们准备的新房,一家人都笑得很快乐, 他此刻也忍不住牵起嘴角。 后来他就顶不住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火舌舔着水壶染上了一层黑,他抬头看着老旧的老院子, 以后回来的次数肯定会减少, 放任这么下去难逃坍塌的命运,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缺房子住,但这里毕竟承载了他成长中的诸多记忆,就这么消失让他倍感失落。 正想到此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抬头看到梁梦身上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两只手提着铁饭盒,放到灶台上, 边跺脚边摘手套, 一双白软的手懂得发红。 “我妈说你睡醒肯定饿, 给你熬了汤, 还有一大碗肉炒面,快吃吧。” 骆琛伸长胳膊将她拉倒身边, 把小手包在掌心里, 用自己的温度帮她祛除寒意:“你呢?” “我吃过来的, 今天天冷, 快零下二十度了,在火上热一热, 免得闹肚子。” 骆琛盯着她笑得灿若繁花。 梁梦拍了他一下:“傻笑什么?” 骆琛舌尖刷过唇,声音缠绵:“有管家婆的样子了。” 梁梦怒目瞪他,随即自己也觉得好笑,依偎在他怀里说起昨天发生的事:“周婷把任建东的头砸破了,说是人在医院到现在还没醒,很可能敲傻了。” 骆琛有点意外,解气又没那么解气,不过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骆琛将怀里的人抱紧:“我相信报应,坏人注定是要遭受审判的。” 如果天意不理会,那他自己来,可惜他现在无用武之地。 “周婷好像受刺激了,变得疯疯癫癫。我没外人想的那么好,心里想看她诸事不顺,难获圆满,落魄半生,可你说她这样了,好像把什么都躲过去了,怪有无力感的。” 骆琛惯于在梁梦面前收起他人性恶劣的一面,一如现在他温和又饱含对生活真谛的理解:“我们生活幸福,万事如意,不就是对那些坏人最好的回击吗?他们一心想到的不就是我们陷入泥潭无法脱身?有几分能耐踩着上位,没能耐的嘴上占便宜,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梁梦对此是认同的,人终归是要成长的,她不否认自己因为太过缺爱哪怕物质无缺依旧难以大度,心眼比针尖还小,这一切都源于她局限在一个固定又无趣的环境中,穿到这个世界感受了爱,感受了时代发展对身边一切的变化,所关注的东西变多了,如果不是周婷那些人到她面前晃悠,她完全想不起他们。 天地之隔,经历的事和困难也早已不是最初的可以比拟了,人也一样会随着时间成为旅途中的一个过客,慢慢消失无踪。 之后两人转移了话题,骆琛笑着说:“我寻思着什么时候把院子拆了重修,盖个明亮宽敞的二层楼。我爷爷穷苦了一辈子,也让他看看家里也能住得好点了。” 梁梦满口答应着,不过她没告诉骆琛的是,她之前看过他发迹后的个人介绍,其中提过他最惋惜的事是装满了他生活记忆的老宅因为城市规划不得不拆除。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了惊喜和不确定性。 对骆琛来说这个年过得极为欢乐和温暖,因为梁成没法回家,骆琛代替了他贴对联放鞭炮,梁母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互道新年万事顺遂。 骆琛买了不少糖果装在兜里,在外面见到小孩就给人塞,见了长辈也说祝福的话,完全颠覆了别人口中只会闹事的混混形象,模样周正,有礼有节,任谁看了都会喜欢,更有人说:“这是人家梦梦的功劳,要不说一个家好不好全看家里的女主人,老话说一个好女人能改变一家三代呢。” “小伙子也不错,是个听劝肯改的人,这样就好。” 快乐的日子转瞬即逝,骆琛待到过了元宵节才买票回去,进火车站时还不忘和梁梦说:“有什么缺的你写信来,我妈说了会帮我们准备婚礼的事儿。” 梁梦点头笑着说:“我知道。”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60节 骆琛抬起头叹了口气:“不想时间过得快,又想时间过得快些,想早些回来和你结婚。” 梁梦捂着嘴笑个不停,故意说:“兴许我正忙呢,你靠后边排队。” 骆琛气得掐她的脸,趁没人盯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要脸的说:“好了,你男人要去努力赚钱了,赚多多的钱养你。” 梁梦再怎么嘴硬,但真等到列车员催乘客进站时还是生出不舍,抓着他的衣服不想松手。 但时间容不得他们如此,骆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会想办法找时间回来的,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来找我。” 不想骆琛这一句话到底还是没能实现,回到厂子里就连轴转个不停歇,好几次想抽空回去可都被事情给牵绊住,这让他分外恼怒,可是一想到自己临行前和梁梦说要给她赚多多的钱,只能无奈的忍了回去,不过书信倒是比之前写的更加频繁了,两人只差临门一脚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也就完全不顾忌梁梦会不会嫌他烦了。 书信一来一往,他知道了他们那个小县城成了地级市,周边一带的发展中心。 而他这一年嗅到了某种味道,开始跟着人买股票,他那时本来是抱着好奇的心情进场的,一直不咸不淡的态度,没想到给他带来了一场惊掉眼珠子的获利。当然这个他私下里和江述说了,好兄弟也跟着赚了一笔,已经想着着手买房了。 不过两人都是谨慎的人,没打算靠运气吃饭,一致认为人还得走稳当的道儿,这对两人来说也是值得高兴的喜事。 这一次他们一致决定创立自己的品牌,开始发展经销商,准备大干一场,以所在点为中心辐射向四面八方。 第112章 112 骆琛在给梁梦的信中说道:【我每天的工作和这座城市一样不知疲倦, 风风火火。】 梁梦看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表达再她看来充满了年代气息。 她现在除了上班,还要去忙新房专修的事, 也顾不上去店里帮忙,大多数时间泡在建材市场里,真定下来的那天, 她喊了刘博来帮忙,毕竟她一个对装修门道不甚了解的人无论哪方面都压不住专业的人。 梁梦和刘博边走边说着一家人商定下来的装修方案, 走到楼下被一道声音拦住去路, 梁梦翻了个白眼, 摆明了懒得理会。 偏那人厚着脸皮追上来,一脸惊讶地问:“梦梦,你怎么在这里?” 梁梦看都没看他,催着刘博:“我们走, 师傅们应该来了。” “看不出来啊,你家那小店怪挣钱的,这才多久就够买房子了。我认识几个木工, 你家要是打新家具, 说个样式给我, 我找他们去做。” 梁梦环抱双臂, 懒得装什么客气,不耐烦直白地显现在脸上, 语出嘲讽:“我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外人操闲心, 有这功夫还是快些回去处理你家中的烂摊子。” 刘宁安呼吸停顿, 佯装笑意:“我能有什么事儿?” 梁梦刚想开口, 旁边的刘博跟个机关炮一样,把他身上那点烂事全抖出来。 “你的事儿还少吗?你老婆都给你打骂成疯子了, 以前是坏,现在是又蠢又坏。我可去过你们单位,里头的年轻女孩埋怨的不少,说她三天两头跑过去骂人家,说人不正经勾引你。你这人跟个臭虫一样别在我嫂子跟前晃,不然当心我揍你。” 刘宁安不以为然:“听她们胡说,我和周婷这阵子再谈离婚的事儿,等……” 梁梦低笑一声:“我没空听你废话,别碍着我们办正事儿。” 刘博作势抬起拳头要揍他,刘宁安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久久疼痛没落下来,再看过去对上梁梦“你真没种”的嫌恶,两人不耐烦地丢了个白眼给他,就进去了。 “嫂子,你和琛哥结婚打算住楼房还是自家修的院子?要我说还是住楼房好,省得自己生火,不过有个院子闲下来养花种菜也挺好的。” 梁梦哪是那种人,她对自己现在能做家务,接触很多当初没做过的事情,这点变化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骆琛其实给她留了些钱,足够装修和置办家具,梁父说不必了,这套毛坯房已经花了不少钱,他们已经受之有愧,装修的钱怎么还能让人家出,赚钱又不是容易的事。 梁梦想想也是,虽然两人确定是要结婚做家人的,到底还是缺了一张结婚证。 “骆琛这孩子出息了是好事,以后你日子也好过,我和你爸只想你们生活幸福就好,我们有手有脚能劳动,就因为你们两人组建了家庭伸手不断向你们要东西,这让人怎么看我们?” 梁梦听到母亲说:“只要你们好好的,不要争吵多沟通,经营好属于你们的小家庭,这就算你从我们家庭这所学校中毕业了。” 梁梦“呜呜呜”地嚷嚷着“不要”,人直往梁母怀里钻。 “我永远是你的闺女,才不要毕业,反正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回家来。” 梁母抱着她笑骂:“长不大怎么能行?” 梁梦这阵子还见到了骆琛的妈,她开口还是喊阿姨,宁梦如不依,说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见外,等梁梦改了口才喜滋滋地问:“上回日子定得近,骆琛说怕厂子那边忙腾不出空来,这都过去有阵子了,你们有和心思的时间吗?我盼着你们早些结婚,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梁梦摇头:“我们还没提过这个事。” “还是得提一下,你看,我这么闲,你们早些生了孩子,有我给你们带,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两头不误不是吗?” 梁梦微微皱起眉头,回道:“眼下我们还不急着要孩子。” 第113章 113 气氛一瞬间陷入沉默。 宁梦如被惯着活了十几年, 这两年在儿子那里栽跟头栽狠了,倒是把她磨炼的脾气也稳了不少。 对梁梦这么干脆的回绝她能高兴才怪,谁让自己儿子是人家扎实有力的靠山, 现在不识相低头接受,到时候儿子带着儿媳妇一起来收拾她那才叫难看。 可她上了年纪尤其喜欢孩子,年轻的时候光顾着愁没好好带孩子, 后来有一个小的,无奈流产了, 等醒悟过来儿子不和她亲, 所以依旧不死心:“真不能再商量商量吗?早点生了孩子身体也好恢复, 还不耽误你们工作。” 梁梦扯了扯嘴角说:“我和骆琛还没考虑过孩子的事儿,正是打拼的年纪,他厂子那边走不开,我也事情多。您也知道, 他被丢下过,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真有了孩子只怕也不好面对。您要真有心, 不如多关心关心他, 不管年纪大小他不都是您孩子吗?” 梁梦见宁梦如的脸色变得严肃, 话锋一转, 严肃道:“骆琛和我说起过他小时候的事,你们大人那会儿也挺忙的, 他很小就学会干活了, 我想您应该带孩子的经验不足。孩子不管亲还是不亲, 小了都爱闹腾, 您说您要是一时兴起,是我辞了工作留在家里看孩子呢?还是让我妈丢下店里的活计来帮我?” 梁梦不客气地继续:“您也知道我妈不止我一个孩子, 我哥也谈对象了,两个人感情挺好的,见过家长定下来就要结婚,我家条件普通,但人家儿媳妇有的我们家也不能落下。希望阿姨能体谅。” 宁梦如被她一番话堵得死死的,分别后回到家还难掩躁动的脾气。 秦志成下班回家挽起袖子一边收拾菜一边问:“怎么了?看着怪不开心的,谁惹你了?” 宁梦如不满道:“还不是小琛的那个老婆,牙尖嘴利的,我都说不过她。” 秦志成乐呵呵地问她两人说什么了,她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他顿了顿说:“人孩子这话说的也没错,你当妈的为骆琛做的太少了,对孩子得耐心包容,消除他们对你不信任这件事上你做的还不够。” “那我去给骆琛做饭做家务?这样成不成?” 秦志成笑话她:“你看你,说风就是雨的,这不是赌气吗?倒不如想想孩子现在缺什么,咱们尽可能地帮一帮,先从值得信任的朋友做起。” 秦志成也不知道宁梦如听进去多少,他爱屋及乌,那俩孩子他也挺喜欢的,希望能真正将这段关系改善。 对介城变作中心城市这个消息,梁梦是从书中知道的,然而实际上人家有门道的人很早之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是大多数人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敏感,对自己能抓住什么得到什么更没有明显的感受,照旧上自己的班过自己没什么波澜的生活。 但是改头换面的建设多了起来,先是一个平日里不曾留意的角落突然多了测量人员,再之后又看到了拿着图纸的施工人员,久而久之,这样的场面变作了稀松平常。北方的风挺坏的,尘土飞扬,带来一时的埋怨,很快之后就变成了一座亮堂气派的大楼,时间忽然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它就像空气,人只能找别的参照物来感受。 梁梦和白柳合作后大大提高了效率,再加上有骆琛的帮忙,事业起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她们租了一个西大街上的一个宽敞的门面,更妙的是它是二层的,租金也合理,所以她们也没考虑就定下来。 一层是比较热门且便宜的款式,可单卖也可批发走量,二层相对高档,吸引了不少爱时髦又舍得花钱的女孩子。除此之外,梁梦还在门口的一排玻璃柜里摆放了发卡、头绳、耳环、指甲油等小物件,买开心了的客人会捎带几样。 很快这家小店的知名度就传开了,来的又都是漂亮俏丽的女孩子,无形中也让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们在跟前转悠,一来二去有几对互相看上眼就成了。这会儿两人结婚也考虑条件,但年轻人普遍对爱情是抱有正面且美好祈盼的,爱情真能当饭吃。 梁梦和白柳对这种不需要成本的宣传乐得合不拢嘴,不过两人在充分发挥自己审美能力的基础上也订阅了几本时尚杂志放在店里,便于不会挑选款式又对店员推荐半信半疑的顾客参考,选定喜欢的风格和颜色搭配,由店员帮忙拿出几套类似的来,虽然耗时,但这种体验能保证顾客有所得且心满意足的离开。 耐心、好的服务是买卖的制胜法宝。 工作的忙碌和可观的收入让梁梦无暇思考其他,即便和骆琛通信也多谈的是工作和进货的安排,少了你请我侬的互诉衷肠。 骆琛自然是不开心的,可他自己也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尤其他的设想通过以后,制定一套无漏洞且对双方都有益处的规章制度、合同拟定等方面的问题全都由他亲自把关。 当然,哪怕他多忙也会去市里看现今的流行风向,用自己还不错的品位为梁梦选货品。 听到她说想开个高档的专卖店,骆琛当然是赞成的,大城市的人已然沉浸在品牌效应中,不管什么时候,追求奢侈品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特别是女孩子们难以逃过的一环,骆琛在多年后看到一本关于详解消费主义史的书时,和梁梦笑:“你们女人是被着重关注的对象,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话轻而易举就把你们拉入了消费大营中。” 梁梦提醒他:“你得好好感谢你的衣食母亲赏识你那些玩意儿,房子里无论大小件,真正用心挑选的靠得也是爱美的女人。” 骆琛赞同的点头:“老婆说的对,下次我会好好做一场活动来回馈女同胞们。” 自然这是后话。 梁梦之前的一个决定也终于提上日程,那就是辞职。 虽然她极力平衡关系,到底还是失败了,人无论在哪个环境都有一套需要遵守的规矩,她有这个机会尝试,也更加了然自己喜欢的是可以由自己支配时间和制定计划的自由。 梁父梁母在知道她做的事情后权利支持她的决定,骆琛更不用说,他很少会反对梁梦的决定。 倒是她的准婆婆对此颇有微词,认为一个女孩子找个光鲜体面又稳定的工作才是最好的,怎么好天天对外人赔笑脸,受人刁难。 第114章 114 梁梦没想到她到底还是没躲过难缠的婆媳关系。 她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情绪不稳定, 跟个斗鸡一样不是生气就是据理力争,自从和骆琛确定关系,她发现这个男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因为爱而全然包容她的一切, 顺着她,舍不得和她发脾气,而她也是讲道理的, 除了一开始的强势追求让她烦的要命之外,不用吵架和积攒积郁之气的生活是美好阳光的。 然而在幸福中总要掺杂一点令人不快的杂质。 倒不是她想对这位准婆婆有意见, 而是宁女士压根理解不了适当见面互不打扰生活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宁女士在骆琛那边无法施展母爱, 转而把矛头对准她了。 她这个儿媳妇的工作, 穿衣打扮都成为被宁女士挑拣的点。 果然一个人被讨厌是有道理的,学不会谦逊,学不会尊重别人,一味地用自己的标准和认知审视别人然后横加干涉。 梁梦可不会因为她是骆琛的妈而扮作小媳妇, 更不会委屈自己,反正他们还没领证结婚,很容易回到安全的位置。 梁梦不光是这么想的更是这么做的, 她直接提上礼品赶到省城拜访了宁梦如两口子。 也是赶巧, 秦志成身体不舒服休息在家, 梁梦来的那会儿他忍着咳嗽摆弄他的那些花草, 见到梁梦有点意外,不过也很惊喜:“梦梦快进来, 你能想到来看我们, 我很高兴。” 梁梦来这里也有几次了, 单位统一给分的房子, 每一处都是秦志成自己收拾的,不大, 但透着符合他气质的书卷气和儒雅,面对一个老人这么客气的欢迎自己,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 她到底还是心一横,打开话匣子,直说道:“我来是想和阿姨商定一个事儿,如果我们能尊重彼此达到完满解决再好不过,如果难以调和,我想我和骆琛就到此为止。” 秦志成惊了下,看了自己妻子一眼,焦急地问:“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么重的话?” 宁梦如也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虎,居然杀到她家里来理论。她哪怕再强势,面对爱人的目光还是有些难堪。 “我听过一句话‘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对此我深感认同。不知叔叔怎么看?” 秦志成点头:“这话没问题啊,我也认同,年轻人敢走出去闯荡一番事业,应该加以鼓励。” 梁梦看向宁梦如,坚定地说:“我以为向您这样的人能平等地看待所有人,不想还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宁梦如脸色一白,抓着自己的衣服而后松开,强颜欢笑:“你这话说的,我哪儿能有那种心思?我是心疼你,不想你太劳累,坐办公桌喝茶看报多好?” 梁梦嗤笑一声:“阿姨这就是外行人了,我们每天奔波在城乡地头回来还要写稿,哪儿有功夫坐那儿喝茶看报呢。” 梁梦继续说道:“不同的工作都要适应不同的忙碌,同样服务于人,知晓消息的快乐和穿上漂亮衣服的喜悦没有什么哪个胜过哪个。您虽然是长辈,但我依旧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我有从业自由,也已经为自己的选择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您知道的,这不只限于工作。” 秦志成听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活到这把年纪了被一个年轻女孩子上门来告知“不要干涉生活”这让他惭愧不已,也再次认识到自己妻子对小辈们过分的干涉。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61节 梁梦也没久留,更没有等宁梦如的答案,是当下女孩子里少见的大胆和特别。 宁梦如看秦志成脸色不好,等人走了,小心又不甘心地说:“这孩子怎么分不清好赖呢?我也是为了她好,怕她吃苦,她不识好人心还让人下不来台……” “梦如,你关心孩子没错,但你的方法用错了。我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孩子,你能确定你所知晓的就是对的?梦如……凡事不能想当然,这几年你能看到的也只是眼跟前的东西,外面的世间早已不一样了。” 宁梦如不会和秦志成发脾气,因为这个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是唯一站在她身边的。 “骆琛好不容易接纳你,也是为了这个孩子。我看得出来,你儿子喜欢人家多。梁梦这性子硬,要是真丢下你儿子,你是生怕他不够恨你吗?” “我只是想得到他们的尊重,我好歹是一个母亲。我想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中,可他们全都不欢迎我,我能怎么办?” 秦志成叹了口气:“那你应该锦上添花,而不是找人麻烦。” 宁梦如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她或许真的理亏。 梁梦下定决心后第二天就去递了辞职信,这个时候有很多人选择停薪留职,但她觉得人没必要在一个自己不打算畅想未来的领域中占着坑,不如让给真正热爱这份事业的人。她手头也没什么工作,不需要交接,同相熟的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在他们既惊奇佩服又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 如果让梁梦说她此时的感受,那就是轻松。 不过也感受到了惯性的威力,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所以她干脆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来适应。 她在这座被四季吹拂摧残的城市看着在雾霾包围的蓝天下拔地而起的新建筑,她作为其中的一个个体,也像一颗被种下的种子,快速的成长壮大。 休息之后她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忙碌了几个月,腰疼、喉咙疼,但是在分红的时候,她和白柳笑得分外开怀。这让她有底气去寻找有发展前景的地段。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她因为有提前知晓故事发展的优势,找到了最合适的那个地方直接买下来。 她忘不了房主见到这笔钱时的欣喜与不解,还再三地问她:“你确定要吗?可不许反悔。” 梁梦笑着说:“不反悔。” 待一切手续都办下来,梁梦算过时间开始思考投入多少钱来装修,就是在这个时候,骆琛竟然火急火燎的回来了,也顾不得收拾直奔到她面前,一脸凝重地看着她,呼吸急促看起来像一头生气的牛。 梁梦放下手里的事情,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谁惹你了气呼呼的?” 他回来了,梁梦也没什么心思上班了,和白柳说了一声就提前下班了。 梁梦拽着他离开,皱了皱鼻子嫌弃地拍了下他的胳膊:“都快嗖了,回去先洗个澡。吃饭了吗?想吃什么?给你买份饺子?” 他还是气呼呼的不说话,这一下反倒把梁梦给惹火了,倏地冷下脸,甩开被她揪住的那只胳膊,怒道:“你想怎样?既然不想说话以后就别说了。” 梁梦干脆地丢下他转身就要往店里走,骆琛急了,抓住她,瘪了瘪嘴,委屈地控诉道:“我有好久没收到你的信了,你还说和我到此为止,你都不问过我愿不愿意,你就能丢下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明明当初说好的……” 梁梦见了他是开心的,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他冒出来的话之后荡然无存,一种疲惫感涌上心头。 “你能不这样吗?你千里迢迢跑回来就是为了质问我?显然你更愿意相信别人和你说的,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力气和你说话。” 骆琛没想到她连解释都懒得和她解释,一副很烦躁很累的样子。 他在意,在意死了,听到她为了按照她的规划来,甚至不惜放弃他。他不想做那个不值得考虑可以随意丢弃的人,眼巴巴跑回来想看到她的不舍和宽慰,抚平他的不安,却不想换来的是她坐实这一切的事实。 第115章 115 一瞬间整个人堕入万年冰窟。 诸多心绪竟化作一声发不出来的长叹。 是他得寸进尺, 仗着两人关系的升温毫不掩饰自己被时间扭曲过的害怕和在乎,说好的包容她,顺着她, 更多的却是自己想要被在意。 原来,像骆琛这样的男人竟然也想要对爱的人任性。 他垂眼站着,人像被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也不曾看到让他在意的人并未走远。 梁梦走了两步顿住,意外骆琛没有追过来不那么温柔地抓住她的胳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转头看过去, 当下就心软了。 她看到了那年宁梦如离开小骆琛的样子。 天地宽阔,阳光耀眼,他却有种游离在天地外的孤独,如烟雾一般薄淡, 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这一幕让她连呼吸都痛起来。 成长在美好家庭的孩子无法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动静,而她明明懂却情绪上头,留下敏感脆弱的他陷入深渊中。 他低着头, 耷拉着肩膀, 身上染着风尘仆仆和浓郁的化不开的难过。 梁梦仿佛看到了站在黑夜中无声的自己, 叹了口气, 快步走过去双手拉住他的胳膊往店里走,也不顾店里的客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不过还是听到好奇的问句:“那人是谁啊?穿的怪邋遢的, 不过样貌不错。” 店员只是礼貌的笑笑, 不在背后议论梁梦的私事。 梁梦自然也没看到她回来时, 骆琛黑潭的眸中绽放出一抹异常耀眼的光亮,那是濒死之人得到救助挣脱黑暗的庆幸与欢喜, 就在那一汪水要将他没顶难以呼吸时,她将他拖了出来。 梁梦在二楼有一个小办公室,不大,她一个人尚且活动自如,但骆琛人高马大,站在里面显得很拥挤,压迫感也足,哪怕是这样,梁梦还是不客气地兜头痛骂他。 “你发什么疯?明明我很高兴看到你回来,你开口闭口说我要丢下你,你冤枉我还不许我生气?你刚才都不来追我,是不是真想着干脆散了算了?” 骆琛心里正高兴,听到梁梦这么倒打一耙惊住了,又一听他反倒成了结束两人关系的祸首,赶紧说:“我没那个意思。” 梁梦剜了一个白眼,指着桌子上摊开的一堆账本,堆在墙角凳子上的衣服款式,气冲冲:“你看我忙的脚不沾地,回到家倒头就睡,闲暇里还要张罗装修,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才够用,你只会怪我。” 骆琛还想说什么被梁梦打断:“我这人唯一一点好处,真要跟谁断绝关系我会郑重地告诉他,你该庆幸我刚才没写一封绝交信甩给你。你见你妈了?你现在可真叫个孝顺,你妈说什么你信什么。” 梁梦想不出来骆琛怎么会好端端的发神经,除了把她之前登门把话说开提了一嘴大不了换掉骆琛,应该是被他妈给翻给他了,果然人都有劣根性,就算宁梦如曾经家境不错,也是个大小姐,到底还是改不掉毛尖嘴长的毛病。 骆琛点头:“说了,我没听。我气,是不想你把我往外推,你一点都不看重我,好像我就是个随时可交易可丢弃的物件。我原以为自己在你心里是有分量的。” 他的声音低下来,甚至有了几分自嘲:“我好像太过高看了自己。” 梁梦气得冷哼一声:“那我不该把你带进来,你自己出去吧。” 骆琛把失落弹走瞬时换了一副面容,笑得厚脸皮:“不走,除非你跟我走。” 他稍稍正经了几分:“我这次回来是要见几个人谈合作的事,正好有人和他们认识,就这么见了,碍于有外人在,我答应在那边住两天,听到你这话我就跑回来了。” 他越说声音也越发庄重:“梁梦,我不想这么担惊受怕了,这次我们把婚结了吧。” 也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我妈他们那边愿意张罗我也不拒绝,不愿意,我也不指望。我一早和你说过,我愿意和他们来往图的就是那层关系的便利。你也知道,我没想当什么圣人,不偷不抢不干恶事,做人到了及格线对我来说就够了。我要养媳妇,还有未来的孩子,所以这条线不会断,我可以保证的是以后他们再也没机会去你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梁梦看着他,久久无言,在他不解地望过来时笑出声:“好。” 骆琛也笑了,松了一口气,本就狭小的空间,两人中间还隔了一条海沟似的,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跟我回去洗洗,怪难受的。” 梁梦早不是什么单纯到什么都不懂的人,扬起嘴角,捶了他两下,一起下楼。 店里的人看他们剑拔弩张的进来又春风和雨的出去。 这一年放眼看去很多地方都是热火朝天建设的场景,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规模,但也是壮观的。不远处低矮的老旧房子已经不见,变成了一片空旷的地,人路过只看到满眼的黄土,若是起了风卷起一阵呛人的沙尘,然而高楼大厦就是在这片沙尘中拔地而起。 “你应该告诉我,哪怕你们闹得很不愉快,也应该让我知道,你明知道不管你有理没理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小事而已,没必要告诉你,让你不开心。” “你不告诉我才让我不开心,有妈和没妈对我没什么区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会影响到我。你不同,我们是要一起走完这辈子的,你总把心事藏起来,把我关在门外,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我哪有?我不想你被这些不值当的事坏了心情,难道错了?” “我更喜欢和你一起高兴,一起不开心,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这样不好吗?” 梁梦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你也不怕别人把我们当斗鸡。” “那说明我们是天生一对。” 骆琛的家里请熟人常打扫,回去就能住,骆琛洗了澡换了衣服,和梁梦胡闹一番后又去洗了一次,腹中空空地到店里去给梁家二老帮忙,送走客人才说了两人想在这阵子把婚事办了想法。 第116章 116 天花板上吊着一盏高瓦数灯泡, 黄色灯光倾撒而下,照亮了梁家两口子脸上的笑。 他们对骆琛的考验已经结束了,这孩子能善待他们的女儿就够了。 “正好, 我前两天见了一个亲戚,她最会挑好日子了,我就顺便让她给看了下, 定了几个,明天你们挑挑?” 骆琛点了点头, 看了眼忙个不停的梁梦, 抿了下嘴角, 耳廓染上一抹红晕而不自知。 “我觉得选最近的日子就好。” 梁母“呀”了一声,“最近的日子,那就没两个月了,你这么忙, 抽得出空来吗?” 骆琛笑着说:“人生大事,必须得挤出时间。” 梁父梁母对望一眼,都是过来人自然也明白年轻人的心思, 倒是自己的女儿面不改色的, 一副清淡模样。 “梦梦呢?你什么想法?” 骆琛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追着她, 眼睛里荡漾着火热的殷切期待。 梁梦哪儿能不清楚骆琛那点小九九, 正因为懂,所以她不会让他扫兴:“明天找个时间先去民政局登记把证领了, 办婚礼要准备的东西多, 一辈子一次的事, 我可不想急急忙忙的落下遗憾。” 既安了骆琛的心也道出了不同的意见, 这样彼此都能接受。 果然,骆琛立马改口:“听梦梦的。” 第二天两人选在了下午去民政局, 骆琛原本想早上,梁梦笑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横竖答应你了,你该学着把步调放缓一些。” 骆琛叹了口气:“只要和你有关的事情,我慢不下来,但我都听你的。” 梁梦很难想象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抓着骆琛的衣服,耳边是轻浅的风声,阳光温暖地洒在她的头发丝,肩膀上,连在不平路上的颠簸也有了几分趣味。 如果没有这次经历,也许她不会愿意走出所有华美包装的牢笼,永远悬浮在半空中央,飘飘荡荡不知落在何处。 她看着骆琛宽阔的脊背,听他哼着时下流行歌曲的调调,喜悦和激动随着空气流向四方。 第117章 117 “那边的婚礼是什么样式的?” “之前参加过一个合作商女儿的婚礼, 办得很精致,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穿婚纱, 去教堂,立誓约互相交换戒指。普通人倒是没这么讲究,厂里有一对新婚小夫妻选择旅行结婚, 我觉得这个挺好,给他们发了些赞助金, 让两人的快乐再多一些。” 几十年后的婚礼样式更为丰富, 尤其文化自信的一代人更为推崇传统婚礼, 梁梦嘴角噙着笑,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她想象不出来自己想要的是一场怎样难忘且美好的婚礼。大张旗鼓的铺张吗?她不想,也不想被人关注。 骆琛回头看她:“你想怎么办?”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62节 梁梦说:“我想……” “怎么?” “我想比订婚那次还要简单些, 不想大操大办,你觉得呢?” 骆琛皱紧眉头:“为什么?你也说一辈子一次的事,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梁梦拍了下他的脊背:“你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赚了个小钱是吧?外不露财懂吗?我听人说前阵子有个煤矿的老板给人绑了, 要拿赎金换人, 本来都谈好了, 那人不甘心失财回头跟绑架犯抢, 直接把人交代在那里了。安全上的事,不得不上心。” 好与坏是共生关系, 在光鲜之下总有看不到的灰色, 不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又不得不防。 骆琛多少还是有些老派的想法, 功成名就无人知岂不是锦衣夜行吗?梁梦不愿意,那他就放弃这个想法。 两人把车子停在存车处, 接过大爷递过来的木竹牌,去民政局要路过一条小巷子,刚走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压抑痛苦的恳求声:“我们不是说好了离婚吗?你怎么能反悔?” 骆琛对这道声音十分熟悉,毕竟在他和梁梦还没写出一个撇的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梁梦又被过去的对象给哄骗回去,身体快一步作出反应停下来,连带着梁梦也停下来,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挑动柳眉有点意外。 要说这两年“新”的气息没在刘宁安和周婷身上留下痕迹,他们像是时代下的静固者,散发着暗淡的氛围。 “你压根就不是神经病,你别想用这个借口套牢我,这婚必须离。” 刘宁安讨好的脸陡然变得凶狠狰狞,强势地拽着周婷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出拖,周婷挣不开,低头瞅准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刘宁安疼地叫了一声,一把将周婷推到墙上,破口大骂:“你属狗的?” 周婷“呸”了一口,笑着说:“你做梦,我拿这条命跟你耗到底。想甩开我?我天天去闹,去你单位,你爸单位,你别想耍手段,只要我人身受到一点伤害,我就知道是你们一家子做的,我已经和报刊记者通过气了,我要是死了,他们会帮我把这事闹到最大,你们都别想好活。” 周婷看到刘宁安眼底的惧色,既爽快又悲哀,一如既往的窝囊和废物,就这么个东西,哪里值得她把自己的一辈子作践成这样? 周婷更加知道怎样才能让刘宁安更难受,眼底也带着轻蔑的嘲讽。 “看看你这副样子,一个邋里邋遢的瘸子,没本事只会朝老婆吼叫动手,自己贱管不住鸟,臭水沟里爬的烂东西还好意思去招惹人家梁梦。人家眼光高,又有钱,哪儿能看上你这个废物。哈哈,。” 刘宁安眼睛发红,明显怒极了,半天挤出一句:“我把你关精神病院去。” 周婷冷哼一声:“我已经写好举报信了,只要你敢动我,我就让你们一家子去蹲号子,你尽管试试。” 两人这边唇枪舌战吵了好一阵,刘宁安最终败下阵来,周婷很满意这个战果,转身才看到不远处的梁梦和骆琛,她音调一扬,笑得更欢快:“梁梦,你看我做了多大的善事,帮你挡了这么个烂人,赔上自己一辈子,死了一回,现在活着也和死了没区别,你还恨我吗?” 不等梁梦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人呢?跟你做朋友,想要什么都会有,你大方舍得,如果我们还是好姐妹,你肯定会给我介绍条件好人品好的男朋友。”说着她笑了一声:“算了,这种事不能指望你,你看人的眼光太烂了,要不然也不会配到这么没种的男人。不说你,我也一样,我们看人的眼光一样烂,我们多适合当朋友,却偏偏成了仇人。” 梁梦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澜,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周婷身上出现了她最熟悉的人的影子。 周婷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说着,压根不在乎别人是否会给她反馈。 “你们是来办结婚的?我们来离婚,没离成,梁梦,你要记得感谢我,我帮你把这个烂人拖到咽气的那天。到时候你高高在上,看着我们俩个蝼蚁,你要笑得大声一点,不然对不起我这么卖力的当小丑。” 骆琛拉着梁梦离开,不想被这两个人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梁梦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周婷,她越发确定这个周婷知晓前世的一切,但那又怎样呢?上辈子她缺少很多珍贵的情感,小心翼翼地呵护最后换来的是背叛,失去让她变得空白,但现在不同,她拥有了家人、爱情和一个正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在这个世界里她获得了很多,将那张空白填上了无数艳丽的色彩,贫瘠会让人暴怒,拥有的满足会让她更加理智清醒地看待这一切,她不需要往自己的美好生活里放一只碍眼的虫子。 梁梦冲她笑了笑,跟着骆琛离开了。 至于身后的两人怎么想怎么做,都和她无关。 人不应该沉溺在无用的旧世界里,那注定是一条死胡同,唯一该做的是整理好自己往前走,前面的风景会更美好。 如果她能和上辈子的自己见面,她会这样劝自己。 两人登记的过程很顺利,拍了照片填了表盖了戳,工作人员将小本本递给他们还不忘夸一句两人很般配是天生一对,骆琛对这句夸赞很受用,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向来冷冰冰的他这一回表现的极度亲切有礼貌。 这天梁父梁母甚至没有出摊,在家里等着两人回去,见到两人手拿着象征着两人合法组建小家庭的本本笑得合不拢嘴。 梁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拿出一瓶好酒庆祝自家女儿真正的长大,教导他们往后相处中改如何化解矛盾。 “凡事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不要不把这句老话放在心上,等以后你们就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了。” 第118章 118 得知两人打算简化婚礼流程, 梁父梁母给予了充分的支持,一如梁母所说:“不过是个形式,你们两个才是主角, 想怎么来怎么来,我们都听你们的。” 在两口子看来领了证件孩子的关系受到法律的保护,这就已经足够了。 梁梦所谓的简单, 其实就是请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坐在一块吃个饭,连有合作关系的人都没请。她一直没和父母、骆琛说的是, 在她的人生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现消失, 那时的她有被人攀谈讨好的资本, 她厌烦这种虚假的寒暄往来,唯一能给予她真实的家冰凉而孤独。现在,她只想要家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一起分享她即将面对另一段人生的喜悦。 最后日子选定在两个月后,因为少了那些当下时兴的步骤, 大人们准备起来也省心,梁梦和骆琛照旧忙自己的,临到前一天才停歇下来步伐, 两人还抽空见了个面。 骆琛自然还是略带遗憾的:“你这么漂亮, 不该这么朴素简单。” 梁梦不以为然:“所求不同而已, 这样吧, 现在依我,等几十年后依你, 我们好好的拍一次婚纱照, 到时候技术发达了, 效果更好。” 骆琛皱起眉头:“我都成老头了, 拍出来也不好看。” 梁梦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你要多赚钱,我得好好保养, 争取变成貌美老妖精,好来气你这个老头子。” 骆琛抬手轻轻拧了拧她的小鼻子,无奈地笑:“那我得想想办法不让自己老的太快,不让你给别人拐跑了。” 梁梦“哼”了一声,敛去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骆琛,明天以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这一辈子你想好了吗?我不喜欢背叛,更不喜欢被隐瞒。” 骆琛拉过她柔软的小手包在掌心里,长叹一口气:“你要相信我比你更加害怕,万一将来我老了,有更好更年轻的人怎么办?我的压力这么大,所以我哪里敢?” 这一令人激动的晚上两人都没有失眠,第二天精神焕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笑着接受对于两人长相登对的称赞。 全场最激动的莫过于宁梦如了,她原本不敢对能亲眼见到儿子结婚抱有期待,在她看来这个婚礼办的太不成样子了,但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她也职能把话憋在肚子里,一点都不敢发作。虽然朋友问起来,她都说自己这个儿媳妇懂事乖巧,实际上哪儿敢说自己斗不过这个小丫头。 “结婚了可不如以往自在,男人在外忙,还得顾及家里,不然会生矛盾。你们两口子是怎么打算的?梦梦跟着你南下吗?” 骆琛摇头说:“梦梦不走,她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会安顿好那边尽可能的回来多陪陪她。” 当下就有男性长辈不赞同:“男人肩上担子重,梦梦应该多体谅他,我看你这边的小摊子就不要搞了,也赚不了什么钱,跟着骆琛过去帮他安排好家里事,让他安心谋发展。” 梁梦正给小孩子倒饮料,闻言笑道:“叔叔,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兴说男主外女主内那套?再说了,我这摊子是小,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变大,说不准将来我主外他主内呢?” 这些亲戚大多和父母走动多,梁梦倒是很少和他们打交道,在旁人看来她是个温柔话少的女孩子,没人知道她这么伶牙俐齿,胆大之外还有一种让人无法不信服的自信,在这场世纪大浪潮中,人人都有在风浪中抓鱼获的愿望,梁梦这么个小丫头野心不小,这一番话把所有人堵得结结实实。 “梦梦说的是,将来她事业起来了我就每天在家里给她做饭,我做饭还挺好吃的。” 骆琛把那些难以放下偏见还想说什么的人的念头彻底打消,说到底这只是人家小两口的生活。 骆琛说:“一开始我们肯定还需要磨合一阵子,就像爸爸交我的那样,凡事多沟通,少发脾气,什么麻烦都能解决。” 这下更好,连过来人的说教都省下了。 众人当然也知道人家小伙子在外地闯出了一片天,比在场的所有人更懂得那些人生大道理,老人家倚老卖老就没意思了,个个干脆找梁父梁母聊天了。 骆琛和梁梦也安心地和年龄相近的朋友一块谈天说地。 “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结婚了,骆琛还这么有出息,最让我惊讶的是你,梁梦,你怎么舍得把人人羡慕的铁饭碗给丢下?” 梁梦笑:“走出来获得成功的人那么多,万一那个人是我呢?不建议你们学,赌的成分太大了。” “我还是想稳当一点,这辈子老实工作等退休,然后带孙子,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这么想,听说那边好赚钱多了,我家亲戚的女儿跟同村的好几个女孩子去了。” 与梁梦所处的时代有些久远,所以她不太清楚当下的工作环境,至于那几次短暂的参观可谓是走马观花,所以只能把目光看向骆琛。 骆琛抿了下唇,犹豫几分道:“我还是不建议女孩子去那里。” 第119章 119 骆琛这句话要是对另一桌人说肯定会招来一大堆不满和抱怨, 无非就是: “你发达了,就想把致富路子堵上,人不能那么自私。” “难不成你是害怕我们这些穷亲戚去投靠你?太冷漠见外了。” 既说不清楚又招来一堆恶劣揣测, 很得不偿失。 好在这一桌人都很年轻且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观点,纵然有不同观点,聊起来也是热络畅快的。 骆琛垂眼看到梁梦停了筷子, 拿起勺子给她盛了一碗沙棘汤示意她等放凉了再喝。 “我刚才说的有点太过绝对了,我不否认去那边工作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 但环境也更为复杂, 女孩子太过单纯轻信人的话……” 他顿了顿, 还是将自己所听闻见到的说出来。 “被骗被抢不是什么新鲜事,被拐卖、逼迫去做那种事也时有听闻,厂区相对封闭,工作量大, 心态能否平衡。当然,可能是我杞人忧天,相信有聪明的女孩子可以避开这些。” 他承认哪怕到现在他也会本能的觉得女孩子需要保护, 在外面力量悬殊的差异和浓郁的黑色包围下是很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人生的, 逐利是人的本性, 欲望虽遭唾弃却又与人难舍难分, 在如何正确引导其这条路上大多数人是不及格的。 梁梦捏了下他的耳朵,笑着说:“我们骆琛是个善良的男人。” 骆琛偷乐得肩膀耸动, 眉眼间全是笑, 今天的他彻底褪去了掩藏自己真性情的外衣, 变得温和无害, 眼眸里多情的温柔和缠绵全数附着在爱人身上。 一桌子的人对两人的亲昵举动生出几分羡慕,两个人都生得这么好, 还有能力,站在一起就跟一幅画似的,有人衷心祝福,有人却在怀疑这样的人这样的感情是否真能走到白头那天。 “机会就在那里,想要的人总要冲破界限,人总要改变的,有用的道理和善良的关心都有,可有些人还是堕落下去了。” 梁梦突然想起周婷大学时期的样子,朴素单纯,笑容腼腆,见到人会忍不住害羞,很细心,很多事情都会先别人一步想到,让很多人被照顾,那时候的梁梦独自一个在外,除了无聊就是孤独,陷入到消极世界中无法自拔,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周婷释放出来的温暖,让她沉溺其中,给与了这个人全然的信任。 人每往前一步,目光所及的一切改变,欲望到最后也张开饕餮大口,让人疯狂,直到被打回原形那刻才明白当初那个遵循本心,积极单纯的自己是多么难得。 可以要求自己善良,但不能要求别人。 “你说的对,万事还得看自己,肯不肯走正道,肯不肯上进。” 应酬结束,骆琛骑着车子带梁梦回家,感受着夜风的清凉,全身上下都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快乐。 “之前那事,我遇到过。有一个找活的女孩被人骗了还差点被拖走,我和江哥救了她,给了她一点钱还让她以后小心点要走正道。后来和合作方见面,在歌厅里看到她,画的跟个鬼一样,穿的那都什么衣服,我都没认出来。她说厂子里太苦,勾心斗角,家里人催钱,她就……这样来钱快。” 梁梦知道往后的几十年中做这种选择的人很多。 “我们厂子里招了一批勤快踏实的女孩,给的工资也丰厚,在能力范围内能帮点是一点吧。” 梁梦对此是认同的。 两人从今起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对,与之前争分夺秒的亲密不同,他们可以纵情放松,无人打扰的甜蜜不知昼夜,如涯下的河流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的甜与爱盈满他们的世界。 极致的快乐之后是满足的疲惫,梁梦只想睡觉,任由骆琛帮她收拾,等恢复过元气,生活变成了小桥流水,轻柔和缓平静,骆琛什么都不许她做,家务事全包,她在干净整洁明亮的家中靠着墙看骆琛来回忙碌,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琐事,突然整个人身上生出了一种惰性,恨不得以后就待在这方小天地里,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梁梦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深知只可适度的感受不可过分的沉溺。 她渴望被家人永远拥抱宠爱,恨不得变成无尾熊吊挂在他身上,心底的一道声音提醒她要保持清醒。 她知道骆琛显然是感受到她这种变化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在走完亲戚后,她要回去忙店里的事情,他二话不说跟着一块去,不是帮忙理货,就是做些登记的事情,忙昏头的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出现的时候他带了做好的饭菜来到她面前。 日日如此,同她一同出门回家,就连店里的人都笑他:“就没见过这么黏媳妇的,你们感情真好。” 有骆琛在的好处就是那些存着闹事心态的人也不怎么敢上门了,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63节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骆琛也渐渐习惯了南北两头跑,两头带特产,期间也带了几个亲戚家的孩子进厂工作,他很郑重的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严厉和不讲私情,厂子里的话事人他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想借着他的名头偷懒耍滑贪好处,还是趁早打消念头。 就因为他这副不通融的态度还真让几个打了退堂鼓,有亲戚私下里和梁母抱怨说她这个女婿死脑筋,不知变通,好处给了自家人总比被外人偷走了强,这么下去连亲戚都没得做。 梁母不悦道:“出去找活干不想出力气,留在家里不更好吗?不用担心肥水进了外人田。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只要他是按照正规规章流程办事的,就得依照人家的意思办。” 亲戚自讨没趣,之后再也不提这事了。 梁梦深知拉不下脸面拒绝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不论到哪里都讲究个公平,但有血缘关系的人是冲破这一铁律的大炮,人的胆子有时候是无限大的,仗着这层关系,心思活络的能搅得天翻地覆,让你从兴盛走向破产,最后人家捞了一顿饱的还不用承担任何损失。这一点她就很佩服她的亲老子,他在其他事情上放得开玩的花,但在工作上和任何人都拉的下脸。 五年间,经营店铺和拓宽其他渠道让梁梦收入颇丰,在骆琛的支持下她拥有了一座商场,囊括了人们生活中需要的一切,任谁都觉得人生向好,骆琛那边却遇到了麻烦,销往各地的产品出现质量问题,最要命的是被媒体曝光厉声质问他们的良心何在。 彼时梁梦正和他收拾他新买的一套房子,装修的温馨又漂亮,听到这个消息,骆琛眉头皱了一下而后松开,一点都不见急迫,甚至还很有心情地指挥梁梦去搬那些不重柔软的装饰品。 梁梦自问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遇到这种事情照样会火烧眉毛思考应对的办法,而不是这么云淡风轻。 “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不要怕,你要是赔一屁股,我来养你。” 骆琛笑眯眯地走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腰,头枕在她的肩上,撒娇道:“太好了,要不就不管它了,我们回去天天腻在一起。” 梁梦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说什么胡话?那么多人指着这份工资吃饭养家呢。” 骆琛笑了一下,那副神情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之后的几天骆琛没回家,只让他的司机回来一趟给她送了她之前念叨许久的糕点,梁梦向来不过问他的工作,这次是实在忍不住了,让司机透露她一点消息。 “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啊,不然我要挨批。” 梁梦笑着让他放心,将人送走,她坐在沙发里望着窗外的风景,良久勾起唇笑了下。 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昔日一起创业的合作者起了二心,认为自己分成拿得少,明里暗里使绊子,但还有可调和的余地,直到被人设计沾染上赌、瘾,整个人戾气十足,把别人当傻子一样以为动歪脑筋不会被发现,骆琛全看在眼里只是未吭声。 梁梦知道他有自己的考量,利益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分化一群人,志不同道不合,勉为其难地纠缠下去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不如让藏在下面的脓疮发出来,下猛药救治。 骆琛一个礼拜后才回来,不过梁梦通过当地的报纸已经看到了他们厂发出的声明,将全部的问题产品召回并赔偿损失,另一个合作伙伴因为侵占挪用公司财务被带走调查,这一次事件让一个蒸蒸日上的厂子呈现出些许的颓态,一时间难免陷入人人恐慌的境地,员工自然是不想走的。虽然在这片土地上找个工作不是难事,但真正做到把人当人尊重的却很少,这几年他们没受到一点刁难和亏待,真不知道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骆琛也在这个时候和另一个心情复杂的合伙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愿意花一笔钱买下他手中所拥有的那部分股权,那人挣扎一阵子到底还是拿钱离场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声音越多矛盾也越多,该往哪儿走都吵得不可开交。 骆琛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被掣肘。 梁梦对他能拿出这么一笔庞大的资金很意外,骆琛这才将自己曾经在股市小玩一把和投资了某一家房产公司拿到了盛世嘉园项目且赚了丰厚一笔的事儿告诉梁梦,更别说他搞的物流公司也打通了各项环节已经开始盈利,当他把这一切都告诉梁梦,看到梁梦惊得张大嘴巴把他给逗乐了。 “有什么经验分享吗?” 骆琛摸着下巴说:“没什么经验,就是感觉来了,就去做了然后成了。” 梁梦白了他一眼:“真讨厌。” 骆琛说的都是真话,心里有一种别样的力量推着他走,那种力量就是不想梁梦和他吃苦。 有句话叫“真诚才是必杀技”,骆琛的处理手段在这个时代是容易博得好感的,而且大众也给与了他们最大的宽容,骆琛有事情得以解决的庆幸,也忍不住说:“这是不应该犯的错误。” 梁梦拥着他,无声地安慰他。 第120章 120 一天午后, 梁梦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哪怕到现在她依旧觉得很新奇,网络发达的现代社会, 一部手机可以知晓全世界的事情,然而现在还是铅字制霸的时代,唯一不变的是冲突不停、争论不停, 新产业新技术的发现与推广应用,梁梦才翻了几页, 骆琛拿了瓶饮料过来放在她前面的桌子上, 人跟抽了骨头似的顺溜地躺下来, 头枕在她腿上。 “想去哪儿玩吗?” 梁梦把杂志放到他肚子上,歪着头问:“你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只要和你在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梁梦笑着翻了个大白眼:“看你这点出息。” 现在的生活消遣种类更加丰富,歌厅舞厅商场电影院剧院……但梁梦连电视都不想开, 就这么安静 的待着就好。 骆琛喉咙里溢出磁性沙哑的笑:“你快说去哪儿?要不哪儿也不去?” 梁梦叹了口气:“懒得动弹,看看落日也挺好。” 骆琛仰起头看她,眼睛发亮:“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看我。” “看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太阳。” 骆琛撑起上半身, 咬牙很重:“那我让你感受下什么叫阳刚之气。” 话音才落, 他整个人就扑过来, 霸道地将她所有的平静层层剥开,露出跃动火热的内里, 契合的缠绵带着两人一起令平缓的空气掀起波澜, 落雨声, 小虫儿轻呜声, 散在整个角落里。不知何时太阳彻底沉于深海,不知是谁在夜幕上点缀满耀眼的星辰。 夜风从窗户钻进来, 看着梁梦在昏黄小灯下懒懒地小口吃面,对面的男人慵懒地靠着椅背,抬手往杯子里倒酒,不紧不慢地浅酌,两眼盛满餍足后的浓情与喜爱。 梁梦吸了吸鼻子,不经意抬头,看到他这么看着自己,用不成声的音调问:“看我做什么?” 骆琛转动着杯子,笑:“想我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像你多还是像我多。” 他穿着长袍睡衣,没系带,露出精壮有料的胸膛,桌子挡住了她想看的部分,扬起下巴示意他:“你站远点给我看看。” 骆琛不解但还是照做,他们虽然亲密久了,但其实坦诚相对他还会害羞,不过是欲望本身驱动他那么不知羞,尤其是梁梦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既紧张又带着几分撩拨的味道,让他心头一动,兄弟也跟着起了邪念。 梁梦搁了筷子,环抱双臂,原本很满意他的腹肌,哪知道这人心思歪了,没好气地瞪他。 骆琛耳廓染上一层红霞:“我身上就它不受控制。” “诡辩。” “它又不会说话,最诚实的行动派。” “……” 梁梦深知再这么扯下去还不知道会扯到哪儿,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反倒骆琛揪住不放:“你刚看什么呢?” “在想我要是有这么个身材不错的儿子,哪个女孩会这么有福气。” 骆琛听这夸又不像夸的很吃味,气哼哼地走过来:“合着我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你都开始考虑下一代人的事儿了。” 梁梦和他跟小孩子拌嘴似的,直到说要是不被他吸引就不会和他打闹那么久了,他这口气才顺畅些。 之后几天,梁梦总会听到骆琛小心翼翼地问她:“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就没什么时间理他了?” 梁梦说不会,他高兴一阵然后又说:“谁直到你是说说还是真的,说不定有了孩子整天就抱着孩子不理我了。” 梁梦这才感觉到他的复杂,他既期待与他有连接血脉的到来却又害怕再次被抛下,他拥有了被人围着用心珍视的热情,害怕再次失去,让她心疼不已。 梁梦已经做好决定以后给他的爱要更多一些,第二天他扭捏且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说说,我没那个意思,大人哪能和孩子计较那么多呢。” 梁梦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头,一直笑着。 这年冬天梁成和李薇终于要结婚了,两人一致决定在工作的城市安家,两人对物质上的追求不高,决定住在单位安排的宿舍,对梁父梁母想要拿钱给他们置办房产的想法婉拒了,也不许梁梦帮忙,梁成和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人的追求不一样,没有对错之分,我和你说想纯粹一些,可又觉得自己很自私,无法把过多的精力给家庭,甚至以后还可能会麻烦到爸妈和妹妹。” 梁梦笑着摇头:“哥,我支持你,家里的事情有我,爸妈有我照顾。能够坚持本心,不迷失的人才是值的尊敬的。” 梁成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很腼腆。 梁梦自己是大浪潮中的一个人,浑身沾满了铜臭味,虽然有多重原因让她这么做,但她更想去支持那些铆足劲只想实现追求的人。 对这一点,骆琛也是赞同的。 梁成的婚礼可以说比梁梦的还要简单,两人平时工作都很忙,休假的机会不多,更别说山南海北的转了,所以决定旅行结婚,坐着绿皮火车一口气走遍好几个省,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他们写信邮寄照片,风尘仆仆中透着发自内心的开心快乐,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才回来,和亲近的家人亲戚坐下吃了顿饭。 “你们家两个怎么结婚都这么敷衍,现在年轻人结婚哪家排场不大的要死,你们也是由着他们胡闹。” 梁父笑着说:“他们两个过日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该自由就放给孩子们自由。” 那亲戚见两个孩子各自和另一半关系好,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不像别家闹得鸡飞狗跳,原本装了一肚子的话还是咽回去了,只要睁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吃完饭送走客人,梁梦李薇陪着梁家两口子在客厅里聊天,骆琛和梁成在厨房收拾。 “我们这次在火车上遇到了之前纠缠梁成的那个女孩,过得不太好,之前还能见着些和善,现在脾气怪大的,好凶,不过对梁成不太一样,看得出来还是很喜欢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梁母一想到那个自来熟的女孩子就头疼,不过已经记不清长相了,到头来挤出一句“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梁梦更显干脆:“心思不正的人不会有好结果,不要被她表面的可怜友好给欺骗,和这样的人沾上关系,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骆琛从厨房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他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他更相信这是出自梁梦的肺腑之言,毕竟她可以说是一个受害者。想到梦中所见的一切,他仍旧喉咙酸涩。 骆琛没想过当一个成功的人,说实话他最初南下找生存机会,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寒碜,多赚点钱找能找到站在梁梦身边的机会,只是运气好,让他的人生从最底层一直往上跳跃。他也曾问过自己钱赚多少是个够?能不能赚到一个数揪收手?想到最后发现未知的恐慌让自己无法停下脚步,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不需要如过往一般功利心那么重,可以适当的慢下脚步来感受生活,感受家庭的温暖。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成功给了他很多其他地方的便利,比如总有些人想要从他身上获得某一部分好处而去揣摩他的心思,为他做很多他压根不在意的事情,但唯一一件事不同,那就是对让他不快人的刁难,让他觉得很舒爽。 要说他为什么那么厌恶刘宁安,倒也不是他真的就心眼小,这一切源自于一场让他意外又稀奇的梦,他梦到了刘宁安是如何背叛欺负梁梦的,又是多么姿态作呕的想要得到原谅,好在梁梦把他踹开了,哪怕就是在梦中他也热切地想要梁梦能够看到他,认识他,让他把她从悲伤难过中带出来。 数年光景,这座小城已然褪去了过去的灰败向明亮前进,人们的出行不再限于自行车,有摩托车和汽车,梁梦和骆琛选择了步行,两人在追求时髦的氛围下显得随性自然,透着一股别样的气质,在人人忙于工作的时间里,他们悠闲的让人嫉妒又羡慕。 第121章 121(正文完) 梁梦这几年心思全放在家庭和工作上, 鲜少能挤出来的时间也要去陪骆琛,以至于和朋友同学联系少了很多,更别提过去那些不快, 早全数被丢在了脑后。 在看到倚在墙上打扮妖艳手里夹着烟的周婷时,她愣了一下,几年不见, 她在周婷身上看到了全然的陌生,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和张狂, 但不知为何, 她却从周婷的背后看到了张牙舞爪的藤蔓。 骆琛也看到了周婷, 皱了皱眉头,拉着梁梦要离开。 周婷站直身体,和一旁的女人们说了几句话径直向梁梦走来。 周婷上下打量着梁梦,嗤笑一声:“果然这样才适合你, 一看就不简单。我和刘宁安离婚了,本来不想离的,我爸出来了, 缺钱, 从那孙子那里拿了点钱, 逼着我离。我不答应就打我, 打我妈和我妹。这几年我妈和我妹一直接济我,因为我的拖累, 我妹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 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难呢?尤其是我们这种破事多又穷的人。我出来干点来钱快的, 认识一些人, 好歹能管我们娘三填饱肚子,不用担心挨打了。” 周婷眼睛飘忽地望着天上的云, 这些话像是说给梁梦听的又像说给后面的那方云:“我知道像我和刘宁安这种人你早都忘了,我一直耿耿于怀,他骗我感情把我拉上了邪路让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我不在乎跟了的那个人是真对我好还是假的,只要他能帮我让这个烂人不痛快,我就愿意跟着他。” 梁梦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词“恋爱脑”,周婷对她所有的恶都源于对刘宁安的爱,嫉妒、怨恨、不分是非,她一直承担的都是无妄之灾。 周婷突然来了兴致,得意扬扬地说:“刘宁安现在快活不下去了,老子靠不上,自己又丢了工作,以前的狐朋狗友都看不上他,你知道吗?他见了我还给我说好话,还想让我帮他说好话放他一马。” 梁梦光听周婷的口气差不多就能猜到刘宁安惹上什么事,无非就是国惯了好日子吃不了苦,想走旁门左道反倒沾上了麻烦,人一旦一只脚踩进了泥里想要洗干净是很难的事情。 “你看,他来了。” 梁梦下意识地回头,短短几年间,刘宁安再不是那个相貌周正的人了,看得出压力大,生活邋遢,整个人宛如刷了墨一样黑呼呼的,瘦的快脱相了,任谁看了都觉得是衰鬼上身只想远离。 那双眼只盯着周婷,一点面子都不顾扑上来抓住周婷的胳膊恳求:“你帮我去和那帮孙子说说,让他们通融一下,我手头没那么多钱还不上。本来说要回本了,可那人失踪了,把我的钱全卷走了,我得找到人。” 周婷嘲讽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蠢的像猪,连谁是朋友谁是坏人都分不清。” 梁梦勾起嘴角,她游离在两个人的世界外,甚至有一度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横入两人中间的人,这一场鸡飞狗跳中跃动的某种不可言说的纠缠,让梁梦更加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戏剧。 她拉起骆琛的手离开,风将耳畔传来的声音吹走,他们如一片落叶早已远离自己的人生,她又更应该值得关注和在乎的人,爱家人,爱自己,爱未来的人生。 骆琛倒是没想到之前和自己套近乎的人竟然陷灰色地带这么深,他并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回去后就将这人刷出自己的来往名单。 “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我想把我们的家定在那里。” 穿成高甜年代文女主对照组[八零] 第64节 梁梦笑话他置办这么多窟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他却认真地说:“我一直在找一个属于我们的真正可以称之为归宿的地方,最近我找到了。” 梁梦好笑不已:“这么神秘?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地方。” 两人说走就走,飞机落地,两人乘车到达目的地,最初梁梦被眼前乱七八糟的工地给弄的一脸懵,直到看到这座城市知名的地标建筑,她才认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把公司总部定在这里你说怎么样?我了解过了,这边马上就要动工盖新小区,我打算在这里订一套房子。” 梁梦眼睛一阵发酸,她虽然出生晚,但知道这里象征着什么,她的父母赚了钱后在这里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因为忙于工作所以一直没有要孩子,等她长大懂事,这里成为病弱母亲经常提及的地方,她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一直住在这里,她从没有想到自己会重新回到这里。她以为会难受,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爱她的人,她竟然无比的平和。 最重要的是,难道骆琛知道了她的过去? “你?” 骆琛摇头:“不需要说那些,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这里一切都是新的,属于我们的记忆会覆盖掉所有的不愉快。梦梦,什么都不要想,只看前面。” 梁梦心里那点犹豫在他温柔的声音中消散一空。 “遇到你,和你在一起,一起走下去,是我们的缘分。” 与其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