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好追》


 第1章

    [现代情感] 《他真的很好追》作者：南星诺【完结】
    文案
    【1】
    校篮球会，晚上全班看电影。
    无人知晓的角落，温时念望着约出来的谢知韫：“小谢学神，追了你那么久，给个话？”
    混沌暗沉的灯光落在谢知韫五官分明的面容上，他垂眼望着她：“学校不允许早恋，你现在120名……”
    无人知晓，他藏匿于校服下的手指微蜷。
    温时念螓首低垂，神情落寞。
    耳畔传来谢知韫坚定且郑重的承诺，“但我未来的女朋友，只会是你。”
    心脏砰砰跳。
    温时念抬眸，谢知韫乌眸只有自己。
    【2】
    谢知韫作为一中学神，常年位居榜首，一副只读圣贤书，不坠爱河的架势，是老师最放心的学生。
    直到有一天，年级主任痛打早恋，厉言呵斥败坏风气的温时念。
    众目睽睽之下，谢知韫紧握温时念的手，铿锵有力地开口：“是我追她，也是我缠着她。”
    “我会对她的成绩负责，也会对她负责一辈子。”
    【3】
    直到后来，旁人问温时念，怎么拿下一中这朵高岭之花。
    温时念想了想，浅浅开口：“他真的挺好追。”
    朋友纷纷笑骂打趣，而这时谢知韫眸光落在温时念身上。
    “我确实很好追，但只限于你。”
    温时念笑了笑，可不是很好追吗？
    她只要主动一点点，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向自己走来。
    前期<a href=https:///tuijian/nvzhuinan/ target=_blank >女追男，后期男追女，甜文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轻松
    主角视角温时念谢知韫
    一句话简介：我确实很好追，但只限于你。
    立意：努力终会变好
    第01章 追
    《他真的很好追》
    2024.05.20
    文/南星诺
    盛夏骄阳，立德楼前的葳蕤大树宛若士兵排列，蓊蓊郁郁的树叶不减几分热意，只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留下一片斑驳光影。
    教室热似蒸笼，学生们下课大多三五成群站于走廊上吹风，课间十分钟的闲聊演奏出一曲喧闹独特的青春之歌。
    温时念靠在走廊上，高马尾下的后脖颈仍被热意包围，五官标致的鹅蛋脸上一双乌眸清透明亮，举手投足慵懒随意，却又透着一股自信的张扬，宛若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是那种，朝气而带有生命力的美丽。
    一旁好友朱丹丹仍秉持八卦的本性，语气揶揄，“温温，上回追你的人怎么说？”
    “谁？”
    朱丹丹乐不可支：“你居然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人家可是班草。”
    “班草？全班同意了吗？”温时念发出一声轻笑，“什么年代了，还有那么中二的称呼？如果校草是他自封的话，那我鄙视他。”
    “陈如墨啊。”朱丹丹咋舌，“大家不都说他是一班长得最帅的，所以称他为校草。”
    “就他？班草我都觉得勉强，还想校草？”温时念轻嗤，她侧头还想对朱丹丹说些什么。
    没想到三点钟方向，一抹身影映入眼帘。
    少年身形颀长挺拔，行于林荫丛下，冷白肤色在光影闪烁之间，更显神圣不可侵犯。距离愈发靠近，仗着良好的视力，温时念甚至可以看到他微抿的性感薄唇，乌黑碎发下的冷淡眉眼。
    他即使不说话，也带着极致吸引力。
    心宛若细小的石子丢进湖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与此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迅速地在她心里发酵成形。
    不到一分钟，也在不知道他名字的情况下，就在温时念的思春期播下了一种子，很快增生出难以抑制的念头。
    朱丹丹望着那人身影消失在视线，声音惊叹：“卧槽，极品。原先你不认陈如墨做校草，我还觉得你眼光高，如今这才是真正的校草啊！”
    “对啊，真是个极品。”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
    “你看上他了？”朱丹丹问。
    “我看上他了。”温时念答。
    槐序季节，蝉鸣声不绝于耳，清澈嘹亮，心里荡起的涟漪也久久不能平静。
    明明那天很平凡，很普通，却因为见到了一见钟情的人，而变得格外有纪念意义。
    也开始期待课间十分钟，能否再次看到那一个人。
    -
    朱丹丹不愧是一中的八卦之王，不出一天，就告诉温时念所掌握到的相关信息。
    “这人叫谢知韫，长得挺招蜂引蝶，不仅是你，其他班的女生也在打听他。”
    “听猴子说，谢知韫在宿舍挺高冷，看来是慢热冷淡型。”
    朱丹丹点评道：“这人背景绝对很牛，转学来到省重点一中就算了，居然还空降实验班。”
    实验班又称一班，代表top1。
    作为全省数一数二的王牌高中，崇明一中可谓是战斗机中的轰炸机，高校录取率百分之九十九。更别提在学霸云集的崇明一中，一班就是冲刺清北的主力军。
    温时念拍掌，“啧，再探再报。”
    朱丹丹看着温时念仍旧一脸兴趣盎然，问：“你之前不是觉得一见钟情很扯淡么？”
    “原先确实不相信。”温时念顿了几秒，再次回想起那天的惊鸿一瞥，少年的脸在内心深处缓缓且清晰地浮出水面，心跳也比之前又快了那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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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但遇到了这谢知韫，我便信了。”
    短暂的课间十分钟，温时念会不由自主想起谢知韫，会在沐浴阳光的熙攘人群当中，找寻那一抹无法忘却的身影；会在大课间跑步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旁边的姐妹班；又或者与朱丹丹在厕所旁的小亭子坐着，期待能与他来一场不经意的邂逅。
    她不信也信了，自己真的一见钟情了。
    -
    对于追人这事，温时念没有经验。
    但她坚信，世界上很多事情，要去做，才会有经验。
    午饭后。
    温时念站于班级走廊处。据这些天的观察，外加上从朋友口中得来的消息，她焦灼等待谢知韫到来。
    追人第一步——刷存在感。
    秘诀：总得让他知道你是谁，你才可以继续后面的进度！
    眼看他越靠越近，温时念手心不自觉攥紧，深呼一口气。
    快了，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谢知韫靠近走廊的这一刻，温时念鼓足勇气：“等一下。”
    不是想象中甜糯声音！！！
    是跟强盗一样的声音！！！
    眼看他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温时念声音再次扬高了几个分贝：“谢知韫，站住，我找你有事儿。”
    少年脚步停了下来，宽阔臂膀遮挡住灼日下的大半光热，温时念处于阴影下，更能清楚看到他浅淡微蹙的眉眼，精致秀丽的五官，锋利且流畅的下颌线，再到性感的薄唇，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一股滤镜加持的欲色。
    “什么事？”
    他声音低沉舒缓，带着慵懒的沙哑，神色也有些漫不经心。
    可温时念却觉得此刻他说话的尾音上扬，散漫宛若揉碎的语调，像在哄人，也更像在诱惑自己。
    真是个极品。
    温时念紧张得微垂头颅，不期然瞥见谢知韫手握矿泉水，诺诺开口：“不然，我等你喝完水再说。”
    她其实很紧张。
    第一次一见钟情，第一次想追人，也是第一次对人告白。
    谢知韫：“不渴，说事。”
    看着温时念支支吾吾，谢知韫心下也猜测到了几分。
    温时念一直紧盯谢知韫。都说脸上的微表情最能反映人的内心想法，此刻望着谢知韫澄澈的眼神，打退堂鼓的心思升起。
    但这一想法在谢知韫脚下步子堪堪移动的那刻，瞬间化为乌有。
    好不容易看到落单的谢知韫，再不抓紧机会，不知道下回又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温时念咬牙，直接堵在他面前，声音清脆利落的开口：“谢知韫，我是高二二班的温时念，我想跟你做朋友。”
    话音刚落那刻，温时念反而舒了一口气。
    交朋友在学生时代乃正常行为，可不是同一个班，还神色紧张跟异性这般说，言外之意格外明显。
    谢知韫：“哦。”
    “你那个。”温时念认真提问，“‘哦’，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对上女生清澈瞳孔流露的悸动欢喜，谢知韫短暂交汇之后移开眸子，刚要回答。
    温时念却再次靠近谢知韫。
    九月的晚风裹挟着少女燥热难耐的心意，她抿了抿唇：“是我刚刚太含蓄了吗？”
    “那我重新说——谢知韫，我喜欢你。”
    谢知韫不是没听过别人跟自己告白。不过旁人要么羞涩拜托别人送情书，要么紧张结巴表达喜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告白。
    如此直白炽热。
    对面久久未有回应，温时念抬眸望向谢知韫。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惘然更甚。
    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
    做都做了，那就要坚持下去。
    温时念再次认真且清晰的开口：“我要追你，谢知韫，你听到了吗？”
    在说完这一句话时，心像羽毛轻轻划过，紧张悸动延伸至四肢百骸。
    原来，告白真的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没有如计划的淡定，反而紧张得快绷不住面上的冷静了。
    虽然对这大胆告白匪夷所思，谢知韫沉默了一下：“我今天失忆了。”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
    “没事。”甜糯响亮的女声回应。
    谢知韫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
    温时念试探性询问：“那我明天再追一次？”
    她也真没想过谢知韫今天会同意。
    反正他不同意也好，证明他不是随便的人。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谢知韫声线微冷，“我不谈恋爱。”
    “而且，一中不允许早恋。”
    温时念“哦”了一声，丧气了那么几秒，再次挡在他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见颓丧，继续说：“那我可以等。”
    她像说服自己，又像给谢知韫洗脑：“古有王宝钏寒窗苦等那么多年，今有温时念等谢知韫谈恋爱。”
    “你……”谢知韫扯了扯嘴角，但还是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其实他想说，刚刚举的例子不对。
    男人若真的爱你，不可能让“王宝钏”等那么多年，而且据《野史》记载，王宝钏之死，与薛平贵有很大的关系。
    但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他没必要说太多。
    谢知韫声音很淡：“让开。”
    中午吃完饭，学生要么回宿舍午休，要么回教室做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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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教学楼前来不少人投来视线，他也未显露任何情绪。
    他们没关系。
    她也不能让他因自己处于流言蜚语之中。
    温时念脚下步子移开。
    她呼了一口气，故意说出连自己都觉得无比羞耻，却让人洗脑的话。
    “谢知韫，我叫温时念。温水煮青蛙的温，时时刻刻想你的时，思念你到极致的念。”
    好炸裂的介绍！
    他应该会记住自己吧？
    空气中泛着沉默与尴尬。
    温时念眼睁睁看着他面无表情从身边走过。
    没有一丝停留。
    第02章 追
    对于温时念被谢知韫毫不留情地拒绝，朱丹丹哈哈大笑，继而给出一些建议。
    “念念，温水煮青蛙，青蛙才不会跑，你的热情像沸腾的开水，青蛙早跳出锅了。”
    “不过你真那么告白？我以为你只是说了玩？”
    温时念：“……”
    眼看温时念面色一变，朱丹丹赶忙转移话题。
    “姐妹，我问猴子要了一班的课表，这学期我们班体育课跟一班都是在周三。”
    温时念眼睛一亮，“你不早说？”
    话音刚落，一人陡然出现在温时念面前。
    男生眉毛厚粗，辨识度与蜡笔小新的眉毛有的一拼，他语气磕巴至极，“温温……温时念。”
    万事开头难，男生舒了口气，抬眼望向温时念，“人们都说告白需要勇气，所以我今天终于鼓足勇气来向你告白。”
    “我叫方言川，我真的……很喜欢你！”
    即使是不喜欢的人，温时念也不想打碎别人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与辜负旁人的一番心意。
    静静等男生说完，温时念不留一丝幻想的拒绝：“不好意思。”
    方言川脸上带了明显沮丧，反问：“没事，你不喜欢我什么？你说出来，我改。”
    温时念语气郑重：“你不用为别人改掉最原始的自己，总有人会因为是你，而喜欢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我和你也不会有结果，谢谢你的喜欢，抱歉。”
    “我可以努力。”
    温时念刚想张口。
    方言川直接打断：“灰太狼捉了几十年的羊都还没放弃，我也会努力追你，我不会放弃。”
    他说完这一句话，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
    温时念神色若有所思。
    朱丹丹手肘碰了碰温时念：“怎么了？怕第二个陈如墨再现，这么快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是。”温是念眼里浮现迷惘，“你说，我要是一直纠缠谢知韫的话，他会不会觉得。”
    ——“我是个厚脸皮？”
    “别这样说，你顶多只能算个打不死的小强。”朱丹丹一把勾住温时念的肩膀：“人家刘备三顾茅庐都被世人称赞有耐心，有毅力。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想那么多还束手束脚的？”
    温时念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朱丹丹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我以你一辈子不吃肉发誓。”
    “谢知韫遇到你，是他的幸运。”
    -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没那么容易放弃。
    全校始终有几千人，与谢知韫的相遇也变得格外的困难。
    课间铃声响起，又迎来了短暂的课间十分钟。
    温时念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朱丹丹凑过来：“这节课不出去了？”
    “没意思，三天才见了一面。”温时念语气愤愤，“我去走廊，他在教室，我在小池塘晒太阳，他在办公室，这相遇的概率比中奖五块还低。”
    朱丹丹摸了摸下巴：“你可以直接去实验班找他，就跟陈如墨找你一样。”
    温时念想了想：“算了，不熟。”
    她不想谢知韫跟自己一样，躲在班里都逃不过追求者。
    自己主动去班里找，有点像杀人狂变态。
    朱丹丹笑出声：“温温小傻子，你可以借此去找猴子，顺便看看那帅哥不就行了。”
    猴子，名为候大庄，是他们初中玩到现在的朋友，如今也在实验班。
    温时念点头：“好主意。”
    有了曲线救国这战术，温时念下课直接来到实验班。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温时念刚走到一班，门口的男生响
    起了欢呼声。
    “陈如墨~”
    “墨哥，猜猜谁来了？”
    学生时代八卦传播速度堪比流星，更何况陈如墨与温时念在学校十分具有人气，欢呼掺杂的暗喻声此起彼伏。
    温时念额角一抽，丝毫没给陈如墨一个眼神，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猴子。”
    等待间隙，她眼神大方落在最后一排。
    一个班近五十人，可总有人能一眼被看到。
    谢知韫坐姿端正，手里姿态闲散地转动着笔，一副光风霁月的好学生模样，看起来不为任何事情所动。
    候大庄听到温时念召唤，瞬间明白朋友的意图，他转头道：“谢知韫，校服一般三天就定制好了，这会儿我带你拿校服去。”
    谢知韫听后，目光澄澈地望着班长，道：“我知道去哪里拿，谢谢。”
    候大庄：“老师说让我照顾新同学，我现在带你去拿，不然下大课间又得跟考勤部的人说一声。”
    此刻不拿校服上升到班级荣誉，谢知韫自然点头。
    候大庄笑了笑：“那现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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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谢知韫合上书，走出班级门口。
    班级门口前一人挡道，候大庄声音响起，“让一让啊，新同学校服到了，我带他去拿一下。”
    陈如墨烦躁移动了两步。
    谢知韫经过时，陈如墨抬眼看着老师口中刚转来的学霸，正面无表情地从自己面前经过。
    李伟杰看着学霸走出去的身影，脑子闪过什么，不经过大脑地直接开口：“墨哥，我听说，温时念最近在追谢知韫。”
    温时念要追谢知韫这一件事，陈如墨不是没有听说过。
    班上都知道自己追求温时念，而有关于温时念的消息，也传到了陈如墨的耳中。
    起初，他只觉得是个假消息。
    直到在课间十分钟，他下课走出走廊，期盼再次看到温时念。
    阳光照射在地面上，落下一地的金子。远处的二班走廊那里，温时念视线落在远处，陈如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谢知韫站在办公室门口。
    而温时念，眼里全是谢知韫。
    那些想被陈如墨刻意忽视的细节在这一刻又浮上心头，他不能再自我欺骗。
    李伟杰叽叽喳喳开口：“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好几次我都看到温时念跟在谢知韫的后面，那神情堪比望夫石，不得不信那些流言。”
    “陈哥，不然你别追温时念了。她又不喜欢你，你还不如同意隔壁班班花，不然你就像网上那个新名词……”李伟杰神经大条，直接开口，“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词叫舔狗！”
    陈如墨这会儿脸色如其名，黑得可以滴出墨水来，咬牙切齿道：“你可闭嘴吧。”
    李伟杰乖乖做了一个嘴巴拉链的动作。
    陈如墨眼神晦暗，望着谢知韫离开的身影，开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转学来到这里？”
    李伟杰：“不知道，老师也没说。”
    陈如墨神色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那人，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但又说不上来。
    是哪里熟悉。
    -
    而此刻，温时念已来到候大庄身后，对他眨了眨眼。
    候大庄回了个眼神，骤然手捂住肚子，道：“谢知韫，我肚子有些疼，去个厕所，我朋友带你去，行吗？”
    温时念立马开口：“猴子，身体要紧，你放心，我会好好帮助新同学。”
    她的语气关怀，神色紧张，可谢知韫还是从中听到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温时念压抑住心里的激动，侧头道：“同学，我带你去吧。”
    “……”
    她的意图太明显了，偏生还觉得隐藏的很好。
    谢知韫没回应，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温时念权当默认，立马跟上他的步子，抓住机会跟他说话。
    “你可别觉得我很炸裂，我只是话多了一点。”
    “……”
    “哎，你们班是不是也有人追你？我课间操看好几个女生都偷偷看你了。”
    “……”
    “你是真不想谈恋爱？还是没有喜欢的人，才不想谈恋爱？”
    他一直不说话，温时念想了想，问：“你是不是病哑了？”
    谢知韫脚步一顿，侧头望着她：“同学，我知道去哪拿校服，不用麻烦你。”
    “哦，我不觉得麻烦。”温时念回。
    身后的小尾巴一直跟着，阳光下二人的影子渐行渐远，又不断重合。
    温时念再次加快脚步，跟上他的大长腿，暗戳戳道：“谢知韫，你和陈如墨关系怎么样？”
    她刚刚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只想见到他，却忘记陈如墨跟谢知韫一个班。
    陈如墨这人执拗至极，从高一追自己到高二，为人轻狂，要是对这个安静的小哥哥实施暴力的话，自己可能会成为校园暴力的诱导者。
    听到温时念说的这番话，谢知韫反诘。
    “你和他是男女朋友？”
    他居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吃醋了？
    温时念忍不住唇角上扬，连忙解释：“我和他没关系，是他追我，我不喜欢他。”
    “我只喜欢你。”
    她才不是三心二意的女生。
    空气又瞬间变得凝固。
    谢知韫抿了抿唇，干脆不说话。
    而温时念还沉浸在他回应的欢乐之中，红唇一张一合。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她顿了顿，“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点意思？”
    闻言，谢知韫索性停下脚步，侧头望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女生。
    “我只是想让你别自责。”
    温时念有些懵：“自责什么？”
    她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谢知韫道：“你和他既然没关系，那他要对我做什么，你也不用自责。”
    听到这样的话，温时念的眼神又比之前更亮了，灿若繁星。
    “那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谢知韫被将了一军，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温时念笑道：“难不成，你想和我有关系？”
    溶金日光下，女生洁白干净脸上的薄薄绒毛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她笑得肆意张扬，宛若烈日骄阳来到身边。
    看着谢知韫沉愣的神色，温时念暗道自己说话太过，连忙找补。
    “对不起啊，我平时不爱跟人开玩笑。”
    但因为是你，所以有些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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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温时念侧头望着他，语气是藏不住的欢喜。
    “我眼光一向很好，我也知道你刚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想让我别难过自责。”
    风吹来暖意的同时，脖颈处也带有细微痒意。
    就在温时念打算再次被高岭之后无视时，耳畔传来谢知韫淡淡的声音。
    “走了。”
    他脚下的步子不是去往明德楼，而是去向立德楼。
    温时念：“不去拿校服了？”
    谢知韫：“该上课了。”
    课堂四十分钟总是无比难熬，但课间十分钟总是过得很快。
    温时念看了眼手表，只有四分钟就上课了。
    她“哦”了一声，与谢知韫保持相当的距离，却还是没忍住开口。
    “谢知韫，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面就开始追你？而不是循序渐进的再等等？”
    其实她知道，慢慢进入他的世界再告白，这样的方式最为稳妥。
    可她不想，因为喜欢他的人很多，她怕宝藏还没记住自己，就被人挖走。
    也害怕，以朋友身份待久了，他真把自己当成朋友了。
    温时念语气认真：“我妈当年就把喜欢藏在心里，如今总后悔没勇敢一点，我不想重蹈覆辙。”
    在这个时代，试探与暧昧者层出不穷，而原本想大胆追爱的人，隐匿于流言蜚语与不确定的众多因素之下。
    但温时念可不想藏，她笑望着谢知韫。
    “希望你能在快节奏时代，也能感受到我飞速上涨的爱意。”
    喜欢一个人就想让他知道。
    即使流言蜚语之中，自己都不想退缩。
    第03章 追
    谢知韫回到教室时，距离上课时间只剩一分钟。
    候大庄身为谢知韫的同桌兼班长，望着他空手而归，问：“没拿到校服啊？”
    谢知韫点头：“时间有点赶。”
    崇明一中占地面积大，刚刚下课耽误了几分钟，照刚刚那进度，真要去的话，上课就要迟到。
    想起刚刚班长说的班级
    扣分，谢知韫道：“等会儿大课间，我去拿。”
    大课间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时间充裕，足够拿到校服了。
    听到这样的话，候大庄微微一愣：“其实跟考勤部的说一声就行，没那么麻烦。”
    “尽早拿比较好，谢谢班长。”谢知韫这般开口。
    候大庄心里浮现了丝丝愧疚，他索性直接摊牌：“我是班长没错，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吗？”
    谢知韫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候大庄道：“温时念，你知道吧？”
    ——“记住了，我叫温时念。”
    ——“是温水煮青蛙的温，时时刻刻想你的时，思念你到极致的念。”
    女生活泼明媚的声音回响在脑海，谢知韫“嗯”了一声。
    候大庄毫不意外谢知韫的冷淡，继续开口，“我初中身材瘪小，被班上男生叫瘦猴儿娘炮，恶势力之下，多数人都不敢出声，甚至不少人也跟着欺负我。”
    “温时念一直都挺好，帮我出头，让我和她们玩，还教会我勇敢地面对一切。”
    提起与温时念的过往，候大庄脸上也柔和了几分，他语气郑重：“谢知韫，你是她追过的第一个人。”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正好进来。
    候大庄喊了“起立”，在全班“老师好”的祝福声中，他的声音传入谢知韫的耳中。
    “我和温时念是扛把子的朋友，我希望你拒绝好人的时候，温柔一点。”
    “看在我们同班且同寝的面子上，也算我求你。”
    谢知韫没搭腔，长翘的乌睫遮盖了大半墨瞳。
    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
    周五下午第一节体育课。
    往常体育课是温时念最讨厌的课程，但因为谢知韫，这节课她十分期待。
    上课前，温时念专门去了厕所。对镜悦己，随后补点素颜霜。
    朱丹丹调侃，“你恐怕上的不是体育课？是追男神课。”
    “对。”温时念垂首看了看校服，脸上带着几分的笑意，“他校服应该做好了，今天我们也算穿情侣装了。”
    往常觉得寻常的校服，也在这一刻变得好看。
    “好油，温时念，追个男生怎么还把你变成油菜花了？”朱丹丹乐不可支地打趣。
    温时念哼了两声，“那也没你油好吧？耗油都没你油。”
    上课铃声响起，班上的小鸡仔们迅速排成整齐队伍。
    二班的体育老师是一个即将退休，且十分温和的老教师。他管的较为松散，体育课上做做伸展运动，剩下的时间都是任由学生自由活动。
    温时念今天没跟朱丹丹打羽毛球，坐在林荫下的椅子上。
    看着一班的他。
    烈日骄阳，晒得人难受。更别提其他班的都休息，一班更是心里不是滋味，胆大的男生纷纷打趣。
    “老刘，你看二班的都休息了。”
    “这么热的天，不然给我们也去树林下乘个凉快。”
    然而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吹了一下。
    空中划过响亮清脆的哨音，声停，回声仍在。
    “一班的别废话，两两一组，现在每个人来投篮一轮，然后休息。”
    只用投篮一次，学生倒也没有怨言，很快就站好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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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温时念的目光一直锁定谢知韫，他应该是才刚转过来，没什么朋友。
    男生那一列就他孤零零一个人，看起来怪可怜。
    温时念心又酸又胀，这孩子刚转学过来，肯定还没融入环境。
    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时念走了过去，停在了谢知韫的一旁。
    谢知韫瞭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
    他不说话，温时念早习惯了。
    此刻看着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温时念被酷夏燥热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温时念语气认真：“谢知韫，以后你觉得孤单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陪你说话。”
    谢知韫看了过来，浅棕色的瞳仁因光线加持下柔和且澄澈。
    温时念心一跳，继续道：“你人很好，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融入环境。”
    “当然啦，你也不要一天板着一张脸，你要多跟身边的人说说话，这样你的朋友才会越来越多。”
    说完，温时念睁着明亮大眼。
    这会儿应该进入到救赎文阶段了，自己都这样说了，他应该会很感动吧？
    然而，谢知韫的视线只在温时念身上停了几秒，前面陆续有人投完篮，他上前一步。
    他进，温时念也更进一步。
    直到猴子的声音响起，“俺老孙回来了。”
    看着候大庄停在自己面前，温时念开口：“猴子，这是你的位置？”
    “不然还是你的？”候大庄摸摸头，不明雾里反问。
    体育老师吹了口哨，“下一组。”
    温时念脸红的发烫。什么融入不了环境的小可怜，什么自以为是的救赎文。
    现在想想，自以为是的——只有她自己！！！
    然而比刚刚更尴尬的是老师的问话。
    “那个白短袖高马尾的女生，我看你不是一班的吧？”
    四面八方投来视线，
    温时念答：“嗯。”
    体育老师哼笑了一声，“不是一班的还跑来一班，你这女生，当真是不一般啊。”
    “当然不一般了，我是二班的。”
    温时念这话一出来，周围的人都发出了爆笑。
    无人知晓的角落，谢知韫的唇角也轻微扯了扯。
    反正认出来就被认出来了，温时念也不在乎，她干脆望着体育老师，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打扰了，老师，祝你天天开心。”
    说完，她像一阵风，溜得无影无踪。
    一班的人抱怨模样化为乐不可支的调侃，体育老师吹响口哨，“看什么看，还不继续。”
    “下一组。”
    体育老师说完，前面投篮的人把球抛给下一组。
    陈如墨睨着谢知韫，丢球的动作加重，砸在地面，似乎是要凿出一个洞。赭红色的篮球从他丢在地面，从平整的水泥地板上弹起，在高空折射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
    谢知韫举手一接，稳稳地拿住了那一个赭红色的篮球，甚至食指抵着篮球，在手心转了那么一遭。
    “好了，开始。”
    老师吹了一个哨，紧接着。
    他们开始投球活动。
    候大庄率先投球，篮球砸在篮球板上，发出响亮的声响。
    没进板框。
    体育老师叹了口气，接连摇头：“下去得多练，下一个。”
    三分线外，谢知韫把手中的篮球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随意拍了几下，然后抱起球。
    随意的一丢，真的就是随意的一丢。
    然而，戏剧化的变化发生了。
    球中了。
    这结果说是实力吧，可谢知韫就没有太多的技巧，说是运气吧，可这运气未免又太好了。
    体育老师看着掉落在地的球，再望了一眼谢知韫，想说什么，又还是只说了一句，“下一组。”
    而在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谢知韫的温时念张大了嘴，兴奋道。
    “卧槽，三分球啊，我看上的男人果真有魅力。”
    朱丹丹抚额：“你不也能投吗？”
    她拍了拍温时念的肩膀：“我现在才发现，你这没见识的样子，还真像温水里煮的癞蛤蟆。”
    温时念：“猪丹丹！”
    -
    一班投篮两轮后，老师便让同学们进行自由活动。
    女生三五成群到附近的林荫下乘凉，男生则在邀约着球友，打算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
    陈如墨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谢知韫，老师一说解散，他拍着篮球，来到了谢知韫的面前，“比一比？”
    二人本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个是空降省重点高中一班的学生，一个学校的天之骄子。帅哥总是引人注目，更何况是成对的帅哥，虽然二人之间却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剑拔弩张，但还是吸引到了不少人的视线。
    朱丹丹：“温时念，你后院着火了。”
    “哪里？”
    温时念顺着朱丹丹指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陈如墨一手拍着球，一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谢知韫面前，整个人下巴昂起。
    而对面的谢知韫，站如松竹，他手随意的垂放着，抬眸，对上陈如墨的视线。
    温时念想来陈如墨因自己追谢知韫的缘故，处处
    为难他。
    她走了过去。
    而不远处，陈如墨拍球的力度逐渐由轻变重，耐心也即将告罄，“谢知韫，打不打？”
    “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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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谢知韫声音淡淡，不掺杂任何的意味。
    陈如墨嘴角发出一声嗤笑，道：“男生不打球，怎么行？”
    “新同学，你想不战而逃？”陈如墨拍球落地弹回的那瞬间抱住球，语气带笑：“还是说怕了？”
    没等谢知韫回答，陈如墨继续开口：“怕输，也行。”
    “怕？”谢知韫瞭起眼皮，视线落在陈如墨身上，他嗓音沉沉：“要比，也行。”
    温时念一来就听到陈如墨这样极其自恋的话，她眉心跳了跳，没忍住开怼：“陈如墨，怕你个大头鬼。”
    女声的陡然出现，打破了这波谲云诡的画面，场面顿时缓和了几分。
    温时念站在谢知韫旁，望着陈如墨，“人家都说了不想和你比，你一直逼人家做什么？”
    “温时念。”陈如墨声音淡了那么几分，“我那样，算逼？”
    “你这还不算？”温时念无语，“是不是要学古代的恶霸把人逼死，这才叫逼？而且，你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错在哪里？”
    谢知韫望着一旁的温时念，她因为激动争论脸颊呈现淡淡的粉色，红唇滔滔不绝的发出攻击，整个人还是那么张扬。
    “温时念。”谢知韫微挪视线。
    这一声音不同于往常的平淡，反而有了几分温柔。
    温时念怔愣了片刻，只觉得心加速砰砰跳，隐藏的喜欢嫩芽再一次生长。
    他记住自己的名字？
    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温时念微微侧头，对上了谢知韫的乌眸。
    四目交汇，心倏地一麻。
    谢知韫轻声：“我不会输，别担心我。”
    他抿唇：“谢谢。”
    周遭一切声音逐渐降噪，温时念只听得到他那“谢谢”传过耳膜，直击心脏，不断回响萦绕于心尖。
    原来，三顾茅庐也可以适用于爱情。
    第04章 追
    谢知韫答应陈如墨的挑战，人群顺势让出一块场地。
    学校最近流传的男主男二在此对战，以及女主从旁观战。复杂的三角恋情，错综迷离的剧情，吃瓜及看球者霎时把操场围得水泄不通。
    陈如墨下颌微抬：“三个球，分高者赢。”
    “行。”谢知韫颔首，“你先。”
    “确定？”
    “嗯。”
    三球定输赢的话，打球的先后顺序变得尤为重要。毕竟发生的变数小，但如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先谁后也算不了什么。
    陈如墨不紧不慢地拍着球，脑海中陡然想起刚刚谢知韫那诡异且命中的三分球，心下存着警戒，使了几个花招想借此来迷惑谢知韫，顺便试探一下虚实。
    “啪”，球在地上越来越重，发出极为响亮的声音。
    陈如墨眼睛定定地看着谢知韫，在他眨眼的时候抄起球，完美侧转身运球，然后砸进篮框。
    一分。
    球掉落在地上，陈如墨拿起球，顺势抛到谢知韫的面前，“该你了。”
    谢知韫接过球，望着陈如墨，“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行。”
    谢知韫拍了球，施施而跑，看样子是要跑全场。
    陈如墨眼里划过讥讽。谢知韫明显不会打球，跑完一场下来，等他体力耗尽，自己不得轻松拦截。
    这一局，他必输。
    “跑那么远？”陈如墨抬起长腿想要去到篮板下围堵。
    然而，比他懒散步子更随意的是谢知韫的投篮。
    三米外，谢知韫又重现刚刚的姿势，像是丢垃圾一样，把球从手里抛出，巨大的抛物线升至最高点的时候。
    温时念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个球，球在边框滚了一圈，然后稳稳落在了篮球框里，最后掉落地面。
    是一个完美，叫人惊呼的三分球。
    没有过多的花招，就这么随意，轻而易举地一丢。
    场外的人响起了惊呼。
    “卧槽，牛逼，肯定是实力。”
    “新同学乍一看是白面书生，没想到那么会打球。”
    温时念也忍不住发出感叹，“漂亮啊！”
    刚刚谢知韫抛球的姿势虽然看似懒散，但找位置精准，还有手法，怎么看都像是会打篮球的人。
    原来他的“别担心”，不是宽慰，是自信。
    篮球场上的谢知韫面色格外平静，他手里拿着球，转了一个圆圈，语气淡淡，“该你了。”
    陈如墨现在回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再来。”
    他要一雪前耻。
    陈如墨流畅地运转着球，他找准时机，一个跳跃。
    球在半空，被谢知韫截住。
    落在地面上，发出声响，然后又冲上云霄，二人双双跳跃。
    最终是谢知韫快了一步，球落傅家。他三步一上篮，左手拉在篮球框上，右手抄起球，来了一记漂亮的暴扣。
    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扣球。
    这样的技术，只能说是实力，如果说是运气，那未免也太有些颠倒黑白了。
    温时念觉得自己脸在发烫，顺着嘈杂的人声，她也大声夸奖：“谢知韫，厉害。”
    现在两个球，陈如墨一分vs谢知韫三分。
    还有最后一个球。
    陈如墨望着他：“刚刚原来第一个球是藏拙。”
    “不是藏拙。”谢知韫目光紧盯陈如墨，“是在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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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观察心性，技术，弱点，突破口。
    陈如墨拍着球，“最后一个球，即使投进一分，我也输了，三分的话……”他话音打了个弯，“你不知道吧？一中这一届第一个暴扣篮筐的人——是我。”
    说完这一句话，陈如墨流畅利落地胯下运球，打算直接上跃投篮。
    “啪”的一声，球掉落在地。
    看着那越来越远的球，陈如墨笑了，他望着谢知韫，眼里没有刚刚的轻蔑，反而夹杂着一丝欣赏之意，“你赢了。”
    “新同学，有两把刷子。”
    谢知韫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
    篮球场上的那一操作结束后，周围不少不加掩盖的赞赏声传来。
    “刚刚白短袖那男生挺帅的啊，听一班的说，新同学还是学霸。”
    “学霸也要看地区的，不过能进一班，确实是学霸。”
    “不管了，反正刚刚他那个扣篮帅爆了，中国流川枫。”
    “哎，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
    温时念叫苦不迭。
    自己本来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现在情敌又更多了。
    望着谢知韫从男生堆里抽身，温时念连忙追了上去。
    “谢知韫。”
    他走的方向是明德楼，温时念望着他还是身着便装，猜测开口：“你校服还没领啊？”
    他没回答，那应该是了。
    学校检查卫生积极到家，做其他事情效率慢到堪比老奶奶。
    温时念本就自来熟，外加想和他多说话，滔滔不绝：“之前听猴子说，你登记校服填的身高188，我还有些怀疑，但刚刚一看你扣篮那架势，我觉得你怕是有一米九。”
    风轻轻吹过，落下几片叶子。
    温时念连忙找补：“啊，我不是变态，不是什么都关注你的，我……”
    “我知道。”谢知韫脚下的步子放慢。
    那些慌乱想要继续解释的话语在这一刻骤停，温时念听到他今日的回应，心情明媚无比，“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不错。”
    “……”
    他又不说话，温时念问：“今天我还挺开心的，你终于记得我名字了。”
    “嗯。”
    有了回应，温时念更有倾诉欲，“我本以为你还是不记得我，看来，我距离成功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了。”
    再次听到她这样开口，谢知韫侧望温时念，“抱歉。”
    言简意赅，但所表达的意思温时念瞬间明了。
    她眼里的光亮弱了那么几分，脑袋像松鼠耷拉，声音很轻：“谢知韫，我知道你不是一见钟情的人。”
    “我也知道，我可能很难，甚至永远都追不到你。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坚持吗？”温时念抬眸，“有些人，遇到就是要争取的。”
    哪怕知道，他不属于你。
    哪怕到最后，只是他觉得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若有似无的印象。
    但还是希望，
    能在他的世界留下一席之地。
    “你……”谢知韫想说什么，但对上温时念那双清澈的眼眸。
    他一噎。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抵达明德楼。
    温时念指向一楼第三间，“那里就是领取校服的地方，如果校服丢了，再次购买也是来这里。”
    她没有跟着谢知韫过去，反而站在楼梯间。
    以这样的方式，尽量的不影响他。
    等到谢知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温时念靠在墙壁上，都有些困意。
    她似乎快要睡着了。
    想起刚刚老师说的下课前五分钟集合点名，不知道二班会不会有这规矩。
    犹豫了几秒，谢知韫还是开口：“温时念。”
    没人回应。
    她摇摇欲坠，看起来就要倒了。
    谢知韫再次轻声开口：“温时念。”
    温时念头一歪，看起来就像要摔倒。
    谢知韫连忙伸手一扶，温时念感受到男生的肌肉迸发的热量，她连忙站直了身体。
    可是脸还是不小心蹭到了谢知韫的手掌，痒痒的，像是有羽毛划过，浑身都有些酥痒。
    再对上谢知韫乌黑的眼眸，温时念心虚地别过眼，她其实没睡着，刚刚只是有些困意。
    但谢知韫一出来，他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温时念就想将计就计。
    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此刻温时念也不想再说什么了，错了就是错了，她垂下头，糯糯地开口：“抱歉。”
    掌心的温热还在，谢知韫别开了眼，他垂下了头，整个人还能感到刚刚触摸到温时念的那一个地方似乎在发烫。
    他闭上眼，尽力想删除刚刚的画面。
    几秒过后，谢知韫又恢复了声音清冷，提醒道：“下课集合。”
    “嗯。”温时念垂下头。
    她这一回刻意拉开些距离，二人前后相距一百米回到集合处。
    这场景骗得了外人，但是却骗不了朱丹丹。
    点名结束后，朱丹丹碰了一下温时念，“你们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刚刚打篮球的时候，我可是都听到了，谢知韫叫你名字。”
    记住名字，也不代表会有结果！
    温时念只觉得成功遥遥无期，她道：“他好像真的不想谈恋爱。”
    也真的不喜欢自己。
    朱丹丹现在眨眨眼，“那你想放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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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温时念缓缓摇头。
    她不想放弃，她还想坚持。
    望着前方的身影，明明下课全年级的学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可是温时念却还是一眼看到了如松竹笔直的背影。
    “丹丹，我不想放弃。”
    第一眼的心动持续到了现在，她不想放弃。
    也不想半途而废。
    第05章 追
    虽说谢知韫比想象中还要难追，但温时念也不想放弃。
    帅哥难追是正常现象，尤其是极品的帅哥，更没那么容易追到。
    一周课程结束之后，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如归家的雏儿，连忙跑出了教室。
    温时念大都是坐地铁回家。
    但出校门口时，不经意瞥见公交车站那抹熟悉的身影，温时念脚下步子一转，改路走向公交车站。
    等车间隙，温时念偷偷看向公交路线站牌侧方的他。
    周遭全是身着黑白校服的人，偏生还能一眼望到他。大概因为少年眉眼清隽，气质绝然，在喧闹的人群中，安静的他也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温时念心里突然很想再靠近他一点点，但同行者大多都是本年级。
    她不想谢知韫因为自己，再次地成为众矢之的。
    公交车到站。
    温时念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谢知韫，他走上去，她也跟其后。
    放学下班的高峰期，车上可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温时念走到谢知韫身后，他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眼神看向窗外。
    她与他似乎离得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凛冽皂感，可似乎又离得很远，他眼中还是没自己。
    他看窗外的风景，她看着他。
    车子行驶，到了红灯，司机一个刹车。
    受惯性的影响，人身下意识前倾，尽管拉着公交车把手，可温时念还是不小心撞上前面的人。
    男人扶好前面的女人，回头瞪着温时念，语气不算好：“不会小心点啊？你撞到孕妇了？”
    “不好意思。”温时念神色羞愧抱歉。
    “别说了，她也不是故意。”女人柔声出口。
    “不是故意的，不也是伤害到了，我是为你出头，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刚刚我就问你要不要打车？你说为了给我省钱，于是坐公交。你知不知道生孩子，养孩子都需要不少钱，医生还说胎心不稳，刚刚她那一撞动了胎气，搞不懂动了胎气，又得需要一大笔钱？”
    男人长久以来的情绪压抑在这一刻有了爆发点，神色不耐，情绪崩溃。
    车厢的人频频投来视线，温时念一时之间难堪不已。
    她垂下头，整个人因为做错事而心情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当事人已经原谅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温时念抬起眸子。
    他挡在自己的面前，挡住了那责怪的眼神。
    他像骑士，在保护自己。
    久违的心一下又一下跳动，比之前更甚。
    谢知韫望着一旁的孕妇，再次礼貌开口：“抱歉。”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但身旁的女人扯了扯衣袖，便没再开口。
    公交车到站，大多数人下了车，包括刚刚那两人，拥挤的车内舒缓了不少压力。
    又坐了三个站，车上也有了空位。
    温时念目光投向空座位，再望着谢知韫仍戴着无线耳机，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知韫摘下耳机，望着她。
    温时念小声说，“那有座位。”
    谢知韫颔首，“你去坐。”
    温时念：“就不能我们两个一起吗？又不是只有一个。”
    谢知韫怔了几秒，随即坐在靠窗位。
    三秒不到，他感觉身边有人坐下。
    二人衣料的摩擦，掺杂熟悉且清淡的栀子花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耳机里放着英文歌，在公交车缓慢行驶的途中，侧头看向窗外景色。
    再次感觉校服被人轻轻扯了扯，甚至连力度都跟刚刚一样。
    谢知韫再次摘下耳机，侧头看向温时念。
    温时念开口：“谢谢。”
    “不用谢。”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谢知韫都会帮忙。
    温时念弯唇。
    她的眼光还是很不错，一见钟情的他，也是一个极好的人。
    眼看他又要很快地戴上耳机，温时念按捺不住：“谢知韫，我有话跟你说。”
    谢知韫动作一顿。
    察觉到他身子绷紧，温时念不由得笑了出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搞得像我要来吃你一样。”
    “没有。”
    他一本正经回答。
    温时念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道：“那你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
    这人还真有一句话打断话题的本领。
    不过温时念望着他紧绷的侧颜，没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现在我做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图谋不轨。”
    “也不是。”
    不知为何，谢知韫现在想起了那天体育课上，她为自己出头。
    谢知韫想了想，道：“反正，我也该对你说一声。”
    他清澈的眸子望向她：“谢谢。”
    四目相对，晃了晃神，温时念垂下头。
    公交车站再一次停靠。
    “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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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是他清冷的声音。
    温时念边起身，边开口：“你住在这里？”
    “嗯。”他声音比平原还平，毫无波澜。
    温时念静静望着他下车，她其实想跟下去，想多了解他一点。
    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自己已经强制闯入他的世界，再得寸进尺的话，他应该会讨厌自己。
    -
    虽然只放两天假，可作业始终安排得满满当当，温时念周六在家做了半天的作业。
    父母晚上加班，便转账给温时念，让自己去买点吃吃。
    收到微信红包的那一刻，温时念活动了一下因做作业酸胀的肩膀，打算去外面觅食并散心。
    往常她都是去小区附近不远的店内消费，可这一回，她怀着目的，跑到上次谢知韫下车的
    公交站附近吃饭，然后在大街上晃荡。
    温时念也没想到真偶遇到谢知韫，他似乎刚从省图书馆回来，肩上背着包，耳朵里插着耳机，整个人走在枫叶林上。
    零星几片叶子掉落在他的肩膀上，伴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滑落在地。
    温时念手里提着水果，她招了招手，“谢知韫。”
    距离太远，他没听出。
    等到谢知韫的距离缩进，温时念又再唤了一声，“谢知韫。”
    男生微微抬头，看到温时念有些讶异。女生红唇翕动，听不真切。
    谢知韫拿下耳机，他这才听清楚温时念说了什么。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看到你。”
    “你刚刚是去图书馆了吗？我之前也特别喜欢去省图书馆做作业，但如今都没去了。”
    “我觉得饭搭子这个词语很好，我们可以成为书搭子，以后一起去学习。”
    ……
    女生叽叽喳喳地开口，谢知韫垂下眼。
    温时念从袋子里，拿出一橙子，递给了谢知韫，“你喜欢吃橙子吗？”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荔枝跟芒果，你尽管拿，就当是我报答你之前在公交车上帮我的事情。”
    谢知韫：“谢谢，不用了。”
    “怎么不用？”温时念望着他，“你又不是无功不受禄，我妈从小到大就告诉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人们都说，大人吃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你说，这流传千年的道理，难不成还是错的。”温时念越说越上头，“才几个水果，收下又不是贪污行贿，你也不会死。”
    谢知韫停下了脚步，定定看着温时念。
    被他乌沉沉的眸子一盯，温时念语气磕巴，“你……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你说够了吗？”
    他语气淡淡，温时念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就是这样，更让温时念心里发慌。
    谢知韫伸出了手，道：“拿来。”
    “什么？”她大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谢知韫再次重复：“橙子，不是说给我吗？”
    “哦哦。”温时念忙不迭地打开袋子，她放了上去。
    指尖擦过他的手腕，血管里迸发的温度直抵她的心脏。
    “谢谢。”谢知韫说完，向前走了上去。
    察觉到温时念一直跟在自己后面，谢知韫转身。他突然转身，顿时吓到了温时念，手一抖，水果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惨不忍睹。
    谢知韫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转身，竟然产生了这么多连锁反应。
    他蹲下身，边与温时念捡水果，边道歉：“抱歉。”
    “没事儿。”温时念心下一计：“是我自己居心叵测，才会被你吓到。”
    她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不仅承认了自己是主要责任，还侧重强调了“被你吓到”的客观因素。
    谢知韫眼神微妙，自己也算有一定责任，起身后说：“重新去买水果。”
    “不用了。”温时念头摇得跟拨浪鼓：“不然，你直接赔我钱吧？”
    “也行。”
    温时念打开微信，理直气壮地开口：“你加我。”
    谢知韫顿了几秒，“二维码收付款。”
    温时念眼弯得像狡黠的小狐狸，瞎扯道：“我没拿小票，也忘记买了多少钱了。我明天去两公里外的那家水果店问问，你再给钱。”
    谢知韫神色淡淡，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买个水果还跑那么远？”
    水果上有袋子，她买的那一家是崇明连锁店，这附近只有这一家。
    说谎不打草稿，不可能是两公里之外买的。
    温时念没意识到自己被拆穿，面色如波地回：“我就喜欢跑远点，所以我瘦。”
    她不等谢知韫再次开口，二维码放在他面前。
    “就加个微信，我又不会把你骗光光。”
    几秒后。
    谢知韫睫毛颤了颤，他加了上去。
    第06章 追
    温时念回家后再做了会儿作业，洗漱后回到小窝，再次打开手机。
    看着联系人那里有明显的一个“1”，她唇角翘起，截图后发给朱丹丹。
    温时念：【猜猜加我的人是谁？】
    朱丹丹不愧冲浪少女，回复很快：【谢知韫。】
    朱丹丹：【你是把他绑架了，还是捡到他的手机？】
    温时念：【？】
    朱丹丹：【不然，他怎么会加你？】
    温时念回了“呵呵”的表情包，缓缓打字：【欲听故事，红包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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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与朱丹丹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温时念看了看时间。
    再等几分钟，不然显得自己急于求成。
    又过了十分钟，温时念同意了。
    对面没说任何话，直接发来一百块的转账。
    温时念赶忙退还，并打字。
    过了几秒，她全部删除，然后拿起备用机，打开录音。
    “不用还了。”
    她点击保存，听了一遍。
    不行，不够甜啊！
    温时念又再次地录了一遍。
    有点夹！
    反反复复录了几十遍，温时念最终一手按着备用机录音播放，一手按着手机的语音，然后发了过去。
    谢知韫看着退回来的转账，以及收到的一句语音，他点开了播放。
    ——“不用还啦。”
    清亮的女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她尾音上扬，欢愉尽显之余，更多了几分甜糯。
    谢知韫：【不行。】
    对面再次发来一张图片。
    灯光加持下，水果放在果盘里，颜色饱满。
    温时念的消息接连进来。
    【水果不是陶瓷，摔一下就会坏。】
    【而且也不全关你的事，我也有责任。】
    【好的，我坦白，我只是想加你微信。】
    温时念连发几条消息，这才发现对方一直都在“正在输入中”，却任何没有发现他的回复。
    而在崇明的另外一个角落。
    谢知韫不知道回什么，手肘抚额，干脆退出聊天窗口。
    而消息再次弹出。
    温时念：【记住，不要删我的微信。】
    温时念：【对了，你给我的备注存什么？】
    备注？
    谢知韫修长冷白的手指敲打出三个字。
    【温时念。】
    回完这一条消息，他复制粘贴到备注。
    那可爱的头像不再是【妈妈生下一个绝版的我】。
    而是温时念。
    -
    温时念周末上学前，还特意给谢知韫发了一条消息。
    温时念：【我去上学了。】
    看着备注上的“心上人”久久未回信息，温时念关闭了聊天框。
    她走出小区，乘坐与谢知韫同路公交车，但都没有遇到他。
    直到周一晨会，温时念才见到了谢知韫。
    他个高且姿态如松竹挺拔决然，不同于早读后大多学生困倦前来集队的疲惫，他神色冷淡却眼神望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认真，也格外的勾人。
    旭日照于他身，往日冷淡分明的五官也变得因为光的加持，从而变得柔和无比，看起来没之前那般那么可望而不可及。
    两个班是姐妹班，离得近。
    温时念目光随着他，故意来得很晚，也理所应当因迟到，站在最后一排。
    男生身子比女生高，自然站在后面，谢知韫也在一班的最后一排。
    温时念余光看着他。
    看着遥不可及都光，在自己身旁。
    虽然不能说话，也不会照耀在自己的身上，可莫名的挺开心。
    无聊且枯燥的晨会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一听到解散后，温时念就跟朱丹丹去吃早点。
    她走之前，顺便还看了一眼谢知韫。
    他孤身一人往教室那方向走去。
    朱丹丹看着温时念久久没过来，纳闷道：“温时念走了，看啥呢？”
    “哦哦，来了。”
    学校食堂总有特定高峰期，温时念与朱丹丹买好了早点，找到一处地方吃面。
    朱丹丹：“你一直心不在焉啥？”
    “就……”温时念在朱丹丹眼神鼓励下，决定说出口，“谢知韫，似乎……”
    哎，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教室，外加之前陈如墨在体育课上又和他闹矛盾，自己担心他会受到什么欺负。
    她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显的字迹跟个老妈子似的。
    温时念叹了一口气，“算啦，等会儿吃完饭陪我去买东西。”
    “行。”
    吃完饭，温时念与朱丹丹去小买铺，二人看到候大庄等一伙人兴奋招了招手，候大庄嘻嘻作笑回应。
    旁边男生手肘碰了一下侯大庄，打趣：“温时念又召唤你了。”
    温时念手里拿着零食，她递了过去，“猴子。”
    “在呢。”
    温时念开门见山：“帮我把面包还有牛奶，送给谢知韫一下。”
    一班的男生传来起哄声。
    “温姐，怎么送东西还假手他人，自己送事半功倍。”
    候大庄单手接了过来，右手行了个敬礼的姿势，语气诙谐：“保证完成任务。”
    温时念笑笑，简单说了几句，便回了教室。
    候大庄回到一班，望向伏靠而睡的谢知韫，把东西放于他桌上。
    没想到谢知韫起身，他懒懒掀起眼皮看向墙上的挂钟，眼神落在面包牛奶上几秒，再看向班长。
    候大庄道：“温时念让我带给你。她还说，你如果不想要，请亲自还给她。”
    谢知韫看向候大庄，冷淡的语气掺杂强势，像提醒，又像警告：“下不为例。”
    下课铃声一响，谢知韫拿着东西，直奔隔壁班。
    坐在后方的李伟杰推搡一下昏昏欲睡的陈如墨，声音尖锐，“醒醒，墨哥，你要被偷家了。”
    陈如墨抬起眸子，撩起眼皮，声音带着上课半梦半醒的沙哑，“偷什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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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温时念去找谢知韫了。”
    听到李伟杰的这一句话，陈如墨瞌睡顿时消失了大半，他望着谢知韫那空着的座位，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冷笑一声，拉开椅子，向门外走去。
    谢知韫彼时行在走廊，他望向走廊处沐浴在日光下的少女。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梢微翘，唇角上扬，生动有趣。
    他停在温时念面前：“温时念。”
    温时念感觉自己刚刚刻意压下去的心跳，又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
    她还是伪装不了，视线投了过去。
    四目交汇，空气中似乎燃起了劈里啪啦的火苗。
    谢知韫伸出手，空中悬浮着一袋子，似乎在若有似无地告诉她。
    ——你的东西，我还回来了。
    温时念不慌不忙瞭起眼皮，望着谢知韫：“给过你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必要。”
    朱丹丹见状早早离开，留下空间给他们。
    他们身边都没有其他人，可周围的人却频频投来视线。
    温时念怕他拒绝，再次开口：“就当是给新同学的见面礼。”
    空中的袋子久久没人接过，像无声的僵持。
    谢知韫说：“没必要。”
    自己上次打碎她的水果，要送礼的话，也应该是自己送。
    察觉到旁人看戏的目光，谢知韫一时也有些无措与懊悔。
    本来还东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那些人的目光，让谢知韫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来还东西的。
    而且女生也不好处于流言蜚语之中。
    又一阵风吹过，耳边的细碎头发撩得人心痒痒。
    温时念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然而，这时候一道声音如惊雷响起。
    “谢知韫。”
    陈如墨急匆匆来此，就看到谢知韫给温时念递东西，他一把抢了过来，像野蛮人强力撕开后咬了一口面包，三下五除二地吃了大半。
    谢知韫：？？？
    温时念：？？？
    还给温时念的东西就这样被陈如墨吃了，谢知韫神色罕见尴尬：“抱歉，我下次还你。”
    下次，还有下次。
    “好。”温时念笑盈盈开口，“不过，下次我要你亲自来还我。”
    谢知韫：“……”
    一旁陈如墨瞬间明白，敢情儿不是谢知韫送温时念东西，是还东西。
    思忖到这儿，陈如墨望向温时念，道：“对不起，是我吃的，我还给你。”
    温时念望向不经意成为助攻的陈如墨，心里暗赞，但语气极为淡定：“东西是谢知韫的，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跟他道歉。”
    “我只看第一负责人，谢知韫没还东西给我，我就只要他对我负责。”
    说完这一句话，温时念对谢知韫眨了眨眼。
    谢知韫颔首示意，随即转身离开。
    待谢知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温时念也正要转身回教室。
    陈如墨被冷落，忍不住开口：“温时念。”
    “干嘛？”
    被她这么区别对待，外加走廊上稀稀落落地站了一群的学生，陈如墨有些落不下脸，语气刻意变得无比漠然，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质问，“你是不是喜欢谢知韫？”
    他知道，温时念应该是喜欢谢知韫的。
    可是论喜欢的程度，他就想知道，谢知韫值不值得温时念承认。
    被陈如墨这么一问，温时念看了看周围的人，她道：“关你屁事。”
    人群响起了欢呼。
    “念姐牛逼，小姐姐挺酷啊。”
    “墨哥，放弃了，人家肯定心有所属。”
    “羡慕新同学，一来就被那么多人追。”
    饶是在开放的崇明一中，也不允许学生早恋。
    温时念瞬间明白话题中心又波及到谢知韫身上，她像在澄清，又像在宣告。
    “没追他，是我想跟他做朋友。”
    不，是我想追他。
    第07章 追
    ——“我想和他交朋友。”
    这样极具暗示性的话瞬间席卷了一中，甚至还成为了潜在告白词。
    谢知韫即使不关注流言蜚语，但班上一旦触发“朋友”这关键词，都不约而合地转头看向自己。
    久而久之，他也明白“朋友梗”与自己有关。
    而候大庄也听说了温时念干的大事，语气带笑：“你和温时念是朋友啊？”
    本来朋友是一个正常的词语，但因他们的流传，变成了一个带有极具暗示意味的词语。
    像是在问——你与温时念是不是男女朋友？
    谢知韫果断摇头。
    候大庄神色淡下去，言简意赅提醒：“对了，温时念让我问你，你的赔礼呢？”
    距离自己上一次说赔礼已经是第二天了。
    谢知韫道：“我记得。”
    他早准备了赔礼，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送出。
    点到为止，候大庄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节下课，谢知韫拿起书屉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这几天省领导要来检查，学校领导个方便的变态要求下，每个学生身心俱疲。
    以至于早上第一节课下课，大多数学生都在补觉。
    谢知韫来到了隔壁班，看到睡成一片的学生，索性回教室拿便利贴写了几行字，再次拿着东西来到二班，放在讲台上，而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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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温时念在短暂的课间十分钟期间，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谢知韫来找自己，当着全班人的面一改往日高冷模样，大声宣示主权。
    “温时念，我喜欢你。”
    “念念。”
    梦太过于美好，温时念都不愿醒来，手臂被朱丹丹轻轻地晃动，“念念，你这头死猪，上课了。”
    “温时念。”
    突然其来的一声厉喝，温时念陡然惊醒，她茫然抬头看向声源地。
    老师已经站在台上：“睡得这么死？昨晚做贼去了？”
    班上不少人在笑。
    温时念睡眼朦胧，却努力让意识回笼。
    班主任名为王康吉，挺着个啤酒肚，面容和善，爱开玩笑，此刻拿起桌子袋子上的纸条，开始念了起来。
    “你在睡觉，不好当面还。”
    温时念这会儿确认了，就是谢知韫。
    给她送东西的人都会强制让人送到面前，他倒好，自己给他机会，还玩偷偷摸摸这一出。
    王康语气带笑，“课代表，还不赶紧来领取你的早点？”
    四周眼神涣散的小鸡仔们逐渐变得清醒，此刻纷纷发出此起彼伏的催促。
    在这一阵欢呼声中，温时念脸色一热，大步走了上去。
    等到拿完谢知韫给自己送来的东西，温时念塞回抽屉，整个人脸色臊得发红。
    朱丹丹草稿纸上唰唰书写。
    朱丹丹：【什么情况？送东西了？】
    温时念：【装啥？那天你不也在外面？】
    朱丹丹：【傻缺，我是问怎么送那么多。】
    温时念眼睛一亮，他确实比自己那天送的还多。
    朱丹丹：【给我吃点！】
    温时念坏笑：【我不吃了，我要收藏着，作为甜蜜的见
    证。】
    朱丹丹：【不吃生蛆的话，就是恶心的见证。】
    温时念笑，桌子下的手递给了朱丹丹一盒酸奶。
    -
    大课间一到，温时念与朱丹丹来到班上的集合处。
    闲聊间隙，温时念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隔壁的姊妹班。
    直到看到谢知韫来到最后，温时念已然有了想法，对朱丹丹道：“姐妹，我去了。”
    朱丹丹点头：“去吧。”
    说完，温时念找好角度，朱丹丹利落推了一把。
    温时念踉跄地来到谢知韫身边，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谢知韫：“……”
    他没那么胆小，更不是傻子。
    看着这冰山不说话，温时念开口：“喂，新同学，你今天害惨我了知道吗？”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温时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不当面给我就算了？还把东西放在讲台上，你知不知道，老师还以为我被人追求了呢？”
    “我们老师还说，是哪个胆小鬼，追人都不敢留下姓名。”
    谢知韫瞭眼，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在说谎。
    温时念继续控诉：“我们老师还说我败坏风气，要罚我写检讨，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谢知韫这时候忍不住打断，“你说真的？”
    “你说话了。”温时念的语气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终于说话了。”
    谢知韫悄然习惯了她的无厘头，再次重复，道：“我不是哑巴。”
    “可你不经常说话，我怕别人觉得你是哑巴。”
    很好，她还挺会推给别人的。
    要做课间操，广场上的人很多，嘈杂声阵阵。
    谢知韫开口解释：“我来的时候，你在睡觉。”
    “那你不会敲醒我？”
    谢知韫：“不礼貌。”
    温时念一脸坏笑：“你可以对我不礼貌，我不介意。”
    “我介意。”谢知韫对上她控诉的乌瞳，顿了几秒，“这一次，算我违约。”
    说好当面给她，如今出现了偏差。
    虽然是不可控因素，但还是错了。
    温时念丝毫没有原谅新同学的意识，乘胜追击：“那我要补偿。”
    “不是多给你买吃的了。”
    温时念手摸在心口上，义正言辞道：“那我幼小心灵受到创伤呢？心理伤害是最难弥补的，也是最需要被关爱。”
    谢知韫反击：“我看你可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内伤只有自己能感觉到，别人要是能感觉得到，那还能叫心里的创伤吗？”
    温时念笑望着他，“你给我个补偿，放心，我又没那么难说话，不会为难你。”
    谢知韫看着这一朵祖国的喇叭花，感觉脑海中全是她的声音。
    明明她只是一个人，可却像一群蜜蜂。
    温时念察觉到谢知韫神色的松动，微微放缓了声音，“我发誓，补偿过后我们就一拍两散。”
    我发誓，只是这事一拍两散。
    不追你的事，你就梦里想想。
    “可以。”
    听着谢知韫回答的这么迅速，温时念扯了扯嘴角，心里腹诽，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谢知韫沉沉的目光看向温时念，“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就问你个问题。”
    看着谢知韫这讶然的眼神，温时念保证：“你是实验班的学霸，我就问你个大众向的问题，不会太难。”
    谢知韫：“问。”
    既然答应回答问题，谢知韫认真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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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温时念眼睛明亮望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我听网上说——校服是最美的情侣装，你觉得这个是真命题？还是假命题？是逆命题？还是逆否命题？”
    想过难题千千万万，谢知韫没想到是这样的难题。
    他一时间有些震惊，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时念本来也没想过谢知韫会回答，她清亮瞳仁对上谢知的乌瞳，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谢同学，思考问题就思考问题，你脸红什么呀？”
    这架势，活脱脱像一女流氓。
    温时念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坏到家了。
    可怎么办，她就想欺负一下他？
    谢知韫眸色冷淡，“没脸红。”
    她当然知道，这不就逗他的么？
    温时念听后一笑，夸奖道：“哦，那你还挺淡定。”
    谢知韫只想快点结束，立马开口给出答案：“校服是最美的情侣装，这个命题……”
    长篇大论回答了一堆，谢知韫给了个结论：“它是个假命题。”
    这人还真是毫不留情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温时念望着他，道：“没事，对我而言是个真命题就行了。”
    谢知韫无语了几秒，忍不住回击：“那你还问我？”
    他这样被逼急反咬自己的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只可爱小狗，温时念噗嗤笑了出声，慢条斯理道：“这不是，想让你记住这一句话。”
    谢知韫：？？？
    温时念：“谢同学，以后我会让你打脸这一个命题。”
    这时候广播里如常响起了通知。
    “各位同学，请尽快回到本班位置，即将进行广播体操。”
    温时念听后看向谢知韫，挥了挥手，“谢同学，我先走了，下次见。”
    “下次”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像在强调什么。
    谢知韫脑海中想起她刚刚所说的一拍两散，他现在全懂了。
    自己被她耍了。
    温时念说完这句话，哼着小曲离开。
    而不远处，陈如墨掐着李伟杰的手，喘着粗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伟杰拍了拍陈如墨的肩膀，道：“男神，你是男神，不要崩。”
    “崩就崩了，反正她又不喜欢我，老子爱怎么就怎么。”陈如墨看着谢知韫，转头问道：“你觉得，我和他谁帅？”
    李伟杰再怎么一根筋，也知道不能明说，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我觉得吧，温时念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谢知韫也很傲，他们两个锁死算了，墨哥，你还不如看看其他的花朵。”
    陈如墨脸色宛若黑云，道：“我问你，我和他谁帅？你小子跟我说他们两个很配，难怪你语文100分，你就跟100分锁死算了。”
    李伟杰：操。
    老子那么认真的回答，你还来说我语文成绩差。
    -
    学生时代总感觉度日如年，尤其是每一周，每一天都觉得十分难捱。
    而且每天的事情都特别多，除了上课，还要听老师说话。
    “各位同学，现在贫困生资助已经有了名额，如果需要的同学可以跟班长说，也可以找我私下去说一下。”
    班上听到这样的话，纷纷有气无力的点头，准备老师离开倒头睡。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朱丹丹就去办公室。
    温时念知道好闺蜜要去做什么，但没想到朱丹丹两分钟后回到教室，侧耳轻声开口。
    “谢知韫也去办公室了。”
    好不容易知道他的消息，温时念直接走出教室。
    其实她并非想看谢知韫领取贫困生补助，也只是想看看他。
    温时念在走廊待了很久，快临近上课，她看到谢知韫出来，却很快躲起来。
    走廊灯光微弱，拐角处的他短暂陷入阴影。明明隔得很远，温时念却在他身上感到孤独寂寥。
    他身处热闹，却感觉与周遭并非同一次元。
    回到教室后，温时念闷闷不乐。
    朱丹丹语气关怀：“念念，你咋啦？”
    温时念头垂在桌子上，语气愧疚：“我只是觉得自己太丧心病狂了，人家贫困生我逼他补偿，还收人家补偿。”
    朱丹丹摸了摸温时念毛茸茸的头发，道：“别想那么多了，祖国脱贫攻坚效果显著，现在再穷也穷不到食不果腹。”
    可温时念还是愧疚不减。
    等晚自习一下课，温时念直奔一班。
    重点班不像二班走的人多，还有不少人在教室里做题。
    温时念望向熟悉的位置，谢知韫转动着笔，神情专注地看着卷子。
    他没看见自己，反而是候大庄看见了自己，兴奋挥了挥手。
    温时念比了个手势，候大庄也没有去烦谢知韫。
    谢知韫很快察觉同桌一直在比划手势，他合上课本，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走廊那里看到了温时念。
    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明亮的灯光下，女生脸上
    不再是每一次看到的明媚模样，反而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有些丧颓。
    “温时念。”
    温时念听到谢知韫主动唤自己，用力掐了掐掌心。
    疼，不是梦。
    但她还是不确定的询问。
    “谢知韫，你刚刚在喊我？”
    谢知韫颔首。
    温时念只觉得浑身都被注入强心剂，她拿起刚刚下课跟朱丹丹去小卖铺购买的零食，递给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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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为什么？”
    “你不要误会，不是追求者送你的东西。”温时念生怕他不接受，连忙解释，“上一次是我做错了，不应该逼你补偿我。”
    她今天格外奇怪。
    谢知韫没收：“送都送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温时念沉默了一瞬，而后说：“那你有没有听过——强买强卖？”
    说完这一句话，温时念直接强行拉住谢知韫的手，把袋子放在他手上，一溜烟儿跑了。
    谢知韫望向手里的袋子，刚刚残留的温度还在掌心。
    痒痒的，却让人难以忽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候大庄出来看到谢知韫提着袋子，他不难猜出是谁送的，忍不住探探口风：“你们两个已经进展到好朋友送宵夜的地步了？”
    谢知韫没回答。
    候大庄继续揶揄：“收了温时念的东西，那你这辈子难跑了。”
    谢知韫：“……”
    他觉得，他收与不收。
    都很难逃出她的五指山了。
    第08章 追
    再次见到温时念，是在大课间。
    课间操结束后，谢知韫不经意对上温时念亮晶晶的小鹿眼。
    他逆着熙攘人群向她走去。
    温时念心跳加快，乖乖待在原地。
    少年身着黑白校服，脊背挺直，他向自己走来，也停在自己面前。
    他言简意赅提示：“昨晚。”
    “我昨天说了啊，是补偿！”
    “你不像是那样的人。”谢知韫淡淡开口。
    她性格直率，要是真觉得做错了，没必要滞后补偿。
    肯定有其他原因。
    温时念瞳孔一缩，反诘：“哪样的人？”
    他刚刚的话，应该不是好的形容词。
    温时念抿了抿唇：“如果对我的评价是褒义，请多说一点，如果对我的评价是贬义，那请你闭嘴。”
    空气静了几秒。
    没有任何解释，果真是贬义。
    温时念语气闷闷不乐：“我有那么差吗？”
    她声音有些低落，不开心表现得明明白白。
    谢知韫微微侧头看着她，“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半途而废的人。”
    “嗯？”
    对上她不理解的眼神，谢知韫解释，“反正不是贬义词。”
    “哦。”温时念表面淡淡开口，心里却又无比雀跃。
    不是贬义，那四舍五入就是褒义。
    再四舍五入，就是夸自己。
    谢知韫语气带问：“晚自习，我把东西还你？”
    “为什么偏偏非要晚自习？”
    是怕大白天不好遮掩，被别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温时念心里虽这样想，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这样，“还我干嘛？都说是补偿了。”
    谢知韫闻言：“你解释造假，所以下节课还你。”
    温时念心沉了沉，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要是不想让我还也行。”谢知韫气定神闲补充了一句：“说出你真正想送给我的理由。”
    她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与同情眼神，绝对不是补偿与做朋友之类的理由。
    温时念辩解：“不是说过了吗？就想跟你做朋友。”
    自尊是年少成长的一部分。
    如果自己说出来之后，谢知韫兴会感到尴尬难堪。
    那还不如，让误会成为这件事情最好的落幕。
    看她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
    谢知韫直接宣布结果：“解释无效，下节课还你。”
    温时念眉眼弯弯，“那我等你。”
    谢知韫缄口不言。
    他觉得。
    自己好像又中计了。
    -
    有了他的承诺，温时念无比期待下课。
    等下课铃声一响，她目光投向教室门口。
    直到那身影映入眼帘，温时念立马起身。
    “温时念，有人找。”
    班上有人唤了自己的名字。
    温时念走到谢知韫一旁。
    班上已有了不少人探头观望。
    众目睽睽之下。
    谢知韫伸手，“温时念，还你。”
    这是他第二次叫自己的名字。
    温时念知道谢知韫是一个执拗的人，这回接了过来。
    眼看他送完东西就要离开，温时念急了：“等等。”
    他回首疑惑看向她。
    温时念硬着头皮开口：“你有空吗？我想问你个问题。”
    想起上次校服问题的场景，谢知韫蹙眉。
    温时念看懂了他的眼神，她比了个发誓的手势，笑得纯然：“这次是很正常的问题，就月考最后那道大题，你的解题思路我不懂。”
    一中有光荣榜，单科状元皆位于光荣榜。学校还会复印答题卡张贴，方便学生瞻仰学霸的绝佳字迹与解题思路，顺便起到鼓励与督促的双重作用。
    谢知韫深深看她一眼。
    她面容白净，不说话的时候一整个乖乖女模样，此刻摆出一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模样，俨然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奶猫。
    耳边的风似乎静止了。
    过了几秒，他点头。
    看到他同意的那一刻，温时念抛出了问题。
    这道题她上课听了，但停下来感觉云里雾里，只掌握了七分皮毛。而此刻为了证实她不是居心不良，问题的时候还特意指出自己不懂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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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谢知韫耐心倾听，等到温时念一一说完，他才出声。
    男声清润，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悸动沉沦。
    吵闹声无法影响他们，温时念手肘支颐，她看着他，也听他说课。
    他皮肤冷白，但不显羸弱。面若隽秀，从鼻尖到下颌，处处精致，像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陶瓷娃娃。
    可这一刻，他来到自己身边。
    谢知韫说完望向温时念：“说完了。”
    “哦哦。”温时念小鸡啄米地点头。
    谢知韫问：“懂了吗？”
    他居然会主动问自己了？
    这应该算向前一大步了吧？
    温时念眨了眨眼，语气认真：“我要是说不懂，你下节课还会给我再说一遍吗？谢老师。”
    她唤“谢老师”的时候语调上扬，像是为了唤醒他内心潜在的责任感。
    可谢知韫不是老师，他面无表情开口：“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
    温时念这时候也不纠结了，道：“哦，那我懂了。”
    谢知韫：“……”
    -
    自己送回去的东西就这么被谢知韫退了回来，温时念不由叹息。
    两个课间思考后，她有了一个好办法。
    “我决定了，我要进一班。”
    朱丹丹神色一怔：“不是吧，你要进步三十名？”
    一中面向全省招生，生源自然优秀，考试赛神仙打架。进步那么多名的话，可以类比古代范进中举的状况了。
    温时念：“先立个目标，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丹丹汗：“你该不会是为爱进一班吧？”
    “是为我。”温时念坏笑：“不过也因爱情，促进了我想进一班的心。”
    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朱丹丹听后建议：“真思谢如狂的话，你直接去找他，反正他要是不看你，不还有猴子兜底保留你颜面。”
    温时念听后摇头：“不，我打算换个方式追他了。”
    “嗯？”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我追的是冰山，隔了座珠穆朗玛峰。既然热烈融化不了这块冰，那我就采取以毒攻毒策略。”
    “说人话。”
    温时念附在朱丹丹耳边说：“我打算采取□□人设，忽远忽近，让他一下子觉得离我很近，一下子离我很远。”
    这是什么狗屁方法？
    朱丹丹忍不住吐槽：“浪子□□人设，不也要一个愿挨吗？你这方法，可以吗？”
    “反正你教我的都失败了。”温时念叹了口气，耸耸肩，“我打算开辟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追夫道路。”
    朱丹丹无语了。
    温时念道：“你等着，今天我就给你看看田螺姑娘搅得他心神不宁。”
    -
    关于田螺姑
    娘政策，温时念细细分为了三步走。
    第一步，送礼物不留名，引起猜测与好奇；第二步，田螺姑娘显露庐山真面目，引起少年感动；第三步，在好奇与感动退潮后，乘胜追击，引起少年心动。
    于是，不计较是否成功的情况下。
    在吃完午饭后，温时念购买了一瓶牛奶，打算不留署名，悄悄送给谢知韫。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还真发现了一班的规律。
    一班属于典型的中午必须午休，保证下午上课效率，以至于午饭过后都没人。
    温时念手里拿着牛奶，戴着口罩，与朱丹丹打算一同进去。
    没想到教室里面传来声音。
    “哎，你真看见谢知韫去申请贫困生补助了？”
    温时念与朱丹丹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脚步。
    “自然看到了，不然我还会骗你啊？”男生搭话，“对了，你之前跟温时念告白怎么样？”
    “她好像记得我了。”
    “兄弟，你不行啊，人家新同学一来，直接让女神倒追。”
    话题又转到这里，二人开始了很长的议论。
    “其实我也早看他不爽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一副死人脸，跟死妈一样。”
    “一天天的装高冷，搞不好故意吊着温时念，真把自己当成宝了？”
    ……
    听着他们接连不断地说了那么多，温时念彻底忍不住了，面色一冷，直接推开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教室里两人下意识地把手机塞回抽屉，这才抬眸。
    居然是温时念。
    在打开教室时，记忆涌入脑海，温时念认出那人给自己告过白。
    原来，还是因为自己，让谢知韫被诋毁。
    方言川心里一紧，他们刚刚说的话会不会被温时念听到了？
    温时念唇角一勾，“你们可以出来一下吗？”
    巨大惊喜冲击下，男生来不及细细思索，忙不迭同意。
    二人走了出来，温时念神色一变。。
    少女眸色泛冷，像冷寒的刀刃，处处透着不悦。
    “刚刚，你们说谢知韫的坏话？”
    男生们不是傻子，瞬间明白她说这话的意图。
    方言川自然不能承认：“没有。”
    朱丹丹切了一声：“要是个男人，做了就承认。”
    温时念：“不敢承认？怎么那么怂啊？”
    她们两个一唱一和，话在男生听来，委实刺耳至极。
    “你能不能别说了？你以为你是太平洋警察啊，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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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方言川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眼神示意。
    但青春期的少年本就难管，怎么可能会任凭别人嘲讽，男生甩开方言川。
    朱丹丹听后脸色唰的一冷，直接开怼：“你要是做的干净，你以为我们管你？”
    “老师都不管我们，你们有什么资格管？而且再说了，有证据的话你去告老师啊？”
    “谢知韫都没发话呢？你出什么头？”许大兆一看兄弟颤巍巍的模样，怒火发在温时念身上，“搞不好谢知韫就是男版绿茶，你追了那么久也没给个回应，我看他也不是个好人。”
    温时念语气带寒：“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还真敢再说一句，有本事你打我？”许大兆贱兮兮的笑，“提醒一下，这是学校，有监控。”
    “你个嘴巴那么臭，是不是去厕所吃多屎了吧？长得像秦侩，还不学人家跪下道歉？哦，我忘记了，你连人家的后代都蹭不上，毕竟你可是从下水道出生的，嘴巴这么臭。”
    “你就跟得了狂犬病似的，只能背后疯吠。”温时念摊手，一副得意，“哦，我忘了，疯狗还敢咬人，你连狗都比不过。”
    男生被这样落面子，神色一冷，扬手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朱丹丹护犊子般地挡在温时念面前，一副你敢动手试试。
    方言川也轻轻拉了拉许大兆的手，劝和道：“算了吧。”
    许大兆回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方言川，高扬的手缓缓落下。
    温时念冷笑：“懦夫，你不敢动手，姑奶奶我敢。”
    她手里的牛奶重重向男生胸口丢去。
    “啪”，牛奶瓶掉落在地，化为一地的碎玻璃及奶汁。
    许大兆瞳孔放大，冷言警告：“温时念，你给我等着。”
    温时念毫不在乎：“随便。”
    方言川看了温时念一眼，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拉着朋友走了。
    一班门口一地狼藉。
    温时念垂眸，看着一班外面的堆放扫除工具的盒子，拿起扫把。
    朱丹丹一把抢了过来：“打扫什么啊，这样的垃圾，就应该给他扫。”
    “我知道。”温时念拉着朱丹丹的手，五指松开她紧攥的五指，道：“可我不想让谢知韫知道。”
    高中生已经过了什么事情都找老师的年级，许大兆不一定会去告老师，他或许更想私下解决。
    朱丹丹神色一怔。
    温时念耸了耸肩，故作无谓道：“要是让他因为感动而喜欢上我，那只能证明我没什么魅力。”
    她只希望，他以后的任何选择，都不受任何客观因素影响。
    只要他跟着心，选择答案就行了。
    -
    虽然温时念是这般说，可朱丹丹却丝毫不认同她的思想。
    对于她而言，这件事必须得让谢知韫知道，不然怎么看他的态度，又怎么知道他值不值得温时念喜欢。
    追人无非两个结果，要么追成功，要么心灰意冷，放弃了那个人。
    于是中午回到宿舍，朱丹丹从被套里拿出手机，偷偷摸摸给候大庄发消息。
    朱丹丹：【你们班有些人嘴巴真欠。】
    候大庄：【咋了？】
    朱丹丹：【今天我跟温温去给谢知韫送东西，听到有人说他坏话了，温温自然上场了。】
    朱丹丹：【闹得不愉快，那男生还说要告老师呢？】
    候大庄：【名字。】
    ……
    午睡预备铃一响起，宿舍纷纷发出声响，开始准备迎接下午的课程。
    温时念简单洗漱了一下，与朱丹丹一同去教室上课。
    她们一向都来得早，今天更是比往常早了那么几分。
    但没想到今天教室门口伫立着熟悉的身影。
    许是没午睡成功，外加燥热的天气，以至于温时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当那背影转身，映入温时念瞳孔的是少年漆黑分明眉眼，利落的五官，耳畔传来他如山泉击打玉石的声音。
    “温时念。”
    温时念心一跳，她不确定地问：“你是来找我？还是喊我找其他人？”
    “我专门来找你。”
    他是这样说。
    第09章 追
    专门来找自己？
    这两字被他咬得特别重，像在特意强调什么。
    温时念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谢知韫开口：“现在，谈谈。”
    温时念点头。
    他们二人抵达教学楼前的小凉亭。
    迫近上课，谢知韫眸色比夜还要悠长，望着她：“今天中午，你来过一班？”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
    不过温时念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故作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你是不是为我出头？”
    温时念对上谢知韫探究的神色，低睫道：“没有。”
    教学楼附近的小凉亭不少人经过，欢声笑语，步伐匆匆。
    即将上课的预备铃响起，像宣告倒计时。
    “我不信。”谢知韫语气肯定。
    温时念硬着头皮开口：“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有没有动你？”
    温时念抬眸，对上他略微担忧的眼神，心里像是炸开了烟花，唇角忍不住上扬。
    谢知韫细细推敲刚刚温时念的神色，坚信候大庄所言属实。
    “哎，你不知道吧？今天方言川他们说你的坏话，被温时念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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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他们闹了矛盾，还发生了口角，一个小姑娘对上男生，怎么着也得吃亏。”
    “你想去找她也行，不想去的话，那就顺便让她对你死心。”
    ……
    而望着谢知韫这般注目的盯着自己，温时念知道骗不过，她索性承认。
    “是，我是去找他了。”怕他担心，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吃亏的是他。”
    她可是用牛奶瓶砸他了。
    而且从小到大，能让她吃亏的人都还没出生。
    听到她这般说，
    谢知韫蹙眉，眼里显露不赞同的神色：“下次别这么做了。”
    觉得自己的态度像责备，他黝黑的眸子望着她，低声道：“有些人偏激，你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不知道，他这回的声音比往常还要低几个分贝，此刻听起来更像温柔的宽慰。
    甜渗心间，丝丝入骨。
    “好。”温时念乖乖应，“我也不是见义勇为的雷锋。”
    生活中，她知道枪打出头鸟，也很少冲动办事。
    但这一次，是不可预知的意外。
    她知道不能动手，可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
    她才不要让随意讨论谢知韫的人若无其事，她要让让人知道。
    ——谢知韫不能任人欺负。
    听到她这般说，谢知韫嗯了一声。
    眼看他不信，温时念一字一顿道，“真的，要不是因为主人公是你，我也不想跟他们有联系。”
    字字珠玑。
    谢知韫眼神定定看向她。
    温时念已经可以脑补出有关于他的心路历程了。大抵是——“这人莫名其妙来一班？”，而后——“这么正义？她是雷锋转世？”，最后——“竟然是因为我！”
    她噗嗤笑了出声，语气故作轻松：“不过你也别在意，也别因此对我有感觉。”
    “要是因为这件事，你就对我改观的话，倒让我有了几分卖惨的感觉。”
    谢知韫抬眸望向她，心下一怔。
    他沉默片刻，“我不会。”
    感情与感动不能混为一谈，他分得清。
    温时念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哑然一笑。
    一方面，她希望他不要因感动而爱上自己，可真听到他这般开口，又还是忍不住的郁闷。
    大抵，因为喜欢上一个人。
    连带她也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矫情起来。
    -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王康吉如常布置完作业，目光落在最后一排。
    “温时念，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朱丹丹心里一揪，温时念对她投去安抚的眼神，跟着班主任去往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站着两人，是中午的那两男生。
    王康吉扭开保温瓶盖，笑望着温时念，问：“课代表，听说你今天打人了？”
    一旁一班的老师听到这状似玩笑的询问，面色不虞：“王老师，孩子们才多大，这都动手了，下次是不是该动刀了？”
    “我这不是正在问，你急什么？”王康吉慢悠悠开口，“杨老师，总不能只听片面之词，还是得多听多看多悟。”
    女人明显被气到，但碍于同事及领导双重身份加持下，脸色很冷地看向温时念，语气带着明显质问：“你是不是动手了？”
    “是。”
    “不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这一句话。
    突然其来冒出的声音，众人的视线看向办公室门口。
    谢知韫补扣门扉，问：“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得意门生前来，杨艳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不再是刚刚的冷硬：“进来。”
    谢知韫走进来，望了一眼方言川与许大兆，冷冷地说：“老师，我被霸凌了。”
    温时念：？？？
    办公室内的一片老师：？？?
    见过无数被霸凌的人痛哭流涕，难以宣泄苦楚，不敢前来告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淡定的被霸凌者，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
    杨艳脸上表情石化，随即连忙询问：“谁霸凌你了？”
    谢知韫目光落在方言川与许大兆身上。
    他语气平静：“我因家贫申请贫困生补助，被他们私下多次讨论，伤害了我的心理健康。高二二班温时念同学恰经一班，为校友出头，深深发扬真善美的优秀品质，是吾辈楷模。”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谢知韫说出来，温时念又觉得不是同一回事。
    与此同时，她心里掠过无数的想法，他应该是为自己来这儿吧？
    同样被震惊的许大兆这时候回过神来，赶忙反驳：“你乱说什么？我们哪里霸凌你了？”
    “语言羞辱不算霸凌？随意在背后说同学的坏话不算霸凌？”谢知韫冷笑一声，“不是拳头殴打才叫霸凌，语言心理的霸凌也叫霸凌。”
    许大兆扯着嗓子：“全凭你一张嘴，你说话有证据吗？”
    谢知韫丝毫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望向老师：“老师，他们霸凌的人多了去了，你可以调查一下。”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敢说出这样的话，也有一定的证据。
    杨艳眉心攒成一团，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道：“好，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
    王康吉眉头一挑，调侃道：“杨老师，你们一班还真是波谲云诡啊，跟拍宫斗剧似的，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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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杨艳额角抽了抽，望向刚刚前来告状，从而惹出一堆事情的两人。
    许大兆被老师阴沉沉的视线盯着，怒火更加窜上心头，可语气却难得示弱：“老师，我虽然之前做了错事，可今天真的是温时念先动手，不信你去查监控。”
    “还有，按谢知韫刚刚说的霸凌定义，那温时念拿东西砸我，这也叫霸凌。”
    温时念面色一冷。
    谢知韫移动步子，挡住了杨艳审视温时念的视线，面色如波开口：“老师，我想这不算霸凌。”
    他坚定开口：“算正当防卫。”
    温时念一怔，她头一次觉得窝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好像有点幸福。
    她抿紧了唇，忍住说话的念头，静静站在他身后。
    看他神色从容，听他的论述及看法。
    “正当防卫是指不法侵害正在进行中，方言川与许大兆言语对温时念造成心理伤害，从而加以撺掇其动手，想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温时念性格单纯直率，不能因为心理防线崩塌，寻求别的方式正当防卫，就把罪名归功于她……”
    “矛盾由双方造成，但主要矛盾是许大兆与方言川……”
    温时念忍不住弯起唇。
    好像，他也没自己想象的话少。
    他话还挺多。
    第10章 某人
    谢知韫有条有理的话，以及办公室一堆老师围涌过来。
    杨艳只感觉压力很大。
    起初她以为只是外班欺负本班，没想到还牵扯到校园霸凌，甚至还附带云里雾里的矛盾，外加看好的学生隐隐有些早恋苗头。
    杨艳面色冷若冰霜：“你们几个先在办公室写三千字的检讨，我先去调监控看看，等我调明真相，再来处理你们。”
    于是四位学生在不明处理结果情况下，开始办公室奋笔疾书。
    温时念坐谢知韫对面，眼看老师发的信签纸，脑子却在思考其他事。
    听到隔壁谢知韫因书写发出来的唰唰声，温时念也开始书写。
    只不过她写的却不是忏悔录，反而是其他。
    谢知韫正随意书写检讨书，突然一个纸团丢了过来。
    小学生传纸条的行为，他只能对号入座温时念，缓缓打开纸条。
    女生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
    ——你还挺会说话（星星眼）。
    ——刚刚你好帅啊！
    谢知韫合上纸条，没有回复。
    温时念久久等不到回复，心烦意乱之下，她翘起二郎腿，晃动脚尖的习惯更加频繁。
    这一次，不小心蹭到了谢知韫的裤脚。
    她感觉在自己碰到的那一瞬，他的腿脚瞬间变得紧绷。
    温时念大叫不好，抬头正好对上谢知韫澄澈的视线。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收不到回信，就霸凌他？
    “温时念，你在干嘛？还不赶紧写？”王康吉作为年级主任刚视察回来，就看到她一副魂不守舍，像只傻鸟的模样。
    温时念：“老师，我在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
    想说的话就这般藏在了心里。
    等到老师的视线不再看向这里，温时念再次抬手一丢，纸条在空中呈现抛物线，完美降落在谢知韫的桌子上。
    他再次打开一看。
    ——我刚刚是不小心碰到的，我发誓，不是骚扰跟霸凌。
    ——还有，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刚刚你都为我出头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还真是话王。
    谢知韫抬眸，望着温时念大有一副“你不回我，我会很伤心”的模样，他拿笔写了信。
    温时念收到谢知韫的信，连忙拆开一看。
    ——
    哦。
    居然只有哦。
    真的只有哦。
    温时念郁闷至极。
    办公室的门有一次被推开，杨艳走了进来，语气很冷。
    “你们几个跟我出来。”
    王康吉听到这些的话，乐呵开口：“查到监控了？有什么事情就在办公室处理啊，跑那么远做什么？”
    杨艳深呼一口气：“监控我刚刚查了，确实是许大兆动手未遂，但这并不代表，错的只有他。”
    “温时念，既然都没动手，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都说了多少遍了，以后没有事就不要去别人的班里乱逛。”
    她一愣，但没说什么，静静听老师教导。
    杨艳面色缓了缓，又继续道：“本就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却被弄成了大事儿，这件事情呢，各打五十大板。”
    “许大兆，温时念，你们两个各写三千字的检讨交到王康吉任那里。”
    许大兆：“好。”
    温时念不说话。
    杨艳感觉到被无视，刚想再说几句。
    王康吉见缝插声开口：“杨老师，我们这课代表啊，做事认真，她会交检讨书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年级主任发话，杨艳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回教室。
    课间十分钟总是嘈杂，不少学生追逐打闹，彰显着这年纪应有的少年朝气。
    莫名其妙要写三千字的检讨，温时念神色郁郁，步子也不似往常活力满满。
    “温时念。”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温时念浑身一滞，她对上谢知韫的视线，有些茫然。
    二人来到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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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谢知韫问：“检讨会写吗？”
    “会。”
    她即使不会也要说会，可不能让谢知韫帮自己写。
    “哦。”
    冷淡的话。
    温时念原先的坏心情却因为他的主动瞬间变得明媚，她笑了笑：“谢谢。”
    “我做该做的事。”
    “什么是你该做的事？”温时念不解，“其实这件事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来不来，都没关系。”
    只不过刚刚因为他的出现，她的世界像是点燃了无数的烟花。
    谢知韫听后反问：“怎么跟我没关系？”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语气淡淡，像在陈述一事实。
    “之前你为我出头，那现在，我也算还恩了。”
    周遭像消了声。
    她的世界放大的只有谢知韫的声音。
    “温时念，真的很谢谢你。”
    -
    回到教室，温时念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朱丹丹忍不住打趣：“发生了什么？去趟办公室还给你骂得笑靥如花？”
    “哪有那么夸张？”温时念坐在一旁，“不过感觉被骂还挺好。”
    “你疯了吗？被骂还觉得挺好。”朱丹丹撇撇嘴：“是不是谢知韫安慰你了？”
    “嗯。”温时念压下的唇角再次翘起，“他为我出头了。”
    在朱丹丹接连的询问下，温时念把简单的事实分为上中下三部大型偶像剧。
    上部制造悬念，结尾停在谢知韫出场；中部情感升温，二人不经意接触；下部留有悬念，她的事情与他有关，引人遐思。
    朱丹丹听后不由拍手：“你这编故事的能力，不去当狗血玛丽苏编剧真是可惜了。”
    温时念呵呵一笑，当着闺蜜的面，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
    -
    接连上了一下午的课后，终于迎来了晚饭，学生们拿出冲刺的速度，奔向食堂。
    温时念与朱丹丹晚上都不怎么喜欢吃饭，更喜欢去学校负一层的小吃店吃些小吃。
    只不过今天与往常不同的是，见到了一个很难见到的人。
    朱丹丹笑：“等会儿我们去找他坐。”
    “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朱丹丹有理有据，“学校是我们的家，在自己家里，想坐哪里不就坐哪里？”
    看着温时念还是一脸犹豫的模样，她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你要是不去的话，等会儿其他女生坐在他附近，你可别吃醋。”
    不愧是闺蜜，怎么扎心都清楚无比。
    温时念点头：“那我先去做了，等会儿你帮我端一下瓦香鸡。”
    “没问题。”
    温时念拉了拉衣袖，呼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了过去，坐在了谢知韫的一旁。
    余光瞥见他筷子一顿，温时念开口问好。
    “好巧啊！”
    蹩脚到极致的借口。
    谢知韫望着她，张口：“候大庄等会儿来。”
    温时念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没事，我和他铁哥们。”
    谢知韫默言。
    确实，对于温时念，候大庄只会无线包容。
    候大庄买完砂锅套饭过来，看到温时念后眼睛一亮：“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温时念望着谢知韫，极为淡定地开口：“思念的风。”
    她这话一出，谢知韫顿时卡住喉咙，接连咳嗽声阵阵。
    听起来撕心裂肺，白净的面庞都因激烈的咳嗽变得通红，看起来怪可怜。
    温时念抬手，但碍于男女大防，焦灼开口：“猴子。”
    候大庄连忙起身，拍着谢知韫的后背。
    众人慌乱，但很快结束了这一场“咳嗽事件”。
    朱丹丹端着瓦香鸡过来，不解地看着面色通红的谢知韫，笑道：“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谢知韫看起来像哭过？”
    温时念微微侧眼望过去。
    还真有几分被凌虐后的凄惨，但不减美男风姿，反而透着一股小可怜的诱惑。
    看起来就像引她犯罪。
    谢知韫未如往常一样默然，他声线因咳嗽变得沙哑，也带了些磨砂质感，“被某人气的。”
    某人。
    温时念瞬间对号入座，她一字一句望着他道：“我、叫、温、时、念。”
    谢知韫侧头望着她，眼尾一挑：“我知道。”
    他语气低缓且淡，外加一双乌眸潋滟，掺着水光，符合所有完美受害者的特征。
    温时念望着谢知韫泛红的眼尾，难得心虚，她垂首讷讷解释：“我刚刚只是想说《思念的风》这首歌，还挺好听。”
    候大庄蹙眉：“真的有这首歌吗？怎么我没听过？”
    朱丹丹眼里也全是疑惑：“歌手是不是你啊？你胡编个歌名也得像样点吧？”
    这首歌确实是胡编的，不过温时念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哪里胡说了？现在的歌取很多这样的名字好吧？《春天的风》，《夏天的风》，《秋天的风》，《冬天的风》……”
    他们怀疑的目光不减，温时念越说越心虚，索性唱了起来。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女声清脆悦耳，宛若黄鹂，鼓膜也随之震动，传达心扉。
    谢知韫半阖的眼眸很好掩盖了他的神色。
    温时念唱了一句富有旋律的词，然后故作无事看着他们：“土鳖们，没听过就说我乱编，现在本公主不都唱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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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其实她心里慌乱无比。
    天，有《夏天的风》这首歌，希望也有《思念的风》这首歌。
    -
    周五是一中学生最快乐的日子，在日益补课的大环境下，一中秉持着一周五天的课程，上到下午四点半就放学。
    为了回家多玩一会儿，中午吃完饭后，大多数学生都来到教室，奋笔疾书地做作业。
    学校的广播也如常进行着播报。
    “经过了忙碌的一周学习，这周也即将到达尾声。接下来这一首歌，是高二一班的温时念同学特意点给大家，她想借这首歌名表达对大家《思念如风》的心意，也想对大家的周末表达美好的祝愿。”
    “接下来，就让我们聆听周林枫的《思念如风》。”
    教室里都配有广播，清脆的女声瞬间传到学校各处。
    不少学生仍旧在埋头赶作业，走廊上追逐打闹声与教室谈论声重叠，鲜少有人会在周五聆听着每日必备的广播节目。
    候大庄听到《思念的风》这关键词，他想起那天在食堂里，温时念开玩笑的话。
    在与朋友谈话的时候，候大壮没忍住看向谢知韫的方位。
    窗帘拉开，阳光些许洒落在靠窗的位置，少年身着黑白校服陷入光影，不知何时放下手中紧握的笔。
    他靠在椅子上，微阖双眸，俨然一副惬意的姿势。
    喧嚣与唰唰书写声中，他或许是全班唯一聆听
    歌声的人。
    第11章 追
    下午四点半，在一阵急促放学铃声中，各位小鸡仔们纷纷高高兴兴回家。
    温时念都是自己回家，也没有什么抢首班车回家的迫切想法，不紧不慢收着东西。
    等到东西收拾好，班上的同学也已经走了大半，她也背着双肩包向门外走去。
    走出班级门口，温时念正遇谢知韫。
    “谢知韫。”
    她心下一快，不期然打了照面。
    一班二班本就是姊妹班，教室自然相近，放学相遇也算是一场惊喜。
    谢知韫对上温时念亮晶晶的，像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温时念唇角弯起，步伐轻盈来到他旁边，一同走了出去。
    二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温时念也不知道为何，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有倾诉的欲望。
    不是同一个班，也不能说出询问作业之类的蹩脚话题，她只能干巴巴地开口。
    “周末快乐！”
    他这次还是没有回应自己。
    林荫小道下，温时念蹙眉看向他，语气有些不满。
    “我说周末快乐，谢知韫，你听到了吗？”
    她都明目张胆地点自己的姓名了，谢知韫回首侧头望着她，声线也有些不自然，“听到了。”
    “so？你就不想再跟我说些什么吗？”
    看着谢知韫仍旧目视前方而行，温时念觉得，自己应该调教一下子这个古板呢？
    她嘟囔道：“别人对你说祝福，你也要回上那么一句祝福！”
    二人的影子不断地靠近。
    温时念刚刚的不满又在心里泛起了甜蜜，她装不下去温柔，索性之间吐槽：“就说句官方的祝福会死啊？”
    她又不是提多么过分的要求，还没让他说什么情话呢！
    谢知韫听后，语气很淡：“周末快乐。”
    也不会多说几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温时念转念一想，他这样死板也好。以后别的小姐姐撩他，肯定也会被气个半死。从而对他的兴趣下降了那么几分。
    眼看距离校门越来越近，温时念意识到光阴如箭的真正含义，忍不住吐槽：“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是作业太少，背书包不重吗？”
    谢知韫：“……”
    温时念自顾自地开口：“你是不是经常不写作业？？”
    她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
    谢知韫脚下步子放慢，望着她，语气有些无奈：“我写作业。”
    “哦。”温时念笑了，她语气带笑，“你知不知道，你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时候，好像个小学生，真的是……”
    她没有说完，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谢知韫对上她的视线，心里骤然一阵没由来的慌乱，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但温时念可不是会轻易放过他的人，在一旁笑眯眯地开口。
    “你就不好奇我刚刚想说什么吗？”
    “不好奇。”
    反正肯定是让自己尴尬的话，那还不如不要听的。
    不过温时念听到他这样的话，瞬间来劲儿了：“行吧，你不想听。我偏要告诉你。”
    “你那样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谢知韫突然觉得晴天霹雳。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爱”这两个字居然可以用来形容自己。
    当然是匪夷所思。
    他刚要要开口反驳，但仔细想想。
    算了，还是不要打必败的仗。
    看着谢知韫没反驳，温时念更高兴了，语气得意得像狡猾的狐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越说越离谱，谢知韫憋不住了，刚要开口，就在不远处看到一熟悉的人影。
    对方站在校门口，也看到了谢知韫。女人扬手示意，脸上带笑，语气感怀。
    “好久不见！”
    谢知韫走了过去：“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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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温时念望着打招呼的两人，头脑一片风暴。
    他们居然认识？
    “你来一中读书了呀？”
    “阿姨，这学期才转过来。”
    “转过来好啊，一中本来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回到最初的归宿就对了。”
    温时念心下一片震惊，面上波澜不惊听他们寒暄。
    母亲怎么会和谢知韫认识？
    等到谈的差不多，路挽秋看向一旁疑惑的女儿，望向谢知韫：“我女儿温时念，也在一中读书，她性子毛躁，如果有什么事发生，就帮我照顾一下。”
    温时念听到母亲这般说，抬头望着他，眼里全是细碎的光。
    谢知韫听后礼貌点头。
    温时念神色得意，话都憋着笑：“那就谢谢你的照顾了。”
    看她不把他的客套，变为真正的照顾。
    -
    回到了车上，温时念坐在后座。
    “妈，今天你怎么会来学校接我？”
    往常父母工作忙，都是自己坐车回家。算起来一学期来接自己上下学的次数，不过五次。
    “这不是听说你在学校为人出头吗？本来今天下午就该来了，临时有个会，二环又堵车，达到你们学校的时候就放学了。”
    老师把事情都告诉了父母？
    温时念听后愣了几秒，随即一如往常地插科打诨：“感谢堵车。”
    不然真要被母亲来学校询问，照母亲毒辣的眼光，肯定会发现一些端倪。
    骂自己倒无所谓，就怕母亲趁机把谢知韫打成与自己早恋的对象。
    路挽秋笑：“不过你究竟是为谁出头？我可是听你们老师说，你还用牛奶瓶砸人呢？”
    “不能怪我，那男生嘴巴太臭了。”温时念避重就轻地回道，“而且再说啦，我有分寸，我又爆他的头，我只是拿瓶子砸他而已。”
    自己的女儿，路挽秋还是信为人的，教导了几句，便安心开着车。
    温时念坐在后排，头脑风暴怎么把话题引到谢知韫与母亲怎么认识身上。
    没想到车子停在商场外的停车位，路挽秋解开安全带：“念念，跟妈妈出去一趟。”
    “今晚还是不回家吃饭吗？”
    “买点东西。”
    “哦。”
    温时念以为是买菜回家做，但看到路挽秋带自己来高钙奶粉处，有些懵然。
    “妈，我不用补身体了。”
    路挽秋没看向她，拿了芝麻糊等一系列补品放在篮子里，才开口：“没买给你。”
    “可是爸爸也不喜欢吃这个。”
    路挽秋蹙眉：“谁说我买给他的？我买给刚刚那小伙。”
    温时念心尖像是被挠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谢知韫吗？”，但幸好被她压下去。
    她故作不经意的询问：“今天放学校门口的那人？”
    “嗯。”
    温时念瘪瘪嘴，用母亲不会怀疑的抱怨语气问：“妈，你怎么对他这么好？我才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还没傻。”路挽秋淡淡道：“他是个苦孩子。”
    除此之外，路挽秋就没再说什么了。
    温时念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她其实还想再问问他的过去。
    可又挺害怕，害怕母亲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
    也害怕谢知韫知道后，觉得自己没分寸。
    -
    回家吃完饭后，温时念回到卧室。
    她拿着手机，给谢知韫发着消息。
    【在。】
    对面回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点。
    【刚刚做作业。】
    还好，起码回自己消息了。
    刚刚做完作业的疲惫也消减了不少，她快速打字。
    温时念：【我也是。】
    温时念：【感觉我们还挺有缘的，你跟我妈认识，我跟你认识。】
    对面正在输入中，温时念耐心等待。
    漫长的一分钟后，他居然只回了一个“哦”。
    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聊天的欲望，转身起床洗漱。
    走出卧室，父母二人坐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闲聊，电视在此刻成为了背景音。
    “明天怎么不去玩了？肚子疼？”
    “没有，我想去看个学生。就之前我跟你说那个，今天居然看到他了，顺便给他买了点东西。”
    “那也可以周末。”
    “算了，周末学生都要去学校，我们倒是可以周末出去玩。”
    仗着良好的听力，温时念瞬间听到了父母所谈论的话，也很快捕捉到了关键词，推理到了一些关键信
    息。
    温时念去往饮水吧台接水：“爸妈，我刚刚听你们说看学生？看什么学生？教育局又让家访吗？”
    路挽秋答：“没，随便看看。”
    温时念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她这话一出来，父母目光疑惑的看着她。
    温时念辩解：“我就想出去放松一下，反正作业都做完了。”
    温兆渡听到这样的话，都忍不住开口：“按照你性格，放松不都是去游乐园？”
    路挽秋也神色怀疑。
    温时念：“有人说我不知柴米油盐贵，居然拿牛奶砸人，浪费粮食……我觉得，我应该跟妈妈一样，去关照并且看看苦孩子。”
    路挽秋眼里全是赞赏，笑，“你还听会听教导。”
    温兆渡也没想到是这理由，随即道：“那就一起去，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们省厅的女儿是个浪费粮食的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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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目的已经达成，温时念唇角弯了弯。
    她洗漱之后，去杂物间找到家里存储的红包，而回到了卧室。
    把书本里夹着的存款一一找了出来，而后装了满满一红包。
    温时念拿起笔，在小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这是本金，我赌你以后会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
    她把纸条塞了进去，也塞进了她的少女心事与最诚挚的祝福。
    第12章 追
    周六午休后，温时念与路挽秋一同外出。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高楼大厦逐渐化为城市角落里劣迹斑斑的鸽子楼。
    车子停好，温时念与路挽秋提着两个大袋子，抵达一破旧房子楼下，上面印有小吃店的样式。
    此刻早已经过了饭点，无人在店内。
    温时念提着东西，就看到不远处坐在收银台的谢知韫。
    他不论身处何处，都坐如直尺，做什么事，也神色认真。
    二人走了进去，招财猫“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
    谢知韫抬起头，望到温时念与谢挽秋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起身：“阿姨好。”
    他看了看温时念，继续装作不认识的点了点头。
    温时念也不想暴露和谢知韫认识，颔首回应，做足一副不熟的架势。
    路挽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给你买了点东西。”
    何止一点，是很多。
    谢知韫对上路挽秋强势的视线，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雨夜，他心下一暖，脸色柔和：“阿姨，谢谢，不过不用给我带这么多东西。”
    路挽秋：“你这孩子，就是一点点，而且送过一次，也不会再送了。”
    他拿了两瓶冰箱里最贵的手工鲜花奶，一一放在她们面前。
    “这个挺好喝。”
    温时念看着放在面前酸奶的标志，抬眼：“真的是手工制作的吗？”
    谢知韫：“嗯。”
    她拿在手里，没有像路挽秋打开品尝，看向谢知韫：“喝牛奶不解渴，我想喝水。”
    “好。”
    眼看谢知韫转身去拿，温时念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甜蜜。
    他也可以为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虽然是受母亲的影响。
    谢知韫再拿两瓶冰水，一一放在各自面前。
    路挽秋主要是送东西，此刻看着店里没人，挥挥手示意谢知韫坐在对面。
    “昨天看到你性格变化挺大，我还以为是你的孪生弟弟。”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起码符合时代的规则。”
    谢知韫笑笑，成了一位忠实的倾听者。
    路挽秋知道他鲜少说话，便笑着开口：“本来昨晚找你，还怕你换位置，后面问王校查了一下你的档案信息，今天才找了过来。”
    谢知韫眼皮动了动，看向面前面善的女人，“阿姨有心了。”
    温时念在一旁喝着水，静静听他们说话。
    眼看说了大半，店里也来了外卖订单，路挽秋正欲离开。
    温时念这时起身，道：“我想上厕所。”
    谢知韫：“后厨有厕所。”
    温时念：“谢谢。”
    她大步走去，看样子很急。
    路挽秋看着女儿冒冒失失的模样，失笑：“我女儿心直口快，藏不住事，要是能像你一样稳重就好了。”
    像他一样么？
    谢知韫没说话。
    其实，他还挺羡慕温时念，也想像她一样，做一个无畏的人。
    -
    温时念通过后厨，前往谢知韫指向的厕所位置，也看到了小吃店后面那破旧的住所。
    斑驳陆离的墙壁，细微裂痕的灰旧砖石宛若横跨半个世纪，前门外的枝叶繁密遮阴，遮住了光，让人压抑沉闷。
    温时念从口袋里拿出鼓鼓的红包，探索藏红包的地方。
    她定睛在花盆里，把鼓鼓的红包塞到那一盆山茶花下面，再捧起地上的落叶盖住。
    藏得严严实实，她洗了一个手，这才走了出去。
    路挽秋看着温时念走了出来，望向谢知韫，道：“那我们回家了。”
    “阿姨再见。”谢知韫对上温时念澄澈的眼神，他补充道：“再见。”
    温时念眼尾上扬：“再见。”
    她跟在母亲身后，走三步回头一步。
    谢知韫目送着他们离开，那小尾巴总是忍不住回首再次看。
    温时念对上他的视线，笑着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喜欢我？”
    要是不喜欢的话。
    怎么自己一回头，都能对上他的视线。
    -
    晚上处理完一切，谢知韫跟奶奶互道晚安后，他回到卧室，打开手机。
    看到温时念发来的消息。
    时间15:27，那时她或许才离开。
    【我给你留了一封信，在你家门口山茶花的落叶下。】
    【你一定要接下我的挑战书。】
    时间18:30，她只发了一条。
    【胆小鬼，你接了吗？】
    时间21:01，他可以想象到她的崩溃。
    【拜托，给个回复。】
    时间22:01。
    【芒果都没你忙。】
    ……
    谢知韫看完，拿起手电筒去到门外，他从一堆枯叶当中拿出了那一封“挑战书”。
    这片区域夜晚没有灯光，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周遭的黑暗，红色的“挑战书”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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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他知道，这不是挑战书，是一个红包。
    是除了奶奶外，今年他收到的第二个红包。
    谢知韫手握着鼓鼓的红包，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夜晚格外的响亮。
    心里不断涌现暖意让他觉得，生活好像也没那么差。
    他也能忘却一些灰暗的现实。
    尝试着，去品味生活中的美好。
    -
    周末开学，温时念一如往常六点到校。
    来到教室，看到桌子上的教学资料。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学校又发什么疯？怎么又买了这么多资料？
    温时念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那瓶手工鲜花奶，咬牙切齿看着那一堆资料。
    朱丹丹看着温时念，揶揄问：“哎，你看见你桌上的资料了没？”
    “我还没瞎。”温时念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不是学校发的？”
    朱丹丹只回了一个姓：“谢。”
    温时念一改刚刚的无精打采，迅速看着桌子上的资料：“我的天，他居然送我资料，是不是对我寄予厚望？”
    “回旋镖都没你双标。”朱丹丹吐槽，“是不是学校发的是草，谢神发的是宝？”
    温时念笑着应：“那可不。”
    她打开扉页，正想留下姓名，却看到一张便利贴。
    ——999元在书里，谢谢。
    温时念打开一看，还真是全部退回来了。
    甚至，她还收到了一本厚厚的资料书。
    朱丹丹看到红色百元大钞，疑惑：“你们又干什么了？怎么他就进展到给你送钱了？”
    “他说是娶我的定金。”
    朱丹丹：？？？
    温时念面不改色地说谎：“不然，哪个男生会送999跟女生。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999等于久久久。”
    九九九=久久在一起。
    温时念说得煞有其事，朱丹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不然剧情怎么突然跳到大结局。
    眼看朱丹丹快要相信的时候，温时念当头一击：“你可真傻，我是骗你的。”
    朱丹丹忍住暴揍她的念头，骂道：“死丫头，去死。”
    温时念笑了出声，她拿出笔，开始做着谢知韫送给自己的专属教辅。
    -
    周三体育课，迎来了可以明目张胆见谢知韫一节课的机会。
    温时念来到集合处，看了看站在一班的谢知韫，笑着打招呼。
    她的声音清脆明媚，富有感染力，周遭的人也都听到，纷纷投去视线。
    众目睽睽之下，谢知韫“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温时念更开心了，来到他一旁，笑道：“你怎么会送我数学资料啊？我数学也没那么差好吧？”
    谢知韫：“那也不算好。”
    与他150耀眼的成绩相比,自己110的成绩，确实不算好。
    温时念眼里却没有被打击后退缩，反而愈发目光灼灼：“你怎么知道？你关注我啊？”
    “……”
    大冰山没回答，温时念也没得寸进尺的逼问这话题。
    她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投资赚钱？”
    谢知韫眸子微垂：“投资有风险。”
    温时念一副妥妥二世祖混不吝的模样：“无所谓，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反正我赌定你了。”
    谢知韫沉默了。
    朱丹丹，候大庄，陈如墨，以及周围的人一愣一愣。
    什么投资赚钱？他们两个讨论钱的问题也太顺其自然了吧？怎么跟老夫老妻似的？
    看着谢知韫不说话，温时念又开口：“喂，都是认识那么久的人了，你怎么也不主动一点？每次都是我主动跟你说话。”
    她可怜巴巴的开口。
    谢知韫抬眼望着她，思忖该说些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让让”。
    迎面走来是一班的女生，温时念立马让开。
    几个女生从温时念面前蹙眉经过，其中一个编着麻花辫的女生忍不住开口。
    “人家不想跟你说话，还厚脸皮的凑上来。”
    女生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很清楚的传入一班，还有众人的耳中。
    温时念迅速反击：“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温时念还敢回嘴，宋初怜瞬间停下脚步，语气比刚刚更：“少对号入座。”
    温时念气定神闲：“我也没说你啊，你对号入什么座？”
    “你装什么啊？说就说了，还不敢承认？”宋初怜顿时炸了，“明明就是二班的人，天天来我们一班，跟个厚脸皮似的，撵都撵不走。”
    温时念直接火力全开：“我装什么了？装像你一样喜欢不敢开口，只敢在背后阴阳怪气的小人？还是装自己是拽姐，说出来的话就必须让别人奉为真理，不能反驳？还是故意以班级荣誉，来说我的人？”
    “你说我不敢承认，行，那既然你这么没素质，我现在就承认。”温时念挑衅的目光看着她，“你看我不爽，我也看你不爽。”
    朱丹丹站在温时念一旁，拍手：“是你先惹事，我们只是怼回去。”
    宋初怜脸都气白了，直接骂出声：“厚脸皮，死舔狗，狗皮膏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这样的话太难听。
    温时念也懒得对这种人说什么素质了，她脑海里过滤了上千个不带脏字的骂人，正想大展身手。
    谢知韫来到宋初怜面前，声线的冷意极其明显：“谁说我不想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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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宋初怜一愣。
    他与温时念站在同排，而后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怒火在这时候奇迹般消失，温时念侧眸望着谢知韫，唇角弯了弯。
    他好像又帮了自己。
    宋初怜有些委屈：“那我也没说错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一班的人，天天来一班做什么？”
    谢知韫闻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门口全校学生都可以走。”
    言下之意，就是站在一班门口，不代表来一班。
    宋初怜眼眶有些泛红：“那她天天来一班，不烦啊？”
    一声急促的哨声响起。
    “你们一群人围在那里干什么？”
    听到体育老师的声音，人群瞬间解散。
    温时念也要快步离开，也就在这时，她听到谢知韫淡淡的声音。
    “别放心上。”
    温时念脚步停下，回首却发现谢知韫已经离开刚刚那位置。
    好像只是幻觉，可他好像真的说过。
    不管了，他刚刚算是安慰自己吧？
    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不讨厌被自己追？
    第13章 追
    教育局前不久刚考察一中结束，这会儿的体育课也没前几周难上。
    老师带着学生做了简单的热身运动之后，便让学生自由活动。
    自从上一次谢知韫投三分球一鸣惊人后，班上也有不少男生邀约他前去打球。
    谢知韫笑着拒绝，而后目光看向二班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她头垂着，不再是之前迎光而笑的向日葵，看起来像被风霜摧残的茄子，分外可怜。
    谢知韫脚下步子向她而行。
    陈如墨走了过来，微抬下颌：“谈谈。”
    “没空。”
    听到谢知韫的回答，陈如墨眼神清明望着他，声音仅两人可闻。
    “你是不是喜欢温时念？”
    谢知韫转身，目光澄澈望着他，“你看谁都觉得喜欢她？”
    “不是。”陈如墨看着他，声音无比笃定，“大多数男生呢，对于不喜欢的女生，只有这几种处理方式。”
    “长得丑的，直接拒绝。长得还过得去，要么一边吊着，从她身上得到好处与爱慕，要么良心过意不去，直接拒绝。”
    但陈如墨觉得，谢知韫他不是渣男。
    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你喜欢温时念。”陈如墨这一次几乎是肯定的开口。
    可谢知韫脸上没有一丝的裂痕，他静静望着陈如墨，随后轻笑了一声。
    他转身，义无反顾走向温时念那方向。
    陈如墨双眼眯起。
    谢知韫好像给了自己答案，但好像又只给了一半。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温时念跟别人不同。
    -
    温时念倒也没哭。
    她只是觉得生气。
    自己刚刚没发挥好，要是能重来一次，她肯定会把那女生骂哭。
    不过，再想想谢知韫为自己出头，好像刚刚升起来的怒火又淡了那么几分。
    “温时念。”
    她浑身一滞，耳畔嗡嗡作响。
    他来找自己了？他绝对是来安慰自己的。
    温时念舔了舔嘴唇，脑海里回想起自家小狗丢了的悲伤记忆，心头一酸，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女生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知韫半蹲，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纸，视线与她相平行，声音带了罕见的温柔：“给你。”
    原来他吃苦肉计啊！
    温时念接过他的纸，塞到校服口袋，打算珍藏起来。
    谢知韫也不会安慰人，他想起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人生哲学，试图模仿：“生命中的很多委屈不要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
    听着他这故作老成的腔调，温时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先的红眼兔子霎时又回到明媚小太阳的模样。
    谢知韫心上的大石也没放下去，他道：“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心一下沉在谷底。
    温时念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烦，想趁机断了这孽缘。
    她讷讷道：“为什么？”
    “我来找你。”
    短暂遮住太阳的云移开，四周又洒满了细碎的阳光。
    温时念觉得刚刚骤停的心跳又急速跳动起来，周围暧昧缱绻的氛围在扩散。
    她面庞泛红：“哦。”
    又想想他太冷的性子，她补充道。
    “一周最少要来找我一次。”
    “行。”
    温时念笑得更开心了：“那晚自习下课，我每天都在教室里多坐十分钟，方便你来找我。”
    “嗯。”
    自己说什么，他就回应什么，让温时念有一种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
    想起刚刚瞥见陈如墨与谢知韫站在一起的样子，她忍不住问。
    “刚刚你和陈如墨说什么？”
    她其实很想过去看看，陈如墨是不是又欺负他了，但又有些不敢。
    害怕自己真的是厚脸皮，一直死皮膏药的缠着他。
    听到温时念这样问，谢知韫眼神暗了暗，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反而把问题抛了过去。
    “他喜欢你，人尽皆知，你说他会找我做什么？”
    听到谢知韫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温时念眼神亮晶晶。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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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一秒不到，就传来他很快的否定。
    “不至于。”
    温时念也毫不沮丧，她说：“没吃醋也好，不然又要让你跟我一起心烦了。”
    和她一起心烦？
    谢知韫听后，问：“心烦？”
    温时念小鸡啄米的点头：“对啊，我不喜欢他，而且我觉得他也没有多喜欢我，不然刚刚怎么只有你出来？”
    虽然朱丹丹，候大庄出来无法破解自己死缠烂打的流言，但好歹，也是站在自己一边。
    思忖到这儿，温时念微微歪头看向谢知韫，语气郑重。
    “所以，我就说，我眼光很好。”
    她喜欢的人，要善良勇敢，要拥有流言蜚语打不破的坚定，也要有永远坚定不移走向自己的初心。
    最重要的一点——要非她不可。
    想到这儿，对比谢知韫刚刚对自己的态度转变。
    温时念心里冒尖的猜测按捺不住，她舔了舔嘴唇，直截了当地开口。
    “谢知韫，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感觉了？”
    问完这一句话，温时念的心弦拉至最紧。
    她藏匿于校服口袋的手不自觉握紧，长密挺翘的睫毛如蝴蝶扑棱颤动。
    沉沉浮浮，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
    良久，耳畔传来谢知韫的声音。
    “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委实不懂谢知韫问这话的意思，但仔细想想，应该是拒绝。
    就跟第一次一样，不经意且坚定的拒绝。
    温时念藏起心中的酸涩，言简意赅：“凡人。”
    “……”
    谢知韫早已习惯了她的无厘头，很快接受并理解答案。
    他道：“我觉得你不是一般的人。”
    她适合跟阳光的人在一起
    而不是，像他这样的人。
    像他这样跌落尘埃的人。
    温时念听到这样的话，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在体育课上说的话。
    ——“我当然不是一班（一般）的人了，我是二班的。”
    她开玩笑说自己很二，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二？
    温时念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觉得二货也挺好。”
    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温时念全然不知，继续开口。
    “同旁内角流传了那么久的真理，就够证明，人生就要互补才有意思。”
    “你包容我，我包容你。”她语气带笑，可神色却无比认真，“要是找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谈恋爱，那还不如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呢。”
    温时念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有个名人不是说过一句话吗？”
    “找不到喜欢的人，还不如自己和自己过一辈子。”
    谢知韫扯了扯嘴角，“哪个名人？”
    对上他探究的视线，温时念就跟憋了气的皮球，“温时念这名人。”
    果然，她真是胡诌得越来越像了。
    以假乱真，真真假假谁分得清楚。
    温时念看着谢知韫还半蹲着，她心下一软，身子陡然向前一倾，漆黑的瞳孔紧盯他的乌眸。
    淡淡的茉莉花香传来，她的高马尾不经意划过他的脸颊，痒痒的，酥酥麻麻。
    四目相对，温时念开口。
    “你看啊，你是第一个半蹲着跟我说这么多大道理的人。”
    谢知韫才惊觉已保持这姿势很久。
    温时念笑得比以往还要肆意。
    “我赌你以后一定会很喜欢我。”
    -
    周四晚自习结束。
    朱丹丹看着温时念呆呆望着资料书的模样，凑了过去。
    “干什么呢？睹物思人？”
    温时念点头：“也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来找我？”
    “我陪你一起等！”
    “你不是跟猴子约了去吃宵夜？”温时念摇头，“不用了，我数到一万只羊，如果他不来，我就今晚睡前骂他三分钟。”
    在她话音刚落的这一秒，门口传来声音。
    “温时念，有人找。”
    温时念腾的起身，张眼向门外看去。
    谢知韫站在门口，他居然今晚就来找自己了。
    朱丹丹一笑，“那我走了。”
    温时念点头，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刚下晚自习，教室人还挺多。
    班上不少人也知道温时念追求谢知韫，体育课与一班吵架的事情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一班那个学霸居然主动来二班了。
    当真是爱情如赌场，深不可测。
    温时念来到他面前，脸上带笑：“没想到你这么快来找我。”
    她还以为只是敷衍的前来，没想到这么给力，一下晚自习就来了。
    察觉到一班与二班投来视线，谢知韫声音大了几分：“我们是朋友，我送你回宿舍。”
    “朋友”这一解释，温时念明媚的心情下降了百分之一。
    但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点头同意。
    教学楼抵至宿舍不远，只有三百米。
    夜晚光线不好，二人的脚步都走得很慢。
    温时念看着昏暗路灯下二人不明的影子，唇角弯了弯，道：“你是不是怕流言说我是厚脸皮，才今晚来找我。”
    “嗯。”
    “你对所有女生都这样吗？”
    他没回答。
    气氛静默。
    温时念不由暗戳戳的想。
    他是人好？还是只对自己好？还是因为母亲，而对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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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复，她有些挫败，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
    “不回答也行，反正在一中，论进度，谁能比得上我？”
    又一阵风吹过。
    在距离宿舍只有一百来米的时候，谢知韫开口。
    “温时念。”
    “在你旁边呢。”
    谢知韫停下脚步，望着她，道。
    “公主配王子，你应读书。”
    这一刻，温时念突然不明白他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成绩太差，应该多读点书吗？
    温时念解不出这一道难题，她回望着他：“所以，你这算拒绝我了？”
    晚风吹过，泛起涟漪。
    直到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他都没出声。
    -
    谢知韫回到宿舍，室内传来一阵阵香味。
    舍友分发着零食，坐在一旁闲聊。
    舍友问道。
    “谢佬，你刚刚是不是跟二班那妹子去散步啊？”
    “对啊，我们都看见了。”
    男生宿舍响起了一阵阵打趣声，目光戏谑的望着谢知韫。
    其实转学过来也快有一个月了，宿舍的人都很好相处，待人热情。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地方，便是太过于八卦。
    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谢知韫缓缓点头。
    在他点头时，宿舍响起了欢呼，随即不少人继续八卦。
    “哎，二班的温时念追了你快一个月了，你怎么看？”
    “要是在一起，就请我们吃喜糖啊。”
    起哄声与打趣声不绝于耳，宛若潮水席卷而来。
    候大庄望着谢知韫沉默的神色，心下一烦，“行了，赶紧洗洗睡了，不然等会儿宿管又来说我们吵的。”
    在他话音落的那一刻，宿舍的灯熄灭。
    晚自习下课后，留有半小时洗漱，其余时间全体熄灯。
    宿舍有几人没洗漱，两两一组，轮流洗漱。
    前面的人都洗漱完毕，上床睡觉。谢知韫最后走进洗漱台，拉上了隔音门后，对上候大庄的视线。
    窗帘未拉，月光皎洁，像一盏微弱的灯放于洗漱台。
    候大庄刷着牙，眼神望向在自己一旁的谢知韫，他吐了漱口水，用二人可闻的声音开口。
    “我觉得你对温时念很好。”
    谢知韫垂眼，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中作为省重点，教育与基础设施位于顶流。宿舍干湿分离，享有独卫，墙壁装有隔音棉，保障作息。
    他们二人的谈话声不大，也影响不到旁人。
    那强烈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谢知韫无法忽视，他道：“她妈妈帮过我。”
    “是吗？”候大庄语气像在开玩笑：“原来是还恩。”
    谢知韫没继续往下说。
    候大庄洗漱结束，离开的时候，又留下了那么一句话。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就对温时念有所不同。”
    -
    等到洗漱完毕，谢知韫成为宿舍最后一个躺在床上的人。
    宿舍里传来呼吸声，他大脑一片清明。
    夜晚总是容易悲春感秋，念及过往。
    他拿起藏匿于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时间2023年11月09日，01:25.
    好像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温时念也是在十一月。
    只不过那天刮风又下雨，他被“母亲”从新家驱逐出来，夜晚小区外面的灯光也有些晦暗，他淋着雨，漫无目的在四周游走。
    冷风吹来，刺骨至极。
    也就在这时，一声紧促的鸣笛声响起。
    雨水打进了他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虚幻无比。
    他朦胧间看到路挽秋打开车门，撑着巨大的黑伞走来这里。
    谢知韫连忙戴上帽子，却还是被路挽秋发现。
    路挽秋眼里是心疼：“你这孩子，怎么全淋湿了？有没有让家里人来接？”
    “接了。”谢知韫扯了扯嘴角。
    “妈妈。”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路挽秋脸上笑意更甚：“等很久了吧？”
    “也还行，不过今天肚子疼，练舞蹈没劲，便想你们来接我。”女生笑靥如花，撒娇起来得心应手，“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居然下雨，辛苦我妈妈还来接我了。”
    楼道里透着的光尽数照在她身上，她扎着丸子头，还带了一个镶钻的蝴蝶王冠，熠熠生辉。
    那天雨很大，母女说了几句要走。
    路挽秋看向谢知韫：“孩子，我送你回家，就当是报答你之前帮我的恩情。”
    谢知韫摇头：“不用了，阿姨，我等父母来接。”
    路挽秋点头，拉着温时念的手正要离去。
    而在这时候，温时念却开口：“等等。”
    她利落地从包里拿伞递给谢知韫，语气透着担忧：“同学，等会儿雨更大，我把伞留给你，以备万一。”
    巨大的黑伞下，她眼神亮如繁星，眼里带笑。
    谢知韫摇了摇头。
    然而温时念直接一把拉下他的帽子，丢进卫衣帽里，她语气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意。
    “就收下了，反正我妈妈说你帮了她，那我也要帮你。”
    她拉着母亲，向前而行。
    精致的小皮鞋在水里溅出水花，泛起涟漪，迸向四周。
    ……
    谢知韫脑海里全是那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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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那个冰冷的雨夜，手中的粉色碎花伞，以及她戴着王冠，言笑晏晏的模样。
    仿若昨天，仍旧是那么生动。
    这么久没见，她还是公主！
    一如既往的热情，爱帮助别人。
    她的爱平等无私，也记不住曾帮过的子民。
    第14章 追
    学生时代三大痛苦。
    开学考，期中考，期末考。
    十一月中旬，学校就迎来了期中考。
    王康吉站在台上：“下周进行期中考，再下周冬季运动会。期中考与运动会并不冲突，大家可以先报个名，然后考试不好的话，就借此在操场上多跑跑步，抒发一下郁闷的心情。”
    他这安慰！
    还没考试就断定他们考不好了？
    等到班主任一离开，班上如沸腾的开水，纷纷讨论运动会的事情。
    “哎，你抱什么？”
    “报个三千米，将功补过，不然期中考不好，直接被老王骂死。”
    朱丹丹也打算报名，前年她语文默写得了零分，直接被老师罚抄几十遍，还被吐槽拉低平均分。
    想想去年铅球拿了第一，她转头看向温时念，问：“念念，不然我们报个扔铅球吧，这个好拿奖状，顺便还能领笔记本。”
    “不了，我打算报一千米。”
    “你疯了？跑步可比铅球竞争大。”朱丹丹一脸疑惑，“去年你不是和我说，铅球几秒轻松完成，不报是傻缺。”
    温时念：“我不想让男神看到我的臂力。”
    搞不好他以为自己是大力臂女，轻轻松松就能把人丢到几百米外，以后家暴他。
    “……”
    朱丹丹：“那你跑步后，你男神搞不好只会看到你喘得跟条狗一样？”
    温时念抬手比划，接连说了三个“no”，而后道：“一千米而已，他只会在班级加油处看到我怎么虐杀宋初怜。”
    “宋初怜也报了？”
    “嗯，我去问猴子，谢知韫报项目了没？他就把表拿给我看了。”温时念眼里燃起了熊熊斗志，“反正他肯定会看班级比赛，我要让他看我得到第一。”
    -
    冬季运动会在期中考之后，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复习期中考。
    周五回到家，温时念做完了作业，发消息给备注为谢君的人。
    【在吗？】
    谢君：【说。】
    温时念拍了一张图，是牛奶的空瓶。
    谢君：【？】
    他好傻，这都看不懂。
    温时念一字一句的敲着字：【你之前给我的牛奶。】
    谢君：【？】
    温时念：【还想喝。】
    谢君：【？】
    他怎么只会发问号，是问号家族出生的吗？
    温时念撇撇嘴，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本来都做好了被他挂断的准备，没想到里面传来一道悦耳好听的“有事？”
    “额……”温时念一时之间懵着回复，“你居然接我电话？”
    谢知韫愣了几秒：“挂了。”
    “别别别。”听到他这样说，温时念赶忙阻止，“你要是再挂，你就是白眼狼。”
    谢知韫才发现，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气笑，“我哪里白眼狼了？”
    “我乱说的。”她迅速认输后，又继续控诉，“但你这么伤害一个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电话给你的女生，你好意思吗？”
    电话里传来她委屈的声音，谢知韫收起了书，望着桌子上的那把碎花伞。
    他有些不自然道：“那不好意思。”
    胡乱说的话，居然被他道歉。
    温时念愧疚占两分，欣喜占八分，她更加有胆量：“那明天你有空吗？”
    “做题。”
    “我想让你帮我辅导。”怕他拒绝，温时念补充，“我不白嫖，按时收费。”
    她还一本正经的解释：“是正当交易，不是你想象的色情交易。”
    电话里，一阵漫长的沉默。
    谢知韫耳根子一红：“我没多想。”
    怕她又在深夜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他道：“挂了。”
    “好，晚安，我的专属老师。”
    这一回温时念也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把地点位置发给了谢知韫，然后还特意发了一条消息。
    【想喝牛奶。】
    【尤其是想喝你做的牛奶。】
    对面只回了一个冷淡的“哦”。
    -
    第二天，温时念早早的就去了省图书馆，只是没想到早已经坐满了人。
    偌大的图书馆被国考，省考，考研，考公，各类考试的人坐满，高中生也卷不赢这些备考的人。
    温时念发了一张图片过去。
    谢知韫圈出了几个位置：【有座位。】
    她才不想和他分开坐，不然这么早来图书馆干嘛？
    温时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前来吗？】
    温时念：【还不是为了跟你坐一起！】
    谢知韫看到这消息一滞，随后手机又传来叮的一声消息。
    【星茂大厦3062，我开了间独属于我们的双人自习室，你要是不来，你就死定了。】
    谢知韫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
    她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
    他背起双肩包，来到小吃店内看向奶奶，随后道。
    “奶奶，我今天去图书馆。”
    “读书好啊，多读点书，以后就有好日子过，晚上几点回来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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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谢知韫想了想：“你先吃，晚上我有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他说完话，走出了家门。
    到达温时念所发的那个位置，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后。
    输入密码锁，进入自习室。
    听到开门的声响，温时念抬眸望去，她脸上带笑：“你来了？”
    自习室一般隔音效果很好，在这里说话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谢知韫扭开瓶盖，放在她面前，“带来了。”
    温时念眉眼一弯，“是你做的吗？”
    “不是。”谢知韫避开她亮晶晶的视线。
    温时念喝了一口，由衷夸赞：“好喝。”
    谢知韫坐下来，掏出书。
    眼看温时念还是没有做题的迹象，一直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谢知韫手轻轻敲了敲桌子，问：“有事？”
    “你怎么没收我红包啊？搞得我像白嫖一样？”
    谢知韫面无表情地开口：“能不能换
    个词？”
    “嫖？”温时念不觉得这词奇怪的，反而继续说：“你是觉得这个词粗俗呢？还是觉得这个词能让你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谢知韫眼里全是挫败。
    他就不应该提的。
    温时念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语气明晃晃的笑：“没想到我还挺厉害，随口一说的“嫖”字还能影响你原来的判断。”
    谢知韫干脆不说话了，手里拿着笔，开始奋笔疾书。
    把失败化为知识的海洋。
    温时念也没再打扰，也垂首做题。
    二人都是能很快进入状态的性子，默不作声做题。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温时念做完一套数学卷子，对了答案，打开手机一看11:08了。
    原先肚子是不饿的，但是有了这个时间提醒的暗示，她现在感觉到了饿意。
    她抬眼看着谢知韫仍旧一副不知疲倦的做题模样，闭紧嘴巴。
    谢知韫对完答案，仍旧无法忽视那道火辣辣。
    他从小到大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温时念存在感这么强的人。
    谢知韫说：“哪题不会？”
    他居然主动问自己了？
    温时念立马抓住机会，立马拿着卷子，坐到他一旁：“做星星标记的题目不会。”
    卷面映入眼帘的95分。
    谢知韫拿起卷子扫了一眼，四个字形容——一塌糊涂。
    压轴题错了也就算了，中规中矩的题还因为粗心做错，甚至常规题也做错。
    但看她理解一遍后做标记符号的那些题目，确实需要知识的连贯，他面色一松。
    温时念被他蹙起的眉心弄得七上八下，整个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你该不会觉得我笨吧？”
    “有点。”
    心情有些郁闷。
    过了一会儿。
    谢知韫补充：“但你悟性很高。”
    他这个怎么有点像那些老师说的客套话？
    ——你这孩子吧，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怎么学习！
    不过也要看看是谁骗人，温时念的情绪又增高了那么几分，她笑。
    “要是你能骗我一辈子就好了。”
    谢知韫无奈开口：“你像恋爱脑。”
    “我祝你才是恋爱脑。”温时念眨了眨眼，“恋爱脑可不是用来形容我的。”
    “恋爱脑是无条件追逐不好的人，但我就不同啦，对于很好的人释放出明目张胆的喜欢，这不叫恋爱脑，这叫勇敢者。”
    看着他石化的表情，温时念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怕谢知韫怼她，看向卷子，“谢老师，给我讲题吧！”
    “……”
    谢知韫不仅是做题的学霸，他讲题也是水平极高，所有的知识点逻辑十分清楚。
    一道题停下来，温时念只觉得刚刚云里雾里大脑，瞬间醍醐灌顶。
    等到自己再做一遍，交给谢知韫再次检查，得到一个大大的勾后，温时念拍起了响亮的掌声。
    附带几句彩虹屁。
    “谢师，辛苦了，你说的课可以比肩神明。”
    “你的学生，瞬间被打通了五脏六腑，无比舒畅。”
    谢知韫嘴角一抽。
    他面色淡淡，“去吃饭。”
    温时念一听二人世界，眼睛亮了起来，“走。”
    十二点正是饭点，二人去小吃店点了面。
    店内出餐很快，看着两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
    温时念拍了图，然后拿起筷子，挑出牛肉，放在谢知韫碗里。
    谢知韫看着她：“你不会吃牛肉？”
    “你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谢知韫：？？？
    温时念表情控诉：“我把我最爱的牛肉都给你了，你居然想的是我不爱吃。”
    她可怜兮兮道：“你好残忍。”
    谢知韫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拿起一次性筷子，把牛肉放回温时念碗里。
    比之前的还要多上那么几块。
    温时念看着碗里小山丘似的牛肉，眼里带笑：“你这是算投喂吗？”
    “……”
    “我感觉，我们两个跟拍偶像剧似的。”
    好吧，虽然可能在外人看来是青春期腻歪的情侣，可是身处其中，就是觉得很甜蜜。
    温时念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全是真诚：“谢知韫。”
    “不然，你投喂我一辈子吧？”
    她说完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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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不知谢知韫沉默了，周围的人都投来沉默的视线。
    他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而温时念见他没有回答的欲望，也没有继续逼急了兔子，赶紧指了指面。
    “吃吧。”
    谢知韫刚想好的话瞬间无用武之地。
    他真的对温时念挫败至极了。
    明明挑起话题的是她。
    最先结束的，也是她。
    第15章 追
    二人在图书馆坐了一天，晚上谢知韫送温时念去地铁站。
    路边枝干光秃，寒风凛冽，冷意席来。
    人行道上的情侣紧紧依偎，甜言蜜语的话，也在空中化为白腾腾的雾气。
    “宝宝，你手还冷不冷？”
    “不冷啦，被你暖了这么久，怎么会冷呢？”
    温时念小脸一红。
    呸，老师还说他们早恋不像话，她觉得大人谈恋爱才是不像话。
    随时随处的腻歪，起码高中生都是偷偷摸摸的腻歪。
    谢知韫察觉到那小尾巴的影子落后，他回首注意到温时念慢如耄耋老人的步子，以及一脸古怪的神色。
    “温时念。”谢知韫很低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啊？”温时念心被吓了一跳，撞上他意有所指的目光。
    刚看多了情侣的互动，她嘴下一快，“我确实有点冷，不过不用握我。”
    谢知韫：“……？”
    地铁站只有三十米，他忘掉刚刚温时念刚刚的话，道：“回家给我报个平安。”
    温时念声音很轻：“好。”
    路边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染成了暖黄色，她乌黑的瞳孔带笑，不说话的时候，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谢知韫别开了视线：“考试加油。”
    “哎，下周才考试。”
    “我们不是一个班。”
    学校不大不小，他们不一定会碰到，还不如提前说。
    “我是一班，你是二。”他刻意顿了顿，“班的。”
    温时念：“……”
    他断句的顺序，怎么感觉他在说自己二呢？
    —
    期中考试很快到来，考场不按名次排座，随机安排。
    为此，温时念还每天祷告，希望与谢知韫同一考场。
    但每天求佛祖的人太多，直到最后一场考试，她都没跟谢知韫同一考场过。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温时念收拾文具打算回教室。
    楼道拥挤，她看到黑白校服中的那一高挺身影，忍不住加快脚步。
    奈何人多，华丽丽的堵车之下，她明白自己是追不上了。
    温时念没忍住开口：“谢知韫。”
    周遭嘈杂，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到。
    但应该是不能。
    楼层越往下，人越少，到达一楼，温时念垂首向一班走去。
    “温时念。”
    一道低缓悦耳的声音传来。
    温时念心猛地一跳，立马转身，飞奔到他身边，眼里漫着细碎的光。
    “你刚刚听见我喊你了？”
    谢知韫点头，漆黑的眼望着她，没再说什么。
    温时念早习惯他的沉默，乐此不疲跟他分享。
    “这次数学好难，我肯定考不到三位数了。”
    “英语作文我觉得还挺好做，早早就做完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哎，作文题目不是邀请小明来家里玩嘛，你知不知道吗？我差点写成邀请你来我家玩了。”
    “本来以为这几天我们都没缘，但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之前是胡思乱想了。”
    她说了很多，谢知韫也就在一旁听着。
    温时念说得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才发现自己说了很多。
    她抬眸对上男生专注的眼神，问：“对了，你喊我干嘛？”
    他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
    谢知韫淡淡反问：“不是你先喊我的吗？”
    “天。”温时念顿时惊呼，“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谢知韫：？？？
    温时念眼里的笑意比以往更甚：“你居然会因为我随便一喊，来找我。”
    她现在觉得，如果成功失败概率五五开的话，那谢知韫心里的天秤逐渐倾向自己
    。
    谢知韫捏了下藏匿校服的指节，“哦”了一声。
    温时念看了看男生垂下的眼眸，道：“下周是运动会了，你能来给我加油吗？”
    “你要是为我加油的话，我搞不好会是第一。”
    谢知韫停了一秒，笑意明显：“那提前恭喜你了！”
    明明还没比赛，此刻被他道出恭喜，温时念仿若有一种取得胜利的错觉。
    她好想尖叫，可是又怕被人觉得是神经病。
    温时念还是忍不住笑了声，像是承诺。
    “我加油拿个第一，让你面上有光。”
    她语气自信，却不会让人感觉眼高于顶。
    楼道间的风还在吹着。
    温时念坦荡开口。
    “你拿百名榜第一，我拿运动榜一。”
    咱俩。
    文武双全。
    -
    运动会在期待中如约而至，全校到处拉了横幅，学生一改往日早操时的死气沉沉，充满活力。
    早上进行运动会开幕式，学生们按班级轮流走完操场后，来到各班的观景台站立。
    紧接着就是主持人及领导说话，最后进行啦啦队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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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托姐妹班的身份，一班与二班离得近。
    温时念侧望谢知韫，他似乎跟大部分学生一样，望向操场绿地上活力四射的啦啦队。
    音响的啦啦队舞曲振奋人心，可温时念心底的某个地方瞬间变得呼啸，不断下坠。
    她拿出手机发消息。
    【小姐姐有那么好看吗？】
    这三天的运动会学校没那么多规矩，任由学生身着奇装异服，把手机发给学生拍照纪念。
    谢知韫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头微微右偏，入目是温时念低头拿手机的模样。
    温时念接连发消息。
    【好吧，我承认，确实好看。】
    【本来我也打算去啦啦队，但我选择了学习。】
    【要是我去啦啦队队，你会不会看我也那么着迷？】
    看到一连串的消息后，她又发来一条。
    【我在小树林等你。】
    谢知韫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脚下步子一动。
    候大庄：“哎，谢知韫，你要去干嘛？等会儿开幕式结束，就是男子接力赛！”
    “厕所。”
    “哦哦，去吧去吧，等会儿安检的时候我在班群@你。”
    小树林往常是学生们最爱逛的地方。
    但运动会发了手机，大多数学生更爱玩手机。
    谢知韫按照温时念发的消息，去到了一中唯一的百年梧桐大树下。
    “温时念。”
    他的到来，并未让温时念躁动的少女心变得平稳。
    她反而想起他刚刚看表演的眼神，认真专注得就跟做题一样。
    温时念声音有些低：“如果我去啦啦队，你会不会紧盯我？”
    “……”
    谢知韫大脑一片空白，但他没有回避：“应该会。”
    “因为想记住青春。”他难得解释，“比起玩手机，我觉得这更有意思。”
    他的回答让温时念唇角一弯，刚刚的小情绪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俯身靠近谢知韫，语气随意，可身子紧绷得厉害，“那打扰你看啦啦队了，我想趁机补偿一下？”
    他手足无措。
    温时念也不藏着掖着：“我其实参加过啦啦队。”
    四目相对。
    温时念对上谢知韫慌乱晦暗的眼神，她心下有了答案，做了决定。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静谧的树林因运动会的声音传来，不再幽静，反而处处都可听到音乐。
    此刻已经换了音乐，不再是之前的那一首啦啦歌。
    温时念看着宽阔的场地，退了一步，她跟着音乐，边唱边跳。
    她的歌声像肆意的风，舞蹈动作大方且富有力量。
    自信阳光，明媚热烈。
    在人群里，她是耀眼的存在。
    在这里，她是只为自己亮起的星星。
    一潭死水的面色掩盖了紧绷的情绪，悄然间化为激昂。
    阳光温柔缓慢地的照进树林，微风吹来，树叶微动，颤动的情绪无限延伸，延至心间。
    外面的一切都像在另一次元，他从没觉得心跳如此快。
    他看向这个次元的她，看着面前的她。
    歌声结束，梦幻的世界也到此结束。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温时念眉梢微挑。
    “喜欢吗？”
    谢知韫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笑得坦然随性，不是之前那般皮面上的浅笑。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只有两颗怦怦跳动的心。
    温时念抬眸看他，再次询问：“我比赛的时候，你能给我加油吗？”
    “在一班给宋初怜加油的时候，不用喊我的名字，你只用说加油就行。”
    虽然有没有他的加油，她都会是第一。
    但她就是想听听——他为自己加油。
    谢知韫黑瞳望向温时念，他声音温和且轻：“嗯，我会的。”
    其实那天，他答应了。
    也一直没有忘记。
    温时念弯了弯唇。
    谢知韫好像只是性格冷了点。
    但好像，从未让她失望。
    -
    远处的开幕式到达尾声。
    话筒传出声响抵达四周。
    “请男子400x4接力赛参赛队员，前来检录处进行检录。”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主持人提醒的声音停止后。
    温时念轻声开口：“走了。”
    她知道谢知韫接下来有比赛。
    谢知韫校服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响，他按下接听，道了一句“马上来”，随即挂断了电话。
    二人并肩而行。
    温时念一路望着二人脚下的影子，等到快到检录处的时候，她抬头才发现，谢知韫看着自己。
    不管与他对视多少次，心总会砰砰跳动。
    一直想说的话，就在此时本能脱口而出。
    “谢知韫，加油。”
    阳光尽情跳跃在她脸上，她眼里晕染着笑意，似乎把所有的好运及快乐都送给他。
    谢知韫点头，“我会的。”
    还算她记性好。
    没忘记给自己加油。
    -
    目视着谢知韫前去检录处，温时念正打算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进行观战与摄影。
    身后传来一道讨人厌的声音。
    “温时念，还缠着谢知韫呢。”
    难听声音千千万，但敌人的声音是全世界最难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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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也是最容易辨认的。
    看着来到面前的宋初怜，温时念唇角一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哪只眼睛看到谢知韫不乐意我缠着他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宋初怜脸色一冷：“算了，不跟你耍嘴皮子功夫。”
    她睨着温时念，语气轻蔑：“听说你也报名了一千五百米，祝你拿倒数第一。”
    “谢谢。”温时念十分有礼貌的回应，“第一我拿定了，你一个体育生拿不了第一，小心贻笑大方。”
    “就凭你？你以为我体育特长生是买进一中的？”
    想到这里，宋初怜都无比骄傲。一中生源最优，体育生也是全省数一数二的人才。
    听到宋初怜这话，温时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哦，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了。”温时念语气轻飘飘，“我靠文化分进入一中，等会儿还要打败你这样头脑简单，引以为傲的特长生。”
    宋初怜表情瞬间如黑云：“你给我等着。”
    她是体育生，在一千五百米打败温时念还不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宋初怜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希望等会儿你输的时候可别尴尬，倒数第一。”
    “我还行，我是怕你尴尬，体育生连文化生都比不过，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
    宋初怜：“……”
    “哦，对了，谢知韫可是为我加油了。你呢，就算了吧，他可答应我，不会为你加油。”
    “……”
    “我现在突然发现谢知韫对我还挺好的，起码对你这个暗恋者，他刚刚从你身边经过，连看都不看你。”
    宋初怜眼眶红了。
    温时念丝毫没有一丝的心软：“别想追他了，近水楼台都没让月亮照耀你，我看你还是继续头脑简单吧。”
    宋初怜只想上去扇她一巴掌。
    可是想想许大兆与温时念发生冲突后，被老师骂，被年级主任骂，被候大庄无视，被谢知韫漠视……
    这
    些想法胎死腹中。
    温时念懒得跟她纠缠，她还要去看谢知韫赛跑呢。
    她轻飘飘地回看她一眼，而后离开。
    -
    来到操场上，选手已准备就绪。
    尽管还没开始比赛，可赛场外加油声不绝于耳。
    “一班加油，谢知韫加油。”
    “二班加油，倪坤加油。”
    二班人激情满满地加油，温时念咬咬牙，跟着班级大部队开口加油。
    “倪坤加油。”
    其实她只喊了一声，声音也不算大。
    可不知为何，原先在跑道上肩背宽阔，站得笔直的少年，蓦然回头。
    对上谢知韫乌沉沉的视线，温时念有一种出轨的感觉。
    呸呸呸，她怎么能这样想？
    明明他都没给自己名分，自己有必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但温时念勾了勾唇，还是如他所愿：“谢知韫加油。”
    她说完这一句话，望着少年微微颔首，像是回应的模样，心下一快。
    又忍不住开始逗弄起他来。
    “加油拿名次，然后给我奖励。”
    如果第一只能有一个人的话，那她更希望是他。
    她自诩说的声音只是比刚刚大了几个分贝，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周遭的人听到，纷纷望着四号跑道的谢知韫，纷纷打趣。
    “谢知韫，要入赘二班了啊？”
    “祝谢知韫拿名次。”
    身边不少人戏谑，温时念本来觉得没什么羞涩的，但被人这么一打趣，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拿到名次后，真给自己摸摸奖牌就好了。
    广播里再次传来提醒开始准备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一声枪响。
    跑道上的少年如离弦的箭，瞬间与周边的人拉开了不少的差距。伴随着半圈已过，人的体能逐渐耗尽，不少人逐渐减速。
    可只有那个人，顺风不减。
    他迎着欢呼与簇拥，在最后冲过了红线。
    第一！！
    他是第一！！！
    温时念激动得好想嚎一嗓子，但想想他们现在处于敌对关系，只能笑了笑。
    周遭不少人围着他，纷纷道喜。
    而这时，接连不断的名次呈现。
    直到倪坤成为第四名，身边的人立刻前去帮扶。
    虽然平时都说不上几句话，但也是同班同学，温时念脚下步子刚动。
    “温时念。”谢知韫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我拿了第一。”
    他语气淡淡，丝毫没有炫耀的意味，就像在普通的陈述。
    可不知为何，温时念还是从他口中听到了求夸赞的感觉。
    他再次上前一步：“奖牌给你。”
    温时念看到宋听怜神色一怔，她更开心了。
    于是凑近谢知韫，故意坏坏的开口。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第16章 追
    在说完这一句话后, 温时念后悔泛上心头。
    谢知韫肯定会否认，自己也会彻底成为小丑，宋初怜搞不好趁机扳回一局。
    但一秒过后, 几秒过后，甚至十秒后。
    温时念没听到谢知韫的否定答案，她抬眸一看, 少年表情淡然清绝, 薄唇紧抿。
    良久, 再看看宋初怜愤愤的神色, 温时念更是喜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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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她一向喜欢得寸进尺，此刻笑眯眯地开口：“你送我的奖牌, 我很喜欢。”
    “谢知韫, 真的好喜欢哦。”
    谢知韫明白女生之间的一些小心思, 但一看温时念欠揍的表情，唇角不自知地扬起微末弧度。
    看她气别人, 还挺有意思。
    宋初怜五指攥的发白, 她一看谢知韫没否认，冷哼一声，离开了这里。
    而当宋初怜一走, 温时念立马收起了矫情的语气, 道：“谢啦。”
    谢知韫没回，他手里拿着奖牌, 轻轻晃了晃。
    温时念脑海一闪：“你真打算给我？”
    “不然呢？”谢知韫眉梢一扬, “我不喜欢开玩笑。”
    不是客套话，是真给自己。
    在他话音刚落下的这一秒, 温时念以迅雷不及掩耳迅速拿过。
    她像揣宝一样的揣在胸口，“行, 我接过了。”
    动作很快，但刚刚与她尾指相碰的那一瞬间却仍旧无法忽视。
    谢知韫感觉到手里空空，他看着温时念宛若老母鸡护崽的模样，语气轻哂。
    “动作挺快。”
    他又不是会反悔的人。
    温时念如捣蒜般点头：“对啊，因为是你的东西。”
    说到这儿，她灵动地眨了眨眼，“我要是也拿到了奖牌，我也给你。”
    “不用。”
    温时念态度坚决：“不，我也要回聘礼。”
    谢知韫愣了一下。
    耳畔又传来她不正经的声音。
    “反正强迫给你与主动收下，你选一个。”
    “……”
    -
    上午最后一场赛事为女子一千五百米。
    温时念站在跑道上活动筋骨，蓄势待发。
    远处不少加油声呐喊声传来，此起彼伏，如雷贯耳。
    温时念挥手笑眯眯回应后，再次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一班。
    一班呼喊声不断，不少人也在为宋初怜加油。而在最旁边的那个少年，他紧闭着唇，戴着耳机眼睛看向跑道，整个人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温时念距离谢知韫不算远，中间只隔了宋初怜，她在这时候看向二班，像是意有所指的开口。
    “加油声在哪里？”
    二班的人虽二，但极其捧场，连忙又来了一阵加油声的狂潮。
    温时念脸上的笑更明媚，她看向谢知韫。
    而宋初怜这时候听到二班如雷的加油声，面色一变，她也再次开口。
    “再来一次加油。”
    一班加油声阵阵。
    谢知韫对上温时念的视线，他面无表情的开口。
    “加油。”
    声音混进一班，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会猜对。
    温时念眼里缓缓晕染开了笑意。
    果然，之前二班有她这细作，如今一班也有谢知韫这细作。
    刚刚那一声加油，肯定是他专门回应自己的。
    -
    女子一千五百米比赛很快开始。
    运动会报名的人挺多，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比赛的策略也不不一样。
    对于这一场中型赛事，温时念秉持的理念为刚开始慢跑，然后第二圈加速，最后一圈冲刺。
    第一圈结束，温时念位次稳居前六，而宋初怜则在第一。
    “温时念，加油。”
    “温时念，加油。”
    途径班级大本营的时候，不少加油声传来，温时念调整好呼吸，目视前方，保持自己的节奏。
    “温时念，加油。”
    一道悦耳声传来，她顿时觉得浑身像打了激素。
    在还没有体力透支的时刻，在汗水没有模糊视线的时候，在意识清明的时候，在眼角余光看向那方位的时候。
    她知道，刚刚那一道加油声是谢知韫对自己说的。
    温时念想了想自己的体力，于是脚下步子加快，她迎着光，一路向前。
    一个，两个，三个，她按计划逐渐超越。
    当第二圈再次抵达的时候，她前面已经只有宋初怜。
    “温时念加油，干掉她。”
    “加油，很近了。”
    二班的声音越大，情绪愈发高昂，可宋初怜越听越慌张。
    她想起温时念说的话。
    ——“要是体育生输给我的话，丢不丢人？”
    当时的她没把这一句话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只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脚下的影子逐渐逼近，终点也越来越近。
    她不想输。
    没有人想输，温时念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她目光只有那一条象征胜利的红线。
    快了，快了。
    即将靠近终点，突然一道身子倒向这里。
    突如其来的人影压倒了温时念，膝盖疼意传来，再对上宋初怜悠暗的眸色，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哨声吹响，红线已然被其他选手越过。
    温时念瞪了宋初怜一眼，起身推开她，骂了一声“垃圾”，而后继续跑。
    她跨过终点的那
    一刻，已经是第六。
    周遭全是恭喜的声音，可不知为何，温时念还是有些想哭。
    要是她小心一点，也不至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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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而二班这时候忿忿不平，连忙大骂。
    “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终点倒，存心的吧？”
    “比不赢就耍花招，真六。”
    一班瞬间不满。
    “你们是什么意思？没看到人都病了吗？”
    “生病还能控制的话，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宋初怜被人搀扶着，此刻来到温时念面前，柔弱开口：“这一次，算我错了。”
    温时念冷眼看着她：“你说这话不对。”
    宋初怜怔在原地。
    温时念：“什么叫算你错了，本来就是你错了。”
    宋初怜沉默了几秒。
    温时念冷声开口：“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还是打算等人帮你辩解？”
    “我想你应该是等人辩解吧？我看你面色红润，也不像有病。要是真有病的话，你体育特长生是怎么考进一中的？”
    “一千五百米都跑不动，你要么是来<a href=https:///tags_nan/gaoxiao.html target=_blank >搞笑的？要么是买分作弊来一中的？要么就是输给我不甘心，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
    宋听怜只感觉度秒如年，手心不经意间已然变得湿漉漉的，她心随之慌乱。
    但幸好一班的人此刻与二班对骂了起来，也有班级荣誉感的同学心疼她这个“弱者”。
    “能不能少说几句啊？宋听怜也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而且女生本来就虚弱，搞不好是生理期呢？”
    宋听怜感到朋友拉住自己的手按了按，她眼里浮现了一层雾气，望着温时念。
    “温时念，我知道我们之前有矛盾，可是都是女生，你也知道女生的不方便。在很多时候，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是……”
    她咬了咬唇，没再继续往下说，可是泪水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此刻连二班的人也没再说话。
    温时念望着川剧变脸般的宋初怜，怒火中烧，对上刚刚她挑衅的眼神，丝毫没有任何怜惜的心思。
    “你上辈子是只泼猴吧？给根杆子往上爬，找到生理期这借口，可把你牛坏了。”
    “行，我看你比林黛玉还会哭，你要不然开个班吧，直接叫宫斗教学班。”
    众人目瞪口呆。
    一班也没想到温时念这么得理不饶人，刚平息下的怒火又迅速窜上心头。
    宋听怜旁边的朋友开口怼：“温时念，你恶不恶毒啊？人家都受伤了，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她没有受伤吗？”
    谢知韫瞭起眼皮，和宋初怜对视：“你导致温时念受伤了，而且我没看错的话，刚刚你压在温时念身上。论受伤程度，也应该是她更胜一筹。”
    他语气带嘲：“我听过一句话——医院里安静的病人最危险。真正受伤的人，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大声嚷嚷。”
    “况且我觉得，不是一直哭的人才是受伤最严重，也不是掉几滴眼泪，就可以把加害者伪装成受害者。”
    空气很静。
    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可是这些话却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那些指责的话在这时候再说出口，却发现有些站不住脚，一班面面相觑。
    温时念眼眶发热。
    密密麻麻的情愫疯狂生长，比之前更为强烈。她其实不委屈，也不难过，但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
    她就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感动与温暖。
    谢知韫抬眼看向温时念。
    “去医务室。”
    温时念摇头：“不用。”
    她不是娇花，是真觉得没事。往常比这次磕摔严重的情况也有，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但谢知韫这次毫不不理会，“比你受伤轻的都哭了，我觉得你应该去。”
    他阴阳怪气的样子，还挺有反差感。
    温时念眼里晕染开了笑意。
    眼看温时念久久未动，谢知韫长腿一跃，来到其面前，极其轻松地抱起了她。
    落地腾空的那一秒，温时念大脑一片空白，她感到少年温热的手掌拖着自己的腰部，再对上四周全是惊讶的眼神。
    她如处美梦。
    风声盖不住心跳声，周遭全萦绕着他的气息。
    谢知韫抱着她，一路向前。
    温时念身子僵硬的厉害，她双颊泛红，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放我下来。”
    而谢知韫听到这样的话，垂首看着她。
    “你不喜欢？”
    是喜欢的。
    但不少学生拿手机拍照，更怕被老师看到，连累到他。
    温时念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
    “我没有不喜欢和你接触。”
    他继续大步向前。
    温时念忐忑不安地开口：“我怕你被我连累，毕竟，你又不喜欢我。”
    她试探性开口，头微微靠在他宽阔的胸膛。
    扑通扑通。
    一声又一声，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
    谢知韫手一滞。
    “我答应过路阿姨，会照顾你。”
    温时念抬头，盯着他冷绷的面容，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不信。”
    她头更贴近他胸口。
    “照顾照顾着，就照顾到你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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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再死鸭子嘴硬，以后是不是要照顾到床上，才敢承认？”
    第17章 老师
    反正自己的真面目早就暴露了, 再暴露一点也无所谓。
    温时念本就是“黄种人”，此刻更是毫不避讳地谈论这个黄色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谢知韫有力的臂膀颠了她两下，语气带着警告：“再说一句试试。”
    他底盘很稳, 力气大，轻松颠簸也能稳稳当当的接住。
    温时念兴趣上来。
    “你想我再说什么？”
    谢知韫碎发随风浮动，他没回答这问题, 薄唇轻启。
    “你不用说了。”
    温时念点头, “好的, 我知道你害羞, 那等你以后骚气点，我再说。”
    “……”
    二人很快到达医务室。
    医生询问病情后查看, 简单消毒之后开了两瓶喷剂。
    “你们两个可以在医务室休息一下再走, 我去医务室给你们拿药。”
    休息室飘动的窗帘, 仅有他们二人。
    温时念看着自己微微擦破皮的膝盖，不由得感慨。
    “突然想到一个成语——大惊小怪。”
    谢知韫拿起手机付款。
    听到付款成功的声音, 温时念赶忙开口。
    “哎, 你付什么款，应该是我付。”
    谢知韫充耳不闻：“算报答。”
    温时念忍不住开怼。
    “我妈帮过你，你也不用报答成这样吧？”
    “如果有一天我妈让你娶我, 你会不会也娶我？”
    她其实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可是说完这一句话，心底也忍不住期许万分。
    谢知韫闻言, 动作一滞。
    “我是报答你的恩情。”
    温时念迅速回想起与他经历的细枝末节, 但一无所获。
    “温时念，我以前见过你。”
    她一愣。
    谢知韫望着她, “在7-11便利店，那天下着暴雨。”
    她还是一脸茫然。
    “你给了我一把伞。”
    她眼神不解, 一副没想起来的模样。
    谢知韫垂眸：“不记得也好，反正我不喜欢欠别人。”
    那个泥泞寒冷的雨夜，或许已经成为她抛之脑后的一天。
    但却是他在那天，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温时念盯着他侧颜，她说，“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
    “嗯。”
    半晌，温时念继续问。
    “你对我的帮助与特别，也只是因为那一夜。”
    沉默了几秒，他点头。
    惊讶，错愕，难过，颓败……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温时念鼻子有些发酸。
    原来，从天堂到地狱真的
    只是一瞬间。
    她语气忍不住有些埋怨：“你知不知道，上一秒我还觉得。”
    ——觉得你可能喜欢我。
    可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温时念尴尬的别开脸，小声道：“那这一次，就当还恩了，以后你不用对我特别了。”
    门在这时候被打开，刚刚的医生拿着药过来。
    谢知韫开口：“医生，钱给了。”
    “嗯，给了就行。”
    腿上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此刻温时念也拿到了药，起身正欲离开。
    谢知韫刚伸手，温时念立马躲开。
    他没说什么，跟在她身后。
    接连走了一段路，那身影未离开，温时念看着紧紧靠近的影子，眼神暗了暗。
    她回首：“谢知韫。”
    “嗯。”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温时念望着他：“你也忘记那一夜吧，就当我们才开始认识。”
    “希望你也别因为恩情，而对我例外。我只想平等地追你，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恩情而影响判断。”
    她虽扬起笑，却没有之前的明媚。
    谢知韫陷入一瞬间的迷茫。
    他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年少的爱最为纯粹，可他配不上澄澈无畏的爱。
    而且，她从来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温时念半阖上眼：“等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我再告诉你。”
    她希望他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对爱本能的探索。
    而不是对好奇的欲望驱动。
    谢知韫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
    运动会受伤，接下来二班的接力赛换人。
    温时念倒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报名太多的项目，不然这时又为班级拖后腿了。
    下午烈日当头，高二年级没有项目，忙碌了一天的运动会，逐渐有了些休息的时候。
    朱丹丹望着温时念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了？刚刚谢神不都抱起你了，怎么感觉比摔倒时还难过。”
    在闺蜜面前不用隐瞒自己的心思，温时念垂眸。
    “他又拒绝我了。”
    “不是吧？怎么可能？”朱丹丹看了看周围没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量，“他看起来不像是没分寸的人啊，要是不喜欢你的话，怎么可能会抱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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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他只是为了报恩。”温时念心里郁闷的不像话，“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朱丹丹神色一怔，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
    可是要是喜欢的话，怎么会不同意呢？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再给出什么建议，手在温时念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温时念也不再说话，只是垂首。
    她脑海里回想起谢知韫中午说的那些话，他说还恩。
    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帮助过他？
    -
    运动会开了三天，直到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学校突然炸出了一个消息。
    “出成绩了，快看班群。”
    这成绩如插翅般迅速传遍整个学校，运动会的喜悦被冲散了大半，众人纷纷低头看手机。
    温时念也打开手机一看。
    班级第六，全校四十二名。
    对比之前确实是一次很好的成绩了，也不知道他考的多少。
    而这时候大庄福至心灵的发来了消息。
    【一班的成绩。】
    【你看上的男人，是第一。】
    温时念打开一看，第一永远在第一排，而第一排是谢知韫。
    他是所有科目单科第一，尽管他不喜欢自己，可温时念还是有一股荣辱与共之感。
    她想了想，还是点开与谢知韫的对话框，打算说些什么。
    对话框的内容一直停留在前天的聊天记录，好像自从那天摊牌之后，谁都没主动再说什么。
    温时念多次思索之下，她只发送了一句。
    【恭喜啊。】
    她抬眸看着一班大本营那方向，谢知韫也在低头看手机。
    而这时候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温时念打开一看。
    谢知韫：【谢谢。】
    他回了消息。
    虽然语气有些冷淡与疏离。
    这样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温时念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温时念，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王康吉作为班主任，为人和善爱开玩笑，经常找同学谈心。而温时念作为课代表，自然一周也要被找上那么几次，这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当跟着王康吉脱离操场，逐渐瞥见不远处的谢知韫时，温时念心里一紧，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想起这几天在网上刷到有关于自己与谢知韫的视频。
    温时念试探问：“老师，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找我做什么？”
    “你猜。”王康吉语气带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成为他的学生快两年了，温时念也知道王康吉说这一句话的意思。
    她不想连累他，赶忙开口：“老师，我真的没早恋。”
    “行了，等当事人到了再说。”
    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走进办公室，在听到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温时念回头一看，正对谢知韫的视线。
    杨艳与王康吉站在一起，但面色如其名，冷艳无比。
    “你们两个，是不是谈恋爱了？”
    温时念连忙开口：“没有。”
    杨艳看向谢知韫：“谢知韫，你回答一下。”
    “没有。”
    杨艳：“那网上流传的图片怎么回事？没谈恋爱的话，你怎么会抱着温时念？”
    今早被校长质问，杨艳本以为是校长质问早恋现象，没想到校长说出温时念是教育局长的女儿，她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早知道上次，自己就别那么冷淡的对温时念了。
    都怪自己刚调过来，不好好处理人际关系，也没人告诉自己，温时念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谢知韫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受伤了，之前她妈妈帮过我，事出紧急，我只能这样。”
    杨艳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疑惑，谢知韫不像是会无缘无故紧张的人。
    温时念在一旁轻声开口：“老师，我们真的没在一起，我发誓，不然我不得好死。”
    毒誓都发出来了，王康吉与杨艳一愣，随即对视一眼，瞬间明白。
    不过温时念是校长点名关注的人，杨艳还是开口劝道。
    “以后注意点形象，这一次你们被放在网上了，要是被众多同学……”
    老师接连说了很多，温时念耐心听着。
    眼看学生态度不错，老师们随便说了几句，也就让她们走了。
    等到二人离开办公室，谢知韫最后合上门，正打算回班级大本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温时念。
    “谢知韫，站住。”
    谢知韫走近她，少年俊朗的面容映入瞳孔，温时念望着他。
    “我们谈谈。”
    谢知韫：“谈什么？”
    “反正不是谈恋爱。”
    温时念说完这一句话，看了看四周无人，她想有些事情还是问个清楚。
    她藏不住喜欢，也不喜欢藏事，索性开口。
    “我伤的不重，你为什么抱我？”
    在这几天的沉淀，以及刚刚老师的询问下，她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确实，谢知韫一向冷静自持，他不是雷锋，也不是中春药的人。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为什么要作出逾矩，让人误会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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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想到这里，温时念的心忍不住砰砰跳动，她目光灼灼地问。
    “你敢说，你真对我没感觉？”
    第18章 家长
    一直以来, 温时念总听旁人对自己的评价是大胆恣意。
    如果满分为十分，让自己给胆子打分的话，温时念会给八分。
    可面对谢知韫, 她打满分的勇气。
    此刻道完这句话，温时念乌眸紧盯着他，静静等待他的宣判。
    周遭的一切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漆黑的眉眼
    下微怔的神色, 以及逐渐清明的眼神, 都在瞳孔中逐渐放大, 帧率无比清晰。
    谢知韫开口：“你说得对。”
    温时念心跳瞬间如擂鼓，她语气紧张中透着欢喜：“就是说, 你真的对我有感觉。”
    “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他语气淡如水。
    看到她受伤的那一秒, 他就想那瞬间带她走。
    可他知道，温时念是不服输的性子, 比赛她会坚持跑完。
    他也知道, 温时念看不惯宋初怜，要跟她大吵一场。
    他更知道，自己不应该贸然出头, 也不应该抱起她, 更不应该带她卷入舆论的漩涡。
    可藏不住，他压抑心思的那段时间, 就已快发疯了。
    谢知韫双目澄净, 他其实还想说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温时念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他刚刚说的话。
    他说，他对自己有好感。
    原来, 不是一厢情愿，不是自作多情。
    温时念慢慢靠近，她笑眯眯地开口：“你不用多说，我懂。”
    “我是第一次追人，有些行为做的不好，请你别介意。”
    她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明媚轻快。
    “那你呢，也或许是第一次对我有心动的感觉，我可以慢慢等你。”
    时间像定格在此刻，又像回到了那个夜晚。
    当年那个少女也是言笑晏晏的跟自己说话，只不过，这一次。
    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是因为路挽秋跟自己说话。
    仅仅是因为自己。
    风变小了，心跳声格外的大，他们四目相对。
    -
    谢知韫回到了班级大本营，候大庄凑了过来，语气关怀。
    “刚刚老班找你做什么？该不会是问你和温时念的事情？”
    其实对于温时念与谢知韫，候大庄早怀疑会被旁人发现。
    不外乎其他，实在是温时念表现的太过于明显，而且这一次甚至谢知韫都不加掩盖，少年的情愫就像破土而出的幼苗，无法忽视。
    谢知韫颔首。
    候大庄想起最近网上刷到那天谢知韫抱起温时念的视频，底下的那些评论。
    【我去，好登对啊，他们是不是情侣？】
    【偶像剧照进现实。】
    他思忖了几秒，问。
    “谢知韫，你那天为什么抱温时念？”
    未等他回答，候大庄乘胜追击的询问。
    “我和她做朋友很久，也知道男女有别，有些事朋友之间不能做，也不会做。”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觉得你应该是对她有感觉的。”
    谢知韫目视前方，神色没变。
    几秒后，他点头，“是。”
    候大庄神色一变，问：“那你喜欢她吗？”
    谢知韫没应答，他眼尾下垂，敛住半分神色，“你还记得期中考政治的大题吗？”
    政治大题是结合材料，论证经济与意识的辩证关系。
    可现在这有什么关系？
    谢知韫垂眸：“课本上有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
    候大庄不理解：“怎么？”
    “我想，这个答案适用于整个人生。”
    课本上的真理在此刻化为实践的一把刀，深深地向他刺来。
    或许很多年后会改变，可那时候的他们已经不再是如今的他们。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
    运动会结束，期中成绩一出，班上迅速又进入了学习状态。
    而现在班会上，王康吉站在讲台上，先是长篇大论吐槽了一下二班的成绩，然后又详细道出接下来制定提高成绩的策略，紧接着才开始说竞赛的事情。
    “年级组要选拔竞赛的事情，想必大家也听说了。对于这竞赛呢，本人是不建议报名，毕竟保送要获得全国奖项，但单科成绩极佳的同学……”
    “所以，我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但如果有想去的同学也可以填一下报名表，就当是搏一搏。”
    温时念听到竞赛，眼睛一亮。
    在崇明一中，竞赛生保送名校的一年也有七八个。虽然自己才全校四十二，但自己英语好啊，可以去试一试。
    搞不好还能在竞赛集训的时候，多跟谢知韫接触一下。
    所以，当报名表一传下来，温时念义无反顾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朱丹丹懵了，“你怎么还走竞赛生这条路了？”
    “英语永远140分以上，不走竞赛生这条路，我走泥泞路？”温时念晃了晃头，“搞不好我和他都保送了，高三直接一起去度蜜月。”
    朱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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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可又觉得隐隐不对。
    但想想温时念的英语，确实很强，搞不好真的保送去了。
    朱丹丹感慨：“那你走了，我岂不是得成空巢老人了？”
    “也不一定。”温时念笑，“只是报名，又不是真的保送。”
    她拍拍朱丹丹的肩膀，笑道：“真保送的话，我也不会忘记你这个女儿的。”
    朱丹丹一把打开她的狗爪子，咬牙切齿道。
    “滚，死女儿。”
    -
    运动会结束，上了两天的课，很快就迎来了周末。
    周五总是躁动兴奋，不少学生第一节下课就开始急忙收东西。
    谢知韫从抽屉拿出作业本，打算等会儿课上做。
    一旁板凳被拉开发出刺啦的声响，候大庄上厕所回来，拿起手纸擦了擦水渍。
    “老班不知道找你又有啥事？在门外等你。”
    谢知韫点头，而后走出教室。
    课间十分钟本来不少学生追逐打闹，一片喧嚣的时段，但因为杨艳站在门口，比以往安静了不是。
    杨艳仰头望着站在面前的谢知韫：“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就随便谈谈。”
    谢知韫点头，与老师保持一步的前后距离。
    伴随着路线的偏移，他来到的不是办公室，而是监控室。
    门被推开，露出女人精致的面容，谢知韫一怔。
    路挽秋以老朋友的姿势扬了扬手，“谢知韫。”
    杨艳面色一僵，随即见眼色行事，“路局，下节课是班会，也不是什么主课，你慢慢跟这孩子交谈，不用担心。”
    路挽秋喝了口桌子上刚泡好的茶水，语气随意，“那就谢谢杨老师了。”
    门被关上，留给他们一方安静。
    谢知韫看向监控室正中放大且重复播放的片段。
    运动会熙攘的人群中，他抱起温时念，步子迈得极大。
    谢知韫收回目光，随即礼貌问好。
    路挽秋语气不辨情绪，“念念运动会摔倒，我还得谢谢你带她去医务室，所以，阿姨今天给你带了一礼物。”
    谢知韫：“举手之劳。”
    其实路挽秋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冲动，被提前了。
    路挽秋一哂，随即从包里拿出一精美的盒子，放在桌上。
    “给你买了一款手表。这手表是意大利老牌子，做工精美，转盘里面的图案都是人工一针一线的缝制……”
    她说了很多有关这礼物的来历与价值，谢知韫眸色半垂。
    路挽秋介绍完向前一推，继而开口。
    “我那天说客套话让你照顾念念，没想到你当真了，也照顾的很好！”
    “我知道你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对不住你，可念念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希望她好好读书，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谈恋爱！”
    人都有私心。
    她是个教育者没错，可她更是一个母亲。
    如果让她选择一个人成为念念的终身伴侣，比起成绩优异的学霸，她更倾向于家境优渥的富二代。
    路挽秋心下很快做了决定：“所以，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会发生。”
    谢知韫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我知道现在该好好学习，我们没谈恋爱。”
    路挽秋好整以暇地眯起眼，其实网上那些视频被她知晓后，她立马请人下架，也立马联系了一中的校长。
    也从校长口中得到了女儿没早恋的保证。
    知女莫若母，要是温时念不喜欢谢知韫，决不会让他碰到分毫。
    可此刻听到谢知韫模棱两可的话，路挽秋绷不住了。
    她在教育局工作了数十年，自然也知道学生的那些心思。对于教育，要尽量在不打击学生的自尊下敲侧击，可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她必须要例外。
    路挽秋想起曾经的谢知韫，眼角一垂。
    “我知道你很优秀，成绩也很好。可放眼全国，成绩好的人比比皆是，那些学霸以为考上名牌大学，人生就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不过是活在象牙塔的美梦。”女人嗤笑一声，“我给学生灌输过无数的鸡汤，但却没告诉他们，真正的人生有十八层地狱。”
    “高考的胜利只不过能让你们考上好大学，让你们从深渊来到十层地狱。再往上走，也是去更好的公司给别人打工。”
    “士农工商，阶级本就难以跨越。年少总爱做梦，等到长大之后，才会发现有些东西，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
    路挽秋语气坚定无比：“所以，趁那些小心思还没有萌芽成长的时候，我觉得赶紧扼杀，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时，谢知韫与路挽秋视线交汇。
    自卑，尴尬，窘迫……在一刻瞬间弥漫心间，先前深渊透着微弱的光与希望，逐渐殆尽。
    空气静默，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紧绷的心弦愈发紧张，时间推进，是该有个了断。
    愧疚盖不过理智，路挽秋继续开口：“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
    他不轻不重的一个单音节，让路挽秋松了一口气。
    她试图抛弃那些愧疚的感觉，继续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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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念念，我来找过你。”
    谢知韫这次同意的很快，但眸色比深夜还要悠长黑暗。
    路挽秋挽起包，关闭了那画面重复播放谢知韫抱起温时念的监控，她说。
    “谢谢。”
    女人拿起包，正欲离开这里。
    谢知韫陡然开口：“等等。”
    在路挽秋不解的目光下，他拿起桌子上表盒，放在了她面前。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需要，谢谢。”
    “送你的。”
    谢知韫语气坚定：“阿姨，不用了，这样的东西，以后我早晚都会有。”
    他目光澄澈，语气坚定，却不会让人觉得高傲。
    反而让人觉得只是在淡淡陈述一事实。
    监控室的灯光倒映在少年的脸上，在这一瞬，让路挽秋觉得他独属于少年的蓬勃朝气在这一刻格外的耀眼。
    可投影灯光变幻的瞬间，他又似乎很快的成长为大人，拥有成年人凄楚藏于心底的平静自然，与历经沧桑后泰山不崩的心态。
    谢知韫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他道。
    “不过，我要是喜欢一块表，不会在意它是不是名牌。”
    所以，他所喜的一切。
    不是世俗衡量价值的标准，只是他心动的起始帷幕。
    第19章 喜欢
    直到放学接到温时念, 路挽秋惴惴不安的心始终无法落下。
    她隐隐直觉，谢知韫那小子不想放弃。
    温时念察言观，望着路挽秋阴沉沉的脸色, 咽了咽口水。
    其实网络上流传她和谢知韫的图片还挺多的，父母又不是什么不玩手机的老古董，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点点。
    回到家里, 仅有二人。
    路挽秋开门见山：“运动会的事情, 我知道了。”
    温时念“哦”了一声, 垂首掩盖自己的慌张。
    “你用牛奶瓶砸人, 也是为谢知韫出头。”
    她没吭声。
    路挽秋目光自她脸上一一扫视，不错过任何的微表情, 问：“你喜欢他？”
    “是。”
    温时念否认的话到了嘴边, 却坚定道：“是喜欢。”
    十六年的母女, 她骗得过所有人，骗不过母亲。
    况且在老师面前都藏得破绽百出, 早晚有一天, 秘密也会暴露无疑。
    对上温时念泠然的视线，路挽秋一噎。
    她可以对任何学生及老师有应对措施，但对亲生骨肉总无法遵循教育界的常规措施。
    温时念黑眸平静沉和：“妈, 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该做什么，也不会影响我的未来。”
    “我喜欢他后, 成绩没有下滑。如果以后我们真在一起了, 全校第一给我补课，搞不好我成绩就跟坐火箭似的蹿上天,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路挽秋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让理智回笼。
    一定不能发火, 青春期的孩子越强硬越叛逆，看来自己得再找谢知韫谈谈了。
    温时念声音很低，可却无比坚定。
    “我真的很喜欢他。”
    情不知所起，当望他心跳不断时。
    她才知道，爱得有多深。
    -
    跟母亲坦白后，温时念心也随之落下。
    在她看来，谢知韫这人谦逊礼貌，洁身自好，奋发图强……喜欢他总比喜欢那些不学无术，空有家财的酒囊饭袋来得好。
    而且母亲之前还特意带自己去看过谢知韫，应该会早晚都会接受。
    思忖到这里，温时念唇角弯了弯，她拿起手机正想跟谢知韫邀功一下。
    让他看看自己有多么的勇敢。
    只是打开手机界面，群消息成百上千的涌入。
    【我去，这视频真的啊？】
    【牛，真的牛！】
    温时念眉头微皱，谁又在班群里发错小视频了。
    之前班上有男生不小心在班上发错视频，她一看“三农问题”的视频，心想是政治教学视频，就暗叹同学挺努力，打开一看。
    居然是岛国av片，而且还是辣眼睛的三人行。
    温想正想忽略全部消息，没想到此刻一条消息进来。
    【学神变霸凌者，真戏剧化！】
    在一班，被公认为学神的只有谢知韫，而如今……
    温时念快速点开，群消息第一条有一个发布了一条视频。
    她点开那人的图像，是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如今已经退群。
    底下不少信消息又弹了进来，温时念目光清灵，她点开了视频。
    视频拍摄在深夜，路边暗黄的灯光下无数飞蛾争先恐后扑向光源，四周无人。
    身着卫衣的少年戴着帽子，拍摄者这方位只能看出他背影清绝，挥动拳头，重重打在男生身上。
    男生哀嚎与求饶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凄厉，闻者心惊。
    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长达十分钟，男生这才起身，拿起卫衣口袋里的手指擦着五指，而后随意丢在倒在地下的男生身上。
    在侧身走过的那一瞬间，少年的侧颜映入长焦镜头。
    他不是现在的乌发模样，反而在路灯下宛若一头金发，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侧颜看过来，眼里透着一股丧颓厌世的情感。
    是谢知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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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温时念垂眸，可好像又不是他。
    现在的他内敛安静，而不是像视频中那样混。
    让她觉得陌生的不像话。
    群消息接连不断的上来。
    温时念敲字，在这喧闹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事情都还没有定论。】
    在她发完这一句话时，温时念点开了与班长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
    【班长，能不能帮我发一条公告？】
    处理完一切，那些流言蜚语在这时暂时褪去，温时念点开与谢知韫的对话框。
    她状似没看过刚刚的视频，发消息过去。
    【在干嘛？】
    【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吗？】
    无人回应。
    十分钟后，门外传来父母喊吃饭声音。温时念放下手机，等到洗碗后回来，她再次打开手机。
    软件的消息通知陈列在壁纸上面，短视频时代，大数据总是推送热度高的视频，也总有接连不断的消息通知。
    ——震惊！崇明一中
    校园霸凌！！！
    引人瞩目的标题，有关身边的一切，温时念点了进去，也再次看到了那一视频。
    视频被剪辑配乐，更显凄怆幽伤，也更容易激起人的心理。
    温时念心里隐隐浮现了不好的预感，她点开评论，底下一片骂声。
    【同十三中的，这人之前很混，成绩很差，但最后考上了一中。】
    【一中？真的一中？混子也能去一中？】
    【霸凌人考上了最好的高中，讽刺至极。】
    【这样的人就应该去少管所，不，应该早早去死。】
    ……
    他现在还好吗？
    温时念望着谢知韫没回消息的对话框，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找谢知韫。
    -
    虽然上次只跟路挽秋来过一次，不过温时念早在手机上记下了位置，这次很容易就找到那家面馆。
    夜晚无风，狭窄潮湿的小径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在幽黑的深夜散发出点点星光，却带不来一些暖意。
    温时念垂首发着消息。
    【我在你家门口。】
    没有回应，温时念看了看时间——20:18，应该还没睡。
    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待电话一接通，连忙开口。
    “你还好吗？你怎么不回消息？我很担心你。”
    对面没有回应，待过了几秒，里面传来一道嘶哑的女声。
    “我等会儿告诉阿韫，他刚刚去帮隔壁搬东西了。”
    应该是他奶奶了。
    温时念道了一句，“好。”
    电话挂断，温时念去监控附近旁的长椅处坐下，她再次发了一条消息给谢知韫。
    【我在小巷口等你，十点你还没来的话，我回家了。】
    -
    听到手机传来“叮”的一声，谢知韫回到店里就看到奶奶拿着自己的手机。
    他走过去：“谁给我打电话了？”
    “一个女孩子。”云蓉一看谢知韫肩膀被蹭了灰，有些心疼，“哎，不是说只搬些东西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谢知韫不甚在意，回：“没事。”
    他拿过手机，看着对话框里，温时念刚刚给自己打了语音通话并发了消息。
    “奶奶，我出去一趟。”
    云蓉点头：“路上小心一点，人家好姑娘找你一趟不容易，你可得说清楚。”
    老妪的手因长年劳作充满了褶子，她拉着谢知韫的手，语重心长道：“阿韫，你要好好读书，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改变一切。”
    “好。”谢知韫望向奶奶，双眸似乎被蒙上一层雾气，看不真切，“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快步向门外走去。
    穿过逼仄的小巷，走到宽阔的大道，比以往快了两倍的速度。
    郊区本就人少，更何况这里地处偏僻，夜晚仅有零星几人。星星从云缝探出头颅，朦胧月色与暗黄灯光照在长椅下那女生身上，树叶婆娑声中，她脚尖下意识晃动。
    她本不是等人的性子，也不该是等人的性子。
    却在这里等了许久。
    谢知韫望着月亮周边唯一一颗孤寂的星星，心中涩然，他大步走了过去。
    影子逐渐靠近，温时念察觉到身后有人，心下警惕。
    在她转身看到谢知韫的那一刻，眼中的顾虑化为亮闪闪的光。
    “你来了。”
    谢知韫“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风。
    他逆着光，眼周附近拓下了一层淡淡的阴翳，看起来有些倦怠。
    温时念一默，开口：“我就是突然想看你，想来找找你。”
    她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她。
    也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让他觉得心烦，还是心安，还是不知所措。
    她语气难得的委屈，谢知韫一涩，开口：“我送你回去，天色太晚了。”
    “可以。”温时念坐在椅子上却一动未动，她仰头望着他，“你别难过，那些造谣你的人，会被抓到的。”
    “我知道不是你，猴子跟你同班也看到视频了，他也不信。现在的ai技术那么先进，肯定有人故意陷害你，把这样的事情弄在你身上。”
    “我认识的你都不会对我说重话，怎么会打人呢？”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谢知韫抬睫，目光却恍若耽溺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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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他看向温时念，声线清冷。
    “那个人就是我。”
    她止住了口。
    谢知韫语调沉静笃定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打人的人是我。”
    心重重一击。
    温时念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之间哑然。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语调。
    “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知韫声线平淡：“打人的是我，背处分的是我，现在告诉真相的是我。”
    他贴着裤腿的尾指悄然蜷了蜷。
    温时念却扬眸笑了起来，“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在我不知道怎么追人，第一次见面就胡乱表白时，是你为保护我的自尊心，假装失忆；在我因牛奶瓶砸人，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时候，是你说，我只是自保，我没有欺负同学；在我因喜欢你，被人说厚脸皮的时候，是你说勇敢追爱没错……”
    “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得理不饶人时，是你告诉所有人，哭不是加害者变为受害者的利器。”她眼眶有些发红，“我说过的，我眼光很好，我信你，更信我。”
    人这一辈子，要是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那还能相信这世界吗？
    谢知韫宛若洋葱的心被她层层剖开，万般滋味齐聚眸中，又倒落在腹中。
    他没想到，自己最想隐藏的不堪过往，在她看来不过如此。
    温时念陡然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她说：“反正我信你。”
    她说话的强调蛮横，像一只野猫，却不让人讨厌，只让人觉得心疼。
    谢知韫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温时念松手，她笑了。
    “你是喜欢我啊，你居然没推开我。”
    他不是有容乃大的海。
    能容纳不喜欢的人靠近。
    谢知韫喉结微微滚动，他点头。
    “是喜欢的。”
    不是有感觉，是喜欢。
    一直以来，都是。
    第20章 过去
    周遭的一切似乎消了音。
    温时念心似要破膛而出, 她回过神来，语气无比欣喜。
    “你说喜欢我？”
    谢知韫望向她笑靥如花的面容，唇角一弯, 重重颔首。
    温时念听到梦想的答案后，却没有想象的高兴，反而语气不解。
    “不对, 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谢知韫皱眉：“我怎么不可能喜欢你？”
    “我做事拖拖拉拉, 丢三落四, 还喜欢睡懒觉……”她扳着手指头, 一一说出自己的缺点，“就感觉我在你面前暴露了好多缺点。”
    比如, 第一次追他就十分炸裂的表白。其实事后她仔细复盘了一下, 应该循序渐进, 温水煮青蛙。
    比如，做事冲动, 直接用瓶子丢人, 还麻烦他。
    ……
    现在想想，温时念只觉得自己满满缺点，差劲得要命。
    而谢知韫忍不住打断, “停。”
    温时念：“？”
    “你很好。”谢知韫不习惯说太过于肉麻的话, 但他还是缓缓开口，“你那些不是缺点。”
    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反正都说了一句, 也不差另一句, 谢知韫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别开脸。
    “你大胆, 勇敢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你正义，凡尘俗规都束缚不了你；你也挺厉害的, 反正我每次都怼不赢你。”
    本来听他夸自己是挺开心的，可是他最后说那一句话什么意思。
    温时念先是炸毛，后是怀疑。
    自己哪里怼他了？好像有过，不然下次让让他？
    谢知韫望着她安静的模样，从容嗓声徐徐传来，“是夸你。”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最后一句像是在骂人。
    温时念不管了，骂就骂吧。
    反正他都是自己的了，大不了以后找机会骂回去。
    想到这里，温时念那双带笑的桃花眼盈盈望向他，嘴
    下一快。
    “那谢谢你夸我了，不过你喜欢我怎么不早说，装闷骚那么久。”
    闷骚！！！
    晴天霹雳！！！
    谢知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形容自己，他张了张口。
    算了，还是不争论了。
    而温时念直接把谢知韫的退步当成了默认，她继续开口。
    “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只能对我明骚。”
    谢知韫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走了，送你回去。”
    “哎，你还没答应我呢？”
    “知道了。”
    温时念像一只战胜的波斯猫，慵懒且高傲地开口，“那你要说。”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念念，我送你回家啦。”
    这什么稀奇古怪的话？
    还有“啦”这个尾音，在谢知韫看来，是独属于女生的语气词。
    他顿了下：“下次。”
    “渣男，画大饼。”
    望着温时念纹丝未动，眼里充满期许的模样，谢知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他眼里全是挫败：“念念，走了。”
    温时念没想到他真的会喊自己“念念”，她笑得清亮，穿透鼓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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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谢知韫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什么羞于启齿的话说出，不然温时念怎么会笑得喘不过气。
    他有些不知所措，干脆在一旁等着。
    温时念笑够了才悠悠起身，她故意踮起脚尖，来到他耳畔，轻声开口。
    “走啦，阿韫。”
    -
    阿韫这两个字，一直以来都只有母亲跟奶奶叫过。
    也是谢知韫这一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
    直到送温时念回家后，谢知韫想起她刚刚那称呼，忍不住失笑。
    “阿韫。”他喃喃重复。
    回到家已经十点，奶奶还未入睡，谢知韫对上视线，又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样。
    云蓉想起刚刚谢知韫弯起的唇角，缓缓开口：“阿韫，你是不是喜欢刚刚那女生？”
    “是。”
    出乎意料的坚定答案。
    在云蓉的记忆里，谢知韫这孩子鲜少表露自己的情绪。有时候十分喜欢的东西，出于价格与种种因素考虑之下，他也只会保留三分喜欢。
    如果能让他明目张胆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人，那一定是很喜欢了。
    谢知韫知道奶奶想说什么，他目光清明地开口。
    “奶奶，我不想放弃。”
    云蓉心下一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还要学当年叛逆？你现在十六岁了，也该长大了。”
    “我知道。”谢知韫眸色暗了几分，“所以，我好好读书，好好兼职，好好生活。”
    他顿了顿，“但我觉得，早恋不算叛逆，我想勇敢一点点。”
    她都那么勇敢了。
    那么，他也应该为她疯一次。
    -
    温时念回到家后，已经是十点多。
    客厅明亮，映照着父母脸上的神色。
    温时念陡然有些心虚，连忙认错：“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
    路挽秋与温兆渡没睡觉确实就是在等温时念，此刻面色极冷，也没说什么。
    温时念知道父母一向耳根子软，对着温兆渡撒娇：“爸，我真的错了。”
    “亲爱的老妈，我真的错了。”
    女儿接连不断地撒娇示弱，两位大人紧绷的神色也不由得放松。
    温兆渡：“那说说你错哪里了？”
    “不该超过十点才回来。”
    “还有呢？”
    温时念心下一惊，但隐隐试探：“不该早恋？”
    温兆渡抬起上好的青釉茶杯，微抿一口：“那说说，你想怎么改错？”
    是错吗？温时念并不觉得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就是错。
    她望向父母，客观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知道教育部规定不允许早恋，我也不会做出与规矩相悖逆的事情。但我喜欢他，应该也会一直喜欢到十八岁，喜欢到八十岁。”
    “爸妈，如果你们觉得我做错了，那请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或许是温时念一直以来都很乖，也从来不会做出违反他们心意的事情，以至于在她说出这些话后，二人一怔。
    路挽秋忍不住开口：“你看没看到网上谢知韫打人的视频，你能保证他以后的血液里不流淌着暴力的因子，以后不对你家暴吗？”
    “我能。”温时念声音铿锵有力，“我信他。”
    她这一辈子，从出生就没输过。
    如果谢知韫让她输了的话，那她就当是一场劫。
    一场让她成长的劫。
    -
    洗漱完回到卧室，温时念心像浸泡在海水里，有些沉闷。
    潜意识里，她把为男人与父母吵架的人称为恋爱脑，自己本就对恋爱脑不屑一顾，可自己刚刚居然跟父母争论。
    即便父母为爱退让，让自己赢了，可温时念还是开心不起来。
    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消息，
    谢知韫：【到家报个平安。】
    温时念眼里浮现暖意。
    【到家了。】
    她望着对话框，有些茫然，手缓缓地敲下字。
    【谢知韫，你为什么要打人？】
    当看到温时念发来的这条消息时，谢知韫眸色一暗。
    灰败的屋子，半开窗户吹来潮湿气味，一切都泛着陈旧的味道。
    那时他九岁，现在回想起来年少记忆都是酗酒的那男人，躲在角落里哭泣的母亲，街坊邻居同情的眼神，以及同学之间的恶意嘲笑。
    还有黯淡无光的校园生活。
    “学霸，你挺厉害的啊？不帮我们作弊？放学去小树林一趟。”
    “你打听一下，老子的大哥是谁？”
    小学按片区划分教学，他理所应当在一所混乱的小学，如众多人一样开始求学生涯。
    运气好的话，九年义务结束后，得偿所愿考上高中。
    运气不好，被环境影响的话，结果就是辍学谋生，反正家里也不会让他读职高。
    过了这么多年。
    谢知韫永远忘不了那些人的污言秽语，也忘不了对他挥舞的拳头，更忘不了那些冷暴力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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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一开始，他学着反抗，也渐渐占据了上风。
    直到那天傍晚回到家，一群人向父母告状，说自己打得多严重，说要去医院看病。
    在那天，他本来是赢了，可却还是输了。
    耳畔是母亲的哭泣声，更有父亲拿棍子打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到后面他都麻木了，却还是记得母亲为自己擦药时的话。
    “阿韫，你怎么跟你父亲一样打人呢？”
    “你今天被打是你活该。”
    长期的家暴与经济拮据之下，所有人都不正常，只是病态母亲更为明显。
    女人擦药的手逐渐捏在谢知韫脖子上。
    “你今天打了他们，以后要是我老了，你会不会也打我？”
    疼，哪里都疼的厉害，但心疼的还不如窒息算了。
    女人的泪水滴落在谢知韫脸上，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迅速回过神来，只留下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
    谢知韫麻木的想，生活还真是糟糕透了。
    后来他小升初考得不错，却还是按片区划分到初中，也再一次跟那些“老同学”同班。
    只不过那时的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用伪善的跟旁人交流，也有了好成绩，也在扫黑除恶的打击下，过上了一段时间的死水日子。
    外面的世界变得明朗可爱，但一回到家里，拆开洋葱包围的心房又再次千疮百孔。
    他知道母亲想离婚，也知道母亲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对自己无声落泪。
    他什么都懂，也该做些什么。
    第一次逃课的
    那天，谢知韫翻围墙出来。
    十三中隔壁是一所职高，他出来不久，正好看到一群头染金色头发的少年肆意从围墙上跳出，脸上带笑。
    “哎，看到好学生了！”
    本来老师是说少跟职高的人接触，那些人是坏孩子，可谢知韫却疑惑询问。
    “为什么说我是好学生？”
    为首的金太阳指了指一行人的头发：“因为我们不穿校服，染金发，爱翻墙，也爱打破规矩……”
    自己穿校服，是乌发，很久以来都遵守规矩，也压抑了本性……
    “老大，走了。”
    金太阳从谢知韫身边擦肩而过，脸上带着如太阳温暖的笑。
    “好学生，快离开这里，别跟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们翻墙的时候像一只自由的燕子，走的时候像一阵春风，甚至说的话也带着哄人的意味。
    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谢知韫觉得。
    ——职高生也没老师说得那么害怕。
    传闻他们抢劫，传闻他们凶恶无比，但谢知韫却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职高的一群宝藏。
    后来，他来到了一家理发店。
    “老板，给我染一头金发。”
    老板戴着花臂染完一头金发，十分满意自己的创作，笑问：“隔壁职高的？你们学校好多人都找我染这个色，但就你染的最正。”
    “没，我初中生。”
    “初中生不怕老师骂啊？”
    “我想叛逆一下。”谢知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像看到了未来，“也想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还是个有故事的小屁孩。”老板挑眉，“那为什么染金色？”
    “因为金色——”他顿了顿，“象征着自由与温暖。”
    他的温暖，居然来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真是可笑至极。
    从那天过后，谢知韫逃课，成绩也如自己所控制地下滑，也在母亲眼中看到了失望的目光。
    一年，两年，直到那一夜，母亲在自己床边，留下一句话。
    “妈妈对不起你”。
    那天月明星稀，月光照亮了楼下的小路。
    谢知韫从装睡中起来，他透过窗子看着母亲与男人一同离开这里。
    他们奔跑着，像是要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其实他早就知道母亲有了爱的人，也早晚会离开，也会有新家庭。
    那还不如，帮妈妈一把。
    ……
    手机的震动接连传来，谢知韫垂眸。
    温时念：【我相信你。】
    温时念：【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她就像金太阳，自由且温暖。
    谢知韫突然眼眶红了，他敛住情绪，缓缓回复。
    【他们霸凌过我，我欺负回去。】
    【但以暴制暴，是错的。】
    他是错的，一直都是。
    但他那时候真的忍不住了，百次总要还手一次。
    只是那一次，很不幸地，中招了。
    第21章 聘礼
    现在想来, 谢知韫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戏剧化。
    他这一辈子，只打过两次架，但好像都输了。
    第一次是在小学, 暴力围堵之下，他没再躲避，痛快且压倒性地胜利, 却还是回家被打。
    第二次是在初中, 旧仇人一直诉说母亲跟野男人跑了的话, 悲愤交加之下, 他再一次扬起拳头。
    虽然赢了打架，但结果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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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老师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谢知韫, 你怎么能打人呢？”
    “我不是不管, 不过人家也说没霸凌你, 我知道你家的事情导致你性格多疑，不过这次先动手就是错的。”
    “而且现在闹得多么大, 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本来你学习成绩很好的, 你看看你现在……”
    ……
    手机铃声响起，看着温时念拨打来的语音电话，谢知韫按下了接通。
    一阵电话沉默后, 传来了她的声音。
    “谢知韫, 你在伤心吗？”
    “没。”
    事情都过去了，他只是忘不掉, 不至于为那些人伤心。
    不过他挺怕温时念为自己难过。
    温时念“哦”了一声, 想说安慰的话，却又怕更戳伤谢知韫的心扉。
    千般安慰的话, 最终只化为一句。
    “学校见。”
    谢知韫眼里缓缓晕染开笑意：“嗯。”
    “我来找你。”温时念给了个具体的时间，“晚上六点半, 我在学校小树林旁边的凉亭。”
    她挺怕，谢知韫会因为流言蜚语不来找自己。
    如果真这样，那她就主动找他。
    谢知韫明白她的心意，语气很柔：“算了，我来找你。”
    “好。”温时念唇角一弯，状似玩笑道：“那要是你能天天来找我就好了。”
    谢知韫眸色半暗：“有机会，一定。”
    等流言蜚语的潮水退去，他每天都想去找她。
    -
    温时念一向没有开学恐惧症，这周日更是比以往提前一小时到校。
    往常周日晚上都是与好朋友分享奇闻轶事的时刻，但当今日自己一进教室，嘈杂声逐渐减弱。
    她仔细认真聆听之下，果然听到了“谢知韫”三个字。
    温时念抿唇，恍若未闻地走下去。
    朱丹丹已在座位，看着温时念眼窝下一片乌青，忍不住吐槽：“你这是改行当国宝熊猫了？昨晚一夜没睡？”
    “差不多。”温时念放下书包，坐在座位上，神情一脸倦怠，“等会儿六点二十喊我一下。”
    “我去，还有四十分钟，你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怕谢知韫提前找我扑空。”温时念懒洋洋地丢下这句话，倒头就睡。
    学校就是有一种魔力，课间十分钟不论教室怎么吵，都能睡得很香，而温时念趴在桌子上入睡后还做了个美梦。
    她是在朱丹丹的叫唤声中醒来。
    温时念抬眸，睡眼朦胧看向钟表，六点二十，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谢知韫，他找我了吗？”
    “没。”朱丹丹想想还是很气，“念念，你还不如放弃他算了，他这个人身陷……”
    温时念打断：“丹丹，别说了，我信他。”
    “可是视频……”朱丹丹也亲眼看到那视频，她现在只觉得谢知韫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怪会伪装，叹了口气，“你啊！”
    温时念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你以为我熬夜打游戏？其实我是熬夜潜伏在十三中群，明察暗访。”
    朱丹丹一愣，她没想到温时念会如此执着。
    “所以丹丹，如果相信我，也请相信他。”
    说完这一句话，温时念起身离开。
    刚走出教室门，温时念眼神微眯，看向后门拐角处一直站如松竹的谢知韫，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正想吓他一跳。
    没想到谢知韫猛然回头，温时念差点跌落在地。
    谢知韫伸手扶住了她，嗓音沉沉，却触动人心。
    “小心。”
    隔着单薄的校服与他接触，温时念还是没忍住的心跳加速。
    待她被扶稳起身后，忍不住控诉：“你干嘛突然转过身来？”
    明明是自己的错，可温时念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谢知韫就忍不住想对他倒打一耙。
    “好，我错了。”
    他服软得那么快，让温时念都有刹那的愧疚，不过很快她又继续得理不饶人。
    “你一直在我们班的后门干什么？跟个变态似的。”
    变态！！！
    之前你还夸我可爱，现在就用变态形容自己！！！
    谢知韫试图唤醒她的愧疚。
    “怕扰你清梦，干脆等着。”
    不过温时念是谁，听后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笨蛋，你不会直接去教室喊我啊！”
    很好，这会儿升级为笨蛋了！
    温时念问：“所以，你在这里等我了多久。”
    也不过半小时。
    不过谢知韫答：“才五分钟。”
    “哦。”
    她居然只有一个风轻云淡的“哦”。
    听到才五分钟，温时念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
    我还以为你要当变态半小时呢！”
    谢知韫只觉得心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刀，他张了张嘴，只闷闷留下一句。
    “我要是变态，那你是什么？”
    “哎，你这人还想拉我下水呢？”温时念唇角轻挑，开始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笑眯眯地看向他，声线带着散漫的笑：“我呢，只是一个喜欢逗变态的女变态。”
    谢知韫：“……”
    果然，她偶尔公主，偶尔女神经。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谢知韫努了努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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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去小凉亭。”
    温时念正有此意，二人一同行至小凉亭。
    被谢知韫目光一直紧盯着她，温时念神色有些不自然，恶狠狠开口。
    “你一直看我干嘛？又被我迷住了？”
    谢知韫低哂一声，没说话，手同时伸进校服口袋里，出来的时候两只拳头握得很紧。
    “选一个。”
    温时念：“幼稚。”
    吐槽归吐槽，不过还是选了右手。
    谢知韫气定神闲道：“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反悔。”温时念直接上手去扳，本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轻而易举地解开。
    里面是一个小红包，温时念打开一看。
    “九块钱？”
    她还以为再不济也有99呢！
    上一次都给自己999，这一次直接跳过99，给9块了。
    看着小姑娘耷拉的面容，谢知韫笑着开口。
    “左手也给你。”
    温时念可毫不客气，直接再次伸手。
    谢知韫任由她解开自己的手，里面还是一个红包，温时念仍旧乐此不疲地打开。
    这次是一张卡。
    “密码050601.”
    是自己的生日，温时念心下一暖，可嘴却很硬地开口。
    “你偷窥我。”
    谢知韫点头，还给出了偷窥线索的源头：“从你□□资料偷窥到的。”
    他关注自己的还挺多。
    温时念唇角弯了弯，道：“不过，你给我卡干嘛？”
    “你这样让我有一种年纪轻轻，被包养的感觉。”
    谢知韫眉心跳了跳，忍不住打断：“温时念。”
    “喜欢你的人在这儿呢。”温时念丝毫不怕他，反而继续打趣，“快说啊，你为什么给我卡啊？”
    “因为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少年的身影融入落日熔金里，单薄瘦弱，却站得无比笔直，像凛风的松竹。
    他望着温时念，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语气认真地开口。
    “名牌物品。”
    “？”
    “豪车别墅。”
    “？”
    “优渥的生活。”
    “……”
    谢知韫看向她时，眼尾上勾，可校服两侧的手还是不自觉握紧。
    “包括我的一切，全部给你。”
    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谧无比，连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都不及他的承诺。
    温时念抬头望着他，清冽一笑：“这是承诺吗？”
    “嗯。”
    谢知韫半弯腰，视线与她平视，语气比月色还要温柔。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辈子的备选者，如果有更好的人出现，你可以随时随地放弃我。”
    视线交汇，扰人心扉，砰砰跳动的心比以往更甚。
    二人距离不近，可男生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四周，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数密的罟网笼罩的鱼儿，无处可逃，只能任他宰割。
    温时念脸颊泛红，她觉得手中的这一张卡比烙铁还要烫上千百倍。
    她紧张害羞地退了几步，把卡递给他。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还你。”
    她知道里面绝对不止999元，可能是他长久以来的积蓄。
    因为是学生，也知道他的爱很纯粹，所以她更不想拿走世俗中最重要的铜臭。
    谢知韫再次靠近她，微微低头，把卡装在她的校服口袋里，并拉好拉链。
    “这9999元，是我这些年来帮人补课，压岁钱，假期兼职存下来的钱。不用还我，也不要觉得愧疚，因为这是我提前给你下的聘礼，你心安理得的用，以后等我有能力了，还会有更多的聘礼。”
    “你天生就是公主，也就是来享福的。如果你因为我不是王子，从而心疼我，降低你的生活质量的话，那我这骑士应该趁早离开，也不配留在你身边。”
    公主配王子，可他只是骑士。
    但骑士也可以拼尽全力，让公主过上好日子。
    谢知韫一瞬不瞬地看着公主，也一字一顿道：“我很幸运，能把我的钱给你花。”
    也谢谢你，喜欢那么差劲的我。
    往后要是飞黄腾达，他会给温时念最好的一切。
    要是穷困潦倒，那他就做默默无闻的无名骑士。
    温时年眼眶突然有些酸，心也随他说的话为之倾倒。
    谢知韫声音有些低和哑。
    “所以，念念小公主，请收下我的聘礼。”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更加努力。
    也会给她更多的聘礼。
    第22章 竞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晚自习预备铃声响起。
    温时念满眼璨光化为依依不舍的留念。
    “晚自习结束后，夜跑吗？”
    一中不用于其他高中晚自习上到十一点半，十点就下晚自习, 宿舍十一点熄灯。但现在社会内卷严重，学生间抑郁焦虑也不层出不穷，不少学生晚自习后会去夜跑或散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晚上没老师抓人。
    毕竟忙碌了一天, 老师也累了, 没心肠再去操场抓人。
    谢知韫一愣, 想起之前夜跑看到操场上那些牵手的小情侣, 垂首看着温时念。
    “——那我晚自习，我在你们班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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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想到班主任偶尔会来视查有没有人早退, 她道：“保险起见, 还是操场路灯下见。”
    “好。”
    温时念蹦蹦跳跳回到教室, 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幸福。
    时间在甜蜜的期待中流逝。
    晚自习期间，同学认真奋斗学习, 温时念早就提前完成作业与预习, 一节课都盯着那张尚未呈交的竞赛生申请表，思绪早已飘到九天云外。
    朱丹丹补完作业，望着温时念还是一直盯着竞赛表, 凑过头去。
    “念念, 你都快看到下课了，还一字未动啊。”
    话音一落, 下课铃声响起。
    一节课的思考让温时念从迷雾深处走出, 她目光清明拿起这一张表。
    而后，利落地撕了这一张竞赛申请表。
    “你干什么？”朱丹丹连忙阻拦, “你该不会因为谢知韫没报，就不报了吧？”
    “他没报吗？”
    “对啊。”
    可能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直白热烈表达对谢知韫的喜欢, 以至于让身边很多人都认为她会跟随谢知韫做很多事情。
    温时念语气淡却坚定：“我不是恋爱脑，也不是会为爱情而影响前途的人。”
    她只是不想报名竞赛了。
    之前在她潜移默化的观念里，一直听父母与周边的人说考上好大学，一辈子就轻松了。
    以至于知道竞赛报名后，第一想法是提前考上好大学，遵循世俗划分高中生成功与否的好大学。
    想到这里，温时念说。
    “丹丹，我其实不喜欢英语，也不喜欢数学。”
    朱丹丹一愣，其实有多少人会真正喜欢呢？
    但生活就是这样，逼得他们不得不装作热爱，逼得他们不得不努力。
    “我害怕我被保送后，学着自己不喜欢的外语，就这样被困了一辈子。我也怕去到外语学校，自以为是很好的英语撑不起大场面，妈妈把我再次丢到国外，一个人反复地练习英语。”
    “我不想走竞赛生这一条路了，我想，先思考出我真正喜欢什么的时候，再去高考，去选择我喜欢的专业。”
    她想学法。
    在看到网上那些人不明真相，随意诋毁谢知韫，都以为隔着一根网线，外加法不责众的心理下，肆意地宣泄恶意。
    那要是她懂法，以后也成为
    完善法律的人呢？
    以后那些随意出口伤人的现象，还会出现吗？
    但温时念没说，她知道真正的梦想都应藏在心间。
    也应该穿过那道名为努力的逼仄小巷，直到有一天光明正大站在众人面前，才能骄傲地诉说曾经的梦想。
    朱丹丹听后，笑着竖起个大拇指。
    “厉害啊，念念，那我提前祝你高考成功吧！”
    温时念眉眼带笑。
    “你也是啊！”
    -
    晚自习一结束，温时念立马奔向操场。
    她本以为来得够快了，但橘黄且温暖的路灯下已然伫立一抹清瘦如松竹的身影。
    越靠近，影子缠绕在一起，就像一辈子都不会分开那样。
    谢知韫回首望向温时念，他笑：“来了。”
    “嗯。”
    二人并肩而走，跟操场上散步的人没什么两样。
    但唯一不不同于那些经常散步的小情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二人的心跳频率格外快。
    夜色温柔，晚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像是情人在耳畔呢喃。
    谢知韫望着相近的影子，他缓缓开口。
    “我报名竞赛了。”
    他不经意间听候大庄跟旁人说过，温时念也报名了。
    那如果集训的话，他们也会在一起吧？
    想起谢知韫的成绩，温时念带笑：“你一定会保送的。”
    “我会尽力。”他顿了顿，“起码为了我们的未来。”
    不想让谢知韫从旁人口中听到自己的一切，温时念道：“我没报名。”
    谢知韫没问。
    但温时念告诉了他原因，随后她歪着头问：“你会不会退赛？”
    “不会。”他声音带着郑重的坚定，“我不会退赛，也不会后悔，只会努力。”
    他想过了，报名竞赛是他一生中最快的捷径。
    他可以在旁人拼搏高考的时候，去赚钱，去经历风雨，去创造美好的未来。
    那时，她还是继续做公主，他也可以进一步成为无坚不摧的骑士。
    温时念望着谢知韫，眸中清透，她语气带询。
    “你报考哪类竞赛？以后想做什么？”
    “数学。”他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想赚钱。”
    她久久没有回复，让谢知韫一时之间涌上了一股羞愧感。
    公主应该不喜欢凡尘俗世，他也不应该把铜臭之类挂于嘴边。
    可他不想骗她。
    温时念声音轻轻：“是赚钱给我花吗？”
    “是。”
    他本不想让她知道，但既然问了，知道又何妨。
    “那我等你啊！”
    她因欢喜，连说出的道理都带着糯糯的意味。
    “不要在这个年纪觉得提及钱是难以启口的事情，反正早晚我们都会为五斗米折腰。我觉得你那么年轻，愿意我们不确定且迷惘的未来去努力，去奋斗，已经很有担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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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温时念眉眼弯弯。
    她真的发现了一个宝藏。
    在旁人因她是公主，而喜欢自己时。
    只有谢知韫，想让她一直当公主。
    -
    周五放学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温时念拿起书包正要跑。
    朱丹丹一把拉住温时念，“我们跟你一起去。”
    “我们？”
    “当然是我们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十三中的人约了，怎么？你还想单枪匹马去？”
    朱丹丹拉起温时念，“所以，现在一起去。”
    直到坐上直达十三中的公交车，温时念还是不放心四周巡视，看到没谢知韫后，没忍住再问候大庄。
    “你确定他没跟来？”
    这样的话她都问了快三十遍了，候大庄仍旧好脾气地回应。
    “当然了，我又没说过要来十三中，谢知韫又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天天关注我？他不会来的，放心了”
    但温时念始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下站，公交距离约定的位置还有一公里多点，周遭没共享单车，打车不方便，便打算走路前往。
    鸣亮的摩托声响彻天际，疾速流畅的一个急转弯下，摩托车停在了温时念他们面前。
    摩托头盔一摘，男生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能注意到他金灿灿的头发，恍若太阳，无比耀眼。
    待男生长腿从摩托车跨下，光影变换之间，才显露出庐山真面目。
    男生肤色很白，弯唇一笑，却减轻不了身上的痞气，他语气带着市侩的功利。
    “去哪儿？三十块拉一人。”
    黑店！！！
    市区打车都没那么贵！！！
    温时念看着身后一群流里流气的模样，抿了抿唇：“不去。”
    “为什么不去？”金东靠近，“小公主，给个理由啊？”
    搞什么？我和你很熟吗？
    为什么叫我小公主？？
    想起之前看的扫黑除恶片，温时念挺怕被古惑仔暴打，于是干巴巴地开口：“贵。”
    “贵啊？”他的声音清澈又懒散，“知道为什么收你这么高的钱吗？”
    没等温时念回答，金东继续开口。
    “因为你这样的公主很少来这里，还不如多宰点。”
    这人真是黑心得明明白白！
    温时念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与朱丹丹与候大庄对视一眼，然后道出一句。
    “跑。”
    看着三个高中生不约而同地离开，金东蓦然笑了，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传来声音。
    “看到她了吗？”
    “一眼就看到了，最漂亮的那个。”金东目光看向远处，哼笑一声，赞许评价：“挺聪明，防备心也挺强。”
    “放心，我跟兄弟说了，她不会被欺负。”
    几秒后，传来谢知韫的声音。
    “我快到了。”
    温时念一路狂跑，等来到指定地点的时候，三人喘得不像话。
    而约到的人看到他们喘得像条狗，王飞本想破口大骂，但一看温时念白里通红的面庞，化为一句。
    “有没有时间观念，来那么慢？”
    身后乌泱泱站着一群小弟，王飞在三人身上打量一眼。
    “谁是温时念？站出来，在网上不是挺能骂的吗？”
    温时念平复了呼吸，大步站出来，“姑奶奶我在此。”
    女生皮肤极白，在落日的光辉下连脸上的绒毛都像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圈，她扎着高马尾，露出白净的额头，一双眼睛呈着清澈且不服输的意味，看起来又纯又野，却又完美结合。
    像曼珠沙华，有毒，却有致命吸引力。
    王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生，跟以往看到的女生不一样。
    她看着就像公主，让人不可亵渎。
    温时念蹙眉，直接开口。
    “就你说，要来打我？”
    王飞：“……”
    身后的男生也忍不住后退，他们本以为是打男生，打太妹，没想过打公主……
    此刻纷纷看着老大。
    “王飞，你打过我兄弟，这事怎么说？”
    身后的一众男生懵了，见过找大哥出头的，还没见过找公主出头的？
    王飞也记不得打的是谁，只心里暗骂告状到女生面前的男生真窝囊。
    温时念不动声色地套着话：“也是，你打过人那么多，怎么会记得我兄弟是谁？”
    朱丹丹接过戏：“几个人围堵打人很爽吗？现在是不是没想起来？”
    候大庄：“怎么，今天喊人来，还想打我们？”
    ……
    这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王飞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他怒吼一声。
    “闭嘴，谁再说话，我就打谁。”
    在他话音刚落的这一秒，一道懒散却富有压迫感的声音传来。
    “你敢碰她试试？”
    熟悉的声音，温时念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她眼光可真好，喜欢上了一个聪明的人。聪明到怎么也骗不过，还是被谢知韫察觉到了
    。
    逼仄潮湿的小巷瞬间涌入一群人，金毛在夕阳下耀眼无比，而身处正中一头乌发的谢知韫更让王飞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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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他忍不住后退，紧张得口舌都结巴起来。
    “谢……谢知韫。”
    谢知韫望着前面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声音罕见地带了些强势的意味。
    “温时念，过来。”
    第23章 真理
    温时念知道自己暴露了, 索性乖乖走过去，迅速服软。
    “我错了。”
    他的生气来得快，但听到温时念服软, 荡然无存。
    不过谢知韫还是绷着一张脸，语气硬邦邦的，“哪错了？”
    “都错了。”
    一旁的金东忍不住笑了, “小公主, 你这道歉挺敷衍！”
    反正这金毛是谢知韫认识的人, 肯定不是小混混。温时念先前的害怕褪去, 站在谢知韫身侧，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样子。
    “闭嘴, 金毛, 我和他的事情, 你别管。”
    听到这称呼，金东一哂：“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 一个给我取名金太阳, 一个给我取名金毛。”
    温时念不理会他，反而看向谢知韫，可怜巴巴道。
    “你别生气了, 我下次不会瞒你了。”
    她说得无比好听, 可谢知韫知道。
    下次，她还敢。
    谢知韫屈指, 不轻不重地在她额门上弹了一下,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直接叫我来。”
    额头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震到心间，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
    第一次被男生, 还是被喜欢的男生碰到额头，温时念茫然抬眸，像林间最纯粹的小鹿，纯粹诱人。
    视线交汇，谢知韫有些心虚。
    他虽收了力，但仍在温时念娇嫩的额头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朵娇花上用了多大的力。
    温时念余光看着谢知韫心疼的神色，开始碰瓷：“痛，痛，痛，痛死我了。”
    你谋杀老婆啊！
    不过这样害臊的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
    她现在只想浑水摸鱼，省得等会儿他深究自己跑来这里干嘛。
    谢知韫一哂：“戏精。”
    “你这个人，现在就打我，以后家暴怎么办？”
    她扯的太远。
    谢知韫本来不想回她的，但还是红着耳朵，语气很淡地回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家暴。”
    温时念脸瞬间红成番茄色，她抿了抿唇，没反驳他的真理。
    暮色四合，倦鸟归林，夜色即将来临。
    谢知韫转身看向王飞，神色一暗。
    王飞想起少年那不要命的拳头，腿一缩，连忙否认。
    “你那些视频，不是我发的。”
    他逐步逼近。
    “真的不是我发的，我也是大哥，把自己被打的视频发网上，多丢人。”
    谢知韫听到这样的话，语气一改面对温时念的温柔，很冷。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我只想知道，这几天谁找过你。”
    他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人，以前他会还手，现在也是。
    王飞望着谢知韫身后乌泱泱的人，咽了咽口水，觉得还是不能惹这小子。
    当年欺负他，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自从谢知韫成绩变好，会在老师面前茶言茶语，就没在他手上讨到过好处。
    打又打不过，茶又茶不过，学习成绩也没他好，他还不至于这么蠢，自己送上门当手下败将。
    看王飞久久不说话，谢知韫也没了耐心，声音凉薄，“好好想想。”
    “好。”
    王飞想了又想，最后摇头。
    看着谢知韫冷色，他赶忙开口，“我真不骗你，我比你都还好奇到底是谁发的。”
    那图片那拍摄角度，都知道是十三中的人，但谁也想不到，究竟是谁。
    谢知韫仔细辩别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
    之前电话里王飞的保证，已让谢知韫打消了怀疑。
    但他没想到，温时念居然会找上王飞，更没想到会做出约架这件事情。
    王飞嗫嚅开口：“要是我知道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
    男生面对谢知韫的胆怯，让温时念忍不住蹙起娥眉。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以为谢知韫的过往是灰色的，是被小混混欺负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
    谢知韫没心情在这里晃荡了，他看向王飞，“下次，她再来找你，你直接通知我。”
    温时念：？？？
    老谋深算，想堵死她？
    王飞这会儿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我保证，她再约我，我都不会出来了。”
    温时念忍不住回怼：“还约你呢？搞得像我追你一样？”
    反正她天生对混子没好感，而且这人还欺负过谢知韫，能找到骂人的漏洞，她就疯狂出击。
    王飞喏喏不语。
    之前的恩怨早就结束，也找到了她。谢知韫转身，视线在着重落在温时念身上，道：“走了。”
    “哦。”温时念走到他身侧，忍不住再瞪了王飞一眼，问，“那个人，以前欺负过你？”
    “欺负过。”
    轻描淡写的语气。
    温时念停止脚步，握紧拳头，“我要去帮你欺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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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她的人，怎么能任由旁人欺负？
    谢知韫眉眼带上了笑意：“不用了，我之前就欺负回来了。”
    “那不行，我也想欺负他。”
    他愣了半晌，反而规劝：“世界算不清，也不可能绝对的公平。现在，就挺好。”
    明明受委屈的是他，可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温时念更加拉紧他的手，语气还是不满，“那下次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哑然失笑：“好，你也是。”
    二人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与前面的人拉开距离。
    这会儿提醒她的话，应该也不会让她感到窘迫。
    谢知韫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说：“今晚你做错了，要是真的混混，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我觉得不算错。”她言之凿凿地反驳，“要是所有人都怕，那社会岂不是停滞不前了？”
    十六岁是很好的年纪，拥有着青春的锐气，与渴望改变世俗的初心。
    夕阳下她清凌凌的眼神耀眼无比，像是世界最灿烂的晚霞。
    谢知韫突然不想灌输长篇大论了，他点头。
    如果这是她希望的理想社会，那他会成为维护这社会稳定的一份子。
    害怕犹豫恐惧罪恶或许才是错的，很多人年少被灌输了“真理”，反而觉得“真理”是错的。
    半晌，谢知韫说，“那以后你做这样的事情，记得喊上我，我会担心。”
    “好。”温时念眼神灼灼，全是少女放肆的快活，“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我也会担心你。”
    “嗯，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这样，就能好好保护你了。
    树叶掉落，落在她的头发上，他轻轻拂去。
    温时念抬眸望着他，“那我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样，以后就能陪着他一起经历风雨了。
    -
    离开逼仄的小巷，四周昏黄的路灯亮起。
    金东笑着开口，“都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们大家吃面。”
    他身后的小弟纷纷叫好，温时念没应，自然候大庄与朱丹丹都没应。
    金东望向谢知韫，语气带着怀念：“哎，阿韫，好久没见面了，今天一起吃个饭？”
    “好。”
    听到谢知韫的回应，金东看向温时念那一伙人。
    “你们几个，去不去？”
    夫唱妇随，温时念点头。
    朱丹丹倒没有当电灯泡的心思，而且谢知韫都来了，也会有人保护温时念。
    于是朱丹丹与候大庄都没去。
    眼看朋友相继离开，温时念更加黏紧了谢知韫。
    谢知韫唇角弯起。
    金东看着这小尾巴这样，哼笑一声，指着自己的摩托车，“阿韫，你带她。”
    “好。”
    温时念有些懵：“很远吗？”
    “很远。”察
    觉到她可能误会了，谢知韫解释：“是太阳哥做给我们吃。”
    “金毛做饭？”温时念嘴下一快，“你说真的吗？”
    金东听到这样的话，十分自信地开口：“当然了，你不知道我做的饭有多好吃。”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现在知道的是，要吃饭就要去金毛家。
    温时念垂下头，更加拉紧了谢知韫的衣袖。
    谢知韫温声安抚：“别怕，太阳哥是个好人。”
    金东丢来钥匙，谢知韫一把接过。
    温时念诧异地问：“你还会开摩托车？”
    “嗯。”
    “不对，你们有驾驶证吗？这不是十八周岁才能骑吗？”
    听到这小姑娘认真发问，在场的黄毛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你这小姑娘嘴挺甜，夸我们都十八？”
    “这里没人管。”
    “不愧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遵守规则。”
    谢知韫沉默片刻，一瞬之间不知道骑不骑车。
    以前金东教过他，他技术还行。但如他们所言，这片城中村管理混乱，在他叛逆的那段时间，也曾跟他们骑着摩托车在海边游荡。
    但现在，温时念在一旁。
    他本能地不想带温时念做这样悖逆规则的事。
    谢知韫把车钥匙丢还给金东，一本正经道，“我们骑车去。”
    “不是，你现在哪里有车。”
    谢知韫指了指，“共享单车。”
    温时念偏头，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
    但谢知韫都决定了，温时念跟着他去骑共享单车。
    二人走了许久，才找到几辆共享单车。
    这片区域不像城区只有单车，这儿还有电动车，而且后座也十分宽敞，可以容下两个人。
    温时念脑子灵光一闪，小声却不羞涩：“我要你带我。”
    他失笑，随即点头。
    谢知韫扫码开了一辆电动车，温时念抓住他的衣袖，“我要抓着你，上车了。”
    她这一句话有些奇怪。
    谢知韫正犹豫她为何这般开口时，温时念已经将手大方放在他的肩膀上，像找到支撑点，直接坐上车。
    “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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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坐不稳。”
    温时念舔了舔嘴唇，问：“我怕掉下去。”
    她看似小心翼翼，实则很大胆地问：“我可以环住你的腰吗？”
    谢知韫沉默了几秒，“那抱稳了。”
    得到了他的肯定，温时念迅速伸手，环住了的腰腹处。
    谢知韫身体一僵，绯红色迅速蔓延到他的脖颈处。
    温时念也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头侧贴着男生挺直的脊背，珍惜着亲密接触的时候。
    晚风温柔，沿途经过大街，越过喧闹的人群。
    心跳声还是清晰入耳。
    -
    车子最终停在一破旧的小道，二人下了车，去到一处略显灰败的院子。
    金毛们在那里忙碌着，他们去的时间刚刚好，恰逢出菜。
    金东忍不住调侃：“你们两个掐点来的吧？一来菜就做完了。”
    “嗯。”许是刚刚接触到谢知韫的肢体，让本就活泼温时念笑着说话，“这不就是受邀吃饭吗？”
    “啧，小公主。”
    金东这话一出，温时念立马撇撇嘴，“哎，你一直羞辱我干嘛？”
    “羞辱？”
    “就叫我小公主。”
    她乍一听倒没事，但是一直被他叫，就感觉有些羞耻。
    而且公主这一个词，对她而言，象征着不谙世事，她更想成为懂得苦难的人民群众。
    金东乐呵了，“谁告诉公主是个羞辱词的。”
    “那你干嘛一直叫我？”他们也不熟。
    “就感觉你配这称呼。”金东说完，还看了谢知韫一眼，笑说，“阿韫，你觉得对不对？”
    温时念目光瞪向谢知韫，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谢知韫对上她的视线，心软得稀巴烂。
    其实温时念不知道，在他心里，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当之无愧的公主。
    也想这样明目张胆地喊她。
    谢知韫道：“说得对。”
    温时念睁大了眼。
    她没想到，谢知韫居然帮这个杀马特。
    但她可不舍得对谢知韫甩脸色，只得闷闷道。
    “我哪里是小公主了，我只是个漂亮的凡人。”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金东笑着捂腹，偏生还爱跟她做对：“是的，自恋的小公主，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就叫你小公主，小公主！”
    一个人还说得过，一群人，怎么说得过？
    温时念不理他们，转过头看向谢知韫，一双乌眸水汪汪地看着他。
    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谢知韫眼里却带着明显笑意，揉了揉她的头，附和她刚刚的话，“嗯，漂亮的凡人。”
    也是他心中，最漂亮的小公主。
    第24章 承诺
    听到谢知韫说自己是“漂亮的凡人”, 温时念只觉得晴天霹雳。
    她居然又说出炸裂的话了。
    谢知韫看她宛若天塌的表情，忍不住一笑，继续逗弄她。
    “漂亮的凡人, 在想什么？”
    羞耻！炸裂！疯子!
    温时念双手捂住耳朵，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小公主的起哄声，只是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们。
    但却毫无威慑力。
    谢知韫出声制止。
    本来也就是逗弄一下小姑娘, 众人看温时念面色绯红, 羞窘之色顿现, 也就止口不言。
    眼看他们闭嘴憋笑, 无一人说话，温时念这才松开耳畔的手。
    她没忍住捶了谢知韫一拳, 眼神透着满满的杀气。
    金东又想笑, 这次生生憋回去, 却喉咙痒的咳嗽了一声，“行了, 算我们错了。”
    “算？”女生要是真认真计较起来, 找出理由会让男生哑口无言，她说，“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是是是。”金东弯唇不羁一笑, “那我欠你一次人情。”
    身后的男生一怔。
    听着这金毛说欠自己一个人情, 温时念毫不含糊地应道：“行，你欠我一个人情。”
    反正谢知韫和他认识, 那她可以顺便打听一下。
    一行人前去吃饭, 金东家里简陋，众人都是围在一张大桌子旁。
    望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面, 温时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金东拿起手帕擦了擦凳子，忍不住犯贱：“公主, 请坐。”
    温时念瞪了一眼，但没回嘴，拉着谢知韫坐在一旁，打算尝尝传说中很好吃的面。
    面确实很好吃，以至于温时念吃完，还忍不住四周打量，想看看是用了什么独家偏方。
    她这样的举动自然瞒不过金东，他道：“要是还想吃，以后跟阿韫一起来。”
    “不过下次，二十一碗。”
    跟高价让自己坐他摩托车的场景一样，温时念暗自又骂了一句黑心。
    吃饱喝足，男生开始收拾餐筷，温时念被谢知韫安顿在一旁。
    等他们收拾好，眼看那个金毛独自站着，温时念踱步过去，小声开口：“金毛。”
    “什么金毛，我叫金东。”
    温时念从善如流：“好的，金东。”
    金东一副我看穿你的神色，道：“说吧，找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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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你刚刚不是说，欠我个人情？”
    “哦。”金东语气带笑，“客套话。”
    怕人出来看到，温时念急了，直接骂道：“骗子。”
    可她的声音本就甜，骂起人来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行。”金东看着她愤怒如火的眼眸，喉结动了动，“那你想干什么？”
    峰回路转，温时念不再耽误时间，拿出手机呈现在他面前。
    “加个微信，有事问你。”
    金东一哂，“阿韫让我转告你，有事问他。”
    但他还是乖
    乖地加了上去。
    -
    晚上谢知韫送温时念回家。
    想起刚刚瞥见她和金东在一起，谢知韫问。
    “你刚刚加金东做什么？是想问他有关于我的事情？”
    操，他居然猜到了。
    温时念觉得挫败，可中国女人绝不认输，她笑道：“你管得着吗？”
    语意很冲，但语气很软。
    “管得着。”谢知韫说，“我替你未来的男朋友，管现在的你。”
    心跳剧烈，温时念发红的双颊隐在黑暗之中，她不想回嘴了。
    距离温时念的家只有五百米，二人的脚步不自觉都放慢了几分。
    谢知韫问：“温时念，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小笼包？”
    “还好吧？你想给我送？”
    “嗯。”
    温时念笑望着他，脸在灯光下粉嘟嘟的，像粉红水蜜桃。
    谢知韫说：“你要是想睡懒觉，那我中午给你送喜欢的陈记拉面。”
    熟悉的店名，自己的喜好。
    温时念很快就想到了一切，是她曾在□□与朋友圈记录的生活美好。
    她笑笑：“你偷窥我？”
    “嗯。”
    不过一个通宵而已，也不过看到冰山一面。
    温时念心下一暖，她脸上带笑：“那我考考你。”
    “我最喜欢什么水果？”
    “西瓜，因为你说，喜欢冰镇西瓜。”
    “我最讨厌哪个学科？”
    “英语。”
    “我的梦想是什么？”
    “混吃等死。”
    快速且标准的答案，温时念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她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牛。”
    若是谢知韫来问自己，她还不一定会。
    谢知韫脸上到没有被夸的骄傲，他神色很淡。
    “那你现在有什么改变吗？”
    他想记下来。
    毕竟，这些都是她以前发的。
    温时念轻轻地应：“有。”
    她干净明亮的眼睛望向他，唇角弯弯，“我现在变了好多，有了喜欢的人了。”
    心，怦怦跳。
    他想问出口，可又觉得，他们之间已经点到为止，不用戳破心知肚明的窗户纸。
    谢知韫望着她，“温时念，我不会辜负你。”
    是对她的喜欢。
    从而产生了承诺，也更加认真负责，学着更好地在这世界长大。
    -
    晚上回到家，温时念打开手机。
    反复听着今晚录下的音轨。
    ——“就你说，要来打我？”
    ——“王飞，你打过我兄弟，这事怎么说？”
    ——“也是，你打过人那么多，怎么会记得我兄弟是谁？”
    ……
    可这些话做不了事实的依据，或许也改变不了大众对他的看法。
    但温时念就想试一试，起码让她觉得自己不是没努力。
    她也在尝试着好好保护谢知韫。
    念及于此，温时念打开手机，找到了王飞。
    温时念：【在？】
    王飞：【别找我约架了，你男朋友的事情跟我两清了。】
    王飞：【我也答应你男朋友，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了。】
    看到男朋友这称呼，温时念心就跟踩在棉花上，有些飘飘然。
    但她挺怕王飞因谢知韫而删除自己，很快打字。
    【有事，别删除我。】
    【网上骂谢知韫的人挺多，今晚的对话我录音了，想发网上。】
    王飞看到这条消息，差点喷出一口老痰。他们两个还真不愧是一对，阴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茶里茶气地引导自己说话，然后报复自己。
    然后还很有礼貌地来上一句询问。
    又进来两条消息。
    温时念：【放心，我会变音处理，不好网暴你的。】
    温时念：【这么多年，做错事，也该给受害者一些补偿。】
    王飞咬牙，无可奈何地回复。
    【随你，爱发就发。】
    得到了王飞的肯定，温时念没再继续耽误时间，她开始着手准备有关的文案。
    忙忙碌碌到了十一点，她发好之后，绑定了银行卡，付款给平台，开始进行推广。
    零花钱化为官方渠道的推广，她没觉得心疼，只觉得开心。
    能把她这么久以来存的钱，化为帮助谢知韫澄清的助力，她只感到物超所值。
    处理完一切，温时念这才看到谢知韫发来的消息。
    【在干嘛？】
    他三个小时之前就发来消息了。
    温时念赶忙回复：【吃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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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他忙碌了几个小时，也不想让谢知韫知道自己还出钱买热门推广澄清说明。
    回完这一句话，温时念赶忙打开了和平精英，生怕疑心很重谢知韫进来查岗，发现端倪。
    谢知韫：【吃什么鸡？】
    温时念：【？】
    是她想歪了吗？还能吃什么鸡？
    几秒过后，谢知韫都没有回复，温时念憋不住了。
    【你个土鸡。】
    【你不知道，和平精英别名吃鸡。】
    谢知韫：【和平精英？】
    温时念彻底无语了，忍不住发消息。
    【你一点都不像蛋蛋后。】
    【弄得我的思路都跟你走歪了。】
    怕这老古董听不懂蛋蛋后，她正想再解释一下。
    没想到他直接进来了一条消息。
    【你想歪了什么？】
    一记绝杀，温时念脸色微红，她气急败坏地打字。
    【没想歪，就以为你以为我在吃鸡。】
    她打完一遍还反复地确认一下，没什么毛病，这才发了出去。
    谁知道谢知韫极为淡定地回了“哦”。
    他居然只回了个“哦”，也不会客套一下，说他想错了。
    温时念冷脸发了条嘲讽消息过去。
    【大学神，那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竞赛题。】
    看他发来的消息，温时念突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佩服与羞愧。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约架送她回家后，还有余力学习，不像自己……
    然而下一句消息进来，更是让她红了脸。
    【争取保送后，提前赚钱养你。】
    -
    与温时念互道晚安，谢知韫洗漱后正打算睡觉。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消息进来。
    王飞：【我这一周也都在打听视频那件事，刚刚小弟坦白了，确实有人找过他。】
    王飞：【他说年少无知，就想拍视频炫耀，没想到……】
    王飞：【抱歉啊，能不能让温时念别告诉她妈，你知道的，我们本就是中专，她妈是教育局的……】
    谢知韫垂眼，敲打着字。
    【名字。】
    金东也发了消息。
    【听王飞那龟儿子说，他小弟在网上看到你抱温时念的视频，想泡妹，便评论跟你同校，没想到被人找上来。】
    【你们学校果然财大气粗，找人帮忙都给钱。】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飞与金东的消息进来。
    【张三。】
    【张三，不过肯定是假名字。我们刚刚去学校后门外，出钱问阿婆要了监控回放。】
    金东发了一条视频过来，谢知韫打开一看。
    落日熔金，人烟寂寥的小道，男生手上拿着一中的蓝白校服，带着口罩，遮掩了大半神色。
    但他没料到阿婆孤身一人生活，在赖以谋生的小卖铺附近安装了摄像头。
    在那人递钱转身离开时，谢知韫终于看到了那人的半脸。
    他迅速认出了是谁。
    ——许大兆。
    第25章 打扫
    是许大兆所作所为不奇怪, 但谢知韫也有点意外。
    坦白说上一次办公室的矛盾，老师惩罚也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他一个大男生居然记那么久。
    谢知韫眸色一暗, 存下这视频。
    而温时念也收到了王飞发来的视频，看到是许大兆，她瞬间看炸了。
    这都什么事？该不会是自己上次用牛奶瓶丢他？这丫气不过存心报复吧？
    不过也真是娘们唧唧的,
    这么小的事情还记这么久, 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
    温时念气不过, 直接在校群里发布了这一视频, 顺便以群主的身份置顶公告。
    【同校还故意爆假料，当属高二一班的许大兆。】
    不留一丝情面, 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点名@, 群里直接炸开了一锅粥。
    但她不管, 欺负她的人，她也要欺负回去。
    谢知韫所承受的流言蜚语, 许大兆也得承受一遍。
    温时念把手机丢到一旁, 待洗漱后再次回卧室，看到特别关心发来的消息。
    谢知韫：【你花了多少钱推广？】
    温时念不由感叹，有钱能让鬼晚上都推磨, 现在就被谢知韫发现了。
    谢知韫：【许大兆恨上你怎么办？】
    谢知韫：【你有没有想过？】
    他希望, 许大兆恨的只有他。
    比起伤害温时念，他情愿伤害的是自己。
    明明是不赞许的语气, 可温时念却从中听到了一丝甜蜜的味道。
    【想过, 但我更想保护你。】
    她舔了舔嘴唇，继续发着露骨的话。
    【而且, 这是你给我的聘礼，你管我想怎么花？】
    【你要是再敢说我一句, 我就以为。】
    温时念久久没发来消息，谢知韫没忍住发了一个“？”过去。
    温公主：【以为你不想娶我了。】
    一句话，溃不成军。
    他只能在她的世界做缴械投降的输家。
    -
    周日，温时念仍旧提前来到学校。
    朱丹丹一看到温时念，立马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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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温时念来到座位，看桌子上一堆吃的，“谢知韫送的？”
    “我送的。”
    “呵呵。”温时念显然不信，“他让你带给我的。”
    朱丹丹一副服了的表情，“猜对了，不过给我个奖励。”
    温时念笑，丢给她一包最爱的番茄味薯片，“这个，够不够？”
    朱丹丹接过，直接撕开吃了起来。
    香气入鼻，心中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开，温时念状似不经意开口，“哎，怎么他不直接送给我？”
    “不知道，兴许是怕影响你。”朱丹丹眼里只有美食，此刻心下一快，忍不住说出了口。
    温时念一怔，她没在说话，直接拉开凳子。
    朱丹丹赶忙拉住：“哎，你别去。”
    对上温时念清亮的眼眸，像能看破自己心中所想。
    都是闺蜜，也都知道对方的性子。
    朱丹丹讷讷交待：“谢知韫把许大兆诬陷的视频拷贝给学校领导了，你也知道他在奥数班一骑绝尘，领导很生气，许大兆……”
    “可能怕许大兆发疯报复你。”
    听到朱丹丹这话，温时念笑了，语气还有几分求之不及的感觉。
    “巴不得他来报复我呢，谁怕他。”
    说完这一句话，温时念之间起身，直奔一班。
    一班来的人挺多，此刻看着一如既往出现在班级门口温时念，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谢知韫。
    候大庄碰了碰谢知韫的臂肘。
    谢知韫抬眸，看到班级门口的小尾巴，眼神一亮，大步走了出去。
    眼看谢知韫出来，温时念一脸不爽地看着他，“怎么不主动送东西给我？不要管他那疯子。”
    谢知韫扶额，不愧是能跟温时念做朋友的人，朱丹丹发个长到两百斤的誓言都那么随便。
    如今都暴露了，他只能点头。
    温时念憋不住了，直接威胁道：“下次，你再敢自作主张，我家暴你。”
    “哦。”听到家暴这两个字，他耳朵不自觉发红。
    温时念看着他绯红的面色，心情好了许多，察觉到走廊投来的视线，她恶狠狠地开口：“跟我走。”
    于是，走廊边上的同学频频投来惊奇的眼神。
    一中的高岭之花，居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乖乖跟在温霸王花身后。
    同学对视一看，眼里全是不可细说的八卦坏笑。
    再次来到小凉亭，温时念坐在椅子上，望向站着的谢知韫，夸奖一句。
    “不错，还知道犯错要罚站。”
    谢知韫无语了三秒，但还是任凭这戏精打量。
    温时念俏脸一黑，宛若包公在世，开始审问：“谢知韫，说说你错哪里了？”
    少年眼皮一掀，语调试探：“没向你报备？”
    “还有呢？”
    “今晚没来找你。”
    温时念低眼看他，没说话。
    谢知韫轻哂，不紧不慢地说，“你该不会也没标准答案吧？”
    空中似乎静默了几秒，远处树梢上的鸟儿叫了几声，似乎发出看戏的啧叹。
    谢知韫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温时念，那你说说，我错哪里了？”
    气势在一瞬间转换，站着的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角上扬，眸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戏谑。
    温时念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干巴巴开口：“你不遵守男德。”
    “今天几点来学校没跟我打报告，今天找老师不跟我提前商量，而且还不主动找我，你这不就是犯了错？以后你得听我的，我要是没发话，你就偷摸摸做事，你知不知道，给我一种你要去偷情的感觉。”
    反正越说越离谱，温时念眨巴看向他：“你说，你有没有错？”
    乍一听，很没道理。
    仔细想想，更是没道理。
    不过谢知韫清隽的眉眼带笑，道：“知道了。”
    温时念像赢了的小猫，高傲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水光潋滟看着她，语气带着调侃的意味：“不过，你也不能区别对待我。”
    他屈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那你以后也要这样，去哪儿跟我打报告，新交了哪个异性朋友记得跟我说一声，还有不能偷偷摸摸做事。”
    要求对调，温是念叫苦不迭。
    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她向来面对谢知韫都蛮横至极，连忙摇头。
    “不能，我只接受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只能我要求你，你不能给我定规则。”
    谢知韫看着她，笑了一声。
    温时念很小声地说，“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不能这样对我。”
    晚风吹过，簌簌声响，倦鸟仍旧叫得更为响亮，像看到惊艳叹叫的情节。
    谢知韫微低着眼笑了一声，在夕阳隐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秒，神色带着余晖的温柔。
    “嗯，不会这样对你。”
    -
    这一周下来，温时念都没遇到任何事情，也没有谢知韫所担忧的报复，反而整个人无比开心。
    毕竟许大兆严重处分且留校察看，并罚回家反省一周，父母带着儿子前来跟谢知韫道歉，网上的乌合之众大多一边倒，也得到了一定的澄清。
    没人骂他，她就觉得世界变得无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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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周五放学，温时念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朱丹丹一脸狐疑看着她，“你确定自己值日？”
    “嗯嗯。”温时念小鸡啄米地点头，“你快去，别打扰我们。”
    “啧，看来是请外援了。”朱丹丹立马明白，背着书包离开。
    周五一铃声一响，除了值日生，大多同学都是背着书包回家，教室里已经没人。
    谢知韫看着钟表，十分钟已到，按照学生归家似箭的心理，二班应该跟一班一样，现在只有值日生。
    来到一班，谢知韫懒懒站着，望着乖乖坐在座位上的小兔子，轻轻一笑。
    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扫地。
    窗帘开着，微风吹来，橘黄色的余晖落在靠窗的两组，他恰好经过，立体的五官在光影变换中更为立体，也带了夕阳的温柔。
    温时念就趴在书上，看着他，眉眼弯弯。
    “不做题？监工呢？”他语气带笑。
    温时念长长的睫毛扑扇，还特别体贴地放慢了语速，“是，在监工呢。”
    “监老公。”
    她说这一句话尾音上扬，谢知韫被她这一句话搞得心里发麻，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扫帚。
    逗弄一旦开了个口子，便如开闸
    的洪流倾泄而下。温时念继续开口：“所以你得好好扫，也算一项考核分，看看你有没有做家务的潜力。”
    谢知韫：“……”
    教室不大不小，但认真打扫起来，也得半小时。
    谢知韫打扫完毕，望着整个教室地板都被拖得有些反光，他语气难得带了几分少年的肆意，“怎么样？监工？”
    很干净，简直就是温时念觉得打扫得最干净的一次。
    比自己打扫家里还尽责。
    温时念讷讷道：“跟打扫家里一样，不愧是学霸。”
    做什么事都要做最好。
    谢知韫听到这话，不满她思路偏到这地步，眯眼看着她，“不一样。”
    他俯身贴近她耳畔，热气拂耳，“考官，我这次考核，你给几分？”
    极其明显的暗示，极其明显的诱惑。
    温时念只感觉心跳砰砰，那些酥麻的话拂过耳郭，震动鼓膜，传达心间，连带着心腔血液层层循环，热得不像话。
    偏生这人还一副探索的模样，“嗯，怎么不回答？”
    他果真是闷骚型的啊！
    温时念抵不住了，伸手推开他，侧着脸硬邦邦开口：“满分，行了吧？”
    “行了，公主。”
    虾红蔓延到她的脖颈。
    他眼睛紧锁着她，笑着承诺。
    “以后我会好好做家务的。”
    第26章 演唱会
    二人走出教室。
    放学已经过半小时, 校园里的人寥寥无几，周遭仅有独属于他们的静谧。
    ：
    谢知韫侧头看着小姑娘，问：“你是不是喜欢邓紫棋？”
    “嗯？”
    “要不要一起去看？”
    温时念扬了扬眉, “你听谁说的？”
    她可从没在朋友圈发过这样的话。
    谢知韫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我加了朱丹丹，看你评论她抢到站票的羡慕。”
    “那只是客套啦, 而且票不是早抢完了。”温时念发现了不对劲, “你还去翻我朋友的动态？”
    我去, 他居然爱屋及乌到这程度, 他好爱我啊！
    温时念表面云淡风轻望着他，其实心里地小人已经在跳着舞了。
    “我不是变态。”谢知韫神情有些羞窘, 赶忙解释,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所以, 她的好朋友，他都记在心上。
    光下灰尘沉沉浮浮, 他融进光影的神色无比认真, 温时念声音轻软地“哦”了一声。
    谢知韫眼睫漆黑，脸颊发烫，“那去吗？”
    “你有票？”
    “有人出, 可以买。”
    “价格呢？”
    谢知韫对上她澄澈的乌眸, 没有骗她，“三千。”
    “一张？”
    “嗯。”
    温时念“靠”了一声, 头摇得跟拨浪鼓, “不去，我不要当冤大头, 你也不准买黄牛的票。”
    她挥舞着拳头，威胁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买的话, 你就死定了。”
    谢知韫“嗯”了一声。
    他动过心思，但怕温时念也不想买黄牛的票，所以犹豫到这会儿。
    温时念抬眼，谢知韫一脸沉默。暗自思忖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了，好像这是他第一次约自己。
    她低声开口：“虽然没票，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听演唱会。”
    他应了一声。
    “我们就在场外，听一场想走就走的演唱会。”
    她眼中水光潋滟，倒映着少年惊喜的瞳孔。
    谢知韫唇角扬着笑：“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演唱会。”
    -
    演唱会在周六晚上。
    周五回到家，谢知韫就收到了黄牛的消息。
    【兄弟，你还带不带女朋友看演唱会的？】
    想起温时念说的话，谢知韫唇角一勾，十分好心地回了一句消息过去。
    【女朋友不让买黄牛的票。】
    对面似乎无语了几秒。
    【操，怕女生干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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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谢知韫气定神闲地回复。
    【怕，怕像你一样单身。】
    对面发来一个无语表情包，谢知韫笑了，没再回复，悠悠删除了黄牛的微信，随即给温时念发消息。
    【你明天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回得很快。
    温小公主：【白色或者蓝色，你问了干嘛？】
    谢知韫按下语音键，柔声道：“因为想跟你穿一样的衣服。”
    对面“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几秒，谢知韫眼睛不眨地盯着这界面。
    温小公主：【明天，我们一起穿白色。】
    一起，看到这一句话，谢知韫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柔光。他与温时念聊了很久，直到她发来一句晚安，才依依不舍地关了手机。
    洗漱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脑海里总会情不自禁地浮现明天约会。
    不，是看演唱会的幻想。
    谢知韫索性开灯，他起身打开衣柜找出白色衣服，一件一件对镜搭配。
    这一件，好像还可以。
    这一件，好像有点发黄。
    这一件有点宽松，像大腹便便的发福者。
    ……
    时节如流，指针不经意跃到明天，镜子面前仍映出犯傻的少年。
    不知试了多久，也不知试了多少件，谢知韫始终觉得差一点。
    他拿起刚刚拍的试穿图片，想发给温时念看看，可又觉得大晚上打扰她不好。
    最终始终没有按下发送键，只回味般地停留在对话框，看之前所聊的信息。
    温小公主：【你一直输入什么？】
    她居然也没睡？
    那边似乎知道他想什么，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是不是也很紧张，睡不着。】
    谢知韫表情一瞬间失了神，她也很紧张吗？
    但他很快敲字回复她。
    【嗯。】
    温小公主：【哎，明天我们会不会成为国宝。】
    国宝就是熊猫，是当地黑眼圈的戏称。
    【会。】
    铿锵有力的回答，他笑着回复。
    【你一直都是国宝。】
    温时念看到这条消息忍不住弯了弯眼。
    【在我心里，你也是。】
    【晚安，谢国宝。】
    -
    周六演唱会七点开始，二人约定六点半地铁站c口集合，但不约而同提前抵达，相视而笑。
    地铁口外又涌出不少人，谢知韫看了看时间，问：“要不然先去吃个甜品？”
    温时念点头，她步履轻快，侧望谢知韫身上的白色的衣服，再看看身上的白色衣服。总感觉这样同色的衣服，像是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带着岁月浓浓的生活气息。
    谢知韫在甜品店点了一个草莓杯，拿过后立马递给她。
    温时念接过，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你不吃吗？”
    “不喜欢吃甜的。”
    “那你可以试试。”温时念问服务员又要了一把叉子，“因为，甜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偌大的草莓杯放了两把粉红的叉子，他垂首就对上温时念亮若星辰的眼神，心下一软。
    “嗯，甜的挺好。”
    酸甜苦辣，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甜的。
    但因她的出现，试试这让人甘之如饴，让人上瘾的甜又如何。
    温时念一笑，二人坐在店外的餐桌上，如一同来看演唱会的小情侣那样，尝起了这比蜜还甜的冰激凌。
    眼看谢知韫吃了一口，温时念立马询问，“怎么样？”
    两把叉子放于同一杯中，像一盏明灯的暗示。
    谢知韫点头：“我也喜欢甜的。”
    她笑得很甜，宛若人间最醇甜浓厚的烈酒，让人一枕槐安。
    他心跳突然很快，避开这视线，垂首继续尝着跟她同杯冰激凌的快乐。
    直到耳畔传来声响。
    “美女打扰一下，你们是不是去看演唱会啊？”
    今天来这里的人百分之九十五都看演唱会，男人一贯喜欢跟女生买卖，毕竟女生面皮薄，死缠烂打之下，就会好说话。
    温时念：“你要倒票？”
    黄牛一惊，“妹子经常买啊，那我今天便宜点。”
    谢知韫打断：“我们不买黄牛。”
    语气坚决，可黄牛想想即将开场，再倒不出去就亏得不要命，他看向温时念，姿态无比地低。
    “姑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这票废了
    。本来之前打算吊着那老哥多赚一笔，没想到昨晚那狗逼跟我说，女朋友不让他买黄牛的票，我他妈醉了，你看看这么大的男生还听女朋友的，也……”
    温时念抬眼去看谢知韫，长睫颤了颤。
    黄牛恨不得把自己描绘得有多惨：“我票买了三千多，你们要的话两千块了。放心，这个检查也不严，你们就说身份证丢了，然后哭一下，安检会给过的……”
    “哎，妹子，你就买吧。我看你男朋友挺爱你的，就出钱买了吧，而且都来到这儿了，在场外听多磕碜，就1999，友情价。”
    温时念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睨他一眼，“你知道刚刚吐槽的那个人在哪儿吗？”
    黄牛一愣。
    “你吐槽的人，在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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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温时念饶有兴趣欣赏了一波黄牛的表情，随后悠哉悠哉开口：“当着我的面吐槽他，你挺厉害啊！”
    黄牛大脑宕机，他隐隐从面前这女生的口中听出一丝嘲讽。
    “……”谢知韫望着他，“你还觉得听女朋友的话不对？”
    黄牛这时候哪敢回答，生怕二人报警举报这里有黄牛，直接一溜烟儿跑了。
    待人离去，温时念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
    她继续说：“喂，玷污了我的名誉。”
    谢知韫抬睫。
    她唇角微微上扬，表情又坏又得意，漆黑的乌瞳像融入星辰，灯光照在她侧脸，半明半昧，却仍旧耀眼无比。
    谢知韫咬字很轻：“那我怎么补偿你？”
    “罚你以后给我洗衣服做饭。”
    “好。”
    “罚你以后一直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
    “乐意至极。”
    他眼里带着温柔，仿佛丝毫不觉得是惩罚。
    温时念眼里带着浅浅的柔光，勾着唇笑的同时伸出小拇指，“那拉钩。”
    这样幼稚的举动因提出者是她，谢知韫也学着她的动作，轻轻地勾了勾她的尾指。
    尾指相碰的瞬间，像是一道电流传到心间，酥酥麻麻，大脑晕乎。
    二人的脸都红得滴血。
    -
    演唱会七点开始，检票的人早已进去，场馆外近乎都是站着听歌的人。
    附近的长椅已经坐满，谢知韫扫了一眼，迎面正好看到有卖板凳的阿姨。
    商家都十分有眼力见，立马张口吆喝：“九十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给爱人一个舒服的港湾。”
    “阿姨……”
    “谢知韫。”温时念忍不住打断，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向一边。
    这是她第一次拉自己的手，因为太过紧张，他一瞬间大脑空白，都忘记自己该做的事。
    温时念一路畅通地拉着他到人少的地方，用小大人的语气教导：“谢知韫，你是不是傻，那个凳子顶多9.9，还九十，怎么不卖444啊？”
    “你平时看着没这么傻，怎么今天这么傻？你是不是身体虚了，还是怕我虚了？我告诉你，我身体好得很，你要是敢去买，我深深鄙视你的身体。”
    像是觉得不够，她又凑上去，问：“知道了吗？”
    她吧啦吧啦的模样，像一只灵动的小雀，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只让人觉得世界因她的吐槽而变动充满了欢乐。
    “知道了。”谢知韫倏而一笑，随即道，“不过我身体很好，你放心。”
    放心什么？
    她怎么觉得，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有别的意思？
    温时念挺想问问，可又怕暴露出自己黄种人的性子，索性抿唇道：“那我们就站着听会儿吧。”
    “一会儿？”
    “嗯。”温时念想了想，决定说出口，“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也没有非听不可的想法。”
    要不是想和谢知韫一起出来，她也不会跑来场外听。
    谢知韫黑睫倏地一颤。
    他几乎顺着她刚刚的话，推断出她的完整意思。
    里面的演唱会已经开始，传来熟悉的前奏。
    “是《喜欢你》啊？”温时念挺喜欢这首歌的，轻声跟着哼唱起来。
    华灯初上，霓虹灯渲染了繁华的夜景，远处高楼璀璨，却不及耳畔传来她的浅唱。
    ——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
    一字一句，一声一声，传入心扉。
    冬夜凛冽寒冷，可耀眼的霓虹灯不再是往常的冰冷，反而延伸出一片温暖，逐连走过吆喝的摊贩，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她熠熠生辉的面庞，像漫天星河照在他的世界，在此刻构造出了一副温暖缱绻的画。
    谢知韫定眼看着她，原来《喜欢你》这首歌，真的很好听。
    像是喜欢的人来到身边，又像带给深渊的一束光。
    一曲结束，温时念侧头看向谢知韫。
    他逆着光，神色看不真切，只露出精致的下颌线，但能感觉到身上流露出的释然。
    不同于往日身处人群的格格不入，她能感觉到，他很愉悦。
    温时念抬眼望着他，一瞬间有些恍然：“我刚刚哼唱的那首歌，喜欢吗？”
    “喜欢。”
    场馆内已经换了另外一首歌，场外也有不少粉丝跟唱，声音又大了起来。
    她没听清，一瞬间有些茫然。
    谢知韫移步，半边侧脸露于光亮，他俯在温时念耳畔，“喜欢。”
    因他说的这一句话，温时念只感觉胸腔震颤，她笑了出声。
    “那以后，你学会这首歌，为我而唱。”
    谢知韫眼里的情绪像开闸洪水，怎么都掩盖不住。
    “嗯，只为你而唱。”
    那天他们在场馆外听了几首歌，直到温时念拉起谢知韫离开。
    谢知韫眼神疑惑。
    温时念说：“我更想过，独属于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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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这么多人，只有谢知韫认识她。
    她也更想，跟能长相厮守的人在一起。
    谢知韫笑：“那我带你去听一场演唱会，一场只为你而唱的演唱会。”
    温时念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一颗心快要跳出心脏，她如捣蒜般点头。
    不远处的隔街小道人流稀少，今晚碰上明星演唱会更是没人。本来这样偏僻的地方温时念一向不会单独前来，但因为有信任的同伴，反而无比享受这惬意的漫步。
    路灯橘黄，飞蚊在路灯下碰撞，发出嗡嗡声响。电杆旁的残疾人弹奏着吉他，虽头发蓬乱无比，但却透着一股大隐隐于市的悠然随性。
    谢知韫蹲下身子，语气熟稔地开口：“老李，来了。”
    “今晚听什么歌？对你免费。”
    “不了，就按收费标准收。”
    “哎，你帮了我那么多，肯定不收你的。”
    温时念站在谢知韫后面，移不开眼眸。
    看他往常冷硬的线条无比柔和，看他不顾老者阻拦，强行扫码付款，看他与残疾人亲切对话，看他随性自然，看他带自己在繁华都市难以发现的一隅，共同体验这宝藏的一晚。
    谢知韫付款后望向温时念，“听什么歌，随便点，老李是中华歌王。”
    “对。”老李拖着半瘸的腿，弹了个音弦，“随便点，今晚多给你们唱几首，给你们两个人的演唱会。”
    温时念报了歌名。
    她看着那一块一首的收费标牌，也看面前的谢知韫，神色柔和。
    一首歌了，温时念起身，神色带笑：“谢谢，我很喜欢，但听一首就够了，你要好好的。”
    老李一笑，“没事，下次来，再免费唱给你听。”
    温时念侧眸对上谢知韫深邃眼里闪着的点点星光，只觉得下次是一个无比甜蜜的词语，她点头。
    二人离开了这里。
    夜晚无风，却仍有些冷意。路灯下无数飞蛾拼命趋向光源，寻求温暖的慰藉。
    温时念侧头望着他，“谢谢你，给我一场演唱会。”
    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有无数观众，但老李只有他
    们这两个观众。让温时念对上那一双善意带光的眼眸，心都忍不住一怔。
    她觉得，这一场演唱会胜过人间无数。
    是她听过，最好的演唱会。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毕竟这个地方离他家近十公里，而且据刚刚那老者说话的语气，谢知韫肯定没少来这里。
    “之前我高一在民大附中中读书，学校就在这里附近。”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往，温时念竖起耳朵。
    但谢知韫明显只开了个头，没有说下去的欲望。
    有关于他的事情，温时念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来到崇明一中？”
    他在民大的成绩很好，有私立学校的奖学金，是联考第一，而来到一中，也是第一，但没有任何的奖学金。
    因为见过谢知韫的家，他很需要奖学金，但不需要一中的优质教学资源。
    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即使在贫瘠的土地，也能开出花来，后天环境不过是天才的催生剂。
    谢知韫对上温时念那双清凌凌的眼眸时，本应该回避问题，可他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于是说。
    “我是为你而来。”
    第27章 偷情
    为自己而来？
    温时念听到这回答一怔, 对上谢知韫认真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没任何印象。
    谢知韫并不意外她的问答，道：“是我单方面认识你。”
    你不知道, 也正常。
    温时念一时怔忪。
    “第一次见你，是在一个暴雨天。那时候你刚练完舞，头上戴着一顶王冠, 在昏暗的环境像自带打光滤镜一样, 我不禁看了一眼。”
    “后来第二次见你, 是在一中举办的全市演讲比赛, 我去看了一眼。”
    其实何止一眼，但那样矫情的话, 他说不出口。
    “但我刚刚也算说错了, 不仅仅是为你而来, 你不要因我的话而产生愧疚的心理。民大附中的教学资源没一中好，而且奶奶的病好了, 我便打算回到一中, 回到我原先想来的地方。”
    听谢知韫这么说，温时念像做了一场梦，头脑发蒙。
    “所以, 你早认识我了？”
    她舔了舔嘴唇, 深觉自己问的不对。
    ——应该是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吗？
    可谢知韫的那一声“嗯”早已落地。
    温时念只感觉头脑一阵发麻，她几乎已经猜到了。谢知韫不仅仅是单方面认识自己, 他分明就是喜欢自己。
    那之前还对自己冷冰冰的, 他装什么啊？
    想到这里，她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 不解气地骂了一句，“疯子。”
    谢知韫：？
    “闷骚怪。”温时念越想越气, “小人。”
    她接连骂了很多，但说的话都不带任何的脏字，最后骂累了，正打算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谢知韫伸手递给她一瓶水，语气含笑：“多喝水，等会儿继续骂。”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可不知为何，温时念居然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一丝嘲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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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她没接过，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在羞辱我？”
    谢知韫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知韫，我骂你的话，你居然不放心上。”
    “没有。”
    “你就是，不然被我骂，怎么会不伤心呢？”
    人们都说，越在乎一个人，从他口中说出话会产生千倍百倍的杀伤力，可谢知韫哪里一副自我反省的模样，反而还唇角隐隐含笑。
    谢知韫望着她春水潋滟的眼眸，胸腔发笑：“难不成你还想看我哭啊？”
    “也不是不行。”温时念舔了舔嘴唇，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他哭的表情了。
    他皮肤冷白，哭起来应该双颊通红得像滴血，昔日那双冷淡眼眸落泪，应该看起来让人十分想狠狠蹂躏。
    她确实期待得要命。
    谢知韫神色微敛，望着温时念上扬的唇角，他知道她已经幻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画面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温时念。”
    被这一声音拉回现实，温时念转头看向谢知韫，“额，不想看你哭。”
    可她的语气干巴巴的，不实诚。
    谢知韫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等到你生孩子的那天，我应该会哭的。”
    温时念：???
    “到时候我让别人录个屏，给你看。”
    温时念大脑一轴，“不是，我生孩子，你哭什么啊？”
    出力的又不是他，他哭什么呢？
    谢知韫忍不住对她投去了一个白痴的眼神，一板一眼地开口：“你难过，我更难过了。”
    ——你难过，我更难过了。
    这一句话，像是有神奇的魔力，能让温时念刚刚不悦的心情迅速化为深深的喜悦。
    原来，她的痛，在谢知韫那里是加倍的。
    世界上或许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这一刻，她有了。
    -
    又是一周末，学生再次到了开学的日子，也继续在教室里疯狂补作业。
    温时念趴在桌子上，有些闷闷不乐。
    朱丹丹侧头看去，“不是吧，姐姐，你又难过啥呢？今天你家谢知韫不都跟你一起来学校了？”
    “那他现在不也没在我身边。”
    “温时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黏人呢？”
    被朋友这么一打趣，温时念面色一红，她诺诺道：“哪里？”
    可她这模样，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朱丹丹哼笑一声，连忙继续扮演狗头军师的角色：“你要是真想，可以去他们班晃荡，搞不好谢知韫不小心看到你，出来再续前缘了。”
    虽然这一句话听起来不靠谱，但好歹有能和他碰面的几率，温时念对朱丹丹比了个大拇指，连忙拉开凳子直奔一班。
    一班教室门外更没有几个人，温时念想了想最近谢知韫都在忙竞赛的事情，一时之间颇有几番打退堂鼓的心思。
    然而这样想离开的想法没有持续多久，在看到许大兆宛若毒蛇的目光时，温时念立马冷眼回看向他。
    许大兆眼底闪过一丝厌烦。要不是温时念多管闲事，故意欺负自己，事情怎么会闹到今天这模样，自己又怎么会处分，会回家反省的这些天被父母天天教育。
    但想起母亲提醒自己的话，算了，温时念与谢知韫还是别惹他们了，他按捺下心中的不爽，正想走进教室。
    耳畔温时念带有挑衅的声音。
    “站住，许大兆。”
    这已是点名道姓，如果再进去，倒显得自己胆小怕事。许大兆停止脚步，望向温时念，“有事？”
    温时念走近他，眼里带着无尽的张扬与得意，“回家反省的怎么样？”
    她从来都不是怕事的性子，也看不上只敢在背后默默耍阴招的小人，更讨厌伤害她身边的人。
    而许大兆，是一个完完全全踩在她厌点上的男生。
    许大兆拳头硬了，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呼了一口气，什么也都没说，走进了教室。
    谢知韫去数学主任办公室交完奥赛题，回来就看到许大兆阴气沉沉地走进教室，而温时念像战胜的野猫，无比骄傲，整个人的头发丝都晕染着灿烂的余晖。
    他大步走过去，“温时念。”
    “你来了。”
    “你来一班干嘛？”
    听到他这样的问，温时念耷拉着小脸，“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我就是单纯地想你了。”
    他没应，可脖颈蔓延的虾红色，却胜过有声的表达。
    谢知韫咳嗽了一声，缓解了尴尬，他撇头，道：“那现在去老地方？”
    老地方就是小树林附近的小凉亭，也是往常二人相约的地方。
    温时念忙不迭地点头，二人刚转身，迎面看到身着西装，大腹便便的腰间挂着一牛皮带，手里拿着一公文包，此刻面上打量看着他们的老师。
    啊啊啊！！！
    居然
    被老师看到了！！！
    远处的余晖隐入地平线，晨昏交替到了尾声，可这样隐晦的光线之下，还是被老师再次看到了。
    谢知韫侧望向温时念，用一本正经，却刻意疏离的语气：“温同学，谢谢你的帮助。”
    “没事。”温时念迅速反应过来，“上一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去办公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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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老师眯眼看着他们，神色不辨喜怒。
    温时念说不下去了，眼里全是挫败，干巴巴地转头道了一句“老师好”，匆匆离开这里。
    待老师一走，谢知韫亦正色问了一声好。
    “谢知韫，刚刚那女学生。”
    “是朋友。”
    老师眯起眼，“行，你是奥赛班潜力最大的学生，也是最具有保送潜力的学生，你可别让学校和自己失望。”
    “嗯。”
    面前的少年神色淡淡，连一贯以看透学生而著称的老师也一时之间分不清他的心。
    但通过刚刚的对话，可以肯定的是，那女生对谢知韫有意思。
    看来，他得出手警告一下了。
    -
    温时念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烦闷思索。
    刚刚那老师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的觉得他们谈恋爱了吧？
    可他们没谈，大不了再发一个毒誓证明算了，可老师会信吗？
    惴惴不安的心在第一节下课更加高悬了，班上稀稀落落传来议论声。
    “卧槽，学校怎么了？都要期末了还抓早恋？”
    “刚刚三班的文艺委员被老师在小树林抓到了，那哭得叫一个惨烈。”
    “救命，怎么课间十分钟都要去抓人了，学校疯了吧？”
    同学每谈论的一个字，都像一把剑悬在温时念的头顶，久久无法心安。
    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听到这些传闻担心得七上八下，担心下一个就是他们？
    可担忧过后而来的更多是愧疚，要是自己没那么黏人就好了。如果自己刚刚没去找他，应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愁闷的思绪一直蔓延到晚自习结束，温时念一如既往缓慢收拾着东西。
    朱丹丹看温时念愁绪的模样，开口：“哎，今晚你还去不去老地方的？”
    “你先走吧。”温时念叹了一口气，“我再想想。”
    晚自习下课，教室里的人走了一半。
    温时念心乱如麻，要现在去找谢知韫，简直就是顶风作案，可不去的话，他肯定要在那里等自己很久。
    算了，还是去一趟吧。
    温时念做好了决定，走出教室看到谢知韫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居然来了？”
    “往常我不都来了吗？”他反问。
    确实，最近晚自习下课，他都来找自己。
    走廊的人来来往往，不远处摄像头的红光仍旧在闪烁着，要是被老师再次看到，那可真就说不清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段。”
    温时念看了他一眼，拿起书包正要假装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经过。
    谢知韫抿了抿唇，“现在才高二啊，真要这么杞人忧天的话，那我们要躲很久。”
    从高二到高三，近五百多个日日夜夜，近两千个小时，近上万秒。
    温时念脚步顿住。
    确实忍不住，也忍不了。
    她回首对上谢知韫的视线，交汇的瞬间，原先刻意摆好的冷漠脸瞬间回归正常。
    “那要是我们有一天真的没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是上天在告诉我们。”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忍不住靠近，眨了眨眼，示意他有话快说。
    谢知韫望着她，语气认真：“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就比如，喜欢你这一件事。
    他的眼神像熔岩，烫得人心尖发颤。她只觉得被他目光所落的任何一处，都像要烧了起来。
    温时念瞬间明了他的意思，脸红如晚霞，低头看着灯下二人的影子。
    她糯糯开口：“那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嗯？”
    “就偷情。”她闭眼，心下一横，“也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好不好？”
    偷情？听到这两个词，谢知韫眼里浮现了一层奇异的光彩，他嘴角噙笑。
    “走吧，偷情去。”
    第28章 抓到
    本来自己说“偷情”是十分正常的一句话, 可经他口一出，便极其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温时念不由想到不经意一瞥小黄书里的场景。
    偷情，那可真是相当刺激。
    可如今自己乃当事人, 温时念舔了舔唇瓣，保守地说：“我还小。”
    但也不算特别小。
    “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谢知韫想起今天听到的流言，语气带了明显的哂笑意味, “比方说, 被老师在小树林抓到接吻的小情侣。”
    她倒没这么想过, 不过现在听他一说还挺激动。
    他接吻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应该不会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但也不会太禁欲吧？会干吻还是湿吻？
    越来越想入非非，温时念双颊面若桃花, 糯糯道：“也不是不行。”
    察觉到自己暴露出色鬼的秉性, 她连忙补充, “额，我刚刚就是开个黄腔。”
    过了几秒, 她无力地垂下头,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个黄里黄气的黄种人。”
    她已经做好被他批驳的准备了, 没想到传来一声笑。
    他笑得胸腔发颤, 不符合往常那般克制的模样，反而透着满满肆意放纵的少年气。
    这笑声让温时念忍不住抬眸, 她撞进了他那双带笑的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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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他眼神不再是往昔纯澈模样, 反而带上了浓浓的欲色，说话的语气也跟男狐狸精似的, 格外勾人。
    “以后会满足你的。”
    会满足你的！！！
    温时念一听这话瞬间不好了，她瞪向谢知韫, “什么叫满足我？”
    他这话说的，显得自己很饥渴的好吧？
    谢知韫气定神闲：“好吧，那拜托你满足我。”
    嗯？？？
    他说这话？
    温时念突然觉得，这人真是骚到没边了。
    —
    这几天学校都在抓早恋的人，饶是没有谈恋爱的人，也在老师高强度抓人下胆战心惊，更何况温时念与谢知韫。
    两个暧昧且自知的人。
    也在这一刻，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与对方接触。
    但减少并不意味着没有接触。
    温时念还是忍不住想去见他，一两次没被抓到的情况下，总会抱有侥幸心理。
    更何况还是在年少，感情最为炽烈的时候，总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
    上一次见谢知韫已是三天前，那时他刚上完竞赛班，前来给自己送了一杯奶茶。
    温时念当下做了个决定，她要去找他。
    有了这个想法，她体育课自由活动期间便买了杯奶茶，打算送给他。
    虽然听说最近抓早恋的主任生病没在学校，但温时念还是小心翼翼地去办公室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机发消息给谢知韫，让他来最近的秘密基地见面。
    等收到谢知韫的回复，温时念这才前往秘密基地。
    只不过出师不利，迎面就撞上了那个传闻中生病，此刻正大摇大摆走在“秘密基地”走廊的老师。
    看到温时念，老师冷笑一声，“温时念同学，没想到吧，我没病。”
    她还真没想到。
    “早就知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爱来这没监控的地方，这几天特意装病来堵你们。”
    温时念心中只飘过一句话——老师，你不去拍宫斗剧真的可惜了。
    周围的情侣纷纷假装不熟，此刻有幸运的两对情侣已然跑开，不少正想要跑开的情侣也被老师河东狮怒吼一声。
    “再跑的，等我调监控查出来，处罚更严重。”
    倘若是其余老师说这句话，其他人只会觉得是吓唬，但说这一句话的人是赫赫有名的“姻缘拆散师”，所有人都乖乖站在原地。
    温时念也压根就没打算跑，刚刚老师都叫自己的名字了，也认识自己，再跑只能让自己的惩罚更严重。
    她站在原地，等待老师的宣判。
    老师冷哼一声，望了望在场的学生，目光着
    重落在温时念身上。
    “都说了学校禁止早恋，还跑来这里行不轨之事。我怀疑这里的监控就是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故意弄坏的，不过也别想趁机跑，门外的监控没坏，我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还有，某些女生也要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自己不想学习，也不能打扰别人学习，有些人以后要为学校争光了，在这样节骨眼上打扰人家就等于毁人家的前程。”
    这样点名道姓指向性极强的话，周边的同学迅速反应过来是谁。
    目光纷纷看向温时念。
    温时念想回嘴，可想想他是谢知韫的老师，索性不吭声。
    可就是这样沉默让老师更觉得自己的说得对，继续念叨。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谈个恋爱把魂都丢了的话，还想考什么985，211，直接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而且有些女生还是厚脸皮，自己的班级不好好待着，死活要跑来别人的班级，也不知道一天是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干。”
    “别以为什么真爱无敌，等到你把人家的前途都毁了，你看看人家还会不会那么喜欢你。”
    “……”
    虽然知道会被老师骂，但没想到会被骂得这么难听，温时念顿时脸色不好，手足无措。
    她不认同这些观点，想骂回去，可却怕自己的举动造成蝴蝶效应。
    要是逞一时之快，老师喊家长怎么办？老师针对谢知韫怎么办？
    在这些思绪的影响下，她没有反驳。
    在众人一众的怜悯眼神中，温时念又迎来老师新一轮的针对。
    -
    一中竞赛班课时为一个半小时，且上课时间与地点都与普高学生不同。
    彼时老师刚讲解完一道竞赛题，让学生再私下思考研究一下。众多学生本就思维敏捷，此刻纷纷再次进行演算。
    老师一如既往地坐在台上，静待不懂的学生上来询问。
    教室一片静谧，期间只有唰唰的书写声。
    谢知韫这次考试满分，老师再度让自我反思考试难题期间，他拿起桌子下的手机一看。
    【我出发啦，你慢慢的，我先去买奶茶给你。】
    【哎，体育课就是爽，下节课我们班是班会，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
    她才发过来不久，谢知韫弯起唇角，随后把手机装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上台。
    “老师，我肚子疼。”
    对于谢知韫这位天赋异禀的好学生，老师不疑有他，还面带微笑地挥了挥手，示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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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谢知韫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
    下课铃声一响，学校瞬间变成喧闹的菜市场，不少学生三五成群靠在走廊，谈论着奇闻轶事与各种八卦。
    “天，老师真的去了？”
    “那还有假？不过这孙子是真的阴啊，居然还装病引蛇出洞，真是醉了。”
    “那你们也厉害啊，居然逃出来了。”
    “一般般吧，其实也算老师没把重心放在我们身上，他可能就是专门去抓二班那人。”
    ……
    议论到高潮的时候，人总忍不住扬高声调，有关于温时念的消息就这般轻而易举传到谢知韫耳中。
    他健步如飞，跑向实验楼。
    实验楼走廊，下课不少人前来看戏，人头攒动。
    老师一看这么多人，更有想要借此立威的想法，声音故意扬高了几分。
    “你们15个人，大好的青春不跑去学习，偏偏跑来这里约会，整个人有没有点追求。”
    “学校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给你们谈恋爱的，一个个的脸皮厚到无语，这都是跟谁学的？”
    老师噼里啪啦地又说了一堆，温时念拳头握紧，忍不住抬眸看了激情骂人的老师一眼。
    她就淡淡看了一眼，可老师却感觉到一股被蔑视的感觉，当场就炸了：“温时念，你还好意思看我？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之前拿东西砸人，后面运动会弄出一堆幺蛾子……”
    他一边说，温时念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后面老师问：“我刚刚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听进去了。”她扯了扯嘴角。
    这样漫不经心的姿态，更让老师觉得愤怒，打算继续批斗。
    而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道响亮且极其具有辨识度的一道声音。
    “大家麻烦让一让。”
    这声音无比熟悉，温时念一瞬之间僵在原地。
    她本能地，不想让谢知韫看到自己如此尴尬的场面。
    谢知韫步履如飞，挡在了温时念的面前，对上老师示意的眼神，他一字一句道。
    “老师，是我纠缠着温时念！”
    谁都不可以欺负温时念，即便是老师也不行。
    温时念长睫颤了颤，她侧眸定定地望着为自己说话的谢知韫。
    只觉得心口汩汩冒出一股暖流，那些委屈，如潮水回落，荡然无存。
    “你你你！”老师明显气急了，手指着谢知韫，“谢知韫，你是一中最具保送潜力的种子选手，你还要执迷不悟？”
    谢知韫目光扫过围绕的人群，铿锵有力地重复刚刚那句话。
    “不是温时念纠缠我，是我纠缠她！”
    “胡闹，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当着众人的面，谢知韫望着温时念，“我很清醒。”
    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谢知韫继续铿锵有力地开口。
    “我会对她的成绩负责，也会对她负责一辈子。”
    既然老师说早恋的坏处很多，那他会让老师知道，他和温时念是例外。
    在一起之后，他们不会陷入热恋忘记来前途路，而后互相搀扶，一起帮持，为了对方，成为最好的自己。
    老师听到谢知韫这番话，瞬间冷笑。
    “谢知韫我给你三分钟，只要你承认错了，我就当你被这个妖女蛊惑了，你应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前途。”
    可老师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谢知韫的想法。
    少年脊背挺直，不为这句话而显露任何退缩的神色，反而眼神坚定如磐石。
    走廊无风，可在这一刻因他带来一股热烈的风，灌进了她心里。
    只觉得心口灼烫的厉害。
    老师指着手还想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四周响起了不少学生的欢呼起哄声，还有不少的赞叹声。
    “学神，六六六啊！”
    “爱情的力量。”
    温时念侧头对上他的视线，二人凝神相望，她只觉得灵魂深处被深深地击中。
    就这一刻，让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选择没错。
    谢知韫挺直的脊背微微弯腰对上温时念的视线，他道：“温时念，跟我走。”
    藏不住，根本藏不住。
    前些天他们没被抓，今天温时念落入老师处心积虑的陷阱，一切已成定局。
    反正总要有一个人承受老师的怒火。
    那这个人，只能是他。
    老师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温时念眼神潋滟带笑的侧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执起她的手。
    人群顺势让开了一条小道。
    走廊的拐弯处透着光，走过去就可以迎来明媚的阳光。
    温时念感觉他握着的五指慢慢聚拢，她望着她的身影，也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砰砰砰！！！
    终于，他们穿过昏暗的走廊，迎来了明媚的阳光。
    第29章 对峙
    课间十分钟因八卦的蔓延, 走廊到处围满了人，纷纷望着这一对无视校园规则，十指相扣的男女。
    迎着人群惊讶的视线, 穿过拥挤的走廊，在一阵阵惊呼声中，二人谁都没有松开手的想法, 脚步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径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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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向小凉亭。
    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世界像是按下了消音键, 刚刚的喧闹起哄声如潮水回落，只留下两颗仍旧砰砰跳动的心。
    感觉到大手握住的柔夷微微动了动, 谢知韫这才发现, 他已拉着温时念走了一段十分漫长的路。
    他手快速一松, 面上带了潮红，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刚刚, 非礼了。”
    原先微湿的手, 被风一吹，迅速干了，可心却还是燥得厉害。
    温时念双手别在身后, 面色带笑地看着他, “没事，我不觉得是唐突的举动。”
    与喜欢的人亲亲抱抱, 那叫生活情趣。
    与不喜欢的人搂搂抱抱, 那才叫唐突非礼。
    她眨了眨眼睛，缓缓开口。
    “你刚刚还挺帅的。”
    “嗯？”
    他耳根子一红。
    其实这还是温时念第一次夸自己帅。
    温时念再次开口：“我说你刚刚挺帅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 像林间最纯粹的小鹿。
    “嗯。”谢知韫这会儿没装聋了，十分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谢谢。”
    他如今这样古板克制，与刚刚直面回击老师的模样截然不同，更让温时念觉得反差感极强，她语重心长道。
    “所以说你一定要好好准备竞赛，不然我就真成红颜祸水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小愧疚的。自己总是周末约他出来，也在一定程度上耽误了谢知韫的学习。
    谢知韫眸子含笑看着她：“嗯。”
    温时念：？？？
    他这个“嗯”，到底是承诺，还是承认她是红颜祸水？
    可温时念不是藏得住事的女子，直接开口：“你那个嗯，是保证竞赛努力的意思吧？”
    “没。”他一字一顿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温时念：？？？
    很好，三秒倒计时开始。
    倒计时结束，他还没来道歉刚刚说的话。
    温时念抡起小拳头直接捶他的背，外加一顿爆炸输出：“本姑娘哪里红颜祸水了，你说！！！”
    她这架势，大有一副谢知韫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模样。
    谢知韫唇角溢出轻笑，任凭温时念捶自己泄愤了许久，他这才悠悠地开口。
    “你漂亮。”
    她拳头力道弱了点，但仍在继续捶他。
    “在我心中，红颜祸水挺适合你。”
    不满意，力度加大，继续捶。
    谢知韫颇有几分刮骨疗伤的架势，神色未变地开口。
    “反正我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影响我的判断。”
    温时念的动作停了，怔怔地望着他。
    “温时念，是我的错，我太爱胡思乱想了。”
    “啊？”
    谢知韫说出了那句，自己都觉得矫情无比的话，“反正你过得不好，我会更难过。”
    她被人欺负，过得不好，他怎么会有心思继续读书呢？
    温时念只觉得心口像是炸开了无数绚烂的烟花，无比愉悦，她继续抡起小拳头，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温柔无比。
    她仰头望着谢知韫，语气骄纵：“那你也要好好的。”
    不然，我也会难过的。
    少年眼里晕染开了笑意，薄唇道“好”。
    -
    在校园里与老师顶嘴，与谢知韫十指相扣在监控摄像头下走过漫长的一段路。
    温时念已经做好了被喊家长的活动，但看到路挽秋时，还是没忍住心虚。
    老师泡好了茶水，递给了路挽秋，“路局，你也是从事教育工作的，我想了想，还是你来教导女儿最好。”
    这样客气的话语一出，更让路挽秋觉得难堪。她管理老师，管理那些领导，却管不了自己的女儿，如今更是被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请到了学校，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耻辱。
    门被老师关上，办公室只有她们。
    路挽秋看向温时念，语气罕见的冷淡：“温时念，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
    “嗯。”
    听到她服软，路挽秋心里的火气消失了大半，“谢知韫也真是个白痴，明目张胆拉你的手，就没考虑过你们的处罚。”
    “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喜欢的必要？”
    最后一句话已经加重了语气，不耐烦的姿态更为明显。
    察觉到路挽秋对谢知韫的情绪抵制到达了顶峰，温时念犹豫了几秒，还是缓缓开口，“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更感谢他的出现。”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会被叫厚脸皮，会被人叫死缠烂打女。”她吸了吸鼻子，“以为我好之名，不敢面对惩罚的爱，我只会觉得是懦夫行为。”
    指指点点的议论像利剑刺穿她自以为强大的自尊心，到现在都无法忘却。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也无法完全承受不了世俗的流言蜚语。
    路挽秋一怔：“可你有考虑过我吗？我是你的妈妈，也是教育局的领导，你有想过我会被人怎么议论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处分了，也不会让老师因为顾忌我，怀疑你那么久，久久都没落下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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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我知道，但喜欢是藏不住的。”温时念眼眶泛红，“我只是在春心萌动的年纪喜欢上一个很好的人，我有错吗？”
    她声音带着委屈，带着对规则不理解的迷惘，“而且，我成绩又没下滑。”
    许是老师的明里暗里的辱骂刺激到了她，又或者最亲近的母亲第一次厉声跟自己说话，又或者真的觉得规则制定不妥当。
    少女的一滴泪落了下来，砸在了地面。
    滴水本应无声，可却像在路挽秋的心墙砸下了重重的一拳，响亮无比，心间泛起难以言喻的痛。
    女人像怕自己心软，又怕自己因亲情无视规则，没再看女儿的泪眼朦胧的眼神，转头冷声道：“悖逆世俗的规则，就错了。按照学校规定，你就应该处分，外加回家反省一周。”
    温时念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头垂到锁骨处，脑海里却想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谢知韫的未来。
    他那么厉害，在家学习，应该也拖延不了多少吧？
    结果已经定了下来，路挽秋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跟我去找王康吉，跟他说一声，我领你回去。”
    “好。”
    从二人书记办公室走出，穿过一条走廊，就可抵达高二年级办公室。
    路挽秋轻扣门扉，办公室传来一声进来。
    温时念跟着母亲推门走了进去，就看到王康吉与杨艳站着，望向面前的谢知韫，还有一头发花白，脊背微弯，看起来约莫古稀年岁的老妪。
    想起谢知韫有一奶奶，定是在他身侧站立的这一位了。
    温时念愧疚弥漫心间，心里无声地道了个歉，看向班主任，一副我知道错了，请求宽容处理的模样。
    王康吉微微颔首。
    路挽秋：“王老师，温时念就按校规处理，我来签处罚单带她回家反省。”
    “好。”王康吉说。
    女人的声音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是老师最喜欢的理智家长，两个班主任纷纷点头。
    可谢知韫一旁的云蓉听到这声音一滞，她几乎是僵硬地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精致无比的“领导”，充满褶子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恨意。
    “路挽秋，你又来害阿韫了。”
    谢知韫喊了一声“奶奶”，云蓉想说的话憋在了心里。
    温时念脑海里回响着刚刚谢知韫奶奶道出的那一句话——“路挽秋，你又来害人阿韫了。”
    为什么要说“又”，又为什么要用“害”这样的一个字。
    她微微侧头，就看到母亲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薄汗。母亲很少紧张，这个老妪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母亲泰山般稳定的心态就此崩开，显然有隐情。
    路挽秋也没想到云蓉居然知道自己，居然仅凭声音就认出了自己。
    女儿就在身边，她下意识地不希望温时念知道自己做的错事，连忙云淡风轻地开口：“奶奶，认错人了吧
    ？”
    “老师，突然想起有急事，我先带温时念走了。”
    看着路挽秋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云蓉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认错？你还装死啊？”
    谢知韫抬眸，对上温时念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声音高了几分，“奶奶，你就是认错了。”
    路挽秋拉住温时念，大步离开了这里。
    -
    回家途中，温时念坐在后座，一度想问问母亲事情的缘由。
    可路挽秋眉心微蹙，再想想她刚刚拉自己走的那架势，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回到了家里，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温时念伪装成极其失落的模样，走回房间。
    当把门锁上的那一刻，她立马打开手机，找到了金东与王飞，如法炮制地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倘若告知谢知韫过去经历，得五百酬金。】
    这两位大佛回消息很快，但内容却让温时念不怎么满意。
    金东：【小公主，阿韫可是之前嘱托我了，你问他吧。】
    王飞：【谢知韫警告过我了。】
    王飞：【再问拉黑了。】
    温时念“操”了一声，知道从他们的嘴里是撬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于是把目光转向了谢知韫身上。
    【在？】
    收到温时念的消息，谢知韫几乎可以猜想到她究竟要问什么，那些想遗忘的过去，如今再被她挖出来，只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生平难得装死一次。
    温时念：【你肯定也回家反省了，别装死。】
    温时念：【再装死，我就发我自虐的视频给你。】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上同一类人。聪明，机智，知道打蛇打七寸，温时念知道，她是谢知韫的七寸，也是他的软肋。
    她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
    谢知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
    屏幕上出现了温时念亮如熊火的眼眸，像是要点燃一切黑暗，照亮一切暗隅遮掩的东西。
    “谢知韫，我妈。”她顿了顿，“她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很快摇头。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便会形成推论，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怎么也打消不了疑窦。
    温时念静静地望着他，像是要穿过这虚无缥缈的网络，跟他来一场面对面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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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谢知韫，你骗我了。”她声音淡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仿佛一直竭力隐藏的外壳被她拨开，露出他最为原始的那一面。对上她如炬的目光，他想骗她的心思都无处遁形，甚至因为彼此的了解，再好的伪装也比不过最纯粹且本质的内心猜想。
    镜头里谁都没有说话，传来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脚步声，还有二人无声的拉锯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能让谢知韫败下阵来的只有温时念。
    他薄唇轻启：“都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温时念只感觉心像是被灌在海水里，难受得要命。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一向看重面子的母亲会不顾与老师交谈，如此慌乱地离开学校，也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谢知韫都不想告诉自己。
    是害怕告诉之后，他们的感情就此改变吗？还是怕告诉之后，场面会比被老师发现早恋，回家反省更为糟糕？
    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难过，甚至还唇角带笑，一如之前开玩笑的语气道。
    “可不能这样说，过去也是构成现在的一部分。”
    谢知韫一愣，他太了解温时念了，知道她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性子，语气难得严肃：“别打听了，当事人都不在意了。”
    “我不。”温时念望着镜头下瞳孔深处终于露出马脚端倪的他，唇角一扬，“我是你未来的家属，有权知道你的一切。”
    “你的监护人——温时念，这次会好好保护你的。”
    第30章 真相
    ——“我是你未来的家属, 有权知道你的一切。”
    ——“你的监护人——温时念，这次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两句话像千斤顶砸在了少年心墙，在爱的重力之下, 心里的城墙在这一刻骤然崩塌发出剧烈的声响，震耳发聩，久久回响。
    屏幕上倒映出温时念认真的瞳孔, 她像在许一个庄严的承诺。
    谢知韫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 很少这样卸下伪装, 完完全全地展露笑颜, 以至于温时念在看他这样肆意展露笑颜时，像看到了一轮明月, 忍不住呆怔了几秒。
    怕被心上人发现自己的羞窘, 温时念有些不自然道：“有那么好笑吗？”
    在她说完这一句话后, 谢知韫果然没笑了。
    他真听自己的话。
    温时念心里隐隐泛上后悔，但不想在他面前再次暴露自己的口是心非, 咳嗽了一声, 问：“你回家有没有被骂？”
    “没。”他看起来丝毫没有说谎的马脚，反诘道：“你呢？”
    “骂是被骂了一点点，但不算严重, 四舍五入不算骂。”
    她骗不过谢知韫, 还不如坦白从宽。
    谢知韫面上愧疚：“抱歉。”
    “别道歉，你又没错。”温时念赶忙开口, “我只是不想骗你,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还说那么多的谎言来骗我？”
    她这一句话意有所指, 谢知韫无可反驳，掉入了她这个独属设置的陷阱里。
    良久, 少年缓缓开口。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才是最好的保护。”
    他这人怎么这么犟，说了这么多，还是不愿意坦露心扉。
    温时念呵呵冷笑了两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她看了下不早的时间，打算赶紧洗漱。刚走出卧室，洗漱间还亮起灯光，温时念本想退回，可脑海里想起今天母亲的异常，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俯耳倾听。
    哗哗流水声中，竟还掺杂着几丝低低的呜咽声。
    温时念心下涩然，她静静去到阳台，等母亲发泄完内心压抑的情感。
    时光如晨露，早晚随风去，快到人只感到过了一瞬。
    路挽秋以为自己只是洗了个脸，但当她听到手机闹钟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半小时。她打开洗漱间的门，正打算回卧室，就看到客厅透着微光。
    兆渡已经睡了，是念念吧？
    路挽秋知道瞒不过了，她走向家里的空中花园，看着一副等人姿态的温时念，坐在了温时念对面。
    “念念，问吧。”
    之前为了追求夜晚看夜景的氛围感，阳台装修的灯光不同于客厅明亮的白炽灯，极其淡黄缱绻，但今日并未如往常延伸出一片温暖祥和的气氛。
    反而透着一股死寂的沉默。
    女人眼眶泛红，不同于往常意气风发的女强人形象，让温时念觉得脆弱万分，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妈，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谢知韫的事？”
    单刀直入，眼神如火，一切的黑暗都藏匿不住。
    “是。”路挽秋知道骗不过温时念，声线带颤，“我对不起他。”
    那是路挽秋一直以来最不想回忆，也最想遗忘的过去。
    那时她三十多岁，刚从基层历练回来，又转到郊区进行再次工作积累履历，彼时恰逢一把手退休的时候，不少人都瞄准了那个岗位。
    坦白来说，仕途的好坏跟运气与家世有一定的关系。有时候上一级领导退休之路慢慢，那很难再升一级。这次一把手的退休，彰显着官运的到来，不少下一级干部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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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路挽秋比同事更早知道这一消息，于是工作更加卖力，也信心满满自己一定成功晋升。但意外来的出其不意，在十三中这一所混乱城中村的学校，发生了校园暴力。
    那是路挽秋第一次见到谢知韫，少年骨相极佳，五官分明，气质不同于同龄人的幼稚莽撞，泠然稳重得像个胸有成竹的上位者。
    她见过谢知韫一次，就记到了现在。
    “老师，我们没霸凌谢知韫。”
    “是
    随便开了个玩笑而已，谁知道他就突然甩脸色。”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路挽秋听身边不少的男生叽叽喳喳反驳后，看向谢知韫，道：“同学，你说一说？”
    “确实是开了个我妈出轨，我爸家暴，我妈跟人跑的玩笑。”
    ……
    发生这样的事情，路挽秋很愤怒，也想要彻查。但言语的霸凌难以界定，她也无济于事，只能口头教育几句。
    温时念沉默了几秒，“所以，这就算你害了谢知韫？”
    “并不是。”路挽秋开口：“霸凌的人大多受不到惩罚，谢知韫是个聪明人，在上面领导明察暗访的时候，不会与学校作对，事情便这般压了下去。”
    对上女儿如炬的视线，路挽秋桌子底下的五指微蜷，她缓缓开口：“我也有心无力，心中有愧之下，恰逢他父亲酒驾出事，人在重症病房，便帮了点小忙。”
    温时念吸了吸鼻子，她知道，母亲随口一句的压下去，是谢知韫对世间希冀的逐渐消失的开始。
    而她口中所谓的帮了一点小忙，对于谢知韫来说可能是滔天恩惠。
    路挽秋继续开口：“但后来，谢知韫让我不要继续给他父亲付费了，他说，他恨父亲。”
    直至今日，路挽秋还是忘不了少年那凉薄的眼神，以及轻飘飘说出的那一句话。
    “对我而言，他死了更好。”
    在那时候，她就觉得，这孩子莫过于残忍。亲生父亲把他养大，居然还说得出口这样的话。
    “但我同意了。”路挽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我只是对他有愧，icu一天那么贵，我也不可能帮他那么多。只是那天，他奶奶恰好听到，便以为是我与谢知韫达成交易，如今领导小组考察完毕，便不管他父亲……”
    路挽秋点到为止，“不过，我当年也确实对不起他。”
    起码，在她现在看来，自己当年确实处理得不好。
    温时念不知道怎么评价母亲的所作所为，她讷讷开口：“那欺负谢知韫的人怎么样了？”
    果然跟谢知韫猜想的一样，念念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路挽秋按照谢知韫的答案，缓缓开口：“还能怎么样？初中的混子大多辍学，要么进了职高，有些的话进了少管所。”
    温时念垂眼不语。
    也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什么，生活不是童话故事，怎么可能恶有恶报。
    有时候，造成阴影只需简简单单一句话。
    可有些人，走出阴影，却要一生。
    路挽秋望着远处城市仍旧晃眼的霓虹灯，道：“谢知韫没让我在督察组与领导面前出差错，我感谢他，但我也害怕他。”
    “我怕他喜欢你是别有用心，更害怕他恨当年我的不作为，企图来一场报复。”
    若是旁人，路挽秋不会想太多，可偏偏这人是谢知韫。
    这少年太早熟了，能从容应对校园暴力，甚至让霸凌者内讧，坐岸观火。
    甚至在今天云蓉说出这一句话，能若无其事地打电话来与自己合作，怎么骗过温时念。
    这样的心思手腕，若是爱得不够深，念念的余生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情愿让念念嫁给一个单纯善良的二世祖。
    温时念听到母亲这样的话，轻哂：“报复？谢知韫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路挽秋一怔，她听到女儿的话再次响起。
    “若是他的报复，是把所有的积蓄给我，帮我补课，把我当公主宠的话。”温时念说起他时，眉眼柔和似春水，“那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
    学校处罚是回家反省七天，这几天温时念一直都在家做作业。
    她没有主动跟谢知韫聊天，也没有如往常一样主动去找他，甚至谢知韫说要来看看她的时候，她都拒绝了。
    理由只有一个——【我要好好学习。】
    这样蹩脚到极致的理由，大抵透着她心情不好。
    谢知韫看了看时间，温时念父母在上班，他打算主动去找她。
    但当刚走出卧室的时候，云蓉那双浑浊的眼神就看过来，“阿韫，你要去哪里？”
    “找个人。”
    云蓉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找路挽秋的那女儿？”
    谢知韫没搭理，径直要离开。
    “阿韫，你别忘记，当年你霸凌是她压下去的消息，你爸也是被她害死。”云蓉的声音尖锐，“你居然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搞不好这女生，就是路挽秋派来故意害你的。”
    说他可以，污蔑温时念不行。
    谢知韫回首，语气认真地说：“她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你居然为了路挽秋的女儿顶撞我？”云蓉只觉得一直以来孝顺的孙子变了，“你知不知道，是谁辛辛苦苦拉扯你到大？你爸被人害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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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我爸？”谢知韫轻嗤一声，语气嘲讽至极，“他也配？”
    要是随意打骂，不尽抚养职责的人都能称之为父亲，那全世界父亲的准入门槛未免也太低了。
    云蓉这是第一次看到谢知韫露出如此凉薄的神色，以至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道了一句住口。
    谢知韫望着受上世纪重男轻女荼毒的老妪，语气带了些怜悯，“你或许把他当成好儿子，可他却没把你当成母亲。”
    “还有奶奶，是我先喜欢她。”
    要不是身处泥泞的环境，他也不会压抑这么久。
    但幸好，那一束光，让他敢于直面内心，敢于迈出走向她的步子。
    云蓉老眼瞪得很大。
    谢知韫淡淡地开口：“反正我认定她了，你别无选择。”
    除了她之外，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
    按照温时念之前发的位置，来的小区外已经是下午三点。
    小区安全隐私性极高，谢知韫进不去，在小区外发消息给她。
    【来找你了。】
    听到特别关心的提示音，温时念赶忙拿起手机一看。
    谢知韫这时候又发了一张作为证据的图片，顺便敲下一句话。
    【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
    温时念看到这样明晃晃带有威胁的话，啐骂了一声，“你怎么学起我来了？”
    自己经常对他这样流氓的语气，他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但她不喜欢被人威胁，直接回了一句。
    【那你就等着吧。】
    一分钟过后，有些担心，十分钟过后，刚刚放下的狠话，开始摇摇欲坠。
    半小时过后，温时念彻底憋不住了，锁好了屋子，直接去往谢知韫所在的位置。
    在这小区住了许久，自然通过图片就能一眼认出他在哪里。
    温时念走到小区楼下，热风扑来，让人觉得燥热，她一路小跑，人脸认证出小区后，径直来到那一道颀长身影后，她拳头捶在谢知韫的背上。
    少女的爱留有余力，丝毫没有任何的痛意。
    谢知韫回首，视线交汇那双盛满怒意，却明亮耀眼的秋眸，一笑：“舍得出来见我了？”
    “我要去学习了。”
    她还是这样的语气，还是这样的理由。
    “温时念。”谢知韫淡声开口。
    他这次不同于往常拖长语调，亲昵语气的呼唤，反而淡如水，听起来像生气。
    温时念转身想离开，一双大手在这时拉住她的手腕，让她解不开这桎梏。
    “你在怕什么？”
    少年的眼神如炬，让她不敢对视。
    谢知韫一用力，就把温时念拉到怀中，手环在她的腰上。冷香的薄荷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耳垂贴在他温热的胸膛，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密网无处可逃的小鱼，任他宰割。
    温时念拼命挣脱，但谢知韫真狠起来，她怎么都逃不掉。
    谢知韫冷笑一声：“就这么想逃离我？”
    “是。”
    “给我个理由。”
    “我们没关系。”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谢知韫声音沉下去，“在我怀里，你还说没关系？”
    “那你松开我，我们就没关系了。”她抿唇。
    谢知韫反而力度加重，抱紧了她，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的口是心非。
    那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无比炽热，温时念不自在地动了动，她头垂得更低了。
    她不敢直视谢知韫的视线，她知道父债子偿是错的想法，可母亲对谢知韫做的事，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好。
    看到谢知韫，心底总会浮现滔天的愧疚。
    谢知韫手抬起她的下巴，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开口：“温时念，是不是路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到现在，他还叫路阿姨。
    温时念喉咙干涩得厉害，她摇了摇头。
    谢知韫太清楚温时念的性子，她是能说话绝对不肢体表达的人。
    她摇头，定是怕声音出现异样。
    谢知韫声音很哑：“我不怪任何人，也不怪阿姨。”
    她眼睫颤了颤。
    “温时念，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是路挽秋的女儿了，也很早就看过你了。当初我和你说的时候，你说我藏得深，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其实是自卑。”
    “我知道你的家境，知道你的父母或许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也害怕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
    所以我瞻前顾后，如履薄冰，以至于面对你时彷徨无措，却又忍不住心之所向，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场你喜欢我的槐安美梦。
    谢知韫更圈紧了她一点，像在无声地告诉她，他不会松开她。
    “你是我喜欢的温时念，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你也不需要旁人对我有所愧疚，你只用天天开心。”
    他漆黑的长睫颤了颤，尾音带颤：“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会很伤心。”
    这样矫情至极，这样他觉得之前一辈子都不可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在这一刻，对温时念道了出来。
    谢知韫只想感叹一句挺好，起码他没有因为所谓的自尊心，让这些话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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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少年一边拥抱着她，一边道出这般认真的话。
    温时念心漏了一拍，眼眶发红，鼻尖酸软，她抬眸的瞬间。
    啪嗒一声，泪水掉落在谢知韫的白衫上，泅开了点点水珠。
    她的眼泪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上千百倍，衣服似被瞬间灼烧为灰烬，继而在心口泛起了无尽的疼意。
    谢知韫轻轻擦去她的泪珠：“别难过，是我不好。”
    温时念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想要哭泣的欲望。
    她想起他之前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伤心，我会更伤心。”
    她因他伤心，那他的痛苦会加倍。
    谢知韫摸了摸她的头：“所以，别躲我了。”
    她想说话，可嗓子干涩，最后只点了点头。
    彼时阳光正盛，葳蕤大树下也盛满了暖意。
    在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温时念朦胧的泪眼依稀看到了少年赤诚的眼眸。
    也听到了他认真且清晰的话。
    “温时念，你是我余生的幸福源泉。”
    三年前，他正值初二，在那个雨天，看到了她。
    也在那一刻，知道了她是路挽秋的女儿。
    或许他恨过路挽秋吧，恨过她的无所作为，但还是无法抵挡看到温时念时，那砰砰跳动的心，让他怎么也不能对心跳说谎。
    他真的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一个天差地别的人，喜欢上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后来还清家里债务，也积累了一些奖学金，他还是去到了一中。
    去到了有她的一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想到。
    温时念也对他一见钟情了。
    雨天的那一眼，他爱上了她。
    晴天的那一眼，她爱上了他。
    第31章 暗恋
    临近下班时间, 温时念不想让谢知韫与父母相遇，更不想让他忆起不美好的回忆。
    她推搡了一下他，提醒道：“你差不多也该走了。”
    “嗯。”知道她的顾虑, 他也不强留。
    温时念咳嗽了一声，刚刚嗓子干疼已消失殆尽，她想, 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
    “谢知韫。”
    听到她的呼唤, 谢知韫立马止住了脚步。
    他回首撞上温时念的目光, 她神色一改往常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 反而无比认真，或许是紧张, 连带着眉心微蹙, 两侧的五指也蜷了蜷。
    温时念：“我没想躲你。”
    谢知韫：“嗯。”
    他知道, 她无法那么快面对自己。
    但他更不想，让她继续陷入无尽的自责与痛苦之中。
    “我下次不会了。”她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说, “我保证。”
    下一次，她不会如此任性，也不会让他如此难过。
    谢知韫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姿态无比亲昵地开口：“嗯, 知错能改，念念真棒。”
    念念！！！
    他鲜少这样称呼自己, 刚刚被他触碰的地方像着了火一样, 风一吹，热气蔓延到各处, 她脸上显露红似朝霞。
    温时念呼了一口气，又恢复以往女汉子的人设, 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催促道：“那你还不快走？”
    她的语气不似以往中气十足，反而有些心虚的低分贝。
    谢知韫哼笑了一声，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说，“走了也要记得想我。”
    于是，谢知韫在温时念的注视下离开小区。
    那一抹颀长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温时念仍感觉心口炽热得要命。
    他怎么这么会啊，简直就让她招架不住。
    ——“温时念，你是我余生的幸福源泉。”
    想起他刚刚的话，她眼角弯弯，刚刚因嗓子喑哑怕他担心，也因自己的羞窘不敢表达，没来得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给出了回应。
    ——“谢知韫，你也是我余生的幸福源泉。”
    -
    谢知韫正要搭乘地铁回去时，行过人行横道前，四周观察安全隐患的那刻，不经意瞥到熟悉的人脸。
    车窗半开，路挽秋也看到了谢知韫。
    他又来找念念了？
    想起昨天晚上他打给自己的那一通电话，以及念念那坚定相信他的话语，路挽秋打了个电话过去。
    “谢知韫，我们去附近朝阳的公园谈谈。”
    与温时念有关的一切，他都不会拒绝，谢知韫点头。
    五六点的车流如川，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秒，路挽秋一改原先的路线，转向了附近的朝阳公园。
    朝阳公园不算远，距离小区只有一公里。
    路挽秋停好车后，谢知韫已跑了过来。
    他站在路挽秋附近，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路挽秋指向邻近的湖边小道，示意去那里。
    二人边走，路挽秋开口：“是念念询问你之前的事了么？”
    她是母亲，不怕谢知韫恨她，可却怕温时念恨自己。
    在乎的人若是恨上自己，便是这世界上最痛苦且无声的惩罚。
    谢知韫摇头：“没，是我担心她。”
    “那就好。”路挽秋对上谢知韫那双淡如水的乌眸，似乎世上任何人和事都引不起他的情绪波澜，但想起念念说的喜欢，她孤注一掷地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恨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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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恨过。”
    暮色四合，湖上的野鸭红掌拨清波，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路挽秋心乱如水，她听到想象之中的答案，却还是没忍住一怔。
    “但现在不恨了。”谢知韫声音随风吹来，“你是温时念的母亲。”
    他怎么不恨路挽秋，是她告诉自己，霸凌很难处理，让自己学着多和同学处理好关系。
    他也讨厌她当年的处理方式，讨厌她为了升职，无视了自己的求救，甚至瞒过了督察组。
    但他已不再是把所有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年纪了，他学会了社会老成的伪装，甚至学会若无其事地遗忘当初的事情。
    更何况，在他心里，她不仅仅是路挽秋，更是温时念的母亲。
    路挽秋宛若雷击，脚下的
    步子踉跄后退了几步。
    “从知道温时念是你女儿的那一刻，我就试着遗忘这件事情。”谢知韫语气带哂，“我知道你也忘不了，所以在崇明一中看到我的那一刻，你害怕我会告诉温时念一切。”
    那送来的水果，是出于愧疚，还是封口的补偿，这一切或许只有路挽秋知道。
    谢知韫淡淡开口：“我知道你对我有愧，但也怀疑我居心不良，也不想温时念和我在一起。”
    “我可以原谅你，也可以替你保守一辈子的秘密，你可以一直做念念心中的好妈妈。”他语气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有欲望是好事，总比无欲无求，让人捉摸不透。
    路挽秋惨白的脸色迅速回温，她腰板不自觉挺直了几分，看向谢知韫，问：“什么事？要钱还是要其他，我都会给你，也不会告你欺诈勒索。”
    “我要你给我一个追求温时念的机会。”谢知韫声音低缓，仔细一听又有几分无可奈何：“您是她的母亲，她很爱你，她也喜欢我，我不希望念念因为您不喜欢我，伤心且苦恼。”
    从“你”到您，他在这一刻，把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
    这话不想要求，更像是祈求。
    祈求路挽秋能公平地对待他。
    路挽秋没想到谢知韫会道出这样的“要求”，她再次打量面前的少年。
    细细看来，他年少眉眼之间的郁气在此刻削弱了几分，视线交汇的瞬间，少年的瞳孔亮且澄澈，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一副厌世颓废的模样。
    不像之前随时会把别人一同带进地狱的薄情眼神。
    谢知韫对上温时念母亲打量的视线，掌心因紧张有些濡湿，他再次开口：“如果在温时念决定结婚之前，出现一个比我更爱她的人，我可以随时出局。”
    “我愿意做备胎。”
    他这样说，眼里的认真路挽秋怎么看来都不算作假，她默然了几秒，最后缓缓道出了一句：“可以试试。”
    少年紧绷的神色松了些许，眉眼也随之舒展开来，唇角上扬了些许弧度。
    岁月不居，人只要不故步自封，就会发现，周遭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路挽秋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谢知韫跟理想中的少年一样。
    坦荡如砥，初心不改，横跨天堑般的障碍，愿为爱和理想主义而奋斗，努力挣脱束缚身上的桎梏，不惧失败，只做自己。
    是自己看错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
    -
    谢知韫回到家后，就收到了温时念的消息。
    【回家反省好无聊，不然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
    【可以吗？】
    她没还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看起来十分想去的模样。
    谢知韫失笑，回了一句。
    【好。】
    温时念给了个位置，随即又恢复了以往活力少女的模样。
    【你现在干什么？】
    他想了想，从私密相册里面找到一张图片，发了过去。
    看到谢知韫发来的图片，温时念一懵，随即细细观察了起来。
    但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她愣是没发现任何异常。无非就是他身处人头攒动的广场，拿着手机自拍了一张，像在记录成长的轨迹一样。
    不过那时的他比起现在更为年少青涩，看向镜头眼里隐含笑意，不是那次流露“霸凌视频”的厌世颓丧模样。
    她怎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忍不住戏谑。
    【怎么？是想让我看看你没整容？】
    【还是很帅，行了吧？】
    看到温时念发来的这句夸赞，谢知韫唇角微扬的时刻，敲打着字。
    【我暗恋你，是真的。】
    他点开图片，标红右下方的那一个角落，再次发给了温时念。
    记忆仿若瞬间把他带到那个炽热的夏天。
    谢知韫第一次知道温时念的名字，是在市级英语竞赛上。
    那年他初二，班上一同学进入市级英语演讲竞赛的名单，一班理所应当地成为班长呐喊加油的亲友团。
    在老师强烈的集体荣誉感下，班上那些想趁机偷溜出去玩的学生，希望就此破灭，只能安分守己地坐在椅子上听参赛选手的演讲。
    演讲比赛本就无聊，他倒没跟其他人一样，拿着手机打游戏，反而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听着这些所谓的学霸演讲。
    直到温时念的出现，他懒洋洋地身子不自觉地坐直，脑海里不自觉回想的是那个雨夜，她穿着公主裙，小皮鞋踏入水里，暖黄的灯光也成为了她的滤镜，周遭一切都无比柔和，像带了失真的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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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而现在，那一股奇怪再次涌现心头，心砰砰跳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大家好，我是温时念，来自崇明一中附属中学……”
    声音好听得要命，周边的同学抬眼一看，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随之而来的是议论声，掺杂着羡慕与感叹。
    “崇明一中附属中学，那以后不妥妥省重点高中了。”
    “长得像公主，没想到家境也不错。”
    “哪看出来的？”
    “你看看人家那条手工裙子，还有那王冠不就知道了？”
    崇明一中附属中学又名重点高中生源输送地，能在里面读初中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能来参加这竞赛，并且坦然自若站在台上的人，绝对成绩很好。
    谢知韫就静静地看着她，看她胸口挂了闪闪发光的金牌，看家属给公主送上鲜花，看她被摄影组格外偏爱地围在中央拍照，看她理所应当地享受掌声，看她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
    她耀眼的像天上的仙女。
    后来老师聚集学生离开大礼堂，前往广场正中央拍照留作纪念。
    合照结束，老师给了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他在不远处就看到台阶下不远处的路挽秋与温时念，周遭都是拿手机拍照的人，他鬼使神差地再次举起手机。
    这个角度拍摄的话，她应该也会入镜吧。
    “咔嚓”一声，照片生成。
    模糊不清的像素，却是他黯淡青春记忆里最为鲜活明艳的她。
    那时的他以为，是这一辈子。
    有且仅有，一张和她的合照。
    第32章 烟花
    直到后来转到崇明一中。
    谢知韫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温时念。
    那天万里无云, 她倚靠在走廊上，笑眯眯地跟旁人聊天，微风吹起她的马尾, 也似轻轻拂过他的心房，痒痒的悸动再一次浮现。
    人群之中，他还是第一眼注意到了她。
    只不过,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面无表情地走过。
    黑色与白色, 只能搭配, 无法成为唯一。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
    这时候手机又进来了消息。
    温时念：【居然是真的？】
    温时念：【自作自受。】
    谢知韫：【？】
    想起他一开始义正言辞地拒绝, 温时念给他回复消息时像在宣泄不满, 指节重重敲击。
    【追你的时候, 还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反正早晚都要回家反省，还不如早早暴露, 早点回来呢。】
    谢知韫：【……】
    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不想反驳。
    也不会反驳。
    -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前往自习室。
    温时念推门发出声响，谢知韫抬眸, 不动神色拉开旁边椅子, “来了？”
    “嗯。”温时念坐在了他一侧，看着这熟悉的自习室, 故意打趣道：“我不是约你去图书馆吗？你干嘛约我来这自习室？”
    “孤男寡女, 你想干嘛啊？”她坏笑道。
    谢知韫无语了几秒，随后闷声道：“干学渣。”
    干学渣。
    这三个字她都认识, 可经过谢知韫的口一说出，温时念脸上瞬间浮现了可疑的红晕, 她气急败坏道：“你说谁是学渣呢？”
    “你。”他气定神闲地开口。
    温时念忍不住掐向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威胁：“我哪里学渣了？”
    “语文121，数学115，英语140……”
    温时念掐谢知韫的力度加重，可少年似乎感觉不到疼意，仍不紧不慢开口：“班级第六，年级132，你这成绩在我看来，还有提升的空间。”
    这成绩不算差，可谢知韫这样赤裸裸报出自己的成绩，温时念只感到耻辱。
    她语气闷闷：“喂，你有必要这样批斗我吗？”
    不就是成绩比起他差了很多了吗？可在崇明一中，按照她这样的成绩，也是妥妥的985，211。
    “不算批斗。”谢知韫没想到自己表达不准确，赶忙解释，“我没觉得你不好，我只是不想只和你谈恋爱。”
    她一怔。
    “我想……”他本就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性子，但想起刚刚温时念生气的模样，豁了出去，闭眼道：“我不想你跟我谈恋爱之后，什么都没学到，成绩还下滑。”
    “我想带你好好学习，也希望你能变得更好。”
    他说完这一句话，因为羞窘，神色浮现淡淡的不自然。
    温时念看来可爱至极，她掐着他的手骤然松开，笑道：“你好可爱啊！”
    可爱！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了。
    谢知韫觉得这样的形容词更适合温时念，他迟疑了几秒，缓缓开口：“你怎么老说我可爱？”
    “就是可爱。”温时念像一只傲娇的波斯猫，哼了一声，“哪里都可爱。”
    在她面前不同于旁人的冷淡疏离，偶尔被自己气得炸毛，还要假装淡定的可爱；明明生闷气，还绞尽脑汁哄自己的可爱；以及学神秒变学渣，傻傻思索答案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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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连带她如今看着他那张冷淡的面容，都像打上了柔和的滤镜。
    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他答案，温时念狡黠一笑，“不是说要带我好好学习吗？还不快点？”
    “行。”谢知韫沉沉应下，但“可爱”这问题却成为他怎么也解不出来的一道难题。
    温时念按照他昨晚的提醒，拿出月考卷子，她翻错题本的瞬间，卷子上已经有了一颗糖。
    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的。
    “你准时学习的奖励。”谢知韫手不自觉地转动着笔，“奖励还有很多。”
    考试进步的奖励，认真学习的奖励，以及每天开心的奖励……
    他知道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以奖励诱惑人，只能滋生欲望，可谢知韫不管了。
    大不了，就替温时念兜一辈子的底。
    温时念拿起桌子上的糖，像回到小学老师奖励学生小红花的时刻，好奇道：“要是我这学期市统测进步一名，你会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啊？”
    “努力一下。”谢知韫想了想，“现在给不了的话，努力一下，争取以后给。”
    温时念觉得心脏像被猫爪轻轻地挠了一下，心尖发痒，她笑：“真把我宠坏了，那我以后可就惨了。”
    他笑了一下，心思九曲回肠。
    要是能真能把你宠坏就好了，这样或许竞争者就会少一点。
    可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是他的小心思，也是他的小秘密。
    不想让温时念发现，他其实没那么大度，只是一个妒夫的小秘密。
    -
    二人在图书馆学习了一上午，临近饭点，谢知韫接到了一个电话。
    “阿韫，怎么还没来我家啊？”金东那欠揍且辨识度极强的声音在自习室回响，“是不是今天又被家里的事情缠住了？”
    温时念学习了一上午，终于趁谢知韫接听电话时偷懒一下，她趴在桌子上，竖起了耳朵偷听。
    “没。”
    “那来不来的，今天我可是特意在家休息，打算给你放松一下。”
    “不来了。”
    听到谢知韫这回答，金东不满意地“啧”了一下，“读书也要循序渐进，不怕读傻了？”
    温时念疯狂点头，金毛说得真对。
    在学校老师顾及全班同学，各种难度的题型都会说一下，她也可以在听简单题目时放松一下。可在谢知韫眼皮子底下，一对一讲课，还上压轴题，她脑袋高速运转之下，真的压力特别大！
    谢知韫看着趴在桌子上小脑袋，眸光柔和：“陪人呢？”
    “温时念？”
    “嗯。”
    金东没辙了：“重色轻友，阿韫，你没口福，……”
    “谁说没口福了？”温时念憋不住了，“我们现在就来。”
    谢知韫挂断了电话，凉凉的视线望向她。
    温时念有些心虚，可语气却中气十足：“金毛那么好客，我们不去显得你重色轻友，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兄弟情。”
    “别想了。”谢知韫一眼戳穿她心中所想，“去那里也要学习。”
    她才不信学一下午呢，朋友都在，她怎么着也能比现在轻松点。
    “那我也要去。”温时念利落地收书，“反正沿途的海边景色不错，就当吹个风了。”
    她站起身，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开口。
    “带我去。”
    谢知韫望着她眉眼之间淡淡的疲惫，对她真是没辙，心下一软，再次毫无原则地点了点头。
    二人收好书，走出自习室。
    一如之前，谢知韫骑车带着温时念。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她环住了他的腰，在耳边的呼呼风声之中，再一次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频率快到极致。
    温时念脸蛋贴在他精壮的背上，耳垂淡粉，随意闲谈：“你和那金毛关系很好吗？”
    “嗯。”谢知韫想起二人见面就拌嘴，问：“你不喜欢他么？”
    温时念摇头：“我只是觉得，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能玩在一起，挺意外。”
    一看望去的模范生与游荡于市井的黄毛混混，反差感极大，可在一起又莫名和谐。
    听到温时念的答案，谢知韫胸腔发出震笑：“我们不也是？”
    “哪里是了？”温时念咋舌。
    如果谢知韫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不坠红尘的学神，那自己岂不是像金东一样……呸，她才不是精神小伙。
    哦，不，精神小妹。
    他居然这样觉得，自己哪里跟金东一样了？
    温时念环住他腰的手没忍住再次家暴，语气蛮不讲理：“好好骑你的车。”
    明明最先主动挑起话题的是她，现在让闭嘴的也是她。
    谢知韫点头：“遵命。”
    可他心里纳闷至极，哪句话又惹她生气了？
    明明她是公主，自己是凡人，他们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可为什么她还是闷闷不乐呢？
    -
    来到金东家附近，温时念又间接性遗忘了刚刚与谢知韫的拌嘴，与他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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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狭窄逼仄的小巷，略微潮湿的空气，那一头金毛格外晃眼，站在门口对她招手，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
    温时念小声开口：“金毛家怎么一直没人？”
    好像就没看到过他家人。
    谢知韫声音淡淡：“父母双亡。”
    她心下一怔，没再多问，罕见地对门口的金毛笑了笑。
    金东看着温时念罕见的笑，怔愣了几秒，蹙眉：“你这是又想白嫖？”
    这欠揍的语气，温时念着实忍不住了，骂道：“我有钱。”
    “行，二十一碗。”金东懒洋洋道：“阿韫免费。”
    “我帮她给。”谢知韫眉眼之间罕见地轻松，“以后她的账，我来付。”
    金东连忙摆手：“开玩笑。”
    温时念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变色龙”，切了一声，跟着谢知韫进去，坐在一旁看他们下厨。
    面很快就煮好，温时念特意吃得很慢，但再慢也还是吃完了。
    谢知韫看向温时念：“你先去客厅做题，等会儿我洗完碗就来辅导你了。”
    “这么快？”温时念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找补，“我怕你辛苦。”
    她声线软糯，透
    着关心，乍一听还挺像回事儿。
    谢知韫暗骂了一句骗子，可心跳还是没忍住砰砰跳动，他沉默了几秒，一本正经地说：“没事，我天生辛苦命。”
    “……”
    她拖着尾音：“没有啦，你天生享福命，我就想你好好休息一下。”
    谢知韫心里像是泛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温时念看他松了的神情，继续乘胜追击：“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别为我着想。”
    操，他快抵不住了。
    谢知韫咳嗽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嗓音听不出情绪：“你还能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
    在温时念哀怨的目光下，谢知韫生怕自己改变了想法，大步离开。
    一旁的金东见状，笑得恣意，十分欠揍。
    温时念心里不平衡，开始祸水东引：“金毛，你其实也该学习一下。”
    “你搞笑？”金东一副你疯了的表情，“我有门手艺就挺好。”
    在长久以来母亲的影响下，温时念一直奉承着读书改变命运，多读点书总是有用的。
    本来她不喜欢对别人说教，可想起谢知韫说金东是他唯一的朋友，她开口：“可我觉得，你继续读书没坏处。你可以去参加成人高考，然后考个自考本科……”
    其实她挺担心长大之后，因为学历与社会环境的差距，谢知韫会与好友渐行渐远。
    那要是他们在同一个层次上，这样的容错几率应该会很小。
    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温时念又不想道出自己真实的想法，索性乱扯了个理由，道：“搞不好以后老大就靠学历划分。”
    “哦。”金东摸了摸下巴，一脸鄙夷道：“你还真会给偷懒找借口。”
    “……”
    温时念翻了个白眼：“果真是学渣，我鄙视你。”
    -
    晚上在金东家吃完烧烤，二人道别之后。
    谢知韫侧眸看向一旁的温时念，裤侧两旁的五指不自觉握紧，问：“你急着回家吗？”
    “不着急。”温时念咽了咽口水，回道：“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
    反正父母对自己格外放任，知道自己谈恋爱也没打自己，晚点回家顶多就是口头教育。
    父母相信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她也相信谢知韫，他定不会带自己做逾越未成年红线的事情。
    “那跟我去海边吹个风。”谢知韫望着她，眼里带着期许。
    温时念点头。
    从金东家走向海边也得需要半小时，二人吹着晚风，在橘黄温暖的路灯下并肩而行。
    影子重叠于一起，在惬意舒适地散步时间，来到了海边。
    海边人海沸腾，欢声笑语与海浪声如潮水回落，浓浓的生活气息随着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谢知韫侧身，悄悄回着消息。
    温时念注意到他的小举动，不满皱眉：“喂，跟谁聊天呢？”
    “没。”谢知韫利落地收好了手机，“就看看时间，等会儿怕你回家晚被骂。”
    “好吧。”温时念不疑有他，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你看，那个标牌。”
    谢知韫循着视线望了过去，是一块粉红色且土得掉渣的广告牌，上面粉光闪烁着三个大字——爱情海。
    相当炸裂的名字，但却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能让在场的多数情侣相信这一句话。
    温时念舔了舔嘴唇：“你的口味还挺独特的，这么小众的地方都让你发现了。”
    谢知韫一时之间分不清她这句话是夸赞，还是在吐槽自己重口味。
    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反问道：“那你喜欢吗？”
    晚风吹过脸颊，发尖拂过颈部，痒痒的悸动传到心间。
    ——“那你喜欢吗？”
    她自动翻译成了“那你喜欢我吗？”
    他应该是这意思，也肯定在暗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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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温时念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像消了音，她抬眸看着少年望向自己的视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虽然别人看来，他不是最好的，但在我心中，他就是最好的。”
    谢知韫，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骑士。
    也是我最喜欢的。
    温时念的眼睛很亮，那粉色的灯光在此刻黯然失色，谢知韫耳朵轰轰作响。
    不是涨潮浪花击打礁石的声响，是她刚刚那一句震人心肺的喜欢。
    霎时间，更为响亮的声音在天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少人的欢呼。
    谢知韫意识回笼，道：“温时念，看远处。”
    温时念乖乖看过去。
    在远处的海边，烟花漆黑的苍穹漫天绽放，格外耀眼，海边倒映着绚烂的颜色，众人欢呼比刚刚更为响亮。
    原来，现在漆黑的夜空不再像之前炸开的美丽烟花，而是缓慢呈现的特制的大字烟花。
    是——温时念。
    他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温时念，她是他漆黑世界里唯一绚烂的颜色。
    温时念呆怔望着那绚烂的烟花，灵魂深处再次被他击中，情绪如破闸而出，明亮的瞳孔深处闪着泪光，潋滟万分。
    这样有字的烟花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摆放好，需要大量的人力与金钱。
    她可以想到，谢知韫准备了很久。
    灿烂的烟花瞬间即逝，可今夜只属于她的一场烟花，她记了一辈子。
    温时念眼眶有些酸，她抬头望了望天，憋回了这眼泪。
    谢知韫垂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现在只能给你三十秒的绚烂烟花，抱歉。”
    “这就够了。”她声线有些颤。
    心意够就行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看到过最有创意的烟花。
    谢知韫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风声在这一刻骤停，潮汐声奔流未回，周遭一切都在逐渐虚化，逐帧清晰的只有二人瞳孔深处闪着的微光。
    谢知韫神色认真，语气带询，“温时念，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明明靠得不近，可她就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周遭。
    温时念眼睫扑棱似蝶翼，心下有些紧张，更有期待：“问。”
    “我可以追你吗？”
    直截了当，没有任何的套路，他就这么说出了口。
    第33章 检讨
    ——我可以追你吗？”
    听到谢知韫说出这一句话, 温时念懵了几秒。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应该是——“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看她茫然如小鹿的眼神，谢知韫唇角一弯，笑着解释。
    “温时念, 让你追我，是我的错。”
    她没想到自己那随口的玩笑，谢知韫全都听进去, 温时念暗骂自己不是人, 刚想解释。
    谢知韫又道：“我知道你不会怪我, 你一直都很好, 也很勇敢。”
    “有些事情，两情相悦并不代表不需要给你该有的一切。”他语气虔诚至极, “我想追你一次, 也想给你该有的仪式感。”
    也想让所有人知道, 是谢知韫死缠烂打温时念。
    她值得被爱，也值得被热烈的追求。
    温时念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 她心下感动, 开口：“不用追……”
    因为我同意了。
    只是这一句话没说出口，少年干净修长的手指停在她唇边，道：“就要追。”
    “反正我欠你的, 要成百上千的还回来。”
    那温热的指腹覆盖在自己的唇瓣上, 温时念觉得像一根羽毛，让人心痒难耐, 她后退一步, 道：“你这人真的过分，还阻止我想恋爱的心。”
    “不能早恋。”谢知韫想起路挽秋说的话, 垂首不看温时念的神色，自顾自道：“我得好好追你。”
    “啊？”温时念汗, “你这追求真六，还不允许我同意啊？”
    “反正高考后，你可以兑换一个男朋友。”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不论你怎么样，都能兑换一个男朋友。”
    不论你考的怎么样，我
    都一直在。
    温时念无语了。
    谢知韫继续开口：“你追我了52天，我算了一下，到高考结束，我得追你545天。”
    52比545.
    这怎么回事？
    温时念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追谢知韫，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愤愤道：“守旧派。”
    比清朝守旧派还过分的现代守旧派。
    现在的谢知韫在温时念心中就跟故步自封的老师一模一样，简直就是迂腐至极。
    谢知韫脸色也有些烫，反正他答应过路挽秋，不准影响温时念高考。
    但看温时念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弯下腰，语气带哄，“别气了，我也不想。”
    “我怕真谈了，我们都忍不住。”少年的语气有些无奈，“那时候，你就是红颜祸水，而我就是蓝颜祸水。”
    温时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就这么对我们没信心？”
    “嗯。”谢知韫颔首。
    才不是呢，要不是怕骗未来岳母，他才……
    温时念烦躁地揉了揉头，锤了他一下：“那好，现在开始我给你打分。高考结束后，一百分才能成为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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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谢知韫点头。
    然而，下一秒。
    温时念报复性极强地开口：“鉴于你今天阻止我真正的诉求，不尊重我。”
    “现在负一百分。”
    -
    晚上躺在床上后，温时念只感觉心脏仍跳动不减。
    不是没人给她告白过，但没人这么热烈地喜欢她，也没有一个男生。
    能让谢知韫这么让自己心动。
    她还需要追吗？
    直接省略步骤，得到正确答案不香吗？
    温时念现在想想又浮现了极强的怨气，她拿起手机，还想再骂谢知韫几句。
    却看到谢知韫发来的消息。
    【别骂了，动嘴不如动手，以后直接家暴我吧。】
    【免费出气包，任劳任怨。】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建议，温时念正想回复，却在这对话框里发现了亮点。
    谢知韫居然跟自己用了一模一样的动漫头像，明明她的是女头，他的现在也是女头。
    温时念觉得甜蜜的同时，又忍不住对亲近的人发疯。
    【喂，你干嘛跟我用一模一样的头像？】
    【还是女头，你是老嫂子吗？】
    谢知韫看到她发来的消息，眉眼浮现缓缓地笑意。
    【追你。】
    【想跟你用情头。】
    他似乎从道出要追自己之后，一些动作和行为真的越来越大胆了。
    温时念好笑。
    谢知韫：【那我们用这个？】
    两张图片发了过来，是大灰狼和小绵羊，明明是不同的种族，可却无比和谐。
    好像这个也不错。
    温时念舔了舔嘴唇：【可以。】
    谢知韫心底也泛起了甜蜜，立马换上了大灰狼的图像，正想发消息给温时念报备一下。
    却在这时看到温时念的头像——大灰狼。
    他们二人居然选了一样的图像。
    谢知韫：【你为什么选大灰狼？】
    温时念：【你为什么选大灰狼？】
    消息是同时发出，而在看到的那一秒。
    温时念被二人的心有灵犀笑了几秒，随即强势的发了消息过来。
    【我要当大灰狼。】
    开玩笑，狼天生克羊，她才不要屈于他之下。
    他这次没立刻回消息，动作很快换上了绵羊图像。
    温时念正要夸夸他的时候，谢知韫的消息接连进来。
    【希望你这大灰狼专一点。】
    【希望你只喜欢我这只羊。】
    【希望你只有我这一只羊。】
    【希望你只吃我这一只狼。】
    ……
    温时念：“……”
    好幼稚，但她好像也被传染上了幼稚的病。
    竟然觉得还不错……
    -
    按照校规，回家反省了一周，温时念周日回到学校。
    晚自习铃声响起，王康吉立马把温时念唤出去。
    高二与高三的走廊过道因上课安静无比，只有冷风吹来。
    王康吉肃着一张脸，道：“你和谢知韫的事情在年级上都传开了，也在学生当中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周一早上的晨会，得上台念忏悔书。”
    这样的处罚，她并不意外。
    温时念点了点头.
    王康吉冷脸绷不住，又恢复以往的打趣模样，笑道：“课代表，你真是一鸣惊人，谈恋爱都只谈年级第一。”
    “没。”
    “行了，我好歹执教那么多年，你们学生什么心思我都知道，也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温时念咋舌，他们还没谈呢，可她再说什么，好像于王康吉而言，都是欲盖弥彰。
    她与老班关系不错，上课都能插科打诨来上几句，看着王康吉松动的神色，试探道：“老师，只有我吗？”
    “那你还想有谁？”王康吉大笑，“你那个男朋友？”
    温时念：“……”
    “谢知韫也要上去反省。”王康吉想了想那场景，竟然还有几分期待，“常在国旗下演讲的学神，为二班的课代表念检讨书，想想还挺浪漫的。”
    王康吉对温时念竖了个大拇指：“课代表，加油，争取把谢知韫拐来二班，搞不好我又可以带出一个北大清华，不仅面上有光，还能升职加薪。”
    温时念：“……”
    -
    崇明一中每周一不跑早操，永远开又臭又长的晨会。
    今天也不例外，先是年级主任总结这一周的表现，紧接着颁发流动红旗，然后通报违规违纪的学生，接下来就是违规违纪的人，忏悔地念检讨书。
    乌泱泱的学生今天一改高中睡不够的惺忪，全部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看向讲台下并肩而战的那两位。
    二人身子高挑，宽大的蓝白校服穿在他们身上格外修身，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站在那里，彼此的磁场巧妙交融，就跟拍偶像剧一样。
    每个学校总有老师大讲，学生台下小讲的情况，今天格外明显。
    “他们那天牵手跟拍偶像剧一样，今天站在一起，也像偶像剧啊。”
    “我去，这两挺搭，磕一把。”
    “同样是校服，怎么他们穿起来那么好看。”
    每个人声音放低议论，可整个年级上千人，汇聚起来也有上百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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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曾浩怒吼了一声：“全体安静。班主任看好本班的学生，说话的直接揪出来，等会儿我来处理。”
    台下顿时安静如鸡。
    曾浩看向台下乖乖站着的二人，问：“你们两个谁先来？”
    温时念本能地不想让谢知韫先去台上丢人，她举起了手。
    比她举手更快的是少年先说出口的一句话。
    谢知韫：“老师，我先。”
    “行，你先上去。”
    曾浩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这少年。
    温时念也视线落在他身上，看谢知韫走到正中，看他打开检讨书，看往常在国旗下宣讲的三好学生，如今要念违纪的早恋检讨书。
    她说不清这刻什么感受。
    有愧疚，有涩然，还有被旁人知道他们“关系”的些许欢愉。
    谢知韫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了周围。
    “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谢知韫，也是上周早恋事件的当事人。”
    早恋吗？温时念一怔，明明他们无名也无实。
    “今天我在此念检讨书，来表达懊悔的心情，也想对认真负责的老师说一声抱歉。”
    “我认真听老师的劝导，也在这几天的反省下，认识到了早恋的危害。早恋危害性极大，因为大多数青少年无法正确认识自己的情感，把朦胧的喜欢当成爱，也会产生逾矩行为，甚至可能产生犯罪，而且青少年自控能力差，会陷入爱情的漩涡，成绩下滑……”
    少年本就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此刻真挚语气一出，老师满意点了点头。
    “我其实一直暗恋温
    时念，也一直以来故作高冷，其实私下死缠烂打温时念，让大家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其实我和温时念没谈恋爱，大家误会了，我们现在还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温时念瞳孔全是震惊，今天他到底想唱哪出？
    曾浩眉心一蹙，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但要多谢老师的指引，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让我知道早恋确实危害很大，也让我懂得了在正确的年级该做什么。”
    曾浩松了口气。
    谢知韫余光望向温时念的方位，然后环视了底下乌泱泱的人头，道：“在正确的年级，我们应该好好学习，不应该早恋。”
    他唇角一勾，“毕竟，不是人人早恋，都能成绩上升。”
    “我年级第一，她和我在一起，成绩只增不减；我也不会带她做逾越红线的事情，我会等到她爱上我，等到时机成熟；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自己的心，不会把同学之情当成爱情。”
    底下炸了，全场欢呼。
    一个人老师管得住，一群人老师怎么管得住？
    曾浩脸气绿了，偏生谢知韫不放过这一次公开的机会，抓紧时间开口。
    “我喜欢她，是我追她，是我死缠烂打她。”
    年级上私下流传的风言风语在此烟消云散，此刻只有羡慕，感叹，赞许。
    能在曾浩眼皮子底下公开告白的，谢知韫是头一个。
    彼时晨光越出地平线，照在少年如玉的面容上，他像带了光一样。
    温时念心跳的频率比以往快上了万分。
    曾浩听后气急攻心，脚下趔趄了一大步，嘴可没停着：“谢知韫，我是让你念检讨书，你在干什么？”
    “当然，早恋的人都这样想过这样美好的未来，我今天站在检讨台上，是想检讨自己，也想给大家一个劝解。如果不能一起考清华北大，不能一起变好，不能迎挫而上，那早恋危害可大了……”
    谢知韫气定神闲地念起检讨书，态度诚恳，可那些话听起来像在劝诫，可又像在鼓励。
    曾浩大吼一声：“谢知韫，别念了。”
    谢知韫还转过头来，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老师，检讨书还没念完。”
    曾浩气急了，“你这念的是检讨书？”
    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台下的朱丹丹忍不住了，捏着鼻子，转换音调：“老师，该吃早点啦，等会儿还要上课呢。”
    这话一出，二班的学生像打了鸡血，纷纷叫了起来。
    “早点，早点，早点。”
    声音越来越大，像龙卷风席卷了操场，学生们像以这样的方式，默默支持着他们。
    曾浩看了看手表，确实比以往超了时间，他河东狮吼了一声：“全体同学都给我闭嘴。”
    他走上台，一把抢过谢知韫的检讨书，拿着麦克风对着台下继续控场：“全体同学，早恋危害极大……”
    老师说着大道理，学生望眼欲穿食堂。
    彼时谢知韫与温时念站在一侧，认真假装听年级主任批驳早恋的危害。
    谢知韫垂下首，声音很轻，可却二人可闻。
    “温时念。”
    即便是被老师偏爱的学神，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也不能这样，温时念疯狂眨眼，提醒他不要玩命。
    谢知韫全然不顾，反正处罚结果都一样，还不如多疯点。
    能在这场合，借此击碎流言蜚语，也能宣告心意。
    他说，“温时念，我带你考清华北大吧。”
    她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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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这一瞬间，老师教育声音如黑夜缓缓落幕，迎来了温暖耀眼的晨霭。
    “希望以后，你不会因为我陷入流言蜚语之中。”
    他不需要他的回答，也不需要她冒险，只想在这一刻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老师的话到了尾声，伴随着那一声“解散”响起的同时。
    他听到了温时念的答案。
    “好。”
    金色光芒映在两人的清眸上，青春碎片记忆的小湖泛起了涟漪，这个场景，他们都记了许久。
    久到，让他们以后回想起来。
    都觉得青春因为她（他）的出现，而变得绚烂又温暖。
    第34章 舔狗
    尽管后面被罚了八千字的检讨, 谢知韫也觉得很值。
    起码从那一天开始，“二班那女生追人真不害臊”之类的话，逐渐演变为“二班的温时念肯定很好, 能让学神公之于众的告白”。
    虽然他的结局不算好，在旁人看来是极为冲动的举动，但流言蜚语的对象从她, 转变到他身上。
    这就胜过一切。
    但温时念却觉得不值。
    她不希望谢知韫用自损八百的方式, 来破解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能无形之中击败一人, 她不希望, 他也陷入议论声中。
    可这一次，明显跟温时念想的不一样。
    朱丹丹一如既往地唏嘘。
    “果真有句话说得对, 要追就追高冷的人, 一追下来, 他命都是你的。”
    而班上和学校的人，不觉得谢知韫那番话有什么异常, 只觉得酷毙了, 纷纷感叹。
    “大佬真勇敢啊，为爱告白。”
    温时念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知道女生若是大胆追爱，会被冠以死缠烂打的议论, 可男生呢, 议论声居然转换得这么快。
    但她没有觉得不满，只觉得幸运。
    像他那样的人, 不应该处在流言蜚语之中。
    而如今, 流言蜚语对他只有赞美。
    她觉得很欣慰。
    -
    那天过后，年级主任格外关注早恋问题, 甚至课间十分钟都会故意来附近踱步。
    像是在视察，又像在警告他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 温时念与谢知韫也减少了见面的频率。
    起码不应该因为释放的爱意，影响到对方的生活，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每天仍旧是满满的课表，十点半的晚自习，七点的早操，日复一日的生活，却因可能在偌大的校园不经意偶遇碰面，每天都有了期待。
    冬天的早上总是特别黑，七点的操场亮着灯，方便学生进行早操。
    朱丹丹拉着温时念来到后面，一脸坏笑：“昨晚说好的赌注，记得数一下啊？”
    温时念：“我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了？”
    朱丹丹点头：“当然当真了，我赢了，请我吃早点。”
    彼时操场上响起了年级主任那响亮的声音。
    “要跑早操了，那些还没到操场的，给我死快点。”
    温时念咽了咽口水，“我不想坑你，他怎么可能鞋带解开十次？”
    “哎，赌注是我自愿的，哪能说坑呢？”朱丹丹胸有成竹，丝毫不慌。
    按照这半个月她的观察下来，谢知韫越来越嚣张了，从一开始掉队故意与温时念对视，到现在每次跑步出来系鞋带，然后慢悠悠跟在二班队伍。
    系鞋带的次数从一次，到三次或五次，这一周直接七次，最近八次了，昨天更是九次。
    温时念蹙眉：“你赌十次真的夸张了，显得他很蠢，鞋带都系不好。”
    朱丹丹：“……”
    学神要是真蠢，那他们是什么？是猪吗？
    哨声一响，体育委员组织站队，再次开始早操运动。
    年级按班级划分，一班第一，二班第二，依次排队，操场上响起了如雷的口哨声。
    温时念今天因为赌注也没之前那么认真跑步，心思也七上八下，看到谢知韫落队系鞋带，她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朱丹丹笑道：“一次。”
    又半分钟，温时念对上系鞋带的谢知韫，咽了咽口水。
    操，居然真的像舍友说的那样。
    朱丹丹坏笑：“两次。”
    第一圈四百米跑完，温时念知道自己完了，谢知韫居然系鞋带五次。
    朱丹丹笑得肆意：“还有两圈四百米，你输定了。”
    好闺蜜的揶揄声传来，
    温时念无语道：“谢知韫该换鞋带了吧，系那么多次？”
    “白痴。”朱丹丹没忍住开口。
    身后男生带笑的语气传来，温时念听得无比清楚。
    “谢神，又来看温时念了吗？”
    “今天来的更频繁了啊。”
    “年级主任脸都绿了。”
    谢知韫肺活量很好，他笑而不语，目光落在温时念身上，慢悠悠地跑向一班。
    朱丹丹呿了一声：“你看，现在第六次了。”
    温时念没想到谢知韫真那么无聊，居然真做出了系鞋带来看自己这样的事情。
    但她更没想到，全班都想到了这一理由，自己反而是最后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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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班上的人纷纷大笑，一片欢乐，年级主任拿着喇叭大骂。
    “二班的，笑什么，再笑等会儿加跑一圈。”
    一班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再次落后，如约而至停在二班。
    二人竭力憋笑，看着学神心在一班，身在二班，每天早操总要上演一出偶像剧戏码。
    但偏偏，在这十六岁的年纪。
    他们怎么都看不厌。
    只是很羡慕，羡慕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一直追逐自己。
    早操结束之后，朱丹丹脸上笑得无比欢愉：“念念，请我吃早点。”
    愿赌服输，温时念“嗯”了一声。
    朱丹丹揶揄道：“今天本以为是九次，这学神直接十次，我去，直接突破两位数了。”
    三圈四百米，系鞋带十次，他真的挺炸裂的。
    温时念觉得，她私下得再跟谢知韫说一说。
    起码，不用表现得那么……
    朱丹丹碰了碰温时念的手掌，笑道：“哎，还教教我，你怎么驭夫的？”
    “嗯？”
    “你看看，谢知韫之前对你爱答不理的，现在多舔啊？”
    温时念本就不是爱锻炼的性子，刚刚一直跑步说话，外加昨晚没说话，头有点昏，“我们很纯洁的，哪里舔了，少用你那黄漫玷污我们纯洁的关系。”
    朱丹丹懵了：“我说他舔啊！”
    温时念无语：“我说他没舔。”
    早操解散后，学生流向四周，谢知韫如往常从温时念身边擦肩而过。
    不经意听到她们的谈话，他红着耳垂道：“我可以试试。”
    这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时念与朱丹丹吓了一跳。
    朱丹丹瞳孔睁大：“试什么？”
    远处传来候大庄的呼唤声，以及远处还有老师，谢知韫赶忙回答：“就试试你说的舔。”
    他之前认为，当舔狗确实很没自尊。
    但如果是温时念的话，可以试试。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
    朱丹丹对温时念竖起了大拇指：“你这追求者，真人不可貌相。”
    居然，能接受舔。
    温时念被谢知韫刚刚突然出声一吓，头脑瞬间清醒，她已经没心情骂朱丹丹了。
    甚至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操，他可真会玩啊？
    还想舔呢，舔狗都没他这么舔。
    -
    可这样的误解，在温时念放学一回到家，就立马解释。
    【今天我们说的舔，是舔狗的舔。】
    与喜欢的人说起这个话题，温时念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羞窘。
    谢知韫比温时念晚回到家，他一收到温时念的消息，就立马回复。
    【嗯。】
    【反正我也算舔狗的舔。】
    收到他这炸裂的回复，温时念小脸瞬间变得通红，但她嘴下可一点也没留情。
    【流氓。】
    收到她发出的消息，谢知韫哼笑一声，随即气定神闲地回复。
    【嗯，我是很舔的流氓。】
    她不敢回复了，生怕他又再说出什么令人惊讶的话。
    温时念正想转移话题，却在这时候收到他发来的一份文档。
    她有些蒙，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看看。
    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首当其冲的是上面最上方的文字——期末考试知识点总结。
    操，不是情书，居然是知识点。
    温时念懵了，她没想到，谢知韫居然会给她发这个过来。
    谢知韫：【还记得那天晚上的烟花吗？】
    她当然记得，只是跟这个知识点有什么关系？
    几乎所有的猜想在这时候连成一条线，温时念细细浏览文档的内容。
    制作烟花，有相关的化学方程式——铝热反应。
    里面详细介绍了铝热反应的知识点，还有高频考点与例题，简直就是把情书与知识点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叫人叹为观止。
    温时念继续往下看，像这样的内容有很多。
    游乐园摩天轮，有关的物理知识——压力与重力。
    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全被他记了下来，编成了知识点。
    温时念觉得好笑，又觉得他很辛苦，揶揄之际，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和我在一起时，就想知识点啊？】
    谢知韫：【没，想的是你。】
    谢知韫：【不想忘记这一切，才记录下来。】
    一开始，他只想单纯记下和她的一切，是后面才衍生出这一想法。
    想让回忆变成他们未来的红毯。
    温时念笑：【我会好好学习的。】
    想和他一起考清华北大。
    也想把这一切变成现实。
    -
    一学期不过近五个月，很快迎来了期末考。
    期末全市联考，学生大多都想拿到好成绩，以盼过年压岁钱多点。
    朱丹丹这几天考前疯狂刷题，现在临近考试却心如止水，感叹道：“想当年我在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学霸，来到这里成为了一条咸鱼。”
    “呵呵。”温时念掐了她一把，“你还不看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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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教室外不少人拿着考前速记在看，学习的氛围格外浓郁。
    朱丹丹摆手：“我看了也不一定考，而且真正的学霸考前都不看书的。”
    “……”
    温时念合上复习资料，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想揍她的冲动。
    朱丹丹手碰了碰温时念，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脸揶揄：“就比如你家那位？”
    你家那位。
    这是她们给谢知韫取的代词。
    每次听到朱丹丹喊谢知韫的名字，温时念总忍不住余光偷看。
    也就在这时，不经意再次对上谢知韫的视线。
    少年站在走廊，在一班的紧张复习氛围中，他格外惬意且悠闲自得，眼神明目张胆落在自己身上。
    与谢知韫视线交汇的那刻，怎么都忽略不了那炽热的眼神，温时念深深觉得自己之前的提醒跟白说一样。
    她眼神威胁地看着谢知韫。
    谢知韫微微撇头，收敛了那目光。
    还是听她的。
    朱丹丹促狭一笑：“哎，还赌不赌啊？我赌等会儿他从你身边经过，还会忍不住看你。”
    “不赌，我不想输。”
    上一次谢知韫系十次鞋带，已经给温时念留下难以言喻的震撼，这一次，她再赌也是输。
    朱丹丹乐呵了，笑眯眯地摸了摸温时念的头：“手下败将。”
    温时念没否认。
    考场按名次划分，时间差不多的情况下，学生们纷纷奔向考场。
    谢知韫拿起考试文具，看向温时念，脚下的步子越走越靠近倚靠走廊的那侧。
    经过温时念身旁，他望了她一眼，笔袋掉落在地。
    朱丹丹发出了一声“卧槽”。
    温时念的心也隐隐加快。
    谢知韫捡笔袋这一动作像是电影的慢镜头，被逐渐放慢，他捡起笔袋，在起身的时候，缓缓开口。
    “考试加油。”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温时念耳中。
    一旁的朱丹丹看着闺蜜泛红的耳垂，直接笑问：“哎，跟谁说啊？我吗？”
    “嗯。”
    朱丹丹一愣。
    谢知韫喉结滑动了一下，那隐藏的情绪也似乎再次滑落，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炽烈的情感，他抿了抿唇：“你旁边那位。”
    没有点名道姓，可答案显而易见。
    朱丹丹旁边的那位，不就是温时念么？
    不少人从身边经过，纷纷看着这一对之前被处分回
    家的情侣。
    谢知韫没忍住余光瞥向温时念：“加油，温时念。”
    “快走吧你。”温时念严厉不过三秒，唇角弯弯，“算了，你也加油。”
    真是受不了他的眼神了，比数学压轴题还要难。
    每次一对上，她就毫无办法。
    第35章 礼物
    期末考三天结束, 但全校不知抽哪门子的疯，留校一周，方可放假。
    在此期间, 老师讲完了期末考卷，开始授课下学期的内容。
    终究是期末周，老师也管得较为松散, 学生们那些短暂压抑下去的小心思又再次浮出了水面。
    温时念每天看着前桌与班长暗送秋波, 唏嘘感慨的同时, 平静的心也变得心痒难耐。
    要是身边没人谈恋爱, 她姑且忍得住，可班上秉持着不想高三黄昏恋的想法, 接连诞生了几对鸳鸯。
    这谁顶得住？
    她悄悄拿出桌肚里的手机, 给谢知韫发着消息。
    【今晚, 不然我们见个面？】
    在她正打算发出消息的这一刻，一条消息进来。
    【今晚, 见个面？】
    温时念默默删除了原先打好的字, 高傲地回了一句。
    【啧啧啧，这么饥渴难耐？】
    谢知韫：【嗯。】
    谢知韫：【毕竟是你的舔狗。】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但想想他一直这样说不好，温时念回了一句。
    【舔狗是死缠烂打, 是单方面的付出。】
    她更为明显的又发了一条消息。
    【但你不是。】
    如果他那样的行为, 算舔狗的话。
    那么，她也算是他的小舔狗。
    -
    这周晚自习提前下课, 九点一到, 温时念立马奔向与谢知韫邀约的地方。
    本以为废弃的化学教学楼会没人，没想到仍旧人山人海, 温时念沿途还遇到了几个熟人，他们一看到她, 笑着打招呼之余，还附带着调侃了几句。
    “哎，温姐放心，今天年级主任真的回去了。”
    “放心去找你的学神男友。”
    “……”
    温时念哼笑了一声，道了声谢，走进了一楼最底部的教室。
    一整幢教学楼都已废弃，来这里约会的小情侣自然也不会开灯暴露自己，只有泠泠月色透窗而来，留下些许光线，更显暧昧缱绻。
    教室门传来声响，谢知韫循声望去时，温时念已利落锁上门，她随口夸奖一句，“位置选的不错。”
    她来时就环顾了一下周围场景，若是老师突然袭击，可跳窗而出，也能安全逃脱。
    谢知韫知道她误会了，其实他选择这里，无非就是这里是月色映照最多的地方，氛围感十足。
    不过她都这样觉得了，将错就错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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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谢知韫没说话，从身后缓缓拿出那礼盒，放在她面前。
    “哎，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明知故问，就想亲口听他说一说。
    谢知韫唇角上扬：“就给你的礼物！”
    “又是什么节日的礼物？”
    他怎么天天跟过节似的，一点也不知道节约。
    眼看小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谢知韫溢出一声哼笑：“这么快就心疼我了？”
    她没搭腔。
    他笑：“没听过一句话啊，心疼男生是倒霉的开始。”
    温时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虽然一手拿过这礼盒，但嘴上还忍不住吐槽：“按照你这个花钱的速度，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很穷。”
    “不至于。”谢知韫啧了一声，“又不是给人人都花钱，只给你花。”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温时念唇角微扬，她眼神带着光，礼貌地问：“我现在可以打开看看吗？”
    “可以。”
    欢欢喜喜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块手表。
    而且还是一块电子学习手表。
    手表款式好看且精致，温时念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立马戴上，抬起手腕在他面前秀了一下。
    她笑眼盈盈，月光都黯然失色。
    谢知韫觉得心像是被小鹿猛烈撞了一下，他说：“在买这手表之前，我知道它有许多实用性且适合学生党的功能，我知道你肯定拿到礼物后，会想好好学习。”
    “但这都不是我的本意。”他温柔道：“其实我就希望，你每天都能睹物思我。”
    学校不允许学生带项链耳环之类的装饰品，但手表这样的佩饰，老师都不会管。他买的时候就想，当她看时间时，或许垂首看到手表的同时，也会想到他。
    这是他的小心机，也是他的小心愿。
    温时念轻轻地笑了起来。
    被她温柔的眼神注视，他语气也有些不自然：“你喜欢这礼物吗？”
    他也害怕，自己送的礼物，公主不喜欢。
    更害怕，因为温时念喜欢自己，所以会将就自己。
    可公主不需要将就，她只能用最好的。
    而他，会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
    哪怕星河流转，哪怕她最终不属于自己。
    他也会努力给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温时念重重地点头：“我很喜欢。”
    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只要是他用心准备的礼物，她都喜欢得要命。
    可这手表一看就很贵，她不希望他一直那么辛苦，就为了给自己这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温时念正了正神色，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她的微妙情绪，他都能很好地察觉到。
    谢知韫莫名地有些紧张。
    温时念缓缓开口：“谢知韫，以后一年你只允许给我送两次礼物了。”
    他摇头。
    她语气认真：“娶我很贵，你的钱应该留给我们的未来。”
    其实她想说，你的钱应该留给自己花。可偏偏谢知韫只会口头答应，她知道，他更愿意给自己花钱。
    温时念继续道：“你下次再这样乱送礼物的话，我就罚我们一个月不能见面。”
    她说这一句话也挺难过，可必须以儆效尤，于是道：“这次是第一次，我就罚我们一周不能见面。”
    “不是乱送礼物。”谢知韫道，“这是提前送给你的期末考礼物。”
    “期末考成绩还没出来啊。”
    他不想接受这惩罚，也不能遏制住想见她的冲动，语气不服她刚刚的判决，道：“反正不管你成绩怎么样，我都想送你礼物。”
    这是真话。
    温时念眼睫动了一下。
    谢知韫眼中的光亮把她那摇摇欲坠的想法瞬间烧为灰烬，温时念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坚定开口：“那你这样，我就要给你的这一叛逆行为再次打分了啊？”
    她的威胁声传来，谢知韫坚定地说“随便”。
    现在要让她好好的，以后要给她最好的。
    温时念也没辙了，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来，她无奈道：“那现在给你打个分吧。”
    虽然知道还是负分，但谢知韫还是没忍住的期待。
    温时念心软的稀巴烂，以至于想象中的冷酷的语气化为轻轻的一句。
    “就99分吧！”
    从负99到99，是一百分的距离。
    他在她的世界，永远是满分的答案。
    -
    寒假总是很短，崇明一中也只放了二十天。
    外加今天放假过年格外的早，在期末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了过年。
    温时念考的中规中矩，班级第五，年级也进步了一点点。
    对于这样的成绩，路挽秋与温兆渡十分满意。他们也不求温时念考清华北大来改变命运，对他们家而言，随便上个985，211，也能让女儿安稳地度过此生。
    但看温时念没以往那般开心，他们也知道为何。
    眼看温时念走进了卧室，温兆渡这才开口询问：“谢知韫那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要是真能带念念上清华北大，让他当备胎也不错。”
    反正，备胎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备胎，他们也不吝啬让女儿多一个追
    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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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路挽秋默然不语，她做的那些事，女儿一定不知道，但丈夫的话，她不确定。
    温兆渡察觉到路挽秋的情绪波动，想起之前调查到的那些事，他默默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他要是真爱念念，不会顾忌我说备胎这样的话。”
    “挽秋，你别担心。”温兆渡轻声开口：“只要他喜欢念念一天，我们永远是赢家。”
    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更像暗示。
    路挽秋抬眸，撞上温兆渡的视线，浑身一怔。
    她知道，丈夫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
    被喜欢的人知道卑劣的自己，让路挽秋觉得难堪又羞愧，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温兆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无比温柔，道：“我不在乎。”
    直到后来，看到谢知韫若无其事地对自己笑笑，路挽秋才明白丈夫那一句话透露的爱。
    不在乎，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她的好与坏，都那么喜欢。
    -
    温时念回到房间，有些闷闷不乐。
    不是第五不好，而是因为他是第一。
    她也想考第一，也想与他站在同一条道路上。
    谢知韫：【考的不错。】
    特别关心的声音总是悦耳醒脑，她打开一看，还看到了他发了一个红包过来。
    温时念没有收，她反而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应该是我给你红包。】
    他对自己那么好，那自己也应该给他奖励。
    谢知韫笑：【那你怎么不收我的红包？】
    温时念：【我想亲手收。】
    这是她的婉拒，也是故意拖延，但还是隐隐希望能看到他。
    他要是来找自己，自己也能顺便送他一个过年红包。
    谢知韫笑：【那过年，我来找你。】
    看到温时念发来的那一个“好”，谢知韫看着桌子上的红包。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
    是路挽秋与温时念一同来找自己，也是温时念在路挽秋眼皮子底下，给自己红包的日子。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她那鼓鼓的红包让他第一次觉得温暖。
    也让他想放弃了世俗的权衡利弊，去试着勇敢一下，去回应她那不确定多久的喜欢。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
    他默默地许下了一个愿望——赚钱给她花。
    第36章 红包
    新年在期待中如约而至。
    温时念吃完年夜饭, 收下拜年红包，与家人在客厅看电视。收到谢知韫的消息后，跟父母说朋友邀约放烟花, 立马跑下楼。
    崇明空气质量位居全国首列，自然不比其他省市禁止燃放烟花。每逢过年佳节，崇明一派热闹景象。烟花在漆黑苍穹炸开绚烂的颜色, 无比耀眼。
    温时念沿途一路小跑, 听到烟花在天空绽放轰隆声响, 陡然想起了那晚上他在海边为自己放的烟花, 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星眸带着笑意，她快跑到与谢知韫相约的地方。
    那道颀长的身影一如既往站在路灯下的老地方, 橘黄的灯光延伸出一片温暖缱绻的氛围, 连带着心都像浸泡在热水里。
    在寒冷的夜晚, 他们的心无比滚烫。
    温时念从口袋里拿出红包，蹑手蹑脚来到他身后。
    路灯下的那抹纤细高挑的影子靠近, 谢知韫都可以想象到她又想做吓人这样可爱的举动了。他假装不知道, 脑海里飞速掠过影视剧被吓到的片段。
    直到温时念来了一声“嚯”的吓人声。
    谢知韫匆匆转身，一副惊吓的表情，他道：“吓到我了。”
    温时念笑了：“好假啊！”
    “哪里假了？”
    他想问问, 下次改进一下, 这样就能一直陪她玩了。
    “反正就很假。”
    她才不会告诉他呢，他演技其实不拙劣, 甚至比一些明星还要好。
    但偏偏, 谢知韫不是会被轻易吓到的人。
    所以，他故作害怕, 在她看来，就很假。
    温时念眨眨眼睛：“但你故意逗我笑的样子, 还挺可爱，再接再厉啊，谢大帅哥。”
    可爱这个形容词再次入耳，他已经麻木不仁了。
    谢知韫唇角上扬，手伸进口袋，想拿出为她准备的红包。
    温时念伸手，一个鼓鼓的红包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她笑：“新年快乐啊，小骑士。”
    他接过来那鼓鼓的红包，只感觉空荡荡的心像被灌进了暖暖的风，无比充足。
    谢知韫也拿出自己鼓鼓的红包，递给了她，笑着祝福：“新年快乐啊，小公主。”
    他的红包比自己的更大更鼓。
    温时念觉得自己又落了下乘，不满道：“怎么你送个红包，都要拿第一啊？”
    “没想那么多。”
    “啊，你这是不是在嘲讽我，想那么多，都还打不败你。”
    她说这一句话，眼睛狡黠得像林间小鹿，无比灵动。
    谢知韫低低笑了一声：“不早就败给你了么？”
    整个人，整个心，早就完完全全地败给了她。
    “温时念。”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能抱抱你吗？”
    这是一个大胆的请求，起码这是谢知韫第一次对温时念提出这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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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黑色的苍穹炸开一朵朵烟花，这片区域也因烟花间断亮暗，他那一双黑色的瞳仁却一直亮得晃眼。
    温时念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为了方便他的拥抱，她正想伸开双手。
    而谢知韫像久居戈壁沙漠的人，动作很快地抱住了宛若一泓清泉的温时念。
    男生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萦绕在周遭，明明他只是挽了腰，可却铺天盖地全是他温热的触感，对上他深色的眼眸，她压抑不住的心跳。
    她耳垂瞬间红得滴血。
    谢知韫凑到她耳边，缓缓开口：“温时念，不止今年，未来我还是很喜欢你。”
    她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几个鼓鼓的红包再次塞进了她的衣服。
    温时念只感觉男生长长的睫毛格外诱人，她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唇，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接吻是什么感觉？
    应该像棉花糖一样甜蜜吧？
    只是一秒过后，十秒过后，半分钟过后。
    直到一分钟结束，他松开了对自己的桎梏。
    温时念头脑发懵，脱口而说：“你抱我……”
    她意识回笼，连忙找补：“还挺绅士。”
    就那么短的时间，他是不是不行啊？
    谢知韫听到这样的话，眉眼一挑，说：“谢谢夸奖。”
    他看了看时间，道：“那我先走了，你先回去，不然家长担心的。”
    “知道了。”她的语气有些小情绪。
    谢知韫压住笑，道：“温时念，抬头看。”
    她抬头，他低头靠近。
    或许是第一次，又或许是他不想那么轻浮唐突，少年无限靠近她的时候，微微偏头，少女的唇落在少年的左颊。
    那温热触感接触的那一瞬间。
    没有慌乱错愕，只有害羞与酥麻之感。
    天空的烟花在这时更为响亮耀眼，血液也似乎如烟花点燃，沸腾至极，从那接触的地方一直燃烧到全身。
    少女睫毛轻刷少年面颊，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欲望。
    在新年第一天，和最爱的人。
    在烟花下，做了在脑海中演绎了无数遍的事情。
    -
    晚上回到家，温时念只觉得唇像着了火一样。
    她喝了再多的水，都始终灭不下去心口的那团熊熊烈火。
    路挽秋听到声响，起床一看，声音带着惺忪地问：“念念，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温时念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刚刚跟朱丹丹吃了卤菜，太咸了，口渴得厉害。”
    母亲不再怀疑，温时念也觉得喝水没用，洗漱后回到卧室。
    手机传来特别关心的声音，她却不敢去看一看。
    想她堂堂一世女汉子的英名，居然败在了今晚。
    还记得结束前，自己问的那个问题。
    “你怎么那么会？”
    他说，因为早就在脑海中演绎过很多次
    了。
    可第二天早上，温时念还是看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唇还好吗？】
    她想去杀了他！！!
    真的，下次见面，她一定要暴打他一顿。
    -
    与谢知韫见面是在大年初八。
    春节习俗很多，外加温时念家亲戚很多，一一走访花费了很多天。她不想如此疲惫地去见他，于是休息了两天，这才给了见面的时间。
    温时念想起这几天他的打趣，极其敷衍地穿了一身运动套装，就前去赴约了。
    而谢知韫看到她后，目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浅色套装，满意地点头：“不错，情侣装。”
    他浅白，她浅蓝，虽然都是浅色系，可这哪里是情侣装？
    温时念虽然觉得毫无逻辑，但也没有反驳。
    谢知韫从身后拿出一捧玫瑰花，放到了她面前，他耳垂微红：“给你。”
    玫瑰花娇艳无比，零星几朵还沾染着些许水滴，淡淡的芳香浸入鼻端。
    温时念接了过来，感觉到重意，问：“你这该不会是99朵吧？”
    “嗯。”谢知韫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下次给你……”
    “下次别送了。”温时念赶忙打断，“太重了。”
    他真给她送999的话，那她岂不得重死？
    “伸手。”温时念陡然开口。
    谢知韫乖乖地伸开了手，玫瑰花放回了他的手中。
    “帮我拿花。”温时念勾了勾唇，“苦了你，都不能苦了我。”
    路人：“……”
    二人走向这小道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经过这一对壁人。脑海里想的全是，再帅的男生追人也要送玫瑰花，而女生还不一定会收。
    行走不过三百米，很快就到手机上地图提示已经到达。
    温时念回首，道：“就是这里了。”
    谢知韫抬头一看——美好照相馆。
    “你之前说的，我想去哪里，你都陪我。”
    他确实是这样说过，不过谢知韫也没打算拒绝。
    温时念笑眯眯地道：“就拍个照?”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撒娇的语气杀伤力有多么大。
    谢知韫本想说出“我会陪你”的那一句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故作犹豫道：“我想想。”
    “别想了嘛，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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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尾音上扬，甜得要命。
    “感觉不符合我高冷的身份。”
    “那是对外人啦，你现在只有我能看到。”
    听到这答案，谢知韫忍不住唇角上扬，他装不下去了，点头：“那走吧。”
    因为提前预约过时间段，所以这一次不用排队，直接就可以去拍照。
    老板：“是温时念吧？”
    “嗯。”
    老板一看小情侣，心领神会地推荐：“你们年轻人拍主题风格，很多人都会选择青春校园，油画风，中欧古世纪……”
    说了那么多，温时念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她侧眸看向谢知韫，客套地问：“你想拍什么？”
    “随便。”
    温时念立马拍下板：“老板，我们要拍青春校园风。”
    “好勒，你们可以先去c区挑选喜欢的衣服套装，我去安排化妆师与摄影师。”
    老板交代完离开，温时念拉着谢知韫直接奔向区域。
    这家店除了价格贵点，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衣服也是十分干净，甚至有些款式还没剪掉logo，而且款式新颖多样，让人眼花缭乱。
    温时念一一挑选了许多，但一直纠结蓝白色跟黑白色，她望向一旁的谢知韫，问：“哎，你喜欢哪个颜色啊？”
    “黑白。”
    “为什么？”她一向对他好奇惯了。
    谢知韫缓缓开口：“见到你的第一眼，你穿白色，我也穿白色。”
    温时念笑：“记得还挺深刻。”
    他笑而不语，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蓝白是崇明一中的校服颜色，他相信，温时念会一直喜欢自己，他们也早晚会有一套蓝白校服的写真。
    而今天如果拍了黑色校服写真，他们会拥有她所喜欢色系的两套写真。
    颜色便这般定了下来，老板为人妥当，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
    本就是青葱年华，外加二人底子好，更是不需多加装饰，稍稍点缀，便就惊艳了万物。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行走的衣架子，二人换上了黑白校服，对视一笑的时候。一旁的摄影师捂住心口，忍不住感叹：“还没开拍，我就感觉到偶像剧的氛围了。”
    二人没有如学校里的否认，反而在旁人的打趣声中，来到遮光板下。
    “好，很好看，笑一笑。”
    “男生挽着女生的肩膀。”
    谢知韫听到这要求后一怔，他缓缓伸手，挽住了温时念的肩膀，头不自觉地向她那方向歪了歪。
    这是第一次，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否认旁人的误会，也用这样亲昵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
    “咔嚓”，时间定格，有了一张和她的合照。
    摄影师拍完一切，他们也应该换下服装。
    而就在这时，温时念拉住了谢知韫的衣袖，缓缓开口：“我们合影一张。”
    未等他回应，温时念上前一步，脑海中浮现的是他那次给自己发的照片。那时谢知韫偷拍了自己，她站在照片右下方。
    而这时候一模一样的角度，她按下了拍照键。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这次不是遥远距离下模糊不清的像素，而是无比清晰像素下的爱意呈现。
    温时念笑望着他：“从今天开始，我们会有无数的合照。”
    如果他当初暗恋自己，只能在远处偷拍自己，觉得十分遗憾的话。
    那现在不用了，因为有关于他的遗憾，她都会一一帮他实现。
    -
    拍完照，二人走出照相馆。
    谢知韫看温时念蹦蹦跳跳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的同时，也帮她注意着周遭的安危。
    温时念想起刚刚老板给他们看的样片，还夸赞他们很般配，心里无比高兴，她倒着回走，望着谢知韫，笑：“我发现我们两个还挺上镜的，以后搞不好学校拍宣传片，就选我们两个。”
    “嗯，是挺配的。”
    察觉到她旁边有一电杆，在这个方位，极有可能会撞上去。
    “小心。”在他开口的同时，手已经很快地覆盖在了电杆上面。
    温时念没感觉痛感，只感觉那一双温热的大手垫在她的后脑勺。
    耳畔传来一声闷哼，温时念赶忙转身，担忧道：“你还好吧？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谢知韫咽下所有的痛，赶忙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
    “骗子。”难过的情绪顿时荡然无存，温时念锤了他一拳，“下次再开这玩笑，打脸了哦。”
    “可以。”谢知韫笑。
    他眼底柔和，一如既往的宠溺，温时念刚刚蹿起的小脾气瞬间被这潋滟的春水浇灭。
    她点头，正想再说几句的时候。
    却发现谢知韫脸上的柔和迅速褪去，又换上了一副冷淡不驯的模样。
    那是他们单独在一起时，温时念从未看过的模样。
    她一时之间有些怔愣，而后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起，熙攘的人群之中，她一眼看到与谢知韫有四分神似的女人。
    女人左手拉着男孩，右手提着菜，在摩肩擦踵的人群，停在了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面色极白，乌溜溜大眼睛的小男孩看向谢知韫，道了一声“哥”。
    温时念浑身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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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她想起了那一次去谢知韫家，只有云蓉留在他身边。
    孟芸看向谢知韫，再看着他手中捧着的玫瑰花，以及一旁站着的温时念。这个年纪，年龄相仿的异性站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早恋。
    想起谢知韫在十三中倒数的成绩，以及那样混乱的日子。
    孟芸拉紧了儿子的手，笑道：“阿韫，好久没见了。”
    确实好久没见了。
    谢知韫只觉得喉间干涩得厉害：“嗯。”
    二人静默，谁都没有再主动说一句
    话。
    时代高速发展，小孩子发育得越来越快，也懂得越来越多。
    其中一个小孩子笑说：“妈妈，哥哥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孟芸像被当头一击，她翕动了一下嘴唇，“没，你这小孩子，别那么八卦。”
    爱之深，责之切。
    谢知韫轻轻呼了一口气，只感觉内心空了的一角灌进冷风，让他清醒且痛苦。
    孟芸望着谢知韫，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缓缓开口：“阿韫，我先走了。”
    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又留下一个失望的眼神，拉着儿子匆匆离开。
    像是在宣告着他的失败。
    这么多年，他还是母亲心上的一根刺。
    温时念想起女人失望的眼神，那声“哥”，那一句“我先走了”，以及他看到女人怔忪的神色。
    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谢知韫。”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嗯。”他再难过，再不想说话，也会回应她，“我在。”
    他的难过，让她的心也像被灼热的针扎进深处，温时念拉住了他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所有人对他说什么，他或许不会在乎。
    可偏偏，那失望的眼神来自他的家人。
    也是，他年少觉得温暖而又愧疚的存在。
    谢知韫听到温时念道出的这一句话，浸泡在盐水的心似转换到蜜罐里，击溃了难过，只留下涩然。
    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小姑娘眼神像黑亮的葡萄，语气无比认真。
    “我会给你一个家，也会给你家的温暖。”
    这不是安慰，于温时念而言，更是承诺。
    如果她会结婚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谢知韫。
    没有任何的备胎，他永远是她的唯一选择。
    第37章 家人
    她的声音不算大, 可谢知韫却感觉比这响亮的烟花声还要大，震耳发聩。
    汇上她心疼的眼神，他只觉得心跳频率无比快。
    心里甜蜜愉悦浮现不过弹指一瞬, 又随之蔓延出浓浓的愧疚。
    他真不是人，居然让她又为自己担心。
    “温时念。”谢知韫眼里的情绪波澜比以往还要胜上千百倍，他哑声道, “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其实在很多时候, 他都想过另外一种假设。如果温时念喜欢的是其他人, 她或许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但偏偏, 老天给了他人生最好的礼物，让温时念也喜欢上了他。
    他觉得不可思议, 又觉得无比欣喜。
    更由此衍生出了无限动力, 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也想让自己配得上她。
    谢知韫拉住了她的手，道：“我现在不难过了。”
    “真的。”他补充道：“因为我有你了。”
    苦败于甜。
    她是他人生当中, 最甜蜜的存在。
    因为有了她, 他不惧一切，无坚不摧。
    -
    晚上回到家，温时念脑海中回想谢知韫母亲的样貌, 再回忆起女人手里提着的菜。
    大多数人都会在附近买菜, 而查一查附近的小区，应该也可以借此看到想见的人。
    温时念别无他法, 只能假期每天在周围晃荡, 期盼能再次看到谢知韫的母亲。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下, 她终于等到了孟芸。
    温时念直接来到孟芸面前，礼貌开口：“阿姨好。”
    孟芸也一眼就认出了温时念, 实在她漂亮得让人难以忘记，而且整个人身上透着不同于世俗，却莫名诱人的极致张力。
    “妈，这姐姐是谁啊？”小孩子总喜欢美好的人和事，此刻眼睛紧盯温时念，“姐姐好。”
    孟芸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是为谢知韫而来，她叹了口气：“我先把涵涵送回去，等会儿再说。”
    她走一步，温时念就跟在身后，一副不让她逃跑的模样。
    孟芸想逃也别无他法，送儿子回家之后，她来到温时念面前，神色有些疲惫：“阿韫怎么了？”
    或许孟芸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的语气透着淡淡的不耐烦，像是怕什么麻烦缠上自己一样。
    温时念神色很淡的问：“阿姨，你觉得谢知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
    “我想知道，他亲生母亲对他的看法。”
    这个问题唐突又无礼，但温时念不管了，她只想看到孟芸的态度，也想怎么能解开谢知韫心里的死结。
    “阿姨，或许在你看来，谢知韫是一个十分不听话，十分叛逆的孩子。我知道他在十三中做的那些事，也知道他的过去，我也知道比起你和他相处的十多年，我现在跑来和你说这么多，未免有些贻笑大方，又有些不懂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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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但我想求求你，你能不能忘记那些过去，试着理解一下他。他很好很好，从升学率极差的十三中来到省重点，也是崇明一中的年级第一，也成为了老师口中参加竞赛，极有可能保送的尖子生。”温时念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昨天他看到你很开心，直到看到你有了所谓的儿子，只好故作高冷来伪装他的难过。”
    “你每一次谈起他，总刻意地想逃避，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差劲。”
    她快心疼死了。
    温时念眼眶有些红：“我不求你对他很好，只希望你别讨厌他。”
    别讨厌他。
    孟芸没想到自己的害怕与躲避，在旁人看来是厌恶。
    那阿韫也是这样想的么？
    孟芸苦涩一笑：“我没讨厌他。”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亲近谢知韫后，会不会打破现在平静如水的生活。
    “小姑娘，我前半生漂泊惯了，我现在只想自私一点，也只想维持好现在的家。”孟芸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很残忍，可还是开口：“我有了新的家，他或许也会有新的家。”
    那个夜晚，她知道阿韫并没有睡着。
    可她还是走了，或许是阿韫一直说“要为自己活一次”，她走得时候。
    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只有了卸下重担的释然。
    温时念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听都如此，更何况是谢知韫。
    孟芸道：“但我很幸运，他遇到了你。”
    “我相信，你会替我好好地照顾他的。”
    只能点到为止了，孟芸已经做了决定。
    温时念也不想强迫孟芸扮演着慈母的人设，她努力地笑一笑，可却比哭还难看，最后鞠了一个躬，嘶哑地道了一声“打扰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耳畔传来孟芸的一道声音。
    “等他有了新家的那一天，请帮我告诉他，我一直没忘记他这个儿子。”
    温时念脚步一怔，大步向前走。
    -
    温时念回到小区的时候，就在门口看到了那一抹颀长且熟悉的身影。
    是谢知韫。
    心底的难过在这时候褪去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等会儿面对他的紧张。
    “温时念。”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温时念也声音很轻地应：“嗯。”
    谢知韫走上前抱住了她，腰间的力道不重，可饱含的情感像是要把她深深揉进骨里。
    他覆在她的耳垂，缓缓说：“我知道了。”
    她一怔，心脏像被一根细线拉至高点。
    谢知韫想起孟芸说的话，一笑：“我也觉得我很幸运，遇到了你。”
    “温时念，你不用担心我了，因为我有家了。”
    谢知韫突然想起初二那个雨天，正好是孟芸的生日。他拿着买好的项链，打算送给母亲生日礼物。
    母亲看到自己那一刻，神色震惊，像看到脏东西一样。
    “阿韫，妈妈才新婚。”
    “涵涵会多想。”
    他才发现，对母亲而言，他的出现从来都不是惊喜。
    是来不及应对的意外。
    想说的话混进雨声，那些想告诉母亲的话如雨水落进下水道。
    他想说，妈，你现在有了新生活了，我也变好了。
    也想说，我还算是你儿子吗？
    更想亲自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那天，只有雨声，他也在那一天看到了温时念。
    他羡慕她可以像公主一
    样，有暴雨天接她的父母。
    也有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纯真。
    ……
    她的温度源源不断传到他的心间，带来了慰藉与希望。
    温时念不知道这一个拥抱有多久，她只知道他松手后，衣服上有了明显的褶皱。
    像是他情感宣泄的证明，又像是被他完全信赖的荣誉勋章。
    温时念望着他，缓缓伸手：“你好，我的家人。”
    他怔然了几秒，随即眼里带了明亮的月色，回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我的家人。”
    他们笑得潋滟动人。
    -
    寒假一过，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高二下学期开始补课，每周只放一天假，日子过得更加忙碌。
    温时念认真地学习，而谢知韫在学习高考知识的同时，也在进行着竞赛班的学习。
    忙碌且无聊的学习生活本容易让人松懈，但因为有爱，总在想放弃的时候像是被打了一阵强心剂。
    学生时代很难藏住秘密，也是最容易流传八卦的群体，星星火火的苗头，瞬间可以席卷全班。
    “哎，你们听说了吗？陈如墨假期去参加阿里巴巴数学竞赛。”
    “看了，听说还拿了第十名。”
    “太牛了，听说现在他都去奥数班了。”
    ……
    接连不断的议论声传来，温时念不想听也听了大概。
    起初她以为只是竞赛班加一个名额，直到有一天她作为课代表，去办公室送完作业出来，迎面撞上一西装革履的男人。
    “哎，中午不睡觉，还在学习啊？”男人带笑，“要是我家那混小子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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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本就是同一个圈子的人，父母互相认识，频繁的交流之下，连带着年级相反的子女辈也都认识。
    温时念笑着回应：“谢陈叔叔夸奖，人各有长处，虎父无犬子，您的儿子也定然在其他地方有过人之处。”
    陈进则笑得开怀，连忙道：“谢你吉言了，叔叔有事，先不说了，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该学学，也要多休息一下。”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温时念怔愣了几秒，很快想起班上最近的留言，鬼使神差地蹑手蹑脚地渐渐靠近。
    门被关上，她靠在墙边，只感觉心跳加速地格外快。
    若有似无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
    陈进则言语意味不明：“谢知韫这孩子我了解过，确实成绩优秀，不过曾主任，你也知道竞赛拼的不止天赋，还有资源与家境。”
    曾浩冷汗涔涔，都是社会上的人精，自然知道这领导这一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声音有些低：“陈市长，其实企业竞赛每年数不胜数，也有很多企业的名次暗箱操作，不比国家的大型赛事来得正规，也很难作为全国竞赛的选拔标准。”
    “就竞赛这样的事情吧，不是想给谁去，就给谁去。因为他要看综合的考核与平时的成绩积累，而且现在距离竞赛还有不少日子，也没必要提前为陈如墨焦虑。”
    陈进则听懂了曾浩的言外之意，眼睛微眯，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便这般显露出来，令人压迫。
    官大一级压死人，曾浩口风让人不辨明细：“不过这个假期有一次夏令营集训，弯道超车的现象在学生时代比比皆是。”
    点到为止，他们都明了言外之意。
    普通中学没有参加全国竞赛资格，这样的平台大多存在于一级完中。可每所重点中学也不是随意推举，有一定的占额比例，而且竞赛保送也要看同届水平。
    若同届水平极高，神仙打架之下，除非极其优秀，才能完全把保送名额立为囊中之物。
    ……
    温时念只觉得眼前挂在教学楼上的校训格外晃眼——立德诚信，做己友善。
    她其实很想冲进去质问一句，可最后任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感让麻痹的大脑清醒，冥冥之中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走向了一班。
    窗明几净，无数莘莘学子不睡午觉，就此苦读，力争美好的未来。
    而教室那一隅，蓝白校服的少年执笔演算，他神色认真，似乎沉浸在忘我的境界。
    温时念就这样看了谢知韫许久。
    直到谢知韫做完题，被候大庄推了一下胳膊，他立马看向门口。
    也看到了站在窗户外的温时念。
    她神色怔营，眉心微蹙，即便是笑，也感不到快乐。
    年级主任的注视，繁忙的课程，以及温时念提醒让自己收敛一点。这是这学期，她第一次来找自己。
    谢知韫拿起桌子里为她准备的棒棒糖，连忙走出了教室，停在了她面前，语气一如既往：“怎么？舍得来找我了？”
    她目光落在教室那些奋笔疾书的学霸，再望向他眉宇之中一如既往地少年气息，笑着吞下了所有难过的情绪。
    “嗯，舍得来了。”
    “你不开心？”他虽然是疑问，可确是肯定的语气。
    温时念摇了摇头。
    谢知韫呵笑了一声，语气肯定：“你是因为我不开心。”
    她一怔。
    他继续说：“因为你能自我治愈，却难以消化我不好的事情。”
    教学楼外的阳光更为强烈，达到了一天当中最为炽热的温度。走廊里吹来热风，也只有他们在这燥热的天气，伫立在教室门口不远处。
    温时念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骗过他，最后只扯了一句，“好好学习。”
    “呵。”他声音很轻，“这不是我经常跟你说的话吗？”
    谢知韫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他眼神望向远处的高山，但一秒过后落在温时念蹙起的眉间，心中那些不平的沟壑在此刻化为平原。
    “温时念，其实我知道的。”
    他还在笑：“我能拿到中考状元，这一次天赋加努力之下，我会成为夏令营的第一名，也会拿到全国竞赛一等奖。”
    “——我会拿到全国竞赛一等奖。”
    这一句话久久荡在温时念心间，她看着面前的他。
    不是想象中他听到那些话的不满与难堪，他脊背挺直，像皑皑雪松。
    骄傲无比，自信得也很耀眼。
    明明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可她就是很信他。
    也相信他，一定会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谢知韫亲昵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无比随性，“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当红颜祸水的。”
    如果她害怕影响自己的未来，而觉得自己会成为红颜祸水的话。
    那么，他会更加努力。
    被他轻轻敲击的那一处地方像着了火一样，灼烫逼人，她愣愣看着面前的他。
    少年五官利落分明，眼珠倒映着她，瞳孔里映着细碎的光。
    又像是承载了难以言喻的梦想。
    风一吹，一班楼前的大树轻晃，发出婆娑声响，树叶摇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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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谢知韫喉结上下滚动，他语气像狂奔不止的浪潮，翻腾澎湃。
    “等我给你拿金牌。”
    第38章 决裂
    道完这句话, 谢知韫目光灼灼看向温时念。
    少年的心思不必坦白宣告，泛红的耳垂已然是无声的告白。
    竞赛金牌是假的，但他不仅想送给她“假金牌”的荣耀, 也想送一块真正的金牌给她。
    温时念对上谢知韫如火般耀眼的目光，重重点头：“好。”
    她语气随意却透着肯定：“小谢学神，我等你啊！”
    直到今天, 她才发现, 谢知韫比自己想象得更为勇敢坚强。
    他不是任由欺负的小绵羊, 会在被霸凌时勇敢反击, 也能在历经不公平的事情一笑而过，随后化为打破这公平的动力。
    砥砺初心, 自强不息, 给人希望。
    谢知韫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 莞尔一笑：“所以，我会打败陈如墨。”
    “嗯？”温时念懵后失笑, “你跟他比什么啊？”
    他怎么可能比得赢你。
    在我心中, 你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
    。
    谢知韫语气像闷热的雨天：“谁叫有人说，你们很配。”
    温时念噗嗤笑了出声。
    “谢知韫，你幼不幼稚啊？别人说的话, 都听进去。”
    他点头：“对你的事情, 我确实很幼稚。”
    过了会儿，他轻声道。
    “我不想输给情敌。”
    而且, 只有最好的, 才配得上她。
    如果败给陈如墨的话，他还怎么打败其他竞争者？
    -
    那天过后, 温时念一如既往认真学习。
    但她比以往更关注竞赛班的一切，甚至也会看完谢知韫名次之后, 再看一眼陈如墨的成绩。
    毫无疑问，陈如墨确实很有实力。
    从一开始的倒数，现在已经到了中上游，假以时日，或许也能成为夏令营的一员。
    旁观者只可观入局者，入局者才是改变棋盘命运的最终者。
    温时念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谢知韫加油，期盼神明这次偏爱他一点。
    某天中午，温时念在教室做题时肚子一痛，她去厕所处理完一切，半蹲着身子借此缓解部分痛意。
    却在不经意间听到女生议论纷纷。
    “男神真厉害啊，我发现我就是智性恋。”
    “哎，那谢知韫更厉害，怎么不见你天天夸他？”
    一女生拿手纸擦了擦手掌，语气鄙夷：“这你就不懂了吧？谢知韫再怎么有天赋，也没陈如墨有潜力，选男人就像买股票，要看全局。”
    “哇，你说得对，好有远见啊！”
    洗漱间的门在这一刻被推开。
    在两位女生畏缩的目光当中，温时念停在她们面前，眼尾上扬，语气带嘲：“读了十多年的书，还想靠选男人改变命运，不觉得可笑么？”
    两女生面色一白。
    温时念继续讥讽：“你随意点评别人，我家阿韫可看不上你这种货色。”
    我家阿韫。
    赤裸裸宣示了主权，也间接告诉她们——欺负了她的人，被骂也是活该。
    两女生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可又知道说不过温时念。
    在温时念威慑力十足的目光下，女生落荒而逃。
    可即便女生的身影消失在瞳孔里，也不能让温时念就此开心。
    为什么总有人要互相比较？难道现在不仅要比成绩，连家境都要比了吗？
    走出厕所，热风吹来，缓解不了温时念冰凉的小腹，头脑也再次陷入混沌。
    她正想再回教室做作业，可迎面撞上了李伟杰。
    脑海里想起陈如墨与李伟杰经常在一起的场景，温时念顿下脚步，余光看向李伟杰，而后若无其事回到教室。
    李伟杰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刚刚温时念看他的眼神就跟偶像剧似的。
    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可是陈如墨喜欢温时念啊，他总不能撬兄弟的墙角。
    万般焦灼之下，晚自习结束，与陈如墨回宿舍的途中，李伟杰还是把今天温时念的异常细细告知。
    本以为迎接而来的是陈如墨震惊无措的眼神，没想到耳畔只有一声冷笑。
    “她会喜欢你？你还没睡醒？做什么梦呢”
    “我比你帅多少，她连我都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李伟杰：“……”
    操，嘴巴这么毒，难怪温时念不喜欢你！
    -
    晚上回到宿舍，想起李伟杰所说的话，陈如墨犹豫了半晌，还是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缓缓敲下了字。
    【听李伟杰说，你看了他好久？】
    发送完这一句话，陈如墨默默地在心里跟李伟杰道了一声对不起。
    显然，温时念也偷带手机进了学校。
    【他还说了什么？】
    二人有联系方式，但几乎没怎么聊天。大号还被温时念拉黑了，本以为小号也要在暴露身份的那刻被拉黑，如今看她发来的消息，陈如墨眼睛一亮。
    【没说什么了，就这些。】
    温时念可以想象到李伟杰跟陈如墨那股自恋的劲儿，搞不好还要在背后随意编排。但现在比起解释，她更想问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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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温时念：【你为什么突然想参加奥数竞赛了？】
    收到温时念这一条消息，陈如墨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那么几分。果然，他还是那么喜欢她。
    她只需摇摇手，他就像条狗过来了。
    【你被人夺舍了啊？】
    【头一次见你这么关心我。】
    温时念收到这两条消息一怔，她不想骗陈如墨。起码在自己没察觉到他的心思时，他们两家也是世交，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没，我只是想看看谢知韫的对手。】
    她的这一句话，让陈如墨心中暧昧的小心思瞬间荡然无存，这些天老师与同学比较之下，内心压抑的不满在喜欢女生道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瞬间爆发出来。
    陈如墨：【我就搞不懂他哪里好了。】
    【他除了成绩，哪里比得过我？】
    发完这一句话，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在陈如墨撤回消息的时候，温时念已经看到了一切。
    厕所里女生交谈的比较，还有陈进则与曾浩说的话，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海绵，反复在脑海中沉浮。
    温时念：【无需比较，在我心里，他哪儿都好。】
    温时念：【我只是觉得，你爸爸对你挺好。】
    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她知道，即便是陈如墨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从中嗅到异常，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不求谢知韫拿的第一，她只求，他得到平等的对待。
    陈如墨确实明白温时念的暗示，他回了消息过来。
    【说清楚，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我竞赛班的成绩有目共睹。】
    【即便我再喜欢你，你也不能随便中伤我爸爸。】
    温时念这次不拉黑了，直接利落地删除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没有一丝留恋。
    -
    夏天总是燥热无比，期中考结束之后，高二下学期也迎来了家长会。
    在年级主任与老师三令五申开家长会，这次家长会可谓是座无虚席。
    温时念也跟众学生一样，在走廊上闲谈，等开完家长会送母亲回家。
    班上不少学生耳朵贴在墙壁，企图听一听王康吉有没有跟家长打他们的小报告。
    “我靠，老王真不道德，又在那念我的名字。”
    “真是醉了，老师的嘴骗人的鬼，不是保证不说成绩的吗？”
    听着朋友之间的吐槽，温时念好整以暇地旁听。
    时间飞速流逝，不少班级已有解散的迹象。
    看到一班的班主任杨艳打开教室门，温时念快步一闪，她想都没想直接拉着朱丹丹连忙跑向隔壁的高三教学楼。
    朱丹丹云里雾里地一路小跑，直到在拐角处停下，踹了几口小气，才问：“念念，你跑什么啊？怕杨艳那老巫婆干嘛，你们又没谈恋爱。”
    “不是怕她。”温时念眼看谢知韫扶着云蓉出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家人。”
    尽管谢知韫让自己别放在心上，可她还是在面对云蓉的时候，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朱丹丹想起上次他们在年级主任面前牵手，轰轰烈烈地请家长事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啦，我刚刚接我爸也看到谢知韫他奶奶了，感觉也不像记性好的样子。”
    “她奶奶肯定记不得你了，你别担心。”
    温时念默言，直到谢知韫与云蓉离开在视线范围之内，她才敢出去。
    只是没想到在靠近二班的门口，温时念看到了无比熟悉的一人。
    陈进则看到温时念后，儒雅一笑：“温时念。”
    温时念顿时觉得后背冒起了冷汗，她转头对朱丹丹笑道：“丹丹，你先走吧，我和叔叔说些话。”
    朱丹丹看着面前稳重的大叔，再看看摄像头，点头离开。
    走廊处只有他们二人。
    陈进则看着妻子与儿子离开的身影，眼神微眯，缓缓开口：“温时念，你知不知道小墨最近跟什么不好的
    人在一起玩？”
    温时念如坠冰窖。
    陈进则一哂：“小墨这孩子心思单纯，朋友说的话都会听上几句，也不知道最近听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居然跟家里的关系闹那么僵。”
    温时念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听到温时念说出这样的话，陈进则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摊开了说，“我不知道你跟小墨说了什么，让小墨觉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暗中试探我。”
    十六七岁是最年少轻狂的年纪，面对社会上的老油条怎么都藏不住事，陈如墨那些试探的小心思也败在了陈进则历经世俗的眼中。
    温时念不吭声。
    陈进则望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规劝：“即便是小孩子，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这样说教的语气，温时念抬眸，对上陈进则的眼神，说，“叔叔，我没有乱说。”
    她目光落在今日陈进则休闲的衣服上，可莫名的，脑海里总回想起他身着官服，与一众书记交谈的官威模样。
    温时念也不想继续伪装了，反正在大人的世界，少年的欲言又止就是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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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她直面对上陈进则的视线，道：“陈叔叔，你那天跟年级主任说的话，我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他语气很淡。
    温时念说：“你不觉得那样的行为，对别人有些不公平吗？”
    她因不满，第一次对长辈不用敬语“您”。
    陈进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公平？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与其怪不公平的现象，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连投胎都落人一步。”
    “小姑娘，我并不觉得我有哪里做错，也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违纪。身为父亲，我尽力给儿子最好的一切，跟普通百姓想拼命送孩子去好的小学一样，我也只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予孩子更多的鼓励与支持。”
    “可你跟与旁人不同。”温时念听不下去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直接打断，“你身着官装，受人民爱戴，你就应该更应该遵守规则，而不是仗着权势，游走在灰色地带。”
    一片静默之后。
    陈进则失笑，眼神看着温时念的眼中带了些怜悯，“还真是好学生一个，难怪小墨会喜欢你，也难怪当初我以为，我与你父母会成为亲家。”
    “只是很可惜，你知道你妈妈做的事情么？”
    谢知韫的事情，她当然知道。
    温时念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眉宇之间是少年灭不了的意气风发。
    陈进则笑：“大人总会美化说辞，小姑娘，你还得想想。”
    说完这一句话，陈进则未多言语，转身离开。
    四周一片静谧，可温时念的心却像翻江倒海。
    ——“大人总会美化说辞，小姑娘，你还得想想。”
    她还得想什么？
    -
    开完家长会，温时念与路挽秋乘车回家。
    一路上路挽秋神色喜悦，言语之间藏不住的骄傲与赞扬。
    “念念真棒，今天你们老师还特意夸了你，说你从高一以来一直进步。”
    “哎，老师还说你很勤奋。”
    母亲夸了很多，可温时念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怎么都忘不了陈进则说的那一句话。
    在回到家之后，温时念终究是藏不住事，抬眸望向路挽秋，轻声开口：“妈。”
    女儿的眼中有难以言喻的万水千山，像是历经了无数的沧桑，不同于往常清凌凌的目光。
    许是母女连心，路挽秋心在此刻无比慌乱。
    “妈，我知道你与谢知韫的事了。”
    宛若平地炸起了惊雷，路挽秋那平静的面色瞬间泛起了波澜。
    温时念知道自己赌对了，继续开口：“你不该和谢知韫说一声道歉吗？”
    “念念，我道过歉了……”路挽秋翕动了嘴，却没有继续出声。
    她知道如今再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
    温时念阖眼，语气颤抖：“你到现在就不要再骗我了。”
    哪怕会面对最坏的结果，她都想听一听真相。
    —
    但真正听完了一切的事情经过，温时念只感觉如坠冰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也不知道自己是凭何种勇气接通谢知韫的这个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温时念。”
    她没出声，对面很有耐心地继续开口。
    “还再为期中考闷闷不乐啊？”
    她很安静。
    她知道，只要她出声，就会露出马脚。
    谢知韫继续宽慰：“别难过了，按照你这个爱睡懒觉的性子，也定然是后期发力的选手。”
    “现在才高二，一切都还很早，而且再说了，成绩也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他说了很多，温时念也听了很多。
    直到后来，手机里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
    “温时念，你是不是又因为我难过了？”
    听到他这样带愧的话语，温时念心里一揪，她赶忙反驳，“没有。”
    敏感的人总能敏锐感觉到别人的情绪，而再加上谢知韫格外关注温时念这一附加条件。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谢知韫：“就是。”
    既然都已经暴露了，再怎么隐藏也无济于事。
    温时念握紧了电话，直截了当说出口：“我妈对你做的事情，我知道了。”
    “我不在乎。”他语气虽淡，却无比认真。
    “可我在乎。”温时念吸了吸鼻子，“旁观者与加害者的处罚不同，我没有办法心无芥蒂地跟你在一起。”
    如果说，之前她以为母亲是旁观者，还能在克服心理障碍之后，想和他一起奔向未来。
    可加害者没有任何开脱的理由，旁观者可以说是趋利避害，那加害者呢？
    谢知韫一字一顿，“株连九族，父债子偿，本就是错误的想法。”
    “你是我喜欢的温时念，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其余不要想太多。”
    其实，他比路挽秋还要害怕温时念知道真相。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温时念嘲讽一笑，语气透着绝望，“她终究是我妈，我和她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液。”
    “若是我们在一起，让受害者天天看霸凌者，我觉得——”她吸了吸鼻子，“对你是无声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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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我并不觉得是折磨。”谢知韫笑着开口，“我早就原谅她了。”
    “那你是因为我原谅她的，对吗？”温时念语气笃定，“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更对不起你。”
    要不是我，你或许不用那么纠结，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委曲求全。
    电话里传来一阵静默。
    明明只有一秒，可却让温时念做了决定。
    “谢知韫，我们得就此冷静一下。”
    听她这么说，谢知韫急忙脱口而出，“别……”
    他挺害怕，害怕她冷静之后，他们真的归桥，路归路。
    也害怕，他或许高估了自己在温时念心里的位置。
    毕竟，亲生母亲都放弃了自己，那么优秀的她，会为糟糕的自己停留吗？
    她像炽热的骄阳照向广袤天地，也顺便温暖了阴冷潮湿的自己。
    自己居然想占为己有。
    “谢知韫，抱歉。”电话里传来她那冷淡的语气，“我过不去心里的坎，真的对不起。”
    她的那一句话给了答案，也像铁锤重重砸在他的心墙，痛得人密密麻麻。
    谢知韫像是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冷意席卷全身：“我……”
    ——我没怪你，你也没错。
    只是他才道出一个字，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
    他反复执拗地拨打，静谧无声的房子再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后来不只是电话，连任何社交的联系方式就此烟消云散。
    他清楚地意识到。
    他又被抛弃了。
    第39章 道歉
    删除完与谢知韫联系方式的那一刻, 温时念心里的后悔压过了愧疚。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一本书上看
    到的一句话。
    “如果你做了一件事，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后悔, 那就证明，你真的会后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真理也逐渐检验而出。
    一小时, 她后悔了。
    两小时, 她后悔了。
    三小时, 她还是后悔了。
    温时念拿起手机, 拨打了那个铭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已是凌晨两点，他没睡, 立马接通。
    电话里一片静默。
    温时念握着电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很少回头, 也从来不会做后悔的事情。可第一次做这样打脸的事情，她并不觉得丢人, 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些话, 她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很伤人。
    加害者回忆都觉得很苦涩的话，那么他现在也肯定很煎熬。
    谢知韫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他喉结滑动, 笑着吞下了所有的酸楚, “怎么啦？”
    声音温柔，语气一如之前。
    没有任何的责备, 也没有语气冷淡的报复。
    被自己冷情对待之后, 他仍如冬日暖阳，耀眼且温暖, 继续包容着自己的小情绪。
    包容比责备更具有杀伤力，温时念鼻尖一软, “谢知韫，对不起。”
    谢知韫心下一涩，但他没出声打断，静静做她最好的聆听者，等她低落的情绪完全释放出来。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任性地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该伤害你。”温时念忍不住啪嗒啪嗒掉泪，“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也真是糟糕透了……”
    许是生理期的痛，又许是今天因为陈进则的话，她的情绪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以至于在未经人事的十七岁，做出了自以为最好的解决办法。
    “谢知韫，你骂我吧，我下次不会了。”她语气虽哽咽，可却透着对亲近人的蛮不讲理，“但你，能不能忘记我刚刚说的话。”
    “我……”她第一次吃回头嫩草，却也轻车熟路，“我想和你一起走完漫漫余生。”
    和你。
    一起。
    走完漫漫余生。
    她的这一句话戳进了他的心窝，刚刚那些冷湿的情绪瞬间被这一句灼热的话消退，浑身就像着火一般。
    无比滚烫。
    谢知韫心脏砰砰狂跳，余生这一词已经让他遐想万分。
    原谅个头啊，他根本没怪过她，也不会怪她。
    电话里传来丝丝杂音，也盖不住她那温柔且坚定的声音。
    “谢知韫，我发誓，我下次绝对不会了。要是我下次还这样，就请你好好管教我，也请你管我一辈子。”
    “你愿意吗？”
    黑夜静谧无声，这句话虽有做梦般的虚幻，可他心跳快得要命，似要破膛而出。
    他本能地回答。
    “我愿意。”
    大多数人看来，年少的爱，像小孩子过家家，无法长久维持那一瞬的心动。
    可他的爱，像精卫填海，造炬成阳，以至于万木逢春，灿阳回望。
    -
    第二天一早，谢知韫去到温时念居住的小区。
    远处的小凉亭内已然有一女子，谢知韫大步走向路挽秋，停在她面前，递给了她一份早点。
    路挽秋没接，缓缓开口：“抱歉。”
    仿佛一瞬间回到她跟谢知韫道歉的片段。
    在十三中她散漫的道歉，还有上一次，因仗着谢知韫喜欢温时念，她的道歉也远不及这一次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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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路挽秋突然想起昨天女儿那双带着失望的眼神，她垂首：“真的对不起。”
    谢知韫一怔，随后道：“我早原谅您了。”
    她反复道歉，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忘记女儿那眼神。
    也想淡化那些内心深处最想遗忘的记忆。
    不知说了多少遍，路挽秋只感觉喉咙涩得不像话，郁闷的情绪也因为道歉而消减了许多，她这才抬眸。
    对上谢知韫那双像海一样有容乃大的澄澈眼眸，她的愧疚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谢知韫再次开口：“路阿姨，我真的不怪您。其实，我比您还要担心念念发现这件事。我害怕她知道这件事后，因我愧疚，从而变得不开心，变得不像自己。”
    他第一次在长辈面前道出念念这样亲昵的称呼，一怔后鞠了个躬，继续开口：“还请您不要对我抱有愧疚，今天我赴约，是想谢谢您。”
    “谢谢您，让我知道念念很喜欢我；谢谢您，让我知道，我在她心里很重要；也要谢谢您，给了我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恨路挽秋，按照事实本应如此，可他偏生不恨，反而无比感激她。
    感激她的愧疚，让自己可以追求温时念。
    也感激她的坦白，让温时念昨晚打了电话给自己，让他那些如履薄冰的想法就此破裂。
    要是温时念不喜欢自己，怎么会愧疚？怎么会把那些微妙的情绪宣泄出来，又怎么会想跟自己结束？
    只是年少第一次恋爱，外加昨晚她突如其来的冷淡语气，让他难以理智的分析。
    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完完全全地明白温时念的那些少女心思。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她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她不希望他委曲求全。
    他短短的几句话却在路挽秋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她颤了颤嘴唇，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知道因为念念，他才会爱屋及乌。
    谢知韫提起手中的袋子，递给了路挽秋，道：“阿姨，吃早点。”
    他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想吃的话，也得帮我把另外一份带给念念。”
    念念这两个字有某种魔力，路挽秋接过了早点，还接过谢知韫递来的一封信。
    -
    回到家里，路挽秋轻轻扣响了温时念的屋子。
    温时念躺在屋子里，没有出声。即便谢知韫跟自己说了很多的大道理，可她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
    在她的心里，母亲是全世界最温柔，最正义，最具有责任感的人。
    可……
    路挽秋再次扣响了屋子，声音带愧：“念念，我今天见了谢知韫了，也跟他再次道歉了。”
    “我知道他会原谅我，我也知道是因为你，他才会原谅我。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母亲道歉，温时念总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路挽秋垂眼：“念念，我知道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我也不想逼你。谢知韫给你带了早点，还有一封信，我放在客厅桌子上，你有空出来拿一下。”
    说完这句话，路挽秋离开屋子。
    与此同时，温时念手机弹出消息。
    母亲大人：【家里只有你了。】
    母亲大人：【早点我放在微波炉里热着，你出来就可以吃了。】
    半小时后，温时念才走出屋子。
    她望着厨房那微波炉运行中亮起的灯，还有桌子上的那一封信。
    温时念拿起信，随即怔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去微波炉里拿了早点回到房间。
    房间采光很好，占地面积也很大，温时念拆开信封，少年凌厉飘逸的字迹入眼。
    ——
    因为我喜欢你，
    我希望你像七秒记忆的鱼儿，肆意快活，畅游远方。
    因为我喜欢你。
    我希望你像被人仰慕险峰高山，远望山河美景，不必在意低处峡谷。
    因为我喜欢你，
    我想做奇峰上的葳蕤大树，与你作伴，一同远眺广袤山河。
    峡谷，瀑布，水流，自高而低。
    且望高处勿回低，忘过云烟记现在。
    ……
    温时念出了神。
    她只看了一遍，便从这一首很长的告白诗中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很喜欢她，也想成为她身边的人。
    ——他想告诉自己，过去远不及当下。
    清晨的鸟儿叽叽
    喳喳的叫，宣告一天新的开始。
    “且望高处勿回低，忘过云烟记现在。”温时念喃喃念了一遍。
    她知道怎么处理与母亲的关系了。
    在他的心里，她是远山，应见天地万物，不应回首望山壑沟谷。
    那些碎片的过去，既然当事人已经随迷雾消散，她也不应该耿耿于怀。
    她只应该记住那些美好，满载爱意的碎片瞬间。
    温时念垂望那封信，笑着回应。
    “谢知韫，我也喜欢你。”
    因为喜欢他，所以他意进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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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她也希望他如山涧的风，自由自在，不必处处为自己考虑。
    而她，也会继续做恣意自由的人，也会努力让这温暖惬意。
    也蔓延到他身上。
    这是他的梦想，也是她的梦想。
    第40章 520
    从那天过后, 温时念也学着渐渐忘记过去的那些事。
    学着忘记母亲与谢知韫都不在意的事情。
    一开始确实很难，但在滴水穿石这一典故的印证之下，忘记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光阴冲散了回忆泛白的斑驳, 只留下最后的爱与包容。
    盛夏来临，酷暑难耐，每天的学校生活忙碌且充实。
    然而崇明一中领导却觉得学生太过悠闲, 开始学习各大高中的补课制度。高一高二也如高三难以逃脱, 纷纷加入了补课的行列。
    因此周五的下午, 学生没如往昔放学前的躁动收拾书包, 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吐槽。
    “还省重点呢，好的不学, 尽学糟粕, 一周读那么多天, 也不怕我们累死。”
    “附议，听我朋友说, 长礼师大附中都没补课到周末。”
    “我的老天, 周日只放一下午，我觉得要读死了。”
    这样的吐槽顶多宣泄一下心里痛楚，也改变不了任何现象。
    温时念手上收东西的动作愈发快, 一旁的朱丹丹狐疑地看了一眼。
    “你这动作还挺麻溜的啊, 压根就不像生病的模样。”
    温时念咳嗽了一声，笑眯眯道：“又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要死气沉沉。”
    “切。”朱丹丹凑了过去, 笑嘻嘻道, “快说，你今天装病是要干什么？”
    “你猜。”温时念挑了挑眉, “不过照你的智商应该猜不到。”
    “谁说我猜不到？”朱丹丹显然对这话不服，“你不就要给你家那位过生日吗？”
    “你怎么发现的？”温时念汗, “我以为我做得够隐蔽了。”
    “为了得病故意不盖被子，说天气热，美名其曰用冷水洗头。”朱丹丹哼笑一声，“好歹也是跟你在一起玩了很久的，你这点小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
    温时念听后若有所思，朱丹丹要是都看出来了。
    那自己该不会在谢知韫面前露馅吧？
    —
    周五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众多学生如飞奔的鸟儿，纷纷奔向食堂。
    温时念跟老师请了病假，直接走出了校门。
    她站在约定的地方，垂首跟谢知韫发消息。
    【我已经出校门了，你在哪里？怎么我没看到你？】
    在发完这消息不久，谢知韫从一旁走了出来，“温时念。”
    他大步走向她，伸手打算摸她的额头。
    温时念下意识闪躲。
    可就是这样的举动，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知韫脸色沉了下来，“温时念。”
    少年的眼珠黑澈如明镜，像能照出一切隐晦肮脏的想法。
    温时念连忙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我真的病了。”
    只不过今天好得差不多了！
    本来她说的也算真话，可温时念对上他那如炬的目光，莫名心虚，只得诚实道。
    “我就想给你过个生日！”
    听到她这样说，谢知韫心里的担忧如潮水回落。
    他定定看着温时念，“那你之前生病是故意的？”
    温时念知道大病初愈，头脑还有些混沌的她，怎么可能骗得过这他？
    更何况今天他还是寿星，温时索性可怜巴巴地看着谢知韫。
    她眼睛很亮，像璀璨星辰。
    谢知韫抿着唇，可耳垂还是没忍住发红，“别对我用美人计。”
    “美人计？”温时念乐呵了，“你这是夸我漂亮呢！”
    她可没想用美人计，只想让他放自己一马。
    只是没想到，自己就看了他一眼，他耳垂就发红了。
    温时念越看他红了耳垂，就知道自己赢了，她干脆将计就计，甜糯道：“那大将军，你愿意做我的手下败将吗？”
    这本来是毫无原则的行为。
    可谢知韫不知道怎么了，遇上她，真的毫无原则了。
    他心跳得很快，像要破膛而出，可面上云淡风轻：“下不为例。”
    真要是有下次的话，他一定……
    温时念也不得寸进尺，乖乖地点了点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过生日。”
    本来今天是温时念让谢知韫翘课，陪自己去看病。可现在改成帮谢知韫过生日的活动，谢知韫望向面前活力十足的温时念，语气强硬：“测一□□温。”
    “好吧。”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体温表，乖乖地服从这大将军的命令。
    可等待的间隙，她也是止不住的话痨。
    “那要是我发烧了怎么办？”
    “带你去医院。”
    “可今天我要帮你过生日。”
    “你最重要。”
    温时念听到他这回答，弯了弯唇，语重心长道：“小谢学神，请发挥你聪明的大脑，判断一下利弊。”
    “……”
    她说：“我不是林黛玉，你看我生龙活虎，怎么可能会发烧，而且你生日一年才一次，我可是一年生好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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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谢知韫无语了几秒，反驳道：“谬论。”
    温时念粲然一笑，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七度，我是正常人。”
    谢知韫低头一看，还真如此。
    她像赢了胜仗的小狐狸，狡黠无比，兴冲冲道：“我赢了，你现在得跟我走。”
    谢知韫应：“好。”
    他跟着温时念，直到看见温时念奔向网吧。
    谢知韫眉心微蹙，“网吧？”
    他倒是没想到，温时念长得挺乖，还会来这个地方。
    温时念重重点头：“怪我们未成年，不然我还想开房呢！”
    这样的话太过于大胆，谢知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连带着脊背有些弯，整张脸通红似晚霞。
    温时念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语气有些好笑，“你激动什么啊？开房又不是要睡觉，就是帮你庆祝个生日而已。”
    她怎么可以在撩动人心之后，又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谢知韫喘过气来，望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姑娘，语气带了些规劝，“少说什么睡不睡的。”
    “我又不是跟任何人都这么说。”温时念可一点都不怕泛着红晕的谢知韫，语气不以为然，“只是对你，才这样。”
    ——“只是对你，才这样。”
    这一句话像是彰显了他的例外，也像有一股莫名的魔力，让他想说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甜蜜的愉悦让他丢了理智，竟然还附和般地点头。
    温时念拉着他进去，去到了提前预定好的网吧双人包厢。
    网吧包厢再怎么大，也还是比不过酒店，外加上提前拉起的横幅，与电脑桌子上堆放的蛋糕，显得有些狭窄。
    温时念手指向那鲜红的横幅，念出了横幅上的字。
    “祝谢知韫十七岁生日快乐。”
    她凑近了他，又再次开口：“阿韫，生日快乐。”
    谢知韫生日快乐，是她用旁人语气祝福。
    阿韫生日快乐，是她用女友语气祝福。
    女生的声音甜糯又软，像一片羽毛在心间挠，痒得厉害。
    谢知韫漆眸翻涌着情绪，暖流传达心间，以致声音有些哑，“谢
    谢。”
    他很久都没过生日了，也渐渐对生日没什么期待。
    反正生日也跟往常的日子一样，在学校也是学习，在家也是学习。
    好像没人在乎，他也不在乎，520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
    温时念眨了眨眼，“谢什么啊，客气。”
    她说完这一句话，伸手打开了桌子上的蛋糕包装。
    蛋糕上方有一个人站立，只能看得出来是一个人，其余什么都再也看不见。
    谢知韫定定地看着，温时念只觉得自己真是勇敢，居然能把做的那么丑的蛋糕放在他面前。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悔，可当下更多的是羞愧。
    “我可能没有做蛋糕的天赋，有点丑，不，是很丑，希望你别介意。”
    “等下次我努力一点点。”
    谢知韫笑如清风朗月，“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
    温时念现在直接没脸看，她讷讷点头，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谢知韫却倾身，认真地看着这蛋糕。
    “学了多久？”
    “就几天。”
    “那你是故意生病。”谢知韫有了答案，“你根本没回家打针，跑来学蛋糕了？”
    他的推断完美，可她怎么敢点头。
    温时念转移话题，无理取闹道：“你看看，我做的蛋糕，我写的字，你现在就只想兴师问罪？”
    他怎么可能只想到兴师问罪？
    他只是觉得，她对自己那么好，即便感冒，也在深夜独自穿梭在城市，只为了给自己做蛋糕，她得多辛苦啊。
    谢知韫望着那蛋糕上的黑字，只觉得像一块糖化在了心间。
    ——你在充满爱意的日子出生，理应被人热烈地爱着。
    就那么一句话，他眼眶红了。
    温时念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阿韫，520是你出生的日子。在我看来，这是很好的日子，是爱意承载的象征，是情侣觉得甜蜜的日子，是许多人在今天渴望爱与希望，也是很多人被炽烈爱着的日子。”
    “你的出生是爱意的承载，是赋予人甜蜜，放松的日子。”
    谢知韫讷讷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以来，在母亲与父亲争吵后，在母亲崩溃的话语里，对自己出生产生了怀疑。
    怀疑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渐渐地，怀疑变为了肯定。
    肯定是因为自己，母亲不舍得离婚，也肯定像旁人说的那样，自己就是一个拖油瓶，是母亲的累赘，是一个灾星。
    甚至在静谧深夜，他也不止一次想过。
    要是自己不出生就好了，渐渐的，这样的想法化为——他就不应出生。
    他的出生就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父母都不爱他，自己也不爱自己，好像，这世界从来没有人会爱上自己。
    网吧的嘈杂声渐行渐远，世界像消了音。
    只有她的声音不断放大。
    “以后，我给你过一辈子的生日，也让你在每一天都觉得。”她语气重了几分，“你值得被人爱着，也该被我炽烈的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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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原来，言语的杀伤力这么大。
    能像铁锤砸穿厚厚的心墙，砸在了他的心上。
    谢知韫透过眸中的雾气定定地看向她。
    她鹅蛋脸白净，双眸似盈满秋水，眼里的波光晃动人心，又像夏日朝阳，耀眼无比，让深渊中的苔藓都感到了阳光的温暖。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他就知道。
    她喜欢他，就是老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第41章 601
    俗话说, 一月过半，下月将至。
    五月二十日一过，很快就到月末。
    当收到谢知韫发来的消息, 温时念才察觉到自己的生日即将到来。
    【六一儿童节的表彰大会，有你的名字。】
    【那天晚上学校不上晚自习，你有什么安排？】
    六月一日, 是她的生日。
    学校秉持着高中生也是儿童节的观念, 外加高三临近高考, 于是便打算中午开表彰大会, 晚上为高三喊楼加油。
    因此那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算得上是闲散自由的一晚。
    温时念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但她面对谢知韫, 可不是什么含蓄的性子。
    直截了当地发消息过去。
    【怎么？你想要约我啊？】
    谢知韫：【是, 想约你。】
    谢知韫：【希望你选择我。】
    虽然知道他会承认，可在听到他这坚定的回复, 温时念心像在碧波荡漾, 愉悦无比。
    她弯了弯唇，大胆回复。
    【傻瓜，我只会选择你。】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几句, 直到宿舍熄灯, 才互道晚安。
    寂静夜晚，燥热的心却很难平静下来。
    温时念没忍住又看了看日历, 还有三天, 是儿童节。
    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和谢知韫邀约的日子。
    -
    儿童节在甜蜜的期待中如约而至。
    上完早课, 中午停课。燥热下午，广播里传来领导的声音, 响亮至极。
    “一天不睡午觉没事，还懒散什么？赶紧来操场集合。”
    “记得拿凳子，按班级而坐。”
    班上的同学纷纷准备搬凳子，温时念也起身准备搬凳子。
    却在这时听到一声洪亮且熟悉的声音。
    “温时念。”
    班上座位实行轮换制，她的座位靠近门口，侧眸就对上谢知韫的视线。
    少年身着蓝白校服，拉链没拉，透着几分慵懒随性。在她怔愣时，谢知韫大步来到她身边，像拎小鸡似的，不费吹灰之力拿起了她的凳子。
    他不是第一次来班里找自己，可却是第一次进入二班。
    众目睽睽之下，谢知韫望向温时念，声音大了几分。
    像是在解释，又像在宣告。
    “帮同学搬凳子。”
    周围的人心里纷纷骂了一句，帮什么同学啊？
    怎么不来帮帮他们？
    这么明目张胆帮温时念搬凳子，他们还没瞎呢？
    温时念心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但心跳还是又快了几分。
    少年单手提凳，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拿着太阳伞与女式帽子，往门外悠悠走去。
    像是在特意等人。
    她跟着出去，在谢知韫一旁走着，可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怎么来我们班了？”
    “帮你提凳子。反正我年级第一，你年级40。”
    “那老师怎么办？”
    谢知韫不甚在意：“老师不是说早恋导致学习退步，我们这成绩，怎么着也不算早恋？”
    无懈可击的逻辑。
    老师要是说他们早恋，那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了。
    温时念心里默默比了个赞。
    外面不少学生拖着椅子在烈日下行走，期间传来学生吐槽领导中午颁奖的窸窣声，也传来年级主任催促的声音。
    “给我快点，慢的人不用坐椅子了，直接站一下午。”
    听到这年纪主任的提醒，温时念酥麻的心瞬间回了神。
    她赶忙开口：“哎，你帮我提凳子，那你呢？”
    “候大庄帮我提了。”
    看来她的担心，实数多余了。
    谢知韫说：“男生就是用来苦的，女生就是用来享福的。”
    “谬论。”温时念可不赞同。
    谢知韫点头，又补充道：“那我说错了。”
    他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道：“谢知韫就是为温时念服务的，而温时念就是来享福的。”
    距离很短，二人再怎么刻意减速，也还是到达了二班的大本营。
    谢知韫把凳子放在朱丹丹一旁，微微转头，漆黑的眼眸看着她，语气无比认真。
    “温时念，生日快乐。”
    炽热阳光肆意照在大地，蓝天澄澈，少年眼里的光亮像是一簇簇火焰，轻而易举点燃了她脸上的红晕。
    少男少女的心思不必直白说出，泛起的红晕已经是最隐晦的告白。
    温时念抬手扇了扇，企
    图让燥热消退一些。
    她道：“你不是跟我说了吗？怎么现在还要说啊？”
    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烦。
    “想做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也想成为，对你道最多祝福的人。”
    少年薄荷香的冷冽气息灌入鼻端，那直白的话也传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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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温时念笑，“你还挺会。”
    他怎么第一次谈恋爱，就那么会撩人啊！
    她也要撩回去。
    她踮起脚尖，忍住砰砰砰的心跳，与独属于这年纪的害羞，俯在他耳边，敲开了他脸上一本正经的神情。
    “在我的心里，你的生日祝福已经胜过了一切。”
    砰砰砰，心脏疯狂跳动，血液无比沸腾。
    谢知韫只觉得耳边她那句话嗡嗡作响，连带着那些刻意在旁人外面伪装的理智瞬间坍塌。
    那泛红的耳垂，不自然的神色，以及眼神翻涌的情绪，已经无声证明了一切。
    -
    表彰大会在烈日下举行。
    先是学校领导上台高谈阔论，紧接着便是各大书记，最后年级主任……还没到正式的颁奖活动，学生已经在烈日下晒得通红。
    底下纷纷撑起了伞，却在年级主任一声厉喝之下，伞收了起来，老老实实地戴上了帽子。
    许是底下怨声载道，又或许坐在阴凉处的领导也察觉到了热意，开始进行了颁奖典礼。
    年级主任在台上念着三好学生的表彰。
    “高二一班谢知韫……”
    听到这称呼，温时念不自觉地往他那方向一看。
    谢知韫余光一直望向她，侧眸相望的那一刹那，他歪头一笑。
    温时念做了个赞的手势。
    在她那赞赏自豪的目光下，谢知韫和其他受奖的学生一样，走向台上。
    阳光炽热，照在他身上，连带着头发丝儿都晕染上了金色的光泽。他虽站在边角，但或许身高样貌的优势，又或许是爱意的加持下，一行人之中，她第一眼看到了他。
    一旁的老师递奖状与礼品，年级主任手持话筒在台上说话。
    “这几位同学相当优秀……”
    谢知韫接过奖状的那一刻，调整角度，奖状直直面向温时念的那方位。
    晃眼的阳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温时念只看到少年抬起奖状对向自己，然后，他在心口点了点。
    她脸瞬间红了。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荣耀，与她共享。
    温时念心跳得砰砰快。
    在老师与同学眼皮子底下，她竟然，有了一种偷情的感觉。
    但幸好，这个插曲很快结束。
    领导又继续念下一批颁奖的人员，直到第三轮，温时念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面颁发进步之星，请高二二班温时念……”
    几乎是在老师才念完名字的那一刻。
    台下传来响亮的掌声。
    鼓掌都是在领导念完全部名单之后，可现在……
    周遭的人及温时念循着声音望去，纷纷猜测这个许是才睡醒，脑袋短路的人是谁？
    然后他们就看到，拍手的人不是智障。
    因为拍手的那人目光清明，还是刚刚才被表彰的三好学生。
    二班的人纷纷操了一句。
    他妈的，为什么要在一班的旁边？
    为什么要在这烈日炎炎下，看到这秀恩爱的场景？
    温时念抽了抽嘴角，也赶忙走向领奖台。
    去到领奖台要途经一班，经过谢知韫身边的时候，她听到他毫不掩盖欣赏的声音。
    “厉害啊，温时念。”
    他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也想让她知道，她一直都挺好。
    -
    颁奖活动结束，晚上结束第一段晚自习后。
    广播里又传来年级主任的声音。
    “请高一高二的学生放下手中的笔，前往高三教学楼下，为高三莘莘学子进行高考加油。”
    接连的补课下，有这么难得放松的一天，学生们纷纷丢下手中的笔，奔向高三教学楼。
    温时念也与朱丹丹一道出去，却在走到高三教学楼时，看到了一旁的谢知韫。
    他在等自己。
    朱丹丹看到，连忙呵笑一声，松开了温时念的手。
    为了营造喊楼的氛围，学校特意断了电。学生拿起学校准备的荧光棒，星星点点的灯光，构成了一片耀眼的星海。
    周遭的学生来来往往，所有的面孔模糊至极，只有他的神情逐帧清晰。
    年级主任又拿着大喇叭再次发话。
    “同学们，高三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日子……”
    全体同学今晚像是压抑了很久的人，欢呼声盖过了年级主任的话声。
    手里的荧光棒挥舞，在没有领导的预备，唱出来私下演练无数遍的喊楼歌。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不得真假
    不做挣扎 ，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
    且就随缘去吧……”
    当唱到这时，温时念心有感触，侧眸望向谢知韫。
    少年认真的歌唱。
    但他的目光却望着自己。
    在这时候，温时念突然有一种错觉。
    他好像不只是为高三而唱，像唱给自己听。
    “温时念。”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我在。”
    昏昧的夜晚，他向她伸出了手。
    “为高三庆祝的人千千万，但今天是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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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他非圣人，存留私情。
    “我想为你庆祝生日。”
    学校为高三喊楼准备烟花在这时爆炸，在漆黑苍穹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希望与祝福。学生哇声一片，亮如白昼的刹那，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谢知韫瞳孔里闪烁着柔和的光，比火树银花，还要耀眼万分。
    歌声阵阵，欢呼声阵阵，氛围浓烈且让人沉迷陶醉。
    无人知晓在这角落里，他向她伸出了手。
    也无人知晓，她回握住了他的手。
    -
    穿过高三教学楼，再来到高二教学楼，越过破旧废弃教学楼，他们抵达一间昏暗破败的屋子。
    门在二人进来的时候被反锁。
    是他们上次所待的地方，也是这次再来的地方。
    教学楼领导刻意断电，教室没电。
    温时念依稀可见黑板上挂着红色的横幅，在她想走近仔细辨认的时候。
    教室瞬间如临清晨，明亮至极。
    她也在这一瞬间，看见了横幅上的字。
    ——祝小公主生日快乐。
    温时念回眸，即望见废弃的化学桌子旁，谢知韫正在燃烧一物。
    那是镁，是化学元素中燃烧起来最为耀眼的光。
    之前化学老师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
    “镁燃烧是世界上最灿烂的光，只给最喜欢的人看。”
    “你们看了我做了这实验，可得好好听课。”
    原来，也有人会为她制造出耀眼的白光。
    在高三喊楼的这一天，在全校一片漆黑的时候。
    她看到了光燎原了黑暗，也看到那一束光的照耀下，看到了面前桌子上放着的蛋糕。
    谢知韫走到了她面前，声音很轻，带了对她专属的温柔。
    “温时念，生日快乐，希望你一辈子都是开开心心的小公主。”
    她出生在那样童真的一天，也给无数人带来了温暖与希望。
    他会让她一直做开开心心的小公主。
    明亮的教室在镁烧尽的那一刻，逐渐回归原先的黑暗。周遭静谧，可泠泠月色映窗而来，也能照出她瞳孔弥漫雾气的眼眸。
    “嗯。”她声音因感动有些哑，“那我现在，能许愿吗？”
    他笑了笑，“等一下。”
    蛋糕包装拆开，他点燃了17岁的生日蜡烛。
    室内又透着暖黄的光亮，延伸出一片温柔缱绻的氛围。
    温时念定定地看着那蛋糕上漂亮的公主，眼眶一热，“真好看。”
    他一点都不像自己，做的那么糟糕。
    他肯定准备了好久。
    谢知韫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那我唱歌了。”
    “好。”
    少年声音像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又掺杂着独属于这个年纪变声后的磁性，混合独特的温柔，奏响了一首悦耳，令人感动的生日歌。
    温时念望着蛋糕上的生日祝福，也望着烛火映照下的他。
    令她再次心动的他。
    一曲歌结束，谢知韫笑望着她，“许愿啊，小公主。”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静谧的空间，时间在流逝。
    温时念许完愿望，睁眼望向他，“许完了。”
    “嗯，那希望神灵能听到。”
    他不信神佛，但此刻却希望，神灵能听到她的愿望。
    温时念唇角扬起：“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的愿望肯定会实现。”她弯唇笑，“一定会实现。”
    ——希望谢知韫能陪自己过一辈子的生日。
    这个愿望，在她看来，是很容易实现的一个愿望。
    也是唾手可得的一个愿望。
    谢知韫有些眼热，他已经猜到了，但没说出来。
    对于她的生日，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他必须信仰，且尊重神灵。
    “温时念。”他低低地唤了一声，“低头。”
    她乖乖低头。
    男生指腹温热贴在少女后颈，他仿若在对待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藏，小心翼翼地拨开碎发，认真地给温时念戴上了项链。
    窗户半开，微风吹来。
    高高的马尾晃动，发尖落在谢知韫身上，让他一个悸动了一整个青春。
    “你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她没忍住好奇地问。
    谢知韫戴好项链起身，“是，是你的生日礼物。”
    她拿起项链一看，是一个小金牌。
    “小公主，我说过给你金牌的。”谢知韫缓慢又认真地笑，“现在还没有竞赛金牌，但我想提前送一块金牌给你。”
    她有些心疼。
    现在天天补课，他也没时间做家教。
    他会不会，为了省钱，都不怎么吃肉了？
    “你就值得被人那么好的对待。”谢知韫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坚定，“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为你不顾一切，赴汤蹈火。”
    “但我很庆幸，你能接受我的心意。”
    他对自己说话永远都是那般诚恳，像是把真心剖在她面前。
    温时念觉得胸口的金牌似乎在隐隐发烫。
    她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眼光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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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喜欢上了一个对她很好，也很喜欢她的人。
    -
    晚上结束一切，回到宿舍。
    温时念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解开了脖子上的金牌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
    宿舍熄灯，黑暗且静谧。
    她躲在被子里，拿出手机，给谢知韫发着消息。
    【项链我收好了，照我这丢三落四的性子，我怕会掉。】
    【别误会。】
    手机一连上网，接连不断的消息就此弹出。
    其中最显目的谢知韫留言消息弹出屏幕。
    温时念点了进去，在q.q空间一众留言的生日快乐中，她往下滑，看到了在今天早上06:01给她留言的谢知韫。
    【谢知韫，是谢谢你喜欢我的谢。】
    【知道你很优秀的知。】
    【韫我喜欢的韫。】
    【喜欢任何面孔的你。】
    【欢乐的你。】
    【温暖的你。】
    【时时刻刻都想你。】
    【念念不忘的你。】
    她一一看了下来。
    竟然从这些无厘头的句子，再次读懂了他的话。
    ——谢知韫喜欢温时念。
    是六月一日，是早上六点一分。
    是她出生的日子，是他再次跟自己告白的日子。
    温时念瞳孔映入这些直白张扬，令人心动的话。
    手机上方又在这时弹出一条消息。
    【小公主，生日快乐。】
    彼时晚上11:59分，他是最后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是今天，给她发最大红包的人。
    更是，和她道最多祝福的人。
    十七岁之前，她都在父母的爱与关怀中成长。
    但今年，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像父母那样，无私奉献对自己好的人。
    第42章 情侣证
    六月高考, 崇明作为高考点，高一高二因此放了短短的三天“小长假”。
    学校从五月补课到高考放假，每个学生脸上带着喜悦, 步伐轻盈跑出教室。
    温时念也背着书包加入逃离学校大队，却在走出教室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知韫。
    二人对视了一眼, 纷纷向校门口走出。
    等到一出校门, 之前刻意拉开的距离再次回拢, 两道影子在夕阳下不断靠近。
    是如影随形的存在, 又是彼此最为可靠依赖的存在。
    “温时念，书包给我。”
    温时念骤然放缓脚步, 睇望向一旁身着蓝白校服的谢知韫。他面如雪山冷绝, 难以靠近, 与之前在空间道出甜蜜告白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只觉得反差感极强。
    表面一本正经的高岭之花，私下居然这么闷骚。
    温时念摇头：“不用, 我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他没吭声, 但行动证明了一切。
    少年动作利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肩膀上拿下一半的书包。待她反应过来，正想反抗时, 谢知韫一只温热的大手桎梏住躁动的她, 轻而易举地拿下书包，拎在手里。
    他眼尾望向她, 藏不住的肆意, 罕见地带着得意，以至于一双眼像是潋滟春水, 引诱沉沦。
    让她心跳了一下。
    “你还挺会没事找事干啊？我谢谢你嘞。”
    “谢我什么？”谢知韫哂笑，“不都说了, 我的谢——是谢谢你喜欢我的谢。”
    好像从那天帮他过生日之后，他的一些行为愈发大胆了起来。
    温时念呛了一声，刚想说，你还要点脸吗？
    可这人神色一片淡然，对比刚刚经过嬉笑打骂的学生当中，怎么也看不出是会说骚话的人。
    果真人不可貌相，学霸得拿显微镜前来观察。
    “你说一次就够了，我才不信，你的名字真那么随便。”
    谢知韫笑说：“我来一中，你见我的第一面不也是这样说？”
    她咂舌，正想让他闭嘴。
    然后面前这人却一字不差地道了出来。
    ——“谢知韫，我叫温时念。温水煮青蛙的温，时时刻刻想你的时，思念你到极致的念。”
    果然，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时，她就觉得无比羞耻，现在听他念出来。
    她心底又羞又恼，抬手只想锤死他。
    偏生在发泄般地锤了两下之后，谢知韫又笑问。
    “那我请问一下，思念我到极致的温时念，你名字的真正含义。”
    虽然语气带笑，可他的神色却无比认真。
    他是真的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温时念歪头：“那么好奇我啊？”
    “是关心你。”
    她笑：“那你先说你的，我再告诉你。”
    她只喜欢对谢知韫得寸进尺，也只想任他宠着，窝里横到极致。
    谢知韫轻笑一声，学着她刚刚的腔调道：“那么关心我啊？”
    “嗯。”
    “行，那我先告诉你。”谢知韫慢条斯理说，“谢是我的姓，知韫则是爷爷出钱找人取的名。”
    “那年代普遍没上过学，外加老人家记性不好，听人说出自一句名篇，以及很多名人都叫知韫，便取了这个名字。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名字的实际含义，只知道是一个寓意极好，且出了二十块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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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他说完，看向温时念，“到你了。”
    “哎。”温时念想了想，“你的名字是不是出自——孰知嵌岩幽，乃韫希代宝。”
    “你还调查过我啊？”谢知韫眸光带暖。
    温时念没否认，“就随便查了一下。”
    “不过，我觉得谢知韫肯定就是出自这里。孰知嵌岩幽，乃韫希代宝。按照寓意，你爷爷肯定觉
    得你是世间少有的宝贝。”
    他一怔。
    其实小时候问过爷爷，爷爷不知道，后来爷爷走了。少年的疑问便在父母日益争吵的情况下，逐渐化为成长缄默不言的象征。
    “所以，你的出生日温暖，你的名字也好有意义。”
    在对上温时念那双宛若暖阳的眼眸，他只觉得漫长岁月的逐渐冰冻疑问在此化为淙淙清泉。
    温时念继续道：“哪里像我的名字，就感觉没你的复杂装逼。”
    “我随父姓温，时字辈，念呢，则是我妈学习犹太人出生即摸书的传统，在我睁眼后，她放了一本字典在我面前，我选了念字。”
    她笑着说完，就看到谢知韫一副沉思的模样。
    温时念蹙眉：“走神去啦？”
    谢知韫：“温其如玉。”
    温时念：“？”
    谢知韫：“与时舒卷。”
    温时念：“？”
    谢知韫薄唇轻吐：“念天地之悠悠。”
    懵了，完全懵了。
    “你装什么文化人，这时候念什么书？”
    谢知韫听后唇角一扬，再次靠近了她，说：“你的名字寓意。”
    “温时念，你的温，是赋予你良好品性的愿望；你的时，是希望你自由快乐的长大；你的念，是希望你念天地之广袤，也能成为最好的自己。”
    她的灵魂深处也像被烫了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意义。
    谢知韫被她这炽热的目光一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刚刚事急从权，想的不够好。”
    “我觉得很好啦。”她不甚在意，“反正你赋予我温暖的意义，就够了。”
    她语气带笑：“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编名字还挺会。”
    “我还有更会的。”谢知韫唇动了一下，但又止口。
    温时念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以后要是我有机会取名，前两个字就叫——温念。”谢知韫弯腰，视线与她相平视，眼里含着细碎的光，与难以言喻万千认真。
    “最后一个字，就由某人取。”
    心像在这时炸开了一朵朵烟花，对上他耀眼璀璨的双眸，她明白了他的心意，耳垂泛红，可嘴上却说，“为什么一定要有温念两个字啊？”
    “因为，温是我喜欢人的姓，念是她自己选的字。”
    他偏头看向她，认真缱绻地问。
    “你明白了吗？”
    她当然明白了。
    温时念脸一红，唇角漾开了笑，“希望你在五年后，能再重复一遍。”
    五年后，她成年了，大学毕业了。
    也到了能结婚的年龄了。
    谢知韫把她当成唯一，她也会给他一个完美的结局。
    -
    高考过后，崇明一中只剩下高一与高二。学校也加紧管理，纷纷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全市统考全力备战。
    在高压情况下，终于度过了期末考，也终于迎来了假期。
    温时念也在路挽秋女士洗脑——高三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话语下，再次加入新一轮补课。
    生活忙碌与充实，在偶然的一天，学校公布了期末成绩。
    彼时温时念正与谢知韫聊天，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心如坠冰窖。
    她像往常一样进行回应。
    她手指瞬间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伪装成往常的语气，若无其事回应。
    【哇，阿韫真厉害，在夏令营加油。】
    谢知韫：【你不开心？】
    谢知韫：【你即使装得与往常一样，我还是看得出来。】
    她能骗过所有人。
    但唯独骗不过谢知韫。
    这人总能很好看破自己强硬外表下的伪装。
    温时念骤然眼眶一湿。
    【嗯，我确实不开心。】
    谢知韫：【怎么了？】
    温时念：【就没考好。】
    明明六一儿童节之前，她还是年级前四十。可这一次，她居然跌落年级前一百。
    反之看来，他是第一，也是夺目耀眼的存在，更不断进步变好，可自己……
    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谢知韫回复。
    【温时念，你不差劲。】
    【每个人绽放的时机也不同，每努力一次，不代表立即盛开。】
    【只是为下一次的绽放奠定基础。】
    她不是小孩子，明白很多的道理，可明白道理，也不一定能做得很好。
    温时念本能地不想让他担心。
    【嗯，我知道了。】
    谢知韫：【我来找你。】
    听到他这回答，温时念连忙否认。
    【你别来了。】
    谢知韫：【遇到你的事，我都不来，那我算什么？】
    -
    温时念怎么也没有想到，谢知韫会来找自己。
    收到谢知韫发来的这条消息时，她连忙飞奔下来。走到经常约见的地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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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她下意识把头窝在他的胸膛蹭了蹭，那是一种极为亲昵自然的态度。
    “都叫你别来了。”她软糯道。
    “我担心你。”他伸手在她的脑袋上亲昵自然地揉了揉。
    她笑：“我不是三岁小孩，你担心我也不用立马出现。而且再说了，你还要参加夏令营。”
    如果自己每出现问题，他就立马出现。
    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那这样我的存在毫无意义。”谢知韫道。
    坚定的，肯定的，没有一丝犹豫。
    多么炽热坦荡的一个人啊！
    胸膛的温热传入心扉，鼻尖少年独属的冷冽的薄荷气味，也在这时带上了阳光的灼热。
    耳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温时念骤然像受惊的鸟儿，在这时扑棱棱离开他的怀抱。
    谢知韫不知从何处掏出两张红色的小本本，放在温时念面前：“请你收下这东西。”
    “这是什么？”温时念接了过来，刚刚被他背手而拿所隐藏的字迹，在此明晃晃的展露出来。
    红本本上印着明显的三个字——情侣证。
    “打开看看。”他说这话时，语气也带着羞窘的不自然。
    她急忙打开一看。
    持证人：谢知韫
    登记日期：2024年05月20日
    恋爱天数：199天
    爱的宣言：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而另外一封，也如出一辙，只不过持证人的名字由谢知韫变成了温时念。
    她抬眸，撞进那双认真且温柔的眼眸。
    少年逆着光，骨相轮廓更显得无比深邃，他一字一句说。
    “温时念，不要因为没考好而难过，也不要因为晚一步的绽放怀疑且否定自己。”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很好很好，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时念眼眶一热，只觉得手中的这一红本也在这时变成滚烫的熔岩。
    她耳垂泛红，声音顺风落入他的耳中。
    “我没想到，你还会做出持假证上岗这样的事。”
    谢知韫听后莞尔一笑，“假也可以成为真。”
    “温时念，希望假以乱真这一词语会印证在我们身上。”
    第43章 金牌
    自那天被谢知韫开导后, 温时念愈发用心学习。
    很快迎来开学的日子。
    学校来了新生，高二学生也成了全校资历最长之人。每逢下课，高三学生大多聚集在教室做作业, 鲜少如高一高二出去游玩。
    但今时不同往日。
    温时念在教室做作业时，听到教室外传来阵阵惊呼声。
    “卧槽，牛逼。”
    “有人告白了。”
    起初温时念并未在意, 直到听到谢知韫那三个字时, 她握笔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写完最后一笔, 直奔教室外。
    走廊外乌泱泱站了不少人, 过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也在侧面透露着一些消息。
    “我操, 这女的哪个班的啊, 真牛逼！”
    “附议，敢跟咱温姐抢人, 也不好好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要不要去喊一喊咱温姐来收拾她啊？”
    “不用了吧, 我赌三包辣条，谢神会拒绝。”
    层出不穷的话语
    道出，但无人发现温时念正站于角落一隅, 目光越过大半人群, 望着许久未见的人。
    他眉眼清朗，似凌雪出尘, 薄唇轻抿, 面上透着淡淡的不耐，让人想说的话吞入喉中。
    而对面站着一位扎着高马尾, 面容明媚张扬到了极致的女生。
    生机活力，像绚烂耀眼的向日葵。
    女生泛红的面颊, 是温时念最为熟悉的模样。
    是对心上人害羞的模样。
    除此之外，她道出来的话铿锵有力，跟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谢知韫同学，我叫苏妙可，是十三中毕业的，也是你的学妹。在学校时，我曾多次听过你的名字，也一直以来把你当作我的偶像，所以我拼命学习，也终于成为十三中第二个考入崇明一中的人。”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女生对上谢知韫的眼眸，只觉得心跳得似要破膛而出，她呼了一口气，大胆开口。
    “谢知韫，我苏妙可是为你来到这里的。”
    这样的话一出，全场的人瞬间响起了欢呼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话就是明晃晃的告白。
    彼时温时念正站在人群后，她望着苏妙可，记忆碎片似乎与当初的自己相重叠。
    同样的走廊，同样明媚的姿态，亦是大胆地告白。
    唯一不同的，大抵是那时的她只面对谢知韫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名叫苏妙可的女孩，明显比自己勇敢得多。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仍旧堂而皇之地告白。
    她知道谢知韫会拒绝。
    果不其然，她听到了谢知韫的答案。
    “不好意思。”
    坚定且礼貌地拒绝。
    然而苏妙可也有温时念的一腔孤勇，并未见好就收，反而脸上带了不服输的韧劲。
    “学长，我知道你喜欢温时念，我也知道，你和她并未在一起。今天我鼓足勇气来到你身边，是想告诉你，我追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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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我会比温时念学姐对你更好，我会比温时念学姐对你更认真，她能做的，我也能做，她不能做的，我能做。”
    “所以，谢知韫，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声音亮如洪钟，这样大胆明烈的告白，令全场咋舌。
    甚至连角落里的温时念都忍不住跟众人一样，细细打量谢知韫的神色。
    又一阵风掠过，吹乱了众人的头发，树叶簌簌落下，故事也到了主角宣告的尾声。
    谢知韫面色冷冽回答。
    “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关我任何事，我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兴趣。”
    直白犀利，可苏妙可仍言笑晏晏，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谢学长，话不要说得太早，一切都尚未有定论，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
    不知为何，谢知韫想到了温时念。
    当年，她肯定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可那时的自己呢？
    你真是个混蛋，谢知韫麻木地想。
    苏妙可望着谢知韫怔然的神色，少女的心像被打满了气的皮球，连带着说话也有些飘飘然。
    “学长，我可以一直等你。”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少年像从一枕槐安中醒来，黑眸如霜般冷冽。
    像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还要冷上万分。
    “你不是温时念。”谢知韫语气带嘲，“既然你非要比较的话，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从头到尾，你都输得彻彻底底。她在我心里，永远是赢家。”
    苏妙可如遭雷击。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直白炽热的话，居然会从谢知韫口中道出。
    他是十三中的传说，是站在神坛上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无条件宠着温时念？
    凭什么？
    谢知韫还想再说几句话时，目光落在走廊拐角处。
    她仅仅露出半截身子，他就已经知道是她。
    刚刚的话，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谢知韫只觉得心似被细生勒紧，直教人喘不过气来，他大步流星走向温时念那位置。
    人群望着少年急不可耐的模样，不自觉开辟了一条小道。
    温时念靠在墙壁上，只觉得刚刚撞见“西施”告白高悬的心被放下后，随之迎来的是咚咚的心跳。
    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似要破膛而出。
    人群刚刚议论看戏的声音骤然消失，她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正想探头再看一看。
    却在转身的那刻，迎面撞上谢知韫的视线。
    本来就有偷听的羞窘，此刻在迎上谢知韫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眸，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温时念手不自觉地缠绕在一起，干巴巴地开口：“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我信。”
    心又咚咚跳了起来。
    温时念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操”！
    你可真不争气啊！
    谢知韫又低低地笑了出声，道：“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向前倾身，薄荷气息灌入鼻端，叫人头脑无比清醒。
    温时念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听到了。”
    细弱蚊蝇，这般害羞的姿态，更是让谢知韫眼里带着星点笑意：“温时念，我从不会把你跟别人比较。”
    他声音不大，可却盖住了走廊一切嘈杂的声音，在温时念的耳蜗里回音阵阵。
    “你只是你，你是永远的赢家，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知道，不论什么样的人出现。
    都赢不了她一丝一毫。
    -
    从那天苏妙可表白过后，谢知韫来找温时念的次数更为频繁。
    他知道温时念不会在意。
    可他就是想尽可能地多给她一些安全感。
    伴随着竞赛时间越来越近，温时念在谢知韫接连几天前来找自己的情况下，终于修炼成冷酷无情的姿态。
    她板着脸，语气严肃道：“你等竞赛成绩出来，再来找我吧。”
    “早晚都得来。”他悠哉开口。
    “谢知韫，你说过，不会让我当红颜祸水的。”
    谢知韫目光潋滟：“成绩这不还没出来吗？”
    “那你这么肯定能拿第一？”
    “是。”
    少年的自信与实力是最为璀璨夺目的存在，再汇上那缱绻温柔的眼眸，她脸上冷酷的神情差点就此破功。
    但温时念很快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我不信，反正你必须等成绩出来再来找我。”
    “那要是我偏要来呢？”
    他垂首，少女漆眸中不容反驳的坚韧姿态映入眼帘。
    谢知韫：“放心，我不会让你愧疚。既然只有得到竞赛第一，才让你觉得自己不是红颜祸水。”
    “那我会拿到第一，也会把保送的金牌交予你。”
    他抬手，想摸一摸她的头。可目光落在远处红光的摄像头上，硬生生收回了手，语气沉而缓中，又掺杂了几分认真。
    “那我得到了金牌，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秋天的校园吹来的风透着丝丝缕缕的凉爽，香樟树却还留有三伏天的余热，数只蝉鸣也在发出不容忽略白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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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温时念对上他那双如炬的眼眸，只觉得心中刻意埋在深处的火苗，在此刻噼里啪啦地烧成一片。
    她情不自禁地点头。
    “只要你拿到了第一，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要是没拿到，也没关系，她也会好好地安慰他。
    也会满足他愿望。
    谢知韫清冽一笑：“好。”
    暧昧的眼神像是提前告知他的愿望，她的脸瞬间红了。
    在下课人声鼎沸中，她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在上课铃声之前，他侧脸映着太阳的晕泽，走向竞赛班。
    一南一北的距离，虽然奔向不同方向。
    可却是为更好地重逢在做铺垫。
    -
    竞赛保送成绩出来那天，天空澄澈无比，白云悠悠，阳光也无比温暖。
    温时念在王康吉
    上课宣告竞赛成绩出来的时候，难得心不在焉。等到下课铃声一响，如班上学生一样，纷纷奔向学校公告栏处。
    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所有人都在看，她饶是跑到再快，也还是比不过那些提前下课的学生。
    “保送了，保送了。”
    “我们一班的骄傲。”
    这样的话如浪潮迅速传到了温时念耳中，她更是如旁人一样，拼命地往前挤。
    想看一看，一中的骄傲。
    更想看一看，她的骄傲。
    越来越多的人来看，前面的人走了又换，终于到了温时念。
    当公告栏上第一排竞赛保送有他的名字时，温时念泪水夺眶而出。
    他就应该是第一！
    他理所应当是第一！
    被人羡慕是他的宿命。
    她愿意和旁人一样，在台下为他摇旗呐喊。
    “温时念。”
    少年响亮的声音骤然出现，让她觉得是否因为太过思念，从而出现了幻觉。
    可一传十，十传百，人群纷纷响起如雷般的欢呼声。
    温时念转身，就看到他在人群让开的小道中向自己走来。
    他许是跑来，发梢濡湿，二人距离不断拉近的时候，荷尔蒙气息迅速萦绕在她四周。谢知韫从竞赛服口袋里拿出金牌，他抬眼，炽热如阳望向温时念。
    咚咚咚，心跳很快。
    温时念眨了眨眼，只觉得喉咙因激动而干涸得厉害。
    竞赛结果一出来，通宵连忙回到崇明的疲惫感在看到她的这一秒顿时荡然无存，谢知韫眼里跳动着火苗。
    “温时念，低头。”
    在一众学生的目光之下，她乖乖地低头。
    少年的手像着了火一样，在每一处所触碰的地方格外炽热。温时念感到竞赛的金牌挂在脖颈，也看到金牌映入眸中。
    他赢得了金牌。
    也一如承诺，把金牌送给了自己。
    “我的荣耀皆属于你。”
    荣耀只是世俗的看法，但他想，世俗的爱慕与羡意都投向她。
    温时念红了眼眶，她感觉胸口的金牌像烈阳来到心里。烧化了那些所谓的理智，也烧化了学校的规则束缚。
    她说：“状元，能抱一抱吗？”
    “可以。”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谢知韫的伸手环抱。
    少年身躯温热，像火星一样热烈，让她都觉得无比地热。
    窝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温时念没忍住啪嗒落泪。
    只觉得有他在的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就此圆满了。
    她用两人尽仅可闻的声音开口。
    “你在我心里，也永远都是赢家。”
    竞赛结果出来前是，竞赛结果出来后，你果然是。
    不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偏爱与荣耀。
    第44章 同桌
    一中这次竞赛保送的共三人, 一等奖一位，二等奖两位，虽相较往年不算多, 但也算不俗的成绩。
    校门口拉起了巨大的横幅，学校领导也特意在周一晨会表扬了一番，光荣榜前也每天都有无数学生前来瞻仰。
    温时念也总喜欢去那里。
    天朗气清, 朱丹丹一如既往陪着温时念前去, 忍不住暗戳戳引导。
    “照片有啥好看的, 看真人不好吗？”
    温时念语气认真：“丹丹, 你不懂瞻仰的心。”
    朱丹丹：？？？
    温时念：“我就想假装是他的粉丝，让很多人知道, 他被人爱且仰慕着。”
    “牛逼。”朱丹丹听后比了个大拇指, “我以前咋没发现, 你真伟大。”
    但为谢知韫变得伟大无私，仔细想想, 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温时念笑了一下, 没否认。
    二人正好走到公告栏，耳畔传来冷嘲的话语。
    “保送就算了，每天还故意来学校, 也不知道干什么？”
    旁边男生用手肘碰了一下, 话里的酸意怎么都藏不住，“肯定是故意装逼呗。”
    “也是, 都保送了, 还来学校恐怕是想收获羡慕的目光。”
    听到这样的话，温时念面色如霜, 她大步走到他们面前。
    男生瞳孔畏恐，他们知道温时念。
    一中有名的学霸校花, 之前还为了谢知韫，与别人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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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刚刚他们说的话，该不会被她听到了吧？
    二人纷纷面面相觑。
    温时念眼梢都透着明显的冷意，“我听到了。”
    她眼神轻慢，挑衅，像是压抑不住的活火山：“谢知韫是全校第一，也永远是崇明一中的一份子，不管他保送后什么时候想来学校，你们都没有任何资格可以说他。”
    “是因为他考得太好，让你们嫉妒？还是因为自身品性的什么原因，让你们这样对他道出这样不满的话？”
    字字珠玑，不留情面。
    其中一男生颤巍巍开口：“我们知道错了。”
    “对……对不起。”
    旁人都道歉了，按照常理来说，温时念理应原谅。可她听到道歉，只觉得心上的那一股气始终下不去。
    她不想原谅，正想再怼几句的时候。
    一道声音传来：“是嫉妒。”
    音色沉，语气缓，却透着肯定。
    熟悉冷冽的薄荷清香浸入鼻端，一道高颀的身子站在了她的侧面。
    温时念扭头，就撞入谢知韫那一双安抚的眼眸。
    谢知韫连一个眼神都不想赐予这两个人，睨了一眼，语气透着理所应当。
    “第一确实容易被人关注，也确实容易被人嫉妒。”
    轻慢，不屑，狂妄，恣意。
    可说这样话的人是谢知韫，又觉得无比正常，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两男生面面相觑，想说些什么，却道不出，也不敢当面道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慌忙离开。
    朱丹丹见状乐呵了，毫不留情地睨了二人一眼。而后看向一旁红了耳垂的闺蜜，一脸坏笑道，“温时念，你脸红什么啊？”
    温时念差点被口水呛到，她真想爆一句粗口。可又不想玷污谢知韫的耳朵，最后只干巴巴地落下了一句。
    “死丫头，赶紧滚吧。”
    朱丹丹：“得令。”
    偌大的场地只留下温时念与谢知韫二人。
    秋风吹拂，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却怎么也吹不灭心里的燥热。
    谢知韫眉眼清润，道：“去上课了。”
    温时念：“哦。”
    她看了看电子手表，走向教室。
    他如影随形，直到教室门口都未曾离开。
    温时念按捺不住，停在教室门口，忍不住侧眸看了他一眼。
    “你还不回教室啊？”
    谢知韫：“有事。”
    温时念：“那你来二班干嘛？”
    谢知韫：“办事。”
    不是，班级不同，老师不同，有什么事要办？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于迷惑，谢知韫正要提前告知的时候。
    王康吉已经端着水杯，笑容慈爱得活像一尊弥勒佛，他施然走来，笑着打招呼：“谢知韫同学，你来了。”
    谢知韫微微点头：“老师好。”
    “来了好啊，多在我们二班呆呆，给大伙传授一下经验。”王康吉说这话时顺带拍了拍谢知韫的肩膀，语气亲昵又自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好的，老师。”
    少年面容沉静，这样不骄不躁的姿态更让王康吉满意，他笑道：“那一起进教室。”
    温时念站在一旁咋舌。
    不是，到底谁才是你的课代表啊？
    而这时，这高岭之花还顺便投来一道视线。
    仿若在进行无声地嘲笑。
    教室人声鼎沸，学生们谈话的声音宛若一支奇妙的交响乐。
    但这一热闹的景象，在王康吉走来的这一刹那，瞬间戛然而止。
    看向班上的小鸡仔瞬间噤言，王康吉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对谢知韫道：“谢同学，等会儿上来说几句。”
    温时念喟叹一声，慢悠悠走回座位。
    她的座位在一二组的正中，经过走廊过道的时候，谢知韫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
    霎时间，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而来。
    温时念没忍住扭头一看。
    偏
    生始作俑者跟没事人一样，极其淡定自然地站在原处。
    仿佛在说，你在干什么？
    她压根儿就没想干什么。
    这人怎么这么闷骚啊？明明先撩拨的人是他，然后又装出这么一副不染尘世的模样。
    但在王康吉的注视下，温时念也只能咽下这一口气，凉凉地看了谢知韫，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王康吉望着班上的小鸡仔，缓缓开口：“今天呢，我们邀请到了谢知韫同学前来分享竞赛保送的经验，大家掌声欢迎。”
    对于他刚刚暗骚撩自己的行为，温时念不满归不满。
    但在热烈的掌声中，温时念面无表情地用力拍掌。
    拍掌的力度足以让手心泛红。
    谢知韫站上台上，目光越过乌泱泱的人群，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排，唇角一勾，缓缓开口。
    “关于让我分享竞赛保送的秘诀，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应自己去探索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们。努力是自身最好的天赋，只要勤勉不懈地朝心中的目标而做，那么，你都会比现在要好上很多。”
    简单，直白，没有任何的长篇大论，更没有任何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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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这就是谢知韫。
    温时念眼神亮闪闪地盯着前方。
    谢知韫喉结滑动，“如果觉得过程过于崎岖，也可以给自己存有一定的幻想。比如说，为了父母，为了身边的人，给予自己无限的动力与支撑。”
    他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望向她那一隅。
    班上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惊呼声，其中不乏好事的学生打趣。
    “谢哥牛逼！”
    “哇哦，学神啊为了谁啊？”
    “对啊，能不能说一说？”
    谢知韫听到这样的话，对上温时念的星眸，唇角上扬。
    像好久未见的欣愉，更像无声地告白。
    温时念脸颊发烫，尤其在对上王康吉促狭的视线后，更有一种被看破一切的感觉，双颊灿若朝霞。
    看向她垂到锁骨处的羞怯模样，谢知韫唇角溢出一声轻笑，若无其事地开口。
    “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他说完这一句话，王康吉上台继续开口：“好的，那我们现在就欢迎谢知韫来到二班。”
    温时念：？？？
    全班同学：？？？
    王康吉咳嗽了一声：“谢知韫虽然保送了，但是深知学习的重要性，外加领导也希望保送的人留在学校给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营造学习的氛围，所以在谢知韫同学的要求下，他现在也暂时是我们二班的一员了。”
    一直以来，只有从普通班去清北班的，这还是头一次。
    一班来到二班，学神来到普通班。
    朱丹丹在后面卧槽了一句，“为爱来读书，不愧是学神！”
    为爱来读书，不愧是学神！
    温时念的心口像是被敲了敲，她抬眸撞上了他坚定的目光。
    他站于三尺讲堂之上，窗棂的杲杲日光透了进来，一半是精致的侧颜，一半是好看的剪影。温热的眼神也在日光的渲染下，炽热无比，像滚烫的熔浆，烫得她心口发颤。
    咚咚咚，心跳好像快得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王康吉问：“谢同学，我们班按成绩选座位，你想坐在哪里？”
    全班翘首以待已知的答案。
    温时念的掌心也有些濡湿。
    “第四组最后一张的位置。”
    那是温时念与朱丹丹的位置。
    朱丹丹也加入了“哇哦”大队中，在谢知韫还没明显指定哪个位置的时候，已经麻溜地收拾着书包。
    王康吉笑了：“哪个位置？”
    谢知韫：“靠窗那个。”
    那是朱丹丹的位置，也是温时念同桌的位置。
    温时念并不意外。
    然而，她又听到了谢知韫的一句话。
    “我想坐在光旁。”
    她是光吗？
    温时念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谢知韫，眼眶微热，骤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谢知韫的那天。
    他行于葳蕤葱树林荫下，光影闪烁之间，少年阴郁的眉眼向自己这方向看了一眼，本来就是淡然疏离的一个眼神，可她好像就看到了浓雾中的太阳。
    而现在，浓雾消散，本就耀眼的太阳温暖了她，也鼓舞了许多备战高三的人。
    他或许不知道。
    他对她而言，也是无可替代的一道光。
    第45章 问题
    谢知韫陪温时念上课, 不仅二班的人震惊，一班甚至全校的人都议论纷纷。
    毕竟，谢知韫原就乃全校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如今被保送后，更是成为最近话题谈论的热饽饽。
    可就是这样一个立于雪山之巅的人，放弃了保送后漫长的假期, 从而来到二班。
    所有人感叹大环境不好的同时, 也有些羡慕温时念。
    学神为爱下神坛, 学神为爱再赴牢笼。
    温时念却觉得谢知韫不应该为了自己, 浪费了高考后这段漫长的假期。
    于是她看了看日历，决定再享受一下他的服务, 再跟谢知韫说清楚。
    于是, 课间十分钟。
    温时念：“同桌, 请帮我接个水。”
    谢知韫身体一怔，回头看向温时念, 声音有些哑：“别撒娇。”
    温时念：她哪里撒娇了？？？
    她正想问一问。
    只见少年已然拿起她的水杯, 一如之前去到饮水机旁，为自己接了满满一杯的热水。
    第二次课间。
    温时念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同桌, 今天我值日, 帮我擦一下黑板。”
    谢知韫放下手中的笔，再次走了上去。
    黑板擦拭干净, 少年刚回座位。
    第三次课间。
    温时念听到下课铃声, 回首撞上少年那双好看的眼眸，继续道：“同桌, 能再帮我接点水吗？”
    谢知韫望着这还有三分之二的水，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执迷, 但还是照做。
    身后的朱丹丹看不下去了，在温时念背上捶了一下。
    “你大水牛啊，天天让谢知韫帮你接水？”
    大水牛！！！
    温时念面色一红，反驳道：“哪里？”
    “那你也没来姨妈，也没瘫痪，干嘛一直使唤谢知韫？”朱丹丹坏笑，“感觉学神像个受气包的小媳妇。”
    “使唤？”温时念有些懵：“我只是喜欢麻烦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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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她只是觉得，谢知韫也该走了。
    她不能再和他做同桌了。
    所以，格外珍惜和他所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也想让他知道，她无比依赖他。
    想让他走，并非是嫌弃或觉得厌烦。
    彼时，谢知韫已拿着水杯走下来，朱丹丹立马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一副沉睡的姿态架势。
    温时念回想起刚刚朱丹丹说的“受气包”，向谢知韫道了声“谢谢”。
    谢知韫语调随意，可又透着浓浓的期待，“怎么不叫我同桌了？”
    “啊？”
    “我喜欢。”他眼神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这样叫我。”
    他这断句！！！
    温时念道：“所以，你觉得，我叫你同桌是在撒娇？”
    谢知韫点头，“毕竟，别人跟你还是很大不同。”
    候大庄与其他女生让他毫无波澜。
    可温时念唤自己同桌，让谢知韫觉得心似乎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酥酥麻麻，飘飘欲仙，让人沉沦。
    反正他也要快走了，温时念也想满足一下他，于是道。
    “同桌，请问你保送后还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
    这样一本正经地问话，足以让谢知韫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但他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整理好的书籍。
    整整一大沓放在温时念面前。
    温时念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了心头，她指了指：“这是什么？”
    谢知韫：“笔记。”
    温时念：“我是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谢知
    韫沉默了几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很多人都想买我的笔记，他们说，这是学霸笔记。”
    他耳垂泛红，觉得自己这一句话很像王婆自卖自夸，因此声音低了一个度。
    “但我没卖，想免费留给你。”
    免费送给自己这么一大沓资料与笔记，在温时念看来，算噩梦，又算甜蜜。
    谢知韫继而开口：“我想在剩下的日子，带你一起学习。”
    他这一句话像炽热的熔岩，让温时念灵魂似乎被烫了一下。
    她突然有些道不出之前设想的话了，过了一分钟，还是语气坚定：“谢知韫同学，我会尽力的。”
    “就是……”温时念垂首道：“你能不能别为了我，放弃了这大好的时光。”
    他出现在她的世界，她当然开心。
    可是，他大好的青春年华成为自己的伴读……好像又不怎么开心了。
    她继续说：“你一在，我就变得懒惰至极。”
    不是学业上的懒惰。
    是自己水杯没水，他会帮自己装满。
    是自己值日，他会像个小大人，帮自己处理好一切。
    更是自己忙于做题，没时间收作业，他也会默默地帮自己处理完一切。
    谢知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知道温时念不需要陪伴，但他的出现只是想让她知道。
    如果她需要，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事已至此，他语气有遗憾，有不舍。
    “同桌。”他忽然换了语调，用开玩笑的语气冲散了这略微惆怅的气氛，“你这是用完我就丢了？”
    “没呢。”温时念笑：“高考完我还要继续奴役你呢。”
    她说完这一句话，在课桌下伸出了小拇指。
    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谢知韫垂首笑了笑，他也做出了这一幼稚的举动，轻轻地挽住了她的拇指。
    二人大拇指相碰的瞬间，又做了一个无声的承诺。
    -
    谢知韫周五离校，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和温时念再相处三天。
    在这三天里，温时念可谓把咸鱼属性发挥到了至极。
    许是暂别忙碌的生活，随之蔓延出了惰性，连带着头脑有些发昏，整个人下午的课总忍不住打哈欠。
    终于，在一天课上又梦周公了。
    谢知韫伸手正想提醒一下，却看了看温时念的卷子。
    老师说的这一道题，她满分。而且之前她做自己出的卷子，这部分知识点掌握得很好。
    犹豫了几秒，谢知韫没有叫醒温时念。
    站在台上的老师就像站在上帝视角，能很好窥见学生的一举一动。
    王康吉见状，咳嗽了一声，“课代表，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课代表”这三个字像触到某个开关，温时念虽头脑混沌，但还是立马起身，她看清楚黑板上的问题，立马对应到这一次月考题目。
    她以为是让自己解释一下怎么作答，正要开口。
    就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拉扯。
    是谢知韫在提醒自己。
    温时念侧眸的瞬间，王康吉又继续开口：“课代表，我刚刚问什么？”
    她头脑一片混沌，怎么知道老师在问自己什么？
    谢知韫举手后，立马起身。
    寂静的教室，板凳发出的轻微声响也在这特定的环境中被放大了数倍，所有人的视线闻声投来。
    王康吉抬首：“谢同学，你起身做什么？”
    “抢答。”谢知韫答。
    班上瞬间响起了哄笑声。
    老师明摆着提问，谢知韫道出抢答的意思不言而喻，明显帮温时念脱离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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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温时念长睫颤了颤。
    窗棂半开，冬日的风本应凛冽，或许是因为教室人多，又或许是因为刚刚暖和地睡了一觉，亦或者是什么原因。
    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冷。
    刚刚死寂般的教室瞬间哗然。
    王康吉拿起黑板擦重重拍了拍，语气带笑道：“谢知韫，现在是上课，也是温时念回答问题。”
    “老师，我知道。”少年长得周正，身着校服一副好学生的姿态，道出来的话也似箴言，“但我想抢答。”
    “毕竟，您之前说过，要学会抢答，也学会抓住一切机会。”
    这些话，确实是王康吉说得没错。
    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尤其是在提问温时念之后，难免让人遐想。
    王康吉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悠悠地开口：“行，既然你想回答，我就满足你这个学神。”
    “你上来求一下20题导数的极限，顺便给大家伙解释一下。”
    从十八题到二十题。
    中间突然跳了一题，所有人不自觉垂首看向卷子。
    谢知韫走上了台，接过老师递来的卷子。
    题目：点p（64，-288）是抛物线c:j=1296x上一点，过点p的直线i1，i2分别与抛物线c交于另外的两点a，b，若直线i1，i2的斜率分别为k1，k2(k1≠k2)，且k1+k2=24/19，求证：直线ab过定点，并求出该点的坐标。
    他没参加这次周考，但解开题目的那一瞬间，心神一荡。
    ——坐标答案是（520，1314）
    这道题，是这张卷子最浪漫的一道题目。
    也是出题者数学家王康吉的浪漫之作。
    温时念望着自己解错的那一道题。
    答案——（519，1220）
    王康吉语调微沉，“谢同学，讲解一下。”
    谢知韫望着仍旧站着的温时念，语气没有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心浮气躁，反而无比沉静，“这道题……”
    层层递进，鞭辟入里，举一反三，众人恍然大悟。
    最后，谢知韫缓缓开口：“其实数学跟很多人的关系一样，一开始觉得很难有所交集，但深入了解之后，就会发现。”
    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她（它）与自己像相互吸引缠绕的小星星，她（它）也比自己想象得更为浪漫。”
    王康吉拍掌夸赞了一番谢知韫的讲题思路，继续讲课。
    少年走下讲台，再次回到温时念身旁。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温时念把草稿纸推到谢知韫的面前。
    他垂首的那瞬间一怔。
    是刚刚自己讲解的那一道题，她又重新做了一遍。
    跟自己一样的做题步骤，也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520，1314）
    答案本该到此结束，但唯一不同的是，在最后一行，她还写下了一个批阅人。
    谢知韫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好像觉得不够，他又在温时念答案下面，也留下了一样的数字。
    （520，1314）
    是浪漫数学家的出题，也是他们表达爱意的隐晦方式。
    第46章 公主裙
    谢知韫离开学校后, 温时念更为努力学习。
    她想实现自己的梦想，也想成为更好的自己，更想多向他多靠近一点点。
    高三的日子晦暗不明, 尤其在月考与周考的成绩排名洗涤下，更能锤炼人的心智。
    又是一次月考公布成绩。
    温时念头垂到锁骨，握着月考成绩单的手微微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这一次居然考得这么差。
    “念念, 你怎么啦？”朱丹丹担忧的声音传来。
    怕朋友担忧的心思胜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成绩的心理, 温时念连忙把成绩单塞回抽屉。
    谢知韫走了之后, 朱丹丹又和温时念成为了同桌。
    即便温时念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可朱丹丹也明白——她为成绩不开心。
    她若无其事说了许多笑话, 温时念终于展露了笑颜。
    她以为瞒过了朱丹丹。
    却在周末回到家时, 收到了谢知韫发来的消息。
    谢知韫：【不开心？】
    谢知韫：【高考还有一百多天, 别慌。】
    温时念看到这条消息瞬间明了。
    定然是朱丹丹这个叛徒！
    但现在，她只能安抚谢知韫, 不想让他再次为自己担心。
    【我知道,
    我也没多伤心。】
    【学习就像潮汐嘛，起起落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是见过奔腾不息的江河, 谁还会甘心做回落的潮水？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谢知韫：【我在你小区楼下。】
    谢知韫：【看你父母出去了。】
    温时念想见他的喜悦胜过了一切, 她甚至都没换脚下的拖鞋，就这样飞奔而去。
    在熟悉的地方看到谢知韫时, 她唇角弯弯：“你也太担心我了？”
    她一笑, 他的阴郁心情也就此烟消云散。
    谢知韫颔首，同意她的担忧说法。
    随后缓缓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这是奖励？”温时念撇嘴, “退步还有奖励啊？”
    他本来想说是鼓励。
    可觉得鼓励终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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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于是，谢知韫沉声说：“是礼物。”
    “礼物？”
    “嗯。”他神色自然得不像说谎, “就是礼物。”
    “最近有什么假期啊？”
    “元旦。”他利落开口，“那样的日子，你会跟父母在一起，我怕那天没机会交给你。”
    “所以，我就提前送你了。”
    温时念听后咯吱咯吱笑：“啊，你想得很周到啊，小谢学神。”
    她不是没有旁人送过她礼物，只是这还是第一次，收到谢知韫提前准备了那么久的礼物。
    她眼眸明亮璨璨，喜欢的神色溢于言表，接过了礼物。
    礼盒沉甸甸的。
    温时念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咳。”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分贝低了一个度：“你打开看看。”
    熟悉的人总能从语气中发现端倪，温时念半信半疑地打开。
    不是偶像剧里的送项链，也不是送情侣挂坠，更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而是让人看到就觉得血压腾升的东西。
    是学习机。
    而且还是最近网上炒得极其火热，价格也死贵死贵的学习机。
    这学习机的广告词也格外让人记忆深刻。
    “xxx学习机，清华北大都在用！”
    “xxx学习机，清华北大不是梦！”
    温时念乌溜溜的大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你用这个上清华北大的？”
    “没。”
    听到这答案，温时念气呼呼说，“你傻死了，买这个干嘛？”
    “我都有一个考上清华的男朋……”她突然惊觉自己说错了，正想止口。
    却在这时对上谢知韫那双黑亮的眼眸，他唇角漾开笑意，一旁的梨涡若隐若现。
    像要把人陷进去。
    谢知韫却明白她想说的话，唇角一勾：“有一个什么？”
    她不想回答。
    可谢知韫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嘲讽。
    像在嘲讽自己是一个胆小鬼。
    鬼使神差的，她就想逗逗他。于是便歪头，语气带笑，且一字一句地开口：“有一个考上清华北大的校友。”
    “校友”这两个字被她咬得特别重，像是在刻意挑衅。
    谢知韫却并没生气，反而俯身缓缓地靠近她，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地点了点，“那之前是校友。”
    “现在收下我礼物后呢？”
    直球，明朗，坦诚的问答。
    温时念一时之间被他眼中的灼热晃了眼，她不自觉道出顺从本心的话：“是未来女朋友。”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她未来的男朋友。
    遇上谢知韫后，她就像看到了大海，觉得以前见过的江河不过尔尔。
    不想放弃这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想和他一起沉溺于爱情的海洋。
    谢知韫也在听到她直白的话一怔，随后黑色的眼眸泛起了更为浓烈的笑意。
    “不是未来，现在就是。”
    遇到你的那一刻，我也认定你了。
    你就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
    等到元旦假期一到，温时念又收到了谢知韫的新年礼物。
    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公主球。
    她轻轻摇晃，里面的彩片五彩缤纷，散发出耀眼的色彩，炫目至极。
    然而更为奇妙的是，公主在漫天的星星碎片下起舞，与此同时，星星球里还放着歌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 ，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
    他的声音像滋滋电流声迅速传到心间，让她这几日学习后疲惫的灵魂像被刺激了一下，霎时之间消除了疲倦，变得无比滚烫火热。
    心也随着他的那一句磁性悦耳的“喜欢你”，像从凛冽冬日来到人间四月天，变得无比荡漾。
    歌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温时念正要收拾这一切的时候。
    却看到了在礼盒里，他写给自己的一张小纸条。
    拥有远大抱负的人，不会沉湎脚下的路。希望在未来的考试中，你能拥有绝对的天时地利人和，也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也愿你一直用热爱走向更远的路。
    不管未来怎么样，在人声鼎沸的世俗中，我都会一直陪你。
    也一直以你为荣。
    ——谢知韫
    -
    高三放假的时间很短。
    春节前一周放假，过完春节，也就到高三收假的日子。
    一直以来，温时念对光阴似箭都没有什么真切实感。之前听老师说高中三年弹指一瞬，她只觉得是一场笑话。可到了高三，她才惊觉，时间真就像一个无声的妖怪。
    偷走了她的假期，也偷走了她的青春。
    但温时念还是挺期待开学的日子。
    不外乎其他，仅仅是因为她不想耽误谢知韫的时间了。
    放假的时候，谢知韫便会推掉所有的家教，全心全意地来给温时念补课。
    保送生的身份，足以让他在补课市场以高昂的价格占据高位。
    可对于温时念，他永远免费。
    开学后，补课到周末，课程更为紧张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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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每天要不是望一望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都对时间的概念渐渐模糊。
    等温时念有确切的时间认识，是在三月一日。
    那天是高考百日誓师与崇明一中成人礼的日子。
    学校领导特意顾及提前半个月开学的高三生，放了个月假，让其回家休息一下，方便下周的活动。
    接连的忙碌之下，放两天的月假也无济于事。
    回到学校，学生们也仍旧是一副疲倦的姿态。
    烈日当头，学校身着整齐的校服站在国旗台下，在与朋友的闲聊中，等待着百日誓师的到来。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谢知韫怎么来了？”
    “卧槽，他还拿了横幅。”
    她能屏蔽任何影响她学习的东西，却唯独屏蔽不了谢知韫的一切。
    甚至，听到他的名字，温时念忍不住侧头望去。
    在人潮汹涌的蓝白校服之中，她看到远处的少年拿着横幅向二班走来。
    越走近，她越能清晰地看清楚横幅上的字。
    ——拥有远大抱负的人，不会沉湎脚下的路。
    是他之前写给自己的话，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又告诉了自己一遍。
    温时念眼角一热。
    操场上回响着教导主任维持秩序的厉喝声。
    “都在躁动什么？赶紧去规定的地方站着。”
    “再乱的班级，等会儿罚跑三圈。”
    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谢知韫没有打扰到她。
    就这样站在队伍最后，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
    看她和众多莘莘学子一样，握紧拳头宣誓，大声说出自己的梦想，也在老师说结束的时候，回头望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像是历经长途跋涉的人找到了避风港。
    有了满满的依赖与慰藉。
    百日誓师无非就是激励人心，顺便拍一下宣传片。今天学校大发慈悲，没有继续上课，让
    众多学生可以提前换好自己准备的礼服与西装，与好朋友或到场的家长一同走向成人门。
    队伍解散之后，温时念走向谢知韫。
    阳光很大，她额角有了细密的汗珠。他想给她擦拭，可看到一旁的家长，他怕传出流言蜚语，只能不甘心地掏出了纸巾。
    “擦一擦吧。”
    她接过来，看着他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裙子给你看，好不好？”
    “嗯。”
    他也无比期待，自己送给她的那条裙子，穿在她身上是何等得漂亮。
    温时念做事一向很有效率，外加不想让心爱的人久等。她回宿舍换上礼服，略微打扮一下就已走向和谢知韫约定的位置。
    她本就长得漂亮，不施粉黛便已是男生的梦中情人。此刻更别提盛装打扮之后，简直就是令人瞩目的模样。
    沿途走来更是让无数人驻足停留。
    谢知韫只觉得她每向自己多走近一步，心跳便又快了那么几分。他喉咙莫名有些痒，微突的喉结上下滚动。
    女生巴掌脸，天生微卷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清纯与明媚在此刻完美糅合。她定定地向自己走来，清亮的瞳孔里倒映出他微怔的模样。
    她弯唇一笑，赛过阳春三月的微风，只让人想缴械投降。
    谢知韫耳垂发热，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咳嗽了一声。
    温时念靠近他，笑眯眯道：“怎么？被我美到了？”
    这样自恋的话换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让人觉得无比自恋。
    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温时念。
    一个众星捧月的存在，一个所有人都公认的小公主。
    “嗯。”他从来都不想骗她，只想夸她。
    温时念笑如山中漫花，她看着远处的成人门：“走吧，陪我去走成人门？”
    “是……是我？”他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有你。”温时念重重点头。
    她咬唇笑：“因为你是第一啊，你也保送了。让学神陪我走一走，不是正好蹭一蹭你的□□。”
    这理由很充分。
    不止是她，是崇明一中的所有学生都这样想。
    远处老师众多，趁机抓早恋的小情侣。但想起二人的成绩与行事作风，恍若未见泛起粉红泡泡的场景。
    谢知韫看着她，语气认真：“我以为，我只是来见证你的成人礼的，没想到，我也能成为入局者。”
    谢谢你，那么勇敢。
    温时念眼眶有些酸，说：“我也要谢谢你，如果你没有保送，或许我们不可能一直站在这里。”
    这是真话。
    在成绩为主的学生时代，学神永远比学渣更有话语权。
    要是他成绩不好，怎么会让老师淡化对他们的规则束缚？
    阳光映在他们的瞳孔，照得他们眼中情愫愈发明显。
    在众人目光当中，他们走过成人门。
    和众多学生一样，可好像又不一样。
    毕竟，他们是在老师目光下。
    和青春里最喜欢的人，一起走过的这一道成人门。
    走完成人门后，众多学弟学妹邀请谢知韫去拍照，温时念对他挥了挥手，弯着唇看他被赞美声簇拥。
    而在这时候，温时念身边也围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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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念念，你这条裙子好漂亮。”
    “是啊，我之前看到过，一直都想买。”
    “是意大利一个特别小众的牌子，你妈妈对你真好。”
    这样的话传入耳中，温时念侧头对向刚刚说出价格的女孩子，讷讷问：“很贵吗？”
    她想起那天少年语气却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认真。
    “这是我自己做家教赚的钱买给你，它不算贵。在那样的日子里，你不该穿太差。”
    耳畔传来女生的声音。
    “好像是一万多，但绝对过一万了。”
    听到这样的话，温时念眼泪没忍住掉落。
    雾气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望着远处身着最朴素蓝白校服的谢知韫，这时候才发现。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自己。
    他的爱像旭日的微风，不易让人察觉。
    却总能让她在不经意间感觉到。
    他一直都在好好地爱自己。
    第47章 承认
    成人礼一过, 高三便没有任何假期。
    每天又再次回归到忙碌的学习生活。
    520的那天，恰逢学校半天假期。
    上完早课，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温时念立马跑出了教室。
    耳畔传来朱丹丹带笑的声音。
    “念念，记得晚上老班查人啊！”
    全班都在笑。
    全班也都知道，在高三这一段时光, 能让温时念高兴的从来都不是放假。
    而是同谢知韫相见, 外加成绩榜上的第一。
    温时念眼里罕见的肆意快活, 她笑着飞奔向门外。
    校门外蓝白校服熙熙攘攘, 但很奇怪，她总是一眼在茫茫人海之中看到谢知韫。
    他亦如此。
    四目相对, 画面定格。
    谢知韫步履带风, 向她走来。
    她笑：“寿星, 不是说好，我去找你的吗？”
    “寿星就不可以来找你么？”他笑。
    周围目光投了过来, 他毫不在意, 坦然伸手，“书包给我。”
    温书念也不忸怩，脱下书包递给了他, 双手别在身后, 步履轻快，与他并肩而行,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面。”
    “为什么想吃这个？”
    以为是在他年少有什么特殊含义, 或者生日的长寿面寓意。她正想让他再想想，终究是一年一度的好日子, 不能这般随意。
    “因为，我们第一次吃饭, 就是吃面。”
    谢知韫侧眸看向她，乌眸像金灿灿的晚霞，让人沉溺。
    温时念心漏了一拍，之前想说的话就这样咽入了腹中，随即而来的是重重的点头，“那就吃面。”
    “去我们第一次吃面的那一家。”她说。
    那家店二人都记得位置，也还是跟上次一样点了一模一样的面条。
    温时念仍把碗里的牛肉块放在他碗里，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继续投喂你。”
    他这次也给了她更多的牛肉块，“我也继续投喂你。”
    想起她之前那一句。
    ——“谢知韫，不然你投喂我一辈子吧？”
    他胸腔下的那颗心跳得飞快，给出了那天没给的答案。
    “我投喂你一辈子。”
    温时念头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他给出了解释。
    灯光下，温时念笑得分外甜。
    她说：“那说好了，就一辈子。”
    等到了吃完面，二人结账离开。门外距离地铁站还有几百米，想起晚上还要去上晚自习，温时念走到谢知韫身后。
    她想打开自己的书包。
    谢知韫在此刻转身望向她，从单肩上拿下书包，拎在她面前。
    “我还在呢。”
    我还在呢，你何必动手。
    温时念淡笑不言，从拉链中拿出了一个米色袋子，握在手里。
    谢知韫问：“没了？”
    “嗯。”她说。
    谢知韫再次把她的书包挂在左肩，他刚抬眼。刚刚那米色的礼袋已变成红色礼袋。
    就对上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以及她双手呈在自己面前的红色礼袋。
    “谢知韫。”温时念语气认真，“生日快乐。”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许是因为第一次送出这样没有价格衡量的礼物，但更多是因为心上人的注视，她的手指也有些微微颤抖。
    谢知韫心跳砰砰。
    他接过礼袋的那瞬间，不禁意碰到她的指尖，只觉得心底那股酥麻感更甚。
    眼看他满眼带笑的接过礼物，温时念紧张的情绪也在他的感染下削弱了几分。
    她笑：“你可以打开看一看。”
    当面拆礼物是不礼貌的行为。
    可少年本就不活在世俗的约束之下，他拆开了无比期待的礼物。
    是一张张的成绩单，是一次又一次她的进步，是她三年以来的拼搏……直到最后一张纸。
    他看到了她力透纸背，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一行字。
    ——我想送你情书，可现在，我更想送你一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看到这一句话，他听到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扑通扑通，似要破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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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周遭的车流声，夏天蝉鸣的白噪
    音，以及沿边摊贩的吆喝声都在此刻像消了音。
    世界静的似乎只有他们二人。
    他只看得见温时念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也只听得见她笑盈盈地开口。
    “我成为第一，也会拿到和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
    温时念生日那天，恰逢放假。
    高考时间在六月七日和八日，崇明一中作为全省赫赫有名的省重点高中，一直以来都履行着高考前一周放假的准则。
    她走出校门，就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四下张望，怎么都看不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温时念想拿出手机，问一问谢知韫。
    可车窗摇下，露出路挽秋与温兆渡和蔼的神色。她再次环顾，才坐到后座。
    路挽秋嗓音带笑：“念念，我们今天就去往常那家酒楼吃饭。”
    她往年的生日，都只是在家里吃饭，要是再隆重一点，就是亲朋好友都来。
    当到达酒楼的时候，温时念也被今天这排场有些错愕。整栋楼自上而下挂着巨大的紫色鎏金横幅，上面写着“温时念，十八岁生日快乐”，凌空漂浮着彩色缤纷且耀眼的气球，大堂正中还有昨天刚空运来的新鲜玫瑰堆砌而成的花墙。
    这不是简单的庆祝，这是包下了一整栋楼。
    亲戚早已到来，此刻祝福她生日快乐，父母让她去酒楼房间换上了订制的公主裙，方便等会儿成人宴仪式。
    温时念回到房间，看着堆放在床上的礼盒。她打开礼盒，手不经意碰到做工精致秀美的礼服，心下一怔。
    订制的礼服比谢知韫送给自己的好上几倍。
    可不知，她还是怀念起他送给自己的那一条天蓝色礼服。
    更想，看一看他。
    她拿起手机，给谢知韫发着消息。
    【刚刚没在校门口看到你。】
    谢知韫永远是第一时间回她消息。
    【我在酒楼下。】
    【没事儿，等会儿见个面。】
    他回完消息，站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闻名酒楼为她亮起祝福灯牌，也看着酒楼飘扬的绚烂彩带与布景惹得不少行人驻足拍摄。
    这样难得的好日子，他不该贸然出现。
    让她家亲戚心生疑窦，也让她父母不适。
    更不该破坏她的成人宴。
    温时念却恍若未看到，她执拗回复。
    【要么你来找我，要么我一直等你。】
    她知道自己会赢。
    于是关了手机，换上了那闪闪发光的礼服，站在落地镜面前，期待等会儿和他的见面。
    与谢知韫见面约莫是在半个小时后。
    温时念走到一楼，听完亲戚朋友的祝福之后，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下，直直站在冷风口。
    她环顾着四周，等待着那一个本应该出现的人。
    朱丹丹与候大庄也有些看不下去，拿着校服外套想给温时念保暖。
    她一口回绝：“要是真心疼我，就让他来找我。”
    这个他。
    他们都知道是谁。
    路挽秋与温兆渡也都知道是谁。
    亲戚朋友纷纷诧异。
    最终路挽秋叹了一口气，走到温时念的身旁，语气很柔：“念念，太冷了，还是进去等。”
    她早就知道了，温时念不想只跟谢知韫那小子谈恋爱，她还想跟他结婚。
    想起刚刚在学校门口那少年，路挽秋道出了心里话：“他今天不想打扰我们。”
    若是他贸然来到，念念看他的眼神藏不住，亲戚朋友定然知道。
    冷风吹来，温时念打了个寒颤，她语气是罕见面对父母的执拗与认真，“可他的到来对我而言是祝福。”
    “我希望在成人礼这一日子，有最好的朋友，有家人，还有他。”
    路挽秋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
    就看到少年不知从何处来到了面前。
    他许是跑来，呼吸有些粗重，额发上沾染了不少雨珠，可一双眼眸却亮得惊人。这样的天气本应该让人狼狈，可却让路挽秋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像雨天的太阳，并不让人觉得压抑。
    只让人觉得可靠，依赖，温暖，透着明媚的希望。
    谢知韫收到温时念的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跑着来。彼时他在酒楼对面，三百多米才有人行横道，他跑来的时候被急转弯的外卖小哥撞到，耳畔是道歉声，他忘却了疼痛。
    以最快的速度，向她奔来。
    可还是让她受冻了。
    膝盖的疼痛在这时候后知后觉传来，他拿着礼盒的手有些颤，眼里全是愧疚。
    “抱歉，我来晚了。”
    温时念展露笑颜，“没事。”
    “生日快乐，温时念。”当着她父母与亲戚的面，他不能道出念念这样亲昵的称呼，只能刻意用同学之间的语气开口，“祝你万事顺意，天天开心，一路生花。”
    这样寻常的祝福，也被二人之间的缱绻氛围感染，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让走来的大人们看破了一切。
    温时念露出了今天最明媚的笑：“谢谢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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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她很少在一句话后面加上“啦”这样亲昵的字眼，这样明目张胆的语气，足以彰显二人的不同。
    亲戚问路挽秋：“挽秋，这小伙子是念念同学啊？”
    大人们投来目光。
    温时念及谢知韫也不自觉看向路挽秋。
    本应该这样回答的，可路挽秋对上温时念坚韧的眼神，脱口而出：“不是。”
    木已成舟，路挽秋说：“是念念的追求者。”
    周围的人惊讶，纷纷打量面前这个身着朴素，却样貌极好的少年。
    路挽秋又淡淡开口：“这孩子很优秀的，今年保送到北大了。”
    那些打量的目光化为崇敬。他们也为人父母，自然也知道考上北大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而且华夏文明五千年的流传，让中国人向来对读书人有莫名的好感。
    谢知韫看向路挽秋，往常对旁人冷淡的眸中盈满感激。
    温时念微怔后回神，看向站在挡风口的谢知韫，语气亲昵带笑：“傻瓜，还在挡什么风呢，还不进来？”
    她在笑，她的父母也在笑。
    谢知韫唇角上扬，和她一起走进大堂。
    温时念望着他手中的礼盒：“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嗯。”酒楼灯光明亮，照亮了他的自卑。朴素的少年无处遁形，分贝低了一点点，“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项链。”
    上一次，他送自己裙子也是这么说的。
    或许在谢知韫的世界里，要是送不了她最好的。
    那这样东西，在他眼中，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样东西。
    她轻轻一笑，明媚的容颜赛过晃眼的灯光，“普通又如何，我喜欢就行了。”
    咚咚咚，少年的心似乎跳得更快了。
    温时念微弯脖颈，声线温柔，“给我戴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给她戴上了项链。
    她抬眸望着他。
    四目相对，画面定格。
    她身着白色礼服，宛若白天鹅，可神色却不高傲。
    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他。
    装潢华丽的酒店内，周遭全是她的朋友亲戚，这里本不该收留自己这样的人。可就是因为她那么好，他才能来到她的世界。
    这是十八岁的她。
    被爱意簇拥长大的她。
    也是无数人喜欢，也觉得无比耀眼的她。
    那个雨天，第一眼让他心动的人，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让他想变得更好，让他不自觉卸下伪装。
    在向她靠近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期盼神明给予他一点点幸运。
    而现在，神明听到了他的
    愿望。
    给予了他崎岖人生最大的幸运。
    他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大概，就是温时念喜欢上他了。
    第48章 高考
    高考第一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本以为是连绵的雨天，谁知第二天竟然霎时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温时念提前半小时就做完了题。
    但她并未如其他人一样提前交卷, 而是不放过每一分，每一秒，认认真真再检查了一遍。等到铃声响起, 这才提交了卷子。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走廊外宛若猴王出山, 嘶吼与狂放传入鼓膜。
    “老子终于毕业了！”
    “我要去旅游。”
    “c, 我喜欢你。”
    ……
    这样嘈杂的盛象倒也颇像高三喊楼的那天。
    温时念穿过走廊。
    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往昔高一渴望结束校园生活的开心, 反而面对青春落下帷幕, 心里不自知浮现了几分遗憾与物是人非。
    就感觉青春就这么过去了。
    也有些遗憾在这三年, 有些事情囿于规则之下，没再勇敢一点点。
    让他等了那么久。
    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向大门, 温时念望着前方拉着手的蓝白校服男女, 突然想起了谢知韫生日那天。
    她写给他的一句话。
    ——我想送你情书，可现在，我更想送你一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爱让人变得有力量, 爱让她步履轻盈, 爱让她飞奔向校门。
    崇明一中高考重点率一骑绝尘，也一向备受社会关注。校门外自然乌泱泱围着一群摄影师, 等待采访这些刚高考完的学生。
    “同学, 你好，请问你觉得今年那科考试最难？”
    “数学吧, 我觉得今年的题目挺有创新力的，感觉挺能拉开差距。”
    不少提前走出来的学生被记者拉着采访, 场面好生热闹。
    喧嚣盈耳摩肩擦踵的人群之中，她一眼看到了黑色短袖的他。
    黑色本就不易让人发现，但饶是谢知韫再穿着低调，也抵不过一副好皮囊的显眼。少年白净的皮肤在阳光下本就晃眼，外加上浑身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傲气，吸引力更是逐倍递增。
    更别说手上还拿着一大捧娇艳如火的玫瑰，更能与身上冷冽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时念笑，难怪这么招蜂引蝶。
    也不能怪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了。
    她向他那方位走过去。
    听到了不少记者问他的话。
    “同学，我看你一直站在校门外？是保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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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你也是崇明一中的学生吗？还是朋友或者亲戚在？”
    “你是要给妹妹送花吗？”
    听到妹妹这两个字。
    谢知韫蹙眉，脸上冷淡的神色逐渐化为不耐烦，看向这群被自己拒绝回答问题后，一直喋喋不休的记者们，语气很冷，“让一让。”
    可大多数的记者毫无底线，自然不会让开。
    谢知韫看了看手表，唇角轻嘲。
    耳畔这时候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他拒绝回答，没听到吗？”
    温时念本就长得高挑，此刻微抬下巴，配上她那一副冷脸，给人一中嘲讽之感。
    “而且，他想给谁送花，就给谁送花。”
    记者嚷嚷道：“不就是采访一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以后也要进入社会，你们现在就是小……”
    这样说教温时念的语气，让谢知韫眸色更冷，他抬眼与男记者对视。
    “即便我们进入社会，也不会逼旁人做不喜欢的事情。”
    明明是一个学生，可对上那泛冷眼尾，让记者们一怔。
    想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出口，就这么看着这一对相貌极佳的情侣离开。
    离开了这嘈杂的校门口，二人并肩而行到偏僻的小道。
    盛夏的晚风吹来，二人心中本就刻意压抑着的燥热瞬间从星星之火变为燎原之势，让人不想忽视，也不想隐藏。
    温时念垂首望着二人不断靠近交织的影子，心底的欢愉更甚，她笑着望向谢知韫，“谢知韫，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少年转身看向她，往日清冷无波的面容泛起些许波澜。若是再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因紧张咽了咽口水。
    “念念。”
    听到这称呼，温时念的心莫名漏了一拍，她局促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可温时念更想自己主动一次，于是她开口：“我先说。”
    “我先吧。”他语气坚定。
    这也是他第一次不听她的话。
    谢知韫在她摇头的瞬间，霎时单膝下跪，与此同时把手中巨大的玫瑰花束捧放在温时念的面前。
    小径上的路人纷纷投来视线。
    他并不觉得丢脸，只觉得无比荣幸。
    谢知韫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你一直都说我很好，可你不知道，你才是全世界最好的存在。你喜欢一个人，便大胆勇敢地去追，不顾世俗流言的目光，也不在乎能否得到同等报酬的爱意。”
    “我喜欢你，为了你，我努力变得更好，也会全心全意的只爱你一人。即便你和不和我在一起，我都会为你做很多事情。”
    “但我说这些，不想让你产生愧疚。”他语气真挚，“你只用知道，你本来就值得这样被对待。”
    饶是没有他，也会有千万个谢知韫这般对她。
    温时念泪光闪闪。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从没有道德绑架自己，更没有说为了自己，他变得怎么样……从而让自己愧疚，自我拉扯，起起伏伏。
    他告诉温时念，因为她很好，他才想变得更好。
    谢知韫继续说：“还有一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也一直都想跟你说。”
    少年面对喜欢的人，不论多少次，都会很紧张。
    “我愿意。”
    他还没问，她已经快速回答了。
    对上她被雾气笼罩的眼眸，谢知韫眼中也仿若下了一场春雨，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眶，继续道出刚刚没说出口的话。
    “温时念，你愿意做谢知韫的女朋友吗？”
    哪怕知道她会同意，他也想继续道出这一句话。
    道出这一句，私下排练了无数遍的话。
    温时念重重地点头。
    她看着单膝下跪在自己面前的谢知韫，弯腰拉住他有力的臂膀，“男朋友，起来了。”
    心似乎被挠了一下。
    她的力气不算大，对比谢知韫只算得上蚍蜉撼大树，但谢知韫在她温热地触摸下，晕乎乎起身。
    美梦成真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现实。
    他问：“女朋友。”
    “嗯。”她应。
    谢知韫笑了，又喊了一声：“女朋友。”
    “在呢，男朋友。”
    玫瑰花的香味盈满了周围，让她也耽溺于这甜蜜的氛围。
    谢知韫似乎怎么也叫不够，一直在喊。
    “女朋友，女朋友。”
    “温时念是我女朋友。”
    “念念女朋友。”
    “……”
    他在喊，她在笑。
    六月八日高考结束。
    六月八日，温时念与谢知韫成为男女朋友。
    -
    高考结束后。
    崇明一中给予高三生留校一周，方便后续补拍毕业照的相关事宜。
    六月十日那天，全校统一拍摄毕业照。
    蓝白校服还是散落在校园各处，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毕业后的小情侣没有躲躲藏藏，反而与男朋友牵着手，大胆站在老师面前。
    数不清的小情侣们当中，也有谢知韫与温时念这一对。
    王康吉看着二人手拉着手甜蜜的模样，语气带笑：“在一起了。”
    面对老师，温时念红着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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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谢知韫则中气十足回应：“是在一起了。”
    少年不掺世俗的爱最让人羡慕，王康吉这会儿也不当这群毕业的小兔崽子是学生，语气八卦：“高二就在一起了吧？”
    “不是。”谢知韫答。
    “是。”温时念答。
    截然不同的答案。
    谢知韫面色淡淡，给出了解释：“从她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把她当女朋友。”
    温时念觉得心跳似乎加快了几分。
    王康吉听后拍掌，望向温时念眼中带赏：“课代表，眼光不错哦。”
    老师看得懂学生，而男人最懂男人。谢知韫这架势，一看就是认真的不能再真了。
    温时念眉眼弯弯，整个人宛若骄傲的小狐狸：“我当然眼光不错了，毕竟，是老王你的课代表。”
    王康吉哈哈大笑，随后拍了拍谢知韫的肩膀，“等会儿也来二班拍个毕业照吧。”
    “好歹在二班待了一周，也算是二班的一份子。”
    谢知韫点头应允。
    拍毕业照的时候，全校身着整齐的校服。站位除了高的站在后面，其余无比随意，任心选择。
    谢知韫目光一直跟着温时念。
    她在哪里，他也就在哪里。
    远处的摄影师边调整角度，边提醒，“最边上的同学，向右边移一点点。”
    不是叫谢知韫，可他的肩膀还是向温时念靠近了一点点。
    温时念感觉到了，她唇角的笑意更深。
    “三，二……”
    或许谢知韫都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不自觉望向温时念。
    “咔嚓”一声。
    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间。
    所有人都以为就此结束，直到摄影师发现了不对劲，语气带笑。
    “哎，那个长得最高的男同学，你的眼神看向镜头，别看旁边的女生啊，克制一点，等会儿单独给你们拍一张。”
    班上人在笑。
    摄影师也笑：“我说错了吗？”
    他刚刚看二人那眼神，那动作，明显就是男女朋友没错。
    一旁的朱丹丹大声替他们回答：“没错，他们就是男女朋友。”
    周围又发出爆笑且附和的声音。
    温时念也红着脸点头。
    等到摄影师看到温时念警告的眼神望向谢知韫，也开始第二次拍照。
    第二次拍照在谢知韫的克制下顺利完成。
    正当摄影师道完“同学们，结束了”这一句话后，谢知韫刚转身。
    就看到温时念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方。
    在摄影师错愕的目光下，她红唇一张一合。
    “你好，刚刚你说帮我跟男朋友等会儿拍一张，现在有空吗？我会额外给你费用的，如果可以的话，我马上叫我男朋友过来。”
    摄影师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温时念心下一喜，她正想转身唤谢知韫。
    就看到少年眉目带暖望着她。
    少年来到她一侧，比起刚刚的大合照更为亲昵地靠近了她。
    温时念看着远方相互依偎的小情侣，舔了舔唇，心中做出了决定。她放下了所有的害羞，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靠在他肩膀上。
    察觉到少年的躯体一僵，她头又蹭了蹭。
    谢知韫扬眉一笑，在这和煦的天气，伸手揽住了一旁的明月。
    “咔嚓”一声。
    照片定格。
    不是写真馆模拟的照片，也不是之前的偷拍。
    是他们青春里，无可替代的一张照片。
    -
    拍完集体毕业照后，大多数同学邀约进行拍照。
    温时念也拉着谢知韫拍了不少照片。不止是她和谢知韫的照片，还有谢知韫和候大庄的，谢知韫和朱丹丹的，以及他们四个人的。
    接连拍了一堆照片，温时念也不好继续霸占一班的谢知韫，放他回班级，也放他跟那些学弟学妹拍照。
    但有一小时没有见到谢知韫，温时念也有些想念。
    她拿着手机敲着字。
    【在哪里？】
    【你在干嘛？】
    【我没想你，只是想问问你。】
    谢知韫回得很快，但这一次只回了两个字。
    【操场。】
    这是让她去操场找他的意思？
    温时念回了个“嗯”，然后对一旁的朱丹丹说，“我们去操场吧，刚刚都没去那里拍照。”
    朱丹丹问：“谢知韫说的啊？”
    温时念点头：“他在那里，你问问大庄，我们一起再去那里拍个照。”
    朱丹丹：“好。”
    她们二人向操场走去。
    许是刚刚在教学楼附近拍照的人腻了，此刻也纷纷移动脚步，向这儿走来。
    温时念笑着跟朱丹丹说：“人好多啊，等会儿得好好考验一下你的拍照技术了。”
    越走近操场，温时念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沿途堆放了她最喜欢的鎏金紫色气球，上面还贴上一张张纸条。
    她一眼就能认出少年看似工整，实则轻狂不羁的字迹。
    温时念止住了脚步，她垂眼望着附近的气球。
    ——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只喜欢你。
    ——（520，1314）不只是数学的答案，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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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因为你是月亮，所以我喜欢月亮。
    ——你是我的全世界，可我只想成为你世界的一部分。
    ……
    一个个漂亮的气球，一张纸真挚的纸条，指引温时念来到操场正中央。
    她看到了操场正中铺成的玫瑰爱心，看到了围绕在圈外的同学老师与朋友，更看到了站在正中的少年。
    他身着蓝白校服，逆着光，紫色鎏金气球漂浮在他四周。少年的喜欢溢于言表，所有人都知道，谢知韫有多喜欢温时念。
    他现在给不了她最好的一切，但已经尽最大的努力，给了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温时念在一阵阵欢呼声中走近了她的光。
    谢知韫这一次没有送她花，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礼盒。
    礼盒被打开，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但再怎么发亮，也赛不过少年明亮的眼神。
    谢知韫当着众人的面，双膝下跪。
    不是单膝下跪，而是双膝下跪。
    “温时念，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高考结束那天他没打算告白，送花只是为了祝贺她。他想好好准备一下，让她在高考后收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告白。
    可那天，她想告白。
    他的计划短暂以前，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给她补偿。
    不论听到他多少次喜欢，温时念还是会心忍不住一怔。
    她大声回答：“我愿意。温时念也只想做谢知韫的女朋友。”
    谢知韫心跳频率比任何时候都快，他对上那双爱意的秋眸，继续说。
    “不论未来怎么样，我一辈子都只会娶你。”
    少年声音洪亮，想让所有人都见证他的承诺。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愿望。
    要是温时念以后不要他了，他也就此孑然一生。
    周围全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掌声，耳膜被震得连带心跳都不自觉收缩了一下。他的话像最强有力的鼓点，刺激着人的神经，连带着她的灵魂也变得无比火热。
    温时念望着面前一如既往炽热的少年，眼眶湿润地回复。
    “不论未来怎么样，我一辈子都只会嫁你。”
    在场的人眼眶湿润。
    仿若透过眼前的蓝白校服，看到了最初少女追逐少年奔跑的身影，也看到了自己青春的缩影。
    女追男很难得到好结果。
    但温时念是例外。
    第49章 吻你
    拍完毕业照后, 同学们便去吃散伙饭。
    一班与二班除了成绩大相径庭，老师都是同一套，也一直以来被冠以姐妹班之名。
    吃饭的地点订同一座酒楼。
    老师们一桌, 其余学生邀约各自围坐一桌。
    谢知韫望着远处的温时念，脚下的步子不由向她走近。
    才刚走了一步，谢知韫就被候大庄拉住, “谢神, 我们还是跟一班坐一起算了。”
    “而且, 念念也不会在意。”
    在候大庄看来, 这样班级活动，谢知韫最好还是不要游离于集体之外。
    然而谢知韫听完候大庄说完这一句话, 神色极为坦荡地开口：“别人怎么看我, 我都不在乎。”
    他说完这一句话, 再次大步流星地走向温时念。
    候大庄心下一怔。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谢知韫之间的差距。
    他们之间对待温时念的差距。
    而在另外一旁, 朱丹丹正对谢知韫走来的方向, 笑眯眯地对温时念开口：“你老公来了。
    ”
    “是你爹来了。”温时念笑着反驳，而后转身望去。
    她看到少年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一旁的座位已然被朋友让开，甚至还丢下一句带笑的话。
    “不做棒打鸳鸯的人, 只想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众目睽睽之下, 谢知韫坐在温时念一旁。
    周遭起哄声阵阵，她很开心, 可面对心上人的目光注视还是忍不住脸红。
    温时念说：“就这么想我？”
    其实她想说, 你怎么不去一班呢？
    可又觉得这样的话道出，显得自己有些不欢迎他。外加谢知韫这人本就性子孤傲, 能让他称得上朋友的人寥寥无几。
    他现在，已经不是会在乎旁人目光的人, 也不在乎任何的议论声。
    谢知韫点头。
    桌子旁的同学们表面装作喝饮料，实则余光总是忍不住悄悄看向他们。听到他们的谈话，总有一种甜而不腻的感觉。
    也好像在看现实生活中的偶像剧。
    他都做了决定，她只能支持。
    温时念唇角弯弯：“那就坐在我旁边。”
    于是，在这场盛宴之中，谢知韫就坐在温时念一旁。
    为她夹菜，为她倒水，为她递纸……
    原先有些拘束的同学，也在谢知韫服务周到的举动下，忍不住用羡慕的语气感叹。
    “哎，温姐，你怎么拿下谢神这朵高岭之花的啊？”
    话题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问题引入。
    “对啊，温姐，教教我们，我们也想有谢神这样好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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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你到底是怎么追到谢神的啊？”
    “……”
    温时念想了想，浅浅开口：“他真的挺好追。”
    可不是吗？
    他人本就很好。
    只要给予他坚定不移的喜欢，他会回你满腔汹涌的爱。
    朋友纷纷笑骂打趣，皆说温时念藏私了。
    而此刻，谢知韫眸光落在温时念身上。
    “我确实很好追，但只限于你。”
    一锤定音，给了答案。
    在场的人纷纷认同般地点头。
    谢知韫确实很好追。
    但前提是，那个对象必须的温时念。
    温时念也笑着点头。
    对自己而言，谢知韫确实很好追。
    她只要主动一点点，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向自己走来。
    -
    据官方通报，高考成绩在六月二十三日十一点公布。
    那天十点半，温时念就已经坐在电脑面前，不断刷新着网页，焦灼地等待成绩的公布。
    支架上立着最新款手机，分辨率极高的屏幕里露出谢知韫精致的侧脸。
    他温时与念虽然不在同一地方，但却一起等待成绩公布的那一瞬间。
    门外传来了路挽秋与温兆渡的踱步声，侧面显露出为人父母的紧张。
    分针与秒针一圈的转动，拉动时辰的年轮。当十一点到来的时候，书房里响起了悦耳的闹钟声，与此同时，推门声与窗外的鸟叫共同出声。
    嘹亮，醒目，让人神经在此刻紧绷到了极致，
    温时念按下电脑最后一个键。
    页面被跳出，却没有成绩。
    只有一句让人欣喜若狂的话。
    ——“你的位次已经进入全省前50名，具体情况请于27日查询。
    “念念，你真厉害。”
    “我女儿真棒。”
    父母欢呼声传来的同时，欢喜地抱住温时念。
    温时念泪水也忍不住吧嗒掉落。
    这三年以来，她一直在没日没夜的学习。甚至连假期也不敢松懈，巩固复习旧知识的同时，也在弥补自己的薄弱科目。晦暗不明的高三记忆也在此刻被耀眼的成绩盖住，那些泥泞的道路，也成为了一路生花的见证。
    这样的激动持续了好一大会儿，温时念等父母情绪没那么激动，她揉了揉被抱得有些酸胀的手臂，拿起了手机。
    “男朋友，我成绩出来了。”
    高考查成绩网页一向会崩，谢知韫也帮温时念查询到了成绩。他知道温时念成绩不错，也知道她会考的很好，可看到分数被屏蔽的那一刻。
    还是没忍住夸赞了一句。
    只可惜那一句话，被路挽秋与温兆渡的欢呼声盖住。
    现在透过镜头，谢知韫语气真诚无比：“温时念，厉害啊！”
    她确实厉害。
    在今年薄弱科目创新题的围截之下，还能稳住心态，势如破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以往昔的努力拿到耀眼的成绩。
    刚进崇明一中，她位居倒数。
    可毕业后，她是年级第一。
    冥冥之中，谢知韫有一种感觉。
    温时念会成为崇明一中历年以来，第一位进步如此巨大的状元。
    温时念也被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笑：“一般一般，还不是状元呢。”
    “我赌你是状元。”谢知韫语气真诚，“实力让你占据第一，而努力运气心态让你在一场持久战中赢得胜利。”
    温时念笑得分外荡漾，“那就接你吉言了，男朋友。”
    书房内又只有温时念一人。
    她望着少年背后熟悉的背景，说:“我来找你。”
    “不用了。”谢知韫笑着说，“今天就好好陪父母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好。”
    -
    谢知韫等温时念挂断了电话，目光落在温时念居住的位置，再次道了一声“恭喜”，这才离开。
    从温时念家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通勤一小时。
    只是谢知韫没想到会在门外看到孟芸。
    孟芸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望向谢知韫，眼神透着难以言喻的万水千山：“阿韫。”
    听到母亲久违地唤出“阿韫”这一称呼，谢知韫不受控制地抬起了眼。
    “高考怎么样？”这样关心的话语就跟幼时一模一样。
    谢知韫长睫垂下，叫孟芸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还行。”
    孟芸把手里的礼盒递了过去，语气带笑：“阿韫在一中读书，一定会是985，211之类的好大学吧。”
    谢知韫心沉了沉，他没说话，也没接过这礼盒。
    孟芸：“最近高考结束，有什么计划？”
    谢知韫：“赚钱打工。”
    仿佛因为谢知韫道出的这一句话，孟芸犹豫不决的话终于有了切入点，她语气带着不自知的说教：“读书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去放松一下了。”
    “不过这么早进入社会也不好，你要是想打工的话，妈妈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孟芸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不然，你来帮涵涵补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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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那浮沉的心最终浸入水中。
    谢知韫对上那双期许的眼神，扯了扯唇角：“给钱吗？”
    孟芸面露一喜：“给。”
    谢知韫又问：“他爸爸同意吗？”
    “就是他爸爸让我来的……”孟芸惊觉说错了话，尽量找补，“肯定同意，也肯定会给你报酬。”
    “阿韫，现在社会上的骗子数不胜数。妈妈给你找的这一份家教工作很轻松，而且绝对不会拖欠报酬，这是一份非常适合你的工作。”
    他知道，孟芸说的很对。
    可为什么，偏偏让他补课的对象是她的儿子。
    谢知韫语气坚定：“我拒绝。”
    他向前迈进一步，孟芸这时声音高了几个分贝，“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
    谢知韫止住了脚步，回首看着她，眸色不辨情绪。
    孟芸像只是情绪突然爆发，过了一瞬，她又恢复到了刚刚柔和的语气，“我觉得这件事情，你不用立马给我答案，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
    考虑什么？考虑怎么说服自己么？”谢知韫语气很淡，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说服我，帮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补课？帮不要让自己随意打扰新生活的亲生母亲完成任务？委屈自己，帮别的家庭维持良好的关系？”
    孟芸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会这般说。
    或许她也忘记了，谢知韫曾经也是一个话痨少年。
    谢知韫盯着面前的“母亲”，突然想起了她生日那天，他用存了好久的钱买了一份孟芸曾经恋恋不忘的项链，孤身去到她所在的地方。
    看她和新家庭其乐融融，谢知韫和酒店前台打了个招呼，把手里的礼物放在前台。
    却在转身看到了孟芸。
    那时涵涵拉着孟芸，用无邪的语气问：“妈，这就是爸爸说的那个人吗？”
    那个人。
    这样很容易拉开距离的称呼，让谢知韫垂眼。
    孟芸没回答，也没跟谢知韫打招呼。就这样拉着孟涵的手，再次进入酒店大堂，为儿子庆生。
    等到谢知韫走出酒店，才回首望着孟芸。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少年默默离开。正如之前，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对于母亲有了新家这一件事，谢知韫确实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为母亲感到幸福。
    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新生活。
    谁都不能，为了谁而活。
    从那天之后，谢知韫也减少出现在那片区域。后面与孟芸的联系也渐渐变少，关系真正发生破裂，是在孟芸新婚的第二个生日。
    谢知韫一如既往地前去送礼物，然而这一次孟芸的脸上全是不耐。
    “阿韫，你不用给我送无用的礼物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新生活，不应该怀念过去，还会徒增烦恼。”
    这是一种近乎冷冰冰的语气。
    然而在下一秒，孟芸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接通的那一刻，语气又变得很柔。
    “身体不舒服吗？妈妈马上回来，你别打电话给爸爸了。”
    女人匆匆离开。
    一句话都没和谢知韫说。
    她用这样鲜明的对待，像在无声告诉谢知韫一个事实。
    他在孟芸心里，永远都比不过新家庭。
    ……
    而如今，孟芸仍用那双祈求的眼眸望向谢知韫。
    “你知道的，我不会收你的补课费。”谢知韫垂眼，再次无视了她的请求，语气冷淡，“我也不想参与你的新生活，更不想成为维系你家庭平稳开支的一部分。”
    “一直以来，我从没恨过你。我曾经也希望你像对孟涵一样，好好地对我。”谢知韫哂笑一声，“只可惜，你从来不会。”
    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你都不会给我。
    孟芸下意识地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谢知韫语气不受控制地重了一分，“我在一中读书，都是我告诉你的。”
    “你有主动了解过，我在哪里读书吗？你有想过，我愿不愿意帮孟涵补习？你让我别打工去旅游，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连学费都交不出来，才在中考后选择去民大附中？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与旅游？甚至，你到现都不想去主动了解一下——我的高考成绩。”
    谢知韫重复了一遍：“你从来没有想主动了解我。”
    沉默的少年发出的质问震耳欲聋。
    孟芸垂首，心不知从何反驳。
    谢知韫抬眼，不经意瞥见墙角的那一白色蕾丝裙摆。
    这是他第一次见温时念时，她所穿的裙子。
    他不想让温时念看到自己如此冷情的一面，可更不想骗她。
    谢知韫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把话说完：“我们就按您之前说的，各自过好如今的新生活，谁都别打扰对方。”
    血缘关系哪有这么容易断清。
    谢知韫用客气的语气，再次回归风平浪静的情绪：“但请您放心，我会尽好自己的职责。在您六十岁后，我也会抚养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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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她没尽到抚养自己的职责也没关系。
    他会做到抚养母亲的责任。
    说完这一句话，谢知韫没再看孟芸的神色，他步履生风，停在温时念面前。
    “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同于刚刚的冷硬，柔和了很多。
    温时念讷讷点头。
    面对谢知韫，她没有跟往昔一样，被抓包后的尴尬，只有心里数不清的难过与心疼。
    谢知韫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她不知道他想带她去哪儿，但她想一直陪着他。
    二人来到了海边。
    那是之前谢知韫为温时念放烟花的地方。
    浪花拍打礁石，发出轰隆的声响，像是在宣泄某种不满。
    谢知韫却笑着开口：“念念，高考的成绩不错。”
    他不想让她跟自己一样难过。
    可温时念想和他一起哭，一起笑，于是说：“我们之间不用伪装，你不用揭过话题。”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冷情的人。”
    从小到大，他都这样。好像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只有阶段性的友谊。旁人对他再好，他会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报答。
    但也仅限于此。
    除了温时念，他对任何关系都不想再进一步。
    温时念只觉得心密密麻麻泛起了痛，她摇头:“不是的，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你只是没感受到坚定不移的选择。”她眼角有些红，“如果有人把你当唯一，你也会试着给予全部的真心。”
    只是这世界太坏了，坚定不移的真心竟然成为了奢侈品。
    谢知韫沉默失笑。
    温时念继续说：“你不要因孟芸说的话而产生愧疚，也不要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消极。你一直都觉得我很好，那么，被我喜欢的你，也很好。”
    “世界上父母没尽到该履行的义务，愧疚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
    谢知韫定定地看着她。
    温时念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张信签纸，放在他面前，“我十八岁，不算小，但也不算成熟。我父母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觉得你很好，也不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于是，我今天打算给你送一样东西。”
    父母让她再等等，可她等不及了，想今天就送给他，想和她分享高考的喜悦。
    哪怕，这一张邀请函无比简陋。
    谢知韫打开一看，是一张邀请函。
    ——诚邀谢知韫参加小女温时念的升学宴。
    邀请人：温兆渡，路挽秋。
    温时念眼神认真地望着他：“谢知韫，我想送给你一个家。”
    这一张邀请函上，有她的字迹，也有她父母的字迹。
    他们被认可了。
    谢知韫胸腔下的那颗心跳的飞快。
    她怎么，又比自己快了一步。
    崇明人口近千万，万千灯火，她也想给他一个避风港。
    温时念踮起脚尖，在他唇侧落下轻轻一吻，说
    崇明人口近千万，万千灯火，她也想给他一个避风港。
    温时念踮起脚尖，在他唇侧落下轻轻一吻，像在说心照不明的暗示：“我的升学宴，你一定要来。”
    “好。”
    话音刚落。
    他揽住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一吻。
    浪花比刚刚更为汹涌翻腾。
    是少年少女压抑不住的情感。
    第50章 最初
    六月二十七, 是全省前五十名考生查分数的日子。
    彼时温时念谢知韫共在自习室。
    虽然还没到出成绩的时间，但谢知韫已经输入了她的准考证与身份证号，不断刷新着手机界面。
    方便等会儿帮她查成绩。
    温时念说：“也不知道今天页面会不会崩。”
    谢知韫知道, 她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连这样毫无逻辑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上一次是百万考生在同一时间，共同涌入同一个网页界面。而今天，只有全省前五十名的考生共同浏览这一界面。
    这怎么可能会崩？
    但谢知韫附和般地点了点头：“绝对会崩。现在距离查成绩还有十多分钟, 不然你休息会儿, 我帮你查。”
    “好。”温时念利落答应。
    这次查成绩比她上次还要紧张万分。上次她以为可以直接看到分数, 可这一次, 或许因为抱有更高的期待，或许因为他在自己身边。
    她对第一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温时念趴在桌子上, 尽量调节自己焦灼的情绪, 可却怎么都睡不着。
    每当紧张的时候, 她就想和他多说说话。
    “谢知韫。”
    “嗯。”
    “我其实有点紧张。”
    “我看出来了。”
    在他面前，她藏不了, 也从不用伪装。于是温时念声音有些低闷, “我要是不是状元怎么办？”
    “不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上次道出的那句话给她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负担。少年收起往常安慰她随意的语气，认真了许多，“状元只是我希望你的努力得到回报, 并不是我赋予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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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你不要因为我, 产生太大的心理压力。状元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它对于现在的你而言, 是成长路上的一个荣耀。但对于未来的你而言, 又只是盛大光芒下的一点星辰。”
    他这句话充分肯定了温时念。
    你以后会更好，所以状元这一荣耀只是你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一部分。
    温时念眼眶泛红, 她刚要说什么。
    就听到急促的铃声响起。
    到查成绩的时间了。
    谢知韫按下了查成绩的页面。
    页面跳出，温时念的成绩映入眼帘。
    语文：130
    数学：150
    英语：148
    ……
    总分：712, 位次：1
    谢知韫心间浮上了极为强烈的骄傲与自豪。这种感觉，赛过他知道自己保送的那一瞬间，甚至欣愉的情绪不断蔓延至心间。
    她是第一。
    她就应该是第一。
    也只有第一，才能配得上那么优秀的她。
    谢知韫眼眶发热，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假睡的女朋友分享消息。于是他走向温时念，修长如玉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恭喜啊！”
    温时念猛然起身，撞进少年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眸。
    谢知韫知道自己的目标与理想。
    那么他现在道出恭喜，只有一个理由——她是状元。
    “你是状元。”少年语气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温时念眉梢轻扬，这一次她没有哭泣，反而像一只灵动的小狐狸，翘着尾巴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开口：“男朋友，你女朋友真厉害。”
    “是很厉害。”他笑着回应。
    温时念站起身，动作极为自然地抱住了他。那是一种极为用力，极为亲昵的动作与姿态。
    他回抱住她。
    这个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有几分钟。
    最后是温时念率先松开，而谢知韫也随之松了手。他微微一怔的那刻，就感受到独属于少女的气息温热的喷洒在自己的耳畔。
    “我的荣耀，与你共享。”
    仿佛一瞬间的光阴倒带到他刚刚拿到金牌的那一天。
    那天，他是当着众人的面，和她说出这样的话。
    而今天，是独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她道出了这样的话。
    谢知韫眸中全是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我收到了。”
    你的快乐，我感受到了。
    你的努力，我也看到了。
    你的荣耀，我也与之共享了。
    -
    温时念的升学宴在高考成绩出来后的一周。
    路挽秋与温兆渡对于自家女儿成为状元这一件事，可谓是骄傲至极。七大姑八大姨，甚至连平时的远房亲戚都纷纷请来。
    升学宴的地址在之前温时念举行生日宴会的酒楼。
    那天温时念与父母站在酒楼面前迎宾。她笑着跟亲戚打招呼，看着好友笑嘻嘻的到来，也看到了谢知韫身着一身西装来到了自己面前。
    谢知韫今日身着了一身得体的西服，肩宽腿长，身如松竹，气质凌然，让人瞩目。他就像是世界顶级模特，所有的衣服在他身上都能得到完美地呈现，也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总是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不少亲戚对温时念谈恋爱的情况有所耳闻，此刻投来了视线。
    二人只要处于同一空间，总有一种暗潮流动的情愫。
    就好像在无声地宣告，他们是一对。
    谢知韫先是望向路挽秋与温兆渡，微微点头，算是问好。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鼓鼓的红包，放在温时念面前，“温时念，请收下我的红包。”
    “我们这关系——”她悠悠开口，“你还叫我全名，不合适吧。”
    谢知韫在她热烈的目光注视下，脸有些热。
    温时念继续说：“男朋友，给我重新叫。”
    “……”
    半晌，谢知韫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笑，“知道了，女朋友。”
    他比刚刚更为虔诚地呈上红包，声音多了几分亲昵，“女朋友，请收下男朋友给你的红包。”
    “好。”温时念接了过来，手故意在他的掌心捏了一下，“等会儿跟我坐一起。”
    “好。”谢知韫应。
    又来了一堆宾客，谢知韫也不再打扰，走进了大堂。他没有去找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乖乖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但比温时念更先到来的是路挽秋。
    路挽秋望着面前身着简单西服，却站于一隅的少年，说：“等会儿跟我们坐一起。”
    他神色一怔。
    “今天是念念的好日子，你是被念念喜欢的人，也是喜欢念念的人。”路挽秋声音像不经意亮起的光，照亮了他这一隅，“而且你也很优秀，站在念念身边，好像并不突兀。”
    何止是不突兀，简直就是绝配。
    路挽秋望着相貌周正的少年，继续说：“你要是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就算了。”
    “我非常愿意。”谢知韫回答得很快。
    他知道路挽秋说这些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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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她想借此机会，让他和温时念被亲戚朋友知道。
    也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她很赞成温时念和自己在一起。
    不仅仅同意做男女朋友。
    路挽秋也被谢知韫罕见急促的语调逗笑了，“那现在就一起去。”
    长者优先，他刻意走在路挽秋身后。
    餐点将至，宾客纷纷入座。
    不少人坐在座位上，看着路挽秋身后跟着一男生，发出疑问：“挽秋，这是哪家的儿子啊？”
    他们要是在小辈中要是见过这样周正的男生，定然会留有印象。
    “我家的。”路挽秋嗓音很淡。
    谢知韫眼神仍有些不可置信。
    众人笑了：“开什么玩笑啊，路姐。”
    “难得见路姐开玩笑。”
    路挽秋嗓音很淡，却无比认真：“念念喜欢的，可不就是我家的。”
    言简意赅，道出了真相。
    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纷纷笑说。
    “小伙子真周正啊，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
    “哎，这孩子有点眼熟，我好像之前帮女儿去开家长会，在崇明一中看到过。”
    “好像这男生就是一中的，听说跟念念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
    这样的话直到谢知韫走到温时念面前，他们都能听到。
    温时念听清楚了一句感叹。
    “果真啊，要一模一样的通知书才有爱情。”
    她笑了笑，也当着谢知韫的面，重复了一遍：“一模一
    样的通知书，才会得到令人祝福的爱情。”
    “确实。”谢知韫没反驳，但他视线平直地望着她，道出了心底最真实的话，“不过你考倒数第一，考多少分都没关系。我们的爱情，不是用成绩来衡量。”
    有时候，他突然说出来的话。
    总会让温时念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在跟自己告白。
    温时念点头认同后，忍不住垂首笑。她目光看着自己身上闪闪发光的裙子，说：“突然发现，我们都挺会选择适合对方的礼物。”
    她身上的裙子，是他送给温时念的。
    他身上的西服，是她送给谢知韫的。
    “嗯。”他点了点头，说：“你头发乱了。”
    他动作轻柔地帮她整理。
    动作不过几秒，温时念抬眸的时候，眼里盛满了笑意，“我给你整理一下领带。”
    他领带不乱，可她就是想帮他整理。
    谢知韫俯身，方便她整理。
    等到二人整理好后，路挽秋与温兆渡已经拿着敬酒的东西走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交代嘱咐着等会儿敬酒的事宜。
    宾客到满，佳肴已上，酒过三巡，气氛欢迎。
    温时念与谢知韫跟在温兆渡与路挽秋身后，每桌一一问好，打招呼。
    拜访完长辈，剩余小辈。路挽秋与温兆渡也深知现在小孩子更喜欢随性自在，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让他们自行前去问好。
    于是，温时念与谢知韫二人来到朋友的桌子上。
    朱丹丹不愧有大嗓门这一绰号，嚷嚷道：“你们两个是夫妻啊，还敬酒。”
    所有人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打趣：“是啊，有父母在场，又敬酒，你们这是办升学宴，还是结婚宴啊？”
    “这怕是提前演练一下结婚宴了？”
    “没想到我们一中，最先结婚的居然是双状元。”
    这样调侃的话，让二人在明亮镁光灯下泛红的脸色无处遁形。
    温时念哼笑一声：“提前演练一下又如何，记得以后也给我们份子钱啊！”
    这样大胆的话，她说得理所应当。
    就好像在讨论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谢知韫唇角一勾，不动声色地搭在温时念的肩膀上，神色恣意，“嗯，你们也可以当做结婚宴。”
    一旁的人发出了“卧槽”的声音。
    果真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谈恋爱也会相互影响。
    就连谢知韫那么内敛的人，都被温时念带得如此热烈奔放。
    这他们还是之前所认识的高冷哥吗？
    -
    举办完升学宴之后，温时念收到了崇明一中的邀约。
    无非就是她今年高考得不错，想让她回校宣讲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毕竟从倒数第一考到高考状元，这相当励志，也是相当能给备考生灌输力量的一个身边案例。
    对于这一次邀约，温时念很快就同意了。
    她其实挺喜欢上台的感觉，也很想让谢知韫看着自己站在台上闪闪发光。
    于是，温时念便把这计划告诉给了谢知韫。
    她也收到了谢知韫的回复。
    【学校也邀请我了。】
    【我拒绝了。】
    温时念一怔，随即回：【那你想不想看我……】
    她这消息还没发完，谢知韫又进来了一条消息。
    【我们一起去。】
    【我想陪你去，也想看看你。】
    于是，在苦逼高三生提前开学的时候，他们二人重返崇明一中。
    学校领导前来迎接他们，二人也去到了学校的报告厅。
    报告厅内乌泱泱地坐满了人，众多学子无比期待看一看一中的传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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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温时念上台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她好像跟青春里的很多女生一样，喜欢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白净的额头。
    但她又好像跟别人不一样，因为她漂亮，自信，且落落大方地开口。
    “大家好，我是你们刚毕业的学姐——温时念。”
    “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地听过我的名字，也或许有些人知道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呢？是刚进校的倒数第一，是只知道追人的温时念……”
    谢知韫坐在第一排，就这样望着台上熠熠生辉的她。
    他现在发现，她才是最适合演讲的人。
    拉近距离的开场白，闲散的话语，就像跟人聊天一样，不让人觉得宛若长篇大论的枯燥无聊，只让人一直想听下去。
    温时念就这么一直说，说到了学习方法，学校目标，学习动力……
    等到最后快结尾的时候，她望着坐在第一排的谢知韫，眸中带暖，继续说：“在我觉得难以熬过的高三，是有一个人的陪伴，让我觉得自己并非孤身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他和我说，成绩不是一切，努力向前的过程更有意义；他也告诉我，内心的自驱力赛过天赋，高考是一场持久战，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盲盒。因为他保送了，因为他是第一，因为我不甘心，所以我拼命地努力，想努力向想象中最好的自己靠拢。”
    “但那样的想法，在这时候看来太过于片面了。”
    她稍稍停顿，继而开口：“我想告诉你们，我们学习的意义不是为了超越别人，也不是为了享受鲜花与掌声。我希望我们通过学习，去到名校的山头上去发现不一样的世界，去活出不一样的自我，去做一些不枉来世上活一遭的事情，去成为有家国情怀，让年少与未来自己都满意的人。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彩带飘飞，眸中盛光。
    温时念站在台上，望着用力拍掌的谢知韫唇角弯弯，她用无声的口型说：“谢知韫，高三二班的温时念喜欢你。”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但当温时念回到谢知韫身边的时候。
    她听到了他的回复。
    “温时念，高三一班的谢知韫也喜欢你。”
    绮纨年华，圆梦贰肆。
    少年凌云志，喜欢盈心间。
    -
    演讲结束之后，温时念与谢知韫并未立马离校。
    谢知韫陪温时念去找王康吉。
    王康吉一看到温时念，再次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课代表，一开学我就知道你有潜力，也觉得你这姑娘适合放养，现在想想，果真没错，我的眼光还是这么好。”
    “我居然带出了一个高考状元。”王康吉望着一旁的谢知韫，越看越高兴，呵呵笑道：“而且课代表还拐到了谢知韫，算下来，我岂不是带出了两个高考状元。”
    “……”
    温时念笑笑不说话，看了一眼谢知韫。
    谢知韫把水果放在桌子上。
    王康吉嘴上说不要，可在办公室老师羡慕的目光投来，脸上笑得更无比放肆。
    上课铃声响起，办公室的老师受不了，纷纷开口。
    “老王，赶紧带你的新高三去了。”
    因为二班高考成绩都不错，于是学校领导特意让王康吉再带一次高三的学生。现在上课了，王康吉也不好继续说，便匆匆落下了几句，让他们自行活动，等会儿再说。
    王康吉一走，二人便离开了办公室。
    上课的时候，走廊一片寂静。
    二人刻意穿过如今高三的教学楼，向还没开学的高二与高一教学楼走去。
    走到高二教学楼，在同样位置的时候。
    “温时念。”谢知韫低低地唤了一声。
    温时念望着他。
    少年身形颀长挺拔，位于林荫丛下，冷白肤色在光影交织下，眉眼却并未如当年的冷淡阴郁。反而经过一整个青春期的沉淀与岁月的温暖，看起来无比温柔。
    他也定定地看着她，仿佛透过这走过无数次的走廊，看到了最初的他们。
    ——“谢知韫，我叫温时念。温水煮青蛙的温，时时刻刻想你的时，思念你到极致的念。”
    这幢教学楼的高三学子已经离校，走廊上仍旧只有他们二人。
    明明很安静，可温时念却觉得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燃烧。
    是她强烈的心动，还是少年干柴烈火般的眼神？
    谢知韫望向面前的光，年少那些彷徨不决的瞬间也早被驱
    散。他的声音也褪去了青春期的青涩，缓慢低沉，带着藏不住，也不想藏的浓烈情愫开口。
    “温时念，我叫谢知韫。谢谢你喜欢我的谢，知道你很优秀的知，韫我喜欢的韫。”
    他们在一中，也还在这条走廊上。
    夏天也仍旧热烈，少年的心动也一直持续到现在。
    但唯一不同的是。
    这一次，是他在这条走廊上，道出了告白的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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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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