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娇夫君的心尖上反复横跳》 第1章 这是她不花钱就能看到的么? “公子烬,他有隐疾啊。” 小灯翻了翻医书,找了两个补肾的方子。 只是少了两味药。 她钻狗洞爬出了紫薇殿和重楼接头的时候,顺便和他要。 重楼听过后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一味都没有?” 重楼摇头:“一味一百钱。” 小灯冷着脸:“你可做个人吧,你不想要他的孩儿了?” 孩儿这两个字重重地刺激到了他。 重楼明显兴奋,他搓了搓手:“药方好使么?” 小灯点头:“用过这方子的都说好。” 重楼答应下次接头时在送过来,问她要多少。 小灯说:“两味各要一百包。” 重楼盯着她的眼神变了:“这你能受得了么?” 小灯想,只要公子烬能行,再给他介绍个大胖媳妇,怎么也能生出孩儿。 小灯钻狗洞回到紫薇殿时候,见公子烬房间里亮着灯,形单影只的。 她摇头叹息:“千锤百炼一根针啊!” 他这隐疾必须尽快治好,毕竟,他们之间属于合作关系。 小灯是一盏神灯,能许愿那种。 可成为真正许愿神灯前有实习任务,她随机抽了一个。 是满足赤金血后人公子烬的女儿一个愿望。 只是小灯以女医之名接近公子烬后才发现,公子烬没成亲,没女儿,还是个美强惨。 那可真是太惨了。 他还没出生他娘就死了。 六岁死爹。 七岁被法华寺主持念空大师囚禁在紫薇殿。 已经十年整。 因为体内血脉特殊,赤金血能流火焚天,念空怕他会出去作恶,所以在他脚踝上还绑了一根大铁链子,胸口还因为控制赤金血插了一根锁功针。 啊这小可怜? 完成实习任务多少有些困难。 下来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下公子烬的简历,他的官配是个叫沈相思的女人。 可她都来两个月了,四处张贴寻人启示都没找到她。 年底上面就要业绩了,她这才想给他治病找媳妇。 正巧隔壁法华寺俗家大弟子重楼也有这个想法,他想要赤金血后人。 二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制定了甲乙丙丁四个计划。 只可惜四个计划都失败,介绍了好几个良家花姑娘,可公子烬都恹恹的,压根提不起来。 那处不行是板上钉钉了。 这时,有哑巴来告诉小灯,公子烬想见她。 小灯点了点头,拍了拍哑仆的肩道:“你可以向我许愿的,以后就不用嚎个嘴阿巴阿巴的,我还得猜你的意思。” “阿巴阿巴!” …… 紫薇殿是个牢笼,没有大门,墙高的像个筒子楼似的,进出只有一个狗洞。 可殿内青云为盖,碧玺为梁,贵且堂皇。 做牢做到这个份上也挺牛。 小灯推开烈焰阁大门的时候,发现公子烬有些不对劲。 他倚坐在墙边,半扯衣襟,半个肩从如血的红衣里透了出来,微仰着头,眼眸含水,那样子孱弱可怜。 啊这? 是她不花钱就能看到的么? 小灯皱起鼻子嗅了嗅,空气里有阳起石的味道,那是最猛最烈的药,若不和女人苟且就会血脉崩裂而死。 这谁啊,多大仇,多大恨? 为了孩儿能顺利出生,小灯刚想说为他找解药,只是她这头嘴唇还没张开,就被公子烬扑倒了。 “没想到,竟然是你!” 丫的,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好巧不巧的他的手按在她胸口上。 小灯毫不客气一个巴掌呼过去。 手就流血了。 难道话本子上说,刀削般锋利的脸孔是真的? 小灯定睛一看,丫的,划伤她的不是脸,是箭! 有人要搞刺杀! “真是好手段,就那么想要我的孩子。” 公子烬眼尾猩红,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掐着她的喉咙。 小灯怒骂:都特么什么时候你还要锁喉! 她抱着他的腰一个翻身,躲避数道暗箭,可二人这一滚,直接把他衣襟扯开了,而她的唇好巧不巧贴在他喉结上。 好家伙,小灯这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想先奸后杀,本事还不小,嗯?” 公子烬手劲一收,小灯直接翻了白眼。 小灯忘了,公子烬这十年囚禁已经活成了冷血弑杀之人。 “不……”不是她,丫的,让她把话说完! “嘶……” 公子烬低吸一口气,那双眼在小灯脸上巡了一圈,盯着她的唇看,似乎对她丰润的唇形很满意:“看起来我还不够用力,你竟然还能说出话来。” 小灯喉头被掐的火辣辣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的她在心里把神灯总教头王老五骂了一顿。 下来时候非说不能对人用法力,把她法术封了,不然她怎么能柔弱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腰好细。” 公子烬修长手指缠着她胸前的丝带,眼底意乱沉醉,轻嗅了一下:“也很香,闻的我都饿了……” 他的手搂住小灯的腰身,体内热血翻滚几乎快炸了,可心思却清明的很:“我不管你有什么龌龊心思,都到此为止。” 嘎嘣一声,小灯喉骨被捏碎,头一歪就死了。 她一句台词没说。 死的可太冤了。 公子烬甩手扔了小灯,自己也跌伏在她胸口上,吐了一大口血。 他血脉爆裂,身上涌出赤金血寸寸流火,濒临死亡之际,却低低笑了起来:“他们怕我,算计我,处心积虑的要赤金血后人,我公子烬偏不遂了那群人的愿……” 小灯临死前骂了一句。 他娘的,男女主都死了,孩儿彻底没了。 大结局,开席了。 第2章 给你女儿做个奶妈 小灯又活了。 回到了她死的两个月前,也就是她刚来紫薇殿之时。 加上上头要业绩的截止时间,一反一正,她还有一年的时间。 小灯蹲在紫薇殿狗洞门口思前想后的总结着死亡经验,发现有三个问题。 有人要害公子烬。 他的隐疾相当严重。 最重要的是,他的官配没找对。 沈相思才是孩她娘。 小灯心里立刻有了新规划:提防有人加害公子烬,治疗隐疾刻不容缓。 她还要把网撒大点,全国人肉沈相思这个女人,极力撮合二人姻缘,争取年底把女儿生出来。 小灯她心甚累。 当神灯做了红娘的活,她想着等年底神仙开会时候,怎么也得从月老那敲诈一笔钱。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公子烬从紫薇殿这个牢笼里弄出去,不然他在这里坐井观天,啥时候才能遇到官配沈相思生孩子。 这么想着,她还得去找公子烬,商量一下如何逃出紫薇殿。 小灯深吸几口气,尽力压下自己想要弄死他的冲动。 毕竟她有职业操守,秉承顾客至上的宗旨,她不能和业绩过不去,而且这任务砸了,她实习失败,许愿神灯可就入不了编。 小灯将自己的嘴角上挑,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来到了他下榻的烈焰阁。 只是里面场景让她激动起来。 公子烬正在沐浴。 殿里面有三个女人坐在浴桶旁正在和他讨论生人大事。 呦呵,他这是可以了? 公子烬忽然伸手在浴桶中一荡,水花四溅,几个女人不得不侧过脸去。 在抬眼间,他已经随手扯过衣服披上,低眉垂目,好像没兴致。 三个女人格外热情,就差钻他怀里了,公子烬眼稍微挑,手指绕着铁链子,一甩手就把她们的脖子拧断了。 “真是聒噪。” 黑! 真黑啊! 这断喉狂魔杀人不眨眼,心就和锅底灰似的! 却见他俯身从那几个女人身上摸出了刀子扔在地上。 “啧,想杀我,就这点本事?” 小灯挑眉,原来这几个女人是团伙,要搞事情。 见公子烬此刻心情不好,小灯决定还是改天在谈,一抬腿就听见脑后有铁链子碰撞的声音,下一刻她就被铁链子卷躺在公子烬的脚下。 公子烬俯身坐在地上,一腿屈起,另一腿垂下,白花花的腿漏了一半。 咳,小灯艰难的移开视线。 他还挺白。 公子烬轻嗤:“小灯神医来此是想到压制赤金血的方法了?” 小灯差点忘了,她之所以能进的了紫薇殿是因为她能以医术压制他体内赤金血。 这纯属扯淡。 赤金血根本无法压制。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医术。 小病基本靠猜,大病现翻医书,所以这人设也没倒。 小灯歪着头把自己下巴解救出来,坐起来也屈起一条腿,一手搭在上面,挑了挑眉道:“公子烬,我来是帮你逃出紫薇殿去的,你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囚禁到死吧。” 公子烬闻言像是听了笑话一般:“你,帮我逃出去?” 小灯点头。 “啧,你以为我会信你。”公子烬显然不信。 “不白帮你,我自然有条件。” “哦?” 人啊,都有一个贱毛病,真心实意的帮助不相信,但凡你提点条件他一准就信。 “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小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公子烬一声轻蔑的低啧。 “留在你身边,给你女儿做个奶妈。”小灯把话说完。 公子烬微愣。 小灯真诚道:“我天生喜欢孩子,白嫩嫩的蘸点酱油额,很可爱,你放心,只要你生出孩子来,我会帮你好好抚养她的,当然,我先帮你逃出去找媳妇,作为投名状,五日之内我把你娘的遗物情丝绕给你盗过来。” 世人皆知,公子烬是棺材子。 她母亲的遗物情丝绕是一种顶厉害武器,现在安置在法华寺的浮屠塔里。 把这个给他足以显示她的诚意。 而且武器在手,天下他有,他逃出去会容易些。 见到沈相思生女儿的机会更大。 公子烬眼睫低垂,不知计较什么。 小灯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答。 公子烬是人精,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囚在牢笼里。 忽然,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一转,一簇赤色火种就在指尖燃着。 小灯被他这波喷火娃的操作整的只想说这两个字。 **! 公子烬笑的妖冶,他伸出舌去舔那火苗,火苗就在他鲜红的舌尖上跳跃。 小灯突然想到一个词,舌灿莲花。 这个人不仅人精,还很邪性。 与此同时,公子烬的手指也飞快地来了,那火种的赤色将小灯眼睛染的一片血光,那火种停在她眼前不过一寸,只要稍稍一抖,就要灼进眼球里。 “这火的颜色,好看么?” 可小灯根本不怕火。 不过,她装成惊恐的样子道:“呀,公子,不要啊。” 公子烬薄唇浮起一抹笑,修长的指从她额头,嘴唇略过,最后停在她小腹上,指尖一用力,那簇火种就透过裙裳从肌肤上渗了进去。 小灯立刻不悦:“你给我肚子里放了什么!” 公子烬轻嗤一声,束起头发的红绳子随着他动作飘荡,隐隐像生出触角的怪兽。 “你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不过你既然有诚意五日之内盗出情丝绕,我总得留点自己的东西当做谢礼送给你。” 公子烬这个人,谁都不信。 可小灯不管他信不信,他能给她生出个女儿来,才是王道。 第3章 癖好,什么癖好? 夜里,小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制定了一系列偷盗计划。 下半夜了好不容易有点困意,隔壁法华寺的一只流浪鸡啊喔鹅的咏春,吵的她睡不着。 小灯这几天可憋了一肚子气,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抄起一把刀就从狗洞钻出去。 人她杀不了,鸡还杀不了么! 她今天非得杀了那鸡助助兴,还得让它给她劈个叉。 她趁着夜色,摸进了法华寺的后院。 法华寺的家禽就只有一只流浪鸡,小灯恶狠狠的抓住那只鸡,拿起刀对着它的脖子就砍下去。 只可惜,她刀还没落,法华寺十八铜人从天而降,用棍子编个花篮把她锁喉了。 丫的,没法力,寸步难行。 小灯被拎进法华寺客堂时,一刀,一人,一鸡,人证物证具在。 接待她的是法华寺大弟子重楼。 只不过,此刻二人还没有狼狈为奸。 重楼这个人长得义正言辞,泥菩萨过江似的。 他一身白衣像个书生,只有小灯知道,他想要赤金血后人占为已用,想的都要变性了。 他一甩袖子,呵斥道:“小灯姑娘,你身为医者,夜闯法华寺,对待一个弱鸡刀斧加身,可还有半点良心!” 小灯压根没理会他叨逼叨,心里暗自计较,何不趁着这个时候混进法华寺,趁机盗取情丝绕。 这么想着,她歪了歪头,伸了伸胳膊腿,开始她的表演。 众人一脸问号脸的看着她。 小灯微微一笑,忽然,她一个饿虎扑食扑向重楼,噗通一下跪在他脚下,扯着她的衣角可劲摇,哭嚎的捶胸顿足:“大师,不是我要对一只弱鸡刀斧加身,实在是我有难言之隐。” 重楼被她热情吓了一跳,把自己的衣角拉下来,见她长得可爱讨喜,白净的小脸儿哭的梨花带雨的,口气也软了下去:“小灯姑娘,你就算有难言之隐,也不该在法华寺里杀鸡。” 小灯捂着胸口装无辜弱小,手在小腹上摸了摸,咬着唇楚楚可怜:“公子烬那个人渣,他有……那种癖好,变着法的折腾我,还不给我饭吃,我小灯是个有骨气的,就是饿死,死外面,也决不会吃他一口东西。” “……癖好,什么癖好?”重楼惊愕。 小灯料到他会捡重点听。 她抹了一把伤心泪:“我实在是虚弱,才想着来寺院杀鸡来补补身子,表面上是我一个人,可实际上是两个人哪……” 重楼大嘴一张:“什么,什么意思?” 小灯捂着肚子,一手掩面:“我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重楼眼睛都红了,蹭的一下跪在她面前,激动的抓住她的手。 小灯一把推开他,这是另外的价钱。 重楼再次抓住她,真诚道:“大家都是姐妹你但说无妨,你要是脸皮薄,我可以把你的脸蒙上。” 小灯听见他口气殷切,知道他上钩,别过头一脸羞涩道:“那日,他的手都喷火了,我和他……” “公子烬的赤金血可焚火,更有甚者,衣袍皆是流火。” 重楼一听,失望的甩开她的手。 小灯又道:“流不流火的我不知道,我那天去的时候他光腚呢……” 重楼又一把握住她的手,险些泪流满面:“姐妹,你真是女中豪杰!” “他还让我摸摸来着,然后他就把火种放进我肚子里……” 重楼一听更兴奋,手都抖了,狠狠握住她的手道:“姐妹,不用说了!我是男人,懂,我都懂,快和我去见师父!” 小灯眨了眨眼,她还没开始扒瞎呢,他懂啥了。 小灯被请到无相居时,那只流浪鸡还在张个嘴喔喔的打鸣,小灯一手摸肚子,一手捂耳朵,咬着唇眼泪汪汪,模样甚是可怜。 重楼立刻识相的给了鸡一嘴巴,把鸡嘴也用绳子系上。 “不懂事的家伙,你还挺热爱工作!” 二人来到无相居内,案台上的莲花香炉禅香袅袅,主持念空在竹榻上静坐。 这老人盘腿闭目,面有佛气,很有得道高僧的洒脱,留着一把山羊胡子,倒像画上白发白须的老寿星。 重楼上前在他耳畔低语几句,念空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面色略慌,似乎有关公子烬的事总能扰乱他的定力。 他仔细的看了小灯一眼,嗫嚅着唇好半天才道:“姑娘,你可是与公子烬有了夫妻之实?” 第4章 孩儿,孩儿他娘? 小灯知道这群人的心思。 赤金血何等特殊,天下地下也只有一个公子烬。 公子烬这么邪,杀人不眨眼,食人不吐骨头,念空囚禁他却不杀他,自然是为了留下赤金血脉。 所以,用孩子做饵,才是在法华寺偷鸡摸狗的最佳选择。 小灯默默的给自己点赞,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的她眼泪汪汪的:“是。” 念空立刻向她招手,慈祥道:“姑娘且上前,老衲给你号个脉。” 草率了。 早知道,她吃点观音土装个孕脉,这个老头怎么那么欠。 小灯拒绝:“我自己就是大夫,这脉相我自然号的出来。” 念空摇头:“赤金血特殊,只怕对母体有伤。” 小灯一听,既然赤金血特殊,不管他号出怎么样的脉,她都有办法把谎圆回来。 她小灯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张能犁地的嘴,死了她都能说成活的。 这么想着,小灯一脸羞涩,走到念空竹榻前的椅子坐下,将手递给了他。 念空有些急切的将手落在她的腕上,凝神切了片刻,忽然神色大震,连大耳垂都是一颤,身子晃了晃差点从榻上摔倒在地。 小灯皱眉,他这个表情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重楼急忙上前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为他顺气,才问道:“师父,可是她,她腹中真的有了骨肉?” 念空喘了一口气,颤着手对重楼道:“天意,天意啊,她竟然已经有月余的身孕了!” 月余? 小灯一脸懵逼。 她虽然想给公子烬生个女儿,可梦想和痴心妄想是有区别的。 他们也没苟且,这肚子哪里来的孩子? 重楼也激动万分:“师父,赤金血果然有后了!” “重楼,去收拾一间上房给孩儿他娘住下,吩咐众僧待她如同对待在世活佛!” “是!” 孩儿,孩儿他娘…… 小灯看着师徒二人抱在一起,这会儿都快商量好怎么伺候月子了。 她不由得感叹,现在当和尚对智商要求都这么低了么。 念空激动的满脸通红:“他娘请放心,孩子法华寺会代为抚养,你只需要安心养胎就好。” “好,我都听你们的。” 小灯一脸羞涩,微微侧过头拨了拨额发,不管怎么样,目的达成。 …… 小灯在法华寺待了一天,享受了一条龙服务。 好家伙,玉皇大帝都没她享福。 喝着毛尖茶,吃着水晶糕,泡着温泉水,时不时的在憩一会儿。 门外伺候的和尚们她随便指使。 当然,小灯向重楼要了那只鸡。 法华寺不准养家禽,这只鸡流浪而来,也许是缘分,重楼虽然舍不得,可天大地大孩儿最大,他也不敢不答应。 小灯把鸡嘴绳子松开,让它劈了个叉,她的心情果然好多了。 月上柳梢头。 小灯摸着大公鸡色彩斑斓的毛道:“叽叽,以后你就跟我混,今儿晚姐要带你干大事。” “……” 叽叽说不出话,不停的挠爪子抗议。 小灯扎了一个马步,深吸一口气,忽然围着屋子跑了十圈,上蹿下跳。 她满脸热汗,又跑到桌旁端起热茶壶就喝了一大口,仰头噗的一下将水喷的像个花洒一样,把自己淋的是汗水淋淋。 然后她抱起叽叽就去了念空的房间。 月上寺墙柳,夜风拂晚钟,不时的有几声寒鸦夜啼,让人有些瘆得慌。 这长夜漫漫,总有几人是睡不着的。 念空跪在菩萨像下,不停的念着清静心咒,可这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伏地长拜,略带哽咽道:“菩萨,都是念空做的孽,弟子知道强迫公子烬生子这事不人道,可天下觊觎赤金血的人太多,邪教近几年也尤为猖狂,若菩萨开眼,让小灯女施主生下孩儿,弟子会亲自教导他修菩提心,这天下才可安定。” 小灯一把推开念空的大门,双腿一软,啊的一声软绵绵的倒在门口。 念空见小灯摔的不轻,吓得他脸都白了,急忙走上前扶着她的身子,看见她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惊慌道:“孩儿他娘!你不舒服么?” 第5章 找别人吧,别折腾她了 小灯颤着手:“大师……你真是好眼力。” 念空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手扶起小灯,一手薅着鸡脖子,将一人一鸡扶到堂内软垫上座下。 念空拉过小灯的手腕便为她诊脉,见胎像安稳,他略松了一口气。 可见她这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能咽气,可探查脉相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念空不禁皱眉。 “大师救救我的孩儿,我能感觉得到,我留不住她了,她是我骨血化成的宝贝,如果能有灵药救她,我一定重金感谢,你知道公子烬那个人癖好特殊,我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这孩子来的太不容易……” 小灯揪着胸口泪眼婆娑,哭的一噎一噎的,浮屠塔里装满了灵药,她不信念空会不管这个孩儿?只要进了塔,情丝绕还愁弄不到手? 念空也的确生怕这好不容怀上的孩儿会出什么意外,又说道:“孩儿他娘,你这母体虚弱,加之赤金血本就特殊,胎儿吸取你身体的营养,如此下去恐对胎儿不利。” 小灯一听他上了钩,一把握住他的手,上下嘴唇颤抖的像得了脑血栓:“大师,我还能抢救一下,请你看在我怀孕不易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让我生下她。” 念空连连点头。 可母体滋养是个慢活,他拧巴着眉头想了半天,似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拍大腿:“罢了罢了,一切为了孩儿,这样吧,我寺禁地浮屠塔上有百年麟角,此香点燃可益气延年,你可去此处养胎。” 小灯垂下眼睫,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暗自窃喜,马屁也立刻奉上:“我替孩儿多谢她爷。” 念空一脸欣慰:“不客气,孩儿他娘。” 小灯擦了擦眼泪,道:“对了,她爷,我可以回紫薇殿取些东西么?” 念空怕公子烬那种癖好伤了她们母子,可一想虎毒不食子,便拍了拍她的手道:“疯归疯,闹归闹,但是一定要注意孩子的安全。” “……” …… 重楼钻狗洞去了紫薇殿。 把那几个女人尸体拖了出去。 他看着公子烬懒洋洋的斜倚太师椅上,红衣如血,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懒懒的摆弄着铁链,眼眸微闭,若一朵熏醉的莲。 “你又何必杀她们。” 重楼终究不忍这群年轻女人命丧他手。 公子烬闻言眼皮未抬:“是你们让她来勾引我的,念空他默许行这龌龊之事,重楼,你做了那么多年世俗人,身上的虚情伪善倒是越发如火纯青了。” 重楼动了动嘴却无法解释,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赤金血与身俱来的赤火,正,可救天下,邪则霍乱苍生。 公子烬之父公越止便是堕邪的恶人。 十年前,他率邪教搅乱世间,致使烈火焚天,白骨堆叠,覆积成山。 无奈之下,正道之人全起反抗,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几乎是同归于尽才将他剿杀于无恨涯下。 那时的公子烬才七岁,可性子已成,狠厉邪孽,师父本想杀之,可念其年幼,还可再行塑造,才不得不将他困于此处,想以佛法渡他。 可这十年,他性子仍是狠厉癫狂,加之邪教对赤金血猖狂觊觎,若是因赤金血再起风波,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无奈才想出让他生下孩子,由佛家教导修菩提心,能够悟道,方可救天下。 所以那些女人纵情勾引,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小灯腹中孩子可是你的?” 重楼开门见山的问。 公子烬闻言先是诧异的挑了挑眉。 随后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重楼一惊又一喜,他竟没否认! 他真的对小灯神医动了心? “你……” “我什么,嗯?” 公子烬坐起身,指尖绕着铁链子,挑着眉,眼里笑意像落了桃花似的:“莫不是你……吃味了?啧,你呀就是个男人,若是女人,这孩子我定然让你生。” 重楼被他讽的脸憋通红。 他要是女的,孩儿早就生下来了! 不过公子烬话中的答案也显而易见,既然问到了答案,他也不在多留:“我知道了,你放心,法华寺上下会好生待她。” “你想杀就杀,想留就留,我又不在乎。” 公子烬失了说话的兴致,一摆手殿内的灯火皆灭,顿时一片深暗。 重楼在黑暗中囫囵着,如同睁眼瞎。 静默片刻,他缓缓落下一个镶着宝石的箱子,恋恋不舍的拍了拍,抿着唇劝慰道:“公子烬,孩儿来之不易,以后找别人吧,别折腾她了。” 公子烬皱眉。 重楼叹了一口气,转身摸黑向外走,踉跄了走几步,砰的一下左脚踩右脚,摔了个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顾涌到了狗洞,他牙都磕出血了。 待重楼离开后,黑暗里忽然亮了一簇火苗,在公子烬掌心之中跳跃。 他轻轻勾唇,那黑瞳里掠过的两簇焰火犹如灼灼燃烧的火把,似乎将所遇之物全部焚烧殆尽。 他这人,早就没心了。 这世间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都想要他死,肮脏的人和事他自小见的多了,麻木了。 只有杀人后鲜血的热度才能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好久都没这么有趣了,你这丫头还真没让我失望,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杀你了,啧,想想就酥了骨头。” 第6章 你什么时候有了我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修) 小灯抱着叽叽回去紫薇殿不为别的,是为了给公子烬下毒。 公子烬这个人被囚禁的喜怒无常,稍微不顺他心意,他必会大开杀戒,就算她拿了情丝绕给他,他哪天心情不好了,他还是会杀她。 为了能更好的完成实习任务,才不得不这么做,上一次被他冤杀的死不瞑目,这次势必要早做筹谋。 毕竟神仙也扛不住总死。 人间自有人间的游戏规则,而她的规则就是:做女人,快很准! 此时已经正午。 阳光毒辣,火轮高吐,白灿灿的日晖晒得人睁不开眼,小灯知道他这会儿去温泉池泡澡去了。 所以,她偷偷摸进烈焰阁。 平日里装模作样的给他瞧病,去的都是外厅,里屋她还是第一次来。 小灯环视一圈,这屋里四周窗户封死,帷帐勾起,床上铺着动物的软毛皮,有些血腥。 这就很公子烬。 小灯哼了一声,将蛊毒偷偷的藏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没走。 这蛊毒她也有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为了业绩,干了。 小灯将叽叽放在怀里撸着它的毛,坐在软垫上等公子烬回来,双腿荡了荡。 不经意一瞥,发现了案台上有个小箱子,上面还镶着红彤彤的宝石。 小灯手顿了顿,想着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放下叽叽,起身就把宝石用力抠下来,塞进袖笼里。 她寻思打开箱子看看还有没有宝物,只不过,这箱子里翠绿物件晃的她的脸都有点绿。 小灯随手拿起来一个,这是个啥。 目光一略,旁边有个使用说明书。 里面配有图。 小灯看懂了以后,脸更绿了。 原来公子烬真的不行…… 那她的孩儿还有着落么? 小灯有些心累的将那东西放回去,想着补肾方子还得多熬几副。 结果那东西质量太差,磕在箱子边缘,直接断了,叽里咕噜的滚了出去。 小灯视线随着那半截东西滚动,忽然出现两条腿挡住了它的去路。 然后她还看见那腿上还有个铁链子,在往上看,公子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小灯眼皮一跳,这就有点尴尬了。 清了清喉咙,她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有钱人。” 公子烬倒是来了兴致,一脚又将它踢了回来,滚在小灯绣鞋旁。 小灯看见脚底下那东西,绷着脸面无表情的捡起,转身扔回箱子里,正要盖上,公子烬忽然欺身而来从她双臂旁探出手,按住她的手。 小灯觉得这东西纯玉做的,应该会很值钱。 公子烬瞥了她肚子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大公鸡,双手收拢抱紧了她,凑近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道:“神医来这儿想偷东西?” 丫的,这个变态? “放开我,我有话对你说。” 公子烬低笑,紧紧贴着她,勾唇轻笑:“我堵住你的嘴不让你说了么?” 啊这?! 小灯脸一绷,屈起手臂用力撞向他的胸口:“给我收起你泛滥的热情!” “呵,力气真小,啧,想来是神医怀了我的孩子的缘故。” 公子烬气息喷在她耳畔,像三月春风拂过水面,荡起涟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灯莫名的想咽口水,她尽力维持一个神灯的尊严,沉着声道:“不过是手段罢了,今儿晚上,你娘的遗物,情丝绕我会给你送来。” “情丝绕?” 公子烬将下巴搭在她肩头道:“我不仅想要情丝绕,我还想要念空。” “要他?” 小灯眼珠子一滞,忽然觉得这玉,不香了。 “嗯,要他,算是我的愿望,你能满足我么?” 噔的一下,小灯倏地灵台一震,整个人都是一抖。 完了,他,他竟然许愿了。 人生第一次被许愿,竟然是帮他搞男人! “好,我会为你完成这个愿望。” 小灯本能的答应。 丫的,她是个灯,只要许愿就无条件答应,这个死男人,竟然让她给他搞男人! “哦?” 公子烬挑起眼稍,手指绕着铁链子横在她脖颈上,冰凉的铁若有似无的擦过她颈上的肌肤:“真是有点意思,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你知道么,我对女人天生厌恶,近我身的女人都得死,昨天晚上,我就想杀你了呢,你这双眼真好看,我真想挖出来,戳在手指头上。” 瞧瞧,说的都不是人话。 好在,她也不干人事。 侧过头,小灯就看见他红艳的唇,她轻轻一笑:“嘘,你听……” 第7章 公子,我给你生个孩儿吧 砰的一声,角落里的蛊毒破茧。 是两只蝴蝶,在慢慢飞。 公子烬微微眯起眼睛。 小灯翘起手指捂着嘴,十分害怕的样子:“哎呀公子,是蛊毒啊,有人要害你!” 公子烬勾着笑痕的唇角无声扬起:“不如我来猜猜看,是谁害我?” 小灯面上一脸紧张:“想杀你的太多了,蛊毒才算老几,不过你放心,这东西我识得,是蝴蝶蛊,它还能诱惑人心,要是魔怔了就会被它控制,我能破解蛊毒,公子,你信我。”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公子烬眼中有犀利的精芒流淌过其中,细碎的像是盛了月光,晃的人头晕目眩。 小灯从他怀里钻出来,伸手将他挡在身后,一脸惶急道:“我现在可是你的私医,我总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你且安心,我会护着你的。” 护着他? 这话多新鲜。 那对蝴蝶起先飞的慢,这会儿就双宿双飞,小灯不给公子烬拒绝的机会,直接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来。 她回身将那只手指递给他,道:“以血起火,遇火则死,那蝶是雌雄,我一人不行。” “那不是有公鸡么?”公子烬答的漫不经心。 小灯摇头:“它不行,我要你。” “你想要我?” 公子烬眼尾上挑。 眼看那蛊毒壮大,马上就不在她掌控之内,小灯可不想真死在这儿,她急道:“要你的血,得是男人才行,它是鸡!” 骄傲去吧,男人! 小灯看他不动作,而那对蝴蝶还在壮大,她拉过他的手放在嘴唇里用牙一咬,果然冒出赤金色的血沫。 她伸手触碰他的指尖。 二人指尖相对,血混在一起。 小灯没有看见,公子烬这会儿瞳冷如冰,简直比前面的蛊毒还要可怕。 小灯正想摸出火折子,赤金血忽然流火,窜出一丈火焰,将那对生的粗犷蝴蝶包裹住,它们奋起反抗,头顶触角泛着毒气。 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响,就连周围的空气里,似乎也开始弥漫了一种恐怖的焦灼味道。 很快,那对蝶就化成灰烬了。 小灯嘴角微微勾起,大功告成了! 公子烬忽然掐住小灯的咽喉,勾唇道:“弄出这么一出,想做什么?” 这个锁喉狂魔就喜欢掐脖子,小灯也不解释,就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 可公子烬用了多少力,此刻他的咽喉就红成什么样。 二人这会儿同生共死同感知,现在的他,会自主分担小灯身上的损伤。 换句话说就是,他二人的命,相互寄生在了对方身上。 因为那对蝶蛊里她放了料,只要男女以生血为引,就一定中招。 小灯感叹,这几率生女儿多好。 “寄生蛊。” 公子烬眯着眼,见他手掌虎口处渐渐生出一枚蝴蝶印记,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女人算计,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一年,一年,这蛊毒就一年期限,一年后自动就散了。” 小灯拍着他的手哄道,她早就想好了退路,清了清喉咙,就开始她的戏精表演,双眉一锁,眼泪就在控制之内流下来:“从小我的娘亲就告诉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闯荡江湖多年,一直一个人,直到我遇到了你,啊,公子啊~!” 公子烬被她膈应的甩开手。 小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着动之以情:“我为你医病,是为了挣小钱钱,可你总想杀我,我才不得已如此,你放心,这一年我会听话的做你的小跟班,看着你成亲,生孩儿,一年后,待你赤金血压制好了,我就会离开,绝不纠缠。” 公子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表演,并没生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丫头,如此说来,以后我不仅不能杀你,还得护着你。” 公子烬微俯下身,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红润的唇微微翘了起来:“啧,可惜了,你可知这紫薇殿里天天来诱惑我,想杀我的女人有多少,我把那些女人做成肉沫,让你一点点吃下去,你觉得好不好?” 小灯嘴唇动了动,有点想吐。 公子烬一手支额,忽然俏皮一笑:“我呀,还可以把你关起来,或者把你送给色中恶鬼,对于你怎么样,可不关我的事,想要折磨人,有的是办法呢。” 娘的,草率了。 没心肝的男人,最难对付。 小灯又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解此毒。” “哦?” “那蝶是交.胚时产生的毒,合拢不下千次才积攒成蛊,这毒……是怎么来的,就能怎么没的。” 不过,她能受得了,他都受不了。 公子烬眯起眼。 小灯立刻变脸,抱着他的大腿一脸花痴道:“公子,要不,我给你生个孩儿吧?” “果然,这么多想要勾引我的人当中,你的手段是最高明的,很好。” 公子烬一撩衣袍坐在地上,手指动了动,冷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一年后,我定然杀了你。” 小灯无所谓的挑眉,待她找到沈相思,撮合他们生了孩儿,她就回到天上了,届时她法力恢复,纵然他武功再厉害,也不是她的对手。 小灯面上委屈的向下撇了撇嘴,一脸害怕,她起身抱起床上的大公鸡送给了公子烬。 她依依不舍道:“公子你别生气,它叫叽叽,送给你了。” 第8章 老妹,尥蹶子跑啊 小灯确保这一年内公子烬杀不了她,还找了个靠山。 没白折腾。 回到法华寺的时候,她的眉梢眼角都挡不住笑意。 念空担忧的看着她肚子,年轻人,别玩的太疯了。 可小灯盯着他,眼神也变了。 公子烬要他,啧,她现在没法力,不能直接把念空直接变给他,这事有点难办了。 浮屠塔上共有七层,四角垂下璎珞,每层上面各现出一种不同形式的菩萨,佛堂之内,禅香缥缈,经幢香花掩映着众佛陀。 念空已将麟角点燃,香烟袅袅下塔中庄严神圣。 小灯心里激动,孩儿离她更近一步了。 只是塔门被关,还有人在门外守着,她看着铁门上的铁栏,这让她有点坐牢的感觉。 念空在外叮嘱:“孩儿他娘,这里是禁地,不到万分我等不便进去,你且休息几日,安心养胎。” 小灯站在门口,手把着铁门上的栏杆,泪眼朦胧道:“她爷你放心,我会听话的,等什么时候改造好了身体,我什么时候出去。” …… 小灯在浮屠塔里撒了欢。 她一层一层的找着情丝绕,一边吃着供果,一边都往衣襟塞点值钱东西,一边嘿嘿嘿笑着。 不是她贪财,灯神不能给自己许愿,她的实习工资太少了,她只偷一点点。 还是得完成任务入编啊。 “桀桀桀。” 忽如其来的笑声让小灯脸色微变,她明明是嘿嘿嘿的笑的。 清了清喉咙,她又嘿嘿嘿的笑了一声。 “桀桀桀。” 呦呵,这还闹上鬼了。 忽然,有一双手凭空出现,薅着她后脖领子,就把她带到浮屠塔上第七层。 小灯没有法力,可她从不吃亏,决定先发制人,回手一掏直接揪着来人胸口上的软肉使劲一拧。 那人疼的倒吸一口气,立刻走了几招,身形起落间,尽是利落的擒拿手法,小灯很快就被轻松制服。 小灯瞧着他一身夜行衣,腰间挂着的家伙事明显就是偷儿,她眼睛一转,立刻呵斥道:“这地方我先踩点,江湖规矩你懂不懂?” “原来是同行。” 那人放下小灯,将蒙脸巾摘下,长的眉清目秀,细皮嫩肉,尖尖的下巴像个莲花瓣似的,简若不是他身材高大,差点以为他是个女人。 “哎呀,你一个娘们竟然敢做贼,挺虎啊。” 小灯听着他的口音,理了理衣襟,挺起脊背,气质轻松拿捏:“在下白狼空手套,盗神不叫嚣,空空儿是也,何人在此,报上名来!” 那人听见小灯名头,一拍胸口字正腔圆的道:“好说好说,在下便是威震东北局部地区,以及熊瞎子岭以南,老鳖弯以北,江湖人称盗神四只手的,吴一守。” “……?” 呦,他这名声还挺响亮。 吴一守抬眼扫视浮屠塔第七层,此处乃是一间大约半亩的房间,中心横着一条青玉柜,佛骨舍利,秘籍经理,都藏在其中,有的奇宝夜里生辉,让人观之目眩。 这里面便是装佛家各种宝贝的藏宝阁。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既然这位小老妹儿是先来踩点的,那啥,偷界规矩,一人一半,这里面东西你随便造,我就要情丝绕就完了。” 情丝绕! 他竟然也想要情丝绕? 小灯知道这是遇到对手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那情丝绕她也是在公子烬简历上听过一嘴,并没有见过,她决定先试探一番,问道:“听说这情丝绕很邪性,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吴一守是个来自来东北的碎嘴子,他在屋子里翻腾着,一边回应道:“从公子烬他妈的棺材里刨出来的,那家伙老埋汰了,能不邪性么,我也没瞅过,只听说是,是细如发,韧如丝的利器。” 小灯听见其形状也开始在屋子里翻腾,趁机挑了个趁手家伙事,寻思一会儿趁其不备,把他敲昏。 吴一守翻腾一会儿没结果。 他耸了耸肩道:“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那东西没有公子烬的气息也启动不了。” 小灯慢慢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气息?什么叫做公子烬的气息……” 而这头小灯的话还没问完,只见砰的一声,在阁内青玉柜顶一道玄铁盒子忽然爆炸! 给这二人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浪叫出声。 然后有一团红线从里面窜了出来。 那红线在空中缠绕飞腾,百转千回。 吴一守看见那团红线诧异的睁大眼睛,惊道:“哎呀妈呀,那是情丝绕!他娘的吓老子一哆嗦,可它是被谁开启的?” 小灯也诧异,原来那就是情丝绕? 这公子烬他妈的东西,果然也那么邪性! 而这时,情丝绕骤然变幻,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红网,径直朝着小灯兜头砸下! 吴一守见状急忙喊:“老妹儿,赶紧尥蹶子跑啊!” 第9章 孩!儿!他!娘 丫的,冲她来的! 小灯不用吴一守说也要撒丫子了,可她刚一抬腿,那红网已经砸下,压的她直接一个大劈叉坐在地上。 而那团红线像有灵性的蛇一样,眨眼间就将她团团捆住,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 他娘的,她堂堂一届金光闪闪的灯神,现在这是个什么造型! 吴一守看着小灯大劈叉的姿势,被红网绑的结结实实,像个小假人似的。 他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不过一想到她好歹是个脸皮薄的小老妹儿,吴一守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笑出来,憋的眼睛通红,浑身抖动。 他控制了一会儿才上前把小灯嘴上的情丝绕扒拉出缝隙,将她的嘴唇露出来,又摸到她手腕处切了切脉,忽然沉下双眼道:“你个小娘们你怀孕了,不会是公子烬的吧,不然你怎么可能开启情丝绕,说,你今天来是为了盗取情丝绕!!” 小灯双腿劈叉,脸被红线绑的那叫一个密实,疼的她哭都哭不出来,心里早就公子烬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此刻她算是明白了,当初他往她肚子里放的什么劳什子的火种是他的气息! 可眼下这东北大哥这是要急眼了,小灯尽力动着两片露出来的唇,谎话张口就来:“实话和你说了,今儿来,我就是为了盗取情丝绕的。” “果然,小娘们,你也是为了情丝绕而来。” 小灯立刻又道:“这位大哥,我和公子烬的确有过一段情,可是他对我始乱终弃,我爱他至深,爱的死去活来,为他卑微的做了很多事,你是男人,你应该知道一个好女人可以有多贴心,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无法生存,所以我才想偷情丝绕给他,想让他对我回心转意……” 吴一守闻言有些感动:“老妹儿,公子烬这个人属实挺讷,你不容易啊。” “大哥,我们孤儿寡母的真的不容易,你能不能帮我把我送到紫薇殿。” 红线越勒越紧,小灯只觉得胸都要凹进去了,她恨的对灯发誓,这个仇她一定报回来。 吴一守眉头微皱:“带是带不走,我可以把你端走,不过……我为啥要帮你?” 小灯差点噎死。 她喘了一口气,彩虹屁立刻奉上:“都说东北大哥古道热肠,我一看大哥那脸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眼爆皮,一看就是当贼的料,老妹儿如今有难,你我同行就像自己家人,大哥你帮我一次,我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 这话吴一守还挺受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哎呀妈呀,老妹儿你嘴可真甜,许啥愿啊,这话说的多外道,放心,既然你先偷到情丝绕,哥懂规矩,不和你抢,只是门被锁了,哥是跳窗户进来的,只是你这造型,想咋整?” 小灯寻思了一下,塔下重楼和念空都在,想要完成公子烬的心愿,必须把念空送到他眼前才行。 这么想着,她道:“那啥,大哥你把我从七楼撇下去就行,塔下念空主持会帮我的。” “那样整,能行么?” “整吧。” “行,那整!” 吴一守俯身端起她两条绑着绷成一字马的腿,一脚踢开浮屠塔七层的窗户,看见底下念空和重楼果然都在外守着,他扯着脖子声喊道:“喂!那个老秃驴,这个小娘儿们,你们接下!” 念空听见老秃驴三个字就知道喊他。 抬头看去,看见小灯的造型先是惊愕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情丝绕,吓得脸都白了。 吴一守甩手把小灯从七层浮屠塔上扔了下去。 念空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迅速趴在地上,以百米的冲刺的速度匍匐到小灯要落下的地面:“孩!儿!他!娘!!” 重楼和一众和尚也都吓得够呛,全都扑在地上,稳稳的接住了小灯。 念空带爬带滚的过来号脉,见孩子还健在,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小灯虚弱道:“她爷,我没想到这孩子能开启情丝绕,我快不行了,我们来生再见。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死不瞑目,你能不能带我再去见见公子烬那个负心汉?” 念空哭的老泪纵横:“他娘,别说了,快,紫薇殿!紫薇殿!” 不知哪个和尚喊了一句:“有贼!” 念空满脑子都是孩儿,啥也顾不上:“爱偷偷!快去紫薇殿!!” 第10章 是你不正经,还是我不正经? 小灯自打有了身孕以来,法华寺的众位僧人就团宠她一人。 一众和尚为了她操碎了心,他们在紫薇殿外就如何进入筒子楼一事聚众开会,叽叽喳喳已经研究一下午。 天都快黑了,最后一致决定走暗道。 小灯强忍着薅他们头皮的冲动。 一切都是为了孩儿。 所以当她一直绷直了两条腿,保持一字马的优美姿势时,她忍了。 而她的两条大长腿此刻被当成扁担让两个和尚挑在肩头,她也忍了。 可丫的把她大头朝下,像被捆的猪一样倒吊,她实在是忍不了! “难道不能砸墙么,为什么偏偏要走暗道!” 小灯恼火,冷着脸道:“再这样下去,孩子可就掉了!” “他娘,你在坚持一下,这暗道承重墙太高,让你头朝下,是为了避免磕磕碰碰,这是为了你好,那紫薇殿墙做的牢固,用大锤抡的话,也得抡个三天,他娘你挺不了。” 念空一边热情的替她提着散落的青丝,一边满眼冒光又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的肚子。 小灯深吸一口气,咬牙咽下人生痛苦,道:“她爷,我只有一个要求,前面那个大师不准放屁。” 前面那和尚闻言菊花一紧:“他娘请放心,小僧只打嗝,从不放屁。” 小灯:“……” 好不容易到了烈焰阁门口,小灯被放在地上,已经是眼冒金星。 一旁的重楼却有些迟疑。 他知道,师父用陨铁链困了公子烬十年,还在他心脉里下了锁心针,困住他的功力,更是当年剿杀公子烬之父公越止的带头人。 虽然没有亲手参与,可终究因此躲了他十年,他心存怨恨,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师父。 重楼想了想建议道:“师父,不如我去吧,公子烬性子太邪,心思深沉,见到你只怕会……” “情丝绕非比寻常,除了公子烬谁也解不开,若再过一个时辰内无解,他娘就会一尸两命,为了孩儿,为师会和他好生说道,实在不行,为师……也自有计较。” 念空低眉叹息,修佛许久,他已经心如止水,可在公子烬身上他总能破功。 真是阿弥了他个陀佛了。 他整理一下衣服,伸出手指将自己严肃的嘴角向上挑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才俯身端起小灯的两条一字马的腿进了烈焰阁里。 念空瞧着她的身子被越勒越细,呼吸已经困难,他郑重承诺道:“他娘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小灯已经快从包子脸勒成驴脸了,只剩下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 不管怎么样,答应公子烬的,她都做到了。 烈焰阁内,公子烬慵懒的斜倚在太师椅上,微合双目,一手支着头,一手拈着酒杯,轻轻摇晃。 听见脚步声他轻蔑一笑。 啧,来了。 念空径直走进阁内,他将小灯放在铺满地毯的地上。 十年未见,公子烬已经从小儿郎长成如此俊秀模样,他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徒儿……”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铁链如风般疾驰而来,念空的脖子便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要公子烬一用力念空的头随时都会飞出来。 小灯吓了一跳,她忘记公子烬是锁喉狂魔了,莫不是爱之深恨之切? 念空面容平静,低眉道:“老衲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父公越止便是因我而死,你有杀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十年修心,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这世间何为是非善恶?” 小灯默默吃瓜,他二人这情节是师徒虐恋? 公子烬笑的邪气,淡淡的收了铁链,坐在太师椅上伸出舌舔了舔唇,声音酥的好像能让人软了骨头:“是非善恶?呵,既然你那么分明,为何当初不把我捆了沉塘,岂不更省心,省得你此刻劳心劳肺的找那么多女人和我生孩子,也不知是你这老和尚不正经,还是我这小邪孽不正经。” 小灯摇头叹息,果然师徒虐恋。 念空被他讽的有些面红耳赤,他所做之事虽然缺德,但终归是为了大义,他也不需要让任何人来理解。 念空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灯,只怕她挺不了多久,他放低姿态道:“公子烬,这么多年我躲着不肯见你,知道你想问有关十年前的事,只要你肯救他娘,你提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你还真是高估了你自己,你肚子里的那点秘密,我丝毫兴趣也无。” 公子烬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却觉得这胳膊腿有些酸麻,他收了手负在身后,寡淡道:“她对你来说重要,对我来说可不重要。” 念空双手紧紧握拳,从他娘进来,公子烬连一个眼神都未瞥给她,他还真是心肠冷硬:“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本该夫妻一命,你难道要看着她腹中的孩儿死?” 公子烬挑了挑眉,仰头饮尽被中酒,狭长的眼睛不屑的瞥过去:“不然呢?” 念空被他这幅傲慢姿态激的口不择言:“你还真是拔……那啥无情!” 第11章 小灯儿,你想干什么? 拔那啥无情? 小灯虽然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委实有些惊世骇俗。 不过挡不住字字在理,没想到,这老和尚知识还挺渊博。 公子烬闻言嗤的掩口笑出声来:“你这不正经的老和尚,这话说的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念空也觉得这话说的太特么尴尬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公子烬,我在问你一次,他娘你是救还是不救。” 公子烬随意的在太师椅上换了一个姿势:“不救。” 念空双目一沉陡然变脸,手中的佛珠丝线砰的一下断开,那珠子在他指尖化成暗器朝着公子烬穿透而去。 公子烬就等着他变脸。 念空想杀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轻哼了一声,手中的铁链一缠一绕,将那佛珠全部都卷了出去。 念空迅疾而来,慈祥面容骤然碎裂,成了好胜凶僧,抬手起掌凶悍的朝着公子烬胸口打去。 小灯的心咯噔咯噔的,这念空脸变得可真快。 公子烬浅浅勾唇,也不反击,任凭他一掌打过来正中胸口,连太师椅都碎成渣了。 他俯身吐了一口血,而念空徒手抓住了他的后腰,凌空撑起来,横在头顶。 “老衲这一生所杀之人都是为了天下正义,公子烬持心不正,罪孽难恕,你修怪师父心狠。” 念空眼神狠辣,杀意盎然,根本就没了之前的慈眉善目。 公子烬腰身颤动低低的笑,妖欲的声音好像温泉水轻淌一般:“好啊,来呀,快挖出我的心,看看它是不是黑色的。” 念空冷哼了一声,一手五指屈起做爪,直接就去掏公子烬的心脏。 小灯胸口疼的死去活来。 她彻底看不懂公子烬的心。 丫的,他想要念空莫不是要寻死! 眼看着公子烬的心就要被掏出来了,小灯岔着腿用力向前咕涌,情丝绕勒的她都快成竹竿了,可她也不知哪来的爆发力一直咕涌到念空脚下,用了全身上下能动的两片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大腿。 只可惜她的嘴被勒的太狠了,都麻木了,只咬住了他的裤子,可就是这么寸,她把念空的裤子给……咬下来了。 只见他一脸懵逼的穿着通红的内裤站在空中凌乱。 场面一度很尴尬。 “那个……” 小灯好心道:“我只是觉得你打久了,可能想如厕,看你手不方便,好心的想帮你一下……” 念空尴尬的脸通红:“他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助人为乐。” 小灯看了一眼公子烬道:“她爷,那你能不能别杀孩儿他爹?” “不能。” 念空回的干脆,灌足了劲又是一掌打在公子烬的背心之上,只把他打的飞了出去。 他迅速追上去,又是一掌劈上去,又把公子烬又打了回来,地上滚了一圈才瘫躺在地。 正巧躺在小灯身旁。 可他却像不知痛一样,仰面癫狂的笑了起来。 小灯也随着寄生蛊分担他的痛苦,胸口疼的不行,俯身也吐了一口血。 该死的,这个公子烬! 到底要干什么! 情丝绕倒是给她解开。 他这胳膊腿就不疼么? 公子烬缓缓坐起身,一腿屈起,手肘撑在腿上,另一手的拇指在嘴唇上擦过,一抹赤金色在指尖绽开。 他挑起眼稍径直看向念空,冷冽的刻薄:“念空,你的身手也不怎么样。” 念空提起裤子,眉头猛地一皱,忽然想明白了一样脸色大变,原来他是故意利用他娘来激怒他,好借用他的力将他心脉里的锁心针逼出来。 公子烬伸手将衣襟扯开,露出大片瓷肌般的胸膛,只见心口处有一根粗壮的银针已经冒出了头。 念空疾步上前,公子烬却忽然开口:“我在你身体里种了赤火,你在跑一步试试。” 赤火? 这可是赤金血衍生的剧毒。 念空果然停下脚步,只觉瞬间血液像是快烧炸了一般,他立刻做功调息。 可眼看那锁心针就要被逼出来,念空看向他身旁的小灯急忙喊道:“他娘,快,他的赤金血碰不了锁心针,你快杀了他!他是个负心汉,你把那根针按进去,他必死无疑!” 小灯听见念空的话看向公子烬的心口,眼看那根针捅出他太多的血,顺着白皙肌肤流淌,宛如一朵朵赤金的花。 原来赤金血真的是赤金色的。 她缓缓将嘴唇凑过去。 公子烬忽然用手指托起她的下颌,他盯着她被情丝绕勒肿的嘴唇,手指缓缓覆了上去,声音酥欲的问她:“小灯儿,你想干什么?” 第12章 和我同生共死,后悔也来不及了 念空在一旁气的干瞪眼,公然调情,当他不存在? 小灯冷哼:“你觉得呢,我会让你死么?” 公子烬轻轻勾唇,伸手在她头顶一拂,情丝绕立刻松动,像藤蔓一样迅速归拢,最后化成一根血红戒指戴在公子烬的右手食指之上。 “小灯儿,你果然有些本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小灯终于恢复正常,她动了动已经不过血的嘴脸,大喘一口气,卯足了劲才把自己一字马的腿拉了回来,浑身麻木的像木头一样梆硬,她弓着腰跪在地上疼的直嚎呜。 “公子烬,你是故意的,报复我给你下蛊毒?” 公子烬的手脚也麻木,不过报复也是真的。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大公鸡,忽然伸手在她鼻尖上蹭了蹭,道:“你送给我的叽叽,我很喜欢。” 小灯:“……” 念空:“……” “他娘,不能放过他,你腹中已有赤金血脉,现在杀了他,这个天下就太平了!” 念空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聋,都什么时候还调情,他恨铁不成钢的对小灯喊的嗓子都劈了: “你放心,只要你杀了他,整个法华寺会是你今后的靠山,无论你与孩子,我们奉养终生,一辈子衣食无忧。” 小灯此刻才知道,念空为何那么在乎她腹中的孩子。 原来,他早就对公子烬起了杀心。 又或者从十年前开始囚禁他时,他就打算利用他生子留血脉,在杀之灭口。 枉费念空吃斋念佛,参禅了悟这么久,到底也是个世俗之人。 小灯喘了一口气,胸口疼的厉害:“你这人缘,还真是不好,那么多人都想杀你。” 想起上一世他是活活憋死的。 想来,也是他们动的手脚。 公子烬忽然凑近了她耳廓,嗓音低哑道:“所以,和我同生共死,小灯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灯的确是后悔了。 她只怕是命运最惨的神灯了。 她跪在公子烬腿前,想要抬手去拔针,可她的手实在是麻木如铁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只能将头伏在他胸膛,用嘴去咬那针。 牙齿咬住针尖的时候,她的双唇被迫压在公子烬的胸膛之上,让小灯忽然觉得他也不算高岭之花。 她拉拽了一下,她感觉公子烬身子明显颤了颤,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被压制的功力即将恢复而兴奋。 “重楼与我寺众僧,今日定要把这邪孽杀了,为天下除害!” 念空大吼一声,他不管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儿公子烬必须死! 门外的重楼和众僧闻声全部涌了进来。 他们看见小灯和衣衫不整的公子烬交缠在一起白日宣淫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 回过神自然知道发生何事,全都怒发如雷。 内中一个紫面僧人首先忍耐不住,挥拳掳袖厉声怒喝:&邪孽纳命来!& 他冲刺似的奔过来,那速度,比起两肋生翅,脚底生风也不差了。 小灯伏在公子烬身上用力咬着那针往外拔,可那针死死的钉进心脉已有十年,岂是那么容易就拔出来。 小灯知道这群人要过来杀他,他不恢复武功,恐怕不是对手。 “别急,慢慢咬。” 公子烬轻声细语,左手罩住她的脖颈轻轻抚弄,然后轻抬右手,情丝绕便从戒指里窜出来。 那红线竟好似活的一样,柔弱无骨地缠绕,将那和尚整个人裹在其中,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包成了一只的大蚕茧。 公子烬伸出舌舔了舔唇角,手指一收,情丝绕顿时剧烈收缩,那和尚瞬间就化成了肉泥。 “公子烬,都是同门,共修佛性,你怎么如此狠心!” 重楼痛心疾首的斥责,这十年他与公子烬接触最多,他经常以佛经度化他,可公子烬下手杀人却从未留情。 公子烬散漫的坐着,低眉浅笑,欲醉天人:“大般涅磐经说:二种庄严,一者智慧,二者福德,若有菩萨具足如是二庄严者,则知佛性。重楼,你倒是说说,你们法华寺何时有过智慧,何时有过福德,又何时有过佛性,这十年,我被你们囚禁在这儿,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 第13章 治不好你隐疾,没好 小灯贴的公子烬实在太近了,近到他说话时胸腔里的震颤时不时的使他的肌肤拍打她的脸。 所以,她更能清晰的感受他的不甘,屈辱和愤怒。 一个人被锁心囚禁十年,还要被女人引诱他生孩子,加上时时暗杀,到头来还被说是个该死的邪孽。 而此刻,小灯似乎也能明白,上一世公子烬为何宁可血脉崩裂而死,也不要如了他们的愿。 小灯使劲咬着那根针,手上麻木渐渐减轻,她把手掐住他的腰身上借力,终于咬出半截。 公子烬感觉怀中女人越发大胆的碰触,让他觉得厌恶。 从十四岁开始,念空就计划让他生孩子。 不断的有女人进来紫薇殿,衣衫不整,搔首弄姿,不择手段的想要钻进他的被窝。 各种肮脏的手段他都见过。 女人,呵。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女人天生就是该死的下贱。 他眯着眼睛阴沉地笑了笑,眼下这个女人胆子更大。 不管她有什么心思,对他绝对没有善意。 那张脸长的可爱讨喜,尤其是双叽里咕噜转的大眼睛,看上去就让人想把它们都挖出来,一口一个吞下去。 真想把她囚禁起来,在掌心里随意拨弄,想想就让他酥了骨头。 小灯不知他的心思,用力掐着他的腰借力咬着那针头,而身后重楼和一众僧人全都冲了上来。 公子烬细长的眼底阴鸷充血,指尖流窜着情丝绕疯狂的红色流光,映的他眼中一片嗜血。 情丝绕应诏而出,沾染着他的赤金血,腾起一道烈火,将一众僧人逼出门外。 而小灯借着他的力,牙齿紧合,把整个针都拔出来了,足有一寸长。 然后,她听见砰的一下细微的声响。 也不知是针掉落在地上,还是他内力在血管里涌动,逼的他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 阁内安静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念空双眼惊骇,心在颤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 “呵……” 公子烬微微仰起头笑出了声,眼尾慵懒的向上挑着,嘴角的笑,像朵浸染着毒汁的罂粟,欲的摄人心魄。 而他脚腕上的铁链正一寸一寸碎裂。 公子烬伸手拢住衣襟,微微笑了笑:“念空,你关我却不杀我,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念空面色严肃,他双手合十,道:“重楼,吩咐下去,全寺僧众今日拼尽全力,屠杀公子烬!” “一群鼠辈。” 公子烬提起小灯的衣领将她推到身后,修长的指一转,掌心赫然出现一团火焰。 角落里叽叽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立刻扑腾着翅膀飞到小灯怀里。 公子烬长袖一挥,火焰瞬间在殿内蔓延,炽热的火焰将这曾经的紫薇殿变作了熔岩地狱。 念空等人被火逼的连连后退,不停的跳脚,全都向外面的狗洞跑去。 来不及躲避的,自然葬身火海。 公子烬心情甚好,提着小灯的衣领纵身一跃,将烈焰阁屋顶捅了一个窟窿,他足尖轻轻一点,便站在屋脊之上。 他的视线终于可以透过高耸的筒子墙看到外面的景色。 “啧,十年了,真不知外面有什么?” 小灯抱着叽叽也兴奋起来,外面有什么,当然是有沈相思,有你孩儿他娘。 火光掩映中,公子烬的脸显得越发白皙,小灯在屋顶上怕失重掉进火海,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只觉得他窄腰翘臀,粉面桃花眼,一看就没劲。 怪不得有隐疾。 小灯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出了紫薇殿才是第一步。 她的得女之路还很坎坷。 公子烬看着念空等人的狼狈,轻轻勾唇:“看看这些人,他们曾绞尽脑汁的折磨我,可现在的样子多可笑,你说我把他们全都烤成干尸,制成标本,可好?” 小灯心思完全不在这儿,满脑子都是孩儿,脱口就道:“好啥好,你的隐疾治不好,就没好!” 公子烬手微微顿住。 念空站在紫薇殿外仰头看着公子烬,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早就做了准备,紫薇殿位置在法华寺的后山,地势颇高,离铁面判官岳家,小诸葛林家都很近。 这些人当年都参与了屠杀公越止,此刻紫薇殿起火,他们自然会赶来,必须趁着此刻他最虚弱,杀了他。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孩儿他娘。 念空目光落在公子烬身旁的小灯,也不知他对他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个孩儿还能不能保住。 小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毕竟她的心思和念空一样,他难免以为她心思龌龊,急忙辩解道:“别怕,他们曾经折磨你,往后我会护住你的。” “你方才说,我有隐疾?” 良久,公子烬忽然盯着她说了一句。 小灯目光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 难道……不是么? 她干笑一声,急忙解释:“想来是这十年非人的折磨,才衍生隐额,疾病,你放心,我是神医,会的多,我会治好你的。” 公子烬目光落在墙外的念空身上,微微眯起眼:“这十年,我的确遭受非人的屈辱和折磨,如今,我既然自由了,曾经在我身上经历的痛苦,我便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第14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月已经西斜,火焰烧红了夜空。 此刻有身手好的人从屋脊上杀了上来,口中杀伐辱骂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烬手指轻抬,情丝绕应召而出,圈出的火焰直接将他们焚烧殆尽。 小灯此刻也比较庆幸与他下了寄生蛊。 否则,以这位大爷的性子,就单凭她的目的和念空一样都是让他生孩儿,这会儿估计也死了。 重楼跳到屋脊之上,手中的刀直指他心口,他道:“公子烬,放了他娘,锁心针刚破解,你现在还很虚弱,坚持不了多久,不是我们的对手。” 公子烬轻蔑一笑,手指一抬,情丝绕卷住他的刀,直接将他的刀卷成碎渣。 重楼动作敏捷,腾挪跳跃便退出几丈之远。 人越漫越多,咒骂声骤然涌起,无数刀箭激射而来。 公子烬却越杀越过瘾,整个人都癫狂起来。 忽然,他俯身吐了一口血。 “我们先离开这再说里!” 小灯只觉得身上血液都沸腾了,钻心的疼,公子烬此刻一定不好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且脚下的紫薇殿快烧塌了。 公子烬抱着她的腰,向法华寺后山纵去。 小灯被公子烬许愿后,只觉得丝丝法力竟然在身体流泻,只是很细小。 看起来,她只要被人许愿,就会回归部分法力。 此刻,整个法华寺已经被人包围住了,那些所谓的正义联盟,想着的都是要除了公子烬。 小灯却能看清他们的心思,大约是怕错过了屠杀公子烬的机会,待他功力恢复,只怕,他们十年前曾经参与过屠杀他父亲的人,都逃不开被公子烬复仇的命运。 所以,今日,公子烬必须死。 后山只有一条出路,可惜是断崖,没有退路。 公子烬倚坐断崖上一棵歪脖树下,压制十年的赤金血在血管里疯狂流窜,胸膛伤口里血源源不断的往出流,赤金色在月下格外扎眼。 他一腿屈起,一手随意的在腿上搭着,脸上没什么痛苦神色。 倒是小灯疼的撕心裂肺的。 丫的,实在太疼了。 此刻已经是鸡鸣时分,而怀里的叽叽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到点了也不开嗓工作了。 小灯已经疼的热汗涔涔,咬牙道:“公子烬,你要不吃点止疼药顶一下吧。” 公子烬嗤笑,任由鲜血流出,满不在乎地耸肩:“这点疼算什么,这么多年,为了我这条命,这点血脉,可让他们煞费苦心,我所遭受的比这个疼十倍,待会儿我一定杀个尽兴,啧,鲜血迎面的滋味着实痛快。” 顿了顿,他侧目盯着小灯看,忽然道:“小灯儿,他们今日是非要我死不可,你呢,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小灯忽然就很恼火:“我要你命做什么,要你的命我会给你下寄生蛊,和你同生共死,我费尽心机把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寻死的,你心里阳光一点,想着开枝散叶不香么?” “开枝散叶?” 公子烬伸出两指揉弄她的唇角。 小灯躲开他的手指,急忙打岔道:“我说过会护着你的,就决不食言。” 公子烬微愣。 这么多年,听惯了要他命的话,唯独这句话他倒是听的新鲜。 就在此时,断崖上传来一片刺目的火光,小灯定睛看去,只见从山上涌上来密密麻麻一堆人,足有千百号人。 “我可以给你解开寄生蛊。” 公子烬手指又再次覆上她的唇,忽然道:“也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小灯觉得生死之间他竟然还顾的这个,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她不是他命定之人,生不出他的孩儿。 公子烬挑起眼稍,手渐渐滑向她脖颈,指尖刮蹭着她颈旁的肌肤,凑近了她的耳,低声道:“不过,小灯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此刻与我站在一处,到底有什么心思,最好别拿假话糊弄我。”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眼睛可真毒,她道:“我能有什么心思,我之前不是说了么。” 公子烬低笑,手从脖颈抚上她的唇道:“不说实话,真想和我同生共死?” 小灯躲开把她的唇当玩具的手道:“解开寄生蛊,你觉得你能行么?” 公子烬又愣住。 随即他又将头倚在树上低低的笑出来:“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第15章 她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 小灯哑然,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很行? “公子烬,师徒一场,你自裁吧!” 人群已经拥上来,念空站在众人之首,手里拿着佛珠,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小灯对他的好感全部败掉,就因为身怀赤金血,他就要赶尽杀绝。 把一个七岁孩子折磨了十年,公子烬能有今天这性子,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公子烬伸手扯了扯衣领,歪了歪头勾唇道:“自裁?呵,你们这群废物,还没一个能降住我。” 他站起身来,身上红衣随风烈烈吹动,头上的红绳子随风跳跃,袖子一挥,断崖处凭空腾起火焰,将后山变成了赤红色。 他的视线在人群里一扫,都是当年屠杀他父亲的凶手,六七岁的记忆深深刻在脑子里,他微微一笑:“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也省得我一个一个搜罗。” 此刻的他形似火中阎罗,抬手间斩天断地,当妖邪一流。 小灯看着千八百号人,皆手持利刃,就算车轮战,公子烬也绝讨不到好。 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公子烬微仰头,身上血管爆涨,加速赤金血流动。 小灯心脏猛地收缩,灼热的血液从胸口抽搐一样地蔓延到全身,血管突如其来地扩张开,就连指尖都痛极。 她不过是分担他的痛楚,可想他此刻该有多疼。 “你这狼子野心的妖邪,一念收敛,则万善来同;一念放恣,则百邪乘衅,今日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乖乖受死!” 念空两指刺他,呵斥道:“公子烬,你认命吧!” “哈,哈……” 公子烬低声轻笑,眼稍微挑,手指玩弄着火焰道:“狼子野心,啧,世上哪儿那么多好人,总得有人来做恶人不是么,我不信命,我也从未想过当什么善人,我公子烬向来有仇必报,今日,我所遭受过的,我父亲遭受的,我要你们拿命来偿!” 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夜色里那群人充满杀气的眼睛,厉如狼,举刀朝公子烬冲来,凶悍的脚步几乎要将土地踏翻。 公子烬召出情丝绕,所到之处,鲜血迸裂,尸体在火光中接二连三倒下,周遭犹如修罗地狱。 小灯站在一旁,没有人敢动她。 是托了孩子的福。 人杀了一波,又一波。 公子烬身上沾满了鲜血,他甩出一片火焰暂时逼退他们。 他走到小灯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怕了?” 小灯摇头,她是神仙,虽然是刚上岗,但这场面她拿捏了。 “再问你一遍,寄生蛊你解不解?” 小灯瞧见他露出衣襟外的肌肤,血液已经沁出血管,身上已经开始流火,小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公子烬手指抚上她的唇角,道:“杀人的滋味感受差不多了,今夜他们都得死。” 小灯急切的摇头:“我救你出来,不是让你死的。” 公子烬轻笑:“我这条命七岁那年就该死了,也许活了这十年,就是为了今日,小灯儿,寄生蛊不解,你可就和我一起死了。” 小灯觉得他说废话,解蛊,难不成在众人眼下,上演活春宫? “好吧。” 公子烬转头看着冲上来的人,他双手大开发出笑声,绑着他一头黑发的红绳,就随着他微颤的腰身跳了出来,打在他的脸上,好像一阵妖风吹过:“黄泉路上,有你陪着我,也不寂寞。” 寂寞个屁,她已经陪他死过一次,可没想过死第二次。 小灯一把抓住他胳膊,道:“你可以向我许愿,我能救你。” “许愿?” 公子烬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般的笑意:“小灯儿,你不是神,就算是神我也不屑他救,你看看现在,由我主宰他们的性命,我才是神。” 小灯被他气死了,只要他许愿,她就能带他离开这里。 公子烬仰头,血液在血管里全部炸开,红衣灌起,墨发半扬,成百上千人全部涌上来,情丝绕裹挟火焰窜天而出。 他眼睛被血色漫的通红,已然黑化:“都死吧。” 小灯急的几乎跳脚,她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里,急声道:“公子烬,不要!” 小灯不敢打赌,不知道这次他们死了,还能不能复生。 “你要我放过他们?” 公子烬瞥着她,眼里的血色骇透着煞人的杀气。 小灯摇头:“不值得。” 她看着情丝绕和念空,重楼斗的如火如荼,人们在大火中砍杀而来,她道:“为了这群人死,不值得,我想你父亲当年就和你一样,他也后悔,有遗憾,肯定还有心愿没有完成,你呢,你是不是也有心愿没有完成?” 公子烬一怔。 血红的眼睛渐渐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不值得。” 说罢,他收了情丝绕,忽然伸手抱住她和叽叽:“小灯儿,你说得对,我的确还有心愿没有完成,而且要杀他们不急于这一时。” 说罢,他抱着她跳下断崖。 下坠那一瞬间,小灯心里骂娘。 丫的,你有心愿干啥不吱声! 你倒是许愿啊! 她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 第16章 他这是行了? 念空看着公子烬从断崖上跳下,他站在涯顶看了好久。 重楼上前道:“师父,他娘怎么办?” 念空唱了一声佛号,道:“重楼,去寻他吧,无论活着,死了,都要和菩萨有个交代。” 重楼也双手合十道:“是,师父。” …… 砰的一声,断崖下潭水炸裂,二人一起掉进了深潭里。 水面上燃起流火,好像火树银花。 没多久,火光已尽数熄了,化作几股青烟,袅袅消散在夜色之中。 小灯在水里扑腾,叽叽裹在她衣襟里,也翻了白眼。 她伸展手臂凫水,却发现公子烬还在下坠。 丫的,他不会游泳。 小灯憋着一口气拨开水,向公子烬游去,伸长了手臂抱住他的腰,破开水面,用力向上蹬。 她能感觉到公子烬要被水呛死了,气的她直翻白眼,一手捧住他的头,对上他的唇,将自己口中的空气渡给他。 嗯,他不仅腿白,唇也挺软。 …… 小灯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好半天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旁的叽叽恹恹的趴在她胳膊下,身上火红的毛都烧黑了。 小灯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把公子烬拖出水面就晕过去了。 她一拍脑门,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推开门就喊:“公子烬,公子……” 小灯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灯红酒绿,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妓院里。 啊这? 他都伤成那样了,竟然还想着这个? 青天白日,妓院生意惨淡,老鸨子从楼下看见她便道:“真是奇了怪了,从来没见过带着媳妇来妓院的。” 小灯立刻从中揣摩出深意,难不成公子烬正在和别的女人酱酱酿酿? 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在哪儿呢?” 老鸨本来还害怕她闹事,结果她倒是还挺开心,诧异道:“在春兰的房间里,怎么你们三个要一起?” 小灯连连摆手:“我就去看一下。” 老鸨感叹:“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想就好了。” 春兰的房间装修的挺豪华的,小灯偷偷的猫在窗下,听见里面传来男女不雅的声音。 哇塞! 她伸出手指偷偷的将窗纸捅出一个窟窿,把眼睛放进去,只看见一男一女在床上热辣滚烫。 这是她不花钱就能看见的大尺度么? 小灯眯了眯眼睛,忽然感觉腰肢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情丝绕,然后身子瞬间上升,一下子就到了房顶上。 只见公子烬悠哉的倚在屋脊上,脚下的瓦片被掀开两片,正巧能看见里面的转播。 小灯顿时道:“你怎么在这儿?” 公子烬收了情丝绕,寡淡的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希望我在那女人床上?” 小灯拧紧眉头:“你来到妓院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话还没说完,小灯忽然被他掐住喉咙,一个翻身就压在了身下。 这个锁喉狂魔,她在这儿教他深入交流,他竟要锁她的喉…… 公子烬手指在她唇上描摹着,另一手在她脖子上慢慢收紧:“小灯儿,收起你的心思,你知道我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最讨厌不安分的人,你最好别和念空有一样的心思,我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小灯亲眼看着他脖颈也泛红,血管裂开的伤痕裂出血丝,触目惊心。 这男的,对自己下手真狠。 公子烬盯着她的唇看,只觉得红艳艳的,可爱的紧:“想要折磨你,有很多办法,都是下作手段,正巧,我公子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别把我惹急了。” 他果然是个变态。 小灯无法挣脱,只好点头答应。 公子烬这才收了手,小灯连忙捂着脖子喘息。 这个死男人,脸变得真快。 若不是为了他的孩儿,她怎么会在这受他这份闲气。 自从了解这男人的身世,就知道他这个人做事只凭自己喜怒,从不收敛戾气,此刻她只是个普通凡人,想要给他找媳妇生孩儿,还得制定一下计划。 公子烬忽然伸出舌舔了舔唇角,低笑道:“小灯儿,你对我来说,还是不同的,至少这一年我不会杀你……” 而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出女人痛苦的叫声,还有男人兴奋声。 公子烬伸手敲了敲瓦片,朝里暼了一眼,勾唇道:“玩的还挺激烈。” 第17章 公子?小烬,老公? 小灯忍不住将视线也落进去,只见春兰身上被扒的差不多了,而身后男人竟然激动的冲她甩鞭子。 小灯只觉得这个女人要被打死了,公子烬却道:“急什么,没看见她是愿意的么,离不开男人的货色。” 小灯想不明白女人为何要作践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男人有什么好的,自己一个人发光发热不好么?” 公子烬倒是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静默了片刻,道:“你看看那个男人。” 小灯瞅了一眼,然后她睁大眼睛:“他,他竟然没有那个!” “谁让你往他那看。”公子烬冷声。 小灯撇了撇嘴,那处多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 “我让你看他的脸。”公子烬又道。 小灯趴在瓦片旁仔细看了一眼,那男人长得细皮嫩肉,面色无须,可眉目间阴鸷凶狠,年纪得有三十多岁了。 他是个太监。 “记住了么?”公子烬忽然又道。 小灯不知道他什么心思,随口应付道:“记住了。” 公子烬嗯了一声,继续偷偷看着太监行房,便不再开口。 小灯一头雾水。 这什么癖好? 看他瞧得一瞬不瞬,那么认真…… 莫不是,莫不是他那处和太监一样,才想学习行房经验?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二人回到房间时,叽叽支楞着翅膀已经在门口等着二人。 老鸨来的时候看着二人的眼神都变了。 她凑近公子烬身旁,手缓缓搭在他的肩头缓缓向下,娇柔笑道:“公子,今儿晚上春兰姑娘会在勾栏一舞,公子可要过来一看……” “没空。” 公子烬厌恶女人的碰触,情丝绕缠住她的胳膊狠狠的甩了出去,把小灯拉进屋里,抬手就将门关上。 老鸨结实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小灯觉得他粗鲁,俯身抱着叽叽,见它都蔫吧了,翅膀的羽毛都黢黑的,她撸着它的毛道:“都怪你,叽叽的毛都快烧没了,太可怜了。” 公子烬撇了一眼那鸡,见它的头正好伏在她怀上,它还挺自在:“那就烤了给你吃,你不是馋肉了么。” 小灯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吃它,它是我的宠物,不准你烤它。” 门外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老鸨又趴了回去,她都想把自己耳朵戳聋。 她都听见了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玩的也特么太疯狂了! 天色渐黑,怡红院里也热闹起来,春兰姑娘一舞引无数才俊折腰。 公子烬却闭目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点兴致都没有。 小灯坐在床旁的椅子上盯着他的脸看,发现他很讨厌女人的碰触,也没兴趣。 之前紫薇殿给他介绍那几个花姑娘,没有一个能近的了他的身,下场都极其凄惨。 这应该是囚禁十年引发的心理疾病。 加上那处还不行。 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行,他这个样子还怎么娶媳妇生孩儿? 小灯很忧愁。 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才行。 小灯在椅子上寻思了一天,这会儿也累了,加上公子烬身上的伤还没好,疼的她吃了好几颗止疼药顶着,有些困了。 她走到床前,想和他换换床睡一会儿,便道:“公子烬,不如……” “你叫我什么?” 公子烬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小灯皱眉,他又抽风了。 不叫他公子烬,叫他什么。 公子烬睁开眼后目光径直落在她的丰润的红唇上:“我叫你小灯儿,礼尚往来,你也重新想个称呼唤我。” 这是什么脑回路? 小灯挠了挠头:“公子?小烬?老公?” 公子烬脸色阴沉:“你想让我掐死你就继续说。” 小灯撇了撇嘴道:“那……阿烬?” “很好。” 公子烬侧过身来,脸上起了笑容,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唤我做什么?” “我累了,想和你换换地方睡觉。” 公子烬随手扯了一个被子扔给她:“你睡地上。” 小灯气的胃都结石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被子又扔给了他,转身就走:“我出去给你抓几服药。” 她就不信治不好他的隐疾,碰不了女人。 早点完成任务,早点散伙! 小灯一出门,就看见老鸨挺着伤痛招待客人,她看见小灯就想起方才那一番惊悚的话,这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小灯被她的客气吓了一跳:“大姐,这还没到年节,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第18章 老虎屁股摸不得,古人诚不欺我(修) 老鸨摇头:“被你男人扔的,伤还没好。” 小灯抬手扶起她,道:“他那个人就是那么喜怒无常,习惯就好了……” 顿了顿,小灯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千帆过尽,应该相当有经验,于是她提起衣领她就走,道:“大姐,借一步说话。” 二人钻进茶水间,老鸨脸色不太好。 小灯立刻有眼力的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吟吟道:“大姐,我咨询你几个问题,倘若一个男人若是对女人没兴趣,应该怎么办?” 老鸨想快点把这两瘟神送走,把妓院当客栈,不给钱不说,下手还贼狠,于是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得告诉她:“很简单,只要他喜欢,不厌恶的,能碰的了的女人,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公子烬目前能碰的了的女人…… 不就是她么? 他每次都恨不得掐死她。 “怎么接触?” 小灯做神仙也不过才一百年,经验不足,上岗前的培训,王老五并没有教她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这么长时间都是她翻医术看理论。 老鸨觉得心累,这是把她当成春宫图了,她又想起二人的对话,好心道:“爱不是两三天,你没事和他互动。” 互动? 小灯着实是一知半解。 老鸨传授了经验起身就走,小灯一把抓住她,又道:“可男人若是喜怒无常,该怎么办?” 老鸨这腰差点被她拽掉了,气急败坏道:“既然你离不开你男人,那你就把他当儿子宠,自己的孩子,再喜怒无常,你还能打死是怎么着。” 小灯醍醐灌顶。 她现在没完成任务的确离不开他。 每每都被他气的要死,要是把他当儿子看待,哪个孩子不气娘,更何况她都一百岁了,他才十七,完全就是祖孙三代啊。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老鸨起身就要走,小灯又一把拉住她道:“对了,大姐,我还想和你打听一个人,你见多识广,认识一个叫沈相思的女人么?” 小灯决定好好调教公子烬,将他调教好了,找到官配,直接成亲入洞房,孩儿就来了。 “不认识,不过姑苏沈家都姓沈,你去那找找。” 老鸨扶着被拽掉的腰,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她这几天怕是都不能接客了。 姑苏沈家? …… 小灯熬好药,回到房间时,公子烬已经睡了。 她将药落在案台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老鸨的话。 她坐在床上,看着他细腰翘臀,粉面朱唇,鬼使神差的,她缓缓将手落在他的屁股上。 手指摸了摸,还挺有弹性。 她看着他额上起了一层细汗,嘴唇微微抿着,面色潮红。 小灯皱眉,这孩子是做梦了? 她忽然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医书上记载,治疗隐疾,应当实物检查。 可公子烬那性子,别说检查,就连隐疾这两个字,提都不能提的。 所以,这病一直也没什么进展。 她这头还沉浸在思绪里,情丝绕就悄无声息的将她的手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老虎屁股摸不得,古人诚不欺我。 公子烬闭着眼,嘶哑道:“小灯儿,在想什么?” 小灯一脸无辜道:“方才见你做梦,想要叫醒你来着,干嘛,以为我要谋害你?” 公子烬坐起身,修长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黑眸亮的惊人,又有了一种别的情绪。 小灯皱眉,他这是什么眼神? 好半天他才道:“你该庆幸,与我寄生,否则你这手就和身体分家了。” 小灯别开下巴,嘴上也不服输:“我来给你送药了,瞧你现在一副虚弱的样子,吃药身体才好。” 公子烬刚起身又坐了下去,盯着她脸色都变了。 “怎么,你……腿软?” 公子烬收了情丝绕,扯着她就往外走。 小灯诧异道:“我们去哪儿啊?” 公子烬道:“春兰房里。” 第19章 都是小场面,拿捏了 小灯没想到太监对这方面需求挺大,春兰一舞过后,二人又热火朝天的。 她更没想到公子烬会这么变态。 不就说他做做春梦腿软,就这样对她。 所以,当她被公子烬点了穴道,将情丝绕戴在她手指上,然后把她从房顶扔到正在欢好的男女,不,姐妹中间时,她想,这败家儿子,真是气死为娘了。 小灯看着二人一脸惊愕的看着她,正想怎么解决眼下这个麻烦时,那个太监似乎见了鬼一样,扔了手中的鞭子,一脸惊恐的连着退了几步。 “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小灯诧异,她活着好好的啊,他这是认错人了? “柳枝儿,你死就死,别来吓唬我!” 小灯眼睛一转,莫不是她和柳枝儿长的很像,她立刻就道:“今儿我头七,上来看看,既然你没事,我先去了。” 说罢,头一歪就咽气了。 “柳郎,这是谁啊?” 春兰扯过衣服遮住自己,软绵绵的向柳巷生扑过去,一脸的不尽兴。 柳巷生抿了抿唇,盯着一动不动的小灯,将春兰推开道:“去,弄口棺材来。” “……棺材?” 房顶上的公子烬笑弯了眼睛,手在眼前一转,他伸舌舔着自己的指尖,眼稍微挑:“小灯儿,你个精灵丫头,可别让我失望。” 当天夜里,小灯就装进棺材里被柳巷生扛回了家。 柳家都炸庙了。 小灯被公子烬点了穴道,在棺材里不能动,不过也把事情大概听了七七八八。 原来,柳家有个小姐叫柳枝儿,因为和别人私通,有碍门楣,就被柳家家主给沉塘了,这尸体打捞上来又怕她未婚会死不瞑目,就打算给她结一个冥婚。 可不知道怎么,棺材里的尸体好好的就不见了,忽然就出现在怡红院柳家长子柳巷生招妓的床上了。 小灯琢磨着,这事和公子烬一定脱不了关系。 只是这死孩子想要干啥? 柳巷生盯着灵堂里的棺材看了许久,吩咐下去:“多派几个围住这个院子,赶快去找个男人来,和她冥婚,尽快下葬。” 很快,整个灵堂安静下来,小灯躺在棺材里骂娘。 这个死公子烬,真是利用起她来丝毫不手软,这个仇不报,她小灯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忿忿了一会儿,她听见门外似乎有动静。 小灯将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听着。 皱了皱眉,她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好你个柳巷生,你也昧拿我当银!那天你还管我叫小老弟儿,今儿就叫我吴壮士,人心易变啊,我这心啊,真是哇凉哇凉的。” 小灯眼睛一眨,这不是四只手么? 这是什么少男失足场面? 吴一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苦哀嚎:“我用我的真心,换取你的笑容,最后,你笑了,我的心没了,上哪儿说理去!” “行了行了,不就差你点钱没给你结,搞的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情丝绕你也没偷到手,吴一守,你这名头可砸了。” 柳巷生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扔给了他,转身就走道:“脸皮可真厚。” 吴一守捡起钱,吹了吹,瞥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厚脸皮。” 说罢,他一闪身人就消失了,趁着夜色就钻进灵堂里,专挑值钱的东西拿。 装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案台上柳枝儿的牌位。 柳家的人。 吴一守坏心一起,对着灵位脱了裤子就开闸放水。 “小爷这来自东北的甘露,赏你了。” “吴一守,是你么?”小灯在棺材里开口道。 吴一守听见动静一下就尿频尿急尿不尽了。 噗通一下就跪下了,一边控制不住放水一边哭的眼泪噼里啪啦:“大姐,老弟不是有意的,它是它,我是我,回头我好好管它,你可别吓唬我,我走,我现在尥蹶子就走。” “别走,是我。” 小灯急道:“我是你老妹儿,在浮屠塔上咱们见过。” 吴一守眼睛一睁:“那个大劈叉老妹儿!” 小灯噎死,这形象还忘不掉了。 吴一守腿软的站起身,抖了抖尿完了,提上裤子,上前将棺材推开,果然看见小灯。 “哎呀妈呀老妹啊,你瞅你给我吓得头盖骨都差点飞出来。” 他见小灯一动不动,知道这是被点穴,他好心的给她解了穴道:“老妹,你这出场方式怎么一回比一回别开生面。” “这都是小场面,拿捏了。” 小灯从棺材里坐起,身子都僵了,她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吴一守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手指道:“呀,是情丝绕!” 第20章 年少轻狂啊 小灯知道吴一守想要情丝绕,眼珠子一转,她道:“吴哥,你想要它,我可以给你。” 吴一守一听眼睛都冒光了,上前就去薅她手指头,小灯一把把手拿开道:“那你得帮我一件事儿。” 吴一守皱眉:“你该不会让我带你离开吧,院子外面可老鼻子人守着了,我自个飞出去都有点够呛,带你肯定得被逮。” 小灯皱眉,这柳巷生将一具尸体看那么严做什么? 必有猫腻。 她心思一转,又道:“那这样,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你让柳巷生答应和我冥婚的男人,他必须穿红衣,年十七,粉面桃花眼,腰细且肾虚。” 吴一守拧眉:“你这是按照你男人私人定制吧,对了,我听说公子烬坠崖了,这情丝绕现在搁你这儿,他可是真死了?你又为何出现在柳家?” 小灯心中暗暗计较,公子烬这事,越少知道越好,他本身就是个传奇人物,万一所遇之人都是念空之流,又得是一番血雨腥风。 更何况,念空等人估计也在寻他灭口。 “我的命苦,公子烬的确死了,临死了就留下这么个东西给我。” 小灯心眼来的也快,掐了一把大腿,立刻开始表演,眼睛立刻水汪汪的:“吴哥,其实上次我骗了你,我是柳家的女儿,前几个月也结识了一个青年才俊,可我年少失足,在紫薇殿与公子烬一夜风流,我这肚子不争气,被他给搞大了,还倒霉的被我兄长发现了,所以柳家为了颜面将我沉塘,好在我命大,没死透。” 吴一守摇了摇头:“年少轻狂啊。” 小灯又道:“可怜那青年才俊,他对我感情甚好,经过此事,我也知道他才是良人,所以,请你帮我这个忙,引他来见我,将我带离这泥澡,与他再续前缘。” 吴一守叹息道:“现在让头顶绿帽子成精的男人可不好找,罢了,买一赠一怎么也是他赚了,此事我就当做好人好事了,至于情丝绕……” 小灯道:“事成之后,情丝绕就是你的。” 吴一守拍着胸脯道:“嗯呢,放心,手拿把掐。” 小灯躺回棺材里时想,公子烬,既然你利用我,那你也别想好过,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吴一守走的时候,好心的帮她把棺材合上了。 小灯躺在棺材里,眼前一片漆黑,时间好像停止了。 她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好像有根羽毛撩在脑门痒痒地。 可渐渐地,好像是那羽毛变成了公子烬的手指。 从她的眼角,到唇。 那种滋味说不上来。 然后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和上次在水里给公子烬渡气时不同。 绵绵软软。 小灯轻轻哼了一声,面色酡红,坠入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小灯儿,这到底是谁做春梦了?” 小灯不知道为何会做如此怪异的梦,然后,她好像听见了公子烬略带笑意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她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发现棺材里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她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脸嫩嫩的,像水豆腐似的。 她试探的问道:“公子烬,是你么?” “不是你让柳巷生四处找我与你冥婚么?” 公子烬手指凑了过去,在她衣襟上抚了抚,意味深长道:“你可真能睡,喜袍我都给你穿上了,你都没醒,梦里可快活?” “你给我穿的?” 小灯诧异,她怎么没感觉。 “柳家的人都不敢近你身,自然让我这个和你成婚的人穿。” 顿了顿,公子烬凑近了她,气息扑在她脸侧道:“你方才那梦里可有我?” 小灯只觉得脸红的像是要着火,怎么就梦到他了? 那是个啥梦? 她一把推开他,冷着脸道:“少做梦了,我问你,你为什么把我扔给那个太监床上,还让我装死人躺在棺材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公子烬没有回答他,理了理身上的大红喜袍,躺正了身子,缓缓闭上眼睛。 小灯被他无视,彻底火大,她一把捧住他的脸把他脸转了回来,道:“公子烬,你赶快回答我的话!” 第21章 你越来越不怕我了(修) 公子烬轻笑,忽然伸出舌舔了舔她的指尖,那种滑腻的感觉吓得小灯猛地收了手。 他道:“小灯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小灯冷哼:“你有本事就掐死我。” 公子烬低眉浅笑,嗓音慵懒诱人:“我当然不会掐死你,不过小灯儿,你最好省点力气,一会儿我们还有的忙。” 小灯拧眉,看这样子,公子烬是挺愿意做这个新郎,莫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帮了他的忙? 她总觉得,要搞事情的人是他。 难道他和柳家有仇,这是要寻仇来了? “你为什么把情丝绕给我?” 小灯伸出手指问他,手指中戴着他的戒指,总觉得有些怪异。 公子烬翻了一个身面对她,口气散漫道:“唔,我怕你有危险。” 他真的是向柳家来寻仇? 小灯神色顿了顿,然后她撇了撇嘴。 怕她有危险? 这个死孩子,会有这个孝心? 这棺材本来就不大,现下还挤了两个人,公子烬身姿颀长,这俩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公子烬的胸膛随着呼吸在起伏,一下一下地碰着她。 以往不觉得,只是方才那个了无痕的春梦后,小灯竟觉得有些尴尬。 “你往那边挪过去点,压到我头发了。” 小灯想和他保持距离,可半天没听见他的回答,就用手推了推他。 公子烬没动。 小灯感觉他的腿紧紧贴着她,微微弯曲,她脸不自然的红了红。 可手不经意间还是碰到他的手,冰凉凉的,和他的性子一样,小灯急忙抽回手。 这个小变态,真是有毒。 二人都静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狭小的空间格外尴尬。 就在这时,听见灵堂大门被人打开,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大,大哥,我有点害怕。” 说话的这人声音很小,但是尖细的声音像夹着嗓子说话。 “怕什么,柳枝儿沉塘我亲手做的,方才进来的那个少年,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话的是柳巷生。 他看着身后的四个瑟瑟发抖的兄弟,不悦道:“快些,咱们四个把棺材抬到石洞那,就大功告成了,以往也都没出什么问题。” “大哥,你说老爷子会不会露面,毕竟是最后一个……” “闭嘴,这话你也敢提,不要命了!” 柳巷生忽然冷脸呵斥,三个人顿时噤声,可还是支支吾吾的拖延了半响,才抬起棺材走。 小灯皱眉,这柳家的人怎么都那么怪,声音尖细的都像太监似的,这棺材到底要抬哪儿去。 还有那个老爷子又是谁? 小灯看着一旁安静自若的公子烬,觉得这一切可没那么简单。 棺材被抬起。 那四个人毫无默契。 棺材被抬得一摇一晃的,小灯不受控制的跟着摇晃,不是撞棺材,就是撞公子烬。 小灯尽量贴着棺材不去碰他,侧身背对着他,可耐不住这四个人的手法不行。 忽然,其中一个抬棺人腿软踉跄了一下,直接把棺材斜过来了,小灯一个晃动朝着公子烬扑了过去,就那么寸的,贴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软软的,暖暖的,和梦里一样。 小灯心都慌了,急忙分开,可棺材又被抬起,公子烬也不受控制的滑向她,又贴了上去。 空气诡异的安静,小灯不知道怎么又想起老鸨的话。 多多互动? 他也许就对女人感兴趣了? 小灯稍微有些犹豫。 反正现在都这样了。 公子烬刚要抬头,小灯忽然抱着他的头,又一次贴上去。 这算不算互动? 第22章 为她 盖上盖头 柳巷生四人忽然毫无默契的落下棺材。 小灯顿时撞了脑袋,然后措不及防被他掐了脖子。 丫的! 她用力推开公子烬的手,咬牙压低声音道:“公子烬,你怎么能这样!” 公子烬用眼角睨着她,无甚情绪道:“不是你先招惹我的么?” 小灯一噎。 她不是有意的。 这时,外头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然后她听见有人在高喊:吉时已到,有请新人。 盖子被人合力推开,小灯立刻闭眼。 有大片火把的亮光洒了进来,灼的眼皮疼,然后一股阴森森的凉风扑面而来,这是一处天然石洞。 她偷偷掀开眼睛眯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发现这石洞很幽暗,宽约百丈。 公子烬率先走了出去。 小灯感觉腰肢一轻,整个人都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耳畔很安静。 他抱着她走了很久,在丫鬟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石屋。 小灯被公子烬放在一张石床上,有丫鬟上来为她描眉化胭脂。 她一直闭着眼。 感觉公子烬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 直到许久,唇上胭脂点过,丫鬟将她扶坐起来,走到公子烬跟前道:“姑爷,小姐已经化好了,请您为她盖上鸳鸯盖头。” 小灯听见公子烬嗯了一声,走了过来,接过丫鬟手中的盖头轻轻盖在她的头上。 流苏碰撞,声音清脆,小灯偷偷的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他一双鞋子。 似乎还听见他一声轻笑。 这个公子烬,这一切都是他在搞事。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公子烬微侧目,见来人是柳巷生。 柳巷生看着二人忽然笑了,摆手让丫鬟离去:“我知道,她不是柳枝儿。” 公子烬并没有意外他识破,毕竟柳枝儿那样的俗女艳货,比不过小灯儿。 柳巷生又道:“你应该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说,你们两个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公子烬瞥了他一眼,手指在眼前微转,勾唇道:“既然知道我有目的,你还放我进来,柳巷生,不如说说你的目的?” 柳巷生仰头笑了起来:“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很好,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公子烬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人来的,你胆子不小,我可以帮你,但是事成之后,我要你一样东西。” 小灯皱了皱眉,掀开红盖头一角,露出画的精致的眉眼,挑眉看她:“你想要什么?” 柳巷生看着小灯,上下瞅了两眼,和柳枝儿长的一样唇红齿白的美娇娘,他摸了摸下巴,奸笑道:“帮我杀了那个人,然后我还要她。” “做梦去吧。” 小灯想起春兰被他打的半死不活,就想徒手劈了他,她扯着公子烬的袖子道:“你别答应他。” 公子烬却来了兴致,抽回小灯手中的袖子,坐在石床上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道:“你是被柳家阉的吧。” 柳巷生脸色一变。 公子烬又道:“让我猜猜,你不是什么柳家长子,应该是柳家姑爷,为了钱,丢了命根子,你这心里憋着气呢。” 柳巷生似乎回想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小灯则是眉头紧皱,这没头没尾的。 柳巷生是被柳家阉的? 公子烬双眼微虚,那般漂亮的眼睛,却带着一股子邪气,他舔了舔唇角,笑道:“有你的帮助,我杀人是容易些,啧,我都有点心动了。” 小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咬牙道:“你个死孩子……” 忽然,公子烬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他修长的指抚上她的指,情丝绕从小灯指尖窜天而出,柔软的细丝将柳巷生裹成了粽子。 公子烬歪了歪头,笑弯了双眼,手指一缩,随着他红唇吐出一个砰字,柳巷生便成了肉酱。 鲜血迸裂,小灯的喜袍被血染的更红了。 太,太恶心了。 公子烬揉弄着她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道:“小灯儿,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么?” “因为你想杀人。”公子烬嗜血,杀人还需要理由? 总不会是因为要她而杀人。 公子烬掐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唇:“因为他威胁我,而我公子烬天生就讨厌被人威胁,所以,他必须死。” 第23章 我要开始了 公子烬将小灯头上的盖头重新盖好,贴在她唇畔道:“小灯儿,一会儿有的玩。” 他以拳抵口轻笑两声,规规矩矩束好的发冠让他身上的邪性都少了两分,他俯身将小灯抱起来,向外走去。 小灯身上沾染血的颜色和喜袍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 迎面的风很凉,还是方才那个暗洞。 小灯能感到许多人的呼吸声,这里应该有许多人。 都像提线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真是奇怪。 小灯被安置在一个蒲团上,身后有两个丫鬟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跪在上面。 透过盖头下缝隙,她看见对面的蒲团上,公子烬也跪在上面。 而案台下首坐着一个白衣男人,他肤色白皙,孱弱病态,长的阴柔秀气,年纪也三十岁左右,他手里拿着一个绢子,抵在唇旁,轻轻的咳了一声。 见一切准备就绪,他对一旁礼官点了点头。 礼官立刻扯着嗓子开始唱喜词。 小灯没想到会有那么大排场。 “一拜天地!” 小灯被两个丫鬟压着,也不知对着哪儿磕了一个头,公子烬端着郑重礼节,听话的跪拜。 “二拜高堂!” 小灯其实一抬手就能把这两丫鬟撂倒,可此刻,公子烬倒是来了乖巧劲,一副任人拿捏的熊包样。 小灯不知他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不得不配合他。 “三拜夫妻!” 小灯被丫鬟转了一个方向,像个傀儡似的,在她们支配下与面前的公子烬缓缓对拜。 二人头磕到一处。 她清楚的听见公子烬的呼吸就在她耳畔。 有丫鬟将二人的衣角系在一起。 礼官又道:“结角定百年,恩爱两不疑,礼成!” 顿时,这石洞里热闹起来,有人鼓掌,有人欢呼,好像真的是在成亲闹洞房一样。 小灯觉得,这丫的还真是个奇妙的旅程。 小灯又被公子烬打横抱起来,有丫鬟引领他们走向新房。 这时,案台下首的那人忽然开口:“就在这里吧,一会儿还要出来,多麻烦。” 公子烬脚步顿下,并没有说什么,瞥了一眼那通红的四方盒子,径直抱着小灯走过去,轻轻的将她放进去。 他伸手为她整理了红盖头,然后自己也进了去。 忽然一道声音炸响。 “公子烬!” 那个人张口喊了公子烬的名字,毫无防备的窜进耳廓,声音尖细很刺耳。 而公子烬却像没有听到有人喊他似的,只是听见声音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那个人。 那人见公子烬没有下意识应答的动作,缓缓走过去,咳了一声,低眉对公子烬笑了笑道:“年轻人,你也算与她有缘,阴月出生,胆子又这般大的人可没有几个,只要熬过了今夜,该有的钱财,我柳无心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公子烬点了点头道:“好,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我就是为了钱才这般。” 他的声音颤抖,好像很害怕。 丫的。 小灯吐槽,这个公子烬也是个戏精。 “嗯。” 柳无心满意的嗯了一声,道:“为了钱就好,少年以后在柳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罢,他笑了笑,亲手为二人合上盖子后,眼前顿时又是一片黑暗。 小灯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没有散去,反而都聚拢在附近。 小灯知道,他们都在看着。 他们在等什么? 小灯微微转过身,公子烬忽然用手堵住她的嘴,在她掌心写着:别出声,他还没走。 他的手劲很大,小灯差点被他捂死。 这个死孩子,她本来也没打算说话。 小灯只好在他手心里写道:他们围在旁边,在等什么? 公子烬许久没回答她,小灯似乎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小灯着急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公子烬这才找到她的手心,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写着:小灯儿,你准备一下,今儿个就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了。 新婚之夜? 什么鬼? 小灯被他按的都快憋死了,可他还没打算把手拿开。 她伸腿踢了他一脚,听见公子烬闷哼了一声,弓了弓身子才缓缓松开她的唇。 小灯得以喘息,知道外头有人监视,于是拉着他的手在手心下写着:你是为了杀那个柳无心来的。 公子烬脸色不太好。 顿了一会儿,他才在她手心下写着:不是,他还不配。 小灯皱眉,公子烬这个人性子嗜血,看不顺心的直接就杀掉了。 比如那个柳巷生,他费劲心思的搞这么一出,难道,他要杀的人,是个非常厉害人物? 小灯在她手心上继续写着:是那个老爷么? 这回公子烬并没有回答。 这时,棺材外忽然传来一阵敲击声,柳无心尖细的嗓音催促道:“怎么还不继续?” “就来。” 公子烬声音略带惶急的回了两个字。 然后他似乎是笑了一声,在棺材里翻了一个身,直接压在小灯的身上。 “小灯儿,我要开始了。” 第24章 我可没兴趣搞鬼 “小灯儿,我要开始了。” 公子烬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气息吹动在她耳尖上,声音还带了一点戏谑。 开始什么? 小灯一脸疑惑。 公子烬勾唇,身体便动了起来。 额…… 棺材在众人眼下不停的颤抖。 柳无心看着如此盛景,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坐回了椅子上,继续欣赏。 小灯现在不知是什么感觉。 就……挺无语的。 虽然公子烬做戏,这也着实有点尴尬。 她活了一百多年,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荒唐的经历。 这么重口,这特么是什么恶趣味? 许久,公子烬停止了折腾。 他伏在小灯身上,唇贴在她耳畔调笑,在她掌心里写着:小灯儿,好玩么? 小灯别过头,哼了一声,在他手心里写着:你也就只能这么折腾了。 公子烬眼神变了:你的意思是想我对你来真的? 不是对我。 是对沈相思。 当然,后半句她没写出来,毕竟她不能泄露天机。 公子烬在黑暗中虚了虚眼睛。 就在这时,外头又有了动静,柳无心翘着手指捂着唇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极其刺耳。 他对一旁的人笑道:“真是稀奇,本来还打算用药呢,少年就是少年,血气方刚的,比起当年的柳巷生,他可是强多了。” 那人笑着附和:“柳爷说的是。” 公子烬从小灯身上下来,躺在她身侧,低声轻喘,手指一转,一道赤色火苗就在他指尖燃烧。 有了亮光,小灯心里才稍微有了点底,可是此刻能看见他的脸,还真是尴尬。 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公子烬,他穿着大红喜袍,虽然和平时他穿的血一般红的衣袍一样,但是高束发冠,他又装的很温文尔雅,有一种真正属于他这个年纪才有的少年感。 是啊,他才十七岁。 还是个小儿郎。 公子烬忽然侧目,与她的视线撞上,他以为此刻她应该很害羞,没想到她竟然还敢直视他。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她脸上有什么窘态。 反而是看到了一丝……慈爱。 ?? 这时,柳无心又说话:“我累了,去把柳巷生找来,让他陪我玩一会儿。” 身旁的人低头应道:“好。” 柳无对这一洞的人又道:“招子放的亮一点,一个时辰后,我还会过来,切记,别坏了老爷子的事。” 一洞人连连称诺。 听见脚步声离去,小灯才小声道:“公子烬,那个人也是太监?” 公子烬暼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嗯。” 小灯皱眉想了想,猜测道:“莫不是那个什么老爷子也是太监?” 公子烬又嗯了一声。 天呢,这柳家一窝都是太监! 典型的不孕不育,这是要绝户啊! 小灯又问:“那柳巷生死了,会不会你的坏事?” 公子烬干脆侧过身,屈起手臂枕在脑后看着她,挑眉道:“怎么,你担心我?” 小灯白了他一眼:“你我寄生,你疼我也疼,当然担心。” 公子烬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小灯忽然凑近他,眼睛亮晶晶的,问:“公子烬,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我可以配合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的手指忽然探向嘴唇。 小灯一愣。 丫的,这,这和梦境重合了? 然后,她听见公子烬道:“我可没兴趣搞。” 第25章 你还有这本事呢 小灯刚想张嘴说两句,一股血腥味从公子烬指尖流了进来,他另一手又掐着她的脖子,被迫她仰头将他的血咽了进去。 血腥味在口中扩散,顿时就反胃,小灯彻底恼火。 这一天天她都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用力挣脱的吐出他的手指,冷脸呵道:“公子烬,你要不要那么恶心……” 公子烬道:“有迷香。” 小灯两眼甩刀子似的盯着他:“你的血能解迷香么?” “不能。”公子烬回的干脆。 小灯气的骂娘:“那你……” 她的话还没骂完,公子烬头一歪,倒在她身上晕了过去。 这是什么操作? 说他两句,就晕? “公子烬,公子烬,醒醒!” 小灯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见他已然昏迷过去,连手上的火苗都熄了,她心下一急,急忙按在他内外关穴,试图唤醒他。 “公子烬,快醒醒!” 她唤了半响公子烬都毫无意识。 小灯惊骇,难道真的有迷香? 可她怎么没事? 小灯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确有一股兰花的味道。 是兰迷香! 小灯急忙用手掩住公子烬的口鼻,自己也憋着气。 只是这丫的头压在她身上,差点把她压扁了,她一手托起他的头将他扳到一旁。 她看着乌漆麻黑的棺材,一颗心狂跳不已,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洞里那些原本安静的人开始躁动。 “昏过去了么?”有人站在棺材旁出声问。 “兰迷香药性那么强,哪有人抗的住?”有人回答。 “那就好。” 然后小灯听见有磨刀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们发现了公子烬的身份,要杀他夺取赤金血? “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柳爷会亲自来验货,咱们都熟练了,快点阉了他,也可以休息了。” 卧槽! 阉了他! 让他也当太监! 现在她才恍然,原来柳家的人都是这么成为太监的! 小灯气的都想徒手劈死他们!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敲在小灯的心头上,然后棺材盖被人缓缓推开。 小灯紧紧的抱着公子烬,他娘的,今儿谁也别想伤害孩儿他爹! 别怪她和他拼命! 所以,当棺材盖被推开的时候,小灯蹭的一下诈尸了,她从棺材里翻身而起,一把将红盖头扔了下去。 “都给老娘滚!” 周围寂静了一瞬,旋即便如沸水般喧哗起来,几个刀子匠被她吓得扔了刀子抱头鼠窜。 “诈尸了!!”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小灯趁乱背起公子烬跳出了棺材就往洞外跑,可没走几步洞口就被柳无心给堵住。 他看了一眼小灯,道:“你这丫头竟然没死?” “死了,老娘回魂来找你索命了!” 说罢,小灯张牙舞爪,做恶鬼壮就冲着柳无心心口抓去,他冷哼一声,侧身躲避。 小灯虚晃一招,背着公子烬转身就往回跑。 “装神弄鬼,给我抓住这个死丫头!” 这时,一洞的人都扑过来围堵小灯,足足有百八十号人。 小灯耐不住他们人多,很快就被围住,有人朝着她扑了过来。 她想起情丝绕,她对着来人伸出手掌来,可那该死的情丝绕根本不受她控制。 小灯跺脚恼火:“你在不好使,你主人就要成太监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好使了,情丝绕窜腾而出,化作一道红光,直接穿透了迎面之人的琵琶骨。 “情丝绕!” 柳无心见状脸色一变,大声呵道:“快,快把柳枝儿抓住。” 小灯一抬手,情丝绕爆裂如光,直接又干翻了几个人。 真爽! 她背着公子烬朝洞外跑去,打算把洞口碍事的柳无心也干翻。 可没想到这个人是个厉害角色,他猛然翻掌,一掌打在她胸口上,直接把她干翻,差点把她打死。 她和公子烬双双倒在地上。 柳无心用绢子擦了擦手,抬腿朝着小灯走过来。 小灯捂着胸口爬起来,护着公子烬警惕的看着他。 柳无心微俯下身,掐着她的下巴,道:“说说吧,情丝绕为何会在你手上,你认识公子烬?” 他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公子烬,道:“又或者,他就是公子烬?” “这是他给我的遗物。” 小灯死都不能承认他还活着,不然他们就算为了赤金血,公子烬今日也非得死在这儿不可,她道:“他坠崖死了以后,这东西就归我了。” “哦,你还有这本事呢。” 柳无心一摆手,立刻有人为他搬来一把凳子,他弯身浅浅落座,道:“那东西没有公子烬的气息根本就无法驾驭,你说说看,你是怎么驱使的了它?” 第26章 给我醒过来 小灯一时语噎。 她也不知道为何能驱使情丝绕,难道是之前公子烬放在她肚子里的那缕气息? “我怀了他的孩子。” 小灯冷静下来,想着对策,便向他伸出手去,道:“不信,你可以切脉。” 这孕脉小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念空老头都号的出来,估计这个太监也能号的出来。 世人都想要公子烬的孩子,说到底,它就是一张保命符。 柳无心闻言将手落在小灯的手腕上,须臾,他浑身一震,眼睛都睁大了:“你真的有了公子烬的孩子?” 小灯道:“这是自然,不然我如何驱使的了情丝绕?” 柳无心计较了片刻,道:“柳枝儿,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小灯收回手,道:“我本事大着呢,不然怎么会被你们沉塘了,还能死而复生,你们放了他,我留下把赤金血生下来。” 柳无心想了一瞬,这赤金血何等珍贵,多少人打破头也要抢夺。 可放了这个男人,只怕老爷子那也不好交代。 小灯又道:“怎么,你不想要赤金血了,外头有许多人都虎视眈眈,法华寺的念空大师可急的很。” 柳无心抿紧嘴唇,忽然侧头对护卫道:“找到柳巷生,让他去闭室告知老爷子,就说柳枝儿有公家孕脉了。” 护院道:“柳少爷失踪了,属下遍寻不到。” “废物。” 柳无心冷呵。 小灯无声哼了一声,柳巷生早就被公子烬用情丝绕勒都成泥了。 “你去。”柳无心对那护卫道。 护卫登时吓得腿软,噗通跪下:“老爷闭关十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我,我如何敢打扰?” 柳无心盯着小灯的肚子道:“此事非同小可,老爷和公家渊源极深,你在闭室外且通告一声。” 那人不敢不应,只好离去。 小灯眼看那人离去,知道把太监头子请来,局面可是会更糟,急道:“不必叫别人,只要你们放了他,我会把孩子给你们生下,有了赤金血后人,你们柳家说不定自此平步青云。” “放了他我可说了不算。” 柳无心用绢子擦了擦嘴,微微翘着小手指道:“谁都不能坏老爷的事。” “是么?” 小灯拔出头顶的簪子对准自己的咽喉:“好,既然你要阉了他,我也在无乐趣,肚子里这孩子你们也别想要。” 柳无心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她手中的簪子,皮笑肉不笑:“你威胁我?” 小灯握着那簪子的手紧了紧,为了孩儿她一狠心一咬牙,簪子刺进喉头,忍着痛意,她道:“对。” 柳无心眼看那簪子真的刺进去,鲜血流出,他从凳子上蹭的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她。 “可他已经昏倒了,就算我想放他,他也走不了,你也别挣扎了,你知道老爷多想要一副健全的身子,这阴月所生,能与尸.合的男人有多难找,都阉了四十八个了,就差他这一个,老爷怎么可能放过他,更何况这效果怎么样,我们也眼巴巴的看着呢。” 丫的,那个柳家太监头子是有多变态,为了自己能长出那个,竟然阉了四十八个男人! 太造孽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公子烬当太监,他的孩儿还没生呢。 小灯缓缓俯身,手中的簪子仍刺在喉头,一手拉着公子烬的胳膊将他拉在自己的背上道:“我带他走,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们留在这,就决不食言,男人你们可以再找,但赤金血后人这世间可就这一个了。” 柳无心瞥了一眼她背上的公子烬,对身后的人一摆手,嗤笑道:“柳枝儿我太了解你了,你没那个胆子死,不然也不会将你沉塘,来人把她拉开一会儿送给老爷,把这个男人吊起来,老爷的事可不能耽误。” 此话一落,立刻有人涌过来抓公子烬,小灯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死死抱着他,拿着簪子对着他们胡乱刺着,对着那几个人吼道:“我看你们谁敢碰他!” 拼了! 就算动用那点灵力,也得护着公子烬的命根子。 柳无心看着昏迷的公子烬,眼色一深,问道:“你这么护着他,他到底是谁?” 小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公子烬,不然只会更麻烦。 她冷静道:“他就是个窝囊废,一点迷药就晕,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拜堂,他现在就是我男人。” “柳枝儿,装什么装,你是我玩过的女人,我还不知道你。” 柳无心哼了一声,满眼轻蔑:“难为你了,见一个爱一个,刚刚在棺材里和他欢好,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了,你们快点动手,别耽误老爷的事。” 那些人都是柳家请来的护院,个个都是有身手的。 他们抓起小灯就将她扔了出去,其中几个护院直接架起公子烬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撩开他的衣襟,伸手就去拽他的亵裤。 刀子匠将磨好的刀对着他的下腹。 “你们给我放开他!” 小灯大吼一声,狠狠咬牙,抬手掐诀一挥,一股灵力延袖打出,掀起一道风暴,直接将那群护院直接打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一道雷径直劈在小灯头顶,只把她劈的五脏都是一颤。 丫的,用法力遭雷劈啊! 小灯顾不上疼,上前死死抱着公子烬的腰,张开嘴用力咬在他下巴,道:“你给我醒醒,快点给我醒过来!” 第27章 你打了她 “来人,把这个贱女人给我拉开!” 柳无心彻底怒了,柳家男人都是缺了命根子的人,最后一步了,他也想知道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护院上前拉拽小灯,她想驱使情丝绕,可那家伙和它主人一样邪性,关键时刻就打退堂鼓。 小灯只能死死的抱住公子烬的脖子,双腿也跨在他的腰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 护卫将她二人都提了起来,公子烬垂头软软的站着,小灯抱着他死都不松手,护卫用拳头击打她,去掰小灯的四肢。 “别打她肚子!”柳无心呵了一句。 护卫转手去扯小灯的衣襟,拉断头发,她紧紧咬牙都没有松开手。 小灯忍着痛承受着击打,一边喊着他:“你快醒醒,你给我醒过来!” 柳无心眼睛一沉,他总觉得奇怪,这个人到底哪儿出奇会让柳枝儿这么相护。 他道:“你这么护着他,难道他真的是你那孩子爹公子烬?都说赤金血是赤金色的,我倒要看看!” 说罢,他猛的窜了过来,抽出手中的剑,刺向公子烬脊背。 不行! 不能让他发现公子烬的身份,不然公子烬必死无疑。 小灯从公子烬身上下来,用力全力将他扯到身后,挡在他的前面,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剑飞了出去,柳无心不能善罢甘休,五指做爪,像刀子一样小灯扎进她的胸口! 丫的。 她的胸本来长的挺大,被他给戳烂了! 小灯忍住痛意,回手一掌打在他胸口,只把他打的飞了出去,她双手展开,目光发红,抬袖一挥,这群护院都被她打飞了出去。 “就这点出息。” 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头戴斗篷的黑衣男人,他瞥了一眼柳无心,眼里浮出嫌弃。 小灯又被雷劈,只觉得五脏都在绞痛,俯身吐了一口血。 公子烬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小灯半跪在地连连喘息,将公子烬抱在怀里。 “老爷子,您怎么出关了?” 柳无心爬起来跪在那男人脚下,将头伏在他的鞋尖上。 “好好的一桩冥婚被搞成这副这烂摊子,差点毁了我的好事,还有脸跪在我的面前。” 黑衣男人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小灯抬眼看着来人,见他整个人都装在了黑色斗笠里,身上的黑袍垂在身后,行走间只看见他的鞋尖一点一点移动,好像一条立起来的蟒蛇,很恐怖。 这柳家就是一个太监窝,都他丫的聚堆了。 而此人就是公子烬想杀的人。 “你就这么护着他?” 那人朝着小灯走过来,声音尖细尖细。 小灯将公子烬抱在怀里,道:“他是我男人,有我在,就没有人能动他。” 那人笑了一声,道:“真是不错。” 柳无心爬起来为他搬来凳子,他弯身坐下道:“公家的血脉的确很重要,可是比起最后一个人来,还差了一点分量,丫头,今儿个你男人的东西,我是要定了。” 小灯扬起脸,目光如炬:“可惜了,今儿他的东西我也护定了。” 说罢,她单手握拳,灵力集结,她豁出去被雷劈了! 忽然,有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拳头,将她捏的紧紧五指缓缓松开。 公子烬的声音便轻飘飘的传来:“小灯儿,你这样子相护还真是让我有些感动呢。” 小灯闻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阿烬,你醒了?” 公子烬缓缓坐了起来,见她头发凌乱,衣襟半扯,鼻青脸肿,目光缓缓落在她胸前的伤口,浓稠的血将喜袍都染湿了,他的眼睛眯了眯。 他伸手替小灯擦掉嘴角的血,一手按在她的脖颈处,按下她的头,拉进二人的人距离,声音很低:“流了这么多血,我心疼了。” “你没昏迷?” 小灯一把推开他,发现他眼色清明,哪里有一点昏迷的样子。 怪不得方才她能驱使情丝绕,都是他! “嗯。”公子烬说的云淡风轻的。 “你丫的,你玩我!” 小灯一口憋在胸口,她被人都打成猪头了,他在那儿睡觉看戏,看着她被打! 一股被人玩弄的感觉油然而生,小灯真的是被他气到了,手指都抖了。 公子烬站起身,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棺材跟前,一脚将棺材盖合上,将她抱在上面坐着,感受身上分担来自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疼,他倒是难得姿态放低:“小灯儿,是我的错。” 小灯浑都被快打散架了,就连抬起手指都需要极大的力气,一想到他在那儿装晕倒骗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啪。” 公子烬似乎没能避开。 硬是受了她这一巴掌,被她打的偏了头。 小灯尤不解气,抬手在打,这个小变态让她被雷劈了好几次! 公子烬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牙齿轻轻的咬着指上的戒指,一点一点将它拿了下来,道:“看起来你真的是累了,打的不疼,等我一会儿,我先把这个缩头乌龟收拾了。” 小灯一把抽回手指,放在衣襟蹭了蹭,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他。 身后的那黑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色一变:“公子烬。” 公子烬转过身看他,歪了歪头,眼稍渐渐染上血色,眸色发暗,眉宇间流动着一股戾气,可是他却是勾唇笑着的,神情也因此格外诡异:“柳江河,你打了她。” 第28章 你是为了这个而来 柳江河眼睛一眯,指着公子烬道:“你就是想要引我出来!” “你现在才知道啊,可是来不及了,谁叫你这个鳖孙一直藏在闭室里不出门,为了引你主动现身,我还真是废了一番心神呢。” 公子烬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手指一转,情丝绕从指尖窜天而出,赤金血也随之涌动,刹那间火光四溅。 柳江河动作也快,晃了晃身形连着后退,可身上的黑衣斗笠还是情丝绕勾住。 他用力挣脱,衣襟裂开,露出他那具残废的身体。 他生得身材极不协调,小头小脸,长身短腿,肤白如鱼腹,浑身看不见一点儿血色,更显得嘴唇血红,就像那棺材店里的小纸人似的。 最重要的下边空空如也。 “啧,你吃了四十八根阳.物,也没长出来,柳江河,你们柳家真是绝户了。” 公子烬似乎被这个笑话逗得发笑,倚在棺材上低低笑了起来,笑的腰身颤动,嘴角带着满是恶意的讥讽。 柳江河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忽然整个人变得狰狞,像是毒蛇吐芯子,嘴里喷出粗俗不堪的话:“还不是因为你们这挨千刀的公家,不然我怎么会是残废,当年就是你爹废了我,是他让我变成现在人不是鬼不鬼!我要杀了你!” 说罢,他举起双手,五指如鹰爪,像个僵尸一样朝着公子烬胸口抓去。 “活该。” 公子烬凛起剑眉,一提起他父亲,胸腔里的杀气冲天,情丝绕化作鞭子在他身上抽了一记,柳江河不躲硬生生受了。 他伸长了手径直伸进他的胸腔,那架势要把公子烬的心挖出来。 小灯顿时呼吸一急。 似乎听见她这紧促的呼吸声,公子烬这心情还不错,飞身而起,像猫玩耗子一般让他扑了一个空。 柳江河看着不远处小灯,下一瞬,他弓起身子,迅疾的朝着棺材扑去。 小灯眼见那十根利爪径直朝着她胸口戳来,她急忙捂住,丫的,胸大你羡慕是怎么的! 公子烬眼色一沉:“找死!” 他手腕一转,情丝绕化作一道绳索将小灯儿卷到他怀里,可棺材却被柳江河劈的四分五裂。 “本来还想在陪你玩一会儿。” 公子烬将小灯抱在怀里,故意看了一眼她的胸,小灯注意到他的眼神,捂住胸口,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一下。 公子烬轻笑,走到方才柳江河坐过的凳子,将她放在椅子上,手指抚上她的唇角,道:“别怕,今儿伤害你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小灯别过头,躲避他的手。 公子烬不喜她躲避,扳过她的脸,道:“等我。” 说罢他忽然闪电一般飞身而起,情丝绕化作一道利刃,猛然勒住柳江河脖颈,疼的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甩手将柳江河甩了出去,脖子上连皮肉带着血,生生扯了出去。 柳江河疼的满地打滚。 公子烬抬腿走到他面前,俯身掐着他的咽喉单手提起他,看着他嘴角流血,心情甚好:“我问你,当年无恨涯一战,你们屠杀我父亲,其中一半窝囊废半路逃跑抓我回了法华寺,最后只有五个人从无恨涯回来,我父亲的尸体也不见了,除了你,还有四个人,都是谁?” 小灯这一瞬才恍然,原来,柳江河是公子烬的杀父仇人,十年前无恨涯上的幸存者。 难不成他们其中有人偷了公越止的尸体?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来的。” 柳江河剧烈地发抖,喉咙里声音嘶哑着。 公子烬歪着头笑了:“不然呢。” “我,我不知道。” “不说。” 公子烬轻蔑一笑,大红喜袍无风翻飞,犹如一簇燃烧的火焰。 他的另一手也作爪,快如闪电,直接向他胸口掏去,穿破筋脉,骨骼尽碎,一手握住他的心。 柳江河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浑身抖如糠筛,可公子烬偏偏要折磨他:“我想折磨人,有许多办法,让你疼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你偏偏死不了,柳江河,有时候想死也是一种奢望,这感觉你要不要试试。” 柳江河疼的面目扭曲,他本身也不是一个骨头硬的人,如今这半口气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了,他艰难道:“我说,那四个人有,有姑苏沈家……”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疾驰而来一道飞箭,瞬间就将他爆了头。 第29章 别,别,大哥别说话 公子烬盯着洞口,眼底充血,剑眉怒竖,周身流火窜天,整个人像是狂风中飞舞的火焰,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光,朝着洞外追去。 小灯伸手想要去拉他,连话还没来得及说,公子烬就已经消失了。 她伸着手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浑身疼的几乎散架,动了动嘴但也没说出什么。 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原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柳无心从一旁走了过来,方才他旁观了这一场战事,亲眼看着柳江河死,此刻脸上没什么情绪。 他将手中的绢子抵在鼻口处,掩住这一地血腥。 他走到柳江河的尸体旁,轻轻踢了踢,见他已经死透,他笑了一下。 走到小灯旁撩袍坐下,病态白的脸上浮出一些怅惘,他絮絮叨叨道:“他喜欢搜罗美女,无论是家里的丫鬟还是抢来的女人,都成了她的义女,玩够了就赏给手下,最后被折腾的惨死,在张罗活人.冥婚,我是第一个他冥婚入赘的姑爷,当初……是为了钱吧,与尸.交.后就丢了命根子。” 柳无心侧目看着凳子上的小灯,看着她胸口的伤,似乎挺满意自己的杰作,手指隔着手绢抬起小灯的下巴,道:“你这胸口怕是要留疤,公子烬也未必看的上你,不如自此跟了我。” “你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小灯侧过头避开他的手,直接看破他的心思,冷笑道:“你觉得公子烬会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么?” 柳无心笑了笑,忽然起身用手钳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凳子上提了起来:“虎毒尚不食子,控制你们母子,就等同于控制公子烬,我也想要看看,柳江河的方法到底能不能让人健全。” “健全个屁!” 小灯伸手囫囵着他,道:“没了就是没了,造了那么多孽会有好下场么,看看柳江河,他得什么好了。” 柳无心微楞,盯着柳江河的尸体看了好久,道:“谁还没个心愿呢?”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 她最怕的就是这两个字。 怎么感觉着有啥不好得事要发生呢。 柳无心抓着她的手臂,扯着她向外走,小灯被雷劈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踉踉跄跄的跟着他。 他道:“四十九个阴月所生,敢与尸.合的男人的确不好找,但是公子烬为人嚣张邪性,武功神秘,有他出手,这事肯定会事半功倍,更何况,他还算一个,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当个男人,所以,我只能利用你们母子控制他,而且我只要命根子,不要命,你会满足我……” “别说!别说!我不行!大哥,求你了,求你别说话!” 小灯连连摆手打断他的话,大哥,别冲动。 别说话,别说话! 可柳无心丝毫没有被她打断,还在继续:“你会满足我成为男人这个愿望吧?” 小灯灵台一震,浑身一激灵。 他娘的,她又被许愿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愿望! 她们神灯,作为满足世人愿望,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比如完成公子烬的心愿,她会获得一部分灵力,满足他女儿的心愿,她就正式入编,又或者在功德本上记上一笔,年底神仙开会评选优秀神灯称号,增加自己神灯等级。 但是她也是有底线的。 割人小弟弟那么血腥的活,她实在干不来。 “我拒绝。” 小灯看着柳无心认真的道。 柳无心皱眉:“什么?” 小灯无奈的抬头看天,只觉得她今日与雷神格外有缘。 砰的一声,一道惊雷! 它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狠狠的砸在了小灯头顶。 劈的她是黢黑冒烟,五脏颠倒,鲜血沸腾。 吐了目测……差不多得半斤血。 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颤抖着手,艰难说:“……早知道,……我就……换个底线了。” 柳无心诧异的看着她,这好好的怎么还吐血了。 柳家大门口,吴一守偷摸的蹲点去赌小灯。 答应那老妹儿的事他都做到了,不知道老妹儿是不是个守信用的人,情丝绕今儿能不能到手。 眼看柳无心扛着小灯走出来,他眼神直勾勾的:“你个坏银,你把我老妹儿咋了,她的情丝绕呢?” 第30章 小灯儿……(修) 公子烬脚下生风,疾步追了出去,只看那人影一闪,腾挪跳跃,身法利落。 可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他翻身跃起,动作轻盈如云中雀,可下一瞬,他只觉得周身剧痛,浑身的血管都要爆炸开来。 他急忙止步,半跪在地,俯身吐了一口血。 “小灯儿……” 该死,他回头看着柳家的方向,竟然把她给忘了。 …… 吴一守从背后偷袭,把柳无心干翻了。 他扛起小灯尥蹶子就跑,生怕柳家再出来几个太监把小灯抢走。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一个破庙里,天都快亮了。 他把小灯放在地上,看了一眼小灯的手指,发现情丝绕不见了。 娘的,该不会被柳无心给捷足先登了? 吴一守作为威震东北局部地区的神偷,职业操守就是贼不跑空。 于是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打算将小灯身上都摸一遍,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值钱的物件。 却见她胸口血赤呼啦的,他一脸嫌弃:“哎呀老妹儿,你瞅瞅你这半拉胸咋造成这样,都稀碎了,真惨。” 他决定放过这半拉胸,掀开另一半胸前衣襟看看怀里有没有啥值钱的,他只看见一件红色肚兜。 他一脸猥琐的把肚兜也掀开,打算看看里面有啥。 “你干什么!” 一道暴喝吓得吴一守浪叫出声,然后便是一声啸音破开空气,情丝绕化作一道红鞭照着他面门就狠狠抽了下来! 吴一守着实被打的脸皮破绽,头晕眼花,他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老妹儿的胸我没看见,我就想偷点东西,打人不打脸!” 公子烬冷哼一声,用情丝绕将他头脸,四肢密密麻麻的捆了起来。 他起身向小灯走去,见她伤的不轻,打横抱起来向神像后走去。 吴一守跪在地上急忙道:“老弟,你干哈去,给我解开啊。” 公子烬嗤了一声:“你不是想要情丝绕么,给你了,好好享受。” 公子烬在神像后堆了稻草,将小灯轻轻放平,低眉看着她的胸口,缓缓伸出手,解开她的衣襟。 鲜血已经干涸,衣襟和皮肉紧紧粘在一起,轻轻一扯,小灯即便在昏迷中都疼的直冒冷汗。 公子烬盯着她泛白的唇,没了之前的红粉色泽。 他俯身轻轻吻住。 这女人,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她真的愿意护他而舍命。 和之前的女人都不同。 公子烬勾唇说:“小灯儿,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 小灯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迷迷糊糊起身发现她还是在妓院里。 她想要起来找点吃的,刚一动,浑身哪儿都疼。 “别动,你伤还没好。” 公子烬按住她的肩,将被子为她盖上,小灯睁开眼看见他,似乎想起什么,立刻坐起身紧张的看了一眼他下面:“还在么?” 公子烬愣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他掀开衣襟一角,露出裤子道:“你觉得呢。” 小灯朝着他伸出手,却见自己手臂赤着的,她顺着手臂向上看去…… “啊!!!” 她一声惊叫,却被公子烬用手堵住了嘴,不耐道:“真是聒噪,这两天都是我给你换药。” 小灯推开他的手,急忙捂住用被子盖住自己,恼怒道:“公子烬,你下流!” “下流?” 他此刻换上那一身像血染似的红衣,在床边换了一个坐姿,头上束发的红绳子荡在了脸上,他伸手抚弄着她的唇角,眼稍微挑:“下流都是他们所谓名门正派做的,我公子烬原本就不是个好人,你不是不知道。” 小灯别过头躲开她的手,怒道:“你给我出去!” 公子烬皱眉。 他不说话,空气静的很有压迫感。 他忽然起掌,情丝绕将桌子上的茶壶盖缠了过来,砰的一下在他掌心化作齑粉,他挑眉道:“小灯儿,你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小灯知道他在威胁她。 可一想起那天被他当猴耍,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捂住胸口愤道:“你少威胁我,你个变态。” 第31章 我娘亲也有吧? 变态? 公子烬冷笑。 这女人长本事了,不仅吼他,还打他。 偏偏,他还不想把她怎么样。 公子烬第一次为女人为难。 他摸了摸下巴,用眼角睨着她,发现她这存着怒气呢,脸板的很臭,给他撂脸子。 他为难了一下,道:“你想不想要叽叽了。” 小灯果然抬起头,有了反应。 不过很快又冷着脸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躺在床上不理他。 别想她那么容易原谅他,虽然二人是合作关系,可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是被他像傻子似的随便玩弄。 公子伸手拈过她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着,低声道:“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去烤了它。” “你敢!” 小灯一把扯过自己的头发,冷脸道:“你敢伤害叽叽,我就……” “你就怎么样?” 公子烬凑近了她,不怀好意道:“还想打我?” 小灯更气了:“出去!” 公子烬第一次耐着性子去哄一个女人,她还软硬不吃。 他这会儿不知为何很生气,又气她不起来。 着实有些为难。 他坐起身摆弄着手指,时不时的抽出情丝绕,窜起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在手指上缠弄,似乎在想着如何解决眼下这个难题。 经过长时间的和他相处,小灯从一些惨痛的教训中总结出一些二人的相处经验。 那就是,别把两个人同时当人。 要不别把自己当人,要不别把他当人。 这小变态弄出现在这出,怕是不高兴了。 小灯沉思熟虑后打算忍忍,尽快找到沈相思,撮合二人成了亲生了孩儿,大家早点散伙。 再也不见。 小灯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姑苏。” 她记得老鸨说过,姑苏沈家可能有沈相思的下落,那个太监临死的时候也提到了姑苏沈家。 想来公子烬下一步应该是去那。 公子烬挑眉看她,道:“我去不去姑苏,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灯猛地抬头:“你不打算带上我?” “不打算。” 公子烬盯着她胸口看了一眼:“你太累赘。” “不累赘,不累赘,我好了,马上就能出发。” 小灯一脸着急:“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和你一起去姑苏,两个人有个照应。” 公子烬的眼微微眯了眯,朝着某处看去,觉得有些白有点晃眼。 流氓! 气的小灯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我娘亲也该有吧?” 公子烬皱着眉头,一脸新奇的样子。 小灯一噎。 他这是想娘了? 公子烬是棺材子,他娘死在棺材里生的他,他的确没有见过他娘。 可他都十七了,还想娘是不是不太正常。 小灯觉得他现在这副悲伤小奶狗的样子就是骗人,之前在柳家他还轻松的掏出柳江河的心。 杀人连眼睛都不眨。 “我不是你娘亲,你也不是我儿子。”小灯手紧了紧,控制着再次将它糊在他脸上的冲动。 “不如我们把关系定下来吧。”公子烬又道。 “我们……有关系么?” 小灯吓了够呛,觉得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 “现在可以有。” 他抬起头,对着小灯笑。 第32章 我对女人没兴趣 这,这是什么话! “我对女人天生就没兴趣。” 公子烬见小灯不高兴,低眉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很稀奇,也许过几天我就不喜欢了。” 小灯惊慌。 别啊,别对女人没兴趣啊,没兴趣他怎么成亲,怎么生娃呢! 公子烬皱了皱眉又道:“算了,其实也没什么,鼓鼓囊囊的挺麻烦,还不如吴一守的好,一马平川,他那身材还算不错,脸长也挺好,所以我才没杀他。” 小灯像突遭雷击般僵死。 差点又吐了半斤血。 丫的,她这头干柴烈火为孩儿愁断了头,他那头竟然小河弯弯竟是断背山! 这还有一年的时间了,连成亲带生孩子本来时间就很赶。 他这不仅没兴趣,还弯了…… 那孩儿岂不是泡汤了! 小灯只觉得肝肠寸断,和他讲解道:“兴趣可以慢慢培养,女人其实有很多好处,不一定是要当娘亲的,男人的有什么稀奇,吴一守有的东西,你不是也有么?” “那可未必。” 未必…… 小灯觉得心口好疼。 怎么办,她想完成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难! 公子烬忽然又道:“你是不是比我大?” 小灯皱眉。 大? 哪方面? 公子烬问道:“我十七,你呢?” 小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方面。 她眼神飘忽道:“我……我,那个十九。”这话说的有点虚。 公子烬点头,脱了鞋子躺在她身侧,另一手从她脑后穿了过去,让她枕在他手臂上,道:“哦,大了两岁。” 大了两岁? 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老? 小灯躺在他怀里如坐针毡,想把他的赶出去。 公子烬闭上眼,有些困了,往她身旁凑了凑:“很有娘亲的感觉。” “……” 小灯真的想吐血,他还真把她当成娘亲了? 她睁着大眼无语问青天,觉得她心甚累。 小灯想了半天,决定给他普及了一下知识:“其实,老天造就男人女人是必然的,就好像公鸡母鸡,公狗母狗,都是雌雄合璧才能生出小鸡仔,小狗崽。” “……” “人类也是如此,得是一男和一女才能繁衍后代,那吴一守吧,他虽然长的娘们唧唧,但是他不能生孩儿……” 公子烬忽然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她,吓了小灯一跳。 他问道:“小灯儿,你很想要我的孩子?” 小灯眼睛都冒光了:“想啊,做梦都想!” 公子烬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笑了一下,闭上眼唔了一声,便睡了。 “……” 小灯觉得方才她说的那话,有瑕疵。 他不会误会她想给他生了吧? 她清了清喉咙又道:“其实男人女人能生孩子是靠缘分的,就比如,你去姑苏走走,也许能遇到你的命定……” “我带你去。” 公子烬将头贴在她头旁,又记起棺材里压着她头发的事,伸手将她的头发捋到一旁,这才闭上眼道:“你把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去。” 小灯总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好像哪儿出现了问题,一时又找不到。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 她直挺挺的躺在他怀里,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就觉得压力很大,她其实就想完成实习任务,入个正式编。 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几天她过的是水深火热,泥菩萨过江的。 许久,小灯又动了动,侧过身子。 公子烬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小灯道:“我饿了。” 话落,肚子该配合的叫了一下。 公子烬听见声音他叹了一口气,坐起身,给她盖上被子,道:“我去叫吴一守,让他给你弄点吃的。” 又找吴一守? “不用!” 小灯急忙拉住他,道:“我可以明天一起吃,你不用叫他。” “这一夜,你能行?” “女人,不可以说不行!” 第33章 忍字心头有把刀 过了半个月,小灯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 在她多次建议下,公子烬终于吐口答应去姑苏。 只是一路要步行。 小灯觉得很浪费时间。 她抱着叽叽,看着脚下的路,一道道山川相连,那就是青藏高原,绝对得走上半个月。 她扯着公子烬的手说自己胸疼,想要坐马车。 公子烬想了想道:“我没钱。” 小灯一噎。 “我要带着吴一守,你偏不让。” 公子烬不满的瞥着她,语气埋怨。 小灯又一噎。 她怎么可能给他二人创造眉来眼去的机会? 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好不容易走到了车驿,小灯建议坐通往姑苏的马车,她付钱。 公子烬瞥了一眼马车里的乘客,眼神里带着轻蔑与深深的厌恶,歪了歪头道:“人多,我控制不住手痒想杀人。” 这是什么清奇的理由? 这时,马车老板牵着马绳准备出发,不耐的问:“你们两个还走不走了?” 小灯咬了咬牙,将叽叽放在地上,然后晃了晃头,动了动胳膊腿。 公子烬看着她那样子皱起眉。 直觉感到,她不打算干好事。 小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哭:“夫君,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身子笨重,去姑苏路上山高水远,我真的走不了,夫君,我们坐马车吧,大不了我不坐座位,坐在你脚底下,晚上不吃饭,把这钱省下来。” “……” 果然。 公子烬眼皮一跳。 马车里的人纷纷出来指责:“你这小儿郎,怎么如此狠心,你娘子身怀有孕,怎么能走那么远的路。” 小灯哭的梨花带雨,防止公子烬控制不住杀人,她用两条腿也圈住他的脚,手都快贴上他大腿根了,道:“你们不要再说我的夫君,谁让他年纪小,我本来就应该让着他,而且他也不容易,我们家实在是太困难了,全身家当就只有这只鸡,是我命苦,不关我夫君的事。” “……” 好个戏精,公子烬气的想抽她。 “夫君,我们坐车好不好?”小灯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撇了撇嘴。 公子烬低头看着大腿上的手,一把挣脱她,冷冰冰道:“不坐。” 小灯再次抱住他的大腿,身子缩成一团,可怜兮兮道:“夫君你别气,我不做了,不做了,你别打我,别打我,我胸口,还有大腿上的伤都还没好。” 公子烬:“……” 车里的人有的抱不平的跳下马车纷纷指责公子烬,癖好再特殊也不能没命抽自己的女人。 有的慷慨直接塞给他银子,继续指责他,男人是有需求,可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 公子烬:“……” 在众人的指责下,二人别别扭扭的坐上了马车。 公子烬坐在车里虚了虚眼睛,转动着细长的手指,想着一瞬间就能要了这群人的命。 是火烧,还是穿串。 小灯坐在座位上抱着叽叽喜笑颜开,瞧见公子烬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动了杀心。 这时,旁边的大娘热情的拉着家常,拍了拍公子烬的腿道:“你们夫妻去哪儿啊?” 公子烬看着腿上的手,眼神一眯,手指一翘,小灯立刻抱住他,动作极其麻利的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身上,按住他的手,甜甜一笑:“大娘,我们夫妻要去姑苏。” 那大娘看着他们夫妻这黏的像一个人似的,瞥了一眼正自己啃猪蹄子的老头子,羡慕道:“你们夫妻感情挺好,年轻人不要在乎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他年纪小,我让着他。” 小灯嘿嘿笑着应着,贴在公子烬耳畔低声道:“控制一下你的手,别杀人。” 公子烬靠在她肩头只能看见她红嫩的唇一张一合,他睫毛低垂:“我的手不杀人就想摸点什么。” 小灯一听这话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心里默念,为了孩儿,为了孩儿,为了孩儿……! 忍字心上有把刀。 公子烬还在穷追不舍,他手指一动,小灯感觉情丝绕窜了出来,她立刻道:“晚上再说。” 公子烬抿了抿唇,勉强答应,收了情丝绕,最后在她肩头闭上眼睛。 小灯松了一口气。 这死孩子,太阴晴不定了。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话,在马车内炸开。 “你们听说了么,金陵柳家被人灭门了,听说他们的五脏都被人掏出来,放了一把火都烧死了,一个都没留。” 公子烬睫毛动了动,眉头微皱。 第34章 你倒是了解我 “听说这事是公子烬做的。” 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摇了摇扇子,他坐在马车首座,一脸他知道内幕的得意样子,道:“他在法华寺坠崖没死,去柳家复仇来了,当年柳家参与屠杀公越止,听说他把柳江河脸皮扒下来,心都掏出来了,不过这手段也未免太残忍了,一家子人都死了,一个没留。” 小灯偷偷观察着公子烬,见他脸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抿了抿唇道:“不是他做的,大家总是喜欢以讹传讹,并没有谁真的看见这事就是他做的。” 这一车人都奇怪的看着她,公子烬是个什么样的人,传言他在法华寺囚禁时,就喜欢吃人啖血,专挑女人下手,怎么还有人帮他说话。 “一定有人陷害他。” 小灯琢磨一下,觉得这其中定有曲折,可是会是谁想陷害公子烬,又有什么目的? 公子烬也抬眼看着她,小灯感觉他的视线,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我相信你。” 公子烬倒是笑了:“你信我什么?” 小灯凑近他耳畔道:“我信你没有杀人。” 公子烬盯着她清凌凌的眼,忽然就像在他胸腔里里添了把柴,心中有簇火焰烧了起来,他的心,第一次有了杀人产生的快感之外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毕竟,被不被人冤枉和相信,对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只是她,愿意站在他这边。 小灯又道:“既然你离开那了,已经杀了柳江河报了仇,就不屑再回去杀他的家人,我知道你,一面的是因为你懒,另一面是因为你怕脏手。” “……” 公子烬挑了挑眉,道:“你倒是了解我。” 小灯挑了挑眉:“那是。” 马车里还因为这事讨论的热火朝天,那书生完全发挥了寒窗苦读的知识量,成语运用的头头是道,把公子烬骂的是狗血喷头。 小灯真怕公子烬一个按耐不住,把他的头薅下来当凳子坐。 岂料公子烬却来了听书的兴致,坐直了身子,一腿搭在座椅上,一手托腮,听的很认真。 那书生说累了,喝了一口水,看着公子烬听的认真,便道:“贤弟也是去姑苏,在下与尔同行,后日到达,兄长做东再与你说说那杀人狂魔公子烬。” 小灯真替那书生捏了一把汗。 很难想象二人坐在一起,公子烬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给自己写个自传。 公子烬听完难得的点头:“也好。” 那书生趾高气昂的很,道:“为兄陈立农,敢问贤弟姓名。” 公子烬道:“公子烬。” 此话一出,马车顿时安静了。 书生咽了咽口水问:“敢问是哪个公,哪个子,哪个烬?” 公子烬轻轻一笑:“公子烬的公,公子烬的子,公子烬的烬。” 书生:“……” 公子烬轻抬手指,情丝绕裹挟着火花窜天而出,在那书生头顶缠绕,他眼里盛满了日头流光,好像星辰,却冰凉而刻薄,他笑道:“继续说。” 那书生吓得面色如土,差点尿了裤子。 小灯擦了擦汗,觉得坐马车这事真的草率了。 “要不讲个别的吧。” 小灯适时的打圆场。 公子烬看了她一眼,手指抚上她的唇轻轻描绘:“那你想听什么?” 小灯摸了摸下巴:“少男的九万少女之梦,一个好相公的操守,男女生子日常,女人的产后护理。” 公子烬:“……” 书生:“……” 日落西山,马车在一处驿站停脚,二人准备下车的时候,一车人蹭的一下都跑了,马车老板跑的最快,车都不要了。 公子烬伸了一个懒腰,柔和的夕阳洒在他的俊秀无比的脸上,十分惬意。 小灯心情也不错:“明天的马车有着落了,挺好。” 公子烬扫了她一眼:“走吧,我们去睡觉。” 小灯不喜睡觉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她在诱拐无知少男。 就好像此刻,他缠着她要她抱着睡,总觉得她这是带孙子。 之前她病着,他总喜欢把胳膊给她当枕头。 可现在她的胳膊倒成了他的枕头。 小灯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头发毛茸茸的,束发的红绳子斜躺在她手上,她道:“那个,其实我们可以分开睡,不如等你睡着了,我睡地下。” 公子烬懒懒的道:“你不是答应我,晚上让我摸么?” 小灯哑然,拒绝道:“不行。” “好吧,我对你也没兴趣。” 公子烬躺在她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只是觉得你很软,睡着很舒服。” 睡的很舒服? 公子烬又道:“你放心,过几天没兴趣了我就换别人。”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他想换谁,男的女的? “吴一守和我约好,姑苏见。” 果然,他还是忘不了他。 心痛到半夜,小灯彻底失眠。 觉得此事不能如此发展了。 于是她坐起身,推了推公子烬,轻笑道:“阿烬,月色这么好,不如我们做点什么吧?” 第35章 想好了,不后悔? 车驿的栈馆很破旧,一张木床几乎都要塌了,翻个身都嘎吱嘎吱响,二人和衣而睡。 公子烬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小灯一眼,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那小灯儿想让我做什么?” 窗外潋滟的月华投在小灯额前,她眸中的波光比外头月色更撩人,她伸手指了指外头,道:“月色很美,不如我们去外面?” 公子烬也坐起身,手指在床板上敲了敲,脸上浮出一种轻薄的浅笑,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显的有些不是好意:“嗯?我们去外面做什么?” 小灯拉着他的胳膊向外扯,一脸兴奋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公子烬深看她一眼,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袖子里的手忽然紧了紧,随即挣脱开她,又躺了回去:“不去。” 小灯俯身一把扳过他的脸,迎上他的视线,认真道:“阿烬,你需要的,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公子烬盯着她的眼,墨瞳里起了火焰,他忽然缓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想好了,你不后悔?” 小灯眼睛晶亮:“不后悔,不后悔,我愿意的很。” 公子烬坐起身,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手紧紧握成拳头。 小灯皱眉看着他的手,凑过去问:“阿烬,你这样子是不是又想掐我的脖子?” 公子烬眼底深沉,有些烦躁,抬手扯了扯脖领,这个女人果然和他待久了,一个动作竟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小灯仰起头主动将脖子递过去:“掐吧,你轻一点,我怕疼。” 公子烬怔住。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被鹅黄月光晕染,好像沁着一层暖色的流光,平白的让她的眉眼多出几分平常时没有的柔美动人。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终于是掩藏不住了。 她想要他的孩子。 她演了这么久,装的那么与众不同,什么舍命相护,与他同生共死,还有今日说的那些信任他的话,他几乎都信了。 这会儿终于按耐不住,露出本性。 无非是想博取他的信任好感,趁机要他的孩子,留下赤金血脉。 他还以为她能装的久一点,没想到也不过月余而已,真让他无法再配合她演戏。 “好。” 公子烬应了。 他倒是看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他手指搓了搓,赤火这种从赤金血里衍生的剧毒,可是毒的很,不知道她能抗过几时。 趁着月色,小灯指使公子烬带着她上了驿站的一处屋顶,月亮就在二人头顶,又大又圆。 小灯跪趴在屋顶上,一手搂着公子烬的腰,让他也趴伏在自己身旁,道:“阿烬,你别紧张。” 公子烬皱眉,这是什么话? 小灯捂嘴笑了笑这才偷偷的掀开屋顶上的两片瓦。 屋内朦胧的烛火渗了出来,打在二人侧脸上,伴随的还有一男一女。 小灯轻轻按下公子烬的头,让他更贴近那瓦片,方便看清里面的男女的实况转播。 而她自己却别过头,她还是个闺中女子,实在是没眼看。 公子烬看了一会儿,拉下她按头的手,蹙眉看着她道:“你拉我出来,是为了看这个?” 小灯见他瞧懂了,偷偷的将瓦片合上,眼睛晶亮亮的,点头道:“阿烬,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世间情爱只有男女才可以,你年纪还小,不懂可以慢慢学,但是取向不能偏……” 小灯的话越说越弱,她怎么感觉公子烬眼睛好像冒火了呢。 他这是恼羞成怒了? “**!” 公子烬忽然骂了一句脏话。 “你这孩子怎么骂人!”小灯气急败坏。 公子烬手紧紧的握成拳,越攥越紧,忽然抬掌将屋顶敲碎,直把屋顶砸出一个大洞来,只听见砰的一声,瓦片噼里啪啦的掉下去,屋内热情如火的男女被吓了一跳。 那男的被打断好事,他抬头看着屋顶露出的两个偷窥的人头,破口大骂! 他娘的打断好事多损! 小灯尴尬的都想挖坑把自己藏起来,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儿没见过世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公子烬冷哼了一声纵身离去,徒留小灯一人留在屋顶,她急着喊道:“阿烬,你干嘛去?” 公子烬连背影都没让她看见。 第36章 他很恼火 公子烬很恼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恼什么,只知道他很生气。 甚至觉得有点可惜。 他一定是中了寄生蛊,分担了那女人的心绪,才会有那么多情绪波动。 驿馆太高,小灯在屋顶吹了半宿冷风。 听了屋里女人骂了一夜男人。 天快亮了,她才好不容易爬了下来。 而这大爷太阳都中天了才慢悠悠回来,一直冷着脸。 小灯也存了一肚子气。 二人在马车上别别扭扭的,谁也不搭理谁。 小灯觉得很委屈,她不过是让他正确认知自己的取向,结婚生子,开枝散叶。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人生所要经历之事。 本来她就只有一年时间,这都耽误一个月了,她上下左右的折腾,一点进展没有,孩儿连影都看不到,她真是越想越憋气。 最后还是公子烬先开口:“你去驾车。” 小灯别过头,冷脸道:“不去。” 公子烬眯着眼看着她,心里像塞了块砖头似的,一想起昨夜之事,心口的火就在上冒,他忽然召出情丝绕将她缠了过来,手再次掐着她的脖子上,盯着她的唇:“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小灯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却不肯服输:“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公子烬抿了抿唇,道:“如果不是寄生你早就死了。” 小灯知道他拿她没办法。 公子烬眼底一道戏谑的精光闪过,勾唇冷笑,将手从她衣襟下摆探进去,指尖从肌肤上擦过。 他感觉小灯身子明显颤了颤。 “当初你没有拒绝,现在也不能后悔了,是你先招惹我的,在柳家时候你不是很主动,一口一个我是你男人。” 公子烬故意说着恶毒的话。 小灯就觉得很屈辱。 不仅是身体的凌辱,还是精神的耻辱。 她从天上下来,就是为了完成实习任务才来的,为了入编,她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位大爷,忍了平时她不能忍得。 被他杀了一次,被他戏耍挨打,被他锁喉,为他被雷劈,她都可以忍。 可她有尊严。 她也是个女孩子,也要脸面的,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人摸,被人这般轻贱后,还能腆着笑脸求他原谅。 小灯眼里存了一包泪,满心的疼,却强忍着没有流下。 “你的眼泪我见的多了,你不必……” “我放弃了。” 小灯咬紧嘴唇,忽然看着他道:“我不会缠着你了。” 公子烬怔了怔。 随后他倒是低低的笑了:“你离得开我么,你下寄生与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年我离不开你,护着你?” 小灯抬手将眼睛屈辱的眼泪擦掉,说了最恶毒的话:“公子烬,我后悔与你寄生,我小灯若是再来找你,我就天天被雷劈,不得好死,死于葬身之地,我……” “闭嘴!” 公子烬忽然手劲一收,目光阴狠道:“想咒我死,不如直说。” “你放心,寄生蛊一年后就散了,我要死也一年后再死,我绝不连累你……唔。” 公子烬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嘴。 手仍旧掐在她的脖子上。 死? 他若是不准,她就死不了。 既然招惹了他,谁给她的胆子死? 小灯此刻那种屈辱感觉更甚。 她用力咬在他的嘴唇上,闭上嘴不让他得逞。 公子烬掐着她的脖子手劲更紧。 小灯以往假哭的很得心应手,都是为了糊弄别人的,可现在她的眼泪是真的不受控制的流下来,顺着眼角簌簌流下。 公子烬尝到了苦涩,缓缓抬起头,他喘着气道:“哭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这样么?” 小灯眼角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面颊,她咬牙道:“公子烬,你有本事就掐死我,要不就松手让我走。” 公子烬阴沉的盯着她:“你想好了,走了可就别再回来。” 小灯目光灼灼,两个字说的很清楚:“放手。” 公子烬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最后他冷哼一声收了手。 “好,你走。” 他倚在车里,忽然缓缓勾唇,搭着眼睑往小灯身上看,散漫的转动手指,似乎笃定她离不开他。 小灯拢好自己的衣服,不再看他,起身就走。 走到马车门口,她忽然停顿了一下。 公子烬翘起唇纹笑了,眼里夹着轻蔑的笑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灯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直接甩给他,说了一句:“散伙!” 掀开车帘,起身就走。 公子烬被她打了一个正着,他直起身子透过窗户看着她一路小跑,走的头也不回。 他盯着她的背影,见她真的走了,手握成拳头,虎口上蝴蝶印记也变得狰狞,猛地使力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座椅皆碎。 “说走就走,真是好样的!” 公子烬觉得胸腔都要烧着了。 而小灯丢过来的东西安静的躺在他的腿旁。 公子烬的目光落在她丢过来的那东西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本书。 他甩手就想扔出去,可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看。 只翻了两页他的脸就黑了,竟然是本春宫图! “死女人!” 他若是英年早逝,就是被她给气死的! 第37章 你刚才说谁 小灯一路狂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毫无方向的乱撞。 最后也不知走到哪儿了,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才坐在地上直喘着气。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路,有几条岔口,每一条都泛着青黄一直延伸到天边,一眼望不到头。 她忽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实习任务完不成,她也不能回到天上,别说入编,连灯都当不了了,就这样一辈子在人间晃荡,像个游魂一样。 可回去找公子烬,她死也不回去。 她做人做灯,都是要脸的。 前方条条大道,哪条道都通往远方,她为啥要走回头路。 小灯站起身,看着岔道口决定随便走一条,在人间好好游玩一番。 是命她就认,但要有骨气。 只可惜,叽叽没有带。 算了,送给他了。 小灯闭着眼随便走了一条路,心里憋着气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一个小镇。 她在小镇里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客栈,她摸了摸瘪瘪的钱袋正愁没银子住店,就遇见一个老熟人。 “孩!儿!他!娘!!” 小灯被这分贝吓了一跳。 远远看着重楼站在十字路口望眼欲穿的看着她,然后他几个分腿大跳,一路蹦高的窜了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神猴出世见到了师父了。 重楼一把薅住她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肚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俩肯定得活着祸害人间,咦,公子烬呢,你们没在一起?” 小灯把自己的手挣脱开来,知道重楼是为了公子烬来的,她冷冰冰道:“他死了。” “怎么可能?” 重楼一副你糊弄傻子的表情:“那悬崖底下我都找遍了,水底我都潜过了,根本就没有你俩尸体,更何况,公子烬他哪儿那么容易死,怎么你们这是两个吵架了?” 小灯满脸狐疑的看着他:“真是稀奇,你不杀公子烬,反倒是关心他的感情生活,重楼,你不对劲。” 重楼脸色平静:“有什么不对劲,师父想要他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他一心向善,不造杀孽,老天自会留他一条生路,更何况,我们在法华寺相处十年,多少有感情在。” 小灯眼睁的老大:“有……感情在?” 重楼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就是个男人。” “……” 重楼对月感叹:“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如此待他么?因为我要和他下棋,曾经我二人也各执黑白对弈,只可惜,他性子不定,只想赢我这条命。” 小灯一脸懵逼。 重楼拍了拍她的肩头又道:“我只想和他好好下完一盘棋……最好顺便沟通一下兄弟情。” 小灯起身就走。 就是因为他们这群招蜂引蝶的男人,成天在他眼前晃悠,才硬生生的把他掰弯了,彻底生不出孩儿。 她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对她! 重楼在身后追着她:“他娘,你走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姑苏等着杀他呢。” 小灯果然停下脚步。 重楼追上来道:“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刺杀他,我本来打算去姑苏等他,谁知半路遇见你,你可是也是为此事而来?” 小灯皱眉:“这条路是通往姑苏的?” 重楼不解道:“怎么你不知道么,一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明日傍晚就到了。” 小灯转头就往另外一条路走,他死不死关她什么事? 重楼看着她的背影直挠头,这家伙二人是生了多大气啊,感觉他娘的头发都支楞起来了。 重楼追上去絮絮叨叨道:“他娘你去哪儿啊,不如我们同行?我知道你相信公子烬,他的武功厉害,可你们毕竟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我就当游苏州了,听说姑苏花魁沈相思一舞倾城,我还寻思……” 重楼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灯一个大转弯,眼睛锃亮的冒光跑了回来:“你刚才说谁!!?” 重楼不解她为何眼睛冒光,道:“花魁沈相思……” 第38章 且慢 小灯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这活得干! 既然公子烬的官配已经找到,孩儿都在投胎池旁趴着,她要是不一脚踢下去,那多亏啊。 可一想到她在公子烬跟前发了毒誓,再见他就不得好死,而且她也的确不想见他,这一时有些为难。 小灯暗搓搓的想,大不了她暗中撮合他们,不见公子烬,待此事完结后,她与他再无交集。 所以她立刻拉着重楼摸黑一路狂飙,终于在天明的时候,到了姑苏城。 重楼已经跑的几乎口吐白沫,他掐着自己人中,觉得猪圈里拉磨的驴都没有这么干的。 小灯走在一座灰白的石拱桥上,苏州桥多水多,看着碧蓝如洗的湖面,这心情也好多了。 果然,和小变态散伙,她才活的脊梁挺直。 拂面之风如手轻抚,在那东南边上却起了一阵靡靡之音,起初还是轻声吟唱,一会便是百乐同奏,繁声嚷嚷,秾艳妖柔。 小灯闻声看去。 重楼指着东南对岸的一座红楼,道:“他娘,对面就是清平乐,那可是苏州城里最大的乐坊,花魁头牌沈相思就在那里,曾经婀娜一舞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只是不知你一个女人为何那么在意她?” 小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红楼,搓了搓手:“当然是为了传宗接代。” 重楼:“……” 这都什么功能? 小灯和重楼做了伪装混进了红楼里。 小灯在脸上贴了假面,束起头发,穿上了素白衣袍,手拿扇子,看起来像个精神小伙。 而重楼却穿了女装,戴了耳环发簪,往小灯旁边一杵,像个如花。 “这样子能行么?” 重楼心里并不排斥女人的衣服,反倒是觉得花花绿绿的,倒是好看的很。 “行,你我如此才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兴许,那头牌就会被你我神颜为之倾倒。” 小灯晃了晃扇子,信誓旦旦。 二人走进红楼里,果然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但大多数都被重楼的狂野不羁步伐身段给吸引了。 清平乐里很热闹,灯红酒绿,里面的妙龄少女,大都是二八年华,芙蓉如面柳如眉,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而楼内正中搭了台子,上面落有桌案,落着一个装钱的箱子,箱子旁还有笔墨红印,而旁边则是落着一面锣。 似乎在做买猪一样买卖。 而这楼内的男人的眼睛和小灯一样冒光。 二人挑了一个犄角旮旯处坐下,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沈相思是清倌,已然到了待嫁之年,今夜要将自己初夜卖出去,价高者得。 小灯瞬间用手捂着胸口,这心里咯噔咯噔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沈相思,丫的,她竟然要给公子烬戴绿帽子。 这万一生孩子的活他都出不上力,公子烬活着还干什么! 小灯怼了怼一旁的重楼,悄声问道:“你有多少钱?” 重楼听闻后从兜里抠抠搜搜的掏出几百两银票,不舍道:“这都是香火钱,善男信女手里好不容易骗,额凑的。” 小灯伸出小手指轻轻的摸了摸钱角,叹息道:“我替孩儿谢谢他叔,只是你要是不舍得给……” 重楼一听见孩儿他叔这四个字,精神明显一振,立刻将钱推到她面前,用手打在脸上:“打我脸是不,给孩子的,别撕吧。” “那就谢谢他叔。” 小灯勉为其难的收下。 没一会儿,乐坊妈妈春娘便款款而来,她站在台上掩唇一笑道:“今夜相思姑娘年满十八,这初夜自然献给有缘人,也不知今夜哪位公子会有这个福气?” 此话一落,立刻有人竞标。 “姑苏陈文杰三十两黄金。” “钱塘白敬献四十两黄金。” “……” 小灯看着红楼里的恩客已经开始出价钱,一个比一个要天价,她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银票。 没想到清倌这个工作这么烧钱。 眼看着一个什么苏州林家的精神小伙一百两黄金夺得头筹,春娘手拿红捶打算一锤定初夜。 小灯连忙用手怼重楼,急声道:“去,给我按住那个老妓女!” 重楼一听立刻飞身而起,身上衣袂流苏随之翻飞摆动,众人正睁大双眼正欣赏飞天玄女下凡尘时,却见他落地时有了偏差,砰的一下,直接跪在春娘面前。 声音还无比字正腔圆道:“老妓女,且慢!” !!! 小灯真是替他尴尬死,亏的还是法华寺大弟子,怎么那么没用! 第39章 记牢了,莫忘了我 春娘被他这一跪吓得一脸懵逼:“你叫我什么!” 满堂宾客齐道:“老妓女!” 重楼已经石化当地。 春娘长的微胖,个头也高,闻言气的不轻,脸上肥肉都青一阵白一阵,头发都立起来了,她道:“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且慢!” 小灯缓缓从旮旯处站了起来,手中扇子一摇,踱步而来,她走到重楼跟前,垂眸狠瞥了他一眼,抬眼间则换上一副面色可惜的模样,嘴唇轻颤,她上前一把握住春娘的手道:“小姐姐,谁还没个梦想呢?” “什么?” 小灯一脸悲伤,指着重楼又道:“他叫小重楼,打小就出息,梦想就是从一个小妓女成为一个老妓女,所以,今日,他看见你,就如同看见了他的偶像,他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克制不住自己飞身而来,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春娘一脸不可置信:“……什么?!” 小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道:“他方才饿了,想吃点什么,可一见到你,他就知道,他想吃点爱情的苦,才控制不住跪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春娘浑身一抖:“她是个女人……” “女人难道就不能追求心中所爱么?” 小灯一手拈起春娘的下巴,赞美道:“像你这样的姑娘,没有点体重能压得住你的美貌么?花妩媚,因为蝴蝶在追,夜深沉,因为天仙降临,梦已醉,因为月色很美,她喜欢上你,一点都不稀奇。” 春娘明显激动。 重楼此刻只想说,此颜差矣。 小灯缓缓抚上春娘的手,看着她满脸通红,又一脸陶醉,她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红布捶,对着楼内众人高声喊道道:“小重楼一百两零一钱黄金!” 砰的一声,她将小捶打在了锣上,又拿出买卖合同趁春娘心猿意马时让她按了红泥手印,道:“今夜相思姑娘就归他了,买定离手,银货两讫!” 春娘看着通红的手指头,惊愕道:“他到底是相中我,还是相思?” 小灯抚了抚额,叹息道:“他主要是相中这里的工作环境,对了,春姐姐还要找我们一百两黄金。” 春娘眼皮一跳:“什么?” 小灯将重楼扶起来,举起方才春娘按压的合同道:“因为我方才把他卖给你了,二百两黄金。” 春娘:“什么!!!” 重楼:“什么!!” …… 一番闹剧之后,小灯终于在重楼怒发冲天一跪后,将他卖给了清平乐。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众人将重楼架走,重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她的心也很痛。 所以,她决定先去看看沈相思。 沈相思乃是头牌,有自己的练舞之房,此刻她屋内地毯上腰枝轻扭,旋转跳跃,水袖翻飞,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小灯在门口偷窥,不得不感叹,孩儿她娘长的可真好看。 许是小灯的目光太过热切,沈相思发现门口有人偷窥,一道水袖飘了过去,呵道:“何人在此。” 水袖拂面,香气袭来,小灯想就算公子烬那样的变态,恐怕也抵挡不住如此温柔乡吧。 小灯从门口纵身一转,握着水袖用力一拉,径直把她拉了过来。 沈相思被她拉的失衡,足尖旋转,衣袂翻飞,小灯趁机从身后抱住了沈相思的腰肢,一手握着她的手横在她的胸前。 沈相思娇喝道:“登徒子!” 小灯头垂在她耳畔,沉着声线道:“嘘,小娘子舞出了汗,看着好生可怜,既然舞热了,就不要在门口吹风。” “你……” “你好香啊,美人香,我都醉了。”小灯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陶醉。 沈相思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听着热辣的情话烧的她脸都烫了。 “相思,记得我的名字,我是无双公子。” 小灯没有说出公子烬的名字,生怕会为他招来祸端,却也露出公子二字,方便二人日后再见。 她在沈相思耳畔吹了一股风,就将她按在桌案上,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道:“娘子记牢了我,莫忘了。” 沈相思囧的不行,急忙回身看去,身后已经空荡荡的。 她羞得直跺脚。 方才背后的感觉……分明是个女子。 第40章 小灯儿,可怜的小东西 这时春娘从门口跑过来,看着她急道:“我的女儿啊,相思!” “妈妈,我都说了,既然已经是待嫁之年,初夜已卖,从此以后改名为九叶,以后换我九叶,这世上再没有相思这个人。” 九叶想着方才臀上被人拍着热辣的触觉,有一瞬的晃神。 “好,好,九叶。” 春娘应着,脸色有些意味深长:“你的初夜……已经定下了。” 九叶顿了顿,眸子低垂,知道离了沈家庇佑,她一个女人只身入清平乐逃不过这个命运,她弯身坐在桌旁,低声道:“春妈妈,是何人?” 春娘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坐在她身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真是稀奇,是个叫重楼的女人,一百两黄金,也不知是赚了,还是赔了。” “女人?” 九叶一惊,觉得不可思议,从来没有恩客是女人的,还要买她的初夜? “赔了赚了?妈妈为何这么说?” 不知为何,九叶脑子里又忍不住响起方才那个人的话,无双公子,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春娘道:“那女人把自己卖进来了,买你的初夜,应该是男女通吃吧,长的像个男人似的,但是模样不错,调教调教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像男人?男女通吃? 九叶手颤了颤,忽然站起身抿唇道:“她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 小灯应聘了医官兼打手兼小厮兼刷碗的职业,也留在了清平乐。 晚上维护场子的安全,照顾这群女人的身体,顺便偷窥沈相思。 她现在就比较愁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公子烬来到清平乐,和沈相思一见钟情。 想了几天都没什么好方案。 小灯又一想,既然二人是命定的官配,想来自有缘分在,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兴许,公子烬来了姑苏便有机缘能与沈相思见面。 重楼留在这里过的还挺惬意,每天学学习,练练嗓子,扭几步腰,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只不过这几日,他和沈相思倒是走的挺近。 自从二人见过一面后,她便时常来寻他。 说是要把自己的勾引男人的经验传授给他。 有时候甚至秉烛夜谈,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要与他同跳一舞,这倒是让重楼受宠若惊。 就像此刻月亮中天,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已经起好了步子要与他共舞。 重楼挠了挠头,为难道:“姑娘,你其实不必如此,那日之事都是一场巧合。” 九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重楼妹妹,大抵是你我有缘,不然又如何保了我的清白,同为女子,你就算和我住在一起又何妨?” 重楼:“……” 他扭扭捏捏的跳了一舞,这胸前屁股被她抓了好几下,他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九叶,一回头就看见小灯隐在光线明灭处一脸怨愤的瞪着他。 重楼被她吓了一跳:“他娘,你这是做什么?” 小灯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不准和她有身体接触,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男的了!” “是她主动的,更何况跳个舞也没啥。” 重楼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模样一定很美,连女人都吸引过来了。 小灯愤愤:“谁知道万一你万一控制不住,她岂不是要吃亏!” 重楼:“……” 小灯举着拳头在肚子上威胁:“你最好给我避嫌,不然我就让尝尝失去公子烬孩儿的痛苦。” 重楼吓得不轻,连连答应着,可心里却很好奇,他娘为何会在意沈九叶。 小灯自然不能解释。 她只是希望在公子烬来之前尽力护住她的清白。 夜里,小灯有些心累。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头的淫词烂曲吵的她睡不着。 她满脑子想着都是如何让公子烬成亲生子,恨不得手把手教他入洞房。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梦,她又做了那种梦。 她梦见了公子烬。 她困在梦中,浑身动弹不得,像一把绷紧了的弓。 他的手肆意的惹火。 像一朵风中摇曳的花一般颤抖。 小灯很熟悉,那是属于他的感觉。 随之的,便是冷。 她正惧冷,公子烬的声音掩在沉沉夜色里,似乎有情绪在躁动,难以压抑的翻腾:“小灯儿,忍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这样么?” 不! 他的声音邪气起来,像是放肆的春风吹过:“可怜的小东西,你越这样,我越喜欢……” 第41章 跑什么,东西都散了 “小灯儿,我给你个孩子可好,你不是想生我的孩子么?” 不,她不要。 她对他从来没有过如此龌龊的想法,她是想要他的孩子,可从来没有过想把自己贴上给他。 他有他的人生,她有她的任务,二人像两根线,是因为孩子才有的短暂交集,等孩子的事完成了,两根线自然要分开。 各缠各的人生。 再无交集。 “那天你觉得被凌虐后的屈辱,是因为我碰你,还是因为我凶你?” 耳畔公子烬邪气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一点一点往她心窝里头戳。 无论被他轻贱,还是被他凶,是个女人都会觉得屈辱。 这有分别么? “爱嗔,小灯儿,因为你动了爱嗔,你别忘了,你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你该恼,该怒,该气,该骂,不该觉得委屈。” 笑话? 难不成她还要迎合他不成! 小灯正想辩解,唇却被人堵住。 小灯摇头抵抗,用力咬他。 “嘶。” 公子烬吃痛了一下,低吸了一口气,眼底越发兴奋,他笑了,笑声很妖冶。 似乎这种痛更加刺激到他,在她耳畔低语:“小灯儿,好久不见了。” “不!” 她噩梦中惊坐起身,满头的大汗,不断的喘息,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完好如初。 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些肿。 不知是被自己梦中隐忍咬的,还是被他亲吻的。 这一切那么真实。 那种陌生的感觉,像潮水一般吞噬了她。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亮了。 她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怎么会有那样的梦? 小灯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小包里翻腾,终于找到那本医书,她开始找寄生蛊。 当初她下寄生的时候,就是挑中了它的时间限制,虽然解蛊方式很特别,但是不解的话,两个人只是相互寄生,相互制约,却没有生命之忧。 莫不是还有副作用? 小灯翻了翻,终于找到那页,她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记载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来回翻了两遍,还是一无所获。 小灯越想越愤怒,将书撇向一旁。 她一定是她太过绞尽脑汁想着他的婚事和孩儿,才会梦见他。 这个公子烬,平日里折磨她也就罢了,在梦里也不放过她! 小灯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脸,一想到那梦中场景,她就想把自己敲昏,恨不得再也别见到他! …… 上午的清平乐里很清净。 小灯给姑娘们熬好了避子汤,装在桶里,一碗一碗的分发下去。 可她双眼无神,精神萎靡,满脑子都是昨天那种陌生的情潮。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呦,你这什么癖好?” 春娘走进来,看着小灯自己打自己,小脸儿白里透红,眼睛水汪汪的,只觉得这小男人长的真好。 “怎么,昨天做春梦了?” 小灯被说的心虚,腿一软差点撞到装避子汤的桶。 春娘看着她细皮嫩肉的,心里喜欢紧,摸着她的手,又摸着她的脸,道:“老弟啊,经常做春梦对身体不好,这样吧,今夜我不锁门,你陪我一起沐浴……” “我娘从小告诉我不要玩水,那个春姐姐,你也知道咱们是干什么营生的,那这个药姑娘可离不开,我现在去外面抓!” 小灯急忙打断她的话,僵挺着脖子后退,只觉得她这手像长了刺一样,脸皮都有点疼,这是女孩子的手么? 小灯又想起公子烬的手。 春娘步步紧逼,小灯忽然指着门外大喊一声:“哎呀,好有力量的男人!” 春娘立刻回头:“男人在哪儿?” 小灯趁机一个蹦高窜了出去道:“我帮你去找!” 春娘动作极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手指在她手腕上头轻抚:“急什么,你忘记带钱了。” 小灯浑身起鸡皮疙瘩,忽然理解了重楼,此颜真是差矣。 出了清平乐,小灯脸色很不好,到了医馆一口气抓了一百多副避子汤,老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小灯想了想又从老板那抓了两幅壮阳补肾的,想着公子烬早晚都能用的上。 “两幅能够么?” 老板看着小灯的腰,一副我不信你不亏的样子。 小灯挺起胸膛道:“爷天生身体好。” “……” 出了药铺,小灯上了桥,捧着高高的药包往回走,眼睛一瞥间,迎面就遇见一抹红色。 那红太刺眼了。 她吓得心头一慌,转身就跑,可身上的药不给面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正打算逃跑,一双手伸了过来:“跑什么,东西都散了。” 第42章 我如何,你试过么? 小灯抬头看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想起那个旖旎又荒唐的梦。 就是这双手,让她颤栗不已。 她没有动,也没抬头。 丫的,真是冤家路窄! 这时,忽然有人拍在小灯肩头上,一个高昂的极具东北野性的声音窜了过来:“哎呀我说小老弟,你这小家伙个子不高,路子挺野,这么多避子汤,你用的完么?” 小灯一看吴一守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合着她一走,这两个人又搞在一起了。 她站起身,摸了摸脸上的假面,冷脸道:“关你什么事,你是大海么,管的那么宽!” 说罢,她胡乱的抓着药包往怀里塞。 公子烬收了手,闲散的倚在桥边上,搭着眼睑垂着睫毛,没有再搭理小灯,而是盯着不远处的红楼,不言不语的,嘴角却微微勾着。 吴一守讨了个没趣。 他翻了一个白眼走到公子烬跟前,捂着鼻子有些埋怨道:“你刚才杀了人,这血腥味太浓了。” 公子烬暼了一个眼神给他:“怎么,又想尝尝赤火的滋味了。” 吴一守浑身一激灵,想起疼的死去活来的滋味,就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小弟,俯下头颅恭敬道:“回公子的话,我刚才打听到,在姑苏城外所遇到刺杀你的那些人身上,搜到的信纸所写的清平乐就是这里,想来有人在那里设好圈套等你去。” “圈套?” 公子烬睫毛合拢,轻轻一颤:“圈套这么有意思的事,自然要去看看。” 小灯捡完药包面无表情的往桥下走,心里却忍不住激动,公子烬果然要去清平乐。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只是清平乐里竟然有人要杀他。 会是谁呢? 待小灯走远了,公子烬微微偏头看着她的背影,虚了虚眼睛,手指在眼前转了一圈,他伸出舌舔了舔指尖。 他向来喜欢挑战,比如猎不听话的虎,驯有野性的猫。 这才有征服感。 他最喜欢要将那全身都是刺的小东西,将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势必将她驯服,乖乖服从。 猎她,先猎心。 只要握住她的心,从此她只能仰着他的鼻息生存,她的生死,都随意的手在他手心里拨弄。 这样完美的征服,是杀多少人也代替不了的快感。 公子烬闭上眼,想想那滋味,就提前享受的啧了一声。 小灯回到清平乐时,楼里炸庙了。 一众伶女都在大堂里面色凄凄。 而春娘手里拿着信,坐在地上几乎是目光呆滞,半身不遂了。 小灯用手怼了怼一旁的丫鬟的腰,问道:“春姐这是怎么了。” 丫鬟被她怼的羞涩,掩面噗嗤一笑没说话。 小灯一脸懵逼。 “开不下去了,开不下去了!天要亡我!” 春娘忽然将信扔了出去,坐在地上连连哀嚎,沈相思在一旁抹眼泪:“没想到杀人狂魔公子烬要来了,难道天要亡我们清平乐!” 小灯捡起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轻狂的写了公子烬三个字。 这字和他人一样狂傲。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若不是因为情况不被允许,小灯都几乎要高歌一曲! 他们二人果真要见面了! 孩儿要来了! 小灯随手抓住那个丫鬟,把两包壮阳药塞给她,两眼锃亮,一脸殷切道:“去把那两幅壮阳药熬好送过来。” 小丫鬟觉得这男的真是有病,不过她喜欢。 她羞涩点头转身就要去厨房,小灯又拉住她,想起刺杀一事,眼睛转了转,她凑近小丫鬟耳畔,吹着风道:“你帮我给小重楼带句话,你让他……” 交代了几句,目送小丫鬟离开上了楼,小灯心里才有了底。 放下一百多个避子药包,她看了一眼老鸨和沈相思,眼波微转,心思计较。 忽然,她几步冲到大堂里,一把握住沈相思的手,一脸紧张道:“相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九叶惊了一下想要缩回手,小灯又道:“一会儿公子烬来了,你去侍奉他,相信我,清平乐如今遭难,只有你会改变它的命运,也改变我,不,是我们大家命运!” 九叶惊愕,连连摇头:“不,传言他吃肉啖血,不近女色,我不敢。” “那都是传言!” 小灯一急,声音都高了一个分贝,就知道公子烬这名声不好,她务必得在沈相思这儿给他转回来:“那都是那些女人受不了他的轻视才故意编排他,你知道么,我曾经是他的主治医师,他不是吃人肉,是不同凡响。而且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你和他在一起,会非常的和谐,十分的开心。” 九叶直摇头:“我不要。” 小灯恨铁不成钢,气道:“你得了这么一副好皮囊,不想征服全天下最难征服的男人么?” 九叶抿了抿唇,说:“他真的那么好?” 小灯见她动摇,一狠心又道:“你听我跟你说,公子烬这个人不仅头脑聪明,他对媳妇也好,你征服他以后,搓衣板啥的,你就让他跪,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小灯顿了顿,四周瞄了一眼,才道:“他能力强,人威猛。” 沈相思诧异:“你怎么知道?” 小灯还没开口,一道邪气的少年声音就毫无防备的传了进来: “看起来这位小公子,很了解我,怎么我威猛不猛,你试过?” 第43章 公子烬,真是气死她了 小灯浑身一僵,好像被雷劈。 她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怎么就那么寸! 这随口扯皮的话竟然还被他给听去了。 春娘看见门口像血一样的颜色,立刻吓得爬起来,站在一旁瑟瑟抖抖的不知该干什么。 公子烬缓缓走到小灯身后,微微俯下身,好看的眼逶迤起来,眯成一道弧线:“听这位公子口气倒是熟悉我,怎么,我们认识么?” 小灯连忙用手挡住脸,嘴唇动了动,沉着嗓音道:“我只是为了相思姑娘的归处着想,毕竟,花魁也终究不是长路。” “跟着我便是好归处?” 公子烬走到对面的勾栏台上一撩衣袍便坐了上去,如血的红袍散下来,鲜亮的可怕,他斜倚着,一腿屈起,百无聊赖地玩腰间的赤金丝绦,满身的闲散风流劲儿。 二人如此便正对面了,小灯没有抬眼,也不想回答他,默默的退到一旁,站在春娘的旁边。 嫁给他,的确不是什么好归处。 他这个人太邪性,沈相思是他的命定之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公子烬也没为难她,似乎对一个矮小男人不屑多言,只是对不远处坐在地上呆愣的九叶,道:“转过身,抬起头来。” 九叶被他冷的像冰一样的声音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方才对小灯说话时露出的那一星半点的温柔,她紧了紧手,缓缓转身面对他,抬起了头。 公子烬看清她的脸,眼神有一瞬的粘稠,像一团燃烧的火,目光凝在她的脸上。 小灯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应该雀跃的,二人毕竟是官配。 可是不知为何那种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 “近前来。” 公子烬又道。 九叶不敢忤逆,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束腰长裙,外穿淡色纱罗罩子,腰肢如杨柳儿,着实是一副美人胚子。 公子烬收回视线,低眉摆弄着手指,散漫开口:“你姓沈?” 九叶袖子里的手又颤了颤,挺起脊背道:“是。” 沈家的人。 公子烬在台上换了一个坐姿,屈起手指在台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既是这里的头牌,你有何能耐?” 九叶不卑不亢:“一舞苟活。” 公子烬伸出舌舔了舔唇,歪了歪头认真看着她的身段,束发的红绳一直垂在肩侧,似乎也想窥一窥美人的风采。 小灯作为局外人,都觉得二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公子烬手指一转,情丝绕化作红光,像蛇一样缠住她的外裳,一个收力竟然将外裳剥了去。 九叶光裸的手臂,身上只剩下抹胸的长裙。 公子烬手拿着她的外衣嗅了嗅,勾唇笑了,笑的像个浪荡公子:“如此才能看出你的腰枝如柳,就这样跳。” 九叶被人如此玩弄,窘迫和难堪就像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她却仍旧高傲的站着。 小灯恨的牙根痒痒! 这个公子烬,真是气死她了,有这么对待自己媳妇的么!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真是不拿他们当外人! 还想不想要媳妇了! 忽然,小灯觉得腰身一紧。 低头一看,是情丝绕捆住了她的腰。 小灯当下就知道公子烬的意图,她急忙扯住一旁的春娘。 公子烬勾唇,手劲一收,直接把二人都拉了过来。 春娘只觉得自己和小灯这个小男人一起飞了。 公子烬长臂一伸,稳稳的接住小灯,横抱在自己的腿上,而春娘还在继续飞,直到撞坏了一个台柱子。 公子烬抱紧小灯的腰,瞥了一眼九叶:“开始吧。” 楼内立刻响起了弦索声音,悠悠扬扬弹了起来。 小灯拼命挣扎,公子烬却在她耳畔邪气道:“你说说看,我都哪儿威猛了?” 第44章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猛个屁! 这个公子烬越来越流氓,越来越让人讨厌! “我是男人,你赶紧给我放下来,这成何体统!” 小灯绷着面皮,在他怀里拼命的扭着腰肢,试图从他胳膊下钻出去:“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呵……” 公子烬淡笑不语,不松手,也不搭理。 九叶已经开始舞起来,她的舞蹈在弦音中慢慢起韵,裙摆卷绕翘起,小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凌空飘逸,千变万化。 她的腰,或舒展,或弯曲,一束盈盈堪握的纤腰,柔若无骨,无端的惹人怜爱。 公子烬似乎沉浸在欣赏美人一舞,手指也随着音乐律动而在腿上轻叩,看的很专注,并没搭理她。 小灯见他看的痴迷,想着这场初遇也算圆满,他总归不会真的对她这个男人面皮做些什么。 可没一会儿,公子烬掐着小灯腰肢的手却越来越不安分,小腿也缠上她的小腿。 而这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传言中的公子烬是个邪孽,可这一看,他竟然还是个断袖。 只觉得人生眼界得到了升华。 “公子烬!” 小灯愤恨的喊出他的名字,气的她张口一咬,咬在他肩头。 她使了蛮力,二人寄生,谁都疼。 公子烬松了手,小灯趁机跑了出去,侧在一旁,扶着面皮,忍怒道:“美人在眼前,公子的目光莫要落错了地方。” 他淡淡一笑:“我曾经有一个姐姐,她总是觉得我男女通吃,起初我还不解,但见到小郎君才有所顿悟,原来只要是皮囊好的,我都喜欢。” 果真是变态! 小灯手紧紧握着拳头,要不是任务在身,真想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媳妇! 公子烬看她气的不轻,这心情大好,目光在堂内一扫,他在勾栏台上坐直了身子,又道:“传言不假,我公子烬最喜欢吃肉啖血,今儿个我心情好,就想见见血猩气,你们谁先来。” 堂内一众人随着他的话落顿时呼吸一滞,春娘都快吓哭了,她窜到公子烬跟前拼命的磕头:“公子,饶了我们吧,你想要哪个女人,今夜让她陪你。” “哦?” 这话似乎取悦了公子烬,他勾了勾唇,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小灯,嘶哑的声音像是软刀子一般剐着众人的耳,他向春娘探过身子,手掐在她的咽喉上,五指一收:“那就从你先来,半盏茶时间,你们谁有本事让我笑一声,我就饶你一命。” 他的话太血腥,九叶跳舞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公子烬眼暼了过去,眸色一沉,情丝绕窜了出来,又将她腰带扯了下来。 顿时,裙子铺展开来,险些护不住春光,九叶紧紧的护着她的衣襟,眼眶微红。 公子烬来了兴致,觉得美人受虐的场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小灯觉得,公子烬自己把自己的婚姻给堵死了。 他的性子她虽然不了解,可也知道几分。 这世间,旁人的喜怒他是最放不得在心上的,他一向过的恣意妄行,惹他不快的人,杀掉便是。 小灯知道,今夜想要刺杀他的人更是找死,他只身来闯圈套,想来就是打了将清平乐满门屠尽的心思。 她从来不担心公子烬的命会有损伤,她担心的是沈相思。 一个女人被如此戏耍,就算是个妓女,也下不来台。 他邪性,变态,可她以为至少他对于沈相思这个命定的女人,会与众不同。 可这样一来,是个女人都不会嫁给他。 小灯甚至好奇,他若动了情,真心实意的去爱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模样? 九叶捂着胸口,步子早就乱了。 这可惹恼了公子烬,他垂着眼皮,可春娘分明从中窥的汹涌的杀气,他一手掐着春娘的脖子,另一手一扬召唤情丝绕,对着九叶缠上去。 美人乱舞,当真绝色。 小灯看破他的意图,情丝绕若真的这一缠,他们的夫妻之缘就止步于此。 而她事先能窥得天机,便是用在此刻。 她连忙捡起地上被公子烬扔下去的外裳,挡在情丝绕之前,将她裹了起来。 情丝绕触及她的后腰,又缩了回去。 小灯知道,公子烬认出她了。 不伤她,是怕他疼。 他此刻正等着她主动承认,承认自己依旧弃不了他,她当初信誓旦旦发的誓言是有多么可笑。 可小灯偏不。 她偏顶着一张假面,欺欺他。 第45章 这就是圈套 公子烬却笑了。 他甩手扔了春娘。 “唔,你还算有些运气。” 春娘被甩在地上,悄悄松了一口气。 小灯看着衣衫不整的沈相思一脸难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也气的脸通红:“美人儿,该惜,该怜,可不是如此羞辱的。” 羞辱? 公子烬渐渐眯起眼睛,姑苏沈家的人,他如何动不得。 “一个女人,在我眼里迟早都是一堆血沫,我怎么就动不得。” 小灯想骂他,丫的,她是你命定的媳妇! 她把姻缘红线都给二人绑上了,他竟然用大砍刀砍! 动了沈相思,你打一辈子光棍! 公子烬眯着眼睛,手指一翘,情丝绕裹挟着火星子在指尖旋转,沈家的女人如何,他一点都不在乎。 只是这个死女人肯如此相护,又想撮合他,他偏要动上一动,手指一转,情丝绕像蛇一样缠住了九叶的脖子。 只要他手劲一收,她的脖子定然拧断。 公子烬用眼角瞥着小灯道:“你既然不想她受辱,那就你来,你若把我哄的高兴了,我兴许会放过她。” “别去。” 九叶抹了一把眼泪,头颅却抬的很高:“我虽低贱,可也有骨气,你去也是平白的被他折辱,我不用你救,他想羞辱我,可我不服输,他就羞辱不到我。” 小灯看着沈相思这一身傲骨,觉得自己小瞧了她。 她是个值得男人爱护的。 小灯忍着气走到公子烬身旁侧身站着,微微弯曲脊背,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欺负人你就那么开心?” 她的眼清凌凌的,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 这一眼相望,相互吸着目光,相互缠着,小灯竟然情不自禁的有些脸红。 公子烬对她微微一笑,收了情丝绕,细长眼流转生辉:“我要你……” 他的话骤然一顿。 嗯?要她?! 小灯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公子烬猛地推了出去。 她受着他这股大力踉跄的飞了出去,沈九叶伸手接住了她,只是她看着眼前情景却惊恐的睁大眼睛。 小灯瞧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楼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才还抖抖瑟瑟的春娘和一众伶人忽然变了嘴脸,她们手拿着十几根绳索将公子烬绑的是严严实实,十分得意的紧握着绳索的头。 特别是公子烬的双手还在身前被绳子绑了个蝴蝶结。 而绑他手的人,竟然吴一守,他一脸得意,美滋滋的,绑蝴蝶结的手法异常熟稔。 此刻这个清平乐大堂里,除了她和九叶还有几个吓得不轻的小丫鬟,全是杀手。 原来她们就是圈套。 小灯银牙紧咬,忍不住向楼上看去,重楼这个拖后腿的,她明明托那小丫鬟给他带口信,让他下楼趁机按住春娘。 她早就发现春娘是杀手。 今儿清晨春娘摸她脸时,小灯就发现她的手指虎口全是老茧,身手也是极快。 一个妓女怎么会如此? 可重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到现在连面都不露,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掉链子。 吴一守将公子烬手指上的情丝绕扒了下来,他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在他胸口上还用力打了一下:“公子烬,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窝囊的时候,老子身为东北铁血男儿,像个王八一样忍了那么老长时间,就是为了你的赤金血!” 好个吴一守,真会扮猪吃老虎! 不过这样恐怕也难不住松子烬。 小灯看向公子烬,果然见他气定神闲,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捆住我?” 吴一守抖了抖腿嘚瑟了一下,轻蔑道:“瞧不起谁捏,告诉你这是困龙锁,玄丝所造,那韧度可不比你的情丝绕差,公子烬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今儿也得窝囊的死在这儿。” 公子烬挣扎的动了动,果然越勒越紧,连小灯都觉得手脚发疼。 果然,这圈套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公子烬眼睫低垂,忽然重重地叹气:“我的确是逃不出去,没想到今儿竟然栽在你的手里,识时务者为俊杰,愿赌服输,你别折磨我,我只想要个痛快。”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他竟然就这么认输了? 吴一守从怀里摸出刀子,对准了他的胸口,一脸坏笑道:“你搁那做梦捏,我告诉你,在俺们那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你为人那么恶毒,我会挖出你的心,放干你的赤金血,过程会痛苦一点,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46章 小灯儿,我没有玩弄你 吴一守将刀尖对着公子烬胸口,故意磨了磨。 春娘在一旁呵斥:“痛快点,你那么墨迹,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吴一守被春娘呵斥的一抖,知道她是个母夜叉,他委屈的撇撇嘴,然后扬起刀对着公子烬的胸口刺了进去。 公子烬躲不开,硬生生的受了,赤金血在胸前像花儿一样绽放。 吴一守坏心的将刀尖在他胸口里来回搅弄,疼的小灯龇牙咧嘴。 “公子烬,这几天我受的苦我要一一还回来,你若是肯叫我一声爷爷,我给你个痛快。” 公子烬隐忍痛苦,抿唇不语。 “丫的,你个四只手,你给我放开他!” 小灯几步冲了过去,一个蹦高就窜到吴一守背上,用胳膊死死的锁住他的喉,硬是把刀拔了出来。 吴一守被她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对着小灯胸口回手一掏,小灯见他不讲武德,用力咬在他耳朵上。 吴一守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上去就扯她的头发,把她束好的头发都弄乱了。 小灯吃痛,更用力的咬他的耳朵,另一手也不甘示弱,扯着他的头发往下薅。 春娘看着两个男人像娘们一样打架,气的舞了嚎疯的骂娘:“吴一守别墨迹了,赶紧把这个小白脸杀了,我试探过他,不会武功,好不容易才抓到公子烬,千万别坏了事!” 吴一守最怕春娘,薅着小灯的头皮硬生生把她从背上薅下来,小灯也没吃亏,吴一守的耳朵几乎都快被她咬下来了。 “吴一守,我呸,还什么四只手,你可想好了,公子烬可没那么好杀的,你看他现在气定神闲,可是暗中想着怎么杀你,剁掉你的手指头!” 小灯吐了一口血沫,不自觉的挡在了公子烬的身前。 她目光在这群人身上一扫,轻抬手掌,只要驱使灵力,这群人都会被她干翻。 大不了再被雷劈一次。 吴一守听见声音这才知道这个人是小灯,虽然她贴着假面不肯承认,但铁定是她没跑了:“呦呵,原来是老熟人啊,怪不得,公子烬昨夜就偷偷摸进来,我还以为他发现春娘了,原来是你在这儿。” “什么?” 小灯手掌一握,灵力皆收,心头也骤跳:“什么叫昨夜他偷偷摸进来?” “就是……” 吴一守见她慌神,瞅准时间趁其不备,蓦地持刀在她轻巧的在她身侧掠过,举起刀迅疾无比的插进公子烬胸口。 小灯儿听见那话的意思,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屈辱油然而生,慢慢吞噬着她的内心。 那场春梦竟然是真的! 公子烬竟然敢那样对她! 这一刻,她真想让他死了算了。 可眼看那刀真的插进去,已入半寸,再深点就会刺破心脏,公子烬闷声一哼。 小灯胸口疼的死去活来。 她觉得这辈子就是欠他的。 “去死吧!” 吴一守面露狰狞,小灯纵身过去,伸长手臂用力擒住吴一守继续刺的手腕,转头去问公子烬:“他这话什么意思,你昨天来过了?” 公子烬被绑的结实,胸口还被插着一把刀,看起来很狼狈,他朝着小灯凑过来,双眼在她假脸上扫视一圈,他忽然伸舌在她唇角舔了一下,邪气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灯儿,怎么不装下去了,你不是说永远不见我么,你食言了。” 小灯知道自己食言。 也知道自己又上了他的当。 这个该死的公子烬,竟然拿命来赌,等着她主动承认,就是为了印证她说过的话,发过的誓言,都是放屁。 这脸打的是啪啪响。 而昨天。 她的那场春梦,是真的! 她和公子烬竟然…… 该死的公子烬,竟这么玩弄她! 小灯真想松开手,让吴一守刺死他算了。 “你舍不得我死。” 公子烬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触感,笑道:“昨天晚上你开心么?” “公子烬,玩弄我你有意思么?”小灯睫毛轻轻颤栗,她气恼的紧咬下唇。 “我没有玩弄你。” 公子烬凑近她耳畔,声音轻的像股风:“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小灯儿你动了妄念,那天你的离开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你觉得在我这儿受委屈了,可小灯儿,你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呢?” 去他丫的委屈。 小灯一脚踢开吴一守,扯过沈相思,转身就上了楼。 让他死吧! 第47章 你会知道的 公子烬看着小灯离开,狭长的眼尾逶迤出戏耍痕迹,他垂着头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被五花大绑的公子烬笑的腰身颤动,头上系发的红带子随着他动作而飘荡,他的笑声像刀子一样,直往人心窝里头戳,在安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诡异。 “快,吴一守,杀他取血!” 春娘觉得公子烬像是装成柔弱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那个小男人,眼下这困龙锁怕是快控制不住他了。 吴一守爬了起来,道了一声嗯呢,举起雪亮的刀对着公子烬胸口再次刺了过来。 公子烬眉间浮出不耐,此刻才是真正动了杀气。 他从不是良善之辈,这个人这般让人生厌,最好是扭断四肢,戳平五官,在酒缸里求生不得的泡着。 他嗤了一声:“酒囊饭袋。” 吴一守觉得他这是明显瞧不起他,咬牙道:“你去死吧!” 公子烬淡然的瞟了他一眼,手指一转,一道赤金火焰自他指中升起,如冲天蛟龙。 轰一声巨响。 吴一守就飞了出去。 春娘见状急忙扔了绳子转身就逃,可还是被火势崩出很远,吐了一大口血。 而那群伶人来不及反应,身体在这条火浪的攻击之下,七零八落,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灰烬。 公子烬轻巧的挣脱了绳索,从勾栏台上缓缓站起身,慵懒的抻了一个懒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的伤,他用指尖抹了一抹赤金,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道:“真是没用,我给你们机会杀我,这都把握不住,还说自己不是酒囊饭袋,真是让我很难配合你们演戏。” 吴一守躺在地上差点被摔死,疼的他直嗷嚎,他捂着胸口坐起身,满脸死不瞑目道:“你知道我想杀你,我隐藏的那么精,你啥时候知道的?” 公子烬走到他身旁俯下身,唇角轻轻抿开一抹笑纹:“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 “什么?” 吴一守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伪装成东北小偷,我自己都信了,你咋看出来的?” 公子烬席地而坐,用眼角轻蔑的暼着他:“你的出现太巧合了,无论是法华寺,还是在柳家,目的就是将我引向姑苏,我那时候就怀疑你了,还有在苏州城外的几场刺杀,搜出的几封书信,你又把目标引向了清平乐,我自然看穿你的心思,不过做戏这么好玩的事,我当然愿意配合你,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刺杀竟然这么弱智,困龙锁那种无用东西也能困的住我?” 吴一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用困龙锁捆豹子,它都挣脱不了,没想到它都困不住你,公子烬,是我小瞧你了,可我吴一守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头掉了碗大个疤,你想见血就杀我,能不能不杀二雷那个小娘们。” “二雷神。” 公子烬伸手了拍他的脸,道:“她就是二雷神,果然是狱水门的人。” 春娘气的心肝都堵住了,捂着心脏直骂娘:“你他娘的直接把我职业,年纪,住址一起报出来得了,你个缺心眼子!” 吴一守自知失言,急忙用手堵住嘴,哎呀妈呀,他也太蠢了。 公子烬勾唇轻笑:“放心,我不仅不杀你,我还打算放过你们。” 狱水门,邪教。 当初公越止入魔之时,就是率领邪教狱水门一路横行,几乎踏平了中原。 如今,狱水门想得到他的血,想再次踏平中原,好幼稚的想法。 吴一守惊骇:“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公子烬轻扯唇角,目光落在门外朗朗日头,虚了虚眼睛:“你会知道的。” …… 小灯一口气跑上了三楼,一个眼神都没有瞥过去。 她一脚踢开重楼的房间,见他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口水淌了一脸,气的她胸口疼。 本来计划,让重楼按住春娘阻止刺杀,让沈相思和公子烬有个美好初遇。 可这一切都变了味。 她高估了重楼的智商,低估了公子烬的情商,还没想到有一个舞了嚎疯的吴一守。 真是头疼。 楼下传来女人痛苦的声音,然后一阵火光冲天,一股烧焦的气味传了过来。 小灯握紧拳头,就知道公子烬是装的。 他逼的她把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响,一点面子都没有。 她就不该管他。 九叶搂好衣襟,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强忍着泪意,而被小灯一脚踢醒的重楼揉了揉眼睛,只看见九叶衣衫不整的缩在墙角,他急忙上前安慰:“九叶,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么?” 九叶一直再隐忍,这会儿看见重楼的关心她倒是忍不住了,直接扑倒在他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小灯知道,她对公子烬只有厌恶。 孩儿,离她越来越远了。 …… 夜里,清平乐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蛙鸣蝉叫划破深夜的沉寂,本来应该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就安静了。 而吴一守和春娘竟然逃走了。 小灯知道,一定是公子烬故意放走他们的,他心思最难测,心眼还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心思。 小灯在三楼猫着,决定和他再也不见。 可楼梯口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很轻,也很沉稳,渐渐在她门口停下。 小灯浑身紧绷,知道那是这是公子烬,这个变态他要干什么? 第48章 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 公子烬只在她门口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小灯透过门外的灯火投影,看见他的身影有些弯曲,想来是受伤的缘故。 而且还不轻。 她的胸口疼的死去活来,像是一把钝刀子一点一点割一样,她刚吃了两颗止疼药顶着,才好受一点。 不过,他活该。 公子烬停顿了一会儿,就走了,然后小灯听见隔壁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再然后一声闷咳声传来,声音很轻,却压抑着痛楚。 小灯手在身侧紧了紧,转身跑回床上,将耳朵堵住。 她不听,他受不受伤,她才不在乎,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夜色静谧,月上树梢,风清云淡,四周幽静,隔壁的公子烬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那夜,他们之间的荒唐。 这个死孩子。 小灯气愤的翻了几个身,不停的揉着脸,脑袋里又响起他的话来。 梦里他的话。 她动了爱嗔。 可什么是爱嗔? 小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太想完成任务了。 月上中天,小灯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疼。 不仅是心口上的伤引发的痛苦,就连周身血液都开始奔腾,好像每一根血管的血开始疯狂的燃烧。 要炸了。 莫不是,莫不是公子烬要死了? 小灯咬了咬牙,还是起身去了隔壁。 不管怎么样,二人下了寄生,同生共死,她都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她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卷来。 小灯吹了火折子走到桌案旁将灯点燃,蓦然间一室都光明了。 只见公子烬蜷缩在床角,那么高的个,却蜷成了一团,像一只受伤的猫。 空旷的屋子里,显得他很单薄。 公子烬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 十年囚禁里,他所遇之人对他都有恶意,他所见的皆是杀戮,血腥,魅惑,勾引,都是肮脏的。 就连师父对他都是龌龊心思。 这世间的人没有带给他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对他好。 他自然也以恶待人。 他处事绝对,恣意妄为,杀人见血,做事只凭自己的喜怒,从不顾及旁人。 是因为没人教他什么是对错,什么是爱恨。 小灯走过去,看见他额头覆了一层冷汗,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发散乱粘在脸颊上,胸口的血从衣襟上渐渐渗出来,淌在白色的被褥上,宛若一朵朵赤金胭脂。 不管怎么样,二人寄生,她都不能让他死了。 她坐在床边,正打算去解他的衣襟查看伤势,公子烬忽然睁开眼,握住她的手腕。 “小灯儿,其实,我早就活够了,在紫薇殿就应该结束生命,断了赤金血,之所以苟延残喘的活着,是还有一件心愿没有完成。” 公子烬的睫毛颤颤,眼里深不见底的幽沉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伤痛之后的脆弱。 他说的是实话。 小灯挣脱两下,口气依旧冷淡:“别说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公子烬摇了摇头,握着她手腕的手指收了收:“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人想方设法的想食我血肉,诞我骨血,这世间人心的龌龊和不堪,我见的太多了。” 小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剖白,却不知道说什么。 该可怜他么? 可这是他的人生,他们之前除了任务在无其他关联。 “小灯儿,你想要食我血肉么,或者想生一个我的孩子么?” 公子烬眼里盛着细碎的波光,安安静静的,第一次没有他眼里看见阴狠冷厉。 小灯一怔,道:“我要你血肉做什么?”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她是想要他的孩儿,可孩儿不是她能生出来的。 “一年后寄生蛊散,想来那时候我的事情也该落幕了,如果你要……” 公子烬将手缓缓插进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交握,他细长的眼睛虚了虚,轻声道:“小灯儿,孩子给你,命给你,血肉给你,你想杀便来取命,不想动手我就亲自来。” 这话?小灯心骤然跳了一下。 她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再次道:“我,我要这些做什么?” “你不要?” 公子烬垂下眼睑,长长的流苏似的眼睫毛颤动着几乎碰到了脸颊:“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 小灯呼吸乱了,慌慌的抽回手,指尖都有点泛麻,她别开视线道:“你干嘛说这个?” 公子烬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让二人视线交缠:“你不是生气么?我想不到如何让你不生气,你别生我的气,好么?” 小灯拍掉他的手:“好了,别说了,我给你看看伤。” “你还生气么?”公子烬问她。 小灯想说气,瞧他可怜样子又说不出,可说不气,又违心。 “别说这些了,你的伤要紧。” 公子烬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小灯轻手轻脚的给他解开袍子,只见伤口很深,血还没止住,她抿了抿唇打算去翻医书找个止血的方子。 刚抬屁股,公子烬就拉住了她的衣角:“你去哪儿?” 第49章 真是个缠人的家伙 真是个缠人的家伙。 小灯拍掉他的手,还是解释道:“我去给你拿药,很快就回来。” 公子烬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小灯看了他一眼,鹅黄灯火下他倒像个易碎娃娃,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找药。 门被关上,屋子安静。 公子烬没有睁开眼,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邪气的弧度,不知他这笑有什么意味,是得逞,是满意,还是猎物上钩的兴奋。 是他的,终归是他的。 以往他经常听重楼念叨佛法,佛说,求不得,留不住。 都是他娘的扯淡,他公子烬想要的,总会得到。 女人也是,不过手段而已。 小灯回来的时候,公子烬安静的在床上呼吸轻缓,她以为他已经睡了,可方一靠近他就睁开眼,看着她道:“你回来了。” 小灯嗯了一声,俯身坐在床边,用剪刀将他的内衫全部剪掉,将捣好的药轻轻的敷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小灯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正朝着她看。 “疼么?” 小灯问,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二人寄生,她分担他的痛,吃了止疼药还忍不住。 能不疼么? “疼。”公子烬轻轻回她,尾音还莫名的有几分委屈。 小灯听着他脆弱的叫疼,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凑近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道:“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公子烬低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小灯轻轻吹了几下,又觉得自己很幼稚,直起身子拿出纱布,冷下脸道:“我给你包上伤口,要从你身后穿过去,一会儿你配合一下。” 公子烬躺在床上,目光安静柔和,没有任何凌厉,又嗯了一声。 小灯看着他,觉得此刻的他收了平日里的周身都是刺的凌厉,倒像个小奶狗。 她展开绷带,轻轻按在伤口上,一点一点的向他的身后卷去,为了配合他的伤势,她半跪在他腿旁,上半身微俯,二人离得很近。 他肌肤上的热气烤的她脸很烫。 随着绷带向公子烬的后背走去,小灯更加贴向他。 公子烬也配合的挺起脊背,让她的手和绷带能顺利的穿过去。 只是这样,二人胸膛几乎贴在一起,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旁。 小灯快速将绷带绕到胸前,又缓缓地绕到身后,公子烬又配合的挺起脊背,二人又几乎贴在一起。 小灯不知是怎么了,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的砰砰跳,手一滑,绷带竟然脱手滑在他身后。 小灯心一慌。 她朝着他背后歪头,将手伸向背后急急的去拿,可越急,越没找到绷带。 “别急。” 公子烬挺着胸膛对她轻声道:“要不要我坐起来。” “不用,马上就好。” 小灯双手都穿到身后,在他的脊背和被褥间寻摸,果然摸到了。 她一喜。 再抬眼间却发现自己此刻的样子,就好像紧紧的抱着他,而她的柔软温柔的贴在他胸膛上。 小灯急忙拉过绷带想起身,公子烬却伸出双臂抱住了她:“那天,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好多天不见,想你了。” 砰的一下,小灯脸都炸了,怒气夜起来了。 “别说了!” “小灯儿,你对我来说,到底和他们不同。” 小灯急忙挣脱他,胡乱的将绷带在他胸前系上,慌道:“好了,我先走了。” “别走,小灯儿。” 公子烬拉住她的手,有些急切的解释道:“我其实一直把你当成姐姐的,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那天我摸了你,你会那么生气,我想了好久都想不通,才会去清平乐里找你,我只是想再次找找你生气的原因,但是我不知道这么做你会这么生气,你原谅我吧,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什么对,什么是错,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小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个解释不足以平息她的怒气。 公子烬又道:“我那天本来不是想去清平乐找你,是想找别人试的,但是他不让。” 小灯立刻因为他的话生疑:“谁,谁不让?” “吴一守。”公子烬如实道。 小灯蓦地抬头,吴一守! 他怎么专挑男人,这个死孩子还有没有救了!他这取向还能不能娶妻生子了! 公子烬趁她晃神,微微用力将她拉了过来,小灯一个重心不稳,撞到他怀里,啪的一下额头拍在他胸口之上。 公子烬闭着眼道:“姐姐,今晚陪我吧。” 第50章 找到弱点,一击必中 “这不合规矩!” 小灯只觉得脑门上好像顶了个针,如坐针毡的,她想挣脱,公子烬越发收紧,胸口伤撕裂。 二人都疼,小灯疼的龇牙咧嘴的。 沈相思就在不远处的房间,他们二人才是官配,她这半夜搂着她的男人,怎么都觉得心虚,更何况,她还生气呢。 “我把你当成姐姐,我都受伤了,难道你不想安慰安慰我。” 公子烬侧过身子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不想。” 小灯实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 “哦,姐姐还在生气,可我不想放手,姐姐想让我们都疼死,就挣脱吧。” 公子烬淡淡的说了一句,闭上眼睛再没有言语,手臂更加收紧。 小灯还真没法挣脱,用力一分,胸口疼一分。 这个死孩子! 安静了一会儿,小灯听见他的呼吸渐渐沉稳轻缓。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灯火摇曳下,他的睫毛长长的,脸白白的,眉心皱的深深的,越看越像个易碎娃娃。 小灯叹了一口气,算了,看他受伤的份上陪他睡一夜吧,反正二人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公子烬睡的很安静,也很老实。 小灯起先睡不着,不知是不是认床,还是身边的人像个小火炉似的,烤的她心尖都是热的。 她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公子烬的睫毛就颤抖了几下。 小灯最后只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闭着眼把自己当成一个木头桩子,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在她睡着后,公子烬缓缓睁开眼睛,嘴角轻轻勾起,细长的眼稍挑上去,逶迤出得意的痕迹。 如同看到猎物的狼。 他缓缓凑近了她,一下一下的舔着她的唇,就好像动物在舔舐伤口一般。 他扯着唇角笑纹低低笑起,觉得生活有趣多了。 她是他的猎物,逃不掉的。 他很想看到她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下。 该是多么的享受。 幼时和父亲在狱水门,父亲便说过,作为公家的男人必须狠如豺狼,那是与生俱来的,是深藏于血液和骨髓之中。 起初他年幼并不懂其意,直自他四岁起,父亲便将他和猎犬关在一起。 那犬咬他,吃他,撕扯他,他想活下去就得驯服它。 可他太小了,根本没办法驯服比他还大的猎犬。 他便先服软,让猎犬撕咬他的皮肉,他忍着疼一动不动,然后趁它放松警惕,挑中它心脏部位,直接用手掏出他的内脏。 一击必中。 他才知道,驯服畜生就得挑它的弱点。 在法华寺里,那些女人想要取赤金血,勾引他生孩子,他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赤身露体的搔首弄姿,娇柔浪荡。 什么恶心的一面他都见过。 女人的身体从十四岁他就见识到了,他只觉得那堆白花花的肉让人恶心。 他不想和她们上…床,让他作呕反胃。 他只好折断她们的四肢,让白肉染上血,一刀接着一刀,血色才新鲜。 而鲜血扑面的热度让他感到享受,她们痛苦的叫喊让他无比兴奋。 每次都等到那些女人只剩下一口气时,他才动手拧断她们的脖子。 那快感比上了她们还强烈。 他在囚笼里,就像一头贪婪的嗜血凶兽,对杀戮和血肉的渴望,深嵌于灵魂深处,在每一根血管中疯狂叫嚣。 就连和这个女人初见时,他也想这么做,只是先被情丝绕所耽搁,后有寄生无法下手。 不过,她的手段的确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这么多年里,第一次让他感觉新鲜。 她不听话,满嘴的胡言乱语,一肚子鬼灵精,浑身都是刺,他心里腾出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想要驯服她,一根一根的拔掉她的刺。 她的心不够狠,不够冷硬,这就是她的弱点。 他只要挑中她的弱点,一击必中。 然后将她锁在身边,任他随意拨弄。 啧。 真让人心旷神怡。 睡梦中的小灯忍不住轻轻嘤咛。 公子烬喜欢听。 至于这个女人驯服后的下场是什么,他还没想好。 没了兴致后大概也会和以前女人的下场一样,对于怎么杀她,更让他兴奋。 他活的枯燥,像个疯子,对于生命本来就没什么热忱,总得找点乐子。 公子烬伸长手臂将她搂在怀里,他平日不喜身侧有人打扰,可她在怀里,手缠着他,呼吸也缠着,整个人都小小的肉肉的。 倒是……挺奇妙的。 日上三竿,红日满窗,小灯才睡醒。 懒懒的翻了一个身,闭着眼在身旁囫囵了一下,才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她猛地睁开眼睛。 小变态不见了。 她急忙坐起身,只见被褥上一大片赤金血,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小灯急忙穿上鞋子,推门就出去找。 只是路过自己房间时,她不经意的一瞥,猛地刹车,差点摔脸。 小灯看见她的门口插了一根赤色鸡毛,她伸手拔了下来,仔细看了看。 难道是叽叽的? 对了,这次小变态来,怎么没有带叽叽? 小灯管不了那么多,甩手扔了鸡毛,转过楼梯口就看见重楼被吊在三楼的栏杆上,大头朝下,披头散发,裙摆大开,双腿大劈叉。 小灯缓缓凑过去,问:“你这是什么造型?” 重楼被吊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娘!你来的正好,快去阻止,公子烬要杀九叶姑娘!” “啊?!” 小灯吓得一激灵噌的往下跑,亲娘啊,她可不能死! 死了谁生娃! 第51章 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 小灯从三楼飞奔下去,转过一楼的楼梯口时,她的动作一僵。 因为她看见清平乐的大堂里站着一男一女。 少年一身似血红衣,衣角逶迤及地,青丝垂至腰际被一根红绸带子随意的扎着,门口有风,那红带子就在他身后扭动的极具妖娆。 少年身姿颀长,睫毛低垂,慵懒的斜倚在堂内柱子旁,而女人站在他对面,微微颔首,脸色红润,嘴唇微抿。 怎么看都是一副才子佳人图。 小灯心里有些老母亲的欣慰,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终于出息了。 她本来应该离开,不该打扰的,可怎么也忍不住好奇,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她站在楼梯口,藏在粉色纱绡后,侧着身子,头微微向他们探去,竖着耳朵听。 “沈家……父亲……姨母……她……姓沈……” 二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小灯皱着眉头,这几个字实在拼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父亲?姨母? 忽然,小灯眼睛一亮,莫不是二人昨天一见不打不相识,今日再见便钟了情。 所以等不及要谈婚论嫁,见家长了? 小灯竖着耳朵继续听,可声音断了,她将头继续向外伸着,忽然,堂内安静了。 她正诧异,却听见有轻缓的男声在耳畔绕着:“小灯儿,你想听什么?” 气息喷在耳畔,小灯吓了一跳,转过头,见公子烬正站在她身旁,也微侧着身子,弯弯的眼睛里盛了满眼的笑意。 偷窥被抓了现行,小灯有点尴尬,眼睛一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是沈相思的手绢。 她眼睛转了转,清了清喉咙道:“我就是好奇……” “嗯,好奇什么?”公子烬抬腿凑近了她一步。 小灯忽然探起身子朝着公子烬身后看,沈相思已经不在大堂里。 难道是被她抓了现行害羞了? 她搓了搓手,看着他手里的帕子眼睛晶亮晶亮的:“阿烬,你若是不好意思,我替你去说。” 公子烬皱眉:“说什么?” 小灯双眼弯成月牙儿:“替你去说亲,沈相思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公子烬脸色顿时一变,薄怒漫进眼睛里,起身就走。 小灯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直骂,这个死孩子,脾气说来就来,就和闹着玩似的。 …… 清平乐倒了,这里的伶人差不多都化成灰了,只剩下几个年纪小的,软软糯糯的没有主心骨。 沈相思将自己的存钱分给了她们,让她们离开这个烟花之地,脱离娼籍,各自重新过活。 小姑娘们连连道谢,收拾了行李就都走了。 有谁愿意一辈子当伶人呢? 沈相思站在门口发呆,小灯走过去问她:“相思,你以后怎么办?” 此刻的小灯已经脱去假面,穿回女装,一身素色长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小脸儿白皙,黑眸灵动,整个人很轻灵讨喜。 沈相思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对她是女人一事有多吃惊。 她抬头看着头顶灼灼日头,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哀伤,低眉道:“不知道,日子总归要过下去,走到哪儿算哪儿。” 小灯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你要不跟着阿烬走吧。” 沈相思神色顿了顿,眼睛微微一虚,随即她转头看着小灯,笑道:“他得留在这儿养伤,要走也是过几日再走。” 说罢,她拍了拍小灯的肩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轻声叹息,转身默默的走了。 小灯拧眉,不知道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可她这话中意思……难道她和公子烬真的走在一起了? 啊??!! 莫不是二人真的不打不相识? 然后开启了一段缘分? 第52章 有人要杀她? 小灯端着瓶瓶罐罐的又来给公子烬换药。 少年坐在床边赤着上身,低垂着头,头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身后用红带子系着,白皙的肤色好像春日白雪似的。 这白日里的感官可比夜里清晰多了。 小灯尽量让自己的心思放空,只管认真换药包扎,不去看他。 她将手指翘起避免碰到他,隔着绷带贴在他的肌肤上,包的小心翼翼的。 待她包扎完,却见公子烬正直勾勾的看她。 小灯以为自己手劲大了,便道:“弄疼你了?” 公子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唇,想把那两片红肉都吃进肚子里,他发狂一般忍着自己的冲动,道:“你不生气?” 小灯诧异:“我气什么?” 公子烬眼尾被怒气惹的泛着红,他歪了歪头倒是笑了,他这个人,越是怒极,越是想笑:“果然,倒是我自作多情。” 他猛地抬腿,一脚踢到床头的案台,砰的一声,上面落着的瓶瓶罐罐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 这个死孩子! 那药都是她查了好久医书才做好的! 小灯正想骂他几句,却见他低垂着头,睫毛颤颤,嘴唇轻抿,模样竟有几分脆弱和委屈。 他道:“你出去。” 明明应该是她生气的,怎么他倒是委屈起来了。 小灯动了动嘴也没能说出什么,一转身便走了。 夜里,清平乐更安静了。 小灯睡在自己房间,再次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最后坐起身看着隔着公子烬房间的墙壁。 抿了抿唇,她竖着耳朵听,隔壁没什么动静,连公子烬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小灯咬了咬下唇,满脑子都是今天公子烬那无辜痛楚的眼神,就好像她抛弃了他一样。 小灯揉了揉心口,却觉得那里难受的很。 还是去关心关心他吧。 不管怎么样他也叫了她一声姐姐。 孩子毕竟还小,慢慢拉扯。 这么想着,她趿上鞋子走到门口伸手准备推门,发现门口还插了根鸡毛。 小灯伸手拔下来,皱了皱眉,难道是公子烬用来报复她的恶作剧? 小灯随手扔掉鸡毛,推开门悄悄的摸进他的房间,却发现床铺空空如也,屋子里没有人。 他去哪儿了? 她正打算出门去找找,忽然,一种诡异的疼痛感骤然传来,疼的刺骨! 小灯觉得自己浑身被千刀万剐了一般,撕心裂肺地疼痛着,就好像皮肤下的血肉筋脉都被刀子挑开。 她疼的弓起身子,瞬间冷汗淋淋,最后不堪疼痛跌倒在地,疼的她将身子都蜷缩成一团。 丫的,怎么会这么疼! 是寄生了公子烬的感官,还是源自她自己的? 小灯咬着牙双手支在地上,努力想撑起身子回房间找药。 可就在此刻,一股浓烟从隔壁窜了进来,紧接门外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夹着火势席卷而来,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火光笼罩住了。 烟雾滚滚,夹杂着恶臭。 小灯被呛了一下,连忙捂住鼻子,是毒粉。 而且,火也是从她房间里先着的。 有人要她死,放火都不行,还下了毒。 会是谁? 事出必有因,小灯想着今日怪异,只有两根不知哪儿来的鸡毛。 莫不是和这场刺杀有关系? 来不及多想,小灯咬牙忍着剧烈疼痛爬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火势蔓延的很快,整个清平乐几乎被火舌淹没。 小灯她不怕火。 可她若在大火里烧不死,注定是被人起疑的,她的任务还没完成,身份绝不能泄露。 她想动用灵力从清平乐里消失,可现在她已经疼的死去活来,此刻若是动用灵力,势必会遭雷劈,只怕身体情况会更糟。 正当她踌躇不决之时,忽然听见大堂里响起一声急切的呼喊。 “小灯儿!” 在浓浓烟火之中,一声惶急的叫喊划破浓雾焰火,在奄奄一息的大堂里回荡着。 小灯心头一颤,见大火中有一抹血红正逆火而行,火舌吞没了他,他又从火中窜出,继续吞没,继续窜出。 小灯知道公子烬不怕火,可看他不顾命的向火堆里冲,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的,鼻子竟然有些泛酸。 “阿烬!”她呼唤他的名字。 这时,公子烬足下一点,顺着勾栏台纵身跃上去,小灯也伸长了手去够他。 二指尖碰触,手指即将握住,可这时房梁坍塌了,正朝着小灯头顶砸过来。 公子烬心口一紧,情丝绕冲天而出,直接将木头切成两半。 他在火光中张开双臂,情丝绕裹在小灯的腰肢上,手一收就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 二人在明灭的火光中,紧紧相拥。 公子烬手抚在她的脖子后,安慰她:“你莫怕,有我在就没人能伤的了你。” 小灯眼一红,不知道为什么,就很信他。 她踮起脚尖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公子烬忽然分开她的大腿,直接将她挂在他的腰上,让她的双腿圈住他的腰。 他一手扶着她的背,在浓烟纵身跃下。 公子烬以为她怕火,小心护着她,在她耳畔轻轻吻了一下:“身上还疼么?” 第53章 你去找我了? “疼,都疼死了。” 小灯嘴角向下弯了弯,语气里莫名的有些委屈,疼痛几乎快湮灭了她。 “听话,再忍忍。” 公子烬抱着小灯从大火中奔了出来,清平乐很快就在熊熊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重楼和沈相思都在清平乐外,二人除了身上有些狼狈,并没有受伤。 重楼先是震惊二人的造型,然后又一脸歉疚的看着小灯,他方才发现房间里起了烟,他心一急,只顾的把九叶抱下来了,倒是把小灯给忘了。 他挠了挠头,歉疚道:“对不起啊他娘,我以为你和公子烬住在一起的,没想到你们分居了。” 沈九叶却捂着嘴很是诧异,他娘? 谁的娘? 小灯没回答他的话,她此刻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不仅是皮肉血液里的疼,就连骨头里都疼。 她从公子烬肩上偏过头,正巧他也正看向她,二人视线撞在一起,纠缠不清。 他的眼,亮得比清平乐里燃燃烈烈的火焰还惹眼。 二人还是维持着方才那个造型,公子烬就这样抱着她在深夜里走,上了石桥,准备找间客栈。 重楼和九叶就在身后跟着,与他们两个隔了一段距离。 小灯透过公子烬的肩头看了一眼沈相思,见她在重楼身旁始终低垂着头。 小灯生怕她会误会二人的关系,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来,可实在太疼,疼的她脊背都弯了起来。 她也动作了几回,反倒是让公子烬觉得她是想要抱紧他。 箍着她腰身的手更紧了,小灯索性任由他这么抱着。 “你不是不在房间里,怎么又跑进来了?” 小灯抱着他的脖子,软哒哒的趴在他的肩头,声音很虚弱。 公子烬忽然停住脚,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道:“你那么疼,我当然感觉到了,更何况你在里面,我怎么丢的下你。” 小灯眼睛一红。 明明她是大的,他才是小的,可此刻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疼,还是方才被火吓着了,她竟像个孩子一样,带着几分嗔怪:“那你干嘛去了,我半夜去找你了,发现你不在,我都疼死了。” “你去找我了?” 公子烬神色微变。 身后的重楼和九叶很识相的没有跟上。 小灯点了点头:“我在床上睡不着,就想看看你的伤还疼不疼,幸亏我去找你了,那火是从我房间烧起来的,不仅如此,他还放毒,是铁了心的要杀死我。” “我知道。” 公子烬一直盯着她,二人的视线一直痴缠,头顶月光撒在小灯眉眼,鼻翼,唇角,颜色笼的淡淡的。 他想亲上一番。 而他也那么做了。 公子烬缓缓凑近她的唇,一点一点碰触。 小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一时忘了躲避,双唇就那样相贴。 他们各自的温度,此刻契合的熨贴。 二人阴差阳错的吻过多次,但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吻还是第一次。 四唇相接,二人谁都没动。 过了一会儿,公子烬最先主动。 然后,他撬开她的唇缝。 小灯双眼大睁,她从来没有如此感官,急忙抬起头。 公子烬想笑。 她怕是不知道,睡梦中,她的唇,他吻过多回。 “其他的你先别管,我先给你止疼。” 公子烬一手扶着她的后腰,走下了桥底,将重楼和九叶彻底甩开。 二人在桥墩水旁站定,公子烬拖着她的腰,将她抵在桥柱子上,月黑风高,像是偷情。 “哪有这般治伤的?”小灯觉得这氛围好像很奇妙。 “你不知道么?”公子烬忽然说了一句。 “知道什么?” “我的血可压百毒。” 公子烬将她往身上带了带:“你知道你中毒了么。” 中毒? 小灯不信,她是神仙,能中什么毒? “这毒为秋水仙,是慢毒,复发时痛入骨髓,难以忍受,只要我亲你一下就好了。” 公子烬说的一本正经。 小灯觉得他脸皮真厚。 解不解毒,这和亲她有什么关系? 当她是傻? 更何况,沈相思就在不远处,二人虽然寄生,但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该接吻。 公子烬轻笑,低头缓缓凑向她,道:“你不必顾虑,我只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毒,你想一直疼?” “我……” 小灯刚一开口,公子烬唇便压了下来 小灯可能觉得新鲜,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时竟也没想过挣脱。 公子烬挺满意她的顺从,紧接着一股血腥流了进来。 他道:“那是解药。” 小灯想吐出去。 公子烬一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被迫仰头,都咽了进去。 第54章 东窗事发了? 小灯想吐。 这段时间她总是吃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又不是痰盂。 公子烬掐着她的脖子不松手。 直到血都吃净了,他才肯抬起头。 公子烬这个人特别坏。 就好像此刻,他暧昧的托起细长的眼尾,一抹深红晕染在眼稍,公子烬勾了勾唇,这个女人,真是有趣,这人的皮肉欲望,她也该懂一懂了。 暧昧的气氛在桥下僵持不下,待小灯回过神来,气氛就很尴尬。 可奇怪的是,身上真的不疼了。 公子烬盯着她圆润讨喜的脸,眼神却忽然变了。 小灯只觉得他的眸底竟然泛起了一簇寒意,她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个小变态还真是喜怒无常,听见他道:“你也姓沈?” 没头没脑的问什么呢? 小灯道:“我不姓沈。”她是灯,没姓氏。 公子烬勾唇,从怀里拿出一根赤色羽毛,拈在两指间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那这是什么?” 小灯看见那根鸡毛,今天她见了两次。 本来还以为是公子烬的恶作剧,可眼下那场火来的蹊跷,让她不得不往深处想。 可这鸡毛代表了什么呢,看公子烬咄咄逼人的表情,他一定知道什么。 小灯故意问道:“这是鸡毛,你把叽叽的毛都薅下来了?” “叽叽?”公子烬挑眉。 小灯道:“难道不是么,都两天了你把鸡毛插我门口,还说不是恶作剧?” 公子烬歪了歪头,舔了舔唇倒是笑了,只是这笑意在眼里蕴着冷意,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这是姑苏沈家的凤羽,是出任务才有的暗号,小灯儿,你之所以疼的死去活来是因为有人催动你体内的秋水仙复发,你是姑苏沈家派来的奸细,这一点,你莫不是不敢承认吧?” 小灯吃惊的张大嘴巴,她是姑苏沈家派来的奸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奸细? 她当初从天上下来的时候,两眼一闭一睁就过来了。 只觉得这身体用的顺手,模样生的讨喜和在天上时没什么区别,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么? 难不成还是魂穿? “我是沈家派来的奸细,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冲击委实震撼,小灯理了理清思路,镇定下来。 莫不是一开始以神医之名接近公子烬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姑苏沈家派来的,她只不过是占用了身体,利用了这个契机。 然后顺理成章的接近了公子烬。 听公子烬的口气,难道他一早就知道? 现在,东窗事发了,以公子烬的性子不得折磨死她! 小灯一把握住他的手,认真道:“阿烬,以前我没的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我就算是沈家的人,可我没有伤害过你,除了下寄生,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你。” 公子烬沉默不语,连眼皮都懒得抬,唇边挂着的笑令人心颤,小灯觉得他的眼睛里都能甩出刀子出来。 她缩了缩脖子,考虑要不要用灵力把他敲晕逃跑。 公子烬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又笑了,只是这回眼角都带着笑,他回握住她的手,指尖触摸着她的指,道:“你傻不傻,你的身份从你走近紫薇殿我就知道,在紫薇殿里配合你演戏,不过是想要看看沈家有什么目的罢了。” 小灯被他的善变搞的水深火热的,她擦了擦汗,一想又觉得释然,公子烬心思深沉,从一开始就看透,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你看出沈家有什么目的了么?” 小灯想,世人算计他,无非是想要杀他取血和生下他的孩子,姑苏沈家也不会例外。 而她从一开始这目的就这么明确,一门心思就想要他的孩儿。 公子烬该不会真的认为她是个细作,早对他图谋不轨吧? 第55章 依赖我,不好么? 公子烬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沈家目的是利用我启动浮屠塔里的情丝绕,然后趁我不备再杀了我,放干我的血,以绝后患。” 看起来,是她的格局小了。 怪不得当初公子烬那么随意的就在她肚子里留下气息,启动情丝绕,原来他一开始就笃定她拿不走它,还得去紫薇殿里找他。 “我,我没有想要你的情丝绕,也没有想过要杀你,不然我也不会给你下寄生。”小灯一脸诚恳。 公子烬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你虽然机灵,可心思太浅,都在脸上,我一眼就看穿了。” 小灯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心思的确不够弯弯绕绕,以前在天上当灯当的很随意,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还是下来后才发现,这世间的人心真的很可怕。 她挑了挑眉问:“那你说说看,我的目的是什么?” 公子烬伸手掐着她的下巴,忽然凑近她,眯了眯眼睛道:“你的目的就是想要我的孩子。” 小灯撇嘴,她都做的那么明显,他看不出来就是傻,不过他永远猜不出,孩儿他娘会是谁。 公子烬手指在她唇角摩挲:“你想让沈相思给我生孩子。” 小灯蓦地睁大眼睛,这死孩子,哪儿那么多心眼? 公子烬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死女人这两天暗搓搓的撮合他们两个,当他傻看不出来么? 她可真会气他,就这么想把他往外推。 “你个傻子。” 公子烬心里恼了起来,一甩袖子就走了。 小灯看着他好好的又忽然耍脾气,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这个死孩子又生气了。 …… 重楼花钱请大家住客栈。 不过就只剩下了两间房。 公子烬随便踢开一间房的屋门走了进去,剩下三个人站在两间房间门口,面面相觑。 小灯看着九叶道:“我们两个睡一间。” 重楼搓了搓手,他终于可以和公子烬联络联络兄弟情。 只是他还没等踏进房门,就听见桌子椅子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九叶立刻道:“重楼妹妹,你一个女人和他住在一起不妥,还是我们住在一间,让小灯儿和他住一间。” 说罢,她扯着重楼的手走向另一间屋子,顺手就关上了门。 徒留小灯一人在门外凌乱。 她犹豫一会儿,才推门进去,刚关好门腰就被情丝绕裹住,一瞬间她就躺在了公子烬身旁。 他将她抱在怀里压住她的手脚,闭上眼道:“睡觉。” 小灯动了动道:“你先放开,我把衣服脱了。” 公子烬猛地睁开眼睛道:“你想脱衣服?” 小灯道:“我身上都是灰,只脱外面的一层,都是自家姐弟你想什么呢?” “……” 公子烬嗯了一声,收了手,小灯坐起身将脏兮兮的外衫脱下来扔在床角,正打算躺回去,却见公子烬也坐起来,伸手扯掉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小灯皱眉。 公子烬一本正经道:“脱衣服,只脱外袍,自家姐弟你想什么呢。” 小灯一噎。 公子烬随手将外袍也扔在墙角,扯过她抱在怀里,躺了回去。 小灯觉得自己好像抱枕。 沉默了一会儿,小灯睡不着,索性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沈家最后一根凤羽的出现,体内毒物催发的时间和火燃时间,是那么巧合。 难道是沈家以为她叛变,所以才想杀她。 小灯抿了抿唇,偷偷看向公子烬,问道:“阿烬,你说沈家会不会以为我已经倒戈了你,所以想杀我?” 公子烬唔了一声,将胳膊探向她脑后。 原来真的是他们动的手。 小灯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道:“阿烬,他们杀我一次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的,还有我体内的毒,若是再复发,也会危及你的生命安全。” 公子烬忽然睁开眼,看着她的唇,眼色一深:“怎么又疼了么?” 小灯摇了摇头:“我不能总依赖你的血吧?” 公子烬明显不悦:“依赖我,不好么?” 第56章 这么离不开姐姐? 不好。 不过这话小灯没有说出口。 公子烬的怀抱像一个牢笼,他的胳膊像一把锁,将她牢牢锁住,小灯只觉得小变态控制欲太强,她可不想依赖他。 等他生了孩儿,还是得散伙。 她在他怀里艰难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公子烬,闭上眼把自己当成木头桩子,强迫自己睡去。 可身后的男人紧紧贴着她,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带动着她的心跳,砰砰砰。 这一夜,她睡的很不安稳。 天亮的时候,小灯悠悠醒来,见床上只剩下她自己,公子烬又不见了。 她懵然的坐起身,发现床头上落着一件素色衣衫,碎花绫纱对襟长衣,素白百褶束腰长裙,是她喜欢款式,就是繁琐了一些。 没想到小变态还挺细心,知道她喜欢什么。 小灯穿好裙裾走出客栈房门,转过楼梯口就看见公子烬和沈相思正站在大堂角落里,正说着什么。 而一身女装的重楼坐在一旁的桌旁,小二端上了早饭,他正揉弄着手绢百无聊赖的等着他们。 小灯偷偷看着公子烬和沈相思,这心里属实欣慰,二人进展还不错。 她走到重楼身旁坐下,上下瞅了他两眼,他这是男扮女装扮上瘾了,她道:“重楼,昨天晚上相思没发现你是男的?” 重楼恹恹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睡的地上。” 还算他有点礼法。 重楼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揉弄着垂在肩头的长发,双眼迷茫:“你说九叶姑娘是不是喜欢我?” 小灯差点被口水呛死。 她看着重楼这男扮女装,孔武有力,人高马大的,五官谁都不服谁,他哪儿来的自信? 重楼也不解:“她总问我是不是叫无双公子,我寻思我伪装的挺好,她不可能发现我是男的,难不成九叶喜欢女人?” “!!” 小灯彻底惊呆了,只觉得五脏颠倒,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无双公子? 这不是她冒充公子烬调戏沈相思的话么? 合着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重楼? 难不成,是她把沈相思给掰弯了? 小灯心里苦,有苦还说不出。 造孽啊。 公子烬和沈相思说完话,一前一后的走过来,小灯看着沈相思主动坐在重楼身旁,还细心的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小灯捂着胸口,只觉得她对不起公子烬。 公子烬瞧见她一脸痛苦的样子,虽说不是吃醋该有的模样,却也不是见到他和沈相思在一起后的开心,这心情也好了几分。 他随手夹了一个鸡腿给她碗里,好心道:“吃吧,这几天你都瘦了,胸都小了。” 小灯:“……!!” 重楼,九叶:“……”这是他们不花钱就能听见的闺阁情趣么? 公子烬瞥了小灯一眼,难得解释道:“早上我去给你买衣服时,给你量尺寸发现的。” 小灯只觉得血压上来,差点原地去世,她颤着手,艰难的喘了一口气:“你怎么量的?” 公子烬挑了挑眉,伸出修长的五根手指握了握:“用手。” 小灯:“……!” 重楼,九叶:“……!!” 烬哥,好野的路子! 小灯这一顿饭吃的心堵得慌。 饭后,重楼和九叶便在客栈门口与他们道别,小灯痛心的看着二人,手牵手一起走,她道:“你们两个去哪儿?” 九叶微微一笑:“我们先去瓦子镇沈家等你们。” 小灯脸色微变,盯着沈相思看了一会儿,见她说的自然,心里已经猜出她也是姑苏沈家的人。 只是不知道在清平乐里放鸡毛,下毒放火一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上次她说要和公子烬二人同行,想必去的就是沈家。 只是公子烬为何不同她一起去? 公子烬似乎看破她的心思,伸手抚弄着她的唇角,挑起眼梢对她笑的别有深意:“别急,小灯儿,一会儿……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 重楼轻咳一声,拉着捂嘴偷笑的九叶便走了。 待二人离去后,小灯皱眉:“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做?” 公子烬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对她挑眉:“给你解毒。” 小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没安好心:“我这会儿不疼。” 公子烬却低低的笑了起来,手指拈着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嘴唇上摩挲了一下:“莫不是小灯儿想了,想让我亲你?” 这是什么话? 小灯拍点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不甘示弱道:“走哪儿你都带着我,你就这么离不开姐姐?” 第57章 自家姐弟? 长江千里,烟淡水云阔。 苏州之景宛如云间美人,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城西十里之外,有一峡谷,谷中香气怡人,景色秀美,若有文人雅士,观赏如此之景,必是神陶冶之中定有几分赋诗一首的兴致。 可小灯却走了一脑门子汗。 她跟着公子烬拐了好几道山谷,总算停歇了一会儿,眼下就是一道河,虽说算不上深宽,可二人势必是得游过去。 只是公子烬不会游泳。 “现在就过去么?” 小灯想起从法华寺后山跳下去时,还是靠她渡气他才捡回一条命,如今,还得靠她带着他游过去。 “不急。” 公子烬负手而立,眺望峡谷,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山脉,连绵起伏,翠绿的树林仿佛是巨大的屏障,掩盖住了所有肮脏不堪,浑浊腐败。 小灯从入了山谷就知道二人要去菩萨殿。 一路从苏州而来,便是听闻菩萨殿里有百年灵芝,名为星宿光,可解百毒。 现在菩萨殿主人欢喜佛竟然想要普度群生,将星宿光赠给世人。 自然有许多人慕名而去,但小灯一路还听闻有人笃定说,去了菩萨殿能得赤金血。 小灯知道,这菩萨殿可没那么简单。 这殿的主人原是修佛之人,可耐不住俗世寂寞,清修太苦,可又想立地成佛,所以,便立了这座菩萨殿。 并自称为欢喜佛,是效仿藏传密宗欢喜佛,以欲制欲,男女双修而了悟空性。 “大概他是想这世人都像他这般迷惑颠倒,颠倒迷惑,逃不过七情六欲。” 公子烬没有急着过河,一撩衣袍便斜坐在浅滩之上,目光落在河对面,眸光里不知藏着什么,微微勾起唇。 小灯也坐在他身旁,耸了耸肩,嗤之以鼻:“这就是传闻中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公子烬微愣,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道:“这话我爱听。” 小灯眼睛一转,凑近他分析了一下形势,道:“其实我不用非去那里解毒的,你想,我这毒催发的如此蹊跷,还有那火,沈相思既然沈家的人,明明知道咱俩夜里睡在一起,还用火烧这种杀人办法,岂不是竹篮打水,而且这一路听的最多的不是那什么灵药,倒是你的名声大震,那什么欢喜佛,分明就是把你往这里引,想必那里必定藏有圈套。” “你倒是聪明,不过我去那里不光是为你,还要取一样东西,给你找药不过顺手的事。” 公子烬神色淡淡,可目光如天山之巅的冰雪冷漠凉薄,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小灯偷偷撇撇嘴,这个小变态不仅邪性,还不知好歹。 她看着河面,还算平静,只是要带着小变态游过去,着实费一番体力,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物,语气有些埋怨:“你买的裙子太繁琐了,一会儿下水肯定沉死了。” 公子烬瞥了一眼她的裙子,纱裙层叠,果然繁琐,他认真建议道:“莫不如脱了,光着身子游过去,轻巧,衣服还不会湿。” “……” 小灯想缝上他的嘴,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脱?” 岂料公子烬闻言真的直起身子打算脱衣服,小灯觉得他真是越来越流氓,急忙扯住他的手,道:“你脱不脱有什么关系,一会儿不也得我带着你游过去么?” 公子烬嘴角缓缓上挑,目光轻佻,有些浪荡公子的意味:“我是怕你一人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一起脱,反正这里也没别人,都是自家姐弟,看个一眼两眼也没什么。” 自家姐弟? 小灯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上前,伸手就掐着他的脸肉向上扯,把他那副浪荡表情扯的七零八落,她坏心的捏了捏道:“对啊,我的好弟弟,都是自家人,记住一会儿要抓住姐姐的手,可别跟丢了哭鼻子。” 说罢,小灯趁他没反应过来,转身就提着裙子下了水,一边走一边偷笑。 这可太解气了。 小灯等了半天,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回头见他还是一脸惊愕的样子,似乎不相信她竟然捏了他的脸。 小灯抿唇笑了笑,对他伸手:“快来,别怕,水不算太深,我会护着你的。” 第58章 我以后还要不要赌了?(修) 公子烬看着她朝着他伸过来的手,脸上还有被捏后的触感,他微微怔了怔。 十七年里,还没有人敢这样玩弄他的脸。 这个死女人,天大的胆子,还真把他当成孩子了? 真该给她点教训。 公子烬站起身冷着脸向她走去,小灯感觉他浑身迸发出的怒气,像个活阎王似的,她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是你说的姐弟,就捏一下脸而已,这就受不了?” 公子烬正想损她几句,忽然见水面上浮出一团黑色,正在朝着小灯靠拢。 忽然,那团黑色猛地露出头,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是鳄鱼,食人鳄! 公子烬脸色一变,立刻喊道:“快过来!” 小灯感觉他的紧张,就知道事情不妙,也不敢回头,在水里急忙向他游去,可那鳄鱼的速度非常快,张开大嘴吭哧就咬在她的裙子上。 “该死!” 公子烬踏着水面纵身而来,一脚踏上鳄鱼身,腰身拧转,骑上那食人鳄的脊背,手指按住它粗糙鱼皮,情丝绕应诏从指尖窜出,狠命的扎进那大鳄的头颅里! 顿时,鲜红的血喷射出来,染红了河面,可那鳄鱼仍死死的咬着小灯裙子不撒嘴。 耳畔响起河水破裂的声音。 公子烬抬眼看去,河面上浮起一大片鳄鱼,闻到血腥味都在朝着这聚拢。 公子烬眸中燃起杀意,如火一般几乎要焚灭一切,好一座菩萨殿! 入口便是黄泉路。 他抬起手指,情丝绕应召而出,窜起焚天流火射进水面,离得近的几条鳄鱼生生被撕扯成了两半! 他回身抓起小灯就往岸边纵去。 “它还咬着我的裙子!” 小灯不想拖他后腿,在水中用力撕扯裙裾,只是,那条死鳄鱼死死的咬她的裙子,那群纱布料都挂在鳄鱼的牙齿上。 公子烬失去耐心抓着她的手臂往上拽,只听一声裂帛之声,小灯的裙子被撕成两半,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就暴露在水里。 眼看食人鳄成群涌上来,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小灯握着公子烬的手,二人一起向岸边纵去。 忽然,从河里腾跃而出两条巨鳄,破出大片水花,它们的身体是普通鳄鱼的两倍,想来那就是鳄鱼王了。 它们一左一右的径直奔着公子烬的头咬去。 那架势势必要将他头咬下来! 公子烬一手抱着小灯揽在怀里,一脚横踢其中一条的长嘴,手中情丝绕窜天而出,像刀子一样刺进另一条食人鳄的胸腹,硬生生的将它撕成两半。 而就在同一时刻,被踢开的那条鳄鱼,竟挥动沉重的尾部朝着公子烬头颅飞速打来! 那势头十足,它势必要将他打下水,成为鳄鱼们的口中餐。 眼看公子烬躲避不及,小灯心下一急,手掌一抬,掐指一诀,一道灵力发出,径直把那条鳄鱼打飞出去。 砰的一声,雷神偷偷的对着她的头,划过一道天雷劈了过来。 二人皆闷哼一声,瞬间失重砸在河岸上。 可好巧不巧的,小灯正巧坐在公子烬的胸口上。 小灯都惊愕了。 千想万想,死不瞑目她都没想到此刻她会是个这个造型! 啊这!!! 小灯急忙用捂住他的眼睛…… 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烬也没想到会这样。 感觉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紧张的浑身紧绷,他胸膛颤了颤,他忍着笑意道:“你想一直坐在我胸口上。” 小灯羞的都想去死。 她急忙从他身上爬下来,可一回头又让她头皮发炸,那食人鳄竟然全都从河里爬上了岸。 她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急声道:“我们快上树,鳄鱼不会爬树!” 公子烬悠哉坐起身,眼睛不怀好意的瞥着她,不急不慢道:“姐姐,我以后还要不要赌了?” 第59章 姐姐,你这是想要欺负我了? 小灯被他气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以为她是愿意的么? 小灯将腿抱在怀里转向一旁,气的脸红眼红,浑身都要煮熟了直冒热气。 这个样子,她还要不要脸了! 公子烬坐在地上垂着头低低的笑,笑的腰身颤动,可真是有趣! 小灯恼羞成怒的去推他:“别笑了,鳄鱼来了!” 眼看着那群食人鳄挪动着四肢而来,公子烬缓缓抬起手,从指尖窜出一道流火,顿时,火光冲天,火势肆虐,越着越旺,浓烟之中还不时有食人鳄身影挣扎晃动,嚎叫之声不绝。 没一会儿就化成灰烬了。 还没上岸的鳄鱼遇见火都退到水里。 小灯在地上跪直了身子向河面上看过去,见河面上食人鳄成群结队的,足有一百多条。 这哪里是菩萨殿,分明是阎王殿! 忽然,公子烬猛然侧目,看着不远处的林子,微眯起眼睛。 很快,小灯就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鸟雀惊起。 看起来这灵药星宿光,的确吸引了很多人来。 只是小灯此刻的样子…… 襦裙被撕掉一半,根本掩盖不住春光,若是被别人看见,她还要不要活。 公子烬神色淡淡的,甚至高挑着眼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发窘的样子。 小灯怒气填胸,朝着他扑过去,伸手就去扯他的袍子。 公子烬顺势双手抱着她,任由她撕扯,目光漆黑:“怎么,小灯儿可是想通了,想要我的孩子?” 小灯彻底急眼了,一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凶狠狠道:“你个死孩子想什么呢,赶紧把衣服脱了给我穿上,你想让老娘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 公子烬被她打了这才老实,哦了一声,乖乖的把外袍脱下来递给她。 小灯觉得他就是欠揍,伸手接过,发觉得这面料柔软,还带着浅纹,很适合当裙子。 她站起身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将袍袖朝里面折着,十分巧妙的将袍子围在胸口下做成了裙摆,只是没有腰带。 她寻摸了一圈,最后看中公子烬束发的红带子,她朝着他伸出手去:“把你的红头绳也借给我用下。” “红头绳?”公子烬拧眉。 小灯连连点头,伸手指了指他的头,公子烬被她气笑了:“这是梅染赤朱绫,你叫它红头绳?” 他的这身红衣皆是梅染赤朱罗凌,乃是冰蚕丝所制,最是防火,没想到竟被她当成了女人遮羞的裙子。 小灯不管什么绫不绫的,她都快赤着了,哪里还顾的上,她一手按在胸前,身子凑上前踮起脚尖去扯他的头绳,却轻而易举的被他握住手腕。 “姐姐,你这是要欺负我了么?” 公子烬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手顺势就揽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小灯被他目光看的脸红:“借用一下,加上这件衣服,你记下账,到时候一起赔给你。” “不用记。” 公子烬指了指自己的嘴:“你亲我一下,就当还了。” 小灯愤怒:“你耍流氓!” 公子烬挑眉:“姐姐忘记我对女人没兴趣了,我根本不会对你怎么样。” “没兴趣你还总想着亲我?” 小灯明显不信。 公子烬舔了舔唇道:“我只是觉得可以一试,味道还不错,不知道沈相思的唇和你是不是一样。” 小灯眼睛一亮:“你开窍了?” “是啊,姐姐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男女有别。” 公子烬只觉得她眼里的光着实碍眼,他费尽心思的俘虏她,这个死女人一门心思把他推给别人。 公子烬挑起眼嘟起嘴,等着她主动。 小灯听了他的话,又看了一眼他的红头绳,狠了狠心,就当贴上块肉了,踮起脚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正准备离开,公子烬大手忽然按在她的头上,加深了这一吻。 只觉得她太甜,像软糯的棉花糖一样,恨不得在舌尖含的化了,一口吞进肚子里。 直到小灯喘息不过,他才肯放过她。 公子烬舔了舔唇角,看着她眼角含春,这才满意笑开:“姐姐好乖。” “你,你个死孩子……” 小灯被吻的七荤八素的,骂他的话都说不出了。 而就在这时,林子里率先走出一个人,双手抱剑,先是看了一眼岸边被烧焦的鳄鱼尸体,又看了一眼小灯二人,目光在小灯身上上下瞅了两眼。 忽然嗤了一声:“真是污了眼睛,这情男怨女偷情偷到这儿了。” 第60章 菩萨殿里有什么? 果然,只要有风声露出,就会招来许多蛇虫鼠蚁。 公子烬微微眯起眼睛,眸底的光芒危险而尖锐,手指搓了搓,小灯知道他这是动了杀意。 很快林子里又走出许多人,身穿劲装快靴,手戴护腕,腰间都别着家伙事。 “是朝廷的人。” 小灯凑近公子跟前道,她以前看过人间话本子,那锦衣卫的绣春刀基本上都是那个样子。 公子烬目光自几人身上掠过,眼神摇曳着不屑和放肆,玩味一笑,露出一线雪白的牙齿,就好像能撕扯猎物的凶兽,足以令所有人心头瞬间一颤。 那几个人看着公子烬,只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将手缓缓握住腰间的刀。 公子烬眸底划过轻蔑,他从头上拉下梅染红绫,从尾端撕下一段将自己墨发随意系着。 颀长的身子挡在小灯面前,手从她双腋下穿过去,将梅染红凌在胸前拉回来,温柔的系好。 小灯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弯腰她有话说,可公子烬一副有话就说的样子极不配合。 小灯无奈,微微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小声道:“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怕了?” 公子烬倒是享受着耳畔香风。 小灯摇了摇头:“他们应该怕你。” 公子烬满意她的回答,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在我眼里,都是酒囊饭袋。” 那几个锦衣卫看着河里的鳄鱼,和岸边被火烧死的鱼尸,其中一人道:“头儿,此路不通,须绕道行。” 为首之人叫程方,长的方脸宽眼,他看了一眼公子烬,才点头道:“好,原地休息,你先去探路。” 那人应诺离去,一众人便坐在地上歇息,只是这群人的眼神都落在小灯身上,满眼淫邪,看的小灯只想徒手劈了他们。 “没见过女人!” 程方呵斥了一声,众人才低下头,程方转头看着公子烬,眼里多了些审视,问道:“年轻人,这几条鳄鱼是你烧死的么?” 公子烬侧过脸,眼梢弧度眯了起来,目光不动声色的从他脸上缓缓扫过,并没有回答。 程方一怔,他明明是个少年模样,那眼里却有弑天杀佛的戾气。 程方看他一身红衣,岸边还有烧死的鱼尸,忍不住将手握在腰间刀上,又问道:“你可是公子烬?” 公子烬只觉得聒噪,胸口杀意已然弥漫,他向来随性,从不收敛戾气,令他生厌的,都得死。 他抬手就要解决掉他们,小灯却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他们都是为了你来的,切不可打草惊蛇,菩萨殿里到底有什么我们还不知,你不宜暴露身份。” 公子烬瞳孔染上血腥,他从来不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想杀的人杀死就好了,想要驯服的女人,他便用着手段驯服,哪个管着他。 上天都管不着他,这个女人想管他? 他嗤笑一声:“怎么,你想劝我罢手,我想杀的人谁能拦得住我?” 小灯伸手拍了他一下:“傻啊你,都是为你来的,我先去刺探一番,看看菩萨殿到底有什么?” 公子烬被她这如猫儿挠的一下,打的戾气都散了。 小灯也不等公子烬回答,清了清喉咙,面色立刻就变得胆小怯意,她朝着那几个人走过去,先是手足无措的看了他们一眼,又低眉顺眼的对程方道:“公子烬是谁我没听过,此人是我的弟弟,我们姐弟想要过河去菩萨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食人鳄,阻挡了去路,我见几人不像普通人,可否带着我和弟弟一同前去。” 程方看着他二人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又瞧见小灯一脸惊恐,握着刀柄的手松开,讥唇道:“瞧你们衣衫不整,方才怕不是正颠鸾倒凤吧?” 说罢众人随之哄然大笑。 小灯回头看了一眼公子烬,见他正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好像穿透了她的衣服和肌肤,灼得她的肌肤都疼。 她转过头脸一红:“既然大哥已经看出来,我也不好隐瞒,他的确是我情郎,我是得了病,他才想着去菩萨殿求药,只是……” 小灯顿了顿,见程方听的漫不经心,她转了话锋又道:“只是这一路,那灵药的名字倒是没听过几回,反倒是公子烬的名头响亮,说是他的血更是能治百病,而大哥方才又说了那人名字,所以,小妹才忍不住好奇想要打听一下,那菩萨殿里,究竟有什么?” 第61章 你,你,你干什么? 程方深看了小灯一眼,目光满是审夺。 小灯更是一脸怯意,感觉他的审视,嘴唇都因为害怕都抿成一道线,手局促的不知该放哪儿。 程方这才收回目光,只觉得这乡野之人也妄想得到赤金血。 便笑道:“菩萨殿里的确有赤金血,欢喜佛与他有些渊源,他亲口承诺,菩萨殿便是公子烬的断头台,我们可是花了银子,只需张嘴饮血就好,我倒是希望能多分到他一片肉,只是小姑娘,你没钱没本事,可去不了菩萨殿。” 小灯立刻从他口中得到信息。 欢喜佛与公子烬有渊源。 他会是谁? 他既然故意以灵药做局引公子烬去,势必与清平乐放火,催发她体内秋水仙之毒一事有关。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一直在暗处盯着公子烬。 而且听程方口气,欢喜佛信誓旦旦,语气笃定,只怕那菩萨殿里定然是刀山火海。 小灯正要回去与公子烬商量,劝他回去,直接去沈家与沈相思汇合,顺便沟通感情。 可抬腿却发现自己的脚腕被人握住,低头一看,竟是那个抱剑的男人。 他坐在地上,看着她满眼淫邪,手甚至顺着她光滑的小腿一直向上:“看你一脸未尽兴的样子,你那小郎君怕是年纪小压根不懂房中术,不如跟了我,定然让你娇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灯一个尥蹶子就踢就在他的脸上,回头对公子烬道:“老弟,收拾他!” 公子烬缓缓勾唇,两步纵来,袖子拂荡的瞬间,那人的头颅已经被情丝绕撕成了两半。 众人还未等反应过来去摸刀,情丝绕缠绕而上噼里啪啦的窜起一道流火直接将这几个人焚了。 一眨眼,就只剩下程方一人。 公子烬伸手将小灯搂在怀里,向后退了几步,免得她沾上血腥气,手也堵在她的耳朵上。 那群人在火中焚烧时的挣扎,痛苦的嚎叫声,还有腐肉烧着的美景。 公子烬只想一人欣赏,觉得心情舒畅的很。 人果然还是不得好死时,才最好看。 “你,你你,就是公子烬?” 程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想到还未走到菩萨殿分的他的血肉,就遇到了活阎王要送他下地狱。 “你们来不就是为了取我的血,分我的肉么?” 公子烬眼尾上挑,逶迤出嗜血一痕,他手指揉弄着小灯的耳珠,轻笑道:“我给你这个机会,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砰的一声,程方手中的绣春刀也掉了,明明想逃,双腿却如铅,怎么也动不了。 小灯感觉他胸腔震颤,从他怀里抬起头,问道:“他们都死了?” 公子烬低眉看她:“怎么,你不让?” 小灯摇头:“他们都是恶人,为了取你的血来的,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你。” 公子烬听着她的话,知道她是想告诉自己他并不是滥杀无辜,公子烬有些想笑,就算是无辜之人又如何,他想杀也绝不手软。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 公子烬低头在她唇上舔了一下,心情甚妙,他转头看着程方:“小爷这会儿高兴,让你跑,你若有本事不被情丝绕抓住,就算你命不该绝。” 程方握紧手掌,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转身就往林子里跑,公子烬低低笑了起来:“果真是个惜命的。” 小灯见公子烬是有意放他生路,转念一想,她道:“朝廷既然派人来,这个人充其量就是马前卒,你是想利用他钓出身后之人?” 公子烬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倒是聪明,都会猜我的心思了。” 小灯偷偷撇了撇嘴,只觉得他才十七就一肚子心眼,像个莲蓬似的,她都活了一百年,心眼还鬼不过他。 忽然,公子烬竟然在她跟前蹲了下去,伸手撩开她的裙子,就去拉她的腿。 小灯急忙后退,双手按在裙子上:“你,你,你干什么!” 第62章 最珍贵的温柔 公子烬蹲在地上抬头看她,日光流泻下,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盛满晶芒,分明藏着戏谑:“那姐姐以为我要干什么?” 小灯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裙子,脸红的都想挖坑把自己埋了:“你要干什么,我,我,我怎么知道?” 公子烬挑起眼尾,眼角晕了一抹红,伸出舌舔了舔唇角,道:“瞧姐姐都结巴了,莫不是以为……” 小灯一巴掌打在他的头顶上,话都说不利索:“你个死孩子你都说什么……” 公子烬被她打的坐在地上,可他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姐姐以为什么?” 小灯只觉得她好像被雷劈了。 尴尬的都不知怎么是好,只好恼羞成怒的又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你才多大啊,你就想一些有的没的,你,你,这分明就是欺负我!” 公子烬却轻而易举的握住她的手腕,伸出舌舔了舔她的指尖,歪了歪头,眼尾勾着轻佻:“我就欺负你了,姐姐能把我怎么样?” 小灯伸手就去掐他的脸,却被公子烬轻松的化解开,一手抱起她一条腿,直接挂在他的肩头上。 小灯一惊。 公子烬翻转过她的身子,拉起她的另一条腿也挂在他的肩头,让她骑坐在他的脖颈之上,然后站起身。 小灯怕掉下去,急忙捧住他的脑袋:“你这是干什么?” 公子烬抱住她的两条腿,似乎是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姐姐真的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是想方便你过河。” “你要淌过去?这河很深。” 小灯了解他的意图后,脸红着不知道该把手脚放在哪儿了,目光闪烁的回道:“河里还有食人鳄你忘记了?” 公子烬感觉出她的尴尬局促,心情莫名的大好,唇角浅浅上扬,手指轻抬,一团烈焰自指间冲天而起,砰的一下在河面炸开,水面燃起大火。 这奇景就像一束巨大的烟火落在水面之上,更像是火山爆发了。 更奇的是,那鳄鱼在水中被烧的翻滚,只有沉下水面不敢再露出头才能保命。 顿时,河面除了火光飘忽动人的跳跃,便是风平浪静。 “喏,鳄鱼解决了。” 公子烬缓缓走下水,一步一步在河里淌着,他将他的红袍把她的两条腿裹得的严严实实,怕她被火烧到,伸手指了指只漫到他胸口的水,又道:“这水才到我胸口之上,对于你来说可能就没了脖子了。” 说她矮? 小灯冷哼,坏心的捏住他一缕头发道:“好,我的高个子大红马,咱们快走到对岸去,驾!” 公子烬神色顿了顿,他是高个子大红马? 小灯捂嘴偷笑。 岂料公子烬竟然也愿意配合她,上身用力颠了颠,道:“那姐姐可要坐好了。” 说罢,他猛地一拍水面,却并没有水花飞溅,可在他一掌之下,河面仿佛被他按出了分开两条水流,劈开一条路出来。 公子烬快步疾驰,真如烈马破水,哗哗的地扑向对岸,足下好似踢起了万朵银花,在火中妖娆的绽开。 小灯抱着他的头,只觉得真好像在骑马奔驰一样,她张开双臂,手心握住一朵朵的水花,兴奋道:“阿烬,快点,再快点!快到对岸了!” “好,坐稳了。” 公子烬也满眼笑意,脚下速度更快了。 小灯咯咯的笑着,她没发现,公子烬素来冷情刻薄的眼也弯了起来,眉梢眼角都藏了一抹肆意的纵容。 也许公子烬他自己也没发现。 此刻他手中握着的,肩上抗的,是他这一生,最难得,也最珍贵的温柔。 第63章 阿烬,莫怕,我会护着你的 二人过了河,小灯觉得好过瘾,她摊开手掌,看着她抓住的水滴,兴奋的眼睛冒出了光。 她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骑过马呢。 公子烬没有放下她,小灯也觉得在他肩头没坐够,也不催促他,双腿微微荡着。 “阿烬,你看前面真的有座殿堂。” 她坐在他的肩上向远处眺望,目光尽头果然有一处宫殿,依稀可见殿墙上所勾勒的低眉菩萨,怒目金刚,真有几分佛家的样子。 只是阻了二人去路的便是一大片荆棘林,那叶子上满满的倒刺,好像食人花一样,张着大嘴想要勾扯人的骨血。 想要走到菩萨殿着实得费些功夫。 小灯想了想道:“阿烬,不如把这荆棘林一把火烧了。” “嗯,听你的。” 公子烬乖巧应着,手指一扬,赤火自指尖窜腾,眨眼间,荆棘林子便着了起来,火苗随着风推波助澜的翻腾起来,整片荆棘林子全都融进了火海。 烈焰燃情。 二人站在火前,安静的听着火烧的哔啵之声。 小灯扯了扯公子烬的耳朵,忽然问道:“阿烬,你会骑马么?” 公子烬睫毛颤了颤,盯着远方目光有些凉薄,勾唇道:“我一直都被困在紫薇殿,偌大的地方连个畜生都没有,十年里如何有机会骑马,不过一个畜生而已,想来也不难降服。” 尽管公子烬语气云淡风轻,小灯却觉得心疼。 他还是个少年,本应该活的无忧无虑,他却过的那么悲惨,十年囚禁,日日折磨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他变成如此嗜血冷情定是必然。 上天到底苛待了他。 小灯拍了拍他的脸道:“以后有我,阿烬,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护着你,以后我们一起去纵马,一起去看花,一起去……” 小灯话说了一半就顿住,她怔了怔,发觉她根本没这个身份。 毕竟陪他做这些的应该是沈相思。 说到底,她只是个局外人。 “姐姐怎么不说了?” 公子烬歪着头看她。 小灯低头,二人视线又撞向一起,她分明看见他眼里隐隐跳跃的期盼和难以掩藏的兴奋。 小灯觉得,姐姐这个身份也挺好,毕竟,不是只有他妻子才会做这些事,姐姐也能。 她坏心的捏了捏他的脸:“等姐姐有钱了,我一定带你去。” 公子烬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抱住她的腿,道:“姐姐现在可要做好了,现在我带你飞。” 说罢,他足尖一点,纵身而起,在火舌上如敛翼飞鹰,小灯只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鹰,有一种在天上飞翔的感觉。 公子烬的心,冷的像染了冰的铜墙铁壁,小灯不知不觉间竟然也把一块铁给捂热了。 过了荆棘林就到了菩萨殿。 小灯从他肩头跳下来,发现这菩萨殿外表还挺庄严肃穆,便如法华寺的一般。 只是无门无窗。 该如何进去? “真是个怪地方。” 小灯口中喃喃着,手刚刚碰触墙面,砰的一声,从墙上裂出一个口子,一道洞口缓缓从墙面上裂开。 小灯吓了一跳,她微朝里探着身子看,里面无光无火漆黑一片,里面涔着阵阵阴风。 她急忙将头缩了回来,伸手握住公子烬的手,道:“阿烬,此殿蹊跷的很,我们进去后莫要走散了。” 公子烬低眉看着手中软白修长的手,慢慢弯起嘴角,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紧扣,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二人踏入菩萨殿的一瞬间,眼前豁然大亮,墙壁上猛然燃起了灯,墙壁上勾勒的便是密宗的欢喜佛。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正在*,毫不掩饰的欲望。 只是眼前墙面也是无门无窗,然后那交.*的男女骤然裂开,成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就如同张开的凶兽大口,等待着他们进入,一口吞下。 小灯探着身子向里瞅了瞅,只觉得天罗地网都在等着他们,她紧了紧手,道:“阿烬,莫怕,我会护着你的。” 她好歹是个神仙,若是用灵力,这小小殿堂还困不住她。 公子烬怔了怔,难得一笑:“好。” 第64章 快给我醒过来 二人入了门洞,眼前灯火越来越亮。 忽然,鼻端窜进来一阵浓郁的香气,小灯急忙掩住口鼻,还没来得及告诉公子烬,眼前就被大雾弥漫。 一时便有一种飞升云端的错觉。 小灯顿时发觉她的五识正在失觉,整个人渐渐茫然起来,像个木头桩子一般,什么都不知晓,大脑渐渐归于混沌。 再然后,她感觉手心里空了。 小灯知道不妙,立刻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意识恢复,似乎一脚踏空,整个人踉跄的跌坐在地。 她顾不上疼,急着去找公子烬,转头却对上一个人的脸。 小灯吓了一跳:“大哥你谁啊,长的这么着急?” 那男人微微一笑,眉眼间风情万种:“小娘子,我自然是你的人。” 小灯被他笑的恶心,她退了两步瞅了两眼,发现这男的长的和公子烬很像,穿衣打扮也很像,就是个子有点矮,像个小娃娃。 他在雾气里衣衫半解,搔首弄姿,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她摸了摸下巴,认真道:“小伙子,你没发育,别浪。” 那男人便向她贴过来,软糯糯的道:“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一己私欲的渴求,你脑子想的谁,我出现的就是谁的样子,我就是你藏在心底最深的欲望……” “你可去你的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灯一拳打飞,小灯拨了拨额发:“欲望个屁,我就算在想要他的孩子,你也不能弄成这么个地缸公子烬来这么恶心我。” 小灯呸了一下,她是想要公子烬的孩子,可也没到这么饥不择食。 她转头看着迷眼的大雾,发现眼前之景又变了,变成了她的百年人生的过往,也是她心里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只不过,大概做局的人不知,她的过往就是当灯。 她当了一百年的灯。 她没有爱恨嗔痴,更没所求,她在天上兢兢业业的燃烧自己,奉献光明。好不容易熬出头,才当上了许愿灯。 也不过想着完成任务,造福一方。 咳,虽然假了一点,可她所谓的喜怒哀乐,不过就是取决于头上的火光是否亮了一点。 她看着眼前的明灭的灯火,摸了摸下巴,琢磨出来,这里应该是幻觉。 方才闻到的那阵香气应该就是迷魂香。 幻觉取自人心底的渴望和喜怒哀乐,也是人七情六欲。 人的五识消失后,就像懵懂入世的婴儿,如果在将自己一生从头走过,倘若中招,必定会魇在幻境里疯魔了。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针对公子烬的圈套,若要让他重新经历一遍他的过往。 那不是往死里逼他! 小灯看着眼前的大雾,这幻境就像一条蛇,准备缠死公子烬。 小灯双手掐诀,一阵灵力从指尖拨出,顿时迷雾散尽,然后她看见了一身如血红衣的公子烬。 砰的一下,雷神降临,小灯被劈的趴在地上,公子烬也没好到哪儿去,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小灯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她见公子烬整个人都癫狂了。 他脚下踩着尸体,许多残破不全的尸身就散落在他身后不远处,有的双眼还惊骇圆睁,直直向上望。 而公子烬身边围了许多人,都布满了丑陋的嘴脸。 有无数人对他血肉吞噬的渴望,还有念空,他满脸凶相的拿着锋利的锁心针要刺入他的心脉。 有女人赤身裸体的对他极尽诱惑。 每一个人都想得到他。 一张张真实的面容因为贪婪他的血肉而显得更加扭曲和肮脏。 小灯知道,这幻觉出现的画面,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公子烬双眼已经因为恨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他嘴角挂着残杀嗜血的笑,驱使情丝绕屠杀,他杀红了眼,面对死人心里毫无触动,甚至癫狂。 “都去死吧!” 他已经快要黑化了。 “公子烬!” 小灯在一旁呼唤他,企图唤醒他,可他充耳不闻,心里只有杀戮,杀戮! 不行,他不能被幻境魇住,不然会一直困死在里面,反复折磨他的心境,直到筋疲力尽而亡。 “阿烬,醒过来,那是假的!” 小灯从人群缝隙里朝着他扑过去,伸长手臂拉扯他的袖子,却被公子烬反手打开。 小灯被他打飞了出去。 公子烬仍在杀,情丝绕裹挟着流火窜天缠绕,眼下鲜血横流,火光肆虐,如同地狱。 小灯双手掐诀,用灵力唤醒他,可一道灵力打出,公子烬非但没有从幻境走出,反而因为分担她这一道天雷,被刀子割了一下,受了伤。 难道,幻境中也会受伤? 小灯咬了咬牙,对着公子烬再次冲了上去,一脚踢开挡在公子烬身前的几个恶心的女人,腿上立刻传来被刀子割的痛感。 小灯也顾不上,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腿用力圈住他的腰,不停的呼喊: “阿烬,我是小灯儿,你快醒过来!” 第65章 有奶便是娘 公子烬眼里通红,疯狂的撕扯着她,想要把她从身上甩出去,小灯紧紧抱着他,死都不撒手。 情丝绕忽然缠住她的腰把她往外拉。 不同以往。 情丝绕并不温柔。 隔着公子烬的衣袍勒紧小灯的血肉里,她只觉得情丝绕已经扯开皮肉逼近了胯骨,眼看都快把她的腰给勒断了。 小灯一狠心张口亲上他。 主动把软糯的舌送到他唇里。 他不是喜欢亲她么? 阿烬,让你亲,你快给我醒过来! 公子烬身子顿了顿,情丝绕也顿住,被恨意驱使而充血的眼睛震了一瞬。 就好像冰冻三尺的湖面,裂出了一个口子,随之越裂越大。 唇上温柔的触感,让公子烬觉得奇妙。 他缓缓闭上眼,本能的吸允。 小灯感觉这招有了效果,围在公子烬身周丑陋的嘴脸全都散了,变成了各种尖锐的冷兵器。 原来,他幻觉里的人都是一些兵刃,只要他不经意碰触,定然皮开肉绽。 而她方才踢的几个女人也是刀子,怪不得腿上会火辣辣的疼。 公子烬缓缓离开她的唇。 他呼吸沉重,又再次吻了上去。 小灯也闭着眼,第一次回应着他。 “小灯儿……” 他从嗓子里呢喃着她的名字,吻也越来越热切。 忽然,眼前之景又变了。 变成了在柳家石洞里,拜天地那一幕。 一男一女,身穿大红喜袍,跪在蒲团上,相对而拜,二人的头发散落一处,衣角相互交缠。 是他们二人。 那是假意成亲,迷惑柳江河时做的一场戏。 原来在公子烬心里,这一幕是他印象最深的么,竟然如此难忘? 很快,眼前又变了。 在他们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眉眼温柔,未语先笑,正对着公子烬招着手。 “子烬,过来,子烬,快点过来……” 公子烬听见女人的声音,立刻浑身紧绷,他从小灯唇上抬起头,朝着那人看去。 他双眼渐渐变得迷茫。 小灯诧异的发现,那个人竟然和公子烬长的有几分相像。 “娘亲……” 公子烬喃喃的低唤。 娘亲? 难道公子烬回到了自己刚出生时,看见了他死去的娘。 原来,被母亲关爱才是他心底最想要的。 公子烬将小灯从身上撕扯了下去。 他的目光变得热切渴望。 他渴望亲人,渴望被人爱,渴望被他的娘亲护在心头呵护。 小灯急着去扯他的袖子:“阿烬,那是假的,是幻觉,你醒过来!” 公子烬用力推开她,朝着那人张开手,一步一步的走去过,想要投进女人的怀抱。 小灯心下一急,那可是软刀子,抱上去定然鲜血横流! 她疾步朝着他快跑,胳膊死死的箍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背上喊道:“公子烬,你给我醒过来,她不是你娘!” 公子烬好像听不见她的喊叫,伸手掰开她的手指,径直向那个女人走去。 眼看二人就要抱在一起,小灯卯足了劲挡在二人中间:“死孩子,有奶便是娘,我是你娘,来抱我!” 第66章 公子烬,我掐死你算了 公子烬听见呼唤,猛然堕进一片清明,意识全部回笼。 对,他记得,这种感觉,他经历过。 是小灯儿。 是属于她的柔美。 公子烬缓缓翘起唇角,真的是她。 他的小灯儿。 小灯忍诧异的发现,此刻眼前之景全都变了。 方才那对拜的男女其实是两根红缨枪,而那所谓的公子烬的娘亲,却是一把插在墙缝里的剑。 若方才公子烬真的抱上去,肯定是被一剑穿心而死。 小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及时拉住了他。 她低头看着伏在她肩头的男人,他双眼紧闭,嘴唇微抿,似乎在混沌中苦苦挣扎,她用手推了推他:“阿烬,你醒醒。” 公子烬仍旧闭着眼,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小灯体力不支,向一侧踉跄了一下砰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连带着公子烬也坐在地上。 他的头仍搭在她的肩头,眉心紧皱,额上也沁出了汗珠。 小灯怕他会再次魔怔了,只能在她耳畔不停的呼唤着他:“阿烬,阿烬,你快醒醒,快醒醒!” 公子烬眼皮动了动,睫毛颤颤的,小灯见他有反应,心下一喜,急忙唤着他:“阿烬,阿烬,快醒醒,我是小灯儿。” 公子烬嘴唇动了动,好像说着什么,声音很轻。 小灯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了听。 “娘亲……” 他在唤着娘亲? 小灯心头一软,一种来自母性的悯惜,叫她眼里泛起柔柔的薄雾来。 这个死孩子,其实是个棺材子,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娘亲,更没享受过一天母爱,他还……真的是可怜。 小灯单手搂紧了他,将侧脸贴在他的脑门,道:“阿烬,我在。” 公子烬声音低低的又道:“阿烬要抱抱,娘亲……” “???” 小灯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她是聋了么?还是幻听了? 小灯睁大眼睛,眼睁睁的眼看着公子烬头从肩头向她胸口滑去。 像个偷肉吃的狐狸。 小灯怒从心来,一个巴掌呼过去:“公子烬,你给老娘醒过来!” 公子烬被打的偏了头,他一手撑在地上,轻声的笑了起来,笑的衣衫颤动,鬓发乱拂:“姐姐,你可真是好骗啊。” 小灯这才发现他早就醒了,方才他的手抓来抓去,还有嘴,分明就是有意戏耍她。 小灯只觉得血压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没想到姐姐这么喜欢我?” 公子烬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一手随意的手搭在上面,歪了歪头,眼稍高挑:“小灯儿,你方才好热情,我差点就被你给融化了。” 这是他丫的是什么话! 小灯彻底急眼了,凶着脸扑过去,跨坐在他身上,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公子烬,我跟你拼了!” 公子烬被她扑倒在地,躺在地上任由她掐脖子。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任由别人骑在他身上撒野,甚至他还一手扶着她的腰肢,生怕她从他身上摔下去,笑道:“掐吧,姐姐,我这条命谁都不给,就给你,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也只吃你一个人的……” “给我闭嘴!”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字是什么,小灯恨不得咬死他,双手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公子烬可不受她威胁,嘴里不停的说着话刺激她:“小灯儿,我的吻甜不甜,方才我瞧你亲的有滋有味的,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小灯伸手堵住他的嘴,目光凶狠:“憋死你算了!” 公子烬轻而易举的掰开她的手,不怀好意的瞄了瞄她的胸口:“出来了。” 第67章 姐姐莫要骗我 小灯决定给公子烬甩脸子。 公子烬舔了舔唇,觉得方才的滋味甚妙。 他伸手扯着她的手,笑吟吟道:“姐姐,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小灯用力甩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独自走到墙边上寻摸。 自从二人入了幻觉之后,墙上裂开的洞也不见了,没了出口,二人可是会一直困死在这里的。 小灯在墙上敲敲打打的摸索,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机关的。 公子烬见她没有搭理他,坐在地上,偷偷看了她一眼:“姐姐,你是生气了?” 小灯冷哼了一声,木着脸没有搭理他,继续在墙上敲敲打打,寻找机关。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她那么和颜悦色呢。 公子烬低啧了一下,他看着小灯的背影,歪了歪头道:“姐姐,我知道怎么出去,你搭理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小灯敲着墙的手顿了顿,索性也不再寻找机关,坐在地上看墙,就不搭理他。 公子烬轻轻勾唇,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后,用肩头撞了撞她,小声道:“姐姐,你别气了,我带你离开。” 小灯别过头,圆润的脸气的鼓鼓的,从公子烬的视角看,只觉得她的侧脸白嫩嫩的,像剥了皮的荔枝,又像刚出锅的包子一样,着实让他馋的很。 “姐姐,我错了,你别气了。” 公子烬伸手抓着她的袖子讨好一般拉了拉,小灯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就不搭理他。 公子烬抿了抿唇,将身子凑到墙边去看她,小灯把脸转向另一侧,他走到另一边,她就将脸扭向另一侧。 公子烬垂下眼睫,坐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袖子拽了拽,低声道:“我的确是想娘亲了,你知道我是在棺材里出生,从小就被人骂是死人崽,我从来没有见过娘亲,方才的样子还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是我知道,我娘亲是爱我的,所以方才把你当成了她,我这样做……的确是冒犯了你,毕竟小灯儿那里,还没从有男人染指过……” 公子烬舌尖顿了顿,一想到她会是他一个人的,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压制住内心狂热的兴奋。 他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里癫狂的占有欲,舔了舔唇又道:“姐姐既然不肯原谅我,我就,就以死谢罪。” 说罢,他抬手一掌打在胸口上,小灯急忙回头,她几乎都听见骨骼碰撞的声音,她胸口也火辣辣的疼,眼看着第二掌就要落下,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烬顺势钻进她的怀里,头伏在她的肩窝里,语气变得脆弱:“姐姐,我错了,我知道姐姐是从心里关心我,是我不懂事了,你就看在我比你小两岁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 这个公子烬他就会扮奶狗往她心口上戳,一张嘴这可怜话一句接着一句。 气的小灯伸手去拍打他:“我才不原谅你!你自伤是不是傻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这么寻死的!” 公子烬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狭长的眼微微眯着,唇边绽放一抹邪气的笑容:“我知道,如果不是姐姐,我在法华寺后山就死了。” 小灯看着他的后脑勺,撇嘴冷哼:“不止后山,还有深潭,如果不是我给你渡气,你早就淹死了。” “哦?” 公子烬抬起头,眼皮微挑:“姐姐还给我渡过气?” 小灯说完就后悔了,暗自气恼自己嘴快:“我们不是寄生么,不救你我也死了。” 公子烬垂下眼,声音低沉下去:“我知道,你是因为寄生才救我的。” 小灯看见他黯淡的眉眼,知道他其实是个特别脆弱的人,从心里也想得到别人的关爱,她抿了抿唇道:“不只是因为你我寄生,就算没有,我也会救你,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不会食言。” 小灯认真的想了想,除去任务和寄生蛊,若公子烬此刻有危险,她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的。 可能因为他太可怜了。 这世上除了她,根本没人对他好。 不知道沈相思以后,会不会好好对他。 公子烬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小灯儿,目光漆黑:“姐姐,你的话我信了,你莫要骗我。” 第68章 当真要舍了她? 公子烬抬手起掌,一股巨力将那墙震裂。 顿时,一阵女人软语之声从墙外传过来。 二人牵手走过去,却看见一座粉纱薄绡的殿堂,里面一片淫靡之像。 那屋子里端有两座高大的金佛,一座端庄慈祥的低眉菩萨,一座震慑恶鬼的怒目金刚。 只是两座佛像被搬动,相对而立。 那侮辱之意分外明显。 而殿内点着秘制的合欢香,几具雪白的女人身体如蛇一般缠在佛像之下,媚眼如丝。 雪白的肌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足矣让男人沉溺在此处,销魂蚀骨。 公子烬嫌弃的皱眉。 一位妖艳女郎缓缓走到公子烬身旁,眼波流转,不停的用丝绢向他脸上抛着,口中的话软糯如棉:“公子,佛说,食色性也,世人皆纵欲,何必箍着藏着,不如留在这里同我们一起纵情玩乐,也是修行一种。” 满屋子的女人软哒哒的附和:“来呀,来呀,公子,留下来,让奴来伺候你。” 而那妖艳女人软软的贴在公子烬的胳膊旁,一对白玉就贴在公子烬眼前。 公子烬一眼都未瞥给她,反而侧目看着小灯儿道:“比起你来差远了。” “闭嘴!” 小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妖艳女人掩唇一笑:“妹妹若是喜欢,更要留下来,男人,这里也有……” 公子烬似乎觉得她的废话太多,手指轻抬,情丝绕直接化作利刃抹了她的脖子,那女人眼睛睁圆,死不瞑目的倒在他的脚旁。 公子烬毫不怜惜的一脚踢开,口中的话更是恶毒:“红粉青蛾,在我眼里不过就是具枯骨,想要我上你,你还没那个资格。” 情丝绕自指尖窜天而出,裹挟着流火毫不留情肆虐,那活生生的粉嫩女郎吓得四处逃窜。 公子烬侧身将小灯抱在怀里,挡住了一室血腥。 他十分欣赏的看着红血从白肉中渗出,就好比红花白雪,鲜烈的那般明显。 他更喜欢火焚烧肮脏的一切。 果然,没有比死亡更销魂的。 情欲,对他来说还无人能挑起。 除了…… 公子烬低眉看着怀里的女人,勾唇邪魅一笑,一手抱起小灯坐在他的肩头上,脚踩着一路鲜血继续向前走。 小灯不敢睁开眼,她实在是怕看见那些女人的尸体,忍不住想吐。 公子烬站在墙边驻足,对着墙面召出情丝绕狠狠一砸,一个大洞豁然眼前。 而出现在眼前便是晃眼的官印。 小灯皱眉,知道那东西代表了权力。 若是举起它,势必权势金钱皆在手里。 公子烬连眼皮未抬,情丝绕流光一过,那象征权力的官印碎裂两半。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小灯诧异回头看去,却见那官印竟然爆炸了。 是黑火,若是公子烬伸手去触,手定然会被炸断。 好狠毒的心。 公子烬冷哼一声,抱着小灯继续向前走,伸出手情丝绕窜出在墙上一砸。 下一处便是色香味美的吃食,形形色色的美味佳肴让人垂涎欲滴,而角落里堆着满满当当的米面菜油。 足够人吃上一辈子。 而小灯却眼尖的看见,那食物色泽有异,定然下了毒。 小灯看着眼前,恍然道:“欲,权,食,这是佛家所说的三大世俗世界,可那却是迷人眼的美人蛇,触之便会损命,阿烬我们快走,下一处也许是最后一处。” 公子烬点头,快步走到墙下,正打算将这墙也砸开,忽然,那墙自动龟裂。 然后,缓缓从地上升起一个案台。 这时有声音凭空传来:“小姑娘,悟性不错,凡人皆贪欲,贪权,贪吃,哪有几个俗世之人能真的舍了这一切,呵,公子既然走到这儿,贪的是什么?” 公子烬缓缓将小灯放下来,抬眼看着这诡异的菩萨殿,勾唇道:“贪命,我来,是取一个人的性命。” 那人顿了顿,又道:“很好,公子是求得,不过佛说有舍才有得,公子,你既然想得到,就必须舍弃,想要进下一个世界,你就得舍弃一样重要的东西,比如你怀里的女人。” 公子烬目光一寒:“凭你也想支配我?” 那人呵呵一笑:“不敢支配公子,只不过,你想杀的人可就在这菩萨殿的尽头等你,这都送到你手心里了,就看公子你贪不贪这个机会了。” 公子烬微微眯起眼:“沈铎,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那人轻笑了一声:“只有半盏茶时间,这门关闭,任凭你天大的能耐,再也打不开。” 小灯眼波微转,那人张口贪,闭口欲,想来就是那菩萨殿的主人,也应该是公子烬方才唤的名字。 沈铎。 他是沈家的人? 也是公子烬要杀的人,莫不是他的杀父仇人? 小灯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那案台,想着不如替他完成了心愿,他再无牵挂也许才会想成家。 她撩起裙子就要坐上去。 公子烬心下一紧,急忙将她扯了回来:“你做什么?” 小灯道:“阿烬,他说的对,有舍才有得,你既然心有所求,自然要舍。” “你要我舍了你?” 公子烬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小灯拍了拍他的手,对他一笑:“你放心,我能自保不会有事。” 公子烬眉头深锁:“这案台一落,下面也许就是无边地狱。” 小灯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他道:“那你可以向我许愿,我能帮你。” 公子烬倒是笑了,他的眼神变得阴沉,嘴角挑着一抹讥嘲的笑:“求神不如求己,我就是神。” 小灯无语,别人所求许愿都是主动求,只有他,让她这个灯神上赶的求他。 “十,九,八……” 那人开始倒计时。 小灯一急:“阿烬,别犹豫了,你放心,我不会死,不会连累你,你杀了那个叫沈铎的要紧。” 公子烬盯着看着这个案台,手紧紧的握成拳,他的心竟然第一次浮出舍不得这种陌生的情绪。 这不像他。 “七,六,五……” 公子烬定定的看着小灯,向来冷情的眼底竟然也浮出纠结。 当真要舍了她? 第69章 阿烬,放火 “四,三,二……” 公子烬盯着那案台寒眸漆黑,夹着一丝奇异的神色,忽然,他摘了手指上的情丝绕,拍在了案台上。 声音戛然而止。 小灯看见情丝绕有些吃惊。 案台无声下落,墙上骤然裂出一个石洞,公子烬牵起小灯的手就向洞里走去。 四周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小灯眼前迷蒙一片,耳畔只有他的呼吸声。 小灯贴紧了他,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问道:“阿烬,你真的舍了情丝绕?” 公子烬垂在身侧的手顿了顿,淡淡的唔了一声:“一个死物而已,更何况,除了我没人能驱使它。” 就只是这样么? 小灯撇了撇嘴,忽然顿足。 她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忽然拍了拍脑门道:“阿烬,他们也许就是为了你的情丝绕来的。” 公子烬挑起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小灯觉得自己的脑袋开了挂:“你看前面幻觉里的冷兵器,就是为了取你的血,他们控制不了情丝绕,可是你的血能,也许,在这个房间里,就是要取你血的地狱。” 公子烬双手抱胸,在黑暗中看着她的方向,颇为赞赏:“姐姐好聪明。” 小灯诧异的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把情丝绕给他?” 公子烬挑眉,不屑的和你了一声:“从我踏进菩萨殿我就知道,那所谓的幻觉就是利用那些冷兵器,趁我癫狂之际可取我的血,还有那官印里藏了黑火,吃食里放了软骨散,任凭哪个都能将我制服,继而割肉取血。” 顿了顿,他凑近小灯耳畔,又道:“至于那些女人,是想得到我的精血,成了我的女人,身上有我的气息自然也能控制情丝绕。” 这话说的小灯脸一红。 她忍不住想起在紫薇殿里,他往她肚子里放的那缕气息,还让念空以为她怀孕了,原来都是这个原理。 公子烬在黑暗中抚弄了一下她的唇:“不过,他低估了我公子烬。” 小灯感觉他的碰触,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那这个房间里又会是哪个世界?” 公子烬手指一转,一缕赤色火苗自指尖向半空腾起,墙壁上的灯火瞬间点燃,屋内灯火明亮。 他朝着四周努了努嘴:“你看。” 小灯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头皮发炸,头发都立起来了,整个人都要晕了。 公子烬好心的从身后抱住了她:“这是惊惧,也是佛家所说的恐。” 整个房间很宽,很大,里面密密匝匝的站满了凶猛野兽。 好家伙。 这就是个禽兽窝啊! 狮子、老虎、老鹰都是些单独行动的,而野狼,恶犬,蛇则成群结队。 他们遇见光亮齐声鸣叫,那声音直灌耳膜,小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差点就原地去世。 公子烬将她护在身后,舌尖顿了顿,歪了歪头,翘了下唇角:“藏好了,一会儿我顾不上你了。” 说罢,他主动出击,指尖窜火,烈火在群兽间炸开,有的躲避不及在火中翻腾,化作灰烬。 而老虎,猎豹这种身手矫捷的畜生,轻松逃过,它们两只前爪往地上屈腿一按,呼的一声,倒竖着如钢鞭一样的尾巴,腾空而起,凶狠地扑向公子烬。 而成群的蛇在烈火中翻滚,其中两条巨蟒昂首长鸣,避开赤火,伏在墙壁等待时机。 没了情丝绕,公子烬的杀伤力自然下降,他侧身一转,纵身骑到一头豹子身上,一掌拍在它脑门之上,直接拍的它脑浆迸裂。 而几只斑斓猛虎和恶犬一起涌上,将公子烬缠在中间。 小灯手指掐诀准备用灵力,可不远处的一条花纹巨蟒张着大嘴正对着公子烬做足准备。 她干翻这群虎犬,公子烬势必随着她一起遭雷劈。 那蛇必定趁机将他吞入腹中。 小灯急的直跺脚,她从头上拔出簪子用力扔给了公子烬道:“阿烬,用这个割它们的喉!” 公子烬伸手接过,纵身旋转,指尖簪子直接抹了近他身的畜生的咽喉,而后足尖踏着尸体而上,骑上猛虎的背上,簪子狠狠插进它的眼睛里。 而小灯在扔过簪子之后,眼看其中一条巨蟒张开大嘴,猩红的蛇信子嘶嘶作响,逶迤着朝着公子烬扑了过来。 小灯本身最怕蛇。 可此刻她恶向胆边生,一手将身上公子烬的红袍扯下,拿出那根梅染赤朱绫,大步跑过去,跳到蛇头之上,对准那条张大的蛇口勒了过去,她喊道:“阿烬,快放火!” 第70章 要不要这么吓唬她啊? 公子烬看着骑在蛇头上的小灯勾起唇角,手指一抬,一簇火苗如流光一般窜进蛇口里,顿时,火种便在它身体里炸开。 然后,小灯就被崩了出去。 “傻眼了,崩我脸了。” 丫的,小灯骂了一声娘,她快崩熟了,摸了摸头发,还好,还在。 而这头那斑斓猛虎被戳瞎一只眼,仰天吼叫,发疯的对着公子烬的手臂咬下! 而墙壁上那只巨蟒见同伴已死,它芯子狂吐,蛇身一卷将公子烬紧紧缠住,蛇头对准他的喉咙咬去,被公子烬用火抵御。 小灯爬起身,手指掐诀,公子烬忽然转头看着她,展开唇角对她笑了:“小灯儿,我若死了,你便挖出我的心吞了,可解百毒,那劳什子寄生蛊便解开了,好好活着,不必和我一起死了。” 小灯一怔。 公子烬的眼神太过炙热,可这他丫的一瞬不瞬看她,让她怎么用灵力。 “谁要吃你的心!” 小灯一狠心,跳上离得最近的老虎背上,用赤朱绫勒紧它的脖子往后拽。 公子烬被左右攻击,可就算是这样狼狈的时刻,他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他的小灯儿果然舍不得他。 他忽然侧身一转,引诱老虎咬住他的手臂上的肉,两手扼住那蛇口,赤火顺着蛇口蔓延。 砰的一下,那蛇炸成肉沫。 可公子烬却忽略了,那蛇是毒蟒,在它炸死之前,毒牙吐出汁液滴落在他手背上,毒液顺着肌肤涔进去,他登时便浑身其软如绵。 小灯寄生他的感官,手脚发软,也不好受:“阿烬!” 那老虎感觉公子烬攻击力下降,嘴下更用力,势必要咬下他的肉。 小灯不敢松手掐诀,只怕一个不慎,公子烬就被这老虎吞下,她一声怒吼,拼命的用力勒它的脖子。 公子烬额上起了汗珠,他朝着她虚弱一笑:“小灯儿,没事,就让它咬块肉而已,你松开手,我烧死它。” 小灯一咬牙关,用力勒着老虎的脊背,一派豁出去状地嘶喊了一嗓子,那架势还真跟上战场决一死战相仿了,额上青筋都跳出来,势必要勒死它:“我说过会护着你的,别说一块肉,就是半块,一滴血都不行!” 公子烬心头一动,眼珠子都呆了一瞬。 他有些惊怔的看着那个小个子女人,力气都没半分,竟然肯为了护他一块肉,一滴血,敢和一头恶虎拼命。 小灯手指都在颤抖,她咬紧银牙,老虎拼命摆动虎尾想将她甩下去,小灯双腿死死的夹住它的脖子! 想她一个神仙,还打不过一个老虎! “你这头傻虎,快给我撒开他,否则我就打死你!” 小灯用力嘶喊,看着公子烬手臂在老虎嘴下血肉模糊,几乎要见骨,她浑身力量忽然爆发,仰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硬生生的将那头斑斓猛虎,给勒死了。 小灯还在不断嘶喊,用力着勒着,不敢有丝毫泄力,赤朱绫已经勒进她的掌肉里,她浑然不知痛。 第71章 男人比老虎更可怕(修) 直到公子烬唤着她:“小灯儿,小灯儿,它死了,真的死了!” 小灯这才回过神来,胸膛不住的起伏,粗重的喘息,她不敢相信她不靠灵力,竟然徒手干翻一个老虎。 “阿烬!” 她从老虎身上滑了出来,扑到公子烬怀里。 “小灯儿。” 公子烬抬起手抱住她,心尖上有种异样的感觉包裹了他:“真是个傻姑娘。” 小灯不敢歇着,从他怀里直起身,拉起公子烬胳膊往自己的背上拉,将他整个人都缚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努力站起身,对他道:“阿烬,我刚才发现有几条猎犬在你放火时就从墙角洞里爬出去逃命了,我们只要顺着那个洞出去,就能离开这里,你别觉得狗洞丢人,能保命就行。” 公子烬伏在她的背上,感觉她温暖的背带来的暖意熨贴着他的心,他勾了勾唇:“小灯儿,你自己走吧,沈铎不会放过我,你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小灯气愤:“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扔下你,而且我们下了寄生,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你忘了?” 公子烬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道:“寄生蛊,我现在给你解。” 小灯恨不得将他的头撬开看看,是不是也中毒了:“你怎么解,让我吞下你的心?” 公子烬忽然道:“我们做夫妻。” 小灯一怔,破口大骂:“公子烬,谁和你做夫妻,你妻子是……”沈相思! 公子烬歪了歪头,唇贴在她耳畔低语:“小灯儿,我不要沈相思。” “这由不得你。”小灯垂眸道。 公子烬撑在地上缓缓坐起来,勾唇邪笑:“你不知道是个疯子么,最喜欢鲜血。” “你变态!” 小灯急忙将眼睛放在别处,脸红的快着了,她抿了抿唇,想了半天,才道:“你能不能忍忍,我们去沈家找沈相思。” “找她做什么!” 公子烬脸骤然阴沉了下去,像是裹挟冰碴能把人骨头冻碎,着实被她气的不轻。 这个死女人,他想要的,就只有她而已。 小灯被他吓了一跳,又道:“那,那我去翻医书。” 公子烬挑了挑眉:“你带医书了么?” 小灯要哭了:“没有!” 公子烬忽然攒着一股力气上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拉到怀里,放低了语气:“小灯儿,你不想要我的孩子么,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动手生一个,不是更自在。” 小灯直接就拒绝:“我不想和你生孩子,我也生不出来!” 公子烬不喜她的躲避,伸手掐着她的下巴,唇缓缓贴上她的唇,动情道:“小灯儿……小灯儿……” 小灯在他的亲吻下,忽然有一瞬的恍惚。 这场景和他们上一世死之前,一模一样。 可当时的他,宁可血脉崩裂和她同归于尽,都不想碰她。 现在,竟然是他不能自持。 小灯不知道,她竟然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这么多。 可是,这一切不该是她来做的。 他们之间并没有缘分。 第72章 别不要我(修) “阿烬,我,我……” 女人声音带了点颤抖,隐隐有些哭腔。 “闭嘴,忍着。” 少年语气不好。 女人恼火起来:“你在凶我,我不管你了。” “好,都随你。” 少年最终还是服了软。 小灯哼了一声,握紧手中的细簪子,重新低下头,仔细勾着头发丝给他缝合胳膊上的伤口。 那恶虎几乎快把他胳膊上的肉给咬下,染了一手赤金血,她险些握不住细簪子。 小灯好不容易才将公子烬从菩萨殿里拖出来,外头是深林叠峦,不见人烟,她挑了一棵大树下让公子烬坐好,化解蛇毒,给他缝合伤口。 公子烬挑眉看着她鼻尖沁出的薄薄的汗珠,他很想伸舌给她舔掉。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性子太邪,可我忍不住兴奋,姐姐,我渴望有姐姐的疼爱,我不想失去你。” 公子烬眼睫垂的很低,日光下,他蜷坐在树下,身上带着伤,睫毛颤颤的好像有眼泪挂着似的。 他努力的动了动软绵绵的身子,将手朝着她伸了过去:“你打我吧,别不要我。” 小灯看着他修长的手怔了怔。 没想到这个小变态竟如此洞悉人心,已经看穿她的想法,她的确是起了离开的心思。 她是打算送他回到沈家,和沈相思再见后,她就离开的。 他们本来就是命定的夫妻,两情相悦是迟早的事。 既然公子烬没有隐疾,取向也算正常,生孩子也是顺其自然,只要二人动作频繁一点,年底的时候,孩子也许就生出来了。 她不能在他身边继续了。 他们的关系在方才已经变质了。 “姐姐,我真的是把你当成姐姐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没忍住。” 公子烬语气有点急,拽了拽她的袖子晃了晃,抬起眼看着她,眼里有细碎的光华:“姐姐,你别不要我。” 小灯只觉得他的眼睛像个小鹿似的,可怜兮兮又带着雾气,他一贯用这样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来戳她的心,可那舌根底下像是藏了一箩筐谎话似的。 可是就算他说的天花乱坠,也挡不住她要走的心。 小灯拂掉他的手,道:“阿烬,我想静静。” 公子烬眯起眼,一抹杀意掠瞳:“静静是谁?” “……” 小灯没说话,右手也被血染脏了,她环顾四周,好像也没有水源,她真的想洗手。 “姐姐……” 公子烬再次扯着她的手,抿了抿唇道:“我没劲,胳膊也疼,这蛇毒好厉害,就算赤金血可解百毒,也得化上一个时辰。” 小灯叹息,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把他完整的交到沈相思的手中。 “先别说了,这里没有伤药,我先带你离开再说。” 公子烬垂着眼睫,小灯看不清他眸底的心思,只见他嘴唇抿着:“走不了了,沈铎是不会放过我的,他设计这么多陷阱,就是要杀我的。” 小灯顿时恍然,沈铎夺走了情丝绕,没得到赤金血他是不会放过公子烬的。 小灯心下一紧,拉起胳膊公子烬就向自己的背上拖,道:“阿烬,我们必须快点离开,那沈铎肯定就在附近。” 公子烬摇头:“你背不动我。” 小灯用力撑起他,咬牙站起身往树林里走:“我说能就能,你还没成亲生子,现在死了,人生多遗憾。” 公子烬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侧脸,这个女人,一门心思把他往别人手里推,他怎么就握不住她的心呢。 她明明就为了救他不顾性命的。 公子烬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想把她软禁起来据为已有。 想把她拴在裤腰带上,或者关在紫薇殿那样的牢笼里。 驯服她,占有她。 挖掉她的记忆,全部填上他,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公子烬低下头,目光漆黑,唇缓缓贴在她的脖颈肌肤上,他想,咬破她的血管,吸干她的血…… 砰的一下,公子烬就被小灯倒头摔了下去,接下来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打。 “你个死孩子,还敢咬我!说,你还咬不咬了!” 第73章 你给我闭嘴 “不敢了,不敢了,姐姐饶了我吧,再打就打傻了。” 公子烬跌坐在地上躲着,头发都被她打乱了,衣襟上血迹斑斑的,一双眼睛存了雾气似的,嘴唇微微颤抖:“姐姐……” 小灯打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手,这个死孩子,就是欠收拾。 小灯收拢胸衣,气的胸膛直起伏,他的袍子丢在了殿内,而她的衣襟也因为和恶虎斗时撕扯的几乎不蔽体,随着呼吸,能看见里面雪色在不停的起伏。 公子烬眸色一深,伸舌舔了舔唇,她可真有本事,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挑起他的。 小灯又扬起手。 公子烬乖乖的将眼神收了回去。 忽然,公子烬猛然侧目,脸上柔弱之色尽收,一股阴戾的杀气从眉眼间浮出,他缓缓勾唇:“动作倒是快。”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是沈铎来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乱一些草叶沙子,顺着小灯说话张开的嘴灌进嘴里,她呸呸了两下,用手擦了擦嘴。 公子烬的眼一沉。 小灯后知后觉的看着手。 她当时脸就绿了。 公子烬一手扶着额角,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小灯儿,你就这么想吃?” “你给我闭嘴!”小灯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再说一句,我掐死你。” “都这时候你们还能打情骂俏,果然是少年心性。” 沈铎从林深处走来,脚步踏在草叶上沙沙的,声音低沉可怕。 “阿弥陀佛,公子烬,好久不见,蛇毒的滋味如何?” 待他走近,小灯看清那人穿着一身袈裟,留着光头,长的人模狗样的,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 这种人竟然也是出家之人? 公子烬斜倚在树上,山风低低的吹来,将被树下少年的身影吹得散动,他用眼稍微挑:“啧,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沈铎手心里握着情丝绕,站在离公子烬一丈远的地方,道:“好歹我也是你的舅舅,子烬,你娘在的时候,对我可是言听计从,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 舅舅? 小灯差点被这个大转弯给甩出去。 这个纵欲过度的男人是小变态的舅舅? “舅舅?” 公子烬唇边绽出笑容,似夏景融融,可偏偏是在这诡谲的氛围里,让人从心里发凉:“不知道舅舅的血,会不会格外的鲜艳?” “你想烧死我?” 沈铎忽然笑了,手中举起一把弩,对准他的心脏:“我这身袈裟也是梅染赤朱绫做的,你以为我就没防备而来么,你放心,这弩我会射准的,甥舅一场,你的血肉值钱的很,我会一片一片的卖掉,用你的第一滴新鲜心头血喂养情丝绕,为我所用。” 公子烬神色仍旧淡淡的。 小灯立刻挡在他身前。 沈铎看着小灯,眼睛一亮,这满眼的情欲几乎快盛不住了,他磨了磨牙道:“我的好外甥,你的眼光倒是不错,这个女人有点姿色。” 公子烬脸色变了:“你不准动她。” 沈铎一见他如此紧张,更是来了兴趣:“可惜,她是你的女人,有你的精血能控制情丝绕,只能死……” 小灯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沈铎:“……”什么套路? 公子烬看着小灯跪在沈铎面前,手在身侧紧握。 “不准求他……” “舅舅饶命!” 二人同时开口。 公子烬一怔。 沈铎:“……”啊这,多少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小灯揪着胸口,一脸痛苦,眼泪说来就来:“对不起,公子烬,我不想和你一起死,舅舅,你饶了我吧,你要杀就杀他自己,其实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牢固。” 第74章 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我会护你的 “小姑娘,我可不信你。” 沈铎缓缓垂下弩,将情丝绕的化成的指环戴在自己的手指上,看着他们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道:“你是他的女人,你的心思……” “肾多,不,不,那个沈铎,我实话和你说了吧!” 小灯打断他的话,忽然在地上一个跪滑窜到沈铎脚下,吭哧一下就哭了,声音之响亮,着实把沈铎吓了一跳。 这什么场面? 小灯抽噎的都快梗过去了,委屈的比窦娥还冤,她指着公子烬道:“公子烬他并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我的男人!” “……?” 沈铎一噎,这关系属实有点绕。 公子烬脸色沉了下去。 小灯捂着脸,哭的眼泪哗哗的:“可我男人却喜欢了别的男人,他只好抓我凌虐来泄气,他方才是忽然想了我的男人,才有那种想法,可我是个女人啊,我达不到他的要求,所以他才变态的折腾我,你看我浑身是伤,都是被他折磨的……” 小灯哭的稀里哗啦,她想拉着沈铎的衣角擦擦眼泪,沈铎往后退了一步。 他被男人女人整的发懵:“你……” “我就想要个真男人,怎么就那么难!”小灯猛地哭出了声,打断了他的话。 沈铎:“我……” “我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以为男人都是这般阴晴不定,直到我遇见了大师,啊!老天爷开眼啊,如此英俊之人,仿佛是踩着祥云而来的如意郎君,所以,我愿意跟着你做你的女人,为表我的诚意,我可以手刃公子烬,我还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秘密。”小灯哭的梨花带雨,却一脸真诚。 沈铎着实被噎的够呛,话卡在嗓子里有些上不来下不去,掐在弩上的手紧了紧。 空气静默。 秘密?哼,公子烬还有什么秘密? 小灯瞄了他两眼,见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呼吸急促,显然噎的不轻,手里的弩也渐渐对准她。 小灯觉得她这诚意不够,她咬了咬牙,蹭的一下把外襟脱了,只穿抹胸,两条柔嫩的手臂,光洁无瑕,而手臂上的守宫砂格外显眼。 可把沈铎乐坏了,他吐字极快:“呦你还挺热情没想到你深藏不露还是个小姑娘。” 公子烬脸黑的没眼看,他手握成了拳道:“你适可而止。” 小灯没搭理他,朝着沈铎伸出手去,一脸殷切且诚恳道:“大师,我可是良家女子,怎么能随便露给别人看,你可要相信我,我愿做你的女人,我愿做那智慧的女身,渡你成佛。” 沈铎看见守宫砂算是放下心,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倒是更好奇,公子烬还有什么秘密。 “真是有趣的女人,跟着他可惜,哈哈哈……” 沈铎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未歇,头突然一歪,人已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小灯看着被情丝绕裹得密密匝匝的人,一脚踢了上去,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脸:“人不聪明,还学别人秃头,女人的话你也敢信,欢喜佛,你呀,这辈子也就是佛身下的屁垫了。” “别碰他。” 公子烬身上的毒被赤金血化的差不多,他撑着树站起来道:“把衣服穿上。” 小灯回头见他脸色阴沉,偷偷撇了撇嘴,起身去捡衣裳,可一阵风吹来,就那么寸,那薄薄的素色外衫就被吹到树枝上。 小灯眨了眨眼。 这风不正经。 公子烬盯着她,忽然张开双臂道:“过来。” 小灯摇了摇头,不想过去。 公子烬冷下脸。 “小灯儿,过来。” 瞧瞧,发怒的时候他从来不叫姐姐。 小灯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公子烬一把扯着她入怀,收拢手臂抱住她,向来刻薄的唇抿成一线:“以后不准这样作践自己。” 小灯愣了愣。 她噗嗤笑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拍了拍眼前这个小变态的脸:“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放一抹气息,只要我能摸到他,就能控制情丝绕,更何况,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姐姐忽悠他呢。” “这世上除了我,谁敢碰你,谁配碰你。” 公子烬一个用力就将她抱起,他的力气没有完全恢复,踉跄了一下倚在树上,他忽然将她抱起来,后背抵在树干撑着二人。 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目光灼灼道:“以后我不会让自己受伤,我会护着你。” 小灯忽然被举高高有点意外,听见他如此说,心里一动,原来这个小变态是觉得她受委屈了。 她倒是没觉得,女人么,顶天立地,能屈能伸,她做灯时皮厚,当人后脸皮也厚。 都是浮云。 她侧目看着被绑成傀儡的沈铎,正死死的瞪着二人,她努了努嘴:“你瞧,你舅舅死不瞑目的看着你呢,好像不信我们这么其实是这么和谐。” 第75章 我有话对他说 公子烬并没有在做什么,脱了中衣给小灯穿上,自己只穿了亵衣,大片胸膛都在赤着。 小灯不得不感叹,他俩现在混的委实是有点惨。 都衣不蔽体了。 公子烬身上蛇毒化尽,走到沈铎面前,他被情丝绕从头到脚缠住,无法言语,躺在地上只能支支吾吾。 公子烬低眉轻笑:“我知道你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惜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他伸手一抓,情丝绕便将沈铎化成肉泥,红线化戒自动归位他指间。 公子烬的脸颊染了几滴血,使他周身邪气大盛。 公子烬微仰起头,双手大张,身周空气加速流动,墨发飞扬,眼中的赤色越来越浓,像是粘稠的鲜血在他眼里化开。 “阿烬,你,你怎么了?” 忽然,小灯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那充满邪欲的菩萨殿凭空升起火焰,熊熊大火燃烧着整座殿,四周树木在火中焚烧,都变成了赤红色。 然后,菩萨殿墙壁上豁然裂开,足足逼出百八十人从殿里跑了出来,他们在火中挣扎着,嘶吼,翻滚。 公子烬走到小灯身后伸手抱住她的腰,嗅了嗅,只觉得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他双眼猩红,入目只见她的耳珠是粉色的,声音很轻:“这群人全是花钱买我血肉的,瞧瞧,和我作对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小灯觉得耳上被气息吹的一麻,此刻也顾不得了,她惊骇的看着火焰成海,人被烧焦,最后化为一撮灰烬。 她有点怂了,还好她没有和他作对,这个少年太可怕。 这时,从大火中双袖抱头跑出一个人,火苗遇着他的衣襟自动避让,他努力在火中窜腾,想要逃离火海。 小灯伸手指着那人惊道:“他穿的是梅染赤朱绫。” 公子烬轻笑,伸出手与她探出的手十指交握:“嗯,那人就是沈铎。” 小灯诧异,偏头看他:“那方才那个人是谁?” “傀儡而已。” 公子烬眯着细长的眼看着从火中逃出生天的男人,勾唇一笑,和小灯交握的手指一抬,情丝绕应召而出,化作流光将那人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的手指绕在指尖窜出的红绳上,将沈铎拴在鼓掌之间。 他把和小灯交握的手拉到眼下,低头在她手指亲了亲,轻笑出声:“瞧瞧你,躲的再瓷实,最终不是还落我手里了,嗯?” 原来这个人才是沈铎。 小灯瞧着那人面相竟然和公子烬有几分像。 沈铎被绑的密密匝匝,生死面前,他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好像对于自己被他捉住,杀死,并不觉意外:“嫣儿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她生了你,让她死在十九岁。” 公子烬听见他提起娘亲,邪气的脸上难得浮出几分柔和。 他想,这世间所有人都爱自己的孩子,他的娘亲若是活着,也会爱他的。 沈铎见他恍惚,盯着他的眼神变得憎恨,他冷嗤道:“当初你在她腹中四个月时,我就应该杀了你,你这杂种活着,还不如个畜生,狗都有主人打骂,而你,注定孤寡一生。” “呵……” 公子烬垂头低笑,笑容里带着癫狂疯戾的气息,小灯和他贴的紧,感受他胸腔的震颤,也能感受出他在外人面前那么妖邪,而这份妖邪面具背后所承受着的巨大悲哀。 “继续骂,还有什么,畜生,野狗,邪孽,哈哈哈……” 他笑的癫狂,日光打在他的脸侧,眼尾拖出妖邪的一痕,他从小灯身后走出,走到沈铎面前单手扼住他的咽喉:“这些话,从小到大我听的太多了,还有更难听的,沈铎,你这般了解我,那你可知,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想杀你了,你可让我想了好些年。” 沈铎脸色平静的很,甚至面对死亡还带着笑,小灯觉得他们两都是疯批的一类。 “我知道,被你抓住我今天活不了,不过,你方才也差点死在我手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临死前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 公子烬沉下双眼。 沈铎也发狂一般笑了:“其实你娘亲身段优美,有你七个月的时候,孕肚凸起,身段就更美了,我是男人,你知道的。” “住嘴!” 公子烬眼底腥气骤起,利如刀子,手劲一收,情丝绕勒进沈铎皮肉里,顿时鲜血迸裂,他指尖一扬,火就从沈铎裸在外的四肢烧起。 小灯心砰砰跳,这疯子竟然这么变态,竟然敢如此! 他这般诛心,临死前也要给公子烬心口插刀子。 沈铎疼的脸已经扭曲,可依旧狂笑:“你不想听,我偏要说,世人皆知我杀了她,那你可知我是怎么杀了她么?我呀,就像你在菩萨殿里对那小姑娘忍不住那样,那天我也没忍住,可谁知道你娘亲那么柔弱,竟然就死了!” 公子烬眼眸燃起熊熊烈焰,好像瞬间便将所遇之物全部焚烧殆尽,他手指一收,阴恻恻道:“沈铎,去死吧,到地狱给她陪葬!” “等一下。” 小灯忽然喊出声,公子烬猛然侧目,眸中腾起烈焰似将人吞噬焚尽:“怎么!你想救他?” 小灯摇头:“我有句话想和他说。” 第76章 这世间……再也不来了 公子烬胸膛剧烈起伏,眼底血色弥漫,最后还是微松手指。 小灯走到公子烬身前看着沈铎。 他四肢已经烧焦,全靠情丝绕捆着才能站住,他已经痛的面目狰狞,看见小灯讥唇道:“小姑娘,你想尝尝男人的滋味?” 小灯觉得他从菩萨殿里出来,就一心求死。 不管他到底作何心思,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向公子烬心口捅刀。 小灯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只把沈铎打的头朝一侧偏过去。 她目光清明,一字一句道:“这一巴掌是替阿烬讨得,他不是杂种,也不是畜生,他也不是没人疼,没人爱,以前种种他不能选择,是上天苛待他,他没有错,可以后,有我小灯会疼他,护他,爱他,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这般侮辱他,死人也不行。” 疼他,护他,爱他! 公子烬心脏猛地一缩,连黑眼珠都缩了一下。 沈铎却发狂的笑了:“呵,好一个疼他,爱他,公子烬,你完了,你若是动了情,你就完了……” 砰的一下,他的身体化作血雨,他最后一个字随着公子烬手劲一收,而消无。 公子烬猛地按住小灯的肩,翻转她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就吻。 他的吻有些狂,有些野,有些急,还有些慌。 小灯不想。 公子烬贴在她唇边,眼血色犹在,却收了浑身戾气,低下声求她:“小灯儿,让我亲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小灯一怔。 她从来没听过他如此卑微的口气求过她。 她的心有些疼,心疼。 她叹息着闭上了眼。 公子烬捧着她的脸,唇有些急切的压了上去。 他几乎用尽此生的温柔去呵护她的唇,辗转流连,舌尖变得柔软,小心的在她唇边去讨好她,去求她的回应。 小灯最终不忍,张开了嘴。 公子烬心中生出无限狂喜,他的心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这般跳动过。 比起他八岁第一次杀人时,跳的还要快。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口外,那层抵御世间一切的冰墙,碎了。 就算让他跪在她脚下,又如何。 只要她想,他便跪。 …… 小灯坐在河边洗手,将手上的脏污都洗掉了。 公子烬坐在身旁的石头上看她,亵衣几乎大敞,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 小灯侧过头就看见他灼的几乎烫人眼神,想起方才的话,她也是头脑一热脱口而出。 其实,她是没有资格的,她方才竟然还沉醉在他的吻里,这样是不对的,她不是他的命定之人,充其量也只能能做个姐姐,她能陪他的时间也不多。 小灯抿唇提醒道:“我把你当弟弟的。”这话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我知道。” 公子烬垂下眼睫,挡住眸里的算计,手指屈起在腿上来回敲着,没人知道他在计较什么。 小灯听他如此一说,也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忽然对他招了招手,笑道:“阿烬,过来。” 公子烬微诧异的挑起眉毛,还是听话的将身子凑过去。 小灯忽然探起身子按住他的脖子往水下压,一手撩起水,像给孩子洗脸一样在他脸上囫囵着:“瞧瞧你,满脸血腥,我给你好好洗洗。” 公子烬被洗的一脸的水,像个被父母摆弄的小孩子,小灯捂着嘴咯咯的笑。 公子烬晃了晃头,有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滴落到胸口,小灯笑声戛然而止,目光也顺着那水珠移动。 最终,那滴水滑落腹下,洇进裤子里,成了一个小湿点,小灯的眼神在裤子那个点落了好久,又艰难的收了回来。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脸红了红,偷偷咽了咽口水。 公子烬睫毛底下的眼里精芒一闪,微微勾起唇角,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方才受伤了,你帮我看看。” 小灯在他身上看了看:“你哪儿受伤了?” 公子烬也对她招手:“身上,你近些帮我看。” 小灯一脸狐疑看他,公子烬带着痛苦面具点头。 她半信半疑的微凑近一点在他胸口扫视:“哪儿,你莫要骗我。” “往下看。” 小灯眼光往下,掠过胸口。 “再往下看。” 小灯眼神微微闪烁,看向他的肚脐。 果然看见伤口。 她眨了眨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比量了一个最短距离:“这个伤口还没睫毛长,你好意思说你受伤,你再晚点说就长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子烬拦腰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 啊这? 小灯刚想发怒挣脱,公子烬将头伏在她肩窝里,声音低落:“下辈子,这世间……别让我来了……” 小灯一怔。 “我爹,他……并不爱我,我七月早产出生,他从棺材里把我抱出来,却不是在意我,不过就是为了血脉而已,之后,他就把我丢给了一只母羊。” 公子烬将脸贴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语气很平淡,明明说着他那么辛酸的往事,却好像又不是在说他。 “也不知我是不是天生命贱,这样都死不了,有记忆的时候就是我和那只羊一间屋子,我一直以为这世间也就我们两个,直到四岁,我爹冲进来把那头母羊杀了,当着我的面把它分食,又逼着我吃下它的肉。” 第77章 他死都不会放手(修) 小灯静静的听着,这心里很难过。 对于一个四岁孩子来说,吃掉母羊后,他心里的最后一点温暖也没了。 怪不得他那般渴望娘亲的关爱,独闯菩萨殿杀沈铎,就是为了给他娘亲报仇,守住他心里最后一点暖意。 小灯也不知是难过他这短短十七年会有那般悲惨的过往,还是难过她没有早点陪着他。 “阿烬……” 公子烬笑了一声,继续道:“那四年,我一直叫它娘亲,你说多可笑,我从生下来就不会哭,那一天,吃了它的肉,我也没哭,我父亲觉得我心够狠,这才留下我,否则,我的下场估计和它一样。” 小灯抬起头问他:“那你为什么没哭?” 公子烬将头搭在她的额头,与她相抵:“因为活着太累了,它和我圈了四年,已经骨瘦如柴,其实我和它一样,我不哭,是因为我以为我会和它一起死,只是可惜,偏偏我就活了。” “阿烬……” 小灯真的很可怜他,很想给他关爱,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世间的爱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想来就在天上当灯时,头顶那束火光一样,是温暖的。 她伸出手抱着公子烬的脖子,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她方才对沈铎说了那些话,也是出自真心。 可她离开还是要离开的,但是要把他交给沈相思以后。 这世间总得有人来对他好,去爱他,不然,他太可怜了。 “以后不会了,你会过的很好,娶一个媳妇,生一个属于你的孩子,你们一家三口会其乐融融,幸福到老。” 公子烬却用力箍着她的腰:“小灯儿,不如你来给我生个孩子。” 小灯恼怒的骂他:“公子烬,你想的美!” “小灯儿,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女人的皮囊多美的我都见过,可能让我心猿意马的还没有过,你是第一个,你应该知道我对女人有多厌恶。” 他伏在她的肩头,气息很热声音很轻:“姐姐,我知道你想让我娶沈相思,我虽不知你为何会有这个想法,不过既然姐姐想的,我就去做。” 小灯停止骂他,诧异道:“你愿意娶沈相思?” “愿意。” 公子烬贴在她脖颈,说话时唇一下一下贴着她的肌肤:“可是姐姐,这十七年我遭受太多不堪,我讨厌女人,也憎恨女人,更不懂情爱,男人女人对我来说,和一块枯骨没什么分别,姐姐想走,我不强求,我不是非得将你留在我身边,但我想……” 公子烬顿了顿,微抬起头侧目看着她,目光灼灼,好像能把她的心灼出一个窟窿来:“一个月,你我一个月为期,姐姐只要在我身边教会我懂得女人,如何取悦女人,又或者,让我习惯女人,习惯到不会见到女人就一把火烧死,我便如约娶她。” 小灯如坐针毡。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二人如今已经发展到这般。 她应该答应他么? 公子烬见她犹豫,又道:“姐姐,菩萨殿里的灵药已经毁了,你不依附我的血如何得了?” 小灯被他步步紧逼,逼的十分恼火:“我还能依附你一辈子么?” 一辈子。 公子烬顿了顿,胸腔里的心因为这三个字又不可遏制的跳跃,他定定的看着她:“如何不行?” 小灯被他的视线撞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发疯一般去拍打他:“你放我下来,公子烬,你别过分!” 公子烬承受她的拍打,口气强硬:“你不答应我就不放,看看你我谁耗的过谁,反正这里谁都没有,你我就一直这样,姐姐,你是故意的?” 小灯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他丫的,她就想要个孩儿,怎么就招来这么个祖宗! 公子烬勾着唇角,半眯着眼睛,满眼都是坏心。 “我,我同意,同意了,你,你,快放开我。” 小灯吓坏了,一巴掌呼过去。 公子烬这回才松开她,歪着头邪气的笑了:“姐姐力气可真小,一点都不疼……” 小灯捂着脸跑出去,公子烬斜倚在石头上,一手支额看她,眼波流转,魅惑撩人:“去哪儿呀姐姐,我们要过河你忘了?” 过河? 怎么过? 公子烬挑眉,拍了拍自己的肩:“我当你的马。” 小灯想都没想,纵身就往河里跳,让鳄鱼吃了她吧。 公子烬看着河水裂开,害羞的像鱼儿扎进河水里的小灯儿,他的眼眸色深了深。 一个月之内,最好弄出一个孩子给她。 老天既然给了他这一份暖,他就紧紧抓住。 死都不撒手。 第78章 她的爱,他要定了 公子烬去了瓦子镇沈家,为了照顾小灯,一路上走走停停的。 就算是几天之前,他还尚不知心疼为如何情绪。 若是以往,见女人一双小脚磨出了水泡嚷嚷着疼,他一定会直接剁掉那双脚。 可现在,小灯那双白嫩的小脚丫起了水泡,疼的她眼泪汪汪,他恨不得将她时时扛在身上,一步也舍不得她走。 公子烬有时也纳闷,这忽如其来的陌生情绪到底是为何? 就好像此刻,二人坐在瓦子镇外的茶廖桌子上,小灯苦着一张脸看着外头的烈马,感叹道:“阿烬,你若是会骑马,该有多好呀,我们两个纵马而来,就不用遭罪了。” 公子烬斜倚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执盏喝了一口茶,淡道:“畜生而已,想要降服,半日足矣。” 小灯撇了撇嘴,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这都到了瓦子镇外了,他才寻思降服烈马,早干嘛了。 公子烬落下茶杯,又道:“骑马有什么好的,我不好么,我不比那畜生更好?” 小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她急忙去堵公子烬的嘴,却见那卖茶的妇人一脸惊恐的看着二人,甚至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小灯尴尬的解释着。 那妇人也尴尬的回了一个笑脸,转头去继续煮茶。 公子烬拿掉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道:“姐姐,我哪里小了……” “闭嘴!” 小灯凶着脸扬起手,公子烬立刻识相的闭嘴。 小灯只听见那妇人手中的茶杯摔的噼里啪啦的。 她捂着脸,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二人喝了一会儿茶,小灯看着不远处的镇子,她知道公子烬来这儿,一是为了得知害死公越止凶手的另外几个人的名字,二是为了祭拜她的娘亲。 五日后便是七月十五,是他的生辰。 多么不祥的日子。 怪不得公子烬是个活阎王呢。 小灯偷偷瞥着他,见他一身红袍在日光下像血一般,直坠进人心底里,张扬又邪气。 她摇了摇头,这个死孩子,性子太燥。 小灯来沈家,主要目的就是撮合他和沈相思的姻缘,此事一成,她功成身退。 只管静静的等着孩儿的出生。 只是小灯有一点想不明白,公子烬既然对他父亲没什么感情,为何还要费尽心机的替他报仇? 看他一肚子心眼,实在看不穿心思。 “盯着我那么久,小姐姐,可是心猿意马了?” 公子烬挑着眼梢,眼波一闪,如水光潋滟,伸手掐着她的下巴,食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嘴唇:“嗯?” 小灯从袖子里掏出银子扔到桌旁,起身就走:“我去探探路。” 公子烬见她又给他甩了脸子,低啧了一声,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难驯服。 想要给她生孩子,着实费点功夫。 煮茶的妇人来收钱,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捂嘴偷笑:“小郎君怕是惹媳妇不开心了?” “媳妇?” 公子烬舌尖吐了这个词,只觉得喜欢的紧,他们在柳家拜过堂,系过衣角,她就是他的媳妇。 至于什么碍眼的沈相思,见着面直接一把火烧死了事。 他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一手支额道:“你说我如何才能把她驯服的服服帖帖的,肯给我生孩子?” 顿了顿,他又道:“我若把她绑起来,她会不会哭?” 那妇人被他这话惊的说不出话来,瞬间脸红的不行,吭哧半天才道:“小郎君,你也未免太狂野了些,你媳妇不想与你……同床,切不可强迫,她此刻心里怕是无你,那你就要想办法让她爱上你。” “爱?” 公子烬有些一知半解,爱是什么,不是驯服么? 那煮茶妇人见他完全不懂,便道:“她若是会吃醋,会同你撒娇,会主动黏你,便是在意你,她若还没到如此用情地步,你便要用心去捕获她的真心,让她全心全意的爱上你,才能与她同床生子啊。” 公子烬皱眉,这些话,他从来没听过。 那所谓的爱,这么费劲么? “阿烬,你干嘛呢,还走不走了?” 小灯站在茶廖前,一手搭在眉毛上,在日光下微微眯着眼睛催促着他。 公子烬看着她身倚着万丈日光,如一盏明灯一样绽放着光华,他只觉得胸腔里的心都因为她的注视,她的呼唤而砰砰跳跃。 爱。 她的爱,他要定了。 公子烬出了茶廖,走到她面前,忽然俯下身,一手抬起她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肩头,另一手将另一条腿也搭了上来,瞬间让她骑坐在肩上。 小灯吓了一跳:“你干嘛?” 第79章 果然有几分姿色 “骑马!” 公子烬长腿疾驰,飞身一耸,恰像野鹤腾空,破空向前掠去。 “小灯儿,以后我就是你的马。” 煮茶妇人看着二人背影一脸艳羡,又看了一眼如自家地缸一般的夫君,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灯坐在公子烬肩头,觉得还是身下这匹大红马骑着舒服。 这样也不错。 …… 二人站在沈家大门口,看着眼前刷着金粉的铁门,门口有数十身穿黑衣劲装的护卫,不禁目瞪口呆。 在这乡野之地,沈家果然好生气派。 沈相思既然也是沈家的人,为什么会沦落风尘呢? 小灯看着那守门之人,清了清喉咙,正打算让他去叫沈相思。 身穿劲装守门之人豁然拔出刀来,道:“来者何人,沈家也是你能来的?” 小灯吓了一跳,拽了拽公子烬的袖子道:“阿烬,我们要怎么办?你瞧他们凶神恶煞的,定然不会写给我们通报。” 公子烬刮了刮她的鼻子,对她笑了笑:“挡路的,杀了便是。” 小灯瞄了一眼道:“额,不说点什么,还是直接杀?” 公子烬歪了歪头,伸手一抓,情丝绕直接将离的最近的人勒成肉沫。 他勾唇邪笑:“就这么杀。” 一众人都傻眼了。 小灯咽了咽口水,这家伙,心肠狠,杀人都不眨眼睛。 不知谁喊了一句:“公子烬!” 情丝绕本是沈家之物,能驱使情丝绕的只有赤金血。 而这世上,赤金血只有一人。 这一群护院知道此人是谁后,吓得当场石化,没一个敢动的。 除了这其中一个护院混在中间不停的对二人挤眉弄眼。 小灯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我去,这不吴一守么? 怎么跑这搞渗透来了? 公子烬自然也看见他,他抬腿朝他走过去,一甩手情丝绕勾走挡在他面前碍事的人,像破麻袋一样扔了出去。 他站在吴一守面前,双手抱胸上前瞅了他两眼,似乎对他威震东北局部地区的脸型很满意。 公子烬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手指在他唇角抚了抚:“果然有几分姿色,啧。” 小灯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卧槽,这都这么自然了么? 她身影晃了晃,用手掐着人中,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被这巨大冲击激的昏过去。 吴一守也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 他可是正经人。 更何况不是眼前这位大爷给他和二雷神都下了赤火,让他俩跑这嘎达搞渗透么? 公子烬手指从他唇角滑向喉结,指腹在上摸了摸,语气轻柔道:“替我给你家主人传句话,五日后我来灭沈家一门。” 吴一守被摸的五雷轰顶,炸雷还在头上一个接着一个,震得他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要傻了。 听着如此让人惊恐的话,吴一守讷讷点头:“嗯呢,我会如实转告。” 公子烬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他的脸:“我住在城西客栈,你若想来寻我,夜里可来一叙。” 小灯扭头就走。 丫的。 一个月,她就不信扭转不了他的性别! 拗不过来,她就把吴一守阉了当太监,让他再勾引人! 第80章 吃醋 小灯偷偷的从一家牌匾为他好我也好店铺里走出来。 她在店铺门口遮住脸,偷偷看了看,没人,抱紧手中的东西做贼似的往外跑。 她买了两个人偶,和一只鸟。 人偶是名叫压箱底的趣味品,一男一女。 还带着几本册子,叫做嫁妆画,里面配有图。 鸟也不是什么好鸟。 学舌鹦鹉,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个教坊女人,只要听见啪啪的动静,就会学舌:哎呦,你是哪个死鬼? 小灯这回可下了血本。 她偷偷走到一个巷子犄角旮旯处,见四周无人,她拍了拍鸟头,那鸟立刻道:“哎呦,你是哪个死鬼?” 她咧着红唇,嘿嘿一笑。 一脸猥琐,两眼冒光。 小灯将那只鸟和东西都放在胸口里,用手轻轻拍了拍。 她就不信,这些东西,改变不了他的取向! 小灯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客栈里走,走到巷子拐角处她砰的撞到一个人。 小灯倒是没怎么样,那人一个屁墩结实的坐在地上,小灯差不多都听见屁股裂开的声音。 这人豆腐做的? 小灯看他都摔的脸都紫了,龇牙咧嘴,完全演示出了生育之痛。 她一脸歉疚,朝他伸出手去:“你还好……” 岂料那人一把抓住小灯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道:“扯柱子,终于找到你了!” 扯,扯柱子? 丫的,这是人名么? 小灯一把挣脱他:“给钱了么你就乱摸,更何况,谁是扯柱子!” 那人蹭的站起身,一把抱住小灯,几乎是嚎叫出声:“扯柱子,我知道你在那活阎王跟前受苦了,可是如今沈家蒙难……” “何人在那!” 公子烬忽然出现在巷子口,戾喝了一声,手指一抬,情丝绕窜天而出,那人见状吓了浪叫一声,一把将小灯推了出去:“我会再来找你的,扯柱子!” 这变动太忽然,小灯被推的一个踉跄,情丝绕勾住她的腰,瞬间就到了公子烬的怀里。 他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她,看着巷子拐口那人身影一闪就不见踪迹,他眼底沉了沉。 “阿烬,弄疼我了,快松手。” 小灯不认识那人,也没在意。 公子烬皱眉。 小灯见他不动,又道:“快撒手,你压着我的小鸟了!” 公子烬又皱眉。 小灯见他还在发呆,伸手使劲拍他的肩:“你给它压死了!” 公子烬听不懂她的话。 小灯说了好几遍,他还像个木头桩子往那一杵,气的跳脚:“公子烬!” 二人这急的近,怀里的鹦鹉感觉听见趴的动静,立刻软着嗓音道:“哎呦,你是哪儿来的死鬼?” “……” 公子烬听见这忽如其来的声音皱起了眉,这才微松开她。 见小灯嘿嘿一笑,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绿头鸟,笑嘻嘻捧在手里送给他:“阿烬,小绿送给你,你瞧它的毛多好看。” “绿?” 小灯点头。 公子烬看了一眼方才那人逃走的方向,想起方才二人甜蜜一抱,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手指拉紧红绳,把情丝绕箍着的小灯扛在肩头。 小灯被倒吊着,生怕把衣襟里藏着小人压坏,气的打他屁股:“你发什么疯,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一个月人前我听你的,人后你听我的么?” 公子烬顿住脚,伸手打在她的屁股上:“好,我问你,方才那个人是谁?” 小灯愣了愣:“我怎么知道?” 公子烬立刻不悦:“不认识你就让他抱你?” 小灯一怔:“我们不认识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你的腿白不白?” 第81章 和小绿差不多(修) 公子烬着实噎的够呛。 死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怕他,竟拿话噎他,还敢让别人抱她。 她果然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若是以往他定然,定然…… 公子烬发现,以前杀人解郁的方法,在她身上竟然哪个都用不了。 只能生生的攒着气没处撒。 他回到客栈放下小灯,就给她甩了脸子。 小灯觉得他这脸子甩的莫名其妙。 她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也不搭理他,用几个木头给小绿搭了一个架子,让它趴在上面,它倒是乖巧。 小灯摸了摸它的头,啪啪鼓掌,它立刻柔柔弱弱的道:“哎呦,你是哪儿来的死鬼?” 小灯听着这声都酥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转头偷偷看向床上坐着的公子烬。 见他仍旧一脸怒气,甚至还冲她甩眼刀子,小灯抿了抿唇,果然,他喜欢听男人的声音。 小灯想了想走到他跟前,准备把买来的东西都送给他,谁知她刚坐在他身旁,公子烬转头就躺下去,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小灯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嘛,不就被人认错人么,让人抱了一下,他干嘛那么生气? 她趴在他的身上,捧住他的脸就把他的头转了过来:“阿烬,你别生气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公子烬这才抬眼看她,这胸口里郁结的怒气也散了些,闷声问道:“什么礼物?” 小灯见他有了回应,立刻笑嘻嘻道:“那你坐起来。” 公子烬趁火打劫,指了指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小灯不想亲。 公子烬立刻提醒道:“是你答应我熟悉女人的,一个月为期,这才第几天你就不想履行承诺。” 小灯一噎。 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凑过去,在他唇角吧唧亲了一口。 公子烬伸出舌舔了舔唇角:“我今天摸吴一守的嘴,好像就是这个感觉。” “那怎么能一样?” 小灯冲他瞪着眼,微微撅起小嘴,皱着眉心,不自觉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气。 “怎么不一样,不就是肉碰肉么?” 公子烬盯着她微撅的嘴,有些口干舌燥的挑眉:“看他今天的表情,是想抱我来着,想来和你抱我没什么区别,早知道,试试也好。” 又是吴一守。 小灯想骂娘。 原来挡在孩儿面前的大山不是公子烬不行,是他丫的吴一守。 “你的礼物就是这?” 公子烬讥讽的瞥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 小灯从衣襟里拿出那两个人偶,在他眼前晃了晃才伸手递给了他。 他拧着眉伸手接过。 是个机关玩偶。 他轻而易举看穿机关,两指用力咔嚓一下扭开。 好家伙。 公子烬脸绿了。 小灯眨了眨大眼,凑近他仔细的看了看,一脸无辜又讶然道:“阿烬,你的脸怎么和小绿的脸差不多了。” 公子烬微仰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手掌握成了拳头,最后猛地一拍床,道:“放手。” 而架子上的小绿听见动静,立刻道:“哎呦,你是哪儿来的死鬼?” 第82章 折磨人的爱到底是什么? 公子烬只想掐死那只乱学舌的色鸟。 小灯不允:“它又没叫你死鬼,它见谁都叫死鬼。” “那你叫我一声。”公子烬道。 小灯头一次听话的软哒哒的道:“死鬼……” 他娘的。 公子烬微仰头控制着自己,这声音,有毒…… 他公子烬活了十七年,从来活的肆意随性,还是第一次憋一肚子躁火没处撒,硬生生的窝在心里。 “……” 公子烬心里无声的骂了一声娘,忽然起身冲了出去。 小灯第一次看着公子烬几乎是踉跄的跑出去的,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 她低头看着自己玲珑有致的曲线,莫名的有些羞愧,他喜欢一马平川的? 小灯倒头栽倒在床上,睁着大眼叹息,生个孩儿,怎么就那么费劲。 小灯有些心塞。 公子烬差不多是用了轻功跑出去的,他一口气跑出了镇外竹林里,他撑在竹子上连连喘息。 咬紧了牙。 该死的,他为什么不能把她绑上来,强迫她,为什么要等他爱上她才能行房。 那个折磨死人的爱到底是什么? 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爱上他。 公子烬深吸了一口气,甩手就烧了这片竹林,赤火一起,漫天红光。 他手指一抬,情丝绕应召而出,在两根竹子之间牵出一条线,他纵身而起,足尖在红线上旋转一点,整个人躺卧在情丝绕上。 垂下的妖红宽袍袖迎风一扬,金丝银线在黄昏赤火下甚耀眼,他侧耳听着竹林燃烧噼啪的声音,这心情才略微平复。 “出来吧。” 公子烬一手枕在脑后闭着眼,还寡淡的说了一句。 吴一守穿着护卫服偷偷摸摸的从林子一侧走了出来,看着大火烧的贼旺,他就想起赤火复发时的痛不欲生,咽了咽口水,对着绳子上的少年俯首躬身道:“老大,我今天听懂了你的暗示,来这里和你接头,那个二雷神那小娘们已经从沈家打听出来,你娘的……” 公子烬猛然侧目,吓得他立刻正襟站好,字正腔圆道:“少主,属下已经打探清楚,夫人遗骨就葬在岐山陵,沈家祠堂也在那儿,那里有个地下陵寝,不过有许多人守着。” 公子烬淡淡嗯了一声,无甚情绪道:“你们狱水门门主派你来。也是为了沈家一事。” 吴一守吓得一激灵,立刻发誓道:“少主,我虽然是狱水门的人,可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心里只有少主一人,天地明鉴!” 公子烬声音寡淡的像块冰:“是么,吴一守你作为双面间谍,狱水门主才是你的主子,我不过是给你下毒强迫你的恶人,你这一声少主,怕是叫的不顺当了。” “顺当,顺当。” 吴一守抬手擦了擦汗:“你爹,呸,你父亲公越止乃是我狱水门上任门主,现在的门主是十七年前趁人之危才夺下的,且行踪诡秘,我们也没见过几面,所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少主,独一无二的少主。” 第83章 他有必要倾囊相授 公子烬嗤笑了一声,淡淡的唔了一声。 吴一守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拿红绳子勒他,惴惴不安的又继续道:“至于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属下能力实在有限……” 公子烬在情丝绕上侧过身子看他,黑眸邪气四溢,衬着身后赤火,像那披着画皮的阎罗现世:“我公子烬从来不养无用之人,你既打听不出来,五日后,就和沈家一起覆灭。” 吴一守心里咯噔一下,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下,扯着嗓子嚎:“少主饶命啊,属下也不是那么没用,我还打听出一个消息,沈家听闻情丝绕出世,说是要选圣女守护来情丝绕,沈相思那个小娘们也会参加,少主,听说,这次评选圣女的是沈家一直闭关的老太太,十七年前的事,想来她应该知道。” 公子烬眼睛一眯,戾气掠瞳:“她?” 果然,情丝绕一出来,沈家的人都坐不住了。 圣女? 有意思。 吴一守跪在地上等了好久,公子烬都没有再言语,他这正寻思用什么借口离开,公子烬忽然开口,话锋一转:“吴一守,你有爱上的女人么?” 吴一守一个激灵,心里连着咯噔了七八下,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难不成,他长的国色天香,美轮美奂,迷的公子烬这个活阎王也眼光优越的看上了他? 公子烬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抬眼看去,见吴一守正摸着自己的脸,羞赧一笑,脸上如同少女的娇羞表情拿捏得…… 公子烬一个没忍住,抬袖一掌将他拍了出去:“收起你那表情,我对你没意思,我不过是问你,如何才能让女人爱上,你要是在弄出那副表情恶心我,我就把你皮扒了,夺碎了喂你那二雷神。” 吴一守被拍飞了出去,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差点把脖子摔断。 他艰难的爬了起来,把脖子正了回来,收了脸上花痴神色,正经道:“少主,你问的是爱上?还是爱上?” 公子烬皱起眉,他从情丝绕上坐了起来,一腿屈起,一手搭在上面,歪了歪头:“有什么区别么?” 吴一守一副过来人样子:“当然有区别,一个是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一个是要女人的馋你的身子,怎么能没区别?” 公子烬舔了舔唇,觉得吴一守说的有道理,小灯儿的心和身子他都想要。 当然,他的心和身子也属于她。 公子烬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勾唇,瞥了一眼吴一守问:“如何才能两者兼得?” 卧槽? 吴一守觉得真是小看了他,少主就是少主,身子和心都想要,不同凡响。 不过爱情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就算这个活阎王也可能会春心荡漾,他有必要倾囊相授。 于是,他咬着嘴唇,眯着性感的眼神,扯开自己的衣襟,摸着自己的锁骨,道:“爱情就是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要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芳心,一定要靠眼神,去吸引她,像我这样……” 第84章 小灯儿,过来扶着我 “滚!” “好嘞。” 吴一守将身子缩成一团滚了出去。 “回来!” 吴一守又非常麻溜的滚了回来。 公子烬忍着想吐的冲动,拧着眉头道:“咬嘴唇,眯眼睛,扯衣服,再……摸锁骨,就能握住女人的心?” …… 小灯等了半天,公子烬都没有回来,眼看着天都黑了,这死孩子去哪儿了? 忽然,她感觉窗户外有动静。 她皱眉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然后她看见窗外有一个手指正沾了唾液,在尝试着捅破窗纸。 下迷药? 小灯随手捡起地上公子烬扔的小儿偶,眼看着那竹筒探了进来,她将人偶的屁股怼到竹筒口。 然后,外面那人吸了一口烟,昏了过去。 小灯正打算开门,没想到这窗纸又被捅破,没一会儿伸进来一个炮筒大小的竹筒。 丫的,这是挑战她? 小灯跑去屏风后拿了个用过的恭桶,对着那炮口挂了上去,外头那人吸了一肚子带着味道的烟,也软哒哒的昏了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响动,屋里的小绿立刻学舌:“哎呦,这是哪来的死鬼?” 外头寂静一片。 小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才推门出去,看见外头倒了两个黑衣人。 而门上还插着一根鸡毛。 是沈家的人? 莫不是又要搞刺杀? 不好,此地不宜久留! 她薅下鸡毛,提着裙子就去找公子烬。 小灯一口气跑出瓦子镇,却不知公子烬去了哪儿,她正急的要跳脚,一抬头却看见城外竹林起火,照亮了半边天。 公子烬在那儿! 小灯撒了丫子一路疾驰,可刚走到竹林里,轰的一下头皮发炸。 她这是看见了啥? 她看见公子烬负手站在熊熊烈火前,而吴一守,则依偎在他身前,红唇微抿,小鸟依人。 小灯气的不想做人。 这个吴一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她着实气的想徒手劈人,四处寻摸一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对着吴一守冲了过去:“吴一守,我阉了你!” 吴一守被小灯吓够呛,虽然不知道为啥命根子要保不住,本能的尥蹶子就往外跑,临走前还没忘嘱咐:“少主,记住,眼神,撩!” 小灯拿着石头一口气追了好远,气的耳朵都冒烟了。 公子烬在身后默默的跟着她,脑袋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吴一守的话。 眼神,撩? 吧嗒一声,竹林的火灭了。 天彻底黑了,月光把所有的东西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白,世间万物都影影绰绰的。 小灯扔了石头转过身,打算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公子烬,然后,她被眼前之景震撼住了。 公子烬斜倚在竹子旁,扯开领口,头向后仰,搭在竹子上,性感的喉结随着他吞咽口水,上下滑动着,似乎是感觉有人注视,他侧目瞥了过来,眼底眉梢在她身上绕着。 那一眼犹如柳拂春水,春潮暗生。 公子烬对小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意来,他伸出两根手指对她轻轻勾了勾,声音低哑且轻柔:“小灯儿,过来,扶着我。” 第85章 我是扯柱子? 小灯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他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又勾了勾,道:“来。” 她好像被他有磁性的声音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公子烬轻轻的拉住她的手,缓缓按在自己的喉结上:“小灯儿,你可知这漫天之下谁最美?” 小灯感觉手指下的喉结上下滚动,她觉得自己人都快没了:“我不,不知道,是沈相思?” “呵,不对。” 公子烬一把抱住她的腰肢,身子贴了上去,唇贴在她耳畔:“她算什么,我看都不看一眼,自然是一顾倾城,就让我神魂颠倒的小灯儿啊。” 小灯胸腔里的心砰砰乱跳,她深吸口气,然后跳起来,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提起他的耳朵就往客栈走:“你好好的不学,学人家搞什么受气样,走,以后不准去见那么不三不四的人!” 公子烬被提着耳朵,弯着身子随着她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挨骂。 他想,改日再见到吴一守,定然一把火,火化了他。 …… 二人回到客栈房间,发现房门口躺着三个黑衣人。 两个吸了烟昏过去,还有一个端着茶水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公子烬上前在那人身上摸出了刀子,他手指在刀锋上一触,砰的一下,那刀子碎裂成渣。 他嗤笑一声,眼露讥嘲:“这种智商,还想行刺杀一事?” 小灯看着这人,摸了摸下巴:“他怎么昏过去了,这个人是谁啊?” 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小绿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嗓音:“送……茶水的。” 然后砰的一声,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小灯推开屋门看见小绿僵硬着身子也口吐白沫,不仅翻白眼,舌头都出来了。 “小绿!你怎么挂了?” 小灯捧着它的尸体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莫不是这杀手想以送茶水之名敲门行刺,这一敲门,引起了小绿的学舌,然后一个死鬼是谁,一个答送茶水的。 这一人一鸟隔门对话,这是同归于尽了? 小灯觉得小绿属于因公殉职,葬礼得加钱。 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将袖子里的鸡毛递给了公子烬,道:“阿烬,你看,沈家又放消息给我了。” 公子烬接过鸡毛在眼前端量了两下,最后翼羽管中勾出了一张小信,他在指尖铺展开,见信上写道:今夜子时,城西杏子林一间。 他勾了勾唇角,果然,沈家按耐不住了。 小灯作为细作,非常的不合格,她根本就不想面对危险,于是她挠了挠头,问道:“阿烬,我能不去么?” 公子烬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你怕了?” 小灯点头,手摸着他的脸:“最重要是我不想离开你。” 公子烬心头一跳:“好,不离开。” “真的?”小灯眼睛一亮,笑容也展起来。 公子烬对她微微一笑:“我和你一起去。” 小灯脸上笑容垮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死孩子发育不错,胡子扎手。” 公子烬笑的更欢:“不仅能扎手,还能扎脸,要不要试试?” 小灯:“……” 子夜,城西杏子林。 小灯站在黑漆漆的林子里一脸紧张,她这属于双面间谍,根本就不在她工作范围之内。 她瞥了一眼杏子树梢的公子烬,他负手站在杏枝儿上,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事。 很快,林子深处走出来一个人,他走到小灯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激动道:“扯柱子,太好了,我以为你死在了菩萨殿里,没想到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小灯一把推开他,看见那人竟是那天在巷子撞到的那个人。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我叫扯柱子?” 来人点头:“你是沈扯柱,我叫沈立安,怎么你不记得了?” 第86章 我打算用美人计 小灯被沈立安绑回了沈家。 沈立安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接拿着手腕粗的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公子烬在树枝上就跟那得了白内障患者似的,忽然失明。 小灯知道,这个死孩子一定是又想搞事。 可他丫的,搞事就搞事,出卖起她来是毫不留情。 之前还说她能惑的他神魂颠倒,最能对他一招制敌,她信了他的鬼! 小灯被绑在沈家厅堂里时,里面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那家伙,长的各有特色。 小灯总算知道沈家身处乡野为何能如此气派,好家伙,这一屋子牛鬼蛇神,足以有实力吓坏百万雄师。 堂内正中坐着个小脚老太太,拿着一个烟袋,沈相思站在她的身旁,低眉垂目的。 那老太太脸上皱纹挺多,都能夹死苍蝇了,她坐在椅子上,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小灯道:“女人果然外向,让你接近公子烬去偷情丝绕,他倒是把你的心给偷了,扯柱子,几次召唤你都稳如泰山,怎么这才几天你就临阵倒戈,你还真当我沈家不敢杀你了!” 鬼特么扯柱子。 小灯看着一屋子凶神恶煞,就知道今日他们都想要她小命。 她深吸一口气就开始她的表演,那眼泪在在眼圈里说来就来:“老夫人!我不容易啊!我也是为了我们沈家才如此忍辱负重!” 小灯哭的是痛心疾首,重重地捂住脸颊,悲呛道:“公子烬他性子太坏,将我们沈家的情丝绕占为己有,我本来已经拿到了情丝绕,可必须得有他的精血才能驱使,我留在他身边是计划用美人计迷惑他的心神,得到他,再把情丝绕偷回来。” 那老太太倒是笑了:“美人计,扯柱子你倒是高看你自己了,传言他啖血食肉,厌恶女人,贪图男色,他会是你那么轻而易举就得到的?” 小灯连连点头,给自己伸手点赞:“他的身子特别好得,我一得就得到了……” 一屋子人都静默了,不约而同的掏了掏耳朵,然后一脸懵逼。 小灯还听见有些人倒抽一口气,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小灯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命比脸皮重要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趁机看了一眼一旁的沈相思,见她站在沈老太太身旁神色淡漠,莫不是她也打着和公子烬作对的心思? 这可难办了。 这时,沈老太太一旁的丫鬟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夫人,这扯柱子到底是葱茅房里捡来的,不是我们沈家的血脉,从小到大那嘴叭叭的就能犁地,我看,她一定是投敌了,应该杀了以儆效尤,此刻公子烬的心思分明是想要你的肚兜。” 卧槽! 这沈家脑子都长泡了? 怎么这么重口? 更让小灯没想到的是沈老太太竟然非常赞同的点头:“不错,是这个理。” 小灯恨不得想拿个镜子给她照照,哪来的自信认为公子烬变态的喜欢她的……肚兜? 她的肚兜用的年头多,所以有奶香? 第87章 呵呵,谢谢你老母 丫鬟又道:“公子烬没安好心思,除了肚兜,他更想要的是他母亲的遗骨,只要沈嫣儿的遗骨在,他就不敢对沈家乱来,五日后灭门他还得掂量掂量,如今,您应该派人守住您的卧房,防止公子烬来偷肚兜。” 小灯自然知道公子烬对他娘亲有多在意,可那老太太的肚兜又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万年沉香,至于公子烬惦记么? 她想了想道:“老夫人,您的肚兜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他没有那种嗜好。” 一屋子人又安静了。 站在一旁的沈立安下巴都丢了,他捂着心口,只觉他青梅竹马的扯柱子变了,他的爱情小鸟已经飞走了。 沈老太太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对小灯的话信了几分。 小灯看准时机立刻又道:“夫人明鉴啊,我真的已经和他苟且了,你留着我的小命,我会把情丝绕给你偷回来。” 沈老太太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会意上前,拉过她的手腕给她号脉。 小灯又耸了耸肩,怀孕这事她就没输出过。 果然,那丫鬟号完之后明显一惊,瞬间跪在地上,嘴唇颤抖道:“苍天有眼!老夫人,扯柱子她是个有本事的,她竟然真的把公子烬那个邪孽苟且了,还怀上了孽种!” 小灯撇嘴,你才是孽种,你们全家都是孽种。 “什么!” 那沈老太太也是一惊,激动的脸上褶子都红了,她被沈相思搀扶而来,一把掐过她的手腕,手指搭在上面,然后身子晃了晃,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竟然真的爬上他的床?” 小灯点头:“我们天天睡在一起,他最喜欢把胳膊当成我的枕头。” 顿了顿,她瞥了沈相思一眼又道:“不过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他喜欢沈相思,我不过就是个替身。” 老太太看了一眼沈相思,她立刻一惊,头垂的更低了。 沈老太太计较了一下,道:“既然如此,留你一命,你就继续回到他身边,趁机把情丝绕盗出来。” 小灯一喜,连连点头:“行,我有机会一定偷。” “情丝绕哪儿是那么容易偷的,祖母,扯柱子既然有孕,我愿意养!” 沈立安立刻站出来,一把抱住小灯护在怀里:“不能让她回去,万一公子烬变心,岂不是一尸两命,情丝绕我会慢慢去盗取,而且明日就要选圣女,如果扯柱子当上圣女,沈家控制情丝绕不是理所应当,别忘了邪教也派人来竞选了。” 小灯恨不得把他嘴缝上:“老夫人,你别听他的,公子烬那么聪明,他派去那几个人不是有去无回,那家伙,死的老惨了,还是让我去偷!” 沈立安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脸安慰道:“扯柱子你莫怕,公子烬想要他娘的尸骨,就得来的求祖母的肚兜,咱们可以请君入瓮,更何况,赤金血有多难得,你如今是沈家的独苗宝宝,万一动了胎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呵呵,我谢谢你老母。 第88章 公子烬,你又利用我 小灯被安排一间雅居,是沈九叶送她来的。 她一句话都没有,把小灯送到房门口,转身就走了。 “沈相思。” 小灯忽然叫住她,盯着她的背影问道:“你也是沈家派出去的探子?” 沈九叶缓缓转过身,看了小灯一眼便垂下眼睫,道:“我不叫沈相思,我叫沈九叶,我也不是沈家的探子,当初是被沈家赶出去,为了活命才去的清平乐,扯柱子,在清平乐我的确没有认出你来,我不知道你为何有意撮合我和公子烬,不过我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小灯心头猛地一跳:“是谁?” “你认识的。” 沈九叶好像存了无法言语的秘密要揭开似的,低下了头,羞涩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是,重,重楼?” 小灯看她的样子,心里接二连三的咯噔。 九叶见她猜出来了,抿了抿唇,垂目悲戚:“喜欢女孩子的确有些……不顾世俗,可我会选上圣女,我就一辈子呆在岐山陵和她一起,扯柱子,你别和我抢圣女好么?” 小灯瞬间就哭了,眼泪哗哗的。 公子烬喜欢男人,她喜欢女人。 天要亡她! 小灯流了一河辛酸泪,扭头就走。 一推开门就看见公子烬那位爷正斜倚在床上,一脚搭在床上,神色慵懒地单手斜支着头颅一侧,好生惬意。 小灯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气的冲上床去就掐他的脖子。 公子烬也没反抗,反而趁机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果然受了我的影响,喜欢掐脖子。” 小灯一听,手颤了颤,羞得脸通红:“你,你都听见了?” 公子烬挑了挑眉,食指点着额头,似笑非笑:“唔,我就坐在房顶听的真真的,小灯儿原来是为了得到我,才故意接近我,你早说,你那么想要,我的身子早就让你得到了。” 小灯一巴掌拍过去:“我不想要你的身子,我想要你的孩子!” 房内安静了。 公子烬眼色一深,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你就那么想要孩子,嗯?那我们就生一个。” 小灯反手将他的手拍掉,转过头趴在床上扯着脖子就开始哭。 她是真哭了,嚎的无比凄惨,哽咽都快抽过去了,那样子别提多伤心了。 小灯心都碎了。 她就想要个孩儿,完成个实习任务,怎么就那么难! 真是一步一个坎,一步一雷劈。 把她劈的是外焦里嫩,头顶冒烟,满脸黢黑。 公子烬被她忽然的哭声着实给吓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灯哭的那么伤心。 这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灯哭了好一会儿都没停,哭的一抽一噎,嗓子里像堵了块炭似的。 公子烬怕她哽过去,俯身将她的小身子扳过来。 小灯顶着红肿的眼睛看他,公子烬忽然就心疼了。 他皱眉,一手捂着胸口,怎么这么疼? “公子烬,你又利用我?” 小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嘴儿委屈的撇着,满眼满脸全是委屈。 第89章 我给你一个名字 公子烬忽然就想给她跪下。 他手足无措的去抱她,解释道:“小灯儿别哭了,是我的不对,我不是有意丢下你,我只是,想……” “你想让我把你娘亲的尸骨弄出来。” 小灯打断他的话,她的心思通透,自然看他的计划。 公子烬动了动嘴,没反辨。 小灯转过头不理他:“我不去。” 公子烬看着她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窝囊,他不惧神佛,杀伐狠绝,这会儿竟怕她生气。 他的确不该利用她的。 公子烬从身后抱住她,将手臂探到她脑后当她的胳膊,拍着她的背道:“好,不去就不去,你先睡一觉,天亮之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灯倒是诧异,这个公子烬倒是转性了,以前不是利用她毫不留情的么? 不过,他怎么想的小灯一点也不想深究了,头枕在他胳膊之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心里却起了心思。 这一回是真的要离开了。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头还没把公子烬的取向扭转过来,那头沈相思又喜欢上女人。 就算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把两个人取向都扭转过来,生孩子就算早产也来不及了。 小灯睁着大眼又忍不住向下撇了撇小嘴想哭,折腾了那么久,任务是完不成了,这辈子她只能在人间晃荡了。 案台上的烛火噼里啪啦的烧着。 小灯转头看着公子烬,见他双目轻合,眼睫纤长,微弱的烛火在他鼻翼两侧铺下一层扇形的影子,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珍宝。 这个小变态,越看越觉得好看。 不过,他总是想利用她,让她很恼火。 算了,反正也是相互利用。 他喜欢吴一守,就成全他吧。 离开之前,他娘的遗骨,她给他弄出来,也算不枉这一段时间姐弟一场的情分。 “怎么不睡?” 公子烬忽然睁开眼,毫无预兆的撞进她的眼里。 “你不是也没睡?” 小灯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他不变态时,眼里好像有星辰。 “睡不着就说会儿话吧。” 公子烬侧过身子,与她相对:“你之前怎么会叫那个名字?扯柱子,呵,倒是别致。” 许是夜深人静,他睡的有些朦胧,公子烬的声音慵懒低柔,像一阵风,他俯身轻轻的在小灯睫毛上落了一个吻。 小灯感觉睫毛被他的气息扑的湿漉漉的,她的心砰砰乱跳,脸不自然的红了红道:“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是不好听。” 公子烬伸手揉弄着她的唇角,声音带着笑意:“小灯儿虽然可爱,到底不是名字,用作小名尚可,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名字,如何?” “什么,小灯儿不是很好听,我一直都没名字。” 小灯从有意识开始就是一盏灯,这个名字还是自己给自己的,觉得叫的顺口而已,而且她也没爹没妈,自然无人给她起名字。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名字,叫……” 公子烬抚摸着她的唇角笑意盈盈,最后轻轻点在她的鼻尖上:“就叫沈相思,怎么样?” 第90章 小灯迷茫了 小灯眨巴眨巴眼睛,睫毛忽闪忽闪:“怎么可能?沈相思不是有人叫了么?” 公子烬挑了挑眉:“她不是叫沈九叶?” 小灯睁大两只眼睛,像两盏小灯似的,一颗心像是被撞了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公子烬瞧她一脸惊怔的样子,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小兔子,着实惹人爱怜的很,忍不住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口:“行了,一个名字而已,小灯儿也不错。” 这,沈相思,怎么落到她的头上了? 九叶不是沈相思么? 小灯只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这纯粹是只是个巧合,还是……有什么奇妙的缘分? 小灯彻底迷茫了。 她翻了个身子,眼睛里绞了一团雾气,她有点乱了。 公子烬瞧她心情不好,也不在说话,二人相拥而卧。 直到耳畔听见鸡鸣。 “天快亮了,小灯儿,我带你离开这里。” 眼看着天色泛白,公子烬从床上坐起来,起身便要去抱她,小灯坐起身倚在床头上,摇了摇头:“他们都以为我怀孕了。” 公子烬手顿了顿,道:“那又怎么样。” 小灯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瞪了瞪她,粉嘴撅得老高,没好声气道:“这样子我比较容易拿到圣女头衔,而且你不是想要你母亲遗骨么,才再我肚子里不是你的气息么?” 一想到被算计,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孩子,她迟早得和他散伙。 “不是。” 公子烬目光下滑,盯着她的肚子看,勾了勾唇:“我的气息只能驱使情丝绕,你肚子里可能真的有个孩子。” “!!!” 小灯双眼蓦地睁大,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可能,你唬我呢吧?” 公子烬忽然展唇笑了,小灯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是邪气的笑,而是真的在笑,一对细弯的长眼,一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对弯弯的月牙儿,还真的是团雪映红,妖娆自生。 其实他不邪孽的样子,还挺小奶狗的。 此刻这个奶狗将手探向她的小腹,坏心的摸了摸,低啧了一声:“不如等十个月看看,能不能出来一个小娃娃?” 小灯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白嫩嫩的胳膊上嵌了一点红,递到他的眼前,道:“你看,守宫砂还在,我怎么可能怀孕?” 公子烬看着一截白嫩如藕的手臂,喉结滚动了一下,控制想要亲上去的冲动,捏过她的手腕,手指搭在上面。 的的确确是孕脉。 也难怪念空等人会号错,他眼稍一挑:“也许是你体质特殊?” 小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肚子,一把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觉得他就是在胡扯。 改天她翻翻医书,自己诊治。 公子烬看了一眼天色,凑过去又问:“你真的要选圣女?” 小灯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我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此事一过,大家散伙。 公子烬眯着眼看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指上的情丝绕摘了下来,拉起她的手,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小灯看着无名指上多了的戒指,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它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 “死物而已。” 公子烬低头在她手指上亲了亲:“哪里比姐姐的安全更重要,沈家说不定有危险,我不能时时在身边,驱使情丝绕,没人能伤的了你。” 小灯的心莫名的跳了跳,抽回手指,哼了一声道:“油嘴滑舌。” 公子烬低低的笑了起来,又往她怀里凑过去:“姐姐今天也没尝,就说我油嘴……”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灯一个巴掌呼过去:“你快往肚子里放气息吧,天亮就要选圣女了。” 公子烬忽然道:“气息一天就散了,姐姐,不如你得到我……” “滚!” “哦。” 第91章 这都什么名? 鸡鸣过后,东方尚是昏沉沉的,公子烬就走了,临走前对小灯交代,不到保命时刻,最好不要驱使情丝绕,以免遭受祸端。 即便如此昏暗之下小灯眼底清亮不减,眼角还带着哭后的红晕,乖巧的点头应了。 公子烬看着她那眼神,喉结滚动了两下,被她那小模样化的心头都软成了水。 而人就是贱。 …… 小灯推开门,腿还有点飘。 总觉得一下子承受太多。 她不但稀里糊涂的有了个名字,肚子里还有个娃。 难不成是瘤子? “扯柱子!” 有人唤她。 小灯一听见这个名字头就疼,回头一看就看见沈立安站在穿廊拐角处拼命的对她招手。 小灯转头就走。 沈立安立刻飞奔而来,扯住她的手,长腿一迈就窜到她身前道:“你放心,圣女你一定会当上,当上了圣女以后沈家的人不会为难你,我都替你安排好了,除了沈相思,还有狱水门的护法三公公,其他都不是对手。” 三公公? 这都什么名? 小灯心里计较了一下,狐疑问道:“怎么沈家选拔圣女,怎么一堆外人来?而且情丝绕也不在沈家,选的哪门子圣女?” 沈立安拍了拍她的头:“当细作当傻了,沈家圣女本来就是众家之选,情丝绕原本也不是我们沈家的,只不过姨母曾经拥有它,所以当初立下的规矩,请众家选出圣女一起守护情丝绕,虽然情丝绕如今不在沈家,可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不过你放心,圣女咱们沈家可以内定。” 红果果的黑幕。 不过小灯从他话中捕捉到了漏洞,皱了皱眉又问:“那沈嫣儿为何会得到情丝绕,这东西既然是她的遗物,为何只有公子烬才能驱使,莫不是,这东西原本就是公家之物?” “啊这?” 沈立安吓了一跳,一把堵住她的嘴,左右看了两眼才道:“这话以后可不准再提,若是被祖母听见,谁都救不了你。” 小灯差点被他捂死,知道这其中定然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无从得知,只得乖乖点头。 沈立安这才松开手,感觉手心碰到她的唇软哒哒的,他扭着手臂一脸娇羞道:“扯柱子,一会儿你就坐我旁边,我有人罩着你。” 小灯摆了摆手,起身就走:“后台我自己找好了。” 沈立安在身后追上来,一脸惊讶道:“谁啊,你找谁了,祖母?” “观音菩萨。” “……” 岐山陵。 此处本来是一片死寂的陵园,因为选圣女一事变得热闹非凡,从四面八方踊跃报名的女女和陪赛的男男,都围在一个巨大的斗武台上。 小灯作为参赛人员,和沈相思一众人都在台上的选手席位上。 台上首位坐着那老太太,沈家长孙沈立安主持大局。 可小灯偏偏在选手席看见了两个熟人,江南柳家熟人太监柳无心和女扮男装的吴一守。 这都什么鬼? 圣女的选拔门槛都这么低么? 沈立安在台上理了理衣摆,端起沈家当家人的架势,看着一众人清了清喉咙道:“今日我沈家得众位青睐,齐聚在此,为守卫情丝绕……” 小灯听着他侃侃而谈,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目光不经意一瞥,就看着吴一守一脸受气样,穿的女装叮铃当啷的朝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女人。 吴一守和那高个子女人把小灯身旁女人都挤出去,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都把她给挤细了。 吴一守扯了扯她袖子,小声道:“小娘们,我们来给你当铁子来了。” 小灯不喜这个称呼:“谁是小娘们?” “你呗。” 那高个子女人嘁了一声:“肚子里都整出人命了,不是娘们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 小灯一噎,转头看着她,虽然这张脸不认识,可声音却觉得耳熟:“老妹儿你谁啊?” 那高个子女人白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清平乐时你不是一口一个大姐叫么?” “春娘?” 小灯着实被这忽如其来的骚闪了腰,看着她长的高而挺拔,双目如星,一脸英气,没想到竟然能易容成风骚的老鸨。 “我叫二雷。” 二雷豪气的一掌拍在她肩头,差点把小灯肩头卸掉,冲她挑了挑眉:“你可以叫我雷子,我二人既然投靠了少主,自然会护你周全。” 小灯疼的龇牙咧嘴,他们哪里是投靠,分明是受不了赤火的毒,被迫臣服。 小灯不再说话,却感觉一道目光朝她射来,她抬眼看去,见柳无心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她的手指。 小灯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她用手怼了怼一旁的吴一守:“柳无心怎么也来竞选圣女,他怎么也不捯饬捯饬,扮个女装。” 吴一守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无鸡之人,当然可以。” 卧槽。 第92章 今儿我想见见血红 小灯诧异:“那你呢?受气之人也可以?” 吴一守夹紧了腿:“我不是伪装了么,你别老咋咋呼呼的,一会儿整露馅了,柳无心是狱水门的人,外号三公公,他可是门主直接领导,之前在柳家一直搞潜伏,和我们属于竞争三好员工的强大对手。” 小灯眨了眨眼,丫的,颠覆我三观。 这头沈立安高谈大论的话还没说完,岐山忽然着起火来。 天气干燥,又恰逢风起,转眼之间大火熊熊,滚滚蔓延开来的彤红,犹如铺天盖地的红色浪潮,顿时,人声马嘶顿然充满着整个岐山…… 岐山陵炸庙了。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惊恐高呼,公子烬那个邪孽来了! 小灯微微眯起眼睛,他怎么明目张胆的来了? 沈立安曾说要请君入瓮,岐山陵里有沈嫣儿的尸骨,只怕这沈家这圣女选拔,也没那么简单。 山上赤色火苗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似乎能随着人心走,有几个沾边倒霉的人贴上,连声息还没出直接化为灰烬。 公子烬一身血红袍子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头上束发的赤朱凌鲜红的跳跃着,他从犹如炼狱一般的大火中走出,熊熊赤火都为他让路。 他一出场,原本热闹的斗武台变成一片寂静。 沈立安作为沈家当家人,在沈家几个掌事的护卫下,狐假虎威的斥道:“公子烬,你怎么来了?” 公子烬容色清冷邪气,他负着手走向斗武台,众人纷纷让路,生怕碰上那个火中阎王,一不小心就灰飞烟灭。 他径直走到主位,手指一抬,轻描淡写的打飞一个人坐在沈老太太身旁的人,他弯身落座,眸光在众人身上一转,似是勾逗又似挑衅,近乎刻薄的嘴角弯起无尽的嘲意:“我来,自然是为了沈老太太的肚兜了。” 又是肚兜? 一众人除了小灯,其他人并没有很吃惊。 小灯觉得公子烬的趣味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老太太肚兜有啥好看的。 沈老太太抿唇片刻,道:“公子烬,你来此是有所求,老身肚兜可开启陵墓,你得你母亲尸骨,自然也得有所交换,全看你舍不舍得你的一滴心头血和情丝绕。” 小灯吐血,这老太太肚兜业务真是广大,平日里兜胸,闲暇时还充当钥匙。 “心头血和情丝绕?” 公子烬邪气一笑,伸出舌舔了舔指尖,然后他侧耳听着岐山大火里来不及逃走的人发出的痛苦嚎叫之声,闭着眼听的十分享受:“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外婆,可到底也是你母亲的嫡母,你放火……” 她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就没了耐心,手指一抬赤火直接要了她身旁那丫鬟的命。 “你应该庆幸,今日不是我母亲忌日,你肚子还有点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否则的话……” 公子烬缓缓抬起眼皮,冷厉如阎罗现世:“你们沈家此刻就是一片焦土。” 沈老太太抿着唇,面如土色,场中已然一片死寂。 公子烬依旧笑的邪气凛然,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手指在椅子上敲了敲:“今儿我心情好,你们沈家不是斗武选圣女么,就生死决战吧,今儿,赤火颜色不够鲜艳,我想见见血红。” 第93章 离了她越来越变态 生死决战? 这个死孩子又开始变态了。 小灯伸手摸了摸无名指上情丝绕化成的戒指,她想,这么变态的要求,应该没有人会答应吧。 而公子烬话落,竟然没有人敢反驳。 周遭一片死寂。 小灯算是明白了,公子烬在哪儿,哪儿就是空前绝后的安静。 “呵,从谁开始呢。” 公子烬懒散的倚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一众人身上随意划过,在小灯身上顿了顿。 他眼底墨色一深,轻轻勾唇,伸舌舔了舔唇,手指继续划过,落在两个女人身上:“你们两个先开始,只有一刻钟,一刻过后,如果两个人都活着,那就都得死,如果有谁乖乖的赢了,有奖励。” 奖励? 众人纷纷猜测,公子烬的奖励会是什么? 莫不是他的人? 沈立安立刻站出来,面色恭顺道:“表兄,这里是选圣女,你母亲遗骨还在身后,兄长还是莫要如此叨扰,不如小弟引你去休息……” 话还没说完,公子烬眸色一狠,一簇火种从沈立安脚底倏然燃起,火苗瞬间窜得老高,直朝他身上舔去,炽烈滚烫的疼痛,从肌肤一下子传进了心里,疼的他嗷嚎一声。 沈立安可是沈家独苗,这沈家一家人都扑了上去,硬是把火苗扑灭,可他的脚也差点烧焦。 “就凭你,也配引我的路,黄泉路你要不要先试试。” 公子烬抬眼看着沈立安,那双漂亮的眼睛极冷淡地睨着他。 沈立安一旁的掌事立刻躬身道:“表少爷莫动怒……” 他的话音未落,半边脑袋就被削去了,整个人死不瞑目的立在那,那白花花的脑浆子崩溅了一地,恶心极了。 小灯想吐。 “在场来选圣女的,哪个不是打着分食我血肉,夺取情丝绕的心思。” 公子烬却因为杀人见血笑的格外开心:“所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否则下一个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两个被点名的女人提着剑瑟瑟缩缩的上了台,一时相互对望谁也没动手。 公子烬满眼不耐,屈起手指在桌椅上敲了敲,声音在寂静的台上蔓延。 这声不大,却听的所有人的心里像是被大力撞了一般。 那两个女人立刻身子一震,以命相搏,女人狠起来丝毫不输公子烬,更何况为了活命,没一会儿就见了血。 一刻钟后,果然一人身死,一人受伤。 公子烬觉得鲜血红的喜气,笑的十分妖邪,甚至起掌拍了拍。 小灯觉得,公子烬离开她之后,越来越变态了。 公子烬对着活下来的女人招了招手。 那女人有些害怕,身子瑟缩了一下,还是听话的上前。 公子烬只觉得美人面上染血真是绝色,他伸出手指掐着她的下巴,指尖抹过她下巴染上的血,勾唇道:“身后站着。” 小灯看着他擦嘴的手指,撇过头哼了一声。 那女人听话的站在他身后,公子烬屈起一条腿搭在椅子上,兴致浓浓,又开始点名。 没用多久。 死去的女人尸体把斗舞台都染红了,他身后也站了六七个女人,包括二雷和吴一守,还有沈相思,不,应该是沈九叶。 斗武台上,只剩下小灯和柳无心,还有两个女人。 小灯看了一眼公子烬。 见他兴致勃勃的好像很悠哉,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感觉小灯投过去的目光,却没有和她对视。 随手指着小灯和一个女人。 第94章 怎么不打了,等我把脸凑到你手里? 她心里狠骂他,这个死孩子,他随手一指,她可是要拼命的。 不能轻易的用情丝绕,大庭广众下还不能用灵力,她不是找死么? 那女人纵身旋转,柳腰一扭便稳稳的落在台面中央。 小灯坐久了腿都麻了,站起来用力尥蹶子蹬了两回腿,才走过去。 公子烬一手扶额,唇角掠过一抹纵容的笑,无人察觉。 “受死吧。” 那女人手从腰间一拂,一截九节长鞭对着小灯的面门如劲风席卷,势必要把她半张脸都打碎。 小灯心里妈呀一声,转头撒丫子就跑。 那女人不依不饶,手中九节鞭如影随形,小灯围着斗武台直转圈,却也连中好几招,都打在胸口。 小灯觉得两只胸都打碎了,她趁机摸了摸,上回被柳江河抓,这回又被打,它俩跟着她真是遭了大罪了。 “等一下!” 小灯被打急眼了,忽然喊道。 那女人静了一瞬,手中鞭子沾上小灯的血用力一甩,血珠子都崩了出去,她道:“扯柱子,既是生死斗,就别怪我无情。” 原来她也是沈家的人。 小灯又看了一眼公子烬,见他一脸看戏似的神情,面对她受伤无动于衷的,她握紧了手掌,磨了磨牙道:“既然都是为了圣女之位,咱们用女人的方式解决。” “什么方式?” 那女人敲了敲手中的鞭子,好像在计较该用哪种方式绞掉她的脑袋。 小灯指着公子烬道:“咱们每个人都去打公子烬一下,他要是不还手,能在他手里活命,就算赢。” 场内又是一片寂静。 小灯觉得这么大的场面,公子烬三个字比什么都能镇场子。 公子烬低眉垂目随意的摆弄着手指,嘴角勾起浅笑,似乎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灯又道:“反正也是生死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如用他身上试试,大不了一死,你没看公子烬方才看女人的眼神,又是擦嘴,又是握手,兴许他不只选圣女,还想选媳妇儿。” 公子烬的手微微顿了顿。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小灯说的也有些道理。 小灯见她松动,立刻见缝插针:“我先去。” 于是,她几步跑到公子烬跟前,喘着粗气看他,两只眼睛瞪的像两盏灯似的。 公子烬挑了挑眉:“你想借刀杀人?” 小灯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会被他看穿,不借公子烬的手,她也打不过那个女人。 更何况,她也……实在不想动手杀人。 “你让我打么?”小灯问他。 斗武台上安静立刻,所有人似乎都停止呼吸,等着答案。 沈老太太却紧张起来,情丝绕,沈家势必是要得到的,扯柱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赤金血后人,可是驱使情丝绕的长久血缸。 万一公子烬喜怒无常,一掌拍死她,可如何是好。 斗武台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替她捏了一把汗,这个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去触活阎王的霉头。 小灯看着他那寡淡薄情的样子,也不由紧张起来。 草率了,小变态就是小变态,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 随即她又稳下心,她就打了他,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二人可下着寄生呢。 这么想着,她伸手欲拍在他脑门之上。 公子烬忽然抬起眼,小灯直接撞上了他的眼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邪气,我不阴狠,只是眼睛凉飕飕的。 公子烬这人邪气四溢的时候令人胆颤,怒极发笑的时候令人肝颤,然而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令人害怕。 和他和颜悦色相处时间长了,小灯几乎都忘了他一直都是这副面孔了。 小灯手顿了顿,二人视线一直相对,她的手一时竟没敢落下去。 还是公子烬率先开口道:“怎么不打了,等着我把脸凑到你手里么?” 第95章 有你在,我怕什么? 一众人又惊炸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怒还是宠? 他们耳朵怎么聋了,怎么听不出来怒来了? 那女人眼看着公子烬和小灯遥遥相对,那杀人不眨眼的邪孽竟然没一把火烧死那个扯柱子。 她握紧手中的鞭子,决定赌一把,她纵身而来,一鞭子对着小灯甩去,另一手则向公子烬摸去。 公子烬握住小灯的手腕将她扯到一旁,随手就火化了那个女人。 风吹来,什么都不剩了。 公子烬捏着小灯的手腕,手指趁机在她掌心里勾了勾,将扔在了身后,又道:“继续。” 斗武台上只剩下柳无心和一个女人。 小灯眯了眯眼睛,柳无心的身手她可是见识过,在柳家时候她差点被他打死。 所以最后一场比试,根本毫无悬念。 柳无心赢。 公子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圣女还没选出来,看起来血流的不够多,接着打。” 因为这位爷这句话,很快就起了二轮。 小灯站在公子烬的身后,看着第二轮率先出场的是沈九叶和不知道哪儿报名参加的一个女人。 沈九叶直接就抹了那女人的脖子,动作极快。 小灯忍不住汗毛直立,以往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竟然也是个狠角色。 很快,二雷,吴一守相继都赢了。 斗武台上的尸体被拖走一个又一个,场上就剩下她和柳无心了。 柳无心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台中心,脚底踩着鲜血,手中剑尖直指小灯。 小灯摸了摸手指上的情丝绕。 “怕么?” 公子烬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有你在,我怕什么。” 小灯甩了一句话从他身后走出,二人可下着寄生呢。 她抖动了一下裙裾,挺起胸膛走到台面上,站在一处没血的地方。 “柳枝儿,没想到你的身份还挺多。” 柳无心目色阴鸷,勾了勾唇:“早知道在柳家我就不该让吴一守那个废物把你劫走,把你藏起来可有大用处。” 小灯呵呵一笑:“彼此彼此,三公公,早知道在柳家你向我许愿,我就答应你了,兴许你现在是个男人,这圣女选拔的条件你也不符合了。” 柳无心脸色一变,利落的挽了一个剑花,上缠下敛,朝着小灯当胸刺来。 丫的,又是胸! 小灯原地一转,侧身躲避。 柳无心冷冷的勾了勾唇,眼中闪着残忍笑意,手中挽剑近似疯狂的刺过来。 小灯压根不会武功,躲起来有些狼狈。 可柳无心实在太厉害,没一会儿,小灯手臂见了血。 眼看他那一剑直指胸口刺来,小灯连连后退,避无可避,此刻命悬一线,也顾不得了,她伸出手指,情丝绕化作一道红光窜天而出,缠绕着那柄长剑,只听砰的一声断成两截。 小灯被自己的力气震到虎口发麻。 一瞬间,台上再再次静默了。 然后所有人震惊的倒抽一口气。 这个丫头手上竟然戴着公子烬的情丝绕! 沈老太太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扯柱子,她竟然戴着公子烬的情丝绕,还能驱使的了它! 第96章 什么,媳妇儿 小灯情丝绕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许,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当然也包括柳无心。 他看了一眼小灯的肚子和手指上戴着的情丝绕,勾唇冷笑,扔了剑柄,陡然出手,上步欺身,趁机擒她。 小灯看穿他的心思,不给他机会,手指一抬,学着公子烬的样子,再次对着他驱使情丝绕。 情丝绕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对着柳无心狠缠上去,情丝过处,如影随形,势必要将他缠住。 可柳无心身手极好,动作甚快,连跃带纵,眨眼功夫,已经避开情丝绕的痴缠,瞬间来到小灯面前,伸手就扼她的咽喉。 小灯连着后退,手指收抬,趁机想要用情丝绕裹着他。 只是,二人本就武功悬殊,情丝绕小灯她也用着不娴熟,很快就避无可避,被柳无心掐住咽喉,抵在一根台柱子上。 柳无心用力扼住她,神情冷冽,指如紧箍,紧得仿佛能捏碎了小灯的喉骨,而另一手掐着她的手腕试图夺取情丝绕。 用力之大小灯身后的斗武台柱子都要碎裂了。 小灯被掐的差点翻白眼,她咬了咬牙抵抗,用力转头看了一眼公子烬。 他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二人遥遥相望,她瞧见他从走进岐山陵后就一直冷情的眼底有一瞬的慌乱。 她知道,阿烬为何那么在意这个圣女。 因为只有圣女才有资格进去陵墓,也只有她成为圣女那个时候,沈老太太才能拿出她的那个肚兜。 只要开启陵墓,他就能拿出他母亲的遗骨。 阿烬对他母亲的感情,是他心里最后一点良善。 她不能让它陨灭,若这点良善都没有了,阿烬的那颗被恶毒腐蚀的千疮百孔之心,就什么都没了,她不能想象那样地阿烬会变成什么样。 一个柳无心,干翻他。 “你给滚开!” 小灯卯足了劲一声娇喝,用力与他的力道抵抗,手指掐诀,指尖集结一股灵力,忽然,台柱子被二人之力逼的碎裂。 小灯身子无法控制向台下倒去,她趁着众人视线被台柱子引走的一瞬间,灵力骤然打出。 忽然,小灯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揽住她下坠的腰肢,另一手握住她掐诀的手,抬起一脚,腿风刚烈直踹在柳无心的心口处,一脚将他踢出老远。 小灯这股灵力硬生生憋了回去,憋的她咳了一声,脸都红了。 公子烬抱着她在台上转了一圈,二人紧紧相拥,衣袂青丝飘飞相缠,血红白粉相交,然后,稳稳落在台中心。 公子烬低眉看着她胸口上的伤,还有脖子上的淤痕,他眼底深沉,伸手抚摸着她的侧脸,手指在她唇角抚过,低声道:“我又让你受伤了。” 小灯感觉脸颊被他的手指触摸,一想到他方才给别的女人擦过嘴,她就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旁。 柳无心从斗武台上爬了起来,一手指着他道:“公子烬,此刻沈家选圣女,是你说的生死决斗,怎么这会儿竟然说话不算话了?” 公子烬一个眼神都没瞥给他,也没说什么,松开箍着小灯腰肢的手,竟然缓缓俯下身,半跪在小灯跟前。 他一手抓住她的腿缓缓抬了起来。 然后所有人又又安静了,这个邪孽这是给人下跪?! 还抬起一个女人的腿? 连小灯也惊住了,脸红的都要烧着了。 公子烬一手提起小灯的脚落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袖子将她绣鞋上沾染的木屑和血珠都擦拭掉。 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冷的像块冰,直透着冰渣子:“规矩是我定的,我说如何便如何,不过既然说是生死局便是斗生死,你柳无心今日如此欺辱我媳妇儿,你这条命就得留在这儿。” 小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敲了敲头。 什,什么,媳妇儿? 第97章 我和我媳妇同进同退 柳无心一听这话,拳头在身侧握紧了,表面上却很平静:“你想耍赖,我也无可奈何。” 公子烬放下小灯的脚,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微卷曲的裙摆,勾唇道:“对付你一个太监,还用得着耍赖么,我媳妇儿与我本就是一体,同进同退,怎么,在柳家我们拜堂入洞房,你可是看在眼里,此刻你竟然敢如此欺凌她,你想好怎么死了么?” 柳无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小灯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落在她身上,她都要秃头了。 而公子烬这个死孩子蹲在她跟前还不打算起来了,她伸手拽了拽他肩头上的衣服:“你,你快起来,这个柳无心我能干翻。” 公子烬听话的乖乖站起身,刮了刮她的鼻子,唇贴在她耳畔,轻轻吻了吻她的耳珠:“打算用你的秘术,然后被雷劈?” 秘术? 小灯惊诧的抬眼,他连这个都发现了!随后一想,每次被雷劈他都跟着遭殃,傻子才发现不出来。 不过,他以为她用的是秘术。 柳无心眼睛一转,知道公子烬出手他必死无疑,他手脚动了动,挑了个最佳逃走的位置,口中说着话打散他的注意力:“公子烬,我知道你为何来沈家。” 公子烬果然扬起了眉毛,瞥给了他一个眼神。 柳无心又道:“我知道的东西比沈家老太太知道的还多,沈家长子沈铎杀了你母亲,沈家全是帮凶,你按耐着性子不报仇,不就想知道十七年前,你母亲和你父亲,还有沈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你心里也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当年你母亲死的那么惨,你父亲却没有伤害沈家,你说,他们夫妻之间到底有没有爱,又因为什么有了你?” 此话一落,一直在一旁的沈老太太脸色微微一变。 公子烬闻言眼底瞬间起了血腥,酝酿着骇人的风暴,身上红衣烈烈,被杀气逼的无风自动。 他这个样子,很狰狞,很可怕,整个人都要黑化了。 小灯忽然想起,沈铎在菩萨殿里是真心想要杀公子烬,可被抓住后,也是真心想要求死。 阿烬母亲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 可不管是什么,于阿烬而言,都是一场心上刀伤。 她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伸进他的大手里。 公子烬感觉手掌里钻进来的小手,软软的,滑滑的,微微侧目看着那个小女人眼里的关切,身上戾气就散了。 他握紧手掌里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柳无心脚踏在台上,微微用力,身子微弓,又道:“十七年前我就在公越止手下,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最清楚了,今日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把……”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将与小灯交握的手陡然伸出,情丝绕应召而出,在公子烬的驱使下,幻化成天罗地网将柳无心整个人都罩住。 公子烬微微眯起的眼,瞳仁中的精芒危险而尖锐:“不管你清不清楚,你肚子里的秘密我有多想知道,你有胆子伤了我媳妇儿,都得死!” 柳无心被裹的密密麻麻,情丝绕剧烈收缩,狠狠的勒进身上的皮肉里,鲜血迸裂,小灯看着他像烟花一样要炸开。 忽然,平地起骤风,转眼间狂风大作,沙土迷人眼,来势甚是急骤。 小灯当灯当久了,最是怕风,可眼光一略,却见前方数道锋利箭矢冲着公子烬疾来。 小灯知道,一定是有人要救柳无心。 她立刻挡在公子烬跟前,双手掐诀,急声道:“阿烬,看起来柳无心一定知道什么,你别杀他,慢慢问,这箭我帮你挡!” 公子烬甩手扔了柳无心,抱着小灯纵身而起,避开了那疾来的箭矢。 而柳无心趁机逃走了。 公子烬落在斗武台角落,看着他逃走的背影,慵懒的倚在台柱子上倒是低声笑了:“这个太监果然有些本事,能在我手里逃出生天的,他还是第一个人。” 第98章 这世上的人都该死 小灯看他还有心情笑,气的捶他胸口,把情丝绕从手指上摘了下来递给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总结经验,你快去追啊。” 想起在柳家他几乎毫不迟疑的追上去,这会儿竟犹犹豫豫的。 公子握着她的小手,将戒指推了回去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你觉得我走了沈家会放过你?” 小灯一怔,还算这个死孩子有点良心,知道关心她的安危,小灯挺了挺胸道:“怕什么,我能自保,大不了被雷劈,柳无心被人救走,肯定是上次在柳家杀了柳江河的人有关,他不想你知道关于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也不想你知道十七年前的事,你那么在乎……” “不在乎,都是死去的人罢了,拿到我娘亲遗骨,沈家的人都得死。” 公子烬盯着她胸看,确实被九节鞭伤的不轻,必须及时医治,别落下什么病根,若是落了疤痕,以后也不顺手。 他又道:“我只在乎活的人。” 小灯心头因为他的话砰砰乱跳,活着的人,是谁,吴一守,还是她? “小灯儿,以后换我护着你。” 公子烬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似乎真的是说到做到,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随即歪了歪头,看着不远处的竞争圣女的女人,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生死斗下也是剩下吴一守,二雷,沈九叶,还有在第一场对决中活下来,被公子烬擦过嘴的女人。 公子烬伸出手指一转,一簇赤火在指尖燃烧,他伸出舌舔了舔,火苗在舌尖跳跃。 整个人妖邪的可怕。 他勾唇笑了笑道:“既然是生死斗,不管你们谁与我媳妇儿对打,都得死。” 吴一守已经是老工具人了,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少主饶命啊,我们弃权,求少主饶命!” 公子烬目光从三人身上游移,二雷被吴一守一把拽下去,沈九叶抿了抿唇,也跪了下去。 而那个女人却轻抿嘴角,忽然窜到公子烬的脚下,软哒哒的跪下,一抬眼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的,让人看着就心疼,她道:“小女沈梦,方才唇舌已被表哥碰过,既然肌肤之亲梦儿已经不清白,梦儿愿意给表哥做暖床侍妾,侍奉姐姐,还请表哥莫要嫌弃。” 好一个梨花带雨,好一个梦儿,好一个表哥。 小灯气的直撇嘴,她瞪了一眼公子烬,这个死孩子不喜欢女人还到处沾花惹草,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等着被戴绿帽子吧。 她冷声道:“他嫌弃,你不行,吴一守还行。” 吴一守闻言咬了咬唇,看了公子烬一眼,把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公子烬冷漠的瞥着沈梦,脸上没什么情绪。 沈梦咬了咬唇又道:“表哥方才还要给梦儿奖励,难道要食言?” “你这丫头,果然有些胆量。” 公子烬低啧了一声,俯下身伸手掐着她的下巴,仔细观察着染了血的美人脸,他挑眉道:“长的也不错,只是可惜,我媳妇儿不允,我公子烬不惧西天神佛,不惧九殿阎罗,偏偏就怕媳妇儿,我也没办法。” 小灯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怕媳妇儿,这不扯么? 她怕他还差不多。 更何况,谁是他媳妇儿? 公子烬顿了顿口,又道:“至于你想要的奖励……” 他修长的手指在额头上点了点,似乎有些为难,须臾,他像是想到了好办法,脸上浮出清浅笑意,掐着她下巴的手陡然勒住她的脖子:“这样吧,我让你死的痛快点,如何?” 沈梦登时就被掐的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珠死死的瞪着,似乎不敢相信。 小灯觉得公子烬今天真的造了很多杀孽。 她扯了扯他的肩头衣襟,小声道:“阿烬,要不你把她送给吴一守,或者沈立安?” 吴一守眼睛一亮。 公子烬站起身,掐着沈梦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世上,我谁也信,谁也不怜,站在这个台子上的人,哪个不是对我存了心思,这世上的人都该死。” 第99章 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圣女之位就这么定了。 沈老太太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说三日后七月十五,会让圣女进入陵墓。 公子烬一脚踢开沈梦的尸体,拉着小灯的手就离开。 沈家掌事硬着头皮拦住他的路,问道:“表少爷,扯柱子,不,夫人她受了伤,我看不如就在岐山下别院休息,不知表少爷意下如何?” 夫人? 小灯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怪。 公子烬转头看着小灯胸口上的伤,的确不能耽搁了,小灯立刻摇头:“放心,我没事。” 顿了顿口又凑近他,踮起脚尖凑过去小声道:“这里有圈套。” 公子烬感觉脸颊吹来的香风,微微勾唇,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吓了小灯一跳,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脖子。 “圈套怕什么,还有更歹毒的手段,我见的多了,你的伤要紧。” 公子烬低眉对她温柔一笑,对那掌事支使道:“带路。” 掌事连连承诺。 而这斗武台上的一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条命算是从阎王爷手中保住了。 公子烬一路抱着小灯走向别院,吴一守和二雷立刻在身后,很识相的不远不近的跟着。 走到别院挺长的路,公子烬的气息未变,连大喘气都没有。 小灯在他怀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 思维不知不觉就有些跑偏。 他的体力还真不错。 那可是很容易就有孩儿。 如果是她的话,估计头顶灯芯都累歪歪了。 小灯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 然后,她就被自己忽然的笑声吓了一跳。 她忽然觉得自己笑的怎么那么猥琐。 一想到自己想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灯顿时脸就红了。 小灯啊小灯,你怎么那么不知羞,他还是个少年! “脸怎么这么红?” 公子烬诧异的看着她脸上表情格外丰富,漂亮的眼中有精芒掠过,低头去吻她的鼻尖:“我体力还不错?” 小灯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能读心?” 公子烬一愣,随即将头伏在她的肩窝里低低的笑:“我没有读心术,只是觉得小灯儿可能是在想我,看小灯儿这样子,我猜对了。” 小灯尴尬的想去死。 在前面引路的掌事听见二人的话惊的都想尿裤子。 他好想戳聋自己的耳朵。 掌事将二人引到内院里厢房,将门推开已经吓得不轻,腿都哆嗦了。 公子烬心情还不错:“滚吧。” 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走了。 公子烬将小灯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边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你干什么?” 小灯吓了一跳,急忙拍点他的手。 公子烬眼里的笑意更甚了,甚至笑出了声来。 “你心里不痛快?” 小灯看着他此刻眉目温和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今天杀了很多人。 他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每一天都活在对世人的恨意里,所有的心绪都被暴躁和戾气填满。 仇恨这种东西在毁灭对方之前,往往先摧毁的是自己。 他应该活的很痛苦。 如果不是下了寄生,她也死了很多次了。 “杀了那么多人,自然痛快。” 公子烬见她忽然安静,以为伤口在疼,道:“我给你包扎。” 小灯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我自己可以。” 伤口都在胸口了,他给上药? 公子烬嗤了一声,态度倒是强硬:“之前你给我包扎时我都没羞,你还比我大那么多,更不应该扭捏,更何况你本身就是大夫,怎么也算千帆过尽了,这又算什么?” 第100章 过尽千帆不是这么用的(修)(修) “过尽千帆可不是这么用的!” 小灯朝他甩眼刀子:“更何况,男女长的又不一样,怎么能不扭捏。” 公子烬摸着下巴道:“是不一样。” 小灯气的想砍人:“你还说!” 公子烬被她吼的有些委屈,扁了扁嘴,活脱脱一个小奶狗的样子:“好,你自己脱,我去给你准备绷带和药膏,只是你这伤弄不好要留疤,小灯儿既然怕羞,一会儿我就闭着眼给你上药。” 小灯抿了抿唇,就算他闭着眼还是羞,倔强道:“我自己可以。” “姐姐是嫌弃我是男人么?” 公子烬缓缓垂下眼睫,睫毛颤颤的,摇曳的阴影就好像枯叶一般,莫名的就有些悲伤:“我从心里把你当成姐姐,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姐姐这般嫌弃我,原来是厌恶我,想来姐姐也是像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我是个该死的邪孽。” “不是……” 小灯看他这副可怜样子,知道他现在依赖她,是因为这世上真的没有人从心里关心他。 “姐姐真的把我当成亲人么?”公子烬径直看进她眼里,又问。 小灯被他看的心都化了,一咬牙道:“你先去准备绷带吧。” 公子烬点了点头,乖巧的唔了一声,便出去准备了。 小灯自然没有看见他眉梢眼角藏好的得逞的笑意。 她见他关门出去,便伸手将自己染血的衣襟脱了下来。 血将衣襟粘在伤口上,一扯就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之前和柳无心他们决斗,精神一直紧绷着,她还没觉得疼,这会儿一口气放下,疼的她额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都是因为小变态。” 小灯一边埋怨,一边将被子盖上。 想想自己从天上下来这几次受伤,全都是因为他。 孽缘啊。 想来是她欠他的,谁让当初随机抽取任务,她就那么巧合的挑中了他呢。 没一会儿,公子烬就在门外敲门:“姐姐,你准备好了么,我进来了。” 小灯连忙盖好被子,将自己半张脸都遮在被窝底下:“好,好了。” 门外的公子烬舔了舔唇,闭上了眼。 她还不爱他,不能急。 他不能吓着她。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公子烬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盛满水汽,柔柔弱弱的,他端着绷带推开门。 他拿到一旁的药瓶,拔出瓶塞,闭着眼睛摸索到小灯身前。 “放心这药不疼,就是有些凉,你忍忍。”公子烬缓缓开口,声音隐忍的有些嘶哑。 小灯点了点头,又记起他看不见,咬着下唇道:“嗯。” …… 沈九叶有些焦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重楼已经失踪很多天了,那天晚上她睡醒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桌子上只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要想留重楼的命,必须听话选圣女。 她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也找不到重楼的踪迹,只能听他的。 这会儿,又有纸条从门口塞进来,她抿了抿唇推门去看,根本没有人。 她将纸条打开,看见上面的字,脸色瞬间惨白。 第101章 他得好好算计算计(修) 小灯很尴尬。 公子烬也不好受。 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折磨 在江南被柳江河的时候,也是他给她上药的。 他对女人是没有兴趣的。 只是对她,他的心动了。 不得不承认,小灯儿将他冰封的心撬出一角,走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 上完药,公子烬这才睁开了眼:“姐姐,都是一家人,就别羞了吧,你若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娶了你。” 小灯差点咬了舌头,她恼的杏眼圆睁:“公子烬你,你想什么么呢!” 娶她? 开什么玩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姻缘簿上明明写好的官配,他们都没有走到一起,可到底,她也不是他命定的姻缘。 根本就扭不到一起。 公子烬不知她的心思,只是低笑出声,冲着她举起药瓶子,对着她胸口努了努嘴,一脸无辜:“还能想什么,给你上药呗,不然会做疤,将来以后,姐姐成亲嫁了人有了孩子以后,会对哺乳都会有影响。” 她又不生孩儿,给谁哺乳? “留疤就留疤,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小灯半张脸缩在被子底下,只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抓着被子的手指。 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公子烬盯着那几截白嫩如葱白的手指,他眼底沉了沉:“我不准。” 小灯将眼睛瞪圆,嘴巴也露出来,因为生气微微撅着:“你凭什么不准,我又不是你的。” 公子烬直勾勾的盯着她,幽暗的眼底泛着细碎的光华,没有言语。 心里却道,你迟早都是我的。 二人就这么僵持,小灯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在时不时的暴涨,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她生怕他暴起来掀她的被子,抿了抿唇:“你出去吧。” 公子烬看她都快成缩头乌龟了,知道这事也急不得,也没再强求,把药瓶落在床上,转过身去:“其实姐姐不必害羞,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小灯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恼羞成怒:“你出去!” 公子烬起身走了出去,关好门,他倚在门上,头微微搭着,眼里全是算计和阴暗。 他舔了舔唇,她迟早都是他的。 他得好好想个主意。 …… 出了门,吴一守和二雷已经在门外守着了,公子烬吩咐二雷去准备女人的衣服,二雷应诺离去。 公子烬转了转手指:“你二人此事表现很好。” 吴一守立刻咧嘴:“那不都应该的么?” 公子烬瞥了他一眼:“此次沈家你没看见重楼?” 吴一守立刻道:“没有,我只看见他的娘们,那家伙,挺老狠啊,在清平乐二雷都没发现。” 公子烬垂下眼睫,勾了勾唇,嘴角神色意味不明:“只怕还会有更有趣的等着我的。” 吴一守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眼下最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他心里暗暗打气,鼓足勇气想要问问赤火解药的事。 公子烬寡淡的一个滚字吐出,他立刻应道:“好嘞。” 临走前他欲哭无泪,吴一守亏你威震东北,啥也不是。 第102章 以后和她再也不见 日落黄昏,映照着天边的云霞,抬头望,好像天空着了火似的。 门外有动静传来,是公子烬。 小灯正想着下床迎他,她身上这身衣服已经烂了,想让他给她找件衣服来,可耳廓一动,她竟然听见其他女人的声音。 是沈九叶。 二人就在门口回廊。 小灯嘴唇抿了抿,控制自己不去偷听的冲动,可她没控制住。 小灯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侧耳偷听,她觉得不尽兴,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道缝,把眼睛放了进去。 只见公子烬倚坐在回廊靠坐上,一腿屈起,足搭在靠坐上,眉峰已经凝起,表情明显不耐。 “有话就快说,我没那么好耐心。” 沈九叶双手在袖笼里揉弄了两下,忽然跪在他面前道:“表弟……” 公子烬脸色阴沉,陡然出声打断她:“少在这乱认亲戚,我和你们沈家没有一丝关系。” 沈九叶立刻改口:“公子,我想求你让我去当圣女,扯柱子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岐山陵,我愿意和她交换,你放心,我也会帮你把姑母的遗骨请出来。” 她的话落,公子烬的嘴角勾了勾,似笑似蔑,目光冷然,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饶有兴致的道:“你觉得我会信你,还是你觉得你比得过我媳妇儿?” 小灯扬了扬下巴,还算他有点良心。 “扯柱子是在骗你,她根本不在乎你。” 沈九叶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眼里的泪光已经泫然:“她是沈老夫人派到你身边盗取情丝绕的细作,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假的,她和沈立安早就珠胎暗结,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她对你没有真心,公子,你信我,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 公子烬眼睛眯了眯,无甚情绪的哦了一声。 屋内的小灯气的不行,她把心都掏给他了,胸都被打烂了,他竟然还不信她! 鼻子底下的窟窿是光用来喘气的么,哦什么哦,怎么不怼回去? “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 公子烬收回手,将那条腿也拿了下来,垂下眼睫,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思。 沈九叶抿了抿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忽然靠近他腿间,仰头看着他。 她将衣襟向下拉,露出圆润的肩头,贴坐在他腿旁,伸手拔掉发上的簪,一头青丝铺散下来。 公子烬双手抱胸,看戏似的,静静的看着,没拒绝也没接受。 小灯不知道为什么,血压都冲上来了,明明知道,他们也许就是官配,可心里就是膈应的很。 小灯伸手就要推门捉奸,可转念一想,她倒是想要看看,公子烬到底能不能碰她。 他今天要敢碰她一下,她就剁了他的手。 公子烬勾唇:“你觉得我对你有兴趣?” “扯柱子说,你我本是良配,我把自己给了你,肚子里秘密也给了你。” 沈九叶忍着屈辱,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公子烬目光没有躲,大咧咧的迎了上去,内心毫无波澜。 除了小灯儿,其他人的身子在他眼里就是一堆白肉,和白菜烂叶子没什么区别。 他勾了勾唇,伸出手指,指尖从她白嫩的手臂向上划过,最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拇指在她下颌摩挲,正想说话,小灯用力将门甩上。 走,她必须走! 这事过不去了! 公子烬,你就和你的沈相思好好过日子,早点生娃! 以后和她再也不见! 她让他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见不到! 第103章 姐姐,就别气了吧 公子烬被小灯这响动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 本来想要套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刚想站起身,沈九叶立刻抱住他的腿,身子贴在他的腿上:“公子,九叶愿意将身子给你,知道的一切也都给你,只求你让我当圣女。” “不必说了,你的秘密我又不想知道了,沈九叶,你如此作践自己,是为了重楼,为了情丝绕,还是自己?” 公子烬腿上一用力,就把她崩了出去,她怔了怔,泪水迷蒙,用双手抱住了胸口。 “他是个男人。” 公子烬瞥着她忽然说了一声,嘴角的笑容有些邪恶,他就喜欢看见别人接受不了真相的样子:“而且他也不是个良人,让你选圣女估计也是他怂恿的吧?” 沈九叶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道:“他,他是个男人?” “不仅是男人,他还是法华寺俗家弟子,沈九叶,你的眼光可不太妙。” 公子烬看着她绝望的样子玩味的勾了勾唇,真是有趣呢。 “不!怎么会,他怎么会是男人!”沈九叶紧紧捂住自己,脸上浮现难以置信和绝望。 公子烬不再理会她,推门进了屋。 一进屋他就感觉屋内温度下降了。 公子烬看着跳窗失败的小女人,忽然窜到床上,把自己装进被子里,一丝头发丝都没留。 啧,她这是醋了? 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忽然觉得沈九叶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这个女人也该认认自己的心了。 公子烬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被子里拢起的人形,用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腰眼,俯身凑过去,扯了扯被子,轻声道:“姐姐,你生气了,又不打算要我了?” 小灯不搭理他。 公子烬低啧一声,又道:“姐姐,这天还很热,捂出一身汗,黏糊糊的多难受。” 小灯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公子烬忍不住轻笑,眼底精光一转,忽然垂头坐着,两手放在膝上,如同犯了错等着挨骂的小孩子,用了可怜兮兮了的声音道:“姐姐,你在气什么,你不是让我和沈相思在一起么,你忘了我们还约定一个月为期,目的不也是为了她么?” 小灯一噎。 她竟无言以对。 公子烬用手在她腰眼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小声道:“姐姐如此生气,是不是舍不得把我推给别人了?” 小灯他被点的一耸一耸的,她忽然坐起身,被悟出一身汗,嘴唇红彤彤的,公子烬眯了眯眼睛,凑近她,用手指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道:“姐姐,我不会离开你的,就别气了吧。” 小灯拍点他的手指,用袖子擦了一把汗,冷声道:“我没生气,瞧你们两个其乐融融的,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最好一夜就能生出孩子来。” 其乐融融? 公子烬下床蹲在床边,仰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看她:“没,没,她就抱了腿。” 小灯低头从钱袋里抓住一把枸杞塞到他手里:“加把劲,明天就能生出个孩子出来。” 公子烬看着掌心的枸杞,忽然一脸恍然的哦了一声。 小灯见他阴阳怪气的,哼道:“你哦什么?” 公子烬指了指她的胸口:“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的孩子当奶妈么,原来你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奶孩子。” 小灯差点被他这话给噎死! 气的她头发都立起来了。 想了想,她觉得输人不能输气势,扬起下巴不甘示弱道:“对啊,我就喜欢奶孩子,等我离开后我就找个奶妈的活,白天陪孩子爹,晚上奶孩子。” 她还要离开? 奶孩子,还陪孩子爹? 公子烬也着实她被气的不轻,伸手扯了扯衣领,觉得嗓子里都噎了一口气,这个死女人真知道怎么气他。 她还想离开他! 除非他死,否则她就一辈子别想离开他! 公子烬忽然脱了鞋就往她被窝里钻,头朝她蹭去道:“小灯儿,反正我也小,就让着我吧。” 小灯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给我坐好了!” 公子烬被打这才老实了,乖乖的坐在一旁。 小灯脸仍旧沉的厉害。 公子烬知道她这怒了,主动改变坐姿,双腿跪在床上,把身子跪直了,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瞧我都跪下了,就别气了吧?” 第104章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癫狂了 小灯见他跪在她跟前,这主动承认错误的态度还算良好。 脸色缓了缓。 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小灯也没仔细想,就觉得生气。 “天黑了,点灯。” 小灯招呼他,把他当成火折子使。 “哦。” 公子烬乖乖的当起火折子,探身到床案前,手指一转,赤色火苗就在指尖燃着,手指凑近灯芯,灯就亮了起来。 小灯看着烛火摇曳,橘红色的火焰看起来明亮而温暖,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也是一盏灯,最喜欢火。 想起她曾经在天上当灯的时候,她头顶的灯芯火光是最亮的,众灯中她可是佼佼者,最明亮的一盏。 看着那盏灯灯芯都歪歪了,她伸手欲将灯芯扶正,却被公子烬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小心,烫坏了。” 小灯微微撅起小嘴,不自觉露出一丝神气:“我才不怕火。” 公子烬看了她一眼,手指一转,赤色火苗就在指尖燃烧,他冲着小灯比量了一下:“怎么,你以为你和我这个怪物一样,不怕火?嗯?” 小灯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头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伸出舌舔了舔火苗。 那火就在她的舌尖跳跃,赤火染着鲜艳的红,强烈的如此鲜明,当真美极了。 小灯冲他挑眉。 “你瞧,我也不怕火,阿烬,你不是怪物……唔。” 忽然就被人含在嘴里。 火苗在唇齿间消失。 小灯被吓了一跳,只觉得要被他吞进肚子里,用力推开他,捂着嘴道:“你干什么?” 公子烬伸手掐着她的脖子,贴在她唇边,呼吸急促,手没有用力,却祈求道:“小灯儿,让我亲一会儿。” 小灯先前的怒气还没散,哪儿那么容易就让他亲,非常有骨气的将头撇向一旁。 有本事就掐她的脖子。 公子烬贴着她的侧脸,在她肩窝里磨蹭了一下,像个找到怀抱的孩子,闭着眼声音很轻:“小灯儿,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有你在,我才觉得,我像个人,我也……是个人,和其他人都一样,不是个怪物。” 小灯抿了抿唇,她又心软了。 她可真没用。 她绷着面皮拍了拍他的头:“唔,你本来就是人,把心放宽些,别老想着仇呀恨呀,活呀死呀,动不动就杀人,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人,你看,我不是和你一样不怕火么?” “嗯。” 他轻轻的的用鼻音嗯了一声,声音软哒哒的,说话像在撒娇。 小灯觉得他看起来那么暴戾善杀,其实很脆弱,他身上带着厚厚的面具,把自己和世间所有的人都隔开。 别人都认为他是怪物,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恐怕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他只能用杀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只有让所有人都怕他,惧他,来证明自己活着,活在这世间的价值。 她拍了拍肩头,打算将生气的事先放放,道:“今夜我搂着你睡。” 公子烬勾了勾唇,手从她脖子上缓缓垂下,躺在她的胳膊上寻了一个姿势,抬眼看着她的唇,盯着里面的那抹嫩红,道:“可惜,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小灯诧异:“去哪儿?” 公子烬眨着眼睛道:“去拼命。” 小灯心下一紧:“好好的,和谁拼命?” 公子烬抿唇不语,小灯心里计较了一下:“是救走柳无心那个人,你要去找他?” 公子烬看着她眼里毫不隐藏的关切,心头一动:“嗯,姐姐真聪明。” “他联系你了?”小灯问。 公子烬盯着她说话时露出的粉红,想起方才含在嘴里的滋味,他握了握拳头:“没有。” 小灯一巴掌拍在他头顶:“没有,你去找他们做什么?不知道他是坏人,身后说不定还有势力,你就一个人,真当自己死不了?” 公子烬额头都被她打红了,他用手摸了摸,怕她担心,将心中所疑和盘托出,也是生平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讲给外人听:“重楼不在这里,我怀疑他和柳无心之间会有什么关联,瞧见方才沈九叶主动勾引的样子,若不是柳无心挟持重楼要挟她,就是他们同流合污。” 小灯问道:“你要去救重楼?” “我有那么好心?”公子烬挑眉。 小灯立刻摇头:“没有。” 他什么心都有,就没有好心。 公子烬勾唇:“自然是要杀了那个人,他们以为用我娘死的原因来控制我,其实当年的事我一点都在乎,这次他们的设局,无论是柳无心,还是沈九叶,无非是想夺得圣女,进入岐山陵,毁了我娘亲的遗骨,逼我癫狂,好取走我的心头血。” “为什么?” 小灯不明白,为什么都要逼他。 公子烬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是我公家血脉最大的秘密,癫狂魔化后的心头血,剜出食之,便可化赤金血。” 小灯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所以,暗中那个人一直都在逼你,一切也许都是他在推动,无论是从法华寺后山开始,还是菩萨殿里那场幻觉,还是你娘亲的遗骨,都是为了逼你黑化,好取你的心头血,改变自己的血液!” 公子烬轻轻一笑:“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早就癫狂了。” 小灯一下子抽出胳膊,惊坐起身道:“可这是你们公家的秘密,别人都不知道,那个人怎么知道?” 她的动作太快,公子烬一个没注意,一头磕在床板上,砰的一声格外响。 第105章 多出来一个人? 公子烬捂着头坐起来,额头被她打的通红,脑后也被摔了个包,公子烬生平第一次在女人手里吃亏,他有些委屈道:“小灯儿,你要谋杀亲夫?” 小灯杏目圆睁的瞪视着他:“说什么呢,什么谋杀亲夫,咱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公子烬揉了揉头,挑着半边眉,口中的话有些不怀好意:“不是没有,是没发生。” “闭嘴!” 小灯气的粉面通红,觉得这个死孩子嘴就是有毒,一个娘娘枪还打什么嘴炮。 公子烬哦了一声,乖乖的把嘴闭上。 小灯白了他一眼,又想起方才她的话他还没回答,扯过他的手,正色道:“阿烬,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人知道你们公家的秘密,说不定和你有关系,你还是不要去了。” 公子烬见缝插针,顺势就依偎在她怀里,毛茸茸的头在她肩窝里磨蹭,然后说了他心里最大的秘密:“其实十年前在无恨涯和我父亲那一战,的确死了很多人,那群所谓的正义之士将我抓回法华寺时,有许多人都被吓跑了,最后和我父亲决一死战的只有四个人。” 小灯立刻皱眉:“可你在柳家的时候不是说,从无恨涯活下来的有五个人么?” “是啊,所以多出来一个人。” 公子烬舔了舔唇,眼睫低垂,眼色变的阴鸷,狠戾的双眸中有暗沉的血丝浮动。 多出来一个人? 什么叫多出来一个人? 小灯脑袋一转,忽然明白过来,她吃惊道:“你曾经说你爹公越止的尸体不见了,我以为你是怀疑是被这四个人偷走了,现在一看,你说他会不会很有可能没死,化装成其他人从无恨涯走下来?” 公子烬倒是诧异于她的心思通透,勾唇笑了笑,在她怀里点了点头:“我之所以打着复仇的幌子,其实也想弄清这五个人分别都是谁,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小灯见他回答的漫不经心的,扯着他的手臂将他从怀里拉了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你父亲还活着,当年围杀他的人那么多,也许有人大难不死,活下来也说不定。” 公子烬也捧着她的脸,大手揉捏了两下她圆润的小脸儿,将她的嘴巴挤成一个肉乎乎的圆,他眼色一深,没按耐住,吧唧亲了一口,道:“其实我们公家赤金血自身可强硬褪去,变成普通人,但是相貌也会随之变幻,特殊之力也会消失,我猜想我爹在生死之际,强行褪去赤金血,混进围剿之人得以苟活,也不是不可能。” 小灯听的心惊胆战,也没顾得上自己被他占了便宜:“如果你父亲真的还活着,那就解释了为什么柳江河会被灭口,你父亲不想你知道剩下的四个人还有谁,不想你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也能明白他为什么要逼你癫狂,是为了取你的血,重新获得赤金血?” 顿了顿,小灯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可若暗中之人是你父亲,菩萨殿里他怎么可能和沈铎合作,又让沈铎在临死前说那么一番惊破世俗的话来刺激你?那个人可是你的母亲,他的妻子啊?” 第106章 戴在无名指上 公子烬眼皮颤了颤:“我也不知道,不过到底是不是他,我今晚去试试就知道了。” 小灯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公子烬的父亲当真还活着,他根本就不爱他。 也许当初在法华寺后山,公子烬发狂的要和那群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就躲在暗处。 他没有一点对儿子的歉疚,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夺取他儿子的心头血。 还有在菩萨殿,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幻境里将自己痛苦一生重新走一遍而癫狂。 他是不是还很兴奋? 而此刻,他还想要利用阿烬对娘亲的那一点温暖,想要毁坏她的遗骨,再次逼迫他。 把他逼疯,逼狂,逼的黑化,就为了夺取他的心头血,改变自己的血液,重新获得赤金血。 他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小灯揉了揉他的脸,问:“你会杀他么?” 公子烬眼底如枯井无波,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一个字吐的绝情:“会。” 小灯忽然抱紧了他,阿烬其实最在意亲情的,从他对她母亲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让他狠下心说出这个字来,他应该是对亲情彻底绝望了。 小灯道:“敌在暗,你在明,阿烬,你要小心。” 公子烬收拢手臂抱紧了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心和他站在一处,让他已经死去的心微微动容:“我一会儿离去后,会让吴一守和二雷神守在门外护你,我离开后,只怕沈家也不会放过你。” “他们是为了得到情丝绕。” 小灯从他怀里起身,伸手将戒指摘了下来,拉过来他的手,将情丝绕放在他的掌心:“他们以为我腹中有你的孩子,不会要我的命,小打小闹,他们也未必斗的过我,你出去拼命,戴着它,注意安全。” 公子烬低眉看着掌心的戒指,一颗心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她打动,她这句注意安全,就像一束温柔的光,突然间闯入他的心里,好像所有的恨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公子烬伸手从戒指里拉出红线,将自己的掌心割破。 小灯寄生他的感官,疼的直吹掌心:“你干嘛?” 公子烬将情丝绕都拉出来握在手心里,沾上他的血,道:“情丝绕留给你,放心,我本事大着呢,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你为我疼的。”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暧昧。 小灯清了清喉咙,把闪烁的目光落在一旁。 公子烬将情丝绕化成的红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发现她的手指纤长,戴着戒指很漂亮。 他从来没有起过给女孩子送东西的心思,这会儿竟然想着去搜罗几枚戒指给她戴上。 小灯却摇头,把情丝绕摘了下来,态度强硬:“不行,外头太危险了,所有人都想杀你,你出去和人拼命,不戴着它,我不放心。” 公子烬见她执拗,只好点头道:“我听姐姐的,那你给我戴上。” 小灯见他听话,点了点头,将情丝绕化成的戒指戴在他的食指上,公子烬却忽然将食指勾了回去。 小灯诧异:“干嘛?” 公子烬对她伸了伸无名指道:“戴这个手指。” 小灯哦了一声,将情丝绕戴上他的无名指,问道:“你平时不是戴在食指么,怎么这会儿想戴在这根手指头上了?” 公子烬眼神火热,舔了舔唇:“亏你还是学医,不知道这根手指的血管连着心脏么,小灯儿,从此以后,我让你箍着我的心,随你揉捏,随你怎么着都行,它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以后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小灯忽然被他说的老脸一红,这个死孩子舌根底下都能藏一筐好话,她撇了撇嘴:“油嘴滑舌。” 公子烬坏心的捧着她的脸,伸舌在她唇上像小猫一样舔着:“滑么?” 小灯一巴掌呼过去,他的额头又红了:“你给我老实点!坐好!” 公子烬捂着头,乖乖坐好,却定定的盯着她的唇舌,灼热的心思毫不隐藏的显露出来:“小灯儿,如果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你能亲我一下么?” 小灯心头一跳,抿了抿唇,不回答他。 公子烬佯装伤心的叹了一口气,捂着心口,脆弱道:“哎,我可是要去拼命的,若是真的受了重伤,我也一定会撑最后一口气回来,把心挖出来给你,让你吞下,解了寄生蛊,让你好好活着……” “好了好了。” 小灯伸出堵住他的嘴:“呸呸呸,你若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就,就给你,给你亲。” 第107章 手拿把掐 苍穹之上徐徐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勾勒出了一幅崭新的月上柳梢头图。 小灯坐在窗下,双手绞在一起,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夜一定会发生事情。 阿烬,你千万别出什么事。 吴一守拿着刀在门口扬了二正的守着,时不时借着刀身照着自己的绝世容颜,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得不感叹自己真是东北一枝花。 他想,他能把恶贯满盈的邪孽公子烬都拿下了,他这容颜真的可以封神了。 二雷被他这副自恋的样子恶心够呛,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踢翻:“你再弄出那副娘们唧唧的样子,我就阉了你。” 吴一守一下子就摔了脸,他爬起来,用手愤愤指着她,彻底急眼了:“你个虎老娘们,你就是嫉妒我比你长的美。” 二雷是个急性子,抬手就给了一拳,直接把吴一守给打哭了。 他虽是名镇东北盗首,可东北女人比盗首还可怕。 二雷一听见男人哭就头疼,手指着他的脸呵斥道:“给我憋回去,再嚎个嘴哭出一声,露出几颗牙我给你打掉几颗。” 吴一守瞬间就憋了回去,用嘴唇把牙都包起来了。 这个虎老娘们,这辈子也嫁不出去,谁娶她谁倒霉! 忽然,回廊外的树梢微动,寒意森森的月色之中,小院里被一股无形杀气包围过来。 二人立刻警惕起来。 小灯推开门缝,露出一个脑袋对二人小声喊道:“你俩过来。” 吴一守和二雷走进屋子里,小灯坐在桌旁对二人招了招手,他俩相视一眼走了过去。 小灯站起身挤在二人中间,搂住他们的脖子将三个人的头挤在一处,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沈家这是要趁着阿烬不在搞事情了,我们现在就好比瓮中之鳖的鳖,鱼游鼎沸里的鱼。” 吴一守一听惊呼道:“那可咋整啊?要不尥蹶子撩吧!” 二雷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缺啊,都被包围了,咱俩撩出去都够呛,还有个小娘们。” 小灯道:“不能撩,明天就要开始陵墓了,如果这时候撩,阿烬娘亲的遗骨就拿不到了。” 吴一守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我们把沈老太太的肚兜偷过来,那玩意不是钥匙么?” 二雷又回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缺啊,那玩意那么重要,你觉得会那么好偷么,更何况女人兜胸的肚兜那么多,你知道是哪个,万一沈老太太整急眼了,把肚兜毁了,可咋整,少主都没办法,你能偷到?” 小灯给二雷点赞:“雷子,你脑袋里真有东西!” 二雷扬起下巴:“那是。” 吴一守被打的脸都歪歪了,含着眼泪撇了撇嘴:“脑袋里装的是脑溢血。” “说什么!” 二雷又举起手,吓得吴一守一缩缩,连连求饶。 小灯立刻打圆场:“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先发制人,让沈家有所顾忌,不敢动手。” 吴一守嗤笑一声:“那不扯么,我们三个他有啥可顾及的,直接剁碎喂狗,那老太太眼睛都不带眨的。” 小灯正色道:“我们三个她是不顾及,可沈立安这个沈家独苗宝宝就不同了,只要把他握在手里当人质,那沈老太太就得顾及顾及。” 吴一守和二雷不禁给小灯点赞,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吴一守眨了眨眼:“谁去偷人?” 小灯和二雷异口同声:“你。” 吴一守连连摆手:“好家伙,你这小娘们可真能扯,我盗神偷东西还行,偷人有点费劲。” 小灯忽然对他亮起星星眼:“吴大哥,你可是威震东北的男人,东北扛把子,浮屠塔那么难闯的地方你都闯进去了,竟然还怕偷一个区区男人?” 吴一守被戴了高帽,瞬间觉得自己形象高大威猛,他拍了拍胸,义正言辞道:“放心,不就偷个人,你吴哥我手拿把掐。” 第108章 搞什么恶趣味? 月黑风高偷人夜。 吴一守如同一尾鱼混进了沈立安的宅院,藏在一棵树枝上等待时机。 就是这么巧的,沈立安出来出恭。 他的脚今天险些被公子烬烧了,走起路来还有点疼,可他要面子,硬着头皮说自己没受伤。 找了个没人地,他掀开裤子正打算放水,一直在树上盯梢的吴一守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觉得时机正好。 他当下纵身从用一个燕子点水,从树枝利落的一跃而下,忽然踩着个石子,脚脖子嘎嘣歪了一下,径直跪在沈立安脚下。 沈立安差点尿他头顶,吓得他捏住又憋回去,吓了一跳:“卧槽,哪儿窜出来变态!” 吴一守跪在地上,脸不红心不慌,字正腔圆道:“这位兄台,请不要喧哗,愚兄看你正在小解,这一时斗心燃起,想要和你较量一番,这一瞧之下,愚兄当真自愧不如,所以才有这一跪,甘拜下风。” “这是什么攀比心?” 沈立安觉得遇到变态,这掌事都是吃干饭的,怎么什么二椅子都里招。 吴一守淡然一笑:“好说好说,愚兄就是斗心太强,这是缺点,缺点。” 沈立安倒是来了好奇:“来,你先你让我看看。” 吴一守微微含笑,向他伸出手:“把愚兄搀扶起来。” 沈立安好心的握住他的手。 二人一个低眉一个抬头,目光纠缠,吴一守对他泛起羞涩一笑,把沈立安膈应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吴一守一个回手掏,硬把他拉跪下,然后用头狠狠的磕在他的脑门,只把沈立安磕晕过去了。 吴一守拨了拨额发:“娘的,老子偷遍东北无敌手,一个男人偷的跟玩似的。” …… 下半夜,沈家果然有了动静,沈老太太派人将小灯住的整个院落都围了起来。 她拄着拐站在庭院里,身影微微佝偻,那曾经为公子烬引路的掌事躬身道:“夫人放心,我看见公子烬已经出去了,想来是和那个人见面去了,我们趁机将情丝绕偷到手,明天七月十五按照计划进行。” 沈老太太盯着小灯的屋子,冷哼了一声,一摆手道:“把扯柱子给我抓起来!” 顿时,近百个护卫则分成两排,交错而立,雪亮的长刀齐刷刷地扬了起来,有秩序的鱼贯而入。 小灯听见门外有动静,也立刻道:“动手。” 二雷和吴一守齐声道了一声嗯呢,将手中绳子绑在昏迷过去的沈立安腰上,吊在房梁上。 二人一起用力将他吊了起来,绳子绑在了床柱子上。 这一吊沈立安还清醒过来,好在二雷给他灌了麻药,两个时辰内他都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用力挣扎着四肢,头也不停的来回晃荡。 屋内灯火通明,外头的人自然看见窗上的影子。 沈老太太一摆手,护卫顿时停了动作,她皱着眉看着屋内缓缓升起的人影。 掌事也诧异道:“这是个……王八精?还是缩头的?” 沈老太太哼了一声道:“扯柱子一肚子鬼精灵,不管他继续。” 小灯一看没效果,转头对吴一守道:“能不能露出他一个特征?” 吴一守眼珠一转,就去脱沈立安的裤子,被二雷一个大嘴巴呼一边去:“你个缺心眼子!你觉得他奶能根据那玩意儿的影子,看出这是他孙子?” 小灯觉得头疼:“把他头上簪子撇出去,告诉她他孙子在我们手中。” 吴一守嗯呢一声,跳起来去拔沈立安头上的簪子,却被沈立安用腿夹住他的腰。 吴一守有些害羞:“老子腰细也用不着你这么比量。” 他掰住他的腿用力挣脱,沈立安死都不撒腿。 窗上的影子一上一下,两个人的腰腹,开开合合。 沈老太太又摆手示意护卫停下,她睁着浑浊的老眼看着窗上之景,有些不可置信。 沈家掌事觉得老脸通红,真是伤风败俗,他道:“夫人,公子烬莫不是没走,这是和扯柱子搞,搞什么恶趣味?” 第109章 不怕你的女人丢了命 小灯站在门口听见外头安静了。 她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坚持一下,到天亮就好了。” 天亮后公子烬在也该回来了。 沈老太太和沈家掌事躲在暗处,脸红耳赤的偷窥,咳,观察。 掌事认真道:“夫人,可能公子烬沉溺温柔乡还没走,我们再等等。” 沈老太太已经多年没有过这种经历了,她的老头成死鬼好多年了,这冷不丁的一下子,她着实没接受得了,一说话嗓子都哑了:“明天公子烬进了陵园可就出不来了,必须在今夜把情丝绕得到手。” 掌事偷偷瞧了一眼沈老太太,觉得这个老太太这表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他清了清喉咙,脸也有点红,岁数大了,实在看不了这个,虚的慌。 屋内的两个人还在较劲。 吴一守使劲推着沈立安,而沈立安死都不撒手,手也薅着他的头发,箍着他的头。 二人缠斗好久,久到二雷和小灯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的看着二人。 小灯怼了怼二雷:“雷子,你说他俩是不是有点般配?” 二雷哼了一声:“妓女配婊子,绝配。” 小灯觉得这形容词,真狠。 吴一守挣脱的满头都是汗,头皮都要薅掉了,累的吭哧瘪肚的,他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在他腹部摸着他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数,不停的搔着他的痒。 沈立安不停的扭着,眼泪都出来了,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吴一守趁他松力想要解开束缚,可沈立安和他杠上了,狠狠的箍着他。 后院的鸡开始打鸣,一声接着一声。 沈老太太忽然转身就走。 她这么大岁数了,半夜的不睡觉,给她看这个? 掌事擦了擦冷汗,让人都撤了。 他走的时候不得不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小灯感觉外头危险解除了,她不禁有些狐疑,她本来利用沈立安作为人质的,大不了和沈老太太谈判。 可她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沈老太太给吓退了。 真是奇怪。 彼时,吴一守和沈立安较劲较了半宿,都累的不行。 吴一守好不容易挣脱他,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个老登!” 小灯有点不开心,老灯是什么鬼? …… 窗外天色渐渐放亮,鱼肚白在天边透出淡淡的白光。 小灯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阿烬怎么还没回来? 好在身上寄生出他的感官,并没有感觉疼,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公子烬站在悬崖边上,迎面而来的风灌起烈烈红衣,墨发半扬,眼底邪气流转,冷情的唇角阴恻恻的扯出一抹邪气横生的笑来。 他挑着眼梢看着不远处戴着恶鬼面具的人,将一身女装的重楼吊在悬崖边上。 “师弟,救我,他们目的是为了逼你发狂入魔,明天的陵园你千万不能进!” 面具人忽然松下手中的绳子,重楼立刻坠入悬崖下,不停的吼叫。 他一脚踩在绳子上,重楼便停止下坠,那人道:“公子烬,没想到你竟然敢来找我,就不怕你的女人在沈家丢了命?” 第110章 让我跪床上,还是跪地下? 公子烬负手而立,眼底无波:“她既然是我公子烬的女人,一个区区沈家还威胁不了她。” “哦,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娘当初为何生下你?” 鬼面人笑的诡谲,面具后的眼睛不知藏了多少诡诈,他道:“不如我告诉你如何?” 公子烬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的身上的红衣如风吹娇花一般晃动。 “你笑什么?”面具人冷了声音。 公子烬转过身一个眼神都没瞥给他,手指一抬就火化了他:“一个傀儡,还妄想诛我的心?” 没了鬼面人的力量,重楼瞬间跌落悬崖,沈九叶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死死的拉着绳子:“重楼,我不会让你死的!公子烬,求你救他,他被人绑了这几天,都是因为你!” 公子烬斜视过去,言辞犀利而暗讽:“啧,别往我头上戴帽子,是他无用,关我什么事?” 沈九叶习惯他的无情,咬牙往上拽:“重楼不管你是男是女,我不会让你死的!” 公子烬转头看着悬崖森林,四周风声在耳畔鹤戾,树枝枯草随疾风高低起伏,摇摆不定,他勾唇:“既然不敢出来见我,又何必弄出个傀儡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缩头乌龟。” 一甩手,整片林子遇火而焚。 公子烬转身就走了。 悬崖下,柳无心看着林子起了腾腾烈火,对一旁的黑衣男人不解问道:“主子,我不明白,如此打草惊蛇,不是更让公子烬怀疑你么?” 那人未动。 传到柳无心耳窝里的声音却很诡异:“我只是想告诉他一件最重要的事,想来,他已经接收到我要传达的信息。” 柳无心不解,却不敢再问。 …… 天色大亮,小灯坐立难安,心砰砰乱跳。 阿烬,怎么还没回来? 吴一守已经将沈立安放下。 “我杀了你个变态!” 沈立安已经能说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伸长手臂就去掐他。 “你以为你吴哥怕你么?”吴一守也攒了一肚子气,不甘示弱的回掐他。 二雷看着二人扭打在一起,这两个男人干仗都不如两个好老娘们。 她一脚踩在二人身上正想骂两句,忽然门被人推开,三人吓了一跳。 “阿烬!” 小灯入眼便看见那抹血红,眼眶一热,立刻去抱他。 公子烬双手托起她的腰身,一脚将门踢上,翻身将她抵在墙上,朝着她的唇亲了上去。 小灯着实没想到他这么热情,眼睛睁的老大,拼命的挣扎,呜呜的叫着告诉他自己有话说。 公子烬不给她机会,吻越来越深。 好半天,他才微抬头,贴着她的唇,呼吸急促:“嗯,不是你答应过我平安归来就让我亲的么?” 小灯喘了一口气,她指着身后:“有,有……” 公子烬盯着她的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贴了上去。 小灯面红耳赤的挣扎,指着身后就是说不出话来,急的眼泪都要出来。 气的她伸手掐着他的腰间软肉用力拧,公子烬疼的吸了一口气:“嗯?小灯儿,还打我,怎么,你还想让我求你,这回是跪床上,还是跪地下?” 第111章 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小灯总算把嘴拿了出来,喘了一口气,她都要羞哭了,她颤着手指着公子烬身后,头抵在他肩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公子烬这才感觉出不对,身后有呼吸声,人还不少。 他向来耳力极好,这会儿竟然被情,欲冲昏头,进了屋眼里只有小灯儿的那张小红口,没看到其他人。 沈立安趴在吴一守身下眼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扯柱子被别人抱在怀里,像猪拱白菜一样蹂躏,当下头盖骨一激灵,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公子烬竖起了中指,破口大骂:“公子烬,你真……” 公子烬猛然侧目,阴鹜目色渗着骇人寒意,沈立安立刻无缝衔接的改口,改伸大拇指给他点赞:“真棒。” 公子烬轻嗤了一声,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不都是在他手心里讨命。 他将小灯从身上缓缓放下,理了理被他抓乱的衣襟,懒洋洋的享受主宰他人生死的快感,手指一转,赤火窜腾:“真是不巧,我与我媳妇儿的情趣都被你们看见了,那就一个都别活了。” 吴一守哼哧一下就哭了:“少主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沈立安,他没安好心,他,他,他……” 二雷立刻跪在一旁,接着吴一守的话说:“他夜半发浪,欲对吴一守图谋不轨,我们两个正在控制他,目前已经控制住,还请少主明察,我和吴一守方才一直都在揍沈立安,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见。” 沈立安一口血吐出来:“你们两个……” 二雷一巴掌呼过去,直接把他打昏了。 公子烬冷眼看着这三个人,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似冬日悬崖之上冷凝的冰锥,势必要将他们三个戳的肠穿肚烂。 小灯知道他要杀人,立刻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吹灭他指尖火苗,道:“阿烬,放他们走吧。” 公子烬眼睛一眨,眸色都化成春水了:“好,我听我媳妇的。” 二雷立刻有眼力见的扛起沈立安,薅起吴一守夹在胳肢窝下道:“属下这就告退,再好好揍他一遍。” 然后她轻手利脚的就走了,顺便还用吴一守的脑袋把门关好。 屋内一时静谧。 一安静,小灯就觉得尴尬死人了。 公子烬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手指抚摸着她的唇角,似笑非笑道:“你瞧,我一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现在都知道我怕媳妇儿,还知道我给你跪过,以后我还怎么混。” 他倒是先埋怨起来了! 小灯一听就来气,伸手就掐他的腰:“谁叫你不让我说话,进屋就亲,你急什么?” 公子烬疼的嘶了一声:“我不是怕你反悔么?” 小灯哼了一声撇过头,真是后悔当初答应他,这个男女通吃的色胚。 公子烬瞧她生气,将脸凑过去,小心翼翼哄道:“媳妇儿,别气了,我拼命了一夜都累死了。” 小灯不喜欢媳妇儿这个词,不过他出去了这么久,到底发没发现那个人身份。 “是他。” 公子烬看穿她的心思,手渐渐负在身后,想起那个人,目光微虚,眸心凝成一股针,他道:“他还活着,只不过面目大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那他和你见面到底想干什么?”小灯问。 公子烬也想不通。 他以为二人一见面,就算不是一场厮杀,公越止也会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可此刻弄出一个傀儡出来暴露自己,他到底什么算盘。 他勾了勾唇,目光冷然:“不管他为了什么,今日陵墓里只怕他藏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呢。” 小灯一听就觉得心惊胆战,她扯着公子烬的手道:“阿烬,我知道不能打消你下陵墓取走你母亲遗骨的心愿,可沈家事情一过,就离开吧,走的远远的,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 公子烬眸色一深,盯着她道:“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当然不愿意。” 小灯几乎连想都没想,又觉得这话会惹怒这个小变态,立刻改口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一月约定之期过去,沈家之事一过,还是要各自生活的。” “你还是想走。”公子烬猛地沉了声线。 小灯抿了抿唇,本来就因为他当不了神灯,不散伙,难不成他还想让她陪他一辈子? 公子烬眯着眼盯着她的神色变化,忽然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双目赤红,眼眸深处像有把火焰在燃烧,直欲将小灯烧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他的口气近乎残忍:“小灯儿,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我不想让你走有的是办法,我可以把你绑起来,挑断你的脚筋,或者给你下点烈药,让你一辈子在我身下雌伏,永远离不开我。” 第112章 小灯儿,我想娶你 小灯被他此刻恐怖的样子吓了一跳,挣脱不了他束缚她的大手,伸手就打他:“你个变态,疯子,你把我当狗来驯服,我宁可死也不让你囚禁我!” 公子烬深吸一口气,血红的眼,在她痛苦害怕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乖乖的让她打,垂下头沉默半响,忽然将她抱起来拥入怀里,道:“我的确是这么想,若是换做别的女人,就被我砍成人彘泡在酒缸里了,可别人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让我提起那么大的兴趣,小灯儿,对你,我下不去手,我舍不得你受苦,我该怎么办?” 小灯在他怀里怔了怔,好半天才闷声道:“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就算是亲姐弟,也会有各自婚嫁的那一天。” 公子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侧脸,眸色渐深:“小灯儿,我想娶你。” 小灯不可置信的抬头,呼吸一滞:“你,你说什么?” 公子烬对视她睁大的眸子,神态严肃,一字一句极端认真:“我想娶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小灯儿,我对你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姐姐,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小灯此刻的惊骇无异于让雷劈,还是通天惊雷反复劈,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喜欢吴一守么?” 公子烬一噎,这是当时为了留下她随口扯皮,这个女人记得倒是深。 “你把我掰回来了。” 公子烬缓缓贴近她,一手搂着她的肩头,贴在她耳畔道:“我在紫薇殿关了十年,那群和尚每日都来说法,每日都是爱憎恨,镜中花,让我皆看破。” 顿了顿,公子烬低声轻蔑的笑了一声:“多可笑,所谓爱恨,本就不由我自主,缘因更迭,仇恨使然,皆是定数,小灯儿,你不同,你与其他人都不同,你就是我的爱欲,我的贪欲,我不想看破,我愿意做那欢喜佛的男身,以这身皮肉渡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实在是可怜的份上,也心疼心疼我?” 小灯怔住了。 这个小变态说了这么多的话,这是在向她表白?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起心思,毕竟,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间的人,无缘分可言。 她虽然会心疼,心跳,可她并没有想和他过一辈子的冲动。 小灯抿唇道:“我对你没有爱,你也不是好丈夫的最佳人选。” 公子烬低叹一声:“我会改变的,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小灯一想到以前被他一次又一次利用,推到危险前为他受过的伤,好好的胸都被打碎了,不仅如此,他还掐她脖子,还占她便宜,这所有委屈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她道:“我还是想走。” 公子烬睫毛低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声道:“好,你想走,我不拦着你,我也不会伤害你,可至少现在,你没离开前,别拒绝我,让我对你好,行么。” 公子烬嘴上这么说,睫毛遮挡住的眼里精光乍现,全是算计,大手在她脖子后的软肉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心里却在暗暗计较。 小灯儿,既然今生遇见了他,被他喜欢上,就绝对走不了了。 这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 小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公子烬看着她疏离,猩红广袖里的手上青筋暴涨,控制住自己不去掐她的脖子,强迫把她挂在自己身上的冲动,他舔了舔唇:“媳妇儿,你看我乖不乖?” 小灯白了他一眼。 公子烬发现小灯对媳妇两个字没抗拒,他立刻趁热打铁,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睛水汪汪的道:“媳妇儿,我刚才在外头被人打了,可疼了。” 小灯一听,立刻将他从头到脚都查看了一遍:“打哪儿了,给我看看。” 公子烬乖巧的嗯了一声,伸手就开始脱衣服。 小灯吓了一跳,急忙扯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公子烬一脸无辜道:“给你检查。” 小灯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拍掉他的手:“不用检查了,我能感觉出你没事。” 公子烬失望的哦了一声。 小灯看天色还有些早,估计沈家开启陵墓也会磨蹭,她扯过公子烬的手向床上走去,让他在床上再躺一会儿。 公子烬不想让她离开,拍了拍自己的胳膊道:“媳妇儿,我们一起躺着。” 小灯这才回过神:“谁是你媳妇儿?” 第113章 我想好好亲你 外头传来沈家掌事不合时宜的声音:“表少爷,沈老太太有请。” 公子烬脸一黑,从床上坐起来,沉声喝道:“知道了,外头候着。” 掌事听着他气息十足,一想到昨天令人血脉崩裂的场面,就觉得眼气。 年轻就是好,不知道自己把海狗丸当饭吃,会不会也意气风发如少年。 这头刚刚幻想,一脚踩空差点狗吃屎,掌事趁着没人看见,起来昂首挺胸站在回廊下候着。 小灯听见外头掌事走远,她道:“阿烬,我总觉得不安,既然你我都感觉陵墓里不会太平,我们应该提高警惕。” 公子烬盯着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只觉得她的脸圆圆的,嫩嫩的,越看越喜欢,他都恨不得,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吞了,装进肚子里,看她还想着走。 小灯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睛,感觉他好像要把自己给吃了,她咽了咽口水道:“我们出去吧,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 公子烬又嗯了一声,仍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小灯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自己这脑瓜子要保不住了,公子烬磨了磨牙,小灯吓了一跳,急忙堵住他的嘴:“你别吃我!” 公子烬笑着去亲吻她的掌心:“我是想吃你,恨不得嚼碎了咽进去,可我舍不得。” 小灯撇了撇嘴,推搡他一把:“别说没用的了,快走吧。” 她率先走出一步,感觉公子烬还没动弹,小灯回头看去,却见他浑身紧绷,脸色十分不好的样子。 “你怎么了?” 公子烬摸了摸被她推过的地方,好像猫挠在心口,他低头有些委屈道:“受伤了,难受,想要你抱抱。” 哪儿受伤了? 她与他寄生,都没感觉出来一点疼来。 他就是卖惨,想占她便宜。 “小灯儿放心,我不会强迫让你的。” 公子烬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睫毛长的像个扇子似的,他极其认真道:“小灯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虽然也想,可我知道你不愿意,在你没有喜欢上我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忍忍就好了,我还年轻,等得起。” 小灯觉得他这是在卖惨,他就会弄出小奶狗的样子戳她的心窝子,她才不上当,转过头道:“那你还不下来,我们赶紧出去,都在等着我们呢。” “哦。” 公子烬垂下眼睫,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的从床上下来,拉着她的手向外走。 走了一步,忽然又停下来。 小灯像个傀儡似的任由他拉着,看着公子烬这忽然停下脚步她又有些害怕了。 他,他干嘛?怎么停下了? 公子烬侧目看着她,皱眉道:“小灯儿,昨晚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平安归来,就让我亲的么?” 小灯怔了怔,道:“可是方才你不是亲了么?” “被他们几个打断了。” 公子烬盯着她,伸手指了指她的唇,眼睛忽闪忽闪,笑嘻嘻道:“小灯儿,我想好好的和你亲个嘴。” 第114章 你的嘴不甜(修) 小灯不想。 她不想靠的他太近。 而且他的手也不老实。 是个惯犯。 公子烬脸上表情小心翼翼的,他用讨好的口气,伸手拉着她的袖子,卑微祈求道:“小灯儿,就好好给我亲一下,我给你保证,就亲一下,好不好?” 小灯没吱声。 公子烬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小灯儿,好不好?” 小灯觉得他太缠人了,掌事还在外头等,她抿了抿唇,道:“那你把手放后面。” 公子烬咬了咬牙:“行。” 他把手负在身后,低头刚想亲,小灯又道:“你离我三寸远。” 公子烬立刻不乐意:“那还能够着么?” “能。” 小灯微微朝着他探着上半身,脸颊就在他跟前,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够着,她笑弯了眼睛,道:“你看,能……唔。” 公子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很听话的没有靠近她。 先是轻如蝴蝶落在花瓣一般的触碰。 一下又一下。 公子烬眼睛也弯了起来:“你的唇好软和,我没吃过糖,但是我觉得应该和糖差不多。” 小灯恍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娘的忌日。 一个连糖都没吃过的少年,还真是个可怜的。 公子烬负着手道:“小灯儿,我要开始了,别怕。” 说罢,他又低下头,闭上眼,轻轻的覆在她的唇上。 好半天没有动。 二人静静的感受彼此的温度,彼此的呼吸,直到小灯睁开眼看着他。 公子烬轻笑出声,缠绵厮磨,又不敢粗鲁。 他的唇比以前柔软,丝丝点点带着些属于他略带冰冷的气息。 轻轻的吻着,吻着…… 小灯渐渐在他温柔乡里沉沦。 小灯似乎忘了一切,情不自禁的回吻着他。 公子烬轻轻勾唇,离她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依偎入怀。 …… 公子烬推开房门时,小灯跟在他身旁脸红心跳的。 她不知道一个亲吻,还能把人亲醉了。 掌事见门开立刻迎上去,看着小灯一副欲语还羞的样子,公子烬则是满面春风,他不禁艳羡。 叹了一口气道:“表少爷,夫人,老夫人已经在岐山陵下等你们。” 公子烬嗯了一声,扯着小灯的手向前走。 小灯一直浑浑噩噩的,脑袋里全是他的亲吻。 方才二人都抱在一块了,还是她主动抱着他的脖子,要不是公子烬后来脸色看铁青的离开,她指不定还得往他身上磨蹭呢。 丢死人了。 还好公子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绷着身子说再磨蹭下去,就错过入陵园了。 小灯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岐山陵,是沈家建的一座很大的墓,也是沈家祖坟,沈家族丁不旺,但极其富有,更信堪舆之言,坟在岐山上面,却挖成一庞大的地宫。 入口便是一块石碑。 沈嫣儿是沈家第一位圣女,情丝绕虽出现在沈家,算是沈家之物,可因她是公越止的女人,能够驱使拥有情丝绕的只有她一人。 所以虽为出嫁女子,也葬在陵墓里。 沈老太太已经在碑前等着,身后有一个女人捧着一个盒子,低眉垂目的。 看见二人走过来,沈老太太不冷不热的道:“年轻人不知节制,迟早会虚的。” 小灯觉得被讽的莫名其妙,忍不住怼道:“有些人倒是想虚,没人让她虚。” 掌事的没控制住噗嗤笑了,沈老太太猛地一眼看过去,他立刻表情管理,眼观鼻鼻观心站好。 沈老太太哼了一声对身后的女人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上前对公子烬道:“公子,老夫人肚兜在此,夫人有孕在身,小女子愿陪二人下陵墓,陵墓难行,小女子愿意伺候夫人。” 小灯看见那女人长的应有尽有,鼻子眼睛都不缺,搭配的十分好看,一张小嘴儿红艳艳的,声音像蜜似的。 她撇了撇嘴:“声音可真甜。” 公子烬就是个招蜂引蝶男。 脑子长泡才会嫁给他当媳妇。 公子烬挑着眉瞥着那女人,眼角含笑,有种浪荡少年的邪气,他伸手缓缓探向那女人的胸口…… 小灯偷偷把手放在他腰侧,只要他敢碰,她就敢拧。 公子烬拿起她怀里的木盒,寡淡道:“你伺候她,那她要我做什么。” 那女人愣了愣,似乎没明白。 公子烬侧目看着小灯,素来冷情的脸竟然笑的像个哈巴狗似的:“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伺候。” 众人惊呆掉下巴。 公子烬又道:“小灯儿,你和她不一样,她的嘴甜只适合说话,你的嘴不甜,更适合给我亲。” 第115章 把所有的好给你一个人 公子烬见那女人还不识相的杵在那,他满脸不耐,伸手召出情丝绕,将她捆起来就扔了出去。 直接扔在掌事怀里。 掌事抱着美女乐了。 海狗丸都准备好了,女人也送到怀里了。 天下还有这好事? 公子烬走到石碑前,伸手打开盒子,小灯也好奇的看过去。 这一眼她直接就是一句好家伙。 一个镶了三个大金宝石的红肚兜。 小灯嫌弃了一下,这东西穿在身上它不咯的慌么? 她偷偷瞥了一眼沈老太太,这老太太年轻时候绝对不是正经人。 正经人谁把钥匙挂在肚兜上。 公子烬提起那肚兜,放在石碑上,肚兜三个宝石位置正好卡在石碑细微的凹槽处。 怎么说呢,就像给石碑戴了一个口罩。 小灯觉得,设计这个钥匙的人一定是个变态。 石碑接入钥匙后,下方有暗门打开,里面是向下的石阶,看不到头,让人望而生畏。 吴一守,二雷,还有被吓得腿软重楼,沈九叶也都来了。 四人嚷嚷着要与他同下。 公子烬瞥了一眼他们四个,一丝嘲讽之意衍生于唇角:“一天之内我若是出不来,你们屠了沈家一门。” 吴一守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四个人,发现除了两个挺虎的娘们,他们两个男人是一个比一个怂,有些不确定道:“就我们四个?” 公子烬哼道:“杀不了他们,你们就等着被沈家杀。” 说罢,领着小灯下了石阶,暗门砰的一下关上。 吴一守和重楼缓缓转着眼睛,看着沈家一群人,他们一个个正冷笑的看着他们。 二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那沈老太太,那眼睛冒光,说她养小鬼吃小孩他俩都信。 二雷看着两个窝囊男人,冷哼一声:“我们有人质,怕啥?” …… 小灯回头看着关闭的石门,只觉得好像活路被堵死了。 公子烬倒是神色自若,眸子沉寂无波,一甩手,墓室石壁的灯火皆亮,他握着小灯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这墓室就像一个地下陵寝,被分为很多殿,二人在中间通道中停了下来,小灯四下瞅了瞅,为难道:“这哪间才是你母亲的墓室?” 公子烬向前看了一眼,冷哼道:“应该是最后面那间,女子外向,就算我娘亲成了圣女,也不会葬在主位。” 小灯点了点头,二人手牵着手向最后一间墓室走去。 走到最后一座陵殿的石门前,公子烬身子紧绷,他抽出握着小灯的手,撑在石门上,垂着头微微喘息,胸膛起伏,眼睑低垂,心脏也在不停跳跃。 他的娘亲,就在那里。 这世间,撑着他心里那点温暖的,也只有当初生下他的人,可最终只成了一堆枯骨,他甚至连她的样子都不知道。 小灯知道公子烬心中的苦痛,他的生日便是他娘的忌日,这对于一个没享受过亲情,又渴望亲情的人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小灯伸手拽了拽公子烬的衣襟,轻轻唤他:“阿烬。” 公子烬缓缓侧目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笑,笑得又很苦涩,只得勉强笑了笑:“我没事,捧出我娘亲的遗骨,我会好好安葬她,日日供奉,我们母子也算团圆。” 小灯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握成拳递到他眼前,弯起眼睛道:“阿烬,送给你,太匆忙,我只找到这个,生辰快乐。” 公子烬看着那只小拳头,怔了怔。 生辰快乐。 多么陌生的四个字。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也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 公子烬心口一暖,他的小灯儿就像一团火,总能在他身处冰窟,心被冰冻之时,给他温暖。 公子烬伸手握拢住她的小拳头,小灯儿却摊开手掌。 他瞧见,藏在她的掌心里是一块糖。 小灯抿唇笑开,双眼笑成了月牙儿,将糖递到他唇边:“这是我在沈家仓促下顺来的,下次再给你准备个像样的礼物。” 下次? 她还会陪他过下一个生辰么? 公子烬看着那颗糖迟迟没有张开嘴,小灯催促道:“快吃,你怕我给你下毒?” 公子烬这才张开嘴,吃下那颗糖,顺便将她手指也含在嘴里,指尖的糖浆被他舔了干净。 甜蜜在舌尖化开,原来这就是甜味。 和她的唇舌一样甜。 公子烬轻轻笑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侧脸,低声道:“小灯儿,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毫不迟疑的给你,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丈夫的人选,也不是个好人,可我会把我所有的好,都给你一个人。” 第116章 我不是有意的 石门被大力推开,小灯随着公子烬的脚步走了进去。 一颗心还在砰砰跳跃。 公子烬的确算不上好人,他甚至连好人的边都沾不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会对她好。 这个喜怒无常的变态口中的话,能信么? 墓室不大,没有棺材,只有一个女子雕像,白玉雕成,十分晶莹剔透。 小灯皱眉,沈家的人,把阿烬母亲的棺材藏在哪儿了? 二人走到白玉雕塑面前,小灯看着女子的脸,玲珑剔透,低眉垂目,有一种温柔之美。 和公子烬的确有几分像。 公子烬怔怔的看着那女人的眉眼,神色微动,轻轻的唤了一声:“娘亲。” 小灯觉得,他真可怜。 目光不经意一瞥,小灯看见雕塑脚旁还有一根短小的石柱,她上前看,只见上面刻了一段话,她缓缓念了出来:“两情悦,两相依,心心念念不羡仙。三生石上三生缘,生生世世不分离。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沈铎泣立。” 小灯惊恐的捂住嘴,难道沈铎是真的爱阿烬的娘亲? “他也配!” 公子烬脸色骤然阴沉,伸手召出情丝绕,化作利剑势如惊雷将那根石柱子打的稀碎,可就在石柱破碎的一瞬间,小灯脚下陡然裂出一个石洞,她瞬间就失重掉下去。 她惯性的就去抓住什么,然后她也的确是抓住个东西。 是他的腰带。 公子烬被拽的闷哼了一声,差点把他腰勒断,他双手撑在石洞两旁,阻止下坠,还真当他铜墙铁壁做的。 “阿烬,我,我……不是有意的。” 小灯急忙用另一手去抱他的腰,事发的太突然,她也着实没想到,谁叫他一个男人腰还那么细。 估计这个局是为阿烬而做,他身为人子,如何受得了那样一番话,一定会把那柱子打的稀碎的。 公子烬闷闷的哼了一声,才道:“我感觉下面可能是墓室,你抱住我,我们下去看看。” 小灯闻言哦了一声,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公子烬双手一松,抱着小灯的身子纵身旋转,稳稳落地。 小灯抬眼看去,此处果然又是一道墓门,上头画着女子飞升成仙,天界云游的壁画。 石门后定是阿烬娘亲的坟墓,她急忙唤公子烬:“阿烬,快看,你娘的……” 却见公子烬倒在地上,手捂着小腹,双眉紧皱,一脸痛苦模样。 小灯吓得一跳,急忙过去扶他:“阿烬,你怎么了?” 公子烬坐在地上弓着身子,瞥了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腰带,又揉了揉腰。 小灯吐了吐舌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公子烬缓缓站起身,微微闭着眼用心感觉,脸上神色却渐渐变了。 也许,这世间亲情很奇妙,这至亲血缘使然,有道是母子连心,公子烬能感觉的到。 他的母亲就在这座门口长眠,正在等着他,等着她分开了十七年未见的孩子。 娘亲,孩儿来了。 原谅阿烬来晚了 第117章 阿烬(修) 公子烬看着那石门,眼底起了温柔:“小灯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想来,我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小灯拍了拍他的肩头:“阿烬,你应该高兴,生你你的人就在眼前,已经很幸运了,有些人连自己的归处都不知在哪儿,才是悲哀。” 她便是如此,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其实,她和阿烬一样,也是渴望亲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烬比她幸福。 …… 二人推开石门,小灯抬眼所见,这里果然有具赤红棺材,可是却被四个柱子搭着的架子用绳子倒立挂着。 他们竟然如此对待阿烬的娘亲! 公子烬眼睛里的血丝都爆了出来,露着清晰可见的暴怒,手下也用了真劲,几下上前,砰的一下竟单手砸碎了那几个柱子。 木质的棺材并不结实,坠落在地上定然会摔碎,公子烬纵身掠去,用手去撑棺材。 而就在这时,从墓室四面八方的墙壁里涌出无数雕翎钢脊利箭,如蝗一般朝着二人激射而出。 公子烬根本来不及躲避,小灯立刻挡在公子烬身前,双手掐诀,向着半空一指,在她前方半空中,灵气闪动的白色光芒陡然出现,成了一个罩子,将二人和棺材罩在其中。 锋利的箭矢如同刺在铜墙铁壁上,纷纷掉落,直到箭矢不再发出,小灯才收了灵力。 而二人也因为雷劈踉跄了好几下。 好在棺材完好的落在地上。 小灯转头看向公子烬,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公子烬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的秘术可救了我很多次。” 小灯傲娇的扬起下巴,她是被下了禁制,不然她可是很厉害呢,她道:“快打开棺材,将你娘亲遗骨取出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多留一刻就会有变数。” 公子烬转头看着棺材,双眼微眯,目色凌厉:“如今两个对我最重要的人都在这儿,就算有变数,我公子烬也不惧。” 小灯一怔,在他心里,她和他娘亲一样重要了么? 公子烬一手在棺材上抚摸着,就好像孩子在娘亲身上缠闹一样,他低低唤了一声娘亲,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推开棺材。 小灯心中动容,他还是个少年,若是他娘亲活着,能陪伴着他长大,公子烬定然不会是如此性子。 他的人生也不会如此黑暗。 随着棺材盖子被推开,只见枯白的骸骨缓缓呈现,当棺材盖完全推开之时,一具女人的遗骸安静的躺在棺材里。 十七年岁月过去,阿烬娘亲只剩下萧萧枯骨,只是骸骨盆骨肋骨伤痕累累,像是被刀子劈开一般,触目惊心。 公子烬盯着那伤痕,脸色微变。 女尸旁还有一封信。 公子烬微微眯眼,这封信会是娘亲留给他的么? 他微微俯下身,忽然从女尸嘴里吐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穿透公子烬的心头。 一切都在一瞬间。 小灯心口随着他的寄生而骤疼。 “阿烬!” 第118章 疯给他们看 公子烬一手扔撑在棺材上,头低垂着,慢慢笑了起来,被红绳系着的发尾擦着脸颊,笑声越漾越大,身上红衣倏地无风自动,烈烈飘摇。 小灯伸手抱着他的腰身,惶急的问道:“阿烬,你的伤?” 公子烬陡然止住笑声,目色阴沉,似乎感觉不到胸口被刺进一根钢针,将手探向女尸身旁,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沈嫣儿的绝笔,开首便是: “孽畜,我就知道杀不了你。早知道腹中四月就该将你挖出来一剑穿心,留你活到七月真是一大失策! 我与我夫沈铎本真心相爱,可奈何世俗不允,天地不允,沈家不允,逼我夫妻于绝境,我与我夫为存活于世,我只能剑走偏锋,与赤金血脉公越止合作。 我知道沈家岐山陵内独宝情丝绕,本是公家之物,而情丝绕必须有公家气息才能开启,所有多年来一直藏在陵墓里。 为求在沈家托功求存,我答应公越止,只要能让我驱使情丝绕,解我夫妻眼前之祸,十年后必定将情丝绕双手奉上。 本来想,吃点烈药,与他苟且生下你这个孽种,若吃下你初生的心头血,可以改变血液,可没想到七个月我刨出你,竟然中了公越止的奸计,我非但没有得到赤金血,情丝绕也被他夺走,我也命悬一线! 恨,恨,恨! 全都是因为你这个灾星! 孽障! 你若真来我尸骨前,就与为娘一起下地狱!” 公子烬仰头笑的无法遏制,太好笑了,真是好笑! 他公子烬活在世上就是最大的笑话! 什么娘亲,什么爹爹! 他什么都没有! 还不如一个野种,就算野种也是因为情欲才交,合所生。 而他呢! 只是为了食他血肉,吃了药,才交,合生下他! 亏得他惦记了她十七年,想了十七年,真是笑话! 公子烬微仰起头,双目赤红,神色疯狂,身上的流火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火焰大开,像千百条红蛇张着狰狞的大嘴。 而他的眸中燃起火簇,几乎要焚灭一切:“畜生,孽障,灾星,在他们眼里,我公子烬特么从来就不是个人!我活着,就是一场算计后的产物!” 公子烬整个人几乎疯狂,仰头嘶吼了一声,手掌握的咯吱作响,砰的一下,他胸口里的针被逼了出去,深深刺进对面的墙壁里,他手一抬,骤然拍碎了沈嫣儿的棺材。 尸骨七零八落的崩了出来,散落在地! 小灯上前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用力在他耳畔喊道:“阿烬,这是圈套,是公越止的圈套,如果这事是真的,菩萨殿里沈铎怎么会和他合作!阿烬!你清醒一下!不要癫狂!” 公子烬伸手掰开她箍在他腰间的手掌,深深喘息了一下,声音早已变的嘶哑不堪,面红如血,显得十分诡异:“她腹部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圈套也好,沈铎也罢,都是为了逼我入魔疯癫,求取我的血肉,既然如此,那我就疯给他们看!” 第119章 阿烬,我不会舍弃你的 “不要,阿烬!” 小灯死死的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就算他身上流火铺天盖地的朝她压来,她也不怕。 公子烬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她的手,眼底仿佛弥漫了血,将瞳孔的墨黑尽数掩盖,红的好像刀锋捅进人的心窝里,让小灯也不由地心头阵阵抽搐,竟也想往后退。 他眸中一道讥讽闪过,问道:“所有人都舍弃我,你呢,也想舍弃我?” 小灯闭上眼喘了一口气。 她不怕他。 他方才还说,要将他所有的好都给她一个人。 他说她对他很重要。 他说,他喜欢她。 小灯再次贴上去,双手收拢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一字一句道:“不会,阿烬,我不会舍弃你的!” “不会?” 公子烬整个人都变了,他的心口被暴戾仇恨填满,那个说喜欢小灯儿,满眼温情的男人不见了,整个人变得绝情残忍,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从九幽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好,你若现在肯把自己给我,我就信你,就在这儿,给我!” 小灯怔住,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竟然想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得到她。 他想用强么? 公子烬看着她的迟疑,大手毫不温柔的掐着她的脖子,手劲一收,小灯呼吸立刻不畅,他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手中的情丝绕直接挑了她的外裳。 像落花随着风吹一般缓缓坠地。 情丝绕像狂风暴雨一般在她身上胡乱撕扯。 转瞬间,就只剩小衣和齐膝的亵裤。 公子烬猩红的眼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小衣看,似乎他的眼睛能穿透小衣,直接灼在她的肌肤上。 公子烬呼吸急促,忽然推开她,手中的情丝绕对着脖子上那根的细线缠了上去,只要他轻轻用力。 春色就掩不住了。 小灯颤得厉害,泪水也渐渐在眼眶里朦胧。 她觉得……很屈辱。 公子烬看着她眼中的屈辱和泪水,眼底没有一丝波动,目色阴狠:“你不愿?” 小灯道:“不愿。” 公子烬满眼讥嘲的笑了起来,笑得浑身乱颤,忽然,他周身力量继续暴涨,血管如蛇一般在他身上涨起,直往心脏游走。 腾起的力量瞬间就将小灯崩了出去。 身上金色的烈焰在墓室里熊熊烧起三丈高,棺材化作灰烬,连墙壁都开始窜上火苗。 他歇斯底里的狂笑:“连你也要舍弃我,既然这世间容不下我,我就会毁了这世间,所有人都别活!” …… 吴一守僵挺着身子准备时刻跑路,他看了一眼那头的重楼,好家伙,他这脚尖绷的紧紧的,也准备跑路。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嫌弃把脸撇向一旁。 沈老太太忽然清了清喉咙咳了一下,直接把吴一守吓得坐地上了。 沈老太太嗤笑了一声:“窝囊废。” 二雷觉得和他同乡真是丢人,薅着他的头发给他薅起来,一拳怼他胸口,差点给他怼吐血,她拎着他的脖领子来回抡:“你瞅瞅你那完蛋样,都赶不上一个农村好老娘们,咱有人质你怕啥!来来来,你给我支楞起来!” 吴一守被她抡的像个小假人似的,眼冒金星,忽然,他看见沈老太太家祖坟开始滋滋的冒烟,他揉了揉眼睛,惊恐道:“哎呀妈呀,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第120章 大雾散尽……也不过如此 沈老太太自然也看见了,她激动的手都颤抖,一双老眼几乎都要着了:“果然激怒了那个孽障,来人,把陵墓给我围起来!” 掌事轻轻安慰着怀里抱着的女人,温柔的安排好,这才摆手让事先埋伏好的护卫打手搭弓拉箭对准出口,又准备黑火炸药,准备公子烬出入口就炸的他粉身碎骨。 “先把那个四个人给我剁碎了!” 沈老太太偏头一看,那四个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撩没影子了。 掌事的问:“要不要属下给他们抓回来?” 她一甩袖子冷哼道:“几个窝囊废不值一提,今儿,赤金血和情丝绕都是我们沈家的了!” …… 不远处的岐山林子一处高坡上,一个戴着鬼面的黑衣男人负手而立。 身后的柳无心道:“都按照计划进行了,主人真是好心计,竟然能算尽后事,在十七年前沈嫣儿死前就算计好这一切。” 鬼面人冷哼:“她是为了她情郎才做一切,她以为做这一局能逼疯了她的儿子,把这心头血给她情郎,真是可惜,不过是给我做嫁衣罢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旁的坛子,他踢了一脚,坛子里的一把灰随风飘荡,他嗤笑道:“沈铎倒是痴情,以为听我的话在菩萨殿设计公子烬,我就能给他们两个合葬,我可没那么好心,让他在沈嫣儿坟前灰飞烟灭也算圆了他的梦。” 柳无心低头附和:“主人好计策。” 鬼面人看着一切都在他掌心拨弄,他仰头大笑:“阿烬啊阿烬,我的好儿子,今儿你若是从陵墓出来就绝对活不了,你娘留给你的那根针,也足以要你的命了,啧啧,爹爹为了你真的煞费苦心,陪你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瞧瞧你进入坟墓里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和爹爹当年真是像。” 顿了顿,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道:“不过,我的好儿子,你到死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柳无心偷偷的盯着他的背影看,只觉得怪异。 这个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 公子烬一甩猩红袖子,墓室里烈火焚天,他不要命的往外冲,可石门却被机关操控,紧闭不开。 “谁敢拦我!” 公子烬暴喝一声,驱使情丝绕将石门砸了个粉碎,他双手握拳,小灯看见他的身体上的血管都成了赤色,然后砰的一下赤火之力爆发,整个陵墓都被炸响。 小灯只觉得她的血管都要撑开了,突突的跳痛,简直生不如死。 她惊恐的发觉公子烬竟然起了和在法华寺后山一样的心思。 他要豁出去和他们同归于尽。 而此刻的他已经被逼的癫狂入魔,若是出去定是中了圈套,无论公越止还是沈家,都在门外等着他。 不管是他们的阴谋,还是阿烬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他今日走出去,一定活不了。 公子烬大步朝着外走,小灯则快跑奔向他,从身后抱着他的腰,呼唤着他:“阿烬,你清醒一点。” 公子烬力量暴起,砰的一下将她崩了出去,小灯爬起来又再次抱上去,她扯着他的袖子转到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眼泪涌了出来:“阿烬,我愿意,我愿意把自己给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公子烬置若罔闻,掰开她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扯下她的腿将她推了出去。 他冷眼睨着她道:“既然不愿,何必勉强,你放心,我会和他们同归于尽,你只要在战斗结束后,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把我的心挖出来吃了,寄生要不了你的命。” 小灯泪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面颊扑簌簌往下直流,她不放弃,再次去抱。 被推开,爬起再抱。 小灯磕的头都破了,公子烬这回没有推开,她一喜,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唇就亲。 他怔了怔,却没有半分怜惜,甩手又将她推了出去。 公子烬抬腿欲走,小灯却抱住他的腿:“阿烬,你的心只有拳头那么大,不要装那么多的仇恨,它会崩溃毁灭的!外头的人布下天罗地网等你出去取你的血,阿烬,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就算他们都骗你,可我是真心的待你的!” 公子烬掰开她的手将她甩了出去:“你又算什么,真心又值几个钱,不过就是陪你玩玩打发无聊罢了,这情情爱爱就好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模糊一点,朦胧一点,还有些滋味,若大雾散尽……也不过如此。” “阿烬!” 小灯知道他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心才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她站起身,双手掐诀打算用法力留住他,可公子烬却看穿她的心思,手指一抬,情丝绕绑住她用力甩出去,却轻轻落在地上。 小灯虽然摔出去,却没感觉到疼。 “想对我动手,小灯儿你不是我的对手。” 第121章 小灯儿,你赢了,我舍不得你受伤 公子烬眼珠红的像是淌了浓稠的血,他没有再看小灯一眼,抬腿走了出去。 小灯躺在地上,她不知道该怎么拦住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去死,她怔怔的看着满地散落的箭矢,忽然眼睛一狠,捡起一支,起身追了出去。 “公子烬!你给我站住!” 小灯在身后喊他,声音里带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公子烬微微顿足。 小灯抹了一把眼泪,再一次劝说:“不要出去,不要寻死,你既然活在这世上,那么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恨意就是一把剐你骨肉的刀,它只会让你活着痛苦,你就算和他们同归于尽又能怎么样,无非搭上你的命!” 公子烬握紧手掌,身上流火越发窜腾,砰的一下,大火冲撞了陵寝,这座地下行宫开始坍塌。 他的眼底跳动的看不出是瞳孔还是火焰,却有无比强烈的痛楚流转而出,他仰头狂笑不止,笑容全是疯狂和绝望。 小灯还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整个地下寝殿都回荡着他尖锐的笑声:“凌迟又如何!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就是这份恨剐着我,才无时无刻的提醒我这十七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也是这份痛支撑我在紫薇殿活了十年,我早就活够了!既然上天都不容我,我就反了这天,临死前和他们同归于尽,到底是我赚了!” 无数碎石纷纷掉落,小灯看着他的背影,她在乱石中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 “好。” 小灯此刻近乎赤着,脊背被摔的淤青,头发散乱,纤细的脖子上有一圈紫黑色的掐痕,她盯着他的背影看,泪水从眼眶里流,她拼命压下哽咽:“我劝说不了你,既然你知道外面是圈套你还要一心求死的往外钻,好,那你去!不过我告诉你,你死了,我是不会吃你的心,大不了一起死,你的心头血一定会被别人拿走,这世间还会因为这个再起波澜,与其这样无休止下去,还不如此刻我陪你一起死,就在这陵宫里彻底断了赤金血!” 说罢,她握着那根冰冷的箭矢用力往自己心口里刺,尖锐的剑尖刺破皮肉。 小灯闷哼一声,感觉鲜血涌出,顺着箭矢滴着,淌过她的掌心。 小灯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瞬移到眼前的男人,他的双眼仍是赤红,发起狠来,会变成地狱恶魔,他嗜血,冰冷,无情,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握住了那冰冷的箭,任由箭头刺穿他的掌心。 她和他一样疼。 小灯隔着眼里的雾气看着他,唤着他:“阿烬……” 公子烬握着那只箭头,砰的一声将箭矢断成两截,眼睛都不眨一下将箭头从掌心里拔了出来,喷出的赤金的血染红了小灯的小衣。 公子烬身上的杀气逼的他红袍飞扬,黑发乱拂,可他却自嘲的笑了:“小灯儿,你赢了,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受一点伤。” 小灯一听,小嘴儿委屈的向下弯了弯,最后哇的一下就哭了:“刚才你都把我扔出去了,我都疼死了你说你舍不得,公子烬,你个骗人的鬼!你不就是想睡我么,我给你睡!” 第122章 我只有一个愿望 小灯扔了半截箭,伸手就去扯小衣,公子烬忽然抱住她,赤红的眼珠渐渐消退:“对不起,小灯儿,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迫你的,再你没有爱上我前,我不该强迫你。” 小灯哭着回抱紧他:“那你死了,我还怎么爱上你!你个傻子!” “小灯儿……” 公子烬紧紧抱着她,就好像在溺在水中抓住的一根浮木,抱紧了就不想放了,他只能死死抓住,却又担心他一旦离不开她,依赖上她,这份温暖会不会破碎,会不会消失。 因为她一旦消失,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忽然,陵墓里发出几声如雷的爆炸声,惊了这紧紧相拥的二人。 火药炸得已经不堪脆弱的陵墓摇摇欲坠,气浪滚滚,硝烟弥漫,整个陵墓里尽是刺鼻味道。 小灯看着外头,气的咬牙道:“阿烬,一定是沈老太太。” “她就这么等不及。” 公子烬双目一眯,冷冷勾唇,忽然推开小灯,双手紧握,将周身血液里的赤火凝结。 小灯看见那赤红火焰从他周身喷溅而出,眼前之景剧烈摇晃,地下行宫烧成一片无尽的火海,气浪一层一层翻涌,掀起毁天灭地的力道铺天盖地向地面冲击上去。 地上的沈老太太还在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要公子烬死了,她夺了情丝绕,再把他的尸体放干血,浸泡情丝绕,能用一天算一天。 忽然,陵墓被火焰炸开,瞬间将她崩开,守在陵墓旁的护卫被炸的七零八落,她亲眼看着无数残肢断骸,打着旋从她眼前掠过。 不远处的鬼面人气的暴跳如雷,一甩袖子愤怒道:“沈老太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不容易逼疯了他,只待公子烬出来再动手,她却把他砸死了!柳无心,你去灭了沈家一家,亲自下陵墓里趁着公子烬没咽气之前,把他的心挖出来!” “是!”柳无心应道。 …… “阿烬!” 公子烬的整个身子软了下去,小灯用自己的身子撑住他。 小灯惊恐的发觉,他此刻已经强弩之末,他的心脏被他亲娘刺穿了。 他被他母亲,伤透了心。 而此刻陵墓已然崩溃,无法控制。墓顶上的巨石纷纷掉落。 小灯拖着他的身子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她抱着公子烬,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公子烬依偎在她怀里,伸手去接她的泪,握在掌心只觉得烫的他生疼,他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不让我去拼命,可我也活不了,小灯儿,我不想连累你,这滴人人都抢夺的心头血,给你吧,吃了它,好好活着,别和我一起死,不值得……” 小灯伸手堵住他的嘴:“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你以后的人生我管不着,可现在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说罢,小灯手腕一翻,指尖引出灵力,对着他的心脏不要命的灌注而入,赤金血在血管里暴涨所带来的伤痛,都在这温柔的力量中被抚平。 公子烬吃惊的看着她,二人隔着咫尺之际互相对视,小灯对他绽起了一个美丽温暖的笑脸。 巨大的石头从头顶摔下,掉落在身旁,小灯浑然不觉的害怕,头顶被雷一道一道的劈,她也顾不上,她咽下嗓子涌起的腥甜,不断的用灵力修复他的心脏。 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救活公子烬。 公子烬头搭在墙面上,双眼恢复清明,看着小灯轻轻笑了笑道:“小灯儿,你不是总问我有什么心愿么,以前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杀了公越止,可现在,我依旧只有一个心愿。” 公子烬看着小灯,手抚摸着她的脸,眼里是能滴出水的温柔:“我只希望,能这样一直看着你,看一辈子。” 第123章 你能完成我这个心愿么? 陵墓里火越烧越旺,气浪挟着火星扑面而来,巨石在爆炸中燃烧迸溅,墓顶已经快要撑不住。 小灯却怔了怔。 这是……他此刻的心愿么? 公子烬面色苍白,却极尽温柔,他忽然凑近她,从额头一直轻轻吻下去,眼睫,鼻尖,一直吻上她花瓣样的红唇。 张开嘴轻轻含住一片,小心翼翼得到她的允许。 小灯犹豫片刻,还是主动张开嘴,公子烬心生欢喜,他轻轻地允着,怕弄疼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真心呵护的女人,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温柔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可现在他想讨好她,哪怕让他跪在地上去求,极尽卑微才能留住她,他都毫不犹豫的去做。 不会温柔他就去学,不会爱,他就用心对她好。 他是她的猎物,随便她怎么驯服,怎么玩弄。 他甘之如饴。 公子烬贴在她唇边问:“小灯儿,你能完成我这个心愿么?” 小灯忽然灵台一震,整个人都激灵起来,她又被公子烬许愿了。 而这个愿望,竟然是关于她的。 小灯动了动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一个好字,她就要陪他一辈子。 若是不好,他活的如此凄惨,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怎么办? 这个世间所有人都舍弃了他,她若也舍弃,他真的会疯癫的。 公子烬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小灯咬了咬唇,却忽然见到墓顶坍塌,无数巨石大力砸了下来。 她掐诀一指,打出一道灵力,将飞落下的巨石打散,可落下的石头速度太快,小灯每一道灵力打出后都跟着一道雷,根本来不及全部驱散。 她只能抱着公子烬用自己的身子接住。 可公子烬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稳稳护在她身前,石头无情的砸在他身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有一块砸在他的头上,赤金血顺着他的头顶滑落至脸颊,滴落在她的脸上。 “阿烬!” 小灯看着公子烬的血,这一颗心忽然如刀割一样疼,公子烬却笑了,他低头舔掉她脸上的血,道:“别怕,我死不了,若有一天真的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我的心只能你挖出来,我也只给你一个人。” 小灯心尖似乎被重重一击,好像有什么在她心里最深处流动,像一团软云,不断积攒,不断膨胀,一直涌进心里,她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道:“这句话我记着了,算是你给我的承诺。” “好。” 公子烬对她笑了一声说了这个字,意识便不清晰,他垂着眼皮最后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软哒哒的躺在她身上。 小灯抱着他吐了一口血,她今日灵力用的太多,已经遭到反噬,小灯只觉腹内血气翻涌,层层叠叠涌上她的喉咙,五脏几乎颠倒。 她收拢手臂抱着这个少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然。 阿烬,你的人生才开始,我希望你以后无妄无灾,无恨无仇,心脏跳动的每一下,都是快乐的。 她咬紧银牙用力嘶喊,身上白光乍现将二人包裹其中,在整个陵墓坍塌之前,白光骤然消失。 二人也消失在陵殿里。 …… 柳无心解决了沈家所有人,他看着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后,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他拿出那件肚兜开启了地下墓室。 “我和你一起去。” 鬼面人出现在沈家尸体群中,他一脚踢开一个,走到石碑洞口前。 柳无心立刻道:“是主人。” 二人下了墓室,里面坍塌后是一片狼藉,柳无心搬动碎石,大块的便用内力打碎。 他们一路径直向最后的陵殿走去。 鬼面人激动的几近雀跃,他费尽心机筹谋许久,赤金血又要重新回来了。 他有些急切道:“快去找公子烬,别让他咽气了。” 第124章 王老五,你怎么来了 柳无心将寝殿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 甚至将所有能压住人的巨石都打碎了,可偏偏就没有一点踪迹,哪怕一点血浆都没有。 “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逃出去的。” 鬼面人发疯的寻找,陵墓里没有其他出口,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真能上天入地了不成! 柳无心在地上发现女人衣服的碎片,还有钉入墙壁里的一根银针,他道:“主人,他们可能寻到暗道逃出去了。” 鬼面人面具后的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气的他一掌拍在柳无心心口,只把他拍了出去:“公子烬,我不信你还有通天的法术不成!” …… 小灯抱着公子烬瞬移在岐山下的小树林里,灵力透支过度,她俯身吐了一口血。 她手撑在地上连连喘息,脑中嗡鸣,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绞碎了,她咬紧银牙坚强的爬了起来。 必须尽快离开,若是被公越止发现,二人都活不了。 小灯浑身上下还只穿着通红的肚兜,她只好脱了公子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让他光着。 谁让他发狂把她的衣裳扯碎了。 小灯撑着力气背起他,走下岐山陵,看着山脚下几条岔路,她有点犯难,该走哪一条呢。 她伸出手指点着这几条路口,道:“小公鸡,点到谁就选谁!” 小灯背着公子烬向手指落着的路口走去,一男一女,一上一下,小灯弓着身子吃力的撑着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都黑了,她累的快成狗了,才看见一座的残破古寺。 四周野坟累累,荒凉土地连茅草都不生长,四野光秃秃的,附近没有人烟,更别说香火了。 小灯却心下一喜,不管是什么地方,能落脚就行。 好在破庙没落之前也算有些供奉,有几间僧舍,小灯一脚踢开破门,将公子烬背到床上放下。 她跪在床头,喘了一口气,待疼痛感过去,她才习惯的去撕自己的内衣给公子包扎伤口。 可发现她浑身上下除了公子烬的外裳,她只有一个肚兜了,再撕就彻底光着了,只好去撕公子烬的亵衣。 二人这陵宫一难,又衣不蔽体了。 下回出门得多备几件衣服,二人和衣衫就是犯克。 小灯将他头上,背后,掌心的伤口都包扎起来,止住血,她才松了一口气。 昏迷中的公子烬面色苍白,睫毛纤长,唇也淡淡的没有血色,可是眉宇间没了以往的凌厉,变得很安静,很乖巧。 平日里,他这绝美的五官总是弄出一副刻薄的样子,说着最绝情的话,杀人绝不手软,可对她,从来没有真的做过什么狠绝的事。 除了总想占她便宜。 小灯抿了抿唇,看着他的唇,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转。 风水轮流转,也该让她也占占便宜了。 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唇,软软的,他亲她的时候,这双唇先前很是粗鲁的,现在又变得很温柔。 小灯想起他的愿望,她还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灯忍不住又瞄了瞄他,嗯,昏迷不醒。 她缓缓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 像是偷东西被发现一样,她急忙坐好,拍了拍胸口,原来这就是偷亲啊。 小灯咂摸咂摸嘴,没尝出什么味道。 她觉得还可以再试一遍。 于是小灯又凑过去,对着他的唇吧唧又亲了一口。 像棉花糖,软软的。 似乎上瘾了,她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 “口感怎么样?” 有个人出现在她跟前,睁着大眼看着二人苟且,一脸兴奋,给偷亲的小灯吓得一激灵,直接浪叫出声。 待看清那人老脸,她一下子抓住她,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王老五,你怎么来了?” 第125章 想在人间待一辈子么? 此人正是神灯总教头王老五。 她是个美艳如花的女人,名字叫王如花,她觉得这个名字太过高傲,把自己的优点都暴露出来,于是按照灯中排名称自己为王老五。 王老五甩手挣开她,一脸嫌弃:“你说你都一百岁的人了,你偷亲个少年,你老牛吃嫩草,羞不羞啊!” 小灯也没想到偷亲还能被人发现,好在是王老五,若是小变态醒过来,她那张老脸就得像壁炉里的烤鸭似的。 小灯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可劲摇:“王姐,你救救孩子吧,你看看他这身体造的都不能要了,你施个法救救他。” 王老五甩开小灯,不耐烦道:“放心,他的心已经被你修复好了,能活到二十八岁呢。” “什么?”小灯心里咯噔一下。 王老五立刻道:“我说他能活八十八岁呢,这小打小闹死不了,倒是你,下来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公子烬的女儿连个影子都没有,现在更是早产也来不及了,而且你的法力透支,你这身子在被雷劈就劈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小灯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公子烬,看的倒是挺开:“能怎么想,反正也回不去天上了,就在人间呆一辈子呗。” 王老五忽然凑过来道:“你该不会爱上这个凡人了吧?” 小灯老脸一红,吭哧半天才道:“没,没有,他还小。” 王老五撇了撇嘴道:“死鸭子嘴硬。” 小灯动了动嘴,没吱声。 王老五一看她为情所困犹不自知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小灯,我来呢,是帮你的,你我好歹也师徒一场,你经过一百年才化灯成神,虽然这次下凡你没能撮合公子烬和官配生孩子,但是只要你舍弃这副身子,逼出本体,我带你回去再修一百年,重新领任务,你依旧有机会可以成为许愿神灯。” 小灯眼睛一亮,还有这种操作? 随后她又怔了怔,舍弃这幅身子? 那也要舍了他么? 小灯犹豫了。 王老五道:“你不会舍不得他吧,你别忘了你根本就不属于人间,他是人,你可是一盏灯。” 小灯垂下眼睫,摸了摸自己的身子,问道:“我的本体在哪儿?” 王老五指了指她的肚子:“在你肚子里啊,你该不会以为你真怀孕了?” 小灯这才恍然,原来她肚子里竟然是她自己的神灯本体? 那岂不是自己生了自己? 小灯打了一个颤栗,忽然觉得好诡异。 王老五见她犹豫不决,忽然凑近她,一脸八卦问:“你和他苟且了么?” 小灯被问老脸一红:“这是什么话,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 王老五撇了撇嘴,又道:“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他又正直年少,如狼似虎,你和他朝夕相处,这都没苟且在一块,莫不是他不行?” 小灯立刻护短:“谁说的,他特别有劲,我骑着他跑二里路,他都不喘气。” “卧槽,你们玩的太开了吧?” 第126章 不会那么寸? 小灯看着王老五朝着小变态扑过来,吓得够呛,挡在公子烬身前,拍掉她的手道:“你怎么那么流氓?他还是个少年呢。” “呦呵,还吃独食?” 王老五切了一声,白了她一眼:“总之你最好小心一点,别弄出孩子了,万一有了孩子,你可就回不去了。” 小灯哦了一声,她本来也没想过和他生孩子。 她只是觉得他可怜,让人心疼。 王老五随手拿出一张符纸给她,道:“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想明白了,就烧了它给我传信。” 小灯接过符纸,抿了抿唇,再抬眼发现王老五已经走了,她急忙追了出去:“喂,你倒是把我体内禁制解了啊。” 小灯追了出去,房间就很安静。 公子烬的睫毛颤了颤,伸出舌舔了舔唇,将小灯留下的味道全都裹了进去,只是身侧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头,青筋可见。 …… 小灯回来的时候,公子烬还在睡着。 她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腿,看着那张符纸发呆。 成为灯神一直是她的梦想,她坚持一百年,才等来了这个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的。 可她走了,小变态会不会更变态? 她叹了一口气,将符纸塞进衣襟里,这件事暂时先不想了,等小变态身上的伤都好了再说。 “冷,我冷。” 公子烬在昏迷中喃喃着,嘴唇颤抖,浑身有些发抖,他身上外衣都在她身上穿着,亵衣也被撕的不能避体了。 小灯看着门窗都破旧不堪,有冷风灌了进来。 她起身将那扇门关严,试图阻挡住夜里的冷风。 可却听见身后有哒哒的脚步声,她刚想回头看去,却忽然被公子烬撞了满怀。 小灯被他撞的一个踉跄直接躺在地上,而公子烬却向她怀里钻,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不知这死孩子又搞什么鬼,刚皱了眉想开口,却发现这个死孩子像毛茸茸的兔子一样,脸颊贴在她胸口上撒野。 “公子烬!” 小灯提着他耳朵将他的脸从怀里扯出来,却见公子烬露出一双圆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眸子里全是她。 “姐姐。” 公子烬突然对她笑起来,眼睛像弯弯月牙,懵懂地样子却像一个孩子。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 不会那么寸,石头把他脑袋撞坏了吧? 小灯坐起身,公子烬整个人都缠在她身上不停的磨蹭,小灯伸出手指抵在他的额头推开两个人的距离,问他:“阿烬,你不记得我了么?” 公子烬摇头:“姐姐。” 小灯又问:“那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地宫里的事么?” 公子烬摇头。 小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又问:“那你今年几岁?” 公子烬数着手指,道:“五岁。” 小灯砰的一下又倒在地上,伸手掐着自己的人中,直翻白眼,好悬没抽过去。 娘的,好好的怎么就五岁了? 公子烬晃了晃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伸出四根手指将她两只眼皮都撑开:“姐姐,你怎么了,我冷,我们去床上睡觉,你搂着我吧。” 小灯拍掉他的手,眯着眼看着他,忽然狐疑起来,这个死孩子一肚子心眼,会不会是装的? 小灯抿了抿唇伸手在他屁股掐一把,公子烬无动于衷的,只是揉了揉直喊疼。 小灯狠了狠心,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公子烬眼睛水汪汪道:“姐姐,你想干嘛呀?” 这眼神? 小灯心里咯噔咯噔的,公子烬扯着她的手就向床上走,小灯诧异道:“你干嘛?” “睡觉啊。”公子烬回的坦荡,眼神没有一丝猥琐。 可小灯偏偏越来越怀疑小变态是在骗她。 可他没有理由骗她啊? 二人躺在床上,没有被子,公子烬枕着她的胳膊,低垂眼睫不知道想什么。 小灯觉得自己的胸口火辣辣,像是被人死死盯着一样。 她侧目观察着小变态,他却可怜兮兮的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眨着清凌凌的眼睛道:“姐姐,我冷,你把衣服脱了,我们两个当被子盖吧。” 第127章 啊,这? 啊,这? 公子烬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发亮,忽闪着长睫毛眨巴眨巴:“姐姐,好不好嘛?” 丫的,小灯咽了咽口水,这无辜清凉的小眼神,谁,谁能受得了? 公子烬见她看着自己怔愣,越发凑近她,问道:“姐姐,为什么我没有衣服穿啊?你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你是抢了我的衣服……穿你自己身上了么?” “当然不是了。” 小灯心虚的躲开他的注视,眼神闪烁了半天,决定骗小孩:“咱家穷,没钱买,都没有衣服穿,我这也是在外面捡的,你一直都是光着身子长大的。” “哦。” 公子烬垂下眼睛,抿了抿唇,唇角因为用力泛白显得可怜兮兮:“可是我现在很冷怎么办。” 小灯决定转过头,她好歹一个神仙绝对不能被男色所迷惑:“你睡着了就不冷了。” “哦。” 公子烬垂眸低声哦了一声,极其听话,小灯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思,只觉得骗小孩多少有些心虚。 沉默片刻,小灯听见他又道:“姐姐,我现在身上哪儿都疼,疼的睡不着,不知道这一夜我会不会冻死,姐姐,我不怕冻死,我只是……舍不得你。” 小灯心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二话没说立刻起身把衣服脱了,盖在二人身上。 只是怀里的符纸没地方放,她想了想,塞进了小衣里面。 公子烬拉着她的胳膊枕在脑下,又向她怀里凑了凑。 小灯睁着大眼眨了眨。 “姐姐,你身上好暖和。” 公子烬满足的笑了笑,双手也环住她的腰,小灯都感觉能贴出火星子了。 她只觉得那一袭红衣拢罩之下,好像有小火苗蹭蹭的着。 公子烬窝在她怀里很快就睡着了,他的脸颊就在她唇旁,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触到。 房间里很安静。 小灯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好像她一张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 趁沈家人不注意尥蹶子逃走的四个人,一溜烟逃到了岐山陵下一处山洞里。 二雷把绑来了人质沈立安薅了出来,提着他的衣领道:“走,找沈太太谈判去,把少主救出来。” 重楼和吴一守明显兴奋,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连连点头,他二人一个是为了赤火的解药,一个是为了孩儿他娘。 只有沈九叶在重楼身后安静的看着他,手上是用力抓绳子弄出的伤。 忽然,一声炸响冲天而起,仿佛眼前岐山都像要倒塌般,狠狠地晃了两晃,吴一守一激灵:“沈家祖坟炸了?” 难不成公子烬死在了沈家陵墓里! 吴一守脸色一白,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的拍着大腿可劲嚎:“哎呀我的命运啊!” 重楼双眼一睁,也噗通跪在地上,哭的捶胸顿足:“哎呀我的孩儿他娘!” 沈立安挣脱二雷束缚,也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哭流涕:“我就想上个茅房!” 顿时,三个男人哭成一片,抱成一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二雷看了一眼沈九叶:“你就为了这么个娘们敢去勾引少主?” 沈九叶脸色一变,垂下了头,她当时也是受人胁迫。 二雷受不了他们几个哭嚎,一脚将三个男人踢翻:“都给老娘憋回去,看不见少主和夫人的尸体谁都不能说他们死了,都给老娘支楞起来,去找!” 第128章 姐姐是不是有隐疾? 天还未亮,苍翠的山峦模糊成一片灰色。 公子烬忽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睡熟的女人,眼里像稚子一般水汪汪的神色全然不见,只有浓重的算计。 他没想到他的小灯儿竟然是个神仙,怪不得,她会那么与众不同,怪不得,她也不怕火。 官配沈相思? 公子烬冷哼一声,他谁都不要,他只要小灯儿。 上天既然安排他们见面,让他爱上她,她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就算老天也休想从他手里把她抢走。 不是想要孩子么,他给她一个。 公子烬眸心卷起波涛,深深计较,忽然目光一转,想起藏在她胸口里的符纸。 他微微眯起眼睛,手从衣摆探进去。 只要毁了那张符纸,他的小灯儿就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这儿一辈子陪着他。 手指不经意触到一抹滑腻,他立刻浑身紧绷。 公子烬忍不住自嘲,他竟这般没出息。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去拿符纸,刚刚拈住一角。 小灯忽然睁开眼睛:“你干什么?” 公子烬怔了怔,眼波一转,眸色立刻变得水汪汪,还有些悲伤:“姐姐,你是要死了么?” 小灯:“什么!?” 公子烬指了指:“你这儿是不是有隐疾?” 小灯:“……” …… 小灯看着公子烬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时时刻刻抓着她的袖子,生怕她将他抛弃的样子,她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打算他伤好后,再计划回天上的事,可此刻他这副模样,让她怎么忍心丢下他。 还有他的脑袋……真那么脆弱么? 砸一下就不记得了? 小灯眼睛转了转,忽然试探道:“阿烬,你娘亲呢?” 他娘亲应该是他心里的刺了吧,他若是装的,一定会受不了。 公子烬手顿了顿,垂眸沉默半天才道:“它是一只羊,被我和爹爹吃了。” 他连他娘要杀他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小灯一下子泄了所有力气,垂下了头。 看来,他是真傻了。 她得先把他的记忆找回来才行,万一他一辈子都这样,那可怎么办? 二人天亮后离开破庙,顺着一条路走了大半天才找了一处村庄,很偏僻。 小灯决定暂时先找个地方落下脚,公越止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变态,在地下陵宫找不到阿烬的尸体是不会罢休,一定会大规模的寻找他们。 二人此刻身上都有伤,这打架主力公子烬现在智商还不够,万一被沈家和公越止找到,二人只有死路一条。 先把他的伤养好再说。 小灯先在村子里踩了踩点,她暗搓搓的盯上了一农宅,此刻她拉着公子烬躲在一棵歪脖树后偷窥。 那宅院是个柴门小户,一间黛瓦白墙,可院旁却有一茅草仓房,很适合像他俩这种逃荒的人居住。 院子里有一位看起来很和善的老人正在洗衣服,小灯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转,一个主意就滋滋冒了上来。 二人这都成快叫花子了,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她偏头推开黏在她身上的公子烬,叮嘱道:“阿烬,一会儿你配合我演戏。” 公子烬不解的看着她。 小灯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扯着他从树后走了出来,站在院门口,她伸了伸胳膊腿,晃了晃脑袋。 公子烬觉得她这个样子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小灯吭哧一声,抱着公子烬扯开嗓子就开始哭,那家伙,那是一个肝肠寸断。 “阿烬,娘对不起你,娘实在是养活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娘先去找你爹!” 公子烬:“……” 小灯哭的声音更大了,偷偷朝着院子里瞟了一眼,见老太太果然闻声看来,她立刻扯出腰带,朝着歪脖树挂上:“苍天不公,孩子他爹,日子过不下去,我来找你了!” 那老太太见状急忙冲了出来:“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小灯立刻丢掉腰带窜到老妇人脚下跪下抱着她的大腿哭:“姐姐,我母子二人命运悲惨,若是此刻有个好心人帮我们一把,也不至于要到寻死的地步!” 第129章 看我不打死你 小灯喝了一口茶,抹了一把泪道:“谢谢大姐,肯把你家仓房小院借给我们娘俩住。” 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妹子,你真的有五十多岁了?” 小灯想她其实都一百岁了,这老妇都应该叫她一声大姐。 小灯点了点头,扯过一旁一脸生无可恋的工具人公子烬:“这是我儿子,阿烬,快叫人,叫阿姨。” 阿姨…… 公子烬瞥了一眼一旁的满脸皱纹的老妇,嘴角抽了抽。 老妇更是吃惊:“这孩子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竟然是个脑瘫?” 虎头虎脑? 公子烬嘴角又抽了抽。 小灯一提起伤心事立刻就抹了一把伤心泪:“孩子他爹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要我们的,是我命苦,靠着乞讨才把他养大,别看他虎头虎脑,可惜是个傻子。” 老妇人皱眉:“孩子他爹?你方才不是说他成死鬼了么?” 小灯一噎,丫的,扯大发了,露馅了。 公子烬看着小灯吃噎的小模样就忍不住想笑,轻轻转过头将手负在身后握成拳才控制住没笑出声。 眼看着那老太太眼露狐疑,小灯立刻道:“他有两个爹,一个见得人,一个见不得人,哎,大姐,我这天生丽质的,谁还没年轻失足呢。” 老妇人:“!!?” 这时,里屋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音十分嘹亮,小灯皱眉:“你家刚刚生了娃?” 老妇人一脸喜气:“是我家儿媳妇才生了小金孙,估计这是饿了,他娘喂喂奶就好了。” “喂奶?” 公子烬忽然出了一声。 老妇人看着他一脸新奇的样子,忽然笑了:“哎呦,傻娃儿,你小时候你娘也是这么喂你的。” 公子烬垂下眼睫不语,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的心思。 倒是把小灯闹了一个大红脸,丫的,鬼才给他喂奶。 …… 小灯和公子烬算是在老妇人家房后的仓房里落了脚。 傍晚时分,屋外就下起了雨,吵吵闹闹地打在茅草房顶上,氤氲的湿气顺着草叶缝隙透了进来。 空气里燃着傍晚湿润的燥热,叫人从心里头开始焦躁。 比如公子烬。 他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爬上树掏鸟蛋的小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和她生孩子。 他知道这事急不得,她对他已经有好感。 只是以前他没爱上她之前的确做了许多错事,小灯儿的心一时无法转变,只要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承认自己动情,她成为他的女人,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毁了那张符纸。 那东西才是最危险的。 门外老妇人顶着小雨走了过来,她看见门口的公子烬道:“娃儿,你娘呢?” 公子烬黑眸斜瞥,眼珠微红,眼睛里瞬间起了的火焰,他冷然嗤笑一声,身后负着的手指陡然燃了一簇火。 他想一把火烧了她,敢说他长的虎头虎脑? 老妇人被他眼神吓了一跳,妈呀,这娃眼睛能喷火! 她刚想跑出去,正巧小灯揣了一窝鸟蛋走了进来:“大姐,你怎么来了?” 话落,她看见老妇人一脸惊恐的样子,肯定是阿烬吓着她了,她用力拍打公子烬的屁股:“死孩子,怎么不知道叫人,看我不打你!” “疼,疼。” 公子烬委屈的揉了揉屁股。 老妇人咽了咽口水,这才缓了脸色道:“没,不关娃的事,我就是给,给你送两件衣服。” 小灯眼睛一亮,甜甜道:“多谢大姐,大姐你真是个好人。” 第130章 什么是乳名? 老妇人瞄了一眼公子烬,见他一直垂着头,一副受气的样子,她觉得方才可能是眼花了:“不用客气,我家老头子和我儿去山里打猎,没个把月回不来,正巧我儿身材和你儿差不多,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 小灯接过,扯过老妇人的手道:“我们娘俩穷的都快衣不蔽体了,大姐,你有事就吩咐一声,我家傻儿别的不会,空有一身力气,你家不是有小孩儿么,拿过来让他和我儿一起玩,都是同龄人。” 公子烬:“……”去他娘的同龄人。 老妇人看了一眼公子烬,摆摆手:“好说,好说。” 这时院里忽然传出一声响动,有人走了进来,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吴妈妈,晨儿还没回来么?” 老妇人闻声推门走了出去,小灯从门缝里看见来人是个身穿灰衣的清瘦男人,老妇人对那人道:“是老五啊,放心,我儿快回来了,你家半月后的会场比试是不会错过的。” 那个被称为老五的人笑了笑:“今年的一百金定然还是会落在你家。” “一百金?” 小灯听见钱走了出去,她用手撑在头顶遮住细弱的雨丝,有几滴顺着手掌滴落胸口,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抬眸问道:“会场比试是什么?” 老五一抬头就看见细雨蒙蒙中一身烈烈红衣的小灯,这一眼就痴迷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怕是天上的神仙吧。 小灯站在他面前等了好半天,老五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局促的笑道:“就是我们乡野之人的切磋,是城里的程大善人发起的,而且每年都会来此举行,赢了的话会奖励一百金。” 小灯眼睛一亮:“那我儿子能参加么?” 老五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她。 原来她这么年轻就已经嫁人了? 老五不禁有些失望:“这吃奶的不行。” 小灯一噎:“我儿断奶好多年了。” 老妇人道:“是啊,他儿子长的虎头虎脑,身强体壮的,比你还高呢。” 老五:“!!??” …… 小灯将衣衫递给了公子烬,道:“虽然比起你那梅染赤朱陵来说差了一些,但总比没有强。” 公子烬迟迟不肯伸手去接,小灯拍了他屁股一下,道:“怎么,你还想光着?” 公子烬扯着她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道:“姐姐,你是想让我去参加那个比试么?” 小灯眼睛一亮:“当然,那可是一百金,够我们两个生活很长时间。” 公子烬用两汪水一样的眼睛往小灯心坎里撞,嘴一撇笑了一笑道:“我可以去,只要姐姐喜欢的,我都会去做,姐姐想要一百金,我就去夺来送给姐姐。。” 小灯见他这副小暖男的样子简直心都化了,她捧着他的脸揉了揉:“阿烬,你怎么那么好。” 公子烬舔着嘴唇:“因为姐姐对我也好,阿烬最喜欢姐姐。” 小灯心都化了:“姐姐也喜欢阿烬。” 公子烬盯着她没说什么,忽然将手中的情丝绕摘了下来给她:“这个东西我一直带着,想来对我很重要,我把它送给姐姐。” 小灯看着他掌心的情丝绕,这个东西对他确实很重要,他将它给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这个死孩子心里,她比情丝绕重要,是不是也占有一席之地了? 公子烬眼底精光一闪,又道:“姐姐,既然我把我重要的东西给了你,你能不能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也给我?” 小灯捂住胸口:“你想要我的贞操?” 妈耶,好刺激。 公子烬差点就没把持住,手负在身后握成拳头,几开几合才道:“姐姐不是有个护身符,不如你把它给我?” 符纸? 小灯恍然,她将符纸从怀里拿出来,抖了抖道:“你说的是这个?” 公子烬盯着那符纸微微眯起眼睛:“我瞧着姐姐把它藏的严实,应该是很重要。” 小灯伸手在他额头上打了一下道:“这个东西可不是护身符,比护身符重要多了,不能给你。” 公子烬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小灯见他不开心,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好了,赶明个姐姐送你个别的,保证让你惊喜。” 公子烬顺势就投进她的怀里,手抱住她的腰肢,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却没言语。 除非她送他一个孩子,否则没什么能让他惊喜的。 “姐姐,他们问我叫什么,我应该怎么说?”公子烬把头埋进她脖颈里闷闷的问道。 这个问题真是把小灯难住了。 公子烬三个字实在是太如雷贯耳,的确不能用,她抿了抿唇问道:“你没有什么小字,乳名的?” 公子烬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乳名是什么?” 小灯歪着头想了想道:“乳名就是吃奶时候的名字。” “哦。” 公子烬低头就往她胸口凑去,小灯一把推开他,脱口骂道:“死鬼,你干嘛?” 公子烬抬起头道:“死鬼就是我的乳名。” 小灯:“……” 第131章 真是气死他了 符纸被小灯缝在了小衣里,贴身穿着,真是偷都不好偷。 公子烬被强行喂了几枚鸟蛋,见符纸偷不成,心里暗搓搓开始有了计划。 生子计划。 那符纸在手一天,小灯随时都有可能撇下他回天上,只有生米煮成熟饭,她有了孩子,就没办法回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美色可以软化女人的意志,瓦解她的雄心壮志,公子烬决定无论如何,也得给她一个孩子。 而小灯心里也有了计划。 公子烬既然心智才五岁,记忆自然也停留在五岁,法华寺里所有肮脏的一切他还没有经历,只要她将他引上正道,做个心里阳光,积极向上的少年,她就可以放心的留下他回天上了。 所以,她势必要好好教育教育她,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二人相互对望,相互抿唇呵呵一笑,却各怀心思。 外头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个不停,公子烬眯着眼看着小灯在地上铺床,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阿烬,这男女有别,以后你就睡在地下。” 公子烬语气软软的拒绝:“姐姐,地下凉,天还冷……会生病的。” 小灯整理好了床铺,对他招了招手,公子烬立刻听话的凑过去,把下巴放在她手心里,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 小灯托着他的下巴,被他萌的笑弯了眼睛道:“你身强力壮的,不怕凉,阿烬乖,你昨天不是还说最喜欢姐姐,是不是又不听话了,还是阿烬不乖,说喜欢姐姐都是在骗我?” 公子烬唇都抿成一线了,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气死他了,傻子也不是那么好装的,该死的,他要是不装傻,她就撇下他走了! 公子烬眯着眼,心里暗暗计较着,一个个腹黑的主意呲呲的往上窜。 “可是姐姐,我想先洗个澡,我身上好脏,你能不能帮我……” “能。”小灯答应的爽快。 公子烬倒是对她如此痛快的答应有些怀疑,直觉感到一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没让他失望,小灯伸手将他的快成布条的亵衣脱下来,然后一把推开门,朝着他怀里塞了一块抹布,就将公子烬推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脸不红心不跳的骗小孩:“阿烬,咱家穷,买不起浴桶,这么多年,都是靠天这样洗澡的,快洗吧,一会儿雨停了,你就洗不了了。” 公子烬气的差点把手里的抹布点着了,这个女人,真是一肚子坏水,还真敢骗他。 他就不信了,他还不能成功了! 老妇人上茅房时看见公子烬在雨中洗澡,洗的咬牙切齿的,她不由得感叹,这娃儿还真是个傻子。 夜里公子烬躺在地上,心被堵的死死的。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头一回在一个女人身上接二连三的堵成这个样子。 小灯倒是睡的挺香,呼吸平稳的还轻轻打着鼾声,公子烬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身,心里直嘟囔,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高。 两个人连床都不睡在一起,孩子什么时候能有? 真是越装越回去了,以前他还能强迫她和他睡在一起,现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真是气死他了! 第132章 鸡都有崽,碍谁的眼? 公子烬偷偷的将身下的褥子掀开,以这身皮肉落地,加之外头下雨空气本就潮的很,这一夜不病才怪。 为了能睡床,就别怪他对她使苦肉计。 果然,天亮后,公子烬脸色不太好。 小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凑近他,掐了掐他的脸,道:“阿烬,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恶梦了?” 公子烬看着眼前女人的嘴,都想把她吃进肚子里,他眼睛一眨,带着稚子般笑意问道:“姐姐,什么是噩梦?” 小灯拍了拍他的肩,呵呵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你还小,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公子烬却忽然伸手扒掉上衣,露出大片白皙胸膛,上面红红的起了疹子,他委屈扁了扁嘴道:“姐姐,你看,地下实在太凉了,我都生病了。” 小灯着实被冲击了一下,眼里没看见疹子,只有一条细腰,结实紧绷的胸膛,看上去性感得不得了。 她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公子烬微微勾唇,不爱男色是因为她还没尝过滋味,他就不信,以他的姿色,这苦肉计加上清纯少男计,还对付不了她? 吃过早饭后,小灯随口嘟囔了一句晚上还真不能让他睡地下了。 公子烬闻言,喜上眉梢。 这苦肉计,果然有效。 小灯叹了一口气,捧着公子烬那身红袍和老妇人去村西头的深河边洗衣服,临走时候她让叮嘱公子烬喂鸡。 公子烬:“……”喂鸡? 还真把他当成傻子了? “阿烬,喂不好鸡,回来打屁股哦。” 小灯捧着他的红袍和老妇人欢天喜地的就走了,边走边夸:“我家少年根正苗红。” 公子烬有些凌乱的站在鸡圈前,圈旁一棵快百年的大柳树都十分配合着西北风,萧萧的往他身上掉着落叶。 公子烬看着一群鸡在那溜达,用力握了握拳头才控制自己不将它们变成烤鸡。 更可恨的是一只大公鸡身后还有几个毛茸茸的小鸡仔,叽叽喳喳的跟着。 鸡都有崽,这是碍谁的眼? 公子烬看着脚旁的鸡食,心口涨的满满的,真想一脚踢翻,可又想今夜他还想睡在床上,这会儿自然得好生表现。 叹了一口气,他认命的端起鸡食,长腿一迈,走进了鸡圈里。 小莲花是老妇人的儿媳妇,这会儿刚哄睡了孩子,就听见院子鸡窝里传来鸡的痛苦嚎叫。 她不禁皱眉,这怎么好好的,白天还打鸣了呢? 她出门看去,却见公子烬一手抓着鸡头,将鸡的嘴诡异的撑开,不要命的往里塞着鸡食。 那鸡眼瞅着就翻白眼了。 她急忙喊道:“小郎君,你再这样,那鸡就要死了。” 公子烬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鸡不就这么喂么?” 小莲花一见这家里竟然来了这么英俊的小郎君,这一颗心都跳跃了,她理了理鬓发,扭着腰肢走过去:“小郎君,还是出来吧,这鸡窝里味道太冲,不如我烧些洗澡水,你沐浴一番如何,我夫君的衣裳你穿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扔了鸡起身就走了,擦过她的身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小莲花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都直了,她急忙追了上去:“小郎君莫走,你娘亲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他们去了西郊河,那时不时有鲛人娃娃出没,它可会吸人血,那这样吧,我教你做做熏香,那个味道可以熏走鲛人,你留着给你娘亲用。” 公子烬微微顿足,侧目问她:“吸血的鲛人?” 第133章 她这是什么意思? 莲花见他终于停下脚步,不禁心跳加速,她觉得这个傻郎君,身高腰细,长的还英俊,若是来个婚外情可是最好了,她走到他身前,从怀里拿出个手绢递给公子烬,一脸娇羞道:“是啊是啊,我们举行会场比试就是为了这个,小郎君,你想知道的话,不如我们进屋子里谈?” 公子烬细长的眼微微眯起,瞳仁里的光芒有些尖锐,特别她头上戴着的那只步摇,晃着他的眼,晃的他心里直作呕。 这东西,小灯儿还没戴过,她戴了肯定比这个女人好看。 忽然,公子烬耳廓微动,但听弓弦碰撞声响起,他侧目看去,只见房后一棵茂盛的大树枝叶晃动,一只利箭从中如飞虹贯日般准确地朝着他心口射来! 公子烬眼色一沉,却未有动作,他不知这支箭到底是谁射来的,莫不是这偏僻之处,还有人试探他? 而与此同时,身前这个女人竟然还给他擦汗,公子烬低眉看她,并未躲避,反而勾了勾唇。 这个女人再进一步可就替他挡箭了。 “阿烬,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小灯的声音,事发突然,那只箭从柳枝中穿过来,公子烬怕身前女人的血吓着小灯。 他抿了抿唇,抱着那那个女人旋身一转,轻松避开那一箭,二人的衣袂交缠,那女人被这忽然的动作惊喜的连眼睛都直了。 那只箭径直顺着柳枝刺进鸡窝里,速度很快,加上柳树遮挡,无人瞧见。 只是那女人不安分,在公子烬怀里扭了一下,好巧不巧的,她的胸口就撞进他的掌心里。 小灯捧着水盆和老妇人一起走过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小灯老脸一沉,盯着公子烬的手微微眯了眯。 公子烬分明从她的眼神里看见比那只箭还锋利的眼刀子。 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拿了下来,他慌乱的想解释:“姐姐,我,我……” 莲花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回来,她捂着胸口,羞愧得咬唇,最后一跺脚道:“你这个小儿郎真是不正经!” 说完,捂着脸就跑了。 老妇人带着怒气向公子烬走去,明显是兴师问罪,小灯急忙扯着她的手解释道:“他大姨,这有奶就是娘,娃儿他想我了,都怪我走的时候没和他说,孩子还小,他大姨,你别生气,我回去好好管管他。” 老妇人被小灯一口一个他大姨喊的撒不出火来,只冷哼一声:“你这娃真该管管了,娃心里年龄小,可他长着把,又不是太监!” 小灯只得堆着笑脸,连连赔不是。 待老妇人走后,小灯脸上笑容瞬间就收了,扯着公子烬的胳膊大步的回了屋。 进了屋,她将门用力一关,冷着脸道:“公子烬,你现在离欠揍就差一寸!” 公子烬吓得心尖一抖,想着今夜能睡床又得泡汤,他连忙扯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我刚才只是觉得她头上的晃动的物件很好看,姐姐戴了肯定比她好看,姐姐,阿烬不知做错什么了,可姐姐生气,阿烬就给姐姐道歉。” 小灯一直木着脸,放下水盆,抽出上面落着的搓衣板扔在地上。 公子烬皱了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134章 他莫不是在骗她? 小灯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的那只手。 那只抱了别人,摸了别人的手,小灯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怒意填的满满的。 她好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气,她就气! 公子烬看着那搓衣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给她下跪,他没有不甘愿。 这么多年,他看惯了别人匍匐在他脚下吓得浑身哆嗦,捣蒜似地叩头求饶,那种用卑微到极致的祈求,来换取别人的一丝怜悯。 他向来不耻。 可此刻他也算明白,原来是真的想要,才会如此卑微。 若真的让他低下头颅去求,换来小灯儿的一丝怜悯和爱意,就算下跪又如何。 低到尘埃,也是爱的一种姿态,他愿意为她放下所有骄傲。 公子烬朝着她微微俯下身,伸手整理着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对她微微一笑。 小灯愣了愣。 而后他从容的后退一步,墨色发丝在红绳子的束缚下高高的扬起,面向着他面前的小女人,身姿颀长的少年,徐徐折下腰,双膝一软,膝头落在她撇下的搓衣板上。 此生,他不曾跪过天,不曾拜过地,不信鬼神,不惧神佛,这世间的所有人都怕他,惧他,畏他,他都不曾入眼半分。 可他公子烬愿意为她一人屈膝。 公子烬抬起头,撞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灯儿的眼睛睁得溜圆,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吃惊。 “你,你起来吧。” 小灯后悔了,不能因为他傻了,她就欺负他,她没想到他会跪的那么容易,他是多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 在她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公子烬却摇了摇头,将手小心翼翼的伸向他,紧紧抿着微薄的唇,声音有些害怕:“阿烬今天做错了事,姐姐要罚我,是应该的。” 小灯低眉静静的看着他探过来的手,骨节纤长,无名指上还戴着她没有收下的情丝绕化成的戒指,恍惚间他的手好像是羊脂玉一般。 鬼使神差的,小灯缓缓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在他宽厚的大手之下,倒是显得小灯的手小巧玲珑。 公子烬分开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交握,对她傻傻的笑:“姐姐的手比我小很多。” 小灯缩了缩手指头想要抽回手,公子烬却陡然握拳,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他对她笑的开心,睫毛弯弯翘翘,略略带出几许惑人的讨好:“姐姐……” 小灯被他叫的没脾气,挣脱了两下,索性由着他,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本来男人就比女人长的高大,你的手自然比我的大。” 公子烬轻轻的用鼻子嗯了一声,低下眉眼却看见她的绣鞋湿了。 他眼色一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捧起她的脚就脱了她的湿鞋,小灯还没反应过来,公子烬手指碰到她的小脚丫,发现凉的很,他将双掌覆在脚心,问道:“姐姐是落水了么?” “不,不是,是那老妇人忽然喊有鲛人,我被她吓了一跳,才踩了水。” 小灯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脱过鞋子,不禁有些羞涩,想抽回自己的脚,公子烬态度却强硬的很,说不允许就不允许。 小灯羞的脸通红,不经意的瞥向他,却发觉公子烬低垂的眼睫下不经意露出的眸色,根本就不像一个失忆的稚子所有的,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很强的占有欲。 小灯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他莫不是,莫不是在骗她? 第135章 动心 公子烬自然发现了她的目光,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掀开自己的衣袍,将她的脚贴在身上暖着,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像杏核一样,亮晶晶水汪汪,歪着头认真道:“姐姐,凉坏了会生病,像阿烬这样,你看我身上疹子还没好,搔狠着还出血,难受死了。” 小灯仔细瞧着他,还是一副傻傻憨憨的样子,没有一点破绽,难道是她多想了? “好了,起来吧,搓衣板跪时间长,膝盖疼。” 公子烬乖巧的点头,忽然,他耳廓微动,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响起,他脸色未变,暗暗起了心思,忽然抬起她的脚,用力在她脚心穴道处按了按。 小灯疼的叫了一声。 门外的脚步声一顿。 公子烬不着痕迹的勾了一下唇,小灯只顾的疼,并没有发现。 “你干什么?” 小灯着实疼的不轻,眼泪都出来。 公子烬却一脸无辜扁着嘴:“我只是想给你揉揉脚底,按摩一下,姐姐不喜我就不按了,我抱你回床上躺着,再把鞋子给你拿出去晾凉。” 小灯看了一眼湿鞋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床,本来打算几步跳过去,可脚刚想踩地,公子烬忽然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公子烬跪的时间长了,他这一站起身着实好一下踉跄,二人齐齐向后跌倒,好巧不巧的唇就叠在一处。 小灯着实没想到,急忙伸手推他,可公子烬却不动,像是摔傻了一般,又像是对二人这般很新奇,而他们这样近,近的瞳孔里全都是彼此的脸,相互对视,相互吸引。 一时间,两个人都怔住了,好像时间停止了。 彼此气息缠绕,就像醉了酒一样,让人头昏脑胀。 “姐姐。” 公子烬贴在她的唇边忽然说着话。 “为什么你看到我抱了别人,你会那么生气呀?” 小灯被他问的怔了怔,是啊,她怎么那么生气? 公子烬见她怔愣,心里冷笑,贴着她的唇又问:“姐姐,今天是那个女人主动凑过来的,她还说,让我和她进屋子里,姐姐,她下回要是还找我的话,我要和她进屋子里……” “不可以!” 小灯心又砰砰乱跳,用力她伸手推开他。 公子烬这回乖巧的站好,双手握住她的的腰,将她举了起来,没有放在床上,反而将她光着的脚落在自己的鞋面上。 公子烬想伸舌舔舔唇,又怕她发现自己的野心,只好忍耐,装作孩子懵懂的样子,故作不解问道:“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啊……” “你闭嘴!” 小灯在他鞋尖上踮起脚尖,伸手堵住他的嘴,态度强硬:“不行就是不行,不准犟嘴,再犟,我就生气了!” 公子烬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视,他的目光依赖信任纯粹,莫名的让小灯觉得心虚和羞愧。 她方才并没有真正想推开他,其实她挺喜欢他的吻的。 小灯心跳的好像打鼓,砰砰砰砰砰,此刻在耳畔跳跃的实在是太响了。 连公子烬都听见了。 他觉得时机正好,正好他再说一句,加一把火:“姐姐,你好像很喜欢我这样对你,你要是生气,阿烬就给你亲亲,好不好?” 砰的一声,小灯心里的弦断了。 第136章 他是个疯子 公子烬两指勾着小灯绣鞋走出去的时候,脸上神色瞬间全都变了。 舌尖飞快地抹过嘴唇,贪恋她留下的味道。 想起临走之时,小灯儿布满红晕的脸,他眉梢微扬,挑起邪肆的弧度,一手扶着额角,扯着唇角笑的很放肆。 她也该好好想想对他的感情了。 不逼一逼她,她永远都在逃避,不肯正视自己的心。 他提着她的鞋子往外走着,径直出了院落,他一路向村外的那条有鲛人出没的深河里走去。 河面很宽,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间横穿而过,伸向林子深处。 公子烬站在河边,头顶老树延伸的枝叶就挡住了日头,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跳跃的金色光斑。 公子烬拈她小巧的鞋子,就想起她白皙的脚丫贴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公子烬忍不住心跳雀跃。 啧。 他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外表那层如稚子一般的面具龟裂下去,隐藏在皮囊下面的,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真想将她含在嘴里,或者化成眼珠子塞进眼眶。 他真想把她吃进肚子里,永远不分开。 他真想和她死在一起,血肉都剁碎了和在一起,不分你我。 啧啧,他娘的,他要是舍得,她早就是他的了。 公子烬闭上眼,一股深藏的戾气从心里窜了出来,从他娘墓地里出来他就一直压着。 公子烬嗤笑一声,憋着一股怨毒煞气,狭长的眼睛微眯,好像一瞬间就汇集了大片的狂风暴雨。 这之前,他怕小灯儿害怕血,他更怕她烧了符纸丢下他回天上,才生生的压着。 公子烬勾了勾唇,这会儿,这股戾气竟忍不住了,他舔了舔唇角,他想见血。 因为有人送上门来了。 “小儿郎,你果然不是傻儿。” 小莲花的声音从身后软软的传了过来,她是一路跟着他而来,她也知道,他是故意让她跟着。 方才在门外,她就偷听了好久。 这个小儿郎,可不是池中之物。 公子烬一手撑在树干上,低眉压住眼里的血腥,他忍着那股嗜杀,忍着渴求猩红的鲜血,忍得自己的声音有几分浪荡:“好姑娘,说说,你躲在门口,都听见什么了?” 小莲花看着这个少年的侧脸,还真是又苏又欲,是个尤物,她缓缓靠近,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她咯咯的笑:“我听见你和你的……不,应该说是你的女人,在屋子里你侬我侬。” 公子烬仰头朗声笑了,他喜欢你侬我侬这几个字,特别是和小灯儿。 他俯下身轻轻将小灯的鞋子落在地上。 然后,脱了外衣包裹他的手,忽然扯着小莲花的胳膊将她按在树干上,手隔着衣物掐着她的脖子,挑了挑眼尾,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好姑娘,不如你告诉我,今儿谁让你试探我的?” 小莲花就喜欢这么强势的,这个少年一身野性,真是激起她的征服欲。 她笑嘻嘻道:“小郎君,你怎么知道,是我在试探你?” 公子烬手指隔着衣襟布料,沿着她脖颈的血管脉络游走,他柔和着声线道:“昨天那个老五的出现,就是试探,你们村里应该不经常有外人来吧,看起来,那个会场比试很重要,我们刚进村,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试探,还有今天,那只箭就那么凑巧贴着柳树枝叶来,插进鸡窝谁都看不见,你就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武功,会不会躲开那只箭。” 小莲花探着头,缓缓凑近他,道:“可惜,你因为那个女人露馅了,不过,你既然那么喜欢抱我,只要你应承我,我会保你的,当然,你得离开那个女人,必要时候杀了她。” 第137章 他要她一辈子 公子烬盯着她的唇形看,微微低头朝着她吹了一口气,虚着眼睛挑着眼稍:“好啊,不过你保我,你拿什么保?” 小莲花十分满意公子烬的脸,这么多年,这张脸是她看过最美的皮囊,她信誓旦旦道:“程大善人在这村里举办十年比试,一直都是秘密举行,很少有除了村子以外的人知道,不过,我从十四岁就跟了他,就连炕上的孩子都是他的。” 公子烬闻言微微蹙起眉头:“他能办得了十年会场比试,又图什么?” 小莲花笑了:“郎君想套我的话?” 公子烬低头凑近她的唇,声音很苏:“我是问你呢。” 小莲花想上去亲一口,却被公子烬收拢指力,狠掐着脖子按在树干上,直把她掐的呼吸不畅,他才邪魅的笑了:“好姑娘,你这个样子真美,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给我听。” 小莲花偏偏就喜欢他疯批的样子,她忍着呼吸不畅道:“他是锦衣卫,还是五品千户,每年头筹有五百金,代价是割半斤血喂养鲛人。” 割半斤血? 喂养鲛人? 姓程的锦衣卫? 公子烬忽然恍然。 原来是他啊。 小莲花努力的探着身子去够公子烬,她真是想一亲芳泽:“郎君,我想亲你……” “好,应你了。” 公子烬似笑非笑的没有拒绝,甚至歪着头愿意配合她。 眼看着二人唇越来越近,就要亲吻上。 公子烬盯着她的唇,眼里荡出一抹狠厉,倏地,他陡然出手,指尖一横,情丝绕化作一抹红光,直接抹了她的脖子,动作极快,一气呵成。 公子烬低眉看着小莲花手捂着脖子浑身抽搐,死不瞑目,有几滴血落在他的脸颊。 他的心情甚好。 小莲花痛苦的呻吟,似乎想不到这个少年笑的那么好看,竟然做出这么狠的事。 公子烬倚在树干,以手掩口低低的笑了起来。 小莲花绝望的声音真是好听,都快比的上小灯儿的声音了。 这个贱女人还想肖想他,以为她是小灯儿么? 不知天高地厚般的敢与她争辉,死了,心里才畅快几分。 公子烬好心情的随手火化了她。 他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本来想回去找小灯儿。 可转念又一想,他的小灯儿,这才对他有了点感觉。 不狠狠的逼她一把,她还在躲避。 他不想等了,别怪他出狠招。 公子烬将小灯儿的鞋子拿起一只放在怀里,另一只扔在河边。 他也脱了一只鞋子,放在她的鞋子旁,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二人鞋子放在一起,真是美景。 公子烬像个疯子一样的舔了舔唇,眼睛冒着像野兽一般的光,小灯儿,快点爱上他吧。 他抬头看着被枝叶遮住的日光,只有阴暗处才藏的起骨灰,也藏的起他这种见不得光的人,他始终无法沐浴在阳光之下。 他笑了笑,不怕,小灯儿就是他的光,他会盖一座房子给她,没有人能找到,那里有她,有他。 他要她一辈子。 第138章 谁能得到这个变态无情的爱 公子烬赤着一只脚离开了河边。 小灯的那只鞋他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想起她的眉眼,他的嘴角忍不住浮出笑容,一颗心也跟着荡漾起来。 他的小灯儿啊,他还有一份大礼给她。 天色渐渐黑了,天边的残霞也消失了,村子里有许多老树自然生长,此刻好象爬出棺材里的恶鬼。 公子烬像幽灵一样走进村庄,束发的头绳在脑后飘荡,像一条怪蛇,用尾扫荡,着实吓人。 他赤着脚踩在地面上,没有一声声息。 老五正在房间里和女人厮混,白肉生香,他起了一壶酒,和女人相互喂食,满室酒香,让人如痴如醉。 公子烬很喜欢老五的这种皮肉放纵。 他无声无息走进房间,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房间里的装饰,他听见内室里有男女动情的声音。 他看见墙壁上挂着一把弯刀,公子烬缓缓走近,右手一抖,已将悬挂墙壁的刀抽了出来,左手一压按在刀背上,刀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可惜了,刀不染血,终究少了美感。 他抬腿走进内室,那男女还在热情翻滚,他饶有兴致的坐在床头椅子上,双腿随意交叠,挑眉观看着。 他摇晃着酒壶仰头喝了一杯,酒在舌尖留香,就好像亲吻小灯儿时的感觉。 “啊,小灯姑娘。” 老五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小灯的名字,他生出怅惘,觉着她那么美,那么早嫁人生子真是可惜。 他微微起身,却忽然觉得脑后有炙热的视线,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双狭长眼眸,眸色锋芒狠厉,他似乎都闻到了血腥的气息。 老五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公子烬扔了酒壶,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对老五歪头一笑,手中的刀在他指尖被挽成一朵花,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浅浅流泻,他长得真好看,笑的也十分好看:“杀你全家的人。” “去你妈的……” 老五瞬间起身去夺刀,可还没动作,骂到半截的话也就此顿住,喉头呃呃乱响之后,头颅已滚落在地,猩红的血如烟花绽放一般,四下乱溅。 公子烬心情甚好,从椅子上走下来,手腕一转,又砍下他一只手,鲜血喷在他的脸上,又狰狞又带着战损的美感。 他笑弯了眼睛,眼尾拖出很浅的一痕,低吸一口气,兴奋啧了一声:“你竟然在这么龌龊的时候想她,我都不敢亵渎她,你也配?” 老五身下的女人被眼前少年吓得连哭都忘记了,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他头上荡着的红绳比鲜血还刺眼。 公子烬坐在地上,微微屈腿,对她招了招手。 那女人顿时精神一振,瑟缩的拢好衣服爬了过去。 公子烬伸出手指掐着她的下巴,挑眉道:“听过这种声音么?” 那女人吓得脸色苍白,眼珠子不动,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讷讷半晌,言语不能,连颤抖都忘了。 公子烬浅笑的用拇指摩挲她的唇:“人死前的呻吟声,他们疼的撕心裂肺时发出的那种绝望的叫喊声,啊,嘶……” 他闭上眼睛一脸享受,他的周身飘着朦胧的灯火,让他看起来像从地下怕爬出的阎罗,须臾,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女人,掐着她的下巴问道:“你想这样死么?” 那女人听见死,似乎才回过神:“不,不,我不想……” 为了活命,她跪在地上求饶道:“公子若饶我,我愿意以身……” 公子烬忽然揪起她的头发,站起身把她提了起来,向不远处的凳子上走去,这世上,除了小灯儿,他谁都不要。 那女人痛苦抽搐,不停的哭喊,公子烬就喜欢听,这心情也不错,他低眉看着他手心里的头发,鬓发也戴着步摇。 他眯了眯眼睛,小灯儿没有这些首饰,他甩手扔了她道:“去给我做件事,办好了,我就饶了你。” 那女人跪在地上,头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公子烬坐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道:“村头吴妈妈家,明日清晨,你去给我带句话。” 那女人闻言愕然抬头,似乎听不懂他的话,公子烬停了手中的动作,不耐的瞥了一眼她:“不走?” 女人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从屋子里爬了出去。 临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双膝俱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可怕的少年,到底是她有福,她这条命是从鬼门关囫囵出来。 只是她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这个变态无情的男人感化,或者治服? …… 公子烬在河边扔了老五的断手,是左手。 他看着自己的鞋子还在河床上躺着,他奸计得逞般勾了勾唇,转身回了家。 不过他没有去找小灯,而是躲在房屋旁的树枝间偷偷看着她。 他仰头咽了咽嗓子,天黑了呢。 小灯在屋子里已经焦急的等着一个下午,公子烬到现在还没回来。 老妇人也来质问了她几回,说她儿媳妇也不见了,上午二人都抱在一起,她肯定是被公子烬掳走了。 起先小灯还敷衍几句,可天色越黑她心越不安,后来实在把她惹急了,她喝道:“你那儿媳妇生性放荡,这会儿不知道和谁躲被窝呢,你在村里挨家找肯定能找到!” 老妇人被噎的哑口无言,转身就走了。 小灯赤着脚一直在门口观望,等着他回来,终于在天黑完全透时,忍不住跑出去寻找公子烬。 都怪她,都怪她没有看好他,他只有五岁的智商,她应该时时跟在身旁的,说不定他被人拐走了。 “阿烬,阿烬!你在哪儿啊!” 小灯急的哭了,她强忍着泪水在村子里四处寻找,一颗心像是被捏碎了似的。 公子烬一直在身后跟着她,他舔了舔唇,眼底有两簇疯狂的火焰在跳动,小灯儿,为了你的爱,别怪我。 月亮已经升上天空,夜已经很深,公子烬看着小灯还在外头惶急的找他,心情甚好。 他缓缓抬掌,手落下自己左肩上,他低眉浅笑,直接将自己肩头骨头打碎,疼痛让他更疯狂的笑。 他拿出刀子一刀一刀在身上割着,鲜血染红了衣襟。 小灯疼的捂着肩头跌坐在地,她觉得身上像是千刀万剐了似的,她猛然抬起头,阿烬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整个人好像堕进了冰窟窿里,近乎绝望的人哭道:“阿烬,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公子烬躲在暗处笑的十分得意,整个人身上血迹斑斑,横七竖八的伤口怵目惊心,他舔了舔嘴旁的血腥道:“小灯儿,我等不及了,快点,快点给我你的爱。” 第139章 这都不算疼 三男二女组合,从沈家祖坟出来后就一直在寻找公子烬。 沈家被灭了门,沈立安哭的是肝肠寸断,那是一个柔肠百转,涕泪交流,呜呜咽咽,把吴一守都给感动了。 “我就是心太软,老弟啊,别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吴哥挺你。” 吴一守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言后,为了证明自己心太软,他衣不解带的伺候沈立安,甚至连上厕所一事都亲自把着。 不过,二雷却没有在死人堆里找到沈老太太的尸体,她怀疑那死老太太没死。 于是她在岐山底下埋伏了几天,终于一天夜里,看见那老太太像个借尸还魂的妖婆似的,偷偷下了山。 他们五个人将头凑到一起叽里咕噜的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跟踪她。 沈立安大力支持,他觉得自己是被绑架的,祖母一定会救他的。 五个人一路偷偷的追踪,发现这个死老太太偷摸的去了一个山寨子里面,再也没出来。 二雷在山下守了好几天,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她作为五团伙里智商最高的,她决定派人去打探一番,于是她点名让重楼去打探。 重楼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他怕死,是死活也不去:“善哉善哉,佛说一切都是空,随她去吧。” 二雷气的作势要打他,重楼嚎个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态度很明确,就是打死也不去。 二雷一看这娘们唧唧的样子,恨不得一拳捶死他。 九叶挡在重楼面前,道:“要不我去吧。” 重楼连连点头,九叶看他满眼的不在乎的样子有些伤心。 重楼并不在意她。 二雷和九叶好歹也在清平乐里有一场母子缘分,她道:“九叶,你长的那么带劲,你进寨子里肯定肉包子喂了狗,我这模样都不敢去,更可况你了。” 二雷一番深思熟虑,最后决定让沈立安和吴一守一起去,又觉得两个男人目标太大,给他俩打扮成了女人。 吴一守穿着女装扭扭捏捏的也不想去,二雷一个嘴巴扇过去,直接把吴一守打飞了,她晃了晃手腕:“你想死么?” 沈立安看他像个毽子直挺挺的飞出挺老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二雷猛地把眼神杀了过去。 那家伙也是个窝囊废,直接被她一个眼神吓得坐地下:“女王饶命!” 二雷哼了一嗓子走过去,直接掰开他的嘴,塞了一颗药丸道:“别想着打你奶的主意,这开心露吃了能让你开开心心的死。” 沈立安哭了,二雷很满意他的乖巧,顺手就给了他两个嘴巴子。 “我都同意了,你还打我嘴巴!” “嚎什么嚎,我不是想给你打出个腮红么!” …… 小灯光着脚将整个村都找遍了。 她寄生了公子烬的感官,浑身上下都疼,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寸一寸的割,而左手似乎骨头都断裂了,更像是被人砍下去了。 怎么那么疼。 时间过去一分,她的心就沉下一分。 阿烬,你快回来吧。 公子烬斜倚在一棵参天大树横生出的树枝上,有那么一两缕头发顺着脸颊垂下来,随着风散漫的打在他俊美的脸颊上。 他一腿屈起搭在上面,身上伤痕的血迹仍在渗出,肆意的纵横流淌,很狰狞。 他的左手软哒哒的垂在身侧,根本就提不起来,可这些疼痛并不足以折磨他,他甚至觉得还不够惨,不够疼。 从老五房间里顺来的酒,公子烬用右手拈着酒壶晃了晃,酒的味道的确很上头,烈酒更是刺激。 他脸上还沾着血,一双野性的长眸燃烧着某种疯狂的占有欲,那是一种势在必得得欲望,他缓缓伸出长舌,低头舔了舔右手虎口上的蝴蝶印记。 象征着和小灯纠缠的印记。 然后,他冲着自己身上每一道的伤口上洒了酒,肉皮都在烈酒的刺激下卷起收缩,他微微抿起嘴唇,忍下这股疼,甚至十分享受的狂笑不止。 疼,他早就麻木了,这身武功是怎么来的,当然是在一次又一次对杀,受伤中磨出来的。 比起被亲生父母算计,杀害,这,都算不得疼。 从墓室走出来的那刻起,他的那颗心就已经死了,他的世界除了小灯儿,什么都没了。 这两日他耐着性子和她演戏,让她相信自己真的傻了,又逼她认清自己的心。 可他不想等了,这最后一剂猛药下去,小灯儿肯定受不了。 肉眼满是红尘欲,小灯儿,你动了心,就躲不掉,被他爱上。她也躲不掉。 他生来便是万万错,活的每一天都是孽,在墓室的时候,胸口攒了一场怨,他多想弑神杀佛让这世界和他一样,支离破碎。 因为小灯儿,为她,他才甘愿禁锢这些恨,哪怕做个狗,做个畜生,只要守着她就好。 她别离开他,否则,他必定血洗这世间,见一个杀一个。 天亮了。 小灯疼的浑身抽搐,这被刀剐着一般的剧痛在她骨骸间爆炸般散开,痛得冒出了冷汗。 她咬着牙忍着,她将村子都找遍了,每一处都找不到他。 身上越来越疼,小灯好像坠入冰窖里,不知阿烬此刻在经历什么才会这么疼。 他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受苦。 第140章 爱我吧,求你 老五的女人叫青之,她躲在角落里盯着天,等着天亮,当太阳升起一角时,她就跑到老妇人的家,双眼呆滞充血,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小灯回去打算求那老妇发动村民去找,正好看见那个女人抓住老妇人的胳膊没命哭嚎:“吴妈妈,昨天你儿媳妇诱拐小郎君……” “你说什么呢!” 老妇人明显脸色不好,她的儿媳妇的确不够稳当,可也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儿子被戴了绿帽子,她一把推开她道:“想男人就去找老五,别在这说胡话。” 青之被推的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那个变态的狠毒,她抓着老妇人的腿,嘶喊道:“是真的,他们都被鲛人吃了,老五逃走了,吴妈妈,你快去通知程老板,鲛人已经发疯了,它吃人了……” “你说什么!!” 小灯听见她这话,像一把刀刺入她的心脏,心跳都停了,她跑过去一把抓住青之的胳膊,用力之大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她急切的问:“你说谁被鲛人吃了?” 青之浑身发抖,她像个人偶似的指着村西深河的方向:“我亲眼看到的……” 小灯一把扔了她,卯足了劲向村西跑去,她的脚在地上跑了一夜,已经伤痕累累了,可此刻像是麻木了似的,感觉不到疼,她拼命的向村西河边跑去。 公子烬一直藏在河岸的老树上等着她,果然,他看见他的小灯儿像疯了一般朝着这里来, 他歪着头,心满意足的勾唇,低低的笑,笑的身子颤动。 呀,她来了,小灯儿,好好享受他的礼物吧。 小灯跑到河边,像是沉入了无底深渊,全身都在颤抖,她在树叶草叶间一寸一寸的寻找,她一手抹着泪一边颤声呼唤:“阿烬,你应应我,阿烬,你回我一声,阿烬……” 公子烬躲在树上,听着这呼唤,他闭着眼十分享受,他伸出舌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手指,就好像这是小灯儿的唇一般。 小灯忽然停住。 浑身都崩了起来,因为她看见河边有两只鞋,一只是她的,一只是阿烬的。 “不,不!” 小灯脑袋里哄的一声,然后世间安静了。 她踉跄两下,朝着那两只鞋扑过去,她跪在地上,颤着手去碰那只鞋,却又不敢去碰。 不可能,不可能的! 二人寄生,她还活着,阿烬不可能死。 “啊!” 身后忽然响起老妇人惊恐的尖叫,小灯回头看去,却见她面如死灰,双眼惊恐的看着河岸不远处,一手朝那指着,却说不出话。 小灯只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死死的攫住了她,她僵挺着脖子,随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 只见在草叶丛中,有一只断手安静的躺在那。 日光在繁茂的枝叶间斑驳投泄,那只手的断口处血已经干涸,竟然是赤金色的。 这世间的血,只有一人是赤金色。 是阿烬,阿烬啊…… 小灯缓缓站起身,凝滞的眼珠定定的看着那只断手,她的视野忽然大大地晃动,转了好大一圈,她腿一软,跌在地上。 她向那只手爬去。 她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那只断手,她感到心脏似乎撞到什么东西,破碎掉了,却不觉疼痛,所有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全被夺走。 她怔怔的看着那只手,朝着那爬过去。 那是,是阿烬的手。 “阿烬……” 小灯看着那只手的手指纤长,微微弯曲。 明明昨天她还握着那只手,十指纠缠,明明那只大手还包裹着她的小手,证明他是男人她是女人,明明他还那么贴心的,暖着她的脚,怕她着凉。 “阿烬……” 她颤抖着碰了一下断手的指尖,泪水涌进了眼眶,越涌越多,终于,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成串的泪珠就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这颗心太疼了。 小灯嗓子被堵住了一般,哭不出声来只能哑着嗓子哽咽,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她,都怪她没有看好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叫姐姐,在岐山他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他还护着她砸伤了头,他傻了,却还认得她,依赖她,信任她。 她为什么要让他离开,为什么看见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她就恼他,还要逼的他给她下跪。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让他下跪,他心里不甘愿,又不敢拒绝,他才走的。 老妇人拍了拍她的肩:“妹子,你儿子一定是被鲛人吃了,太可怜了,只剩下一个胳膊了!” 小灯狠狠瞪她,忍着哭腔道:“他不是我儿子,他也没死!” 老妇人找不到儿媳妇,总觉得自己招进来两个祸害,看着小灯像个疯子似的,她一脸尖酸,上去就踢那断手,只把它踢出老远:“都这样还没死?你还以为他是大罗神仙不成,更何况他不是你儿子是谁,这辈子太惨,连个女人都没有就死了,是个绝户,断子绝孙!” 小灯一把推开她,把她推出老远,她冲着那老妇喊道:“不准你踢他,不准你侮辱他,他有女人,就是我,他是我男人!” 她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不差的传到树梢上的公子烬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朵软云塞进他的心口里。 他身子一滞,忽然就……感动了,他歪着头,闭着眼低吸一口气,长舌舔着唇角,眼睛却微微发热。 他捂着胸口,心被小灯涨的满满的,四肢百骸像被一股暖流包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艹!他没了。 公子烬压低声音疯狂的笑,对,他是她男人。 这句话就足够了。 骨给她,血给她,命给她,魂魄给她,还有……还有他的爱,他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给她。 就算把心挖出来给她,只要她开口,他就挖。 小灯儿,爱我吧,求你。 小灯向那只断手跑去,忽然,赤金流火,火舌瞬间蔓延,吞噬那只断手,大火将它烧的滋滋的。 小灯心里那根弦,崩了。 “不要!!” 她发疯似的捧起那只燃烧的手,冲进河水里,水湮灭了火,可水流却把那只烧焦的手冲走。 “阿烬!不要!阿烬!” 小灯哭的撕心裂肺,疼痛灌得她快要窒息了,水流打疼了她的脸,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像个疯子似的在水里跑着追,水流很深,断手很快沉在河底,小灯一头扎进水里,伸长了手去抓。 那是,阿烬的手啊…… 第141章 坚强坚强坚强坚强 吴一守拉着沈立安喝了二两酒,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山。 而两个克队友的瘪犊子刚走,二雷和重楼就遭到了刺杀。 来者是个蒙面黑衣人。 他长身而立,手拿长剑,剑尖直指二雷和重楼,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们几个纳命来!” 重楼见状立刻将九叶拉到身后,抽出腰间的剑,勾起嘴角,蓦地抄手挽了几个剑花,眉眼冷的如冬日寒霜,他猛然喊道:“好汉饶命!” 那黑衣人明显一愣。 然后,重楼趁机拉着九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逃走了。 二雷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他身后扬起一溜烟,瞬间就撩没影子了,她砸吧砸吧嘴,觉得天下间的男的都是窝囊废。 还不如她有男人味。 二雷转头看着黑衣人,握紧拳头,拉了一个架势道:“来,姐陪你过两招。” 说罢,她先发制人,快速出拳对着黑衣人面门砸去,那拳头出势自是快如闪电一般,劲道之足,黑衣人的脑袋便是块石头也能击得个粉碎。 黑衣人也没想到她这么生猛,被她这力道逼的连连后退,他一个后仰避开了拳头,可仍然揍在了脸颊上,令他顶着空气飞出两米多远,砰的跌坐在地。 二雷上身擒住肩膀,喝道:“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挽,直取二雷咽喉,道:“妈的,去问阎王吧。” 二雷抓住剑身,砰的一下就折断了,她呦呵了一声:“拒绝我?哎呦男人,你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别人都叫我滚,就你说的文雅,你对我挺好啊。” 黑衣人一愣,呸的一声趁着剑四分五裂时,快速出拳直怼二雷胸口,二雷得怼了一个屁墩,可拉着他的手死都不撒开,二人就一起面对面坐在地上。 不知道以为他俩过家家呢。 二雷一下子就把他脸上蒙面巾摘下来,果然是柳无心,二雷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呦呵,柳公公,还是你有点男人味。” 柳无心差点被摔坏了尾巴根,他看着二雷那个女流氓,龇牙咧嘴道:“你不是想找公子烬解毒么,他们在西村斗兽场,想个由头去找吧!” …… 吴一守和吴立安以慰问妇得名义,扭着屁股走了寨子里,说是要加入他们的阵营。 出来迎接他二人的是龙虎寨二当家的陈二,他看见两个年少失足的美人本来还有怀疑,可二人实在是热情是火,搔首弄姿的着实招架不住。 男人嘛,当然来者不拒。 一番热热闹闹的陪酒歌会就举行了,吴一守给陪着喝酒沈立安使眼色,他要借尿遁打探消息。 沈立安立刻会意的冲他眨眨眼,扭头就贴在二当家怀里,在他胸口上画圈圈,娇嗔道:“二哥哥,咱们龙虎寨名字那么霸气,怎么能没有口号,小女子不才,想到一个口号。” 陈二搂着他的小腰,摸了两把道:“说说,你想到什么口号了。” 沈立安立刻扭着手帕道:“我们应该让世人知道,我们寨子是无懈可击的,我们是打不垮的,我们要坚强坚强坚强坚强……” 底下匪头纷纷精神抖擞,如同喝了心灵鸡汤,附和喊道:“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 沈立安:“……” 吴一守寨子里晃悠半天才找到大当家陈一的屋子,他以多年做贼经验,偷偷的趴墙角偷听。 果然里面忽然传来那死老太太的声音:“我接到程方的消息,他安插在西村的眼线老五死了。” 陈一惊道:“怎么,那鲛人的身份是被发现了?” 第142章 他明明就要抓住了 沈老太太道:“程方昨日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公子烬在那儿呢。” “匿名信?公子烬?” 吴一骇的脸色大变,道:“他莫不是知道那鲛人的身份了?” 沈老太太道:“程方准备了一场斗兽场,打算斗斗他,我们几个同时做局,不逼疯公子烬,也要砍下他的肉。” 吴一守惊恐的捂着长大嘴,吓得腿都软了,偷摸的就爬走了,妈耶,太吓人了。 …… 小灯从河里找了好久,那只手没有了,她找不到了。 她从水里浮出来时,已经精神恍惚。 头顶的太阳被浓厚的枝叶遮挡,眼前是一片蒙昧的灰,是没有任何生机的苍白。 她躺在岸边的草叶上,脚还在河水里泡着,浑身湿透,双目怔怔的看着一个方向,湿漉漉的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河水还是泪水。 眼前回忆的都是他的好,他的笑容,他对这世间心怀怨愤,世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手边蝼蚁,那些俗世生命甚至不值得他嗤笑一声。 可他对她却很好。 他捡起从没有过的好和温柔,尽数都给了她。 可她竟然没能留住他的手。 阿烬…… 在陵墓里他不是说喜欢她么,不是说要娶她么,不是……想要她么? 她应了。 爱给他,身子给他,下半生也给他。 为什么要让她承认的这么晚,她爱他,爱那个小变态,很早就爱了,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她才肯说出自己的爱。 小灯忽然嚎啕大哭:“阿烬,阿烬!” 公子烬坐在树枝上,仰头搭在树干上,眼眶微热,他将右手覆在布满伤口的心上,那悸动的触感轻飘飘的若有若无,掌心下的热却惹得这微疼微痒的爱意,在心里肆无忌惮涌动。 实在有些磨人。 呵,爱你啊…… 公子烬闭着眼笑的得逞,这苦肉计就是这么好用。 小灯儿,终究是你的心太软了。 公子烬从树枝上一跃跳下,他攒着足够的激情,欣喜若狂的朝着小灯走过去。 小灯儿,我们在一起,做夫妻吧。 可他还未走过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消散,忽然间,水面骤然炸裂,无数水花飞溅,涌得遮天覆地,从水中竟冒出一个身影诡异的人,伸出一只手就像小灯抓去。 小灯眼睛一睁这才回过神,她看见露出水面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怪物,看不出个模样,只觉得十分恐怖。 难道阿烬就是被它咬断了手,不知它把阿烬藏在何处,准备将他吞下腹中。 小灯没有躲,甚至朝着它扑了进去:“你把阿烬还给我!” “小灯儿,不要!!我在这儿!” 公子烬心中大惊,他拼了命的朝着小灯纵身跃去,伸长了能动的右手去抓她。 可晚了。 小灯跳下去后,那怪物和她一起消失在水中。 水面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好像方才他看见那个肯施舍他爱的小灯儿,就是一场错觉。 公子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左手软哒哒的垂在地上。 他缓缓伸出颤抖的右手,低头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掌心,他明明……就要抓在手心里了。 第143章 爹爹? 小灯砰的一声入了水,死死拉住那怪物的手臂,二人登时在水里滚坐一团。 可那怪物却拖着她瞬间沉到河底,水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暗流却险恶涌动,二人很快就被冲出几里之外。 小灯想杀了它。 水中不能言语,她很想问阿烬在什么地方,可它不是人,是个吃人怪物,既问不出什么,还不如此刻杀了,替阿烬报仇。 小灯怒目圆睁,手掐着它的脖子死死的用力,那怪物被掐的不能呼吸,在疼痛中她缓缓抬起头。 这一眼让小灯蓦然的睁大杏眼,那怪物竟是一个小女孩! 模样十岁左右,只是脸上横七竖八的有许多纵横的血线,像蜈蚣一样爬满五官上,十分恐怖。 小灯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二人随着湍急暗流窜进一个巨网里,被几个村民给合力提了起来。 “抓住了,主子,抓住了,是两个人!” 说话的是吴晨,是那老妇吴妈妈的儿子,他从山中打猎归来,发现妻子失踪,生死不明,说是被鲛人吃了。 别人不知鲛人是什么,他可知道,媳妇失踪一定是来家里那两个人搞的鬼。 娘亲老眼昏花觉得二人是母子,他可不是傻子,这网中的女人那么年轻,他们分明是姘头。 几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小灯在巨网的束缚里抬眼看去,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脸。 锦衣卫程方。 他怎么会在这儿? 小灯眼珠一转,直觉感到不妙,她可不想惹麻烦,抬手掐诀打算使用灵力离开,可那怪物却忽然开口:“娘亲?” !! 娘亲? 什么鬼? 小灯手一顿,惊愕的看着那小怪物,却见她眼睛明亮,光辉闪烁,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小灯和那怪物一起被拖出水里,程方在二人面前微微俯身,含笑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程方已经认出她了,那么阿烬也逃不掉了? 他是不是知道阿烬也在这里故意布局,坏了,这个锦衣卫是不是知道他傻了? 小灯冷眼睨他,道:“你是故意抓我的?” 程方摇了摇头,指了指她身旁的那个怪物,挑眉道:“我抓的是她,她大约是可以引来公子烬,我知道你们在这儿,真是巧啊,可我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抓到了你,对付公子烬自然更十拿九稳。” 小灯脸色沉的厉害,她磨了磨牙,怎么就这么寸,二人到村子避难,还能碰到锦衣卫。 可是阿烬此刻在哪儿,他现在的智商不够用,还丢了一只手,若是入了圈套里,可怎么办? …… 小灯和小怪物被抓到一个黑暗的小石洞里。 这里怪石丛列,穷极幽暗深窟,宽约几丈,洞顶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骇人的吼叫声。 最让小灯皱眉的是这里有个铁笼子,里面有一个金盆,盆里装满了鲜血,可鲜血里竟然生长了一朵莲。 那朵莲通体是赤金色的。 这太奇怪了。 小灯观察了一圈后,看向那个蜷缩在一起的小怪物,她很小,比同龄人还小,头发毛躁,浑身脏兮兮的。 小灯其实是可以离开的,只是,这个怪物方才竟然叫她娘亲? 小怪物感觉小灯的注视,抬起头露出一双大眼睛道:“那只手不是爹爹的,它的血不是赤金血。” !!! 爹爹? 第144章 不准侮辱我爹爹 丫的,这孩子怎么那么客气。 小灯一双柳眉皱的紧紧的,她蹲下身看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知道赤金血,知道公子烬?” 小怪物点头,眼神真诚:“他是我爹爹。” 小灯都觉得好笑:“公子烬才十七岁,你觉得这个谎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女孩的手指一转,赫然点起了一簇火苗,直把小灯的话生生噎进嗓子里。 “你,你怎么,喷火?” 小灯惊讶的看着那簇火苗,这小女孩所燃起的火焰,赤色极淡,也不灼人,不同于公子烬所燃烧出如业火一般,能将人焚烧吞噬。 小女孩收了手指,将身体蜷缩在一起,抱腿低眉道:“我叫零星。” 零星。 好孤单的名字。 小灯手指拖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她忽然握住小怪物的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割伤她的手指。 只见她手指间涌出的血是鲜红色,只有一点点赤色,小灯扔了石头,语气变得严厉:“你看这血那么淡,根本就不是赤金血脉,而且你的年级已经十多岁,阿烬才多大,无论如何也不会生下你,你这小怪物,不说实话还想撒谎!” 零星瑟缩了一下,眼泪在眼眶聚集,她说不出什么,只是一直唤着她道:“娘亲,娘亲……” 小灯被她唤的心都有点颤抖。 她啧了啧舌,不好办。 忽然,石洞被堵死的门有了动静,零星听见动静吓得脸一白,浑身抽搐,她死死的抓着小灯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流,哭喊道:“娘亲,娘亲,救我,救我!” 这一声一声娘亲把小灯喊的属实是有点懵圈,她侧目朝着洞口看过去,走进来的是吴晨。 他长的尖嘴猴腮,一脸猥琐,小灯撇了撇嘴,此刻算是明白小莲花为啥要偷人了,这货一看就虚。 吴晨走到二人跟前,晃了晃手中的鞭子。 小灯瞧见那鞭子上竟然抹了细盐。 吴晨的目光从小灯身上肆意流连,满眼邪欲,他哼了一声便将目光落在零星头上。 “你娘的,让你逃,我才走了几天,你竟然敢逃出去!” 吴晨扬手甩了零星几鞭子,鞭子十分锋利,又沾了盐,打在肉皮上,她滚在地上嘶喊着躲避:“娘亲,娘亲救我。” 小灯蹭的蹦起三尺高,一个尥蹶子踢在吴晨屁股上,直把他踢的飞出去。 吴晨摔的狗吃屎,脸都歪歪了,他咒骂着爬起来甩着鞭子朝着她打过来。 小灯利落躲过,本想抬手抓住鞭子给他抽个血赤呼啦,可忘记左手寄生公子烬的伤压根抬不起来,反倒被他甩了一鞭子。 丫的,还真疼。 吴晨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她削肩细腰,身材苗条,忽然就起了邪念:不是你们,我媳妇也不会死,既然让我守空房,不如你来伺候我!” 呦呵!这虚货还痴心妄想? 这话把小灯给气笑了,她捂嘴偷笑:“兄弟,是我眼神不好么,我怎么瞅着你头上有点绿呢,唉,你说实话,你那便宜儿子出生,你出力了么!” 这话明晃晃的戳在吴晨心坎上,吴晨怎么不知那孩子不是他的,他一直小心隐藏,怕被别人发现戴绿帽子,却被这个死丫头给戳穿,他恼羞成怒上前就去扯小灯的衣服。 小灯甩手一道灵力把他打飞了出去,她忍着雷劈,身形晃了晃,维持了她此刻女侠一般的威风,呸了一声:“小心奶奶把你打的镶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吴晨着实被摔的够呛,他爬起来准备再上,石洞门再次被人推开,程方缓缓走了过来,侧目瞥了吴晨一眼,后者立刻蔫了低头退下。 小灯呸了一声:“缩头乌龟。” 吴晨离开后,程方走到小灯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缓缓凑近她,笑了一声道:“姑娘天生好皮相,不该做这泥中之人,不如跟了我,比公子烬那小儿郎要生动有趣的多。” 小灯看着凑过来的深渊巨口,里面像麻将和军棋似的牙,着实作呕,她控制,控制,对不起实在没控制住,呕的一声就吐了。 她还没来口怼他,零星嚎叫一声窜过来,一下子骑在程方脖子上,龇牙咧嘴的掐他的脸:“不准你侮辱我爹爹!” 第145章 越想得到越抓不住 公子烬盯着那河面,眸色怔怔,心内那种恐慌愈发地叫嚣起来,他喃喃道:“为何不回头,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我就在你身后,小灯儿,小灯儿……” 他跪在地上,手指用力扣进地面的草根里,关节泛了白,他闭着眼感受胸腔里的心还在跳着,感受着她的感官。 她还活着。 他深深的垂下头,明明他就那么用心去呵护,去得到,为什么就握不住她的心呢? 就像幼时意外跑进紫薇殿,落在他手中的小雀,他握住想护着,又怕自己的拳头会灭了这一点宝贵的温热。 他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眉眼一片凄苦,连舌尖吞咽都是苦涩,他道:“真是越想抓,越抓不住啊。” 公子烬坐在地上,曲着腿,看着头顶散漫的流云,在眼前一瞬而逝:“可你这辈子也脱不了我的手心了,小灯儿你是我的……” 顿了顿他舌尖一涩,才道:“我是你的,死都不会放手,不管用什么龌龊手段,都休想甩掉我。”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动情的一天。” 从林子里走来一个黑衣男人,带着诡异的面具,他站在距离公子烬一丈远的地方,随手一指,地上赤火就向公子烬蔓延而去,只不过火的颜色很淡。 公子烬坐在地上,左手肩骨已碎,身上伤痕看起来有些狼狈,右手从草叶里拿出来,折了一只草,衔在嘴里,忽然,他缓缓抬起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阴森的笑:“很好奇,我到底怎么来的,是你兴起还是吃药?” 鬼面人看了他一眼,从他无力垂下的左手划过,勾唇道:“从小到大我就教你狩猎,说狠毒你比不过我差,唯有一点,你不该动情。” 公子烬眯着眼看着赤火将他身上麻木衣物焚烧脱落,他随手一拂,如同飓风使得火苗都退后。 他眯着眼透过跃跃跳动的火苗看向鬼面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音色里压制不住的嗜血和杀意:“你这人头我要剁下来喂狗。” 鬼面人满眼狂热:”你可是一直在我的手掌之中,随我的操控步入结局。” 公子烬轻轻朝着他侧了头,看着那颜色偏淡的赤火,眸底是淬了毒的冰寒:“是么。可惜你只能等到我将你的心脏挖出来攥在掌心里玩弄,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好啊,我也好奇,你我父子究竟谁赢谁输?” 鬼面人语气带着诡异的愉悦,公子烬陡然抬手,情丝绕唤出,化作利刃狠狠刺穿他的胸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彻底咽了气。 鬼面人软哒哒的倒下,公子烬起身走上前,踢了一脚,又是傀儡,只是他又如何支使得了赤火?颜色又如此偏淡? 忽然,公子烬脸色一变,头顶恍若有巨力砸下,使得他踉跄了一下,单膝跪下。 是小灯儿的秘术! 该死,她此刻有危险! 公子烬一颗心被紧紧揪住,起身疾步快跑,横空而掠,路过吴妈妈家时,他手指一翘,情丝绕自指尖缠绵而出,像一道长了眼睛的红蛇从窗子进了屋,将小灯洗干净的红袍勾来。 第146章 好丫头,告诉我我媳妇在哪儿 公子烬随手扯掉被烧的七零八落的麻布衣衫,纵身一转,红袍赫然在身,夜里的风,擦过脸颊,掀动鲜红的衣角浮动,乌黑的发丝也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柔软地摆动。 …… 斗兽场是在小灯被关押的石洞的上方,这一场会场比试布的很可怕,不是程方的意思,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鬼面人撺掇的。 青之穿着轻薄的纱衣,走进程方的房间,发现他不在,她有点失望。 听见不远处斗兽场传来野兽的嚎叫,她不禁有点害怕,这么多年的会场比试,本来只是村子里一百金的抢夺,赢者只割一碗血给那鲛人,可那鬼面人和程方说了一些话,二人暗中密谋了什么。 青之知道是因为公子烬,那个叫小灯去了河西,还是她向程方报信的,这几个人的布局她和程方苟且的时候多少听见一些,可她知道死都不能说。 否则,连死都是奢望。 她只是想找个靠山,一个女人活着太难了。 老五不可靠,那个程方也不可靠,青之想起那个公子烬,他算是是个人物。 心狠手辣,做事狠绝,却可独当一面,若能将他征服,下半生也算有了着落。 青之坐在床上打算等程方回来,却听见了脚步声,她抬头一看,眼前一抹红扎眼的像血洇进眼睛里。 她整个人都抖起来,心里有害怕,却有一点征服他的期盼:“是你,你,公子烬。” 公子烬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伸出舌舔了舔唇角,使得薄唇有些水润,他伸手掐着青之的下巴,眼稍微挑,难得的露出一抹温柔:“好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青之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传来温度的笑意,下巴贴上来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刮着她的唇角,她的心,砰砰乱跳:“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完了。” 公子烬扯着唇笑了,笑的声音有阴沉,他抬手拍着她的脸,掌心一下一下的碰着她的脸颊,巴掌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好丫头,想要什么奖励?” 青之听见这话中明显有松动,来了胆量忽然从床上下来,坐在公子烬的身旁,她抿了抿唇,自古富贵便是险中求,死不死不如试试。 她忽然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向后推。 公子烬倒是愿意配合她,脊背贴在床沿上,一腿随意的屈起,手搭在腿上,而青之就在他腿间。 二人成环抱的姿势。 她仰头看他道:“公子,我一生凄苦,只想求个生存,不如公子将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个丫鬟,一年就一年,一年后你若不爱我,我看你成亲生娃,了无遗憾我就走。” 公子烬有一瞬的恍惚,这话他的小灯儿也说过,她给他下寄生之时扯谎糊弄他。 她的每句话,他都记得。 青之见他不语,鼓足勇气凑近,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公子烬猛然清醒一把推开她,心里一股戾气翻涌,他想杀她。 他闭上眼忍耐住杀意,大手扣在她脑后,二人贴的极近,他盯着她的眼,勾唇道:“好,你告诉我,我媳妇在哪儿,我留你做个妾。” “真的?”青之眼睛一亮。 公子烬盯着她的眼想把它们剜出来,他沉沉的笑了,凑近她唇边吹了一口气,柔着声线道:“真的,好丫头,告诉我她在哪儿?” 第147章 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么 程方将零星从脖子上拽下来扔了下去,一脚将她踢出老远,抽出绣春刀向她大腿刺去,小灯甩手一道灵力将绣春刀劈成两半。 头顶的野兽嚎叫越来越大,程方勾唇看着一地碎刀,狞笑一声:“本事倒是不小,准备好踏入斗兽场了么?” 小灯将零星扶了起来,撇嘴道:“不去。” 程方嗤了一声:“不是让你去,是让她去。” 小灯诧异的看着零星,她明明就是个丫头,这个程方为何让她去和野兽斗。 程方勾唇道:“你知道那笼子里,被血供养的血莲是什么么?” 小灯道:“是什么?” 程方走到笼子旁,拍了拍铁栏杆,满眼欲望:“它是当初公子烬出生时的脐带血所喂养的莲,十年前,念空向他心脉下锁心针又取了他心头血,都被这颗血莲吸取了,不,它应该叫做赤金莲,这十年间,我不停的村民的用鲜血供养它,让它开的妖艳,它也算和公子烬是同根而生,而这个丫头,从出生那天就靠吃这朵莲花的花叶而活。” 小灯不可置信的倒吸口气。 所以,零星是个试验品,吃了莲花花叶,她这样才有了赤金血脉,才会认为公子烬是她的爹爹? 而念空竟然也和他们亢泄一气! 可阿烬的脐带血只有公越止才能得到,莫不是,莫不是念空就是公越止? 程方满意她的吃惊,又道:“这赤金莲断叶可再生,只是它的血色和赤金血比起来,血色很淡,本来当初去菩萨殿想分点他的血肉,可惜无功而返,如今只能依靠这个丫头了。” 小灯心头砰砰直跳,难道,他们今天是想逼疯这个丫头,好取她的心头血。 程方贪婪道:“上天垂怜,公子烬也在此处,今儿这场比试,就算那丫头的赤金血引不来公子烬,你也能引来他。” 小灯气的骂娘:“你们这群心狠手辣的变态!” 程方猛然侧目瞪她:“今天会有很多人要来,不仅那些畜生,我八百锦衣卫也够他喝一壶。” 小灯想再骂他几句,忽然,头顶石洞猛地裂开一道缝隙,有一条铁链子无声无息地垂落下来,裹着零星的腰不断的往上升。 小灯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然而,那铁链的力量很强,将她往上拽。 “娘亲……”零星的声音很细微。 小灯听的心头微动,眼看零星一点点上升,她咬紧牙随着铁链的拖拽向上走。 铁链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二人就在石洞之上的斗兽场上。 耳畔突然间变得嘈杂起来。 小灯看清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天然洞,四周燃着通亮的灯,二人所站的地方,是整个斗兽场的最中心。 四周围满了人。 小灯甚至还看见了沈老太太。 而在小灯和零星对面,是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有十头巨兽,长的非常彪大,比起菩萨殿里看到的,体型大十倍。 零星瘦小的身躯脏兮兮的,脸上斑驳的血条是吃了赤金莲留下的后遗症,她拽了拽小灯的袖子,冲着她扬起脸道:“这十年,我听过最多的话就是爹爹的名字,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 小灯低眉看她,摸了摸她的脸,赤金血何等害人不浅,紫薇殿囚禁公子烬十年,那脏兮兮的暗洞也囚禁了零星十年。 零星眼里存了泪:“我一直有一个愿望,想做爹爹真正的孩子,可我现在想做你的孩子,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么,就算今生不成,来世可以么?” 第148章 我替我夫收拾几个畜生 小灯听了那孩子的话,倒是笑了,她伸手点着她的额头问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满足你这个愿望?” 零星散乱头发下的一双眼睛如同碎了的水晶一样悲伤,她垂下了眼睛道:“我只是觉得你像娘亲,那天在西河边,我偷跑出去就看见你了,我害的你差点掉进河里,鞋子也湿了。” 小灯动了动脚丫,不提她还忘了,一直想着找阿烬,她绷着神经,都忘记脚底已经被砂石磨出血了。 零星又道:“我觉得你很亲切,我要是有娘亲就是你这个样子,我要死了,这是我临死前的最后心愿,虽然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可我还是想你答应我,下辈子做我的娘亲。” 小灯莫名的对这个孩子生出一股亲近,可能是她和公子烬有一些缘分吧,总有点爱屋及乌。 又或者这小丫头也被囚禁了十年,让小灯心生怜悯,可她的性子却比阿烬好的太多了,至少仇恨没有磨灭她的良善。 “好,我答应你。” 小灯揉了揉她的杂乱的头发对她笑了笑,话落后,她只觉得精神一振,灵台都清明了。 一股细小的法力从小灯心口旋绕而出,鳞鳞光点,在她身上流转一圈落在零星的额头上,在眉心成了一盏金黄明灯图案。 小灯知道,这是零星愿望达成的印记。 难道,她今日会死么? 这孩子……真的会投胎成为她和阿烬的孩子么? 小灯心尖一动,她和阿烬真的能有缘分走到一起,成婚生子的么? 小灯怔了怔,而后又似恍然大悟,当初在柳家的时候,二人就已经拜堂成亲了,结角为夫妻。 虽然她不是阿烬的官配,可二人有如此大的缘分,总归有她破不开的深意在其中。 砰的一声锣鼓震颤的声音传过来,唤回小灯的思绪。 程方着了一身黑底红梅纹锦服,腰挎长刀,手中的鼓槌指着零星道:“你们家族都是犯了死罪的,我选中你来做赤金血的容器,是你的荣幸,毛毛虫要蜕变成美丽的蝴蝶,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零星没有害怕,是心甘情愿的赴死,她将小灯推到栏杆后,道:“娘亲,这石洞上有许多石锥子,很危险,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小灯抬头看向洞顶,挂着一条条天然生长的石锥子,像一根根倒挂的利剑,若掉下来还真能刺的人肠穿肚烂。 小灯低眉看着这个孩子,她是真的把她当成娘亲,十年的不见天日,她心里一直都有一盏明灯,是对亲情的渴望。 零星从未见过公子烬,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血脉相连,竟然让她记挂了那么久,这点亲情在她心里同样开出一朵莲,美丽温馨,可以让她甘愿赴死。 程方看见零星这副冷静的样子,脸色不好,不把这个丫头逼的疯魔,如何能取她心头血。 斗兽台很大,中间有很高的栏杆,那群围着看的人都躲在了栏杆之后,程方命令人打开中间的铁笼子,放出了巨兽。 数十野兽愤怒咆哮,连斗兽台都晃了晃。 零星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那巨兽,坚定异常,瘦小的身体仿佛蕴藏了极大的力量,她握紧手掌,准备赴死。 小灯忽然伸手拉住她的小手,轻声道:“零星。” 零星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温暖包围,她抬眼看去,却见娘亲正在对她笑,声音也很温柔:“既然是我的女儿,这一场,娘亲替你去。” 零星怔了怔,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呵护过,也没有被人保护过,原来有娘亲疼爱是这个样子。 她呜咽的想哭,眼角涌出的雾气快把小灯的脸庞都模糊掉了,她抬起手用力擦了擦。 小灯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额头。 程方却在台外冷声道:“你没资格,除了公子烬,你上不得这斗兽场。” 小灯走上山,目光从一众人身上一掠而过,带着些嘲讽:“我没资格?我与公子烬拜过堂,成过亲,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今儿个,我代我夫上场驯服几个畜生,你说我没资格?” 第149章 我好爱你啊 场内鸦雀无声。 小灯俯身拍了拍零星的肩头道:“听娘亲的话,乖乖呆在这儿。” “娘亲……” 零星扯着她的袖子不撒手,小灯推开她的手,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在台中心,场内无人阻止。 小灯冷冷扫视他们,冷声道:“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为了赤金血而来,逼疯公子烬,逼疯一个孩子,呵,你们个个满口的仁义道德,却做着最卑鄙无耻的事!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把心思给我收了,阿烬和我女儿,有我护着。” 程方眯着眼看她。 那群野兽在笼子里被饿了许久,闻到不远处有肉腥气,嚎叫一声全都朝着小灯扑过来。 小灯看着这群野兽的深渊巨口,自然也害怕,不过她有丈夫有女儿,不能退却。 她一手掐诀,灵力在掌心凝结,准备来票大的,劈死他们! 可忽然,从头顶穿来一线红,窜起一道流火铺天盖地而来,火浪吞吐如舌,在斗兽台上上下下搅动,野兽被火吞噬,只能没命撺掇。 “阿烬……” 小灯看着那团红线,心下一喜,阿烬果然没事! 那红线似乎长了眼睛,忽然挽住小灯的身子,将她拖上半空,小灯升的高了,一眼就看见在巨洞的入口处,跃进来一抹红。 小灯欣喜,正要喊出他的名字,可目光一略,却看见公子烬身后竟然跟了一个女人。 小灯记得她,好像是叫做什么青之,就是她说阿烬在河西被鲛人吃了,可他们怎么,怎么走到一起? 公子烬奋身跃起,身法轻快的跃到斗兽场上空,单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硬硬的下颌抵在她的额头,就在火舌之上,凶兽哀嚎之中,二人紧紧相拥。 情丝绕在二人身旁缠绕着,也是公子烬心上的绕指柔,他满眼狂喜:“我妻!我妻!小灯儿是我妻,小灯儿是我妻!”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狠狠的吸允,吻的有些急,有些慌,他生怕这一撒手,他的小灯儿又不见了。 一旁的青之眼眸震了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驯服的了那个男人,却不是她。 二人稳稳落在台上安全之地,公子烬满心欢喜,他只有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她,不舍离开她的腰。 小灯看着他那只垂着的胳膊,又抬头看着的眼。 此刻公子烬的那双眼里已经不是属于稚子那般不谙世事,眉梢眼角中分明藏着一种更加狠厉和阴森,她的嘴唇微微抖着:“阿烬……你,你好了?” 公子烬知道装傻这事是瞒不住的,可只要她承认爱他,他们只要上了床,她彻彻底底成了他的女人,他日有了孩子,她就舍不得离开了他的。 他会把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爱都给她。 公子烬想在亲亲她,抱抱她,可青之却在斗兽场边缘喊道:“夫君,他们都穿了梅染赤朱绫,你和姐姐要小心,。” 公子烬心里咯噔一下。 小灯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忽然踉跄了一下。 他们果然认识,她唤他什么? 夫君? 公子烬看着她的脸色心中直跳,心里腾出不好的预感,且越来越重,他慌了解释道:“小灯儿,你别误会,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利用她……” “利用?你就要许她一生?” 小灯忽然记起,以往他们相处之时,他总喜欢摸她,吻她,说喜欢她,说爱她。 可这话多廉价,原来他随随便便就会对女人说,不只是对她一人。 公子烬攥紧了她的手腕,但手掌中的手腕太细了,好像他一使劲儿就能折断一样,他放松了力道,解释道:“不是,我没有许她一生,从来没有,我想许的只有你一个人。” 小灯偏头看向青之,她脸若桃花,眉目含情,那种属于女人的欢愉后的媚态根本就藏不住,他们是不是已经…… 小灯浑身一震,忽然感觉他很陌生,很可怕,很恶心:“所以,在河边你和她一起骗我,什么你被鲛人吃了,还有那只断手,你不断的将痛楚往我心窝里砸,都是一场戏,原来从沈家陵墓里出来,你就是骗我的。” 公子烬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害怕,他害怕,他从来没害怕过,害怕她如此想,虽然这是事实。 他讨好的去贴她的脸颊,却被小灯躲过,她问:“阿烬,你和她已经做夫妻了……” 公子烬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是你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小灯顿了顿,红唇抿的紧紧的,她改口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一旁看我的笑话,看看我有多蠢,看着我因为那只断手哭,自己打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说爱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好笑,你也很有成就感?” 公子烬心开始疼,像有一把钝刀在一下接着一下地割。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要她看清自己的心,她是爱他的。 只是她一直逃避着不肯承认,他只能逼他承认。 他只想要她的爱而已。 公子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后退一步,当着众人的面,双腿一软,缓缓跪在她面前。 他仰头看她,完全没有了不可一世的嚣张和骄傲,像个卑微的乞丐般,楚楚可怜的乞求着:“我爱你,小灯儿,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好爱你啊,我爱你……” 第150章 要命的渴求 程方怔住,他没想到那么冷血的男人竟然也会给女人下跪,那么卑微的祈求一个女人的爱。 看起来鬼面人说的对,他有弱点。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软肋。 程方一声怒喝,洞门口藏匿好的锦衣卫得令鱼贯而入,纷纷抽出绣春刀,大喝一声对着公子砍杀而来。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对陈一摆手,示意他派人上去诛杀公子烬。 可她这头手腕都摆断了,陈一都没动静,回头一看,吓了她一跳,好家伙,陈一被从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人高马大的女人,用大嘴巴抡的脑冒金星,牙都出来了。 而他所带来的杀手,她揉了揉眼睛一看,是,是她孙子! 沈立安咧嘴一笑:“奶,是我。” 情丝绕自公子烬指间出动,如同一条有意识的红蛇,与那锦衣卫缠斗。 台下的青之似乎不能相信,那样一个人,那样狠绝近乎变态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这般不要脸面,这样卑微的去求一个人。 公子烬跪在小灯脚下,他听不见漫天厮杀,看不见刀光剑影,他眼里只有小灯儿。 “你爱我,小灯儿,我知道你爱我。” 他一声又一声说着,在告诉她,更是说给自己听,唯有如此才能化解此刻心底无尽的不安和恐惧。 他满眼祈求,满眼卑微,他乖巧的跪伏在她的脚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触她的指尖,他道:“我从出生就是千错万错,被当畜生那般养大,我早就没有心,也没什么可入心的,以前我觉得这样挺好,什么都没有也挺好,也没什么牵绊,可我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渴求,要了命的渴求。” 公子烬顿了顿,舌尖满是苦涩,他吞咽了一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她没拒绝,这一点施舍让他心头狂喜,他大胆勾着她的手指,道:“小灯儿,我只想要你的爱,我爱你,你也爱爱我好不好?” 小灯手指颤了颤,想要抽出,却被公子烬整个握住:“别离开我。” 有锦衣卫从情丝绕的纠缠中脱出来,举刀砍过来,公子烬只有一只手,他不得不松开手,掌心一翻,将他震出几丈远。 小灯忽然看着他脖子下露出的皮肤,伤痕累累。 她俯下身,蹲在他的面前,颤抖的手指凑过去掀开他的衣服,公子烬很乖,任由她扯开衣领。 然后她看见了他胸膛上一道一道狰狞的伤口,没得到及时的处理,都已经化了脓。 一条手臂也软哒哒的垂在身侧,她用手在肩骨摸了摸,骨头都碎了,这得多疼啊。 小灯蠕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什么,眼眶里泪却抑制不住地充斥着酸涩。 公子烬右手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上,他道:“我压上了我的所有,来赌你的爱恨,小灯儿,我没有退路,我不能放弃你。” 小灯微仰头,她能说什么,让他输么,可他的坏心欺骗,像耳光一样抽在她脸上,疼。 可她爱他。 不能否认。 情丝绕拦不住锦衣卫,从网中破出一个人,就有下一个,八百锦衣卫像潮水一般涌来。 公子烬等不到她的话,知道她耍小性子,他任由她耍。 他想,他有足够的时间,等让她原谅他。 他缓缓站起身,红衣一荡,赤火窜出,锦衣卫不得不用衣袖挡住脸。 “邪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程方大喝一声。 公子烬站起身挡在小灯面前,红袍衣角翻飞也像身前的火焰,他歪着头邪笑着,斜睨着一众人,眼露讥嘲道:“你们都叫我邪孽了,总不能希望我做好事不杀你们吧?” 公子烬舔了舔唇角,早就没了刚才伏在女人脚下的卑微,忽然间,他手指一翘,情丝绕周身光芒大盛。 紧接着那团丝线缠绕螺旋而转,仿佛海底暗流的漩涡一般,将那些不要命杀过来的锦衣卫全都搅进漩涡里,最后都化成血浆像涌入河底暗流,一时哀嚎声不绝于耳。 程方眯着眼冷哼,公子烬你以为真的就这样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洞顶,冷笑一声,今日必定逼你入魔,取你心头血。 忽然,头顶石洞吊着的石椎陡然坠下,如万千利剑,零星大喊:“爹爹,娘亲,小心头顶!” 第151章 小灯儿,别看 这一声爹爹,倒是让公子烬皱眉,他回头看去,见斗兽台上角落有一个孩子。 他心中被戾气填满,竟敢乱认,手指一展,情丝绕对着她心口穿去。 小灯急声喊道:“不要!” 公子烬连忙将情丝绕收了回来。 零星却朝着他扑了过来,替他挡住一个没死透的锦衣卫的偷袭。 零星抬手一把赤火落在那人头上,一阵哀嚎声下,那人头颅化为灰烬。 公子烬诧异的看着她竟然能使出赤火来。 赤金血?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那天公越止的傀儡为何能化出赤火来。 原来是这个丫头。 躺在公子烬脚下的零星,她只是解脱的笑了,唤了一声爹爹便咽气了。 小灯心口一疼,不只对这个孩子的死感到可惜,还有灵力脱离的痛,任务达成她应该获得灵力的,可不知为什么,所有灵力都从身体里抽出了,随着零星的死而消散。 公子烬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些人都入不了他的心。 他跑向小灯,单手抱着她的腰将她拖起来,赤着的足贴在自己的鞋面上,俯身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 头顶石锥子落下,许多没死在公子烬情丝绕下的锦衣卫都被穿胸而死。 情丝绕在二人身周缠绕,渐渐成了一个蛹,将他们包裹其中。 石椎子落在蛹上,情丝绕便往下陷落,小灯知道,情丝绕坚持不了太久。 公子烬一手托起她的腰,唇贴在她的唇边,小灯感受他气息的温热,呼吸很急,很慌。 “小灯儿,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二人嘴唇相接,每一次开口,都是一个吻。 小灯心里满是委屈,别过了眼,不去看他。 “说声爱我,好不好?” 他抿唇:“你瞧我可怜,舍不得不要的,对不对,娘子,你爱我,你是我妻,你说声爱我,好不好?” 小灯委屈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公子烬瞧着她之前攒着的愤怒已经渐渐消散,只剩委屈。 他心下一喜,加深这一吻,轻轻地吮起来,温柔地吻去眼泪,缠绵厮磨,唇与唇粘在一起,竟是不能分开。 他想要以唇舌抚平她的委屈。 小灯闭着眼,不回应,公子烬便在唇边小心翼翼的讨好。 情丝绕越来越陷落,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公子烬将身体里的赤金血加剧涌动,情丝绕忽然燃起巨大火球,撑着石锥子。 血管被用力扩张,小灯感受他的疼。 她的心里如何不是揪着疼。 他压上所有,来赌她的爱,她怎么……能让他输。 小灯缓缓张开嘴,回应他。 公子烬愣了一瞬。 随即是越发狂热亲吻,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抚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永不分开。 不够,不够,还不够。 他努力的抬起左手去抱她,这点疼,不算什么。 双手合拢,二人紧紧相拥,严丝合缝,好像能合而为一一样,他要完整的拥抱她。 小灯喘息地迎接他的吻,她含混不清道:“阿烬,我爱你。” 公子烬抵在她唇边,顿住。 然后,他笑了。 真心的笑起来,双眼弯成月牙儿,满心的狂喜几乎都盛不住溢出来,开心的像一个孩子。 “小灯儿,小灯儿,太好了,你终于爱我了。” 小灯莞尔,原来,这个小变态竟是这么容易就满足的。 可开心总是短暂。 砰的一声数只利箭激射而来,狂暴的击着二人身周的红蛹,本就不堪一击的情丝绕顿时溃散。 无数利箭如疾风骤雨,而头顶的石锥子还在不停掉落,耳畔是剧烈石头与地面发出的撞击声。 然后是程方阴森的声音:“先射死那个女人,不信他不疯!” 公子烬护着小灯轻巧的躲避,可奈何这疾驰的箭雨密的太甚,避无可避,还是有一只箭射进他的手臂。 是那只肩骨碎裂的手臂里。 “阿烬!”小灯惊呼。 “这箭有毒。” 公子烬抱着她,暂时躲在一个巨石之后,毒顺着手臂蔓延,他倚着石头坐下去,额头覆了一层冷汗,他忽然抬起一手挡在她的眼睛上道:“别看。” 小灯眼前一黑,心头却是狠狠一跳,他要做什么! 第152章 你想逼死自己 赤金血不是能化百毒么? “阿烬,你要做什么!” 公子烬看着他掌心的小脸儿,她只露出一双粉嫩唇,他舔了舔唇角凑过去亲了两口,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笑了:“这毒赤金血化不了,公越止躲在暗处指使着程方,这毒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从我杀了老五,他们就开始准备了,小灯儿,别睁开眼,就算只有一手,我也能抱的了你。” 听到他的话,小灯的心脏急速跳动,有什么东西扎在心尖上,疼得她几乎不敢呼吸,只能无措的哭喊:“阿烬……” 情丝绕切掉他的左手手臂,割裂如同凌迟一般疼,那只手砰的一下落在一旁。 公子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疼痛只让他浑身一抖,他的另一手仍死死的抱住她。 死都不撒手。 小灯的心似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疼痛无比,她怔怔的看着那只手,颤着手去摸,摸了一手的血,她哭着道:“阿烬,那只手,那只手,那是你的手啊……” 公子烬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却笑了:“瞧,我没骗你,真的掉了一只手。” 而洞口的程方冷哼一声:“放箭,放箭,都继续给我射,先射死那女的!” 他的话音一落,轰然一声巨响,石洞外有火药爆炸的声音,程方大惊失色,竟然有人要炸了石洞。 是谁下了死手,连他也活埋。 是,公越止! 程方恨的咬牙,好狠毒的心,枉费他为了他做了那么多! 地上的断手被石锥子砸的血肉模糊。 公子烬背倚着大石,将小灯抱在他屈起的腿上,按着她的头,让她侧伏在他的胸口,不让她看左肩上的伤口:“小灯儿不怕,我带你出去,公越止想要你死,逼我入魔,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小灯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她疼的几乎奄奄一息,阿烬比她更疼。 她闭上眼,忽然道:“阿烬,其实我是神仙。” 石洞快塌了,那到处都是死亡和窒息,天摇地动,无数石头从头顶掉落,那块暂时栖身的石头已经不安全。 公子烬抱着她向洞口跑去,可火药还在继续炸,石洞里如同地震一般,二人几乎寸步难行。 “我知道,那天,我听见了。” 公子烬抱着找到一个角落,身子撑在她身前,以血肉之躯为她挡住所有危险。 小灯定定的看着他的脸,这个小变态,他可真可怜啊:“我使不出法力了,不能带你出去。” 公子烬低眉去亲她:“我带你出去。” 石洞塌了。 小灯伸手抱着他的腰,想要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护他,可公子烬看出她的意图,死死的撑在她身前,有许多石锥子,大石块全砸在他的身上,扎进胸腔。 赤金色的血水沿着被穿透的胸腔,源源不绝蜿蜒流下。 他咳了一下,吐了一口血。 小灯在他身下保护的很好,一点伤都没有,她定定的看着他:“阿烬,真是可惜,我们的缘分太短,要结束了。” 公子烬也看着她,这满眼的不舍,他叹了一口气:“我苦心经营,不择手段想要你的爱,没想到越是费尽心机,就越得不到。” 他低头去亲她的唇,他的唇没有一丝热气,有几分决绝的意味:“回去吧,别和我一起死,不值得。” 小灯神色顿了顿,却笑了:“你这个傻子,我跳下河时就已经选择了你,那符纸遇水即化,选择爱你,退路已经被我堵死了。” 公子烬呼吸一滞,然后也笑了,说了一声傻瓜。 他缓缓闭上眼,加速体内赤金血流动,身上的血管暴涨,迅速鼓胀,他的眼珠瞬间洇出血,变成红色。 他仰头用力嘶吼了一声。 一滴泪从小灯眼里流出,他伸手去摸他的脸:“你想逼死自己?” 第153章 都不如一个你 公子烬血管暴涨,赤金血在体内燃烧,在他每一条血管里奔涌,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条筋骨,每一块肌肉,都注入一股能够移山倒海的勇气和力量。 让她活! 让她活下去! 公子烬眼珠变成红色,亲了亲她的脸,低头对她笑:“小灯儿,我真的好爱你,可惜,我没能和你做一天夫妻,没能和你生一个孩子,真是……好遗憾啊。” 小灯想去捧住他的脸,可左手抬不起来,只好用右手手指在他脸上一点一点描绘,似乎想印在心里。 公子烬像个猫儿一样在她手心里磨蹭,讨好。 小灯主动亲他。 他的唇很软,小灯啪叽一口,展唇笑开,想起上次偷亲他,像做贼似的,这回可是正大光明。 于是又亲一下,又一下。 公子烬笑着配合她。 让她亲着,撒野着。 然后,他收了笑意,道:“小灯儿,瞧,我现在是不是魔怔了,我把心给你。” 小灯一愣,她看见情丝绕像蛇一样爬过来,撕裂他胸口的衣物,顺着他伤痕累累的皮肉,像刀子一样钻了进去。 她甚至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然后她的心开始疼,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出来一般。 他要解她的寄生蛊。 石洞彻底坍塌,二人掩埋在石头之下,有细碎的光从石头缝隙里射过来,照在小灯的眼睛上。 外头有人在搬石头。 想来是鬼面人公越止,趁着阿烬此刻奄奄一息,取他心脏。 都是他,像个恶鬼一般,如影随形。 小灯握住公子烬的手,阻止他挖出自己的心,她道:“阿烬,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公子烬已经奄奄一息,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皱起眉,不解的看她。 小灯对他笑,笑的眉目如画,她的美无需脂粉去修饰,一颦一笑,都是掩不住的风华:“记得,将来要爱女人时,要真心以待才能感知他人,一个人连诚以待己都做不到,又谈何爱与被爱呢?” 公子烬静静的听着,这话真的很费解。 “那个叫青之……” “提她做什么!” 公子烬语气陡然一狠,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攒足一口气,又觉得语气重吓着她了,他低吸一口气,去贴她的脸道:“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碰别人,永远都不会,阿烬只属于小灯儿……” “阿烬。” 小灯打断他的话,她其实觉得,有人爱他也不错,虽然她很舍不得他:“我是神仙,我的本体很厉害,你想不想开开眼界。” 公子烬诧异看她。 小灯对他笑了笑,然后她闭上眼去感受着腹中的本体。 是一盏金灿灿,明晃晃的明灯。 她将它体内封存的灵力全部召出,瞬间,她的身体金光大盛,覆盖方圆数丈,轰的一声,所有巨石瞬间化为齑粉。 小灯抱着公子烬的腰身纵身乱石中飞了出去,原来石洞之外是断崖。 那悬崖下临深谷,崖底深入云雾之中,不知尽头。 二人落在悬崖之巅,公子烬身上千疮百孔,俯身吐了一口血。 而对面便是戴着鬼面的公越止,柳无心,还有许多狱水门徒,正在搬开石头,企图杀死阿烬。 公越止看着二人似乎不敢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他转眼又见公子烬眼珠通红,已经濒临疯魔,他狂喜道:“快,柳无心,快杀了他,终于逼他到此地步,挖出他的心!” 小灯冷眼看他,身上的白裳飘荡,随风摇曳,她伸手一掀,这群凡夫俗子哪里是神仙的对手,一股灵力流泻将他们掀出几里之外,不知死活。 耳畔安静了,只有风声。 公子烬缓缓站起身,他看着她,他想,也许他们骂的对,他是个邪孽,这么多年的仇恨把他逼成了如此模样。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算是个人。 他一直临渊而立,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他从来没有想放过自己,别人给他什么,他就还什么。 只有小灯儿,在他踏入万丈深渊时,拉住他,在他众叛亲离,连老天都不要他时,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暖。 小灯静静的看着公子烬,莞尔一笑,伸出将手掌心落在他的额头,将灵力尽数倾注在他体内,修复他受伤的筋脉,皮肉,还有断手。 似乎是再次生长,骨骼血脉,在金黄光芒中渐渐凝出一只手。 公子烬看着自己身体全都恢复了,包括右手虎口上的那只蝴蝶印记。 是他们两个牵扯,纠缠的印记。 它没了,不见了。 它不见了。 明明都好了。 明明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手也长出来,可心却像漏了一个窟窿怎么也补不好,狠狠的惯着冷风。 小灯儿,不要他了。 公子烬知道,她不想要她了。 他不知该怎么求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求她留下,他没有办法了,只有跪在她脚下,伸手拉着她的衣襟,求道:“怎么办,小灯儿,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 小灯看着他像被丢弃的孩子那般无助,痛楚,心疼死了。 她强迫自己冷下心肠不去可怜他,逼出本体的灵力,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要破碎了。 她要死了。 她内心一片平静,为他死,值得,她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阿烬,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想要报仇就去报仇,想要爱别人就去爱,但是别让爱恨逼疯自己,你的心不大,别塞太多,它会受不了的,你去外面走走看看,天下有许多更好的东西……你,忘了我吧。” 小灯掌心凝结灵力,想要抹除他的记忆,可只是一瞬,她就顿住了。 因为她看见他眼底盈出的泪光,顺着眼角无声滑落,一滴一滴。 他哭了。 他哽咽着,哭的浑身颤抖,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小灯儿,这里好疼,好疼啊,比千刀万剐还疼,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就算拥有全天下,都不如一个你……” 第154章 就叫欢喜吧 小灯手颤了颤。 瞧瞧,这个跪在她脚下哭的伤心少年,有多爱她啊,连一身傲骨都可以不要了。 她无法再继续抹掉他的记忆,也许,她也有私心,不想他忘了她,就算以后会痛苦,她也不想他忘了他。 她别过头,冷下心肠不去看他。 小灯的身体已经濒临破碎,灵力散尽,她不能让他看见,看见她……不得好死的样子。 她将手在身后握成拳,冷声道:“阿烬,你好好活着,好好爱你自己,我……回天上了,别找我了,若是有缘,我们还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她忍着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转过身,面对万丈深渊,纵身跃下! “不!小灯儿,不!”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啊! 公子烬只觉得心脏被一把刀子扎透,他伸手去抓,只抓到一股风,没有任何犹豫,他朝着不断下坠的女人扑了过去。 急速而下,风像刀割着小灯的脸,也割着她的心,然后她看见那一抹红,那个小变态正朝着伸长了手。 “小灯儿,别不要我!”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滴在她的脸上,小灯无声的骂了一句傻子,手指一掀,最后的一点灵力将他托了上去。 阿烬,我爱你。 可惜,缘分太浅。 公子烬被一股暖暖的风又托回到了悬崖之巅,他趴在悬崖边上,看着那个在他视线消失的女人,他的意识渐渐迷离。 他知道,是小灯儿让他睡去。 心,疼的很。 好像有只手将他的心拿着刀子反复扎着,生生的从他胸膛里扯了出来,疼的他鲜血从嘴角渗出来。 意识消失之前,他想再去跳,可身子却两个人抱住。 “少主哇,你咋想不开!” “少主,你死了,我二人毒怎么办!” 公子烬眼皮越来越沉,他对着崖下,伸手去够,什么都够不到。 身子被那两个死人翻转过来,他仰头看天,细碎的光刺着他的眼,忽闪忽闪的,像她的眼。 他什么都没有了。 是他,都是他不懂的去爱她,才会逼走了她。 都怪他。 如果当初,他听见她和那个神仙的对话,不去骗她,而是跪在地上求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多离不开她。 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成这个样子。 心尖上空了一块,寒意从那里蔓延,渗入四肢百骸。 他,再也暖不起来了。 …… 小灯坠入深渊,身体破碎化成光点消失,光芒散尽,她成了一盏黯然失色的灯,砰的一声坠入湖底,随着水流飘走。 可她是有意识的,虽然化成了真身,却还是有五识,有记忆。 她记得小变态的眉眼,他的笑,他的泪,他的好,他的爱。 她很想流泪,却没有眼耳口鼻,只能木讷讷的想着。 她想那个小变态。 没有她,他该怎么办啊? 让他带着记忆,独自痛苦,太残忍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给他生个孩子。 …… 公子烬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和小灯生了一个女儿,女儿长的很乖巧,模样可爱,像小灯儿一样。 很是讨喜。 六月的兰花川,连空气中都流淌着香气,无边无际的花海欢快地摇曳着,一直铺到他的脚下。 “阿烬,快来。” 小灯抱着粉嫩嫩的奶娃,在漫天花海中对他招手。 公子烬心中原本被戾气填满,多日来悲愤无从宣泄,只想杀人见血,可看见那个小女人,所有的仇怨都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眼眶微红,抬腿走向她。 我的妻,小灯儿。 二人离近,他感受她的呼吸,颤着手去摸她的脸,很温热,很真实。 小灯投进他的怀抱里,将孩子凑到他跟前,抿唇笑开:“傻瓜,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是爹爹,给她起个名字吧。” 公子烬心口一震,他真的有孩子了么,是梦么? 他将她们母女抱在怀里,合拢手臂贴在心口上,觉得很真实。 心里好暖,好幸福。 他亲吻她的额头,低眉仔细想了想道:“我不会起名字。” 小灯伸手点着他的额头,小嘴一撅,不满道:“傻瓜,怎么能没名字,她是你的女儿,自然跟着你姓,叫……公什么呢,你好好想想?” 公子烬轻笑,双手拖着她的腰将她举起,脚丫落在他的鞋面上,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公姓并不详,我不希望她这辈子和我命运一般,让她跟着你姓。” 小灯怔了怔:“跟着我姓?我姓什么?” 公子烬轻轻在她唇上落了一个吻:“傻瓜,你叫沈相思啊,自然姓沈,我这一生过的零星,不希望她也如此,就叫欢喜,如何……” 第155章 大梦一场 公子烬大梦初醒,只觉黄粱一梦,在切骨的大喜之后,悠然醒转,大悲却如影而至。 他站在悬崖之巅,崖下深不见底,行错一步,便是灭顶之灾,势必粉身碎骨。 他身上的红衣烈烈,被风吹的作响。 二雷和吴一守站在身后,看着他一动不动站了好久,提心吊胆,生怕他想不开跳下去。 “若是有缘,还会再见。” 公子烬喃喃着说着小灯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怎么会无缘呢,若是无缘,茫茫人海二人如何会见面,又如何让他爱上她。 小灯儿,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是我的神明,打断骨头连着筋,这缘分你扯不掉的,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的。 我等你。 十年囚禁他都等了,即便在十年,又如何? …… 公子烬转身下了崖,看着坍塌的石洞,里面传来没死透的锦衣卫的求生呼唤。 他的目光如同昏暗下来的天色一样惨淡,勾了勾唇,阴森一笑,抬手一簇赤火窜腾,顿时,熊熊大火顺着石头缝往下蔓延,很快就有烧焦的味道传来。 他微仰起头闭着眼,听着人声哀嚎,十分享受的听了一会儿,这心情才顺了几分,向山下走出去。 身后的二雷和吴一守吓得都快尿裤子,只觉得公子烬睡了一觉,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变得…… 二雷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词穷的挠了挠头,吴一守凑过来道:“变得越来越丧心病狂,就像扛灵幡吃小孩的无常鬼。” 二雷觉得形容很贴切,偷偷给他点赞。 一旁的沈立安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奶啊,你咋就死了呢,奶啊,你死的也太惨了,脸都没了,我的奶啊!” 公子烬猛然顿足,朝他侧目,沈立安吓得立刻收了哭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寡淡的收了视线,任由戾气在胸腔蔓延,道:“你们几个下山去找,找到鬼面人和柳无心的尸体,再敢哭出一声,我扒了你们几个的皮。” “好嘞!” 二雷和吴一守立刻拎着沈立安下山,跑的比兔子还快。 …… 西村路上,公子烬一路走的浑浑噩噩,好像行尸走肉,直到他遇到了程方。 程方倒是大难不死,从石洞里逃了出来,可还没走多远,就被人一脚踢在背上。 他回头看去,却是公子烬。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完好的双手,身上毫发无损,不可置信道:“你没死,你的手……这,这不可能?” 公子烬微微俯身,一手拍在他的脸上,歪了歪头笑了:“程方啊程方,啧啧,你落我手里了。” 程方吓得面如死灰,浑身发抖:“不,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公子烬一手掐住他的咽喉,指尖按在他的喉骨上,像听见笑话一般:“好啊,放过你。” “真的?”程方眼睛一亮。 公子烬笑的越发灿烂了,他挑起眼梢,凑近他,低吸一口气,语气邪肆:“你真是天真啊,我不仅要你肚子里的秘密,我还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身皮肉我要一刀一刀的割,凌迟那个滋味,真是想想就让人酥了骨头。” 程方惊恐的看着他,他知道,他没有骗他,若是换做别人,求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落他手里,必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漫天夕阳落下,如血一般刺眼,公子烬如今什么都没有,就有大把的时间,他勾唇笑了笑,手指一抬,情丝绕钻便进程方的皮肉里,揪住他的心脏。 程方登时疼的痛不欲生! 公子烬见到血腥异常兴奋,他舔了舔唇:“你既然养了赤金莲,知道我公家最大的秘密,你说你不知道?嘶,十年前你是如何得到我的心头血的,别和我说是念空给你的,他的私心可比你强,我那心头血他可宝贝呢,不会便宜你。” 程方疼的几次欲昏死过去,浑身抽搐汗如雨下,颤抖的嘴艰难道:“是,是阳城陈家的人去偷的,是那个……鬼面人指使,可,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阳城陈家。” 公子烬勾了勾唇,手指一勾,情丝绕扯着程方的心,他在地上来回打着滚。 公子烬觉得此景当真好看的紧:“当初无恨涯一战,也有你一个吧,说说吧,从崖顶下来的人另外两个人还有谁。” 程方趴在地上一直痛入肝肠,痛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只想求他给个解脱:“我……真的不知道,当初我……武功不济,偷偷藏在死人下,才得以苟活,我是最先从崖顶下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你问问陈家的人,他和沈老太太是最后出来……” 公子烬手指一握,就捏碎了他的心脏,程方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吴一守猛地被二雷一脚踢过来报告巡山情况,这会儿看见个死的老惨的死人,吓得他差点尿不尽了。 “说,我没耐心。”公子烬负手而立,声音冷的像块冰。 吴一守立刻抖擞精神道:“少主,柳无心跑了,那个鬼面人死了,哎呀妈呀,死老惨了。” 公子烬嗤了一声,闭上眼道:“他岂会这么容易死,不过又是一个傀儡,滚吧。” 吴一守如蒙大赦,说了一声嗯呢,麻溜的滚了。 耳畔安静了。 许久,公子烬缓缓睁开眼,将目光落在天边的残阳上。 许是残阳耀眼,公子烬觉得眼眶有些热,他伸手盖在眼睛上,没一会儿,有水珠从他的指缝里洇出,越流越多。 “小灯儿,快回来吧,等我把那个人杀死后,家里安静了,就回来吧。” 第156章 是小变态 公子烬离开之前,去了二人住的那间仓房。 天黑下来,无星无月,黑沉沉的云层重重地压下来。 吴妈妈和他儿子吴晨正在收拾东西打包逃走,刚出生的孩子没奶吃哇哇乱叫,惹得吴晨心烦,他蹭的跑过去,举起孩子就要摔死。 吴妈妈连忙拉住他,道:“算了,到底是一场缘分,带着他走吧。” 吴晨紧了紧手,哼了一声,将孩子扔床角,对吴妈妈埋怨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惹了两个阎罗回来,现在哪里是这个下场,那个死女人,抽了她一鞭子真是不解气,早知道,我就上了她。” “别说了,快走吧。” 吴妈妈抱起孩子推开门,一抬头就看见一抹扎眼的红色,像血一样。 她脸色大变,连着退了几步:“娃儿,你,你……” 公子烬踏着一地银白月色走进来,冷寂的目光径直落在吴晨身上,勾了勾唇:“你方才说你打了她,还想上了她?” 吴晨被他吓得一抖,吴妈妈立刻道:“娃儿,你听错了,不是这样的。” 公子烬斜倚在门上,仰头笑了起来,露出一线洁白的牙,好像能撕咬开脖子的凶兽:“逃吧,快逃,别让我抓住,否则的话,嘶……我就剔了你的骨头,剁碎了喂你家那群鸡。” …… 公子烬擦了擦手上的血,推开仓房的门,眼前小屋里的情景让他心痛。 那两天,是他这一生过的最幸福的,可惜太短了。 他捂着心,微微弓起身子,真特么疼。 公子烬走到床旁,床上的人被褥整整齐齐的叠着,他伸手摸了摸,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公子烬脱了鞋子,合衣躺在床上,他盖上被子,颀长的身子蜷缩在一处,仿佛小灯儿还在身旁。 他闭着眼,紧紧抱着被子,还是觉得怀里太空了。 小灯儿,我想抱抱你。 再抱抱你。 …… 一晃八月时光已过,时间走了三个季节,初春的日头虽暖,河里还是冷冽的很。 小灯掉下去之后就顺着河流飘啊飘啊,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 时间日复一日,只觉得无趣的很。 小灯最后也不知道飘到哪儿了,只觉得进了一个暗口,漂到了一块污泥地里,身子陷进去了。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呕!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也许一个月,也许更久,小灯看不见月盈月亏,没有时间观念。 她都快泡浮囊了,每天都能听见有人在她头顶说话,男男女女,老少皆宜的。 额,还挺热情。 终于有一天,她听见头顶一声河水炸裂的声音,有个人跳了下来。 难道有人想不开了? 她心下一喜,扯着脖子喊,可喊了几嗓子她又想起来,她此刻只是一盏灯,他们听不见她的喊叫。 她正沮丧,忽然感觉有人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往上拽,她终于脱离了脏污的污泥,破开水面,看到了头顶青天。 她听见有人说:“呦,没想到耳坠子没找到,竟在池塘里找到一盏灯啊。” 说话的是个女人,她对一旁的人吩咐道:“这灯虽然颜色不好看,做工倒是精致,你瞧它身上雕着红豆啊,把它洗干净,到时候在腰上做个挂件。” 小灯呸了几嗓子,你才是挂件!那上面明明是宝石,怎么那么没眼力说是红豆! 她这头正愤愤,却听见那女人又道:“这次阳城会很热闹,听说,那狱水门少主也会来,都说他一表人才,虽然心狠手辣了一点……不知道我二人能不能有缘呢?” 小灯心里一惊,那不是小变态么! 第157章 会不会阻我? 薄刀峰顶,高耸入云,峰上盖满了厚厚的云雾,云山雾罩令人不可捉摸。 狱水门就建在峰顶。 公子烬花了几日时间将此处杀的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变成了人间炼狱。 他站在尸体当中,侧耳听着没死透的人发出几声呻吟,心情甚好。 收归了狱水门,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不过都是手边蝼蚁。 公子烬知道,此刻狱水门那个神出鬼没的门主就是鬼面人公越止,他不信,剿了他的老巢,他就不慌,不露马脚。 一些投降的门徒虽然表面归附,可心里还惦记旧门主,公子烬随手就赏了几株赤火,看着他们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磕头求饶,更有甚者自戕而亡。 他觉得,这种死法发出的声音,才是最悦耳的。 夜风卷过,几分春寒,几分暗香,月色正好。 公子烬唤出情丝绕缠在两树之间,拉出一条红线,他躺在上面,一手枕在脑后,泣血红衣软哒哒的坠下,一条红色丝带搭在眼睛上。 吴一守拎着一个年近五十岁的相师走了过来,他脸上堆笑,满脸谄媚道:“少主哇,这个老头儿是威震我们东北那嘎达的,可是算卦界的扛把子,那家伙,算卦算的可准了。” 公子烬唔了一声,可就这么一个音节,声音里像藏了钩子,直挠二人的心脏。 那老头重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他咽了咽口水,端起相师的架势道:“公子是寻人,还是求姻缘。” 公子烬丝带下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静默片刻才道:“都算。” 那老头从兜里拿出卦签,又道:“还请公子报上所寻女子生辰。” 公子烬神色一顿,连心跳都顿了下,他还真不知小灯儿的生辰:“不知。” 老头为难了一下:“那名字。” 公子烬舌尖一涩,缓缓吐出她的名字:“小灯儿。” 老头点头摆了案台,手握四十九根蓍草,把四十九根蓍草随机分成左右两部分,放在案前的左右两边道:“此为分而为二以象,公子只要心诚冥想,便可知所求。” 公子烬手指移开覆眼的丝带,盯着那四十九根蓍草,忽然拈着丝带抽出一个,老头放在手指之间,一变,二变,三变后,成了卦象,他掐算了一下,看了一眼他,道:“无。” 公子烬不信。 手指拈着丝带再抽,老头掐算成卦,又道:“无。” “算姻缘。” 公子烬死死的盯着那蓍草,赤金血在体内不安分涌动,脸上血管化成血线在肌肤间游走,眼珠已然泛了红。 老头被他如此诡异的模样吓的直哆嗦,将蓍草重新拢了四十九根,分为两份,又道:“请公子抽。” 公子烬死死的盯着那堆草,手指颤了颤,握紧丝带抽出一根。 那老头三变之后看了一眼卦象,擦了擦汗:“离。” 公子烬怒极大喝:“重来!” 他又抽出一根,老头立了卦,抹了一把汗。仍道:“离,公子与小灯儿姑娘,无缘。” 公子烬双眼盯着那卦象,忽然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他将手搭在眼睛上,笑的腰身颤动,衣衫也抖动如风吹娇花,好像听见多么可笑的事,他忽然侧目看着那相师,眼如刀子一般:“卦不敢算尽,也畏天道无常,你是神么,敢将话说的那么满。” 公子烬抬手一甩,丝带如蛇一样勒紧他的脖子,只听嘎嘣一声,他便咽气了。 公子烬冷冷道:“吴一守,下次你在找这些无用的人,我就杀了你。” 吴一守已经习惯性的夹紧双腿怕尿,这已经是他杀的第六个相师了,他熟稔的转移话题道:“属下知道了,那阳城陈家献宝一事,他们给狱水门下了请柬,您去不去?” 公子烬眼尾弯出一痕,听了这话,倒像是似桃花瓣染过一般,多了些妖异之色道:“你和沈立安以我的名义去。” “那您呢?” 吴一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多这个嘴干什么,陈家召天下众家献宝,以争头筹,说是要选出百家之长选当家人,实际上就是要商量怎么灭狱水门,杀他这个邪孽。 让他扮演他!那脑瓜子不玩没了。 “我自有安排。” 公子烬手指一转,赤火燃出,他漫不经心的吹了吹,寡淡道:“你们几个把陈家长女陈春雪给我绑了,待阳城事落,在杀了她。” 吴一守眼睛一亮,问道:“需要蹂躏么?” 公子烬不耐烦的低啧。 吴一守立刻精神一振,拖着尸体的腿就走了。 许久,公子烬眨了眨长睫,眼底盛了月色,细碎缠绵:“小灯儿……我若屠尽天下人,你会不会来阻我!” 第158章 这是什么玩意儿 拾到小灯的女人叫做陈春雪。 对这个只有一寸长的小灯着实喜欢的紧。 小灯被她洗干净了,又抹了香油,浑身香喷喷,她舒服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总算干净了。” 陈春雪拿出火折子把她的头给点着了,可惜,小灯现在没法力,也没灯油,实在是亮不起来。 陈春雪撇了撇嘴,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切,是盏哑巴灯。” 小灯也撇了撇嘴,她当年可是业界首屈一指人称灯中明星,多少人都艳羡她亮的能晃瞎人眼,如今只不过是落魄而已。 陈春雪瞧着掌心的小物件,虽然不亮,但是造型奇特,她想了想道:“既然你身上雕满了红豆,你就叫相思吧。” 什么? 小灯彻底愣住了。 相思? 她叫相思,原来她真的叫相思? 她,她姓沈,那她岂不就是真的是沈相思! 是阿烬的官配! 丫的,丫的! 小灯毁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刚从天上下来时,就和阿烬早早的入洞房,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还费尽心机的撮合阿烬和沈九叶,那不是脑袋有泡么? 小灯早就激动的不行,欣喜若狂,心里乐开了花。 阿烬,阿烬,等着我变成人,我给你生孩子! 陈春雪看着小灯这小巧精致的身子时不时的发光,她觉得十分新奇,她找个红绳把她编成挂坠,戴在腰上。 行走间一步一晃荡,直把小灯晃的头有些晕。 她现在很头疼,该怎么变成人去找小变态啊! …… 阳城献宝一事,其实大家都不舍的拿出珍藏的绝学宝贝的,但是多对百家之长感兴趣,就相当于武林盟主啊,这诱惑也太大了。 所以,这几天阳城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多人。 都身怀绝技,且都是颜值担当。 陈春雪这几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个人骑马在阳城官道旁守株待兔,希望能遇见一个帅哥,可以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初遇。 那也是上天的姻缘。 其实他最喜欢公子烬,虽然他传言中的名声并不好,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但是她相信,爱情可以使人改变。 她对着宽阔的官道伸出手,娇柔做作,一脸花痴道:“子烬,子烬……” 小灯暗暗撇了撇嘴,阿烬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他那么桀骜的一个人,都愿意给她下跪。 他爱惨她了,你是抢不走的。 …… 二雷,吴一守,沈立安临时组成三人组合。 二雷彻夜难眠,深思熟虑后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雷劈组合。 吴一守二人脑袋摇的想拨浪鼓似的反对,在面对二雷拳头淫威之下,皆敢怒不敢言。 作为队长的二雷让沈立安扮演公子烬。 沈立安表示抗拒,二雷直接把一套红衣塞给吴一守,又塞给他一张陈春雪的画像,不耐烦道:“你给他穿,他要是不扮,你扮,看你们俩那窝囊样,这辈子也吃不上四个菜。” 说罢,翻身上马就走了。 吴一守,沈立安:“……” 因为公子烬没有给这二雷三人组经费,所以三人很拮据,三人二匹马。 二雷一匹快马一鞭冲出二里地,沈立安和吴一守二人骑了一匹性子不怎么着急的,四个蹄子也不闲着,各走各的马,走的慢慢悠悠。 为了赶上进程,二人这两天吃喝都在马上,这脚不沾地的走了两天了,马上要入阳城官道,沈立安实在是憋不住了。 吴一守拍了他屁股一掌,道:“憋住,你想被二雷把脑瓜子拧掉!” 沈立安已经憋的脸红脖子粗:“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你快让我下去。” 吴一守聪明的脑瓜子一转,十分好心替他解决,将他打横抱起,把着他的腿岔开:“来,就这么解决。” 陈春雪正等的百无聊赖,眼瞅着几个歪瓜裂枣走过去,还有个人高马大的一个女人,她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今天是等不到公子烬了。 本来打算放弃的陈春雪不经意瞥了一眼前方,忽然顿足,她揉了揉眼睛,她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什么玩意? 第159章 是她的阿烬 陈春雪只觉得这马上造型实在是怪异,是人吧,又不像,是王八吧,有胳膊有腿的,也不对。 她停下脚步好奇的仔细看去,马越走越近,她看清马上是两个人,还藏了个水壶,在那儿边走边喷水。 她歪着头好奇看去,等走的近了,陈春雪这才看清那特么是个流氓,还是两个二椅子流氓! 什么恶趣味,简直辣眼睛! 小灯也觉得辣眼睛,可这两货不就是吴一守和沈立安么,这什么造型! 莫不是阿烬也在附近,她顿时心中一喜,大声喊道:“吴一守,沈立安,我在这儿!” 而这二货还没放完水,沈立安也收不回来,羞的都想坠马要去死,吴一守那脑瓜极其聪明:“快捂脸,捂脸!” 沈立安也顾不上提裤子,立刻把脸捂住,那马噌的一下从陈春雪身旁跑了过去。 陈春雪破口大骂:“丫的你们两个变态!还学人间公子烬穿红色,别让我陈春雪看见你们,看见一次打一次!” 本来已经走远的二人急忙勒住缰绳,吴一守好心的给沈立安整好裤子,抱着他下了马。 二人走到陈春雪面前,吴一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友好一笑:“哎呀妈呀,阁下可是陈春雪,陈老妹儿?” 陈春雪听见二人报出她的名头,狐疑道:“你们是谁?” 吴一守立刻把沈立安推到人前,指着他的脸,道:“这家伙就是公子烬,老妹儿,你瞅瞅他这个脸色儿多白啊,你瞅你个小黑丫蛋,你想不想让你的下一代也这么白,要不,你俩熬过夜,商量一下,怎么样?” 陈春雪将他后面的话自动忽略,她也上下瞅了沈立安两眼,一颗痴心碎裂成渣,不可置信道:“公子烬原来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二椅子!还是个东北人!” 吴一守见她不上当,眼珠一转,指着身后忽然嚎了一嗓子,陈春雪回头看去,吴一守一掌劈在她脑后。 陈春雪揉了揉脖子,急眼道:“你打我做什么!” 吴一守又是一掌劈过去,陈春雪这才软哒哒的倒下去,二人配合默契的一人拽着她的一条腿,托进了小树林。 由于方才吴一守动作太大,小灯从陈春雪腰间掉了下来。 她躺在地上骂了一句:“这两货,好像有那个大病。” …… 公子烬穿着一身白衫,手拿着一把折扇,一头黑发被一盏白玉冠束起,倒像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他跟着薄刀林家走了一路,眼看着他们一行人要入阳城,走在官道上,他的心里开始雀跃起来。 都是进阳城献宝之人,都想计划着怎么杀他。 公子烬缓缓挑起半边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伸出舌舔了舔指尖,嘶,又要杀人了呢。 真是想想都令人兴奋啊。 夜渐渐黑下去,林家一行人没有进城,林家当家人总觉得城里的人真会玩,他们总想觊觎他们林家的毒蝎子。 那可是至宝,杀人不留痕。 为了确保宝贝安全,他们在官道附近的小树林里扎了营,由林家精锐轮番站岗。 公子烬勾唇笑了笑,缓缓走了过去。 路过官道之上,脚在地面上缓缓踩过,小灯本来都睡着了,迷迷糊糊种只觉得脑袋旁忽然落下一只脚。 她不经意的瞅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是,是,她的阿烬!! 第160章 只要她来,就放过你 公子烬踏着一地碎叶,足尖在上撵了撵,手中的扇子在手心里玩味一般敲着,他盯着不远处林子空地里一排排帐篷,饶有兴致的勾唇。 十八岁的公子烬和十七岁的他,又多了一点变态的感觉。 小灯虽然很不想这样形容他,可拗不过事实:“阿烬,你低头看看我,看看我!” 月色零星,草叶似刀,公子烬身形半笼罩在晦沉阴影中,半张脸也隐在晦涩中,整个人阴暗又诡谲,瞳孔却是极亮,像燃烧起来的火焰,能焚烧世间万物。 “阿烬,阿烬,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阿烬!!我在这儿!!” 小灯躺在地上对他喊,可公子烬根本听不见,他目光落在那一顶顶白色帐篷上,双眼弯的像月牙儿,却没有一丝笑意:“好像是坟啊,嘶,原来是自己寻的埋骨地,让我数数有多少人……” 顿了顿口,他伸手数了数,忽然阴沉沉的笑了,歪了歪头,笑的声音很邪狞:“都得死。” 小灯怔了怔,她离开八个月,竟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么? 连最后一点爱,都没有了,变成了被仇恨控制的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阿烬,阿烬!我在这儿,你媳妇在这儿呢,阿烬!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还有我在爱你!” 小灯扯着脖子喊,可惜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公子烬根本听不见,径直走向小树林。 “阿烬,阿烬!” 小灯急的直跺脚,你倒是回头啊,我就在你身后! 小灯一激动,身上的光一闪一闪的,在夜里很是扎眼,只可惜,公子烬并没有回头。 夜间巡守的林家人正瞪大眼精神抖擞站岗,一抬眼皮就看见忽然出现的公子烬,给他吓了一跳,刚开口就被抹了脖子。 公子烬接着他软哒哒的身子,凑到颈侧的鲜血旁嗅了嗅,抿起薄唇,微微翘出一个弧度。 果然,小灯儿不在,只有鲜血才能让他排解心中戾气,才能让他兴奋。 他抬手将那人烧成灰烬,火光明灭中发出的细微响动,惊动了帐子里的人。 林家长子林安意正安排入阳城事宜,听见动情派人出来查看,刚在公子烬眼前露头,便直接死在了他的情丝绕下。 出去打探接几人都这般在没有归来,林家长子林安意这才察觉出不对,他将手中的扇子合拢,吩咐人按住宝贝,自己带着人出去查看。 一出帐子,就忽然觉得外头的天亮了。 有一簇火光在半空中跳动,照亮了阴沉夜色,有一个男人斜坐在树下,一腿随意屈起,一手把玩着一把扇子,眼尾弯出邪气一痕。 而他身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他就坐在尸体中间,言笑晏晏。 林安意连忙横起扇子,扇尖上起了一排倒刺,双目突然一睁,警惕呵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在这杀人!” 公子烬挑眉看着他手中的扇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低啧了一声:“原来是差在这儿了。” 林安意听不懂他的话,只将林家所有人都唤了出来,扇尖直指公子烬,道:“林家众人听令,杀了这个孽障,护住宝贝!” 众人纷纷抽刀,寒光一闪,可公子烬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抬手将情丝绕唤出,一线红线横空出世,细如丝,灵如蛇,如毒蛇吐信,向着众人的咽喉舔来。 顿时,尸林如海。 林安意惊恐的瞳孔一缩,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公子烬。” 公子烬挑起半边嘴角,露出一个充满了邪气的笑容,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角的灰尘,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去。 林安意感觉出他周身带起强大的压迫感,一步一步的后退,情丝绕像长了眼睛一般,从脚底缓缓缠上他。 公子烬在他面前顿足,微合双目,低吸了一口气,满地血腥让他心情大好:“嘶,你们林家不是向来奉神么,此刻都命悬一线了,你为什么不求神仙来救你?” 林安意惊恐的摇头:“不,不……” 公子烬猛地收了手腕,情丝绕用力一箍,林安意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想不想活,嗯?” 公子烬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林安意两截儿身子都几乎折在一起,他痛苦挣扎:“想,想活……” 公子烬低下身子,贴在他耳畔,微睁的眼睛里装了满满的邪狞,他压低了声音道:“求啊,求啊,求求神仙,让她来救你,只要她来,我就放过你。” 第161章 是留给他的念想么 林安意没有求来神仙,自然也没逃得过公子烬的毒手。 他甩手一把火将林家都灭了,尸骨无存。 公子烬有些失望,神仙不是普通众生么,为什么不来救救林家? 林家与他既没仇怨,也没过节,杀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喜好。 毕竟,他这次入阳城,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伸出手指抹了一点脸上沾着的血,放在唇里舔了舔,低啧了一声,拾起地上排满倒刺的扇子,走出了树林。 下一个该杀谁好呢? 公子烬在手心里敲了敲扇子,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是个问题。 他站在官道之上,孤零零的,长长的道路像个棺材把他装殓其中。 他微微仰头,赤金血在体内暴涨,生成狰狞的血线在他肌肤上蔓延,使得他的眼珠通红。 以往,他还能控制的住戾气,此刻,他也不想控制了。 任由杀意和戾气肆无忌惮的充斥在胸口,由着自己杀人才能纾解。 毁灭吧。 找不到小灯儿,他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与其这样,那他就成为彻头彻尾的恶人,让天下人都来讨打他。 待他杀的过瘾了,死了也值了。 也许死了,他就能见到她了。 夜风一下一下吹在公子烬的脸上,夜色无星也无月,没有小灯儿,他这一生,一月,一天,一刻都难熬。 小灯看着他白衣染血,脸上也沾着血,嘴角挂着邪笑,踏着一地鲜血从林子里走出来,背后是万千火光,双眼通红。 就算公越止不逼他,他也入魔了,眉目间一片气死,没有一丝人的鲜活。 她怔了怔,是因为她么? 是因为她,他才变成这个样子么? 阿烬…… 小灯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官道,踏在她身旁的草叶上,小灯怔怔的看着那鞋面,以前,她经常踩在上面的。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小灯哭着喊出他的名字:“阿烬!” 公子烬猛然顿足。 小灯没有眼耳口鼻,只能祈祷老天可怜他们一往情深,就算,就算她此刻是个物件,也要留在身边。 似乎是心灵感应一般,公子烬缓缓低下头,看见了被红线编成腰挂的一盏小灯,在草地静静躺着。 颜色暗沉,很小,却很精巧。 身后的火光渐渐熄灭,那盏灯的样子看的不清晰,公子烬连忙转动手指,燃起一簇火种。 他盯着那盏灯好一会儿,微微俯下身,将那物件捡了起来捏在两指之间,他用拇指在灯身上摩挲了一下。 指腹间传来的触觉,公子烬忽然胸口一窒。 这盏小灯浑身温热,像她的体温。 他像是洇满血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她看,喃喃道:“小灯儿,这是……你留给我的念想么?” 小灯已经哭的肝肠寸断,这一面好像恍如隔世,她哽咽着道:“阿烬,阿烬,我知道,我们的缘分不会尽的,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官配,我们的缘分似海深,我们一定能成婚生子,过完下半生。” 可惜,此刻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眼犹如隔了千年万年。 公子烬皱起眉头,一想到小灯儿,他的心就痛的厉害,他捂着胸口,痛楚道:“小灯儿,你在哪儿啊,这日子难熬,我,我要撑不下去了。” 小灯已经哭的泪流满面,阿烬,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抱抱你。 公子烬将小灯在掌心握紧,从痛苦的思绪里抽回来,手指微屈在嘴旁一吹,啸音过后,一匹枣红色大马从林间疾驰而来。 公子烬纵身而起,稳稳的落在马背上,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将小灯挂在腰间,抬眼看着沉沉夜色,伸手摸了摸小灯小巧的身子,感受手上传来淡淡的暖意,倒是难得软了语气,自言自语道:“媳妇儿,你看,你不是一直想骑马么,这畜生好驯服的很,我只用了半刻钟就驯服它,待你回来,阿烬……阿烬带你骑马,好不好?” 夜很安静,无人回答。 公子烬舌尖发涩,心里发苦,手掌握紧小灯,又道:“不,我是你的马,载你一辈子,你回来吧,我随你怎么着……都行。” 小灯心里泛着暖意又起了苦涩,真是个傻瓜。 你驯服马需要半刻钟,而我驯服你,用了半年呢。 忽然,身后一阵风啸,有人快速翻腾着腿朝着这儿飞奔而来,公子烬心绪被打断,满眼杀意。 那人在公子烬马前猛然刹脚,弓着身子,连喝带喘道:“哎呀妈呀,少主,我可算找到你了。” 公子烬只瞥了她一眼,二雷就识相的收了气息。 公子烬阴声道:“二雷,把你口音给我改改。” 二雷嗯呢一声,恭敬的从手里拿出一个脖坠子,双手递到他眼前,才道:“这是那两货从陈春雪脖子里拿出来的,少主,后面还有两伙人走来,你打算咋整?” 第162章 一人一灯,这合适么? 公子烬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舌尖一勾,舔着唇角道:“留着他们,我有大用处。” 二雷立刻恭敬的点头,公子烬视线扫过去,又道:“柳无心也会来,你把招子放亮一点,最好擒住他。” 柳无心! 二雷对他身上那股爷们气质所深深折服,眼睛一亮,搓了搓手道:“需要蹂躏么?” 公子烬猛然侧目,吓得二雷一哆嗦,他单手提起她的衣领,冷声道:“你最好给我找到他的弱点,为我所用,二雷,你们几个蠢货把事情给我办好,稍有差池,我就扒了你们皮,点天灯。” 二雷吓得脸都白了,点了点头,公子烬甩手扔了她:“还不滚!” 二雷这回嗯呢也不说了,转身就跑。 小灯伏在公子烬腰间,连连叹息,这个死孩子离了她真是没人情味。 阿烬,等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变成人的。 …… “你们两个变态,放了姑奶奶,我告诉你,我陈家上面有人,小心你们诛九族!” 陈春雪被吴一守和沈立安五花大绑的扔在山洞里,她挣脱不了,只好扯着脖子嚎。 吴一守耳朵里塞了棉花还觉得头疼,他怼了怼沈立安道:“这娘们,挺虎,不好摆弄,谁娶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沈立安自动把他的话当成放屁,低头看了看手,方才是他从陈春雪的脖子上取的脖链,想起方才手心下的触感,还挺…… 吴一守看着他满脸意想,一脸猥琐的样子,他把头凑过去:“咋的,你回味呢?” 沈立安立刻老脸一红,伸手将他怼一边去,恼羞成怒道:“瞎说啥呢,你好好看着她,我明日就要去阳城了,少主让我假扮他入城,你我切不能出一点乱子。” 吴一守撇了撇嘴,给他能的,还以为自己是副队长,娘炮! 忽然,洞里安静了,陈春雪也不骂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一激灵,立刻跑进去,见陈春雪果然昏迷不醒。 二人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陈春雪身旁,吴一守十分好心的要趴过去,贴在她胸口听听心还跳不跳了,沈立安薅着他头发把他提了起来:“你怎么那么欠!” 吴一守恼怒道:“沈立安,我是好心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沈立安正想说话,陈春雪忽然窜起来,吭哧一口咬在他的脸上,死死不撒口。 沈立安疼的嗷呜一声,用力去掰她的嘴,吴一守也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嘴掰开,陈春雪吐了一口血:“原来你叫沈立安?” 沈立安愣了愣,一拳朝着吴一守挥过去,骂道:“你娘的你个笨蛋,你把我名字告诉他了,你还吹牛东北几件血案都是你做的,我呸,他娘的,你蠢死了!” 吴一守被打的也急眼了:“那不是秃噜嘴了么,你急什么眼,我还没说你刚死了奶呢!” 沈立安真是被气的炸毛了,一想自己因为一泼尿,一个男人特殊的胜负欲而引发的下海命运,他就恨的不行,他转头对陈春雪道:“他叫吴一守,是来自东北的贼!” …… 公子烬连夜入了城,寻了一间客栈,小二笑着去牵马,看见他满身血腥愣了愣,又瞧见他满面阴鸷,一双眼眸像蛇一样盯着自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公子,你……” 此刻正好月亮正好升起来了,小二使劲揉了揉眼睛,是他……眼里头溅了血珠子了吗? 眼前少年磨青的发丝在月色里微微拂动,眼珠却忽然由黑转红,让人不由生出见到地狱阎罗般错觉。 公子烬忽然按下他的头贴向自己胸口的血腥,眉梢挑起来,嗓音低沉道:“不过是畜生的血罢了,怎么,你以为这是人的?” 小二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公子烬抓着他的头发被迫让他仰起头,拍了拍他的脸,像看着弱小的老鼠,笑的很是开心:“拴完马,就去给本公子准备浴桶沐浴,听明白了么?” 小二连连称诺,连滚带爬的离去。 小灯却眼睛一亮,沐浴? 小变态要沐浴? 二人,不,一人一灯要一起? 小灯安静的贴在他腰侧,感受他的温度,一脸猥琐的嘿嘿嘿。 她此刻若是有鼻子,一定是燥的流鼻血了。 怎么办,二人还没确定关系,这孤男寡灯的,多害羞。 不过,一想到他窄腰翘臀,她就好期待哇。 第163章 都去死吧 通天客栈是阳城最大的客栈,此番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献宝各家皆住在此处,所以很是豪华。 此处有单独的浴池,池子呈椭圆形,在前后落有雕刻着金色兽首的柱子,从兽首口中流出潺潺的温水落在池水里,初春尚且冷冽的日子里烟雾缭绕,温暖如夏。 小灯此刻是个物件,被挂在公子烬的腰间,随着他行走间一摇一晃的。 当然,她是被迫跟着他走进浴池的,她可是个正经灯。 虽然小灯此刻没有五官,不能脸红,可灯身却烫的吓人。 哎呀,真是羞死个人。 水池边有一案台,上面落了酒盏和小食。 公子烬将扇子落在案上,俯下身撩了一下水珠,淡淡的勾了勾唇,随手扯开一身白衣扔在池旁,正好把小灯盖的严严实实的。 小灯气的都亮了! 这个死孩子,把她蒙上了,她还看什么! 公子烬下了池子里,坐在池子石阶上,水漫到胸口下,他抬手捏起酒盏仰头喝了一口,目光微虚,喃喃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小灯儿,你可听见?” 小灯只觉得这诗句听的她脸红心跳的,若是有嘴的话,她此刻一定会咬着手绢好一番娇柔做作。 这个死孩子,念什么酸诗,想她想的都魔怔了,讨厌啦! 小灯这一激动,身子就发着光,透着白衣时不时的闪着。 公子烬被这光刺了眼睛,侧目看去,见衣襟底下有东西在发光。 他皱起眉头,从水中探身过去,拈开衣襟看见是那盏小灯在发光。 公子烬微微一惊,将小灯拈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不过是寸许长的物件罢了,竟也如此奇妙。 更没想到这灯在他的注视下竟然越来越亮。 公子烬玩味一笑,鞠了一捧水淋在灯身上,暗沉的灯盏挂了水珠,从灯芯一直流到底座。 而小灯却被淋了一头水,她咬了咬唇,他们这是算共浴了么? 虽然他们两个亲也亲过了,跪也跪过了,可这么红果果的在一起还是头一遭,呀,好羞耻! 这一激动,小灯身上的光就越来越亮。 公子烬唇角一直翘着弧度,似乎对这小东西来了兴趣,他用拇指在它乌黑的身上轻轻揉了揉。 小灯一阵发痒,各种扭捏咯咯直笑,羞的脸通红:“你个流氓,人家害羞啦!” 公子烬轻轻笑了笑,食指勾在它头顶红绳上,在水面上晃了晃,头微微向后仰,一手搭在眼睫上,满心苦涩:“小灯儿,你不该落我心上,那么刻骨铭心后,又退去红尘,离我万丈。” 小灯听的心疼,不停的在水里咕噜:“咕噜……我~在~咕噜~” 公子烬手指沾了水忽然一滑,指上挂着的红绳掉了,小灯砰的一下掉进水里,正巧落在他的脚旁。 额,她不经意的往上看。 呀,这个小变态! 小灯急忙转过视线,羞的身上一亮一亮的。 公子烬皱起眉头,觉得对这个小物件喜欢的紧,正想弯身去捡,没想到外头忽然传来动静,还伴随着婴儿的哭声。 婴儿。 公子烬整张脸都变了,灯火中,他的侧颜冷峻料峭,那双眼幽沉如外头化不开的夜色,杀气冲的他喉头发痒,喉结滚动一下,他嘶哑道:“小灯儿没能给他生个孩子,别人如何配有孩子!既然人都来了,那就一起死。” 公子烬从池子里站起身,拿起架子上搭着的干净衣袍穿上,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 顿了顿,总觉得手心里像缺了什么东西。 转过身,公子烬手指一展,唤出情丝绕在桌子上一缠,那长满倒刺的扇子就落在手心里,他手指从倒刺上抚过,低声道:“小灯儿,这阳城陈科在此聚集了十家绝世高手,打着献宝的幌子,暗中策划着要杀我,本来我还计划从陈科嘴中知道鬼面人的身份,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他微微仰头,伸舌舔了舔唇,莫名的兴奋:“都去死吧,这一城人都给我陪葬。” 小灯儿,你若知道我这么疯狂,会不会来阻我? 第164章 猎杀开始 小灯听见他这话着实吓得魂都出来了! 她这是没有脸,要是有脸这会儿都得白的跟窗户纸似的。 这个死孩子真是疯了,为了逼她现身,竟然要杀一城的人! 阿烬,你这是要做什么! 有仇有怨的,该杀就杀,可关一城之百姓何事,若是当真造下如此大的杀孽,他是要遭天谴的! 小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顿时慌了起来,她闭着眼想尝试动用法力,可就感觉她的四周像是有一层结界紧紧箍着她一般,任她如何用力撕扯,根本就动弹不了。 小灯急的快哭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而公子烬似乎将她遗忘了,拢好衣服就回了房间,徒留小灯一人在水里扯着脖子喊他。 阿烬,你这是在逼我啊! …… 天快亮了,公子烬门口传来一声响动,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侧目看着门外,伸出舌舔了舔唇。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公子烬看着门外一身红衣的沈立安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倒有几分像他傲然天地间的架势。 公子烬勾了勾唇:“沈立安,你倒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立安猛地回头对他嘿嘿一笑:“少主,嘿嘿……” 公子烬沉着脸看着沈立安半张脸被狗咬的通红一片,齿痕清晰,血迹斑斑,他这一副窝囊样子,哪有他半点风范。 公子烬着实是被气的不轻,手指一抬,情丝绕勾起沈立安的腰身将他甩到屋门里。 公子烬几步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上,手指一转,情丝绕巨力收缩,沈立安只觉得腰骨都要被勒断了! 他扯着嗓子发出痛楚哀嚎:“少主饶命!” 公子烬俯身拍了拍他的脸,骇人煞气源源不断的从他眼眸中散发出来,声音冷冽如涯底罡风:“沈立安,你就弄出这副样子来假扮我,看起来是我平时对你们是太好了!” 说罢,他豁然起身,指尖赤火一转,颜色由赤转为黑红,地上的沈立安赤火之毒立刻复发,疼的他撕心裂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少主……饶了我吧,我可以回去换吴一守。” “那我要你何用,嗯?” 公子烬收紧情丝绕,细线已经勒紧骨头,他重新俯下身,饶有兴致的用指尖刮着沈立安的脸,笑的格外邪气:“沈立安,你的心思太浅,你故意弄出这幅样子来,怕是藏着猫腻呢。啧啧,不如我大发慈悲,送你就下去找沈老太太,让你们祖孙再续前缘。” “不!不不!别杀我!” 沈立安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犀利,竟然一眼就看穿,他忍着巨痛爬起来跪在地上,咬牙道:“少主,此前……的确有一些当年和旧门主有仇怨的人来寻我,要求我反水,和他们一起在此处设局来猎杀你,可我……并未答应,毕竟赤火之毒天下无人能解,我还没活够,不敢轻易背叛,既然阳城有局再等你,我自然不想涉嫌,所以才心甘情愿被陈春雪咬,少主,您就饶了我吧。” 公子烬讥讽的嗤了一声:“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沈家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供我挖,我留你何用?” 沈立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道:“我知道赤金血如何压制!” 公子烬顿了顿,扯了扯衣领反倒是笑了:“你以为我会在乎?” 沈立安抿唇道:“就算你不在乎,可是你想你的孩子也这样么?” 公子烬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微微怔了怔:“孩子?” 他今生……还会有孩子么? 忽然,门外一声响动突兀响起,紧接着传来有人慌忙逃跑的声音。 公子烬侧目看了一眼门外,舔了舔唇:“沈立安,今日我就留你一命,再有下次,可不是扒皮挫骨那么简单的了。” 门外天色初亮,星辰隐去,天慢慢转白。 公子烬微张双手,仰头笑了笑:“离今日午时……还有三个时辰,现在,猎杀开始。” 第165章 千刀万剐又如何 阳城是富庶大城,更因为陈家善于制毒做药,买卖做得极大,一些百姓便有了活计,这附近的城镇百姓几乎都往阳城搬迁。 这陈家不仅江湖地位上实力强大,他背后还靠着朝廷。 就连锦衣卫千户都与他有交情,加上十年前屠杀公越止有功,名望更起,整个阳城对他赞不绝口。 如今,公子烬竟然要屠城,这一城人少说也有几万人,若这杀孽真的犯下,就算天下人不讨伐他,这天上神明也不会放过他。 小灯心急如焚,拼命的想要挣脱结界束缚,小小的身子在不停的放大缩小,身子忽亮忽弱。 可折腾半天,小灯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急得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时,浴池的门忽然被打开,小灯眼睛一亮,是小变态么,他想起她还在水底下了? 可地面传来墩墩的脚步声,让小灯皱起眉头,她正歪着头听,忽然水花炸裂,一个孩子的声音穿了过来。 “娘亲不让我来泡澡,我就偷偷来。” 那娃子看起来体重不轻,这一跳,水花都炸了,小灯被崩的在水中浮浮沉沉,又猛地坠下。 小孩在水里撒欢的跑着,忽然一脚踩在小灯的脸上。 小灯被踩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脸都歪歪了,而那小孩也被灯身咯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脚。” 小灯本来这一颗心急的都好像长草了似的,还被熊孩子踩了一脚,更气不打一处来,身上光亮越来越闪。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看见水里面好像有一盏灯似的,忽闪忽闪的,他伸出小肉手探进水里,将小灯捞了出来,发现的确是一盏灯。 男孩心下一喜:“这灯会发光,是一盏神灯吧。” “胖墩,快回去了,吃早饭了!”门外有人唤着小孩,那个叫做胖墩的小男孩吓了一跳,立刻蹲在水里藏起来。 女人走进来在屋内扫视一圈,见水里咕噜咕噜冒泡,她摇了摇头,伸手将小男孩从水里提了起来,不满道:“你这孩子就知道玩,快回去吃饭,你爹爹还有要事要办。” 胖墩一手紧握着小灯,一手捧着衣服向外走,耳朵被女人提着,心里却在想,它该不会是盏许愿神灯吧,我要不要许愿呢? …… 公子烬换了身扎眼的红衣,眼睛上则覆了红菱,他此刻还想暴露自己的脸。 情丝绕在掌心像蛇一样缠绕,他舔了舔指尖,开门走了出去。 逃走的是个书生叫做韩易,他和林安意是故交,林家来阳城争夺百家长,而他却是来凑热闹,他想来看公子烬是怎么死的。 他父亲死于十年前无恨涯一战,他对公越止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公越止已死,自然把这仇恨落在公子烬头上。 此番阳城陈家举办献宝大会,还邀请了狱水门,更没想到他来寻安意,竟然看见公子烬想要偷梁换柱这一幕。 他要赶紧把这事告诉陈家主事,让他早做筹谋! 那书生刚从客栈里跑出去,转过巷子,他就看见了身着红衣的公子烬,正站在巷子深处,眯着眼等着他。 韩易惊怔住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 公子烬一步一步走向他,在他面前顿足,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忽然勾起唇角,一手按住他的头用力一磕在墙上,伴随砰的一声,一捧鲜血自额角喷了出来,溅了公子烬一身。 他微俯身贴在书生耳畔,阴声道:“书生?那可喜欢作画,可喜欢附庸风雅?” 那书生疼的撕心裂肺,口中不断发出痛楚的悲鸣,似乎是临死前的绝望。 公子烬眼里玩味十足,逶迤起的眼稍,就好像看着被猫儿玩弄的老鼠,他低笑的嘶了一声:“杀人才是风雅,小子,我公子烬今儿个让你看看什么是风雅。” 手中的扇子一扬,皱起的倒刺切断了喉咙,书生叫了两声便死了。 公子烬心情大好。 他拖着尸体的一只脚向城门口走去。 清晨,又是早饭时刻,路上行人不多,公子烬走到城门都没遇见人。 守门的士兵看着他拖着一地鲜血而来,脸色一变,抽出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死在情丝绕上。 公子烬笑的格外癫狂,拖着一具具尸体上了城墙。 他站在几丈高的城墙之上,抬眼看着天上的日头,午时很快到了。 他张开双臂,摊开手掌,仰头着阴森的勾着唇,任由杀意狠厉左右他,他的性情原本就像豺狼一样残暴贪婪,谁被他咬上一口,沾着毛也得带下四两肉。 “午时,小灯儿,午时你不来,我就屠了一城人,我就不信,造下这杀孽,你们神仙就不下来将我千刀万剐!” 公子烬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日头,透过红菱看着世间,满眼都是血腥色,啧,真是喜庆:“若能见你一面,受一场千刀万剐又何妨?” 第166章 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陈家主事堂里,所有主事都聚在堂内,每个人都是一脸焦急之色。 而陈家家主陈科正在屋子里来回暴走,眼里露出不安的神色,呼吸也十分慌乱。 这时,门外有下人慌慌张张跑了回来,陈科一听见动静急忙迎出去,抓着下人领口就问:“怎么样,有雪儿消息了么?” 下人慌慌摇头,喘息着道:“老爷,城外官道上只发现小姐的马,小姐她失踪了!” 陈科身子晃动了一下,主事陈二立刻上前过来扶他,焦急道:“大哥,此事定然是公子烬那个邪孽做的,我们把请柬递到狱水门,他知道一定揣测出我们的意图,知道我们要在此设计诛杀他,所以害怕不敢来了,才要拿雪儿出手。” 陈科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陈二将他扶到座位上,他摇了摇手:“我以为,柳沈程三人之死,是公子烬为了十年前之事所杀,下一个人一定是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本打算十年前一事可以吸引他入局,但是没想到,他竟下如此黑手,拿雪儿开刀。” 陈二犹豫片刻道:“那大哥,那十年前的秘密……你到底知不知道?” 陈科脸色一变,目光微凝,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人和事,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此事已经闹大,就算公子烬不杀我,他……我也活不了,夹缝中求生机,我必须放手一搏。” 陈二知道此事深浅,弄不好陈家会灭满门,他急着又道:“大哥,那现在怎么办,王丞相那您已经打了包票,说此番一定能将赤金血和情丝绕献给陛下,可雪儿……” 陈科捂着胸口心痛不已,勾上朝廷自然能获得圣上庇佑,他日,那鬼面人若真的上门灭口,他也好有后台可依,可雪儿是他的独女…… 他沉默良久,闭着眼道:“陈家不能垮,公子烬必须得杀,雪儿,雪儿……只能牺牲了……” 话落,陈家主事堂内笼罩在一片悲痛里。 这时,门外忽然又慌乱的窜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进门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陈科见状心都抖了一下,难不成雪儿她…… 那下人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外头道:“老爷不好了,公子烬将阳城四门守卫都杀死了,城门关闭,门前赤火燃起三丈,他说,说……” 陈科蹭的一下站起身喝道:“他说什么!” “他说午时要屠城!” “什么!!” …… 公子烬慵懒的坐在城跺之上,一腿随意的屈起,红色纱衣随风翻飞。 隔着眼前猩红的红菱,他看见这城中所有人都慌乱的跑过来,他屈起手指在腿上不急不慢的扣着,嘴角微勾起,啧,这么急着送死? 陈科和参加此番献宝的九家当家人走在前面,许是人多势众,许是为了在众多英豪面前长长脸面,这九个人站在城门下怒发冲冠,那架势是要大干一场。 陈科摆手阻止他们,他抬眼看着城墙之上那一身红衣的公子烬,放低了语气道:“公子烬,您来阳城做客,我们陈家若是有一点怠慢,您尽管提,若是想要杀陈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这一城百姓何其无辜,求你……”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公子烬随意的换了一个姿势,胳膊杵在腿上,一手撑在脑侧,勾了勾唇道:“求我,你们觉得我公子烬是个心软的人么?” 陈科抿唇不语,公子烬压根和心软二字都不沾边,他手上染了多少血腥,从紫薇殿里出来,这个天下就注定不会安宁了。 公子烬朝下瞥了一眼,淡淡道:“你们与其在这儿和我浪费唇舌,倒不如跪地求神,若你们心灵所至,真的有神仙下凡,兴许我还能绕你们一命。” 多么扯淡的话! 其中一人受不过公子烬如此猖狂,他对着聚众而来的人一呼百应道:“我们不要怕他,凭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邪孽……”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手掌一翻,赤火从天而降,那人瞬间便成火人,甚至连痛都没来得及喊,就成了一把灰。 所有人都吓得退了十步,一时间惊呛之声不绝于耳,有人磕头,有人求饶。 公子烬觉得这群人太聒噪,把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随手又烧死了数人,这才安静下来。 小灯被小胖墩握在手心里自然看见这一幕。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将他从地狱恶魔中拉回来,而小胖墩咬了咬牙,偷偷的挤开人群跑了出去。 第167章 神灯,我要许愿 胖墩一口气跑到一条巷子里,他将小灯放在地上,抹了两把眼泪,跪在它面前道:“神灯,你会发光,你是不是神仙?你能不能让那个哥哥不要杀人,呜呜,我要回家,我不想爹娘死。” 小灯也要哭了,她也想不让公子烬发狂,可她此刻这样子,和废物没什么两样,她也很着急。 胖墩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他双手合十,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道:“神灯,神灯,我希望你可以变成神仙来救我们,这是现在我的愿望,你要是能满足我,我就把好吃的都给你……” 胖墩一席话还未落,小灯只觉得身周禁锢她的结界砰的一下子打开了,消散的法力瞬间回归,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心下一喜,而躺在地上她小小的灯身光芒陡然大盛,着实刺眼。 胖墩惊呆了,连鼻涕出来都忘记用袖子擦。 然后地上的那盏小灯不见了,而散落的光芒渐渐聚集,拼凑出一个女人的身体。 小灯终于有了手脚,她伸出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激动的快要泪流满面,她俯身拍了拍一脸懵逼的胖墩道:“好孩子,这活姐姐接了!” 胖墩这才回过神来,双眼一亮,惊呼道:“神仙,神仙,真的有神仙!” 小灯施展法力纵身向城门飞去,可刚飞了一丈高,就被一个人一把抱住,二人瞬间消失。 胖墩又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神仙没了。” 小灯在抬眼已经站在云层之上,磅礴的金色云层光华万千,而一旁是双手抱胸的王老五。 小灯可没时间和她叙旧,转头就走道:“改天请你喝酒,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老五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薅了回来,冷眼睨着她道:“你去哪儿啊,我的好徒弟,任务完成,你可以和我回天上入编了。” “啥?” 小灯捂着头发,不可置信道:“阿烬也没生娃,我如何完成任务了?” 王老五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肩,叹息道:“在西村石洞里,你不是答应一个女娃娃一个愿望么?” 小灯皱眉:“你说零星?可她毕竟不是阿烬的女儿,我还没把她生出来……” 王老五一听急忙捂住她的嘴,真替她臊得慌:“我的天呢!你羞不羞,你可是一盏女灯,注意点脸皮,上次我就看见你们两个再亲嘴,这回更了不得,你还要……” 小灯一把拽下她的手,翻了一个白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只是让你看见亲个嘴,待我回去,我还要和他入洞房,一起生女儿呢!” 王老五捂着胸口心疼不行,一脸不孕不育的样子:“你真爱上那个凡人了?你忘了你是神仙,你不能和凡人成亲的!” 小灯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谁说不能,我是沈相思,是他的官配,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的,既然神仙不能和凡人相爱,那我就不做神仙。” 王老五气的差点脑血栓,用力掐着人中才缓过来,在云层之上暴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把你从灯培育成人,我是煞费苦心,抠心沥血,彻夜不眠,你就这么给我撂挑子,小灯啊小灯,你对得起我这个师父么!” 小灯压根就没听她的叨叨,眼看着天色就要午时了,她不能耽搁了,心急火燎道:“师父,我真的有急事,改日我同你负荆请罪。” 王老五来了怒气,眼珠子都冒出火,一把拉着她的手道:“不行,且不说你不能和凡人恋爱,就说你这一身神仙肉,若是被凡人吃上一口,可生死人,肉白骨,你赶紧给我回去……” 小灯心里全是公子烬,受不了她胡搅蛮缠,见她不依不饶,小灯眼睛一转,忽然指着她身后道:“师父,有男人!” 王老五眼睛一亮,急忙回头:“哪儿呢!” 小灯一个蹦高紧接着一个尥蹶子踢在她屁股上:“走你!” “卧槽,你偷袭!” 眼看着王老五化成一个黑点飞走了,小灯松口气,瞧见头顶日头快要中天,她连忙踏着云纵身而下,低声道:“阿烬,等我。” 吴一守被陈春雪的魔音折腾了一夜,快中午才睡醒,他出了山洞,伸了一个懒腰,一脸慵懒的笑意:“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后脑勺压上一个重物,脸狠狠的砸在地里。 王老五从天上掉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本以为会摔坏,却发现一点没疼,她低头看了一眼,原来底下有个屁垫。 待她低头看清后,她捂嘴惊呼:“妈呀,做人脑瓜子上了!” 王老五好不容易把吴一守脑袋从地面抠出来,却见他一张嘴,牙都掉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哎~呀~我~的~命~运~啊!” 第168章 阿烬,我回来了 公子烬仰头看着日头,正中天了。 小灯儿,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他双手撑在城跺上,低垂着头,束发的红绳垂下来,随着风动一下一下的打着他的脸。 公子烬忽的自嘲一笑:“小灯儿,人人都说我有罪,人人都想让我死,呵,好啊,我成全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顿了顿,他闭着眼,低嘶了一声:“你不来,我就去找你,这一城人的血,就是我给你的聘礼。” 午时,初春的日头毒辣起来,照的人浑身上下都冒出了汗,公子烬勾唇冷笑,双手一扬,红衣被杀气逼的猎猎作响,身上的赤金血全部都在体内涌动,他的眼珠开始赤红,肌肤血线游走,流火自体内窜腾如同怒涛。 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城墙之上向下蔓延。 城墙下的人哀嚎的逃跑前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噼噼啪啪的赤火闪烁着红花耀影,泣血乱舞好似扶风雪梅,火浪如舌,上上下下搅动,在肆意撕咬的火光中,嘶鸣着扑向人群。 “都去死吧!” 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在公子烬心里翻腾,也许,他真的疯了。 他发狂的喝道:“都去死吧!” “阿烬!” 一道女人轻声的呼唤,像一朵云柔软的贴在心口,让公子烬一怔,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 小灯儿! 公子烬急忙回头看去,可城墙之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还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是他,幻听了么? 公子烬眼眶微热,小灯儿,这样……她都不来见他一面,他宁可造下杀孽,受千刀万剐,只为一见,可她都不来。 公子烬彻底疯魔,他已经看不见人世,看不见生命,只看得见地狱修罗场,而他也坠入无底深渊:“小灯儿,一起下地狱吧。” 小灯在天上就看见城内火舌乱舞,她急忙喊了一声,阿烬并未听见,她御风下坠,在离他不足五丈之距,她又再次呼唤:“阿烬,快回来,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如此清脆,公子烬心头狠狠一揪。 他再次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仙子从天翩翩而落,一头墨玉长发在风中四下飞动,一瞬间,竟有遗世独立之美。 就这么一瞬,公子烬身上流火顿熄,眼珠也恢复清明,蔓延到城下的火舌在渐渐消散。 他怔怔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 八个月来他做过很多关于她的梦,梦里他们过的很幸福,有女儿陪伴,二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从春走到冬,由冬走到夏,从生到死。 时常他自己都在真实和幻梦间颠倒不清,活的浑浑噩噩的,可此刻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小灯儿,是不是他的梦? 是梦么? 他眼看着她提着裙裾向他跑来,她的眼里挂了泪珠儿,公子烬已经被挖空了的心口命的痛着,痛的他手都在颤抖。 终于,在她抱上他之时,一股熟悉的女儿香扑上了鼻子,她的怀抱很暖,很温热。 公子烬轻轻颤抖,她越发收拢手臂紧紧抱着他,仿佛要把她所有的暖意都给他。 他心中那一股戾气在这一瞬间彻底消融瓦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填补了他被挖空而死掉的心。 “阿烬。” 小灯抱住他的腰身轻轻唤了一句:“我回来了。” 第169章 入骨的疼 这么温暖的感觉。 是他的小灯儿。 小灯的气息喷在公子烬脖颈下,微微的暖,虽然细微,却是止不住的一路暖向心口,让心头上那冰冷的一块都暖洋洋的。 公子烬颤抖的想要伸手去抱她,却想起手上还沾着别人的血,他背过去在身后衣襟上仔细擦了擦,这才放任自己收拢手臂去抱她。 “小灯儿。” 公子烬从心尖上吐出这三个字来,他真恨不得就此将她拆骨入腹,塞进自己的胸腹里,让她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永不分离。 公子烬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在和她见面,他想和她说很多话。 他想说,他会变乖,他会学着怎么好好爱她,他会努力改变,不骗她,不逼她,她喜欢什么样的……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就变成什么样的。 可他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说了一句:“我爱你,小灯儿,别离开我了。” 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爱她,他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她如此反复横跳,他受不了。 小灯听着他的告白,心里同样暖暖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见他眼睛上覆了一条红带子,可眼神灼灼的,似乎要烫坏了她。 她想伸手摘下那块红带子,转头又看着城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小灯有些脸红,她扯着他的衣襟小声道:“阿烬,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公子烬喉头一阵干涩,努力吞咽几口口水,忽然双手托起她的腰,分开腿就挂在自己的腰身上。 他看着她的唇,压下了头,做了他想了八个月的事。 这狠狠的一吻,他很想惩罚她丢下他,这八个月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可又实在舍不得,只轻轻的咬了她一下。 小灯没感觉到疼,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回应他,加深这一吻。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死都不撒手,好像一松手,她就飞走了。 只有唇齿间铺天盖地都是属于她的气息,所有感官都宣示着她的存在,公子烬这才允许自己眼眶酸涩,真的是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许久,二人才难舍难分。 公子烬深呼吸了一下,搂着她的腰身从城墙纵身离去,徒留一城的人在大起大落中凌乱。 城中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的,热血沸腾的。 还真是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真会玩。 他们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还是陈科最先反应过来,他吞了几口口水,看着空空如也的城楼上,他一脸问号脸。 难道公子烬杀人放火,将人都赶到城门口,就是让大家吃他和他媳妇的一嘴狗粮。 ?? …… 公子烬紧紧抱着小灯,舍不得离开她一寸,即便用轻功向前掠去,足尖踏着树梢枝叶前行,嘴唇也亲吻着她。 小灯有些不满,这二人都在天上飞,他还不看路,她一张嘴说话,却好像迎合他的唇舌似的。 果然,公子烬心猿意马,脚下也毫无章法,踩着的树枝断了,二人顺着苍盛的树尖一路下坠。 公子烬全然不顾,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肢,闭着眼亲吻着。 吻着。 吻着。 紧紧拥抱的二人从茂密的枝叶间旋坠落,衣袂交缠,翩飞如舞,二人的长发亦被风吹起,掠过各自的肩头,缭乱飞舞,紧紧交缠。 这让公子烬又想起那首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直到快到坠地之时,情丝绕从指缝里窜出,勾在两棵树之间,拉长了丝线,二人稳稳落下情丝绕上。 小灯趴在他的胸膛上,脸伏在他心脏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似乎每一下都是为了她在跳跃,她抬起头看进他的眼,视线纠缠里,她问道:“阿烬,你想我了吗?” 话落,小灯又觉得自己问的太幼稚,他若是不想她,怎么会入了魔了,宁可屠城也要逼她现身,可许是久别重逢,又许是小女儿心思作祟,她就想听他说一句想她。 公子烬看着她,也想说一声傻瓜,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换了一句:“想,小灯儿,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的入骨的疼。” 第170章 阿烬,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子烬将小灯从情丝绕抱了下来。 二人落下的是一处斜斜的山坡,坡上长满了翠青的松竹。 小灯满心欢喜的想,二人久别重逢,一定会有很多话说,毕竟她化成灯盏之前,在那悬崖之上,真的有许多遗憾。 即便她现在想起来,心口还疼。 可公子烬除了一句想你,良久,却没有再说什么。 小灯踮起脚尖,将他覆在眼睛上的红菱扯了下去,他长长的睫毛颤颤的,忽闪忽闪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一点安全感,一副小奶狗的模样。 哪有方才要屠城时的如地狱阎王那般可怕。 小灯喜欢他这个样子,在他睫毛上亲了亲道:“阿烬,我也想你。” 公子烬薄唇微抿,拉住她的手,将她推到一颗翠竹前站住,他缓缓俯身,颀长的身子慢慢矮下,跪在她的面前。 “阿烬,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灯急忙去拉他,这个小变态自从西村后就越来越喜欢给她跪下了,若是被人看见不得惊掉下巴。 公子烬却摇了摇头,擒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比她热得很多,她的腕骨硌在他掌心的滋味,似乎连体温都带来微微的爱意,他道:“小灯儿,你听我说。” 小灯不得不停下手,听见他道:“这八个月,我过得不好。” 小灯听见他这话,有些想要掉泪,她当然知道他过的不好,他从出生就是悲哀,爹娘抛弃他,师父抛弃他,世人都抛弃她,到了最后连她也弃了他,他带着那么痛楚记忆独自熬了八个月。 她不能想象,他这每一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公子烬缓缓抬起她的腿,小灯以为他像以前一样,让她坐在他的肩头,可他轻轻掀起她的裙子。 小灯吓了一跳,急道:“阿烬,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烬眼里存了浓烈的情意,他道:“小灯儿,我想讨好你,可我不知道如何讨好你。” 小灯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眉眼间那种带着祈求的卑微,一颗心早就化成水了,她弯身跪在地上去抱他,带着哭腔道:“阿烬,我不要你讨好我,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忘了我们在柳家拜过天地,结角成夫妻,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这辈子谁也离不开谁。” “……好,小灯儿。这话我记着了,你不准反悔。” 公子烬收拢手臂抱紧她,两颗心紧紧张贴,心跳一下一下的跳着,彼此呼应。 他一手抚着她的发丝,在她发心落下一吻,道:“你知道,从我十四岁开始,就有许多人都想向我贴过来,争抢着来当我的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也曾想过,让你也做我的猎物的。” 小灯不满这个说辞,撇了撇嘴道:“我是你媳妇儿,才不是什么狗,什么猎物。” 公子烬素来狠厉的双眼里此刻算是爱怜,他低叹一声:“是啊,你是我媳妇儿,可这根本就不够,不够。” 小灯一时不明白,抬起头问道:“阿烬,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公子烬看着她的眉眼,手指轻轻描绘:“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除了最直接了当的血腥杀戮,在无其他,只有你是我的例外,我舍不得你做我的猎物,也舍不得把你囚禁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可我觉得这样不够,我不懂情,可我却知道,谁用情最深,就决定了谁能舍掉的最多,小灯儿,我不要你做猎物,我要你做我的猫儿,做我掌中的小猫儿。” 小灯一头雾水:“阿烬,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71章 媳妇儿,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烬揉捏了一下她的脸,用鼻尖磨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才道:“猫儿都是冷情,却又温顺的,因为喜爱,我会费尽心机的去讨好它,它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我去讨好它就够了,我会为它付出一切,好好的疼,好好的爱,只为了让它能够依赖我,舍不得离开我,但是狗就不一样了,它天生性子戾却忠诚,我需要狠狠驯服,让它仰仗我的鼻息生存,开心了就给它一块肉,让它撒欢逗我开心。” 小灯听着鼻子一阵发酸,这个小变态真的变了很多。 “阿烬,你个傻瓜。” 公子烬坐在地上,将她抱在腿上,双手圈着她的腰,道:“小灯儿,不,媳妇儿,我是……真的想这么做,这一辈子,我都要定你了,不管是天上,地下,哪怕万劫不复,你都躲不过我。” 小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亲:“傻瓜,你怎么不知我的心和你一样呢?我不仅会好好爱你,我还要给你生孩子呢。” “生,生孩子?” 公子烬心头一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愿意给我生孩子?” 小灯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冲着他傻笑,却没告诉他,她早就答应了零星的许愿,让她投胎称为二人的孩子。 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女儿。 不过是早晚的事。 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耳边是风吹竹叶的声音,很安静。 公子烬拥有着她,就算此刻抱她入怀,可他还是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像蚊子痒一般,在心尖上压制不住,藏在心尖周围的血管里,藏在唇齿间,酝酿着焦躁与慌慌的不满足。 终于他低下头,在小灯在膏脂一样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明明他的本能是控制着他咬下她一块肉来,可真正允上之时,却到底只是让牙尖在她的手腕上碰了一圈,留下个轻印子:“记号已落,媳妇儿,你走不了了。” 小灯轻笑出声,伸出手落在他的大手之上,分成五指插进他的五指间,十指交握。 公子烬看着她的小手忽然想起什么,抽出手缓缓扯开衣襟。 小灯看着微敞的衣襟下有大片着肌肤露着,共浴时的场景她又记起来,她眨巴眨巴眼,心里有个小人却在仰天狂叫,妈耶!妈耶!难道他忍耐不住,要和她在这里做夫妻了? 好激动! 只见公子低头从胸口拿出一个丝绢,里面好像包裹了什么东西,小灯眼尖的看到那丝绢是她以前用过的。 小灯脸一下子红了,心里的小人儿躺在地上扭捏成麻花,难不成,他夜夜孤枕难眠,耐不住寂寞时候,都会看着她的丝绢,以慰相思…… 小灯一想到这儿,她的脸更红了,心里的小人扭的更狠了,她想,要不要就在这儿和他把生孩子的事给办了。 小灯四下看了一眼,竹林密实,草叶枯黄,初春的叶子都不算新鲜,环境虽然不太好,可只要有他,在哪儿都是新房。 小灯一想,他要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怎么办? 那她要不要主动点? 毕竟他还小,她这个老牛要吃嫩草,应该采取主动,甩开腮帮子造,这活也不难,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她道: “阿烬,没事,在这儿也行。” “媳妇儿,有个东西送给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怔。 公子烬皱起眉,将手掌递到她眼前,丝绢打开,里面是一枚翠玉戒指和一只步摇发簪。 小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物件,面色自若,却偷偷的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心里的小人狂抽自己大嘴巴,捶胸顿足:丢人啊,人家小变态正经的很,反倒是她这头老牛太不正经了! 完了,完了,形象毁了,形象全毁了。 公子烬看着她掐着自己的大腿,眉头皱的更深了,拉出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腿,道:“我瞧见别的女人都戴这个,想着你带上也一定好看,闲来无事我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 “你自己做的?”小灯诧异,这么精致的东西,原来是小变态自己做的。 “嗯,别人女人有的,我媳妇当然也得有,还要比她们好看。” 说罢,他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她的手指纤细,当真好看,他低头轻轻落了一个吻,又将发簪戴在她的头上,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公子烬心头微动,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缓缓下移,他的吻落在睫毛,鼻尖,嘴唇,贴在她的唇上。 小灯闭着眼享受他的吻,却听见公子烬忽然笑了笑。 小灯诧异睁开眼,公子烬却揶揄问道:“媳妇儿,你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在这儿和我做什么?” 第172章 吃醋的女人 小灯觉得自己好尴尬。 一想到自己老牛吃嫩草的龌龊心思被公子烬看个明白,就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灯眼睛闪烁着四下飘忽,不敢去看他,这个死孩子,也不知道照顾一下她的面子,看破不说破,他非得说出来,还刨根问底。 她也是要脸的。 公子烬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只觉得喜欢的紧,他扶额低低的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将头搭在她的肩头上,轻声感叹:“媳妇儿,我现在真的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如果上天让我承受这十八年的苦难,就是为了让我遇见你,和你相守一生,我觉得也值了。” 小灯心中一动,这个小变态活了十八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一个人心疼他,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盈盈道:“以后你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我会疼你,爱你,我还会给你生一个可爱讨喜的孩子,承欢膝下,我们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公子烬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一瞬的变化,小灯立刻捕捉到,她吓了一跳,急忙捧住他的脸,狐疑问道:“你该不会不想要我吧,你还是觉得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 “你想什么呢。” 公子烬按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指尖,道:“公家赤金血并……”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停住话头,眼波流转,并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而是转眸看着小灯一脸担忧的样子,他揉了揉她的额头:“傻媳妇,你不知道我想要你,想的都要疯了,只是现在我不想委屈你,这个地方……” 小灯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好羞,他该不会以为她有多急吧,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哪有那么急,讨厌。” 公子烬看着她羞红的脸,像染了胭脂一般,好看急了,心尖一动,俯身亲了两口道:“媳妇儿,我们先离开这儿。” 小灯乖巧的应他,二人从地上站起身,公子烬俯下身替她整理裙摆,小灯眼尖的看到他的怀里藏有一个女人的脖链。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陈春雪的。 小灯眼睛眨巴眨巴,不知怎么就很不舒服,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本来她并不在意的,可是她亲眼看见吴一守和沈立安那两货奉了他的命令把她绑走。 那陈春雪喜欢他又喜欢的紧。 难不成,他还想纳妾? 小灯又想起在西村那个青之的女人,她还记得她曾经唤过阿烬一声夫君。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发生过什么事,那个女人才这般唤他。 她还没唤过呢? 莫不是,莫不是他们亲过了? 恋爱中的女人一颗心敏感的很,有点蛛丝马迹就胡思乱想,这头公子烬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气的鼓鼓的。 公子烬被她这变幻莫测的眼神瞧得莫名的心虚,他仔细想了想,他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她怎么就生气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不同意在这儿圆房,这丫头就生气了? 公子烬咽了咽口水,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口气又开始变得撒娇:“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要是急的话,我们现在就继续,我会满足你的。” 这是什么话! 她就那么急色? 小灯一把拍掉他的手,指着他藏在怀里的脖链,口气冷冰冰道:“你怎么留着陈春雪的链子?” 公子烬皱了皱眉,一时想不起他怀里还有个链子,他低头拿出那链子在手心里瞧了瞧,又看见小灯儿满脸你不解释这事就过不去的架势,他心慌了一下,急忙解释道:“我抓她本来是想利用她来对付陈科的,所以才让吴一守抢来她身上的链子,媳妇儿你别误会,我和她没什么,我也从来没想过纳妾,我只有你一个。” 小灯听了这个解释脸色才缓和下来,她上前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阿烬,你是不是想要去阳城,去找陈科?” 公子烬盯着她的眼,忽然道:“媳妇儿,你怎么认识陈春雪?” 第173章 这八个月我一直待在河底 小灯顿了顿口,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他,这八个月她都经历了什么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只是这个小变态这么精明,他要是想知道,迟早是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的。 小灯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闷闷道:“我就是那盏灯啊,之前被陈春雪救了,后来她被吴一守二人捉走时遗落在官道上,正巧被你拾去了,我怎么喊你都听不见,你还……把我扔在浴池里。” 公子烬双目微睁,似乎不可理解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什么,你是那盏灯?” 小灯手指在他胸口停顿了一下,抬头瞄了他一眼,继续画着圈圈,解释道:“其实那天在悬崖边,我是骗你的,我没有回天上,在石洞里我把你救出来,修复了你身上的伤,就……法力散尽,变成了一盏灯掉落悬崖,在河底呆了八个月才被陈春雪捡到,我以为我这辈子和你都不会见面了,没找到我会还是有缘……唔。” 公子烬忽然发狂一般吻住她,他抱住她抵在竹子上,他贴着她的狠狠的唇吻着,好久,才停下喘息道:“媳妇儿,我公子烬对天发誓,以后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如有违背不得善终,这世间万物从不入我心,可我只臣服于你一人,做你最忠实的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无数的竹叶被他撞在竹身上惹得无声坠落,他的鼻息热烘烘的,真的像小狗一样在她脖子上拱来拱去,嘴唇碰她的脸颊和耳朵,唇滑过耳,牙齿跟上,张嘴咬住它。 小灯没有一点不甘愿,甚至还很期待。 正待公子烬的手探向她衣领时,二雷轻功贼飘逸的从树梢纵身落在二人跟前,火急火燎冲上来道:“少主,柳无心那个浪蹄子果然去了阳城,我藏在大水泡子里都看见……” 话说了一大半,她才发现公子烬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不仅不是一个人,他还和一个娘们正在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办事儿。 她定眼一看,我的亲娘啊,这个小娘们不跳崖死了么? 这怎么又活了? 不过二雷很识相的将话噎了进去,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真的很尴尬。 公子烬双眼微眯,眸心射出锐利的光芒,寒光嗖嗖,宛如蛇的信子,二雷腿一软,立刻跪了下去,道:“属下已经打探到,柳无心已经现身阳城附近,恐怕不安好心思,属下这才……” 公子烬一手撑在竹身上,垂着头连连喘息,漂亮的眼睫颤颤的,柔软韧长,好像比薄刃还能割人。 小灯感觉他的胸膛起伏的都快拉风箱了。 被打断的滋味,额,应该不太好受。 小灯看着他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今儿她若是不在,二雷的脑瓜子就保不住了。 “说,柳无心怎么了?” 公子烬喘了好半天,才将小灯的衣襟拢好,目光在她脖颈下的雪色停顿了一下,艰难的移开视线,转过头看着二雷,目光霎时变得骇人,简直能剜她的肉。 他扯了扯衣领道:“这事不火烧眉毛,我扒了你的皮。” 二雷都快哭了,这间谍工作实在不好做,她擦了擦汗,咽了咽口水道:“属下这两天偷摸跟着柳无心,发现他就在一个时辰前,和陈科偷偷见面了,二人好像还挺和谐的。” “和谐?” 公子烬微俯下身,伸手掐着她的下巴,一股怒火从丹田烧起来:“我让你关注这个了么?” 二雷连连认错,知道自己就是他随手捏死的蚂蚁,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人尽皆知。 公子烬阴声道:“他们二人见面,就说明陈科和鬼面人之间早就相识,这十年他们定有合作,在阳城更是密谋着什么,既然如此,那柳无心离开,你为何不擒住他!” 二雷被他这个活阎王吓得魂都要出来了,想说话,舌头好像不见了,好半天才道:“他,他走的忒快,我没追上。” “废物!” 公子抬手甩开她,拳头紧握才控制没有杀了她:“让沈立安现在立刻进城,就以我的名义。” 二雷急忙应诺准备撂挑子,公子烬眯着眼冷声喝道:“让你走了么?” 第174章 宣示主权,我的 这林子一时很静谧,小灯轻轻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公子烬背对着小灯,垂着头不知想什么,感觉身后不安分的手,他抓住然后紧紧的握在掌心,道:“小灯儿,你先和二雷先回狱水门,我在那里的山谷里种了一片兰花,待五六月份开的很美。” 小灯一听两步走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问道:“那你呢?” 公子烬想起那些无耻之徒,眼里卷起波涛,极其摄人,虽然被他极力隐忍,仍旧像翻滚的黑云一般堆积在一起,阴森得叫人难受。 他勾唇轻嗤:“我公子烬这一生干净不了了,我满手血腥,死后也是下地狱,可曾经害我的人,想算计我的人,我势必将其千刀万剐,阳城一事,我既然来了,那鬼面人的秘密我自然是要知晓,公越止,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挖出他的心,凿成烂泥。” 小灯瞧他满脸戾气,揉了揉他的脸,翘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温声道:“阿烬,我跟你一起去,既然是夫妻,你我自然是一心,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杀人,我给你放风,你放火,我给你加柴,你去破局,我就是你的后盾,还是那句话,我会护着你的。” 公子烬心口里涌出的戾气在她这几句话里一下子就散了。 就好像雨后彩虹,他好长时间没有如此轻松愉悦了,他的小灯儿真的有本事。 闭上眼,公子烬轻轻道了一句:“好,我听你的。” 跪在一旁卖呆的二雷简直不可置信,这小奶狗,是他们平日里见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公子烬么? 小灯想起方才他被生生打断,她将眼神隐蔽的探了一眼。 妈耶。 小灯暗搓搓的抠手手,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憋坏了哇? 公子烬察觉她不安分的小眼神,越看越往下,这丫头心思都挂在脸上,他忍不住想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凑到耳畔揶揄道:“媳妇儿,你这是想看哪儿啊,直说就是,不要藏着掖着,说出来我都给你看。” 顿了顿,他凑近她道:“要不,你离近点看?” 小灯:“……” 二雷:“……” 他们两个公然秀恩爱,是当她死了么? …… 三人成对,走向阳城。 小灯和公子烬手扯手,比肩走在前面,彼时,小灯用法术化成了陈春雪的模样,而公子烬则换了一身白衣,绶带轻飘,头上束了白玉冠,手上拿了一把折扇,离了选看还真有几分文人书生的雅致。 这个小变态,除了眉眼冷淡薄情,真是哪儿哪儿都好看。 快到陈家,小灯四下瞥了一眼忽然一把扯住他的手,将他拉进一处无人小巷子里,公子烬几乎被她扯的一个踉跄,却也无奈的纵容。 小灯伸手将他按在墙壁上,抿了抿唇道:“入了陈家,我们晚上就不能住在一起。” 公子烬捏了捏她的腰,肉软软的,他坏心的伸出手指点着她的腰眼,道:“姐姐好像比我还急。” 小灯才不管,她连神仙都不要,就要小变态一个人,不讨利息亏死了。 她将脚尖踩在他的鞋面上,公子烬配合的掐着她的腰,扶着她踩。 小灯翘起脚尖,主动凑到他面前,在他眼睛,鼻尖各亲了一下,宣示主权道:“我的。” 公子烬点头,深深地望着她,明珠般的眸子里所有繁复的情绪全部消散,只剩乌黑明净,宠溺应道:“嗯,你的。” 小灯看着他清凌凌的眼神,忍不住心神荡漾,她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的。” 公子烬舔了舔唇,笑的双眼弯弯:“嗯,你的。” 小灯简直要被他萌化了,越发搂紧他的脖子,想到他们刚见面就要分开,不悦道:“阿烬,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公子烬掐着她的腰,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二人呼吸交错:“你知道猫儿……都偷腥,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 小灯也主动和他蹭着鼻尖,笑嘻嘻道:“好,我等那只不听话的猫儿,晚上来偷腥。” 公子烬忽然又凑近她一步,道:“我瞧着这世上所有靠近我的女人,都想我坐他们的裙下之臣,而以此沾沾自喜,我虽从未让她们如愿,可总觉得,她们欢喜自有欢喜的妙处,媳妇儿,你……想不想我做你的裙下臣?” 小灯脸羞得通红,缓缓点了点头。 “好,从今而后,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裙下之臣。” 公子烬一声低笑,将她从鞋面上落在地上,缓缓跪在她面前,没有一丝扭捏,好像给她下跪这种事,是他本能,就想他杀人,驱使情丝绕似的,都是本能。 小灯心头一动。 公子烬正打算掀开她的裙裾,二雷从巷子口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陈科出门迎接……” 她的话再次噎在嗓子里,并且揉了揉眼睛,她这是看见了啥,少主竟然给女人下跪? 少主竟然给女人下跪!! 他那么阴狠无情,心肠都歹毒的烂透了,简直就是人间的活阎王,竟然也怕媳妇! 公子烬手紧紧的握成拳,这个不长眼的二雷,他真该把她脑袋割下来! 第175章 讹钱 三人转出巷子,小灯和公子烬面色自若,脸不红不白,只有二雷摸着发凉的脖子,一阵后怕。 要不是这会儿少主需要人手,她可能就只剩下手了。 经过这两次惨痛教训,二雷总结出经验,有了媳妇的男人,她以后报告时候还是要赶在中午去,因为早晚要出事。 万一下次在他们在办生孩子事闯进去,她就彻底化成一把灰,发挥了。 …… 陈家门口,扑扑啦啦站了一堆人。 公子烬眯着眼,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向来刻薄的唇,向上勾了勾。 陈科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白衣少年一起走过来。 他激动的老脸通红,几步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小灯:“女儿啊,我的女儿!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被公子烬那个邪孽给抓走给祸害了!” 祸害? 小灯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公子烬,他那喷火的眼简直能吃人,小灯急忙推开他,学着陈春雪的样子道:“爹爹,我没事,前几天在官道上遇到了贼,多亏了这位林安意林公子搭救,女儿才逃出生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陈科这才回过神,擦了一把激动泪,看着一旁的公子烬,林安意在幼时他曾见过,这一晃十年不见,竟出落如此英俊。 公子烬装模作样的对他颔首:“因为令女一事耽搁,倒是来的晚了,似乎错过了昨天的好戏。” 他指的是昨日公子烬要火烧阳城一事。 在陈家门口随同陈科出来迎接的,还有武夷山主白苍耳,他闻言笑了一声:“林兄昨日便是在,也是无济于事,公子烬杀人不眨眼,你岂是你能拦得住他?” 公子烬瞥了他一眼,见他长的粉面朱唇,对他兴趣不大,倒是对他肩上那只光鼠来了兴趣。 此鼠唤为炽,以食光生存,无光便死,遇光就活。 唔,是个好物件。 白苍耳见被如此无视,作为山主的他,心头不免起了怒火,他侧目对光鼠吹了声哨子,那光鼠立刻迅疾飞出,便如一条灰线,龇牙咧嘴径直朝着公子烬飞去。 公子烬满眼轻蔑,一抖腕子,将扇子弹开,摇了摇扇子,似笑非笑。 可那光鼠却忽然转换方向朝着小灯脸上抓去,小灯倒是不怕,她此刻为仙身,抬手间就能解决这只鼠。 只是在人前还是不能暴露她神仙身份。 公子烬眼色蓦地一狠,身法快得几乎看不清,目之所见,只有一道白芒般得的残影在眼前一晃,再抬眼那鼠眼睛被挑瞎,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死了。 白苍耳脸上神色狠狠一凝:“林兄,你竟然杀了我的鼠!” 那光鼠不见光就死,公子烬瞬移到白苍耳面前,手中的扇子就抵在他的咽喉,他眼尾拖起一痕,倒是笑了:“白兄,你的鼠若是刮花陈姑娘的脸,只怕这会儿下场就不是这样了。” 白苍耳也是个一山之主,如此情景面色波澜不惊,他伸出手将公子烬抵在脖子上的扇子拨下,勾唇道:“林公子急什么,一个畜生,不懂礼数,我会亲自向陈姑娘赔罪。” 小灯挑了挑眉,知道阿烬化成林安意,不能太过招摇,若是以往他估计就化成灰了,不过谁都不可以欺负她的阿烬,便道:“白公子不必介怀,我不和畜生一般见识。” 这是指桑骂愧? 白苍耳一时没下来台,脸色难看的很,公子烬收了扇子,垂眸低笑一声。 陈二立刻出来打圆场,道:“都怪陈家照顾不周,才会惹来这一场冲撞……” “的确是照顾不周,雷二,和陈二爷好好算算赔偿费。” 公子烬在掌心敲了敲扇子,抬头看着陈家门前的匾额,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陈二:“??”赔偿费? 陈科:“!!!”还要赔偿费? 公子烬偏头看了一眼小灯,目光暗搓搓的在她唇上落了落,便抬腿走进陈家,在仆人的带领下休息去了。 走了一步又顿足,回头对二雷吩咐道:“还有白公子的赔偿钱一并算。” 白苍耳:“??” 他噎了一下,看着公子烬道:“林公子伤了我的鼠,我还没向你……” 公子烬晃了晃扇子,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是为了陈姑娘的脸面才动手,说到底是他们陈家的事,你向我要什么钱?” 白苍耳呆愣半响,才眯起眼道:“林公子,那你也不该向我要钱,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公子烬佯装什么都没听见,挑起半边眉,侧脸宛如冰琢,桀骜地望着他:“你看了我这么长时间,是白给你看的么?” 众人:“!!” 小灯一时有些感叹,不错,这小变态跟她久了,脸皮是越来越厚。 她怎么还觉得有点自豪了呢? 二雷更是个脸皮极厚的,她向陈二走过去,一本正经的讹钱:“二老爷,请移步账房,若是耽误时间,还得加上时间损失费。” 第176章 气人小能手 小灯歇在陈春雪的房间,这里她还是挺熟悉的,以前做灯时被陈春雪作为腰坠,也在这里呆了几天。 陈科一把推开女儿的门,扯着她的手坐在桌旁,八卦道:“雪儿,我怎么看着那林安意似乎对你有意呢?” 小灯挑眉,何止有意,要不是二雷那个不长眼的,二人差点就苟且了。 可惜了。 咳,小灯可是正经灯,她把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脑子里拔出后,她淡淡道: “你女儿天生丽质,吸引两个男人不足为奇。” 陈科一脸骄傲:“那倒是,气质这方面主要随我。” 小灯挑眉诧异于他的厚脸皮,偷偷撇了撇嘴,定了定神,貌似无意问道:“爹爹,那个,听说公子烬也来了阳城了?” 陈科就知道自家女儿喜欢那个邪孽,眼睛在门外紧张看了一眼,像是怕人偷听似的:“你死心吧,这个公子烬就像是……有那个大病似的。” 小灯一噎。 陈科一脸嫌弃道:“他之前还要屠城,架势摆的十足,结果他和他媳妇两人在城墙上当着众人的面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那家伙,差点就没脱衣服真刀真枪的干,都没眼看,我这么大岁数我也没那个经历,啧啧,我都替他们脸红,真是伤风败俗。” 小灯一脸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当时他俩光顾亲的爽,忘记害臊这件事了。 陈科又道:“今日听闻公子烬又来阳城,有许多百姓看见他一袭红衣,时不时的在房顶上飘,有时又挂在树上,极其诡异,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心思,你说他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小灯捋了捋刘海,心里寻思这一定是沈立安那货从树杈上掉下来了。 她眼珠微转,转移话题道:“爹爹,咱们以选百家长为由头,诛杀公子烬,他都明知道咱们要诛杀他,他还能来么,说不定他此番来是夜里偷摸寻到你床头,来杀你呢。” 陈科身子抖了抖,忽然叹息道:“他想从我这知道秘密,就杀不了我,我若死了,那秘密就烂在肚子里。” 小灯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眼睫底下心眼转了转,又道:“他若是不来呢,爹爹,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认为他会来,又有什么底气觉得你能杀得了他?” 陈科沉默半响道:“我本来也无胜算,不过今日有高人相助,女儿无须担心。” 小灯自然知道高人就是柳无心,只是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阿烬明知此局凶险还要来,她若是能套出话来,阿烬就会少一分危险,或者知道了鬼面人的身份,这陈家不留也罢。 于是她试探道:“爹爹,那高人的底牌是什么?” 陈科倒是没有对女儿又戒备心,只是模糊道:“明日百家长之战,咱们陈家献宝就是那高人赐予的,有那东西在,不愁公子烬不来。” 小灯一惊,难道是鬼面人,他留下了什么来设计阿烬? 小灯不想公子烬涉险,于是试探道:“那爹爹,那个秘密是什么,女儿大了,你告诉我,说不定可以替你分担。” 陈科摇头道:“不要瞎打听,雪儿,爹这次来就是要将你送走的,此刻阳城内很危险,我们陈家放手一搏,弄不好就要覆灭,我送你入京,暂且找一安全地等着,若此番诛杀公子烬成功,爹就将赤金血和情丝绕给你,你拿着它入宫献给皇上,若得陛下护佑,事后那个人也投鼠忌器,不会杀我灭口。” 原来,陈科也怕鬼面人会在阿烬死后,没有利用价值杀他灭口,所以找好了退路。 小灯紧了紧手道:“爹爹,我想到一个办法,不如明日的之争,女儿也去。” 陈科瞪大眼睛道:“你去做什么,那献宝之争危险重重,你去……” “谁说我要献宝了?” 小灯挑眉道:“我明明要招夫。” 陈科一脸吃了死苍蝇:“你要用美人计?” 小灯觉得这个陈科真是上道,语重心长道:“爹爹,这十大家族哪个不是家大业大,我们陈家要想避开此祸端,最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么?” 陈科问道:“是什么?” 小灯拍了拍他的肩:“靠的是后继有人啊,你就一个女儿,你绝后了,我不找几个男人给咱们陈家撑撑门面,以后出门,咱们陈家可全是老弱病残了。” 陈科血压蹭的上来:“还……找几个男人?什么叫咱们陈家没男人,那陈二不是么?” 小灯一脸嫌弃道:“爹,你觉得二叔有脑子么,他不仅长的像猴儿,今天刚被当猴耍让人讹了好几百两钱,若是在天上,给人当坐骑都不要,你知道为什么么?” 陈科感觉心脏有点堵得慌,还是问道:“为什么啊?” 小灯叹息道:“因为猴子偷桃啊。” 小灯又道:“爹爹,你知道你为什么生不出儿子么?” 陈科有点不想问,小灯径直回答道:“因为你是癞蛤蟆搂青蛙,长的丑玩的花,我要是不替你赘婿,咱们陈家在你死后给你扛灵幡的,都没人啦,你绝后啊!” 第177章 你的眼里有星辰 陈科最后被人抬出去的。 着实被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气的不轻,差点没原地梗过去。 本来打算连夜把那个丧尽天良的送走,只可惜小灯脱了衣服就睡觉。 丫鬟打不过她。 门外的侍卫抓耳挠腮的不敢进去。 小灯穿着亵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心情格外的好。 还未到大戏呢,还气死一半,明天再来,再气死一半。 陈家她自己就能搞定。 她就不信,明天她也上会场,那个陈科真的能在会场上,狠下心下手连她一起诛杀。 小灯吭哧吃了一口苹果,一边吃一边嘿嘿嘿的笑着。 …… 公子烬斜倚在软榻上喝着酒,曲着一条腿,一条腿随意屈展,微闭着眼,两指拈着酒杯懒散的摇晃。 二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刚才一场赤火毒发作,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榻旁案台上蜡烛燃烧的火焰,让公子烬的面容被火光染得多了层浓稠艳色,缓缓睁开眼,那双瞳孔里燃着邪肆的焰色:“下回再不长眼,那双眼睛就别想要了。” 二雷疼的死去活来,她不敢忤逆,只好连连承诺。 公子烬仰头喝了一口酒,舌尖吞吐酒色,寡淡道:“算算时辰,陈家这会儿已经放出消息,那柳无心留在这里的东西是什么?” 二雷跪在地上,应道:“是鬼面人的亲笔手书,是给你的信,并说见字如面。” 公子烬抿唇不语,看起来,公越止也是黔驴技穷了,都要自曝身份来引他入局。 啧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一摆手,二雷识相的退下。 公子烬看了一眼天色,舔了舔唇,他该去偷腥了。 一推开门,一股香郁之息飘了过来,公子烬抬眼看去,是岭南狐狸面木芙蓉。 公子烬轻嗤,骚货一个。 木芙蓉走到公子烬跟前,上下看了两眼,手指轻轻在他脸颊上刮了刮:“林公子,你长得可真好看。” 公子烬擒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见她腕子上戴了精致玉镯,他看了一眼那镯子成色想着给小灯儿买一个,将她甩了出去道:“木姑娘深夜来此,只为了夸奖林某好看?” 木芙蓉不在意他的粗鲁,掩口轻笑:“公子不打算请我进去么?” 公子烬淡淡道:“你有事便在这儿说。” “啧,不近人情。” 木芙蓉软绵绵的靠近他,手在他胸膛点了点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其实此番争选百家之长,也不见得多好,表面上是可以号令江湖百家,可实际上,我们不过是陈家利用杀公子烬的帮手罢了,不如我们几个人联手,最后关头和陈科做个买卖。” 公子烬挑眉:“你想和陈科分一半公子烬的血肉?” 木芙蓉本想顺势钻进他怀里,可公子烬向左瞬移,倒让她扑了一个空,木芙蓉有些不乐意,跺了跺脚道:“本来是想分一点他的血肉,赤金血可精贵,用这血做灯油能燃许久,只可惜,他这身血肉早就让陈科许给朝廷了,你说我们这灯江湖小民能和皇帝比腰粗,所以,我们几人联手,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 公子烬闻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笑的却好像三月春风,木芙蓉一下子就看呆了。 公子烬瞥了她一眼,笑容更甚:“木姑娘看起来今夜怕是孤枕难眠,这样吧,你回房等我,我过会儿去寻你。” 木芙蓉一喜,连连应着,想着男人终究逃不出她的美色,这小模样,看起来就能有劲。 公子烬但笑不语。 月上柳梢头。 木芙蓉这头刚刚洗完澡,公子烬便无声无息闯来,屋子里忽然出现的人吓了她一跳,反应过来是她的小郎君。 她没来得及娇羞,就被公子烬一手按在浴桶里。 看着她在水中痛苦挣扎,四肢皆动,时不时的冒出头喊救命狼狈样子,公子烬就笑的十分得意。 更多的是享受。 目光垂了片刻,见她已经没了声息,他微微扬着嘴角,这种感觉比上了她,更觉得舒服。 公子烬本身就很邪性,越是挣扎,他越兴奋。 心里那股扭曲病态,这会儿得到极大满足,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面对小灯儿的时,他并没有这些需求。 他只有一个强烈想法,就是要她。 他歪了歪头,深吸一口死亡的气息,他享受的低啧,木家来了许多人,若以往的性子,这群人都得死,不过小灯儿不喜鲜血。 他压下心头戾气,对门外的二雷道:“扒掉她的衣服,明天让所有人都看见。” 二雷不敢忤逆,却觉得奇怪,以往少主杀人,都是用情丝绕勒死,或者一把火火化。 今儿这女人的死,可不像少主作风。 …… 夜里,小灯听见窗户外有猫挠的声音,好像挠在她心上。 她脸红了红,趿上鞋走到窗口,捂脸羞涩道:“是来偷腥的小猫儿么?” 窗外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你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灯感觉好像见不得光似的,她将窗户推开,公子烬就钻了进来。 初春的夜着实冷,公子烬将外头的氅衣扔在一旁的架子上,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道:“我身上冷,暖暖在抱你。” 小灯主动去抱她:“我给你暖。” 公子烬看着她望过来眼,像夜里灯火,他一看就入迷,顺手在她眉眼处一抓。 小灯诧异道:“怎么了?” 公子烬弯起眼睛笑开,忽然伸手将她抱起,腿挂在他腰身上,鼻尖磨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温柔的都能化成水道:“你眼里有星辰,我想抓一把看看,看看我的小灯儿是怎么暖着我的心的。” 小灯听着他发麻的情话,搂着他的脖子笑:“那你低下头,我给你好好看,然后再和你说件事。” 公子烬听话的弯下头,小灯凑到他耳畔轻声道:“我爱你。” 公子烬心头一动,呼吸立刻就急了,他喘息道:“再说一遍。” 小灯轻轻笑开,又道:“夫君,我爱你,我爱你。” 公子烬几乎忍不住,他仰头吞咽几口口水,才动情道:“我也爱你,小灯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这黑暗的世间,其实是亮的。” 小灯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我永远在你身边。” 公子烬抱着她坐在桌旁,他深吸一口气,嗓子都哑了:“别,别这样撺掇我了,这儿不是好地方,我实在不想委屈你,你听话,待阳城事情结束,我随你怎么都行。” 小灯瞧他忍耐的样子,觉得好玩,以前她是怎么认为他有隐疾的?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阿烬,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阳城的事情尽早结束。” 第178章 我的阿烬坏的坦荡 公子烬舔了舔唇,汲取她落在唇角的味道,他的双眼像漂亮的琉璃,里面藏着一点热,宠溺道:“我的小灯儿有什么好办法。” 小灯眼睛弯成月牙儿,道:“明日,我要比武招亲。” 公子烬脸立刻就黑了:“比武招亲?” 小灯在他怀里换了一个姿势,头倚在他怀里,小脚丫荡了荡,抓起他的手,玩弄着他的手指来,问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么?” 公子烬脸色不好,却也乖巧的由着她摆弄他的手,道:“唔,百家之长是个幌子,陈科会用鬼面人的自揭身份的手书引我现身,在集众人之力来围攻我,直到筋疲力尽而亡。” 小灯仍然摆弄他的手指,一边在他五根细长的手指头上来回揪着玩,一边道:“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想,不如我把那会场变成公开选夫君,以陈春雪的姿色,或许他们还能为娶我真出力互殴,这样能替你减少几个敌人……” 小灯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的脸色越来越微妙,呼吸也乱了。 小灯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越说越笑,在他腿上笑的如花枝般颤着腰身:“我们把陈科的如意算盘全部搅乱,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公子烬忽然推开她,将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仰头微微喘息。 小灯被他忽如其来的冷淡极为不满,伸手怼了怼他的肩头:“你干嘛?” 公子烬也不悦的皱眉,极力控制自己,咬牙道:“你怎么总是想诱惑我?” 小灯皱了皱眉发现二人说的不是一件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珠子朝下瞥了一眼。 咳。 气氛一时很尴尬。 小灯很无辜:“我什么也没做啊?” 公子烬脸色难看极了,他倚在桌旁,双臂屈起,手肘落在桌子上,歪了歪头道:“你就是故意的。” 小灯见他喉结滚动,那双半眯的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让人忍不住心神一荡,跟含情似的,水汽氤氲。 她一时看痴了,这个小变态,怎么长的那么苏又那么欲,那眼神,那张唇,他竟会勾引人! 任凭哪个正经人,她也受不住啊, 小灯眨了眨眼,忽然半跪在凳子上,朝着他探出身子,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落在他喉结上。 公子烬怔了怔,却也配合她仰起头,感觉她的手指不安分滑动,他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道:“还说不是故意的?” 小灯手指感觉到他声带的震颤,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急忙向床里跑,公子烬动作更快,几步上前抱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俯身坐在床边,将她困在怀里。 小灯羞得脸通红,公子烬低下头,目光在她脸颊上游移,眼光扫过每一寸都似乎凝着热度,如有实质抚着,让她无端觉得发痒。 他不怀好意道:“现在知道害羞了,方才那胆子哪儿去了?” 小灯绷着脸皮道:“我说要比武招亲,你还没答应我呢。” 二人距离只有咫尺,每说一句话都呼吸交错,暧昧非常,他低声道:“让我给我自己戴绿帽子,嗯?这张小舌头,说出的话总是那么大胆,偏偏又知道我怕你,啧,我看你这舌头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了。” 小灯捂着嘴,瞪大眼睛道:“不说话,用来干嘛?” 公子烬轻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傻瓜,你说呢?” 小灯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撇嘴道:“我是为了你好,我是想你既可以报仇,又可以少见血腥……” “少见血腥?” 公子烬轻嗤:“这两个字于我来说,怕是不可能了,为了你,我可以不杀无辜之人,但是仇人和那些想杀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灯闻言,伸手捧着他的脸,主动亲着,公子烬也回吻着。 许久,二人分开,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道:“阿烬,谢谢你为我做的隐忍,我的阿烬虽然不是好人,可也坏的坦荡,只要你以后不杀无辜之人,你的仇人,我会陪着你一起去面对。” 公子烬乖巧的点头,眼睛眨呀眨,忽然道:“嗯,我听你的话,其实我在狱水门给我们准备了家,本来想将我们美好的一切留在家里,可你总是诱惑我,我……现在要忍不住了,媳妇儿……你还记得在西村的时候,你唤我的乳名么?” 小灯皱了皱眉,回忆道:“死鬼?” 公子烬舔了舔唇:“你不是说乳名是吃奶的时候才能叫的么?” 小灯:“……” 第179章 要尽快回家 天还没明的时候,公子烬就偷偷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自然又是一场天雷勾地火。 一番亲吻后,他舔着她的唇角,道:“今天过去后,我们就回狱水门。” 小灯想起昨夜,羞的脸都要着了,侧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公子烬忍不住低笑,又在她唇上啄了几下:“这群人都不足为奇,他们之间的联盟不牢固,分崩离析并不难,我不想你以身犯险……” 小灯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道:“你忘了我是神仙了,既然他们联盟容易瓦解,那我就把他们弄成散沙,你只要在最后出手搞定陈科就好了。” 公子烬拿下她的手放在唇边继续吻着:“你是我妻子,我自然挂念,你在这里能不用法术就不用法术,躲我身后就好了,这群人都不厉害,今天我还给陈家准备了一个礼物,放心吧,这群人你男人都不放在眼里。” 小灯心里暖暖的,她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缠人精,快走吧,天亮就被人发现了。” 公子烬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道:“我们要快些回家。” 小灯嗯了一声。 公子烬走后,小灯躺在床上呆愣了片刻,忽然捂着被子把自己扭成了麻花。 好羞耻。 以后,她不能说自己是正经灯了,因为她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过阿烬的喉结,可真好看,他怎么那么好看,把她的魂都勾走了。 …… 吃过早饭后,陈家会场开始热闹起来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人,若是这群人皆穿上梅染赤朱绫,若真的一起联手,阿烬也讨不了好。 小灯推开门,就看见陈科准备两个魁梧大汉打算把她绑走。 小灯忽然叹息道:“爹爹,你真的要把我送走?” 陈科昨天差点被她气的梗过去,此刻语气也不怎么好:“没得商量,必须走。” 小灯晃了晃头,动了动胳膊腿,开始酝酿情绪。 陈科盯着她皱眉,觉得这个死丫头,又在想着什么主意气她。 若不是她脖子上戴着那条脖链,脸上也没有易容,他都怀疑这个死丫头是个赝品。 小灯走到他跟前,长叹一口气,拨了拨额发,道:“今儿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林安意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在昨晚你离开后,我把唤他来,然后把他给霸王硬上弓了,昨天一晚上我们也没闲着。” 陈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 小灯拍了拍他的肩,苦口婆心道:“这人生,玩的就是刺激,活着不就图一乐么,昨晚也的确挺刺激,只不过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说是要我赔偿,我具体算了一下,他的人身损失费,精神损失费,以及低头亲我时间长脊椎劳损费,腰肌劳损费,时间务工费等等,估摸着也得千八百两黄金。” “什么!” 陈科倒退一步,一个大喘气,抬手掐着人中差点就翻白眼,身后两个壮汉扶着他才没倒。 小灯耸了耸肩,抬腿走近他,又道:“不过,爹你放心,我也不是吃亏的人,明儿我再和他苟且几回,一回生二回熟,下回亲情价打个折,等有了娃我就换人,找几个冰清玉骨的男人多生几个,咱们老陈家改变丑陋面目这可是大事,我这完全是为了给我们老陈家以后孩子的长相着想,更为了你以后老年生活创造多姿多彩。” “什么!!” 陈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不知羞耻的忤逆女,简直气死他了,气的他一阵捶胸顿足,咬牙切齿。 小灯吃惊的捂嘴又道:“爹爹,我看你怎么从人形变成啮齿类动物了。” 顿了顿口,她恍然道:“你是不喜欢林安意,我觉得他的皮囊很好,长的花枝招展,那你看白苍耳如何,啧,他那朵花没长开呢,不芬芳,要不我凑合凑合找唐门长老唐平,他虽然老,可他有低保,能倒贴……” 陈科扭头就走,这个女儿一定是中邪了,中邪了,赶明个找两个天师来驱鬼。 小灯看着他气的一口气走出半里地,偷偷捂嘴笑了笑。 …… 林家会场上,当真是来了很多人,除了十大家族,还来了不少人围观,可谓是百花斗艳。 陈科站在会场中心呸了一嗓子,什么百花,这脑袋怎么被陈春雪带跑偏了。 他清了清喉咙却说不出话,转头打算让陈二说两句,他这头刚转身,就和被吊起来的赤裸女尸近距离接触。 “爹,你亲她嘴了!” 小灯其实也吓一跳,她这嗷一嗓子喊出去,更是吓得陈科妈呀一声麻爪了,眼睛一翻,抽过去了。 倒在地上之前他寻思,完了,这年算是挺不过去了。 第180章 你坐着,我跪着? 木芙蓉溺死在会场之上,陈家一下子就炸庙了。 小灯第一个怀疑是公子烬做的手脚,她将目光落过去,却见公子烬的目光竟落在木芙蓉的尸体之上,微微勾着唇。 小灯眼睛一眯,公子烬只觉得一股杀气逼来,他收拢扇子,侧目看去,却见小灯正阴狠的看着他。 公子烬清了清喉咙,没由来一阵心虚,摸了摸膝盖,觉得怎么有点发凉呢。 十大家族将木芙蓉尸体放下,盖上白布,立刻坐地开会,经过几家首脑一番大彻大悟般的研究后,一致认为是陈科老不正经,和木芙蓉一夜风流后,将其溺死。 陈科觉得很冤,还是有苦说不出那种冤。 他那处不做大哥已经很多年,当初他都想切了进宫做太监伺候皇帝奔个好前途,好在最后是想开了。 人活一世,钱不能看的太重。 更何况他要是行的话,哪能绝后,呸,就只有那个不孝女一个。 陈科立刻哼道:“此事定是公子烬那个邪孽做的,他此刻就在阳城,他向来心狠手辣,试问何人他不敢杀,何况一个木芙蓉那样的狐狸精?” 顿了顿,他对着天上大喊:“公子烬,你有本事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这儿,你有本事出来啊!” 话落,只有几只鸟配合的飞了出来,还嫌吵的在他头顶拉了一泼屎,贴着他下巴落在地上,幸亏他没张嘴。 小灯立刻见缝插针道:“爹爹,若是公子烬杀人,尸体不应该这么健全吧。” 白苍耳站起来出声:“我觉得春雪姑娘说的对,此事若是公子烬所为,木姑娘或许就成一把灰了,陈老爷,木姑娘明显是被溺死,而且连衣服都没穿上,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给个说法。” 陈科将小灯拉在身后,顺便瞪了她一眼,道:“她穿不穿衣服死,那是她的自由,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门门主唐平站出来冷哼:“木芙蓉想要公子烬的血都想疯了,昨夜你一定是觉得她会和你抢公子烬的血,所以和她春风一度后,提前出手杀了她,你表面上说是选什么百家之长,实际就是利用我们的宝贝来围攻公子,然后拿着他的血脉献给皇帝,更何况公子烬又不傻,我们都在这里设局,他还来送死!” 陈科擦了一把汗:“你们胡搅蛮缠,我请你们来阳城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杀公子烬,纯粹是为了……” “为了给我找夫君。” 小灯安静的打断陈科的话,字正腔圆道:“其实你们都误会我爹了,今日算是比武招亲吧,顺便看看宝贝,如果有眼缘就留下陈家做个赘婿,如果顺手把公子烬也给杀了,还能献宝给朝廷,真是一举多得,我爹还是很聪明……” 陈科立刻捂住她的嘴,咬牙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唐平立刻跳出来破口大骂,气的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好你个陈科,你们陈家好歹是制毒做药闻名于世,但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竟然想一箭四雕,连我这么大岁数的都不放过,还想让我给你当赘婿!” 小灯好心解释道:“这位老爷爷,你别生气,我爹就是看中你这个老棺材瓤子,寻思我嫁给你以后,身疲力尽过两年就一定累死,我就能继承你的家产,到时候我爹的钱是他的,你的钱也是他的……” 唐平怒胡冲冠,一甩袖子冷哼,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夫不会给你倒插门,我唐门退出,告辞!” 此话一出,几乎是一呼百应,本来想着分公子烬的血肉才来阳城江湖大家,没想到原来是陈家在找女婿! 可看陈春雪那样子,明显就是半彪不傻的,白给都不要。 更何况,公子烬也不傻,这么多人都来杀他,傻子才会露面。 这没一会儿,就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几人没走,大约都是起了想要分享公子烬血肉的。 陈科气的头发都支楞起来了,没想到打败他的不是公子烬,是父女缘分尽! 小灯觉得自己这张嘴真是镶了金边了,一分力没出,几句话就把他们利益小联盟搞的分崩离析了。 她将目光落在公子烬身上,想要索求奖励,却见他那双细长的眼里蕴了波涛,像是无端堕进冬夜里冻起来的冰窟窿,没一丝热气。 小灯知道,他又要变态了。 留下来的人,除了白苍耳,还有江西鬼见愁钱三里,黄河铁锁横江黄忠,艳霞散人柳如是,还有就是威震三湘的蒋家三兄弟。 钱三里长的粗犷,他上前一步,正好走到公子烬跟前,他看了公子烬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位少年也真是好胆色,不错,我对陈科那彪女儿没兴趣,不过杀公子烬我可有兴趣,他既然在阳城,说不定真的就来这里了,当年围攻他爹,我也有份,他娘的,公子烬这个人渣比他爹还心狠手辣,前两天要屠城我是没看见他,他要是在我面前,我必定让他肠穿肚烂……” 话还没说完,公子烬忽然竖起扇子露出上面一排倒刺,用力插在他腹部,连续多刀,瞬间就将他的手染红了。 钱三里捂着被刺穿的肚子不可置信,公子烬格外有兴致挑起半边眉,说了一句手脏了。 他扔了扇子,对着钱三里的衣襟擦了擦自己的手:“真是聒噪,本来不想第一个杀你,你废话太多。” 说罢,不等他惊愕,唤出情丝绕,直接拧掉了他的头。 一众人都惊呆了,白苍耳退了一步,颤着声音道:“你是公子烬!” 话落,会场里剩下的人全都炸庙了! 公子烬擦完手,对着众人展起笑脸笑了笑,扯过一张凳子弯身坐下,道:“继续说,都想怎么杀我,我听听哪个办法好,陈科,你不是准备了陷阱么。” 陈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人都走了,他才出现,这个陈春雪,真是坑爹。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安静。 公子烬挑眉:“啧,不说话?” 话中不悦好像刀子一般剐着众人的耳。 铁锁横江黄忠站出来,颤抖的道:“我们本来计划是打算诱你现身,再围攻你,车轮战也能累死你……” 话还没说完,情丝绕化作红光窜腾而出,直接把他勒成了渣滓,公子烬轻嗤:“让你说还真说,聒噪。” 小灯咽了咽口水,这个小变态,还好那群人都走了,不然得死多少人。 公子烬对小灯招了招手,语调变得温柔起来,拍了拍大腿道:“过来坐,听他们继续说。” 小灯摇头:“我不想坐你腿上。” 陈科吓得不轻,他女儿这命是不保了,不过鬼面人的手书,还有他肚子里的秘密,能保他一命。 公子烬皱了皱眉,觉得小灯可能还在怪他看别的女人身子了,他主动道:“那你坐着,我跪着?” 第181章 她不会生气了吧 小灯觉得让公子烬跪着实在是太有损面子了,她摇了摇头,还是等回去再好好教育教育他。 公子烬心虚了一下,那木芙蓉赤裸的尸体他方才看的挺清楚,胸的确比小灯儿的大。 腰也比她的细。 他伸出舌舔了舔薄唇,在日光下好像染了层淡淡的水光,小灯眯了眯眼睛。 她想,他不会勾引她吧? 他想,这丫头该不会生气吧。 公子烬低啧了一声,场内人立刻吓的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有人受不了惊吓慌慌的想要逃跑,公子烬不耐的皱起了眉头,手臂微抬,情丝绕顺着手指如蛇蜿蜒,拽住那人脚踝拉了回来,瞬间就躺下他的脚底下。 公子烬低眉一看,原来是自称什么烟霞仙人的柳如是,一样的贱货,也配如此诗意的名字,他一脚踩在她脊背上,把她当成了脚踏,嘴角轻轻一挑,抬起手在她头顶啪嗒捏了个响指:“想逃跑,方才不是信誓旦旦想要分食我的血肉么?” 烟霞仙人浑身紧绷,吓得面色雪白,只是她长的十分美艳,比起木芙蓉还美上几分。 她抬起头看他,眼波流转间魅惑天成,随着她跪着躬身,一抹雪色浮出,她红了眼睛,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惹人心疼:“贱妾只想苟活,我与公子并无仇怨,留下只是为了姐妹芙蓉的死,公子饶我一命,烟霞愿意以身侍公子。” 美人悲色,当真绝色,小灯偷偷撇了撇嘴,这个小变态真能招着莺莺燕燕,就应该把他锁起来,只给她自己看。 “以身侍人?” 公子烬闻言挑起眼梢,似乎来了兴致,俯身拍了拍她的脸,巴掌声格外脆耳,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头提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目光有一丝玩味:“既然你想以身侍人,就把你赐给场内所有男人,你慢慢享受那种快感如何,嗯?”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福利怕是无命消受。 公子烬低头嗤嗤的笑了起来,笑声越笑越大,疯狂的气息越发浓重,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 就好像一场噩梦正缓慢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打个赌吧。” 公子烬脚下踩着柳如是越发用力,她的脸被迫紧紧贴在地上,狼狈不堪,他手指在额角上敲了敲,似乎为赌什么而为难了一下:“就赌柳如是能承受几个男人,若是十五个我放了你们,若是承受不了,那就都得死。” 白苍耳一听,握紧拳头,在场内振臂一喝,指着公子烬道:“兄弟们,我等几人拼尽全力也未必杀不了他,反正也是一死,我们与那邪孽拼了!” 陈科一听,立刻附和道:“公子烬,你别高兴的太早,你声名狼藉,我等正道之人齐心协力讨伐你,你未必会赢,邪不压正!” 话落,场内众人果然开始蠢蠢欲动。 “好一句邪不压正啊。” 公子烬眼眸微眯,眉眼间添了一分狠气,手指微动,好像下一秒情丝绕便要暴起:“只可惜,我公子烬这个邪孽偏偏要将你们这群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杀个片甲不留。” “邪孽,死去吧!” 忽然,湘西蒋家三兄弟猝不及防从怀里掏出一个拔了嘴的葫芦朝着公子烬扔去,里面装满化骨水,这一头浇下去定然化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谁敢伤他!” 小灯一急,纵身而起,带着愤怒抬腿就是一脚,那葫芦砰地一声被她一脚踢开,只是毒水蹦出,四下飞溅,小灯怕伤着公子烬,闪身挡在他面前,长腿伸展,足尖紧绷,任由化骨水全部泼在她鞋子里。 鞋面被化的一点不剩,她是神仙,脚倒是不疼,就是刺骨的凉。 她还没来得及呵斥,公子烬冷喝一声,指间红光流溢,那将家三兄弟穿成一串,只听几声惨叫,几人身子向后飞出数丈,眨眼间缺胳膊断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公子烬瞥了一眼小灯的脚丫,见她没事便放下心,而自己脚下踩着柳如是更用了力,听见嘎嘣一声,她的脖颈快断了。 柳如是双手朝头顶伸过去,抱住公子烬的脚踝,手指探进他裤腿里,在他肌肤上画着圈,卑微求饶。 小灯回眸见公子烬没一脚踢开那个女人,气的她愤愤的走向一旁,又撇了撇嘴。 “陈科你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从那个什么劳什子丞相那里,请来助你杀我的军队么?” 公子烬眼波在陈科身上邪恶流转,每一祯都是讽刺,他看着陈科脸色微变,轻蔑道:“可惜,我已经派人将那个丞相头砍下来,送给皇帝了,对了,是以你的名义,估计皇帝发难,你们陈家要被灭门了。” “你这个邪孽!” 陈科气得浑身发抖,公子烬比他爹狠多了,这是要灭他陈家九族啊,一旁的陈二急道:“大哥,我们跟他拼了,杀了他!” 话没说完,公子烬瞬移到他跟前,情丝绕直接钻进他胸腔,捏碎了他的心脏,甩手将他的尸体扔了出去,正巧落在小灯跟前。 陈二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鲜血迸在了小灯脚丫上,她缩了缩水晶一般的脚趾,退后一步。 “二弟!”陈科跪在地上,悲痛万分! 公子烬这才瞥见小灯脸色好像不太妙,皱了皱眉,抬腿缓缓走向她。 陈科大喊:“你别伤害我的女儿,你想知道的秘密,还有那等手书,都在我手上,你放了我们,否则你永远都不知道了!” 公子烬瞥了一眼,倒是意外父女情深,他道:“好,我给你一个机会,陈家只能有一个人活,你是选择你活,还是她活?” 陈科一下子就犹豫了,在生死面前,亲情就变得格外脆弱,他看了一眼陈春雪,一咬牙道:“雪儿,别怪爹爹心狠,你只求公子烬给你个痛快。” 这个回答小灯并没有很意外,她并不是真的陈春雪,这两天她也差点把他气死,只是替陈春雪不值。 公子烬嗤笑一声,走到小灯面前,低头看着她湿漉漉的脚丫,情丝绕勾来椅子,让她弯身坐下,自己一撩衣袍就半跪在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小脚丫。 第182章 他真跪了 公子烬还真跪了。 众人:“!!!” 场内顿时没声了。 陈科不可置信看着小灯,难道他的女儿当真有如此大的魅力,能把公子烬这个邪孽都给迷倒了。 忽然想起她方才说,二人已经苟且过了,难道他们真的……可那天城墙上看到的女人也不是雪儿。 公子烬要抓小灯的脚踝,小灯挣脱道:“别碰,有化骨水,小心受伤。” 公子烬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埋怨:“我不怕那个,忘记赤金血化百毒了么,你方才急什么,还想替我挡着,你怎么毛毛躁躁的。” 小灯立刻把脚收回来,指着柳如是,不满的嘟嘴道:“她不毛躁,你找她去吧!” 公子烬皱眉,听着她的口气似乎有些生气呢,他又说错话了? 他干脆两条腿都跪在地上,垂下头颅去握住她的脚丫,用掌心覆在她的脚心之下,一边用掌心温热着她,一边吞咽口水转移话题道:“白苍耳,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武夷山肯归顺,我留你一条生路。” 白苍耳猛地被点了名,浑身一激灵,方才喊着讨伐公子烬的勇气一下子就散了,可他更觉得面前给女人下跪的公子烬更加诡异。 他那么变态的一个人,心肠比锅底还黑,竟然会心甘情愿的给女人下跪? 他还……真是邪性。 白苍耳咽了咽口水道:“你……少主此话可当真?” 公子烬唔了一声,单手解开衣襟,掀开自己的衣袍,将小灯的那双脚丫放在胸口暖着,他弯着眼睛,睫毛颤颤的,讨好的看着小灯。 小灯觉得他这样子像个小奶狗,方才的怒气稍微散了一些,伸手抚摸他的侧脸,压低声音道:“快起来吧,那么多人都看着。” 公子烬在她掌心蹭了蹭,歪头将她手指含进唇里,用牙齿轻轻咬了咬,笑嘻嘻道:“不起来,我就喜欢跪在你面前,跪一辈子都成,我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 小灯咬紧下唇,忽然觉得这群人真的好可怜,分食不到阿烬的血肉不说,还要被迫看他们秀恩爱,估计一会儿还得去见阎王。 只是阿烬那样子怎么像是在勾引她呢? 陈科都想戳聋自己的耳朵,真是伤风败俗! 可也越来越感觉不对,以前陈春雪虽然也不要脸,可这个女人明显是更不要脸,她一定不是他女儿,他指着她喝道:“死女人,你把我女儿藏哪儿了?” 公子烬忽然手指一展,一道赤火窜进他的体内,顿时,好像火药在体内炸开,疼的他死去活来。 公子烬琉璃样的眸子闪过浓烈杀意,混着冰刀子一样的阴森:“谁给你的胆子敢骂她。” 陈科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疼的来回打滚,瞬间衣襟被冷汗打透。 公子烬心情颇好,甩手把会场中剩下的几盼着他死的人,一把火烧了,看着大火中痛苦挣扎的,他好心情的笑着,对一旁的白苍耳道:“看见没,和我作对的下场,有哪个是好的,可偏偏就是有那些个不长眼的总想挑战我的底线,杀人的死法我都用腻了,瞧,不是好运气的走了一大半人么,剩下的这群人,嘶,那么不听话,只好死了。” 顿了顿,公子烬跪直了身子,将小灯的冰凉的脚在他怀里换了一个肉皮位置贴着,才道:“白苍耳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 白苍耳浑身紧绷的好像一根弦,他的确不知道。 公子烬好心情的解释道:“因为我的女人喜欢你的鼠,我想讨好她,留你给她养着玩。” ?? 只是……他会养老鼠,留着他讨好女人? 白苍耳头一回庆幸自己会养老鼠。 小灯心里欢喜的很,这个小变态,果然会讨她喜欢。 烟霞仙子忽然从地上爬过来,趴在对着小灯脚下哭腔求饶:“姐姐救我,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子烬单手掐死了,这速度快的把小灯吓了一跳,公子烬舔了舔唇:“你们这些女人怎么都那么不长眼,这都是我的活,你都做了,她还要我做什么。” 第183章 怎么那么邪性 小灯看着一地尸体,擦了擦汗,再次觉得,幸亏走了一群人,陈科是如何觉得能以车轮战能累死阿烬。 这是什么智商? 公子烬解决掉了所有人,歪了歪头,这才看向陈科,召出情丝绕将他勾了起来,他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半响才道:“你还真以为我对那封信感兴趣么,还是你天真的认为鬼面人会把什么有关他的身份写进去么,傻子,他利用你呢。” 陈科艰难的摇头,吐了一口血道:“我与他说好,待你死后,他取你心头血,我分你血肉……” 公子烬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不屑地冷声哼笑起来:“他是利用我杀你呢,傻子,这封信不是引你杀我,是在引我杀你,你有它在手,自以为是得了一张保命符,你自然有恃无恐的把十年前的秘密烂在肚子里,他知道我得不到秘密我定然折磨你,可他也了解我没耐心,说不定手劲大了,你就死翘翘了,你瞧,最后最安全的还是他。” 小灯瞬间恍然,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圈套,鬼面人才是一箭双雕,而阿烬只不过顺水推舟。 陈科怔了怔,他自知活着无望,他们父子之间的争斗才是他死也想看到的,他冷笑道:“落你手里我也活不了,不管你们谁利用谁,公子烬,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们两个就这样斗吧,斗一辈子才好。” 公子烬觉得他聒噪,这才是鬼面人的厉害,惯会算弄人心,料定他们在最后会是这样一场僵局。 他转头对小灯道:“媳妇儿,你还生气么?” 小灯觉得他这话题转的太快,小嘴撅了撅:“我没生气啊。” 公子烬忽然投进她的怀里,有些委屈道:“那你方才像是生气似的,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小灯看着他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很心疼,她本来的确是有点生气的,只是这个小变态现在动不动就下跪,也不怕丢面子,是爱惨她了。 小灯揉了揉他的发,道:“我没生气,我刚才是吃那个女人的醋呢,她都摸你了,你快起来吧。” 公子烬笑弯了眼睛,头在她胸口撒娇一般磨蹭着,道:“哦,原来我媳妇儿是吃醋呀,我好开心,那你说一遍爱我,我就起来,要不我就一直跪着。” 这是威胁她? 小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有点难为情,不过一想到这个小变态没可怜兮兮的没安全感,而他这个小奶狗的样子又把她吃的死死的,主动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爱你。” 公子烬这回满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啊,能萌死人,他开心道:“那我现在起来去解决陈科了?” 小灯心疼道:“起来吧,那么长时间,腿都跪麻了。” 场中活着的只有陈科和白苍耳,二人此刻都忘记置身险境了,都张大嘴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眼前撒娇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邪孽么? 他们这是看到了啥,他不仅给女人下跪,还没安全感,怎么像个小狗似的。 二人硬生生吃了一把狗粮,都觉得噎得慌,还不如死了。 公子烬拢好衣袍,站起身,俯身揉了揉膝盖才走到陈科面前,邪气的笑了起来:“陈科,你还有点骨气,不知道一会儿你还有没有这个骨气。” “什么?”陈科惊大双眼。 公子烬伸出长舌邪笑的舔着唇,情丝绕瞬间飞来,狠狠的戳瞎他一只眼睛,鲜血崩了他一脸,听着陈科绝望哀嚎,公子烬有些享受闭上眼,嘶了一下才睁开眼,伸出手指沾着血,他舔了舔指尖道:“我活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们可都有责任,十年前种下的因,现在就要尝尝果,瞧我现在的样子,你满意么?嗯?” 陈科疼的生不如死,口中喊着:“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公子烬就喜欢看人想杀他却杀不掉的样子,真特么的是爽,他道:“我再问你一遍,他到底是谁?” 陈科忽然发狂的笑:“我死都不会告诉你,我偏要你活在他的掌控之下,你还不知道么,你的赤金血此刻已被他逼的入魔,你现在还能控制住你自己,等魔气入心,你就断情绝爱了,他就是要把你往绝路上逼,你们父子过的都不好,我死也瞑目了!”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断情绝爱? 公子烬摇了摇头,忽然笑的很温柔:“你还不知道吧,你女儿在我手中呢,你信不信我让她朱唇万人尝,腰肢万人骑,嗯?” 陈科脸色大变,破口大骂:“你个畜生,畜生,我咒你,咒你死妻死子!” 公子烬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狭长的眼眸露出妖怪一般狰狞的冷酷,嗜血的戾气从心头袭上来,他的眼珠开始变红,唤出情丝绕捆在陈科手臂上,他手指一转,陈科手臂齐肩而断。 公子烬阴声道:“陈科,你敢咒她,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酒缸人彘都是下等的了,我会在你身上割下肉让你自己吃下去,长了肉再喂自己,如何?” 陈科已经遭受了人间至疼,鲜血流淌了一地,可偏偏死不了,他歇斯底里骂道:“公子烬你个畜生!” 公子烬冷冷一哼。 忽然一阵箭啸,从会场四周无数羽箭密如雨织一般地疾驰射来,带着强烈的呼啸,势必将场中之人射杀,一个不留。 公子烬血红眼珠一转,勾了勾唇,啧,果然来杀人灭口了。 小灯立刻起身挡在公子烬身前,喝道:“阿烬,是鬼面人!他诡计多端,兴许弄出个傀儡诱你离开伏杀你,我替你先擒住他,你且安心问陈科,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手一挥,那箭矢瞬间消失,紧接着她素衣一转,人也消失不见。 白苍耳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两口子是鬼么? 怎么都那么邪性? 第184章 她是好心 公子烬虽然不想让小灯只身涉险,可这心里也涌上暖意,这世上只有小灯儿一人真心对他好。 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濒临崩溃的陈科,冷哼一声,用力一脚踩在他胳膊伤口上。 听着陈科痛苦嚎叫,公子烬血红眼珠里全是邪恶的享受,他用足尖恶意的来回撵着:“陈科,看见了么,他就是在利用你,当初利用你偷来念空从我身上得到的心头血来养赤金莲,如今又利用你逼我入魔,在将你我都杀了,他坐享其成,自始自终,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有带上你,事到如今,你还不说么?” 陈科断臂的伤口再次喷出鲜血,目中露出绝望,惨叫声也渐渐弱了,绝望中的恨意更加强烈,他恨这歹毒烂透的父子,他要他们不得好死,咬牙道:“我死都不会告诉你,我偏偏要你日日忐忑,要你们两个缠斗一辈子!” “嘘。” 公子烬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忽然俯下身一手搂过他的脖子,指间情丝绕从他脖子的血管里钻进去,游移到他心脏里,轻轻撩拨着,如此极致的惨痛让陈科发出绝望嘶吼,一张嘴,喷出了大口鲜血。 公子烬玩味兴致盎然:“好,不说就不说,咱们玩一会儿,正巧我也无聊,好玩的折磨法子实在太多了,咱们一个一个试。” 陈科如同在十八层地狱煎熬,痛得打滚,肝胆俱裂,公子烬歪了歪头给他鼓掌叫好,从后将他腿脚拖住用力一踩,只听骨骼碎声,陈科竟然被他生生压碎了双膝。 而他的心脏还被情丝绕捆着,不轻不重的刺着,他哀嚎变调,变成诡异的嘶喊。 公子烬笑的开心极了,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他俯下身一手提着陈科的头发,像是蛊惑似的:“说说吧,说出来了,我就让你快点死。” …… 小灯瞬间移动到会场之外,这里是一处高坡的林子里,眼看戴着鬼面的男人躲在树后,指使一群死侍再次搭弓拉箭,她杏眼圆睁,随手一挥,弓箭全断,侍卫被打飞出去。 “公越止,你死期到了!” 小灯娇喝一声,玉掌一挥,朝着鬼面人抓去。 鬼面人见状转身就跑,一路向野林深处里拐,小灯皱着眉,瞧这鬼面人这副窝囊样子,一定是个傀儡。 她冷哼了一声,瞬移到林子前,双手抱胸倚在树干上等着他。 鬼面人一边跑,一边还在偷瞄着身后的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素衣女子在前面的树下正饶有兴致的等着他。 他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脚,转身往后跑,小灯叹了一口气,眨眼间就出现在鬼面人身前,白玉般修长的五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伸手就去掀他的面具。 “小娘们,你纳命来!” 柳无心忽然从一侧凌空跃来,直取小灯要害处,杀机凛凛,小灯侧目一瞥,轻哼一声,一手掐诀,正打算打昏他。 “吃老娘一脚!” 二雷也从一侧紧追不舍的抓来,一脚踢在柳无心的屁股上,那一脚力道千钧,只把柳无心踢的飞出去。 他趴在地上骂了一句死娘们,爬起身就向林子深处跑去。 二雷对小灯一拍胸脯:“姐妹们,柳无心那无鸡之人就交给我了!” 说罢,尥蹶子就向柳无心追去。 小灯诧异的看着那风风火火的女人,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倒是很般配。 连忙收了心思,她抬手就摘下鬼面人的面具。 小灯秀眉微皱,这面具下是一张长的很提神的脸,此刻一脸惊恐,五官都有些扭曲起来。 小灯摸了摸他的骨,此人武功不济,应该是傀儡。 她抬手甩开他,学着公子烬平日里狠厉的样子,一甩衣袍,衣袖抖擞的飒飒生风,如雪翩扬,冷声问道:“说,公越止在哪里?” 那人见无法逃脱,把一狠心,牙齿一错,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那毒见血封喉,他顿时双眼翻白,口吐鲜血。 小灯摇一摇头,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想不开啊,随手一拂,就把毒解了。 那人已经做好死的准备,这忽然间又活了,他十分惊恐的看着小灯。 小灯一本正经道:“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传说,好孩子,告诉我公越止在哪儿?” 顿了顿,她瞧着那人一脸迷茫,她换了一个说法,道:“或者你告诉我他是谁也行。” 那人牙关紧咬一狠心,对着不远处一根横生出来的树杈冲了上去。 顿时,树杈刺破咽喉,鲜血迸裂,小灯上前瞅了瞅,叹息一声,死相太惨了。 她随手一拂,他又活了。 那人醒过来,诧异的摸了摸自己完好的喉咙,一脸懵逼。 小灯好心问了一句:“你想开一点吧,无人能替代你,毕竟没人和你丑的一模一样。” 那人终究没能承受的住,嘎,抽过去了。 第185章 他生气了,不好哄那种 小灯真是被气死了,这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他是不会说话么? 小灯正打算弄醒他,忽然感觉一道红影掠来,她抬头看去,只见公子烬足尖在树枝上一点,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他走到鬼面人身旁踢了一脚,道:“不必问了,他不知道。” 说罢,甩手燃了一把火烧了他。 小灯不满,她好不容易救活的,这个小变态随手就给烧成一把灰了。 公子烬主动抱她,小灯任由他抱着,伸手指了指林子深处:“这里面被这个鬼面人埋了火药,估计是要引你去,方才我施法弄没了。” “嗯。” 公子烬双臂合拢,越发的抱紧她,将头搭在她肩头,闷闷说了一句。 小灯见他抱的那样紧,知道他不开心,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扶在他的头发上,像一股柔风,温柔的一下一下抚摸着,轻声哄道:“我们阿烬不开心,是不是陈科没有说公越止是谁?” 公子烬像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一般,将脸埋进她颈窝里,带着点委屈的鼻音:“他只说了金陵两个字就中毒死了,公越止事先就给他下毒了。” 小灯闻言伸手拉开他,二人有了点距离,她皱了皱眉:“金陵,法华寺不是在金陵?” 公子烬摇了摇头:“金陵有铁面判官岳家,小诸葛林家,还有法华寺念空,他们在十年前都参加过屠杀公越止,只不过,在擒住我之后便回来了,此事诡谲重重,他就躲在我想不到的地方,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小灯挠了挠头,觉得真是太烧脑了,她顿了顿,眼睛亮了亮道:“阿烬,我可以化成方才那个傀儡鬼面人的样子,只要柳无心把我带到公越止的面前……” 公子烬忽然冷下脸:“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女人去涉险么?” 小灯捧着他的脸,瞧着他的眼珠里还洇着血色,她是真的心疼他的遭遇,道:“你忘了我是神仙啊,我会用法术。” 公子烬脸仍旧沉的厉害:“人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干预,也不要随意使用法术,以免改变他人命格,反倒是连累你受天谴,我的事情我会解决。” 小灯小嘴儿一撅:“我只是想帮你,阿烬,我可以……” 公子烬脸色一变,眼底竟迅速燃起簇簇怒火,气恼的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用?我连自己的仇报不了,还要依靠你?” 小灯着实是一噎,这个小变态,这,这是生气了? 公子烬推开她,转过身背对着她,闭上眼道:“我还没窝囊到要依靠女人的地步,不管你是人是神,我是你的男人,就是你的依靠。” 小灯偷偷看了他一眼,原来小变态是觉得她小看他了,难道这就是大男子主义么? 小灯轻轻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道:“阿烬,你生气了?” 公子烬用眼光看了她一眼,别过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小灯又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嘟起小嘴想亲他,公子烬盯着她花瓣样的红唇,不觉心中柔情涌动,手握成拳头紧紧的捏着,才控制住自己不亲上去。 他冷着声音道:“你不给我保证,不给你亲。” “威胁我?”小灯不满的嘟起嘴。 “嗯,威胁你。”公子烬眼光都被她嘟成一团的小红嘴儿给吸引去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挪开视线。 她就是在勾引他。 小灯眼睛转了转,她的鞋子被化骨水化掉了,此刻还光着脚,其实神仙的皮肉都厚,本来踩在地上没什么感觉,可此刻…… 小灯忽然一手撑在树干上,不停的哎呦哎呦:“脚疼,疼,地上石头好硬。” 公子烬被她喊的心慌了一下,看见她翘着小脚丫,足尖白白嫩嫩的,他吞了吞口水,将头转过去,还哼了一声。 她就是想勾引他。 小灯看他一副傲娇的样子,偷偷撇了撇嘴,这个小变态果然长了本事,不仅撒娇对付不了他,还拿不给她亲这事威胁她。 偏偏她就觉得这个威胁很过分。 小灯脚尖在草叶上撵了撵,偷偷看他,见他脸沉的像块冰,日光都晒不化,是铁了心要自己给他保证。 小灯盯着他的唇,他的喉结,抿了抿唇,重重长叹,他分明是用美貌来威胁她啊。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小灯走到他面前,一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一手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弱弱的道:“阿烬,我给你保证,以后除了保命时候,我不会乱用法术,而且,你是我男人,我相信我男人的能力是天下第一,我会在你身边小鸟依人的依靠你,不会让自己以身涉险,永远乖乖的陪着你,那你看,我这样说,行么?” 公子烬这才缓和下来,嗯了一声。 小灯又觉的自己这样没有主控权,又改口道:“那以后,人前我听你的,人后你得听我的。” 公子烬摇头。 小灯不满的撅嘴,公子烬却道:“人前人后我都听你的,你只要相信我,留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爱你就好,我虽活的时间短,没你年纪大,可我也能给你撑起一片天。” 小灯心里流淌着暖暖的感动,连眼睛都酸涩起来,她用力点了点头,一头扎进他怀里。 二人在如蜜的春光里,甜蜜拥抱。 没一会儿,小灯指了指他的唇道:“那我现在能亲你了么?” 第186章 他很甜 公子烬这回才主动低下头,乖巧道:“能。” 小灯抿唇笑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唇贴了上去,公子烬搂着她的腰主动回吻。 小灯觉得他好甜啊,就像是糖一样,让她怎么亲也亲不够。 她微微抬起头,吃吃地笑着,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对细细弯弯的月牙儿道:“阿烬,你嘴怎么那么甜,吃糖了么?” 他甜? 公子烬忍不住和她一起笑弯了眼,忽然掐着她的腰身将她抱起来,腿挂在他的腰上,如此更方便她亲了。 小灯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不停的吧唧。 公子烬觉得自己的嘴都要被她咬下来了,他想说要不等会儿再亲,可触及小灯那双锃亮的眼睛,他还是很乖巧的将这句话咽下,微嘟起嘴,由着她亲。 小灯觉得亲的不过瘾,干脆从眼睛到鼻子,脸颊,眉毛,额头,下巴都亲了一个遍,直把他弄的满脸都是口水才停止。 公子烬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再继续亲的意思,悄悄的抬起袖子打算擦擦脸,小灯立刻将眼睛一瞪,有铜铃大,把他吓了一跳。 公子烬咽了咽口水,觉得她这样子像个母老虎,可还是很识相的将胳膊落下,去搂她的腰。 小灯这才缓下脸,她特别满意自己的杰作,公子烬只能她一个人亲,一个人摸,什么阿猫阿狗都不准碰,小变态是她一个人的。 这么想着,她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圈,才问道:“阿烬,我们现在要去金陵么?” 公子烬将她向上抱了抱,一手摸了摸她的脚丫,见脚底下没什么伤口才放下心,抬腿向林子外走去,道:“不去,我们先回家。” “回家?” 小灯顿时脸红了,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心的都快捶胸顿足了,脸上却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明知故问道:“那我们回家干嘛呀?” 公子烬轻笑出声,手捏了捏她的腰眼,惹得她咯咯直笑,道:“媳妇儿,你说呢?” 小灯趴在他肩头上,羞涩的不行,回家当然是生孩子啦! 小灯,你果然越来越不正经了。 二人出了林子,日头晒得人暖洋洋的,小灯觉得全身骨头都酥了。 公子烬将小灯放在肩上,二人一直顺着大路朝前走。 小灯坐在他的肩头,荡了荡腿道:“阿烬,我们还是骑马吧,不能一直走回去。” 公子烬抱着她不安分的小腿,轻轻捏了捏,笑道:“我就是你的马。” 小灯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可你会累啊,我会心疼。” “不累。” 公子烬心里美滋滋的,被媳妇心疼的感觉可真妙,他吹了一个响指,一匹枣红色骏马从身后风驰电掣而来,小灯瞧着那马全身如赤炭,红的好像他阿烬身上血红一般的袍子。 公子烬勾了勾唇道:“此马为枣红汗血宝马,是西域供给皇帝的,被我途中截下,此马可日行千里,脾气倒是与我神似,桀骜难驯,行事狠辣,曾咬死几个想驯服他的士兵,当初我驯服他的时候,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过驯服后,就没什么脾气了,很好拿捏。” 小灯捂嘴偷笑,这马和他还真像。 公子烬感觉到肩上的小屁股笑的直颤,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心里却觉得他比马乖多了。 他问道:“你知道我给他起名,叫什么么?” 小灯摇头:“什么啊?” 公子烬看着身旁的马,道:“它叫斩龙,斩风腾龙,即便腾云驾雾又如何,小灯儿,坐好了,我和它比比,看看谁快。” 小灯一听也来了兴致,她抓着他束发的红绳子,在手心轻轻一扯:“驾,我的阿烬大马跑快些,我要赢,我要赢!” 公子烬宠溺轻笑:“那你可要坐好了。” 说罢,他冲刺似的朝前方奔去,好比两肋生翅,鹰隼长空,风迎面吹了过来,将公子烬的衣裳都带得飘了起来,发出烈烈的声响,小灯只觉得她的心也似乎要乘风飞扬一般。 这个春天,很美好。 斩龙一声长啸,四蹄翻白急奔,如踏雪行走,马儿长长的鬃发随风飞扬。 二人一马,竟真的比了起来。 公子烬速度奇快,过了宽道,遇长河深水,公子烬足尖在水面上继续踏行,斩龙四蹄微顿,似有犹疑,最后还是跟着主人踏浪而行。 小灯在水面上抓着被溅起的水珠,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皱了皱眉,她问:“阿烬,在菩萨殿的时候,你不是可以踏水而行,为什么还要我凫水带你,差点被鳄鱼吃掉?” 第187章 她善驯马 公子烬闻她所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水里。 这个丫头,这是要翻旧账? 小灯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公子烬狭长的眼睛转了转,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转移话题,身后忽然响起哐当一下巨大的落水声。 小灯诧异的回头看去,却见那匹和阿烬神似的绝世骏马在水里只露出一个马嘴,这会儿都咕嘟咕嘟冒泡了。 看起来这匹马的智商可不太够,小灯看了一眼身下的阿烬,不知怎么总觉得他这个小奶狗和这马那么像。 她随手一挥,将那匹傻马甩到岸。 公子烬也几步踏行,水珠在足下迸溅,最后稳稳的落在河岸上。 小灯动了动屁股,想从他肩上下来,公子烬察觉她的要求,半蹲下身将她放了下来。 二人相对而立,公子烬眼神闪烁着,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小灯一把捧住他的脸,冲他撇了撇嘴,翻起旧账:“你那时就是故意戏耍我,你以前对我可差了,我的胸口都因为你受伤好几回了。” 公子烬想说他愿意帮她看看落没落疤,可看见这个小母老虎一脸凶相,他还是识相的没有开口。 那时,他的确是存了戏弄之心,可就算是那时的他,也对小灯动了心,只是他还不知晓而已。 她那般明艳动人,像一盏明灯一样,将他从黑暗泥沼里拉出来,也许,从第一面开始,他就爱上她了。 是命中注定吧,冥冥之中,就该将她送到他身旁,让他爱上她,让她救赎他。 小灯忽然抱住公子烬的腰,一双大眼睛里有一丝不怀好意的戏弄,她道:“阿烬方才可是拖着我走了好长的路呢,既然阿烬这体力……这么快就耗尽了,那换我来背你。” 公子烬脸一黑,哪里听不出这个丫头在暗搓搓的戏耍他。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腰眼,看着她笑的腰身乱扭,转身就往外跑,他一把拉住她手臂,身子贴上她的脊背,另一手从她腹部缓缓向上游移。 小灯低头看着那只大手在她胸口停顿了一下,她微哼一声,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星眸半睁,眨动着睫毛,两汪潭水中横波流盼。 公子烬在她耳畔轻笑,手继续向上,落在她娇嫩白皙的脖子上,然后修长的五指掐住她的脖子,小灯被迫仰起头。 他已经好久没有掐她的脖子了,这个死孩子要干什么? 小灯因为仰头这个动作,头向前伸,呈出天鹅颈般的白嫩脖颈,而腰背凹出一道玲珑有致的曲线,公子烬微微俯下身,在她腰间轻轻咬了一口:“我体力差不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小灯感觉腰间传来那一点热,好像日头就在她头顶晒着一般,脸颊染了红晕,这个小变态,可真会……撩拨人心。 小灯扯下他的手,忽然转身抱着他,看着他仍旧有些血红的眼珠,笑道:“阿烬,我现在就带你飞。” 飞? 公子烬一怔,哪个……飞? 小灯笑弯了眼睛,抱着他纵身而起,灵力在二人脚下托起,竟然腾云而行。 原来是这个飞。 公子烬低头看着山川河流都变得格外渺小,云雾缭绕,白云在脚下飘逸,白茫茫中天地已连成一片,他只觉得天地广阔,这凉爽舒适的感觉让他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竟然也对这世间不公的恨,有了一点释然。 小灯抱着他在云间穿行,手指轻轻抓了一把云,在他眼前似水雾般散开,她道:“阿烬,你看这世间美好的事有那么多,你看那云,还有山,还有我,都可以装进你的心里,不只有恨,你的心还可以装很多美好的东西,块垒压人老,恨意能伤人……” 公子烬眼底那一点血色也消失不见。 他侧目看着他的小灯儿,还是她有本事,知道怎么消散他心中郁结,他轻轻笑了笑,莫名的畅快。 似乎又想起什么,公子烬道:“小灯儿,你不是有禁制,若是用法术是会被雷劈么?” 小灯侧目对他笑的明媚嫣然,如夜空里的一盏明灯,低低地悬在他的心坎上,她道:“我已然成仙,入了编制了,不会再有禁制,阿烬,以后我会陪着你,走完一辈子,下辈子,我也等你。” 公子烬心中动容之余,另外一种不安的情绪就涌了出来,她若真的成仙,法力通天,那岂不是说走就走? 更何况,这天规会让他们在一起么? 他到底只是个凡人,就算打造出金刚不坏的笼子又如何,还是困不住她。 不行,必须弄出孩子出来,困住她,让她一辈子离不开他。 …… 二人共骑一匹马,一路疾驰,小灯起初还恐身下这匹桀骜难驯的斩龙烈马会不会不喜她的碰触,不过这匹马很通人性,加上掉河里冒泡被她看见。 所以这马算是被她抓着小辫子,一看见小灯就害怕,不是低头,就是伏地。 小灯更是恶从胆边生,将马鬃全都扎成冲天揪,还簪了各种颜色的花。 小灯瞧着它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开始威风凛凛的霸气,她忍不住大笑:“阿烬,这匹马和你可真像,看起来是个大魔头,其实是纸老虎,一捅就破。” 公子烬宠溺的看着她,伸手她搂在怀里:“因为我爱你,所以任由你。” 小灯心里一甜,她也爱他,她连神仙都可以不做,就算变成人和他一起生老病死,只活区区几十年,她也甘之如饴。 两日后,二人就回到了狱水门。 狱水门落在山顶上,这入山后瘴气横生,毒虫遍布,机关重重,外人很难闯进来。 小灯被公子烬抱着上山的,她也遵守她的保证,小鸟依人的伏在他怀里,却满心雀跃。 他们历尽艰辛,终于要做夫妻了。 只是,入了山门,沈立安和吴一守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女人。 小灯皱眉看去,一个是陈春雪,另一个竟然是王老五? 第188章 她是我心头之肉 公子烬也认得那个女人,之前从沈家陵墓出来后,她便来过,是小灯儿的师父。 他将小灯放下,微微眯起眼睛心里计较一番,挥手示意吴一守沈立安带着陈春雪退下。 吴一守立刻薅住沈立安和陈春雪的衣领子,咧嘴一笑:“嗯呢,少主。” 只是他这一咧嘴,这两颗大金牙格外晃眼,小灯被晃的眼睛微眯,诧异道:“你的牙怎么变成金子了?” 吴一守一提这个就牙疼脸疼,哪儿哪儿都疼:“还能怎么,也不知道谁那么不开眼,从天上踢下来一个死沉的小娘们坐我脑瓜子上,给我坐的脑瓜子嗡嗡的,脸先着地,牙都磕掉了。” 吴一守转头看着王老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抬起下巴扭着扭着就走了。 王老五撇了撇嘴,这两颗金牙还是她给镶上的,她是实在没经历过,一个男人能哭的像个娘们似的满地打滚,把她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她又狠狠的瞪了小灯一眼,小灯有些心虚,没想到她那一脚那么寸呢。 公子烬将王老五迎进门中主堂,王老五端坐在主位,摆出高堂的架子看着二人。 小灯挡在公子烬身前,公子烬却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则站在王老五眼前,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犀利地目光在她脸上一绕,语调淡漠:“仙子来此,不知何事?” 王老五倒是有些诧异,眼前这个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摄人威严,倒是少年老成,她沉了沉心思,道:“你既然知道她是神仙,就该明白人与仙本来无缘,你们如此强求,就是在逆天。” 小灯正想开口反驳,公子烬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迎上王老五的视线,他倒是笑了,目色渗着寒意,眸色猖狂:“逆天?我与我妻乃是你们天宫月老所签,在柳家我二人已经拜堂成亲,这天地宗亲皆看在眼里,当时都没有异议,此刻仙子来说什么逆天?难道不是月老在逆天么?” 王老五一噎。 公子烬勾了勾唇,又道:“逆天的事我公子烬又不是没做过,即便我一介凡人,可若谁阻止我夫妻相爱,就算入魔堕邪,与天争上一争又如何?” 王老五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凡人,浑身迸发的气势如有阎罗,他身上果真有邪魔般嗜血的戾气,如神剑出鞘,足以让鬼神跪服,让人惧怕。 她咽了咽口水,对躲在公子烬的小灯道:“我有话单独对她说。” 公子烬颀长身子岿然不动,冷声道:“你有何话便在此处说,我们夫妻一心,没什么不能听的。” 王老五冷哼一声:“少年,你挺狂啊,怕是没遭受过天人的毒打。” 公子烬闻言唇角冷肆一勾,淡漠的捋着血红衣袍的袖口,连眉毛都未动一下,那寡淡的眼神与看这屋子里的一件死物没什么区别:“我虽为凡人,却没什么可惧怕,唯独我妻是我心头之肉,谁若是敢动上一动,休怪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挡我者死,就算神仙又怎么样,我舍了这身皮肉也可以与你试上一试。” 王老五脸色不太好,此人若真的堕入邪道,死后魂归地狱,这一身戾气即便是神仙也不敢轻易碰触。 小灯立刻站在公子烬跟前,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好阿烬,你先出去,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公子烬死死的握着她的手不走。 小灯知道他是害怕,怕她会离开。 她叹了一口气,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亲,贴在他耳畔轻轻道:“阿烬放心,我是不会走的,我把她打发走了,就和你洞房。” 公子烬脸色仍旧绷的厉害,就连嘴角都绷紧成了一条拉直的线,小灯又道:“你不是说在这里准备了我们的家么,你回家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第189章 你可准备好了? 公子烬离开后,堂内就只剩下王老五和小灯。 师徒二人静默良久,王老五率先发出一声叹息:“此人身上煞气极重,杀气更浓,就算阴间妖物也不及他戾气重,小灯,莫要迷茫,他不是个好归宿。” 小灯自然知道小变态身上煞气重,可他如此性子也是被人逼出来的,人之初,性本善,可他一出生就是在恶念中滚打,这也不能全怪他。 她抬头看着王老五,眼中有淡淡的心疼,却并不迷惘,清亮明晰:“他身上煞气是重,那是赤金血自带的戾气和他幼时遭遇有关,可他答应过我的,会控制自己不杀无辜之人,他只想报仇而已,所杀之人皆是起了歹心要害他的,也许只要仇怨了结,他身上煞气就散了,至于你说的归宿,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好归宿,我相信他。” 王老五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走下来,着实是气的不轻,这会儿她头顶灯芯都冒出火星子了,嗤嗤的冒烟:“男人心会变,更何况他这个满手血腥的人,小灯,你可想好了,你好不容易才入编,你真的要为了他,放弃当神仙?” 小灯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道:“想好了,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在天上浑浑噩噩过了一百年,每日燃着灯油,枯过年华,都不如和他走过的这一年来得快活,我要做人,不做仙。” 这一席话犹如瓢泼大雨,把王老五一头火星子浇的一点不剩。 她颤了颤快得脑血栓的手,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赤金血如今已有魔气,有你在,至少他不会发狂。” 小灯猛地皱眉,什么叫赤金血有魔气,入魔一事,她听陈科好像也说过一句,她急忙抓住王老五,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老五深深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了一句:“小灯,你还会来找我的。” 说罢,她摇了摇头,起身就要走。 小灯这心里咯噔咯噔的,她一把抓住王老五,一个蹦高窜到她的背上,手脚都夹住她,更用了灵力缠住她,扯着脖子喊:“师父,你不说清楚不准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阿烬的赤金血到底有什么秘密?” 王老五一时没有挣脱的了她,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她也急眼了,一手掐她的脸,一手扯她的耳,喊道:“凡人如何能有此血脉,他爹公越止就算是全盛时候,那赤火也不过就是个点灯的火折子罢了,哪里会像他这般,那血就像灯油似的烧的……” 话说了一半,便顿了口,小灯忍着被掐脸的疼,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王老五却嘴唇紧闭,一个字也不说了。 小灯差点噎死,急的她从王老五身上滑下来,直跺脚:“师父,你说话说一半想急死谁啊!” 王老五瞪了她一眼,掐着腰对她破口大骂道:“急,你还叫急,我养了你一百年,好不容易等到金灯发光,被他连底座都搬走了,我还没说急,你急啥!” 小灯:“……” …… 小灯走出大堂,深吸一口气,不管阿烬的赤金血有什么秘密,有她在,就不会让他入魔。 阳春三月,绿柳含烟,公子烬就站在柳树下等她,那一身烈烈红衣如火一般鲜烈,眼珠也洇着血色变得通红,更显得他面容雪白。 小灯知道,他催动了体内的赤金血,随时准备冲进屋内,以凡人之身和王老五斗上一番,只为留下她。 这个傻子。 公子烬看着她出来,一颗心渐渐落下,眼底血色渐渐消散,他伸出双臂,笑道:“小灯儿,过来,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家。” 小灯抿唇笑开,提裙向他跑去,公子烬将她抱在怀里,唇在她耳畔轻轻一吻:“小灯儿,今儿是个良辰吉日,宜嫁宜娶,你可准备好了?” 第190章 果真是个黄道吉日 宜嫁宜娶。 她嫁他娶。 果真是个黄道吉日。 公子烬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小灯看见他的眼睛,仿佛黑曜石一般,明明沉得像夜,却又在夜里藏了点光,他笑了,低头舔了舔她的唇角:“小灯儿,我想当男人了,你……今夜让我做男人吧。” 小灯脸色隐隐有些发红,好像此刻黄昏被日头烧红的云霞:“你,你现在不是男人么?” 公子烬笑出了声,侧过头一口含住她的耳垂戴着的流苏耳坠,唇时不时碰着她的耳珠,低声魅惑一般道:“我还没……做过,算么?” 小灯被他气息喷的有些发痒,缩了缩脖子,眼睛一转,忽然不怀好意道:“那你……会不会啊?” 会不会? 公子烬低啧了一声,低下头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唇在咬痕上碰了碰,轻声道:“你给我的那些图,你不在那八个月,我天天研究,时常……时常觉得那画中之人便是你我。” 小灯想着那八个月对他来说,怕是度日如年,她轻轻抓起他的手放在胸口上,让他感受她的心在一下一下的跳跃。 每一声都是为他跳跃。 小灯道:“我准备好了,阿烬,和你做夫妻,也是我心中所想。” 手心下的软绵,让公子烬的心也砰砰砰的跳跃,他觉得一阵心跳加速,许是已过黄昏,许是尘埃落定,又许是……他真的等不及。 公子烬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山门外走。 小灯诧异的看着他径直走出了狱水山门,一路向山后的山谷走去。 原本小灯还狐疑他们要去哪儿,毕竟洞房一事也不是以天地为床能做出来的,然后在他停下脚步时,她抬头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这大片大片的兰花在山谷里成了花海,兰花花朵不大,最先是一朵,两朵,几朵,但是一转眼,就能变成百朵,千朵,万朵铺展而去,那气势大有凌驾百花之上。 小灯欢喜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向着兰花丛里跑去,这一颗心便如蝴蝶一般,在花海中撒欢。 小灯惊喜道:“好多花啊,阿烬你是特意为我栽种的么?” 公子烬轻轻嗯了一声,在她身后跟着,小灯着实欢喜,她在花海里跑来跑去,最后拾了朵花簪在鬓发上,她又跑回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道:“阿烬,我好看么?” “好看,我看上的女人自然是世间最美的。” 公子烬扯过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撒欢,引领着她向前走着。 二人踏着一地昏黄比肩而行,这一眼的错觉好像走向了人间白首。 出了山谷,就是一道山崖瀑布。 恍若银河顺着山崖地势奔腾不停,水帘瀑布坠落在地面又被青石撞得破碎,水珠四溅,氤氲着大片的雾气细得像烟,很是壮观。 小灯不解为何要来这里。 公子烬从身后抱着她的腰肢,头搭在她的肩头道:“狱水门山下是深山老林有瘴气毒虫,没有人能闯的进来。” 小灯点头,这个她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 公子烬轻笑,大手不安分的向上游弋:“陈春雪想找我报仇,我本想杀她,可又想起你说不杀无辜之人,所以她被我下了赤火,成了傀儡一个,不会来找麻烦。” 小灯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眨着眨着,十分好奇他说这些做什么。 公子烬扳过她的身子,只觉得她这双眼真的很美,比任何星子还要美。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瀑布后面就是我们的家,我在里面设了厅堂,卧房,里面还有一眼暖泉,我用石头将它磊起一暖池,你可以泡温泉。” 小灯立刻弯起眼睛:“我喜欢泡温泉。” 公子烬却上前走了一步,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诱惑一般道:“我喜欢和你一起泡温泉。” 小灯被他美色诱惑,吞了吞口水。 …… 公子烬抱着小灯从旁边的小路入了瀑布之后,里面是布置好的房间,入口是一眼暖泉,暖泉后是很大的客厅,而转过一道弯就是二人的卧房。 小灯倒没有特别关注二人的家,只是对暖泉旁一堆豁大的吃食起了好奇心:“这里怎么有那么多吃的。” 公子烬搂着她的腰身渐渐收紧,呼吸渐渐急促:“够吃七天的,这七天……我们不出去。” 第191章 两个人都不正经 暖泉被公子烬用光滑的石头垒成了沐浴池,池水碧波,流光回转,袅袅的水雾朦朦胧胧,藏着里面的两个人。 红白的衣襟散落在池边上,相互交叠在一起,一抹红色的肚兜压在了红袍之下,两种红色合在一处,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两件衣裳。 公子烬坐在池子里,小灯伏在他的肩头上,水汽氤氲之下她的脸有些淡淡的红,不知是被温泉烫的,还是羞的。 毕竟,还是头一次这般和男人一起沐浴。 公子烬倒是面色自若,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为她洗发。 他总觉得这个姿势洗头并不方便,便道:“小灯儿,你趴在池子边我给你洗头发,顺便给你洗背。” “哦。” 小灯红着脸回了一个字,觉得他就是想趁机占便宜,想起他方才说给自己洗脸,结果顺手把哪儿哪儿都洗干净了,还说只是顺手的事。 一想到这,小灯不免脸红耳热,心也跟着砰砰的跳了起来。 小变态就是小流氓。 不过,她喜欢呢。 他们两个一样不正经。 嘿嘿嘿。 小灯心里偷偷笑着,乖乖听话趴在池子边让他给自己洗头发。 他的手指修长,平日里指尖能燃出赤火,能徒手捏碎人的喉骨,可此刻竟然很温柔的替她洗着满头青丝。 温热的水沿着他的手指倾斜而下,小灯一头黑而浓密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间,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温柔的按摩她的头皮,小灯趴在池子边上都有些昏昏欲睡:“阿烬,你太惯我了,以后我连洗头吃饭都不会了。” 公子烬鞠了水淋在她的发丝上,眼睛却盯着她雪白的脊背,眼底占有欲灼灼发光,什么都不会不是很好么? 如此她只会越来越依赖他,依赖到离开他后,她就像个傀儡一样动弹不了,一刻一弹指都活不下去。 他舔了舔唇,有些兴奋道:“所以这辈子你离不开我了。” 小灯闭着眼享受他的洗发,抿唇笑开,这个小变态哪儿都好,就是没安全感,她道:“我会不离开你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做个铁链把我锁住,就像你当初在紫薇殿时,盖个筒子楼把我关进去。” “我也想。” 公子烬微微顿下手,手指骨节分明,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就暴涨起来,他闭着眼低吸一口气,想象着把她锁在一方笼子里,让她每天只仰仗他的鼻息过活,在她的骨里刻上他的印记,让她从眼到心,心甘情愿的臣服,从此一心一意,像向日葵仰望着太阳,像朝臣敬拜君主,再也离不开他。 想想都觉得兴奋。 公子烬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继续给她洗着头发,闷闷的道:“我舍不得。” 小灯偷偷的笑了,这个小变态对谁都狠,对自己更狠,唯独对她,一分狠心都没有,是十分百分的好。 公子烬坏心的捏着她的腰眼,低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着:“我若是舍得,也许你这双腿早就断了,神仙又怎么样,江湖方士太多了,随便弄些符箓控制住你,抽了你的筋,断了你的手脚,灌上迷魂药,你一样飞不起来。” 小灯觉得他就是在嘴上说着狠,她在水中转过身,朝他伸出一双手来,努了努嘴:“给你,打断吧,想怎么锁都行,我不逃。” 公子烬看着那双小手,能用它做很多美好又难忘的事,瞧她头上那花簪的多好,打断了多可惜。 最主要,他是真的舍不得。 公子烬也觉得自己窝囊的很,倒是把自己也给气笑了起来,忽然从水中站起身。 小灯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默默的将头转过去,公子烬俯身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脑袋又转了过来,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道:“躲什么,总要习惯的。” 小灯耳朵尖都红了。 这个好看的男人,她,她一盏灯哪儿扛得住啊。 沐浴后,公子烬随手拈了一个单衣落在她身上,抱着她入了卧室的床, 被池水打湿的衣物薄薄的粘在她的身上,勾出她曲线的美,公子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平日里的素来冷情的眉眼,那长长的睫毛上都挂了水珠,颤颤的真是好看,将那阴郁沉黯的眼珠多了些朦胧不清的蒙昧,反倒是把压抑许久的情意衬托的更让她心悸。 小灯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变态忍的很久了。 公子烬将她放下床上,自己则半跪在床边,他趴在她的肩上,气息越发沉了,一下一下扑在小灯的脖颈旁,让她躲不开。 小灯也不想躲,她静静的看他,看着他情浓,看着他眼底腾出火焰,喉结滚动着。 他说:“逃不掉了,你是我的。” 第192章 我们生个女儿吧 “我没打算逃,我不会逃。” 小灯不明白公子烬怎么总觉得自己会离开,她微微起身,主动将唇落在他的唇上。 她喜爱公子烬。 她只是一盏灯,在天上燃的浑浑噩噩的,燃了一百年才有了七情六欲,以前不觉得,以为成仙得到和那燃灯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直到遇见了公子烬,她才知爱为何物。 那般让人牵肠挂肚。 一瞬间,房内很是安静。 小灯抬起头,除了眼前那双情意浓烈的眼,她只听见外头瀑布是银河落水的声音,这屋子一安静,那落水声就格外突兀。 公子烬没有说话,眼中仅剩的一丝清醒,就终于如同外头的黄昏落日被黑夜完全吞没了一般,消失殆尽。 “小灯儿,小灯儿……” 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每个音节,拖长的尾音里都装了满满的激动,和浓烈的幸福。 那个随手一拈就主宰人生死的少年,那个冷心冷血哪儿都冷的偏执男人,如今在小灯这儿,像个疯子一样。 他想,他愿意死在她身旁。 …… 黄昏退下,月光如约而至,房间内没有燃灯,瀑布在二人耳畔静静的躺着,鹅黄的月光透过瀑布的水帘倾斜暖池边上,一寸一寸的向屋子深处里透。 那醉人的月色似乎也想要看看转了一个弯的卧房里,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传言所说,人原本就是神仙用泥巴捏出来的,他们在捏人的时候,这世间的男男女女原本都是属于一块泥土的,又有传言说,原本是没有女人的,是神仙从男人身上抽出一根肋骨,才捏出了女人。 男人女人本就是属于一块的泥,如今,那对泥男泥女又被情被爱揉成了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是被神仙再次塑造,也分不开你我。 …… 月色柔和,一切美好,影影绰绰的。 外头飞流直下的瀑布飞溅的水珠儿,从门口打了进来,温泉池面原本安静的,这会儿像是落雨了一般。 小灯的声音轻的像那日抓给他的云雾:“所愿皆所念,所求皆所得……阿烬,你可许好愿了么?” 公子烬眼眶微热,她终于是他的了,他给她属于他的烙印,在她身上写下他的名字,任凭谁也抢不走。 愿望,他以前不曾有过。 他心中一直充满了强烈的戾气和恨意,没有什么是他所渴望的,就算心中所求那也一定是他自己夺来的。 更因为他不信神明,以前不信,现在即便他怀里抱着一个小仙女,他也不信。 他只信自己,什么东西都可以用他这双手掠夺而来,唯独……怀里的女人。 他是淋过雨的人,也不怕淋雨,他怕的是有人将他从雨中推回来,给了他一把伞,让他在害怕淋雨后,又将他慢慢推回雨中。 可他愿意相信她,信她是来渡他的,用心来渡,用爱来渡,或者用她这一身皮肉来渡。 也信自己,他做不出牢笼困住她,那就用爱,用他这一生所能给她的所有的爱做一个笼子,把她困住,让她因为他可怜而舍不得离开。 他低声道:“小灯儿,我们要个孩子吧,最好是个女儿,像你。” “好。” 第193章 别人都这样? 厮混到第五天的时候,小灯不知怎么就格外精神,眼睛瞪得像铜铃,就算不吃不喝她都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 一般正常女人此刻一定是话本子里那几句话,浑身像重组合似的,哪儿哪儿都疼。 可小灯却不是,除了刚开始,后面完全就是沉醉在阿烬的美好中啊。 公子烬倒是诧异,这个丫头的体力倒是不错。 莫不是神仙都这样? “你要不要歇一歇?” 小灯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精神,明明这五天她就没合眼,她在天上当神仙她都懒得很,燃灯时,若不放灯油她不仅会疲惫不堪,根本就不会亮。 也许入了编制,灵力也不同了吧。 可阿烬是个凡人,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再有如此体力的活,可受不了。 “不歇,我不累。” 公子烬眉眼有一丝疲倦,他自己也诧异,也就几个日夜而已,他竟觉得累了。 可男人的面子不容侵犯,他蒙上被子去搔她的痒,小灯扭着腰肢去躲,哪里躲得过他,最后还是落他怀里。 事后,公子烬喂着小灯吃了一些东西,清洗干净后,小灯主动搂着他:“你睡一会儿吧,就算是猪圈里拉磨的驴也没这么干的。” 拉磨的驴? 还在猪圈里? 公子烬很想笑,这个丫头的脑袋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词,不过还是听话的他在她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闭着眼睡了。 小灯轻轻拍着他,也想闭着眼睡一会儿,可不知怎么就是精神,现在就是出去犁地,她都犁到地冒火星子,犁原地起飞。 她自己也奇怪,想不通。 瀑布外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小灯耳聪目明,立刻就捕捉到了。 吴一守眯着眼看着瀑布哗哗的流,他伸手怼了怼一旁的沈立安,把脑袋凑过去一脸八卦:“少主就是少主,不同凡响,这家伙,五天五夜都没出来,不过,你没听过有句老话叫铁杵磨成针么,这样下去,少主极有可能会亏……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笑死我了……” 沈立安看着自己把自己笑死的吴一守,翻了一个白眼,同样是腰间盘,他怎么就那么突出。 可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他还是有些犹豫,外头来了人,怎么才能能保住脑袋又能成功的唤出少主。 瀑布的卧房内,外头传来鸭子似的笑声公子烬就醒了,小灯替他揉了揉额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在她怀里磨蹭了一会儿:“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就应该摘了他们的脑袋。” 小灯抿唇轻笑:“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呢。” 忽然她神色变了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是不是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公子烬眼神轻佻的落下她脸上绕了一圈,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说呢,我们两个躲在这里不出去,你说能干什么?” 小灯眨了眨眼睛,忽然蒙着被子,把自己扭成了麻花。 好羞耻啊,两个人偷偷摸摸是一回事,被那么多人都知道又是一回事。 啊啊啊,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偏偏他们还躲在瀑布后几个日夜都没出去。 公子烬看着她忽然扭捏,伸手搂着她的腰身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擦了擦鼻尖的汗,揶揄道:“怎么了,这会儿害羞了?” 小灯窝在他怀里闷闷的传来一声娇嗔:“讨厌。” 公子烬一手抚着她的脊背,歪着脑袋看着埋进自己怀里的女人,低笑几声:“好了,别把自己憋坏了,我们夫妻之间做什么不是光明正大的。” 小灯闷闷的嗯了一声,不由得叹息,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天渐渐大亮了,公子烬又缠着她好一会儿才肯穿上衣服。 只是他这一站只觉得腰膝酸软,一阵头晕眼花的,他有些纳闷,难道别人都这样么? 第194章 好家伙 公子烬离开前,在小灯眉心落下一吻,告诉她先睡,不用等他。 小灯不依:“干嘛不等你,你不是说陪我么,你不要孩子了?” 公子烬眼神忽然就有些飘忽:“我不是许愿了么,孩子肯定会有的。” 小灯看着他这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男人都是得到了就变心,可又瞧见他脸煞白煞白的,她虚着美目睨着他道:“阿烬,你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吧?” “这是什么话?” 公子烬脸色一黑,这男人尊严岂能遭受冒犯,他冷着脸沉声道:“等我回来,生不出孩子谁都不准出去。” 小灯一个激灵就坐起身,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公子烬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若再来个几天几夜,他会不会油尽灯枯? 看着小灯晶亮的眼睛,他不忍拒绝只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小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景,撅了撅嘴,感觉空荡荡的房间无聊的很。 她在被窝里滚来滚去,觉得鼻尖到处都是他的味道,连她身上都是。 她真的属于他了。 小灯从床上坐起身,看着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不见。 想想她守身如玉一百年,没想到竟然老牛吃嫩草。 这个年纪差还真是……好刺激。 她想他了。 离开一会儿,她就舍不得。 她穿好衣服,提裙出了瀑布,过了兰花谷,小灯随手摘下一朵,戴在鬓发上,欢快的手指一扬,可指间竟燃出了火。 在手指上跳跃着。 她吓了一跳,急忙甩了出去,可这一甩,兰花遇火便燃,大片的花被火撩成灰烬,她急忙驱使灵力想要驱散火,可她所散出的灵力竟然也是赤色的。 “这是什么回事?” 小灯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火光烛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喷火了呢? 小灯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兰花在火中消失,最后只剩下头上一朵,她低头看了看手,起身去找公子烬。 狱水门主堂,偌大的堂内跪了密密麻麻的人,公子烬斜倚在主位椅子上,看着跪在最前面的人,微微皱起眉,随即用中指关节在眉心上揉了揉,掩去一身疲惫。 来人是一个和尚。 他将胳膊支在椅子上,目光一瞥,如看着一只入笼的老鼠起了一点寥寥的兴致,勾唇道:“真是稀奇,你们法华寺求人竟求到我身上了,你觉得我会帮你么?” 那和尚叫慧心,他和公子烬也算一起长大,这十年公子烬的起居都是他来照料的,所以此番法华寺蒙难念空才让他来求救。 慧心抹了一把泪:“师弟,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帮助,说到底还是师弟你杀孽太多,所以他们才将矛头指向师父,法华寺是大寺,受多少人眼红,好多人甚至用莫须有的罪名想要将师父拉下神坛,就连大师兄也身受重伤,下个月薄刀林家和金陵林家,双林联手要攻打法华寺,师弟,你我好歹也师承一脉,于情于理……”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出手相助。” 公子烬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修长的手指在凳子上轻轻扣了扣,饶有兴致道:“顺便告诉你,薄刀林家林安意,还有那个宝贝蝎子都是被我杀的,不过你有一点说的很对,你我师承一脉,这话说的不错,他们攻上法华寺,本就是我一手促成的。” 慧心一怔,随即暴怒起来:“你竟如此狠心,法华寺说到底也养了你十年……” 公子烬猛地侧目,那一眼犹如冰刀子直捅慧心心窝子:“这十年我过得什么日子,你竟然还有脸说我狠心,我公子烬可不是个善心之人,你以为这十年之仇就这么一笑泯过么,我向来睚眦必报,这十年在法华寺所遭受的,我要你们全寺,拿命来偿。” …… 狱水门山门,四面俱是连崖叠蟑,环拱若城,高可排天,内外隔绝,唯一连接山门的是长长又陡峭的四千级石阶,就算过的了毒气瘴林,爬这石阶也够人喝一壶的。 小灯刚要进山门,就感觉好像从石阶下扔了一个东西上来。 她低头看去,然后眼睛一亮,呦呵,是银子。 她刚刚弯身去捡,就看见一男一女从石阶上连喝带喘的爬了上来,满头大汗,双腿发软。 小灯蹲在石阶顶端看着二人,皱眉道:“你俩干啥来了?” 小灯忽然开腔给两个人吓的一个激灵,妈呀一声,腿一软又从石阶上掉下去了。 小灯随手一挥,灵力加持下二人又飘飘悠悠的上来了。 这一男一女彻底懵圈,直接跪在小灯面前:“钱精娘娘,你一定是方才扔上来的钱成精了,求你救救我奶吧。” 小灯直接一句好家伙,钱精? 第195章 打脸的阿烬 小灯将手中的钱向上抛了抛,坐在地上看着两个跪在她脚下的男女,端着仙人的架子,问道:“你奶是谁?” 男人名叫诸葛祁山,女人叫诸葛瑾,二人是堂兄妹,乃是金陵诸葛家的孙子辈后人。 小灯恍然记起,他们诸葛家当年也参与过围杀公越止,而陈科临死前说的金陵,自然也包括他们诸葛家。 诸葛瑾是个眼直口快的,她率先一步抢在兄长之前开口道:“我奶叫南霸天,她被念空那个老秃驴抓走了,只怕去晚了,她晚节不保。” 卧槽? 南霸天? 念空? 晚节不保? 小灯眼睛一亮,这老不正经的没想到这么重口,玩起了强取豪夺,不过这剧情她喜欢,够刺激。 她摸了摸下巴问:“你们说的念空和我认识的念空,是一个人么?” 诸葛岐山是个聪明的,眼前这个明艳少女不过十几岁模样,不可能是神仙,想来是狱水门的丫鬟一类的,他站起身将妹妹也提了起来,道:“正是法华寺念空,祖母与他有过一些交情,半月前入法华寺与其谈道论法,此刻还未出寺门,而且丝毫消息也没有,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灯差点就笑出声来,这是什么老年失足场景啊,最美不过夕阳红啊。 不过,想起念空曾说阿烬拔那啥无情,还穿着闷骚红裤衩,想来就不是个正经老头。 男人嘛,小变态才开荤就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千帆过尽的念空呢。 能理解,绝对能理解。 诸葛岐山看破小灯心思,纯情少男的脸红了红道:“此次前来,我是向少门主公子烬求助的,念空那老秃驴武功高强,还有一个大徒弟重楼格外难缠,我们诸葛家不是其对手,只怕去晚了,祖母晚节不保,还请公子烬出手相助。” 小灯眼睛转了转,这诸葛家就是在和稀泥,明知道公子烬和法华寺不对付,所以这才来求阿烬来帮助。 不过,阿烬的心思她也能猜出几分,金陵里的水越混,公越止的身份怕是就越保不住,只有金陵里乱了,他才能慌手慌脚露出破绽。 想来阿烬势必会答应金陵走一遭,不过明晃晃的去是不可能,阿烬仇人甚多。 微服私访倒是有可能。 小灯此刻也真的很想知道,公越止到底是谁? 于是她道:“他很忙,你的话我会通报给他的,你们回去吧,这个忙估计八九不离十他会帮的。” 诸葛岐山大喜过望,诸葛瑾却摇头:“我不回去,我留在这儿给他生孩子。” 呦呵,这个死丫头胆子不小,给阿烬生孩子,这是明晃晃的要想抢她的活计。 小灯瞥了她一眼道:“小丫头,生孩子可是体力活,少门主此刻年轻气盛,生龙活虎,要五个女人一起伺候,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行么?” 诸葛瑾咽了咽口水,诸葛岐山都觉得臊的慌,他想将堂妹扯走,她却一把推开他,昂首挺胸道:“当然,我和兄长爬上来,每一级台阶都是我自己爬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灯便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只不过,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还是得费些心力,这样吧,我给你个生孩子秘籍你回去修习一下。” 小灯手在身后一抓,一本生儿子你行你行你能行就忽然出现在掌心,她将书给了诸葛瑾,道:“回去研究,只要把这每个字研究透彻,你就行了。” 诸葛瑾随手翻来一夜上面写着大屁股能生儿子,她立刻按住,的确是秘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觉得有待提高加强。 小灯随手打发了二人,看见二人离开狱水门,她转身就去找阿烬。 彼时公子烬接过沈立安递过来的手巾,擦干了手上染着刚杀过人的血,随手就把慧心化成灰烬。 他公子烬什么心都有,就是没有善心,派个旧相识来,还以为他会念旧? 公子烬低眉垂目,淡淡勾唇:“金陵可不太平了,南霸天可比你祖母难缠多了,这女人难缠起来,只会惹男人厌烦,我倒要看看念空敢不敢造这个杀孽。” 沈立安抿唇不语,他奶才不难缠,他奶可好了,他奶做什么都会问问别人意见,比如你是不是想死?你是不是想见阎王?特别人性化。 小灯从主厅大门走了进来,看见公子烬立在堂内和沈立安聊天,不满道:“阿烬,你怎么那么长时间,我都独守空闺好久了。” 公子烬见到门口出现的女人,立刻扔了手巾,两步上前,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口,光明正大的宠:“这么缠人,我才离开一小会儿,就等不及了。” 小灯伸手让他抱:“还没生出孩子呢,不离开床,也不知这话是谁说的,你还说让我等你一会儿,都一个时辰了,你压根就没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公子烬扶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双腿挂在腰上,觉得这个丫头真是缠人,他起身向外走:“是是是,都听你的,你呀不是姐姐,是我的小祖宗,走吧,回家啊祖宗。” 沈立安硬生生吃了一把狗粮,差点噎死,他偷偷撇嘴,少主还说女人难缠,男人受不了,他身边的女人更难缠,看他受的挺开心的。 真是打脸。 第196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公子烬抱着小灯走向山谷,小灯趴在他的肩上,忽然想起花海被她烧没了,那可是阿烬的一片心,她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道:“阿烬,我给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呗。” 公子烬足尖踏进山谷,看着眼前的光秃秃的景象愣了愣,花海只剩下一片狼藉,还微微冒着青烟,他低头看着小灯,皱眉道:“你烧的?” 小灯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双腿紧了紧,挂着他的腰,她微微直起身子,像变戏法似的,手指一转,一株赤火就在指尖燃烧。 公子烬也惊了一下,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伸出舌舔了舔火,火苗顺着他的舌尖跳跃。 小灯咽了咽口水,看的她只想将它们吞进嘴里。 公子烬咽下火苗,双目微沉,果然是他的赤火,问道:“你之前也能么?” 小灯摇头:“我之前的灵力是白色的,我虽然不怕火,可本身不能燃火,我是灯,需要灯油才能有火光。” “灯油?” 公子烬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他又问道:“那你以前被灯油点亮的时候,也能这般?” 小灯还是摇头:“这是第一回能喷火。” 顿了顿,小灯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会不会肚子里有你的血气,所以赤金血的女人都能这样?” 公子烬倒是笑了:“我怎么知道?我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小灯心下一动,捧着他的脸用力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轻哼了一声:“少年,不,我的男人,要继续保持。” 公子烬双眼弯弯,抱着她继续向瀑布后的小路走去,道:“是,我的小祖宗。” 二人进了卧房,美人在怀,公子烬立刻心猿意马。 毕竟开过荤不能吃素,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是那么的准确。 二人又不眠不休的奋战了两天。 公子烬之前说要就在屋子里留七天七夜整,这回终于补全了。 小灯眼看天色大亮,还赠送了她一个晚上。 她精力十足,觉得她能徒手就能干翻老虎。 公子烬却有些头晕眼花的,硬撑着一口气和她交战。 小灯看着他的脸煞白煞白的,王老五就算死两天也没他那么白,她还真不敢大意,问道:“阿烬,我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公子烬只觉得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此刻才知道什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真是……力不足。 他竟然还干不服一个女人? 公子烬斜倚在床头上,用手揉着眉心,咬牙道:“不用,我没事。” 小灯喂他吃了一些肉粥,忽然摸了摸肚子,有些失望道:“阿烬,我怎么还没怀孕啊?” 公子烬一口热粥险些喷出来,语气颇为无奈:“你急什么,哪有那么快,你以为这是种地?” 小灯答应过零星要将她生出来的,二人已经许愿,结缔了母女情分,她迟早是要来的。 小灯钻进被窝,一把抱住公子烬的腰,脑袋在他胸前磨蹭了一下,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道:“阿烬,你还累么,我要不要给你抓把枸杞补补?” 公子烬看着胸口毛茸茸的小脑袋,随手将热粥扔在案台上,狭长的眼底波光闪烁。 他不信,他还睡不服她。 随手扯过被子一把将二人盖住,他一下一下的舔着她的唇角:“你这丫头惯会勾引人,今儿你男人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小灯笑的咯咯乱颤,忽然建议道:“阿烬,要不由我来主导吧,你就躺着就行,这样省力。” 公子烬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心口堵的慌,他眯起眼一口咬在她的脸颊上,盖住被子把二人蒙住。 “你就这么瞧不起你男人,嗯?” 小灯感叹,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 ……“省略一个时辰的事情” 事后,公子烬下床去拿水盆和毛巾打算替小灯清洁,可这一转身,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脑袋一沉,竟然仰头栽了下去。 小灯急忙伸手抱住他,公子烬倒在她的身上,眼睫颤了颤,就昏过去了。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欲哭无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阿烬被她给累死了? 第197章 我把阿烬弄死了 小灯给公子烬穿上衣服,见他的脸越来越白,急忙让沈立安下山去找大夫。 清晨,鸡刚刚打完鸣回窝下岗,日头还没升起来,沈立安一阵风的往山下跑。 大夫是个年迈的老人,被沈立安从被窝里拎出来时衣服还没穿好,上了山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提了提裤子颤颤巍巍的给公子烬把脉,越把脉脸越沉,嘴唇紧抿,胡子一翘一翘的,时不时的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小灯。 那眼神,小灯觉得有待考究。 她这心七上八下的,被老头瞅的一阵心虚,只是这个老头怎么不说话,真是急死人了。 须臾,他收了手,捋了捋胡子,字正腔圆道:“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这位郎君没什么事,就是身体有些虚弱,姑娘,老夫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那是活物,不是死物,万一嘎嘣断了,你是不是还得换,这一换还用的不顺手……” 小灯越说脸越黑,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才控制自己没一个尥蹶子把他给踢飞出去。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沈立安噗嗤一声笑出来,小灯猛的一个眼神递过去,他急忙憋了回去,将眼神落在别处,身子憋的一抖一抖的。 不愧是扯柱子。 就是猛。 小灯觉得这脸都没地方放了,尴尬的她想去死,真是……丢人! 大夫留下一个补肾的药方,提着药匣子便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切记要适可而止,姑娘,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猛地。” 小灯:“……” 忍笑忍的直掐大腿的沈立安面无表情的将老头拎了出去,出了瀑布,他笑的前仰后合,他抹着眼泪道:“老头,你的形容太贴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捋了捋胡子道:“老夫自认医术尚可,方才不经意摸到你的脉象,你属于浓缩型,只怕一天一夜就昏迷不醒了。” 沈立安:“……” 二人走后,小灯把脑袋塞进公子烬的被窝里,觉得没法见人了,阿烬竟然……晕了。 啊啊啊,真是没法活了,丢死人了。 小灯好半天才把脑袋从被窝里薅出来,抓了一把脸上凌乱的头发,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自我心里安慰一会儿,坐在床边等着公子烬醒过来。 可过了一天了,他还没有醒,眼睛紧闭,连嘴唇都白了,她低头爱怜的亲了亲,轻轻唤着他。 公子烬仍旧昏睡着。 小灯终于琢磨出不对了。 莫不是阿烬底子不行? 她急忙施展法术召唤王老五。 在天上打麻将的王老五刚刚自摸,还没将钱搂进怀里,就忽然就被召了出来,她愤愤将麻将一扔:“我是你的地狱恶犬么,你说召唤就召唤。” 小灯吭哧一声哭出来,她一把抱着王老五道:“师父,我把阿烬给累死了!” 王老五面无表情的按住她的脑门用力推开她,转眸看着床上的公子烬,眼睛一亮:“徒弟,你们也算棋逢对手,告诉为师,战况如何?” 啊,这? 小灯扭捏的都快咬手指头了,脸红的滴血,王老五一脸诧异道:“你脸皮啥时候变薄了,平时恨不得拿针都扎不透,这会儿你扭捏啥?” 小灯低着头,脚尖一个劲在地上磨着,扭捏的身子来回晃,王老五受不了的朝她举起巴掌,小灯才立刻扒拉一下手指头算了算,咬唇伸出两根手指头,道:“额,那个,差不多这些。” “卧槽!二百!这时间让你精打细算,你是一须臾,一弹指都不肯停歇啊。” 王老五听的脸红心跳,她也扒拉手指头算了算,然后揪着她的脖领子道:“来来来,你告诉我一天十二个时辰,我算数好,八天一百九十二,还多出一次,那怎么的,那是赠送的呗。” 小灯都觉得没脸见人了:“那呆着干嘛呀,闲着也是闲着。” 王老五起身就去抓公子烬,小灯一把抱住他道:“你干嘛?” 王老五眼睛晶亮晶亮的,道:“当然是借我两天,尊老爱幼,你让我也开心开心。” 第198章 灯与灯油 “师父,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小灯将公子烬护在身后道:“我来叫你是让你帮忙看看,他怎么昏迷不醒?” 王老五冷哼道:“他被你给榨干了,他身上的赤金血都被你给吸取了,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像添了灯油似的,如狼似虎的。” 小灯觉得如狼似虎这个必须有待商榷,可自己的确是像添了灯油似的,倍儿精神,她诧异道:“师父,那我是不是像话本子里的妖精那样,把阿烬的精气给吸走了?” 王老五双手抱胸道:“差不多吧,赤金血很特殊,如灯油一般可燃火,加上他本身就与常人不同……” 顿了顿口,王老五似乎把什么话给压回舌尖里,小灯立刻狐疑道:“可是犯色戒的神灯不止我一个,别人怎么没吸灯油,就我一个人吸?” 王老五眼睛飘忽了一瞬,恼道:“哪儿那么多问题,那不赶巧了,一个会喷火,一个是灯,你们二人这不是天造地设,狼狈为奸么?” 小灯看着昏迷不醒的公子烬,真是要哭了:“我没想吸他的血,我还给他,我只要把体内能量归还给他不就好了?” 王老五看了床上的公子烬,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他被公越止逼的戾气缠胸,已然入魔,赤金血彻底魔化后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你如此倒也算帮了他,只要你将他体内的魔气浊息燃尽,再将赤金血归还给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否则,他戾气太重,你又是仙身,你们也生不出孩子来。” 小灯一听,眉头皱的紧紧的,道:“孩子的事不急,只是阿烬心中的仇恨不散,戾气会源源不断的翻涌,他体内的赤金血一直掺杂魔气,我就算一直渡,也抵不过他继续衍生。” 王老五一听眼睛都炸了:“不急着生孩子?你现在可是沈相思,是他的官配,当初你能入编保住一条命,多亏了零星的许愿,你现在入神籍只因为有这张白条压着,可一年之内你生不出孩子,不能满足公子烬亲生女儿的愿望,那你就属于打白条!上头会认为你是无信用人员!到时候会收了你的神位,还把你天打雷劈在雷劈继续雷劈,直到劈细碎为止。” 小灯一听头都炸了:“怎么又是一年?阿烬体内心魔不除,我怎么生啊!” 王老五摇头叹息:“心魔还得心药医,他现在的戾气就因为大仇未报,你把公越止抓来给他让他亲手杀了,戾气自然散了,在把他体内残存的魔气全除,就算完成任务。” 小灯眼睛一亮,起身就往外冲:“这好办,我现在就去,待用窥探之术任凭公越止躲在什么地方,我逃不出我的法眼。” 王老五一把抓住她:“你现在是人,不可随意用法术改变他人命运,你以为司命是吃干饭的,小灯儿,我劝你现在和我回天上,然后随便找个女人代你做沈相思替你生娃,你可知,你将他体内魔气渡化,可是会有损仙身的,最后你连法力都没有了,神仙都没得做。” 小灯怔了怔,看着床上的少年,不,男人,她的男人,她笑了笑:“这神仙之位我本来就不稀罕,做个人挺好。” 王老五真想把她脑袋抠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你与他其实并无缘分的,他戾气重,若他日控制不住入了魔,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你到底强求什么?” 小灯不信:“谁说我与他无缘,我就是来渡他的,就用我这身皮肉来渡,只要有我,他就入不了魔,下不了地狱。” 王老五不得不感叹她是个傻子,难道这就是爱情? 她捡起地上麻将道:“走了,以后别总召唤我,我又不是你的狗。” 小灯对她笑:“谢谢你师父。” 王老五摆了摆手道:“到底师徒一场,我派了一盏灯来帮助你,小灯儿,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罢,化作一抹光就走了。 一盏灯?男灯女灯? 屋内安静了,只有瀑布在哗哗的流。 小灯看着床上的小变态,只觉得他长的可真好看,爱她爱的极深,她每次都能感受的到。 他舍了所有骄傲卑微的爱她,她自然也愿放弃神位和他相守一生。 小灯深吸一口气,站在床侧,手指一挽掐了一个诀,她用心眼去观,果然灯盏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灯油,都快溢出来了。 妈耶,那可全是阿烬的血气啊。 咳,她还真没少吸。 小灯利用阿烬的血气将头上虚境里的灯芯点亮,将灯油里的魔气全部燃尽,又将血气尽数归还给公子烬。 很快,公子烬的脸色变得红润,小灯的脸开始煞白,待血气回归公子烬体内,她才踉跄的跌坐在床旁。 一抬眼她就看见了小阿烬。 她擦了擦汗,对它叹息道:“闺女,你乖乖先在你爹肚子里呆上一段时间,等娘掐着时间,再把你从你爹肚子里拿出来。” 第199章 不要逼他 公子烬睡的很沉,脸色仍旧不好,小灯心疼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独自下了山门。 临走时候她举着拳头威胁沈立安,他若是将瀑布里的事说出去半个字,就拔了他的舌头。 “扯柱子,跟着他时间长了,你果然变狠了。” 沈立安撇了撇嘴,白瞎自己一腔热血白白沸腾,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弄不好脑袋就被公子烬给摘了。 小灯叹息道:“沈立安,我不是你的扯柱子,但你会遇到你的扯柱子来扯住你的。” 沈立安:“……” 小灯下了长长的石阶,就看见诸葛岐山和诸葛瑾蹲在石阶下还没走,她诧异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 诸葛岐山站起身向她身后瞄了一眼,道:“我们在这儿等少门主呢。” 小灯想着公子烬身体虚弱一事不能被人发现,便道:“我家少门主正在闭关,派我下山助你们诸葛家成事。” “你?” 诸葛瑾轻哼一声:“兄长方才说你压根就不是神仙,你一个女人如何能成事?” 小灯呦呵一声,这也没拿她当人啊! 她走到一棵老树跟前,直接伸手一个倒拔垂杨柳,诸葛兄妹二人惊的是目瞪口呆。 小灯傲娇的拨了拨额发:“放心,一个月之内,定然让念空那老不正经的,将你奶放虎归山。” 诸葛瑾翻开秘籍递到小灯眼下:“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一个月内,娃就来了,我们必须要尽快,否则要是给我们生个叔叔或者姑姑出来,那岂不是真的晚节不保?” 小灯眼皮一跳,觉得她奶比她厉害多了,她颤着手道:“冒昧的问一下,你奶贵庚?” 诸葛瑾认真道:“我奶今年五十有三。” 小灯一听,好心安慰道:“那你放心,估计她生孩子的几率,不是很大。” 诸葛岐山一巴掌拍在诸葛瑾的头上:“瞎说什么,老太君是正经人。” 诸葛瑾白了他一眼,道:“可是念空不正经啊,万一她受不了诱惑呢?” 诸葛岐山:“不可能,我相信老太君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上那头驴?” 诸葛瑾:“是骡子是驴,能拉磨就行呗。” 诸葛岐山还想再说什么,小灯毅然决然的打断二人的话:“咱们要快点去,不然去晚了,也许真的有小姑姑可怎么办?” 诸葛瑾犹豫着,她还想留在此处等公子烬,小灯睨着她冷声一笑:“你是怎么做到凶小小的,脑袋空空的,小嘴叭叭的,还想做梦趴趴的?” 诸葛瑾:“……” …… 公子烬醒过来就看不见小灯,他掀开被子却见自己衣物完整,是小灯穿的么? 一股前所未有惶恐袭上心头,公子烬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冲出瀑布像疯了一样将狱水门都仔细找了一遍。 到处都没有她。 小灯儿,不要他了。 为什么,小灯为什么不要他了? 是因为他昏倒了么? 没有小灯公子烬几近癫狂,整个狱水门连带着遭殃,一阵狂风暴雨,连山门都被他打的歪歪了,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特别是沈立安,此刻被公子烬用情丝绕吊了起来,他知道他昨天听见的东西一定能要他的命。 他擦了擦汗,家有此妻,枸杞难医。 啊,悲剧! 公子烬站在他身前,眸中光锐不可挡,几乎要将这沈立安这小身板都刺穿,他舔了舔拇指上的血:“沈立安,小灯儿去哪儿了?” 沈立安不敢将昨天那老头所说之事说出,否则公子烬男人面子挂不住,此刻他便会身首异处。 沈立安心里组织了一下,才道:“少主,扯柱子……” “你叫她什么?” 公子烬浑身杀意迸发,像火一样在烈烈燃烧着。 沈立安吓了一跳,立刻改口:“夫人,之前有诸葛家人来拜访,说是请您出山去擒念空,夫人见您不舒服,应该是和他走了。” “他?” 公子烬嫉妒的几乎要窒息,咬牙道:“男人?” 沈立安咽了咽口水道:“是诸葛家少公子诸葛岐山。” 公子烬手紧紧的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都在暴涨,胸腔里的戾气在不停的膨胀,脸色涨得血红,眼珠血丝密布,看上去极为可怕。 须臾,他收了情丝绕,转过身闭上眼说了一句滚,沈立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走了。 公子烬头一次觉得无力,他斡旋于杀戮的虎口,纵然危险,可对他来说那群庸人不过是脚下蝼蚁。 这天地之间,有何事他不可为?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超出他的控制的,比如小灯儿的心。 他握不住她的心。 公子烬茫然的走回他们的家,像行尸走肉一样坐在床上,静默片刻,他狠狠地一挥,一股赤火窜天而出,将屋内东西砸了个稀碎:“这都留不住她。” 赤火窜腾,他体内戾气迅速暴涨,眼珠通红,他心里第一次无比自卑。 一定是他无用,她嫌弃他,才起了离开的心思。 小灯儿,不管是谁,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男人碰你! 除了他,谁也不配! 别让他抓到她,否则,这笔账就不是几天几夜能解决的事儿! 不要逼他把她锁起来,不要逼他毁了她的一切,小灯儿,不要逼他! 第200章 要她主动送上门 马车上,小灯靠在窗上恹恹欲睡,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莫不是小变态想她了。 一想起那几天的疯狂,她就忍不住脸红。 小变态,你等我将公越止抓起来,皆大欢喜,我就给你生孩子。 诸葛瑾盯着她发红的脸凑过去看她:“沈相思,你的脸怎么红了?莫不是你想情郎了?” 小灯白了她一眼道:“我是想我弟弟了。” 诸葛瑾狐疑道:“想起你弟弟,你脸红什么?” 小灯不想理会她,忽然又似想起什么,问道:“你们诸葛家是行医闻名的,你们家是不是有许多珍贵药材?” 诸葛瑾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颇为自豪道:“那是自然,许多稀有药材,我诸葛家都有存于世。” 小灯眼睛转了转:“那鹿角,人参灵芝一类大补的,怎么样,有么?” 诸葛瑾闻言嗤之以鼻:“怎么,你弟弟也身子虚么?” “也?”小灯敏锐的捕捉到一个词语。 诸葛瑾朝着马车外努了努嘴:“还有那货。” 小灯诧异道:“你们不是堂兄妹么?” 诸葛瑾摇头:“我是收养来的,并非亲生,本来想嫁入诸葛家,只可惜,那是个木头,身体也不行,我才想着嫁给公子烬,找个好个归宿。” 小灯觉得这孩子就是太盲目,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会觉得阿烬是好归宿,小灯反倒是她和诸葛岐山倒是登对。 她眼睛精光眨着眨着,又道:“到你家了,你能不能给我拿点药材给我弟,我还有许多秘籍可以和你换……” 诸葛瑾并不是对秘籍感兴趣,是纯粹的想帮她身体虚弱的弟弟:“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门外赶车的诸葛岐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不正经的女人,能不能把他奶救出来。 …… 吴一守颤颤巍巍的爬到公子烬脚下跪好,双手将金陵林家递过来的帖子举到头顶,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特意没有带方言,字正腔圆道:“少主,之前你让属下将林安意的扇子偷偷放在法华寺浮屠塔中,属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去了,并且传出消息,薄刀长子林安意在法华寺遇害,林家派神偷果然从浮屠塔里找到那把扇子,如今林家与法华寺梁子结下,一月后定然攻上寺院,一切都如少主所料。” 公子烬淡淡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吴一守立刻道:“他们送上帖子,是想你参与一个月后的围攻。” 公子烬眼中的邪气都快出笼了:“瞧瞧,他们原本相亲相爱的,不过都是利益勾连,随手摆弄一下,这盘散沙就碎了。” 吴一守连忙拍马屁的附和:“还是少主你精啊。” 公子烬瞥了他一眼,手指在床边扣了扣,吴一守立刻闭着嘴,坏了,马屁拍马腿上去了。 公子烬随手一挥,吴一守手中的帖子就被赤火焚烧,吓得他妈呀一声,把东西扔了出去。 很快那帖子在地上化作一缕青烟。 公子烬狭长的眼里浮起浓烈的算计,他道:“林安意死的妙,反到助我成事,传出话去,就说我公子烬半月后会现身金陵。” 吴一守咽了咽口水,林安意不是少主杀的么,果然少主的心肠都坏透了。 公子烬斜倚在坐在床上,右腿习惯性的微微地屈着,对吴一守动了动两根修长的手指示意他上前。 吴一守立刻屁颠屁颠的把头朝着他凑过去,公子烬嫌弃的一脚将他踢开:“你以为你是小灯儿,离那么近做什么?” 吴一守满脸委屈,不是你招手的么? 公子烬像驱赶苍蝇一样不耐:“去在金陵找一处人多的地方,搭一座高台,我留着有用。” 吴一守不解:“少主搭台子做什么?” 公子烬伸舌舔了舔唇角,眼里闪过掠夺,贪婪,强势还有愤怒:“我要小灯儿主动将自己送上来,这辈子也逃不开。” 第201章 他要选妻? 小灯花了几日时间来到金陵。 与刚从天上下来时来金陵的心情不同,那时候接近小变态,只想完成任务,而此刻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分别五天,她真的很想他。 金陵诸葛家的确是神医大家,青砖高墙,正面两扇朱漆大门,顶部出檐,气魄大得很,离得很远就闻到一股草药味。 而最新奇的是,站在诸葛家大门口就能看到法华寺的后山,那里曾经是关押了阿烬十年的紫薇殿。 诸葛岐山不知何时也站在她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勾唇一笑:“你们少主的确在此处生活了十年,此人行事狠辣,心肠歹毒,自从十年前我们当家人死后,我们便与公家之事脱离,不沾染公家与江湖之事,只是不曾想,我们诸葛家竟然也会求到他的头上。” 小灯不喜他说话阴阳怪气:“你们虽然没有想杀他,可也没瞧得起他,在你们心里,他就是个不入流的邪孽,我们少主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记仇,你这话若是被他听见,说不定他会割下你的舌头。” 一路上被秘籍收复的小跟班诸葛瑾早就和小灯站在一条战线,护短道:“说不定我夫君会给你做菜。” 小灯,诸葛岐山齐声问道:“什么菜?” 诸葛瑾学着小灯的样子傲娇的拨了拨额发:“小野鸡炖蘑菇。” 小灯和诸葛岐山仍旧一脸懵逼的样子,诸葛瑾看了诸葛岐山一眼:“蘑菇他有,小野鸡,你有。” 诸葛岐山:“……”他的脸色很不好。 小灯莫名有些欣慰是怎么回事,这丫头一路上秘籍没白教,真上道。 进了诸葛家正门,小灯的脸色也不太好。 门外有一排人举着十几把刀子都磨得锃亮,很容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正厅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正中的神医诸葛恪面色阴沉的端坐上位,身旁还有一个同样脸色很臭的孤寡中老年。 小灯知道这是诸葛家给她的下马威,毕竟她是狱水门派出来的,阿烬的名声不好,主人不在,自然要吓唬狗,给自己立立威。 小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把自己形容成狗,有点不太开心。 她眯起眼,对一旁的小跟班道:“瑾妹,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既然你铁心要跟着我们的少主,外头的人去解决吧,我还有一套收拢男人心秘籍,一会儿也给你。” 诸葛瑾眼睛一亮,撸起袖子就往外冲,似乎想起什么道:“那你呢。” 小灯学着公子烬面冷心冷的模样,勾唇冷笑:“没看我正用如寒冬一样冰冷的眼神和那两个老头对峙么?” 诸葛瑾放下胳膊,认真建议道:“那要不咱俩换下。” 小灯立刻答应道:“行,你把你们娘家人都请出去,把外头那群人请进来。” 诸葛瑾认命的出去拼命。 诸葛恪还未说话,一旁的孤寡老人冷笑一声:“狱水门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瑾儿都收买了,我们薄刀林家当真佩服。” 小灯一惊,薄刀林家,那不是林安意的爹? 妈耶,阿烬可是他的杀子仇人。 好刺激。 诸葛恪到底舍不得女儿吃亏,一摆手,门外的人立刻停手,诸葛瑾蓬头垢面的走进来道:“解决了。” 小灯伸出手给她点赞。 诸葛恪道:“我们诸葛家世代行医,即便当年参与无恨涯一战,我们也只是行医伤者,从未参与屠杀,更何况当年参与屠杀的长兄已死,可狱水门既然记仇不肯出手,也不必派个女娃娃来。” 小灯发觉他是没瞧得起她,不过她来金陵的主要目的,救诸葛老太太事小,把金陵的水给搅浑为大。 金陵越乱,公越止就无法掩藏,不管他是哪个身份,也必定会受牵连,说不定自己冒出水面。 于是她道:“我家少主闭关,我来金陵也是带着秘密来的,作为诚意,我可以将杀害林安意的凶手告知。” “你说什么?”林长胜老眼一睁:“你知道是谁杀了安意?” 小灯负手而立,勾唇一笑:“这是自然,阳城一事,我在机缘巧合之下,亲眼看见在官道野林驻扎休息的林公子被杀,只可惜我武功低微,无法救人。” “机缘巧合?” 林长胜眼光如炬盯着她探究了一会儿,问道:“好,你倒是说说是谁杀了我儿?” 小灯正色道:“是戴着恶鬼面具的鬼面人,他行事极其狠辣,他不仅杀了林公子,毁他尸体,抢走宝贝毒蝎子,还夺走了他戴着倒刺的扇子。” 小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林安意死的惨,毕竟那时她还是灯,不能阻止阿烬,可眼下也只能用他的死来做文章了,而且阳城的人都被公子烬杀光了,就算当初走了一半的人见过阿烬,可当时那群人的注意力全在陈科和她的身上,并没有过度关注阿烬, 更何况林安意已死,谁也不知道真正的他长什么样子,活着的白苍耳也不会有胆子说出什么。 她不信,阿烬一人找不出公越止,那整个金陵的人都在找,他公越止会不慌? 林长胜眼露狐疑:“可犬子的扇子为何会出现在法华寺的浮屠塔里?” 小灯拧眉,扇子出现在法华寺,想来阿烬也做了安排,大约想法和她一样的搞乱金陵城,她眼睛一转,又道:“所以,法华寺人心险恶,鬼面人也许就在那,更也许,念空与他根本就是同流合污,阳城一事,鬼面人作为幕后黑手,灭了陈家,看起来他此刻的野心已经落在薄刀林家的头上,下一个就是诸葛家,大家还是早做安排的好。” 一席话落,众人皆默,最后的矛头还是指向了法华寺。 诸葛恪盯着小灯上下瞅了几眼,忽然又道:“女娃娃,你真的是狱水门的人?” 小灯道:“你的一双儿女把我从狱水门接回来还能有假,更何况狱水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你们不也是仗着医术精湛才进得了瘴林,我一个女人若不是狱水门的人,如何会出现?” 诸葛岐山也附和道:“父亲,的确如此。” 诸葛恪皱眉道:“她方才说公子烬闭关,可明明有消息传来,公子烬半月后要在此处比武招亲,他要选妻。” 小灯闻言心猛地一跳,头发都气炸了:“什么,他竟然要选妻,还比武招亲?” 第202章 你怎么在这儿? 金陵的确乱了。 不止因为林家花重金调动全城的百姓去寻找鬼面人公越止,更因为公子烬在乱花楼里搭了擂台,并放出话来,半月后他会亲自坐镇,比武招亲,选妻诞下血脉。 只要能与他交手过百招,就有资格竞选。 虽然公子烬名声并不好,可赤金血是何等珍贵,这天上地下也只有一个公子烬。 一时间竟然有许多女人不怕死的在乱花楼外踊跃报名,诸葛瑾更是脑瓜子削成尖抢在首位。 小灯躲在乱花楼旁的小巷里暗搓搓的观察,看着这楼外的美女如云,各个赛天仙,气的她头盖骨都支楞起来,这个死孩子简直就是提那啥,就无情! 这是把她的真心放在鞋底下肆意践踏。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才几天就广开后宫。 也没拿她当人! 真是气死她了! 公子烬,这回真是惹着她了,可不是下跪就能解决的事了! 小灯握紧拳头转身就走,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上,没想到把小灯撞的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她心情正不好,刚想嚷两句,一抬头愣住:“九叶,你怎么在这儿?” 沈九叶看见她也微微吃惊,一双大眼惊的是水雾朦胧的,她伸手将她拉起来道:“扯柱子,你怎么会在金陵,你也是来报名的么?” 也? 小灯一把抓着沈九叶的肩,眼睛一瞪:“你也要去报名!” 这雷霆一吼直接把沈九叶吼哭了,她捂着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你竟然吼我?” 小灯挠了挠头,觉得她这是拿了重楼的剧本,她想起身就走,可沈九叶抓着她的袖子死死不撒手。 小灯干脆坐在地上等着她把眼泪哭干再走,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沈九叶仍旧哭的没头没尾。 小灯终于知道被眼泪湮灭是个什么滋味了,她无奈道:“你到底哭什么,重楼不要你了?” 沈九叶捂着肚子,哽咽道:“是不要我们母子了。” 小灯眼睛一睁,僵硬的转移视线看着她的肚子,语气有点酸:“好家伙,你动作比我还快。” 沈九叶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咽下哭腔:“那天他醉了,所以才……也就那一夜……他根本就喜欢我。” 小灯撇了撇嘴,语气更酸了:“我这彻夜不休不眠的都没有惊喜,你们一次蜜蜂采蜜竟然还弄出果子了。” 沈九叶抿了抿唇,忽然眼睛睁大,伸手指着小灯身后,惊道:“公子烬!” 小灯眼睛一亮急忙回头看去,沈九叶眼疾手快,以掌做刀迅疾的劈在小灯脖子上。 小灯疼的哎呦了一声,揉了揉脖子回头,恼道:“你干什么?” 沈九叶不死心,又抬手劈了一下却被小灯轻松的将手腕擒住,冷眼看着她,一语就挑破她的心思:“你想让我去法华寺,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用这个手段,沈九叶,你还真是不安分啊。” 沈九叶知道自己方才举动引起她的误会,又急又悔,脸憋的通红:“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法华寺,如此,公子烬就有所忌惮,不会和金陵的众人一起攻打法华寺,重楼也不会……不会以死迎战,而且,而且这几日,我听念空师父总是念叨你,虽不知为何,想来,你对他来说,应该与众不同。” 小灯甩手扔开她,道:“你想多了,我可威胁不了公子烬,你瞧见了么,那还摆着擂台呢,比武招亲,招的是妻子,我算什么呀,不过就是公子烬红尘路上的一个过客。” “过客?” 沈九叶明显不信:“怎么可能,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当着众人的面给你下跪,你说只是他的过客?” 小灯想起公子烬心就一紧,然后那颗心就无法遏制的砰砰乱跳,虽看不到他,耳畔却恍惚能听见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体温……她知道那就是爱。 可她爱他有什么用,这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小变态不是还要选妻么? 小灯冷哼一声道:“自古男人皆薄幸,他得到了我的身就腻了,我还能怎么办?” 沈九叶一听的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小灯差点就喝上了一口。 沈九叶哭道:“那重楼可怎么办啊,一月后他们就要打上法华寺了,重楼势必要与寺院共存亡,难道真的要这样么,若是能逃过一劫该有多好。” 逃? 小灯眼睛一转,摸了摸下巴,忽然计上心来,便道:“九叶,如今我也无家可归了,不如我就和你同去,去看看他爷。” 第203章 他~娘 二人一起爬了百层石阶上了法华寺,小灯见法华寺大门紧闭,谢绝所有香客,一副如临大敌之象。 沈九叶熟稔的走到寺院西墙一侧,伸手扒拉开草叶,那黑黢黢的明显就是个狗洞。 小灯摇头叹息,狗洞来,狗洞去,这法华寺和狗洞是过不去了。 二人钻狗洞进寺,一路走来,小灯看见寺中清冷的很,连狗洞旁的狗都垂头丧气的,这一地树叶随风摇曳打着旋的落在地上,那场景别提多凄凉了。 沈九叶看了她一眼,道:“自从诸葛夫人来了之后,香客……就没有了。” 小灯摸了摸下巴,觉得善男信女以为这里是供奉的是送子观音。 二人一路走到法堂外,法堂大门开着,众僧在里做午课。 小灯在门口朝里面望了两眼,果然看见念空带领重楼和一众光头在打坐,正齐齐颂着佛经,木鱼清磐之声不绝于耳。 小灯看见念空都瘦了一圈,僧袍都不合身了。 她皱着眉头微微吃惊,莫不是那诸葛家的太君真的把他当成驴做马,这是拉起磨了? 哇塞,这个剧情她喜欢。 可能小灯的目光太过灼热,念空只觉得头皮发炸,一转头就和小灯对上眼。 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两相望,遥遥对视。 小灯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泪花。 念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顾众僧的拉扯,跌跌撞撞的朝着她冲了出来,他站在小灯面前手指微颤,缓缓蠕动泛白的嘴唇,艰难的从舌尖吐出一个字来:“他~娘!” 沈九叶的目光不停的从二人身上游移,她伸手将下巴用力合上,咬了咬唇,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小灯将一旁碍事的沈九叶稍微推开了一点距离,晃了晃脑袋,动了动胳膊腿。 好兴奋,又到了她表演时间。 而念空看着小灯的瘪肚子,就开始皱眉,他扒拉手指头算了算,这个时候他娘已经生下孩子,应该还不足百天。 孩子呢,怎么没带在身旁? 莫不是她和公子烬闹婚变? 而小灯一个蹦高窜到念空的脚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那家伙可劲嚎:“他爷,孩儿,孩儿没了!” 念空心尖一跳,颤着双腿:“孩儿,孩儿……” 小灯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公子烬他根本就是利用我,利用我出了紫薇殿他就变了心,说好一起到白头,他却偷偷焗了油,他爷,我的命太苦,为了他我肝肠寸断,孩子就是这没的!” 念空想说话:“我听重楼……” 小灯立刻打断:“他爷,你不了解男人,他对我就像对待狗,利用我时对我百般好,一旦无用就把我一脚踢开,孩子就是这么没的!” 念空还想说话:“可是我听重楼……” “他爷啊!” 小灯掐着大腿,疼的她哭的是肝肠寸断:“我知道一定是重楼小哥哥和你说我们恩爱两不疑,可在西村他就变心了,重楼小哥哥那时不在,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公子烬是怎么一记无情脚把我踢下悬崖,孩子就是这么没得!” 念空还想再说什么,小灯继续嚎:“你没有看见他在乱花楼搭了姻缘台要娶妻生子,他还扬言要将赤金血脉免费送人,先到先得,他我压根就没把我当人,他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念空手捂着胸口,只觉得他这会儿应该是噎的脑干出血了,身体一晃,一头仰下去。 重楼几人眼疾手快连忙冲出来扶他,可惜晚了一步没扶住,砰的一声,念空这一头杵地,着实磕的不轻。 念空躺在地上老泪纵横,眼泪吧嗒吧嗒的,这段日子是他千帆过尽这一生,过的最昏暗的时候,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都来了。 小到丢鸡丢狗,大到丢人丢他奶,统统往头上砸。 就算六根再清净,他也受不了。 这几日他就算计着他娘应该生了娃,他还以为得到了小灯,就有了赤金血后人,而山下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或者公子烬就会有所忌惮,不敢上前。 可,可万万没想到,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重楼看着念空双眼死不瞑目的睁大,他心一顿,缓缓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师父他老人家归西了!!” 他刚起好调子准备哭丧,念空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阿咪那个陀佛!众僧听令,收拾收拾,弃寺逃走!” 第204章 逼他现身 小灯一听,哼,这个念空,果然是有了逃走的念头。 这法华寺诡谲重重,念空更是心思叵测,十年前,怂恿众正义之士去围剿公越止的是他,可他却没有露面。 把阿烬一个七岁的孩子困在紫薇殿里也是他,却从阿烬十四岁开始人为诱惑,更想方设法的得到赤金血后人的,还是他! 若说念空没有半点龌龊心思,鬼都不信。 或许,鬼面人就是他。 就算不是他,阿烬在紫薇殿里十年,鬼面人必定藏身于此,暗中计较,总之,这个法华寺是一定脱不了关系, 小灯见念空一群人要慌慌的逃走,她急忙道:“他爷不可!” 念空一把推开她,连称呼都变了:“小灯姑娘,再不跑整个寺院的人都保不住了。” 小灯再次挡在念空跟前,义正言辞道:“他爷,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林家既然放出话来要杀你,你就算逃到天边又有何用,更何况……更何况你这名声在山下已经不好了,你若出去,被人认出,免不了是要被人指指点点。” 念空手一顿,老脸一惊:“我的什么名声?” 小灯眨了眨眼睛:“就是你和诸葛太君的事,你不知道么?山下的人都说,你们原本就是青梅竹马,却因种种是非相爱不得,最后你落发出家,可一颗心仍旧挂在她身上,所以想在圆寂之前,要和她来一场春风十里不如你,好圆满此生遗憾!” 念空张大了嘴,惊怒涨红的老脸表情突然变得非常滑稽,他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荒唐!胡说!简直是不知廉耻!” 小灯格外赞同:“我也相信大师不是这种人,所以来之前我都打听清楚了,这诸葛家和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有仇怨,这一切也许是他暗中搞鬼!” 小灯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打量念空和一众僧人的神色,他倒是神色自若,除了生气也再也没什么格外情绪,而这一众僧人的表情都差不多,呆滞惊愕。 倒是重楼和沈九叶满脸像是从天上飞到地下,又从地下飞到天上的惊悚感。 念空想了想道:“鬼面人是谁,他为何要这么做,你又是如何得知?” 小灯咬了咬唇,抹了一把泪道:“我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从诸葛家逃出来的,那诸葛家的老头见我模样好看,便把我抢了去,可诸葛岐山也是见色起意的人,我周游在恶人之间心力交瘁,于是夜里他们两个商量对策的时候,我就在他们身旁,这话是听的一清二楚,说是有目击证人见到鬼面人抓走了诸葛太君,有林家长子也是被鬼面人杀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干的。” 重楼立刻从这堆话里挑出重点来听:“他们爷俩夜里坐在一起促膝长谈,你如何在二人身边?” 小灯抹泪叹息道:“我一个女人活着,很难,也只能如此放浪了,在他们身边也挺好。” 重楼:“……” 念空顾不上同情小灯悲惨遭遇,把包朝地上用力一扔:“这不是破案了,让他们去找鬼面人,这事不就解决了?” 小灯耸了耸肩:“可他们怀疑你就是鬼面人啊!” 念空又重新默默捡起包,道:“这帮六根不净的人真是头昏眼瞎,我这么大岁数了跟他们玩什么命?我还是暂时离开。” 小灯一把抓着他道:“大师你不能走,你走了你这鬼面人的黑锅可就要背一辈子,你难道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么?” 念空挣脱开她,道:“他们都板上钉钉了,这我该如何证明?” 小灯视线在法华寺众位僧人身上凌厉一扫,道:“他们既然怀疑鬼面人就在法华寺,你只要一个月之内,捉拿住鬼面人送给诸葛家,你的清白不就清者自清了么?” “这?” 念空不知如何决断,决定一寺之人坐在一起开会。 最后经过众人一致投票决定,义无反顾的逃走,包括沈九叶。 他们认为师父的名声已然这样,即便如何扭转,短时间也转过来,更何况鬼面人是谁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能查的出来,还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待他日法华寺卷土重来之时,在想办法自证清白。 就连念空都有些犹豫。 小灯咬着手指头,觉得真的是高估了这群秃头的胆识,真是一个比一个窝囊,她想了片刻,道:“他爷,我可以去看看诸葛夫人么?” 念空挑眉:“你说嫣嫣?” 嫣嫣? 小灯缓缓挑起半边眉,不是叫南霸天么?这称呼是有情况。 念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立刻改口:“诸葛夫人自从来了一次,缠着我说了一会儿话……她便走了,如今不在法华寺内。” 小灯皱眉,这诸葛夫人一事看起来的确不是法华寺所为,这手笔倒像是阿烬的手段,于是她偷偷把念空拽到一旁,咬着耳朵道:“你知道诸葛家背地里都在说什么么?” 念空眉头紧皱,直觉感到不是什么好话:“说什么?” 小灯偷偷瞄了一眼念空身后,见重楼正支楞耳朵听,她将念空又往后拉了拉道:“说你和诸葛额,嫣嫣不久要喜得贵子了,你这一走,估计就是隐婚生子了,他爷,你可就永远洗不白了。” 念空:“!!!” 经过小灯的一己之力,念空决定不走,他开始法华寺里内查。 鬼面人在金陵已经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如今不论是城内还是法华寺内,他想要好好隐藏,也不可能了。 只要他心一乱,必定会自乱阵脚,露出尾巴。 现在只要将他逼出来就好,小灯心里也有了计划。 夜里,小灯偷偷的钻狗洞离开法华寺,回了诸葛家,打算再添一把火。 只是这一回去,好家伙,她看到了啥? 她看到了美女丛中的公子烬。 第205章 你猜对了 是夜,疏星淡月。 月光洒诸葛家的宅院内,粉墙黑瓦皆披上一层银霜,院中凉亭里热热闹闹的挤了一堆人,时不时的还有女人的笑声传出。 小灯想起人间有一个形容词,叫做奸夫淫妇。 她站在凉亭外,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这群狗男女。 公子烬慵懒的坐在庭内,一身素白的衣,绣着兰花的衣袍一角随轻风摆动,披散的发飘荡在脸侧,双眸如星,手握着一只扇子,一下一下的敲在手心里。 而他身旁则围了一圈女人,都是来报名参加公子烬选拔的选手。 诸葛瑾则穿着和传闻中的公子烬同样鲜艳的红衣挤在公子烬腿旁,她半蹲着身,双手托腮看着他,觉得横看竖看,这个少年都是让人惊艳:“沈公子,没想到你们狱水门的护法都长的那么好看,那公子门主不得赛过天仙?” 公子烬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脸上,手中的扇子也在她下巴上轻轻点了点,眼角逶迤出轻佻的一痕:“等十天后,你不就能亲眼看见他了。” 诸葛瑾竟然被他扇子点的脸有点红。 而公子烬身旁的女人们闻言又是一阵雀跃,有人给他倒酒,有人给他喂小食,公子烬则照单全收,他斜倚而坐,标志性的动作屈起一条腿,眼角笼满了邪气,性感又魅惑,有种浪荡少年的桀骜。 这种男人是最惹女人喜欢的。 公子烬两指拈着酒杯晃了晃,仰头喝了一口,他低啧了一声:“果真是美酒。” 女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小灯见他如此卖弄风情,气的想要冲过去,死死的按住他,再将自己的灯油都给加满。 这个死孩子,果然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这时又不知谁说了一句:“听闻公子烬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我们若是嫁过去会不会连孩子都没生,就被他杀了?” 公子烬早就发现了亭外的小灯,转过眼眸看向她,他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忍着冲过去将她抱起来好好惩罚的冲动,他眯起眼睛,歪了歪头舔唇道:“那就要看她是不是好好表现,若是生了孩子,母凭子贵,兴许就不杀了。” “我们真的能生下赤金血脉?” 女人们顿时炸了锅,叽叽喳喳的,全都眼睛晶亮,雀跃起来。 只有诸葛瑾顺着公子烬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小灯,她急忙对她招了招手:“相思,快来,你们狱水门又来人了,就是这位公子,方才他还在街上替我揍了一个东北流氓,唉,巧了,你们二人都姓沈。” 顿了顿,诸葛瑾一拍大腿,惊呼道:“他不会就是你提过的弟弟吧?” 公子烬侧目望过去,嘴角挑出一点笑:“哦,她和你提过她弟弟?” 诸葛瑾见他主动和她说话,立刻朝他凑过去,心里小鹿乱撞:“是啊,相思说他弟弟身体不好,虚弱无力,向我家要了许多珍贵药材,给他补身体用呢。” 小灯直接吓出一脑瓜子汗:“……你还是别说说话了。” 诸葛瑾皱眉不解:“不是你说的么,你弟弟身体虚……” “别别,别说了。”小灯快哭了,这个是阿烬心里永远的痛,这个诸葛瑾,嘴怎么那么松,啥都往外嘚嘚。 虚弱? 无力? 果然,在她眼里他果然还是无用! 公子烬身体顿了顿,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手中的酒杯砰的一下被他握碎了,诸葛瑾见状立刻伸手去牵他的手,打算查看一下。 小灯见公子烬要被人扯小手手,一跺脚,用力咳了一下。 公子烬下意识的心尖一跳,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待反应过来,又觉得他公子烬越活越窝囊,枉顾他桀骜自恃,竟然被一个给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他怕她。 他特么怕她。 公子烬此刻只想杀人见血,发泄自己的情绪。 诸葛瑾没扯到他的手,有些失望。 公子烬却扯了扯衣领,薄唇微吐,每个音节像条蛇一样,听了如蛇鳞爬过皮肤一样心头发寒:“你方才猜对了,我就是她弟弟。” 诸葛瑾微微吃惊,又仔细看了他一眼,觉得小灯的话说的不对,这个男人剑眉星目,嘴唇红润,一脸难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可能虚弱呢? 第206章 心被堵的死死的 “我没有那么招蜂引蝶的弟弟!” 小灯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公子烬忽然唤住她,一瞬间声音就变得很软很柔:“姐姐,你我好久不见,你就不想我么,我很想你。” 小灯顿了顿足,听着他这一声奶狗似的的呼唤,她的心就软了。 可一想起他要公开选妻,这一颗心就像是在火里烧,锅里烹似的,她冷下心道:“没什么可想的,没有我,你不是过的很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都是人走茶凉,谁离开谁都能过。” 公子烬看见她停住脚本来是一喜,听了她的话,怒火中烧,瞳孔一缩,竟染了几分血腥气。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小灯儿,是他的小灯儿,是他的媳妇儿。 自己找的媳妇,是他放在心尖上去爱的女人,他还能怎么办? 惯着,忍着。 就算,就算她嫌弃他……无用,就算她在他心尖上来回横跳,他也特么也爱她。 只爱她。 公子烬微仰头合上双眼,忍耐戾气,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才道:“姐姐不告而别,也不留信一封,真是让弟弟好找啊。” 只要她肯解释,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信。 小灯闻言却皱眉,沈立安是哑巴么,他难道没和他说她和诸葛岐山下山去救他奶了? 还是这个死孩子压根就没问? 小灯抿了抿唇,心里寻思着要不她顺势还是解释一下吧。 毕竟阿烬是那么没安全感,也许他是误会了呢? 小灯回头看去,却见公子烬依旧坐在花丛中,懒洋洋的看着她,任由莺莺燕燕附身于旁,半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而就是二人相互对望的这么一瞬,还有女人把小手手落在他的腿上。 小灯气的肺都炸了,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肝脾肺肾上面爬着,好你个不安分的公子烬! 此刻她再也不愿解释半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目光一瞥,她一把扯过身旁不远处躲在假山后暗搓搓偷窥的诸葛岐山,她道:“走,我送你回房。” 诸葛岐山偷窥被发现还抓了现行,一时有些尴尬,道:“那个,相思,我自己的家,我能找到……” 小灯呵斥:“你闭嘴!” 诸葛岐山立刻闭嘴。 公子烬见到此景,心里更气了,好样的,她果然找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竟然唤她唤的如此亲密,他将扇子在手心里狠狠地敲了敲。 他公子烬活了十八年,即便紫薇殿那囚禁的十年,他也随着喜怒肆意杀人,发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气过。 心被堵的死死的。 杀不能杀,打不能打,骂还不能骂,公子烬头一次要被活活气死。 他气的胸膛连连起伏,竟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咬着牙才道:“姐姐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姐夫?” 姐夫? 小灯心口更是一噎,真是一日不见刮目相看,他们才分开几天,他就这么巴不得推她出去。 她一把甩开诸葛岐山,几步朝着亭子里冲进去,一脚踢开放在他大腿上的手,那女人疼的呀的一声,软哒哒的朝着公子烬伸出手指:“你姐姐踢我?” 公子烬方才只在气头上,一时没发现这个女人的手竟这么不安分,若不是他还有计划,此刻她的手必定和身体分了家。 小灯走在公子烬身前顿下脚步,微微俯身与他视线齐平,忽然对公子烬展颜笑了笑,甚至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熟悉的体温让公子烬回忆有些偏离,自然想起那几天二人难忘的日日夜夜。 公子烬立刻心猿意马,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眯起眼,只要她说一句我不走了,或者随便一句什么话都行,他立刻就自己找台阶下。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小灯猛地屈起两根手指掐着他的手背上的肉用力一拧,阴阳怪气道:“是啊,你给我找几个弟妹,我就给你找几个姐夫,顺便请你吃一道特色菜,小鸡炖蘑菇。” 公子烬疼的低吸一口气,嘶,这个女人的手劲怎么那么大? 什么特色菜,一定没好话! 小灯转身就走,公子烬偏不让,一把扯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搭在凉亭栏椅的腿也收了回来,勾在她的脚踝上,他低头在她耳畔,声音冷的像块冰:“姐姐,不如让弟弟帮你把把关,嗯?” 小灯气急败坏,用力挣脱:“你,你这个死孩子你趁人之危,你给我松开手!” 公子烬目光所及,就是她莹白的耳珠,他忍着一口嚼下去的冲动,眼底一沉,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肢:“我趁人之危,不是姐姐自己过来的么?嗯?如果姐姐想我趁人之危,那我就趁人之危好了,反正我最听你的话。” 二人这拥抱的姿势让亭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诸葛瑾从二人这样子琢磨出不同的意味来,她转身翻了翻秘籍,恍然道:“沈公子,你这么黏你姐姐,说明,你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 第207章 快主动送上门了 公子烬用力按着小灯的肩头,满眼恶意。 小灯自然知道他是不怀好意,只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太丢人了,她脸红的要滴血,咬牙道:“你混蛋!你王八蛋,你,你,你是个混蛋!” 公子烬倒是十分享受:“可怜的丫头,翻来覆去就这几句骂人的话,怎么,那几天你不是说的很厉害么,晚上骂我的时候,可比这几句花哨多了。” 众人:“!??”这是她们想的那个意思么? 小灯觉得,这个死孩子这是疯了,大庭广众,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公子烬没继续和她较真,转头看着站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诸葛瑾,轻轻勾唇笑了,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简直是魅惑众生:“不错,我就喜欢比我大的女人,越大越好,最好大个百八十岁。” 顿了顿口,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不怀好意询问道:“是不是啊,姐姐?” 小灯张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公子烬忍着疼就是不撒手。 还是诸葛瑾不忍心美男如此被对待,好心劝说道:“相思,还是算了吧,他是你弟弟,多大仇多大怨,你这么咬他,你没看见他都疼的冒冷汗了,脸都白了。” 小灯一听果然就心疼了,她缓缓松开嘴,公子烬收拢了手臂,低声道:“姐姐,你心疼我了?” 小灯转头看向他,二人咫尺之遥,她看见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她都一一亲过。 她还曾经弄,他一脸,口水,他那时只是乖乖的抱着她,满眼的纵容,他还承诺,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惜,这才过了几天,他竟然就不要她了。 而公子烬一迎上她的视线,就想亲她。 想狠狠地亲她。 想再来证明,他并不是无用。 四目相对,二人不由自主地望着对方的眼睛,无法移开视线。 诸葛瑾总觉得这两人肯定有事。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她夫君的事,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凑近二人眼前问:“沈公子,我还想咨询你一个问题,是关于你家少主的十日后选妻一事。” 二人这才从对视中抽离出来,小灯听见娶妻二字一时有些失落。 公子烬看着她吃醋心情大好,伸出手拉着她的小手,分开手指探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他低头十分专注的摆弄着她的手指,好半天才随口道:“你问吧。” 诸葛瑾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她不是花心,只是单纯的喜欢好看的小哥哥,她怎么才能得到他? 看起来,她得回去再翻翻秘籍。 诸葛瑾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我是想问,那个少主还是不是少年啊?” 诸葛瑾话音一落,公子烬倒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 凉亭里所有女人都掩面羞涩,不过又眼睛晶亮,她们也都想知道,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公子烬,究竟有没有过女人? 小灯则是一呛,呛的连连咳嗽。 随着她咳嗽的动作,公子烬的脸色可不太好。 一手扶住她的腰肢,他眉峰一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诸葛瑾的脸皮本来就挺厚,和小灯接触时间长了,脸皮更厚,她毫不扭捏道:“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不只我,就连在坐的所有人都好奇,毕竟公子烬那般凶邪人物,也会取悦女人么?沈大哥,你告诉我们吧,他还是不是个少年郎?” 公子烬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女人,他抿唇邪气一笑:“不是。” 此话一落,一亭子的人都不言语了。 不是? 不是少年郎? 是男人? 他有过女人了? 小灯已经脸红的没眼看,都快低出血来了。 诸葛瑾一脸向往:“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征服的了那样的男人,莫不是有大本事的?” 公子烬低低轻笑,低眉看着怀里女人,握紧她的手,意有所指道:“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小灯忍无可忍,一把挣脱了他,起身就往外跑。 公子烬眯着眼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计较。 小灯儿,你快主动送上门了。 第208章 奶狗公子烬 夜里,小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公子烬真是讨厌,明明他要娶妻生子,还说那些挑逗她的话。 小灯愤愤的将被子蒙上,强迫自己睡着。 迷迷糊糊的她就梦到公子烬娶妻生子了。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公子烬抱着那个女人满眼温柔,而零星缠着那个女人叫娘亲。 她在一旁怎么叫他都不听,像个局外人一样。 小灯都急哭了,她哽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感觉有人给她擦眼泪,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公子烬的脸,她愣了愣,将眼泪用袖子胡乱擦着,抽噎了一下:“你从我梦里走出来了?” 公子烬看着她哭就心疼,不管谁对谁错,她一流泪,就是他不好。 他抬手替她擦眼泪,语气变得很轻柔:“你梦到我了?” 小灯看着那么温柔的阿烬,一时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委屈的要命,嘴一撇就开始哭,哭的格外伤心:“你不要我了,你要娶别人,还要和别人生小孩,呜呜……” 公子烬心如同被撕裂一般,被撕成碎片,很疼很疼,他立刻上前去抱她,他慌了,一个劲的道歉:“我错了,对不起,媳妇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哭了,我心好疼。” 小灯越哭越委屈,她下山都是为了他,为了早日和他怀上孩子,和他共度一生,可是他把她吃干抹净,竟然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她不停用手的捶打他:“你走,我不要你了,你去找别的女人,你走,你走!” 公子烬死死的抱着她,任由她打着,眼眶微微发红,嘴唇轻轻颤抖:“我爱你,小灯儿,我爱你,我只爱你,我只是气不过,气不过你把我一个人丢下,和别的男人走了,小灯儿,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别哭。” “我什么时候把你丢下了?我什么时候和别的男人走了?” 小灯一把推开他,红的像兔子的眼睛瞪得溜圆:“你那时候昏迷不醒,诸葛家又来了人,我见时机正好,是想帮你把金陵的水搅浑,把公越止找出来,好和你安安稳稳的生孩子。” 公子烬嘴唇抿的紧紧的,他这个人就是个大男子主义,在他认知里,女人就依附他而活就可以了,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他爱她就好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无用,要让她一个女人替他遮风挡雨? 金陵的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包括诸葛家的老夫人,她缠着念空几天,之后是被他掠走的,包括林家要攻打法华寺,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不想让她也参与进来。 还有……他累昏倒一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拔都拔不出来。 可他又能怎么办? 他无法满足她,却也不想放手。 公子烬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不好,别哭了,你再打我几下吧,解解气。” 小灯听见他如此说,怒气也散了一半,她伸手去掐他的腰正打算解解气,可这一摸,却摸到他的腰都细了,捏着肉都摸到骨头了,她顿了顿,问道:“你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 公子烬见她满眼全切,立刻见缝插针的往她怀里挤,浑身微微颤着,紧紧抱住她,像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残桅十分依赖,他的头搭在她的肩上,面颊贴着她的脖子,闷闷道:“嗯,我每天都想你,根本就吃不下,小灯儿,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二人也算是婚后第一次吵架,虽然是他主动低头,可这个公子烬就会往她心坎里扎,就知道她舍不得他这个小奶狗的样子。 小灯心软了。 公子烬微微抬起头,睫毛长长的眨巴,那双含情眼很是无辜,更像是会勾人似的,他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轻轻用手晃了晃:“媳妇儿,那些女人我都没有正眼看,我就是想让你醋一醋,你瞧我多可怜,没有你,我吃不饱,睡不好,你就怜怜我吧。” 小灯一听心疼的不行,什么怒气都抛到脑后了,她伸手回搂住他的腰身,与他额头相抵,道:“阿烬,这几天我也可想你了。” 公子烬轻轻的嗯了一声。 二人虽然拥抱在一起,可是彼此心里都有一个疙瘩。 静默良久,小灯忽然抬起头和他拉开一点距离,道:“阿烬,那十日后的比武招亲,你能不能取消?” 公子烬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小灯立刻瞪眼:“你想三妻四妾?” 公子烬长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很真诚:“我自有计划,小灯儿,你只要记住,我妻自始自终只有你一个人。” 小灯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知为何就不想看见他。 公子烬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从身后贴了过来,双手抱紧她,他看着她气的鼓鼓的侧脸,问道:“媳妇儿,十日后,你会去参加选拔么?” 小灯闷闷道:“不去。” 公子烬低垂的眼珠一转,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 小灯心都要气炸了。 她知道了,她不去他的比武招亲,正好给他三妻四妾倒地方! 休想! 公子烬感觉她气的呼吸急促,静默了片刻,等她怒气稍微散了,这才挑准时机道:“媳妇儿,你去吧,我给你走后门。” 小灯将被子紧紧的盖住头,堵气道:“我只会法术,不会武功,又打不过你。” 公子烬听见她语气没那么强硬,才抓了一把被子,竟然没拽动,他眼睛转了转,起身从脚下钻了进去,小灯诧异的看着他一步一步钻进她怀里,托起她的胳膊枕在脑袋下,对她笑了笑:“媳妇儿,就别气了吧,我给你亲,好不好?” 第209章 用美貌威胁她 公子烬主动撅起嘴让她亲。 小灯盯着他红润的唇,艰难的把眼睛看向别处。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他就是用他的美貌来威胁她。 “你果然不想亲我。” 公子烬睫毛低垂,眼光茫然无措,语气哀怨,那样子就好像小灯始乱终弃似的,他低垂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我早就活够了,我是为了你才活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厌倦了我,与其这样,还不如被公越止逼疯,没了意识,像个行尸走肉,在被那群正义之士乱刀砍死……” “你说什么呢!” 小灯急忙伸手堵住他的嘴,连着呸呸的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公子烬脸被她盖住大半,只剩一双含情眼,更显得楚楚怜人,似乎还存了水汽,小灯觉得她要是再狠心拒绝,他就能哭出来。 啊这? 这不应该是她的套路么? 无辜,弱小,可怜,无助,这什么都让他给做了,她竟然无话可说了。 小灯咬了咬唇,在他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主动捡起那负心汉的剧本道:“我没有不想亲你。” 公子烬立刻信以为真,凤目潋滟生姿,一个劲地含情凝望着她,小灯一时没忍住诱惑,凑近亲了一口。 甜。 她是个禁不起诱惑,又不正经的灯,特别公子烬这奶狗的诱惑,她是真扛不住。 忍不住多亲了几下。 公子烬见时机成熟,立刻紧紧抱着她。 小别胜新婚,自然又是一场天雷勾地火。 …… ……(两个省略号的事,雪雪最后的倔强) 清晨,一切美好的像梦境。 门外忽然传来诸葛岐山的急促的敲门声音,让相拥而眠的二人身子都同时一颤。 小灯睁开眼就感觉公子烬眼底要喷火,似乎要自燃了一样,他几乎是咬牙道:“他这么早就来了,还说你们没关系?” 小灯觉得他是无理取闹:“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倒是和你有关系,昨天晚上你都做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 公子烬此刻就是一个醋精,还是千年陈醋,他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身。 小灯脸红心跳了一会儿,见他穿起衣服,伸手就去抓案台上的情丝绕。 这情丝绕昨天她说不舒服,他就摘下来了,这会儿他要戴上岂不是要杀诸葛岐山。 小灯立刻从被窝里窜了出来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不能杀他,我还要用他传话呢!” 公子烬见她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过来阻止他杀人,真是好样的,他气的歪了歪头,伸出舌舔了舔唇角:“今儿我就要杀他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灯见他是真的下了杀心,一个蹦高就跳上他的背上,手臂死死的锁着他的两个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公子烬,你别闹,我真的有事要和他说。” 公子烬扯着她的手臂将她从背上拉了下来,清晨地凉,他怕她凉出病来,将她的足落在自己鞋面上,深吸一口气道:“闹,你觉得我在闹?” 门外的诸葛岐山等了一会儿不见小灯的声音,却听见房间里似乎有动静,他靠近了一点,贴在门旁问:“相思,你叫我来有什么事么,这么长时间,是衣服还没穿好?” 公子烬怒火中烧,身上蹭的一下开始流火,眼睛也红了,小灯蹭到他身上,双腿死死的箍着他的腰,一手堵住他的嘴,一手掐着他的腰上的肉威胁,偏头对门外道:“啊,诸葛公子,我这会儿没穿好衣服实在不方便,就不叫你进来了,那个我叫你确实是有事。” 诸葛岐山皱眉道:“我都等半天了,你说吧。” 小灯看着公子烬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着实气的不轻,她低头讨好的亲了一下,见他身上流火只升不减,她又低头亲了好几下:“你在我心里,我只爱你一个人,阿烬,你乖嘛。” 公子烬被她这两句好话哄的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小灯见他乖了许多,才道:“你和诸葛老爷说一声,就说我已经掌握了鬼面人的证据,十日后,会公之于众。” 诸葛岐山一惊:“真的,你真的掌握了鬼面人是谁的证据?” 不仅诸葛岐山,连公子烬也皱起眉。 小灯拨了拨额发,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金陵一行,从你们诸葛家,再到法华寺,我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他,而且,鬼面人的心腹柳无心已经被我拿下,让他开口不过早晚,不过,最终确定也得法华寺主持相助,所以才十日后才能见分晓。” 诸葛岐山一惊:“十日后?还真是巧,你弟弟沈公子也说公子烬十日后比武招亲上,他会选到妻子,之后便会退隐山林,永不在江湖上露面。” 小灯微微吃惊,偏头看向公子烬,用唇语道:“你也是为了逼他现身?” 公子烬挑眉,一手抱紧她,在她背上轻轻抚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弄出这么一出来?” 小灯心下一喜,眼珠子一转,对外头的诸葛岐山喊道:“诸葛公子,快去公子烬的比武招亲上帮我报个名,就对外说,我一定能选上,顺便把鬼面人的身份当做礼物送给他。” 第210章 顶级绿茶公子烬 小灯紧紧的抱着公子烬,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喜悦:“原来你是为了抓鬼面人才弄出那个擂台的,阿烬,你干嘛不早说?” 公子烬单手抱着她,语气闷闷的还有些委屈:“你也没问我啊。” 小灯刚要说话,门外诸葛岐山还没走,忽然道:“相思,你方才说你也要去参加公子烬的比武招亲,这样,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你能不能打开门让我进去。” 小灯犹豫片刻,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心思,不过抓鬼面人之事迫在眉睫,她从公子烬身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床头,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穿上,然后偏头对公子烬道:“阿烬,你先跳窗走,不知道诸葛岐山有什么事,这几天还得让他把鬼面人的事在金陵城多多渲染,才能让公越止相信我已经知道他藏身何处,你的身份这会儿还是别暴露,等过了这几天,我好好补偿你。” 公子烬微微眯了眯眼,眼里隐含了一些深意,他走到她身旁将衣襟拿了起来,主动伺候她穿衣,乖巧道:“好,我听你的。” 小灯诧异他这会儿竟那么听话,摸了摸他的脸,公子烬对她笑的温柔,脸颊她手心里磨蹭着。 小灯只觉得他的脸也瘦了好多,心疼的不行,声音都带了怜惜:“阿烬,你不准饿着自己的肚子了,一会儿乖乖吃饭。” 公子烬垂下眼睫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咬了咬微薄的红唇:“我知道姐姐有事情忙,我不应该吵着你,不过昨天你……要的勤了些,我都没有睡好,这个诸葛小兄弟,他来的又这么早,我倒是没关系,到底是个男人,主要怕你的身子吃不消。” 小灯听着他先前的话微微红了脸,可看着他那么听话又乖巧的模样,觉得很心疼。 他真的为她改变了很多,以前的他如何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做事从来只凭自己的喜好,想杀人就杀,何曾这般隐忍,现在他这么善解人意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小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的确是天才亮,这个诸葛岐山确实来的有些早。 公子烬见她有所动容,继续添油加醋,于是他上前一步,一身白衣显得他的脸很白,没了以往烈烈红衣所带来的压迫感,只是怯懦懦道:“我只是怕姐姐会吃亏,这男女的防线还是要做的,你一个女孩子,长的那么漂亮,不能用法术,又不会武功,我始终是不放心。” 小灯抿了抿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虽然他没有提,可毕竟她已经嫁给他了,不能和别的男人有牵扯,阿烬那么大度的不说,她可不能不守妇道。 她仔细斟酌一下觉得此刻开门不妥,于是对门外的诸葛岐山道:“诸葛公子,天色还早,你我男女有别,实在不宜相见,不如早饭后你在与我详谈。” 诸葛岐山抬头看了看天,觉得这个女人就像有那个病,明明昨天晚上临睡前派人来传话说是晨起有要事相商,这会儿又说男女有别,好像他不正经似的,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公子烬见外头的那蠢货走了,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他将小灯的外衫穿好,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在床上,半跪在地,从怀里拿出手绢将她的小脚丫都仔细擦干净,替她穿好袜子,这才微微仰头,眉头紧蹙着,黑黑的瞳仁里浮泛着可怜,长而密的睫毛轻微忽闪,让小灯的心一下子软得愿意任他随便揉捏。 他道:“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我也不会干扰你的,你要是不喜欢我陪你去,不想让我知道你和他都做什么,我就不会打扰你,那个诸葛瑾像是脑子不好,你不如让她陪你去,不然他一个魁梧的男人,我,我怕……” 公子烬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可小灯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真是坏,他那么凶邪的一个人为自己改变了那么多,她怎么还这么残忍的对他,她真是坏死了。 她一把抓着公子烬的手,放在心口上,心疼道:“阿烬,一会儿我不要别人陪,你是我丈夫,我就要你陪着我,而且我和他也没什么不能听的,我就是想抓到公越止,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狱水门的。” “嗯,小灯儿,你真好,你说什么我都信,以后我都听你的。” 公子烬眼睛眨呀眨呀对她笑,眼里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她,眼波流转间像是能出水似的。 小灯觉得他的眼睛都比女人都含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对似蹙非蹙含情眉,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 她被他看的一阵心神荡漾,主动将公子烬抱在怀里,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他想做什么,只要他开口,她什么都答应:“阿烬,我不如你脑子聪明,我只想把他逼出来,以后我听你的。” 公子烬搭在她的肩头,眼里闪过算计后的得逞精光,他勾了勾唇,道:“我比你小,本来就应该听你的,不过姐姐也可以试着相信我,这世上,我想要得,都能得到,不管是仇人,还是……”女人。 第211章 阿烬又晕了 二人甜甜蜜蜜的一起吃过早饭,这一顿饭吃的正巧来串门的诸葛瑾牙都酸了。 这二人相互喂食,眉来眼去,怎么看都像是夫妻。 早饭后,公子烬就陪着小灯儿去见了诸葛岐山。 二人约在后院假山,诸葛岐山看见公子烬一起来,微微愣了愣,随后不满的哼哧了一声。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个女人芳心纵火犯,特别是对诸葛瑾。 把她的魂儿都勾走了,本来诸葛家将她当成童养媳妇儿来养的,结果他一来,媳妇儿直接没了。 “没想到你弟弟这么黏你。” 诸葛岐山说的阴阳怪气:“沈公子真是厉害,这整个诸葛家的女人都沉沦在你的身上了。” 公子烬微微眯起眼睛,满是冷漠,他是想杀了这个蠢货见见血腥气,不过这个人留着暂时也有点用处。 诸葛家目前还不能乱。 公子烬走到小灯儿身旁,拽了拽她的衣服,低眉垂目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小灯见状心疼的不行,立刻挡在公子烬身前,对着诸葛岐山呵斥道:“你有事说事,干嘛扯到我弟弟身上,他是不是芳心纵火犯也是我弟的能耐,你有本事也纵一个?” 公子烬微微挑起眉梢,这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就喜欢小灯儿这般维护他,这快感,比起杀人来的强烈的多。 诸葛岐山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女人的惊叫,他脸色一变,是诸葛瑾! 三人闻声追了出去,果然见到一个戴着鬼面的人挟持着诸葛瑾扬长而去。 诸葛岐山大喝一声:“孽畜,放开那个畜生!” 小灯:“……” 诸葛岐山纵身追上去,然后,整个诸葛家都乱了,诸葛恪更是直接昏倒了。 一旁的公子烬闲散的倚在回廊柱子上,眼梢微挑,眉梢眼角端的是一副看戏模样,似乎这场景越乱他越是满意。 小灯眯了眯眼,凑过去问道:“阿烬,那个人是你派来的?” 公子烬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这样做,怎么能让诸葛家更恨公越止,诸葛瑾失踪了,此刻不必你我动手,整个金陵都会被他们诸葛家翻个底朝上,只会把公越止从暗地里逼到明面上。” 小灯觉得那个场面应该会很壮观,她道:“不如我们去看看。” 公子烬低头在她唇上偷香了一下,宠溺道:“好,我听你的。” 公子烬搂着她的腰肢刚要抱着她用轻功飞行,结果这力气用的大了,头一晕,险些摔着。 小灯急忙伸手扶着他,见他脸都白了,嘴唇也没了血色,她懊恼道:“阿烬,你又晕了,都怪我,都怪我,明明知道你还没恢复好,还拉着你折腾了,六,七回……” 公子烬脸都黑了,比锅底灰还黑,他一把扯开她搀扶的手,自己强撑着站起身,咬牙道:“我没事。” 枉费他公子烬机关算尽,无论是泪水还是鲜血,都无法撼动他半分,此刻竟在这事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小灯知道他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打击,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劝他,最后还是委婉着道:“我们先回去躺一会儿吧,阿烬,我累了,想歇息了。” 说罢,她偷偷瞄着公子烬的脸色,见他没有更黑着一张脸,这才敢靠近他,小手偷偷探进他的大手里。 公子烬捏着掌心里柔若无骨的手,脸色微缓,本来想抱着她回房间,可他一动就头晕的像是天旋地转,若是再晕倒,着实没法再面对她。 虽然十分不情愿,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身子的确是很,很,虚。 公子烬咬了咬牙,还是死要面子的将小灯儿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回房后,一阵天旋地转,他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小灯从他怀里挣脱下来,扶着他躺在床上。 公子烬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是他爱的女人,也不能杀了灭口,只能忍着这口窝囊气侧过身子背对着她。 小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心里犹豫,要不要就把真相告诉他。 可是她要将他身上的魔气全部渡化,终究要舍了一身修为的。 从神仙脱胎换骨换为凡人,她也要经过十道雷劫,只怕那时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这一切,她都不想他知道。 可若不告诉他,他会不会以后都没信心了? 第212章 你师傅最近怎么样了 小灯最后还是没说出真相来。 想着以后她还是克制一点。 待公越止抓到,屠了他的心魔,她将他体内魔气全除,她也退成凡人,一切都好了。 她就可以不用束手束脚了,和阿烬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暂时,也就只能先忍耐一下。 他还年轻呢,受挫个一回两回的,也没什么。 小灯儿温柔的为他盖好被子,瞧着他的侧脸白的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她俯身爱怜的亲了亲,又在他耳朵上亲了亲,道:“阿烬乖,你不舒服就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 “我都计划好了,没什么可看的,你要想走就走,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公子烬声音低沉,睫毛合拢,眨眼间难掩的屈辱,柔弱得就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小鹿。 小灯觉得她和阿烬就话本子里,欠了风流债的男女拿反了剧本。 她成了负心汉,他倒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莲花。 小灯叹了一口气,她是从心尖上怜惜他,她跪在床上朝他俯身,在他耳畔轻声诱哄道:“阿烬你乖,我就离开一小会会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公子烬睫毛颤了颤,薄唇抿紧,到底也没说什么。 小灯觉得自己丢弃他真的好邪恶,可只有尽快抓到公越止,之后二人的幸福生活才能更美好。 小灯儿狠心下了床,关好门离开后,公子烬从床上坐起身,这稍微一动就满额虚汗,神情委顿。 他仰头搭在床头上,喉结上下滚动着,这一心心堵的死死的,偏偏又无能为力。 他修长的手指渐渐收拢握成拳头,指节嘎嘣嘎嘣的响,手背上的青筋都暴涨起来。 他暴戾的扯了扯衣领,微眯起眼睛,深渊般的瞳孔里隐约泛出血色,这个耻辱,他一定洗干净。 该死的! 也不过就那么几,,回而已,他竟,竟如此窝囊。 还不如一个女人。 …… 小灯出了门,只觉得精神抖擞,一个蹦高就能跳三丈远,她深吸一口气,力量暴涨,真不愧是添了灯油,简直就像吃了太上老君的补药似的。 她直接用法术瞬移到诸葛岐山身旁。 不过眼前的情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诸葛岐山被倒吊在一棵树上,几乎是口吐白沫,翻了白眼了,而树底下还绑着两个女人。 一老一少。 “奶啊,我总算找到你了,奶啊,你太可怜了,是不是念空那个老秃驴把你绑走了?” 诸葛瑾无声的流泪,感叹自己祖母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经受这么摧残,真是命运多舛。 诸葛老太君却是一脸镇定,上了岁数的脸庞还染着可疑的红晕,她道:“他?没那个胆量,是一个戴着恶鬼的面具人。” “鬼面人,真的有鬼面人?” 诸葛瑾惊诧,看起来沈相思说的不错,金陵还真的有一个鬼面人。 “奶,你放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诸葛瑾想起沈公子就一脸娇羞,觉得他就是人中龙凤,长的那叫一个美轮美奂,就像天上的仙人似的。 诸葛老太君看了一眼四周,只觉得这花草树木都很熟悉,忽然问道:“这里不远处是不是就是法华寺?” 诸葛瑾皱眉:“奶,你这是想期望念空来救你么?” 诸葛老太君仰头微微叹息:“毕竟有那么几面之缘?” 诸葛瑾仍旧皱眉:“缘?” 躲在不远处的小灯和装成鬼面人的吴一守搓了搓手,这一局干的真漂亮。 吴一守兴奋道:“小娘们,不,夫人,少主咋没来呢?” 一提起公子烬,小灯就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道:“没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所以让我来先看看,你先告诉我阿烬到底有什么计划?” 吴一守半信半疑的点头,道:“看见那老太太了没,她暗恋念空。” 小灯:“??” 果然最美不过夕阳红啊。 吴一守又道:“其实当初把他从法华寺抓起来的是真的鬼面人?” 小灯惊诧:“公越止?” 吴一守又道:“的傀儡。” 小灯白了他一眼,这个东北小偷说话真是大喘气,吴一守喘匀了一口气道:“不过那个傀儡是少主驯服的,他们都被公越止用毒洗了脑,没了五识,少主是用赤火才控制住他,只要我们按照少主的计划,让诸葛老太太做饵,就能钓出公越止这条大鱼。” 小灯抿了抿唇,心里莫名的有些骄傲是怎么回事? 她的男人就是聪明,还是她的眼光好,找了个这么好的夫君。 吴一守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转,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他晃了晃身子,羞涩道:“那个啥,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小灯冷眼瞅着他扭捏的样子,就感觉没啥好问题,果然见吴一守满面红光道:“你师父最近怎么样了?” 第213章 人心险恶啊 小灯觉得人心险恶。 这个吴一守不会对王老五有意思吧? 吴一守道:“哎你说我最近还添毛病了捏,我这牙吧,是金子做的,就总舍不得吃东西,我寻思,问问她有没有啥解决办法,换个材质啥的,不如你把她的调戏方式,不,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自己和她说。” 小灯没回答他,心里却寻思他真是想的美,王老五那么冷情,他还想和她谈恋爱,那可是真是和尚戴发簪,调(挑)皮。 忽然,小灯老远就看见念空从林子里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他衣衫迎风,颤抖着胡子,与树下被绑的诸葛老太君遥遥相对。 二人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望着对方,静默良久。 诸葛瑾看见来人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和尚头,英雄救美的期望一下子破灭了。 “空空。” 诸葛老太君率先温柔的开口,打断二人的沉默。 诸葛瑾被膈应的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是起一身掉一地。 念空动了动嘴,象征性的抹了抹眼泪,道:“嫣嫣,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被恶人抓住了。” 诸葛老太君叹息道:“你难道觉得我被五花大绑的很好看,不想把我先松开么?” 念空这才想起来给她解绑,急忙走过去,将二人身上的绳索解开,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二人都是一阵脸红。 诸葛瑾有些想吐,她掐着自己的大腿,忍耐着,毕竟是自己的奶,她还能怎么办? 诸葛老太君理了理衣襟,羞涩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可以去你们寺里歇息一下么?” “不可以。” 念空回答的很直接,又觉得这话有点听过于直接,又改口道:“寺院大门已关,我也是钻额,暗门出来的,确实有点不太方便,嫣嫣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那就多喝热水。” 诸葛老太君有些失望,垂下眼睫叹息道:“我被那鬼面人抓住,那段日子心里想的,就是人生还有一些遗憾,老天保佑我,不仅逃出来还发现他的秘密,此人武功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旧人。” 念空眉头一皱:“旧人,有多旧?” 诸葛老太君见他只听见后半句微愣了愣,才道:“这样吧,空空,待我回去,会将法华寺的误会和我儿解释清楚。” 念空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的老泪纵横,差点给她跪下:“嫣嫣,多谢你了,你真是个老好人,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想起了谁?” 诸葛老太君被他将小手拉住,羞赧一笑,脸上像少女的娇羞表情拿捏得正好:“这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决定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眼下听闻公子烬在金陵比武招亲,不如就那天,一来众目睽睽之下让那人无法遁形,二来,也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解除你们法华寺的名声,希望可以让法华寺躲过这场危机。” 念空差点没控制住上去把她抱起来丢到天上再接住,激动的脑血栓似的抖了一会儿,才道:“嫣嫣,谢谢你,那日我也会去寻你的。” 诸葛老太君莞尔一笑:“你我有缘……” 念空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岁数大了,有些地方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道:“今生无缘,我只希望来生。” 诸葛老太君不乐意:“若是来生我做牛做马呢?” 念空犹豫一会儿道:“那我就做放牛郎,做抽你马屁的小鞭子。” 诸葛老太君:“……” 小灯见此刻时机正好,让吴一守躲起来,自己适时出现。 诸葛老太君碍于流言蜚语,只好和念空无奈的分开,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诸葛瑾扶着她,却一个劲的盯着她奶的肚子。 总觉得诸葛家又要添丁了。 小灯趁机偷偷怼了怼看着嫣嫣背影的念空道:“他爷,你要是还俗,趁着没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念空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缘无分,他将头仰成四十五度,将眼泪逼回眼角,道:“阿弥那个陀佛了。” …… 回到诸葛家路上,小灯忽然发觉有双眼睛盯着他们,像针一样扎在身上,她立刻用法术窥探了一下,那人离开的及时,并没有发现目标。 小灯勾了勾唇,看起来,公越止也是坐不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诸葛老太君的安全,一切都等阿烬比武招亲那天,见分晓了。 回到诸葛家,小灯在房门外忐忑了一会儿,不知道阿烬这会儿好没好点。 她轻轻的推开门,看见床里好像拢起一块,素白的衣襟散落在地。 小灯眼睛睁了睁,难道阿烬要用御妻术? 第214章 阿烬呢? 小灯看着一地散落的衣袍她咧开小嘴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向床上跑去:“阿烬,我来了。” 可待她一掀开被子里面竟然是枕头,而公子烬却不见了。 阿烬呢? 他走了? 小灯愣了愣才慌慌的出门去找,正巧与赶来的诸葛瑾撞上,她疼的哎呦了一声,抱紧怀里的秘籍,眼睛向房间里瞟着,问道:“相思,方才去你弟弟房间里,发现他不在,他在你这儿么?” 小灯一把抓住她,雪嫩的脸涨得红彤彤的,杏眼圆睁,问道:“他不在自己房里?” 诸葛瑾见她如此急色,有些诧异的摇头:“怎么,你弟弟走了么?” 小灯急忙撇开她提裙跑出去找,她在诸葛家里里外外的翻了一个遍,都不见阿烬的身影。 小灯跑出府在金陵城内到处寻,天都黑了也找不到他,她一边抹泪一边后悔,阿烬一定是觉得没面子了,哪个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要自尊的,让他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女人,那不是等同于打他的脸。 他一定是无法承受所以才走的。 小灯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捶自己两拳,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告诉他真相。 他不是身体不行,他比别人都厉害多了,是被她吸走了血气,他才会头晕眼花,昏迷不醒。 小灯抹着眼泪哭:“阿烬,阿烬你在哪儿啊?” …… 小灯用法术也找不到公子烬,只找到了吴一守。 “他去哪儿了?” 小灯瞬移在吴一守面前,碰巧他刚走进茅房,才脱了裤子想如厕就被小灯拎了出来。 吴一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狠狠地打了一个嗝,有些想哭,他上个厕所招谁惹谁了? “少主一天天神神叨叨的,他的行踪我咋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女人。” 小灯经过他的提醒才想起吴一守是个男人,她一拍脑门,忽然问道:“吴一守,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假如你在那方面狠狠地丢了面子,你会怎么样?” 吴一守眨了眨眼,哇一下就哭了:“你怎么知道这方面我不是强项?你这个死老娘们,你玩不起,你这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说罢,他提着裤子,哭了就走了。 小灯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是悔不当初,她无法原谅自己,任何男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阿烬那么骄傲的人! 诸葛瑾也哭了,她想不通沈公子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还好还有九天就是公子烬的比武招亲了。 那时候她能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不过,她更好奇,那个能拿下了公子烬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 莫不是有三头六臂,或者干脆就不是人? 像公子烬那般凶邪的人,若真心实意的去爱一个女人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真令人好奇啊。 诸葛家这段时间都如临大敌,每日每夜巡逻的脚步乱响,守卫刀枪森严,那诸葛老太太简直就成了宝,一回诸葛家就直接锁到地下室里,只待公子烬乱花楼比武招亲那天在拿出来。 小灯这两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她抱着公子烬留下的衣服睹物思人,勾起情绪洒下不少清泪。 干嘛呀,他不就昏倒个一次两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没其他人知道,干嘛不告而别,把她一个人留下独守空闺。 小灯把自己和他的衣衫都蒙在被子里,也盼望着比武招亲那天快点来,她去给他赔礼道歉,要将这些事都和他说明白。 ……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七八天一晃而过,这天日头刚升起,小灯便将公子烬的衣衫叠的板板正正放在床头小案上。 又拿出阿烬为她亲手做的簪子将青丝绾了个半偏云髻,还有那件梨花白的束腰衣衫穿戴好,拿粉傅了脸,匀了胭脂,将口脂也涂了,立时显得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小灯看镜中的自己,她打了一个响指。 她可真好看。 今儿,她一定得夺下头筹。 小灯兴致高昂的出了门,一抬头就看见诸葛瑾也打扮的像朵花似的,头上的金簪子坠下的流苏差点晃瞎她的眼,小灯偷偷撇了撇嘴。 阿烬是他的,谁都抢不过她。 可向乱花楼走的一路上,她的心越来越沉,好家伙,这群女人,一个比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小灯这心里莫名的有些心慌慌,不知道公子烬会不会认为和她在一起会虚,重新选个媳妇呢? 第215章 这回换我来找你 乱花楼是金陵的一处司乐坊,坊里优伶甚多,有许多人附庸风雅而来,如今被却公子烬占用,在坊内正中搭了一座高台。 公子烬名声在外,虽是以狠厉著名算不得好,可他姿色甚丽,赤金血的诱惑极大,加上一身泣血红衣,一时倒也风靡金陵,一时间不论是男人女人附庸风雅,还是诚心欣赏,均爱上了一袭红衣烈烈。 当然,来观看的不止美人,金陵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包括诸葛家和林家,一时间人声鼎沸,这乱花楼里还真是热闹。 小灯随着参赛的各位佳人一起在台下已经等了一个上午,公子烬都迟迟没有现身。 随着时间推移,小灯的心越来越沉。 阿烬他会不会不出现了? 会不会因为这个男人最忍不了的屈辱而舍了她,自己一个人走了? 很快她就否定了,他会来的,不为了别的,就算为了公越止,他也会回来的。 小灯的手放在身前有些紧张绞在一起,想起二人分别时,他屈辱的表情,她就心绪沸腾,心里头像揣着一只小兔子,就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你看起来很紧张?” 忽如其来的女人声音让小灯的思绪瞬间回神,她侧目看去,来人竟然是沈九叶。 小灯这一眼看过去只见她粉衣珍珠鞋,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 “你怎么也来了?” 小灯看了一眼她身后,重楼并没有跟过来。 沈九叶闻言神色低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你知道重楼他并不爱我,我孤零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肯定无法生存,当然是想办法给自己寻一个好归宿,毕竟,我与公子烬,到底还是表姐弟,也算是有血缘关系。” 小灯都给气笑了:“沈九叶,你还真是好算计,你把他当冤大头呢,你觉得他会娶你?” 沈九叶低头摸着肚子,一低眉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扯柱子,我知道你和他有情,可是,此刻他既然比武招亲,他便对你也没什么兴致了,这结果,谁又能想的到呢?” 小灯冷眼看着她,那眼泪就好像有那个开关似的,哭到四周的人都以为她这是在欺负她。 小灯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个沈九叶,可不简单,从清平乐开始,她都是以边缘人的身份出现,可哪件事她或多或少都出现过,除了西村。 或许,她的出现,绝对不会是偶然。 有点意思了。 …… 终于等到了午时,坊内的美人儿精心画的面妆都要被晒花了,这吴一守才缓缓走上台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了一些比赛规则。 诸葛瑾走了过来,凑到她耳畔好奇道:“那个人不是上次在街上调戏我的东北流氓么?后来被你弟弟打跑了,怎么,他是狱水门的人?” 小灯皱眉,原来阿烬是这样才接近诸葛瑾的,她打着哈哈道:“你看他那个脸型,典型的大众脸,可能是凑巧了。” 诸葛瑾哦了一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抬头看了看天,又道:“都午时了,公子烬怎么还没来,他会不会不来了?” 小灯没吱声,她这心里也空荡荡的没有底,阿烬会不会生她的气,就不出现了? 不过,那头吴一守叨逼叨的话音刚落,一道红菱从天上缓缓落下,飘飘悠悠,似一只赤色蝴蝶,清风微拂,红菱空中缠绕。 众人忍不住惊叹,小灯缓缓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红色丝线在台上像蛇一样缓缓游弋,那道线像自己长了眼睛似的绑在台柱子上,拉长了一道丝线,一个男人踏着清风而来,红衣浮动间整个人侧躺在丝线上。 而半空中飘荡的红菱便缓缓覆在他的眼睛上。 所有女人都被他这波操作弄的眼睛冒光,那眼馋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扑上去。 而小灯在见到公子烬的那一刻,胸膛里的一颗心控制不住砰砰的跳着,她看着他那侧颜在日光的辉映中,让人恍惚难辨和冰冷无暇的美玉没有什么差别,浑身气息凉薄,生冷不好靠近。 小灯就忍不住心动,这是她的小变态。 小变态,这回,换我来找你。 公子烬动了动手指,吴一守立刻会意道:“下面请所有选手皆自报家门,我们少主逐一筛选去留。” 第216章 有个女人说她不喜欢 “这怎么还有自报家门的环节?” 小灯眉头拧的紧紧的,诸葛瑾白了她一眼,道:“你方才没听那东北小伙儿说么,公子烬要从第一关亲自决定那群庸脂俗粉的去留,相思,这几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都不在肝上?” “心当然不长肝上了,枉你还出自杏林大家。” 小灯随口敷衍了一句,心里却重重的叹息,阿烬,你对这比武招亲这么认真,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此刻,已经陆续有佳丽出来自报家门,小至江湖大家,大到朝廷贵族,都想来分赤金血这一杯甜羹。 小灯急的搓了搓手,没想到,阿烬这么抢手。 不过,她也明白阿烬的用意,这人来的越多,对于鬼面人身份公开的压力就越大,小灯知道,公越止就藏在这。 很快就按耐不住了。 公子烬从绳子上轻飘飘的落下,红菱覆在眼睛上,面上虽然还是幅冷淡的样子,可那锐利的唇角却下沉了好几分。 他随手收了情丝绕,拢在食指上,吴一守立刻识相的搬开凳子让他坐下。 公子烬斜倚在椅子上,修长的指尖在椅子靠手上轻轻划着,那细微剐蹭的声音像一道催命符似的。 他寡淡的听着大家的自报家门,手指落在椅子上,轻轻一扣便决定去留,这第一关下去,就走了三分之一。 沈九叶也被公子烬留下了。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不愿离开的,赤金血多么珍贵,以往只是听闻,那能燃赤火的血连见都没见过,如今自然不肯放过机会,有一个女人还真的冲到台子上,抓着公子烬的手臂我见犹怜的哀求:“公子,再给我一次,我是真的心慕公子,愿意追随。” 公子烬低眉看着她落在他手臂上的手,目光瞬间冷冽下来,薄薄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聒噪。” 那女人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忽然觉得脚腕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一簇红线蜿蜒而来,每上窜一寸,便是彻骨的疼,她挣脱不了,想嚎叫求饶,可一张嘴,只见红光闪过,舌头已经被切掉。 疼痛麻木下,她心里涌上一股无力的绝望感,不过这股疼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在情丝绕的挤压下,她的身体化成血水,又在赤火燃烧之下,化为灰烬。 公子烬这人,当真是极狠。 这一场血腥闹剧落下,场内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一人敢多言,而一众女眷,无一不对这般狠厉的男人又爱又恨,大都想征服他。 轮到诸葛瑾,她咽了咽口水,虽然恐惧,可到底被他的美色吸引,更何况那秘籍上写的征服男人几百招,她学习精髓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她拂了拂头顶的金簪子,上前一步道:“小女子金陵杏林诸葛家诸葛瑾,听闻公子大名,早已芳心暗许,心悦君兮,还望得到公子垂怜。” 公子烬修长的手指就那样搭凳子上,他闻言轻轻瞥了一眼,诸葛瑾隔着红菱并没有看清他的眼神,可那一眼灼灼其华,她分明是感觉到的,他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脸上的。 这是其他女人都没有的特殊啊。 诸葛瑾眼眸闪烁,看上去明显有些雀跃。 公子烬手指轻轻扣了扣,吴一守立刻道:“留。” 终于轮到了小灯。 她抿了抿唇,和众人一样走上前一步,抬眼看着不远处台子上的公子烬。 二人差不多十天没见了,他的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唇也有了血色,许是这几天把亏的血气补回来了。 公子烬感觉她的视线,低垂着头没有去看她,小灯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公子烬不敢和她对视,莫不是这两天,他出去偷腥了? 难道他是想尝试和别人在一起后,会不会晕倒? 小灯的视线忍不住从他的脸颊上缓缓下移,落在他的腿上,她的眼睛凌厉的眯起,袖子里的小手也紧紧的握成拳头。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公子烬也察觉出,他清了清喉咙缓缓交叉双腿,用袍子盖好。 一旁的诸葛瑾感觉小灯的视线好像落的有点不正经啊,她轻声唤她:“相思,你往哪儿看呢?” 小灯这才收回视线,微微有些尴尬,也清了清喉咙道:“我叫沈相思。” 诸葛瑾皱眉,她这就完了? 小灯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这个公子烬若真的敢把她去掉,这辈子,他别想再见到她! 公子烬看着她紧张的无处安放的小手,心情莫名的大好,他时不时的抽出无名指上的情丝绕,火花就在他指尖缠绕,低头静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这情丝绕化戒原本是戴在中指上的,只是有个女人说,她不喜欢,我才换戴在无名指上。” 此话一落,满室皆静,整个乱花楼里飘飘荡荡的,是风动叶子的细碎声响。 这他娘的是她们想的那个意思么? 小灯脸羞的通红,她气的手都抖了,当下柳眉倒竖,伸手指着公子烬的脸怒斥道:“明明是你说无名指连着心脏,可以锁住你的心,才换那只手戴的!” 第217章 为她暖着 入了春的天色并不温暖,小灯为了在公子烬面前显示自己窈窕身姿,穿的极少,本就鼻尖凉的发红,这会儿更因为那一番对话,整张脸都红了。 公子烬神色淡淡,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笑的不怀好意,他伸出舌舔了舔唇,面对小灯愤愤的指责,他低眉垂目的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小灯这一嗓子喊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的落在她身上,那叫一个死不瞑目,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那个女人敢这般顶撞公子烬,可他一没撒气二没杀人,竟然忍了! 而方才那个女人不过摸了他一下手臂就化为灰烬,就算公子烬再喜怒无常,怎么能忍下那女人如此鲁莽顶撞的口气? 莫不是,他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迷恋上了她? 小灯感觉身周充满恶意揣测的目光,她擦了擦冷汗,觉的自己像个猴儿。 这个死孩子,她又上他的当! 公子烬低眉伸出两枚修长的手指,瞬间有赤火从他指尖涌出,向四周蔓延,几乎是一瞬间,四周的空气都开始躁动起来,他两指一转,整座乱花楼里的空气都剧烈涌动,所有人都如处在酷暑热夏一般。 小灯微红的鼻尖,很快就暖回来了, 公子烬低眉垂目,淡淡道:“留。” 整个乱花楼因为这个字都炸了。 他们纷纷议论起小灯,这个女人何方神圣,竟然入了公子烬的眼! 公子烬手腕一转,赤火如龙在身周窜腾,他面色猛地阴郁,漆黑的眼隔着红菱在众人身上冷寂一扫:“聒噪。” 顿时,乱花楼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压迫,下意识保持了安静。 小灯转身走回到位置上,诸葛瑾好不容易将惊呆脱臼的一把按了回去,她凑近小灯上下打量,压低声音问道:“你和你们少主,是不是有一腿?” 小灯摇了摇头:“没腿,我和他……” 何止是一腿。 吴一守清了清喉咙走到台子中间,端起司仪的架子,道:“第二关剩下的各位小娘们,额,那个美人儿,额,参赛佳人抽签分为两组,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心胸自然平阔,二人对打,赢者为胜,条件……” 吴一守顿了顿道:“我家少主要见血腥。” 这话一落,来参赛的众家当然知道是何意,只要上了那比武招亲台,在公子烬手底下走一遭,那自然就是生死对决,下来的人,必定有一个是死人。 这让小灯想起在沈家选圣女的时候,这个小变态也是突发奇想的要见血,也是一场生死斗。 小灯不禁把目光落在沈九叶身上,当初她选圣女是为了重楼,此刻她参加比武招亲,又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自己,还是重楼? 吴一守将各位佳人的名字收拢在匣子里端了上来,让参赛的女人逐一抽。 都是江湖大家,不比寻常儿女,都是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这种生死局的场面也是司空见惯。 小灯随手抽了签,只见上面写着薄刀林安然。 她皱了皱眉,这是林安意的妹妹。 小灯此刻真的有些搞不明白公子烬的心思了,他弄出这么一出到底要干什么,直接把诸葛老太太拎出来,或者假意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揭发鬼面人的身份,她就不信公越止没有动作。 小灯将木签收进手掌之中,侧目在坊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难道阿烬是怀疑,公越止就在这群人中间? 小灯最后的视线是落在挤在人堆里也格外扎眼的念空身上,重楼也在他身旁。 法华寺果然也来了人,不知是真的想知道鬼面人的身份,还是要阻止她和诸葛老夫人今日揭发鬼面人? 小灯又看向沈九叶,她的心思,难道真的是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家么? 随着锣声响起,打断了小灯的思绪,她抬眼看去,见两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已经持剑上了台。 公子烬坐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看戏似的,他好心提醒一句:“我喜欢痛快的女人,最好半柱香分出胜负来,否则……” 他稍微顿了顿口,二人的心就随着公子烬戛然而止的话提了起来。 公子烬眼尾逶迤出不耐的神色,他道:“否则就一起死。” 公子烬话音一落,那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目光都忍不住掠过他脚下那一抹灰烬上,一刻钟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人。 知道公子烬是没有心的人,没人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越是有能力有心机有身份的人,就越知道赤金血是何等厉害,就越是想要得到它。 一时间,两个女人持剑打了起来,招招致命,这两人武功不错,显然都是被各家精心栽培过的,如今生死相搏,也不过是为了各家的欲望。 一刻钟过的很快,随着吴一守锣声响起胜负已分,一人受伤,一人死亡。 公子烬见了血心情甚好,甚至还伸手鼓了鼓掌,觉得兴趣很浓。 有了这鼓励,接下来上场的女人更是摩拳擦掌。 第218章 想亲么? 一个时辰过去,坊内参赛的女人直接少了一半,来观赛的江湖大家捧着从台上抬下来的女儿尸体,是连哭都不敢哭。 因为公子烬讨厌聒噪,更何况,这个下场来参加这一场比武招亲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赤金血哪里是那么好得到的,想要分食他的血肉是要付出代价的。 诸葛瑾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吐了一口血,硬撑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小灯急忙上前扶她,看着诸葛瑾的对手被人抬走的尸体,她问道:“你行么?” 诸葛瑾握紧手里秘籍,道:“上面写了,女人,不可以说不行。” 小灯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魔怔了,她哪儿来自信认为公子烬一定会娶她? 小灯将诸葛瑾从台上拎下来,下一个上场便是沈九叶。 小灯犹记得在沈家的时候,她出手狠辣,而这一场,她也不甘示弱,二人抱拳行礼后,她率先便出手,先发制敌,只一招就要了那女人的命。 公子烬见到这一幕眯了眯眼睛,小灯则将视线落在重楼身上,后者面色淡淡,似乎看见沈九叶杀人,也没什么情绪。 小灯又看向念空,他的目光似乎在人群中寻找什么,莫不是在寻找嫣嫣? 小灯收回视线,此刻是真的很好奇,那个公越止到底是谁。 不过,她想她很快就知道了。 诸葛瑾忽然伸手怼了怼她,皱眉道:“轮到你了,相思,你想什么呢?” 小灯被她这一怼这才回过神来,眼见那薄刀林安然已经站在台上等着她。 小灯定睛一看她的家伙事,好家伙,她用的是一把透亮的斧头啊! 诸葛瑾道:“你的家伙事是什么?” 小灯咽了咽口水,朝着她伸出双手道:“它们两个。” 诸葛瑾有些可怜她:“你肉搏啊,要不我借你一把剑吧?” 小灯摇了摇头拒绝了,给她剑她也不会使。 小灯缓缓抬腿走上台,她感觉到公子烬的目光终于是落在她身上,她哼了哼,这个死孩子,这个时候看她了。 小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隔着红菱,她看不清他的眼色,看不清他此刻到底是担心还是看戏。 这个死孩子,今天晚上,有他好看的! 林安然抱了一个拳,便举着斧头朝着她砍杀过来,小灯随手一扬,斧头眨眼间就变成齑粉,而林安然则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吴一守立刻上前查看,他伸手探了探鼻息,看了小灯一眼,才对公子烬道:“少主,她没死。” 公子烬低眉垂目,手指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像是隔着云雾瞧着他似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灯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朝着他微微俯下头,道:“你方才不是说,只要倒下一人就可么?” 二人这距离离得也太近了,小灯甚至能看清他卷翘起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 诸葛瑾吓得差点就昏过去,这个沈相思这是不要命了么? 公子烬抬起眼就看见她的唇,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嫣红的唇,目光渐渐灼热,这个丫头竟然涂了胭脂,眉梢眼角添了许多丰韵。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打扮的如此美丽,他舔了舔唇,想伸手按下她的头,好好允上一番。 “你化了妆?”为他画的? 小灯故意用牙咬了咬红润的唇,果然听见公子烬的呼吸变的急促,这身周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她不怀好意的道:“这个唇脂颜色好看么?” 众人:“!!!” 诸葛瑾惊呆了,这个女人这是明晃晃的调戏啊,公子烬竟然没有动手杀了她? !! 原来公子烬竟然也会对一个女人说这么多话! 公子烬更是难得配合她,轻轻勾唇:“好看。” 一时间,坊内陷入一片空前绝后的死寂,然后所有的女人心里像是有一股火焰在烧着一般,几乎是立刻就拿出口脂涂抹在唇上。 她们都想征服公子烬。 小灯又凑近他一步,轻轻压低了声音问:“你想亲我么?” 公子烬眼里只有她那张红艳的小嘴儿,他眼睛一沉,心头燥热,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给亲么?” 小灯忽然直起身子冷哼了一声:“我心情不好,不给亲。” 第219章 男子束发为守身 公子烬轻轻哦了一声:“你生气了?” 小灯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台下走,非得给他撂个脸子不可,他竟然躲了她接近十天。 还公然选妻,压根就没把她当人。 吴一守看懂了二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少主这会儿虽然被女人甩了脸子,可瞧见少主的神色,还是很愿意被她撂脸子的,他立刻道:“第一关,由我狱水门少主亲自上场,能与少主过百招者,入第四关,而第三关胜者,皆可得一滴赤金血。” 百招? 胜者可得一滴赤金血? 这可珍贵的很! 可和公子烬亲自对能打过百招,无疑不是以卵击石,难于上青天,不过,若真有幸能分得赤金血肉,就算舍了命,也要试上一试。 小灯足尖刚下了台,立刻被诸葛瑾抓走,她将小灯扯到一处暗地,咬着牙问:“沈相思,你和你们少主一定是有一腿,我看刚才他看你时候都咽口水了,他那舌……” 诸葛瑾偷偷瞄了一眼台上的公子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视线好像一直缠在沈相思身上,她低声道:“都快出来探进你唇里了,你还说你们没有一腿?” 小灯被她说的一阵脸红心跳的,何止是公子烬,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控制没有亲上去。 毕竟,他那么甜。 不过,这个公子烬这会儿可把她惹的不开心,他方才说什么,他还要和别人过百招,那不就要摸小手手? 公子烬。 你敢摸,就死定了。 果然,锣声一响,公子烬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负手站在台子中央,风带起他的衣角,拂起他束好的头发。 他这满头青丝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用一根红绳系着,反而规规矩矩的束好。 只是小灯不知道的是,这人间男子束发有守身如玉之意。 他在为她守身。 公子烬的目光从一众女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小灯身上,眼神在她脸上绕了一圈,勾了勾唇:“你们可要想好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现在后悔可来得及。” 众人对他行礼承诺,面上皆看不出喜怒,只有一些家中死了女儿实在心疼的,才会露出一点怨愤,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走到这一步,也容不得他们后悔,她们身后的家族也都指望着各自的女儿能和赤金血脉沾上边。 最好能生下一个赤金血脉,如此便如同拥有一把利剑在手,更如同拥有一座宝藏,那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 第三关仍旧是抽签的方式决定上场次序,此刻坊内剩下的女人有十人。 小灯看着手中的竹签,她是第四个上场。 第一个上场的是江南千手人屠庄家的女儿,她手持长剑,粉衣飘荡,倒是个绝美佳人,江南出美女,果真不假。 她心里暗忖,若是此番能有肢体接触,倒是更好。 不过公子烬没耐心,不等那女子开口谄媚几句他直接动手,他的身法极快,那女人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直觉腹部一痛,被人用力一击,回过神来时手中的长剑已经被人夺去。 她甚至连公子烬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剑尖直指咽喉。 公子烬很想抹了她的脖子,他难得的忍下嗜血冲动,将手中的剑扔给了她,道:“见你乖巧,走吧。”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椅子旁的一抹灰烬,竟然有些后怕,她方才只差一点就朝着公子烬扑过去,倘若她真的扑过去,只怕这剑会立刻割断她的咽喉。 接下来的几人无一不在五招之内被公子烬打败,公子烬的身法利落,这群女人与他,不过是笼子里的老鼠,只能引起他那么一点寥寥的兴致而已。 终于轮到小灯,公子烬脸上神情微妙一瞬,悄悄觑着她。 小灯抬腿走上台上,心里有些犯难,她此刻若是用法术,自然轻而易举的打败阿烬,可那时,他的面子也保不住了。 她已经让他在夫妻一事丢足了面子,若此刻这个脸面也保不住,阿烬会不会彻底恼怒再也不要她了。 可若不用法术,别说五招,她一招都不是他的对手,小灯抿了抿唇犹豫道:“这不公平,我没武器,打不过你。” 公子烬挑起半边眉,忽然将戴有情丝绕的那一只手负在身后,伸出左手道:“那我不用兵器,一只手和你打。” 第220章 公子烬,我要赢你 小灯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明明是要决斗的,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杀气。 她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将自己的手落在他的掌心上面,比起他冰冷的样子,他的手心却很温热。 乱花楼里风起云涌,所有来此处的人皆各怀心思,包括从未涉足红尘之事的法华寺。 如今,这会儿,全都安静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众人无不惊恐,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之前那三个女人连衣角都没沾,而这个女人平平无奇的,除了脸长的讨喜,一点身份背景没有,竟然敢握了公子烬的手,这胆子也未变太大了。 公子烬喜怒无常,方才二人一番互动,他或许觉得新鲜,可这回他还会留着她? 而台上的女人都在等着看戏,除了沈九叶一脸平静,诸葛瑾替小灯捏了一把汗,其他人都等着看她的下场。 公子烬果然皱起了眉。 小灯也皱起眉头,他这表情莫不是要打她? 公子烬收拢手指将她的小手都收在股掌之间,语气有些责怪:“手那么凉,你没事穿那么少做什么?” 啊这? 台上参赛的女人将这话听的最清楚,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公子烬这是关心那个女人么? 小灯一噎,她低头看着她身上的束腰长裙,直箍得她腰身亭亭,腿端长如锥,她撇了撇嘴:“我不是想穿给你看么?” 有风吹来,公子烬高束起的头发有那么几缕荡在侧脸,红菱之下那般漂亮的眼睛,带着天生的决绝和桀骜,这会儿,那眼神忽然变得邪气:“我觉得不穿衣服时会好看。” 诸葛瑾原本是替小灯捏着一口气,这会儿和所有众人一样表情,都是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这是幻听么? 这么流氓的话,是出自一个杀人魔头的口中。 小灯被他轻佻惹得满脸通红,他丫的,竟然调戏她? 小灯用力一拳砸向公子烬胸口,被他轻而易举退身避开,而他抓着小灯的手未松,拉着她一起后退。 小灯脚下一个不稳,结结实实的撞到他的怀里。 公子烬低眉看着怀里的女人,轻轻勾唇道:“投怀送抱?” 小灯气的不轻,直起身子瞪着他,咬牙道:“不公平,我打不过你!” 公子烬闻言眯了眯眼睛,有些为难道:“这样啊,那你想怎么样?” 小灯想抽回自己的手,公子烬握住了不撒手,小灯气的跺脚,忽然,她眼波微转,对着他昂首挺胸,问道:“你说,我怎么才能打过你?” 果然,还是这个办法最好使。 公子烬的眼都被抓走了,近在咫尺,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夜里手底下的感觉。 他忍不住微仰头喉结滚动着吞咽:“美人计?” 小灯趁他心猿意马之时从他手心里逃了出去,轻轻一笑:“公子你这也不行,一个美人计你就陷进去了?” 公子烬感觉怀里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将手指上的情丝绕摘下递给了她:“用这个打我,怎么也能对付一百招。” 公子烬如此行为倒是让台上的七个女人精神一振,他到底是个男人,都有七情六欲,逃不出美色的诱惑。 小灯看着他掌心里的情丝绕,她也用过几回,可用它打公子烬,还是第一次。 她从他掌心里拿起戴在手指上,忽然想起二人已经快十天没在一起了,她根本就无法驱使情丝绕。 公子烬就是在耍她! 小灯不满道:“我身体里也没你的京气,我驱使不了它。” 话音落下,她听见一坊内的人都倒抽一口气,她甚至还听见念空和重楼小声嘀咕:“他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彪。” 小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用手捂住嘴,羞得无地自容,瞧瞧她说了什么啊。 好羞耻。 公子烬闻言竟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你说句好听的,我就考虑考虑先给你一缕气息。” 她才不说呢。 小灯愤愤的别过头,拿侧脸对他,公子烬只看见她的侧脸白嫩嫩,因为怒火气的脸颊微鼓,诱惑的让人去捏捏,张开嘴咬上一口。 这美人计用的真是用他心坎里了。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个丫头脸皮薄,否则……否则来一场活色生香又如何? 别说那点血气,京烬人亡他也心甘情愿。 小灯忽然感觉肚子微热,她低头摸了摸肚子,好像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火种窜进时一样。 她略微动了动手指,果然能驱使情丝绕,她扬起下巴道:“公子烬,今儿我要赢你。” 公子烬对她轻声低笑:“好。” 第221章 又被他耍了 小灯手指一翘,情丝绕从指尖窜出,化作一道流光在她身周缠绕,她开始得意起来:“公子烬,你快认输,姐姐饶你不死!” 公子烬轻轻勾唇。 小灯眼色一沉,将情丝绕化成长剑向公子烬当胸刺去。 公子烬看着迎面而来的红光,目光微动,忽然将双手负在身后,任由胸膛直迎情丝绕。 眼看着情丝绕就要刺入他的胸膛,公子烬还未有动作,小灯心下一急,急忙收手将情丝绕扯了回来。 可那情丝绕她驱使的并不娴熟,这用力一扯直接将它一个大反弹甩了回来,反倒让它打蛇随棍上的将自己裹的像个蚕一样严严实实。 公子烬瞧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灯,缓缓走上前,朝她俯身,微微皱眉:“这都赢不了我,你也不行啊。啧啧。” 小灯生气了,明明她舍不得伤他,若是用法术,他以为他能过几招,此刻他反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灯杏目圆睁的瞪视着公子烬的脸,气得粉面通红,樱桃般小嘴撅得老高,她恨得连连跺脚:“你耍我!公子烬你快给我解开!我生气了!” 公子烬见她真的生怒,也不敢继续说,只乖乖的哦了一声,手指在情丝绕上一弹,情丝绕感觉到主人的召唤,瞬间归拢于小灯手指上的戒指当中。 小灯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心思,说是要逼公越止现身,她也愿意配合他,可到到现在,他一直就是在耍她。 那么多女人堆里选妻,这一关又一关的,分明将她的心在地上反复摩擦。 她将情丝绕从手指上拔了下来扔到他身上,怒道:“你爱娶谁娶谁,我不要你了!” 公子烬听了这话着实是吓了一跳,坏了,玩大发了! 他弄出这一场比试,抓公越止为真,而最大的目的就让小灯当着众人的面嫁给她。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算他身体不济,日后也无法满足她,可她既然心甘情愿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一辈子也赖不了账。 可眼下小灯儿竟这么小心眼,难办了。 公子烬急忙伸手拉住她,可小灯铁了心要走,公子烬这一拉,又把她扯了回来,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公子烬收拢手臂将她抱了个满怀,低头在她耳畔道:“你这是又打算投怀送抱,小灯儿,你这招可比美人计好使多了。” 小灯听着他胸膛发出的震颤,知道又上了他的当,她咬牙道:“你堂堂狱水门主,这是不打算要脸了么?” 公子烬闻言双眼一眯,脸色一变,身上的暴戾之气陡然暴涨,几乎肉眼可见,小灯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他还要打她? 小灯在他怀里挣脱,他的手臂箍的紧,反倒让她像个小猫儿一样,在他胸膛上撒娇,磨蹭:“你敢动手打我,我就……就……” 公子烬只觉得心越跳越快,情意肆无忌惮的涌动,连小灯都感觉到了:“你,你这个流氓,你怎么……” 公子烬更是恶意的凑近她,邪气的喘息道:“嗯?就怎么样啊,这世上可没有人敢骂我,看见方才那个女人了么,化为灰烬了,我都兴奋了,嗯?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小灯不敢在乱动,双颊羞红,闷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公子烬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片刻,忽然朝着她低下头,小灯惊愕片刻,看着他红润的唇,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承认,十天没见。 她也是有些,想亲他。 毕竟他那么甜。 小灯缓缓闭上眼睛,十分配合的抬起下巴,公子烬在她唇畔停下,看着她红唇微撅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她就是馋他。 公子烬低头对着她的唇,轻轻吹了一口气,下一刻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小灯感觉抱着她的男人,腰身乱颤着,睁开眼看见他正离她一寸远的地方顿住,正满眼笑意的盯着她看。 小灯发现自己又被他给耍了,她方才那样子,就好像那个见色起意的智障似的。 她转头看着坊内众人,无一不是一幅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目瞪口呆,甚至有人正等着她赶快下场,换她上。 尤其是诸葛瑾,似乎是受了她的鼓动,不停的翻着秘籍,准备随时上场征服公子烬。 第223章 他想要的,只是她的承诺 小灯觉的公子烬好卑鄙,硬生生把她逼成整个台上的猴儿,既然大家伙那么喜欢看戏,那就让他们好好看。 她把心一横,反正脸皮这种东西,她是最不在意了,于是她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在公子烬唇上吧唧就是一下。 声音很响。 公子烬也愣了愣。 小灯沾沾自喜,她对他扮了个鬼脸,竟然有点得意的意思,干脆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没亲够。 可脖子伸长太累了,她眼底玩味一笑,闪着古怪的光泽,公子烬瞧着她的神色皱了皱眉,果然听见她不怀好意道:“不亲了,仰头累脖子,我去亲个子矮的,诸葛岐山就不错。” 猛地被点名的诸葛岐山,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公子烬果然脸一黑,目光隔着红菱在场内冷然一扫,直接看向诸葛岐山,小灯却趁着他转移目标之时,屈起腿用力给了他一下。 公子烬疼的嘶了一声,疼的身子都弓起来,这个丫头,真舍的下力,就不怕把他踢坏了,以后在没有幸福? 小灯拍了拍手,甩给他一句:“反正以后我也不用了,干脆就毁了。” 公子烬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疼,一把扯住她,微弓起身子道:“什么叫以后不用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想赢,我认输,不用百招,我现在就认输。” 小灯冷眼暼着他,甩开他的手,冷冷的哼一声:“你以为我稀罕这个位置,我弃权,我才不要给你选妻,你爱选谁就选谁!” 说罢,她扭头就往台下走。 公子烬这是玩大发了,这丫头个子不高,火气倒是不小,他急忙上前堵着她的去路,放低了姿态,连语气都放低了,道:“别,别走,我不选妻,我入赘给你,好不好?” 这回乱花坊里的众人彻底懵逼,方才还一脸凶邪,此刻一脸卑微的男人他特么是一个人么? 他这是选妻还是追妻,他把一众人都划拉在一起,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 小灯觉得有些委屈,被他晾了十天,她惶恐担心了十天。 不就是他晕了么,至于这么戏耍她么? 好不容易再见面,还要被迫和别人一起抢他,她都把姿态放的很低了,就算赔礼道歉也行,可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戏耍她。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我不要你了!” 小灯将脸转向一旁,伸手抹了一把泪:“公子烬我告诉你,你愿意娶谁就娶谁,就是把这群女人都娶了,我也不在意,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你,我走的远远的,我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你哭我也不回来!” 公子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真的生气,本来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想她当众给他一个名分,给他一个承诺。 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丢弃他一回,他晾她这十天,也想让她尝尝失去他的滋味,他就是想让她想他想的撕心裂肺,主动投进他的牢笼里,再也舍不得丢下他。 公子烬慌了,他没想惹她生气,他真的没想惹她生气的,她若真的回天上了,他去哪儿找她。 他会疯的。 没有她,他真的会疯的。 公子烬想不出别的办法去哄她,只好跪下求她。 他这一跪,跪出多少人的吸气声,这一跪,又有多少女人的梦想破灭。 “别气了,我错了。” 公子烬捧着她的双手,一脸卑微,他希望她看他这样卑微又可怜,会心软舍不得离开他:“我没想惹你生气,我就是想你给我一个名分,想着让你别嫌弃我,想着你当着天下所有人的面,愿意为我拼上一拼,这辈子也别想赖掉我,想着听你一声许诺,这一生一世不离开我。” 小灯眼泪涌上眼眶,她知道阿烬没有安全感,可没想到阿烬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在自卑,自卑自己身子不济,他弄出这么大阵仗,就只为了要她一个承诺? 小灯满满的心疼:“你干嘛呀,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爱你都来不及,是你先不要我的。” 公子烬眼睛都红了,想到她说要走,他就害怕的发狂:“所以,你别离开我,你离开我会死的,我给你道歉,小灯儿,都是我的错。” 小灯抿了抿唇,只觉得他这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急忙拉扯他道:“起来吧,这么多看着,我愿意和你过一辈子……” 她的话还未说完,千手人屠庄家那个女人,被公子烬第一个打败的女人立刻跳出来喝道:“所以,公子烬你今天弄出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追妻,你耍我们!” 第224章 好戏开始了 那女人一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河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灯轻轻扯了扯公子烬的衣服,如今阿烬这一举动,无疑是狠狠地捉弄了在场所有的江湖大家,若是众人联手,只怕阿烬也讨不了好,她压低声道:“阿烬,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再说。” 公子烬轻轻握住她的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直往小灯心口挠,挠的她心痒痒的。 见他伸出舌刮过微薄的红唇,轻声道:“不走,今儿有好戏看。” 小灯的心砰砰乱跳,用力掐着大腿才控制自己没有色心大发的扑过去。 公子烬这个皮囊,真是应该送到皇帝的后宫里去祸乱朝纲,一定能凭一己之力就亡了国。 公子烬看着小灯盯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微妙。 他皱了皱眉,把她的掐着大腿的手抓了下来,揉了揉那块肉,不悦道:“我是你的,你不必总是肖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又掐大腿。” 又? 肖想? 小灯看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觉得女流氓的这个帽子,她好像摘不掉了。 公子烬握着她的手微抬,情丝绕便从二人交握的指尖窜出,勾起身后的凳子,他按着小灯的腰身让她坐下,他跪行了几步贴在她腿旁,让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腿,头在她膝盖上磨蹭了两下,道:“如今,你们都看到了,还用我多说?” 众人愣了片刻才恍然,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 而方才说话的那女人名叫庄子惜,为了得到赤金血后人,她舍了江南富庶的未婚夫婿来此处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只要能得到赤金血脉,哪怕是一夜露水姻缘,只有几分之一的机会也想尝试一下。 可万万没想到却被公子烬这般玩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她冷哼一声,右手一抖,已将悬在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左手一引之下,直指公子烬:“这不公平,我等真心而来,岂能让你如此……” 公子烬猛然侧目,她口中的话便立刻顿住。 即便隔着一条红菱,他的眼神也犹如一把刀子,直扎心头。 公子烬轻轻歪了头,红菱纱尾擦过脸颊,看起来也不过少年模样,姿态闲适得仿如春日踏春的浪荡公子,可吐出的话却那般无情又嗜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入我的眼,你该庆幸方才乖巧,否则想你死的手段,我可多着呢。” 一时间,庄子惜哑口无言,而此刻她竟然真的艳羡起小灯来,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也会对一个女人卑微至此,即便是跪着,他竟然没有一点不甘愿和屈辱,甚至还,还沾沾自喜。 千手人屠庄镇知道公子烬真正的心思只怕不会这么简单,他的话虽是恐吓,可眼里的蠢蠢欲动,却是真的。 他立刻上台将自己的女儿拉走,公子烬手指在小灯的腿上轻轻敲着,一副百无聊赖,想杀人玩玩的样子。 庄镇立刻道:“恭喜少主得贤妻,我等……” 公子烬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庄镇不敢忤逆立刻顿口,他知道公子烬是个疯子,还是一个不好惹的疯子。 公子烬眼底浮过一抹嗜血,舔了舔唇道:“你女儿说的对,既然把你们一个个搜罗过来,也不能闲着,这样吧,你们就群杀,反正我也是无聊,不如就见见血腥,助助兴。” “群,群杀?” 庄镇心头一阵惶恐,他回头看了一眼坊内众人,皆和他神色一样,他颤着手道:“你好狠毒,公子烬,我等众人联手你以为你能逃脱出去?” “赢得人,可取我一滴心头血。” 公子烬在小灯身前跪的笔直,将她的腿收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可小灯却紧张起来,心头血,虽然只有一滴,她也舍不得。 公子烬这话一落,乱花坊安静下来,公子烬的血可解百毒,更何况是心头血,就如同神仙肉了。 若是一直将这滴血制成药,那可是奇药,就算不能生死人,肉白骨,至少也可以百毒不侵,若是有办法能将这血供养,情丝绕也是可以驱使的,更何况这世间的人还没有真正的从他身上得到过一丝一毫。 如今,他亲口许诺可得赤金血,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一时间,乱花坊众人将手落在各自武器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念空只见一场杀戮又起,这里的江湖大家若是真的群杀,那不就是重蹈十年前公越止造下的杀孽么? 为了这世间不走十年前的覆辙,他立刻见站出来,唱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顽徒,如此太过血腥,你何时才肯罢休,你父亲公越止十年前造下杀孽,你难道要走他的老路?” 公越止这三个字终于在众人面前提起,不管当年参与杀戮的,或者被公越止杀害的,又或者和公家无仇怨却也将这三个字听的如雷贯耳的,此刻无疑便是一颗炸弹投进湖里。 公子烬则完全无视他。 他干脆将小灯儿的手也收拢过来,从自己的衣领探进去贴在胸口给她暖着。 小灯想让他站起来,毕竟男人也要面子的,跪在女人跟前总归是不好看,公子烬却摇头道:“我的确碰了其他女人,又晾了你十天,是我的不对,让我跪着长长记性,以后我不会了。” 公子烬乖巧的让小灯心疼,她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亲了一下:“傻瓜。” 公子烬笑的眉眼弯弯,漂亮得醉人,嘴角轻轻地抿着,清俊的眉眼带着无尽的柔和:“我就为你一个人傻,永远都在你手心里捏着,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我怎么样都行,别说下跪,就算你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都愿意。” 念空被他彻底忽视,还被迫吃一把狗粮,这噎的着实难受,公子烬被小灯摸着侧脸,他闭着眼睛十分享受,这才悠悠开口:“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师父,我公家血脉自出生就做不了好人,你以为我此刻留着你,就真是放过你了?” 念空心下一颤,公子烬想杀他,死的办法有一百种,哪种都是生不如死。 “公越止,对就是公越止!” 这时,忽然从人群里窜出一道女人的声音,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诸葛老太君从人群中缓缓走上台。 公子烬勾了勾唇,侧脸在小灯手里磨蹭了一下:“好戏开始了。” 第225章 你说的那两种,我都占了 诸葛老太君信步就上了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泛起了哀愁,她对着台下众人动情演讲道:“我想各位都知道,十年前,我长子诸葛均也参与了无恨涯下的那场屠杀,虽然,他未伤人,可公越止仍旧记恨于他,我儿回来没几年,就被他残忍的杀害了。” 念空双目一睁:“怎么可能,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公越止杀了你儿子,可他十年前在无恨涯下不就死了?” 诸葛老太君摇了摇头,觉得她的眼光真是差,念空的智商是如何组织十年前的那一场杀戮的:“你真是傻,你囚禁了公子烬十年,怎么不知道赤金血最大的秘密是强行退去,可变相貌,我儿是被一个鬼面人杀死的,而我从法华寺被人掳走,也是一个戴着鬼面的人,那个人,就是公越止!” 此话一出,乱花坊里炸庙了,众人纷纷议论,原来赤金血还有这等秘密,而大魔头公越止竟然没死? 而念空更是被惊的踉跄了一下,差点就尿了,幸亏重楼扶住他道:“师父,若是公越止归来,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可是你呀!” 念空手中的佛珠瞬间掉落一地。 诸葛老太君看了一眼公子烬,又道:“我儿临死前已经参透赤金血的玄机,就算公越止退去相貌,依旧有办法可以辨认。” 此话一落,在乱花坊里的人立刻抽出刀剑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大都和公越止有旧仇,那薄刀林家更是怒发冲冠,他们认为公越止杀了他儿子林安意,这会儿见诸葛老太君故意吊着胃口,林家长刀一挥,已经沉不住气,问道:“老太君,你快说,有何办法能够辨认公越止到底是谁?” 小灯皱眉,这场景变换的太快了,不过她也看出来,这个诸葛嫣嫣是阿烬派来说这一番话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搞定了那个嫣嫣。 而此刻,公越止就在这个乱花坊之内。 他会是谁呢? 诸葛老太君清了清喉咙,道:“月圆之夜,只要在赤火的窜腾召唤之下,他的眼睛会变成红色,他此刻就混在人群之中,是与不是,今夜就知道了。” 这台子搭的很大,乱花楼的楼座也多的很,这一坊之内,足足有上千人,大都是为了公子烬的赤金血而来,而如今公越止的名字提到表面来,有仇有怨的势必要杀之报仇雪恨,而有心机的人自然不想趟这趟混水。 今夜正好是月圆,可待月圆之时尚有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之内,一定会有变故。 许多人都有了离开的心思,一时忽然聒噪起来,这坊内就好比加热的锅,若是最后一点火加上,这口锅就会爆炸。 庄镇就是这只柴,他此刻明白了公子烬比武招亲真正的用意,把这群名门正派搜罗起来,就为了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个秘密,将公越止逼出来。 小灯也明白阿烬的用心,他之前扬言要选妻归隐就是为了迷惑公越止,阿烬若是真的想归隐山林,公越止即便再有能耐也找不到他,可公越止想要夺阿烬入魔后的心头血,恢复赤金之躯,今夜便是最后的机会。 他一定会现身。 庄镇犹豫片刻,忽然道:“公少主,江南离金陵路程遥远,我们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击的飞了出去,他的身子重重的撞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而身上蹭的一下就开始流火。 “爹!” 庄子惜眼眶一热,急忙飞跑出去,脱了外袍试图打灭庄镇身上的流火。 这时,公子缓缓伸了一个懒腰,轻轻的吹了骨节分明的手指,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道:“真是可惜,今夜你们谁都走不出去了,乱花坊外此刻赤火窜腾,谁出去便会立刻化为灰烬。” 有不信邪的跑出去看,这一开门,热浪滚来,那人瞬间就被火舌吞灭。 庄镇身上腐肉烧焦,他拼了最后一口气,左手突然一扬,一大把飞针密集如雨般便向公子烬罩了过去,那千手人屠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小灯见状立刻要挡在公子烬跟前,却被他按住,血红的衣袂一翻,大把飞针被赤火吞的化成了银水,他转瞬来到庄镇跟前,一脚踏在他胸口上,俯身闻到他身上的烧焦之息,他像个疯子一样笑了:“啧,真是有趣,都这样还没死呢?” 一旁的庄子惜长剑一横:“我跟你拼了!” 公子烬冷漠的转身,甚至一个眼神都未给他,手指一转,赤火从庄子惜脚下而起,紧接着美人嘶喊之声响彻整个乱花坊。 公子烬听着这声莫名的兴奋,这才回身给了她一个眼神,他甚至走到她跟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在大火中挣扎:“今天来此的女人不是为了诞下赤金血脉,就是为了我这副皮囊,啧啧,难道你们不该死么?看看你们现在在我脚下像条狗一样苟延残喘,怎么样,你还觉得我这皮囊好么?” 一旁陷入美男诱惑的诸葛瑾偷偷的将秘籍撕成碎片,她现在才知道,越美的皮囊就越疯批。 诸葛瑾此刻是真心的佩服起小灯来,她到底是何能耐能把这个疯批收拾的服服帖帖,她偷偷看了一眼小灯,见她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微妙,像是很惊恐的样子。 莫不是公子烬对她兴趣没了? 公子烬也失了观赏美人焚烧的兴趣,打算直接用手掐死她,刚要碰到她咽喉,小灯忽然喊道:“公子烬,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公子烬被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他乖巧哦了一声,将手在身上蹭了蹭,足尖在地上一点,很快就回到台上小灯跟前,他半蹲下身抿了抿唇道:“那个,媳妇儿,我腿麻了,一会儿还得杀人,明天我在跪,可以么?” 小灯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么?” 公子烬皱眉:“哪句话?” 小灯有些委屈的嘟起了嘴,还有些惧意的向后缩了缩,公子烬微微眯起眼睛:“你怕我?” 小灯感觉出他的怒火,偷瞄了他一眼,道:“你说为了赤金血后人和你的身子都该死,可你说的这两样我都占了,我不仅想生你的孩子,我还馋你的身子。” 公子烬闻言愣了愣,随即低低的笑了,眼中还带了些戏谑地光芒,小灯不满他这般嘲笑,将头撇向一旁。 公子烬捧回她的脸,手心揉了揉道:“小灯儿,你说错了,是我想给你一个孩子,也是我馋你的身子,就像现在,我就忍不住想要亲你。” 第226章 对决开始 小灯被公子烬这情话说的脸红心跳的,垂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个死孩子,现在这情话说的还真是,真是肉麻。 不过,她喜欢听。 公子烬捕捉到她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发,宠溺轻笑,小灯却恍然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一会儿还要杀人。 今夜月圆,注定不会太平,公越止很快就会有动作。 而此刻,整个乱花坊里很安静,不知是不是庄镇父女之死,这一场血的教训,所有声息一瞬都停止,屋中死一般地静默。 算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安静。 小灯想起了沈九叶,那个女人心思不简单,她的出现不会是个巧合,她抬起头在台上一扫,却不见她的踪影。 她急忙看向台下的重楼,他也不见了,只有念空一人坐在楼椅上,一脸呆滞,而诸葛嫣嫣正在一旁陪着他。 小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公子烬皱眉道:“怎么了?” 小灯一把抓着他的手,急声道:“沈九叶不见了,重楼也不见了,他们两个……” 她的话还没落下,她脚下的木头台子忽然破开,中间露出一个大洞,小灯瞬间身子失重向洞里栽下去,她甚至还还来不及叫,便跌进了脚下突然生出的暗道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顶着小灯的脊骨,可她的手心里还撰着公子烬的手,这惯性将他也扯了下来。 二人不停下坠,头上的台子裂出的口子也奇怪的合上。 小灯知道,这是公越止动的手脚。 他终于动手了。 公子烬怕小灯在暗暗里会吓得不轻,抽了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纳入怀中,抱着她,坠入更深的黑暗当中。 “别怕,别用法术,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公子烬的下巴抵在小灯发顶上,低低的声音,像一根羽毛的飘进耳朵里。 小灯嗯了一声,伸手回抱住他的腰,用手臂轻而易举的就环住了,他的腰还真是细。 不过,倒是很有劲。 感知在黑暗中失去了,晕眩模糊了眼前视线,他们两人不知不觉彼此相拥,成为互相依偎的形态,像两棵藤一样,暧昧纠缠。 二人终于落在地上,公子烬抱着她一个翻身让自己的背着地,小灯落在他的身上,二人在黑暗里紧紧的相拥。 谁都没有动。 四周安静的诡异。 公子烬一只手燃起赤火,火光撕裂了黑暗,也映红了二人的脸,这才看清这里原来是一个黑黢黢的暗洞,瞧着四周新鲜的泥土,应该是刚挖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 公子烬扶着小灯站起身,环顾四周,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我真是期待,他会用那种方式来见我。” 小灯却皱眉:“没有路,公越止打算困着你,阿烬小心,莫要着了他的道。” “哪儿都是路。” 公子烬勾唇一笑:“哪儿又都不是路,呵,谁着了谁的道,还未可知。” 小灯听不懂他模棱两可的话,只知道,这二人的对决是要来了。 公子烬揉了揉她的头,扯着她的手坐在地上等着公越止接下来的手段。 小灯等着无聊,干脆就坐在他腿上,倚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摆弄他的手指。 公子烬很乖巧的配合她,二人都静默,谁也没有开口,小灯听到他雄健而有力的心跳声,很近,很清晰的,隔着他的衣服一声声地传入耳膜。 还有她的心跳。 而且越来越响,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直到,公子烬的手臂渐渐收紧,他的呼吸越来越急,唇在她耳畔轻轻落着。 手也渐渐不安分。 他的眼底有妖娆的雾气。 小灯听见他说:“小灯儿,反正也是等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吧。” 第227章 听她的解释 小灯换了坐姿。 在他怀里,和公子烬相对而坐。 四唇相接,双目微合。 二人吻得用力,吻得热情。 那唇齿相缠,如滕缠绕。 女子与少年的唇齿触撞,难解难分。 小灯忽然用手推开他,微微离开他的唇,头抵在他的胸膛一边喘息,一边担忧道:“不行,阿烬,公越止就在这儿布局,一会儿你还有一场厮杀,你,你不能晕……” 小灯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将公子烬的灼灼情意熄的一点不剩。 他像是被提起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整张脸都黑透了,他烦躁的扯了扯衣领,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射出一抹犀利,他伸手掐着小灯的下巴,问道:“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我为什么每次都筋疲力尽,反倒是你生龙活虎的,就算你有灵力也不该如此,我倒是听闻你们神仙素来有双修之名,莫不是你拿我消遣,没回趁着丢京之时,吸我血气。” 小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光闪烁的四处乱飘,这个小变态怎么那么精啊,这都被他给猜出来了。 公子烬看着她这副心虚的神色,渐渐眯起眼睛,掐着她下巴的手也微微用力,小灯疼的嘶了一声,公子烬立刻心疼,双手改成握着她的肩头,脸色越来越沉,甚至起了一层寒意,咬牙道:“小灯儿,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个表情莫不是被我猜中了?” 小灯瞧见他那个样子都快把她给生吃了,她吓得不轻,一下子投进他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撒着娇拖着尾音,像只猫儿似的在他胸膛撒欢着,讨好道:“阿烬,阿烬,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解释的。” 公子烬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瞳孔深处像是有两朵烈火在燃烧,他磨了磨牙,是真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被一个女人,给,给采羊补音了。 怪不得他每次后都像是有那个大病似的,竟然是这个丫头在采补他。 一想起那几天的狼狈,他这男人的里子面子都没了,公子烬就气的咬牙切齿的,任凭小灯如何撒娇,硬是冷下心肠不回应她。 小灯在他怀里撒欢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效果,她缓缓抬起头,看见公子烬黑着一张脸瞪着她。 若不是他爱她,这会儿就得和那些女人一样化成灰烬了。 小灯缩了缩肩膀,悄悄的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心里,又轻轻的晃了晃,道:“其实我是有原因的,阿烬,你听我说。” 公子烬面冷的好像冬日里的冰窟窿,感觉手心里的小手,气的心赌的死死的,却也没把她的手丢出去,道:“嗯,解释,我听你解释,我亲你嘴不让你说了么?” 小灯察觉他这怒气都快冲天了,她抿了抿唇朝着他怀里凑,在他唇上讨好的亲了亲,公子烬虽然生气,还是抱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灯见他有所松动,这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其实我和你就好像灯与灯油,每回从你身上得到的血气都会化成灯油,落在我头顶虚境里,不过,我并不是有意的……” 小灯将事情缘由讲个清清楚楚,不过要经过雷劫一事被她隐瞒下来,可当她讲到最后公子烬忽然愣了愣,然后紧紧的抱紧她,闭上眼,语气竟激动起来:“你说,你洗去我身上的魔气会退成凡人,小灯儿,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不在做神仙?” 小灯回抱住他,在他怀里轻轻的笑:“当然,我愿意和你一起变老,只不过,以后有危险了我就不能挡在你身前护你了,你要保护我。” 公子烬心中动容,这点动容又被无限扩大,他的眼神渐渐温柔起来:“你是我妻,我自然要护着你,以后我还要护着我们的孩子。” 孩子? 小灯直起身子低头摸了摸肚子,叹息道:“孩子的事还没影呢,你我现在还是要先克制一下,待你魔气全除,我们再……” 话还没说完,公子烬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打断了她的话:“没事,一次两次的没什么影响。” 第228章 会厚葬你们的 公子烬将火熄灭了,眼前归于黑暗,黑蒙蒙的瞧不清晰,这小灯有点不喜欢, 她喜欢看着他。 公子烬却贴在她耳畔笑的邪恶:“反正一会儿你也看不清了。” 小灯捂着脸,羞涩的嗔了一句:“阿烬,你就是个流氓。” …… 事后,公子烬点起了火光。 小灯窝在公子烬的怀里,软软小小的,似乎是累极了闭上眼。 公子烬爱怜的亲着她的额头,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抚着,瞧着她软绵绵的样子,正想揶揄她刚刚得了一次灯油,这会儿竟累了,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变了脸色。 因为小灯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很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公子烬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轻轻唤着她:“小灯儿,你怎么了?” 小灯感觉血管里似乎有虫子在撕咬一般,疼的她忽然痛叫出声。 公子烬心漏跳一拍,急忙将她的散落的衣襟拢住,把她抱坐在怀里,见小灯忽然浑身紧绷,惨白的脸上也起了一层汗,他脸色一变:“小灯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小灯只觉得血管里似乎钻进了一条蛇,在她周身血管里肆无忌惮的横冲乱撞,游走撕扯,疼的她几乎要死了,她抓着公子烬的手,痛楚道:“阿烬,我一定是,是中了蛊毒了,阿烬,我要不行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公子烬把手贴在她的背心,将内力不要命往她身体里灌,可落在小灯身体里就像石沉大海,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阿烬……” 小灯忽紧闭起眼眸,弯下腰去,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那本就颜色偏淡的唇边顿时血色尽失,而身体已直往前栽去。 “小灯儿,不要!” 公子烬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他紧紧的抱着她,一颗心怕极了。 他拉着她手腕,贴在他脸颊上:“小灯儿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不要在丢下我。” 肌肤相贴,小灯感觉指尖触碰到了微热的水意,她又何尝想要丢下他,她那么爱他。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张了张嘴,鲜血涌了出来,她甚至还来不及说一句话,手便从他的脸颊旁无声的垂下,闭上眼,咽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指尖还残存公子烬的一滴泪。 公子烬睁着眼,惊愕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方才她还是活生生的,这会儿竟像是枯死的梅。 他觉得好刺眼,心中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击打着,疼得他指尖都在颤。 一瞬间,他胸口的绝望和戾气暴涨,他的眼珠通开始红,整个人也变得癫狂,通红的眼睛被泪水蓄满了,他不可置信看着怀里没有声息的女人,喃喃道:“小灯儿,为什么要丢下我……” 等我! 公子烬没有任何犹豫,他召唤出情丝绕对准自己的胸口就刺去。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暗洞的石壁上猛地开了一道门,一道黑影从里纵身窜了过来,他伸手勾起情丝绕,一手放出一阵烟雾,顿时将公子烬裹在其中。 是毒气,还是剧毒。 公子烬吸了毒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小灯的尸体,死都不撒手。 那黑影在暗洞最边缘处,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二人。 脸上的恶鬼面具在赤火下格外狰狞,而此刻他眼里的公子烬已经入魔心死,眼里好像流了血,隐隐倒似带了红妆,着实是个喜庆的颜色。 他兴奋的大笑,得意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的好儿,这毒我下了十足十,赤金血就算化掉,也得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杀你取血够用了。” “是你给她下的蛊毒?” 公子烬躺在地上,脸色平静,甚至冷漠。 鬼面人看着狼狈的二人,缓缓抬腿一步一步走向他,勾唇嗤笑:“当然。” 公子烬紧紧的抱着小灯,没有去看他,只是道:“你动作快点。” 鬼面人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你的软肋,我儿,喝了你的心头血,我会厚葬你们的。” 第229章 安息吧,我会厚葬你的 暗洞里的赤火变的很暗,情丝绕没了主人的召唤,像一条死去的蛇一样瘫躺在地上。 公子烬眼底无光,如同一汪凝滞的秋水,无波无澜,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没有声息的女人。 他在求死。 鬼面人满意于他此刻神色,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 终于走到公子烬跟前,公子烬低垂的眼睫这才动了动,鬼面人冷笑一声,微微俯身拍了拍他的脸:“归隐?我不相信你真的有这种想法,一直到方才,你们两个忍不住在这里苟且,你能把姿态放的那么低,我才相信一点。” 公子烬没有看他,脸色淡漠的很,他忽然撑着力气坐起身,将小灯儿抵在墙壁上坐好,将她微乱的头发捋顺,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声道:“你猜的对,我这人从来喜欢睚眦必报,我没有亲手抓到你,没有亲手杀了你,我如何能死心……不过,你太狡猾,一直用傀儡,这一年以来,我杀了你很多傀儡,却始终没抓住你一丝一毫的面皮。” 鬼面人戴着恶鬼面具,感觉不出面目神色,可也能感知到,他身上的动作顿了顿:“那又能怎么样,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这一场角逐,你是在我的安排下走到结局,你的结局我早就给你定好了。” 公子烬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忽然勾唇道:“是么,这次你来,你是真身还是傀儡?” 鬼面人微微直起身子,却忽然伸手扒开他胸口的衣襟,看着他的心脏四周的血管暴涨,似乎能看见血管下的赤火在血液中流窜,他兴奋的拿出刀子,刀尖在他胸膛厮磨着,道:“你猜呢?” 公子烬嘴角浮出一抹愉快又残忍的笑,这让鬼面人微微皱了起了眉,这个公子烬有些不对劲,他不敢耽误,急忙将刀对准他的心脏,用力刺下去。 赤金血从伤口涌出,像浓稠的花汁,如雨落下。 公子烬似乎感知不到疼,甚至还很兴奋,他舔了舔唇道:“真是无趣,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是派出个傀儡来,还是个心甘情愿被人利用的傀儡,你可真让我瞧不起。” 鬼面人的动作一顿,似乎是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刀尖继续插了进去,心脏被刺穿,公子烬额上终于是起了一层细汗,可眼角却染上极浓的邪意:“还记得在沈家的时候,我和他那一次见面么?” 刀尖在心脏里来回剜着,公子烬动不了,这种疼让他额上的冷汗更甚,可他却笑得漂亮又凌厉,邪气到极致,肆意到极致。 这种极致,让鬼面人有些莫名的恐惧,明明都在他掌控之下,这一刀下去已经刺穿他的心脏,公子烬绝对活不了。 他又不是神仙。 鬼面人稳了稳心神,他冷声道:“公子烬,你提这个又有何用,当时你不是没有参破他的意图么?” 公子烬低头看着自己流出的血,勾唇一笑:“是啊,我当时是没有参破,公越止并没有出来和我见面,却把重楼从悬崖上扔下去,我当时就在想,他费尽心机引我出去,到底为了什么,现在一想,倒是想通了。” 鬼面人闻言手顿了顿,忽然气势嚣张起来:“你想明白什么了?” 公子烬低低轻笑:“就是给你这个傀儡洗掉嫌疑,毕竟沈九叶那么费尽心机的想要争夺圣女的头衔,想要进入地下陵,那时我就怀疑有人控制着她,而那个人就是你,结果你从悬崖上那一掉,倒是把我的那点怀疑洗的干干净净,若不是我和小灯儿到了西村,你还会一直跟着我,这苦肉计你倒是用的娴熟,对不对啊,重楼。” 鬼面人手一顿,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他的眼眸闪过簇簇寒意,握着刀的手一个用力,手提刀落,入了魔后的一滴心头血从公子烬的心口涌了出来:“你猜出来又有何用,还不是要死!” 那滴血是金色的,只有入了魔后的心头血是金色的。 公子烬俯身吐了一口血,疼的身子都有些抽搐,头搭在墙上,目光开始涣散:“重楼,你心甘情愿给他当傀儡,倒是让我对他的身份更好奇了。” 鬼面人拿出瓷瓶将那滴血小心的装好,面对快要咽气的公子烬,笑的邪恶:“公子烬,你永远也不知道他是谁,你安息吧,我会厚葬你的。” 第230章 不过是她的一条咬人的狗 重楼看着公子烬和小灯二人相互依偎着一起咽了气,他握紧手中的瓶子,伸手将脸上的恶鬼面具摘了下来,扔在了二人脚下。 “临死前你们春风一度,做鬼也算风流。” 洞内的赤火渐渐熄灭,化成几抹残烟。 重楼目光落在小灯身上,摇了摇头,似乎有所感叹:“他娘,如果当初你真的有了公子烬的孩子,那人或许会将目标落在赤金血后人身上,也许你们也不会有这样下场,时也命也……这暗洞挖的很深,你们二人也算合葬了。” 残存的赤火彻底熄灭,眼前归于黑暗。 重楼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墙壁上敲了几敲,墙壁上裂出一道暗门,大片大片的光透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二人,起身走了出去,暗门又被关上。 这暗洞里静谧的可怕,一点人的生息都没有。 重楼顺着事先挖好的地道走出乱花楼,远远就听见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公子烬忽然消失,公越止月圆之夜又会现身,这群和公家有仇有怨的搞不清楚这父子俩到底什么心思,自然害怕来自公家的报仇,都战战兢兢的。 忽然,门口的赤火熄了,他们似乎看到希望,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重楼冷笑一声,顺着小巷走了出去,七拐八拐的转过几道弯,他走进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破旧的院门前,四周警惕的看了一眼,才推开木头大门走了进去。 傍晚,天边残霞消失,薄薄的暮霭缠绕上来,眼前已经黑了。 重楼轻轻的推开屋门,屋内还没点灯,他从衣襟里摸出火折子,吹亮后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亮,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女人正侧身躺在床上正在,睫毛紧闭,衬得肌肤宛若婴儿般白皙,他爱怜的笑了笑,将火折子落在桌子上,抬腿走到床边,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他这一碰,女人就醒了,她略带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对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你回来了。” 重楼嗯了一声,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孩子今天有没有闹你?” 沈九叶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即垂下眼睫,回了一句:“没有,怎么样,事情还顺利么?” 重楼没有回答她,眼睛紧紧盯着身旁的女人,手缓缓摸着她的脸,只觉得爱怜的很,低头在她唇上索吻着。 沈九叶也回应着他。 好一会儿,二人才分开,额头相抵,静默不许。 桌上的火忽然跳跃了一下,灯油有些少了,火光暗淡,屋内有些看不太清。 重楼起身去倒灯油,他走到桌旁,刚刚俯身去拿桌下的灯油,忽然感到脖子一凉。 他侧目看过去,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刀就抵在他脖子旁,他眸光微动,没有反抗,还是继续将灯油加满:“你急什么?” 沈九叶将手中的刀直接横在他咽喉上,握在刀柄上紧了紧:“你说我急什么,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重楼,我等了十年了,还不把东西交给我!” 重楼闻言手一顿,灯油就倒偏了,他将煤油壶落在桌上,闭上眼,他满面痛苦:“九叶,十年前我在法华寺山下救下你,替你瞒下一切,又给你安排了一个身份,这十年,我真心待你,你可曾对我有一点真心?” 沈九叶忽然冷笑出声:“真心?真是俗人,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会咬人的狗,重楼,我早就和你说的清楚,这副躯体于我,不过就是一堆枯骨罢了。” 重楼猛地回头看她,眼底有泪光闪过,他抿紧唇道:“可你腹中孩子是真,九叶,你想过没有,你若将这滴血喝下去,你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你……” 沈九叶刀锋逼进他的肌肤:“废话少说,我本来就是男人,你不是不知道,变成女人这十年,我每一天活的都痛苦,重楼,快把东西给我,别逼我杀你。” 重楼轻而易举的打掉她手中的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可你就是女人啊,你看看你自己,从内到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十年了,你还做不习惯么,九叶,你就做九叶不好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你的傀儡,做你杀人的利器,做你的男人,做你孩子的父亲,九叶,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不好么?” 沈九叶一把推开他,似乎听见笑话一般,她的眼色越来越冷,道:“十年前,我在无恨涯被那群正义之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强行退去赤金血,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报仇,我要重回赤金血,重回巅峰,让这个天下大乱,让这群所谓的正义之士互相残杀!” “九叶!” 重楼又再次抱上去,男人女人差别很大,重楼比沈九叶高出大半个头,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满眼爱意,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字为九叶么?” 第231章 通通去死 沈九叶在重楼怀里冷笑:“一个名字而已,你以为我在乎,当初混进沈家用的沈相思那个名字,不是也挺好。” “不好,我不想与你相思。” 重楼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发:“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治相思疾,九叶,那年法华寺山下,我与你一见钟情。” 沈九叶微微怔了怔:“可治相思?”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却忽然大笑:“真是笑话,重楼哪里来的九叶,冬至哪里来的蚕蛹,重楼你清醒一下,我与你根本不可能,我腹中这个孽种,我不会生下来……” 重楼眼睛发红,他紧紧握着她的双肩,声音颤抖道:“怎么不可能,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九叶,你认命不好么,我认识你时,你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不是什么公越止,上天既然安排我们如此见面,就是一场缘分,你让我爱你不好么!” 沈九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说的每个字都没在她心上落下半分,她活了两辈子,一颗心早就冷硬如铁。 以为是他这个青年能改变的了? 沈九叶冷漠的将手探进他衣襟里,把那个瓷瓶拿了出来,她推开重楼,退了一步,握紧瓶子道:“别拦我,你也拦不住我,重楼,这么多年我和你说的明白,你我不过是皮肉,买卖,露水姻缘,我把身子给你,你替我杀人,现在弄出这么一出,你想碍谁的眼?” 重楼眼眶发热,他一早就知道他留不住她,微仰头喘了一口气:“我早就想过这个结局了,九叶,我爱你,是男是女……我不在乎。” 沈九叶面对他的深情无动于衷,甚至嗤笑一声,她看着手中的瓶子眼漏贪婪,走到墙壁上用力敲了敲,地下骤然裂出一个洞,一阶一阶石阶蜿蜒而下,她抬腿走了下去。 这地下建成一个行宫,金陵一直是她的老巢。 行宫中间有一个极大的祭台,上头绑了许多赤着胸膛的青年。 她缓步走到祭台上,伸手按着其中青年的心脏,手心下年轻鲜活的心脏让她兴奋,手指刺进男人胸口,血迹在她手指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脸色却红润了不少,仿佛属于那颗心脏的生机与活力全部渗入了她的身体里。 这么多年,她是靠着吸取这群傀儡的心头血活着。 这种日子,她早就过够了,属于她的东西,她迟早要拿回来。 沈九叶拔掉瓶塞,嗅着赤金血的香味,她兴奋的瞪大眼睛,仰头将瓶子里的血喝下。 甩手扔下瓶子,她有些癫狂。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重楼追了上来,看着地上破碎的瓶子,他身子晃了晃,最后还是无力的跌坐在地。 他还是要彻底失去她了。 沈九叶张开双臂,目光因为装不下太多的欲望而变得面目有些狰狞,她的嗓音变的尖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个天下,终于要在我手心下颠覆了!曾经负过我的人,我要你们统统去死!” 第232章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沈九叶闭着眼等待着,身体的变化。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过去了,一丝变化都没有。 沈九叶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脚,摸着自己的脸,她开始焦躁,怎么可能,她的身体怎么没有变化? 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重楼却欣喜若狂,他疾步跑过去:“这样很好,九叶,是上天注定的,其实你也是爱我的对么,你若不爱我,怎么可能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上一辈子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九叶,你现在做个女人不是很好么?” 沈九叶却忽然掐着他的脖子,眼底狰狞:“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是不是你!” “不是他。” 一道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桀骜中又带着野性,这声音让沈九叶和重楼同时一顿。 沈九叶侧目看过去,只见祭台前方缓缓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一身红衣,眼上缚着的红菱已经拿了下去,满目邪气,女人则穿的束腰白裙,看着二人一脸怒气。 小灯率先走上祭台,看着被绑着几十个傀儡,又看着沈九叶,她指着二人掐腰就骂:“你这厮还真会隐藏,我知道你们二人有问题,也怀疑过重楼,但是我打破脑袋也没想过,公越止竟然变成了个女人!” 重楼看着活生生的两个人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活着,明明已经死了,我刺破了公子烬的心脏,他绝对不可能活着。” 公子烬缓步走上祭台来,伸手搂着小灯的腰身将她带到怀里,没理会重楼的话,将目光直接落在沈九叶的身上,他盯着她许久,倒是笑了:“我很好奇,当初在沈家,你那般勾引我,到底是怎么一番心思?” 沈九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微垂眼睫,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重楼挡在沈九叶跟前,警惕的看着二人。 “你是何时发现的?”她悠然问道,仿佛真的只是与儿子谈话一般。 公子烬此刻倒也欣赏起她的镇定自若了:“我一直怀疑重楼,此番设计法华寺,金陵搅乱,也是为了逼他跳脚,不过,越是到这个时候,我就越觉得,他是个局外人。” 他缓缓道:“乱花楼里,你那么迫不及待的要赢,想要和我近身对招,其实你是打算抓着小灯儿和我一起掉进那个暗洞里,然后下毒趁机亲手杀了我,可是你没想到,第三关,还没轮到你,我就认输了。” 顿了顿口,他的手在小灯的腰眼处轻轻挠了挠,见小灯满面通红,他才开心:“本来我还无法确认,直到小灯儿诈死,你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才派重楼做马前卒,我才肯定这一点。” 沈九叶眼中倒是浮出赞许之色:“见微知著,不愧是……你娘的孩子,你和你娘真的很像,无论是心计还是狠厉。” 公子烬瞳孔一缩,情丝绕化作流光一闪而过,重楼抱着她连连后退,他的脖颈间还是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 公子烬双眼一眯,戾气就涌了出来,一字一句道:“别提她。” 沈九叶忽然她抓着挡在她身前的重楼跳下祭台,一摆手,祭台四周忽然落下一道笼子,将公子烬二人关在祭台上,而被绑那数十傀儡忽然像僵尸一样挣扎嘶吼起来。 小灯皱了皱眉。 沈九叶勾唇冷笑:“你以为你没死,今日就一定杀的了我么?” 第233章 他死她活 沈九叶抓着重楼很快消失在地宫出口。 而祭台上被绑的傀儡身上的绳子骤然断裂,那几十人直挺挺立起来,像僵尸一样,伸长手臂,张牙舞爪的就朝着二人袭击而来。 小灯立刻挡在公子烬身前,手指掐诀打算把他们打昏,公子烬忽然从身后探出双手按住她的手,轻声道:“交给我,别用法术。” 小灯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乖巧的嗯了一声。 公子烬眼神一凛,手指微抬,情丝绕裹挟着流火窜了出来,将那几十个傀儡穿成一串,这群人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眼神呆滞,如同提线木偶,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公子烬特别好心的直接送了他们去见阎王。 小灯看着一地尸体,皱眉道:“你把他们都杀了?” 公子烬耸了耸肩:“我不杀他们,放他们出了地宫,不是会害很多人。” 小灯诧异的发现第一次见他把杀人理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由得撇了撇嘴。 公子烬盯着她红红的小嘴儿,像个红樱桃似的,也不禁皱起眉:“你在勾引我么?” 小灯眨了眨眼,忽然一手拍在他的屁股上揉了揉,顺便用力的捏了捏,感觉他身子紧绷,她眼露狡黠,义正言辞的呵斥:“我发现你脑子里全是不健康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去抓公越止再说。” 说完她回过身偷偷的咧嘴笑,抓着铁笼栏杆,用力一掰,笼子就弯了,她率先钻了出去。 公子烬眯着眼舔了舔唇,低头侧目看了一眼。 这个丫头,真应该绑起来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 二人出了地宫,公子烬看着巷口的几条岔口,勾了勾唇指着其中一条:“走。” 小灯皱了皱眉,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往这里走?” 公子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条路一直通向法华寺后山紫薇殿,我猜想她应该是在那儿埋着陷阱等我。” 小灯一听有些紧张:“还是我去吧,我把他给你擒过来。” 公子烬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别担心我。” 二人一路疾驰,果然在紫薇殿外看见了重楼,他手持长剑,剑尖直指公子烬:“公子烬,我真想杀了你,也许只有你死了,她才能彻底断了念想。” 公子烬倒是可怜他:“啧啧,你倒是痴情,只可惜,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得到回应的。” 小灯伸手握住公子烬的手道:“阿烬,公越止阴险,保不齐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重楼交给你,我去对付公越止。” 公子烬摇头:“让我亲手了结他。” 小灯抿了抿唇,一想到他的心魔,也许只有他亲手解决,他心中才会消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公子烬摸了摸她的脸,说了一句放心,起身向紫薇殿里走去,重楼长剑一抖,剑身发出一声嗡鸣,试图拦住他,小灯手一挥,赤色灵力自袖间挥洒而出,一股强大的灵力直接弄断了重楼的剑。 重楼不可置信看着手中的剑柄,小灯走过去,手指在他头顶轻轻一点,他他的身子就像被寒冰吞噬了一般,动弹不得。 “你,你是鬼?”重楼愕然。 小灯傲娇的挑了挑眉:“你见过这么漂亮的鬼么?” 重楼一噎,小灯双手抱胸,上下睨了他两眼,连声低啧:“重楼,你口味挺独特,你明知道她芯子是个男的,你这还下得去嘴,你还真是在寺里素狠了……不挑食啊。” …… 公子烬纵身踏云梯,足尖在筒子楼墙壁连点,如履平地一般一跃而上,他站在墙上负手,低眉看着里面的断壁残垣,一时竟也有些感慨。 一年时间已过,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他手臂一挥,俯身下了墙壁,轻轻落在地上,他缓缓走进紫薇殿,那里被他一把火烧成废墟,本以为这个困了他十年的地方,他再也不会来,没想到,一切恩怨还会在这个地方结束。 沈九叶出现在紫薇殿的菩萨像前,这会儿娇柔起来,她倚着那座满脸黑灰的佛像前,鲜红的绣鞋在满地残垣上格外刺目,她看着公子烬,眼底魅惑:“知道么,公越止这三个字就好像上辈子一样,有些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有一点,我记得格外清晰,就是你这个孽子,一出生就是注定是被我杀的。” 公子烬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赤火于我们公家来说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也只不过是血为赤金,割后流淌如灯油,纵火后才能焚烧,唯独你,竟能手指燃火,随心所欲的控制赤火,你的能力是我们公家前所未有的。” 沈九叶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蛊惑人心,她对公子烬招了招手:“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还有那个小灯,她明明就跳下悬崖,竟然能够死而复生,只怕她也不会简单,我只要喝了你们两个的心头血,得到你们的力量,我就能主宰世界。” 公子烬倒是用了此生的耐心,安静,冷漠的听着她讲完话,好像在听一个人临死遗言一般。 沈九叶将佛像一转,里面是当年念空挖的暗道,只不过此刻里面反射出银光,沈九叶一闪身钻了进去。 公子烬略微蹙眉,召出情丝绕切一闪身追了上去,踏进暗洞里就仿佛踩在云间,他疾步追去,脚步越来越沉。 忽然他觉的面门迎来一物,他果然挥出情丝绕,只听铿的一下,如玉振金之声,传来极清脆的碎裂声音。 他定睛一看,竟是一面镜子,再抬眼看去,身周全都是镜子。 沈九叶站在镜子里,对他暗暗召唤,声音如水,带着轻微的魅惑:“来啊,杀我啊,阿烬,杀了我一切都解决了,没有人逼你,你和小灯就可以恩爱一辈子。” 镜子不停的转换,公子烬被困其中,有些头昏脑胀,镜中之景化成女人香艳酮体,在不停的魅惑着他。 而那女人,竟然就是小灯儿。 那种勾魂摄魄的致命诱惑,在镜子中的渲染下无限地扩大着:“阿烬,阿烬……” 公子烬眼神情不自禁的落在她胸口上,目光痴迷,这世上能诱惑的了他的,只有小灯儿。 手指渐渐触碰到镜面之时,小灯忽然伸手抓着他的手,道:“阿烬,阿烬……” 情丝绕就在此刻化作一柄长剑,瞬间就将镜子砸的细碎,银屑漫天翻飞,公子烬看着镜子里消失的女人,低啧了一声:“小灯儿的胸比她小多了。” 耳后忽然传来风声,有人背后偷袭,身体先于脑袋作出反应,他反手就是一剑,情丝绕嘶的一声穿透皮肉。 沈九叶被他一剑穿心,她吐了一口血,紧紧抓着他的手,咄咄逼人道:“我儿,你亲手杀了她是什么滋味,你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你睁开眼看看,你杀的人是谁?” 公子烬低头仔细一看,他手上杀的竟然是小灯儿。 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小灯儿,她是神。 这是假的。 眼前开始有些混沌,似乎闪过片段,公子烬一手捂着头,脑中画面渐渐清晰,是小灯儿被天雷轰顶的画面,一道一道惊雷爆发出无比耀眼的白光,不停的向她劈去。 小灯退去仙身,化为凡人,却没扛过天劫,她口吐鲜血,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神魂俱灭。 公子烬心疼至极,难道她化成人和他相爱,就会有如此后果么? 他开始后悔,后悔留下她。 难道人神真的不能逆转么? 不,他不能让小灯儿死! 公子烬举起情丝绕,缠于颈上,最后想了一眼小灯儿的模样,缓缓阖上双眼。 在天上,有人会替他爱她的。 他死,她活。 情丝绕切进咽喉,他没有一丝犹疑。 忽然,身后响起踏在镜子碎片的声音,继而一声怒吼传来:“公子烬!” 第234章 额,可能你还得再昏过去几十回 这一声呼唤似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直击公子烬心魂。公子烬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收紧情丝绕的手一顿。这是小灯儿声音。 公子烬脑中的画面虽然消失,可那种失去她的痛苦仍狠狠地攫着他的心。 方才那幻境是沈九叶的手段么? 为什么那么真实? 还是会预示什么? 小灯踩着一地玻璃碎片向公子烬跑了过来,她站在那里,肩头瑟瑟发抖,胸口一起一伏,竟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伸手把他脖子上的情丝绕扯了下去:“公子烬,你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么!” 公子烬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正说之间,忽听飕飕连声,迎面一蓬寒光照准二人射来,他急忙抱着小灯闪身躲避,重楼却趁着这个间隙抱着地上被公子烬一箭穿心的沈九叶向外跑去。 小灯想追,公子烬却拉着她的手,看着二人的背影道:“一剑穿心,她活不了了。” 小灯看见他脖子上的勒痕,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推他,公子烬却不想松手,见她着实气恼,干脆将她抱在怀里搂着。 小灯挣脱不过,低头在他胳膊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我错了,不敢了。” 公子烬这人就认错态度好,还没等她气从心尖泛上来,他就已经开始道歉。 可一想到他要寻死,小灯就后怕,本来想骂他几句,又舍不得,只好气愤说了一句:“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上床睡。” 公子烬这回真是怕了。 可想到方才眼中所见,他眸光微动,抿唇道:“小灯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比如你退去仙身,可有什么代价?” 小灯心下一惊,他,他如何得知? 她尽力绷住脸,柳腰一摆,双手叉腰道:“我能有什么隐藏你的,一年时间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你不抓紧把血液里的魔气全都消散掉,我怎么把零星生出来!” 公子烬盯了她一会儿,他的眼色犀利,像一把刀子一样,压迫感十足,小灯儿只觉得他的审视像火烧一样。 她不能被他看破心思,气势不能输,她抬起下巴,昂首挺胸的,公子烬眼光立刻被胸口吸走了。 想起镜子里看见的小灯儿,他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大一点比较好。 小灯却渐渐皱起眉,只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变得有些流氓。 二人出了紫薇殿,外头已经是日正中天,初夏好像的阳光最暖,有风吹来,轻柔如水。 小灯主动去搂着他的腰身,笑的眉眼弯弯:“阿烬,这个地方于我们还真是有缘,虽然这里你有痛苦的十年遭遇,可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儿。” 公子烬也伸手回抱着她,低头用鼻子亲昵地磨蹭她的鼻子,语气便带了三分缱绻:“是啊,我还记得你那时不是想做我女儿的奶妈么?这个愿望我满足你。” 小灯撇了撇嘴,不悦道:“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 公子烬微微皱眉:“怎么,我们以前还见过么?” 小灯却不说了,一想起那时她死的那叫一个惨,她就心痛,她一句台词都没说就被他掐死了,这个公子烬心肠歹毒透了,她若不是个神仙,估计这会儿都投胎都满周岁了。 不过这缘分也当真奇妙,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个魔头驯的服服帖帖的,更没想到,她会爱上他。 小灯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公子烬却不动了,扯着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脸色一沉:“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小灯瞧见他还不高兴了,简直就是贼喊捉贼,她撸起袖子,直接伸手掐他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拧,公子烬疼的嘶了一声,却没敢挣脱她。 小灯哼道:“第一次见面你被人设计下毒,就那么巧我就来了,本来我是想救你的,你却直接把我掐死了,要不是我是神仙,可以重来一回,可能我就真的死翘翘了。” 公子烬皱眉,她说的事情还真是够匪夷所思的,不过这事他倒也干得出来。 毕竟他不爱她时,任何人于他还说不过是手边蝼蚁。 随后他又后悔:“早知道此刻和你圆房要那般悲惨,那时候就把好事成了,兴许这会儿孩子都快会走了。” 小灯一噎,她还以为他知道自己以前所作所为会愧疚,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事。 公子烬拿下他掐他腰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问:“我现在心魔已除,你只要把我血液里的魔气全都渡化,我们就能生孩子,你打算如何渡?” 小灯被这一问题问的有些心虚,这眼神一时有些飘忽,脸一红,根本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公子烬眯着眼看她忽然害羞起来,微微俯身凑近她,捏了捏鼻子:“怎么,那么难以启齿?” 小灯干脆伸手在他腰上比量一下,发现她的双手合拢都快能圈住他的腰身了,只觉这腰越来越细。 可能这段时间累的。 小灯一时有些可怜他。 公子烬耐着性子等着她的答案,眉宇间有些不耐烦,小灯咽了咽口水,足尖在地上磨蹭着,道:“就是,额,把你的血气,额,都吸过来用法力渡化在还给你,额,大约你还得昏个几十回……” 第235章 你是想秋后算账? 公子烬和小灯回到狱水门后,躲在瀑布后半个月没出门。 而消失了好久的二雷也回来了,不过她回来时不是一个人,还有柳无心。 此刻这无鸡之人已经被二雷折磨的毫无人样,他长得本不算难看,只不过这会儿精神萎靡,面黄肌瘦,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象是被蹂躏了好长时间。 吴一守满眼惊奇:“咋的,你盘他了?” 二雷倒是傲娇的很:“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你改口叫姐夫。” “卧槽!” 吴一守觉得三观震裂,灵魂出窍,这丫的,他俩都没家伙事的,到底谁折腾谁啊? 二雷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吴一守:“……” …… 瀑布后,有两个人忙碌的热火朝天,废寝忘食,十分敬业。 沈立安时不时偷偷摸摸的送去枸杞红枣,益肾壮阳的药材。 这件事在整个狱水门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表示有点压力山大,一直惴惴不安,公子烬是什么人,简直就是人间活阎王,眼里除了扯柱子就没有其他人,搞不好哪天一觉睡醒,脑瓜子就没了。 这半个月基本上两天送一回补给,山下那卖药的老头看他眼神都变了。 哎,沈立安站在瀑布外,仰头看天,将眼泪逼回眼角,他的心也很累。 时已入夏,时间过的飞快。 小灯从瀑布后接过沈立安送回来的东西,在公子烬昏迷的时候,用人参给他熬着鸡汤,一勺一勺的喂。 哎,没办法,男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的,只能用这个吊着他了。 公子烬清醒的时候,二人只要一对上眼,立刻心有灵犀的精神一振,盖上被子就开始奋斗。 公子烬有时候觉得,他的一世英名在她这儿是磨的一点不剩,那一身傲骨如今也七零八落。 小灯儿就是他的克星。 这天,公子烬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看着一旁眨巴眨巴大眼的小灯,他撑着一口气又奋斗了一会儿。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的脸色还很不好,苍白中还带着些许铁青。 小灯偷偷打量他的脸色,他的眉宇间有着浓浓的阴霾,狭长的眼中闪烁着近似于吃人的光芒。 她咽了咽口水,凑到他怀里讨好道:“从我恢复仙身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八个月生下孩子都算早产,如果一年之内我要拿不出孩子向上面交差,我就变成灯了,阿烬,你要不……就在忍忍?” 公子烬椅坐在床头,闻言用手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第一次知道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是多么无力和苍白。 他看了一眼怀里眼睛锃亮的女人,认命的叹息一声,从床头滑了下去。 小灯趴在他身旁,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嘿嘿一笑:“阿烬,我来了。” 被子里的景色不得而知。 只是公子烬的手有时候伸了出来,紧握着,手臂上青筋暴涨,又被一只柔软的小手从胳膊上向掌心抚去。 紧握的拳头在她的手指下摊开,白嫩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桌上的烛火摇曳着,情丝绕化成的戒指安静的躺在灯火旁,似乎窥探着什么。 …… 夜深的发沉,公子烬睡的很安静。 小灯将头顶的灯油过滤后又送回他的体内,一顿操作猛如虎,她自己则筋疲力尽,瘫躺在他的怀里。 经过两个人十多天每日每夜的奋斗,阿烬此刻血液的魔气几乎全消,而她的法力也因为渡化,在一点一点消散。 雷劫之期也快到了,小灯尽量守着灵力,希望她能平安挺过去。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缩在公子烬怀里有些憋屈,只觉得二人的婚姻之路坎坷不说,生女之路怎么也那么坎坷。 “怎么了,难受了?” 怀里女人稍有动作,公子烬就醒了。 从昨天开始,他倒是一改常态变得精神多了,不像之前,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而小灯现在就怕他精神。 以前添灯油时,她神清气爽并不觉得,可现在她头顶虚境里不仅没灯油了,连灯芯都歪歪了。 她此刻才明白阿烬当时的感受,何止一个惨痛两个字能形容的! 那是心灵和身体,双重伤害。 二人这是换回来了。 “嗯,我想睡觉。”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公子烬眼底精光一闪,将她又拽了回来,捧着她的脸,在手心里揉了揉,道:“你前几天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一年之内生不出女儿,会变成一盏灯么,听话,你忍忍就过去了。” 小灯气的鼓鼓的,好家伙,他这是秋后算账? 第236章 阿烬,你饶了我吧 公子烬精气神好了之后,便是小灯痛苦日子的开始。 简直是没黑天没白夜,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晃动,原本绾的好好的青丝很快就散成一片。 沈立安却觉得自己的工作比之前更忙碌了,这段时间他这枸杞,红枣,乌鸡送的更勤了。 山下村子里的鸡都快被他偷没了,连吴一守看他眼神都变了,还以为他是虚的偷鸡吃。 沈立安心里苦,有苦还说不出。 只是,可这回出来拿补给的,竟然是公子烬。 沈立安还愣了愣,之前这阎王不是昏迷就是脸色惨白,好像被榨干了似的,这会儿他这精神抖擞的,莫不是翻身了? 沈立安可不敢多说话,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公子烬的秘密,生怕被杀了灭口,这个男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吓人。 公子烬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东西,满意的勾了勾唇,摆手示意他离开,沈立安松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揖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小灯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还是公子烬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将熬好的鸡汤一勺一勺的喂进去。 这几天,小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喝完鸡汤,她正打算闭着嘴睡去,忽然感觉身侧的褥子陷了进去,一双手搂了过来,小灯吭哧一下就哭了:“种地也没这么种的,阿烬,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不该捉弄你,你饶了我吧。” 公子烬眼尾逶迤出轻佻的一痕,修长的手托起她的下巴,目光垂落下来,手指沿着她下巴上细腻的弧线反复摩挲,道:“你应该知道我最记仇了,这个下场,你之前看我笑话时,小灯儿难道没想过?” 小灯越哭越声音越发大,她是真的怕了,她这几天都瘦了,腰都细了。 虽说要一年内生出孩子,可上面也不是一点人性不讲,晚个一个月的,可以沟通嘛。 用得着这黑天白天日夜操劳么,她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浑身没一块好地方。 公子烬瞧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倒是笑了,拿着手巾给她擦脸:“好了,好了,逗你的,我哪里舍得把你累死,不哭了,你都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了,今天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灯擦了一把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着,诧异的看他:“去哪儿啊?” 公子烬看着她双眼含水,以前她还像个小女孩,模样圆润讨喜,可此刻她的美精致娇柔,多了女人的妩媚,他又哪里舍得真让她不睡觉,一颗心都化成水了,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在她唇上落了一个吻,道:“小灯乖,我带你离开这里,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从此这世上在没有赤金血,没有公子烬,我们远离这世上的人心险恶,以后只有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小灯撇了撇嘴,觉得他这是用爱做牢笼把她困起来,不过,没有尘世喧嚣,只有世外桃源,她也很向往那种生活。 毕竟,阿烬长的那么招人,若有漂亮的小狐狸精看上他,她哪儿防得住,得把他圈养起来。 说干就干,小灯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伸手捡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公子烬盯着她的小身子,眯着眼睛,舔着嘴唇道:“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 小灯立刻浑身一僵,僵挺着脖子看他,吓得连连摆手:“不,不,阿烬,别,别冲动,别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 “动口不动手?” 公子烬扯唇一笑:“也行。” 小灯:“……” …… 公子烬将吴一守,沈立安和一众门徒身上的赤火之毒都解开了,随即便解散了狱水门。 二雷眼看着这人眨眼间都走光了,他揪着柳无心的衣领,道:“少主,我一直听话的缠着他,这怎么刚回来,狱水门就要解散了?” 公子烬瞥了一眼柳无心,道:“此人已经无用,这个人交给你了。” 二雷这才兴奋起来:“行,少主,你后有事您就吩咐,我和吴一守还跟着你干!” 吴一守莫名的被点名,吓得浑身激灵,这个死老娘们,自己想死就得了还非得带上她,真想把她的嘴给堵上。 沈立安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塞地底下,祈祷让公子烬看不见他。 公子烬也不想和他们多说废话,一摆手,吴一守,沈立安立刻识相的退下。 …… 小灯对这个瀑布后的家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住的时间不长,可这里每一处都是美好的回忆。 她有些舍不得:“可惜这池温泉了。” 公子烬没接话。 他看哪儿哪儿都是屈辱,每一眼看过去,仿佛都在告诉自己以前……不行的日子。 咳,走,必须走。 二人离开狱水门打算去天山脚下找一处隐居,可走到金陵就被迫停下。 原因是,小灯怀孕了。 第237章 她持爱行凶 小灯对于这个孩子来的很兴奋,这表示她的任务真的成功了。 一方面她又很担忧,灵力这几日消的厉害,恐怕雷劫之期就快到了,若是法力散尽之时,这雷劫来了,这个孩子恐怕也挺不过去。 她要想办法渡过这一场雷劫。 小灯也试图联系王老五,可这老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装智障老人,耳聋眼花,无论她怎么召唤,她就是一动不动。 丫的,她还说派来一盏灯护着她,也没看见灯在哪儿? 小灯叹了一口气,靠谁不如靠自己,零星投胎而来,无论如何她会护着她的。 …… 生孩子需十月怀胎,公子烬虽不喜世俗烟尘气,却也不舍小灯舟车劳顿,便在金陵城郊买了一处宅子,房屋雅致,人际又少,这小夫妻二人暂时安顿下来。 只是每当夜里公子烬便忍得咬牙切齿,特别怀里还抱着白嫩嫩的小灯儿,每每辗转反侧时,他都无奈的揉着眉心。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刚刚开了荤,又得吃素。 小灯瞧他睡的不安稳,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感觉他情意仍旧涌动,她认真建议道:“要不我们分开睡吧。” 公子烬不悦暼着她:“你腻我了,是我最近没有伺候好你?” 这是什么话? 小灯只觉得这小变态自从她怀孕后越发的喜怒无常,虽然不对她发脾气,可说话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 “你那么甜,怎么会腻?” 小灯只好将他搂在怀里,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安慰着。 公子烬脸贴在她胸口上更睡不着了。 小灯诧异的看着公子烬这段时间神色萎靡,精神不足,比之前昏倒时候更难耐。 特别是和她一起沐浴时,他的脸色就更不好,没洗一半就冲出去了。 嗯,都怪她的魅力太大了。 小灯只让公子烬把诸葛瑾叫来,说是让她秘籍学的好,伺候孕妇最拿手。 公子烬答应了,他再和她呆在一处,恐怕要用强了。 诸葛瑾被公子烬提过来扔在地上时,小灯午睡才醒,他瞧见她睡眼朦胧,一副诱惑他的样子,狠狠心转头就走了。 诸葛瑾摔坐在地,疼的龇牙咧嘴的,她看着床上的小灯,蹙眉凝思,在顿悟的瞬间呆若木鸡,而后又是一脸惊诧:“原来他就是公子烬,你们两个就是一对是奸夫淫妇,还说什么姐,弟,我呸,我就说你们两个眼神就不对,那一对眼都快冒火星子,好家伙,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小灯急忙下床去堵她的嘴:“这话你也敢说,若让阿烬听见,不想活了?” 诸葛瑾后知后觉的脖子一凉,心虚的点了点头,小灯这才放开她,道:“我和他是合法的,我们拜过堂成过亲。” 诸葛瑾哼了一声:“那你叫我来做什么,为了告诉我你们是恩爱夫妻?” 小灯脸色微变,看着窗外的天色,将双眉紧蹙着,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的。” 诸葛瑾看着她的肚子,缓缓挑起半边眉,满脸猥琐:“你是不是觉得满足不了他,想让我给他做偏房,姐姐……” 小灯一巴掌按在她脑门上她将她呼到一旁,撇嘴道:“长的不漂亮,想的倒是挺美,公子烬伺候我一个人还伺候不好,哪有精力对付你,我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 诸葛瑾闻言一脸吃了死苍蝇模样,顿时就有些嫌弃,没有精力,难不成公子烬不行? …… 这天天方明时,一宵易过,小灯起身推开窗瞧了一眼天色,夏日天长,可这会儿天边仍是昏沉沉的,她瞧着翻滚的黑云遮天蔽日,喃喃道:“要打雷了吧?” 公子烬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伸手把亵裤穿上,赤着胸膛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脸颊依恋的在脖颈旁蹭了蹭,见她身上微凉,不悦的将窗子关上,略带指责道:“都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不知爱惜身体?” 小灯回身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感受他的温热,道:“阿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开心么?” 公子烬被这忽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怔了怔。 他其实不喜欢孩子,若是都活的像他这般,还不如不来这人世走一遭。 他想起自己灰暗的一生,幼时被公越止当畜生对待,紫薇殿里像个活死人活了十年,他心里的怒火还是忍不住升腾。 他这一生都在杀人。 杀了公越止,还没有杀念空,利用他引出公越止,念空一点用处也没有,就该凌迟杀了的。 若不是一心惦记着小灯儿,他此刻早就化成灰了。 公子烬尽力压下心中滔天的恨意,被恨意充斥他就忍不住想要暴虐,可一想到那是小灯儿给他生出的孩子,他心头这才温热些许,道:“她是你为我生的孩子,长的也一定像你,爱屋及乌,我会努力对她好的,不会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小灯缓缓低下眉,爱屋及乌,这个小变态,到现在就只学会了爱她。 她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忽然静默了一会儿,公子烬感觉她的变化皱起了眉,她才道:“阿烬,今天我和诸葛瑾约好去城西陈婆家,她是个有名的稳婆,我有些事想要问问她。” 公子烬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床上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半跪在地,手落在她的小腹上,抬眼看她:“这才一个多月,你就急着找稳婆,还有九个月才能生,你这会儿急什么?” 小灯一噎,双眼一恼,一跺脚道:“未雨绸缪你不知道么!” “好,好,都依你。” 公子烬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跺脚,这丫头脾气比他还大,偶然有两次不将就,她就恼,真是恃爱行凶,到头来还是他让步,这么一来,倒成了习惯,每回她一生气,他就先软了半截:“好,你想去就去,只是这天阴的很,恐有雷击暴雨,我陪你去。” 小灯摇了摇头,面对他的纵容将就,只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为她改变了太多,她伸手抚着他的侧脸,道:“不用,都是女人的事,你不要去掺和,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陪你。” 公子烬眼睛眯了眯,将眼睫垂下,只嗯了一声,并没有言语。 小灯吃过早饭穿好衣服和诸葛瑾躲在内室里叽叽喳喳一会儿才离开。 天边不停翻滚的黑云中忽然金光一闪,炸了第一个春雷。 公子烬盯着小灯离去的背影,舔了舔唇角,眼里皱起的波涛比阴云还凛冽。 第238章 凭什么得到他的爱 诸葛瑾背着小灯爬着石阶上了紫金山。 她手里还拿着他们诸葛家的祖传丈许高的铁缨枪,爬到半山腰时她已经累的满脸狰狞,喘的像条狗。 “你丫的,你不会自己走么,怀孕就了不起啊,孩子又不是我的!” 小灯心安理得的靠在她的背上,一本正经的扒瞎:“我是为了你的以后着想,你瞧我这么虚是累的,成亲之后,女人的体力提不上去,到时候床帷之事都应付不不了,肯定要被休妻的。” 诸葛瑾嗤的一声:“我信你个鬼,你个糟心婆子,坏的狠。” 小灯脸皮也厚,任凭诸葛瑾怎么讽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就不下来,倒也不是欺负她,主要这山太高,她不能浪费体力,灵力在溃散,她爬上山顶势必要消耗灵力,而眼前之事已然迫在眉睫,她必须得精打细算才行。 小灯回头看着身后,除了上千层台阶,便是树影在地上交织着,斑斑驳驳,并没有什么,只是…… 小灯收回视线,勾了勾唇。 终于上了山,山顶压抑的很,铅灰色的天空上覆了大片黑云,像给一口大锅当头盖上了,而人站在山顶上仿佛伸手就能够着云层,都能看见云层里的雷电。 小灯眯着眼看着那黑云,心里暗暗计较。 诸葛瑾大喘气的将手里铁缨枪扔给她,道:“行了,枪我也给你带过来了,人我也给你背过来了,你要想在这儿寻死,我也不拦着你,你放心去吧,公子烬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小灯觉得她碎嘴,摆摆手让她赶紧走,将手中的铁缨枪举在手里,她仔细看了一眼,惊蛰始雷,春去夏来第一场春雷,雷神那么敬业一定亲自来,她必须将雷神引过来,催动雷劫提前,趁着灵力没散,兴许还能扛过去。 她还有阿烬,还有孩子,就算真的褪一层皮,她也要活下去。 诸葛瑾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视死如归,那样子还真是要寻死,这山本就极高,这会儿阴云密布,她拿个丈许高的铁枪很容易就遭雷劈。 诸葛瑾好心宽慰道:“喂,体力不支也不是你的错,你再找个女人和一起伺候呗,怎么那么想不开?” 小灯挑了个引雷的绝佳位置,对诸葛瑾道:“行了你别操心了,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引雷成功你就走不了了。” 诸葛瑾看头顶闪电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势必要外焦里嫩,也不知道这个死娘们到底搞什么,她一跺脚:“你想死就死吧,我走了。” 诸葛瑾转身就跑,这一回头就和一个阴森女人对上眼,差点就亲上,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女人一脚踢倒在地。 顿时,山顶狂风四起,沙石飞扬,闪电像受惊的金蛇纷纷从空中跌落下来,滚雷似断裂了擎天柱,携着一股杀气直逼而来。 “想走,今天谁都走不了。” 沈九叶手中握着重楼的剑,缓缓从狂风中走来,身上的黑衣随风猎猎飞舞,她冷眼看着山巅之上的小灯,她笑了笑道:“没想到吧,公子烬没能杀的了我。” 小灯将铁缨枪插在地上,拍了拍手道:“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还在,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一箭穿心还没死,不过,你应该知道有个词叫请君入瓮。” 沈九叶脸色微变:“你知道我没死?” 小灯挑眉看她,见她一身邪气,整个人走火入魔,平日里看起来柔和的五官也冷硬起来,小灯深深皱起了眉道:“沈九叶,你吸了重楼的修为?” 沈九叶仰头向着苍天大笑出声,嘲讽而凌厉:“公子烬的确一箭穿心,可惜他不知道我重生以后,这心就长在右边,你说的不错,重楼被我吸走内力,不过,他是心甘情愿的,还有念空,他的内力也被我吸走了,这是他们欠我的,这世上所有人都欠我!” “啧,你是金子啊,所有人都欠你?” 小灯鄙视她,又觉得一阵悲催,重楼真是傻,赔上性命也难换她一分真心。 这情爱一事,不是所有人都是两情相悦的,好在,她爱阿烬,阿烬也爱她。 沈九叶手中长剑一抖,剑身发出一声低鸣:“我真不知道公子烬爱上你哪儿,既然我的好大儿不能让我重回赤金血,那就杀了他妻儿,让他后悔终生。”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锵锵锵数声,诸葛瑾几乎同时拔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剑,二话不说便与她打在了一处,两人斗得难舍难分,眨眼之间已接数十招。 不过诸葛瑾很快就败下阵来,她扯着嗓子对小灯喊:“秘籍里写着,女人战损后更是我见犹怜,沈相思你赶紧跑,待会别忘了让公子烬来救我。” 头顶黑云翻滚,一道雷电劈下,寒光凛凛,声音震天,倒是难得诸葛瑾的声音喊的比雷声还大。 小灯身上的衣襟飘扬,清丽脱俗的面上浮着一抹微笑,宛若枝头绽放的白玉兰,她双手掐诀,一抬手一股灵力包裹住诸葛瑾,将她推至一丈之外。 小灯一荡衣袖,喝道:“沈九叶,今儿我就让你看看,我凭什么得到他的爱。” 第239章 快回家,回家等我 雷电交加,黑云如梦魇一般翻滚,立在地上的铁缨枪上时不时染上火星子,沈九叶看出小灯的意图,抽出腰带就去勾那杆枪:“要和我同归于尽,休想!” 小灯勾唇冷笑,手指一挽,一股灵力从指尖绽开紧紧缠住沈九叶的腰身,她手指一收,沈九叶立刻如同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小灯哼笑道:“真是自作多情,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死!” 只是小灯这一缠发现沈九叶小腹扁平,按照时间推算,她腹中孩子应该有四个月,孕肚该是明显,如今却是空空荡荡。 莫不是…… 沈九叶似乎看出她的怀疑,嘴角一勾竟疯狂的大笑起来:“那孽障我是不会生的,它本就是一场孽,只不过四个月已有胎心,被我挖下来吃了……” 哐一声巨响,沈九叶话未说完,金蛇般的闪电划过长空,砰的一下自沈九叶头顶劈下。 小灯看着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蛇蝎毒妇这个词真正含义,她的心肠歹毒得很,一张嘴就是蛇吐信子。 小灯冷声道:“你杀妻杀子,虐待公子烬,他这一生所有的痛楚都是你给他的,公越止你坏事做尽,这一雷该你受的。” 沈九叶一口血吐了出来,双膝一软便要倒地,偏偏小灯的灵力箍着她直挺挺的站着,又一记焦雷在她头上炸响,眼前一切像要倒塌般,她的身子狠狠地晃了两晃。 沈九叶肉身难持,五脏肺腑几乎尽碎。 小灯双目凌厉看着她,又道:“你杀夫重楼,弃子食心,上天给了你一次重生,而你再次为了自己苟活残害至亲,沈九叶你恩将仇报,这一记也是你该受的。” 说罢,小灯收了灵力,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一眼,这雷神之锤,沈九叶一个凡人之躯抵挡不住,根本活不了。 这下场也算便宜她了。 而失去灵力的禁锢,沈九叶瘫软在地,双眼睁大怔怔的看天,好像死不瞑目,天上有雨一点一点飘落,落在她的脸上好像是眼泪。 濒临死之际,一阵风打着卷滚过来,吹的眼前明亮许多,不再那么灰蒙蒙的,她最后看了一眼天,她仍不甘心。 即便做鬼,她也不服…… 诸葛瑾都看懵了,沈相思,她,她竟然能引雷,还劈死了一个人,这娘们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啊! 雷电越坠越响,天地几乎都为之一震,远处山石轰隆隆的滚落,仿佛涯底罡风汹涌怒号,像巨兽要挣脱牢笼一口把整个天地吞噬。 小灯甚至从云层里看见了雷神那尖嘴猴腮的样子,举个大锤拼命的抡。 他还真他丫的敬业。 小灯立刻从身体里挤出灵力,迅速起了个法阵将自己护罩其中。 果然,有公越止这丧心病狂的人在,就能将雷引出来,神仙退去凡人需要经过九重雷劫,她只要挺过九道天雷就好。 令人心胆俱颤的雷声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席卷而来,小灯无所畏惧,她看见一旁的诸葛瑾缩在平地上吓的瑟缩,拼命的找地方躲避。 小灯也顾不上她,不过天雷有眼,只击作恶之人,她咬了咬牙,上次西村悬崖边上她几乎魂飞魄散都挺过来了,不就是几道雷劫,这一次,她和零星一定能挺过来。 小灯用灵力抵挡,可下一刻,她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向云层上飘去。 小灯咒骂了一声该死,这个雷神竟然要将她拖到天上劈,就算她挺过了九道雷,可仙身退去,她从天下掉下来,肯定会摔成肉沫。 “喂,雷神,你给个面子,大家同僚一场,你就在这里劈吧。” 小灯扯着嗓子喊,可身体还在继续腾空,这个死雷神,不仅人长的丑,还一点情面不讲。 小灯越升越高,她低头摸了摸肚子,难道,她真的要和阿烬生死两隔了么? 忽然,一根红线缠绕而来,紧紧的捆住她的腰身,小灯心里咯噔一下,低头一看,果然是情丝绕。 阿烬! 他怎么来了? 小灯急忙回头看去,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看见公子烬在山顶用手死死的勾着情丝绕拉着她,他神色惶急,满眼担忧,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像说着什么。 可雷声太大,小灯根本就听不清,泪水迷蒙里眼底那抹红影渐渐不清晰,她用力甩掉眼泪,冲着他大喊:“阿烬!快走!你放心,灵力没有散尽,我还有一线生机,你等我……” 小灯的身子仍在腾空,天打雷劈只劈作恶之人,阿烬这一生作恶太多,若再多留,势必会受牵连。 她很自私,她想让他活着, 她瞒着他,就怕他知道会不顾一切的追随她。 可他到底还是跟来了。 这个傻子! 这天道岂是他一介凡人能抵抗的了。 “阿烬,你快走,回家去等我!” 忽然,小灯看见阿烬身上烈火蹭的一下燃烧,他的眼珠瞬间通红,然后他的声音冲破雷声传了过来:“小灯儿,你这辈子休想甩开我,这世上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妻儿,就算天神也不行!” 第240章 天下一日,地下一年 雷只劈不修善果之人,公子烬这一生活的狂傲肆意,杀人无数,双手沾满血腥,天雷如何能放过他。 小灯眼见着那雷劈在公子烬头顶,他身子晃了晃,身上流火暗了一瞬,又迅速的猛烈燃烧。 她立刻收了身周的法阵,结阵护在公子烬身上,他的手丝毫没有松懈,紧紧的抓着情丝绕,他想把小灯扯回来。 小灯身子不断腾空,情丝绕勒进公子烬手掌间的皮肉里。 这是一场凡人和神仙的博弈,也是一场必输的博弈。 情丝绕染上公子烬的血,顺着红线燃烧着。 可天雷一道一道的劈在他身上,法阵很快破碎,他硬生生的挨了三道,公子烬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身上的赤火在一点一点的暗淡。 他到底是血肉之躯如何抵抗的了雷劫,沈九叶只挨了两道就身首异处,何况阿烬! 小灯心疼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怎么也控制不住:“快松手,阿烬,快松手,你会死的,听话,回家去等我!” 公子烬眼底漫过浓稠的血光,他忽然大喝出声,他身上流火骤然大涨,一瞬间就入了魔,顿时肃杀之意惊天,且急速的攀升,他的骨子里已经被隐下去的嗜血,被小灯这番生死刺激,彻底的爆发出来。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今日,谁敢拦他! 公子烬一身红衣烈烈飞荡,如鲜血流淌一般,他纵身而起,顺着情丝绕向小灯飞去。 二人越飞越高,沁过天人两界的结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小灯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变大。 离云层越近,公子烬便看见了那个一身金光的雷神,顿时,他血红的眼珠中弑神之意森然彻骨,掌心凝火,仿佛凝了毕生之力,赤火变成七色,对着雷神将手往外一扬,数百丈七色赤火,直朝云层里的雷神射去。 小灯以为这是无用之功,恐怕雷神也是如此认为,可没想到的是,雷神竟被阿烬这一掌打退了数丈,俯身吐了一口血。 耳畔冰冷狂风如夜鬼嚎叫,而一身流火的公子烬仿佛是地狱修罗,无人不向他臣服。 这分明是与生俱来的妖魔之气。 小灯惊了一下,她伸出双手想要抱住他。 公子烬在疯狂燃烧的火中也向她伸出了手,好似奋不顾身的飞蛾。 二人就像当初在清平乐里一样,三楼里的那一场大火,公子烬在火中义无反顾的向她奔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的心彻底沉沦。 二人的手紧紧握住,公子烬将她抱在怀里,一瞬间他身上的流火尽熄,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着她死死不撒手,修长的眉因为心痛而紧紧皱在一起:“你又要丢下我,小灯儿,我的心不是铁打的,它会疼,会疼!没了你,它一刻都跳不下去,与你一起,死又何惧,于我来说,和你死在一起,才是归宿。” 小灯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喉头哽的厉害,这个傻子! 阿烬真是个傻子! 二人此刻在云端,黑云就笼在身旁,雷电就在眼前,小灯心里没有一丝惧意,就算掉下去粉身碎骨,好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 忽然,头顶一盏巨大的明灯将二人罩住,抵住雷神对小灯的召唤,二人在灯下迅速下降,没有回到紫金山,而是落在了法华寺的后山。 也是当初二人从紫薇殿逃出来时跳下去的山崖。 诸葛瑾也翩翩落在二人身旁,双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她头顶上一盏虚影的灯渐渐消散,她直拍大腿:“老娘全想起来了,我也是一盏灯,没想到我的实习任务竟然是护你周全,沈相思,你退去仙身一劫我只能助你到此,九道天雷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的造化,任务完成,我回去了。” 说罢,诸葛瑾的身影立刻消散,向天空飞去。 原来,她就是王老五留给她的那盏灯。 公子烬将小灯抱在怀里,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层越压越低,道:“小灯儿,原来化为凡人竟然会有雷劫,你为何不早与我说,打算自己来扛?” 小灯还来不及回答他,雷神已经举起铁锤凿出金蛇雷电便朝着她身上落下! 她急忙展开灵力施了法阵护在二人身周。 小灯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九道,只要九道,她挺过去就好了。 渡雷劫公子烬在法阵里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握着拳头焦急等待,一边在心里默数。一道,二道,五道……八道。 法阵几乎破碎,小灯的灵力快要散尽,肚子此刻已经是七月怀胎。 方才天上不过几刻钟,而凡间竟然已经过去四个月,此刻人间已经是夏末。 九道劈完,可黑云依旧翻滚,电闪雷鸣继续落下,雷神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公子烬挡在小灯身前,盯着云层满眼杀意:“该死的,不是只有九道么!” 第241章 他不答应 小灯默数雷声,心头一凛,这莫不是渡天劫? 是冲着阿烬来的? 可他方才以凡人之躯已经受了四道,只有神仙飞升历劫才会经过七七四十九道。 这分明是天劫。 可是阿烬如何会经历天劫? 小灯看着身前的阿烬,好多事情想不通,不知道他的血为何会有这般威力,为何他的血能点燃她的灯芯,还有方才堂堂雷神竟然被他一个凡人打的吐血。 也顾不上想明白,云雾被雷电破开,小灯重新起了法阵,可她的灵力已经快要散尽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几道雷之后,径直朝着公子烬身上劈去。 他将小灯护在身后,身上赤火暴涨,以凡人之躯迎上雷劫,赤火被劈灭又燃起。 五道雷劫之后,小灯看着他口吐鲜血,皮肤开裂,血管渗出鲜血,双膝一软,便倒在地上,身旁的石头都劈成齑粉。 阿烬到底是个凡人。 让他活着,让他活! 小灯心里从未有过的坚定,她上前跪在他身旁,将他护在身下,她一手挥出灵力,在二人头顶撑起最后一道屏障,她从头上拔出簪子划破肚子,没有一丝犹豫。 鲜血从皮肉间流淌,疼痛刺骨,她咬牙忍受,心中万分不舍。 她才怀了零星三个月,反而在天上那几刻钟让她迅速长大。 可惜,零星还未足月。 “小灯儿!你干什么!!” 公子烬想要制止她,却被她一手死死的按着,他受了九道雷,已经身受重伤,她跪在地上,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将孩子从小腹伤口里拉了出来,用簪子割断脐带,孩子的哭声很好听。 可她是那么的疼,像坠入了刀山火海一般,疼痛如此明了,粗暴而凛冽,一下子就撅住了她的意识。 她看见公子烬血红的眼无声的哀求她,眼角涌出无数泪珠,全是血泪,他无措的哭了起来,墨黑的发在一寸寸变白。 他该是有多么的绝望,才会瞬间白发。 “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抛弃我的么,我爹不要我,我娘不爱我,我孤零零的活了十八年,我好不容易才握住这一点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也不要我?” 不远处法华寺的佛铃被山风吹得来回飘荡,山钟也时不时的被风敲响。 遇见她之前,阿烬的眼里有光,那是杀伐恨意,不知生死,只有对杀戮的渴望,遇见她之后,他的眼里也有一团光,那是因为他爱她,她像一块热铁一样烙在他心上,是他对爱情的渴望。 如今,那团光,灭了。 一道道天劫打在了小灯的背上,那么强烈的煞火雷神,打在她身上肌肤已经一片焦黑。 空气里是肉熟的味道。 雷火在后山击出火光,地面上涌起腾腾烈火,数十百丈金光雷火上下交织,霹雳之声不绝于耳,震得山摇地动。 一切的一切和当初与他初遇时一样。 小灯撑着最后一口气,眼前之景已经涣散,她用力聚焦定格在他脸上,想多看几眼,她将孩子裹在他的红衣之下,她对他笑:“阿烬,我知道,我走以后你也活不下去,原谅我自私,你还有孩子,是我们爱的延续,你看,是个女孩,她很像我,你相信我,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公子烬躺在她身下,通红的眼眶血泪滴滴地往下落,他贪恋的看着她,细致的看,最后,他也笑了:“好,你先走。” 很平淡的四个字。 小灯却知道,他没有独活之心。 该怎么办呢,她该怎么办? 这天劫她绝无活下去的可能,只有魂飞魄散,他就算与她殉情,可上天入地,他也找不到她。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还有最后三道。 法华寺后山已经如同火海,小灯喉头涌出一口血,被她咽下去了,她快撑不下去了,随手一挥,最后一点灵力将公子烬和孩子包裹住。 二人在一阵白光中飞起,小灯拖着这口气,将二人带下山崖。 那是他们一起跳过的山崖。 公子烬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明明那么悲伤,脸色却很平静,他甚至很期待,他终于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可以挖出自己的心,在上面写上她的名字,送给她。 神魂相交,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笑着又在哭,血泪在他脸上有些狰狞,他咬着牙,咽下哽咽声:“你等我,等我把孩子安顿好,小灯儿,都说黄泉路上很黑,别怕,等我陪你。” 小灯摇头,他的话她已经听不太清了,雷劫在朝着阿烬劈来,她将他推坠在悬崖下,自己探着身子趴在悬崖边上去迎那雷劈。 她要魂飞魄散了。 小灯睁着眼眨了眨,随口就扯着谎:“阿烬啊,我的仙身未能退去,我投不了胎,你能等我九年,每一年给我写下往生咒烧给我,为我们下一次相遇,好么?” “小灯儿……” 公子烬的话没说完,她便松了手,他和孩子坠入悬崖,还有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半句话。 他不答应。 她若不在,他这条命,这颗心,都不要。 第242章 为何要这样对他 这世上的人,有的悲,有的喜。 有人怀抱美人,有人妻离子散,有人洞房花烛,有人家破人亡。 都是不相干的。 公子烬躺在岸边,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崩裂的肌肤不断的往外渗着血,身下的水都染成赤金色了,怀里贴着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女娃娃。 她似乎知道爹爹此刻很伤心,她很安静,也很乖巧。 天上的云散了,阳光出来了,他的心却死了。 公子烬的意识渐渐消散,双目仍怔怔的看着山崖之顶,他的手动了动,想要去抓住什么,终于抬了起来,修长的五指微微弯曲,徒劳的挽住一抹风,什么都没抓到。 手滑落的时候,他仿佛看见小灯儿对她笑,像个仙女一样,他也笑了一下。 也好,既然人间不能团圆,那么黄泉路上再相聚,他会找到她的。 黄泉碧落,天上人间,只要他想,就能找到她。 …… 是吴一守和二雷救他回去的,诸葛瑾半年前给他们报信的,没想到半年后他们才找到公子烬。 公子烬醒来的时候,躺在金陵城家里的床上,孩子躺在他的怀里,不哭不闹。 公子烬没有看她一眼,起身去找情丝绕,它在床头小案上,他伸手抓起唤出情丝化作利剑,只要扎进心窝里就好了,很快。 动作间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声音,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去,只见一枚簪子从衣襟里滚落在地,此刻已经断成两截。 是他当初送给她的。 那时,她从西村悬崖上救了他,离开了八个月,那八个月他过的生不如死,他就做了这个簪子送给她。 没想到,她竟然用这个破开自己的肚子。 该有多疼。 那上面还有她的血。 公子烬跪在地上,努力的将破碎的簪子凑在一起,可不论怎么拼都是枉然,就像小灯儿走了,再也回不来。 他无力,后悔,甚至对自己憎恨,当初,他就不该做这簪子给她。 公子烬握住半截簪子,用力插进自己手掌,拔出来再刺,再拔出来,再刺……直到血肉模糊。 手还不够疼,比起小灯儿破开肚子差的远了,可心却疼的厉害。 他扔了簪子唤出情丝绕对着自己的心就刺去,吴一守和二雷听见动静闯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吴一守去拉他的手,哭道:“少主,你不能死,你死了孩子怎么办?” 公子烬一阵心烦,谁那么大胆敢阻止他去找小灯儿,他用内力震开二人,情丝绕准确的刺进胸口,二雷忽然道:“小主人未足月出生,先天有疾,少主,她现在不哭不闹,不是因为睡着了,是因为她受雷击先阳受损,阴气太重,你死了,她怎么办?” 公子烬手一顿,这才转头看向床上的孩子,她小小的,软软的。 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可是如果不是她,小灯儿也不会那么疼。 真是个孽子。 那就一起死吧。 公子烬双眼一狠,伸手就去掐她,二雷急忙去扯他道:“虎毒不食子,少主,那是你的孩子,是夫人忍着剧痛给你生下的孩子啊。” 他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红红小小的娃娃,是她给他生下的孩子。 是她留给他的念想。 是她拼了命给他留下的延续。 长的会很像她。 公子烬颤抖着手,伸手搂着她,将孩子纳入自己怀抱,紧紧的抱着这个唯一有关小灯儿的东西,眼泪尽数落入她的襁褓里,他终于是哽咽的哭出声来:“小灯儿……” 她离开他了。 她已经为了他死过一次,这一次,她还是离开他了。 就算她说着他们还会再见面,可他心里清楚,再也见不到了。 这种感觉从未那么强烈过。 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那一点爱,也没了。 二雷和吴一守没想到公子烬竟然会用情如此,他们以为心肠歹毒透的活阎王,对谁都如蝼蚁不屑一顾,对于感情也不会那么深情。 毕竟,他那么狠,谁都没在他心上停留过一分。 想不到,他也会如此绝望,也会,哭的那么伤心。 …… 公子烬曾经在梦里给孩子起过名字,叫欢喜,可此刻,小灯儿才走,这两个字实在太刺耳。 他叫她沈不疑,随她的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日夜为不疑渡纯阳真气,来补她阴气过重,三天后,她才睁开眼睛,哭出声来。 公子烬将她托在掌心里,对她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她是小灯儿留给他的,小灯儿此刻若活着,一定很爱她。 为了小灯儿,他会努力的对她好。 公子烬做了一个竹篓,将不疑背在身上,去了法华寺。 他想去看看,那一场大火,她还能不能留下什么给他,哪怕是一块尸骨也好。 在山下他遇见了念空。 此刻,公子烬已如行尸走肉,不那么想杀他了。 念空被沈九叶吸去了武功,又失去了徒儿,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可光秃秃的头上也泛出青黑,身上也穿着世俗之人的袍子,身旁还跟着南霸天。 应该是诸葛嫣嫣。 念空看见公子烬满头白发,又听见他身后竹篓里传出的孩子声音,他微微愣了愣,唱了一声佛号,又觉得这四个字他不配诵。 “公子烬,之前,是我执念太深,苛待了你,我总觉得有了孩子才能维持天下太平,可说到底,是我自己一己私欲的想要拥有赤火血脉,想要为我所用,想要这天下都忌惮我法华寺。” 念空一时间有些老泪纵横:“我不配修佛,贪嗔太重,就算圆寂,也不能往登极乐,此刻放下,还俗入世反倒觉得心中坦荡,公子烬,你也放下心中执念……”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子烬就走了。 念空一噎,话卡在嗓子里有些难受,诸葛嫣嫣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他没杀你,就是放下了。” 念空双目一睁,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公子烬上了法华寺后山,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 天雷滚滚而下的时候,他才知道凡人是有多渺小,纵使他一身邪气萦绕,满腹戾气,可到底什么也做不了。 他若拥有一身法术,也不会做那九重天上的神,他要做地府妖魔,不仅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还要神和佛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公子烬在焦土中慌慌的寻着,他仔细的找着,希望能找到小灯儿一片遗骨,他跪在地上一寸寸的找,生怕有一丝遗漏,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垂下头,手指抠入土地里,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又消失不见。 上天……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第243章 死亡才是奢望 公子烬二十四岁,沈不疑已经长到六岁。 她很乖。 如果说十八岁的公子烬还很阴狠,偏执,不懂爱恨生死,而二十四岁的公子烬则变了很多。 他知晓了爱恨原来可以如此刻骨铭心,生死可以天人永隔,于是他开始收敛了戾气,收敛了对嗜血的渴望,将对小灯儿的爱全部都转移到沈不疑身上。 他带着女儿住在金陵城外,他和小灯儿曾经住过的家,守着小灯儿留下的气息。 沈不疑从小就体弱,日日夜夜都要靠着公子烬渡来的纯阳真气过活,可五脏六腑仍然被阴气侵蚀,幼小的她感受着世间最可怕的寒冷,所以即使在最炽烈的阳光中,也要穿着厚衣。 不过她很乖,从来不说疼。 每年夏天酷热时候,公子烬都带着她遍寻名医,可无论寻到哪个神医都说她的五脏肺腑已经阴寒冻住,活不过七岁,身体就会被阴寒化成冰碴碎裂。 公子烬杀了很多那所谓的名医,基本上见一个杀一个,满嘴的胡言乱语,他不信。 他不信小灯儿留下的唯一东西也会离他而去,他倾注他所有真气,为不疑延续生命。 他活着,是为了不疑活着,而不疑活着,是小灯儿的生命在延续。 夏末时候天色仍旧炎热,就算傍晚热气也不减,公子烬却将屋子燃了火盆,热炭里的热气蒸腾,他坐在炉旁为沈不疑熬药,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 “爹爹,不用燃火盆,我不冷,冷的话我自己就能取暖了。” 沈不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扎着两个冲天揪,笑的很乖巧,她小小的脸大眼睛眨啊眨,手指一转,赤火在手指间燃起,她将火苗放在心口处,给自己暖着。 她长的很像小灯儿,特别是眼睛,大大圆圆的,只是这血脉却是随了他。 公子烬一挥手就灭了她的火:“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燃火,我在这儿可以护住你,以后我若不在……” 他顿了口,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沈不疑出神,似乎透过她的眉眼去看小灯儿。 “爹爹,你又在想娘亲了么?” 沈不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公子烬不悦皱眉,她立刻缩回手,吐了吐舌头。 她差点忘记爹爹最讨厌别人碰触,上次有个阿姨想要爹爹娶她,不知用什么办法去了爹爹的床上睡觉,结果被爹爹打断了手脚,一把火烧了。 把她吓坏了。 后来爹爹说,那个阿姨想要去伺候娘亲,爹爹是在帮助她。 “爹爹,再过两天夏末就是我们去法华寺后山见娘亲的日子,往生咒你抄好了么?” 公子烬微顿了顿,才嗯了一声,他起身将药倒在碗里,端到床头小案上,道:“药熬好了,一会儿不烫记得喝,我回房间,有事就喊我。” 沈不疑很乖巧的答应,公子烬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回到房间推开门又关好。 他这个房间是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房间,虽然才短短几十天,可里面都是她。 他将她的模样画了下来,有喜,有怒,有悲伤,有开心,挂的屋子里满满当当,还有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发饰,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他床头上。 他如今穿的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颜色,他以前喜欢血腥的颜色,如今他喜欢她喜欢的。 公子烬脱了鞋袜上床,盖着他们曾经盖着被子,将她的衣服搂进怀里,嗅着她的气息,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要快些入睡,希望今夜能够梦到她。 …… 八月二十九,夏季走到了末尾,秋天树叶都掉了,大风卷起,有些萧条。 公子烬带着沈不疑去了法华寺,在紫薇殿的地下室里住了一夜,紫薇殿是他们美好的初遇,所有有关她的记忆,他都会怀念一番。 第二日,他才去了后山。 此刻,山上被雷击火烧的树木已经长了出来,六年前的痕迹已经很少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有多惨烈,有多绝望。 公子烬站在悬崖边上,身上的素衣随风飘荡。 袖子荡漾时露出一抹红色,那是他曾经用来束发的带子,如今绑在了手腕上,他习惯性的摸了摸。 之前在菩萨殿里小灯儿用来束胸,沾染过她的气息,他都珍藏着。 沈不疑已经将锡箔纸钱都准备好,还有爹爹亲手抄写的往生咒,熟练的点燃然后放在火盆里,一张一张的烧着。 公子烬怔怔的看着跳跃的火苗,忽然觉得太过扎眼,六年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他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只因为不疑离不开他的纯阳真气,若是她好好的,他会将她送人,他好结束生命去寻她。 可他偏偏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以前他杀人时最喜欢折磨的他们生死不能,死亡于他来说,对敌人的惩罚,对自己的解脱。 如今他却觉得,这种生不如死才是这世间最沉重的绝望,他的一生只有痛苦,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欢愉。 死亡才是奢望。 他此刻倒是愿意相信,相信她说过他们还会再见。 哪怕是个谎言,他也愿意相信。 第245章 终于要死了么 从法华寺回来,不疑病情就开始恶化。 公子烬不断的往她身体里输真气,可如同石入大海,不起波澜,她的五脏已经被阴气腐蚀。 公子烬看着她疼的小身子扭曲在一起,蜷缩在床上,有时疼的来回打滚,却倔强的抿紧唇不让自己吭出一声。 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甚至不知道让她活着,是对还是错。 二雷和吴一守来了。 二雷给沈不疑带来一些好玩的,她很乖,和二雷玩的很开心。 “二雷姐姐,我最喜欢你送的那盏小灯,可是我不敢拿出来,我怕爹爹伤心。” 二雷看她乖巧,心里怜惜的紧,只可惜造化弄人,如果阴气蔓延,阳气受损,她终有一天会化成冰碴,一碰就碎:“不疑乖,你和你爹爹都好好的。” 不疑重重点头:“会好好的,我还要代替娘亲照顾爹爹。” 公子烬站在门外,一颗心像是被人揪着疼,不疑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忍痛,再疼都不会哭,只是不让他难受。 五脏都被冻住,该有多疼。 她乖巧的让他想恨。 恨这世间,恨苍生,恨不得颠覆全天下,血洗天下人,为她们母女陪葬。 二雷走后,不疑恶化的更狠。 她冷的睫毛都染上寒气,公子烬将内力全部输进去依旧改善不了,他将她抱在怀里,眼眶微红,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 好半天才道:“不疑,再陪爹爹过几年。” 为了小灯儿,再活几年。 沈不疑缩在他怀里,流出的眼泪都成了冰碴,她道:“爹爹,我知道,娘亲希望我活着,我也不想死,我死了,你怎么办?” 公子烬心好像被人用钝刀磨着,怎么那么疼。 他收紧胳膊紧紧的抱着她,道:“爹爹不会让你死的。” 沈不疑却摇头:“爹爹,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就提前掐死我吧,留一副尸体给你,这样你想我的时候还能看看。” 她的每个句话,每个字都好像一根根燃烧着的绳子抽打着他的心,很疼又疼不死,那种失去小灯儿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疼的他整个人都发抖。 沈不疑从公子烬怀里抬起头,清凌凌的大眼睛看着他,道:“爹爹,我听二雷姐姐说,人若是横死的话不会入轮回,你能写几年往生咒烧给我么?” 公子烬一怔。 她又道:“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女儿,这是我的愿望,你不是说娘亲是许愿神灯么,她来找你就是为了满足我的愿望,她会满足我这个愿望的,爹爹,你也会满足我这个愿望么?” 公子烬没有答应她,就像小灯儿走的时候让他写往生咒,他也没答应她。 这是对他的惩罚么? 他这个人活的冷漠,视人命如草芥,杀人无数,如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小灯儿爱他,让他写九年往生咒困住他,沈不疑爱他,让他写往生咒,也想用这个困住他。 这是老天给他的报应么? …… 沈不疑挺不过那个冬天了,还未等入冬,她就冷的全身僵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没能挺过七岁,也挺不过去了。 公子烬日夜不停的陪着她。 沈不疑努力的睁开眼,看着他喃喃着,声音很虚弱:“爹爹,情丝绕给我吧,我自己解决,我想给你留具全尸。” 公子烬眼眸有些凝滞,忽然他笑了,笑的眼泪都流出来:“自杀的人恶业太重,……我来。” 沈不疑点了点头,她努力撑着眼皮有些累了,闭上眼就不想睁开:“爹爹,明天我们去法华寺后山吧,你就直接把我埋在那,这样你看娘亲,也能看看我。” “……好。” 公子烬答应了。 当天晚上沈不疑就挺不过去了,阴气蔓延,寒气已经逼进四肢口舌,她小小年纪心思很重,生怕自己化成冰碴,连尸体都没有,她拿着刀想要自杀,被公子烬拦下。 沈不疑看着他,对他笑的甜甜的,她的脸枯黄消瘦,只剩一双大眼,她轻轻开口唤了一声爹爹,然后闭上了眼。 公子烬的手缓缓落在她瘦小的脖颈上,好半天都下不了手。 “爹爹,我……挺不了了,我……不想化成冰碴。” 公子烬手指都在抖。 他常常想,以前不懂情爱时,杀人不过如嬉戏,如今,他才知道,死亡原来这么可怕,这颗心还可以这么疼。 他掐死了沈不疑。 很快。 手指一收,嘎嘣一声,她的脑袋在他手心里垂下去了。 窗外寒风呜咽,刮着树枝发出一阵悲鸣,好像谁在哭,在可怜他,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哀鸣与长嗥纠缠在风里,哭声从四面八方飘进他耳朵里。 还有他的。 公子烬想去看看小灯。 他们父女一起,最后一次去看她。 他一只手里握着那枚断簪,一手抱着沈不疑的尸体,沈不疑四肢无力僵硬,在他怀里软软的垂着。 父女二人向法华寺后山走去。 他用手挖了个坑,埋了她,立了墓碑,坐在山崖上,脸色很平静。 这世上又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后悔。 后悔她们母女活着的时候,没能好好爱她们。 他可以更爱的。 他对小灯儿好的日子,也就那几个月。 短短几个月。 …… 公子烬在二十八岁的除夕夜,在法华寺烧完了最后一张往生咒。 他的心愿完成。 箍着他,让他生不如死的执念散去了,他想她们母女了。 他想见她们。 公子烬唤出情丝绕,他掌心里看了看,觉得它很久没见血腥了。 这么多年,他刻意的不想去见人,并不是想要隐居,只不过是单纯的不想杀人。 这几年,他心中戾气越来越盛,盛到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见血腥。 他不想加重她们母女的罪孽。 他只能躲起来,不见人,也杀不了人。 情丝绕钻进胸腔,握住心脏,他有些兴奋。 他舔了舔唇,终于要死了么? 第246章 阿烬,等我 公子烬生生的拽出了自己的心脏,握在手心里,胸口的窟窿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汩汩鲜血太过血腥,实在骇人。 他并不觉得疼,反而很兴奋,他像个疯子一样欣喜若狂看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它竟然也是赤金色的。 他终于可以死了。 死在除夕夜,真是美好啊。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微微仰起头,伸手从怀里摸出那枚断簪,指腹温柔的在上面轻轻抚摸,就好像抚摸着小灯儿的脸颊一样。 然后,他用那枚断簪在心脏上,刻下了小灯儿的名字。 他要生生世世记得她。 一生一世太短了,不他轮回变成什么,投成什么怪胎,他心上都会刻着她的名字。 他要永远记得那个很爱他的小灯儿。 这颗心就是定情信物。 他仅有的东西。 他说过,会把心挖出来给她的,他绝不食言。 公子烬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他面带喜悦,微笑着迎接死亡,眼皮微微合上,睫毛颤了颤,弥留之际,他似乎看见有束光落在他的身旁。 就是那束光,驱散了他眼前黑暗,也暖了他的心。 他恍惚看见有个女人在光芒中走来,向他伸出了手,轻轻唤他阿烬。 他笑着朝她伸出手:“小灯儿,地下黑,别怕,我来陪你了。” 在冷冰冰的房间里,四面墙壁光秃秃,冷风不停的灌入,孤零零的公子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短短的一生,在二十八岁的第一天,他走完了。 以前他活的浑浑噩噩,即便囚禁的那十年,也没有大喜大悲,反而是没有她这十年,他过的更清醒。 他清醒的知道,是小灯儿给他的生命赋予了意义。 让他识得爱恨,知晓爱可以如此磨人心。 …… 小灯睁开眼,怔了很久才回过神,她发现自己还活着,此刻躺在天上的神灯殿里。 她不是被雷劈死了么? 阿烬呢? 阿烬! 小灯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动,浑身疼都到了骨头缝里,特别是小腹火烧火燎的,她也顾不上疼,她要去找阿烬,还有她的孩子。 有一双手忽然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倒,强迫她躺了回去,小灯抬头看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诸葛瑾,是你。” 诸葛瑾挑了挑眉:“你还真是命大,四十多道雷都没劈死你,哎,王老五还真是疼你,为了救你,她可是拼了老命了,现在腿抖的还像面条。” 小灯怔怔的坐在床边,原来是王老五救了她,那阿烬呢? 阿烬以为她死了,他该怎么活? 诸葛瑾见她一脸死了丈夫的表情,好心道:“你躺了快十天了,仙身才恢复,最好不要乱动……” 十天?! 小灯一把将她推开,忍着剧痛走下床,她要回到凡间,她要去找阿烬,去找她的女儿。 天上十天,地下就是十年,这十年如此漫长,没有她,阿烬该怎么熬? 王老五忽然出现,堵住了小灯的去路,她此刻的脸色真像是死了五天似的,格外的白。 “你不准再离开这里,既然已经回归仙身,就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小灯坚定的摇头:“谁也挡不住我,师父,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我有多爱他,此时此刻你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该拦着我。” 王老五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你就是下去了又能怎么样,他注定是……” 话说了一半,王老五连忙顿了口,小灯立刻眼露狐疑,感觉出她的有意隐瞒,小灯一把抓住她,急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阿烬为什么会经历天劫,你告诉我,他的血为什么能点燃我的灯芯,他到底是谁,他……” 话没说完,小灯就忽然停了口,因为她感觉到掌心突然间温热,像是一团火在手心里燃烧着。 她低下头,缓缓摊开手掌,然后她睁大了眼睛,手心里竟然是一颗跳跃的心,带动着一团火,闪着光泽。 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阿烬,阿烬!” 是阿烬的心! 小灯捧着这颗心哭的肝肠寸断,阿烬竟然把心剜出来了,把心剜出来了! 这个傻子!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他!他没做错什么,错的是老天,他只是个少年,他只是想要一点爱。 就这么一点点奢望,就这么难么? “他死了。” 王老五看着她失魂落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怜惜,更多的是心疼:“小灯儿,天意如此,你和他的缘分尽了。” 小灯似乎被她的话刺激到,她将阿烬的那颗心化成手链戴在手腕上,她不信天意,她只信他,只要他爱她,他们的缘分就不会尽。 “我去找司命,让他送我回十年前,就算耗尽一生修为,我要找到他。” 说罢,她不管王老五的阻拦,起身就冲了出去, 王老五伸手想拦着她,可看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嘴,手还是垂了下来。 诸葛瑾上前一步,感叹着:“我在凡间还没记忆的时候,是亲眼看见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算得上刻骨铭心,想让她放弃,只怕不可能。” 王老五眯了眯眼睛:“算了,是福是祸,也要他们自己担着,也许真的是天意如此。” …… 小灯在司命的仙府外等了很久,她将好话说尽,他都不肯露面。 小灯心急如焚,又极为惶恐不安,若阿烬真的是投胎去了,入了轮回转世,他们真的无缘了。 随后,她的心又坚定下来,若真的没有办法回到十年前,她就是闯地府,也要把阿烬的魂魄抢回来。 司命大门紧闭,铁了心不出来,小灯已经等不及了,她一甩袖子喝道:“司命,我知道你故意躲着我,你不出来就别怪我烧你家大门。” 说罢,她素手一挥,一簇火苗从指尖流泻,又蹭的猛长,分作两处,像嬉戏一般,合合分分的舞动着,那架势真是要烧了他的府门。 司命是个怕事的,他的话本子都是人间的小世界,若真是烧了,下面凡间可就乱了套了。 他连跑带颠的跑出来,急忙制止:“哟哟哟,别冲动,别冲动,你一冲动,手一抖可不是几道雷劫的事了。” 司命的目光在她指尖赤色火苗上停顿了一下,腆着笑脸看着小灯,一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样子。 小灯收了灵力,语气恳求:“司命,我求你施个神通,让倒转时间,把我送回到十年前……” “打住,打住。” 司命一摆手打断她的话,脸色一板,严肃道:“我可没那能耐,倒转个十天半月还行,你这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是十年,我就是一文官,这种高深法术,我可不行。” 小灯抓着他的袖子,她不死心的苦苦哀求:“好,司命,我不难为你,那你告诉我,谁能有这个神通,我去找他。” 司命甩开她的手,哼道:“你想的美,这倒转时空,可是逆天,有几个神仙能做到的,就算能做到,你当天规是摆设么,谁敢触犯?” 小灯再次抓着他的衣角,放低了姿态恳求道:“司命,你就告诉我谁能做到,其他的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烧了你的话本子。” 司命真是怕了她,这个女人太磨人了,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告诉你吧,虽然仙界是不能,不过那三十九重地狱里,业火冥主他能做到,只不过三十九重地狱可比十八层地狱阴司诡谲骇人多了,而他那个人是个妖帝,更是上古麒麟,阴毒凶残,连阴司之主,还有天帝都忌惮他,稍有不慎你可就灰飞烟灭了。” “业火冥主。” 小灯低声喃喃,她垂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缠着一圈红色,晶莹剔透,她捂着胸口,感觉着心脏的跳动,心脏的疼痛,每一下都为了他:“只要找到我夫君和孩子,地府又有何惧!” 小灯化成一缕光就下了地府,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司命看着光影散去,又瞄了一眼躲在暗处偷窥的王老五,忍不住感叹道:“孽缘啊,孽缘啊。” …… 小灯独自一人下了阴司,只闯了十层地狱就被青面獠牙的鬼卒拦下,她此刻刚刚恢复仙身,法力尚未安稳,几番打斗,她便已经是气喘吁吁。 可就算刀山火海又如何,也拦不住她。 “大胆,阴司岂是你这小仙能闯进来的!” 牛头马面拎着家伙事挡在小灯跟前,满脸狰狞恶意,小灯施了一个仙礼道:“我要见三十九重业火冥主,麻烦两位仙君通报一声。” 牛头马面闻言像听见笑话一般:“冥主岂是你说见就见,我们阴司王都不敢扰他清修,你敢见他?你哪来的本事!” 小灯心里咯噔一下,握紧拳头,一颗心狂跳不已,他那样的人,她能够见到么? 她能求的他出手,让她回到十年前么? 小灯知道她打不过,可就算求,不要尊严跪在地上求,她也要求的。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绝不会放弃。 阿烬,等我。 第247章 这十年,要了我的命了 牛头马面见她不肯离去,耐心耗尽,双手一抖,虚空处立刻有黑雾弥漫,似云似雾,夹着闪电咆哮,朝着小灯席卷而来。 小灯被逼的后退一步,仙身不稳,小腹还疼的厉害,可一想到阿烬还在等她,她浑身充满力量,她什么都不怕。 来吧! 忽然,她手腕上的链子红光大现,那黑雾瞬间被绞碎。 牛头马面一阵惊奇,这力量不是麒麟血么? 她一个小仙怎么会有冥主妖帝的麒麟血? 二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姿态缓和下来,道:“仙子,我等好心告诉你,冥主他老人家嗜杀成性,更不喜有人叨扰,我们可以替你通报,只是你想从血海业火中活着见他也不那么容易,仙子一意孤行,不知你想见他想求什么?” 小灯一听有希望,眼睛亮了起来,立刻道:“我听闻冥主法力通天,我想让他送我回到十年前去寻我夫君。” 牛头马面闻言却像听见笑话一般笑了:“仙子你别开玩笑了,冥主可不是个热心的人,想求他帮助,只怕你还没等说出要求,就被血海业火逼的魂飞魄散了。” 小灯闻言心下一紧,手指摸着腕上的红链,抿唇道:“仙君放我去三十九重地狱,剩下的我自己去求他。” 牛头马面看着她手腕上的红光,只觉得蹊跷,那气息和麒麟血真的是太像了,只怕这其中会有什么玄机,二人对视一眼便让开了路:“走吧,我们兄弟二人送你去三十九重地狱,但是他见不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灯欣喜若狂连连道谢,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 三十九重地狱里,是血海修罗道,阴司最恐怖的地狱,又称八千丈业火池,里面养着无数魔物,这人世间大恶的人死后会坠入血海,先遭魔物撕咬四分五裂,在业火里焚烧为灰烬,然后又会在修罗边上重新黏成人,在经历一番身首异处,烈火焚烧之苦。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而血海之主便是冥主妖帝,他的原身是上古麒麟,血液里流淌的便是红莲业火,掌管着这三十九重地狱,更是整个阴司最强大的存在。 小灯踏进血海莲池,四周黑雾压着厚厚的血色四处弥漫,漫天遍野全是烈烈燃烧的业火,浓重的血腥味就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噩梦,恍惚连眼睛都染上了血。 牛头马面指着血海莲池上空,大火中一方金光洞府,悬浮在熊熊烈火之上,有罗刹鸟在四周盘旋,满眼歹念。 小灯忍不住目瞪口呆,能把洞府开在血海深处的熊熊业火之上,需要强大的灵力加持,这冥主到底是如何厉害的人物? 牛头对小灯道:“这里无路,业火灼魂,你道行太浅,只怕走不到门口就化成灰烬。” “多谢仙君,我不怕火。” 小灯提裙就要走,还没等踏上血海中,忽然自洞府耀出金光,射出大片金霞,烛耀黑雾,将牛头马面击的人仰马翻。 “聒噪。” 府门里传出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不怒自威的声音裹挟一股骇人压迫感,连血海都如浪潮席卷一般震颤着,牛头马面和鬼卒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像丢了舌头不敢言语。 只有小灯并没有感觉到那种逼人的压迫,她见冥主开声急忙跪在地上俯首叩头:“小仙恳请冥主施法神通,倒转时空送小仙回到十年前寻我夫君,只要冥主肯相助,小仙愿意奉献仙身,剔除仙骨,死后魂魄归于血海,以此交换,还请冥主成全!” 洞府内忽然安静了。 只是血海的业火忽然暴涨,八千丈血海如浪涛汹涌澎湃,雷霆万钧,业火随浪潮焚天而起,里面的魔物仰头嘶吼。 牛头马面一群鬼卒全都受到火势波及,跪在地上痛苦不堪。 小灯跪在鬼卒首位却没有任何痛苦,也只有她一人毫发无损,她也顾不上诧异,只觉得那冥主一言不发让她心慌的厉害。 他会不会帮她? 仿佛过了许久,里面又传来声音:“我为何要帮你,你夫君对你就如此重要?值得你剔骨毁仙,你可知魂魄入了我八百丈血海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小灯看着血海翻涌,里面藏着无数骸骨,还有一些恶人的魂魄在经受魔物蚕食。 可那又怎么样呢? 小灯想起阿烬,她的心就开始疼,撕心裂肺的疼,仿佛一通扒皮抽筋,这痛苦不比在血海里受苦轻松,若将阿烬舍弃,就是砸碎她的骨,从骨髓里抽出血,太残忍。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流了一脸的泪,她哽咽的祈求:“不管什么下场我都愿意交换,我夫君和孩子还在等着我,我已经离开他们父女太久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熬着,他会疼,我不想他一个人熬着,不想他疼,还请冥主念我痴心一片,让我去找我的夫君……” 洞府忽然开了,一股强大的气势磅礴而来,击的鬼卒跪在地上都在不停的后退,所有人都低头伏地,小灯也不敢抬头。 她只觉得血海汹涌业火暴涨中,有人正一步一步的走来。 足尖落在火中,分明没有声音,可小灯偏偏感觉的到,他径直朝着她走来,强大的压迫感让她的心跳如鼓。 小灯想起了阿烬,那个同样能在火中桀骜肆意的少年,一想到他,她就不再害怕,不管什么样的困难,她都能克服,她的夫君和孩子都在等她。 男人在她身旁驻足,站在她的面前,小灯感觉他的眼正盯着她,只觉得他气势骇人,只是眼神也让她浑身紧绷,忽然听见他道:“抬起头来。” 小灯握紧拳头,却不敢忤逆,咬了咬唇,缓缓抬起头,眼前男人的模样也在眼前渐渐清晰。 泪水迷蒙里,她似乎看见了阿烬的脸,还有属于他的深情。 是不是错觉? 同样烈烈红衣,如血一般的颜色,不同的是,他的气势更逼人,身畔浓雾烈火随风起,如云涌。 小灯想甩掉眼泪仔细看个清楚,可眼泪就越流越凶,为什么他会有阿烬的眉眼,为什么他会有阿烬的深情? 男人似乎觉得二人一跪一站身高有差,他缓缓跪下,与她齐平,然后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完,他叹了一口气,指尖挂着她的泪收回了手,将那滴泪含在嘴里,尝了苦涩,他喃喃道:“傻瓜,怎么那么多泪?” 小灯怔怔的看着他,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好半天,她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是他么?” 男人忽然笑了,笑着笑着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用手点了点胸口,那里是空的:“除了你,我这辈子没给别人跪下过,小灯儿,你好狠的心,让我等了你十年,这十年……你要了我命了。” 第248章 你没欺负我,是我说错话。(番外) 牛头马面伏在地上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看见了啥? 堂堂八千丈莲池血海之主,被阴司奉为冥主的男人竟然跪在那个女人面前痛哭流涕? 痛哭流涕! !!? 小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是哽咽声。 她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阿烬,真的会是他么? 虽然是同样的脸,同样的眼神,可好像有什么变了。 冥主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小灯回了洞府,徒留这群鬼卒大眼瞪小眼,有些死不瞑目。 洞府里面别有洞天。 是一方莲池水榭,名为风来居,远远望去水天皆是一色,池面上莲花朵朵,倒影生光,池中分置数岛,岛上广筑奇秀的亭台楼阁,掩映于嘉木花丛,白石清泉之间。 小灯被他抱进楼阁内,殿门自动打开,日头在金色地砖上投下或大或小的金色的菱形,满室静谧,暖洋洋的,他轻柔的将她放在软榻上坐好。 “冥主……” 男人正准备蹲下身为她整理弄乱的衣角,听见这两个字他的手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眉头紧皱,男人这身血红袍子用金线绣了云纹镶边,趁的脸色邪气凛然,更因面色冷傲,不怒自含煞,仿佛一尊惹不起的凶神。 小灯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微微往后缩了缩。 “你叫我什么?” 男人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小灯从未见过如此迫人的气势,连初见阿烬时都没有这般,她紧张的双手绞在一起,手指忍不住抚了抚手腕上的红链子,上头属于阿烬的气息立刻让她就有了底气,咬了咬唇,问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男人缓缓挑起半边眉,一撩衣袍坐在她脚旁,一手拉过她的脚,揉弄着她的脚腕,低声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灯定了定心,道:“你是下凡去历劫,才投胎为阿烬,那你此刻是阿烬,还是你只有阿烬的记忆?” 男人握着她脚腕的手渐渐凝住,蓦地挑起眉梢,语气有些不满:“有什么区别么?” 小灯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忽然觉得很陌生。 当然有区别。 这世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阿烬,那个敢爱敢恨的小变态,那个只爱她的阿烬,更是她爱的阿烬,若阿烬不是他,只是一个有他记忆的人,那个人还是她的阿烬么? 眼前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冥主,他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那这短短二十几年的记忆只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段弹指间的日子,若这些记忆随着时间褪去,他还会爱她么? 这世间只有阿烬会等她十年,会为她……剜心自杀而亡。 小灯一想到这儿就心疼的厉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阿烬是独一无二的,我要去找他。”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眼角的泪,胸口就疼的厉害,他伸手去擦,发现她的泪怎么都擦不完,他心疼的也想哭。 这个冥主妖帝当了近万年,自诩冷情冷眼,薄情寡义,如今才发现他是这般窝囊。 男人低叹了一声,知道她心中所想,做了以前他经常做的事,在她身前跪下,且跪直了身体:“小灯儿,我就是他。 纵然我生命漫长,可是以前我过的浑浑噩噩,不知生死,在这血海莲池里肆意主宰凡人生死,更像一头贪婪的嗜血巨兽,渴求着无尽的鲜血,而这一场历劫,是佛祖对我杀戮的惩罚,惩罚我经历这世间所有痛苦悲伤。 唯独你是变数,你改变了我。 那天四十九道天雷是我历劫中的劫中劫,我心中本戾气难平,若劫中难度,只怕会化身成魔,是你替我挡了天劫,你是灯,我的血是灯油,而你又消除了我心中恨意,小灯儿,冥冥之中,你就是我的缘,我清楚我自己的心,我爱你,如此强烈的爱你。” 他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心口处一道伤疤狰狞可怕,小灯看着那道伤疤,缓缓颤着手去摸。 这伤疤? “这是我在凡间死的时候,剜心留下来的,那颗心如今就戴在你的手上。” 小灯心很疼,她昏迷了十天,而他却一个人熬了十年,这十年,难以想象,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怕生不如死。 男人又将手掌递给她看,上面是他用断簪刺出的伤疤,都一一在,他道:“我就是公子烬,公子烬就是我,小灯儿,这二十几年虽然短暂,可你让我知晓情爱,懂得生死的意义,我还是我,没变。” 小灯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道:“阿烬,对不起,我丢下你十年,阿烬……” 公子烬也紧紧抱着她,脸颊在她脖颈处磨蹭,习惯和以前一样:“那十年只是让我更爱你,小灯儿,以后漫长岁月,你我永不分开。” 小灯还有点不敢碰触他,公子烬耐心的等着,然后感觉她的小手慢慢圈住他的腰,然后一点一点收紧,公子烬这才轻笑出声:“傻瓜。” 小灯恍惚是在做梦,原来一切都回来了,回到和以前他们相爱时的日子一样。 老天爷真的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忽然想起什么,她急忙推开他道:“女儿呢,阿烬,我们的女儿呢?” 公子烬想起不疑也是一阵心痛,他嘴角微抿,从地上起身拉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看。” 小灯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了一个不好,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二人穿过水榭,有一兰花海,连绵不绝,和狱水门山谷后的一样。 小灯很喜欢这些兰花,可思女心切也顾不上欣赏,二人飞身在花海中有一亭子,亭内有一团红光浮动,仔细看去,里面有一朵小小的赤金莲。 “这是……”小灯拧眉。 公子烬拉过她的手与她相对而立,语气愧疚道:“小灯儿,我们的女儿在雷劫里落了病疾,没能挺过七岁,我将她的魂魄从地府里拘来,养在这朵莲花里,待莲花开放,也是我们一家三口相见之时。” 小灯垂下眼睫,落下泪来,她早就猜到这个结局,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若孩子好好的,阿烬也不会选择自杀。 她心疼他们父女,她握紧他的手:“阿烬,我和你一起等,等孩子醒过来。” “好。” …… 小灯发现公子烬的麒麟血真是上好的灯油,和他灵修几日,她的法力突飞猛进,如果长此以往,她岂不是很快就飞升成为上仙了。 “你总是不能专心,灵修之时,切勿沉迷,记得我教你的口诀……” 事后公子烬一手搂着她,一手捋着她的发,看着她恹恹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小灯踢了他一脚,不满道:“公子烬,我发现你惯会倒打一耙,每次都折腾我都快神魂离体,我哪里还记得口诀。” 公子烬一时笑出了声,轻轻挠着她的腰眼,不怀好意道:“所以要你多多锻炼,平日里多求我,我就帮你,省得你每次灵修都神魂离体,只顾的享受。” 小灯发现自己被他嘲笑了,脸上挂不住,又给了他一脚,公子烬一时不备,被她踢下床。 小灯又把被子也扔了下去:“我才不求你,今晚你去血海里睡,以后都不准回来!” 公子烬将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舔着脸想上床又被小灯踢了下去,并且举起拳头恐吓他。 公子烬被她恐吓住了。 夜里乖乖的去血海里找了一个旮旯对付了一夜,想着得想个办法爬上她的床。 第二日,冥主被赶出来的消息在阴司里不胫而走。 上至阴司王,十殿阎罗,下至鬼差鬼卒,无不被惊掉下巴。 甚至有的好信的阎君偷偷跑三十九重地狱来看,果然见冥主正在洞府外说着好话,而且没有一丝遮掩,像是特意让别人看似的。 众人发现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凶恶残暴的冥主妖帝竟然因为惧内而沾沾自喜。 真是奇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奇。 夜里,小灯让公子烬进了门,他端着洗脚水给她洗脚,小灯晃了晃白嫩的小脚丫,脸上有些愤愤:“我今天听见那些鬼卒说,我说欺负你,建议你纳侧妃。” 公子烬给她按着脚心穴道,嘴角勾了勾,道:“都是些乱嚼舌根的,胡言乱语的你听听就算了,更何况你也没欺负我,是我说错了话,你才把我赶出去的。” 小灯满意他认错态度,道“:“唔,你也没说错什么,那今晚你回来睡吧,省得让别人看你的笑话,现在整个阴司都在说你惧内,你好歹还是这三十九重地狱之主,威严总得有。” 公子烬嗯了一声,低垂的眼里精光一闪:“那今晚我们还灵修?” 小灯脸红了红:“那你不准……” “我知道,我有分寸。”公子烬立刻保证道。 小灯自然又上了他的当。 不只神魂颠倒,还差点把腰弄折了,口诀自然也都忘了。 …… 小灯每天都会去兰花海去看不疑,和十月怀胎等待出生没什么分别。 只不过在这里呆的时间长,她就想念和小变态在人间的日子。 晚上她就提出想去凡间看看。 公子烬挑眉:“那今晚,你怎么求我?” 第249章 早知道生儿子(番外结束,大结局) 小灯没求公子烬,主动送了一个吻,他就缴械投降,什么都依她。 小灯投进他怀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忽然狡黠一笑,揶揄道:“阿烬,你现在的血都会被我吸收,说不定你还会……” “闭嘴。” 公子烬脸色黑的可怕,这个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已活了万年,法力无边,哪是你一个百年小仙能吸干的,更何况,灵修之时,我可没耽误采阴补阳。” 小灯别过头,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以前谁动不动就晕。 二人从地府出来时正好遇见王老五。 王老五起先还有些担忧小灯会被冷酷无情的冥主妖帝焚的连渣滓都不剩,这会儿看见二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真没想到那只有在传说中才听见的人,还真被自己这傻徒儿给拿下了。 看起来,白担心一场, 王老五对公子烬施了一个礼,公子烬散漫的抬了抬手。 王老五客套一番,便将小灯拽到一旁,瞄了一眼公子烬,八卦问道:“你们同房了?” 小灯觉得师父每回问她都是这种问题,而且问的时候她眼睛冒光。 小灯拨了拨额发,也一脸流氓的搓了搓手道:“当然了,毕竟我们也十年没见,小别胜新婚。” 王老五听过可是一脸艳羡:“麒麟血可是上古灯油,而且他真身属火,对于我们神灯来说,与之灵修那就如同开挂,你们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小灯,你算捞到宝了。” 小灯也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姿颀长的公子烬,凑到王老五耳畔小声道:“我和他无论身份地位还是灵力修为都差的太远,只有飞升上仙才能与之比肩,所以我打算榨干他。” 王老五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欣慰:“真不愧是我的徒儿,有志气!” …… 二人下了凡间,公子烬问她想去哪儿,小灯说想去金陵的家看看,想看看不疑生长的地方。 公子烬轻轻的嗯了一声,只是下来之时已经是傍晚,二人落下一深山里,山里有一方泉池,这池分阴阳,一面暖池,一面冷池。 此处的泉水清冽,四周草木疏影,花叶芬芳,环境静谧清幽。 很适合男女对月谈心,更适合深入交流。 “怎么来这儿了?” 小灯看见泉水也是眼睛一亮,立刻脱了鞋袜坐在池边玩水,在地狱洞府里虽然什么都有,可毕竟是灵力所化,哪里有这种天然的东西好。 公子烬盯着她的足眯了眯眼睛,忽然舔了舔唇道:“你方才不是和王老五说……要榨干我么,我在替你制造环境。” 小灯一噎。 二人方才话说的那么小声都让他给听见了,小灯偷偷吐了吐舌头,他这耳朵可比当凡人时候尖多了。 公子烬见她脸红,轻笑一声,温柔的替她脱了衣服,也脱了他的,抱着她去泡温泉。 水雾迷蒙中,不免心驰神往,公子烬变戏法似的变出果酒。 小灯正好也饿了,贪杯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醉,月色正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什么都不用说,二人对视,彼此一个眼神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公子烬温柔的抬起手,修长的指在她眉眼上描绘,又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小灯也配合的抬起下颌,闭上双眼,朱唇微启。 嘴唇相接,公子烬呼吸一沉,正要加深了解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他道了一声该死,手一挥,二人已经衣物穿戴完整,出了温泉。 来人是闯林子的两兄弟,看见小灯和公子烬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二位也是躲避山贼的么?” 小灯皱眉,探头向那兄弟二人身后的林子看了看:“有山贼么?” 那兄弟连连点头:“这里的确有,不过我们是来取泉水的,这水冰凉去疾,延年益寿,你们也是来取水的么?” 小灯看了一眼脚下温泉,见二人拿着竹筒取了几桶,还喝了几口,她本好心的想说这是洗澡水,不过看着二人喝也喝了,还是算了。 那兄弟二人是个热心肠,出了山,便提议让小灯坐马车,一同离去。 小灯想着入乡随俗就不要用灵力,免费马车不做白不做,便扯着公子烬上了车。 车上她想着先去见见二雷和吴一守,还有沈立安,顺便去狱水门走上一遭。 一路上兄弟二人叽叽喳喳的,早早的自报姓名,一个叫姬全一个叫姬衙。 “很好。” 公子烬淡淡的赞了一句。 这让小灯很诧异,公子烬冷情冷眼的,还会赞美别人? “鸡犬,鸡鸭,啧,还都是家禽。” 果然,他嘴里就没好话。 小灯此刻去赌他的嘴也来不及了,那姬家兄弟二人闻言脸色一变,小灯急忙解释道:“两位大哥别和我夫君计较,他脑子有点问题。” 姬全哼了一声。 公子烬在小灯掌心亲了一口,才拿下她的手,挑起眉道:“你们被人惦记上了,走大道就不怕来人报复?” 姬衙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一身红衣,长的有些邪气,本以为是朝堂里私奔的小夫妻,没想到二人心思还挺犀利。 姬衙道:“你们知道狱水门少主公子烬一年前自杀之事吧。” 小灯眉心一皱,侧目看向公子烬,见他脸色平淡,那姬衙又道:“他死后尸身被众人抢夺,听说最后是被狱水门的几个手下护住,后来在天山脚下给掩埋了,只是他的心脏被挖,还刻了个女人名字,这颗心被金陵诸葛家夺去做了灵药了,现在许多人都要去金陵抢呢,听说,下个月诸葛恪组织一群江湖之人要去天山挖公子烬的墓呢,说是要用骨血制药,还要寻找那诡异利器情丝绕。” 公子烬一直安静的听着,没什么情绪起伏,小灯心里不是滋味。 阿烬活着未得到过人们的良善对待,死后,还要被这群人刨坟。 真是作孽! 公子烬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低眉抚了抚手指上的戒指道:“那药被你们抢去了吧。” 姬家兄弟一怔,脸色也随之大变。 公子烬缓缓挑起半边眉,唇角扬起妖冶弧线:“你们两个黑夜去取泉水,就是为了将灵药下咽吧,那药烈火极强,没有那深山泉水,吃了也会灼烧而死。” 姬家兄弟没想到公子烬如此聪慧,竟然只凭三言两语就识破二人心思,二人手缓缓落在腰间武器上,警惕道:“我们兄弟二人好心载你们夫妻,怎么,原来你们竟然也想抢药?” 小灯努了努嘴道:“还是先担心外面吧,你们已经被仇人包围了。” 话落,马车外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紧接着有无数黑衣男人冲了上来,很快就将马车围住。 姬家兄弟虽然是个贼,可心地不坏,见此情景对二人道:“不管你们什么心思,这会儿怕是要连累二位,这杀手众多,我兄弟自身难保,无法护你们,你们二人一会儿有机会就逃,对了,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小灯想了想正想说话,公子烬却道:“公夫人。” “公?”姬家兄弟一惊,见他一身红衣,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还未等二人消化,马车已经被人用刀劈开,转眼间就七零八落,来人是个魁梧大汗,身后无数手持火把的黑衣男人。 姬家兄弟将手中的剑哗的一声抽了出来,道:“雷声大,你要杀就冲我们兄弟来,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雷声大看了一眼小灯,眼睛都直了,一脸淫靡道:“没想到还有个小美人,正好兄弟们都素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红线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他用手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在开口却发现嘴唇已经被撕裂开。 公子烬慵懒的抚着手指上的戒指,一双凤眼漫不经心地将人群扫过一遍,嘴角轻轻一挑:“怎么不继续说了?” 雷声大怒道:“你敢打我,兄弟们把他给我剁成肉酱!” 小灯习惯性的挡在公子烬身前:“阿烬,他们交给我。” 公子烬一手扶住她的腰,道:“不过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抬手的事。” 小灯这才想起,他此刻法力无边,已经不需要她保护了。 姬衙忽然道:“你说你姓公,又叫他阿烬,方才,方才那明明就是消失的诡谲兵器情丝绕,难不成,难不倒你是公子烬!” 四周忽然一片死寂。 只剩夜里的风声呼啸。 公子烬身上煞气陡然迸发,杀意在身边蔓延,声音若地狱寒霜:“没想到,我死了这一年,你们连我的尸体都不放过。” 雷声大立刻被这气势逼的腿软了一下,连姬衙和姬全都踉跄的从马车上跌下来。 小灯看着这群人得有几十人,想起地狱血海里的恶人下场,她轻轻搂住他的腰身:“阿烬,不疑还在赤金莲里,你就先别见血腥了。” 公子烬想起不疑,心头微软,身上的煞气也收敛了一些,那群杀手也顾不上什么,丢了火把,连滚带爬的走了。 眼前骤然黑了。 公子烬手指一转燃起一簇火苗在头顶燃烧,在黑夜里格外诡异,他缓缓瞥向姬家兄弟。 二人已经跪在地上求饶,却仿佛丢了舌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子烬走到二人面前,微俯下身,一手捏着他的咽喉将二人脑袋提了起来:“怎么,我的心,你们两个能吃的下去?” 二人已经吓傻了,且不说这个人是如何死而复生,就说这气势绝对可以把二人烧成灰烬。 姬衙颤抖的从怀里摸出用盒子装好的药丸,小灯伸手接过来,公子烬睨了他们一眼,一甩手,将二人甩出百丈之远。 小灯看着二人像流星一样飞走,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阿烬,其实这两个人还行。” “还行?”公子烬挑眉。 小灯点头:“模样还行。” 公子烬紧了紧拳头起身就要走,小灯急忙拉住他道:“你干嘛去?” 公子烬冷声道:“毁了他们的脸。” 小灯噗嗤一下笑出声,搂住他的腰,撒娇道:“你吃醋了?” 公子烬低眉看她,忽然低头咬住她的唇,疼的小灯嘶了一下,他趁机抱着她,分开腿就挂在腰上,惩罚性的亲了好一会儿,才道:“吃醋了,以后不准看别的男人。” 小灯伏在他怀里乖乖的嗯了一声,听不见他的心跳,她心尖一疼,握紧手中的药盒:“阿烬,以后,我就是你的心,我会永远爱你。” 公子烬听着她的告白,渐渐收紧手臂,呼吸也越来越急,他咬着她的耳道:“小灯儿,我们不如把方才未做完的事,继续做完?” 小灯眼睛一亮:“好啊,我还要榨干你的灯油,早日飞升做上仙!” …… 公子烬复活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造成不少轰动,有人信,有人不信。 七月十五那天,天山脚下聚了一堆人,都是来挖公子烬尸体的。 只有二雷和吴一守守在墓旁,手中拿着刀,做着大开杀戒的准备,柳无心在二人身后,有些漫不经心。 尸体自然没有刨成。 当天公子烬带着小灯从天而降的时候,一群人都炸庙了,活活吓死的人不少。 公子烬一把火,直接将来挖尸的人烧的七七八八,当然,他也没赶尽杀绝,毕竟为了不疑,他也不想多做杀孽。 只是这场挖尸大会算是开黄了,结局就是以诸葛恪被公子烬抓起来,胳膊腿全都打折,放进棺材里活埋而结束。 二雷和吴一守看见二人活着站在眼前时,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这,这怎么可能? 少主当年是他们亲手埋的,这诈尸也只能剩骨头架子了,还有夫人当年不是尸骨无存么?可眼前的人分明是活的好好的人啊! 小灯拍了拍已经目瞪口呆,快石化的吴一守的肩道:“不想见我师傅了,她还惦记你呢?” 吴一守这才把自己下巴合上,然后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好在二雷够坚强,深呼吸好几回才接受这个事实。 “少主,你们成仙了,是么?”二雷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二人都好生生的复活。 小灯觉得这个二雷是个干大事的,她看了一眼二雷身后的男人,搂过她的肩道:“别说我们了,你还真认准柳无心了?” 二雷看了柳无心一眼,有些娇羞道:“嗯,他没那个也挺好,不耽误。” 小灯诧异。 “夫人,你们真的成仙了么?”二雷感觉小灯的贴紧,觉得她身体温热绝对不是鬼,那就一定是神仙了。 小灯但笑不语。 公子烬不想和他们多说废话,来这里只是为了满足小灯的心愿,既然心愿达成,他也不想多逗留。 小灯却想在这里多住几年,不疑还得有三年五载才能恢复,她想二人趁机过过二人世界。 所以,公子烬在山下搭了房子。 这天,柳无心来找小灯,小灯看见他挑了挑眉,并不觉意外,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柳无心跪在她面前,深看她一眼,问道:“你是神仙?” 小灯坐在桌旁饮茶,闻言淡道:“你来找我问这个的?” 柳无心摇头,似乎想了想,才道:“我记得在柳家时候,我曾向你许愿……” “想当真男人?”小灯道。 柳无心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是,这么多年,我帮着公越止做尽坏事,也不过是想利用赤金血得到力量,想试试柳老爷的那个办法,说到底,我想做个男人。” 小灯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柳无心抬眼道:“什么问题?” 小灯双眼如炬的盯着他:“你可喜欢二雷?” 柳无心手在身侧握紧,想起二雷,他心情复杂,虽然他这半生毁在她手上,可她也是第一个不嫌弃他这残废之身的人,还愿意与他做夫妻。 他其实可以离开她的,这一年来他留下来,说到底也是心甘情愿:“喜欢。” 小灯满意这个答案:“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二雷她也算没有白费心思。” 柳无心欣喜道:“你答应了?” 小灯唔了一声算是应了:“既然是你的心愿,你向我许愿了,我怎么能不答应?” 柳无心心下一喜,下一瞬感觉身体异常,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生长,他正想去查看,小灯急忙道:“你回去在看,这成何体统?” 柳无心激动的眼睛通红,他磕了一个头就走了,正好遇见二雷来找小灯,柳无心低头感受自己,忽然一把抓住二雷。 “你怎么了?”二雷诧异。 柳无心抓着她的手向屋子里走:“我有东西给你看。” 小灯看着二人背影,偷偷笑了笑,估计二雷的苦日子也要来了。 …… 小灯和公子烬在凡间过了一段二人世界,不过还是有许多不怕死的来看公子烬活着的真假。 他被扰的烦了,干脆起了结界,正想着回地府时,小灯又怀孕了。 公子烬决定继续呆在凡间。 这一胎小灯格外珍惜。 不疑她没能好好对她,是她一生的遗憾和愧疚。 随着时间流逝,公子烬脸色越来越不好。 他才过了几天如鱼得水的日子,怎么就有了。 二雷日子也不好过,柳无心当了男人之后,雄风飒爽,这家伙,她以前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吴一守觉是自己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做梦的时候他常常想起王老五,忍不住对月感叹,相思不是病,一病真害人啊。 …… 转眼小灯就要临盆了,她曾经问公子烬想要生男生女? 公子烬瞥了一眼她肚子:“管它男女,赶紧的让它滚出来。” 因为这句话小灯让他睡了两天客房。 直到小灯临盆那天才让他进屋。 小灯疼得死去活来,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公子烬取名为沈不移。 小灯撇嘴,这名字,起的真够深思熟虑的。 总算等到不移百天,公子烬早就忍不住了,眼睛似乎能喷火,像饿狼扑食似的把小灯扑倒。 小灯笑着去楼他,他也实在是素了太久。 二人还未来得及颠鸾倒凤,这时候地府忽然传来消息,不疑的赤金莲也已经开了。 小灯一急,穿上衣服抱着孩子就往地府里赶。 回头看向公子烬,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衣裳凌乱,双眼无神,小灯诱哄道:“阿烬,待不疑回来后,我随你怎么着都成。” 公子烬长叹一声,哎。 回了地府,赤金莲里的不疑也是个娃娃模样。 不疑虽然上辈子就生出来,可人间的不移比她早了百天,却成了姐姐。 小灯抱着两个女儿,笑的合不拢嘴,她一脸幸福的对公子烬道:“阿烬,这两个孩子都像你,可真好看。” 公子烬看着她的胳膊都抱满了,没有他的地方,闷闷的哼了一声。 夜里,这两个漏风的棉袄睡着后,公子烬将小灯抱了出去,去了水榭亭台,咬牙切齿道:“一年四个月了,我不是和尚!” 小灯感受他的情意,咽了咽口水道:“阿烬,你温柔一点,我明天还要哄娃。” 公子烬冷哼:“让她们自己哄自己。” 二人正如胶似漆,忽然两声哭嚎声像惊雷一般窜起,小灯一把推开他向殿门里跑去。 公子烬几乎要骂娘,他躺在软榻上,揉着眉心:“真是造孽。” 八年后。 公子烬一手抱着一个,笑的眉眼弯弯,这两个女儿长的粉粉嫩嫩的,可爱的像两个粉团子,真是把他的心柔都化了。 小灯看着他怀里满满当当的,心里愤恨,早知道给他生两个儿子就好了。 她不高兴的跑到他怀里坐着,公子烬觉得这样实在不方便他抱女儿,便将小灯抱到身旁。 她脸色一变:“你不爱我了?” 公子烬挑眉:“怎么会,我最爱的还是你。” 小灯指着他的胳膊,嘟嘴道:“你怀里都没我的地方!” 公子烬低头看着两个小粉团子,实在喜欢的紧,对她诱哄道:“她们还小……” 小灯眼睛一红,公子烬立刻缴械投降。 他叹了一口气,施了法术让两个女儿睡着,起身去抱她,在她唇上亲了又亲道:“你们三个我都爱,不过,最爱的还是你。” 小灯撇嘴,一把将他按到:“公子烬,我给你生两个儿子!” 公子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