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同人] 誓约与海》 第1章 [bg同人] 《(海贼王同人)誓约与海[特拉法尔加·罗bg]》作者:此木柴【完结+番外】 文案 【海贼原女】誓约与海(特拉法尔加·罗bg) 海贼王剧情背景, 原创女主,bg。 主要人物:特拉法尔加·罗。红心海贼团。 内容标签: 主角视角特拉法尔加·罗视角桑塔·布兰缇配角佩金贝波 一句话简介:海军和海贼的极限拉扯。 立意:和死亡外科医生谈恋爱 第1章 史上最强图书管理员 ================================== “为你立下,一生的誓言。” 01 布兰缇在前台的电脑上,挑挑拣拣准备着今日份摸鱼的电子书。 ——虽说大概率也不会有人绕过服务台来看这个电脑,上头也不太会查阅浏览记录。但是毕竟还是在z甫相关单位,姑且需要保持点正经体面。 于是她没有挑选一些奇葩的小x书,也没有各种取向比较混乱的奇怪漫画。 ……世界名著的话,正经倒是正经。可是她现在的处境,倒是没有心情读这些太过正派的读物啊。 选了几本纯洁到小孩都能看的爱情小说,布兰缇点着鼠标,要将他们下载下来。 “打扰了。”声音怪好听的,这男的。 布兰缇抬眼,看见的是一只骨节分明又很修长的手,上面有着夸张的刺青。 “我想要预约特别书库的借阅。”他说着,往前递了一个工作牌。 “海军本部,斯洛夫凯尔中佐?”布兰缇挑眉,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是的。最近的预约时间是什么时候?” 布兰缇把接到的工作牌反手扣下:“容我失礼了,但是请问您的海军编码?” 对方早有准备:“459973x。” “噗。”布兰缇轻笑出声来,“您是在把工作人员当做笨蛋吗?既然都记好了编号,伪装就不能尽职一点吗,起码带个手套,挡住您这个夸张的刺青。” “尊敬的王下七武海,特拉法尔加·罗先生。” 闻言,特拉法尔加罗也摘下了墨镜。 “这是我的误算,我没想到馆内居然还有人在。”特拉法尔加·罗的手中,多出来一把极长的带鞘刀。他没有握着刀把,而只是单手随意抓握着鞘身,就像来图书馆的人带了杯咖啡那样自然。 ——自然到布兰缇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有即刻战斗的攻击性。 从某种意义上说,假设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那对于他来说,确实秒杀就像开盖喝水一样自然。那她也会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因为战斗太随便了。 “我就在想,今天也没什么读者来——虽然我们也不是公共图书馆,不会有很多普通民众。”布兰缇瞥着他抓握着刀柄的手,“您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人都弄走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 “嘛。多说也没有必要。我只是想确认一点。”布兰缇从服务台中站起身,勉强达到和对方平视的身高差距,“身为王下七武海的您,只是想看点资料的话,上头会同意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您不愿意被知道,您想要调查的内容吗?” “是啊。”对方回复的也很直接,“不过现在托某人的福,至少有人知道我想要查的东西,不能被上头知道。虽然这个人现在具体不知道我需要的内容,但是如果她去报告的话,情况说不定也会很困扰人。你觉得,面对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做好呢?” “如果您想快速地将这个人灭口的话,还容许我劝您打消这个念头哦。” 特拉法尔加罗不为所动:“为什么?” “虽然您是王下七武海,对那种没有官职的区区工作人员员出手,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z甫也不会有这个闲心为了这个就随意罢免王下七武海,但是——如果您不能完成瞬杀,并瞬间离开没有被人目击的话,大概就会有人在想您为什么非要砂一个资料保管员了吧。” 布兰缇笑:“这样的话,您一样达不到目的,还会被人更在意地探究哦。” “你很自信我不能完成瞬杀吗?”特拉法尔加的笑容危险又松弛。 “您做不到。我向您保证。”布兰缇也同样没什么紧张感,“我认为至少,您对付我,会比对付大部分的中将更耗费时间”。 他把刀往肩上靠了靠,似乎是考量了几秒:“或许你说的对。先不管操作不操作,我还是头一次在room的范围内,没能识别到全部的目标。——这里的资料很重要吗,为什么会让一个中将实力的人在这里做服务员?” “是工作人员。我们不是服务业。”布兰缇纠正,“这个事情是我们海军的内部事务,不劳您费心。” 说完,她将双手举起,状似投降,但是发言却很坦然:“感谢您心平气和地容忍我试图交涉的行为。现在,如果您要看的话,请自便吧。我是不会开门,也不会留下开门记录的——但是用您的能力想必可以很容易地进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里头的材料不能带走、不能损毁。您出来的时候,我会检查您有没有携带。” “如果您答应,我可以保证,我不将今日的事情泄露或上报——至少我本人不会。如果是有其他人发觉,那就另当别论,您不应该怪我。” “可以。”特拉法尔加罗松了松海军制服的领带,他平常不怎么穿这样拘束感强的衣服,多少有点不习惯,“但我要怎么保证你确实不会上报呢?我没什么头绪呢,要选择心脏寄存的业务吗?” 第2章 “人品被怀疑还真是令人不舒服啊。”布兰缇撇了撇嘴,“好吧,我可以发誓。” “现在这年头,发誓还有用吗?”特拉法尔加嗤笑道。 “姑且还是有的。尊敬的特拉法尔加·罗先生。” 从一开始,对方的敬语就太过于长和频繁了。说实话作为海贼,大部分人说话的风格都比较粗野,至少是平语。像这种,非常措辞小心谦逊的情况很少见了。 不得不说,这位年轻的七武海不会去刻意为难这样一个已经放低姿态的人。 ……不然的话好像有那么点欺软怕硬之嫌。 像这种礼貌的人嘛,放在哪里都会顺遂一点是常情。也别太为难这种打工人了。 在可控范围内的风险,特拉法尔加罗偶尔也会高抬贵手,选择放过。 “算了。”他看了眼这个奇怪的灰发黑瞳的女性,凭借着本能觉得对方至少有说话算话的品格。虽然因为过往的经历,他确实看到海军和相关的一切就感到恶心。 “随你的便吧。就算你要说,也是由于我的失误。如果我在进入之前发现你,并且也把你弄走的话,事情就不会是现在的情况。”他发动了能力,一个奇异深蓝的屏障逐渐展开。 她知道他准备瞬移进门了。 “从左到右的柜子,环形顺时针排放。编码从a~z,不是按材料首字母排序的。大体还是按照图书类目的排列方法。祝您找到需要的东西。” 他听完了提醒,却没有回应,只是忽然凭空消失,在原地留下一个用来查找高处材料的书梯。 堂吉诃德家族地下交易的东西,除了军/火,恶魔果实,似乎还有些别的黑料。 人类巨大化和人造恶魔果实开发的东西,以及传递这些的海上航线,如果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就好了。 他抬头,扑面而来的是陈旧材料那腐败的油墨味,映入眼帘的则是令人震撼的藏书数量。虽然心里有过准备,但在一个普通的海军用来休闲阅读的图书馆内,一直有着这样的存在真是令人意外。 这是面向海军内部的研究人员使用,不对外开放的特别藏书库,从不公开,更不要提出版。还混杂着很多,类似档案的记录,自然有着外头很难获取到的材料。 他立刻投入了搜寻和记录之中,把刚才那个奇怪人物的违和感稍微地抛到脑后。 不过,找寻和记录没有持续很久。外面就来了不速之客。 作为公认的7位大海贼,特拉法尔加都不太需要集中精力,就可以通过分心了的见闻色感觉到外头侵略者粗糙的霸气。 “请回吧,这里不能入内。”女声这隔着门听起来倒是很从容。 “我们这种岗位,需要接待来访的读者。不太好擅离前台。所以我建议你直接出门,这样你安全,书也安全。” “一个臭看门的,别大放厥词了。”对方虽然张狂,但似乎这个张狂有所依凭。罗能感受到对方涨高的霸气。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打吗?老实说,万一毁坏了书籍或者建筑的话,我会很困扰。”布兰缇说着,把前台的电脑先删除了一下浏览记录。 罗翻过了一页档案,没有听见金属的声音,似乎这个女人没有要拿出武器的打算……或者压根没带上武器吗?譬如枪械或刀斧? 他打定主意不会战斗,毕竟原本就是掩人耳目地来访。 ——无所谓,万一这个女人被杀死了。自己就从视觉死角出没,杀了这个海贼,这下连知道自己来过的女海军都彻底消失了,正好。 “好吧。”女人说,“既然怎么劝您都不愿意走,那感谢您的馈赠。” “哈?” 布兰缇缓步向前,步子极稳,音调却没什么变化:“我是说,您的赏金,会成为我的工作补贴的。” 咆哮的猛兽嘶吼让空气似乎都震颤起来,想必对方是动物系的恶魔果实。 可惜化身凶兽的过程虽然不长,但已经在结束之前戛然而止。 “等你变身结束,图书馆的楼层都要被撑爆了。”女人的拳风在对方的膻中形成爆炸一样的冲击:“区区古代种,就这么令人自豪吗。” 隔着一道厚重的铁门,特拉法尔加罗终于感受到了那汹涌如巨浪一般的霸气。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它立刻归于平静,仿佛大海温柔无害的深蓝。 危险的杀气消失得是那么果断和迅速,就如同它从未爆发过。 不是什么能力,单纯的抡拳头。这个根据年轻七武海估算,大概值个两亿左右的海贼瞬间倒下。 霸气的余波还被收敛得很好,没有带来建筑物的震颤。 真是惊人的控制力。 特拉法尔加挑了挑眉——看来这个言辞谦卑的女性海军,刚才所谓的不会被他完成瞬杀,不是虚张声势。 -------------------- 第2章 背誓的后果 ========================== 02 资料已经大致收集好。虽然真正可用的不多,但有线索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毕竟对象可是多弗朗明哥和那些“大人物”啊。 有必要记录下来的部分,他已经用带进来的小型摄影机拍好了。现在,他作为一个姑且会履行约定的正直男人,确实没有夹带私货地移动出了铁质大门。 这确实是海贼的时代,但是做个正直的男人没什么不好。 ……虽然以他这样便利的能力,带走什么或者放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第3章 特拉法尔加罗站定,远远地瞥了一眼那个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一边的海贼。 “感谢您的配合。”布兰缇拿着手持感应设备,并不冒犯,没有贴着身地对着他前后晃了两下。 “这家伙这么久了还没醒吗。”特拉法尔加罗虽然出声了,但又有点后悔。这东西也不关他毛事。 “是吧,毕竟胸椎折断。就算醒过来也不能自由活动的。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你这是在和谁说话。”特拉法尔加的语气不太好,毕竟这个太像被人怀疑自身实力了。 “我不是说您的人身安全,我是指这里的建筑安全问题。如有冒犯了您,我向您致歉。请您理解这并非我的本意。”布兰缇将手持检测设备收回了抽屉。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继续抱怨。但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get到了这轻微恼怒的点,他有点微妙的不爽。 窗外的夕阳射进图书馆祥和的室内。 ——已经这么迟了啊。 罗抬脚准备离开。 “顺便一问。”年轻的七武海想到了什么,“你这样的文职,在海/军里算什么军衔?” 她的目光似乎震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军衔,先生。” 她倒是没打算说自己最后一天上班了。 “是吗。”他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停留,更没有发表什么类似于可惜之类的感叹,而是再一次地凭空消失。 如果他不愿意,当然不会有人能有幸听见他渐远的脚步声。 电话虫在罗的口袋里发出声响。 ……那帮小子别是捅出来什么篓子了吧。不过现在自己的船队是在七武海称号的庇护下的,应该至少不会被海军纠缠。 特拉法尔加罗这么想着,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船长!打扰您不好意思!”是夏奇的声音,“您忙完了吗?” “有什么事情吗?” “啊,刚才我们在岛上,遇见了白雁以前故乡的熟人。看上去病的特别严重,皮肤已经溃烂了。他说出多少诊金都愿意,走投无路了的样子……” “我马上就到了。先不要拉到船上。”特拉法尔加罗考虑了一下污染船舱的可能,“没有立刻的生命危急情况的话,你们也先暂时不要接触。等我回去。” “好的。我们也有戴口罩和手套,目前是把船上的担架拉了一个出来,在3街靠近港口泊船的位置。” “嗯。”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同伴的故旧他不太考虑诊金的问题。只是开始边走边脑袋里过起来大致的可能性。 罗加快了脚步。这种病例听起来很少见。 舵手白雁的故乡熟人啊……他想起了自己故乡的那些玩伴。如果那些人尚在人世的话…… 晚霞绯红,十分艳丽地洒在人间。特拉法尔加罗对自己的医术当然自信,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轻微地不安。 等罗到的时候,白雁看起来难过的要命。而这个患者…… 身上的皮肤没有几处好的,全身被绷带裹着,组织液在慢慢地渗出。好在意识还清醒。 “病史?”罗蹙眉开口。 “可能您不相信,但我没什么病史。”中年男人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是毫无原因就变成这样了吗?也没有接触什么有毒的气体或者可疑药品、水源、食物?”罗狐疑地皱起眉头。 “……是的。”男人声线喑哑,听起来喉咙都坏的差不多了。 ——莫名其妙。 “room。”手术果实的能力者施展了能力。 ——扫描。 这个男人各个地方的情况都不太好,脏器不是负荷很大,就是有不明原因的炎症或者出血现象。 直白点说,这个人正在活生生地,烂掉。 罗的眼神暗了暗……怎么会?就算是类似珀铅症的中毒,也能找到毒素堆积的地方,或者异常之处才对。 “你自己……对变成这样真的没什么头绪吗?” 为了防止进一步的出血,罗姑且上了止血药。但是,作为伟大航路,甚至全世界屈指可数的卓越医师,他心里明白这管不了多久的事。 “倒是有……因为……因为‘背誓’。”他痛苦地说。 “背誓?” 没等自己的发问得到解答,就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罗回头望去。 “这不是刚才的图书馆工作人员吗。”特拉法尔加罗眯起眼,“如你所见,我正在问诊,请问你有何贵干?” “亲切的海军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你干的吧。” “啊……不是的。”男人害怕矛盾升级,连忙开口,“是我违背了誓言,遭受了惩戒。本来我只是听说您有手术果实的力量,想着恶魔果实毕竟具有人类难以理解的机制,说不定能让我逃脱圣诫,但是看来……” “什么惩罚训诫的。这年头并没有违背誓言就会天打雷劈的道理好吧!”特拉法尔加罗没忍住吼了一句这个丧气的病人。 “不。罗先生。”布兰缇说,“圣诫是存在的。” ——什么? “我下班后听见市场里的人在讨论,又一个全身烂掉的人在到处求医。因为听着描述很像,所以特地来看看,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并没有任何需要交战或者对您不利的行为,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可怜人,请您谅解。” 第4章 “你不会是想说我的病人遭受了天罚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布兰缇的眼神近乎悲悯的悲伤。 “您可以看看他的锁身上,是否有红色的纹印。” 特拉法尔加罗不说话了,因为他确实在检查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有那一处,左侧锁骨下方带着纹印的皮肤,还称得上勉强完好。 “我们这样的人,出生之时,受过特殊的洗礼。自此以后,誓约对我们来说,就具有独特的意义,一旦誓言生成,一定会在身上留下黑色的纹印。此后倘若背誓,印记就会发红,并且遭遇相应的惩罚。” ……海洋上奇奇怪怪的种族已经不少了。现在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信-仰吗? “容我失礼。你是希尔城的原住民对吧。也只有我们那里,对待誓言如此残忍了。” “是。”中年男人回答,“我叫巴法尔。在希尔城长大之后,我出海了,在北海定居。那时候正巧做了这个小孩的邻居。” ——那个小孩,指的就是白雁。 巴法尔的眼神变得遥远:“想起来也是很久的事了。白雁,你不必悲伤,这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无法成功也是在我意料之内的。” “为什么啊!!巴法尔大叔真的是个好人!!”白雁泣不成声。 夕阳就这么慢慢向大海坠落。 巴法尔的故事说起来也很简单。巴法尔曾经爱上过一个女人,后来他们结为夫妻,巴法尔宣誓永不背叛对方,永远呵护对方。 ——当然这是新婚夫妇很常见的交换誓言的环节。 誓言是交换了,可是婚姻并不会因为誓言就变得忠诚。这个女人先后出轨了十几个男人,还把情夫拉回家过夜。 巴法尔怒火中烧,持刀砍向这个野男人。 缠斗之中,妻子以家中尚不足两岁的幼子的生命为威胁,要求巴法尔就范。 为了救这个年幼的孩子,他的刀挥向了曾经的爱人。 他没有起杀心。 他斩断了她掐住婴孩脖颈的手。 但,这依然是“背誓”。 现在,誓言会取走他的生命,作为代价。 “誓言,唯独对我们希尔城的人如此严苛啊。” 只言片语的描述间,特拉法尔加罗确实试图做了好几次分析和操作。 只能说诅咒并不是疾病,他还真没有办法化解。 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个难堪的境地。 “如果这是您的好友的话。我觉得您现在能做的好事,就是给他一针走的痛快的药剂。”布兰缇开口。 特拉法尔加罗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定他其实刚才也考虑过这个方案,只是尚且不忍和对方提出:“这不是我的朋友。是我同伴的故旧。” “这真是好主意啊。姑娘。”巴法尔微笑了起来,“你会演奏圣歌吗?想必希尔城出身的你一定会吧。我既然已经是罪人了,还是想在圣歌中,永远安眠。愿圣歌带走我的恨和懊恼。如果您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海风吹起了布兰缇鬓边的发丝,“我姑且算是个海军,而您求助的是一个海贼团的船长。” “您想要……让一个海军,在海贼船上,演奏曲目吗?虽然这是你的遗愿……”布兰缇纠结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个人没有意见。如果这位海贼团的船长能够容许,我愿意为你演奏圣歌。” ——确实,安乐死所需要的设备和药品等,得到船上才能完成。 可是船上的布局,设备何尝不是海贼团自己的私密。被一个海军上船窥探,着实越界。 布兰缇摸不准这个七武海是否会这么好说话。 “我去配药。夏奇、佩金,把人运上来吧。”特拉法尔加的眼被帽檐遮住,情绪晦暗不明。 “姑且有个很久没有调音过的提琴。”他说,“你会吗。” 布兰缇垂眸:“正好,略通一二。” “我不会乱看船上的物品,如果您和您的团队需要,可以蒙上我的眼睛。”布兰缇补充,“演奏结束我就会下船。” “当然。”特拉法尔加罗说。 “桑塔·布兰缇(santal·brandy)。感谢您的信任。”布兰缇思考了一下,补充道,“……为我故国可怜的同胞。” 他依旧没有回应,走去配药的时候,突然想起上午的对话。 ……难怪她要说,发誓姑且是有用的。 -------------------- 第3章 夜谈是件美事 ============================ 03 晚风在海边的时候,总是显得有点苍凉。 特拉法尔加罗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毕竟作为医生,刚刚结束了一个病人(就当做是吧)的生命。虽然事出有因,但他确实情绪不佳。 要过几天才会出航,所以今夜,极地潜水号还是停在岸边。 作为王下七武海的船只,它受到海军的特殊照顾。燃油、耗材等供应自不必说,有海军方面提供的上等货。医疗用品,也被当地支部“投其所好”一般供了上来。 夜晚,他的船只需要安静,还未发话,当地似乎很会做人情,早已经组织了人手,安排了交通戒严。从晚上九点到次日八点,通往这个港口的好几个街巷,都不允许通行。这迫使一些商船需要去这座岛的其他登陆口,再由陆地绕行来运输货物。 第5章 ……劳民伤财啊。这算不算什么暴君行为? 多少是委屈了其他人,但不过他认为其他七武海的任性滥用特权之行为比他要严重的多,所以也十分心安理得起来。 罗此时离开了船只,在海边漫步。托这个戒严的福,这里的海滩空无一人。在没人的环境下,释放情绪,当然会更加自如—— ——等一下。 他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侧头一看,方才已经路过的一段基岩海岸的暗影处,正靠着一个人。 “……怎么又是你。” “请别这么埋怨我。”布兰缇长长地叹了口气,忧伤又无奈的样子很好笑。“为了服务尊贵的王下七武海大人,现在的交通戒严,让我回不去城内啊。” “恶劣的玩笑到此为止吧,别让我确认你另有企图。”男子在呛人方面很不客气,咬字也加重了,带着威胁的意味。 “你是机关人员吧,出示证件我不相信他们不让你回去。虽然没多大的职位,但多少是个有必要上班的人。次日八点才动身的话,开馆不会来得及吧。”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什么企图。”布兰缇确实不算刻意藏在礁石的阴影处,只不过刚好罗过来的角度,那块区域是个阴影,“哎。这么说起来确实很难堪,但是今天就是我最后一天上班了。求您给失业人员一点人文关怀吧,人都是需要脸面的。” “……你这个说法让人难以相信。海军的人才要是多到连你这样的人都必须清退的话,三大势力平衡这一说法就不成立了。” “多谢您 ‘毫无必要’ 的赏识。确实是有缘由的,但很抱歉我不太想详细说明。尊敬的七武海先生。如果您想命令我说明的话,我现在也不是海军了,没有配合您的必要。” 她长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打消您的疑虑。但我现在的心情特别糟糕,请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让我单独静静。如果您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我对您和您的团队没有任何敌意的话——刚才你也看了背叛誓言的下场了,我愿意发誓,可以吗?” “算了吧。我对让人烂掉没太大的兴趣。”特拉法尔加·罗于是走向了不近不远的另一个礁石边上。 “都说了我是真没有敌意,怎么会烂掉啊喂。”看着这个男人拉开了必要的社交距离,而且还真离得挺远,起码有个十米。布兰缇由衷地发出感谢,“感谢您。您是我见过最年轻也是最好说话的七武海了。” “想被分解成七零八落的碎块的话,我建议你继续说下去。”特拉法尔加·罗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眺望远处的海面。 深夜的海,即使有皓月的垂怜,也变的沉郁、阴暗。 虽然今夜的宁静带来了大海辽阔舒朗的安详感,但特拉法尔加的心里却乱七八糟。 ——不是因为多了一个人。他还没那么社交恐惧和自闭。 只不过低落的心情,加上脑子里对于前路和计划的不确定感、对难以忘怀的往事的复杂思绪,对复仇勾起的怨恨和焦躁……一起涌上心头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这算是烦躁、悲伤、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静又静不下来,动又不是时机。 他仰头喝了一口,从船上瞬间置换来的白葡萄酒。 他没有闲情逸致拿杯子,直接对瓶吹确实对不起这个还不赖的酒,但好像以前柯拉先生也这么喝过。……要说起来堂吉诃德兄弟喝酒顺着嘴到处漏的豪放做派,还真是相似。 ——罗自然不至于喝得漏的满身都是。毕竟他喝的也没那么急,也没那么大口。 吞咽冰凉的酒液,只是用来缓解,不知是喉咙还是内心的焦渴。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觉得自己真的在独处。回过神来的时候,才会惊觉其实悄无声息的海岸,一直还有一个不说话的人。 ——这感觉真tm的诡异。 “你是一直特地隐藏气息吗?”他知道他出言语气不善。但没办法,海贼都是这样的。 “不是特地的。”对方没有看向他,也一样盯着海面似乎在发呆,“是因为以前工作需要练出来的,因为经常长时间的保持这种状态,所以日常就习惯了。” “指的是隐秘工作?” “您非要把我是如何被贬光职级,荣誉称号撤的一干二净,被丢到这个鬼地方,最后还被裁员的经历扒出来吗?”布兰缇靠在礁石上,显得很疲惫,“我的人生已经够操蛋了,还要我复述出来供您这样的人物取乐子吗?” ——这话着实不怎么好听。但也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果然这个人原本不只是小职员的位置。职位的变化虽然说的含糊,但她算解释了个大概……虽然被撤职的缘由还是没有说清楚。 ……倒是能很敏锐地捕捉到别人的用意和需要嘛。 和这种理解力好的人对话非常不伤神,简直就是在特拉法尔加·罗的舒适圈。 正因如此,罗才没有对这段略带阴阳怪气的发言有什么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又喝了口酒来润喉咙:“我只是对技能没能识别到你很意外。” “应该识别到了,可能只是您没在意。”她说,“就好像您刚才路过这里,也没发现我在一样。今天的月光其实还挺明亮。您看不见我并不是我的过错。” 特拉法尔加·罗眼皮一抽。 “好吧。没能让您察觉到,是我的过错。”在对方被这种嘲讽概率触发反唇相讥之前,布兰缇及时变了口风,“毕竟打扰王下七武海一时兴起的夜游,是莫大的罪过。” 第6章 “海军就这么喜欢放低姿态去对话吗?” “您没上过班,没长时间地做过社畜,不会懂的。”对方不以为意,声音淡淡地在海风里散开。 “还有一个问题,所有的‘背誓’都这么严重吗?” 布兰缇仍然没有分给他任何目光,她看着远方海面起伏的微波。——某种意义上还真是……不知道是目中无人还是过于松弛了。虽然措辞比较谦和委婉,但是从心理学的方面来讲,她似乎也不太把这个交流对象放在眼里。 他早该在上午的对话中就发现的……在“王下七武海”面前,她只有嘴上的礼节,内核却完全没有敬畏,她所保持的这种微妙的爱搭不理,其实正如同所有的王下七武海面对中将以下的海兵一样,基于自己能够控制局面的某种从实力出发的自信。 “您很敏锐,也聪慧得惊人。难怪战国先生会那样说您。” 她似乎想了想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解释关于背誓的机制 ——原职级至少能面见战国吗,而且还说的这么漫不经心平平无奇……那还真是至少中将级。 “是的,正如您所认为的。誓言也分很多种,对当下的,对未来的等等……只不过‘忠诚’‘贞洁’‘所属’之类概念的誓约,在我们的体系里,有着十分重要的分量。所以一旦违背,就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如果只是‘我发誓明天一定给你带个早餐’之类的誓约,效力就会弱化很多,违背誓言顶多就是……断手断脚吧。” ……不是,这个也很重了吧?!相对于区区不带早饭这种破事来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对任何人许下誓言。如果真的有心,承诺之后,自己努力达成就好了。” “拥有这么大缺陷的事情,有相应的利好吗?” “不得不说您的直觉准到可怕。”布兰缇终于被震惊地回头看了看这个年纪轻轻就成为王下七武海的男子。 “……不是直觉。这是理所应当的想法吧。不然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还被流传下来,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受虐狂吧。” “你说的对……顺应誓约所做的一切,都会受到一定的加护。” “比如,有人发誓要赢得战争的胜利,那么当他奋勇杀敌,就会变得更加骁勇善战……不过没有那么美好,这样的加成不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成为一个肌肉壮汉。顶多就是让一个百米跑十秒的人,提升到八秒左右……这种感觉。” “听起来没什么卵用吧?这么一点的提升,自己努力,假以时日就可以做到。”布兰缇说。 特拉法尔加·罗不置可否,晃着手中的酒瓶,里头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液体。这种问什么答什么的对话模式不赖,他喜欢这种高效的反馈。 他重新回头看向海面。 或许是对话分散了注意力,那种焦渴的感觉有些被舒缓开来……明明造成这种负面感觉的事情,一个也没能解除。 对话就这样结束,岸边重新回归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容我提醒您,请不要在海边睡着了,今天虽然没有雨,海风也不大,但是直接睡在这里伤风的概率挺大的。” “……不要随便和我搭话。”低沉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响起。特拉法尔加罗昏昏欲睡的瞬间,是讨厌海军的本能在替他回应。 ——????? 布兰缇陷入混乱。 ——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物种?只允许自己挑开话题??不允许别人说话甚至善意建议的吗?? ……啊。等等。王下七武海,好像……都是很不讲道理的。 布兰缇回忆了见到过的任性到奇葩的几人,确信了自己的看法。 看走眼了,这个人也不例外。 ……都下地狱吧,王下七武海(复数。不特指。)。 -------------------- 第4章 因缘际会 ======================== 04 ——真该死。竟然tm真睡着了?! 特拉法尔加·罗惊醒,对自己在有海军在附近的情况下睡着感到难以置信,愤怒和懊恼瞬间拉满差点把他给创飞——他从来不会给自己找什么“刚做了一台手术感到疲惫”“毕竟喝了酒”这种吊儿郎当的借口。 他看了一眼月亮的方位和高度角,判断了一下大致的时间。好在似乎没有睡很久,月亮没什么变化。 随即他确认了一下这个女海军的方位,对方已经走到了更远处的海滩去了。 “……”特拉法尔加罗缓了一口气的同时,揉了揉隐隐酸痛的太阳穴。 对他而言,虽然没发生坏的结果,但这真是难以容许的失误。 他把瓶子里头剩余的酒倒在了沙滩上。 ——睡着的时候已经离开视线东西,他当然不会再喝下去。 踩着长夜的后半段,特拉法尔加·罗没有和这个尽责的聊天人告别,而是自顾自地回了到船上。他又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绅士。 令他没想到的是。船上的公共区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你们……还没睡吗?”特拉法尔加罗回到船上,声音就放轻了不少。已经是深夜,大部分船员都在休息。 船员们早已对这种柔和到近乎美妙的低声习以为常。 “今天是佩金守夜来着。”夏奇和佩金两人在桌子上整理刚刚洗刷出来的微缩胶卷。 第7章 “因为担心白雁的状态……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嘛。所以想着我今天和佩金就一起值夜算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搭把手。”夏奇说,“然后既然都两个人一起守夜了,就干脆配合一下,把前几天潜入海军基地的时候搞到的一些文件洗出来,这样整理好船长你方便看嘛。” “辛苦了。”罗说着,随手拿起一张文件,“可以先重点关注g5支部的相关人事变动信息。” ……维尔戈要想和堂吉诃德家族配合的话,无论采取什么形式,最终一定会调任去g5支部。这样才能给位于新世界的得雷斯罗萨给予最实际的情报来源和信息帮助。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以后我们也是要去新世界嘛。所以g5支部相关的已经先洗出来了。”佩金微笑着,捧着一叠不算太厚的材料,递给他们最敬慕的船长。 罗伸手接过。 船员们也成长的很快。不但在很短的时间内,按他的指示,潜入基地,搞到了基本不会见报的人事任免的内部材料,而且也有了一定研判未来的能力。和刚从北海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嘛。 特拉法尔加罗露出了十分罕见的——至少对外十分罕见的,温和的微笑。 这样的话,哪怕复仇失败,陷入最糟糕的情况,没有自己,极地潜水号也能承载他们自由远航。 “啊对了,船长。”佩金说,“今天碰上的那个可爱女孩子,在文件里里头也有看到哦,真的很巧。” “……可爱女孩子?谁啊。” “就是后来帮着演奏小提琴的那个海军妹子嘛。” 特拉法尔加罗满脸黑线:“…能不能收起你随便犯女人痴的坏习惯。你居然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这个女人吗?她和可爱不沾边吧。” “女孩子都是可爱的嘛。” “……奉劝你们,万一独自见到她的时候,离得越远越好。我不太想收到被开瓢的伙伴尸体。”罗觉得刚才的欣慰喂了狗,太阳穴又开始跳了,“所以呢,有她的任免文件是吗?” “是的,虽然不是新世界g5支部的。不过很巧的是,因为她是近期被连撤了十几级,所以文件发的好频繁,这两天的也有不少。洗的时候很自然就注意到了。”夏奇从另一堆里挑出来好几张纸,然后用回形针别好,递给了罗。 任免文件、学位撤销公示之类的材料很多,但是每份都只是寥寥数语。连在一起好几份的话,脉络就大概理顺了。 ——桑塔·布兰缇(santal·brandy)。原海军本部的高级助理,由青雉大将分管。是非常年轻就升至高位的海兵。但是,由于在某次高层会议期间,发表了非常“不正当的提案”,似乎被迁怒,不但拔除了助理职务。而且连带着收回了包括战争勋章、平民救助勋章等在内的11项荣誉,一并吊销了枪支火药开发的执照。此次事件之后不久,她的毕业军校,撤销了她的学位。 ……怪不得说人生操蛋呢。 “前段时间‘青雉’不是还退出海军了吗,失去分管领导庇护的话,犯个什么错,真的会被连根拔起吧。感觉他们内部派系斗争也很严重,不然也不会抢个元帅的位置打的人尽皆知,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呢。” 佩金挠了挠头:“说起来船长,您知道‘高级助理’是什么职位吗?好像没怎么听说过,是不是不属于战斗序列啊?” “……应该就是负责端茶倒水,记录会议材料,完成日程安排,搞点文件流转这样的内勤工作?”夏奇说,“助理好像都是这样的吧。偶尔的话做点调研和研究?” “……不太像做纯文职或者私人生活助理。”罗思考了一下那个人的举止和强度,“按强度来算,确实应该是战斗人员。她的薪酬待遇卡在什么档位?” “唔,我看看。好像和本部中将持平。”夏奇摸了摸下巴,“确实诶,好像普通的行政助理不会领太高的薪水。” “不过也不能这么确定。”罗拿着文件思考了一下,“有办法知道‘不正当的提案’是什么吗?”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惹怒了上头的人物。 不如说罗对上头到底因为什么如此介怀感到好奇。如果这里头能暗藏挑动海军和joker互相狗咬狗的戏码,那岂不是更好。 “我们其实也很好奇,但不过至少洗微缩片洗到现在的部分,没看到什么相关的东西。后面如果有的话,我们向您汇报。”夏奇说,“但是船长,话说回来哦,您是不是该去休息了,最近黑眼圈又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了比自己的眼窝。 “都快日出了,也没什么好睡的。”罗起身,准备冲一杯咖啡。 “诶~~”佩金撅嘴,大声抱怨不满“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吧。” “闭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小声点,大家还在安眠。” 他继续翻着其他的材料。其实只是手没想闲着,随便翻两下而已。毕竟在等咖啡机萃取的悠闲过程中,没人会真逐字逐句地认真看什么东西。 忽然,一个奇怪的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年度学术会议议程十三:f城‘瘟疫’事件考证及始末。” “……希尔军校08级……专业……” 特拉法尔加·罗触电一般,赶紧翻到下一页,但可惜这份材料原本就是缺损件。 汇报人的信息,没有写完。 弗雷凡斯的珀铅病,曾经被认为成烈性传/染/病。也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把它和瘟疫混为一谈。 第8章 f城……该不会指的是…… -------------------- 第5章 宠爱船长是美德 ============================== 05 破晓的阳光,终于刺破了黑夜。 布兰缇也在日出之时得以确认,她真的一晚上毫无困意。 那个可怜人溃烂的样子,痛苦的神情,希冀着获得圣歌的救赎,却被神明不讲道理地抛弃。 当然,她不是仅仅只是在为这么一个除了出身地,其他地方毫无交集的人伤春悲秋。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她确实更多的是在为自己伤怀。 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多少日夜的艰苦训练,换来学生时代的青春光彩。 就职之后,虽然不说成为工作狂,但也算尽职尽责。从不推辞战斗,也没有推拒那些文山会海,就算是陪同任性到工作人员都不想见到男人的女帝汉库克的偶尔来访,她也毫无怨言,耐着性子。 平心而论,她也是爱着这份工作的。 她运气这么好,一开始就进入了本部马林佛多工作。连年拔擢,身边的大人物——那几位大将、元帅们都没有中年男性领导的腐臭感,至少他们战斗才华横溢,也不爱开那些颜色玩笑。尊重女性,爱护下属,真的都是很棒的上司。同层级的中将们,也各有抱负,相处融洽。 库赞先生不但出差会给人带伴手礼,指点战斗技能的时候,也非常爱护后辈。 记得刚入职,搞错会议材料,以至于报给库赞先生的是错误的会议时间的时候,迟到的库赞先生也不过一句“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轻轻揭过。 ——倒不如说,几位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好人。 这个职场环境她真想干到退休。 多好呀,布兰缇本人的人生理想,原本也不过就是吃吃公家饭,安稳生活。一日三餐,规律和谐,居有定所。 就算真在执行危险任务的过程中,光荣牺牲了。那也是她心甘情愿,荣耀加身。 然而现在,她却只是因为希望给一个已经过去的事件正名,现在却被事件的余波搞的一无所有。某种意义上,她也是被抛弃的人。 不但以后不会再有吃公饭的机会,而且学历和执照也被剥夺。 她失去的不仅是工作,更有对于世/界/政/府的信赖。 毕竟,世界政府是培育她的母亲,将她铸造成才,又教会她正直和公义,给予她安稳的工作和简单轻松的人际环境。 之前她不是没听说过世界政府的黑料,但是一直以来的上司和同事是如此霁月光风,胸怀宽广,搞的她真的以为,那些黑幕,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误会或者别有用心的攻击。 现在,命运残酷地让她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正如她入职接受海军徽章之前那样。好像以前的生活与高光,不过是一场幻梦。 物质上,她失去了体面谋生的手段。精神上,又陷入深深的怀疑。不可谓不痛苦。 前几天,库赞先生也脱离了海军——带着激战过后断了腿的身体。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改行去做海贼。 ——单纯讨论做海贼这一点,她是很难接受的。老是漂泊在外的生活,想想就没什么安全感,更不要提稳定性了。 “连库赞大将也走了啊……”布兰缇的自言自语在晚风中消散。她很明白,不再会有人庇护她。她也无从得知,主动离开海军的库赞先生,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么强大的人,肯定不会和自己一样心烦意乱,伤怀忧愁吧。 远处的海面上,极地潜水号明亮的黄色非常惹眼,如同朝阳那样明媚。 “说起来外科医生会选修心理医学吗……”想想特拉法尔加罗非常嫌弃海军的样子,她决定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哎呀斯摩格前辈。”她回头一笑,声音带着轻佻的意味:“现在不是戒严中吗,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都已经走这么近了我才发觉,真是不应该啊……看来刚才想事情让我的脑袋都变得迟钝了。” 她转身的时候,看见对方依旧摆着臭脸,叼着往常那种呛人的雪茄。达斯琪没在。 通常,好人前辈干脏活的时候,不会让善良的后辈左右为难。 “让我想想……你不会是要来抓我的吧?” 布兰缇的笑变得冰冷:“我已经被卷铺盖丢出去了,还不够吗?上头还真是记仇又任性呢。” ——对。桑塔·布兰缇。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你除了你自己,根本无所依凭。 特拉法尔加·罗在冷柜里挑挑拣拣,不知为何,明明刚喝过,但还是总想喝点酒。不过反正酒量对他也不是问题,偶尔一两次的任性也没什么吧。 余光扫到一瓶白兰地的时候,脑袋里突然无厘头地闯入了那个文件上赫然印着的santal·brandy。 人似乎没有酒烈嘛。 稍加思索,他问佩金:“调酒用的冰球还有吗?” “啊?船长,您大早上的喝酒吗?还是白兰地??!”值夜的人往往连带着负责准备早饭,佩金擦了擦手,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有倒是有。您稍等一下,先吃点早餐吧。配玉米汁可以吗?” 空腹喝酒可对胃不太好。 佩金递上了餐盘。刚做好的第一份金枪鱼饭团和煎培根,蔬菜是煎培根的时候顺带一起下锅的几根芦笋。要给船长削冰球的话,其他人的早饭,就用吐司片随便对付对付吧。 第9章 应该不会有人不理解吧,宠着船长是美德。 极其伟大的美德。 -------------------- 第6章 危险邀约 ======================== 06 “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坏,布兰缇。”老烟枪没有什么不让人吸二手烟的绅士体贴。他能一边叼着那么粗的烟,一边口齿清晰地说话,也不流口水,不得不说是种奇妙的天赋。不知道研究这个会不会获得什么国家级奖项。 “哦吼?”布兰缇似乎放松了点,歪了歪头,“愿闻其详。” “‘王下七武海’的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似乎有邀请你的意向。” ——又是七武海……这两天是捅了什么七武海的老窝吗?再来一个七武海的话能不能凑齐三个然后自动消除? 布兰缇的脸虽然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美丽,但在通常情况下也不至于丑陋。现在,斯摩格的这句话,让她的脸蛋产生了僵硬的表情,变得不那么好看。 “不是……这消息还不够坏吗?我感觉怎么和要被抓了的糟糕程度差不太多。” “你很讨厌多弗朗明哥吗?” “当然。你难道不讨厌吗?”布兰缇撇了撇嘴,“我一想到这个在会议接待室里头频繁把脚放在桌面上,又笑的满嘴大牙的人,我就感到浑身难受,大夏天的穿个毛茸茸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汗馊了——哦你不知道我为了回避自己被熏倒的风险,把会议室的温度开到了最低风量也开到了最大。而且这人还十分恶趣味,搞人口贩卖——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不把人当人的行为。” “所以那几天旁听的麦哲伦才被冷的窜稀吗?”斯摩格吐槽。 “窜稀是他自己的原因吧!” “我看你接待七武海的时候神色如常,还以为你对这种奇葩早就免疫了。” “不是的,接待工作维持体面,那是我的职业素养。现在我已经没有‘职业’了,当然‘素养’也会荡然无存。”布兰缇回想过去,那些任性的七武海真叫一个比一个烦人。 当然,最近遇上的这个新任七武海,也是差不多的难搞。 虽然现在也不太需要出于工作去搞定他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又不在本部,和‘七武海’没什么接触。”斯摩格双手插兜,一屁股坐在一边的岩石上,“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吧。我对王下七武海没什么信任,但他有着自己的领域也就是国土,海军基本上不会靠近他的势力范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布兰缇沉默。 “其实海军不方便靠近的地方有很多啊。”她故作轻松,“女帝的女儿岛,或者‘四皇’的国家都不错啊。话说女帝之前还和我说过话呢,说我比那些臭男人好多了。要不我去女儿岛定居算了。去哪儿不比做多弗朗明哥的狗来的好?” “你有这些地方的航海指针吗?而且对方的国度是否愿意接纳你也是说不定的事情。而且去这样的地方,也一样很难拒绝对方半强迫的邀请。” 布兰缇冷笑:“所以……海军真的要抓我?那么厌恶海贼的你居然都建议我接受多弗朗明哥的提案了?天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了什么在海/军里杀人越货的坏事呢。” 斯摩格别过脸去:“目前还没有。但是有一场会议我是旁听的,他们暂未达成相同意见,不过恐怕不久以后,就会下达正式文件,对你进行搜捕了。当然,我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你,也是基于对你人格的信任。至少你不会同流合污,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神啊……”布兰缇叹气捂脸,“我怎么真的要满世界逃亡了。” “而后正巧这个时候,多弗朗明哥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知道了你已经脱离序列。所以利用王下七武海的特权联系了海军,说想要邀请你作为‘访问学者’,来德雷斯罗萨做社会调研。” “……” 访问学者?社会调研? 没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了吧? “堂吉诃德真是会插人痛处啊。我好像就是因为做学问才落到现在的境地的吧?他果然是个恶趣味的男人。这更让我讨厌了,我是不会加入他们家族的。”布兰缇挽了挽衬衫的袖子,恨不得现在就给这个讨人厌的男人虚空一拳,“请你就这么转告多弗朗明哥吧。我宁愿被追的满天下跑,我也不会去他这个令人想吐的家族里和他们玩什么黑/帮过家家的游戏。” “他说,他并不会要求你非要加入‘家族’,这是他作为邀请人的诚意。也可以保持一种不相互依附的半合作关系。”斯摩格说,“当然决定权在你了,我个人而言也是很讨厌这种混蛋的。” “三天后,有一艘的堂吉诃德家族的商船来这里进货。他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上船,驶往德雷斯罗萨。” “可是这样的话,他能获得什么呢?”这下轮到布兰缇脑袋发懵了。 “谁知道呢?可能他对于自己的人格魅力很有自信吧,认为你没过多久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老烟枪皱着眉头,“话我就带到这了。你得自己考量和权衡,总之多保重吧。” 斯摩格站起来,拍了拍裤管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还是很谢谢你,斯摩格前辈。” “不用道谢。我对上头的做法,也特别火大。啧,越来越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了。”斯摩格往前走的时候头也没回,“如果真的追捕文件下来了,我就不得不执行。希望我们都不会碰见这样的情况吧。” 第10章 “……是啊。”布兰缇的声音有点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镇定,“我记得你想要升职调动到g5吧?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会让升迁变得困难的。” “别试图教前辈做人,布兰缇。你才多少岁啊。”烟鬼离开了视野。 海军的汽笛声连续发出了三段长音。 交通戒严好像解除了。 布兰缇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开始思考堂吉诃德这个邀约到底应不应该答应。 好像无论答不答应,人生的颠簸都已经在所难免了。这真是够操蛋的。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远离红心海贼团周边清静的海滩,混入通勤的人流。人来人往的气息,和早点铺子蒸腾的热气,往往伴随生活的希望。 “来个红豆面包吧,还要一杯燕麦奶。”布兰缇随便走到了一家铺子。 ——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吧。 “啊真是的……佩金那家伙,居然只给我们准备吐司片!还是没有加热的吐司片!虽然起因是船长任性,但终归还是佩金的错!” “好啦好啦,反正最近没什么事情,我们正好买点当地特色早点回去吃呗。” “要给船长带吗?” “算了吧,你忘了?船长不喜欢面包。而且他早晨也已经吃的够好了吧。”伊卡库摆了摆手,接过来自己的饮料,和端着餐盘找位置的布兰缇擦肩而过。 “小姐姐。”布兰缇开口提醒,“可以的话就别喝这杯饮料了。” “嗯?啊!你是……”伊卡库显然对她有印象,但是估计记不清具体的名字了,毕竟她自报家门的时候,场景比较混乱,“呃,饮料怎么了吗?” “倒不是毒药。”布兰缇虽然神色上总体是微笑的,但是声音很冷淡,“是那边的猥琐男顾客,刚才趁老板去后厨拿热狗的时候,偷偷往牛奶桶里面贡献了几亿的微型生命事业——你懂的,就是那种,某些功能不怎么样,又没有任何魅力,找不到女人的变态常常爱干的事情。” 她抬了抬下巴,不远处真的有个要溜走的男人身形僵硬地顿了顿。 “看见陌生女人喝下他的oo,可能就自我感觉获得了征服女人的快感吧。”布兰缇托腮思考着,做出了推测。 伊卡库和海胆目瞪口呆。 “我看你点的是热牛奶,所以提醒你一下。” “变态啊!!!”伊卡库一杯热牛奶砸向对方的后脑勺,用非常豪迈的动作给人致命打鸡。然后这个同行的红心海贼团伙伴,也在那边嚷嚷着什么“竟敢骚扰我们团里唯一的妹子”在那边试图大打出手,但是因为妹子太狠,而对方太怂,反而插不上手。只能跟在边上骂几句。 混乱的单方面殴打在市井小店中爆发。 布兰缇也对手里的燕麦奶没什么胃口了,虽然不是同一桶的东西,但谁知道有没有加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猛料。 哎,还是海/军食堂好啊,管理的严格规范,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她在脱离工作的24小时内,不知道第几次开始怀念过去了。 以前觉得,上班的日子辛苦难捱。 现在……真的好想上班啊。偶尔上班的闲暇时间还能摸鱼,探索那小x书广袤无垠、丰富多彩的姿势,或者看很多很多不好意思被人发现浏览记录的学习视频…… 说好是中年危机,怎么二十七岁就开始了? 这就是人生吗? -------------------- 第7章 前途未卜是忧愁的第一原因 ======================================== 07 最后还是上了堂吉诃德的商船。 有一说一,布兰缇凭借着已经破碎的差不多的正义坚持,下定了决心,如果对方这艘船是买卖什么幼童或者女人这种非法而且脏透了的交易的话,她绝不可能上船。 但是,这艘确实是采办正常货品的船只。 只是在这里采购了德雷斯罗萨那边卖的很好的瓷器、宝石工艺品、扎染布料、香草还有特色枫糖浆。 ……正常得简直不像堂吉诃德家族的画风。 好吧。或许是自己对于堂吉诃德太有成见了。毕竟香波地群岛的人-口-贩-卖,就是堂吉诃德家族的产业,那种恶心的印象太令人深刻了。 退一步说,如果对方是特地为了自己,而在此次迎接的船只上,去除了非法的部分。哪怕是为了保证后续的交流不至于不愉快,那也确实算是某种诚意。 ——虽然布兰缇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 可能只是正好这艘船是真的,只干干净业务的商船吧。德雷斯罗萨毕竟还是有正常需求的。 布兰缇走到了登船梯的附近,就已经有个穿的过分正式的商人前来迎接。 “您能到来,真是让鄙人感到万分荣幸。”穿着燕尾服的商人满脸堆笑,欠身指引她上船,“我们的国王特地吩咐过,就等着迎接您呢。如果他知道您赏脸上船了,一定会非常愉悦的。” 布兰缇问:“我应该有单人休息间吧。很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接地气,但是我确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哦呀那是当然,尊敬的布兰缇大人。您是我们这艘船最最尊贵的来宾。”他在前面引路,夸张的红毯一直铺到了甲板的地方。 “整个二层都是您的专属区域。如果您有什么吩咐,请用船舱的电话联系鄙人。” 布兰缇随便瞄了瞄周遭的环境,这个二层就像个扩大版本的套房。不光包括私密的卧房区域,包括餐厅、会客室、休闲区、等等大部分生活需要用到的功能区域都已经囊括在内。 第11章 装潢倒是很符合堂吉诃德奢华糜烂的风格。 “来吧伙计们。”燕尾服商人拍了拍手。 十七八个眉目清秀的男子一字排开,站在布兰缇的眼前。穿的倒还都人模狗样的。 “……”布兰缇眉头一跳,“……这不会是我猜测的那种服务吧?” “里头要是有人能稍稍入您的眼,那他们一定会感觉到毕生无憾了。不喜欢的话,需要鄙人再换一些合您口味的吗?噢,他们都是精挑细选,也做过身体检查的,您可以放心享用。” ——收回前言。这艘船也不干净。 布兰缇叹了口气。 “长得倒是很好看,但让他们回去吧。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呆着。” “好吧遵命,但是如果夜晚寂寞……” “真不必了,我没有这个癖好。当然,这也不是说我喜欢女人的意思。” ……虽然有几个大长腿确实很戳她的xp,但是这样太不人道了。 “提醒你们一句,我是受过训练的海军从业人员——虽然是曾经了。”布兰缇走到会客区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下,“如果让我发现这里有什么监听或者摄像装置的话,那你们死定了。” “那是当然。如果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客人,别说您了,国王一定会先将我们碎尸万段的。” “是这样就最好。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带上门走了。” “遵命,布兰缇大人。” 他们退了出去。 布兰缇长叹一口气,脱力地靠在长沙发上。沙发上铺着的毛皮质感很好,可能是老虎或是豹子的皮料,她对这个研究不多,总之确实还蛮舒服。 海上航行啊。很久没有过了。 她不喜欢海上航行,喜欢陆地上脚踏实地日复一日生活的她,每次一到出差的时候,就好像连根拔起的植物一样无所适从。 德雷斯罗萨,适合定居吗? 她放任思绪胡乱发散。定居之后做点什么呢?开咖啡店?书店?还是去找个班上?但是没有学历的话,会有单位要吗?上班的话,应聘什么岗位比较好呢? 堂吉诃德会要自己做什么呢? 要不要讹他点什么钱,作为自己创业的启动资金啊……不过自己好像还是有一些存款的,毕竟这些年吃穿住基本都在单位解决,工资好像都没怎么花,还是做一个有操守的人,不要随便敲诈人吧。 她果然没有头绪。 拉开窗帘,她意外地发现,远处竟然还能看见那艘极地潜水号。 红心海贼团吗……要是他也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者国度的话,说不定她就选这一边了。反正都是王下七武海,选谁不是选。 ——啊。不对。对方也不是什么对象都接收,然后纳入麾下庇护的。这么想好像太轻看人家了。 可是硬要说的话,虽然都是杀人越货的残忍海贼。这个医生救人的时候,好歹还是有点人样的。 她又想起了他给那位可怜的故国同胞注射药剂的时候,眼神里几不可察的,恻隐和怜悯的光。 夜幕降临。 特拉法尔加·罗把小提琴重新放回柜子。 那个夜晚,她虽然和修女慈爱温柔的气质完全不同,但却通过旋律,两个差异巨大的形象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曾经他也是教会学校长大的孩童,当然也听过圣歌——还吟唱过,用手风琴演奏过。那已经太过遥远,几乎淡忘的旋律,让他想起敬爱的修女,还有和同学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想起同样信仰宗教的父亲、母亲和拉米。 可是神明没有如修女所说,为他带来救赎,甚至再一次让他失去了重要的人。 所以他早就不再相信什么神迹和救赎。 虽然,他已经尽量不让这段往事太过频繁地出现在脑海里,可是前晚的演奏,却重新将他的思绪唤起。 他关上了柜门。 别再去想了,特拉法尔加·罗。 ——别再去想。 他闭上了眼。 -------------------- 第8章 自证清白真的是件难事 ==================================== 08 三个月后,立博(liebe)岛。 布兰缇在自己的咖啡店里拆着上午收到的包裹。 ……珍藏版高清不可描述电影。合集,38张光碟。 口味丰富,更关键的是,它还不是纯动作片,是带有具有逻辑的情节的。男女主角一般选的都很养眼,是她喜欢的风格。这套碟片,就她个人认为,堪称不可描述界的one piece。 虽说自己的咖啡店一点都不生意兴隆,但是这个优秀的系列出新片了,还是让人感受到生活有点安慰。 一点微不足道的轻微响声,出现在她头顶上的二楼。二楼也是她的店面,只不过因为顾客少,她为了省点电费 ,就关灯了。 凭借她卓越的见闻色霸气,她很清楚楼上的异常可不是什么老鼠或者野猫突然到访。 ……哎呀。说野猫好像也不是不行。真的气场上有点像猫科动物,就是可能品种上是大猛兽的那种猫。 大门突然被打开。 “欢迎光临。喝点什么?”布兰缇一边说,一边把碟片塞进放映机。 “诶?”率先惊讶的是对面的女性,“布兰缇教授?您怎么在这?” ……谁是教授啊。 “你们的船长没和你们说吗?我不喜欢德雷斯罗萨,所以一直待在立博岛开店啊。不错吧,我这咖啡书吧。我记得你叫baby-5?” 第12章 “额……”被叫做baby-5的女孩环视了一圈店内,真的没有人。她敷衍地说,“挺好的。教授,您有刚才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士吗?” “我不是什么教授啊,你们不要被你们船长的什么‘访问学者’搞迷糊了。我就一个想过普通日子的老实人。如果你说可疑人士的话,两分钟前,好像东边的街道有玻璃碎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哪两个小夫妻吵架呢。” “啊!是吗?您是说东边?” 碟片的嗯嗯啊啊声突然诡异的出现,baby-5瞬间尴尬脸红。 “啊不好意思。”布兰缇语气平淡,“最近这个机子的声音总是忽大忽小……话说你要来杯咖啡吗?” “不了不了,我有公务在身。”baby-5既尴尬又慌忙地出门了,大概是要去那个不存在异常的“东边的街道”吧。 “好了。”布兰缇确认人已经远去,一边给自己捣鼓咖啡,一边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可以问问为什么每次遇见,你几乎都是在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高跟靴下楼的声音敲在人的心上怪痒的。 “才一段时间不见,你这个原海军,做了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走狗吗?助理当家的。” 特拉法尔加罗从阴影中现身,手上还是如同初次见面一样,握着那把没有出鞘的优美长刀。一袭白色的长风衣裹在身上,和穿着白大褂没什么区别,帅倒是帅,但是在夜色里也肯定超级显眼。 ??服了……怎么想的这个人。 布兰缇看了一眼对方的形象,属实有点忍不住吐槽。 “我说你啊……你既然干得是不想被人目击的事情,你就别戴这个帽子还有露出这种堪称标志性的纹身,你们海贼到底做事是个什么脑回路……” “我确信没有被看见。”特拉法尔加罗说,“她只是发觉了物品的声音。” “你要是伪装一下,那就算看见也会有转圜的余地。嘶,等下,刚才你说什么?助理当家的?这是什么离谱的称呼……等等,你调查我?为什么?我哪得罪你了吗?”布兰缇的表情有点崩溃,“而且谁和你说我加入堂吉诃德家族了?” 特拉法尔加往门外偏了偏头,意指已经走远了的baby-5:“干部和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啧。哎哟……”布兰缇叹息扶额,“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讲道理我要是他的手下,我干嘛不直接告诉她你人就在楼上呢?而且——” “在你解释之前,我有个建议。”他的嗓音非常低沉地打断了她的话。 “啊?” “能不能先把三级片的声音关掉呢?” ……坏了。 布兰缇尴尬地关上了音频按钮。 刚才放了啥啊……只有声音的话应该不会太暴露xp吧……大概。 天哪,好尴尬。 特拉法尔加·罗慢条斯理地走到旁边,把刀随意地放在一旁。用一种“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眼神示意她开始自己的澄清行为。 “不是,你这是什么眼神……”布兰缇非常不满,“而且话说回来,你和她的实力差距那么大,干脆直接出手算了呗。躲来躲去的,你本身也很可疑啊?你到底在搞什么?之前查东西也偷偷摸摸的,难道你是要查——” ——多弗朗明哥吗? 布兰缇本来话都到嘴边了,看到对方冷冽的眼刀,又莫名其妙把话吞了回去。但后知后觉又觉得不对——我干嘛怕他啊?!我现在已经不是海军了!没必要对王下七武海保持尊敬! 莫名的不爽,让沉默蔓延了一阵。 “好吧,特拉法尔加·罗。你想要干什么,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能说,我只是个想过安稳日子,不想被海贼或者海军追的满地跑的普通人。至于为什么帮你,我真的只是纯纯因为讨厌多弗朗明哥和他的团队,不想让他遂心如意,就这么简单。” “你处在他的庇护之中,还要这么说?” “这里是liebe岛。除开格林比特,离德雷斯罗萨最近的岛屿。确实,海军一般不会太靠近这里和德雷斯罗萨,这是拜他所赐。但是,我姑且是自己在试图谋生。如果你认为这样也算是受他庇护的话,那德雷斯罗萨的全体国民,难道也都是他的附庸?” “我对你没有什么敌意。你该从第一次会面就发觉的。”布兰缇说,“我认为你总是以奇怪的恶意揣测我。” “恶意倒不至于。海贼对海军不信任,那算是天性。”也不知道特拉法尔加罗到底信了没有,不过,其实相不相信,如果仔细一想的话,其实和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哎……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我每次都要在你面前自证清白。”灰发的女人非常颓丧又疲惫地往椅子上一靠。 ——搞的和非要和妻子解释自己没有出轨的丈夫一样。 “……你说什么?” “啊?我说出来了吗?”布兰缇吓了一跳坐起来,“哎呀我最近精神状态可能有点混乱,要是说了什么怪东西的话你——” “算了。”罗摘下帽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出于对自己说出这个非常失礼的比喻的愧疚感,布兰缇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并没有加入堂吉诃德家族,也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毕竟我是真的想脚踏实地做个好人——而且我本来也是安分守己的公民啊。” “你看,这个我租的店面,我是好好在经营的。” 第13章 特拉法尔加罗没忍住反驳:“现在才晚上8时。你明白吗,你的店晚上8时就已经空无一人了,可不像什么有生意的样子。”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你说的对,现在主要是在靠着存款支撑。” “……那你开店的意义在哪里啊?这种只有亏损的店,一般不就是不缺经费供应的情报屋吗。” “你这么说,很多咖啡店老板都要因为被迫脏水忿忿不平的。咖啡店亏钱可是常态。” ……什么地狱笑话。 男人叹了口气,心好累。原本他以为她是个头脑比较好使的海军,现在看来,他需要改变看法……至少在谋生方面,她这个能力真的实在堪忧。 这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吗?离开了机关单位就不能养活自己的那种。 “我看你的店很快就要倒闭了。” “或许吧。这条路要是不通的话,那我就真只能找个班上了。” “呵。去堂吉诃德家族做打手吗?” “主意很好,但免了。你不会是要听我再三强调我真的很讨厌多弗朗明哥这个人,和他手底下那3个衣冠不整的蠢货干部吧。你对多弗朗明哥有什么仇怨吗?就那么喜欢听人说讨厌他?” “我没有非要你这么说!”罗有点破防,稍微抬高了音量,但很快又意识到了这样的不妥之处,忍着不爽,别过头闭口不言。 “行行行。关于你怎么来,怎么去,为什么明明是王下七武海,却老是干点不能被人目击或者发现的事情,我也不问了。反正总不可能是来暗沙我的。跟我这种需要和顾客讨生活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关系。虽然我觉得看王下七武海老去做贼,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了。” “你很敢说啊。” “那就要怪你了。”布兰缇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能够在语言上占到上风,“毕竟比起其他七武海,你总是这样出场,显得压迫力不足啊。” 特拉法尔加罗被气笑了。 “是吗?” 惹恼猫科动物的下场通常不是很好。而且确实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她并不认为他的能力比起其他的王下七武海有什么欠缺。 “对不起,我确实是随便一说的。麻烦您大发慈悲,尽量不要随便一砍。” 嗯哼? 特拉法尔加罗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女人。 “你砍我泄愤可以,随便砍。但是这个店面是租的,损坏了我要赔钱的。” ……要不还是砍了吧。她居然觉得他砍不动她? 好久没这么被人看不起了。 -------------------- 第9章 咖啡店亏钱是常识 ================================ 09 ……要不还是砍了吧。 特拉法尔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开玩笑,说真的。”布兰缇的声音很轻,收起了挑衅对方的神态,“我建议你等到明天早晨再走,混着人群出城会比较好。” 他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晚上baby-5很有可能在到处搜索不说,人也比白天通勤高峰的时候要少很多,自己出去会比较扎眼。 他原本也是打算另外找个没人的建筑物或者其他什么遮蔽处,等到天亮以后再行动。 只不过没打算在她的店里直接呆到天亮而已。 毕竟这样的话,给这家店带来的风险太大了。 没想到对方倒是不怕这个麻烦。 “看来你是真讨厌多弗朗明哥。”特拉法尔加坐在吧台边上的椅子。 “也不全是,想着增加一下客人消费的可能性而已。”布兰缇轻松地说,敲了敲背后的菜单板,“毕竟留的越久,越有可能点杯饮料什么的吧。” 罗被这个说法逗笑,灰色的眼眸里总算透露出一点轻松。 “爱尔兰咖啡。” “这个含酒精哦,还是威士忌。而且,我的这个配方删除了糖奶。只用了一点枫糖浆增加香气。” “我知道。”特拉法尔加罗说,“我可是北海人。” 北海。传说中出好酒的地方。北海的男人一般也不会被轻易灌醉。 最初的爱尔兰咖啡是有带糖和奶油的。而北海人民,奇怪地孕育出一种硬派的喝法。不用柔美的糖和奶油作为调和的媒介,而只是任由硬派粗暴的咖啡+酒互相碰撞。 这种带着硬核浪漫的风味,如同炮火连天的战场中一吻定情的告白那样令人震撼又心醉。虽然出身南海,但布兰缇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深深爱上了这款芳醇又小众的饮品。 不过言归正题,果然,遵从刻板印象的指引。特拉法尔加罗,不是那种爱喝奶油爱尔兰咖啡的甜妹口味。 看来万一做的不够好喝,会被diss的很惨的。 布兰缇挑了挑眉,把工具都摆到台面上来。准备全程在他的视线下调配,免得这个谨慎的男人,因为担心下毒而一口不碰自己辛勤制作的成果。 “话说助理当家的,你这店真的晚上不会有顾客吗?”特拉法尔加单手支着头,非常悠闲地看着她捣鼓那些用具。 “谁知道呢,反正我已经开了两个月了,基本上晚上都没什么人。你能不能别这么称呼我。”布兰缇开始磨豆子,“即便来了也没关系吧,只要不是baby-5或者她带着人来喝不就行了,我想她也不会来吧,都被三级片吓得落荒而逃了。你要是介意,就把门口的那个正在营业牌子,翻过来挂着。今天提早打烊也没什么不好。” 第14章 “生意这么惨淡。看来这单咖啡,应该会遭遇差评吧。” “不要先入为主啊。我个人感觉只是这边的人不太习惯这种饮食方式而已。” “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随你怎么说。” 女子垂目冲咖啡的架势,倒是很老练。不像是那种完全不会,随便学了两手仓促上岗的。 特拉法尔加悠然自得地抬起手来,动了动手指,门口带着花体英文的双语“正在营业”,翻转变成了“休憩中” “好方便的能力啊。”布兰缇的目光分秒都没有离开过咖啡,在完成的最后,给成品拿了个合适的桃木小杯垫。 “试试看吧。” 男子挑了挑眉,仔细看着深色液体倒映出来的,咖啡店里金黄的暖灯光。咖啡和酒香同时涌入鼻腔,带来奇特的舒缓感。 他拿起杯子尝了尝。 和印象中的味道其实差别已经有点大了,但也不至于难喝。奇怪的是,咖啡里除了豆子的香气和威士忌的味道,还带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 不过他对香料不熟识,不太确定是否是檀香木的气味。 “还不赖。” 说起来,爱尔兰咖啡,不算是他家乡专有的饮品。他在故乡的时候,也还没有成年,不会饮酒。只有在和贝波、夏奇、佩金他们做了海贼,进入伟大航路之前,在北海初出茅庐兜兜转转的时候,才在某个记忆模糊的咖啡馆里尝到过这个味道。 所以,它不能算是什么家乡的滋味。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是酒精作用吗,还是因为文件上的信息太让自己在意,又或是她演奏的圣歌总是让人想起那教堂窗棂透下的苍白的光。 他再一次地想起了故乡。 以及那个非常在意的,和故乡相关的话题。 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贸然的发问,总有点交浅言深的危险。 布兰缇发现对方说完“还不赖”之后,就紧抿着唇,死盯着杯子目光摇晃,好像清风拂过月光下的潭水,波光粼粼。 美则美矣,但太有破碎的征兆,也是令人担忧。 ——应该不是喝醉。 也不至于是不好喝吧。 她有点担忧地想着,但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对方这个状态介乎欲言又止和只想一个人沉溺忧郁之间,看着很纠结,可是如果自己直接发问,恐怕对方的心理防御机制就要立刻启动了。 正犹豫着,对方却好像完成了什么心灵仪式一样,吸了口气。 “我可以问问,你在被撤职之前,提出的‘不正当的提案’是什么吗?” 很少见的,征求允许的口吻。虽然他没有看向她,但是这样也正好。 ??她估计接受不了对方这时候的眼神。毕竟吃软不吃硬,是她桑塔·布兰缇改了好久都没改过来的老毛病了。 ——放过她吧。这样怎么让人拒绝。 其实她也是在他前段时间成为七武海的时候才猜测,那是他的故乡。 ??那时候,她已经得出白色城镇那段过去的基本推论了,所以自己查白色城镇的事情,和他这个七武海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发的行为。 一开始放他进书库的时候,她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找资料,是来给故乡正名的。所以想着自己做不到的事,就由这个海贼本人做到也很好,就放任他进了特藏书库。 没想到对方实际上应该不是在查这个。 这也代表着,他确实是知道白色城镇的真相的,甚至可能是当事者。 “这要聊起来的话,时间就长了。”照顾到对方的情绪,布兰缇说,“书架那边的软沙发坐起来会比较舒服,我帮你把咖啡端过去吧。吧台这边的椅子坐久了会和难受的,比较硌。坐十几二十分钟还好,一晚上估计够呛。” 那个位置离吧台不近不远,座位背对着吧台。不远,交谈声不大也能轻易听见,不近且背对,给这个可怜的幸存者,一个情绪缓冲,和维持体面的空间。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那个软沙发里,长腿显得有点无处安放。但他也很罕见地一言不发照做了,没有拒绝布兰缇僵硬的移步换座位的提议。 看来对于接下来漫长的对话,双方对内容的基调,有着一定的默契和心理准备。 ?? 布兰缇放好那杯咖啡,并追加了一杯柠檬水,而后回到了吧台,把思绪拉回了不远的过去。 她人生不幸拐点到来之前的事情。 “我的提案,是重新调查弗雷凡斯的‘铂铅病’。诉求是为城镇恢复名誉,开放荒城,重新建设,并追溯周边国家的赔偿。” “……”虽然已有预料,并做过心理准备了。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罗还是尽力拉长了呼吸,以避免气息的颤抖。 -------------------- 第10章 往事重提 ========================= 10 弗雷凡斯,北海很漂亮的城镇。虽然不是很大就是了。 “3年前,我曾经出了一次公差去北海。其实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青雉大将是一个非常不喜欢折腾文书的人,所以打着要让我们这些年轻海兵多出去走走,去他国学习交流的旗号,硬把我们带去了。访问的地方,是弗雷凡斯邻国的首都。国王亲自接见大将,也给我们的访问提供了竭尽所能的便利。” ——当年,她刚刚升任到本部的秘书室。还不是专门由大将分管的高级助理。 第15章 “我曾经听说过弗雷凡斯,对这个国家的历史也从公开资料上了解过……不知道你调查我到什么程度,我是武器制造专业的学生,细分领域,是枪弹制造。” 弗雷凡斯生产珀铅,这个国家源源不断挖掘出、提炼出的东西,是铅弹的前身。 “但那时候的我对于弗雷凡斯的事情,没有什么怀疑。而且,我不是很关注铅弹,它是已经几乎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东西了,现在我们流行的武器,成本高一点的,是那种激光或者电磁脉冲枪炮,没有实体子弹。成本低一点的,就是其他类型的弹头。总而言之,铅弹的用武之地不多了。我抱着只是来看看历史的遗迹,时代的留存,以这样的想法,越过了国境线。” ——死城弗雷凡斯,银装素裹。 虽然没有了人类的气息,本来应该会有很多野生动物占据这里的生态位。 但踏入这个寂静荒凉的都市的时候,却也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活物。这片土地如同被神明遗忘了,沉睡着。 布兰缇闭上眼睛,尽量回忆自己第一次进入弗雷凡斯时看到的景色。 “那是已经废弃的荒城,但奇异的是它依旧美丽。空气冰冷,但没什么风,安宁又祥和,呼吸可以感受到雪松的气息,实不相瞒,我踩着那温柔的积雪,有种踏入童话世界的错觉。” 她拒绝了陪同,一个人在城镇里漫步。大部分的居民楼已经是是断壁残垣,有的拦腰炸断了,有的坍塌陷落。但是凛冬仿佛安抚着它们,用积雪那温柔的棉被,试图包裹尘封的痛苦。 “……我惊讶地发现,这边的教堂和医院都很气派,而且,虽然被大火熏黑,但还是能从雕刻以及残存的一些装饰里看出,他们原先是多么地富有艺术气息。”布兰缇这时候有点后悔自己贫瘠的文学素养,不能给这个应该久未回归过故乡的人,还原出自己眼中曾经的场景。 地上碎掉的玻璃,还有不少是彩色的琉璃工艺,和教堂里的吊灯非常的搭配。 神像虽然已经因为爆炸断去了手脚,眼里的慈悲却依旧美的摄人心魄。 苍白的光,在充斥着灰尘的断壁残垣里,建构出一种会让人期待神迹降临的氛围感。可惜那终究不是圣光,没有天使降临,拯救这个充满了冰冷悲伤的都城。 她轻轻叹了口气。 “从残存的遗迹来看,我觉得在那里发生的事情,比公开资料写要严重的多。它不像是为了压制流行病而爆发的平民之间的冲突,而更像一场惨无人道的战争。——或者说战争还不够确切。有几个大型建筑的创面,几乎需要用到火箭炮。所以感觉,更像一种……屠杀。” “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平民之间的战斗升级,最后不得不导致国家的入场。而因为某些理由,这些部分被粉饰了一下。直到……” 布兰缇结束了这次公干后,回到了海军本部。继续了一两周,或许是更久一点的上班日常。 “研究流行病学的一个专家,在不久之后自杀了。我很惊讶,我还曾经向他请教过流行病学的一些问题。他虽然博学多才,但不会端着架子故作高深,推荐我看的很多书籍通俗易懂。” “我,偷偷去看了他的遗体。” 特拉法尔加罗仍然背对着她,但布兰缇知道,他一直保持倾听。她很感谢他没有对她有点东拉西扯的叙述习惯做什么抱怨,因为她其实自己也很需要一个,倾诉的契机。 这毕竟是她人生中,负面意义上,很重要的事件。 她回想起那个教授仰面躺着的样子。有点艰难地开口。 “他被子弹,打穿了枕骨。” 没有正常人能用从后脑给自己来一枪的方式自杀。 她顿了顿,拿起刚才□□尔兰咖啡后还没收回冰柜的威士忌,倒了一点在自己的杯子里。为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喝多了,她掺了大半杯的薄荷水,来降低酒精的浓度。往里头倒薄荷水的时候,她的手都开始颤抖。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场景,但却死活想不起当时的心情。”冰凉的薄荷威士忌穿喉而过,布兰缇没来由地感到喉咙发堵。 是难受,震惊,愤怒,悲伤还是恐惧?她有点不太确定那时候自己的状态。但她立马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出了问题。 “所以,我就开始私下调查弗雷凡斯的事情。但你知道,隔行如隔山,毕竟跨专业了,推进的非常慢,所以提案来的很晚。后来的事情,事情的真相我就不反复描述了,你作为当事人,更加的清楚。” 一声叹息。 布兰缇感觉痛苦让她有点喘不上气。本来不回想这件事情还好,一旦打开了闸门,负面的情绪就像深海要压爆下潜的船只那样,到处都在漏水,让心里一片狼藉。 再不说出来的话,她觉得她要受不了了。 是,这样说出来太轻率了。他们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血淋淋地互相剖出伤痕来观看的程度。 但是,再不抓住这个窗口,她确信她就要被这样的痛苦折磨到窒息而死。每个夜晚,她纠结痛苦,辗转反侧。 “但是,我却频繁地后悔。”布兰缇尽力维持着声线平稳,但还是会在一两个音节发出颤抖:“又好几个深夜,我都后悔我的提案,把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亲手葬送,把我平和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把我赖以体面生存的一切剥夺。把我的人生规划和职业理想全部撕了个粉碎。” 第16章 “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我对不起弗雷凡斯的悲剧,我明明只是面对着微不足道的生活困境,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病痛纠缠——我真切地知道那场悲剧的发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祸!但却不止一次地会软弱地想,如果曾经充耳不闻,我就不会落入现在的窘境。” “我的痛苦和那些人所经历的磨难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我却时不时地都会想是不是有挽回的办法。” 她痛苦地捂住脸,还好吧台是个绝妙的掩体。像战壕一样,护卫她几乎要崩断的心弦。 “我辜负了母校的栽培,也愧对军人应该坚持的正直操守。我应该义无反顾,为世界正义的事业奉献一切,现在却因为自己无病呻吟的困顿感到迷茫,甚至还要后悔过曾经迈出这一步。” “……对不起。我为我的自私感到抱歉。”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颤抖着嘴唇。压低了刚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加大的声音。 喂……怎么情绪崩断的人,最后反过来了啊。 说来说去弗雷凡斯的悲剧和她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枪决弗雷凡斯的罪魁祸首,排上一万个也排不到她身上,怎么就开始自顾自的道歉了。而且她也只是内心后悔,没有做出过撤回提案的实际举动。 特拉法尔加罗侧头望向漆黑的窗外,从先前的忧伤中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生而无畏,追求真理。 她提到的母校——世界政府所创办的所有军校的共同校训。 特拉法尔加罗偶然看到的时候,都感到荒谬的可笑。这种校训之下,培养出来数不胜数的,人面兽心的败类。 但这个海军却真信了……天哪。 空怀揣着高尚的理想,给了自己过分苛刻的品格要求,却又没有承受世界黑暗的心理强度。 ——特拉法尔加罗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这种评价,但多少斟酌了一下,觉得又过于刻薄。至少现在不适合直接了当地说。不过,本来嘛,怀揣高尚理想,总比本来就是个烂人会好一点。 所以他缄默不语,而是拿起了只剩了底的爱尔兰咖啡慢慢地饮下。 不能说微小的痛苦就不是痛苦,既然真实存在,就有喊疼的权利。人和人之间的苦难,又不是比大小的游戏,只有更惨的人才能正当地流泪才能挣扎。那岂不是只要人活着,都没有资格痛苦了,毕竟再怎么样都很难比死了的人悲惨。失恋的人也不应该伤春悲秋,毕竟只是失恋了,又不是要失去生命了。 她这个逻辑是有问题的。 但男人没有试图在这种时候开解,而是耐心维护着谈话一开始就保持的默契。 恰到好处的沉默,在夜深人静的空间弥漫。 两人都在寂静里,缓慢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状态,由着时针慢慢掠过角度。 虽然她描述的已经是三年前的弗雷凡斯了,但他离开家乡是在更早以前。听外人描述自己熟悉的风景,介绍家乡不太近的“近况”,刚刚竟有点离奇的代入感。不要太荒谬,他好像也重归故地,踏着初雪。 这也挺好。 “多谢。”特拉法尔加罗靠着沙发背,轻声的话语消融在深夜,化为温柔的月光。 太阳的升起,预兆着灰姑娘就要离开舞会。 本来这也不可能是不散场的夜宴。离通勤高峰的人多时间段,还有一段时间,特拉法尔加罗终于把自己从沙发里解放出来。不得不说这个沙发的皮质虽然不错,但是装下他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还是比较捉襟见肘,坐一晚上其实不比坐吧台边上舒服多少。 “结账。”特拉法尔加罗迈着他那个大长腿往吧台走——好在没有麻掉。 布兰缇则是从奇怪的dvd画面中抬起头,“啊,390贝利。” 确认对方眼里的水汽早已散的一干二净,男人讥讽道:“你不会是把那杯柠檬水强买强卖地加入了我的账单吧。” “你一个包场的男人,多喝一杯柠檬水怎么了。这年头就连包厢都有低消的。”布兰缇伸了个懒腰,“话说大晚上喝那么多水,你不上厕所的吗?我们店厕所在二楼拐角。” “你没必要提醒这种事情,有需要我自己会去的。”他在插兜的手摸索到一枚圆形的硬币,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而后还是把它放在了桌面上。 真是金光闪闪,做工精致。 “ 本店不收赃物。”布兰缇看着桌上的金币,非常认真地思考,“消费起来会很麻烦的。等下以为我是偷窃共犯要抓我怎么办。” 特拉法尔加罗懒得生气:“这不是赃物。你都是拿什么眼光看人的。” 他似乎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开口,但最后还是败给了对方探究的目光。 “……我有收藏纪念币的爱好。这是在来这个城镇之前,在上个岛屿看到的时候买下来的。” 布兰缇看着这枚应该是纯黄金的圆形硬币,上面雕刻的,是一个类似于教堂的建筑。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背面,有一句“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将坠入爱河。” “我确实也有带纸币,但不是这个国家的,因为各国之间的货币不能直接在当地使用。世界政府加盟国通用的贝利恰好我没在上个岛屿兑换。黄金毕竟是硬通货,所以这就当做支付费用吧。” ……还真挺有诚意的。 “但是……太多了。”布兰缇说,“我担心你以后会说这是黑店。” 第17章 “权当包场加上过夜的费用吧。你不是说有低消吗?” 布兰缇笑了,拿起这个做工精致的纯金硬币,好有分量。 “大船长出手就是阔绰,那多谢惠顾。托您的福,这个店应该可以晚几个月倒闭吧。” “你倒是好好改善经营啊……” -------------------- 第11章 速溶咖啡要记得看日期 ===================================== 11 好消息:很久之后,咖啡店总算有起色了。 坏消息:多弗朗明哥今天派了“使者”邀请她前往德雷斯罗萨。 布兰缇消化完维尔戈带来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内心有点复杂。 “joker的诚意还是有的,我们也并没有加害你的意思。只是你连登岛都没有登,就说不喜欢德雷斯罗萨,实在是太过牵强。” “可是,我才刚刚把我的店经营好。前三个月才刚刚扭亏为盈诶。”布兰缇为难地说,“这时候搬去的德雷斯罗萨,不等于是告诉我要从头再来吗?” “只要跟着joker,金钱都不是问题。你要是想要店面和产业,更高利润的赌场、红灯区、武器、药品……应有尽有,你身负才华,又何必为生计担忧呢。” “如果这样的话,不就只有加入堂吉诃德家族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当然不好。维尔戈。”布兰缇说,“虽然我们在军中没见过面,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知道你在g5担任要职。我现在确实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不联系海军。但是不是说我就赞赏你这样一边宣誓效忠正义,一边又投身堂吉诃德家族的行为。” “你弄反了,前高级助理布兰缇女士。”维尔戈说着,故意加重了“前”这个字,“我本来就是这边的人,去海军那边,只是少主高瞻远瞩而已。” 布兰缇捏着杯耳的手都僵硬了,她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一边花着纳税人的钱,一边又做□□生意的混蛋。 “你可以再继续考虑。在我回德雷斯罗萨之前,大概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下一次的话,希望你可以一起同行——我想你不希望镇子发生什么吧?” “……”拳头硬了。 这不就是切香肠战术吗,一开始说什么只要跟过来就行,后面就会逐步提出更夸张的要求。最后估计就是要逼她加入“家族”。 偏偏她确实担心镇子的人因她遭受牵连,而且十分清楚海军对七武海自治的范围真的可以做到熟视无睹。 开什么玩笑,对面街身染重病已经榨干家里积蓄的儿子刚刚病有起色,五号楼丧夫的孕妇刚刚走出阴霾,保安的女儿上周才毕业回家乡找工作…… ……杀了他,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这个混蛋。 不过…… 一旦这次被胁迫进入德岛,哪怕不做干部,不久后还会有别的方式逼她就范。 艹。早知道不该来的。双方拉扯着谈条件的过程中,找个合适的契机跑路吧。 “不必太过着急,我明天动身要前往别的地方,估计要两三周才能返航呢。”维尔戈微笑。 “别的地方?” “啊。对于未来家族成员,我也就不保密了。”维尔戈甚至觉得拿捏这种没有斗争经验的小姑娘非常轻松,“庞克哈萨德,你就理解成一个制药工厂好了,布兰缇。我去那边解决一点麻烦事。” “返程德雷斯罗萨的时候,我会在这座岛经停。到时候还希望你务必上船。” 红心海贼团。极地潜水号。 在向着佐乌进发的航线上。 “哎,也不知道船长怎样了。”夏奇看着面前一切如常的仪表盘,“深潜好寂寞啊。船长也真是的,为什么要一个人行动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啦。” “我也想反对的,可这毕竟是船长命令啊。”佩金说,“一个人去挑起多弗朗明哥和凯多的战争什么的,好担心受到波及。你说万一多弗朗明哥和凯多好到穿一条裤子,结果两个人一起对着船长撒气这可咋办。” “呜哇你一说更可怕了——” “是吧?”佩金撇了撇嘴,“真希望船长再依靠我们一点呐。” 可是他们又很明白,他们的宝藏船长,早就已经日行千里,在战斗的层面上,将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自己很难帮上忙。 “别说了,万一我们被抓。船长更被动。这样一想也还好吧,毕竟船长的能力,单独行动很有优势,就算面对大将也能轻松逃脱。可是如果全队正面迎敌的话,就很难了。或许船长是为了尽力避免正面战斗?” “也可能吧。” “嗨嗨,换班了哦!”伊卡库和强巴鲁这时走进房间。 “ok,辛苦了。”夏奇佩金伸了伸懒腰,“去喝点咖啡吧,难得船长把餐厅一角搞得和咖啡店似得,不享受享受岂不是辜负了。” “也行啊,虽然我对咖啡也一般般就是了。总感觉船长是在哪里看到了什么很中意的店面,直接按着摸样改造进来的,真的太有既视感了。” “话说回来,夏奇,你提议喝咖啡,但你会冲咖啡吗?事先声明我不会哦,我连咖啡粉要磨多细都搞不清楚。” “不会诶。”夏奇笑,“喝速溶的不就行了。” “……好粗糙啊。配得上船长精心装潢的小咖啡吧吗?会不会被船长鄙视啊。” “别在意这种事啦~” 第18章 两条速溶咖啡简易地冲入杯子里,夏奇十分不讲究,随便用的温水——反正都普通速溶咖啡了,没什么好讲究的吧。 佩金反正也是喝不出什么门道的人,拿起杯子就吨吨吨的炫。 “好怀念船长冲的咖啡啊,上周央求了好久他终于肯冲一杯了。”夏奇一边端详着速溶咖啡的空壳,一边举着咖啡杯回想往事。 “真好啊。其实我喝不出来什么啦,但是船长动手,总感觉就是最棒的。而且船长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小东西,手法真的好酷。你说和手指上的纹身有关系吗,我要不要也去搞一点?” “啊。佩金。”夏奇捏着这条速溶咖啡的空壳。 “怎么了?”佩金喝完了,抹了抹嘴。 “……过期了。” -------------------- 第12章 叫醒装睡的人 ============================= 12 维尔戈死了。 虽然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可是并没有让她免除非要去德雷斯罗萨的烦恼。 来接她的是迪亚曼蒂。 不是那个鼻涕黏糊男可太好了,这里面数他最能让人拳头发硬。而且是仅凭形象和声音,还不讨论谈话内容和行为,就让人很受不了。 ——乐观点想,迪亚曼蒂还算个体面人。 “我该感谢多弗朗明哥吗?”布兰缇叹了口气,“你们死了个干部,还要记着让我过去。要不考虑就这样把我忘记怎么样?” 迪亚曼蒂笑得也是满脸牙,和他的船长如出一辙:“毕竟多弗很重视你呀。而且这次情况很特殊,你到那边去肯定也会觉得很有意思的,过两天估计要开始大混战哈哈哈。” “但是我不太喜欢混乱的场面,这只会让我头疼而已。”布兰缇挠了挠头,“所以呢,杀了维尔戈的是谁?” “噢哟?你要替他报仇,替补红心之位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评估一下你们这些最高干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哼哼。”迪亚曼蒂一边挥手让人开船,一边说:“只是个趁人不备的叛徒小鬼罢了。啊~你应该以前在海军有听过,毕竟他做过王下七武海,还是有点印象的吧?特拉法尔加·罗。” 布兰缇看向越来越遥远的立博岛,目光平淡,迪亚曼蒂盯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 “多弗朗明哥是什么要求?” “嗯?” “报纸上说,草帽路飞和特拉法尔加罗组成了‘同盟’,剑指你们的王国吧。你们在这种时候让我去德雷斯罗萨,意思是让我做打手吗?” “啊~你说这个。”迪亚曼蒂说,“这两个人根本不足为惧,多弗一只手就能给他们收拾了。这毕竟是我们的王国啊,遍布各处的兵力和眼线。处理这种事情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摆平,多弗估计是想摆平之后和你聊聊吧。” “当然。”迪亚曼蒂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如果你想要交投名状,那带上他们的人头,多弗肯定会一下子给你高位的。你知道我们家族不在意出身,当然也不在意性别。女人做干部也不少——最高干部也不是不可以哦。” “……我和多弗直接谈吧。看来他没和你交代清楚,要么就是你的理解错了你老板的意图。”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布兰缇偏过头,眼底的嫌弃和冰冷十分露骨:“joker至少知道,最高干部还不够和我匹配,否则他早就拿出这个筹码来诱惑我了。你听明白了吗?” 布兰缇回头走入船舱。 ——如果,特拉法尔加·罗和草帽路飞的结盟,可以直接端了多弗朗明哥的团队。那她也就不必担忧城镇的问题了。但是……这样的话,这个德雷斯罗萨也不能久留。因为战败的七武海,大概率会被剥夺称号,地方又会回归海军的管辖。 那这里就……又不适合她待着了。 这可咋整。 世界浪潮变化多端,但是是不是也太剧烈了……她可怜的咖啡书吧啊。 顶上战争才过去多久呀,holy shit。 这对她这样的倒霉人士太不友好了。不论是再去寻找新的栖息地,还是被逼做走狗,都是好煎熬的事情啊。 迪亚曼蒂自从被她喷完,就保持着臭脸。下船之后,自顾自地去了别的地方。可能是“竞技场”吧,听他和下属的对话的话。 于是她在准备的住处休息过后,次日被其他随从接引至多弗朗明哥的王宫。 “就是前面了。布兰缇大人。”引路人低着头弓着腰。 “我知道了。”她看着走廊深处那夸张的大门,此时此刻正敞开着,迎接来客。 她走进了这个装修非常堂吉诃德风格的房间,里头四张巨大的石头椅子,椅背离奇地高,做成了四种图案。那像极了扑克牌里的四种花色——说起来他家最高干部,不就是四种花色吗? 她一边走,一边因为视角的移动,看到了红心石椅上绑着的,满脸血的男人。 “……这是?” “啊~不必介怀。”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转过头来“你来啦,布兰缇。真是欢迎。” 他看着这个在石头椅子上的特拉法尔加罗,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怪笑了几声。然后说:“这只是我们今天会面的一个小插曲——我这边的麻烦事。不过现在也不麻烦了。” “你可能没见过他吧,他是在我之后成为王下七武海的。” 第19章 ——见过。每次见,都碰见他在做贼。 这次是贼被抓了吗? “如果通缉令上的见过算见过的话,那就是见过吧。”布兰缇随意回复了他一句,偏头细细看了看这个被绑住的可怜人呼吸的节律。 ——醒着吧。这估计是在装昏。要么就是原来真昏了,现在刚醒。 “请坐吧。我们都没有好好聊过。”多弗朗明哥示意了一下另外一张长桌的位置。 布兰缇挑了个长桌的对面的位置,这样才和多弗朗明哥保持着比较远的距离。 “你请我过来,看一个被打到神志不清的男人。意思是,我不同意你的要求,也会变成这样吗?” “哪里的话,我对人一向很亲切。尤其是优秀人才。”多弗朗明哥笑得很阴险,“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多少有点南辕北辙了,所以想要亲切地帮忙呀。” “南辕北辙?” “你看,你有着非凡的实力,却做着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何等浪费才华。你被世界政府驱逐,不就是因为想获取真相吗,可是获取真相是强者的特权。你只有获得了霸权,才能推广真相——但你看看你现在做的,难道不是南辕北辙吗?” 布兰缇没有接话。 “我是非常珍稀才华的。只要成为了我的家人,无论干什么我都全力支持。最高干部不合你的意的话,你也完全可以自称一派。我可以授予你独特的权位,就算是最高干部,也不能干涉你的事。半独立的性质,既自由,又有家人的庇护。不是很划算的买卖吗?” “布兰缇,你年轻,或许不明白。才华是有保鲜期的,你已经脱离战斗多久了?再这么下去,光彩和才华可就生锈了。我可是难以接受这种哀伤的事情,会为此特别心痛的。” 多弗朗明哥笑看着她。 “感谢您的亲切。”布兰缇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红心,“出于回应,我也告诉您一个亲切的事情吧。” “哦?” “那个人是醒着的。”布兰缇笑,“估计都已经听完我们的对话了。大概是因为不想和你开启谈话,也懒得看你,所以才闭着眼装昏吧。要不让他醒过来看看呢?我其实很好奇装睡的人到底能不能被叫醒。” “啊,布兰缇。你就是细心,我甚至都没发现。”多弗朗明哥将这个提议,看成对方向自己靠拢的委婉表达,于是他心情愉悦地说,“那是当然,当然要让他醒过来好好接受教育。” ——操。 特拉法尔加·罗在心里骂了一句。 -------------------- 第13章 捞人我是专业的 =============================== 13 小腿上又挨了枪子的特拉法尔加罗闷哼出声,用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盯着多弗朗明哥。 ——虽然很不好意思,对不起这双遭老罪的大长腿。 但是闭着眼睛装昏的话,没办法看到信息吧。 捞人,是一项技术活。虽然主要实施的人很关键,但是被捞的那方毫无准备也不行。 这确实不是什么需要双方极高配合度的行为,毕竟被救的一方约等于暂时失能。但是真正的救援时机往往稍纵即逝。如果被救者没有准备而导致良机错失,那么一旦失手,下一次的营救会难上百倍。 多弗朗明哥背后的布兰缇从裤袋中摸出了那枚黄金纪念币,状似百无聊赖地抛接。 ——“不要轻举妄动”。 特拉法尔加·罗当然记得硬币上面印刻的内容。他的视线仅仅在接触到那抹金色的一瞬间,就认出了那枚他亲手交付的纪念币。 “你是要拷问出点什么吗?” “想问他和草帽到底有什么企图来着,不过他是个硬骨头,轻易撬不开嘴。”多弗朗明哥说,“你这么问,是有办法吗?” “我又没在情报部门任职过。不过或许可以试试——”布兰缇露出了恶趣味的微笑,“找个男人把他强上了,或者直接绝育会不会比较有威慑力?” ——?????你是来帮倒忙的吗?! 多弗朗明哥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 “我知道这种太下三路了不够有格调,但是拷问嘛,问出来东西不就行了。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 布兰缇观察着这个红心的椅子。虽然是大理石造的,但是底座的部分,应该没有和地板焊接起来。这样的话,虽然是沉重的巨型石头椅,但依然是可活动的。 “呋呋呋哈哈哈……罗,你听见了吗?她要找个男人上了你哈哈哈哈哈哈。”饶是多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久没听见这么有意思的话了。” ???? md……笑屁啊。要不是知道要救援,需要尽量不让情况脱离掌控,以特拉法尔加罗的嘴炮功底,这时候非要来一句“哦?那总不会是总大将joker你亲自出马吧”这类的嘲讽话来恶心一下对方。两败俱伤也比只有自己受到羞辱来的强。 身后的巴法络和baby-5也毫不留情地嘲笑。 特拉法尔加·罗的神色更阴郁了。 “baby-5,有酒吗?”布兰缇笑得两腮潮红,“凌虐美男这种事情,还是要就着红酒才美味啊。” “哈哈哈有,当然有。”baby-5难得看见罗的这个表情,自告奋勇地去拿酒去了。 “对了,多弗。——啊,我看那些干部都这么叫你,这样可以吧?”布兰缇问。 第20章 “当然,家族成员都是亲密无间的。” “打个赌怎么样。”布兰缇说,“我能问出来这家伙脑袋里的事情,不过我看上了柜子上这把枪。” 之前为了拉拢,送了包括黄金宝石在内不少礼物全被退回的多弗朗明哥,现在简直是露出了堪称大喜过望的表情。 “早说你喜欢枪支的话,它都已经是你的囊中物了。这有什么。”多弗朗明哥非常慷慨,“哪里需要别的条件,就赠送给你吧,当做进入家族的第一份礼物。” 布兰缇笑着拿过来,端详着枪管上的雕花。 ……这是一把精致华丽版本的,柯尔特蟒蛇6英寸转轮手枪。马马虎虎吧,不难用,还算适合快速瞄准。 直接查看弹容的话,她没把握多弗会不会怀疑。接触太少,有点拿不清楚对方的性格。 不过……如果按拿在手上的重量感来推测,这不是空枪,已经有实弹了。而且是6发。——好在她在海军的十几年,摸过的枪数不胜数。她熟悉枪支比熟悉自嗨的程度都高。 绝对够了。 两发附加霸气的子弹就可以完全击碎左右各一只的海楼石手铐,她对威力没有疑虑,毕竟只要提高霸气程度,再坚硬的东西都能击穿。问题在于,射击的角度要找准。他现在这个姿势,是完全固定在椅子上的,没有办法自主调整手部。随便开枪的话,海楼石是击穿了,手腕也会被击穿的。手术果实又没有瞬间治愈效果,一双废掉的手,显然没办法继续战斗。 要让子弹水平撞入海楼石手铐的侧面,用子弹的冲击和霸气的附带效果,从侧面打出足以让手腕侧面通过的豁口。这样就可以了。 布兰缇思考了一下,拿着枪往前走,把枪管抵在这个傲慢的外科医生的咽喉。 ——长桌到椅子的距离,是7步。刚才靠墙的柜子到长桌是12步。椅子扶手的高度大约在80厘米……不,不能大约。 布兰缇用腿侧靠了靠扶手的位置。 83厘米,上下应该不超过1厘米。 特拉法尔加罗用同样愤恨的眼神阴沉地盯着她。 对方蹙着眉,嘴角似乎绷紧着。混着血的发丝有一些粘在额前。他灰色的眼眸和她对视的时候,包含的情绪平静大过愤怒。 虽然无法对话或者做出什么动作,但他尽量在传递出做好准备的信息。 ——good boy。 即便被枪管顶着喉咙,心率还是如常。真了不起。 布兰缇勾了勾唇,把枪管从他的咽喉部一路滑上来,停在他的下唇。 “罗先生,如果这样把枪管捅进你的嘴里的话,会不会很色。” ……好了,心率又不正常了。 “别碰我!”他嫌恶地偏头,却被女人抓着头发拉回原处,唇边依旧被枪管顶着。 “发言也很烈嘛,好像那种被迫失贞的少女。” “你tm——”他刚准备骂几句,就赶紧咬死牙关,妈的不然枪管就真的伸进嘴里了。 “啧啧,看看,这个表情太棒了。”布兰缇感叹。她的眼神很残酷,用手稳稳当当打开了保险:“劝你乖一点含住它,别乱动,不然走火了怎么办。” 特拉法尔加当然没有这么做,咬着牙关满脸写着抗拒。 ——简直可以说是屈辱了,这是什么展开。 多弗朗明哥笑得身上发抖。 真是太有趣了。 接着角度的掩护,布兰缇捏了捏他的肩膀,两下。 “说起来,多弗。”布兰缇好像又把兴趣点从罗的身上移开了,“你知不知道,海军里头的高级助理,是做什么的。” “文职和战斗员兼有。” “正确。”布兰缇说,“我不歧视文职,但是之前老有人因为以为我是文职,而看轻我的战斗素养,这让我很火大。” “啊,当然。你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准确,我们也不是‘战斗员’,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参加一些特殊的战斗。” “哦?” 布兰缇走回长桌的位置:“你也知道吧,海军的大将,都是能力者——至少目前的三位都是。” “确实。” “大将的实力当然无可挑剔,果实和霸气都是开发到顶点的神人。可是,只要是能力者,永远绕不开海水和海楼石。虽然这是可能性非常非常低的情况,但是万一因为奇袭,或者策略,大将被这两样东西反制了,就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存在。简而言之,我是负责捞人的。” 多弗朗明哥点头:“所以高级助理都是非能力者,而且有些人甚至不依赖刀剑,而是赤手空拳地参与战斗。” “没错。正因如此,如果不够强大的话,就无法胜任这个职位。否则营救就是送人头的行为。” “那你确实与之匹配。”多弗朗明哥毫不吝啬对部下的赞美。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多弗。”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多弗朗明哥,这让对方神色一变。 “你这是干什么,布兰缇。” “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布兰缇的声音非常果决:“我不会屈从于任何人,尤其是你这样的败类。” “拿出觉悟吧——既然你要颠覆我的生活。” “等一下。”不是基于恐惧,而是多弗朗明哥对这个奇怪的转折剧情觉得迷惑,而又下意识地觉得可以挽回到谈判的局面。 第21章 一股强烈的霸气带着骏猛的攻击性铺陈开来。 ——不行,这是要战斗。 多弗朗明哥感受到对方散发的霸气,意识到这是真正准备战斗的前奏。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枪响。 多弗朗明哥瞬间拉升了自己的霸气,防御预想的攻击,并且线线果实的能力也覆盖了自己前方大约半米的位置。 ——?嗯? 子弹打到了哪里? 人呢? ——剃。 堂吉诃德的眼角闪过一个身影,他追随着目光而去的时候。只来的及看到姿态已经调整完成的高抬腿。 “砰!!!” 硕大而沉重的红心石椅横向飞了出去,撞破了窗户。 ——?!!! “你居然!?”多弗朗明哥震怒:“五色线!” ——月步。 布兰缇在空中扭转了几个身形,避开锋利的攻击。而后轻巧地落到了地上。 “我刚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是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啊,多弗。” 布兰缇笑了,只有在战斗之时,她才能发泄心中这段时间的憋闷和隐怒。这感觉还真挺爽的。 “我刚才就是在告诉你,我的本行就是捞人呐。怎么听不懂呢,蠢货。” 王宫之下。 蓝色的光圈逐渐消失。 特拉法尔加·罗叹了口气落地。还因为刚才小腿被射击了两次而吃痛地站不稳。 ——这也太疯了。 他看看自己的手腕,对方都没确认一下海楼石手铐打穿了没有,就直接把整个椅子踢下来了。 万一海楼石只是打裂了而没有完全断开,他岂不是要被椅子砸死了。 力道和角度的控制堪称优秀。他只有第一枪的左手腕擦伤了一点,第二枪虽然近乎同时,但已经做了修正,右手腕甚至没有任何伤痕。 哦,错怪了。 按这样看的话,她应该是确定了海楼石手铐断裂,才连人带椅子踢下来的。 特拉法尔加罗用手术刀,开始给自己的小腿做应急处置。 他要尽快赶回战场。 脱离实战太久的人,面对多弗朗明哥,很有可能打着打着就落入陷阱。 ——勉为其难原谅你夹带私货的冒犯了。给我撑住啊。 -------------------- 第14章 鸟笼 ===================== 14 “喂~~~——特拉男!!!”由远而近的呼声一听就知道主人是谁。 “哇!你逃出来了,真是太好了!”路飞啪嗒一声跳到罗的跟前,“你的枪伤没事了吗?我在竞技场那边看见你挨了好几枪。” “没打中要害。他只是想把我带回去问话,又不是想当场枪决。”特拉法尔加罗撇了眼旁边刚取出的铅弹,圆滚滚的还带着血。 ——有够恶趣味的这男人。 铅弹现在都不是主流武器了,他从什么犄角旮旯搞来这些玩意非要恶心人的。 罗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喂,工厂怎么样。破坏掉了吗?” “弗兰奇他们总会有办法的吧——我来这里是要揍飞明哥!” 太阳穴传来了同盟之后就频繁出现的痛感:“草帽当家的,你不要擅自更改计划啊!我们的目的是破坏工厂之后就马上离开这个国家!” ——嗯? 王宫最上层的斗争气息怎么这么快就消失了。 战斗结束了?不。不可能。 无论是多弗朗明哥还是她,都不会是这么快被杀掉的角色。 那就是她没有纠缠战斗的打算,已经跑路了? ——那也好。自己也不用直接返回战场和多弗朗明哥接触、冲突。 这样的话,只要劝服草帽一伙,破坏工厂之后离开。让凯多和他的麾下来这里狗咬狗就行了。 罗这样想着,正试图再次和草帽路飞厘清利害关系。却忽然大地震颤,地形骤然改变—— “唔哇哇哇——怎么了!!!” 地面像海浪一样将他们二人甩出王宫所在的高地,而后一个巨型的石像之手以压倒山河的气势压下。 “是家族最高干部之一的琵卡!”罗虽然自己站的不太稳,但还是将处于巨石覆盖之下的路飞瞬间移动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不要随随便便战斗——” 砰—— 一股令人厌恶的脱力感再次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冰冷的溺水感顺着脊背一下子仿佛窜入脑髓,饶是刚刚才在战斗中热的黏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海诅咒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靠。不是吧? 特拉法尔加艰难地在晃动的地面上站稳,而后回头。 这个带着面具的海军中将巴斯提尤,手里拿着一把燧发枪。 “目前的海楼石子弹,只能用这种一次一发的枪,真是太可惜了。”对方并未着手换弹,似乎是因为压制能力者目的已经达到,立刻就挥动着自己的惯用武器——巨大长刀“斩蛟”劈了下来。 特拉法尔加留着冷汗,笑得发狠。 这个国家都已经乱套,居然在这种时候?!海军还要来追杀自己吗? 正巧卡在自己发动能力转移草帽,注意力都在施展空间和琵卡身上的时候。弱化了对周围的观察。 “特拉男!”路飞忽然缠紧罗的腰,将他带到了高处,“你中弹了吗?!” 他俩上一刻所在的地方已经化为齑粉。 第22章 “只是海楼石子弹,不是手铐。我能跑,你放我下来!” “我不要!”路飞的橡胶手在罗身上缠了好几圈,把他和鬼哭像买一送一的超市蔬菜一样捆在了一起,而后非常自然地将他扛在肩膀上,“行动不方便就不要逞强!” “我用刀把它挖出来就行了!” “别任性了!现在哪有时间!”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任性这两个字!!!”罗破口大骂,“你这蠢货!” 地面踊跃起伏,枪林弹雨密集地袭来。特拉法尔加罗纠结了很久,最后妥协地闭嘴。 但是草帽的这个逃逸路线,和上蹿下跳的移动方式……真的对伤员很不友好。 特拉法尔加罗皱着眉头闭眼。 要不是自己好歹是个凶残的海贼,体格多少还算健壮的话,他真的要被体内留着子弹的情况下,颠来颠去来回硌已经中弹的腹部,然后被迫几百个空中大翻转的行为,痛到死。 而且甚至在正常跑得时候,都有好几下都压到了打在侧腰的那个海楼石子弹造成的伤口了…… 一米七扛着一米九造成的脑充血感,在前面提到的地狱折磨面前,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天哪…… 看在他已经这么倒霉的份上。 希望命运之神别再让他,在这种情况碰到桑塔·布兰缇了。 特拉法尔加都能脑补出,万一对方看到自己再次受制于海楼石的嘲讽表情了。 好歹也是一船之长,真是颜面无存。 好想删除今天的记忆。 罗一边忍受着剧烈的颠簸,一边也在思考目前的局势。 多弗朗明哥及其家族在内,几千人的体量,外加前来的海军。来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cp-0。 就算现在说服草帽一伙撤退,真的还能全身而退吗。 岛外不知道有没有军舰包围。如果有的话,那么在船只已经前往佐乌的情况下。这里就要成为死局了。 他自己生生困死在这里倒是无所谓。 ……原本如果没有和草帽同盟的话,就是自己单人潜入德雷斯罗萨破坏工厂的计划,一旦被发现,也是孤身一人面对几千家族成员的结局,根本没什么活路。 但是现在,已经借助了同盟的力量。最后还是要拖进这个泥潭,他有点不甘心。 陌生的异响忽然传来。整个城镇的居民、海军都疑惑地四处张望。 特拉法尔加·罗也抬头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却见无数的丝线从天幕坠下。 ——!!! “这是……‘鸟笼’。” “‘鸟笼’?那是什么?”路飞疑惑。 罗的眼神有点动摇。 米尼恩岛上的漫天飞雪和德雷斯罗萨夏日阳光,在此时此刻重合。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柯拉先生的最后的微笑,和施加在自己身上,沉重的,童话一般的“魔法”。 市民惊慌失措的喊声、尖叫声、哭泣声,似乎穿越了十三年,降临在这个陌生的国度。 对灾难的恐惧,对生活的希望。 对家人的爱,对强权的恨。 由过去至现在,无论国度与文明,终是相同。 “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罗。你是医生的儿子吧?” “把它交给海军,它可以拯救一个叫做德雷斯罗萨的遥远国度。” 牢笼已经构建完成。 击碎了特拉法尔加罗心中关于带着同盟逃去岛外的最后一丝可能。也让原本就存在的另一选项,他一直想要避免的,那个更加“不复杂”的选项,浮上水面。 他从未逃出十三年前的“鸟笼”,而现在,他有了亲手斩断桎梏的机会。 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喂。草帽当家的。”在路飞的肩膀上颠了许久的特拉法尔加突然开口。 “我知道,现在我们也没有退路了。之前和你说的方法虽然绕了个大弯子,但确实能安全又有效地报复多弗朗明哥。可是,实际上,我也想直接找他报仇。” “十三年前,我最喜欢的人,被多弗朗明哥所杀害。那是堂吉诃德家族的最高干部,也是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 “诶?”路飞吃惊地说不出话。 感受过兄弟情深的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对亲兄弟下死手。 特拉法尔加罗也做过哥哥,他爱护妹妹,敬爱父母。 所以年幼的他,才相信了多弗朗明哥不会杀害亲弟弟这样荒唐的谎言。 这是他最后悔的事。 -------------------- 这边我一般是写好之后放存稿箱自动更新。有时候会做点修正,所以并不是首发。 如果想看初更可以去lofter。id不变。 第15章 组队邀约已撤回 =============================== 15 “重力刀·猛虎。” 横向袭来的重压近在眼前,路飞扛着个人,毕竟算是负重移动,只能勉强避开。 下一秒,刀刃就近在眼前了。 路飞把罗放下的动作可不算美好温柔,几乎就相当于是扔在背后了。紧接着他双手蓄力,准备接下这大将的一刀。 ——如果没有途中横插上来的一脚格挡住了那柄锋利的长刀的话。 眼见力劲不足与刀刃的强压抗衡,为了避免被掀飞使自己更被动,布兰缇再次提升自己的霸气,旋身又补了第二脚。 第23章 ……早知道不穿细跟尖头高跟鞋了,虽然细跟恨天高配西裤是她的审美点。但是这样打架好不方便,不太好用劲啊。好后悔。 霸气的碰撞扬起了一阵烟尘。 “藤虎”一笑的刀稍稍被扬了起来。 与其说是被轻微地击退,不如说是藤虎主动往后收力,为了下一次的挥砍。 “走!”布兰缇当然没放过这个空档,大声喊道。 路飞的战斗天赋简直是天生的,几乎在她喊出之前,就立刻捞起了刚放地上的罗一溜烟地蹿上房顶了。 布兰缇也瞬身跟上,两人抱头鼠窜的场面变成了三人奔逃。 “多谢啊,海兵。” “……我不是海军。不要随便看到一个穿衬衫打领带的人都叫人家海军!”布兰缇吐槽了一下,“等等,你拿的这坨是什么?不会是特拉法尔加·罗吧?” “啊?就是特拉男啊。”路飞说,“我还以为是你们认识,所以你来救他呢。因为我不认识你嘛。” “……认识。但我不是救你们,我是刚才就在被这个海军大将追着打,然后打着打着和你们的路线撞了而已!” “啊这样啊。”路飞笑,“那还是救了我们嘛,多谢啦。” 三人疯狂躲避着藤虎的重力波。 ——或者确切的说是两人,其中一个人是目前算捆扎起来的蔬菜。 “往楼房密集的地方跑,他不会在居民区搞大破坏。”布兰缇说。 “好!” 或许藤虎的追击意图并没有很明显,他的追赶速度并没有惊人地难缠。布兰缇很清楚大将级别代表着什么实力,这不是大将在真正战斗状态下带着杀意的追击。 ——要是真认真打起来,哪还有四处奔逃的空间。 他们的速度一个个的像神仙一样,瞬间就到脸上了,拉不开距离。 难道是没打算真和多弗朗明哥一起把草帽路飞和罗的同盟端了? 布兰缇来不及多想,提示着路飞方向,赶紧钻进了闹市区。 她只能赌一下。 鸟笼已经开启的情况下,看到闹市区自相残杀的惨状的藤虎,应该会优先选择救助市民。 好在奔逃了一阵后,追击的压迫感确实停止了。 他们暂时找到一个损坏废弃的楼房。 “是个好人啊,那个大叔。” “呼……还好没真认真和我们打起来。”布兰缇叹气,“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我记得我才刚给你从海楼石里头捞出来吧?不超过半小时,最多二十分钟。” 被放下的特拉法尔加罗没回应她,而是拿起刀,试图把腰侧的海楼石子弹挖出来。因为没用麻药,他忍疼忍的满头大汗。 ……当然也可能是,实在不好意思回复她。 布兰缇看着他用奇怪的方式捏着刀尖挖肉……因为整把刀太长了,几乎和他的臂展差不多,只能用这么别扭的办法。 ——这个手术刀是不是也太非主流了点。虽然这时候没有合适的医用器械没错,但是看着这么大的刀拿来当手术刀切肉,这画面太猎奇了,值得记住。 “海楼石子弹啊……”布兰缇看着被生掏出来的弹丸,用一种棒读的语气感叹,“哇,真是了不起。这么大一颗子弹在腰上,你还能一声不吭被颠来倒去的,这就是王下七武海吗,这就是死亡外科医生吗,手都不带抖的……好可怕哇——” “别以为你的阴阳怪气我听不出来,布兰缇。”特拉法尔加罗用撕成条的衣服布料给自己暂且来了个加压包扎。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给自己挖肉的虚浮:“颠来颠去怪谁啊……” “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搞的海军大将都来了。”布兰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路飞,很苦恼,“不会搞成屠魔令级别的围杀吧?” “谁知道呢。”特拉法尔加·罗总是做最坏的设想和打算,“先前有看见cp0,说不定还真会演变成屠魔令呢。” “救命……我只是想好好生活,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布兰缇捂着脑袋崩溃。 罗沉默了两秒:“关于这个,抱歉。” “这确实因我而起,但现在,即便这场战斗结束。这里也不会是什么可以让你安居的地方了。你对我出手相助,又已经在海军面前暴露了行踪。多弗朗明哥若是赢了,必然不会放过你。若是输了,这里马上又会遍布海军。” “海军面前露脸这件事情我持保留态度,毕竟藤虎视力障碍啊。”在罗翻了个白眼的时候,她很识趣地道歉:“啊对不住,开玩笑是我的错。” “不过你说的这点,我也想过,被逼着来这座岛的时候,我也考虑过估计又要卷铺盖走人了。也不是你们的错。”布兰缇说,“哎,我就是开个店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你好奇怪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路飞冷不丁的插话,非常不解:“开店不是也可以在船上开吗?只要打赢明哥就好了吧。” “不是每个人都想在船上飘着晃荡。也有像我这样想认真生活的这种的人的。” “你说什么啊,在船上生活哪里不认真了!”路飞的表情可以说是恼怒。 “别说了,草帽当家的……”罗的唇色苍白,但是一下子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劝架,太说来话长了。 但布兰缇被路飞的不满噎着了,有点理亏的无言以对,只能呆滞了两秒:“额……你说的对。我这个说法太地图炮了,我的意思是我本人不太喜欢到处飘着,你们爱飘着的话开心就好,没说你们不认真的意思。” 第24章 “没事,原谅你了。”路飞挺胸抬头。 ——我谢谢您哈。 布兰缇抽了抽嘴角。 “好!差不多了!”路飞站起来望着远处,左拳击右掌:“特拉男,伤势处理好了吧。我们去打飞明哥!” “……他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吗?”布兰缇悄悄问。 “多数情况下是吧。”罗扛起长刀,有些无奈,但也准备动身了:“你呢?” ——好像也没什么好的选择。总不能选择帮着多弗朗明哥打吧。 布兰缇解了衬衫的扣子,让自己透口气:“你们俩,是要去和多弗朗明哥战斗对吧?” 缎面衬衫都被汗水搞的有点潮,她嫌弃地想,德雷斯罗萨太热了。才没打多久,人都要发汗臭了。得和人保持社交距离才行。 “我脱离战斗序列太久了,不太想勉强自己,一开始就和同级搞生死决斗。怕失误或者体力跟不上,给自己整死了。”布兰缇于是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免自己万一散发出失礼的汗味。——虽然可能她忘记了,在试图征服大海的糙汉海贼面前,更可能被熏到的是她。 “我在舒适圈内复健好了。这样吧,他身边的跟着的最高干部,到时候不管是哪一个,我包了。” “至于多弗朗明哥本人。就交给你们俩了。”布兰缇从裤兜里摸了个皮筋出来,扎起灰色的长发,“别说二打一你们还输啊。” “那是当然了!”蒙奇·d·路飞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哦,如果不幸的是他身边有两个最高干部的话。我是不会同时对敌的哦。到时候你们就自己商量谁打boss吧。” 路飞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朝着王宫的方向一股脑的狂奔。 特拉法尔加·罗看了眼布兰缇,似乎欲言又止。而后也扛着那柄长刀跟上了路飞。 “你想说什么?”布兰缇一边跟着两人跑,一边问道。 “……没什么。”他目光躲闪,但说的倒还挺……斩钉截铁的。 原本在立博岛相遇的时候,他就动过邀人上船的念头。毕竟她的情况进退两难,又战斗基础扎实。从理性出发,上船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解了她无处安生的困难,又给自己的海贼团带来可靠的战斗力。如果自己单独前往德岛复仇,也可以将她留在佐乌,和红心团剩余的成员守望相助,互为庇护,相信她也能顾好贝波他们。 但是交谈中屡次透露出的,她想要扎根城镇,安稳度日,并且不喜欢海贼那样居无定所,前途未知的方式,让他放弃了这个强人所难的提案。 虽然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助力,但是…… 让一个前海军做海贼,不但可能有伤她过分高的荣誉感和自尊,也和她的生活旨趣相违背。 这样提出邀请的话,太不尊重对方了。 而且现在更是如此。 就算布兰缇参与了和己方共同战线的战斗,但自己都还在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生死未知。更加不是恰当的邀人入伙的时机。 一旦自己和草帽失败。那不就变成什么光速入伙又光速解体的展开了吗,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开口。 王宫近在咫尺。 “lucky。只有一个最高干部,看来你们不用因为谁打大boss争吵了。”布兰缇稍微感知了一下楼顶的状况。 “梅花,托雷波尔。”罗思考了一下,“能力比较难缠。你可以吗?” “瞧不起谁呢。我都已经屈尊打小精英怪了。再这么看不起人,我就和你们抢大boss了。”布兰缇从地上躺着的死人手里顺了一把匕首。 “把你们的心放进肚子里吧。”布兰缇轻巧地几个月步踏空飞行,率先跃上高地,踹在了托雷波尔的抬手格挡的权杖上。 “这家伙我带去下一层了。”布兰缇说。 路飞的橡胶拳阻拦了joker破空袭向布兰缇背后的线刃:“好!拜托给你了!” “room。”罗拔刀出鞘,“——‘切断’。” 托雷波尔和布兰缇所在的地面被斜切了一角,虽然挥砍的余波让地面震颤。但在能力的作用下,王宫高台的一角,如同积木一样,轻松地滑入了下层。 “蠢货……”joker看着托雷波尔也一并坠落,低声暗骂了一句。 战场分割完成。 两位超新星、“极恶世代”的船长并肩而立,多弗朗明哥却似乎并不觉得面对着什么危险,笑得依旧张扬阴狠。 =================== -------------------- (可以不看的部分2333) 题外话:关于妹的实力设定的问题。可能因为剧情前期,时间线跨度比较长(从男主角罗的王下七武海时期,一下子跨到了德岛前期。这期间双方的相遇次数只有两次。而真正的时间已经流动了一年半多。)没有直接说的特别清楚。 实际上妹并不是一会儿强一会儿弱,也不是刚开场故意夸海口,后面又说自己打不过谁。因为妹的时间线也跳过了很多阶段。 1.高级助理在任期间,无论从职位还是实力上都远大于一般意义上的中将(卡普老爷子那种超规格中将不在讨论范围内)。虽然礼仪上尊重王下七武海,但实际上确实有资本不甩这些难伺候的家伙。 2.边缘化阶段:被撤了几次职,调整到基层、以及图书馆这种边缘部门的时候(也就是剧情第一幕遇见七武海罗的时间线),这时候因为已经被边缘化了半年左右,没有参与任何实战,也没有参加海军每天的固定战斗训练来保持状态,只是上班。所以战斗水平已经开始下滑。在七武海级别的战斗力面前能过招,可以周旋,但非要正常打,已经不太可能打赢。(但仍然可以配合地形或者策略达到战略目的或者险中求胜。) 第25章 3.回归平民生活阶段:完全撤职,在立博岛开咖啡店开了差不多一整年。整整一年冲咖啡、做蛋糕、搞进货,管理店内卫生——更是完全脱离战斗,妹的体能和实战水平进一步下降。和中将上游水准差不多拉平。七武海她只能完成短时间对抗。但毕竟老本还没吃完,对干部及其下游层次的人物,仍然具备高威慑力。 而这段时间与此相反,我们的男主角特拉法尔加罗在成为王下七武海后,不但没有脱离战斗,单独行动的频率还在逐渐增高。所以战斗经验和强度、霸气的熟练度都在往上涨。在当下德岛篇的时间点,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罗和妹之间的战斗力差距拉大了。 所以,就出现了第一章 妹好像很自信,感觉能和罗比划两下也不虚,后面却不愿意正面打明哥的情景。并不是妹觉得罗脾气好,好说话,而不敢去碰瓷明哥,只是因为认识到自己的水平发生了变化。毕竟罗顶着残忍凶悍的传言和名号,妹也很明白七武海代表着什么,没有看轻他的意思。 第16章 帽檐的阴影很难完全遮住微笑 =========================================== > 16 布兰缇提着这双已经报废的高跟鞋,心情可以说是糟透了。 有一只的鞋跟折断了一截,另一只是系带断了,鞋尖装饰的铃兰花暗纹也残破不堪。 这样一边高一边低,走起来会特别滑稽吧…… 虽然说什么“在舒适区内战斗”这种话的时候,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在吹牛,但是状态的下降却比她想得厉害。 虽然她误判了这个黏黏果实,以为是自然系。但其实超人系果实更好处理。就这个情况,居然还打了这么久。 她以为她三五分钟能结束战斗,毕竟三五分钟够过上那么十几二十招了。如果只是贴身短打,那一分钟就能过上十几次手。她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敌人能在和她的霸气体术对抗的情况下坚持挨上超过五下……但计算到对方用能力进行距离拉扯和变幻战斗风格的可能性,她给出了几分钟的容错率。 她打的又不是七武海本人,只是七武海下属的一些头目而已诶! 开什么玩笑,没说“认真一拳”能让对方怀疑人生,已经很给面子了。 所以她是真心觉得三五分钟足够了,说不上一击ko,但是可以短时间内完成击杀。然后再从战场上看看能不能摸到一把狙击枪,去远一点的地方给罗路同盟vs明哥的战斗做个远程策应。 结果等到她这里结束,对方都已经打到第二场了。 没想到,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打败一个花色干部。她到底是退步得有多严重啊…… 才能是会腐坏生锈的——她想起了多弗朗明哥的话。 光脚踩在石板上的时候,她和德雷斯罗萨的所有人一样,抬头看着路飞再一次充盈起霸气,变成了像铁球一样的形状。 那种强势的程度,她其实并不惊讶,毕竟见过大将们太多逆天操作和灾难形态了,可是没想到,在此时此刻,她居然开始羡慕了起来。 她又不是果实能力者,从来没把心思花在开发果实上。自始自终只修习霸气和战斗技巧的她,居然也会有一天羡慕别人那熟练掌握的霸气。 太可笑了。 她颓唐地坐在断壁残垣之间,既失落,又迷茫。 以至于铺天盖地的自由喜悦降临此处的时候,她只发出了轻轻的叹息,甚至没有绝处逢生的欣喜。但也正常,她还不知道她的“生路”在哪儿。 特拉法尔加·罗给草帽路飞做好应急处置之后,交代能活动的其他人,用担架将他搬运走。同时又在王宫楼下捡到了贝拉米。对待贝拉米,他可就没有那么慎重温柔了——也可能是附近没找到其他人,所以他直接扛着走,准备前往居鲁士所说的山上住所。 “……”布兰缇看到了远处扛着人路过的特拉法尔加,虽然很想吐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被扛过,就不要把别人也当蔬菜一样头朝下地扛着了。 但是现在她没什么心情,所以尽管脑子还活泛着,却没搭话。 正当她以为特拉法尔加会像之前两次那样完全遗漏她的存在,直接路过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突然停下来脚步,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往自己这边投来目光。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贝拉米放在了地上,朝她走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罗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坐在这儿一动不动,双眼放空地看着偶尔路过的人。这又不是在咖啡吧看窗外人来人往的悠闲时刻,海军们马上要介入后续工作了。 布兰缇抬眼看着他,喉咙干涩,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负伤了吗?”这个状态明显有点反常,但作为医生,罗没有看到明显的什么外伤。她除了有双红色鞋子坏了放在旁边,光着脚看着有点狼狈之外,好像没什么更糟糕的地方了。 “负伤了。” “是吗?伤哪了。” 年轻的医生下意识开始思考,这个刚刚经历战乱的地方有没有无菌操作的条件。 “自尊心。” “……”毛病是真的多。 “尽快走吧。”特拉法尔加叹了口气,“转移去山上。你自己可以走吧?要我给你找双鞋吗?” “不想穿别人穿过的,感觉会脚臭。”布兰缇拎着她那破烂的恨天高,示意一下惨不忍睹的鞋跟,“介意借用一下你的刀吗?” 第26章 “别把我的刀用在这种事情上啊。”特拉法尔加皱眉拒绝了对方的要求,手上一勾,用能力搞来了一个不知那个死者身上的小刀。 布兰缇接过来,把还好的那只鞋跟削短到和折断的那只差不多的高度,再把折断的鞋跟的断口挫平,然后穿上了鞋子。 “勉强能行,走吧。” 布兰缇跟上特拉法尔加罗的脚步,试图把混乱的思绪和低落的情绪甩在身后。 德雷斯罗萨的星星又亮又美丽,如果能给她照亮未来的路就更好了。 她就这样放空思绪,跟着前面的人爬山,对方偶尔拿没出鞘的刀划拉着草丛。这是山间行走避开蛇虫的有效操作。 “嗯?你的手受伤了吗?”跟着走了很远,布兰缇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手臂上,绷带还在渗血。 对方很平静地回复:“已经接上了,开始流血就代表着接合成功。一会儿去山上,找到干净的绷带更换一下就行了。” “接上??原本是被砍断过吗?” “严格来说是锯断吧。”罗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好在只不过是用能力线锯的,不是用什么生锈的锯条,不然这地方这个状况,医院都毁了好几所,找破伤风疫苗还真困难。” “哇!那你让我背人啊!!”布兰缇惊叫起来,顾不得别扭的鞋,赶上两步,“快快快放下来把他给我,你的手现在不可以用力。” “你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使了。我没用伤到的手扛人。”对方的声音特别无奈。 “我又不瞎!但你既然用这边扛人,伤侧手你得提着刀啊!”布兰缇试图扒拉下贝拉米,“你把他给我,然后你用好的那边手拿刀行吗?” “……刀能有多重啊。”对方的灰眸在月色里虽然清冷的好看,但写满了嫌弃。 布兰缇却并不肯退让,伸着双手等待。好似要接过一个什么巨大的玩偶。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固执。 啪。 ——?? 布兰缇下意识地接过扔过来的东西。 “这样你总没意见了吧。去前头开路。”特拉法尔加·罗整张脸陷入了毛茸茸帽子的阴影里,语气冷淡地说。 她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长刀。 ——好美的刀……不是,海贼都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吗?还是说这是赏金过人的大海贼的迷之自信? 她没敢继续去看对方的神情,默默转过身,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草丛,往山上进发。 方才他抓握过的地方,还带着温热传入掌心。在有点凉意的晚风里,好像立博岛的那间小咖啡吧的灯光那样温暖。 山风拂过,带来青草的气味,远处似有花田,所以给繁星和夜带来了似有若无的芬芳。她莫名有点紧张,却不知紧张从何而来,握着那柄刀,不得不承认有片刻的心猿意马。 这把刀也很美…… 虽然实际从宽度的数值上来看,和普通的刀相差无几,但因为过长的刀身,在视觉上有点纤细优雅的错觉。 些许的弧度,像绷紧的琴弦,又似蓄势待发的筋骨。纹饰虽然多,可既不过分地秀气,也不特别的狂野,恰到好处的维持在一个绝妙的平衡。 她想起这把刀出鞘时候的锋刃,是那样的光芒夺目,又那么地清冷孤高,使人印象深刻。 真是字面意义上的,美得摄人心魄。稍不留神,就有被夺走灵魂的可能。 在从业的这么多年中,她见过不少的名刀,包括鹰眼的夜在内。但这把刀是那么的独特,令人过目不忘。 而现在,这把刀的主人,却慷慨地将它放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以前倒没觉得,自己一米七的身高太矮。 但现在,对方用着很趁手的刀怎么在自己手里,有种使起来像船篙一样的违和感。这也太长了吧…… 不用仔细想就觉得,现在的画面会很别扭。 很希望阴郁的死亡外科医生,不要把这当成什么奇怪的笑点。 但虽然她的希望很诚恳,可实际上事与愿违。 只要她回头的话,或许就会发现。这个人帽檐的阴影,遮不住德雷斯罗萨夜色里,清晰可见的微笑。 布兰缇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草丛,试图下定决心。开口之际,却在称呼的选择上有点费脑筋——别人一般都怎么称呼他来着? 特拉男?特拉男君?——这种太怪异的简称是不是不太亲近了。是他们同盟之间特有的称呼吧?而且是不是有点冒犯……把人家的姓氏胡乱改编…… 他自己的同伴?好像都是叫船长。可是这个称呼也不太适合非船员吧? 特拉法尔加·罗先生,或者特拉法尔加·罗?太长了,而且叫全名好像过分正式而且严肃了点。现在又不是海军和王下七武海的谈话。 布兰缇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到底是怎么称呼对方的。好像都是什么“尊敬的王下七武海特拉法尔加·罗先生”之类的,要么就是“你”。 不合适。 ——有没有既远又近,既体面正式,又不那么尖锐的称呼呢? ……没有。 也可能是没想到吧,但山上的房子近在眼前,这样的话题在人多的地方,更不适合展开详谈。 她停下了脚步,令跟随其后,还扛着个人的罗疑惑地抬眼。 算了,就这样吧。 她转过身,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严肃。要不是他的见闻色没能察觉到什么异常,他都得怀疑,她接下来要说前方有伏击了。 第27章 “特拉法尔加先生。” “嗯?” 布兰缇谨慎选择着措辞,些微地紧张弄的她有点心里发痒:“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一会儿把这位伤员送上去之后,你还有空吗?”她混乱地斟酌着,“啊,不对,刚经历过战斗的话,您应该很需要休息。” ——一会儿你一会儿您的……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特拉法尔加·罗看着对方略显纠结的神色,叹了口气“我总该知道你是要干什么吧,万一是什么海军从海上调来增援这样十万火急的事情,那也不该休息,得叫上其他人直接准备跑路了。” “就是……如果您不太累的话。能不能之后谈一谈呢?” 特拉法尔加罗微微睁大了眼,这个略显困惑的神情在他脸上难得一见。 “谈一谈?你和我吗?” “嗯。”布兰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呃,怎么说呢,介绍一下您的团队吗?” “哈??” “就,譬如说经费来源、人员构成、有没有主要涉及什么业务、船上的规章制度,重大事件、荣誉称号……之类的。” “……”短短的一句话,槽点竟然有这么多,"你是在让我填什么评优申请表吗,还是准备让我就我的团队做个ppt汇报?” 这简直就是拿海军某些团体的模板来套海贼团队吧……两个不一样体系的东西这要怎么说啊。 “啊。当然如果您介意的话,那就算了。主要是虽然我想了解,但如您所见……以前可能还能借助海军情报网想点办法,现在我也没什么渠道。”布兰缇攥紧了手里不属于她的长刀。 “我知道,这可能比较冒犯。而且我本来也是出身海军,身份存疑,所以你不愿意的话,那也没——” “……不介意。”特拉法尔加·罗说,“过后去东边的花田吧。——你这是评估入职环境吗?” 顺着她刚才那些槽点很多的描述,他调侃一般地挑了个风格相近的措辞。 布兰缇露出了微笑:“通常说来,一旦上船,除非船长驱逐。否则再想脱离团队就艰难了,因为上船后的人员掌握了太多的情报,在这个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世界里,下船是很难被容许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下船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决斗。对于船队来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想在合约订立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违约的风险吗? 可是所谓海贼,大部分可没有什么契约精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特拉法尔加罗的笑似有若无,可能也没有在笑,只是神色比较柔和,有一种似乎在笑的错觉:“看来今晚我们会进行第三次深夜会谈。” 他这么一说,她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 第一次是海边,第二次在咖啡馆。 今天要去花田吗? “别有太多蚊子就好了。”布兰缇开了个玩笑。 “别指望我把能力用在这种地方。”特拉法尔加·罗催促着:“走吧,先得把人放回去才行。” -------------------- 第17章 入伙宣言 ========================= 誓约与海(十七) 17 “你真的不用去补个觉吗?”布兰缇想想还是建议了一下,“我看路飞他们都已经倒头就睡了。你不但参与战斗的时间跨度很长,受的伤也不轻——在被多弗朗明哥拘束之前,已经战斗过一阵了吧?等于说从开始到结束,不是在战斗就是负伤状态没缓解,几乎怎么脱战,真没关系吗?” “虽然我确实也想休息一下,不过没时间了。”罗坐在草地上,可能是因为闷热暂时摘下了帽子。 “这种事情,也不是非得现在谈。我没关系的。” 男子双腿交叠,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靠着树干:“不。错过现在的话,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你可能不太明白,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虽然海军们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但是很快也会完成整肃和集结,我们最迟必须要在明天出航。虽然你也可以先乘着船,再逐步考虑要不要做一个海贼的问题,但是想想吧——接下来船会驶向哪里?经停何处?” “我的目的的话,目前是向佐乌进发。如你所见我也没有带着自己的船队,明天将要出海的船也不是我的船只,作为同样是同盟一方的船长,我不能掌握全部的决定权——毕竟这不是我的团队。有经停岛的情况下我可以安排让你下船,可如果没有呢?你想过会变成什么情况吗?” 布兰缇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就只能跟随着你们,进入佐乌岛。而这传说中又是个并非人类种族的岛屿,大概率没有办法让我真的想定居。一直移动的岛,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外来的船,于是我可能只能和你们一起,再次驶向下一个岛屿。确实……这样的话,留在船上的时间太久了。知道的也会太多,这时候再想着下船过自己的生活也很不负责任……” “虽然你前头的推测都没错,但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罗叹了口气,“我是说,你这样会不得不和我们一起航行,卷入各种可能发生的战斗。这样的话就真的再没有回头路可走,而你会面临不得不加入我,或者草帽一伙船队的选择。你知道海军可不会分这个人到底是来蹭一段路的,还是共犯。” 第28章 他似乎讲得有点累了,索性又从靠在树上的姿势变成盘腿坐了起来。 “我先说我的看法吧。你很优秀,如果加入我们,当然我也会觉得很可靠。可是,未来如何把握,当然得你本人慎重决定。如果你还是想再观察观察情势的话。可以先藏在岛上,躲过这一阵子他们的重整和搜索。后面再考虑别的途径出海,去更安全的地方——德雷斯罗萨还是比较繁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干涩,最后又带着莫名的艰难,沉声说完。 “……会常有商船来的。” 布兰缇听的发愣,黑瞳中的光和夜色一起,逐步沉入更深的暗。 “感谢您的建议。”她眨了眨眼,失落的神情好像又带着点早就预料的了然,“请您放心,虽然您说的比较委婉,但我明白您的立场了。” ——啊? 这下轮到特拉法尔加·罗迷惑不解了:“……什么立场?你理解成什么了?” “就是……婉拒我加入你们的团队,让我看看别人的船队愿不愿意收我的意思……吧?一般比较体面拒绝人的话术不都是这样的吗?我毕竟是社会人,还是明白的。” 特拉法尔加微张着嘴,噎了好久,才吐出一句:“天……海军和海贼的分野难道已经到话语逻辑都不用同一套的地步吗?” “话语逻辑?”布兰缇歪头说:“我之前学文本分析的时候,课业成绩还可以。” 特拉法尔加扶着头,忍住想往树上倒的欲望:“我现在真分不清,你是不是在耍我取乐。” “好吧,那我就再直接一点说——我确实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但我出于对你个人生活旨趣的尊重,附带着提出了别的方案。” “可我期待着你在知道planb的情况下,依旧选择plana!但我不想这么说,因为我不想干涉你的选择——这样可以了吗。” 然后他别过了脸,眉头可以说是都拧在一起了。 ——他本来以为,在夏奇佩金贝波之后,不会再经历这样让他非要说一些脸热心跳的话,来邀请船员的环节了。 明明之前邀请强巴鲁上船的展开,就很在他的舒适区。 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 “呜哇……”布兰缇的呆愣转成明亮的笑意,“这么体谅他人啊,和你的称号很不相合诶。我原本以为你是更加冷酷的那类人。” “好了别说了。”特拉法尔加罗尴尬地拉低了帽檐,语速飞快,有点后悔。 “我没想到海贼都这么尊重他人意志的。不都是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吗?” 他叹了口气:“是这样没错。但因为你的道德感有点过分高了,所以我姑且认为你值得这样的尊重,行了吗?” 他没来由地想起立博岛咖啡店里,毫无罪责,却哭到颤抖说出抱歉的灵魂。 “一般来说,有这样的船长。船队应该也糟不到哪儿去。”布兰缇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着,任由晚风拂过长长的发丝,“不过还是想听一下大致的船队情况,可以吗?毕竟我想对以后到底接触多少非法的事情有点心理准备。” “船上的武器、医疗设备、药品大多都是走非法渠道来的。这你应该知道,不可能有正常的商家卖这东西给海贼,会被抓的。同样,资金来源非法,你懂的。”罗思考了一下,“总之,收入端和消费端的非法是逃不掉了,不过衣食住行这种他们暂且还是会付钱的。” “海贼之间的互相战斗算不算非法就不知道了。” “……不算吧。哦,但也有可能算聚众斗殴?”布兰缇思考。 “那就也算非法吧。除此之外当然也还有和海军的交手,也非法。好了,如你所见,我们是个大部分情况下都非法的海贼团。”他自暴自弃发表了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外狂徒的结论。 然后往后一躺,这回是完全倒在草地上了,“话说回来,如果都合法怎么可能还是海贼啊。我觉得你真介意的话,一开始就不该问我。” “我知道大部分是非法的啊,也算你们生计所迫嘛,没什么办法。但这些没到我的红线,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哦。”罗稍加思索,很快想到了以对方的脑回路可能会在意的点,然后诚实地说:“如果你说的是有没有杀过平民的话,没有。我毕竟是个医生,没有屠杀的兴趣。” “是吗。”布兰缇淡淡回应了一句,而后站了起来。 罗本来只是以为她是坐麻了,活动活动下肢,但却发现对方没有活动双脚的打算,还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嗯?又怎么了。 对方站着自己躺着,好像这个姿势确实是不太礼貌。但现在这个女士又没有穿裙子,而且还是西装裤,不会过分紧身。这啥都不可能看到,应该不至于恼怒吧。 但特拉法尔加·罗还是坐了起来,以表礼貌——虽然他已经累得很想躺着了。 可是对方好像还是皱着眉头。 “可以这么随便吗?”布兰缇抿唇说。 ——哪里随便了?怎么随便了?好困惑。 罗保持着疑惑的目光仰头和她对视。 “请你站起来,特拉法尔加·罗先生。”布兰缇叹气,“我觉得这种场合,虽然你是船长,你也不该这么一手撑地,歪在地上,接受我效忠的宣言。” ——!!! 死亡外科医生很快结束慵懒的坐姿,几乎可以说是一骨碌地爬起来了。末了还拍了拍身上的草。 第29章 “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布兰缇直视对方灰色的眼眸,“我愿服从您的命令,维护您的名誉,时刻准备斩落进犯的来敌。请您许可我作为团队的一员,接纳我的追随。” “当然。”特拉法尔加·罗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桑塔·布兰缇。虽然我对这个过分正式的入职仪式的出处是不是从你的前单位照搬来的有点疑虑,但结果好比什么都强。” 两人简单地握了个手。 “离日出可能还有段时间,你还是回去多少睡一会儿吧。”布兰缇仍然不放弃会谈之前关于健康的建议。 “现在回去不但无处落脚,也容易把人吵醒,算了吧,我就这边靠一会儿就行。反正出海之后在航行的途中也可以补觉。” “那你睡吧。”布兰缇坐到了同侧,隔开了一段距离。正如那晚在岸边的情形,不远不近。 “缺一觉真不会死人,别把海贼想得那么脆弱。” “已经有船员给你守夜,没什么好抱怨了吧。难道你是安全感很低,非得一个人在封闭空间才能睡的类型吗?” 男子叹了口气。布兰缇原本以为会迎来一些针对于安全感的吐槽,但可能某些字眼意外地顺了这个猫科动物的毛,特拉法尔加没有进一步发表什么犀利的看法。 “……好吧,那有劳了。”他抱着剑背靠树干,任由眼皮打架,然后黏到了一起。 -------------------- 第18章 面见战国 ========================= 誓约与海(十八) 18 山上晴朗的时候,天亮的很快。还没到真正日出的时间,光线就会开始变化,特拉法尔加原本就不是睡得深的那种类型,于是睁开了眼睛。 “醒的这么早?我还打算日出的时候再喊你呢。”布兰缇拿着狗尾草的杆子,正在编花环。 罗垂下眼眸一看,她脚边堆了好几个不同样式的。有用格桑花的,也有用薰衣草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不过样式好像都是那种普通花环,就像雅典娜手里拿过的桂冠。 “你一晚上都在编这东西?”他的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喑哑。 “总得找点事干啊,手里又没有书,这里也没有电视或者报纸。发呆的话很难发一个晚上吧,我后半夜就有点发呆不下去了,所以随便找点事情干。”布兰缇心想,就算好奇这种紧绷的人物放松睡颜,也不能盯太久,否则这种浅眠的人很快就会醒过来。她发誓她只匆匆看了两眼——赌上她作为希尔城神职人员后裔的荣耀。 “辛苦了。日出之后我们要去和他们汇合,你需要补个觉吗,虽然我估计剩余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 “我不用。我一没负伤,二没打多长时间的架。”布兰缇说,“不过我有点想在出航之前去城镇看看,能不能碰到几个没受波及的店面。我想至少换双鞋,如果运气好能买到更换的衣物就好了。” “这些应该还比较容易做到。不过你需要避开城镇里的海军的话,会比较困难。” ——毕竟太多了。 “是啊。而且听说战国前元帅也来了。” “战国……”罗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怎么了吗?” 他稍微纠结了一下,但还是下了决定:“那你一会儿看着去购置东西,或者实在不行问问居鲁士家中能不能提供一些干净的衣物。我去见一见战国。” “啊??你要开什么地狱副本啊船长。战国元帅很强的。” “……我不是去打架的。”罗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我只是有不得不问他的事情。” “但是这样真的很危险,就算他退役了,但仍然是海军。战国先生的引咎辞职和我这种情况完全不同,而你现在满身都是伤——” “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去问个清楚。” 布兰缇担忧地看着他,最后妥协:“那好吧,你们如果是单独谈话的话。我在远处负责戒备,以防万一。如果远处的海军有包围意图,我就鸣枪示警。如果你们实在打起来了,我也好接应一下。” “也好。”这个提议很稳妥,几乎没有理由不答应。 “啊,但是这样的话……”布兰缇想到了什么,“我会不可避免地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你知道,虽然是在远处戒备,但是注意这这个方向的话,难免会听到声音。毕竟如果见闻色都感受不到动静,那距离又太远了,没什么意义。” 万一谈的内容比较私密,那不就—— “没关系。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罗说。 “我会尽量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如果你需要的话。” “这还真是可靠。”他露出了几乎可以算是柔和的微笑,“就这么办吧。” “aye,captain。” 在往城镇中心走的路上,布兰缇眼尖地从堂吉诃德倒地的小兵里顺了一支m700。 “啊,不过。您要怎么和他约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呢?” 布兰缇检查了一下:“子弹剩的好少……怎么附近也没有同样带这个的。堂吉诃德家族的武器装备不应该统一点吗,这也看着太散装了吧。” “只是阵型被冲乱了,所以使不同功能的兵种混到了一起吧。毕竟琵卡造成的地形混乱,可没有顾及自己麾下的人。”特拉法尔加罗转了转手腕,手指一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 第30章 布兰缇抬手抓住了飞过来的一把枪械,卡利科m960a。 “好懂啊船长,明明没看见你用过枪。” 卡利科m960a式冲锋枪,比起其他类型的来讲,这种□□有可以进行单手射击的优点。——虽然一般说来,都已经是战斗人员了,不至于单手扛不起重型枪械,理论上说,所有的重枪当然都可以单手射击。但是总有更合适和更不合适的区分,单手进行连发射击,很适合撤退和掩护。 何况这款的快速装弹也是优势点。 她只是说要一把冲锋枪而已,罗送过来的这支,确实是理想型。如果不是凑巧,那真不是外行。 “多少有点了解而已。”罗的说法似乎带点保留余地,“我还是觉得你这种搭配特别奇怪。” 一手狙击枪,一手冲锋枪……看着就不平衡,好怪异。 而且,两手都握着枪支,就会不可避免失去灵活性。 “我只是这样拿着走过去而已,不是说真打算一手拿着狙瞄你,一手拿着冲锋枪瞄准战国先生。” ——啊。 对方的存在感不加遮掩,甚至明晃晃地昭示,简直宛如一种邀请。 “……”布兰缇抬起狙击枪,用瞄准镜确认对方的情况。 瞄准镜视野里更清楚,前元帅战国,一个人坐在断壁残垣上,仿佛在等待谁的到来。 “怎么样?” “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布兰缇转动着,又观察了几个视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担心怎么见到人的问题了,看来对方也想见你。” “针对那个方向可能会有狙击手的点位,我也确认了,没有专人埋伏。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吧,船长。” 罗点了点头:“你也注意安全。” 蓝色的光圈逐渐扩大,瞬间,出现在布兰缇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普通危房裸露出的砖块。 布兰缇深吸一口气,又逐渐吐出。尽量专注地抬升见闻色的霸气,同时弱化攻击意识、尽可能地减缓包括观察在内的任何动作,降低存在感,而后端着枪,调整到一个视野更好的角度,借助瞄准镜,观察双方的情况。 双方的交谈很快开始。 两人目前完全处在自己的射击范围内。 如她所预计的那样,一旦专注于见闻色观察情况,对话其实不可避免地会落入耳中。才一上船(甚至还没字面意义上的“上船”),就窥探到船长的私隐,这可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她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对话上,可是一些关键词还是会轻易抓取到大脑的注意。 从她已经有所了解的“堂吉诃德家族”“珀铅病” 又到了她陌生的“罗西南迪”和“d的隐名” 有些线索在这个只言片语中被串联起来,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情节,但事情发展的脉络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难怪那么执着于多弗朗明哥…… 从王下七武海时期就开始调查,不,甚至说,就是为了调查,才成为的王下七武海。 布兰缇静默地托着枪,保持对现场的专注。 ——别被对话带走了注意,布兰缇。太不专业了。 也不要对这个因为战国的话语忍着泪水的男人过度窥探。 “话说回来。”战国平静地开口,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但目光扫了扫远处的位置,“那个好孩子是你带走的吗?” “……”刚整理好情绪的罗压低了帽檐,显然不想回答他的话。 “我想知道,她是自愿的吗?还是被诱使的?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加入海贼的吗?” 布兰缇抿紧了唇。 “哈……你说自愿还是诱使?”特拉法尔加罗恢复了一贯嘲讽人的时候总会出现的语气,“你们还真是……” “你口中的‘好孩子’如果指的是已经‘自愿’离开一年多的,某个道德感过剩的温室花朵的话,那我回答你,是的,是我诱使的。” 战国皱起了眉,眼神也变得锐利。 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都变的凝重危险起来。 “可在此之前,她为了不成为一个非法人士,”特拉法尔加·罗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嫌恶和愠怒,虽然程度并不大。 “……我亲眼见证了,她已做过了所有的尝试和努力。”他一字一句地说。 在见闻色的帮助下,这一字一句,连带着低沉的嗓音,清晰又沉重地敲碎了她已经布满裂痕的心墙。布兰缇眼眶一热,但仍然紧盯着瞄准镜里的一切。 战国的眼神忽然有点动摇。 “或许对于你们海军而言,一两年的时间也不是特别的漫长。一两个的你们口中的‘好孩子’,也没什么挽回的必要——反正每年都会有大批源源不断的苗子加入征兵,其中总该会有几个‘好孩子’。所以她的努力,才会付诸东流。” “我想如果不是这样,我的诱使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在海边天幕下难以遮掩烦闷。 在萧条无人的店里无数次的怀疑和忧伤。 在夜深人静的夜无法示人的痛苦。 而那总是持枪弄剑的手,本来向往荣耀和勋章,却只能困于清洗杯碟,拉车送货。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试图挽回。 而他很清楚,他看见的只是那些细碎生活的片段。 她被世界不由分说的抛弃,正如同十几年前在弗雷凡斯的他。无处落脚,更申诉无门。 第31章 他难道是一出生,就想要做个海贼,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浪迹天涯吗?他年少时,难道没有梦想过接过父母的担子,做一个助人为乐的医生吗?经营家里的医院,接受邻里的信赖。和从小到大熟识的朋友聚会、玩闹、互相参加各自的人生大事——比如在在成人礼上打闹灌酒,在婚礼现场争抢那些手捧花。又或者尽一个哥哥的责任,给妹妹把关各式各样奇怪的男友—— 这些又有什么不好? 他就不想在土地上扎根生活,幸福平安,阖家团圆吗? 大地,也是养育所有人生命的母亲。有人向往海洋,自然也会有人喜欢陆地的庇护和安宁。 他也曾经梦想过,只是命运残酷,事与愿违。他的梦在年少时期就已经支离破碎。 而现在,他也再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希望落空。 “而事已至此,”特拉法尔加·罗抬手。 ——他不会容忍任何人,再继续伤害他团队里的任何一份子。 这是船长的使命,无论如何都应该做到的,最最重要的事情。 一个蓝色的光圈展开。 “……算了。多说无益。” 一个置换瞬时发生。 “走了,布兰缇。我们要赶紧准备出航了。”他抬头,藤虎的重力操作正在天上汇集着各式各样的残骸。 布兰缇点头,丢下了已没有作用的狙击枪,只提着那把□□卡利科跟随罗的脚步撤离。 -------------------- 第19章 一击必杀的美学 =============================== 誓约与海(十九) > > 19 总算在德雷斯罗萨居民的掩护下,逃离藤虎的重力范围。大船团上开起了宴会。 “虽然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会让人感觉自己有亲临时代的感觉,但是对我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趁着大船团人多,赶紧找人看看能不能换到点换洗衣物。”布兰缇对宴会确实毫无兴趣,所以她问了问坐在角落的罗,“船长,你有什么要的东西吗?如果有的话我也顺便带回来。” “我没什么需要的。”他的手边是一扎啤酒和不知道谁摆过来的烤鱼,“你要去的话,就快去快回吧。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裤子里摸出根小金条:“按你的个性,不太喜欢白拿吧?虽然我也对他们会不会免费提供存疑就是了。” “啊,没关系。我有。”布兰缇也掏出自己的三根金条,只不过比罗挑的小金条还小了挺多,“在来德雷斯罗萨之前,我就已经把店退租,资产和存款能置换的都换成金子了。毕竟考虑过最坏的打算。” 罗看着那三根又小又薄的金条,露出揶揄的笑:“看来你的店收入还是很糟糕啊。全部身家就这么点吗?” ——感觉熔起来打在一起的话,可能不会比他送的那个纪念币大多少。 “这让我很怀疑你这一年几乎都在白干,像极了被恶霸盘剥了的长工。我确认一下,你是店老板没错吧。” “……竟无法反驳。比不上你们这群又收黑诊金又抢大宝箱的印钞机可以了吧。”布兰缇的表情沮丧中带着点不甘,“虽然很不甘心,但我确实不擅长赚钱。” “看出来了。不过没必要担心,我也没打算招一个理财专家来我的船队。”他把自己手中的那根抛给了她,“拿着吧,有什么想买的也可以买下来。就当送给新人的入团礼物,还省得我去挑了。” 她接了下来。 ……真是财大气粗哟。 哇这个眼神,明显是在嘲笑吧!干什么,会赚钱就那么了不起吗? “……当时你被joker铐起来的时候,我真该摸走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连你的耳环都不放过。我尊敬的船长。”她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没什么攻击性的狠话,而后转头跑去寻找采购目标了。 特拉法尔加·罗喝了口酒,轻松地笑了起来。 人是在大船团宴会结束,各奔东西的散伙之前回来的。 虽然他说过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但令人意外的是,她还是给他带回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很普通的长裤。然后还有干净的袜子和鞋垫。袋子里还有一卷干净没拆封的纱布和一管消炎药。 “没什么挑选的空间了,毕竟是在人家的船上选东西嘛。我问过了,都是清洗过后的。”布兰缇说,“虽然知道你们比较不拘小节,但是一直不换衣服发臭的话不太好吧?一个馊掉的船长会让我的名声受损的。” “以前没人和你说过吗,你损人的技术不好。基本上没什么攻击性。”特拉法尔加看了看衣服,就收在了一边。“在joker面前的时候我都很担心你这个过于文雅的措辞,会显得咱们特别像在演戏。” “……”布兰缇面色复杂:“你是喜欢被骂的很脏的那类人吗?” 特拉法尔加·罗眼皮一跳。 “你不要说的好像我喜欢dir/ty ta*k一样。啧,懂得倒不少,哦,因为太脏所以骂不出来吗?我提醒你太过文雅,在海贼的世界可是要吃亏的。” “好了,来吧。让我看看,我都送了我的新船员什么。” 布兰缇虽然想到了特拉法尔加这种性格的人,对他的认定“自己人”(比如船员)会非常的爱护和纵容。这从他愿意只身犯险,却不让自己的团队受一丁点波折就能看出来。但没想到才刚加入,一下子就到随便打嘴炮的,心理距离特别近的松弛程度——他现在什么奇怪的话(dirty t**k)都敢往外冒了。 第32章 “要是想选礼物就给我亲自挑啊……”布兰缇知道,他问的是金条换回来什么。估计担心船员被坑的一根金条只换了自己和他的几套衣服吧。 布兰缇从新买风衣里掏出了一支通体银灰的手枪,做工精良,磨砂面做的很细致,拿在手上偏转角度的时候,带着丝缎的光泽感。 “contender (竞争者)……”罗认了出来,“你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枪吗?” “我就说,你绝不是外行吧。” “我小时候在堂吉诃德家族,确实摸过枪。但我不习惯枪战术也确实是真的,我只是会基本的开枪和瞄准罢了。对枪也没什么特别的研究,只是这个枪装填子弹的方式很特殊,所以容易记住。我记得是需要向下折起枪管,手动装入子弹。很少见的方式。不过对我来说,一次只能装一发太硬伤了,这连连射都做不到。” “嗯。不过它的可个性化改造程度很高——枪管、握把、护目都可以根据使用人的需要增加或者更换,还能加装瞄准镜。可以兼容的子弹类型也不少。虽然装弹方式复杂了点,但是我很喜欢它能用手枪的尺寸打出步枪的威力。”然后她掏出一颗子弹,展示了一下同样造型优美的弹头。 “既便携,又高威力?”罗说。 “对。”她很珍爱地摸着枪管,“通常只要隐藏气息找到合适的位置,而后附着霸气,配合上这个枪本身的高爆发,换弹的缺点就没有了。” “因为你会一枪完成击杀吗。” “没错。”布兰缇笑的很自信。而且就算没有击杀也没关系,反正她还能空手格斗。 这种自豪的样子有点过于迷人了,以至于特拉法尔加·罗一时之间说了胡话:“这么一想,没能在海滩边发现你的场景,还真是危险,我差点就会被一枪打穿脑袋吗?” “别把人说的那么残暴。也不是来个人我就要给个爆头套餐的。子弹很贵,我的船长。” “喏,还有个这玩意。”布兰缇又拿出一块灰色的石头,闪闪发亮。 “宝石?”罗往她的手心一看,“这倒总算像个正常礼物了。你居然会喜欢宝石,这也挺令人意外……” 他不否认自己的说法有点刻板印象,但确实很多女性会钟爱宝石。但毕竟对方身上的男性气质太重了,从衣着到战斗方式都是。偶尔有那么点女孩子也很喜欢的东西,他反而觉得新奇。——更何况他认为她这种离职以后赚不到什么钱的人,很难支撑这种奢靡的兴趣爱好。 “其他的装饰物我就没那么喜欢了,比如珍珠,虽然美丽,却太容易腐坏,随着时间的流逝,连阳光和汗水都能轻易让它褪去光泽。而宝石,是在地层的压力里生长出来的东西。在泥泞黑暗和高压下,穿越时空还能孕育出美丽的光辉和由内而外的坚硬。我觉得很酷,也很美妙。” ——这理由还真是……一点都不拜金主义。 “你不去做宝石营销真可惜了,一个和金钱捆绑在一起的奢侈品亏你能想出这么清奇又高尚的寓意。购买的人即使浑身都有着对金钱的饥渴,只要发出这样的简介,也会显得纯洁不少吧。”罗对对方这套说法感到讶异,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石头,“是尖晶石吗?” “您还选修了珠宝鉴赏吗??这年头做医生要把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列入常识的范畴吗?……主要是我觉得它长的好看,切割的也很特别。” 确实,那是筝型的切法,出现的不多。但他严重怀疑那只不过是因为灰色系的宝石价值不高,匠人们不必非切出什么好形状——毕竟真去切了,也不会像那些贵价宝石一样呈现出那么夺目的火彩。 “在其他岛上看到匠人的话,可以去镶嵌一下。然后挑选一个费加罗样式的链子穿过去……一定很漂亮。无论是手链还是项链都很合适。”布兰缇随即把坠到衬衫里头的吊坠捞了出来:“就类似这样。这个是我从成年后就戴着的。” 那是一枚方形的紫色蓝宝石,不是清淡的丁香紫,看上去比较深沉。颜色倒是没有现在这个灰色尖晶石这么小众,虽然蓝宝石以耀眼夺目饱和度高的蓝色为贵价的上等货,但是喜欢紫色的姑娘也不少见。 “为什么不挑点颜色热烈的呢。我记得这类东西越是鲜艳,价值越高。红色和蓝色宝石的价格会比其他色系的高处不少。”海贼船的战利品里,也以这些颜色居多。特拉法尔加·罗回忆了一下,此前捡到的宝箱里,这玩意倒不罕见,看来以后可以不必都变卖掉,留几个上等货给伊卡库和布兰缇。 “主要是,这个颜色很美嘛。”她看着手心里这枚发亮的灰色宝石,它有着金属色的冷光。但是有的角度看,折射光又不那么锐利,像月光一样凉冷但柔和。 就像他的眼睛一样。布兰缇默默地想。 “倒也是,和你头发的颜色很相配。”特拉法尔加·罗说,语气里满是对“自己人”毫不避讳的赞许,“戴着会很合适的。” ——诶? 她甚至都忽略了,自己有着灰色的头发。 因为看着那枚宝石的时候,她只记起了他眼底的光彩。 -------------------- ======================== 题外话:contender (竞争者),是fate zero里头卫宫切嗣使用的那把枪的原型。天,简直梦中情枪。 好在女主角不能用起源弹23333不然罗医生不得心疼死。 第33章 第20章 前事的一角 =========================== 誓约与海(二十) > 20 距离佐乌岛还有一两天的航程。他们在目前是坐着巴托洛米奥的船只航行,其他的大船团战舰已经散场了。 因为船上临时多了草帽一伙的部分人员、罗和自己,所以不得不重新规划浴室使用的时间。好在同为女性的罗宾不介意两个人同时使用浴室,不然一个人十五分钟洗澡的话,对她这种爱干净,又因为战斗后满身泥的情况太苛刻了。 两个人的话,就有30分钟的时间可以舒心地洗。 “多谢了,妮可·罗宾。”布兰缇一边脱衣服,一边由衷地感谢。 “没关系。”罗宾十分善解人意,“正好我也想泡个澡,十五分钟就太仓促了。而且我是能力者,如果身边有个非能力者的话,万一泡晕过去了,也有个照应。” “要么?”布兰缇拿出自己的洗护套装。 “嗯,多谢。看起来比这里男士们用的好多了。”罗宾伸手,对方往她的手上挤了不少洗发露,“诶,是檀香木的味道。你喜欢这种?” 布兰缇点头,脱完了之后去喷头下先冲着:“这种味道很让人放松……但不过也很多人觉得这玩意闻了让人没有世俗的欲望,所以不建议作为情侣事前洗澡用品,噗哈哈哈。” 对方的笑声很爽朗,但是妮可罗宾的眼神却一沉。 布兰缇的身上有不少伤痕,肌肉的线条也非常明朗。虽然总体上看单薄了点,但绝对是经过磨练的躯体。 “看你的身体,想必是个久经沙场的强者,参与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斗”妮可罗宾一边揉着发根,一边问:“怎么之前都没看见悬赏呢?” 布兰缇冷眼瞄了瞄对方,忽而又微笑:“因为我的前单位不是什么会被悬赏的地方。话又说回来,我俩在赏金方面都同样奇怪,也不用深究了吧。” ——她的意思当然是妮可罗宾过高的赏金,源于可以解读历史的特殊秘密。 “哎呀。真是抱歉,你生气了吗?”罗宾依旧笑着。 “没。”布兰缇冲完水,开始给自己抹沐浴露,“同盟之间有这个担心也很正常,你也算为你的船长考虑嘛——要发膜吗?” “好呀。你带的还真周全。” “和大船团其他妹子那边买的,毕竟这艘船上基本都是糙汉,不可能准备这些玩意的。” “是呢。” 布兰缇泡进浴缸。 “我之前有用过一些祛疤比较好的膏药。不过都留在桑尼号上,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拿给你试试?”罗宾开口提议。 “那真是太好了。反正以打倒凯多为前提得同盟,会漫长的不得了吧。不会缺这个机会的,好用我就向你多要点。” “ok。”罗宾给自己上着磨砂膏。 洗了澡吹好头发,布兰缇很准时地踩着30分钟的线出来。一身纯黑的挂脖吊带裙穿在身上显得人看起来更单薄了些。 她走到甲板上感受海风,甲板上用来休憩的小桌椅那儿却有个熟悉的人影。 布兰缇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往那边走去。 昏黄的灯光下,罗一手拿着书,一手拿起酒瓶,往另一个玻璃杯倒了白葡萄酒。 她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先闻了闻酒的香气。 “你不去吗?” “过一会儿再去。等他们都用完。”罗似乎是看完了当前的那一页,才夹好书签合上书,把目光从书的内容里移开。 “那你得等到深夜了。这船上男人可不少。” “那也总比和别的男的一起洗来的强。”罗拿起自己那杯,喝了口酒,忽然注意到对方换了衣服。 换衣服倒没什么,不过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不少的伤痕。有几个看起来还是贯穿伤。 他皱了皱眉头。 虽然伤痕对于海贼来说,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相对的,当然对于海军,尤其是战斗员也是如此……但这好像也有点太多了。 想到她这个灵巧多变的战斗风格,不像是会硬接攻击的类型。怎么有这么多—— “你这些伤,愈合的好吗?换季或者雨天的时候有没什么不适感?”他的语气倒不是特别惋惜或者心疼,像给病人稀松平常的问诊。这点让布兰缇挺高兴的。 “哦?很医生风格的关注点。”布兰缇微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罗宾刚才和我一起洗,也是先注意到的这个。不过她的话是从美观的角度,给我推荐祛疤膏哦。我自己是看习惯了,怎么,很明显吗?你们都注意到这些。” 特拉法尔加·罗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你之前穿的是衬衫,能遮住大臂,所以挡住了大部分。现在一下子露出来,没太看习惯的原因?所以长的还好吗?因为我看有几个是比较严重的伤口。” “没什么问题。”布兰缇说得很理所当然,“大部分也是自己训练的时候留下的,所以有条件及时处理。” “不会有异常的感觉那就好……啊?”这是咋练的能练成这样?去堵枪口了吗? “你知道,一般说来战斗中有充沛的体力,就代表着能长时间维持高水平的速度、力量、反应能力。” “当然。” “但是体力这东西,随着战斗时间的增加,下降并不是平滑的。尤其是如果出现没能回避攻击的情况,受伤了,失血了。体力会直线下掉——一个就算能连续不断跑一百公里的人,受伤之后,能不能坚持三公里都是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维持初始状态的攻击和速度很困难。” 第34章 “……”特拉法尔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会是——专门练了受伤之后如何保持体力以及战斗策略吧?” “完美。”布兰缇激动地拍手,“船长你的脑子果然是好用。所以我就经常给自己来一枪,然后练习海军六式。差不多坚持不下去了,就去医务室。” 罗虽然听到了猜中的回答,仍然是感到难以接受,而后叹了口气:“你这办法太疯了……请你以后务必保持规范的训练方式。” ——让海贼说出“规范”两个字,可真是够行的。 “可是这样的话,也能多少应对战斗中万一肢体残缺而导致的情况。比如可以至少知道自己没有左臂的话可以战斗到什么程度……” “我说你啊,加入的真的是什么正经海军吗?怎么有这么阴间的训练方式啊。”罗无语,“作为医生,我还是建议你别这么干了。疤痕不疤痕的倒是无所谓,对身体真的不好。” “啊,没关系。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她摆摆手,“不过如果这个看着真的很明显的话,我还是想尝试一下罗宾的膏药。毕竟我除了衬衫也有不少喜欢的衣服。” “用之前记着给我看看。”他叹了口气,“我确认一下重金属或者激素类剂量会不会超标。” “好的船长。”布兰缇喝了口白葡萄酒。 “说起来,如果能用手术果实直接处理的话。是不是也不太需要膏药了?”布兰缇翘起二郎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 “所以你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特拉法尔加罗低声地抱怨了一下,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行吧,让我——” ——直接说“摸一下”感觉好变态啊。不说的话直接上手是不是也不太行?触诊一下?这么措辞会不会好一点。 布兰缇倒是没在意什么,越过桌子,把手臂伸了过来。 罗于是抓过她的上臂,仔细看了看留存在上面的痕迹。 直接握在手里的时候,才令人察觉,作为战士来讲,这个手臂好纤细。他几乎一手就可以圈住。 ——以这样单薄的身体基础,往往要经历非人的磨砺,才能弥补先天的体格短板。 “你这个身板,之前是怎么想着要加入海军?”罗随口问了句。 “家园被海贼团摧毁了,所以就想着入伍呗。” “……”这个意料之外的展开让罗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别紧张。”她倒是悠然地用另一只手支着头,“我向来是就事论事主义。不打地图炮的。” “……没有人在紧张。”罗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而后开始认真地检查这些伤痕。 男性的体温比较高一点,所以把胳膊抓在手里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冰凉滑腻的感觉。 温热的指腹摩挲过一些隆起的瘢痕,让布兰缇觉得有些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有一些增生了。不过确实没什么问题。”罗垂着眼眸,非常仔细地触碰深浅不一的伤痕。因为他是垂目凝视的,所以布兰缇意外地发现,这个人的睫毛……该死的很长。 “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培养一些皮肤组织,然后植皮。”他中肯地给出意见,“不过看你个人感觉需不需要费这个麻烦就是了,毕竟是你本人要接受手术,如果你自己不介意它们的话,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 “有需要的话可以提前和我说,培养组织需要时间。我需要做点准备。”他淡淡地打开书,继续他的阅读。 “是吗。”布兰缇看着他神色如常,好看的灰眸里一片沉静,放开了她的手重新窝回了自己那张小椅子。 “那我考虑一下好了。”她语气轻快地说。 -------------------- 第21章 防诈骗小指南 ============================= 21 最后真的如罗所说,在前往佐乌的途中没有什么路过的岛屿。 他们直接登上了佐乌岛。在和毛皮族短暂的会面之后,罗和草帽一伙的罗宾交代了一下就分开行动。 “你在看什么?”罗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布兰缇正端详着一个小册子。 “防诈小指南。看来毛皮族虽然民风淳朴,但也还是会遭遇骗子啊。”她扬了扬小册子,然后放在了原处,准备和罗一起出发,“不过没什么营养。我觉得不会是你想看的类型。” “按你这么说上面的骗术应该就不是特别高明。但我还是对骗子的愚蠢程度有点好奇——写了什么例子?” 罗一边把收拾好的背包往肩上捞,一边丢了瓶驱虫喷雾给她。 “恋爱杀猪盘。”她往自己的腿上喷,“介绍了一个‘雄性三角必缺一’理论。” 在罗露出嫌弃和疑惑的目光的时候,她很贴心地接着往下讲。 “就是说,有钱、帅气、忠贞。这三角必缺一角的意思,世界上没有那么完美的雄性。如果遇上了这样的雄性,要小心是不是遇上了恋爱诈骗。最后会把这些可怜的小雌性骗的花光了积蓄。”她把用完的喷雾塞回给他。 “……确实没什么营养。” 布兰缇跟着他往森林走:“虽然这个结论很不讲理有误伤的危险,不过能防止小姑娘被骗也挺好。那些小可爱猫咪要是被骗光了钱,我也会很替她们不平的。” “收收你的同理心吧,你现在已经改行做海贼了。” 第35章 “不……我不平的是被骗的钱。我可向来不同情恋爱脑。” “是吗?”特拉法尔加·罗总是能很快地找到闲聊的上风,“你也确实没必要担心嘛,毕竟你全身上下都没多少钱。不会有人对你搞恋爱诈骗的。” 布兰缇的嘴角抽了抽,但本着输人不能输阵的精神,还是试图扳回一城:“那可不一定,虽然我不会赚钱,可是我的船长会啊。说不定我哪天被欺诈上头,就把我船长的存款搬空,去养一个小白脸呢?” “那这个倒霉蛋可要担心了。胆敢对我的船员下手,我会让他在往后余生的每一秒都后悔他做的愚蠢决定。” ——草。会心一击。这谁顶得住。 离开了毛皮族战斗军团驻地的范围,他拿出了一张生命卡。 “我们是准备去和你的伙伴汇合吗?”布兰缇跟着他。 “不是‘我’,是‘我们’的伙伴,你也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这种错误不要再犯了。”罗平淡地回了一句,倒是没太多的责怪意味。“这是我们航海士贝波的生命卡。” “呀……”布兰缇抱着胳膊,“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社恐吗你是。”罗无奈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件长袖衬衫,“森林里的虫子比较多,皮肤露出的太多的话容易被叮咬。” “谢谢。”布兰缇顺从地在黑裙子外头套上了衬衫,“虽然确实有点社恐,但这不是主要的问题啦,你想,他们都没和我相处过诶!你我之间也才见过三面而已,他们只见过我一次!一下子怎么可能同意陌生人上船啊。” “我作为船长都同意了,他们也没得选吧。” “你们团是这么独裁的类型吗?为什么介绍企业文化的时候不给我强调一下!” “我们就是这样比较不讲情面。” “……”布兰缇头皮发麻,“早知道带点伴手礼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走到了一处山谷的入口。 ……有人。 布兰缇神色未变,握住衣服里那把新买的contender ,但几乎是同时,罗将她的手按住。 一个白熊的脑袋探了出来,紧接着,各种各样的人脸陆续冒了出来。 “船——长~~~” 一头健壮白熊的飞扑熊抱。 成年白熊的重量,据说在300~800公斤。按这只的样子,保守估计,得有500公斤……那就是1000斤。至少,一千斤。不愧是前·王下七武海。 布兰缇往旁边撤了半步,希望对方的腰椎自求多福。 “呜呜呜你回来了太好了!好想见到你呀!” ——说好的不讲情理呢…… 看着特拉法尔加·罗在一群人的拥抱蹭脸下满脸阴郁地乐在其中。布兰缇发现压下自己的嘴角比单手压枪都难。 “啊!这不是上回的小姐姐嘛!”佩金激动起来。 “呜哇真的是!”夏奇一边还抱着罗不愿撒手,一边开始眼睛里冒星星。 “难道说——”这俩活宝二人组相视一眼,露出了快乐、幸福、期待的眼神望向他们最亲爱的宝藏船长:“船长~~没想到你为了我们主动献身——” “别在那边胡乱脑补!真是的一个个都这样……”罗推开了夏奇,试图把自己从一个不太帅气的氛围里拯救出来。 “好了,你们听好了。”罗板着个脸,走到人群中间打了个响指示意注意,端起船长架子的一刻瞬间,短暂地重置了环境氛围,“这是新加入我们的桑塔·布兰缇。想必你们都知道,她曾经是个海军。但是既然加入了团队,就要避免无益的猜忌,你们不能——” “啊,太好了,终于有个妹子了!”首先扑过来的是伊卡库,“天呐布兰缇你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女生和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相处起来多麻烦——” “啊~可爱的小姐姐加入真是太棒了~”夏奇和佩金抱在一起,“而且还是才华横溢小提琴拉的很好听的小姐姐嘤嘤嘤——” “呜哇哇哇哇哇哇,妈妈终于不用担心我可能会单身了。”克里欧涅伏地流泪。 贝波也十分激动:“太好了呢,多一个人值班的周期又可以拉长一天。你说对吧强巴鲁。” “……喂!!你们几个!!”罗非常不满地大声吼道。 ——至少把我的话听完在开始发癫啊! 他叹了口气。 “啊,虽然你们欢迎,我很高兴。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船长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布兰缇被人群簇拥,佯装困扰的脸上,带着点特拉法尔加·罗识别出来的幸灾乐祸:“我听船长说,咱们是个不讲情理的海贼团呢。” 大家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核善的船长,然后肆无忌惮地爆发出超级大声的嘲笑。 “嘁。”罗撇了撇嘴,又拿这些人没什么办法。 “好了,带新成员参观一下‘极地潜水号’。”作为船长,他下达了指示,“夏奇、佩金。带路吧。贝波,你带着他们留在这里,毛皮族还有什么联络就通知我。” “aye,aye,captain!” “aye,aye,sir!” 极地潜水号的外观她其实见过,不过这次仔细看的时候,觉得它比起那些新世界动不动就气势磅礴的大船与战舰,显得还挺……小巧可爱。很像一只,没有斑点的,黄颜色的箱鲀,圆滚滚的,莫名有点萌。 夏奇先一步进舱内把灯光都打开了。似乎要一鼓作气,把船内最美好的样子展现给新成员,这过分隆重的感觉有点像中介带人看房要推销的样子。 第36章 “这是一艘潜水艇。小心脚下。”佩金绅士地伸出手。布兰缇于是握着他的手,从扶梯上下来。罗则是扛着刀跟在最后。 “船上还有空余的房间,你可以看看更想要哪一间,到时候选好了,我们可以帮你先收拾一下。太久没人住肯定是落灰了。”佩金说,“不过,其实每个房间的空间也都差不多大,就连船长室都不例外。” “哦?船长没有特殊待遇吗?” “这艘船刚建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嘛,我们船长也不会为自己的事情去专门做改造。因为,船舱的通风毕竟没有地面上的房子好,搞粉刷或者拆墙,味道要散很久,咱们又是潜水艇,本来是经常下潜的,这就变成不得不天天在海上漂着开窗透风。” 夏奇一边带路,一边火速把摆放在边角的杂物箱挪开,方便通行。 佩金笑着说:“不过船长虽然休息的地方和我们一样,但是我们也担心他的东西和资料太多,会不会太挤占自己的休息空间,导致除了床无处下脚。所以他隔壁的另外一间,就把床拆了,那间房还加了柜子和桌椅。就是他用来工作的地方。” 布兰缇点点头。 确实,按照这个人离谱的阅读涉猎范围——医疗、战略战术、枪械、历史,甚至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书。多少地方都不够放,何况他还要操心一整个团队的事情。 夏奇和佩金又带着她参观了控制间、观景台、手术室、简易医疗间(医务室)和公共活动区。而后拐了一个弯,来到了餐厅。 “不是说粉刷散气味会比较麻烦吗?”布兰缇看到餐厅的用餐区域旁边有一角的装修明显比较新。 “啊,这个啊。那时候我们船长还在做王下七武海。我们在岛上干别的事情,直接住在了岛内,让极地潜水号停在岸边透气了一段时间。” “诶……这么大费周章也要装,那看来他应该是很满意这个——” 嗯? 嗯?? 刚才和餐厅一起映入视野的时候,被旁边的用餐区的摆设和装潢干扰,她没太感觉到,现在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自己那家咖啡店的翻版吗?微缩版本的。 只保留了吧台的设计和……靠近书柜的那个小桌子和软沙发。朝向也变了……这也是她一开始没发现的原因。 自己咖啡馆的小桌子和软沙发是二手旧货,所以现在极地潜水号的这个和原版长的并不一样。不过看起来加宽加大了,或许更适合他这样身高腿长的人。 布兰缇回头看了罗一眼。 罗却只是背对着她,状似在打量这个小咖啡区的书柜。 “这边也算一个休闲区,大家会把自己喜欢看的书摆在这里。所以也有些漫画书什么的。”夏奇说,“只不过这个吧台设计虽然船长打造的很复古好看,让我们这些只会冲速溶咖啡的人来用,就显得可惜了嘿嘿。你不知道,船长在这里面调酒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好看。酷死了。哇,那站在吧台里,简直是世界第一调酒师。再多看一眼,我觉得我都要弯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鬼话,少说几句你的舌头是会退化吗?”罗语气冷淡,“好了,我先回到贝波那边去。你们继续带她安置吧。” “啊?”夏奇、佩金有点摸不着头脑,“新人首次参观,好歹您得陪完吧?” 回应他们的是瞬间消失的能力和落在地上的小石子。 ——啊。落荒而逃了。 布兰缇轻笑了一下,理解了他想要避免尴尬的心思。 -------------------- 第22章 红心海贼团 =========================== 22 “你们不是说不会冲咖啡吗?”布兰缇于是心情很好地问,“我有点一时技痒,这儿有咖啡豆吧?我给大家都做一杯,新人礼怎么样?” “哇哦,真的吗!?太好了。那我去把大家的杯子都拿出来,夏奇,你给她开一下柜子,咖啡豆应该在上面那一排。之前我有看过,那些是没过期的!” “好嘞!” 夏奇和佩金忙前忙后地洗刷用具,然后一脸崇拜和兴奋地看布兰缇捣鼓。 “这架势,一看就专业的不得了!” 布兰缇无奈地笑:“我都还没开始啊。现在只是在磨豆子。” “氛围感!你懂吗!氛围感——”佩金比划起来。 ——这两人到底几岁啊。真是的。 布兰缇认真准备着,意外地发现罗采购的这些工具有好几种和店内相同,咖啡豆的品质也很不错。看来至少硬件条件不会限制她的发挥。 “说起来,你能来加入,我们真的很开心。”佩金忽然开口的时候,语气带着点悠远地感慨,不似刚才那般活泼,而是明显地认真起来,“也非常感谢你。” 旁边的夏奇虽没有说话,但似乎非常认同。 “谢谢。我感受到了你们热诚的欢迎。”布兰缇面对这么诚恳的话语,也尽量正式地回应,“不过要说感谢的话,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如果你指的是德雷斯罗萨上我共同参与战斗,那其实也只是为了保全我自己。” “不。真的很感谢你。”夏奇注视着她手里的杯子,“其实,船长孤身一人去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都劝过。虽然只能执行船长命令,但我们其实也很不甘心。” “我,佩金,贝波,三个人在飞燕岛和罗相遇,也是海贼团扬帆起航最初的四人。”夏奇说着,回想起了飞燕岛繁荣热闹的欢乐镇,还有在北海摸爬滚打的初创时光:“那时候我们才十来岁。罗也一样——哈哈其实罗比我俩都小,看不出来吧?现在完全就是大哥哥了嘛。” 第37章 他谈起最初的往事的时候,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用的称呼是“罗”。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但是,这不是因为罗成为了船长之后,变得上下有别,甚至不容许别人直呼其名——虽然他们也乐意捧着这个宝藏船长,在外人面前给足威风和脸面。哪怕自己还比罗大那么一两岁,被当成小弟,喊着干这干那,他们也从未真正有过任何的不快。 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在渐渐远航的途中,他们实在是太亲近和依靠罗了。越来越习惯于船长无所不能的照拂,而罗也几乎无底线地,毫不避讳地保护着、偏爱着他的“小弟”们。这几乎可以称之为——用不恰当的话来说,算宠溺了。他可以为船员不计生死,以身犯险,但反过来却不成。 他不允许船员被卷入生死。尤其是因为他自己。 哪怕他们心甘情愿追随他的梦想,哪怕他们也做好为了他的决策牺牲的准备。哪怕其实每个人在进入伟大航道的时候,就已经有着未来某一天会身首异处的准备。 但就是不行。 所以他们被留在了佐乌。 “我们知道船长很强,也知道盲目参与会成为负累。当然更知道船长是因为过分在意我们之间的情谊,才不愿意用自己的私事,把我们带入危局之中。”佩金喃喃开口,“有时候觉得,船长都可以带着他的爱刀,奔赴任何一场战斗。为什么就不能把我们当成他的刀剑,一起陪他承担呢?” “可是,即便我们内心愿意去,也没有这个能力。他总是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解决,让我们自由轻松地航行。这让我们很担心,他的重压无人分担。”佩金接过了布兰缇递来的温水仰脖子一饮而尽,好像在喝什么烈酒似得。 “但是你不一样,布兰缇。虽然很抱歉,但其实我们一年前翻查海军情报的时候,看过你的资料,你特别厉害。而这次又可以和船长一起行动,参与战斗。我觉得,船长一定是找到了可以稍微依赖一下的人。所以我觉得真是太好了。” “所以我们,真的很感谢你的加入!” 摩卡壶里的萃取液发出浓郁的香气。 布兰缇沉默地将它退火。接受到这么浓重、直白又纯粹的情绪,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害怕措辞有失,会不会伤害到他们赤忱而单纯的心。但不得不说罗的船员比罗本人要直球的多——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这种船长是怎么带出这么些个有啥说啥的人的。 “其实,你们都是他十来年的同伴,而且这十年,还是从小到大,跨越了幼年期和青春期的关键十年——这和社畜的十年可不一样哦。从常人的角度来说,肯定是信赖你们远远多过我。”布兰缇试图解开他们关于“信赖”的心结,“虽然他确实放任我单独对敌,可那时候我并不是他的船员,如果是的话,可能情况又会是另一个样子。” 但不得不说,开口之后布兰缇又有点后悔,因为觉得安慰不到点子上。 她其实不太擅长安慰别人,但好在她比较喜欢提出解决方法:“不过,如果你们认为症结出在战斗水平上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上点忙——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直接说,指导或者指点一二,也不太好。虽然从悬赏的角度,布兰缇觉得对方大概率在武力上没达到自己的水平,但是这么说同团队的人,多少有点伤人自尊。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在岛上有闲暇的时候,我们可以相互切磋。”布兰缇更换了一个得体的表达,“你知道,我从属于海军,受到的训练比较规范化。虽然很多人认为这种模式比较教条、呆板,使战斗行为变得僵化和可预测,但我感觉对夯实基础和提升战斗理论有一定帮助。” “哦哦哦哦哦!真的吗!请务必这么做!!”夏奇佩金双手合十,特别激动。 布兰缇做好两杯黄油啤酒加咖啡的混合饮品:“请你们先尝尝吧,虽然这不算什么正经的‘咖啡’,只能算个咖啡饮品。但因为我看你们都比较偏爱速溶,想着会不会是不喜欢纯咖啡的口味,所以姑且先做个饮料你们尝尝,你们知道熟人的口味,如果觉得大家会喜欢,我就给每个人都做一点。” “好耶!” …… 最后给喜欢甜口的人做了黄油枫糖咖啡饮品,伊卡库的那杯还加了一层奶油顶。 给比较喜欢清爽饮料,但不太喜欢苦味的,做了蜜桃和橘子两种口味的冰咖。 给能喝纯咖啡的船长,送去了一份很朴素的手冲。 给吃咖啡豆会拉肚子的白熊,干脆做了个红茶奶茶。 特拉法尔加·罗扛着刀看见夏奇和佩金拿着超大的餐盘,上面稳稳当当的全是杯杯罐罐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抽了。 ——怎么还搞起新品试喝会了。 布兰缇最后从船舱内走出来,看到的是独自回船的罗。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们全在那边闹腾。激动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亢奋药了。”罗说,“这样可没有晚饭吃。” 布兰缇惊掉下巴:“你是专门回来做晚饭??” “我们有轮值的。我今天做了,下次轮到我的时候就把让今天的家伙替上。” “船长也在轮值表里头的吗?没特权的吗。” “我们船上没有。”他语气很平淡,走回舱内的时候,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他俩和你说什么了?” 第38章 ——这才是回来的真正目的吧……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布兰缇感到匪夷所思,“你是怎么发觉的?” “我先提出的问题,先回答我的吧。”罗抱着长刀靠在墙边。 布兰缇思考了一下:“唔……他们向我传达了对你的爱。” ——?? “哈??”特拉法尔加罗从墙上弹起来,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要拒绝谈‘爱’嘛。世界上的爱有那么多,那么美好。又不全是爱情的那种爱慕。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人类文明最珍贵的东西,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美好。”布兰缇面对着罗,难得地神色温和又严肃“你应该感到高兴,你拥有的世界上难得的,纯粹的爱。还不止一份。而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甚至没有见证过这样的美好。” “他们不求回报,也不计付出。体谅你的心情,尊重你的想法——当然,你对他们也一样。”她微笑着,眼角有点发烫,“真的很令人感动。” 而后,布兰缇的表情近乎宣誓的庄重:“……他们向我传达了对你的爱。而我,接受了这样他们,所寄予的托付。” “……这就是我们刚刚对话的内容。” 特拉法尔加·罗带着点困惑的神情,但是却很快想到了什么一样睁大了眼。 “搞什么啊……那些家伙。” 他神色复杂,目光闪动,但是却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布兰缇脑海里出现了不久之前,最后的对话。 那两个因为纠结自己能力不足,而无法分担船长重担的船员,默契地对视一下,然后笑着和她说—— “我们也会尽全力保护你的。所以拜托了——布兰缇,也请你守护船长,为他战斗吧。” 布兰缇微笑着,夕阳吻过窗棂,在舱内呈现出温暖的色调。 “当然。我一定尽我所能。” -------------------- 第23章 let the stars fall(上) ========================================= 23 let the stars fall(上) 布兰缇在公用区域对着镜子整理领口的丝带蝴蝶结。 太柔软的布料就是这一点不好,这个衣服的飘带打结的话,不够硬挺,但是成结的部分却很明显,搞得蝴蝶结像个垂头丧气的兔子耳朵耷拉下来没有美感,同时鼓鼓囊囊的结又显得很丑。 “啧……”她一边皱眉一边试图重新解开调整一下。 “诶?布兰缇。”伊卡库凑了过来,“啊……你这个蝴蝶结可以换个打法,我来吧~” 伊卡库的手很灵巧,布兰缇看她的手指随便绕几下,就弄出了一个结头平整,好看多了的蝴蝶结。虽然因为布料柔软的关系,蝴蝶翅膀依旧不能支棱起来,但看起来比方才和鞋带一样的领结好看多了。 “呜哇好厉害呀,伊卡库。” “该说你才厉害吧。”伊卡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布兰缇,“早晨要是起猛了,还以为船上来了个z府要员呢。” 布兰缇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过是很正常的衬衣加个白色及膝筒裙……为了怕显得太过暴露,搞得极地潜水号像什么风俗店似得,她还特地没穿太短的。 而且,就是为了怕太有职业装既视感,她才没穿太中性太正式的衬衫。她以为淡紫色的真丝衬衫无论是从颜色、布料还是款式上,都已经大大冲淡了“业内人士”的感觉。 “啊?我平常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么穿。嘶……是不是得换呢。” “那倒不用吧,也挺好看的。”伊卡库拍了拍她的肩膀,“所谓海贼的穿衣自由啊,除了可以是奇装异服,当然也可以是把自己裹得死紧这种。” “不过你是怎么把灰丝也穿的这么x冷淡的,这也太nice了吧。” ——啊?灰色丝袜还能有那种暗示吗?穿裙子要加丝袜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布兰缇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丝袜。 “呃。”布兰缇纠结地说,“可能是我脸太臭了?” “应该是。”伊卡库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加上你是那种比较单薄没什么肉感的,就不会显得太rou欲和s情。真好啊……这样穿衣服会很有高级感。而且这可不叫臭脸,这叫厌世脸,高级!” 说完她很诚恳地竖了个大拇指。 “我是觉得怎样都好啦。”布兰缇拿起发绳把头发扎好,“早饭帮我和强巴鲁说留一份哦,我去外面运动运动,回来再吃。” “好~”伊卡库于是自己走去了餐厅,“别练得太晚哟,饭会凉掉的。” 特拉法尔加·罗吃完早饭,拒绝了夏奇佩金和白雁的扑克牌活动邀请,扛着刀就接着在森林逛荡。 他倒也不是那种不喜欢和同伴待在一起的人。只不过,独处也挺能让他觉得享受和放松,就比如在森林里,吸着草木的清新漫步,松软的,带着落叶的草地,踩踏上去的声音和触感都很治愈。 ——如果没有前方那个奇怪的人影的话。 “……”有的时候还真有点后悔自己的见闻色不够精通。否则他就应该避开这条线路。 本该寂静美妙的森林里,气流的声音一下一下,富有节律。 “……我想请问你这又是在干什么。”罗看着对方因为上下跳动而扬起又落下的发丝,以及那个正在规律环动的绳子,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 第39章 “嗯?”布兰缇看着不远处的罗,“跳绳啊?晨起锻炼。” “海军所指的‘跳绳’都是飘在天上的吗?不然你为什么那么自然地说出这是‘跳绳’。” 布兰缇一边继续保持月步踏行,一边继续甩着绳子:“那……这个不叫跳绳叫什么?” “……”竟无言以对,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哪有人是用月步保持空中悬停,然后拿着个绳子练习跳绳的啊。 “跳绳是一个很不错的有氧运动。船长你不练这个的吗?”布兰缇空踩了两三下,减轻力度的月步,仿佛踏下了个虚空的台阶,灵巧地回到地面,“我以前喜欢每天晨练五百下。” “不练。”罗冷淡的回复,“这个画面太奇怪了。” “那太可惜了。”布兰缇把跳绳卷起来,然后放到旁边的树根处,“你平常都怎么锻炼和提升霸气呢?是不是有更高效率的方法?我其实都以普通的练习为主。但有些东西会找不清发力点。” “坦白说。我不认为我能在霸气方面给你什么指导,布兰缇。”罗倒是很坦率地承认了——她原本还以为他会是一个比较介意脸面的人,结果居然是个实话实说派。虽然仔细想想,他是这种性格也很合理就是了。 “你是非常纯熟的霸气使用者啊,不要因为自己是能力者就否定这一点,船长。”她说,“果实能力可以对那些有霸气的人起作用,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我没说我不会。我只是说给不了你太多的建议。”他耸耸肩,“我在战斗中,很少会单独使用霸气,或者单独使用果实能力,因为没有这么做的意义。一般说来都是混合使用的。” “比如在room的空间内使用进行斩击的时候,遇上强敌,当然需要在自己的斩击上也附加霸气,这样才能实现有效攻击——但你觉得,这样一来,到底是果实还是霸气起到的破除防御的作用更大?我是没深究过这个问题,实战中只采用其中一种太不划算了吧。”说到这里他笑道,“我都已经是能力者了,有着不可避免的硬伤,要是还不多用用能力,岂不是亏到赔本。” “说不定哪天真在被拷住的情况下战斗的话,我会尝试一下控制变量法的。” “……那还是请你别被抓住了,不然捞人又是我的活。”布兰缇回应。 “不必担心,我没有被监禁的爱好。”他抱剑靠在一边,衬衣解开了三个扣子,松松地拢在身上,显得特别慵懒:“……所以你说的,搞不清楚该如何发力的地方是什么?”——说来他好像总是不好好穿衬衫。 “啊。我们海军的‘拳骨’系列。” “……”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无语的表情,然后带上点看傻子的同情目光,“你觉得我明白你们海军自己命名的,这些怪东西吗?” “船长你知道,我的前上司是青雉大将吧?” “知道,他不也辞职了吗?怎么,你是找他拜师学艺的吗?” “说师从库赞先生的话,不太准确,但他有指点过一些。然后,库赞先生的老师是卡普中将。” “‘英雄’卡普。”他挑了挑眉。 “嗯。传奇一般的人物。他本人就是赤手空拳战斗的非能力者,管他什么动物系自然系超人系,一招铁拳给谁都能揍服气了。”布兰缇羡慕地感慨,“那才是真正的钢筋铁骨啊,换做哪个非能力者不憧憬呢?” “抱歉我又东拉西扯了——卡普先生所使用的一些招式里,有部分带有‘拳骨’的名称,威力巨大,所以我们年轻人戏称它为‘拳骨’系列。它们几乎都是山崩地裂的破坏力。” ——譬如拳骨·银河撞击啦,拳骨·陨石啦,blue hole(海底落下)啦,拳骨·冲击啦这种。 “……列举的全是我没有亲眼见过的招式。”特拉法尔加·罗点头,“然后你还想让我推测这些招式的产生机制,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好像单纯地提升霸气程度是做不到的……还是说我的霸气水平还是不够?” “你已经是霸气使用里头的佼佼者了,”虽然刚才还在抱怨,但他思考了一下,给出了另外的可能:“可能是需要使用‘霸王色’缠绕,来进一步提升破坏力。” 接着他叹了口气:“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没戏。霸王色这种资质,与生俱来。不是靠强练就能突破的。提升战力也有很多其他的方法,没必要单纯在这上面较劲。就算是霸缠,扎实的双色霸气也可以与之抗衡。” “但是你要是问关于霸缠的心得的话,那就问错人了,我也没有霸王色的霸气,更不要讲将其有意识地运用了。”他抬手抓住差点落在他帽子上的一片叶子。 布兰缇却笑了笑:“这也说不准,没人生下来的时候真看过自己的面板属性。说不定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只是因为尚未呈现出端倪呢?再说面板这东西常常也是不固定的嘛,游戏里不常见吗?练着练着就解锁技能了,船长你这么悲观主义可不行,说不定啥时候霸缠就解锁了,你可得想想怎么用在刀刃上。” “我不是悲观主义,我只是不喜欢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想些有的没的。”他扛着刀,看了看天色,似乎在考虑今天会不会下雨,甲板上晾着的衣服是不是得提前收起来。 “有兴趣吗?机会难得。”布兰缇靠在一边的树上,“咱俩过过招?我觉得互相摸清的战斗习惯,万一需要共同对敌的话,会很有用的。不过您要是觉得这是一种冒犯的话,那就当我没这么提议。” 第40章 “冒犯?为什么?” “对船长亮刀子不算冒犯吗?会有船长很忌讳这一点吧,下位者忤逆自己什么的。” “你这是在看不起谁。”罗嗤笑了一句,但这个笑意转瞬即逝,歪了歪头似乎在感受周遭的情况。 “禁能力吗?”他似乎很快结束了粗略的探查,瞟了瞟远处的树林,“事先说好,不能大范围破坏地形,希望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巨象的背上。” “当然不禁能力。”布兰缇说,“你平常战斗以能力为核心,不用的话哪称得上了解战斗习惯?如果只是你能随便砍瓜切菜的战斗,那压根也不需要共同对敌。” “那好吧。为了避免显失公平。”他手腕翻转,对她勾了勾食指,其上的刺青“e”在这情况下惹眼又狂野:“你先手。” “让我先手?船长,你认真的吗?” “不就是擅长贴身短打吗?别太不把船长放在眼里啊。”他露出的笑容,就像她那次看他面对多弗朗明哥那样,带着粗犷却迷人的挑衅。 她挑了挑眉,没有对这个判断发表什么异议。 但作为回应的是,她瞬间闪到罗的身侧,一柄银光从刁钻的位置袭向他的面门。 ——偏门抢攻。 -------------------- 第24章 let the stars fall(下) ========================================= 24 金属相撞的声音发生的很突兀。 罗单手抬起鬼哭,用鞘口和剑格之间的位置挡住了单刃军刀。 “不打算出鞘吗?”布兰缇半是开玩笑地问,“人也就罢了,您的刀不会也这么矜贵吧?” “好意思说我?”罗的目光往下移了移。现在他用鞘口格住的部分,是刀背朝向他的匕首。 “我这是出于对船长的敬爱。” “那我这算对船员的照顾。” “话说回来,这不是前单位的东西吧?”他微微加了点力,但没什么效果。 “我说是的话您会批经费给我换一把吗?——虽然很可惜这是自费购买的。不是所有的军刀都是军用,□□这玩意在民间也很受欢迎的,您不知道吗,野外狩猎什么的挺好用。” “准了,下回你给佩金带一把,他也喜欢这种玩意儿。不过批经费这个词出现在海贼嘴里真是离大谱地罕见。” 两人一边状似唠嗑,一边又不肯撤劲儿。 布兰缇虽然明白罗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脆弱身板,但毕竟细胳膊细腿往那一站,总会让人有点先入为主的误差。他单手防住她的突刺,其他地方根本身形未变,也有那么点意料之外。 罗决定结束这样无聊的角力。想要用鞘口压着对方的军刀,别着对方的刀刃绕一圈来解除姿势上的僵局的时候,眼角却扫到了对方狡黠的微笑。 ——不行。 她的出手速度太快了,这么做的话,有一瞬间刀柄会朝向她,说不准会被她抓住刀把拔出来。 他撤了几分力,想后撤一点拉开半个身位。但是对方的高跟鞋却在他那么想的一刻,踩到的他双腿之间。不留意一点的话,容易被带偏重心。 有点后悔了,挡第一击的时候,不该那么轻慢松弛。 他往右想侧出点空间调整一个拔刀出鞘的角度,但对方的刀刃向前一推,压力马上黏了上来: “别呀,不是不喜欢拔刀吗?” ……绝对有在心里别扭吧,这人。 但是……确实。 鬼哭是一把很长的刀,至少对于身高正常的人类来说。这意味着它的拔刀,也需要一定的空间,因此她才近身上来,试图通过步步紧逼、限制姿势的方式来打断他的拔刀动作。 罗稍微加了力,用刀鞘短暂地格开她的刀,正试图往后撤一步,抬手拔刀,却立刻又被对方劈手夺刃的动作拦下。在这个动作的诱导下,他不得不又将刀往下沉了沉,而后绕开她的轨迹,避免被直接握住刀身。 但是这样又再次被调整到了不方便拔刀的姿势。 本想用突然撤力的方式,让对方来不及收劲产生空档。但她的反应也很快,随着他的变化几乎实时地调整自己的状态,几乎炫技一样,维持着一种诡异而难缠的平衡。 “嘁。” 他右手持刀上提,但她一个拧身的踢腿又到眼前。逼迫罗用空着的左手拦住。 罗皱了皱眉。 ……第三次了。 “没听说事不过三吗,布兰缇。”低沉的声音即便不带怒气,也容易使人心里发慌。 虽然也可以用room直接让刀刃从侧面出鞘,但那样也太没面子了。 “没听说过啊,船长教教我呗?”然则很可惜,罗那种自己都没当真的威吓,吓不到这种在海军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战士。 几步换位交错之间,他的重心被非常轻微地带偏了一下。 虽然,这不过是特拉法尔加·罗的诱导。他知道对方捕捉机会的速度有多么地惊人。 ——指枪。 罗早有预料一般,看见她抬手的瞬间,立刻左手加力拉开距离,然后转身侧让,堪堪避开如同子弹一般爆发出来的气流。而正好,通过这个转身,他抓住了顺势拔刀出鞘的机会。 “……就如你所愿吧。”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听起来就像在生气。 看到贴身短打的节奏被破坏的一瞬间,她就知道,那个人下一次的拔刀无法阻止。 第41章 “room。” ——amputate!(切断) 旋身回首的斩击带了浪潮一般踊跃的霸气。 声音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气浪像虚空中炸裂了星系,摧枯拉朽而来,在她绷紧筋骨,抬升霸气的一刻,已经穿越至她的身后。 就像礁石迎接了一次猝不及防的怒涛,而后的攻击却没有连绵不绝地纠缠下来,而是就此暂时退却,如同冲击过后就撤回的破碎浪花。 飞起的巨树,腾空的岩石。那完成挥刀姿势之后,危险而美丽的锋刃的光。 极致的快。 极致的猛烈。 而她站在原处,纹丝未动。 一个个断面干净的物体以诡异的面貌在她眼前呈现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完全处在room的中心,也是第一次被作为“切断”的目标。 罗眯了眯眼。 是,这不是他的全力一击。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又有点虽在情理之中,却略有意料之外的感觉。 有点可惜……他本来还想看看,挡了又没完全挡住的“切断”,会是怎样的呈现方式。是纵深上的只切到一半,还是由表及里来计算的一半? 她瞬间拉升霸气以用于抵御他的能力影响的时候,发亮的黑瞳使他仿佛幻视了一帧奇诡的图景,那是王蛇森然的凝视。 从正面,完完全全,刚硬无比,没有回避地顶住了“切断”的直接作用。 上一个这么做的维尔戈,后果可是□□脆地一刀两断。 或许她自己也想试一试手术果实的强度吗? 在下一刀的挥砍接续到来之前,布兰缇消失在了原处。 ——剃。 而后的身影快得不方便捕捉,如同在疾风中飘荡的落叶,她的轨迹肆意舒展,却又诡异多变。明明没有利用钢丝牵引,有时却有秋千一般顺畅飘逸的角度。 一不留意,就会丢失视野边角的残影。 好在room的范围内,他有着对于物体位置的全盘判定。这里是他的主场。 ……只是虽然轻盈飘荡,但如果真当做狂风席卷而过的落花来迎击,绝对会吃大亏。 他没有贸然发动换位的技能,似乎在等待更好的位置和时机。 但她已经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到了罗的身后——在她以为可以得手的时候,却见刃身的残影从眼角扑进视野。她侧向一滚,很险地避开,而后拉开距离。 ——开玩笑的吧?背身剑???? 这么长的刀,不知何时被他倒握,刀锋反向斜穿身后。 他的刀法不是很传统,和罗罗诺亚或者鹰眼的都很不相同,甚至和花里胡哨的卡文迪许或者花剑也不太一样。 不是标准的西方剑或者东方剑的风格。鬼哭在他的手中,是剑,又是刀,有时候甚至会像匕首一样被反握,有时又轻巧的像转笔的转开了刀把,整把长刀的旋转轻盈又灵巧。所以路数就不太好根据传统意义上的剑士的风格来预测。 这么一把大长刀,给使得又灵活又乖巧,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妖刀啊! 闪过岚脚的刃风,特拉法尔加罗伸手捞过因为躲避被风浪掀飞的帽子,然后又单手扣回头上。 左手腕被捉住,但他却没有以力相抗,强行挣脱。 罗只是沉默地,垂目看着她的动作。 他被拉了过去,接了一个说不上重击的贴身肩靠——估计原本是肘击,因为害怕冲击劲太强,而特地改的。后接过肩摔的动作即将完成,但布兰缇手中带着温度的臂膀,忽然就变成了干枯粗糙的树干,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靠。这比抓自然系还难。 虽然自然系可以灵活改变自身形状来躲避动作,但只要用霸气实现接触,就能确保抓住实体,不让它逃脱。 可是她已经确确实实捉住了他的手腕,却还是没什么用处。 霸气虽然能实现自身对手术果实的抗性,但对于对方加诸己身的规则,她无法干涉。 仅仅眨眼间的走神,她已经丢失了对方的视野。 “想看的都看完了吧。” 布兰缇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而后颈动脉外侧传来了轻微的触感。 像是被森蚺瞬间绞紧一样,刹那间,她无法动弹,连呼吸都迟了半拍,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他手指带有的温感,仿佛过电一样,让她仅仅是克制颤抖,就需要花费意志力。 若是实战,她应该已经听见死亡迫近的叹息了。 这是—— “……对抗电震?”她问。 根据她还是海军的时候获得的情报。对抗电震是集中自身微电流,而后借由强化而形成的攻击技能。在极强电流之前,会有短暂的电流准备,稍弱的电流,会在他的手中闪过类似静电的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即将体验被电休克的感觉。 “…这个不行。就算你要求,也不会让你尝试的。”她身后的声音低沉。 寂静的两秒,无事发生。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并没有使用counter shock(心脉休克),甚至没有出现发动对抗电震的微电流准备。 他只是手指接触到她的脖颈侧而已。 她所感觉的那种全身过电的麻痹感,不过是太过接近危险,和被顷刻压制而瞬间产生的幻觉。 太不应该了,她居然出现了对死亡的恐惧。 “看都看了,练也练了,差不多就回去吃早饭。这都几点了。” 第42章 脖颈处温热的触感消失,他收回了手。 在她回过神的时候,罗已经迈步走到一旁的岩石边,拿起水,其中一瓶抛给了她。 虽然在战斗的过程中,表情阴沉地可怕,但是行为上却许可了她想做的试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心海贼团,从未给他造成信任危机的缘故。在以混沌暧昧的恶,以背叛为主旋律的海贼的世界,他却以非常宽容态度,放纵了她对自己的冒犯,探知,乃至刃锋相向。 “在想什么?”罗看着她拿着水出神。 “没什么,在感叹你这气度也实在是无可挑剔。”她摊了摊手说,“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对人了而已。” 突如其来的直率称赞含金量实在太高,使人猝不及防,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点回避,然后试图掩饰尴尬一般拿起瓶子喝水。 “不过这个成长速度实在是惊人……明明没过多久吧?已经比在德雷斯罗萨的时候更厉害了。”布兰缇思考了一下那时候自己对抗多弗朗明哥的场景,“如果是这个强度,不应该被打的还断了一只手——你是有什么秘籍吗?类似于山洞里捡到的独门绝学小册子什么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说,“你又没认真打。” 在图书馆一击撂倒古代种,在王宫高地让那把红心椅坠落,那种大开大合,充满破坏力的打法并未出现。而且面对托雷波尔,应该也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完成击杀。 虽然他已经对攻击表示了许可,但是她似乎也没让自己太出格。 ——真是难搞的人。自己不拿出真刀真枪的杀气,而他只是没认真接第一刀而已,还要被记个仇嘴炮一句。要是只想他单方面动真格,那不但太小瞧人,也太危险了吧。 “已经认真了,认真了。”布兰缇挥挥手,“除了‘星落’能用的都用上了呀。本来我就不是能力者,手段没那么多样。战斗方式可是很朴素的——” “星落?”他没有纠缠她那关于战斗手段朴素的离谱定义,而是捕捉到了一个更重要的点。 “就是让星星坠落——虽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星星,这只是一种抽象的描述。”她神色如常,似乎在说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不过因为星星坠落是以自身为目标坐标的,这个坐标不能更改,就算移动也会时刻变化。所以不会有人使用,除非真想献祭自己宝贵的生命。” 他望向了她,那双美丽的灰瞳平和内敛,即便蕴藏着汹涌的海浪,但只要不在对敌之时,就总是如同无浪的汪洋和月光。 她面对这样的目光的时候,往往会折服于这过分宽容、过分坦然的静水。 特拉法尔加·罗是个非常敏锐的人。 这种不太自然的话题转换,明显只是她想要借这个机会,刻意提出,又隐晦地揭露自己最后的底牌。 是因为接下来的计划是挑战凯多以及其麾下的“百兽海贼团”,规模和实力的差距太过悬殊,让她产生了失败的预感吗? ——他想,这也是个奇怪的人,已怀抱着这种不安,却还矛盾地有着付出代价的觉悟。 “繁星就是因为在天上闪耀才显得美丽,如果落下的话,不就变成一无是处的石头了。“ 既然她提的隐晦,他也选了一个委婉的方式,以船长的立场表达拒绝。 “还是让它们待在正确的位置上吧,不然长夜会变得多么无趣。” 如果以这么惨烈残忍的方式完成某种战略目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做挑战“四皇”的决定。 -------------------- 第25章 幻梦 ===================== 25 虽然最后和毛皮族、武士结成了讨伐凯多的大同盟,等于在原本的罗路同盟基础上,增加了非海贼的势力。但由于草帽一伙需要先去big mom处夺回山治,因此四方同盟就分为了三路。而罗所带领的一支,则需要先行进入和之国国内。在三路计划汇合,同盟齐聚和之国之前,由罗部署,在和之国国内展开行动,做好前期准备。 也就是说现在,红心海贼团的极地潜水号上,需要容纳一些临时人员。于是夏奇佩金他们又忙碌了起来,准备给包括罗罗诺亚·索隆在内的其他人员提供航行中休息的地方。 ——虽然,他们的船长只是说让他们随便在过道打通铺就行了。 于是乎,布兰缇只能自己收拾自己选定的房间。同样是女孩子的伊卡库偶尔会来搭把手,但因为船支又急着出航,采购之类的活也少不了人。所以布兰缇婉拒了她的热心,让她一起去忙其他的准备工作了。 布兰缇拧干抹布,擦拭着积灰的桌面。 却忽然有人靠着门框,敲了两下根本就没合上的门板——她只是在房间里做卫生,门本来就是敞开着透气的。 “啊。船长。”她把脏抹布放在水桶里搓了搓,然后拧干,“有什么事吗?” 特拉法尔加罗手里拿着个不大不小的黑板,他走进房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她擦干净的小书桌上。 “这是?” “菜单板。”他还掏出了一盒粉笔,放在旁边。 “哈?”布兰缇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脑袋里蹦出一个高亮。 ——她的那家咖啡店,挂在吧台后面的菜单板,是用小黑板写的菜单。她原本是想着好随意修改,调整菜品和定价什么的。 第43章 “你……可是……”可我也不能在房间里用这玩意吧。 “等你写好,就挂吧台后面去吧。”他说。 “啊?那不是公共区域吗?挂这个干什么?你真打算在餐厅搞咖啡店啊……你已经闲到要cos店长来打发时间了吗?建议你有闲还是多补觉哦。” “哈……”罗叹了口气,“不是我用,是你。” “我?”布兰缇眨了眨眼,“……啊?” ——啧。当初说什么想开店好好生活的是谁啊。 真怀疑是不是随口乱说的。 特拉法尔加·罗露出了认栽的表情,但是这个表情反而让布兰缇觉得更困惑了。她好像没干什么很坑的事情。 “你不喜欢非法收入吧。”他靠着墙,目光锁在这个黑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没有看着对方,“海贼的抢夺争斗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不过如果你想有干净的营收,我也如你所愿提供给你这个渠道。” 布兰缇吃惊地瞪大眼:“你……你是让我在你的船上开店??” “内部营业。就当做单位食堂那种吧——招揽外部客人还是免了,那是我的底线。我不喜欢我的船,成为那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观光地。” 一股暖流在心底缓缓铺开。 “啊……可是这样的话,顾客就只有20个。” “别得寸进尺,布兰缇。”罗敲了敲桌子,“你要知道,在这个模式下,你不用付店租,食品材料也走的是船上的公账,你的每一份订单可都是纯收入。而且吃在船上,住在船上,饮食和住宿都不用纳入你的生活支出。这已经是只进不出的行当了。” “哇,这么一说确实……”布兰缇左手敲右手。 他看着女子露出开心的微笑,心里仿佛也舒缓了起来。 “但是这样的话,船员不会有意见吗?在船上喝东西居然要付费?” “他们也可以选择自助,自己动手可不用付款。所以你就要想想,怎么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付费了。这种东西我可不管,”罗笑的时候带了点嘲讽,“毕竟我又不是慈善家,希望你别忘了我也是个海贼。你知道,也有海贼是会吃霸王餐的。” “那还真是可怕。”布兰缇拿起小黑板仔细端详,“谢谢你还记得,船长。其实我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那就尽力别让它倒闭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板子,你从哪搞来的?” “给毛皮族的几个医生和护士讲完药剂使用的注意事项之后,顺走的。”他拿起布兰缇用来洗抹布的水桶,“我去给你换桶干净的水。” 他离开了房间,好像很从容不迫的样子。 布兰缇看着这款完全没有使用痕迹的小黑板,边框还考究地用了黑胡桃木,带雕花。 ——放屁。谁家教室或者保健室的黑板这么费钱啊。她自己的咖啡店都只用的铝合金边框黑板。 所以说防诈小指南说的没错,雄性动物的鬼话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 ……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搞完了小房间的卫生。 布兰缇没想到对方一个悬赏五亿的“大海贼”,居然做“家务”的时候看起来既熟练又麻利,手很快而且做的又很细致。 其实她一直以为船长一般就相当于船上的领导,这些事情都有人代劳——不是说船长都是作威作福的(当然也有作威作福的船长),只是她以为船长肩负着团队的前途,决定着船员们的生死。所以更多的时间会花在情报、战斗或者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上,而这些细碎的东西,会有别的船员代劳,以节省船长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但他这个船长倒是当的挺……拖家带口、事必躬亲,一把屎一把尿的(这是什么形容词)。 ……难怪黑眼圈这么重。 “啊!船长好狡猾!”不知何时跑到门口的佩金第一个发表不满:“我之前都说了可以帮布兰缇先打扫房间的,亏我还紧赶慢赶地做完外面过来——船长你居然截胡。” “你要是现在开始做,得搞到什么时候。”罗一边帮忙把新洗晒好的床单给她铺上,一边抬手示意布兰缇把另一角的床单多余部分掖进床垫里,“所以我才和你说,让他们全都去过道打地铺就行了。” “唉呀,但那可好歹是同盟的……” “同盟也不用关系搞的多好吧,能让他们睡过道就不错了。当然还是自己的船员优先了。”罗头也没抬地说话,把床单的褶皱抻平,然后又很自然地拿起新枕套,也给换掉了。 佩金耸了耸肩,无力反驳:“好吧,那我准备去做饭了。番茄炖牛腩、油醋汁莴苣,比目鱼排和米饭。可以吗船长。” “嗯。”他点了点头,“人比较多,要是做很多份太麻烦的话,随便用咖喱对付一下也行,那样的话只要加些份量煮一桶,有肉有蔬菜,分着拌饭吃就是了。” “啊,是啊,我是打算炖咖喱给他们随便对付着吃的。”佩金说,“我问的是给船长你吃的菜啦。他们反正不用动脑子,随便吃吃就得了。” ——对同盟的爱还真是转瞬即逝啊你。刚刚还忙着做卫生来着? 还真是对船长毫不避讳的偏心啊。 布兰缇默默吐槽。 “哦,那行。”罗居然以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接受了。 “那布兰缇呢?你吃什么?”佩金问。 “我?我随便,不用特地为我做了。我本来也吃的不多,打算减肥的。我就随便拿个小碗装点咖喱吃呗。” 第44章 “那蔬菜我多做一份,你和船长一起吃那几样吧,喜欢什么就挑几口吃。我也就不多煮了。不知道伊卡库是不是也这样,一会儿我问问她要不要和你们一起吃。”佩金说,“不过,布兰缇你没必要再减了哦。” 就这样,非常偏心的晚餐分配就通过了船长的首肯。 “必要的东西,包括一些卫生用品。有交代伊卡库去买吗?”总算完成房间布置的罗倒是也不客气,拉过她书桌前的椅子坐了。 “有拜托她买了。”布兰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太感谢你了,船长。” 罗的手抚摸过书桌上那块小黑板的木框。 “写好就把它挂起来吧。”他轻轻地说,“我已经迫不及待见到它挂上去的样子了。” 他的声音像温柔的雁羽,将她的心包裹起来,变得一下子柔和又治愈。 “……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那个地方。”布兰缇同样轻声回应。 因为立博(liebe)岛的咖啡店里,她诉说的是隐秘、残忍、又悲惨绝望的过去,那是痛苦的代名词——尤其是对他本人而言。 “我也这么以为。可事实却与此相反,我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那个夜晚和那个地方。”他垂着眼眸,灰色的月隐藏在长长的睫毛后。 “所以,你把它复刻到了船上——你之前就计划好我要上船吗?”她想起了他回复战国的时候承认的,说那是他的诱使。 罗摇了摇头:“在听完你的叙述后,我觉得你是个真诚又强大的人,正好还无处可去。我确实动了这个念头,想过邀请你。可是,你不喜欢过海贼的日子,所以我没有这么做。” “那——”那为什么还是复刻了咖啡店的样子。 “人总是会希望给自己留个念想的,布兰缇。”那双好看的灰眸望着她的眼,罗说,“你来或不来,那个场景对我而言,都已经成为了特殊的存在。” 明明还没到夜晚。 她透过他的眼眸,却仿佛看到了德雷斯罗萨美丽的星夜。 “我很庆幸,我没有错过最后的机会。” “我也是。”她轻轻地说。 如果真的错过,还有谁会记得她在这个海贼的时代,显得不切实际、荒唐可笑、又无聊透顶的坚持。 又还会有谁,在意那渺小无用的愿望。 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且已经放弃的幻梦,却被他小心翼翼地捡起,交还给了她。 人生虽然操蛋,但她确信了此时此刻的幸运。 -------------------- ========= 题外话:小声说一句2333好像没有人发现。 出现过n次的立博(liebe)岛。岛屿名字是个小糖233333 立博(liebe)岛这个名字,在第8章 首次出现,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特地打出来了德语拼写。 因为尾田私设罗是个德国人。 23333所以特地选了这个作为岛的名字。 考虑到德雷斯罗萨是浪漫热烈的岛屿,这个邻近的岛屿风格相近,叫做爱情岛应该也不显得突兀吧哈哈哈。 所以两人深夜长谈的立博岛,咖啡馆的所在地。在那里,相互的交谈拉进了心灵的距离。私设是两人暗生情愫的初始之地。 第26章 檀香白兰地 =========================== 26 船上新加入了人员,而且船长罗也再次回到了序列中,全新的值班表由贝波做了出来,用小磁铁吸在了餐厅冰箱的门上。 “布兰缇。值班的注意事项我一会儿打一张给你哦。”贝波毛茸茸的大爪子摆弄这个小小的冰箱贴,看起来怪萌的。 小冰箱贴居然也是红心海贼团的笑脸标志,透明的带点蓝色,□□的十分可爱,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定做的。 “嗯,好喔。”布兰缇的语调很开心,她看了看表格“我的首轮值班排在下周二呀,那今天是谁值班?我跟着陪一个晚上熟悉一下,看看你们值班一般都干点什么。” “今天呐……今天是克里欧涅。”白熊挠了挠头,“不过克里欧涅比较害羞,可能一开始和不熟悉的人一起,他都不会说什么话。你就白熬一个晚上了。” 贝波的眼睛就算是在思考的时候,也是圆溜溜的十分清澈。真的好可爱。 ——难怪佐乌岛上的时候,他还穿过那种小熊图案的衣服。布兰缇默默想。 忽然,贝波看着路过倒红茶的罗,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得:“啊!船长!您今天有空吗?能不能和克里欧涅换一班?布兰缇说想陪着值一夜看看晚上都需要做什么。” “啊?”特拉法尔加·罗对这个需求感到奇怪,“可以是可以,不过值夜有什么可熟悉的,又没什么流程,不就是注意点安全问题吗……” “我们又没有什么'值班情况表'这种东西需要填。”他吐槽了一句。 “您还真是乐此不疲地调侃我的前职业啊?船长先生。” 贝波皱眉抱臂,一副成熟船副的样子:“船长,您要好好关照新人呀,这样怎么行呢。” “亏你说的那么关切,那你今晚去值班咯?” “今晚和夏奇佩金约了一起看‘超级变变变’的。”白熊有点为难,“……对不起。” “……”脑袋里全是那种奇葩搞笑的脱线表演,特拉法尔加·罗难以置信地说:“那节目居然还健在吗?我以为早都停播了。” 第45章 ——而且值夜班没说不能看电视啊。怎么着你们非得抱在一起看,看完一起睡才行吗?其他两人看完离开自己收拾收拾睡觉不可以吗?这什么高中生的习惯……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但年轻的船长还是妥协,他总是非常纵容自己的船员,“那你去和克里欧涅说一声。” “谢谢!船长你最好了!”白熊搂上了他,开始了日常蹭脸,“会给你录一份的!” “我不要啦,那玩意到底有啥好看的。别蹭了!” 白熊跑去和克里欧涅交代值夜的事儿,布兰缇看着罗打好红茶,一边喝着,一边透过餐厅的圆形边窗,望向深海。 “会麻烦你吗?从德雷斯罗萨到佐乌,这几天要么坐别人的船,要么是在陌生的象岛休整,都没怎么休息好吧。”布兰缇靠在开放式餐厅的台面边上,注视着他望向远方的时候,平和明朗的瞳。 一旦看着他的灰瞳,心就会像演奏曲目的提琴弦,轻微地震颤起来。 “这没什么。而且本来这几天也特殊,船上有很多别的家伙……”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 罗罗诺亚、罗宾、乌索普他们草帽一伙倒没什么,毕竟已经经历过德雷斯罗萨的危局。他对这伙人执行计划的靠谱程度虽然十分怀疑,但倒是不担心他们对同盟的信义。 可是武士一行……似乎就没那么高的可信度。罗最多只能保证他们是真的想讨伐凯多,这一点上,同盟方目的一致。但为了讨伐凯多,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会不会出卖同盟,这倒是心里没底了。 “既然心存疑虑,为什么不交代船员们盯紧呢。你不会打算到和之国的这几天都不睡觉吧。” “我没有这么说。”他喝了口红茶,走回餐桌边坐下,“反正本来就有很多书想看,挪到夜里读而已。别用那种我明天就要猝死的语气说话。” “而且,他们知道的。”每次提到自己的船员,他的笑容都是温和里带着得意,眼眸里都是迷人的光彩:“别以为我的船员全是傻白甜,好歹是和我从北海的极寒港口一路走到这里的。” “那就好。”布兰缇点了点头,“……晚上见。” 晚上是伊卡库准备晚饭,布兰缇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制作好的小黑板菜单挂回吧台。 而后本来按照安排她是希望进行一些训练的,但是现在船只为了避开行踪前往和之国,处于深潜状态,她闲着没事,就开始在小吧台那边的休闲区,看这个公用书架里头的书。 “这还真是风格各异啊……” 不但有漫画、写真、笑话大全这类书,也有那种高贵典雅的诗集和非常正史向的小说回忆录。甚至连擦边小颜色都有。 “‘love is not forpampered,it is for warriors.’(爱不适合娇惯者,爱适合战士)。 写的真好,这本是谁放这的呀。”布兰缇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 “不知道。克里欧涅和海胆其实还蛮喜欢读这类的。船长的话意外地挺沉迷热血漫。”伊卡库把将罗勒叶洗净,与大蒜、橄榄油、芝士粉一起混合,倒入料理机中打碎成糊糊。 “今天这是做青酱意面?” “嗯,简单点。”伊卡库说,“船长的话给他加一个香肠拼盘好了,也不费事。你要多一份沙拉吗?” “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值夜班的时候我啃点胡萝卜黄瓜就行。”布兰缇说,“单独做沙拉还得麻烦你拌酱汁和摆盘,多费事儿。” “你那样吃和啃绿化带有啥区别。”伊卡库很嫌弃地说,“那晚饭得多吃点碳水和肉类哦。” “好~”布兰缇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书:“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减肥身材好,主要是额外的重量会让我变得迟钝。本来筋骨就不够强健耐揍,要是速度再慢下来,空手格斗优势就不大了。” “啊对了,布兰缇。”伊卡库说,“你有空的话可以常来看看冰箱、冷柜和小冰橱,里面要是有什么缺的可以和大家说,你不是调酒和咖啡会需要用嘛。” “哦?之前只听说是做咖啡来着。原来还有调酒这个业务吗?”布兰缇顿时来了兴致,“我看看我看看……酒都是在冰柜里头吗?” “嗯对。”伊卡库打开了其中一个,“这边主要就是放调味酒的,那边是放餐酒。” ——不得不说酒还真是海贼饮料的主旋律。六个大冰柜里头,有两个都放满了酒。 “嘶……那我得好好思考思考,加一点菜单里的酒品特调了。不赚白不赚呐。” “请务必这么做。船长基本上都不怎么调酒的,虽然佩金他们都说很酷但是我们都没见过,要是你也能做的话,我们不用上岛就有特调喝,那真是幸福死了。” 布兰缇于是临时抱佛脚一般翻着休闲区的菜谱,试图找到点特调指南。然后又给小黑板上加了一栏酒精特饮。 所以当特拉法尔加·罗晚上来到这里准备值夜的时候,刚想表达一下菜单终于挂上的欣慰,却很快被最右侧名字看起来挺奇葩的酒饮列表搞得目瞪口呆。 “……桃汁乌龙威士忌?芫荽罗勒香槟?奶油苦艾酒??芒果奶冻黑啤?”他这个表情可以称得上是瞳孔地震了,“第一个也就算了,后面的越来越奇怪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说过这些食材是船上一起采购的,你一个子儿都不用掏,但是这么搞黑暗料理浪费好酒也是不行的,布兰缇。” 第46章 “不奇怪吧。” “不奇怪吗??!……还有榴莲咖啡甜酒?菠萝芹菜龙舌兰?天呐,你倒是和我说说到底哪一个能称得上正常?!” “其实还可以的。思路要打开嘛,你看我又没有做香菇火腿茴香百利甜和孜然朗姆。这些只是名字听起来怪了点,味道实际上都不错的。” “谁信啊!” “这样吧,我调一个你尝尝看呗。”写了一大串黑暗饮品的布兰缇却显得自信满满,“别看我这样,还是对调酒很有心得的。给你打个八五折。” “……我不要。” “新店开业啊,给个面子。” “……但是我拒绝。”罗一脸嫌弃,五官都快皱缩了。 ——谁要喝这种看名字就觉得很不妙的东西!?? “新船员的新店开业诶……”可惜的是,刚上船没几天的布兰缇悟到了红心海贼团第一定律——船员能获得船长的纵容。 “我——”他试图打断“第一定律”的施法。 “新船员刚上船没两天,呕心沥血开的新店,绞尽脑汁研发的新菜单……”布兰缇加重了部分词汇的读音,露出做作的忧伤,“啊,这么快就要倒闭了吗——” “你!!”咬牙切齿的猫科动物虽然依旧炸毛,但显然已经开始动摇。他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从装潢到选区,从食材到菜单板,再到这里的陈设和用具,全是我搞来的,你倒是说说呕心沥血在哪里了?!” “新品研发。”灰发女子理所当然抱着手臂,“而且这是船长您建议我保留的店,您不会忘了吧。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那时候是怎么拿着小黑板放在我的桌子上的吗?” “还‘迫不及待见到它挂上去的样子了’,结果挂上去就开始嫌弃了。某种意义上你这就叫做始乱终弃懂吗?” “哈????什——”被无缘无故背上始乱终弃道德包袱的特拉法尔加·罗表情管理差点失败,他连忙伸手制止:“行,别说了,我知道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太羞耻了。 “什么叫自作孽啊……”他叹了口气,终于投降,选择了一个看上去相对不那么黑暗的:“那就第一个吧。我告诉你要是很难喝你就死定了。” “好嘞。”布兰缇很是满意,“有什么特别要求吗?比如说要不要另外加点糖浆之类的?” “……”罗认命一般坐在吧台边上,仰头看着明晃晃的顶灯。而后他稍微沉思了一下,看着酒单,嘴唇动了动,但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什么?”布兰缇问。 他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纠结。 “大哥,问问你的口味而已,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就算是肌肉猛男爱喝草莓奶昔,那也是不犯法的。” “……换个基酒吧。”他的灰瞳飘忽游移,侧过了头不去看她,显得很可疑。 “啊?哦……”布兰缇想了想,“威士忌你要换成啥?” “相对更为轻盈一点的。” ——比威士忌轻盈一点的。这个思路好像是不错。但是覆盖面好大……很多酒都符合这个要求啊。 “那换成甜白葡萄酒?”果味加果味应该还挺好? 对方纠结的表情好像没什么改变,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品类。 “也对,你好像不太爱喝甜感太重的。柑橘杜松子酒?这个挺清凉爽口的。” 他叹气:“那样的话加上乌龙茶和桃汁,味道和香气不会太复杂了,相互打架吗?” 是哦,原本是要做桃汁乌龙威士忌来着。 布兰缇脑袋空空:“那你要换成什么啊?” 他抿了抿唇,依旧目光偏移,而后手指一动。 一瓶酒从冰柜里被置换了出来。 “喂。能力别这么用啊,你这样把空杯子置换进冰柜我待会不还得给它拿出来吗。”布兰缇吐槽了一句,伸手拿过冰凉凉的酒瓶:“换成这个是吧?行。” 她拿起来看了看标签。 ——brandy。 熟悉的英文词汇映入眼帘。 白兰地酒,也是她的名字。 确实,白兰地酒用来调乌龙茶和桃汁,应该味道还不错。 “嗐……多大点事啊。”布兰缇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纠结尴尬了,“这有啥感觉不礼貌或者尴尬的。我又不会因为这个谐音梗生气。你们小时候难道没有因为名字和别的东西谐音被开玩笑吗?” santal·brandy——布兰缇的拼写和白兰地酒的英文是一模一样的。 “你喜欢白兰地是吗?”她问着,突然想起来酒柜里这个品类确实占了较大的比重。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个随随便便的提问让特拉法尔加·罗心脏骤停,这和睡熟的情况下耳边被开了一枪没有区别。 这句话像直接敲在他的耳膜——不,敲在天灵盖上。 ——这、这么直接的吗?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玻璃杯上,完全没预料到的展开,劈头盖脸打的他猝不及防。 ……合适吗这样?这种场合?而且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于是他眉头紧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英勇就义。 承认吧,特拉法尔加·罗。是个男人就该愿赌服输,而不该在这种事情上瞻前顾后。 他深吸一口气,有点尴尬地对着玻璃杯开口。 第47章 “是。我喜欢。” 她的眼神动了动。 “哦哦,那是一般是纯饮还是调酒?”布兰缇抽空瞥了他一眼,“那么严肃干嘛?喜欢白兰地不算女孩子口味的。虽然可能没有威士忌那么粗犷,但白兰地也算烈酒。你的心理负担还真奇怪啊……” “……”他缓缓舒了口气,可能还是庆幸更多点,刚才绷紧的弦松了下来。某种意义上心跳乱的和劫后余生差不多了。 布兰缇打开冰柜,把被换进冰柜里的杯子拿出来后,开始削冰球:“以前没人拿你的名字和法律搞谐音梗,然后开玩笑吗哈哈哈。” “倒是没有。” “那你们小学生还是挺懂事又礼貌的。不过我是觉得也没什么,和烈酒撞名字不好吗?显得很不好欺负,多棒呀。” 被削下来的冰屑在灯光下闪耀,特拉法尔加·罗支着头在吧台边上看着,绝妙的误会让他的心重新回归舒适的宁静,别说,这有几分相似的吧台,真让他有那么种回到某地的错觉。 回归到酒类的话题挺好的——不对,倒不如说一开始就是酒类的话题吧。他自己发了神经,会错了意而已。 布兰缇把做好的桃汁乌龙白兰地推到他面前。 吧台很小,吧台的桌位也很窄。 这么近距离一看,特拉法尔加·罗还真是长了张令人嫉妒的好脸。 就算是现在,吧台顶上的射灯开着,被称为拍摄灾难的顶光打在他的头顶,居然也有一种像月光又像圣光的静谧感。这什么毫无死角的骨相,真是男女通杀。 而且,仔细一想这个人的衣品也不错…… 值夜本来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把在房间的休憩时间挪到了公共区域而已。所以他也没戴帽子,穿的和往常也不太一样,特别……怎么说呢,居家? 如果再软乎乎地陷在沙发里,就更松弛柔和了。 ——怎么感觉,多看两眼都觉得开始犯困了…… 于是她收回视线,思考要不要后半夜喝杯咖啡。 “好喝吗?” “实话说的话不太喜欢。”回归到实事求是的酒饮问题上,他没有违心地夸赞,但还是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不过可能会有其他人觉得还不错吧。就好像面包和梅干也有它们的消费群体。” “好了。能让你说出这种比喻,可以感受到是真心不喜欢了。看来你的口味确实不是很甜妹。”她于是另外拿了个杯子,很简单地重做了个冰薄荷水兑白兰地,然后放在他的面前。 就两样东西一兑,特别简单。 薄荷水看起来是之前就冻好的,所以拿出来就能直接用。但他觉得很奇怪,船上没有常备这东西,毕竟不是天天都有人要夜间喝调味酒。 布兰缇走出吧台,来到舷窗边上,望向寂静无声的深海。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潜水艇,从窗户这样往外望去,深潜的氛围感还挺神奇的。” 深海没有光源,只有极地潜水号自己的探照灯闪闪发亮,照不到太远的风景。静谧到有点压抑,可偶尔有鱼儿游过,却又显得安逸祥和。 “在白天的时候,浅一点的地方,会更亮更好看。色彩缤纷的海洋生物也更多。” 罗喝了一口,新做的这杯看起来敷衍,就两样东西随便往杯子里一倒,但确实合他的口味。 他偏好的含蓄甘美的主基调,被薄荷的清冷凉爽牵动着跳跃起来。但因为没加那些有的没的,不会被其它的甜美或者果香压住独特酒香和韵味。 冷淡又浓烈,还不容易越喝越昏沉,适合夜读或者值班。 口味抓的这么准,谁告诉的,佩金吗? “白天的浅海啊……是不是有很多鱼成群结队的那种?” 他思考了一下:“有吧,有时候也会看到鲸鱼或者鲨鱼,你喜欢?” “那倒没有。”她仍然靠在窗边,向外注视,话语轻柔缥缈:“鱼没有脚,也永远不会有安稳和停歇,看着它们,有时候觉得挺可怜的。” “……不得不说你的联想经常都很负面。”罗从自己的角度,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是这个漂浮不定无处落脚的联想,很难让人不觉得是对现状意有所指。 “在船上生活不适应吗?” “倒也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收回了目光,转回身来,“希望我刚才的说法没有让你误会。我并没有说我现在觉得很不安稳。” “那就好。不过事到如今,你也不能下船了。所谓上了贼船就是如此。”他确认对方神色如常,就拿着酒杯从吧台位回到休闲区,似乎准备开始他的夜读,“……上回你的心理测量表我看了,压力值有点高。” ——极地潜水号毕竟经常需要深潜,深潜无可避免的压抑环境有可能给船员的心理造成影响。所以红心海贼团有定期的心理评估,当然也是由船长这名“外科医生”负责的。 “是吗?” “不过没有偏离正常区间值太多。”他随手取了一本漫画,“最近有什么压力吗?” “……没吧。是不是因为生活方式一下子转变太大导致的?” 说谎并非她所愿,但是刚加入团队,就指出太尖锐的问题,不太符合她初来乍到的身份和处境。 ——这艘船上,缺少能够改变战局的战斗员。 和百兽海贼团的战’争在即,她希望可以尽快补上这个缺位,尽可能避免作为主要战斗力的船长孤立无援的情况。 第48章 不但为了自己,为了团队,也为了佩金和夏奇的托付。 她必须尽快做到这一点。 “……不必焦躁。”特拉法尔加·罗的视线没有从书中移开,“程度到了自然就会经历质变或者觉醒的过程,瓶颈期需要放平心态——这不是单纯安慰人的话,也算是我的经验之谈。” ——??? 布兰缇睁大了眼。 什么?他怎么知道? ——等等,觉醒??他已经摸到那个边界了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又不擅长说谎。”他翘着过分长的腿,书本安分地待在他的膝头,被修长的指头翻阅。 她愣了两秒,环顾了一下四周。 ——没有摄像头吧?怎么看到面部微表情的?? “用得着看表情吗……”特拉法尔加·罗拇指夹在目前的书页里,暂时合上书,然后看着她,“别多心。这不是贬义和指责,只是一个中性或者说偏褒义的形容。” “路还很长。慢慢来也没什么不好。”他的音量很低,仿佛温和的告诫,却又像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似的。 话音刚落,短促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这是?”布兰缇听到警报声第一时间有点紧张,但看罗的神态却不像是急事,“咱们的潜水艇故障了?” 别呀,虽然大家水性都还行,但是深海的压力可不是盖的。而且船上还有能力者。 他合上了书:“看来你说的对,应该提前跟几个晚班,看看情况。” “走吧。”他对她招了招手,“一起去看看,我估计是罗罗诺亚当家的迷路到机械室了。” ——挖槽!?这不是很危险吗???别把阀门当门开起来啊索隆!! “别担心。主要的阀门是有生物识别的。我只给了自家船员权限。” “你是会读心术吗?好可怕……”她跟着罗的脚步,“我应该没有心理压力大到说出话来自己不知道吧?” 两人消失在了舱内过道的阴影中。 -------------------- 第27章 番外一 ======================= 正文没完结呢。 只是插入一个小番外。 按时间线算,是正篇开始之前的小故事。 没太多甜甜剧情23333因为俩人不熟。 ——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但是罗真不知道这人是谁,甚至分不清是男的还是女的2333包的太严实了。而且本来他也不在意是谁来迎接。)布兰缇后来上船也没告诉罗这件事。 也算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在图书馆的时候,布兰缇才刚看到递工作牌的手,甚至都还没抬头看脸,就知道是罗在装海军了2333。 (不把自己当人的人和把所有人当人的人) (人字好多,快不认得人这个字了。) 誓约与海 番外一 《签约仪式》 00 “前辈,要怎么变成像您这样优秀的战士呢?”达斯琪问。 “啊?我不是什么优秀的人啦。”布兰缇给传真机换纸,嘴里含着个棒棒糖。 达斯琪发亮的眼神让她觉得过于热忱:“我觉得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理智果敢的您十分厉害。您是怎么做到面对像王下七武海那样任性的人都不发脾气的呢?” ——啊?不发脾气难到不是只是因为不能这么做吗?? 布兰缇思考了一下,给出答案:“唔……硬要说的话,就是工作的时候不要把自己当人。” “诶?”少女迷茫地愣住。 这个回答比她预想的阴暗太多。 “我倒不是说要在工作的时候当狗。”布兰缇解释,“就……怎么说呢。硬要说的话,把自己当成实现目标的齿轮、钥匙、刀剑,反正当成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不要当成人。” 她说话的时候实在是过于自然,让达斯琪产生了这么不正常的话是不是自己幻听的念头。 “人被不尊重、被利用、被看轻、被伤害,都会感到不舒服,但是钥匙不会、齿轮不会、刀剑也不会。”布兰缇说,“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是实现某种目标的‘途径’和‘道具’。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需要去想着到达目的地就可以。” 所以她不会因为王下七武海的对待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也不会在执行各种营救任务的时候,担心会不会伤害自己。 钥匙只要可以开锁就足够了。中间无论是掉在地上还是被人踩过,只要没有断掉,都不会影响这个功能。 达斯琪忽然感觉到周身冰冷,而且胃里难受。 ——这个人有点不太正常。 01 还在重感冒的布兰缇是在夜间接到急电的。 “布兰缇长官,明天——”电话虫另一端的将官听到女子猛烈的咳嗽声,担忧地说:“您?您还好吗?” “所以说我都已经请病假了。”布兰缇的声音很虚浮,“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是。关于新任王下七武海人选的事情——” “这件事我又没有决定权,上头爱定谁就定谁,和我有啥关系。”布兰缇感觉呼吸之间喉咙都和刀割一样,开口沙哑的不得了:“大哥你知道我39度已经烧了整整两天了吗?这种无关紧要的旁听会议再让我参加,是不是想立刻给我发阵亡抚恤金啊。” “诶?那会不会已经发展成肺炎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第49章 “那你还打给我!?” “可是是战国先生给的命令,他可能不知道您病的这么重,要不我汇报一下?” “算了。”听到是战国元帅的直令,布兰缇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仅仅开会旁听这么简单,“具体安排你发传真给我。我看一下,有疑问的地方再联系你。” 她摸索着开了床前的小台灯,从抽屉里又拿了一片退烧药吃下去。 传真机滴滴滴地发出声响,然后一截一截吐出纸来。 顶上战争里那个把强攻刑场的罪魁祸首蒙奇d路飞救走的海贼,“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居然要来做王下七武海。上头居然还真开始考虑要不要接纳,谁听了不觉得好笑? 这人干的事儿,意义太负面了。那和海贼女帝他们那种烧杀劫掠的任性妄为,完全是不一样的性质。他简直是把海军的脸面按在地上踩,踩了之后现在来说要来做七武海了,只能说也是666。 如果真的诏令这个人做世界zf承认的七武海,那海军的威势已经就和50岁男人的x功能一样,虽然大家都给点体贴的礼貌不说,但其实谁都知道已经硬不起来了。——布兰缇默默地想。 传真纸总算吐完了,一大叠的资料加上好几张的海图。她拿起来一看,差点白眼一翻。 ——要迎接这人来签署协定,并提供“护送”。 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人都要做七武海了,用的着她来护送?? 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同样也是一种监视。 对方没有选择按照惯例来马林梵多签署,而是要求由自己指定一座岛屿。这已经说明了对方对海军的不信任。 为了促成这个协定顺利签署,海军方面决定不派遣大将级别的战斗力登岛。——当然对外的解释是按照王下七武海和海军的对应关系,由元帅或者大将亲临,是不符合对等原则的。意思是王下七武海的位阶不应高于这两者。 可是军内谁都知道,以前在马林梵多的时候,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以及鹰眼等人的协定,都是由元帅代表海军方面进行。 海军这个说法,完全就是因为既想促成这个仪式,又想给自己找回点脸面。 在这种情况下,缺乏顶级战斗力,不好保证军·方的安全。所以就由和七武海有过周旋经验的布兰缇负责这件事。 “……虽然但是。”布兰缇感到绝望,“一个病人也没什么战斗力啊。” 她打了电话虫给直属上司青雉诉苦。 “呃……”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纠结。布兰缇能想象到青雉大将挠头的场面。 “要不这样吧。我明天戴个假发打扮成你的样子去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说自己是桑塔·布——” 她使劲挂掉了电话。 ——神经病啊! 02 不过好在,体贴的青雉大将很主动地承担起安排军舰航行报备、人员选定,安全检查之类的诸多任务,她就照顾好自己,晚上挂了个水,第二天出个人就行。 否则这个情况,让她通宵,真的说不定要发抚恤金。 特拉法尔加·罗临时选定的岛屿在南海的边上。这个地点选好,不过就是三个小时之前才通知海军方面。时间很短,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做更多准备:比如埋伏、地下工事等等,但抓紧通宵,又足够进行会议现场的选定和布置。 不得不说是个精打细算的男人。但鬼知道这人是怎么穿越无风带的。 当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布兰缇在岛上从约定的上午10时,一直等到午后2时,都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甚至连船只都没见着。 她在雨里站着的时候,庆幸自己不是戴普通口罩出来的,不然现在估计是要湿透了,会失去防传染的效果。 防水防毒面罩真是个好发明。 要知道,列队迎接的时候,是不可能打伞的。 “和战国先生汇报一下情况。”她声音嘶哑,很难抬高音量,只能吩咐旁边的上校,“看一下需不需要调整安排。” “是,长官。” 手底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听见一声汽笛的鸣响。 ——船来了。 一艘黄色的潜水艇在不远处上浮,而后缓缓驶来。 “来的人连个脸都不愿意露,你们海军的诚意还真是不高啊。”说话的是个青年,一旁的白熊给他打着伞。 已经在雨里等了很久的布兰缇回答:“主要是为了您的健康考虑。而且万一您以为是我们故意用了什么生化武器,从而导致了两方隔阂,那不是更糟糕吗?” 这声音哑的雌雄莫辨。不知道是本来就这声音,还是真给淋感冒了。 可是令他有点惊讶的是,这人的语气里哪怕是半点的愤怒都听不出来,就算一丝强压火气的迹象都没有。就好像四小时的雨中等待,不过是个十分正常的迎接礼仪。 这不但有点令人索然无味,而且使他准备好的,关于今天报纸内容的嘴炮都没地儿打了。 但无所谓,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挫挫这群海军的威风。 风大雨大,就让这群饭桶海军等着又怎么样,其他王下七武海可干过更过分的事情吧? 谁让那些报纸大言不惭,说什么这是没有元帅亲临的签约现场,代表了海军强势领导海上势力的信号。 倒是来领导他试试看?绝对叫这些白痴后悔。 第50章 03 这个头戴军帽,又带着防毒面具,根本看不见脸的奇怪军官点头朝他致意了一下。然后整肃队伍迎接他和他的船员进入岛上的建筑。 走在室内的红毯上,全身湿透的海军们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惹人不悦的水渍。 特拉法尔加看着身边的人若无其事地带路,皱了皱眉。 进入会议厅,布兰缇把湿哒哒的手套摘了,拿面巾纸擦了擦手。取了一式三份的协定放在桌上。 “什么病?” “啊?”布兰缇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应该不是在骂自己有什么毛病。 她思考了一下,对方会这么问,可能是自己脸上这个防毒面罩的锅:“不知道,烧了两天。原本打算今天去看来着。” “几度。” “三十九。” “……回你们单位医院拍个ct。”他说。 “我会考虑的。”布兰缇把钢笔递给了他。 难怪叫“死亡外科医生”,还挺有职业病的。 特拉法尔加·罗没有继续为难什么,也没有对那些非要把海军拍的很伟岸的机位提出什么意见。 他只是拔下了笔帽,用那个带有夸张刺青的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04 “啊,挺顺利的。”布兰缇在给青雉的电话简要汇报上这么总结,“除了迟到,没干啥特别摆谱的事情。我感觉比其他的王下七武海好应付多了。” “是吗?”青雉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句,“那你赶紧去医院,不要再耽搁了。oa上病假我给你批了14天,如果医院有建议继续休养或者治疗的话你和我说一下,我再走个程序。” “好的。感谢您。”她挂了电话。 眼皮实在重的有点睁不开,鼻塞好像也更加严重了。 视野逐渐被黑暗压倒。 “布兰缇长官?!”身边的士兵手忙脚乱,赶紧报了急救电文,马不停蹄送往了随军舰而来的一艘医疗船上。 而正在给下属线上申请病假手续的青雉,其实自己也诸事缠身。 虽然战国临行前推荐自己继任,但世界政府的上层同意赤犬成为元帅的居多。 如果理念之争避无可避,最后就要走到你死我活不能共存的境地了。 05 红心海贼团完成了仪式之后很快出海,没有在这个岛屿上耽搁哪怕一分钟。 “船长!前方碰见了海军的船只!” “……”刚成为王下七武海还没24小时,怎么就敢和他撞航线的,瞧不起人吗?是不是雨里四个小时太轻描淡写了? 正当特拉法尔加·罗准备下令维持方向不变迎上去的时候,夏奇却对着观察镜疑惑地开口:“诶?好像是艘医疗船??” “医疗船?”罗凑过去一看,确实,打着红十字的标志,还亮着闪灯。估计是需要把船上的病人送到临近有医疗条件的岛屿上。 “真是的,好歹打个旗语请求我们让道呗。” “就是!没礼貌的家伙!” “会不会是船上太慌乱了,没考虑周全?”伊卡库作为女性比较心思细腻,说出了另一种情况。 “怎么办,船长?”佩金问,“要迎上去吗?” ——今天的报纸上还在到处猜测特拉法尔加这个七武海低人一等来着。 现在还要再给这种船上既没有载着大将元帅,甚至连个中将都没有的低级别船只让道的话,那岂不是更加颜面无存,毫无威信? 特拉法尔加·罗皱起了眉头。 要是普通的军舰,他早就下令往上撞了。 然后把这些海军全绑了,船上货物洗劫一空,让这群海军裤衩都不剩地留在什么都没有的船上,在海里漂几天,尝尝他这样被新闻报纸乱写文章羞辱的滋味。 可是。 年轻的王下七武海攥紧了拳。 “让出航道。”他咬牙切齿地说,“向东航行。” 极地潜水号寂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尖锐而高昂的赞叹声。 “嘤嘤嘤船长您果然高尚善良!”“啊,好闪耀!这就是黄金一般的善心吗!!” “呜呜呜船长!我愿一生追随您!!!!” “船长——” “别喊了!”特拉法尔加·罗拍桌。 明黄色的小船,在无尽的深蓝汪洋里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圆弧。 end. -------------------- 第28章 篝火 ===================== 27 和之国,郊野。 “……通俗地来讲,就有点像打游戏抓后摇的感觉。”刚刚讲解完的布兰缇总结了一下。 “哦哦,明白。”佩金点头。 “ok。不过其实‘后摇’也是可以被制造的。”布兰缇拿出了一把bb枪,“来,试图把我当做假想敌,躲我的子弹试试。” 佩金沉下重心,集中注意力。 能混到新世界,哪怕是杂鱼都该有点见闻色了。而bb枪的弹道又慢的要死—— 视野捕捉到她的微动作,佩金立刻往右撤了半步。 “……!!” 左膝盖中枪了。 bb枪本质上是玩具枪,没什么的威力。要是实战的话,膝盖被打穿,马上就会失去行动力。 佩金也反应了过来,诱导他右撤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打算开枪。 本来这种假动作,不应该骗过他的眼睛。他们都在海上混多少年了,如果被这种算是“小伎俩”的东西耍的团团转,那还怎么来到新世界? 第51章 关键在于,她的攻击意图和发起瞬间的抬手动作太难捕捉了,从完全放松到锁定目标,再到抬枪射击之间,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就算仔细观察也很容易看漏。 所以他误以为她这个指尖和眼神细微的动向是攻击的征兆,没想到正中下怀。 “通常来说,身体的僵直,往往会发生在做出动作的那一刻。这时候因为身体出于从a到b发力运动过程之中,很难完成中途的扭转。哪怕这个动作再微小,都是一样的,只是僵直的程度有区别而已。” “强者很少会自己暴露这种机会。所以我们在攻击的时候,除了可以观察对方的动作习惯,在他们进行攻击或者闪避的途中抓机会之外,也可以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争取进攻机会或者为同伴制造空档。”布兰缇另外拿出一把匕首,“而且这种方式不仅限于枪械可以完成,投掷武器,徒手格斗,都可以。只不过一开始练习的话,用枪械找感觉会比较快。” “说起来虽然很朴素,但却是非常实用。”布兰缇说,“可以先着手从这个上面练起吧。” “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困难。”夏奇笑。 她把bb枪丢给他们:“那你俩先练一会儿找找这个节奏,我去做个体能恢复,之后再来找你们。下午的话,可以做点耐击打训练,或者素质对抗。” “aye,aye!” 而另一边,红心海贼团的驻地处。 特拉法尔加·罗在阴凉的地方补觉——现在他的作息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白天看上去都在睡懒觉,好像一个作威作福的船长。但是实则,他大部分的事情都在夜间完成。 和之国因为土地污染的原因,食物、淡水几乎都不能随便在岛上的自然环境里获取。不像以前随便登岛荒野求生那样,打了鸟,捕了鱼就能吃。所以能力最为便利的罗总在晚上去大名的农园里偷来没被污染的食物和淡水,解决船员们的饮食安全问题。 并且,在黑夜之中实地走遍大街小巷,摸清街道布局、巡逻守卫的驻点。回来再根据自己的脑内空间印象,制作简图。而后也要在夜间进入报馆等地方翻查资料,了解岛内文化和机构运行机制等等,以便开展后期工作。 ——按布兰缇的话说,简而言之,又开始了和王下七武海时期差不多的,偷偷摸摸做贼的剧情。 所以他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当他醒来的时候,是贝波在为他值守。 “……今天负责观望城内情况的是谁?”罗揉了揉眼睛问道。 “伊卡库和强巴鲁。”贝波回答。 罗张望了一下附近有的正在休息,有的在交谈聊天的船员:“夏奇、佩金呢?” “他们说想利用空闲时间训练,于是和布兰缇去远处的山坡了。” 他皱了皱眉头,本想说这地方单独行动不太好。但转念一想,有布兰缇跟着,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就没太着急着去看,而是先起身去拿水壶,和自己倒了杯水喝。 “怎么忽然想起搞训练了。”罗一边润了润喉,一边拿起笔,按昨晚的印象,把桌上的草图又往外延伸了一个街区,“我应该和他们也说过,提升能力更好的契机是在战斗中。” “这不都是因为船长经常一个人把对面都扫光了,我们只能打些没什么名头的敌人嘛……” “……赖我?” “对不起……”白熊低落地道歉。 “什么时候去的?” “嗯?”白熊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夏奇佩金:“哦,他们上午就去了。去的时候带了馒头和乌龙茶、咸菜,午饭都没回来吃呢。” “好吧……”罗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我也去看看,半天时间练的怎么样了。” “啊。船长,你都还没吃东西呢。” “不必担心,我晚上行动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那也隔太久了,不行不行!!”白熊摇着头,然后拿过来一个碟子,“至少吃点点心垫个肚子再去!” 罗微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盘子里的烧饼。 这东西拿回来的时候都冷了,现在却是温热的。很显然有人或者熊,掐着他可能会醒来的时间点复烤,或者用炉火烘了一下。 “真是那你们没办法。”他不喜欢这种干巴的东西,但还是就着热茶吃起饼,心里莫名地松快。 等到他吃了下午的“早饭”,悠哉悠哉扛着刀来到小山坡的时候。正见到夏奇佩金两人正瘫软在地上喘气。 “……”他踩着青草走到他们身边,“我还想着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来着。怎么只看到你们在偷懒。” “啊……船长……”佩金一开口,就爱带着点类似撒娇的腔调,“有什么办法,布兰缇给的强度太大了。上午那个攻击回避训练还好说,刚才的素质对抗给我搞得有点怀疑人生。” “赞同——”夏奇有气无力,同样声音幽怨,“感觉要死了。船长,你不但不关心我们,居然还嫌弃我们偷懒!我们再不歇着可能真得低血糖了——” ——谁能看得出来这俩家伙年龄比自己还大? “给你们带了补充体能的东西了,真是的。”罗扔下了袋子,里头是装好的蜂蜜水和带盐分的肉干,以及几根香蕉:“所以,给你们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呢?” “罪魁祸首是不是严重了点……”夏奇说,“这时候应该尊称教练!教练的话去山上绕圈跑步,恢复体能呢。刚她走之前是这么说的来着。” 第52章 “绕圈跑步?这是什么低效的训练方式。”罗吐槽了一下,拿着袋子往山上走去,“按她那种强度,跑上十几二十圈山路都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那您还去送补给……” “教练的辛苦费。”他没回头,“你们休息差不多了就回去擦擦身子,不要吹风感冒了。这地方药品很难找的。” 他稍稍试图感应了一下,但似乎布兰缇隐藏气息真的已经成为习惯了。他在这里离得太远,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她也不是典型的狙击手,甚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枪手,战斗风格好像也不怎么偏暗杀,为啥还能练出个隐藏气息的技能?就因为本行是要去捞人吗? ——看来得再精进一下见闻色了。 他这么想着,往山的方向走。 直到山腰的部分,才明显地感觉到有人的气息。 罗往所在的方向抬眼张望了一下。 ——还真是在跑步。 但……这个出汗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几乎都已经湿透了,衣服紧紧包裹在身上。额头前的头发也紧紧粘着皮肤。 仔细一看,她这个“跑步”,是由一个个微小的“月步”所组成的。月步的踏空高度也就只维持在离地十厘米左右。 通过“月步”的滞空,也就是脚不沾地,来进行移动。只不过“月步”的力量和范围被控制在很小的程度。 “……”他现在有点想知道佩金和夏奇遭遇的‘素质对抗’,是个什么离谱的展开了。 毕竟见过天上跳绳,想过她的训练方式会很抽象,但没想到这么抽象。 不过没有像她之前描述的那样,给自己来一枪再练体能,他已经很欣慰了。至少还算遵从医嘱。 布兰缇完成第五圈的时候,已经感觉差不多到极限了。这毕竟是敌方的地盘,没条件真练到虚脱再说,万一遭遇敌袭,不能连跑路的力气都不留下——当然,也要留下把夏奇佩金带走的体能。 “呼——”她撑着膝盖,恢复着已经混乱的呼吸。大量的汗水从脸上滑落,有一些流到了眼睛里,还带起一点刺痛感。 ——嗯? “……等、等一下。”她感觉到了罗的气息,赶紧出言阻止,“先别过来,哈……我一身汗臭味。” “你觉得海贼一般都是衣着整洁,清爽干净,喷香水的吗?又不是做男模。”罗见怪不怪,“海上发臭的人多了去了。” 但他也确实没有继续靠前,用能力把她面前的小石子换成了手里的袋子。 里头也一样是水、食物和干毛巾。 “呼……多谢。”她喘了口气,拿起干毛巾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汗。然后卷起衣服边,像给海绵挤水一样拧出来很多汗液。 “早知道你这么夸张,我就带衣服来了。我以为你只是陪佩金他们做个训练。” “我的实战水平掉的厉害,这不得抓紧调整调整状态嘛。接下来可是和四皇阵营对敌,我想至少恢复到在任期间的战斗力,不然恐怕很难帮上你的忙。”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也是要洗一下才能换衣服的。我是不能接受臭烘烘地再穿进干净衣服里。”她喝了点蜂蜜水,感觉缓过来了些。 “布兰缇。”特拉法尔加·罗在开口的瞬间已经后悔了。 ……太仓促了,也太早了。 况且要讨伐凯多,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可惜,他在看着她的时候,脑子里的弦一时没绷紧,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嗯?”她擦着头发和脖子上的汗水,但是迟迟没有等来后面的话语。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运动过度有点头晕眼花或者感知下降,但想想应该也不至于,所以她追问:“怎么了?” 罗的表情既认真又严肃,他的脸其实在严肃的时候,有点凶狠,如果是心理素质不够好的人,乍看一眼容易心里发毛。 他沉默了良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晚上,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哦……好。”布兰缇的心中有一闪而过的隐秘期待。 她从没有过像今天一样期待夜幕降临。 但今天的红心团却异常的亢奋,不但晚饭的时候就开始喝酒,而且还硬是搞起了什么篝火party——在船长不在的情况下。 她有点坐立不安,又不好显示出来。罗和她强调了要“单独”说,所以她也不好直接和大家说,船长有事找她,然后遁了。 伊卡库已经喝上头了,亢奋地搂着布兰缇非要她说自己的理想型。 “怎么突然进行到女子会的阶段了……”布兰缇被搂着,满脸尴尬。想逃又离不开热情的同伴,“这儿的不都是男孩子吗……” “我也好奇!”喝高了的佩金举手,“凭什么把恋爱话题也算成是女子话题!我们男子也很感兴趣!我也要甜甜的恋爱!” “喂,佩金,你已经喝醉了!别撺掇啊。”布兰缇不满地抗议。 “嘻嘻。”伊卡库打了个酒嗝,拿脸和她亲密地蹭蹭贴贴:“布兰缇,你喜欢处男还是非处?” “啊?”酒后的人果然神经有点非常人所能接受,怎么一下子从理想型车速狂飙到有没有*经验了?? 布兰缇有点担心下一题会不会直接跨越到xp挖掘。 “别害羞嘛,说说看。你觉得有经验的好,还是纯洁一点的比较棒?嗯?”伊卡库不依不饶,“不说的话,是不会放你走的哦?” 第53章 “哈……”布兰缇被搞得没办法,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奇怪的环节。 不是她不爱和他们打成一片,而是她还有和罗的约定。 要不是罗和她说晚上有事要说,她也不介意多聊一会儿这些有的没的。 “额——”她挠了挠头,为了尽快结束话题,很诚实地回答,“我的理想型还是处男吧。” “诶??为啥呀!!海贼里头找没有*经验的得多稀少呀?”夏奇忿忿不平地说,“而且明明有经验的更有优势,更会照顾人!” “个人爱好而已嘛。”布兰缇说,“可能是观念原因?或许我比较保守一点,但我总感觉随便发生*行为的话,有点对自己和他人不负责任。啊不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啦,我也没有地图炮——” “可恶!!!被划分到不负责任的范围了!!”佩金捶地。 “喂!你只是单纯在炫耀你有过*经历吧!???”克里欧涅吐槽。 “哟西!”夏奇举杯,“那以后就让我们多搜集搜集处男的信息!为布兰缇寻找合适的恋爱对象!为了布兰缇的幸福不懈努力!干杯!!!” “干杯——” ——全都喝多了吧!这群人!! “啊,船长!来来来,快来喝一杯!”夏奇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船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布兰缇回头,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已经走到了身后不远处。她赶紧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啊对对对!船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单独说?快把我从他们中间带走! 布兰缇挤眉弄眼。 夜色深沉,虽然篝火明亮,但毕竟飘忽不定。 她看不清他的脸,也没看到他的眼神。 暗夜之中,他手心攥着的圆环,硬生生地硌着皮肉,使他产生了灼热发烫的错觉。 但是他却很平淡,或者说近乎冷淡地说:“……不。没事了。” “啊?”布兰缇困惑,“不是——?” 他的表情在帽檐的阴影下完全看不清楚,只能凭语气推断出他有点冰冷下来的氛围。 “已经解决了,没有事情。”他的声音有点像硬绷的死紧的琴弦,但是又故作轻松:“难得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你们接着好好玩吧。我去城里探查。” 罗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转身扛着刀走远了。 篝火party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都喝不动了才结束。 布兰缇的心里有点打鼓地慌乱,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罗的样子有点反常。 把这些醉汉安置好,布兰缇赶紧钻入和之国的夜色,在一片片街道里漫无目的地飞奔。 终于在一个街角,看到了他的身影。 “船长!”她轻声地叫着,然后赶紧跑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他的眼神平静又疏远,温和却理智:“不是和你说了,已经没事了吗?” “啊,可是……”布兰缇有点慌张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的灰眸此时让她有点陌生,“看你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真解决了吗?发生什么了?你本来是要和我说什么?” “我应该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吧。”他的语气真的非常平淡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已经没事了。” ——明显是有事。 “但——”好像对方的心情很不好。 “不要继续问了。”他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这是在文化风格迥异的和之国,可她好像一瞬间听见了家乡教堂那审判的钟声,然后被困进一个风雪飘摇的荒芜城堡。 云翳慢慢遮蔽了和之国的月光,让两人所在的夜,就如同沉入深海,处在更深的暗影之中。 她再也难以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夜深了,你回去吧。”他说。 其实仔细听的话,他的声音虽然不带什么温和,却也不那么冰凉,不是那么地不近人情。 只不过,内容上的回绝不可忽视。 她被下了逐客令。 这布兰缇愣了一下。原本她以为,在立博岛的长谈,凭借着交织的共同回忆,拉进了双方的心灵距离。经常只要发问,他就会回答。 但现在她发现,实际上并非如此。她以为的亲密,和过分随意的会话状态,并不意味着她的特殊性。也不代表她可以随意窥探他的情绪、心思和过去。 她不该这么莽撞的。 在立博岛的时候,她尚且还懂得,看见对方的纠结和忧郁,要保持距离,不去过多追问,时刻谨记自己的立场与身份。 现在,却反而忘记了适可而止和保持尊重。 而她竟然还敢对这个单独会谈的内容,抱有幼稚的猜测。 ——被过分好的船长宠坏了,开始期待稀里糊涂的爱情了吗? 而且,这难道不是对他的轻视吗? 他是红心海贼团的船长,从北海穿越伟大航路前半段,成为世人忌惮的超新星,又应召成为七武海,在新世界单枪匹马,搅弄风云。放眼世界,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 那是凭借一己之力谋算世界,斩断时代齿轮的人。 现在,他和他的同盟剑指四皇。一旦有失,就必定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居然在这种时候,猜测对方有什么情感上的暗示……她真的愚蠢,而且是疯了。 这是她的严重越界。 她应该退回到船员所属的区域,并且不要试图再去越过这个界线。 第54章 否则,就是将自己和对方,都推入到两难的境地。 更何况,她还接受了夏奇和佩金的托付。 “是。船长。”布兰缇于是服从了他的指令,轻声回答,“那您注意安全。” 她差点忘了,她成长在被鲜血和战火毁灭的城邦,命运使她生来就是战士而非公主。 她在加入海军的时候,就已经握着冰冷的匕首,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去做一个忠诚勇敢的骑士,护卫她所珍视的一切。 而永远不要如花朵一般,去就如同期待阳光和雨露那样,期待和神迹一样稀少的爱。 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也是如此吗? 既已认定他的光芒和纯粹值得守卫,那就应该去成为他的忠臣良将,而不要成为他的烦忧和负累。 她转身告别,遵照他的指示,离开此处。 也离开沉溺于幻想的私心。 不过是一棵野草,别老想着去做玫瑰的梦。 -------------------- 第29章 重置 ===================== 28 特拉法尔加·罗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终于消失在远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错。 虽然在海贼的世界里,上了一条船就差不多是一类人,但她有她的特殊之处。 海贼说到底,是非法地带的人群。 他和夏奇佩金这样的人,太小就迈入了世界的这一边。在十来岁的年纪,人生最初始形成完备的价值观、人生观的时候,他们站在了灰色的区域。何况,罗自己还更早一点,十三岁就在极度污浊、崇尚暴力,杀人放火、掠家劫舍的堂吉诃德家族接受培养。 虽然平心而论,他们秉持着幼年时期父母和家庭所寄予的“善心”,至少在大是大非中保持良知,没有在漆黑混沌的潮流里,长歪成令逝去的亲属蒙羞的、无恶不作的混蛋。但受环境的影响,道德观和社会观念变得暧昧,也是事实。 这和接受正面教育,在海军培养下的“正常人”不同。 ——世界zf和海军虽然经常不干人事,但他们的教育理念和训育方针其实还是正向的。这点他承认。 否则普通民众也不会天然地信任海军。 是,海军里有败类。但海贼里的败类比例,要比海军高得多。 这算不争的事实。 所以布兰缇和他,某种意义上真可以算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承认她的高尚、正直和真诚,哪怕是杂糅了脆弱的勇敢,都是乱世里难能可贵的品质。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相互靠近,甚至每每有同频的错觉。 然后忘记了这样的美好品质,往往和严苛的精神洁癖相伴而生。 ——这个精神洁癖倒不是贬义。 他不认为对灵与肉保持极致的纯洁的追求,是什么坏事。 但他是个海贼,是一个无论何时没命都不稀奇的亡命之徒。在这个“行业”,二十几岁就死于非命的人比比皆是。 非法的身份,几乎不会有什么正常人想要缔结婚约。而随时悬在头顶的剑,也不知何时就要落下。 抱着反正不会结婚的想法,又何必为了不存在的恋人保守贞洁。大部分的海贼也都是如此。 虽然他们不会强迫妇女,但不意味着会拒绝你情我愿的投怀送抱,也不意味这不会去红灯区解决需求。 早就触犯了诫律的他,没有这种资格。 当然,这绝不是他后悔或者羞耻自己做过的事,因此感到自卑——开玩笑,他特拉法尔加·罗哪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抬不起头。 只不过,发展关系就该以尊重对方的想法为前提。 如果明知道对方的雷区,还谈什么爱慕喜欢,多少有点恬不知耻了。 还好没有过早宣之于口,否则他实在是无颜面对未来出现的诘问。 也显得邀人入伙是多么的别有所图。 ——太下作了。 虽然他真的不是为了需要一个恋人才希望她的加入,但一旦发展到那个地步简直就百口莫辩。 他扶住了额头,一种庆幸和失落交杂的情绪盘桓在脑内,久久难以散去。 心烦意乱。 已经走过的街区他又有点没什么印象了,不得不重新回到原处,暂时把这些不太必要的东西放在脑后,而后完成今天的任务。 当他回到驻点的时候,夏奇佩金还因为他今天回来的比前几次要晚而担心。 “只是路上遇上了一些干扰因素。没什么,也没有被发现。”罗转身去到作为临时容身所的小木屋。 “哦,对了。布兰缇说有事向您汇报。”夏奇把包裹在荷叶里头的豆沙糕点放在罗的桌边。 烛火晃动了一下。 “那边那个只剩下半截的酥点是什么鬼。”罗很嫌弃地看着其中一块,拿起来看了看,“我记得我带回来的东西没那么少吧?我们已经穷困潦倒到要全团的人啃一块糕饼了吗?” “诶?啊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混进去了。”夏奇说,“不过这只是布兰缇胃口小,掰下来了一半吃,不是啃完放回去的。她本来是问我吃不吃来着,我想着不要浪费就接下了,结果没想到,和船长你的混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时间——”罗把那半截糕饼放回去,结果刚放下,夏奇补救一般,马上伸手拿了,然后把那半块糕点囫囵吞了。 第55章 出手之快,令人瞠目,饶是特拉法尔加·罗都没能反应过来。 “……”罗的表情有点复杂,但看着夏奇□□噎的样子,还是叹气后贴心地给他倒了茶喝。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过后不是还有练习吗,让她过来吧。”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已经完全整理好了所有情绪,恢复到日常的状态。 没过两分钟,夏奇和布兰缇又重新回到了罗的这间小破木屋来。 “有什么事吗?” “是的。”同样已经在昨晚的告别后,整理好情绪的布兰缇开口,“这段时间,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到花之都的‘花街’去。” “花街?” “嗯……我想了一下,大多数的海贼都不认识我,我连悬赏都没有,霍金斯他们压根不可能知道我是谁,就算怀疑我是外来者,也不可能知道我是红心海贼团的人。这样的话,去花街套情报应该会比较方便,即便失败,风险也很小。所以和您请示一下,看您的意见。” “……”罗沉默了两秒,而后给出了很中肯的拒绝理由:“虽然花街确实是各路情报交汇杂糅的地方。但是布兰缇,那里不太适合你。那种地方的恶心事不少——各种意义上的恶心事都不少,会给你的心理造成负担。而且,你缺乏在那种场所行动所需要的经验。” ——过去,往往是未来的预演。这种只是因为没能完成给旧事正名,就已经会放在心里辗转反侧的人,要去那种外表纸醉金迷、尽态极妍,内里污浊恶臭、绝望压抑的地方…… 她才刚刚成为海贼,如果以他的观察,这么短的时间,甚至连身份认同都还不一定牢固。以她这么高的道德感,在那种充斥着背叛、压迫、虐待的地方,光光忍住不杀人可能已经是极限了,要是还要强迫自己逢场作戏,说不定什么时候精神就会坏掉。 “同盟一方的妮可·罗宾也在。”她的声音沉着冷静,给出的理由也无可挑剔,就好像早就料到会遭到反驳。 “……我会在潜入之前和她接触,同盟之间目的一致,她可以帮助我避开雷区,并在必要的情况下提供接应和援助。而且,她也是情报方面的熟手,我想看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以后对我们的团队也有帮助。” 明明现在是需要情报的时候,但作为船长的罗却在此时,显得似乎兴致不高。 他思忖了一阵,最后似妥协又似权衡利弊,表情就好像在做什么复杂的演算。终于在考量后回答:“……好吧。不要太勉强。情况不对或者感觉自己的心理状态承受不住,就及时撤回。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记住,只要有心理或者生理上的,任何的不适,就要马上停止,不要顾及其他。” 他的目光依旧清冷但温和。 布兰缇点头。 “我再重复一遍。人身安全的优先级,高于情报信息——在我的船上一向如此。明白了吗?”特拉法尔加·罗了解她有时候容易钻入死胡同的偏向,指节叩着桌子,着重再次强调了一句。几乎就像是考试之前给学生划重点的操心教授。 ——作为船长,真的是对下属十分了解也足够保护了。 好意外,即便是抛弃爱慕的眼光,却仍然能够感受到温暖和关切。 心里就想要长出血肉一样,柔软又快乐。 “是。我明白。”她轻声回应,余光却瞥见夏奇和贝波震惊且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她出来的时候问。 “没什么,觉得很意外。”夏奇双手叉在脑后,略带点羡慕地说,“船长居然许可你单独行动。” “单独行动,有什么问题吗?”海军角度的禁止单独行动,一般只是为了防止以权谋私,所以要互相监督而已。 “嗯……我们船上。以前除了船长自己,基本上都不会被允许单独行动或者作战,至少需要双人出行。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两个人的话,至少报信的成功率都高很多。” “看来船长确实是很信任你呀!”夏奇感叹了一句,“不过你怎么谈正事的时候又变成很拘谨冷淡的样子了?虽然看起来高贵冷艳也很酷就是了——但明明平常好像挺轻松的,那才是你的放松状态吧?也别太拘谨,这又不是军舰上,我们团你懂得,没什么规矩。说实话,看你和船长拌嘴很有意思。其实谈正事也不用这么严肃嘛,老用敬语多不好。” “是吗?”她淡淡地回应,带着和平常差不多的微笑,“我自己倒是没觉得。” “虽然晚上会在花街,不过早晨还是会回来,下午监督你们训练的。”布兰缇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嘲讽,“记得提醒佩金哦。” “那样不行吧。睡眠太少会猝死的!布兰缇!” “没关系,我们船上有卓越的外科医生呢。你俩别想着翘课。”她轻松的语气,让话尾的声音有点飘忽。 -------------------- 第30章 扩香木和洒金和纸 ================================= 29 见到妮可罗宾的时候,她似乎丝毫不意外布兰缇提出的要求。 “不过,考虑到你也算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想必也没什么头绪。不如这样怎么样。你来假扮我的侍女,以这样的形式一起收集情报。” “这样的话,本质上不还是单一情报来源吗?我遇到的人和你遇到的人几乎会完全重合。那我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第56章 “不是这样的,布兰缇。”罗宾微笑道:“你想,我在这边进行情报收集工作,但却没有办法给红心海贼团的成员们传达。只能定期通过书信的形式总结信息然后传递,这样的话,一来,有信息截留的风险。二来,有的情报就已经不新鲜了。” “更何况,有你在的话。作为同盟的特拉男君,也会比较了解我们这边正在开展的事情,往好处说,这是给同盟报平安;负面一点说,这也叫给同盟展示一下我们并没有干什么出卖对方的事情。这会减少同盟间的摩擦和猜疑。因为有作为船员的你来看着我们嘛。” “……据我所知,船长对贵方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猜测。这点还请你放心。”对方说到这个份上了,布兰缇只好说,“不过,既然如此,这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而且,早有耳闻,你是情报方面的好手,跟在你身边的话,我想我能学到不少。” 罗宾笑着点点头。 “那就请你多指点了。”布兰缇浅浅鞠了一躬,措辞很谦卑和婉。 “哪里。作为强大战力的你能在身边,我也会感觉安全不少,从而放开手脚去做呢。”罗宾说着,给她倒了一杯绿茶。 布兰缇微微颔首,礼貌回应对方斟茶。 却突然觉得不对。对方不应该对自己的情况知道这么多才对。 通常来说,在已知自己是前海军的情况下。应该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会连带学习过情报机构的业务才对……毕竟海军系统的培训是全面而完备的。 “等等……”她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罗宾,该不会是我们船长让你这么做的吧?” “啊呀。我还以为我完美蒙混过关了呢。真不愧是你,正如他所言的异常聪慧呢。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被你看出来了。你从哪些地方发现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以直接和我说,让我按这个方式行动。” “这个嘛。”穿着艺伎的衣裳,妆容华丽的罗宾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想你去问本人比较好,我也没什么头绪呢。”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你是个不太喜欢听船长数落的人,比如说船长指东你非要打西的那种,所以才要用这么绕圈的方式。但是,之前和你浅浅接触过,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下更是确定了不是这个原因。所以有问题的话,我觉得你直接去问特拉男君比较好。” “……我会的。”布兰缇皱眉,有点无奈。 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被推到了她面前。 “这是之前和你说过的祛疤膏哦。”罗宾说,“之前要么是行动没有碰见,要么是别的事情耽搁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你还记得啊……”她拿过瓷瓶,看着上面描金的花卉装饰,喃喃地说,“谢谢你,一直特地带着。” 可惜,她现在的心境,和从德雷斯罗萨刚启程的时候却已经不一样了。 那时候突如其来的,不负责任的上头,她自己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布兰缇没有解释什么,微笑地收下了。 “那么。我们今天就先从给你打造一个新形象开始吧?这边有很多和服可以挑哦~都很漂亮。” “……别用看芭比娃娃的眼神看我啊罗宾。我不是换装游戏主人公。” “口脂的颜色也不少哦?” “听人说话啊!” “你喜欢长款的耳环还是短款的耳钉?” “哈…”布兰缇深知自己的反抗不会有什么结果,看了看妆奁匣子里头光彩夺目的珠宝首饰,“就这个吧。” 她选了一对金色流苏坠着宝石的耳饰。华丽繁复,很贴合和之国花街,这样在腐败的泥沼里开出的艳丽浓香的花。 这种奢靡的风格,应该会和这种地方穿和服的女人很搭。 “不过,我的耳洞很久没戴东西了。也不知道堵上了没。”她摸摸自己的耳朵,心里再一度想到了那个人的耳环。 “那要不还是选个短一点,轻一点的吧?”罗宾本来都已经在用酒精给它消毒了,听了这句话停下了动作。 “俗话说,痛觉使人清醒嘛。”布兰缇垂下眼,神色平淡地说,“没有关系。我好歹是个战士,怎么会怕痛呢。” ……如果会痛一点也不错。 痛了才会谨记,不要总控制不住自己,开始那种害人害己的妄想。 就这样,罗和布兰缇的时间基本就错开了。 一般来说罗需要晚上工作,去探查地形和带回安全的食物、淡水等等的物资。 而布兰缇也一样,在晚上,于花街和罗宾一起收集情报。 清晨,回到驻点之后,罗一般就在小破木屋里头补觉。而布兰缇则会先去山里进行训练,过后就顺便利用河流清洗干净自己,换身干净的衣服,接着撰写前一天晚上得到的情报,写好就送给当天替罗值守的船员同伴。 中午,罗醒来之后,也会开始复盘夜里的成果,听取船员偶尔在四处活动收到的消息。然后看布兰缇写的简报,以及阅读当早售卖的和之国报纸。规划与完善下一步的部署。 而布兰缇回到山里看完夏奇和佩金的训练,根据情况,调整第二天的训练安排。同时,这两个人的练习近况也会被记录下来提交。 下午,罗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这时候,布兰缇则会找个地方补觉,一觉睡到傍晚将至,花街准备营业的时候,再过去和罗宾汇合。 第57章 这正如同布兰缇所想的那样,在目前的状态下,基本两个人没有会面的空间和时间。工作安排的轨迹恰到好处而不留尴尬地把两人的接触,十分自然地错开。 为她调整心绪腾出了时间。 ——这也是她申请来花街的私心。 也是为什么作为船长的罗明明表态了,不建议她来,她还要尽力促成这件事的核心原因。 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空白,整理好这些情感。然后再逐步恢复接触,脱敏习惯,这样可以回归到非常自然正常的,船员和船长之间的相处模式。在此期间,减少直接会面带来的干扰。 保持信任、关切、敬重,以及相处间的松快和自如,但要抛弃情欲和爱慕。 ……需要时间练习啊。 中午,特拉法尔加·罗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卧榻旁边多了一节被削成圆柱形的木头,木头的顶端有着弧形的凹陷。 “这是什么?”他翻了帘子出来,拿着这个小木头块,“是不是谁落下了东西?” ——这边的木屋很简陋,他又不习惯休息的地方被人直接看到,所以床和屋子的其他区域用了个简单的单层布帘子隔断。 这样他的船员也不会因为怕打扰他休息,而哪怕下雨都不愿意进到这间木屋里来。然后冒着雨去更远的建筑物里避雨歇脚。 一边看书打发时间,一边值守的伊卡库说:“这是布兰缇从船上拿回来的。说担心你睡得不是很安稳,毕竟上午的光线已经开始刺眼了嘛,我们这儿遮光条件又不行。” “木头应该是和之国随便找个树削的。精油是薰衣草两滴管、檀香一滴管,滴在这个上面,就当着扩香石。”伊卡库说着深吸了一口,“确实还挺好闻的,很舒缓。” 特拉法尔加·罗垂着眼睫,仔细地看了看这块粗糙朴素,也不是什么名贵木材的小木头块儿。 “见到的话替我和她说,多谢费心了。”他回头把这个木头小方块又放回床边去,然后出来接过伊卡库递过来的报纸和布兰缇上交的记录。 “哎……” 罗看到布兰缇的报告,可能是因为刚睡醒人还比较迷糊。没怎么控制情绪,很直接地发生了长长的叹息。 “怎么了吗船长?”伊卡库问,“是不好的消息吗?” 一般直接交给船长的材料,就算是没有装在信封里遮住内容,他们也不会去翻看的。顶多就是扫扫最面上的一张,还不一定会细看写了啥。 “……没什么。”他揉了揉眉心。 话说这家伙的报告,还真是…… 极端地冗长。 虽然他已经在某个夜晚,对她这种东拉西扯的叙事习惯有所领教,不过那时候他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毕竟家乡给她的东拉西扯打上了滤镜。 但没想到文书汇报也是……好长啊。 像要把花街的高档宣纸多薅一点,不然对不起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一样。 通常说来,海贼——排除目不识丁的文盲情况,在用纸张传递信息的时候,大多都非常简单。 以她送过来的这洋洋洒洒五页纸为例。如果易位而处,是他来汇报给作为船长的布兰缇的话,就是很简单的字条—— “兔碗监狱关押着尤斯塔斯·基德。其副手基拉目前似乎也在被控制和被胁迫中。”然后如果真的十分迫切地想要建言,那再加一句“这两人有援救和拉入共同战线的价值,请您评估。我期盼您的答复/批示/指示。” 就行了吧!? 她是怎么能写这么长的??? 开头一大堆有的没的敬语,问候了红心团一堆人的身体健康。健不健康你每晚回来之后看一眼就知道了吧?! 中间莫名其妙又一大堆关于基德是怎么被拷问和怎么被打的细节描写,细致的像在看什么监禁play的文章,什么“蹙紧的眉头”“血和汗把发丝黏糊地贴在脸上”……哇看着gay的很,好让人害怕。 后面个人建议模糊又委婉,然后还混杂了很多如果实施营救她准备怎样开展计划——谁问她打算怎么营救了??他还没想批准呢! 最后!甚至还有列举研究数据,提示他不要把茶叶放在茶壶里面泡太久,隔夜以后有诸多健康角度出发的不利之处……这个就完全不是情报整理了吧! 感觉被大量垃圾信息轰炸了一番的罗揉了揉太阳穴。虽然现在出版的烂书也不少,但烂书可以扫一两眼,评价一下写的太烂就扔下。而手里的船员汇报却不行。 ……天。他是犯了什么错。 而且这人在海军待习惯了,注重格式。分出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一二三大点,实际上不细看一下根本不知道里面夹带了特别多的注水信息。他的船员们就是这么被蒙骗了。 什么“一、关于兔碗监狱和尤斯塔斯基德的情报”“二、共同战线的意义和作用”“三、营救可行性及方案”……但实际上每个点里头的内容都要命的啰嗦,外加一些非常谦逊的解释自己并没有越俎代庖和这只是个人建议个人推断之类的完全没有必要的话。 他做了这么久的船长,难道没碰见过船员给建议?还是说他是什么,一听别人建议就暴跳如雷的人物设定吗?真是令人火大,这个毫无必要,客套又谦卑的措辞。 难怪要说自己不是纯文职人员呢……这要是纯文职,趁早改行回家吧。太烂了这个文字汇报功底……迟早被穿小鞋。 第58章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被垃圾信息和辣眼睛描写攻击的大脑。 就算他可以一目十行,也不代表着他能自动屏蔽那些莫名其妙混进来的东西。 有时候有点苦恼自己的速读能力太过优越了。 “真的这么棘手吗?船长,有什么麻烦事你得和我们说呀。”伊卡库关切地问。 “不,事儿倒不大。是读这些东西太费劲了。”他淡淡地开口,然后望着木屋破烂的房顶,立刻嫌弃地皱眉——因为有蜘蛛在结网。 “是吗?我不知道呢,毕竟是给船长你本人的。我只是接收一下,没细看。”伊卡库抬头思考了一下,“但不过,以前夜聊的时候偶尔听她说,海军里头写文书就是很长的,我记得她和我说每两天,碎纸机的纸槽都必须要清理一下,因为装满了。” “……”居然还真是职业习惯吗??? “真不容易呀。写这么长居然没有一个字涂改。”伊卡库随手翻了翻“要我的话,连写五六页字肯定会有错别字需要涂掉的。不会还誊抄了吧?” 他支着头,思考怎么回复布兰缇关于基德的建议:“希望别吧……有这个精力不如去补个觉。” “您为什么要让她去花街呢?” “你是在怪我吗?”罗没有抬头。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花街质量上好的洒金和纸,指腹在字迹上停留。 “我只是问您为什么让她去。”伊卡库耸耸肩,“那地方恶心男人可不少。您受得了吗?” 特拉法尔加·罗拿眼梢瞥了伊卡库一眼,对方百无聊赖地折叶子玩。 “……反正又不是我去做花魁。我有什么受不了的?”他大喇喇地把腿盘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和服因为这个动作露出了半截大腿。 伊卡库冷笑一声,没继续说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都不肯接。迟早有你后悔的,船长。 “伊卡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 当她准备起身出门的时候,罗忽然叫住了她。 “别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谁预定好的‘东西’,也不该被预设属于任何人。” 伊卡库回过头,他仍然手里拿着那叠柔软的和纸,低眉垂目看着那上面不算优美的字迹。 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在他的脸上留下疲惫又落寞的浮色。 -------------------- 第31章 预兆 ===================== 30 猩红的天空,铅灰色的云。 分崩离析的岛屿,喉咙里铁锈一般的腥甜。 他听见的是丧钟的急响,一声又一声撞进了全身的关节。 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 瞬间破碎的云霞和鸦羽。 那万顷波涛终于撕碎了亲和的面罩,露出危险的獠牙,试图吞没他梦境里最爱的星辰和光亮。 呼吸不上,仿佛沉入深海。 “回去……贝波……” 好想要呼喊,但却发不出声音。 “快回去!”特拉法尔加·罗大喊一声,从床上翻身起来。 “船长!?船长你怎么了!”值守的夏奇赶忙掀了帘子进去,只见罗满身薄汗,面色很不好。本来穿着和式里衣,就显得有点单薄的罗,正攥紧了被子蹙眉难耐地喘息。 夏奇立马去桌边倒了点温水,回到罗的身边递给他。顺便一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感受到温度异常,才松了口气。 罗的目光飘忽,呼吸还很急促,似乎沉浸在刚才的危险梦境中,还没缓过来。 “是不是做噩梦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罗?”夏奇担心地问,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换了称呼。他像以前在飞燕岛那样,轻轻拍着罗的后背。 ——在飞燕岛的时候,罗也时常做噩梦。 “没事。”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接过夏奇捧着的杯子,慢慢地喝着水。 梦境出现的没什么逻辑,他稍微定了定神,心内就安定不少。 可能是睡眠之前想的东西太多了,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尤斯塔斯·基德拉入共同战线来着。 “是不是今天太闷了。容易让人呼吸不畅做噩梦啊。”夏奇看罗总算缓过来,松了口气,“这几天连续高温,今天特别闷,估计是要下大雨了。” “也许是吧。”罗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把杯子塞回夏奇手中,然后翻身下床。 “不继续睡了吗?” “不了。”罗走到外间,然后开门。 外头的空地上,海胆正拿着一瓶喝的只剩一点底儿的红酒,在地上边走边倒,漏下的酒液在地上形成了深色的横线。 “越此线者,必杀。”他目光冰冷,表情严肃,叉腰挺胸,把空酒瓶扔起来转了个圈又抓住了细长的瓶颈。 明明不过是个随手抓来的红酒瓶,却握出了刀剑的架势。 “哦哦哦哦哦!好帅!!!”众人拍手称赞。 “是吧?哇布兰缇那个场面太a了。”表演完毕的海胆拿着酒瓶坐下接着和他们说,“然后你知道吗,她就拿着那个酒瓶子和那群带刀带剑的家丁护卫抡起来,没几下就给全解决了,酒瓶都不带碎的。” “要是有评选‘无上大酒瓶’的话,我举双手双脚推选布兰缇手里的酒瓶!太dio了,拿酒瓶砍断刀剑,这是什么武装色的顶级装逼模式。可恶,好想学!” 在众人的感叹声中,海胆接着说:“然后呢,更绝的是,布兰缇那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金色的假发,然后拿眉笔在额头上涂了几道cos霍金斯,接着才动的手,现在有些没见过霍金斯本尊的人,已经开始谣传是霍金斯真打喝醉了为爱闹事呢。因为带走的是小孩子,也有说霍金斯ltp的噗哈哈哈……” 第59章 “哈哈哈哈,可是霍金斯很高诶。”伊卡库笑出眼泪,“这样的谣言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最后还会发现很多特征不一样的嘛——从外形到战斗风格什么的。” “反正也没关系,毕竟大海上只有剑豪,没有‘酒瓶豪’哈哈,就算被认出来善用刀剑,也很难锁定是谁干的。反正和之国这些大名死鬼的仇敌也不少。”海胆笑着说,“托布兰缇这一闹的福,那些被卖给花街的可怜小女孩总算是解救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父母这么杂种。” “确实,要是我知道了,肯定一枪崩了他们。”伊卡库点头。 罗靠在门板边,欣赏了一番海胆的表演。被海胆这种纯爷们硬凹布兰缇的造型,还夹着嗓子模仿女性声线的样子弄得轻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倒是布兰缇也和他汇报过。说是一时冲动,解救了十几个被卖来的小孩。虽然已经做了伪装,也没影响花街潜伏,但还是在当天花了两页的笔墨道歉。生怕计划外的事情惹他不快。在这长篇大论的道歉之后,才是鬼岛结构和兵力部署的草图,特别还把仅是推测结果的地方和已经确凿无误的部分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搞不清重点,还是她真觉得这种小插曲式的行为也属于违逆船长的重罪。 但看到海胆这个唯一目击者表演,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深觉没能现场看到实在太过可惜了。 他仿佛能脑补出那种,冰冷果断又肆意张扬的样子,一定特别明媚。而且做着这种符合她价值观的事情,必然也十分畅快,花街的污浊泥泞带给她心中的压抑和厌烦,至少能够消散几分吧。 特拉法尔加·罗想到这里,噩梦带来的心慌已了无痕迹,脸色也好了不少。 ——别担心。她也是十分可靠的人。 他往外走了两步,虽然什么话都还没说,也没特地搞出什么动静来,但是原本围在一起闲聊放松的船员们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向,纷纷投来目光。 “……克里欧涅!伊卡库!” “在!”两人随叫随到。 “去‘花街’把布兰缇召回。”罗说,“我有事情要交办。” “得令!”“了解!” 夏奇拿了一条干爽的毛巾递给罗:“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接头和找托词都需要点时间,还有往返路程呢。先擦擦汗,换身衣服吧。” “嗯。谢了。”罗接过毛巾,回头进了里屋。佩金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点”,两个芝麻丁香鱼的饭团,和一壶放了桂花的红茶。 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白兰小姐真是十分有天资呢。”男人看着布兰缇制作点茶的模样,露出毫不掩饰的,带着欲望的眼神,他舔了舔干涩的唇。 “和罗宾子太夫不同,虽然看着还带了点生涩,但是就是这份纯洁的拘谨和终将会陷入欲望的矛盾,真是堪称芳醇啊……” ——白兰。布兰缇在游女身份内使用的假名。 这下流话虽然说的清新脱俗,但本质还是龌龊下流。 来这里的几天,这种话都已经听的没什么感觉了,她说不清楚是直白的调戏更恶心,还是这种故作文雅的话语更令人作呕。 布兰缇神色未变,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调膏的步骤已经完成,她接着注水击拂,边注水边用茶筅击打茶汤,使茶汤泛泡沫,形成乳状茶液,而后轻拂调细,使茶汤表面产生细腻的泡沫。 “真是的,山下先生喜新厌旧,真是令人好生讨厌~”罗宾靠过去,故作吃醋嫉妒,拿了块糕点放在对方的嘴边,完美无缺的京都腔调优雅又撩人:“明明之前是为了见到妾身才来的吧?只是一个见习舞妓,山下先生就那么喜欢吗?” 山下大笑,一边搂过了罗宾,一边就着她的手把糕点吃了:“没有的事,罗宾子的才情美貌,当然更胜一筹。” 布兰缇沉默地将茶奉上,躬身退后,跪坐在了一边。 虽然知道罗宾是在尽力把对方的关注点揽走,以避免这个叫山下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什么毛手毛脚的举动,这是对她的保护。她很感谢,但是其实看到罗宾被冒犯,她其实也一样不好受,毕竟大家都是女人。 这个人是大蛇的幕僚。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套出一些更有用的信息。 “白兰,去把做好的羊羹呈上来吧。”罗宾子说。 “是。”布兰缇俯身行礼,然后退出房间。 出房门,才到连廊的区域,就看见穿着和服的伊卡库在假山后面示意。 “……”这也太明显了。 现在可是白天,这种欲盖弥彰的接头方式是什么鬼。你们海贼搞隐秘活动都这么放荡不羁的吗?? 她没来由地想起,那个大晚上做贼,还穿的白色风衣,戴着标志性毛绒帽子的前王下七武海。 “这是什么一脉相承的做贼模式啊……”布兰缇轻轻吐槽一句,然后走了过去。 由于是船长急召,布兰缇很快和罗宾交接了一下,对好口径,然后衣服都没换就回到了驻地。 特拉法尔加·罗在小木屋里头一边喝茶等待,一边还细细摩挲着她勾勒绘制的鬼岛地形图。 “不好意思,我回来迟了。船长。” 虚掩的门被推开的同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女声。特拉法尔加·罗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了一眼,口中的咽茶的动作却卡住了。 第60章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扮。 花街的和服比起日常穿着更艳丽娇俏,丁香紫的布料流光溢彩绣着金色的铃兰。华贵的宝石缀在发间和耳畔,还随着她推门而入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飘忽了一下,默默咽下刚才卡的不上不下的茶水。 ——说起来为什么外面那群家伙没有预先来点尖叫,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这群人不是看见女人就会起哄的吗?? 但特拉法尔加·罗很快反应过来,因为这几天没有见面。所以他应该是团内最后一个看见这幅模样的人——这群混小子前几天就看过了。 轻微地不甘心让他抿了抿唇。 “请问,有什么安排吗?”布兰缇问。 因为对方说话,罗不得不再把漂移的目光拉回到她的脸上。 艺伎的妆容比较妖媚,其实原本放在眉目刚烈的她身上应该不怎么合适才对,但是眼尾一串上扬的桃色的花瓣,让那双坚韧清冷的眼睛,有了点妖冶多情的成分。 “……先坐吧。”他顺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空位,趁着对方坐下的空档战术喝水。 “我就说吧。船长可是面对‘海贼女帝’都吐不出一句夸赞的男人。两年前我就亲眼见过了。”门外的夏奇耳朵贴着窗户,轻声说话:“你输了呀,伊卡库。” “可恶。”同样贴着窗的伊卡库掏出一叠钞票,数了五张塞到夏奇张开的手里,“凭啥呀。怎么能不对船员的美貌发表一点看法呢!??” 可惜,这两人的压低声音没有丝毫的必要,只能徒增门内和门外四个人的尴尬。 木屋本来就没什么隔音可言,里头坐着的,还是两位见闻色霸气强者。 “……。”门内的特拉法尔加·罗撑着额头,语气不善:“你们俩在外面干什么呢。把其他人都叫进来,开会。” 夏奇和伊卡库于是赶紧把人全喊了进来。 “营救尤斯塔斯当家的行动,我认为可行。”罗说,“布兰缇,安排给你来执行。” “你的目标主要有两个:第一,把人营救出来。第二,和他谈判同盟以及合作方式。尽量在对我们有利的方向上,达成一致,让共同战线得以形成。” “明白。”布兰缇点头回应:“但,对方也是‘船长’,如果希望直接和您会面呢?带人来,或者暴露我方驻地会不会有危险?以及,如果他对于合作方式有别的想法,现场如何决定?” “这就是交办给你的另一原因了。”罗看着对方谈论正事时候的表情,即便是艳丽旖旎的服饰和妆容,都压不住从目光里透出的清明与果敢。 “营救活动你原本就擅长,不过和人谈条件其实也是你的老本行不是吗?”罗笑了笑,“那个笨蛋不会比那些王下七武海更难缠的——至少在脑子的方面。” “我把这件事的现场判断和决定权交给你。在和尤斯塔斯·基德的商谈中,你可以代行船长的权限。夏奇、佩金,你们俩和她同去。” “明白。船长。”两人应答得很干脆。 “诶?”布兰缇愣了一下,“等等等等——” ……不是。 这种权限再怎么说,也是给副船长或者跟了很久,很熟悉船上做法和风格的亲信,比如夏奇、佩金这样的人。 她一个才来不久的新人,这个权限对于她,至少现在的她来说太大了。 这让那些跟随船长多年的老人怎么想?不但会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而且还有可能因此觉得船长偏爱新人,以权谋私,因此损伤船长威信。 但布兰缇又很难开口,直接反驳船长决定,还是没什么原则大错的决定,同样还是在损伤船长的威严。 “你认为我没有经过考量,直接凭喜好安排?” 听到对方这样问,布兰缇条件反射一样蹭地站起来:“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想法。让您误会了,我很抱歉。我只是——”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和他们讨论过了。他们其实都很支持。”罗打断了她的话,也截住了她心里乱七八糟的顾虑,“坐下吧,动不动站起来立正你累不累啊。别再让我无数次强调,这里不是军舰上。” 布兰缇看看夏奇和佩金,二人微笑地朝她点头。 “是。我明白了。”安定感在心里流淌,她缓慢地坐了下来。 “接下去,汇报物资情况。”特拉法尔加·罗换了一条腿翘着。 “是。”白雁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 短会很快到了收尾的阶段,佩金讨论了一下和“百兽海贼团”这种过于庞大规模的团队战斗的一些难点。 “……还有就是武器方面,如果光是船只上的备用量,很难满足和‘百兽海贼团’这种规模的战斗。但是现在绕开检查很困难,火药也很难通过别的途径购买。”佩金汇报了一个他目前不太好筹办的部分。 “……白糖。”布兰缇的反应很快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罗点头:“确实,这里没有对它的买卖限制和检查。不得不说凯多手里那群人的脑袋真是不好使。或者也有big mom嗜甜的原因吗?” “啊?你们在说什么?”夏奇困惑。 “我记得,在立博岛的时候,你说你是武器制造专业的学生吧?”罗想起了往事,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 布兰缇点点头:“原来您还记得啊——细分方向是枪弹制造。” 第61章 佩金和夏奇更困惑了。 布兰缇于是贴心地解释:“白糖在条件困难的情况下,也能考虑作为弹药的原料。把白糖和硝酸钾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可以制作出爆速约每秒3200米的炸药。” “所需的器材我会列个清单,等都到位了,我来给大家演示制备。”她说。 特拉法尔加·罗看着夏奇和佩金眼中冒起兴奋崇拜的光芒,缠着布兰缇要求细说详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样也很好。 星辰虽不属于他,却光华耀眼,才华横溢。 在宽广的天际,自行发亮,让每一个仰望星空的人迷醉。 广阔无垠的大海,将永远映照霜雪一样的星星。极地潜水号,会是她永远的依靠,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将她驱逐。 只要能看到夜里的璀璨,遥遥一眼,也已经让他获得近乎满足的欣慰与快乐。 -------------------- ========= ps.这是罗视角的第一次外貌描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是某个小糖点。因为罗从来没有对妹的着装发表过任何看法,这点还挺让自我定位“战斗员”的妹满意的。(笑)罗总是能很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的身份认同问题哈哈哈。 第32章 最后一课 ========================= 31 布兰缇带着夏奇和佩金,走山间路前往兔碗监狱。 说是“路”,其实压根没有什么小道,就是在很原始的山里穿行——这是兼顾了秘密行动和缩短距离的路线。 不过本来天气就有点闷,走在山间,植被让空气更潮湿了点,黏黏糊糊的好难受。 “虽然一开始还挺喜欢这边女孩子小鸟依人状态的。但是其实仔细了解了解的话,也挺不舒服。”夏奇耸了耸肩,“反正如果我有恋人的话,一定不希望她把我当老板上司来服务,这样光是想想就没什么情致了。” “女人节,要斋戒,祈求丈夫长寿。季风节,全天禁食禁水,祈愿婚姻幸福。神树节,无论是否婚配,女性都要禁食三天,在榕树上挂上自己的绣品,祈祷阖家幸福,自己的技艺更加精进,这样家人穿戴能够更加体面……母亲节,母亲为孩子的健康祈福,也是禁食。”佩金掰着指头回忆了一下他印象中在岛上听说的离谱节日,然后皱着眉头说,“讲道理,这真的不是因为没东西吃了,故意找几个借口让人不吃饭吗?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爱人……再不济也是家人,做这样的事,怎么想都很奇怪。” ——他们在讨论之前有个岛屿和和之国差不多,对女性有很多奇怪的要求。 “从男性嘴里听到这种话,感觉还挺欣慰。虽然这连轻微的批判都算不上——”一直没发表什么评论的布兰缇伸手拦住了佩金继续往前的步伐,“不过闲聊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往前进了两步,尽量将佩金和夏奇放在自己的守御防备范围内。 ——来了。 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子从树林深处现身。卡其色的裤子和墨绿色的上衣明明很正常,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是穿起来像脏兮兮的邋遢样子。 “这是——诶诶诶诶诶??!!!”夏奇和佩金看轻来人的面容,惊讶地喊叫起来。 “这不是‘青雉’吗??!!怎么会在这里?” “嘛,现在就别叫‘青雉’这个称呼了。挺奇怪的。”原本代号“青雉”的男人挠了挠头,“哎……其实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等你过去就拉倒的。现在你来这么一下,不出来都不行。” “这种假话,能不能先把即将发动的能力解除之后再说呢?”布兰缇斜了一眼对方风衣下摆的结霜,默默地把袖间的“竞争者”握在手里。 “好久不见,”她的脑袋里快速掠过几个不恰当的称谓,最后挑选了个还算合适的敬称,“库赞……先生。” 还真是心情复杂。 海军的前辈,前长官、上级、她的半个老师、半个引路人,但现在的立场…… 紧张让她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枪——现在她开始烦恼“竞争者”只有一发弹容了。她的船长特拉法尔加·罗其实说的没错啊,这是硬伤。 “啊,好久不见。布兰缇。”对方点点头也回应了她礼貌的问候,“呀……这么久了突然一看,真是变得——呃,嘛……怎么说呢,就是那样。” ……这要命的说话方式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夏奇和佩金面面相觑——他在说啥? “一般说来,不是说变得更漂亮了更强大了更好了,那就是相反意思吧。”布兰缇有点故作轻松,想要将对话延长一些,但脑子里想不出若有意外,庇护那两人的方法,“不用这么委婉,直接说变丑了,变弱了,变得糟糕了也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心理打击的。” 布兰缇试图把对话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于是继续发问:“为什么知道我们登陆和之国了?就连凯多现在也应该不太了解才对,你们的情报来源是哪里?”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疑问:“怎么就不能是我们想打这个地盘的主意,偶然遇上你们呢?” “德雷斯罗萨事件之后的几日,在世界会议上,王下七武海制度被废除。所有人都看着报纸上的这个信息,揣度世界会如何天翻地覆……多少大人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生怕这种变局下,没有把握的出手,会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我想马歇尔·d·蒂奇,不是喜欢贸然招惹凯多,做点无用功,又打道回府这样的人吧——他不总是满世界地捡漏吗?” 第62章 布兰缇定了定神,纠结再三,握着枪的手从和服宽大的袖间亮了出来——在这个男人面前,遮掩应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还不如明明白白地拿出来,死也死的体面一点。 他不但太过强大,而且对她所掌握技能一清二楚,从刀剑匕首,到长枪短炮,从鞭棍矛斧,到暗器飞针,他见多了。想要依靠情报差打奇袭根本没有一丁点可能性,更何况她没有准备,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柄匕首和那把“竞争者”,“竞争者”的子弹,还只带了10发。 “从暗暗果实,到‘火拳’,到因佩尔监狱,到白胡子,再到现在被精准猎杀的能力者——如果说每一步都是运气的话那也太惹人发笑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报能力,才让我在和之国见到了您吧——”布兰缇接着说道。 情况很不利,即便她想通过对话稳住对方争取时间,也不知道争取的时间能用来干什么。 “……他必然是知道这边会发生什么,想着趁乱图利。目标是什么?路标历史正文?” 库赞并没有给她答复。她想通过微表情来多少做点猜测,但他的目光隐于墨镜之下,轻易得不出什么信息。 不过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对方开口的声线仍然懒懒散散拖着长音:“呀……哪怕只凭着公开渠道的消息,都能怀疑上黑胡子有特殊的情报网。很冷静漂亮的分析呐,简直和在马林梵多的时候一样嘛……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去做海贼,可你不但做了,还这么尽职尽责。” ——又来了。他们怎么知道“红心海贼团”没有自己的情报源,纯靠红心海贼团没有势力范围这一点推测吗?还是说…… 布兰缇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凝重了。 现在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 库赞本人就已经是个危险了,而其后的黑胡子海贼团,又不知道在图谋什么。当下所处的和之国,凯多又可能已经察觉己方的意图。 她握枪的手移动了一下,似乎想举枪,但没抬起来就又放了回去,保持着保险打开但是枪口朝下的状态。 从开始到现在,一分四十多秒了。 还是脑袋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拿什么赢。 如果船长在就好了,手术果实可以很快拉开距离。 ——不行,这当口还在想什么…… “这么犹豫好吗?”库赞开口,嘴里散出一股凉气。平平常常地,好像会吸烟的人吐出烟圈那样。 “……所以您是来做什么的?”她还是寄希望于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 “嘛……”库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语气词,而后却瞬间从她的身边闪过。 她的瞳孔骤缩,冷气如同穿堂风一般呼啸地掠过她的周身。布兰缇下意识抬升过量的霸气以免除自身承受果实能力的影响,却在电光石火之间意识到目标并不是她。 ——不对! “夏奇!佩金!!”她赶忙回头,惊叫出声,“快走——” 然而却已经晚了,二人已经陷入了半冰封的状态。寒冰瞬间延伸到二人心口高的位置。而后更薄一点的冰逐渐延伸而上,覆盖了他们的面庞。 “ice ……time??(冰冻时刻)?”布兰缇的声音都发抖了,她一眼认出了前上司惯常使用的招式。 她情愿是自己承接这一招,至少说不定还能硬扛下来。 可是……不是吧?竟然真出手了?? ——头部和胸口没有冻住。为什么,留活口吗? 来不及想这么多,布兰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要他还没想杀这两人,就一切都还好说。 “你们俩,尽量维持自己的意识。利用霸气尽力顾好自己的体表。坚持一下,别失温了。”布兰缇头皮发麻,努力地维持冷静,她的目光越过库赞,先对夏奇和佩金嘱咐了两句。 ——不知道头部冻得薄一点的话,还有没有意识?能不能听得见? “你很自信能救他们出来?不会是期待我会放了他们吧。”库赞转过身来,状态却仍然非常悠闲懒散。 对方是前海军大将,代表着曾经的海军最高战力。难以名状的窒息感向她倾轧而来,对方这接近三米的身高,简直如同把那种既像人又不是人的,超规格的压迫感具象化了一样。 但是不行,她也没有逃走的选项。 她必须把他们带回去,就算缺胳膊少腿,至少……也要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她的船长特拉法尔加·罗,已经经历了两次生死离别。 一次在弗雷凡斯,一次在米尼恩岛。一次是温情的亲人,一次是给予了他善心与爱,生命和未来的人。能走到今天,而没有心理崩溃,已经是异于常人的坚强了。 倘若再有一次,让他丧失从小到大,从青涩到成熟,十多年来,风雨同舟,生死相托的同伴的话。 她真的不敢细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你觉得就算让历史正文沉入万米深海,你们只能在海面上兜兜转转,未来永远找不到拉夫德鲁也没有问题的话——你就动手杀他们试试看。”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尽力维持语气的冷淡果决。 ——这当然是一种夸大的说法和威胁。 谁都不知道历史正文在哪里,很显然就算是陨星,也不能让和之国全岛沉没。 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轻贱的生命也没有那么大的筹码。 第63章 她只是在赌,这两个红心海贼团的普通船员,没有让库赞卷入这等麻烦的必要。 而这个前海军最高战力的代表人物,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笑让布兰缇觉得冰冷陌生,但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不觉得好笑吗?你这么说。”库赞说。 她盯着对方,但是心里确实困惑。 “行吧,别那么大动干戈,布兰缇。是不是做了海贼,人就变得更疯狂了……我来和之国确实是需要看点东西,不过我也很快就会离开了。至于你们和‘草帽’的事情,我们不打算掺和。但我个人来说也有来这里的私心。” “你为什么做了海贼?或者更准确一点吧,你为什么加入的是‘红心海贼团’?” “哈?”布兰缇皱眉,“问我为什么加入‘红心海贼团’,这种问题不是这个团的船长才会问的吗?现在一个四皇团旗下干部,问这种问题做什——” 库赞抬手,食指伸出,指着那两个人的方向。指尖的白霜逐渐凝结,几乎就要形成冰刃。 这个威胁的动作,让她刹住了话尾的声音。 汗水从她的脸上滑落。 “……走投无路。”她关切着夏奇和佩金的情况,老实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真的没有心情,所以答得简要又敷衍。 “那为什么不尝试隐姓埋名,安安分分过日子。随便找个靠谱的人结婚也行。又不丑,只要想这么做的话怎样都能安稳过下去吧。” ……他说的确实也是一个选项。 “……我不愿意。”他人生死的重量全部系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间,高压让她的脑袋有点乱,但是夏奇和佩金被胁迫,她只能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提问继续回答下去:“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是吗?没看出来。”男人挑了挑眉,“是什么?” ——是什么? 是啊,她已经把它抛到脑后很久了。 “揭露真相。”当她搜肠刮肚,终于艰难地说出这个被遗忘很久的词汇的时候,联想到了自己作为人生灯塔的校训:“追求……真理。” “那你可以加入”革’’命’’军”。揭露黑暗,向世界昭示真相。” ——他说的对。 桑塔·布兰缇无法应答。 她所谓的理想,其实早已在鲜血淋漓的朝阳之前陨落,和那个被打穿了枕骨的尸体一起,窒息在白色的恐慌中。 自从德雷斯罗萨上船以来,其实她就没有再一次,想起过自己要做的事,没有真去想人生的方向。好像红心海贼团过于令人安心,让她只是随波逐流,不必思考。 “还要再糊弄自己吗?”他说,“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是什么立场都不明白。既不知道出发点,也没有锚定终点的人,犹犹豫豫,在这个‘新世界’,连枪都开不出来。” “以这样的心态在这个‘新世界’漂着?自己活不活的下去都另说,还妄想用‘星落’来庇护他人,这不好笑吗?”他的话语十分严厉,但她忽然明白了这亲切的用心。 其实库赞说的确实是现实。 红心海贼团挑战凯多会怎么样?输了自不必说,就算还有命留着,那也是得四处逃亡。赢了呢?各路海贼就会前仆后继地扑向这个年轻又单薄的势力——想想吧,一个总人数就二十一人的,没有势力,没有土地,没有情报网的海贼团,在一波又一波挑战者、复仇者、图利者的折腾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可是没有终点,没有尽头的厮杀和竞争。 因此,在“新世界”闯荡,就是一场堵上身家性命的危险旅行。它付出的代价太大,上桌的人至少也要有相应的利好,上这个赌桌才有意义。 要么,有着明确的,可以付出性命的目的或梦想,在新世界没有尽头的博弈厮杀里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要么,就应该在血本无归之前,离开赌桌,返回“乐园”。 ——假若没有那个星夜下的约定。 “……”布兰缇深吸一口气,把枪关上保险,别回身后的腰带上。 难怪没给他俩全冻瓷实。 他说的对,是挺可笑的。 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她的错。 错在她没能分清敌我。还在潜意识里把人当做不会出手的对象。 错在她不但拿着初心当幌子,而且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仍然拥有过去。 如果不是犹犹豫豫,而是一开始就开枪,或者在接触之前就带人跑路。至少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以她的速度和库赞并没有非要杀人的理由,这个条件下,达到不连累两人的目标,其实算是非常非常简单的。 他愿意放弃海军的身份和“正义”之名,而非要撞进疯狂危险的黑胡子海贼团,必定有比名誉和生命更加重要的事。这件事他必须去做。 她居然敢考虑这种人会不会高抬贵手?! 虽说是加入了海贼团,可是在面对团内成员被威胁的情况下,她却因为旧情而不能坚定地战斗。那她到底算什么?算船员?还是只是一个跟在船上生活,偶尔出手相助的自由人?想想德雷斯罗萨的小花田,她加入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履行起来却大打折扣。 如果她的入职宣言是她立下的“誓约”,说不定她早就要遭受背誓的天罚了。 她本应坚定地认同自己是红心海贼团的一员,除此之外,不应该再有其他与此矛盾的身份。 第64章 可她既没有没有放下一切的魄力,也没有担负所有的能耐。 就如同她既做不到放低姿态,为了安生去委身他人,囿于市井;也做不到完全地高尚,为了真理奉献一切,倾尽所有。 她既不是肉身的强者,也没能做好精神的建设。 她辜负了特拉法尔加·罗的期许,却还希望不断获得信赖和支撑。 糊弄自己?某种意义上,他说得对。 所谓的追求真理,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她只是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不是真的恋爱脑上头,才要一时失了智,要追随这个人去什么天涯海角。 空气黏着又潮热,积雨云已经黑压压地笼罩了天空,孕育着烦躁闷热的雷。 布兰缇在对方的凝视下,抽出了那把漆黑的□□单刃军刀——这是和罗对练的时候用过的,也是她初入海军的时候,第一把装配的武器。 这种刀原厂开刃做的很烂,需要自己用磨刀石,把它磨得锋利才行,所以很多士兵嫌麻烦,都没有再用这个了。 库赞疑惑地看着她慢的过分,又没什么力道与威势的拔刀动作。 刀鞘掉在了她的脚边,她面无表情地将左手尺侧压在了刀刃之上,而后缓缓地切入、划开尺侧腕屈肌,鲜血落在地上,绽放出奇诡的图景。 “你干什么?” “我在解除我的心理负担。您教会了我左手枪。”布兰缇神色未变,仿佛切割的是别的什么和她不相干的东西。 左手因为肌腱被切割,已经暂时无法握紧。 “感谢您的最后一课。” “……你这不是没听我说的话吗?” “我听了。但我不想回头,也不会放弃我选定的容身之所。” ——灵魂一旦长出血肉,就难以退回成森然的白骨。 “那会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他再次告诫。 显然,他更建议她返回“乐园”,大海如此宽广,不在伟大航路前半段,随便在四海晃晃荡荡也行。反正看起来,她也没那么纠结真相真理,和什么世界正义。 布兰缇手上一松,这把带血的黑色军刀刀尖朝下,直直扎进了松软的山间泥土中。很明显,只有被保养的很好,打磨得锋利的匕首,才会这样只是依靠自重坠落,就稳稳插入地里。 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爱护它。 也是,这是每一个海军拿到的第一把武器。虽然很明显目前这把并不是她当初使用的,但是她仍然偏爱着这个型号,很难不说算一种深切的怀旧。 匕首落入地里,她的手中如今空无一物。 “难走的路,往往都是变好的路,库赞先生。”布兰缇叹了口气,而后露出了一个难过的微笑。 ——剃。 她目光微敛,消失在了原地。 隐藏气息,是不能和霸气的使用兼容的。因为一旦抬升了霸气,战斗的意志就容易被人感知。 所以,利用隐藏气息制造了背向贴身机会的同时,近在咫尺才发现布兰缇动作的库赞,反身伸手,坚冰也异常轻易地刺穿了她的腹部。 对这预料之内的攻击,她没有做任何的抵抗,而是迎着这个攻击继续完成了她的动作—— 舍弃一切,只为了一瞬间的机会。这是她和那些同行这样的,为了营救重要筹码而生的人,最原本的战斗方式。 他惊愕的表情出现的太晚,因为这个完全不考虑回避的突进,已经压迫到了身前。 布兰缇环住了他,如同一个告别的拥抱,在动作完成的瞬间,捉住了凛冬的实体。只有这个时候,充盈强劲的霸气,才重新回归她的周身。 环住库赞肩膀和脖子的动作看起来虽然暧昧,但却用凝重的霸气锁得死紧,让自然系无法挣脱,她的手指甚至深深地钳入了对方本应只是冰雪的肩膀之中,让鲜血汩汩涌出。 而后,她右手举枪,“竞争者”同样冰凉的枪口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一声枪响,附加霸气的大口径子弹零距离地命中头部,瞬间,人头扬起一片血雾。 液体飞到脸上的时候,不是温热的,而是像化掉的初雪。 ——就好像真的被爆头了一般,这个身高三米的精壮男人碎裂崩塌,倒在了地上。 那是冰做的镜像。 随着这个复制体的倒地,夏奇和佩金身上的冰封也瞬间解除。他们一身过于冰凉,而在闷热的和之国散发着白茫茫的雾气。 前海军大将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奇,佩金。”布兰缇背向他们,“你们先回去,将情况汇报给船长。请他判断和决定是否立刻离开和之国,潜航暂时出海。” “啊对……还要和他说声抱歉。”她的声音有点虚弱的飘忽,“尤斯塔斯·基德的营救行动,今天应该完不成了。” ——搞砸了。这明明是她上船以来的第一项真正意义上的“任务”。 闷闷的雷声响了起来,那是大雨的预兆。 她不喜欢决定权由人掌控,可是没办法,德雷斯罗萨的星空见证过她对他说出的,真诚的宣言。或许他是个例外。 天气很不好,她想,但适合等待他的判决。 -------------------- ========= pps.关于“黑胡子”海贼团。这里是一个私设。 和之国是个闭关锁国的国家,而路飞、罗等人的同盟打倒凯多,漫画虽然画了很多年,实际上的剧情流动大约也就半个月左右。半个月的时间,在一个闭关锁国的和之国里头发生的事情,黑胡子不但知道,而且在非常明白内里的情况。 第65章 这是一个实际上是很恐怖的事情。因为黑胡子没有读者视角。 黑胡子作为四皇团里面看起来最没排面的人,但实际上拥有几个老四皇都不及他的情报能力。否则很难精准狩猎符合他部下特质的恶魔果实,也很难每次都在战争后半段捡漏成功。这是他除了暗暗果实和震震果实之外,特别突出的能力。无脑走狗屎运是做不了黑胡子的23333 所以个人认为,在路飞他们发起和之国的总攻之前,和之国已经有黑胡子的人(不一定是青雉)在里头暗暗摸底了。万一凯多惨胜,他就去捡漏凯多。拿走历史正文,把和之国收入囊中。然后看看三船长没死透的还能不能捞个果实能力(所以罗的手术果实也很招人惦记2333)。而三船长胜利,外头可没报道他们分道扬镳,但黑胡子却直接蹲守,而且说的是“你们当中肯定有谁会来”(不是一起来),三船长一起来,那半个黑团肯定打不过,黑胡子压根不会想着靠半个黑团迎战打败凯多+大妈的团队。可是他非常精准地知道,只有其中一个可能会走这条路。 按目前的情况看,罗和基德团走胜者岛这条路,都是一条死路。路飞单来可能能通关。黑胡子捡漏成功的概率高达2/3。 这只能说明,决战开始之前,黑胡子势力已经在暗中观察了。而且绝对不是普通渠道(新闻报纸)的消息。 第33章 星辰 ===================== 32 布兰缇看着手里的这把“竞争者”,通体的银灰色的枪支,仍然是那么优雅美观。她慢慢地将枪口顶在了太阳穴上,感受着冰凉的金属,触碰着皮肤的触感。 枪支缓缓下移,压在颈动脉上的时候,手里可以透过枪管感受到,血液周而复始的搏动。 她深深地呼吸——还在活着,虽然活的不明不白,却还在活着。枪管随着她呼吸的动作,被皮肉顶着微微起伏。 如果开枪的话,会是什么感觉呢? 好奇怪,虽然生命就在手下跳动,却没什么鲜活的实感。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食指慢慢朝着扳机移动。 “shambles!!!” 手里的枪忽然变成了小小的石块,因为大小差异导致她握着的手抓了个空,让这石子掉了下来。 “……”她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您干嘛呀……里头没有子弹。” “你tm吓到我了!1”特拉法尔加·罗维持着技能释放的手势,很大声地吼了一句,声音穿透暴雨来到了她的世界。直到上一秒枪支掉在了他脚边的地面上,他乱跳的心逐渐才宁静下来。 他抛开鬼哭,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把被他紧急置换过来的“竞争者”,双手麻利地折下枪管,检查内部。 ——确实没有子弹。 “战斗中用掉过一发,我没有重新装填。”她冷眼看着对方检查枪械的动作,然后收回视线盯着地上说。 特拉法尔加松了一口气,惊怖过后的恼怒立刻涌上心头,他很少见地责备道:“那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都说生死一线,如果即将被杀掉的话,会是什么感觉。顺便,等你过来。” 和之国浑浊的大雨淋透了他身上的衣服,却和她的这句回答一起,轻易浇熄了他的怒气。 布兰缇坐在树墩上,两腿分开屈起显得有点过于“豪迈”而似乎不雅观,她半弓着身子,手肘撑在腿上,眼睫低垂看向地面,表情淡漠又看起来心事重重。 这个样子突然和他脑海里的一幕重合。 ——德雷斯罗萨战后,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断壁残垣间。 当时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是劳累加上前途未卜,所以在那边放空思绪,去看人来人往,思考自己的人生方向。 但现在一看,就一目了然了——这是因为怀疑自己而导致的动摇和不安。 因为不能被表露出来,而强行锁在这具形骸之中。像一个坚硬的外壳,拼了命地,锁死内里让人血肉横飞的爆炸。 德雷斯罗萨的问题虽然被突然的上船暂时掩盖,但实际上没得到根本的解决——他应该更早点发现的。 罗把枪复原,走到她的身边递给了她。 布兰缇接了过来,依旧沉默。 “回去吧。你的伤势需要处理。”他说。 “夏奇和佩金没有和您汇报,我见过谁了吗?” “没听他们说的话,我也不会赶来这里。” “那你还叫我‘回去’?”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话语过于理所当然,这让她感到无奈——明明是个非常敏锐而且善于谋算的人,她不相信他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布兰缇拿着那把空枪,手肘依旧支在膝盖上,手指松松地握着枪,而枪口耷拉着垂向地面。 她叹了口气:“那是我的前上司,以前是海军方面的人物。现在是‘四皇’海贼团说得上话的干部。无论是哪个身份,接触以后,明明有巨大的实力差,却还把我给放了,我觉得您至少应该戒备一下其中是否有别的理由。” “比如?” “比如他可能会希望我做个卧底。比如我们或许有某种交易。比如我也许还当他是上司,对他有求必应。比如,我实际上没有脱离海军,而只是在从事某种秘密活动。比如……” “那你还会一脸空洞地拿枪怼着自己的颈动脉吗?” 第66章 她食指插在扳机护圈里,把那漂亮的“竞争者”转着圈:“…这也有可能是苦肉计。而且你也看到了,里头没有实弹。这就更像在演了。” 大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别再这样说了。”他说。她太过聪明,列举了很多的可能性,可唯独没有说出自己毫无保留的忠诚。 “你不担心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吗?”她黑色的眼睛这时没有光亮,如同一块漆黑的墨。 “刚刚我说在等你来。或许可能会让你误会,我是行动不便,等你来带我走。但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拆开了枪管,看着空洞的内部,“我是想着,有始有终嘛。就算下船或者别的什么,也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毕竟我的加入是你亲口同意的。” 布兰缇折下枪口的动作看得他心里发毛,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往里装弹,然后给自己的太阳穴来一枪的样子。 这动作放在罗的眼里,简直让他神经紧绷,几乎是随时做好打断的准备。 但好在,她的心理状态还没有到完全坏掉的地步。啪嗒一声,空枪又被折了回去。 “回去吧,你的伤势需要立刻处置——而且和之国的污染很严重,这导致雨水都很污浊,你受的毕竟是贯穿伤,感染的话不是闹着玩的。” “我做了加压止血的应急处置了。”她说。 “你都说了是‘应急’,现在战斗结束了难道不该回去处理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担心我让你下船吗?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特拉法尔加·罗深吸了口气:“回去吧,算我拜托你了——非要我恳求你回去吗?” 她的眼神动了动,仍然语气沉重,声音都带着干涩的沙哑:“可是我……”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拔刀出鞘。 “够了,我不能,也没空让你再继续这样自说自话地钻牛角尖。时间不等人——”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从他的声音来判断,像是某种忍耐到了极限,所以咬牙切齿:“给你最后五秒钟的时间考虑。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就把你砍成一块一块地强行带走,过后再拼起来。” 她的问题根本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可是伤势是不能等开解心结之后再做处理的。 雨水打在鬼哭的刀刃上,凝聚成一缕一缕往下滑。说实话她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气,如果是觉得她有通敌的嫌疑所以生气的话,那为什么非要回去治疗呢? “选一样。”他的语气很强硬,根本就不容拒绝。 印象中,她好像没听他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和她对话,这几乎让她忘记了,他确实是个我行我素的大海贼。 那把刀几乎架到了她的肩上,刀身反射出的冷光映在了她的脖颈。 “……”布兰缇斜了斜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寒光,“要是那么做,实在是个力气活——好吧,不劳您大驾了。” 她站了起来,握住了他归刀入鞘后伸出的手。 罗把她拉近了两步,意识到这个情况有点不太对劲的布兰缇开口:“等一下,我觉得我可以走回去。” 其声音之严肃,不听内容的话,特拉法尔加·罗估计会以为是一句谍报密文。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下腹部贯穿伤是什么概念,你现在只能选择被背走还是抱走。不乐意的话只能怪你自己,谁叫你伤成这个鬼样子。”他抬了抬下巴。 “可以选择扛着吗。”布兰缇瞥了眼他的手,“肩上扛着的话,至少你还有一边手空出来有战斗力。” 想起被草帽路飞在德雷斯罗萨扛了大半天被硌的快痛死,然后还头朝下恶心的想吐的黑暗经历,特拉法尔加·罗立刻否决这个方案:“希望你能意识到你受伤的是腹部。扛回去的话没死也丢半条命了。就两个选项,怎么,你还想要个五秒考虑时间吗?” “我才刚做完第一个限时选择题,为什么现在又得二选一了?” “人生本来就是接连不断的限时选择题构成的。”他非常不讲道理,理直气壮。 ——这不是别的漫画的台词吗? 而且……好难选。 好难选的点倒不是在于两个都算福利,恰恰相反,在这个境地下,福利也会变成尴尬。 怎么选画面都会很奇怪的。 “要不我还是走回去——”话音未落,鬼哭已经被塞到她的手上。她下意识抓紧了刀,却后知后觉视野天旋地转。 “……”布兰缇一脸死相,望着这人的下巴:“不是说可以选吗?” “五秒过了。”他低头,露出一个非常恶劣的笑容。 “为什么突然变得强势且不讲道理起来了啊。”布兰缇眉头一跳。 “为什么?”他的灰眸紧盯着她的双眼,以嘲讽的口气说着:“我可是海贼,从来都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布兰缇。” 视野里的景物开始移动。 布兰缇一开始还有点尴尬的别扭,但后来也就认命地不去纠结这种没办法改变结果的事情,任由自己的思绪飞到九霄云外。 她好像都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想邀请她上船?他需要什么? 需要一个可靠的战力吗?还是一个能够在战略部署和情报工作上分担压力的肩膀? 可她自己做到了吗,好像没有,她从入团以来,就一直蜷缩在船长庇护的舒适圈内。 想想那经过特批,在船上那永远不会倒闭的店。就连去花街也还得船长绕弯子托付罗宾来照顾…… 第67章 她感觉自己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办法在海贼的世界生存,更不要提长成一个参天巨树,护卫他人。 ……她只不过是单方面地在接受红心海贼团,或者更明确一点,接受特拉法尔加·罗的庇护而已。 现在不也是吗? 他的臂弯安全又舒适,哪怕是在当下的风雨中,还是能透出温暖的力量。 布兰缇自嘲地笑了笑,她握着手里的鬼哭,企图在没有边际的不安和内疚中,抓住一根浮木。 罗的脚程不慢,两人很快回到了被藏在和之国某港的极地潜水号。潜水艇上没有人,船员都在附近的陆地上待命。 罗直接给她带进了手术室。 “换掉。”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了置换,布兰缇在旁边的置物台上看到了一套病号服,“裤子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可以穿着,但上衣必须脱掉。” 特拉法尔加·罗的语气专业又冷淡,权威严肃且不容拒绝,搞的这个本应该特别尴尬的场景让布兰缇好接受多了。毕竟这里是手术室,而特拉法尔加·罗是个专业的医生。 其实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海军的医院她都去了不少次了。就算男医生检查r/腺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能因为只是自己动了暗恋心思的对象,就感到羞耻吧。这样太不尊重对方的专业素养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消毒的罗,心里一横,把羞耻心全扔脑后。将被雨水浸泡的湿哒哒的衣服全脱了甩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只套了个病号服的裤子,就往手术台上躺了。 而罗的准备工作比她要多,毕竟他是个医生,而不是像她那样躺着就行。这时他正换好手术服,戴了手套和口罩,正在准备必要的药剂和刀具。 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瓶瓶罐罐在他手里倒腾来倒腾去,布兰缇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听玻璃和金属发出的脆响,不知道为什么产生出一点安宁感。 她测过脸看他捣鼓那些刀具——对不起,但她确实叫不出每个形状的医疗器械应该叫什么,所以只能统称刀具。不得不说医生状态下的罗,让她觉得新奇又陌生,看起来好像比那个作为海贼的罗要温和柔软,又似乎更富有不近人情的神性。 “可以不用麻药吗?”她鬼使神差地有了点想法,冒出一句提议。 “如果你药物过敏,你可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但如果你只是想要通过疼痛发泄一下,我是不会同意的。”他把针管里的液体推出来一部分,“那样会上瘾的,以后说不定就要变成恋痛癖了。——你要知道每年因为过分折磨自己,然后在*事中死掉的人也不少,我想你不会想要那么不体面的死法吧?” “好吧。不过为什么从恋痛直接跨到了x事上面了,特拉法尔加医生。这没有必然的联系,也可以是不做而只是痛的。你的想法很危险。”布兰缇失望地撇了撇嘴,“那可以让我保持清醒吗?至少我现在还不想睡过去。” “可以。” 特拉法尔加·罗打开输液器包装,将输液管和通气管针头插入瓶塞。而后他把针尖缓缓地推入她的手侧,见到回血后,他暂时开放输液器,固定穿刺针,松开止血带。 说实话,她光看着他的动作,完全不知道他给自己挂了个什么玩意。但布兰缇也没问,反正命都捏对方手上了,挂什么都差不太多。 “话说,我是被能力制造的冰刺伤的。某种意义上讲还挺干净的,纯净水嘛。”她猜想对方在做清创准备,“是不是就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了?” “不要对别人的专业领域指手画脚。”年轻的天才医生皱眉数落,“你这个只懂得考虑战斗续航的疯子。” 于是她转回脸有点无聊地盯着头顶上的灯。可是无影灯实在太亮了,她又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旦闭上眼睛,强光照着眼皮,透在视野里是一片通红。 她看着一片血色,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库赞的那句“糊弄自己”,觉得对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这个形容还真是过分地精准。 她不尊重自己,把什么真理和世界放在一边,当做幌子,连自己都骗了。也不尊重对方严肃而认真的航海梦想,在死亡如影随形的探知世界和历史的路径上,她这种心态,就如同把这些当成了恋爱幻想的背景剧情线。 她的动机太不纯粹。她却一直在逃避这一点,仿佛有个正当像样的理由,就可以掩盖这犯下的过错。 可能付出多一点,或者置身生死之间,可以稍微减轻那么点负罪感,可其实,无论做出什么,牺牲什么,都难以让她逃离私情的叩问。 “我……” “我同意你保持清醒,不是为了让你在手术中扰乱我的心神。”他很果断地截住她的话,“啧,就应该先让你昏睡过去的。不说话你这家伙肯定也是满脑子的乱想。” 布兰缇闭上了嘴。 “……一会儿会听你谈的。”他叹了口气,尽量柔和地说“现在让我先专心点吧。免得缝合以后你又开始在意疤痕的事情。” 他还记得吗?不对……他竟然有察觉到吗? 在那个驶向佐乌,陌生的船上,仅仅三五分钟的谈话。 好奇怪。 皮肉被缝合的触感真的很诡异,没有痛觉,但是又能感觉到身上的肉被穿刺,缝合线被拉扯,部分肌肉被牵动的感觉。带起来一种,指甲粉笔在黑板上刮蹭的感觉。 第68章 她虽然闭着眼,但还是皱了皱眉。 “还有痛感吗?” “没……就是感觉挺奇怪的。” “所以我就说,直接失去知觉睡过去比较好。” 他继续着缝合的操作。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漫长的工程,在麻醉的作用下,她感觉自己的时间观念都有点淡化了,再加上时不时地就开始走神,她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直到上半身传来了一点气流的感觉,而后是布料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没穿着上手术台来着。 亮的过分的无影灯被关掉,换成了普通照明。 她睁开眼的时候惊愕地发现,自己躺着的床其实换了一张。虽然触感上,因为垫面材质相同的原因,基本区分不出来,但是颜色和床的尺寸不一样。 是用能力换的吗?好离谱,闭着眼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 “哇,好可惜。”她呆愣着感叹,“我还没有认真体验一下人被shambles会是什么感觉。” “……术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吗。”他摘着口罩,“刚才那张上面沾了很多血,不适合你现在躺着休息。不过因为还是得观察一下,所以没直接给你——先别起来,给我躺着!” “哦……”布兰缇才刚刚动了个头,还没全身用力,就被言语制止。 他看对方听话地倒在床上挺尸,放心地继续卸下自己那身手术服。 “……对不起。”她盯着天花板。 “没关系。” “……我还没说理由,医生。就算是因为我的心理咨询没有付费,也不能这么糊弄人。”可能是对方回答的太快了,布兰缇没忍住有气无力地朝他斜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对方已经回归到了正常的穿着。 一件明黄色的衬衫,和一条见过好几次的牛仔裤——他到底是有很多条一样的还是怎样啊。 “首先,我没在做心理咨询。其次……”他似乎在喝什么东西,顿了顿,“理由并不重要。不会改变结果。” “但是当然,如果你觉得说出来会好受一点。我可以听着。” “等等,你喝的这不是用来挂瓶的玩意吗?”她觉得麻醉让自己脑子有点浑沌,居然没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可以喝的,葡萄糖水而已。”他耸了耸肩,“我干了这么久体力活,你不能一口水都不让我喝吧。” “……”布兰缇闭上眼。 “想睡可以先睡。” “我没有发困,我闭眼只是在做个心灵仪式。” “哦,请便。”这个无所谓的语气也有点让人火大。 她听见对方似乎走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要不关个灯吧。”布兰缇纠结地提议。 “怎么你的心灵仪式是怕光的吗?那你这个心灵是不是太邪门了点。” ——md这个人…… “我只是觉得暗一点比较好些。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是吗?可是我夜视能力还挺好的。” “特拉法尔加你——” 灯关了。 很好。好得很。在人有理由发火之前,精准地釜底抽薪。fine。 现在外头是什么时候倒是不太清楚,可能是下午?也可能是傍晚? 但是极地潜水号的这间没有窗的手术室,切断光源以后就是极致的黑夜、死寂的深海。只有设备偶尔闪动的绿光,如同幽暗冥府里的萤火。 “说起来,船长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上船对吧。”黑暗带给了人静谧地安全感,布兰缇斟酌着开口。 “库赞先生今天问我,为什么加入‘红心海贼团’。我一开始告诉他说我是‘走投无路’,后来再他的逼问之下,我又告诉他是为了‘揭露真相’。但其实在这个发问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两句都是谎话。” 特拉法尔加·罗回答:“这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即便你没有继续想要做你一开始定下的目标,这和我的航行又不冲突,为什么非要赶人下船。” “这只是一个前情提要,船长。在来和之国之后,我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布兰缇把双手交叠,放在心口。 “第一,就是今天这件事。我没有处理好和‘过去’的关系。导致连累了同伴,让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你现在解决了。”他点点头,把喝完的葡萄糖水扔进垃圾桶。 “第二。你明明建议我不要去花街,可我还是扯了别的理由要去。这不是为了我说的那些原因,实际上只是私心想要避开你。因为私人的想法,而否定团队的部署和决议,我认为这也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避开我?”黑暗里,看不见特拉法尔加·罗的表情,听声音却有点憋闷和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 布兰缇闭上了眼。这个时刻终将到来。 “……这就和我刚才说的前情提要连上了。”她叹了口气。 双手交叠在胸前,她能感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这是她一直回避去想,也一直回避去说的事情。可是今天已经由它招致恶果。 恋爱会给团队带来麻烦?会影响船队决策?——开什么玩笑,就算这是真的,那也是对方回应之后的事情。 表达爱意会给人带来困扰? 是,但也不是吧。困扰不困扰,由对方说了算。 第69章 所有的顾虑,虽然都可以在道理上得到解释,但那却不是真正的理由。她的心里非常清楚。 都不是的。 那些理由都不是的。 承认吧,桑塔·布兰缇,你只是不肯直面自己的卑劣。 不肯承认,自己上船只是出于轻浮的私心。 这才是你真正的顾虑。 她一直在回避这个事情,但现在无论如何必须坦白。既然犯下了过错,就需要承担。 “我上船的理由,和那两个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你还有别的目的?”他的声音冷静地像把刀,“但我想象不到你会有什么目的,是和我们的航行完全相悖的。” “我……” 承认吧。这本来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违法。”布兰缇交叠在心口的手握紧成拳,“只不过用其他的东西来掩盖这份私心,这个行为它错的离谱,也导致了不好的结果。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承认,哪怕之后你会不高兴,或者怎样都好——”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在做最后的心里建设。 光源虽然被切断,但是仪器信号灯偶尔微微闪动。他以优越的夜视能力,看着她这个双手放在心口的动作。 ——虽然这个联想很不详,但真像极了棺材里头等待被活埋的圣女。 寂静持续了几秒,他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爱慕你,特拉法尔加·罗。” -------------------- 出现在文中的标引解释: 1“你tm吓到我了!”这句话其实本来应该直接翻译就只是“你吓到我了!”。但罗在这句话里,第二人称用的是“てめぇ(teme-)”是一种不礼貌的用法。但罗对包括基德在内的很多人都用过233。只不过因为平常他称呼布兰缇用的还是用“お前/omae”“あんた(anta)”“あなた/anata”这类比较正常的称呼居多。所以可能更靠近语境的翻译是罗说:“你tm吓到我了!”但实际上只是第二人称的形式换了。他没说类似于中文“他妈的”之类的粗口。 2既然都说到第二人称了,顺带一提,布兰缇常用的第一人称是“俺(おれ)”。而不是“私(わたし)”,也不是“僕(ぼく)”。“俺(おれ)”这个自称,在男性中比较多见,海贼世界里大部分男性都用的“俺(おれ)”。女性比较少看见这种自称,因为会略微显得有点粗俗。在做海军的时候,工作情况下布兰缇还是用“私(わたし)”的。战斗中经常为了发泄不爽,用的“俺(おれ)”,比如德岛剧情面对维尔戈、迪亚曼蒂、多弗朗明哥,她用的都是“俺(おれ)”。自从做了海贼,“俺(おれ)”的使用频率大幅上升。现在日常和罗对话,也变成“俺(おれ)”了hhh,在某些场景下就会带有点微妙的强势感(虽然她没有23333) ======== ps.好了。终于告白了。真离谱,居然到了32章才告白。这两人真是写的我脑壳痛233333要知道按照原计划《誓约与海》的总体量是25章左右就该完结的中短篇。结果写了这么久才终于迎来阶段性胜利(喂?)好烦233两个i人的第一步太难了。 pps.容我再吐槽一下。布兰缇你选的这个告白地点(虽然我知道本意不算告白),但实在是一点浪漫氛围都没有。这就是两个极致理性人的恋爱吗(x) ppps.我就说嘛,罗你还得感谢一下青雉长官哈哈哈哈哈哈。虽然青雉本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死) 第34章 戒指 ===================== 33 手术室里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真的容易让人错认,这里就是没有光源、没有视野、没有声音的深海。 除了仪器发出的白噪音,其他什么都没有……不对,其实是有声音的。 作为见闻色霸气的强者,随着麻醉的逐渐消退,敏锐的感知能力重新复归到她的身上。在这个像深海的手术室里,她听见了对方混乱的呼吸。 “……您没事吧。”布兰缇有点愧疚,“我知道这么说非常唐突冒昧,但我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这可怜的帅哥。 “实话实说,你这样的人物,长的又迷人,还老爱做点好事,悬赏单子拍的像个写真满天飞……声名远播的。大海上倾慕你的人没有不说数以万计,好歹也有千百个吧。我以为你早就习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表达爱意了,没想到让你觉得很尴尬。” “不过,我会尽力调试的。”布兰缇在一片漆黑里,望着天花板,好像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之前去花街的那段时间,其实已经调整差不多了,我觉得可以恢复到正常的船员和船长相处的区间——当然这建立在你本人不觉得恶心介意的基础上,你要是接受不了有个喜欢你的人在船上的话,下——” “你没搞错吧。” 她以为不会再听见他的声音,但却又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介入。 “你一边说着什么爱慕我,一边又做好下船的准备?有你这么矛盾的人吗?” 其实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是布兰缇感觉到的画面就是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抿唇皱眉语气不善的熟悉样子。 “不矛盾。”布兰缇朝声音的方向侧过脸去,虽然只能看清那人模糊的轮廓,“喜欢和爱是双向的东西。我喜欢你是一回事,但是并不意味着需要同等的回应。你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态度,但那是你那边的事情。” 第70章 她听见高跟靴的声音由远而近地踩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碾到她的心房上了。这种莫名的心中异样让她有点说不清楚这到底算是压迫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样可不行。”罗说,“你是个海贼,布兰缇。” 她的手被握住,然后牵起。她感觉到对方的的手上有粗糙的茧,但更多的是比她更高的体温传递过来的热量。 “海贼,就是要把所有看中的东西都掠夺过来,收入囊中、占为己有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被抓着手,感觉有点转不过弯。她确实被他提醒过很多次,不要再用那种海军的旧习,来套用海贼船上的生活。但现在这个情况,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到底是在批判她还保留着海军的习惯,还是在怂恿她去……不不不,应该不是吧,别恋爱脑上头听什么都像情话。 “……你不是‘东西’。”她非常肯定地给出一个,堪称正派的答复。 布兰缇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抖了一下,几乎幻视到对方僵硬的表情。 “这种时候,能不能把你这种过分牢固的,正人君子的品格先丢到一边呢?”特拉法尔加·罗居高临下地说,“而且你这句话算是在骂人吧。” “你就不能……”他咬牙切齿,说出的话却纠结又小声,藏着不知压制多久的忍耐,“……我都允许你这么做了。” ——啥? 布兰缇眨了眨眼,而后恍然大悟。 “啊,等等。”在布兰缇开口之前,他好像记起来什么似的,又把她的手放下。他话语的声音也从那种近似羞赧的局促,瞬间跌落到一个失落而有距离感的飘忽。 像是有什么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身,让他湿漉漉地垂着头发站着。 “我不是。”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刚刚才有点理顺他前两句意思的布兰缇感觉自己又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不是,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只说一小截?” “你对理想型有要求来着吧。”他走回到椅子边上坐下,话语却又很干脆“我不是。” ——理想型? 什么理想型? 她还和他谈过理想型吗???啥时候说的胡话?内容是什么?? “我怎么没印象我和你说过——”布兰缇皱眉,大脑都快因为飞速运转升温了,她突然在一坨浆糊里头,找到一个高亮:“啊……我记起来了,不会是他们搞什么篝火party那次吧。” 她说了什么来着?处男?还有别的什么吗?说了大长腿了吗? “你在纠结这件事啊……”布兰缇摸了摸下巴,疑惑不解:“可是理想型是理想型,和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是谁在说爱慕我来着?我给对方提个醒让人不要踩错坑,有什么问题吗?” ——哇。这还真是。 布兰缇没忍住笑出声。 “别笑了。”他的声音闷得像套在什么兜帽里一样。 “罗。”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他的名字是个单音节,叫起来的时候总会莫名地感觉距离很近,像是一种亲密的爱称。所以她通常会避免这个叫法,而去使用全名,或者干脆就叫船长。 特拉法尔加·罗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叫他的名字,声音传到他的耳膜,让他心里发痒,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这件事情,我得解释明白。”她说,“所谓理想型,不过是个人偏好的一种投射。想要对方是这样的人,是那样的人,产生很多的欲望和要求。而你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有自己的经历和人生,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不是用以满足我幻想的,可以随意捏造和附加属性的虚拟物。” “我爱慕你,不是出于你满足了哪些抽象的属性,也永远不会把个人的偏好强加给你,希望你是这样的人,或希望你是那样的人——我决不会这么做,连想都不会这么想。” 话尾还没结束,她就感觉手被再一次握起。随即贴上了……像是侧脸的触感。 但她毕竟之前没有摸过特拉法尔加·罗的脸,又有点不太确信,直到指尖微动,触碰到了一点发丝,她才确定。 ——但是,按她是平躺在手术床上的这个高度来看的话……对方的头显然不至于才到这个高度。 这是什么姿势?弯着腰吗?还是蹲着? “我也同样爱你。”他的声音有点发抖。脸部的皮肤带着点微潮的热,“虽然我知道,后说的那个人、那句话往往就没什么冲击力。但也请你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嗯……当然,我接受。但我有个疑问,实在是很好奇——你现在这是什么姿势?” 弯腰的话也太像,照看绝症病人了吧。蹲着的话……那有点像在养狗。都很不美妙。 “……” 布兰缇能感觉到对方的面部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某种纠结。 “……跪着。”他抿了抿唇说,“告白的时候要虔诚一些,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单膝吗?” “你非要双膝吗?”他动了一下,似乎准备调整姿势。 “没没没,你别动。双膝的话很像在送终。” “……” “真是可惜啊……”布兰缇心情很好,平躺着幽幽地感慨,“早知道不提议关灯了,这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从刚才到现在一连串的精彩表情,好亏啊。” 第71章 她侧过脸去,被他贴在脸上的手指动了动,抚摸过他的鼻梁和额角,似乎试图在感受他的面容。特拉法尔加·罗放任她的动作,但为了防止自己被戳瞎,所以闭上了眼睛。 布兰缇的指尖掠过他阖上的眼眸,轻轻触摸他颤抖的睫毛,有点意外地感受到一些还没有散干净的潮湿。——刚才没什么特别有泪点的地方吧?是不是只是太激动了眼眶一热? 而后指尖来到了他的唇,罗没等她的拇指摩挲几下,就捉住了那只手,而后亲吻了她的手背。 “不过,罗。你最开始说的和刚刚那句告白好像不太一样啊。” “什么?” “就‘海贼,就是要把所有看中的东西都掠夺来占为己有’什么的……类似的表述。” “…这不是,这只是——” 为数不多的,可以欺负这个“大海贼”的,绝佳机会。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她的职业素养这样告诉她。 “你要不要把它变成第一人称叙述一遍呢?比如什么‘请你来抢夺我、掠夺我,把我占为己有’这种。” “……你不要太过分。” “你自己讲的台词啊,自己挑了个这么羞耻的讲法,请问怪谁?” “至少我刚才的说法还是很正常的。你不能魔改一番再让我说出来。” “可是意思是一样的啊。”她手上一使劲,微微抬起了他的下巴——胡子的触感不错。 又开始了,咬牙切齿。 似乎太过羞耻的发言,需要他狠下决心做一番心里建设才可以。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吸了口气。 “好啦。”她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发顶,“放过你了。让爱人为难是不对的,向你道歉。” 他愣了半拍,然后在暗影之中微笑,拉过头顶的手,吻了她的手腕内侧。 布兰缇在他亲吻过后抽出了手,一边往自己的脖子上摸,一边说着:“地上又凉又硬,你要不坐上来吧……诶?奇怪……哪去了?” 特拉法尔加·罗接受了这个提议,坐到了她的身侧,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她一直戴着的项链,放在了她的手心。 “手术的过程中,我给你先摘下来了。” “嗯?有这回事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有上手解开它吗?这个搭扣还挺复杂的。话说你是雪豹吗?夜视能力也太好了吧?” “因为是用能力砍开你的脖子之后摘下来的。” “……” “你那时候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外加还打着麻醉,可能没感觉到吧。”他说的很平淡。 ——为什么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摘下来啊喂。 有这种人吗?把喜欢的对象的头砍下来,就为了摘一个项链?这个画面就很离奇啊…… 布兰缇把链子攥在手心里,只在脑内吐槽了一下。 “刚才我本来想着,把它送给你的。但现在转念一想,虽然这个款式不算女性化,但铂色的链子和紫色的宝石,好像和你的肤色不太搭配。我个人感觉你这个肤色的话,金色和红宝石这种会更配——总之不能太清淡,要浓郁一点。” “为什么要给我?这不是你成年后就一直戴着的吗?” 布兰缇笑了——他果然记得。在那艘去往佐乌的船上,她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而已。 “嗯……想着算是信物?你知道我这个人浑身上下穷的叮当响,也没什么恰当的好东西能赠送给你。”布兰缇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会演变成告白定情的发展的话,我在花街的时候就应该找那些臭男人多捞点钱,然后提前准备个戒指什么的回来。不然我太对不起你了,心爱的男人甚至没得到一个易拉环什么的。” 这个关键词让罗忽然记起来了什么。 “等我一下,布兰缇。”他捏了捏她的手。 他似乎比较着急,极地潜水号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他还开了一个room。 回来的时候还顺带啪嗒一声把灯开了。 布兰缇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突然的光亮,然后看见罗已经又出现在了床边。 他的手中有一枚戒指。 “天……”布兰缇大吃一惊,“你连补救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这个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可比你去花街要来的早。”罗露出了一副近似于得意的笑容,“你已经抢先,让我的表白都变得平淡无奇。那至少信物由我来准备,才显得我不会太像个敷衍的男人。” 布兰缇拿过这枚戒指的时候,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像别的爱情戏码那样给她戴上了——因为戒圈还没调整过。远看不觉得,拿在自己的手里就会知道,明显比她的中指或者无名指的手寸大上一圈。 “颜色和密度不太像银或者铂、和白金的色调质感也不像,比较接近不锈钢的颜色,但是光泽又不一样,重量感也不同——它还挺压手的,质感不错呀。这是什么?不像是常规用来做戒指的材料。”布兰缇把玩了两下,然后把戒指立起来,从戒圈的圆环里看着对方。 “这是铼。其实原先我订的是铌,铌用来作为戒指,不但有着很漂亮的色泽,而且有着很不错的生物相容性——甚至比钛更好,所以经常用在尾骨关节、膝关节等地方。当时觉得这种金属如果用来制作戒指,既很独特,在生物医疗领域的多种应用,又能让你在戴着的时候,多少联想到我这个医生。” 第72章 他看着现在这枚戒指,目光悠远:“不过后来,我想到了另外一种更适合你的。就是现在这个。” “铼被称为‘和星星最接近的金属’,它的熔点高达三千多摄氏度,而在两点多度的超高温下,也能保持惊人的强度。甚至可以作为火箭发动机的喷管,所以它经常用在航天领域,指引人类触及星辰。” “呜哦…”布兰缇认真地看着这枚朴素戒圈。 ——指引人类触及星辰啊。明明不过是个金属而已,但这个说法好酷。 “同时,‘极地潜水号’有很多部分,也是由它构成的。因此‘极地潜水号’才会有着耐腐蚀、耐强压的优越性能。” “这材料应该很贵吧?你们居然用在船上??”海贼船真是下血本的大件啊。一艘船用的金属可不止是几吨而已。 “这艘船是一个叫沃尔夫的发明家赠送给我们的,一开始就是拿了某个大海贼留下的宝藏——也就是多到足以打造一艘潜水艇的铼金属,来制造完成的。” “哇……好厉害。”布兰缇说,“没有拿去变卖,而是做成了发明,最后还是无偿赠送。这是你在北海时候遇到的事吗?从没听你说过。” “以后有机会,都会和你说的。你想听什么都行。”他的目光温柔得像夜里流淌的山泉,“就是比较可惜,还没能完成尺寸调整。” “挺好的。至少说明你没趁我睡着,把我的手切下来做测量,人还没变态到这种程度,那姑且是有救的。”布兰缇说着,把戒指和自己的那个紫色蓝宝石挂坠串在了一起,然后挂回自己脖子上,“那就看看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匠人改改。” “但是为什么说更适合我呢?我又不是做航天材料的。”布兰缇有点不解,“难道是说我像铼一样很扛揍嘛?” “你在说什么鬼话,当然是因为你像星星啊。”他回复的理所当然,“一直都在到处闪光吧。” ——? 她不方便起身,所以朝他勾了勾手,特拉法尔加·罗俯下身来。 布兰缇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没发烧啊。” “……”罗白了她一眼,回正了身子,语气冷淡地威胁:“你要是每次都是这种回应的话。我就默认你是个对情话苦手的设定,以后你不要妄想能从我这里听到和情话相关的半个字。” “我错了。”布兰缇诚恳道歉:“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形象能像被m图秀秀加了九百层滤镜那样美好得虚假。” “不过啊,罗。”布兰缇没有放过对方在听见自己单名时候,略微颤动的目光,“准备这东西是需要时间的。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说开始动心还是开始想着准备戒指?” “这俩几乎是一个意思吧?那一定要区分的话,我是想问什么时候动心的。” 罗抬头思考了一下:“德雷斯罗萨。” “我当然知道是德雷斯罗萨啊!”布兰缇睁大眼,“你是当我傻吗?” 她接着说:“德雷斯罗萨再往前,一来你还没完成报仇的宿愿,几乎不可能考虑什么恋爱问题,二来我们几乎没太多接触。而德雷斯罗萨之后,去的佐乌,现在的和之国,都不像德雷斯罗萨那么富庶、物产丰盈。压根没地方购买这些稀缺金属。所以我问的当然是,德雷斯罗萨的哪个时间点。” 特拉法尔加·罗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要不这个问题还是算了吧。”他像回忆起什么黑历史一样捂住了脸,“如果让我实话实说,会特别羞耻。但是我也不太想胡诌一个时间点来欺骗你。” ——哦豁。 布兰缇看着对方这个奇怪的反应,脑袋里快速过了一下德雷斯罗萨上她经历的事情。 ——这个人还真是……好的离谱。虽然自己羞耻得不想说,但还是用了个兜圈子的方式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哦,可是,‘特别羞耻’这个限定范围的话。已经排除了大部分事件了。”布兰缇确信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难以置信:“哇……居然是那个吗?你是个什么脑回路啊。应该不是我想错了吧?” “别说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觉得该死的离谱。可是有什么办法,那就是事实——”他的语速突然飙升到一个很快的境地,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他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已经很诚实地告诉你了,请给我留点颜面吧。” 布兰缇微笑地欣赏这幅堪称世界名画的场面。 “当然。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 ======= 题外话(可以不看,不影响剧情理解233) 1私设关于“铼”和极地潜水号。 在罗的官方小说中,极地潜水号是被发明家沃尔夫用“拉多伽船长”留下的宝藏——原文提到的是“珍贵的稀有金属”制造出来的。而想要抢夺“拉多伽船长”宝藏的巴克,甚至在知道珍贵金属已经制作成为潜水艇的情况下,觉得把潜水艇拆了再卖掉就行。这就说明两件事:1.金属价格昂贵。是真的可以被作为“宝藏”来衡量的贵价金属。甚至拆成零部件都有相当的价值。2.能用来做潜水艇,就有着惊人的耐腐蚀性能以及韧性、机械性能良好等,加之它在小说剧情里能洞穿陆地,应该还有着不错的硬度和耐高温属性。 原文确实没具体指出是什么金属。 第73章 “铼”是我的私设。不是原作设定。 但是铼也符合以上2点,所以就当在这篇文章里,就是这个金属吧哈哈哈哈。 铼的价值也很高,按2024年1月的价格来看。 最贵的十种贵金属每公斤的价格排序依次为铱、铑、黄金、钯、铂、钌、锇。铼排在第8位,35400元/公斤,位于第9位的银是5800元/公斤,二者之间的价格有着挺大的断层。铼至少是比银要贵不少的。按这个价格来看,足够打造一艘潜水艇(潜水艇一般重几百吨到几万吨)的铼,真的确实能算宝藏了2333。 2到本章为止,布兰缇身上除开武器的主要关键物品就已经都介绍完毕了。 目前,和布兰缇相关的4样关键物品都带在身上:1.罗赠送的黄金纪念币(第10章 );2.成年后一直戴着的紫色蓝宝石(第19章);3.“上船礼物”灰色尖晶石(第19章);4.还有这枚铼戒指(33章,其实27章就出现了,只是罗没拿出来)。 就好像纪念币第10章 由罗亲手送出之后,在第13章捞人环节又再次出现,承担传递信息的任务一样。这些物品在后面还会反复出现,承担不同的作用。23333算某种剧情提示。也算某种身份标引。 3这个“特别羞耻”的事件。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2333我觉得从我的角度,写的已经很明显了,但又担心有点词不达意,导致读者理解错了。就是13章“心率不正常”的那个地方hhhhh。但罗确实没有4i的癖好(至少在我的文里头没有)(这点一定要说清楚哈哈哈哈),剧情这里只是本来就是比较紧张的情况,又近距离被布兰缇闪到了23333。 4罗其实不止一次暗示过自己的心意。没有明示倒不是因为不敢,或者单纯的害羞,更多的只是考虑对方的处境和问题。除了比较明显的关于“白兰地酒”的那段对话,还有别的,而且不算少233都散落在文中。最早的暗示出现在德雷斯罗萨战后(第16章 ),布兰缇让他把贝拉米丢给她,但他的做法是把鬼哭丢给布兰缇。我个人认为,常用佩刀对剑客而言还是个意义很特殊的东西,不轻易托付给人,但那个场景明显不是什么危急情况。所以罗的这个动作,其实也是他当时明白自己内心想法的一个表现(笑)。 5虽然铼被称为“最接近星星的金属”但是毕竟不是星星。布兰缇被罗突如其来的赞美绕进去了,没有细想里面其实逻辑不通。所以实际上这枚戒指不是更适合她,而是更适合罗的。因为“指引人类触及星辰”,想触及星辰的是他自己(笑)。ps.这章罗至少说了3句情话,但布兰缇的反应都很……哈哈哈哈。 第35章 三角理论和回旋镖 ================================= >三角理论和回旋镖 34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特拉法尔加先生。” “为什么?” “经济问题常常是导致婚姻破裂的元凶——当然恋爱关系也一样。虽然我不太清楚现在我们属于哪一种。” “我个人倾向于第一种,但如果你觉得进度太快的话,我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所以我这不是在解决经济上的问题吗?” “不。”布兰缇抬起被罗握住,马上要往生物识别上按的手,试图拉回来:“恰恰相反,很多男性会因为觉得自己的辛苦钱被分割,而产生埋怨的情绪。我不太想给我们的关系埋下这么大一颗隐藏的雷点。” 罗则没有松开手,坚持要往指纹识别区带:“我又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且话说回来,你本人就是个和金钱没什么缘分属性,不用共同财产改善生活我觉得你只能去睡下水道。” 指纹识别成功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亲爱的特拉法尔加先生。下回你可以穿个打领带的衬衫吗?”她的微笑大概含有大半的生气。 “打领带比较有拘束感,我不太喜欢,当然你要求的话偶尔尝试不是不可以。——可是为什么?你偏好那种穿着吗?” “不。”布兰缇盯着他,露出挑衅的皮笑肉不笑神情,“只是因为碰到这种情况的话,我可以扯住你的领带,逼迫你低下头来听听我极度不满的狠话。” “哦。”罗点了点头,转而继续操作,确认着保险箱的生物设定,“那没必要非要借用一个领带,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在任何时候为你低下头。” ——嘶。完了,这句话让人就消气了。 布兰缇抱臂看着他操作完成,然后回过头看她的样子。 “你们北海男人,都这么……”优质地擅长讲这些让人打消罪恶念头的情话吗。 布兰缇感叹:“我简直感觉你像换了一张嘴。” “毕竟关系换了嘛。”罗捋了捋头发,给它全撸到脑后,然后戴上了帽子,语气平淡:“我认为我说的话还是挺正常的……等下,你还认识哪个北海男人?会和你说这种类似的话??” “倒是没和我说这样的话。只是我看过一些北海的小说。都比较……浪漫。里头的男主角通常是这种类型。——顺带一提,小说是波鲁萨利诺大将借的。” “……‘黄猿’居然是北海人??”罗震惊了两秒。 “‘赤犬’也是啊。以前的三大将里面只有‘青雉’大将是南海出身。——你居然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又不把大将当明星追。” 保险箱的设定就这样完成了。 “……嘶。完了。”布兰缇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表情严肃,“难道这就是历史的回旋镖吗?” 第74章 “怎么?” “我是不是被骗了啊。” “为什么?” “那个‘防诈小指南’不是提到过‘三角必缺一’理论吗?全部符合的话就要当心是不是恋爱诈骗啊。”布兰缇佯装纠结地,皱眉围着他转了圈,露出挑挑拣拣的神情:“或者难道说你其实有缺一个?我想想,有钱是真金白银看到了,肯定不是缺这个;帅气也是公认的,这也一定不缺;啊,莫非你是缺‘忠贞’的那类吗?唔看上去确实玩的很花——” 罗抓住了她的手,垂目把她从绕圈转的状态捞了回来:“这本书的作者我考虑列入暗s名单。但是要怎样向你证明我的忠贞才会令你满意呢?要不你给个方案?我会愿意照做的。” “我只是逗你一下而已。”布兰缇顺从地被他牵回来,重新在一个电子屏上按了指纹,“你录了什么?不会是我的什么生死状卖身契之类的吧?” “我房间,也就是你现在站着的地方的生物识别。”罗说,“不过我要说明一点,其实没有生物识别也是可以进门的,用备用钥匙就行。毕竟万一真有紧急情况,同伴互相之间要能进门才行。” “那我那边设过了吗?” “你那边没什么好设的。”他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我用room就可以进去。” “……请使用正常的进门方式。”布兰缇一脊背的鸡皮疙瘩,“你要是指纹开门我还有个准备时间,如果是room瞬间移动进来,万一在进行什么不妙的事情的话,就很难掩盖。” “不妙的事情是指?” “比如说自#。”她的语气很肯定地,胡扯了一个理由。 “那有什么不妙的。这不是正常的事吗。而且又不是别人撞见,至少我的话并不会感觉到被伴侣看见会多么地羞耻。” “我不是说羞耻,我只是估计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可能有点刹不住车所以不妙。” “哦,那这一点上来看的话你预估的倒是没错。”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用发亮的灰眸紧盯着她,“……那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在合适的情况下,我还是有观赏的权利和提出这项权利的机会。” “你当然有。” 布兰缇被他拉过手来按在触屏上,设定了好几个他居室的权限。 “不过,罗。”她走到他房间内靠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有件事情我们得好好谈谈。” “什么?”他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和她面对面坐着。 “虽然互通心意了是没错,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罗灰色的眼眸动了动:“你是在责备我没有正式地和你请求开始一段关系吗?当然,这确实是我的不对,那——” “不是这个意思。”布兰缇拍了拍他的大腿,然后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我是觉得,如果我们在团内保持情侣关系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比如你看,作为伴侣来讲,不会希望对方置身险境,但是如果潜意识里常有这个想法,难免就会在决策的时候产生顾虑,甚至调整计划的推动模式。这样的话对团内的其他成员并不公平,你觉得呢?” “你会考虑这个方面……倒也不算让我很意外。”罗摸摸她放在自己腿上撑着的手,“我个人其实没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但如果你介怀的话。可以选用你想要的模式——我猜你是想说在航行过程中只以船长和船员的模式相处吧?”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雪豹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点近乎寂寥的松软。 “你是个非常固执又强硬的人。”他垂着眼睛说,“不同意的话,你会毫不留情地斩断这份关系。” ——猜的好准。 “……我倒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吧。”布兰缇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虽然罗的判断确实是确凿的事实。 “你在这种情况下是的。明明其他方面上怎样都可以,甚至会被误以为是过分的顺服,但这方面不是。”他说的很肯定,“所以我只能听从你对于这段关系的任何要求——只要我想要存续这段关系。” ……啊。啊这。 哪怕是看着他没表露出多少失落的神色,哪怕听着的是他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后说出的话。却还是心疼的一塌糊涂。 “那我也没有那么……铁拳铁腕铁石心肠铁人三项嘛,这不是找你商量吗。”布兰缇赶紧摸了摸他的背,“毕竟我也知道,做海贼,航行是主旋律,也将占据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如果这些时间都公事公办的话,你会太寂寞的。” “意思是你不会吗?”罗似乎被某个点戳到,有点带着怨气地瞥了她一眼。 “我啊……”布兰缇笑,伸手去摸他那个金色的耳环,“我其实只要能看着你就很满足了。不过当然,能黏黏糊糊的肯定更好呀。” “要不折衷一下?独处情况下就让我们快乐地做情人?”布兰缇提议。 “我没有拒绝的选项。”他轻声说,“那要按这么说的话,现在也算独处吧,我可以吻你吗?” 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夏夜的湖水,微风和月色都会让它泛起光亮的波澜。 ——他都那样说了。 布兰缇轻轻地吻上他的唇角。 好像鸦羽落在了心脏,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几近虚幻的幸福让他开始思考这是否是即将苏醒的梦境。 特拉法尔加·罗又轻,又缓慢地移动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臂,然后忐忑地环上那个躯体——像害怕戳破一个脆弱的泡泡,又像害怕真是一个一厢情愿的迷梦。 第75章 “这个香味……”他喃喃自语。 那种檀香的味道,好像在立博岛的那个爱尔兰咖啡里尝到过的,若有若无的味道。 “所以……不是添加了香料,是沾染的气味吗?”罗回过神来。 “什么?”布兰缇有点困惑地直起身来,“哦你说香味吗?就是很普通的檀香精油而已。” 她从裤子里掏出一支滚珠便携装,捞过他的手腕,在内侧划拉了两三道。 “你这个动作能不能不要做的那么像……割腕。”罗有点无奈地看她粗鲁地拿滚珠在他的手腕上抹。 “没办法,精油见底了。不粗鲁点儿可涂不上多少。”她抓起他的另一只手,重复刚才的操作。 “我喜欢这个味道,接着再买吧。”他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起来一下。我们已经在船上呆了很久了。你的术后观察8小时也过去了。我得出去和船员们交代一下情况。他们在外头轮值不但很辛苦,而且一定担心坏了。” “嗯。”布兰缇从他的腿上起来,“那我可以去洗个澡吗?” 罗从柜子里给他取了两捆像宽透明胶带一样的东西:“防水材料,用这个把你的腰腹部还有左手臂的伤口处缠上再去洗。注意把控一下时间,不要洗太久,也不要泡着。” “好的。” “如果万一还是沾水了,再和我说一声。我回来给你重新处理一下。”他也站了起来,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于是布兰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澡,而罗走出极地潜水号,在和之国的土地上给自己的一群船员报平安。 ——只不过在说到两人关系的时候,大部分的船员神色变得异常的复杂。 像是一开始充满了八卦的激动,然后转而又变成了毫不遮掩的嫌弃。 “我说啊,captain。”佩金露出非常无语的表情,“哪有你这样连吃带拿的。又做情侣又做手下,这可是一个人打两份工,是不是有点太压榨人了。” “对啊。”夏奇严肃地附和,“就算是布兰缇涉世未深,也不能这么坑蒙拐骗。” “……”罗的眉心跳了跳。 “我也反对。”伊卡库神情严肃,今天涂着的正红色的唇彩好像给她增加了大姐姐一般的气势,“本来船长就是个特别任性的人,很不容易管住。一个人干两份差事太累了,而且这种工作又没人可以换班,也不能两班倒三班倒很麻烦的。” “我说你们……”罗皮笑肉不笑,“要有意见找她提去,我本人都反对无效,你们在这针对我瞎反对个什么劲儿。” “诶??”众人面面相觑。 众人的声音通过电话虫传到浴室。 布兰缇一边脱衣服缠防水胶带,一边沉默地听着后续的事情。 ——草帽路飞好像也和尤斯塔斯·基德一起被关进了兔碗监狱。 她皱了皱眉。 这个发展着实不太妙。 同盟方的船长暴露,而且还被抓了进去。 对方的情报源是哪儿? 而且……更头疼的点在于。 至少在德雷斯罗萨的时候,草帽路飞作为同盟方的船长,算是最强的战斗力。 而这样的战力被地方轻易击溃,还是活捉。 恐怕这个差距不亚于她和青雉战斗的时候所显示出来的样子,总之非常不容乐观。 布兰缇关掉了电话虫。 以免冲淋的声音从这边透到那边去,产生尴尬。 现在和之国的事情变得很棘手——就算还没有完全暴露,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而己方的实力差比预想的大多了。虽然之前的对话中罗有提过一嘴“觉醒”的事情,可是光靠果实觉醒,真的可以杀掉“四皇”吗?多弗朗明哥不也果实觉醒了?他要是有杀了凯多的实力,还用得着担心smile工厂的事情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做了手术,且没有吃东西。 她感到冷汗都有点向外冒了。 猛然记起罗提醒的,不能冲淋太久的告诫。她赶忙关闭了花洒,随随便便扯下了浴巾擦头发和身子。 ……想太多也没用,先把伤养好才是正经事。 她从自己房间的小浴室出来,来到床边的小矮柜上取身体乳 ——她一般不习惯在都是水汽的浴室里面,洗完澡之间涂抹这些,因为感觉会越涂越热,一身都是汗混合着身体乳很奇怪。 她把松软的毛巾往头上一裹,然后拿着瓶子专心致志地擦起来。 忽然,身侧出现的气息让她目光一凛。 她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发狠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而后涌起的杀气尖锐地透达四肢百骸。 对方的身体被她拧过身撞到了身后的柜门上,手肘硬顶在他的胸膛形成压制力。 气浪甚至让她床头摊开的杂志都掀动了几页。 “……诶?”布兰缇看着熟悉的衣着,还有松开的衣领上漏出的纹身,一下松开了手,“嘶,我错了,我错了。” “所以你指的‘会发生不妙的事情’其实是指这个吧。”特拉法尔加·罗活动了一下刚才被狠狠扣紧的手腕,往旁边的软沙发上一坐,双腿一伸,几乎把它和书柜之间的空间全拦住了,“没事,我做了准备所以没撞伤。” “……对不起啊。”布兰缇从他的腿间下脚,避免踩到他的长腿,然后从自己的柜子里去取干净的衣服裤子穿,“因为我就猜想自己的身体条件反射还没习惯,做出这样的事你当时当刻肯定会不舒服。当然我知道事后你肯定不会介意,也不会挂在心上。但是哪怕是一时一刻、一分一秒地让你觉得失落,我都希望能够避免。” 第76章 ——说来说去,谁让这个人不听劝直接room进来。 她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不过我真的只是条件反射,没有过半点脑子。我只要哪怕是四分之一秒能意识到是你,就可以——” “不必介意。”他很坦然地说,“你作为一个单独行动那么久的战斗员,有下意识的防御举动这非常正常。倒不如说如此在意我的感受,还试图在上午给我打预防针,这真让我感到高兴又幸福。” “不过为了避免唐突,我还是姑且先提前问一下好了。”特拉法尔加·罗捉住了她的手,拉到面前,缓缓在手心留下一个吻:“你许可我做到哪一步呢?” 他亲吻着她的手心,眼神却和她纠缠——他的眼睛像漆黑的夜里透了月光的灰色薄云,有着朦胧的光彩。 “作为下意识戒备的赔礼,要不这样吧。”布兰缇笑了一下,用那被吻过手心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肩膀:“想怎么玩,玩多久都随你,直到我爱慕的人尽兴为止。” ——噢哟。 年轻的船长微微挑了挑眉:“真敢说啊。明明都还不知道我的喜好吧?” “难道你是在期待我会害羞或者慌张吗?很遗憾,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布兰缇贴着他的耳边说话,“不记得了吗,你在立博岛做贼的时候,急急忙忙地躲到了店里的二楼。” “嗯哼?”罗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仰起头来,方便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颈上闲着没事地划拉。 “那个时候我原本是在干什么来着?” 特拉法尔加罗困惑地思索了一下,而后想到了什么一样睁大了眼。 “吓走baby-5的那种三级片,我可是有一仓库呢,你不是还叫我关了它吗。”她轻轻地在他耳边笑起来,然后直起身来和他对视。 “别觉得胜券在握,特拉法尔加先生。说不准是我的癖好更奇怪一点呢?” “也没必要比谁的癖好更奇怪吧……这样会变成很糟糕的展开的。”他看着对方跨到自己的腿上,却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就目前而言,我不太希望这种事情会在奇怪的方向上狂奔。” “说起来,虽然我刚说过让你玩得尽兴。但我有个不太相关的问题一直很在意,找不到合适的人打探,现在的话正好可以问问你。” “什么?” “能力者碰到海楼石不是会浑身无力吗?” “是啊。”要在这种时候谈战术准备吗?到底还做不做了? “那这个浑身无力,包括【】不能充血吗?” “哈???”罗没忍住往后移了移,可惜背靠沙发,无路可退。 “就是说,如果能力者被海楼石拷着的话能不能y的起来。” 特拉法尔加罗吃惊地看着她,几秒没能说出话来:“……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布兰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打算以后实操来得出结论,“别皱眉嘛,说了让你尽兴,肯定是按你的想法来啊。” “来吧。只要是在做安全措施的前提下,”她歪了歪头,“悉听君便。” ——这展开,和他预想的也差太多了吧? 特拉法尔加·罗的眼皮跳了跳。 -------------------- ======= ps. 1.防诈小指南、恋爱三角理论:请参考21章 噗哈哈哈哈哈哈罗哥求你回头看看你那时候说了些啥。 2.三大将的设定确实是赤犬、黄猿北海人。青雉南海人。讲道理新生代的北海f4:山治、罗、霍金斯、德雷克。都带着点浪漫而纯情感觉的酷哥,同时还都是战损系列的常客。尤其是罗,挨拷问专业户了。但是老一辈赤犬和黄猿也是北海的就挺让人惊讶哈哈哈哈。我一开始还以为青雉这种是个北海人。 说起来布兰缇是南海人,之前提到过。 3.布兰缇看三级片的剧情,请参考:第8章 讲道理当时写到那里的时候,一直觉得罗打断她的话,让她关声音那里,特别好笑,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嘴角23333脚趾扣地名场面了。 第36章 隐名 ===================== 35 “我合理怀疑你这是在报复我。玩了那么久之后,偏偏选这种方式来做收尾的最后一次。”布兰缇抹了抹嘴角残留的液体,用指腹按了按酸胀发麻的嘴唇,“虽然在王宫高地用轻薄的言语来当众·亵·渎你,这是我不对,可我毕竟没有真把枪管捅进你的嘴里,更没有捅的这么用劲。” “我也没有。”罪魁祸首一脸无辜,正在穿裤子。 “那个玩意在很多场合下都叫‘枪’的,别装纯情小白花了,罗,不适合你。”她接过了罗递过来的水,“……哦,说‘当众’是不是太轻了点,那算你的仇家好像。嘶,这样的话好像我是挺过分的。” “听你埋怨的口吻,是不高兴吗?” 布兰缇喝了水,清了清嗓子:“虽然这个做法确实有些人会接受不了,觉得比较屈辱或者肮脏。不过我还好,我个人是觉得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伴侣满足,挺有成就感的——请给这次服务评分。” “顺便一提,除了成就感还有满足感。”她wink了一下:“您那种难耐的呼吸听起来超瑟,船长。” “在这种话题里用这种称谓,我好难堪啊。”他用纸巾印干净她的唇角,“……十分吧。” 布兰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应该不是百分制的十分吧?” 第77章 “当然不是。倒不如说你怎么会认为是百分制。” “啊……这个嘛。”布兰缇坐回床上,放松一下刚才硌着的膝盖,“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专业的从业人员,评分低一点我觉得比较正常。不是说被服务惯了的人舒服的阈值会提高,对很多普通的‘交流’就没什么感觉了吗?好像是有这种说法吧。你不会吗?” “……” “而且你不是还顾及着我的腰腹有伤,没怎么放飞自我。”她看着罗愣住的神情,语气都变的有点低落了:“明明我是说让你尽兴来着,这样搞我挺惭愧的。” “你对于这种事的态度还真是使我觉得……离谱的同时又某种意义上觉得合乎情理,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罗卡住了两秒才慢慢吐出话来,“别这样说,也别这样想,布兰缇。这会让我无地自容的。” 布兰缇则是一脸“这有什么好无地自容”地走进浴室准备做清理工作。 “我是关门还是不关门?”她进去之前问。 “凭你心情,不关门虽然方便观看,但是这样的话水汽会进来,被褥不会很潮湿吗?” “不用热水的话还好。”布兰缇打开花洒,拧到冷水那边,“既然还是在聊天那就还是开着门吧。” 罗给她打开了浴室排风扇的开关。 “可以帮我拿一下去花街要用的和服吗?”她的声音混杂着水流的声音,“在右边的柜子里挂着。话说这玩意儿的布料也太娇贵了,不挂着好容易皱啊。看来做花魁是得要个七八个侍女,光打理衣服就得两个人了吧?” 罗帮她把套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然后抖开抻平。 她很快冲干净,拿浴巾一边擦就一边迈出来,非常自然地接受对方的更衣服务。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所以问问,”他倒是对女式和服的穿法十分熟悉,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你既然是对x事没有避讳,心态也很开放,好像也会享受x事带来的愉悦。为什么理想型会是没有经验的人呢。这不会矛盾吗?” “你怎么还在介意理想型的事情啊……” “我没有。”他认真地给她调整着里衣左肩压右肩在领口呈现的角度,“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真没有别的意思。” “嗯……”布兰缇伸手从他拿起的外套的袖子里穿过去,“因为其实技术好不好、‘硬件’怎么样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就我个人而言的话,爱域比x域更优先。x域的话,可以自己排解,可是爱域却不行。理想型会是那种设想,主要还是因为我比较向往纯爱嘛。那种极致的、纯净的、热烈的爱不是通常都挺让人迷醉的吗?” “这样啊。”他点点头。 她看着他开始系腰封。将腰封缠一圈后,绳子在背后交叉,给她穿衣服的人就转到后面去了。 “你怎么对这个衣服的构造这么了解啊。我自己第一次穿的时候都没搞清楚,还是问了罗宾的。”布兰缇看着平整的蝴蝶结,“你这结打的比起我强多了……真的没有卧底做过花魁吗??” “没有。”他的语气很平淡,“好了。头发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你一般是自己弄好过去的。还是随便扎一下,到那边让妮可·罗宾给你梳?” “罗宾其实也不太会这个,这东西太复杂了。我俩都是请那边的老阿婆梳的。”布兰缇在镜子前面转身照了照腰后,确实打理的都很平整。 “……罗。”她叹了口气,把正要给她去拿耳环的人拽住,然后拉着人转过身来。 “你看你明明还是在意嘛。”布兰缇直视对方的灰眸,“从刚才我说完,就开始情绪低落了。” “我没有。”他重复。 ——真是不知道这人纠结个什么劲儿。 “不行,我得给你开导清楚之后再去那种油腻男人堆里头上班。”她拉着罗坐到床边。 他顺从地坐下,衣服松松垮垮的,帽子也没戴着。发丝柔软地垂下来。 “我没有介意。”罗没有看着她,“我只是觉得,我本来可以……” 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更优的选择……以更好的面目,呈现在这里。 “你之前有说吧。星星掉到地上,就会变成一无是处的石块儿——差不多这个意思好像。就我向你讨教那次。” “我的本意是告诉你不要使用那么残忍的底牌。我不是说你……”落入凡间就是一块破石头。 “我知道我知道,”她拉过他的手,“但其实啊,星星不是掉下来才变成石头的。早在他们还在天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群坑坑洼洼的丑陋石块了——不过就是大了点儿的石块。” “大了‘点儿’?”罗皱眉,“哪怕是小小的彗星,慧核通常都有几十公里呢。更不要提那些恒星行星通常都是大家伙。” “行行行,但你就说那是不是石头吧,仅指那些会掉下来的玩意。” “……不全是。你说的‘就只不过是石头’的陨星,是其中一类与地球上的岩石外观和成分都很相似的石陨石,但还有一类是含有一部分铁的石铁陨石,以及一类是以铁为主要成分的铁陨石。” “你非要在这种情况下较真地科普吗?好吧,那就算不是石头是铁疙瘩,那反正也没多好看。”布兰缇严肃地说:“别岔开话题啊。” “我的意思是,星星这东西从头到尾本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东西,罗。”布兰缇挽住他的手臂,“之所以在人们的眼中会闪闪发光,颇具浪漫主义的色彩,那只是因为欣赏者的偏爱。” 第78章 “你应该明白。我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美人儿。你所看到的一切美好的、璀璨的方面,全缘于你当时当刻的爱,产生的那种磨皮九百层的滤镜,才让我在你的眼里变得特殊。所以千万不可以太苛责自己。这除了让我超级心疼之外不会产生什么正向效果的。” 罗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介乎于柔软和懵然之间,但没过几秒,旋即又被一种近似于嫌弃的鄙夷替换:“你居然敢这么说啊……你自己做到了吗,就在这儿责备我。” “我一向对自己很好的。而且我并没有责备你,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布兰缇满意地起身,把那对仿制宝石耳环戴上,“好了。真得出门了。这算缺勤第二天了,再拖下去我担心罗宾那边不好交代。” 来到花街的时候,堪堪踩着迟到的红线。 “我回来了,罗宾子太夫。”布兰缇来到小房间和罗宾见上,赶忙道歉,“因为发生了各种事情,所以耽搁的比预想的久太多了!实在抱歉!” “没关系哦,我这边没什么麻烦事。倒是你,后来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布兰缇想起了和青雉的遭遇,没打算把这种接近于私事的信息告诉同盟方,“倒也不算都解决了吧,不过目前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尤斯塔斯·基德的援救行动,需要和同盟方通气吗? ——说起来好像还没和罗仔细对一下和同盟方的信息交流能到什么程度。 “那,你后来有问特拉男君那件事吗?” “啊?什么?”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他非要让我来拐个弯传达吗?”罗宾疑惑,“莫非你后来没去问?” “啊……那件事啊。”布兰缇差点都把这事抛到脑后了,“问是没问,不过我后来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了。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 罗宾有点疑惑又探究地看着她:“好粗鲁的判断啊。特拉男君应该不会这么想吧?” “呃……就这件事而言确实大部分的责任在我。当时有点任性了。”布兰缇实话实说,“不过你们为啥是叫他‘特拉男’或者‘特拉男君’?他本人没意见的吗?” “起初是路飞这么叫的。后来大家就都跟着了。”罗宾说,“毕竟特拉男君的名字太复杂了,其实就算是我见过那么多人的名字,也很少看见他这么长的。” ——啊? “你们这个名字长,是按什么划分的?按个人名、中间名、姓氏这样按部分看的话,你们船长蒙奇·d·路飞是三个部分,这不是更长吗。按拼写算的话vinsmoke sanji不是看起来更长吗?还有比如说‘big·mom’的charlotte linlin,‘白胡子’的edward newgate,都很长啊。他这个也不算少见吧。”布兰缇一下子列举了几个名字都很长的人物。 罗宾掩唇一笑:“你得用完整的名字来做对比呀。” “就是完整的名字啊?”布兰缇困惑,“虽然特拉法尔加这个姓氏是比较绕口。” 罗宾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看向她的目光更疑惑了。 “怎么了?” “你……”罗宾有点欲言又止。 没道理啊,自己一个外人会被告知隐名,难道他自己的伙伴还不知道? “我冒昧地问一下。”妮可·罗宾斟酌地开口:“你刚才提到的‘完整的名字’的概念是trafalgar·law吗?” “对啊?” “你……不知道——” “所以这也是简称吗?没道理啊,海军的通缉令上就这么写的。一般来说就是正式的名字。”布兰缇甚至回忆起他签署七武海文件的那个场景——用的不也是trafalgar·law吗?没有人会在正式文件上面使用简称吧? “倒不是简称。”罗宾神色复杂,“确切的说是不全。他没有告诉你‘隐名’的事情吗?奇怪,他不像是会对自己的同伴隐藏什么的类型啊……” “隐名?” “对,他——” “等等。”布兰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打断了她的话,“话题确实是我开启的,是我不对。不过罗宾,别继续再说了。我并没有被告知‘隐名’这事情。” “你别多想。我估计只是没记起来说而已。” “没记起来也好,其他的什么理由也罢。有什么应该知道的事情,他应该会直接告诉我,假若没有,那就是他有自己的考虑。如果这样,我也对这部分内容,没有任何兴趣,也不该知道。更不能从别的渠道获得。”她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罗宾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居然还真不带好奇或者生气。 “那就谈正事吧,布兰缇。从后天开始,大名家似乎要举办接连三日的夜宴。我的话是打算去的,你呢?” “……”布兰缇思考了一下,“那我今晚结束之后,明早回去和船长知会一声。我也同去吧,一方面保护你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多个人看看能不能挖到什么信息。” “多谢你的体贴~” “……我听说了。你们的船长目前已经被关到兔碗监狱去了吧?现在你们团队负责统筹行动的是谁?如有万一的话,我们总该知道和谁商量比较好吧?是罗罗诺亚·索隆吗?” “我们好像没有谁能够代行这部分职能呢。”罗宾托腮,“以前分开的时候也都是各自开始多线行动解决问题。” “……啊?”布兰缇听着这个安排,觉得有点头大。 第79章 但是仔细想想,在德雷斯罗萨的时候,草帽路飞及其团队的行动模式好像确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这样不行啊。将尤斯塔斯·基德及其团队拉入同盟的部分,岂不是这边没人能拍板同不同意吗?? -------------------- ===== ps.吐槽一下,罗哥的全名啊,是真的长。 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感觉放在台词里面的话只要一个名字就要占了半行了233333 写成日文【トラファルガー?d?ワーテル?ロー】这一串简直就是结婚证上都一行印不下的程度啊…… 第37章 梦乡 ===================== 36 “布兰缇,你冷静点。”佩金在旁边劝着,“这毕竟是同盟方的……”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佩金。”布兰缇举着枪,目光含恨又冰凉。她看着这个面前“忍者”和“武士”几人的表情,实在压不住脑子里突突突往外冒的邪火。 “老实说以前和‘王下七武海’那群不讲道理的混蛋交涉的时候,也很经常感到愤怒和火大,但今天这样搞得我脑袋都快炸了的是头一次。”布兰缇怒极反笑,点头称赞:“庆祝一下吧,你们至少在这一点上超过七武海了。” 康家处刑那边,草帽一伙抢人劫法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和罗宾的“夜宴计划”才进行第一天,就因为大名的临时取消而后续全部告吹了。结果本来她还想着回来之后和罗商量一下尤斯塔斯·基德的事情如何更妥当的处理,一回来就听到了罗已经在监狱里蹲着的消息。 “霍金斯?他那个憨批,连我都过不去,怎么抓的船长啊。”当时刚听到消息的布兰缇大吃一惊。 “其实……船长是为了救我们自己同意换进去的。”贝波委屈地含泪,“都怪我们。” 布兰缇听完夏奇佩金和贝波的叙述,虽然明白了霍金斯为什么能把罗抓住。却理不顺为什么罗是单独动身前来的。同盟方明明也有适合通过天气模糊视线营造奇袭的娜美、非能力者的山治、远程援助的乌索普在,明明有可能在不接触霍金斯的情况下,以夜间奇袭等方式完成救援——他为什么是一个人进去换人的。 为了履行罗在监狱里托付的“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草帽一伙”的要求,布兰缇并没有说出“罗被关起来”而只是说“船长目前联系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后和布兰缇就和娜美等人了解情况,结果一听这个复述,脑子就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做出掏枪的反应了。 这才出现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呵。”小忍笑道:“运气好逃了出来?那可是由‘飞六胞’管理的监狱。到底是泄露了秘密换得的释放,还是真逃出来了,谁知道呢?” 这个女忍者皱眉指着她,余光看着刚才那个被布兰缇空手夺刃之后随便丢在脚边的小太刀。 “不要因为你们强我们就怕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有个强大的人回来撑腰,叛徒就能耀武扬威了吗!?”她后腿蓄力,似乎要趁布兰缇不注意夺回武器。 破绽百出又目的显而易见的动作尽收眼底,布兰缇抬起左脚,把那把刀踢到了身后更远的地方。 “是啊,我们就是比你们要强。你们不就是因为我们强大,才痛哭流涕地要求我们同盟吗?怎么,忘了?我想如果我们就是个伟大航路前半段的菜鸟,你们连瞧都不瞧一眼吧?说什么‘同盟之间相互提供便利’我想问问你们倒是提供什么了,这句空头支票就像只给我们发了一次性筷子,对着空桌子告诉我们随便吃一样离谱。”布兰缇的枪口没有移动,“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贝波他们被抓才多久?就算他们真供出什么,霍金斯安排搜捕,到出动人手,再到发现地点成功抓获,是需要时间的。而贝波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你们那些人的具体姓名和样貌,信息这么模糊,你有办法一下子精准定位,再把分散在各地的人全抓上?” “……”对方的眼神出现轻微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埋怨和愤恨。 “这说明,情报早就在贝波他们被抓之前就暴露了。——而且甚至也不可能是草帽一伙泄露的。因为你们武士自己的情况自己藏的死紧,和同盟方的谁都没透露。我们也从未见过除了你们‘九侠’之外其他人的容貌。你们不查查自己那边的人,反而甩锅给我们红心海贼团。别tm搞笑了,又想要我们的助力,又想把错误全甩给我们,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但是,我们的同志们确实是在熊公他们被抓之后,才落网的。这点不可否认。”小忍仍然不做退让。 “我刚才说的话就是在反驳这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你脑子不好使的话,可以再捋一捋,没必要这么快吐不经过大脑的蠢话来激怒我。”布兰缇看着对方的表情,然后慢慢收起心中的怒气,把枪放了下来:“我们现在确实是同盟关系。船长没有解除,当然我也不会现在就对你们做什么。不过——” 布兰缇露出了一个笑容:“同盟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结束。到那时候,可就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我在你们的头上开洞。” 她身形未变,没有持枪的左手朝旁边伸出。夏奇了然地把那把被踢飞的刀捡了回来,放在她手上。 “在同盟结束之前,我希望你们正式给我们的船长和我的这三位同伴一个道歉。”布兰缇把那把小太刀抛还给她,“慢慢考虑,时间还长,你们也可以选择真的搞清楚叛徒是谁之后再道歉,这个我不强迫。不过如果直到同盟结束,他们没有收到的话。那么同盟结束之日,我就会在你们的身上开洞。开洞的数量,取决于你们之前对他没有道理的诬陷,有多少个音节。” 第80章 “自求多福吧。”布兰缇冷着脸转身离开。 结果布兰缇拒绝了贝波三人组的跟随请求,只身摸到监狱。——主要是要是他们仨再被打包给霍金斯的能力的话,那岂不是她也得栽进去。 疑惑地发现目标位置里头并没有人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不是对方发现救援意图,转移了关押地点或者设下陷阱。正在思考怎么办,回头就碰见了德雷克。 “……”她和德雷克倒是在海军阵营的时候见过几面。该说不说,论改行情况的话,还都是从海军跳成的海贼,奇妙地轨迹重合了。 “你也是吗?”他问。 “……什么?”北海人说话是都只喜欢说一截儿的吗?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好吧,看你这样子,大概就不是。” ——啊? “特拉法尔加·罗的话,刚才已经逃走了。”他说。 布兰缇有点异样的感觉。 逃走?怎么逃的?戴着海楼石逃的吗? 而且这人怎么回事?不是飞六胞吗?要跳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多谢。”布兰缇决定返回红心海贼团驻地确认。 “不要提见过我。”德雷克说着,消失在了牢房的阴影中。 奇怪的感觉在脑子里盘桓,布兰缇离开了现场。 不得不说,这几个地方都离得很远。一天之内火速往返,这相当于是千里奔袭了,累的人要死。不过回到红心海贼团驻地后,听留守的强巴鲁说船长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去船上对一些小伤做处理的时候,布兰缇觉得哪怕是再多跑几趟也值。——只要他还安全,没缺胳膊少腿,这真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哦哦!布兰缇!”下船的夏奇挥了挥手,“刚才已经给船长处理完伤势了,放心吧。都是些小问题。” 布兰缇悬着的心总算完全放下,微笑道:“行,那我去看看。” 指纹识别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房间内。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浴缸边上,和通常的沉思者雕塑一样没穿什么东西地给小盆放水。 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清晰地提示着来人是谁——他前两天刚给这个独属于他的空间增加了另一个人的权限。 她的脚步声很平稳,不紧不慢。 但按他的了解,这通常意味着暗含怒意。 “呀!好久不见船长。”布兰缇伸头往浴室探,面带微笑:“我还以为我的捞人工作又要增添一项辉煌业绩呢——你是要洗头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行啊,你不嫌脏的话。”特拉法尔加·罗侧目看着她这个怪异地微笑,确信了对方一肚子火的事实。 “干洗688,湿洗588哦。”她接过花洒,“先躺进去吧?” “你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超过市场价太多了。”他笑了一下,按她的要求跨进了干燥的浴缸里,然后仰躺下来,头靠着一侧的缸沿。 她看着他仰躺在没有水的浴缸里,身上许多的小伤已经处理过了。看上去既有钝器造成的皮下出血,也有利器和绳索造成的皮外伤,血肉在清创过后显得更狰狞了些。有的翻开的伤口,穿越他身体上的纹身,皮肉在清创过后露出淡红的边儿。 ——确实都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但是看着就是心疼。 木质香的气味在浴室里面逸散开来。 “霍金斯是指使人干吗?还是亲自动手,给你弄成这个样子?” 罗闭着眼睛,享受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的发根里揉动清洁,时不时地按着太阳穴帮助舒缓。泡沫在头发上随着动作细细密密地破裂的声音在耳膜里带起酥痒的舒适。 “这是檀香和别的东西调配的味道吗?”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闻起来很舒服。” “是檀香木、香根草和红茶的混合香。我刚刚在给你用的洗发水里头滴了一点。”布兰缇的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上打着圈儿,“你不回答,那就是那家伙没错吧。” 她手上的动作极尽温柔,嘴里的话却狠心的要命:“那个贱人……老子去剁了他,大卸八块。” 罗在疲倦的困意之海里头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起来,睁开了眼:“你怎么用这么轻柔的声音,说这么血腥的话。那些武士们约好的决战之日近在眼前,别随便挑起没必要的战斗。” 他伸手往自己头顶的方向摸过去,拍了拍布兰缇的手。 她拿起花洒,冲掉他头上的泡沫,顺便也把刚才他为了安抚她伸上来沾到泡沫的手冲了冲。同时很注意地用手指引导耳侧的水流,不让冲下来的脏水流到他的耳朵里。 “还得再洗一遍哦。”布兰缇说,“刚刚只稍微清洁了一下你头发上已经结起来的血块。灰尘和泥太多了,刚都没怎么起泡。” “……嗯。”罗从喉咙口里滚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含含混混的。 “你是不是困了。”布兰缇凑过去看他的脸,“我听说有种刑讯方法连刑具都不用,只需要在犯人要睡的时候,想办法干扰他不让他入睡,这样听着没什么,但实际上一般人要不了几天就疯了,在这期间较容易审讯出结果——他们这么做了?” 罗半睁着眼睛,稍微侧过脸和她对视,嘴角微微地勾起:“猜的对。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布兰缇。这不值得你这样生气。” “我生气了吗?”布兰缇往手里挤了点洗发水。 第81章 “生气了。”罗重新闭上眼,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 “我听佩金说了。做了那些你还没消气吗?” “我还没有真给他们的脑袋开洞呢——不过本来是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反正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好好道歉的话就完了。” 布兰缇重新给他的头发抹上洗发水:“他们用什么方法让你保持清醒?除了疼痛?” “按我自己当时的感受来推测的话,我觉得可能是□□。但由于我没看见标签,所以这只是猜测。不排除是别的类似的东西。” 布兰缇皱了皱眉。 ——持续不断地注射让人保持清醒的药物,让他完整地感觉到疼痛、困倦以及各种细碎的折磨。健康人在注射之后,除了没有办法入睡,很长一段时间还都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导致疼痛、恶心。还好罗被关的时间不太长,如果长久地被注射这种东西……说不定中枢神经会坏掉的。 她非常沉默地给他继续清洁着头发,愤怒过后的心疼很快就涌了上来。 “……果然还是想剁了他。大卸八块看来不够了,切成臊子吧。” “别冲动。你开的是咖啡店又不是汉堡肉盖饭店,要那么多肉末子干嘛。”他说。 “不必在意,我明天就开张。请船长务必赏脸光临。” “我不太想吃到人肉饼盖饭。冷静点。” “我知道。”布兰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上的工序,“我当然服从船长指令。请你放心。” 她叹了口气:“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一会儿洗好了就去。”他垂着眼睛。睫毛在浴室的顶光下,给下眼窝打出了疲惫的阴影。 “我会帮你洗好,烘干头发,身上也擦拭干净,服务特别周到地把你送回床上的。”她轻轻地在他耳边商量,“知道你是个洁癖,不会让你脏兮兮地弄脏床铺啦。” “不要以为你用了个含混的说法,我就不知道你是打算给我抱回床上去。”他说,“那画面就我本人而言,不太好接受。” “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看见。”布兰缇,“强撑着不睡很真的难受的,你都已经支撑那么多天了,放松一点有什么不好。”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兰缇甚至感觉他说话的口音都开始带着迷糊的含混了,只是凭借着强横地意志瞎撑。 “我知道,可是我差这一时半会儿。”布兰缇说,“能让你多一时半会儿的舒适,我都会很开心。而看你多一时半会儿的难受,我就像被人捏着心脏一样痛苦,罗。” “……”像被没有实体的枪弹击中,罗那接近于呆滞的目光凝了两秒,然后像被滚烫的热水浸泡的奶糖,完全地柔软化开。 灰色的眸子懵然地闪动着,像夏夜湖水里晃动的微光。 “睡吧。”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诱哄劝慰,“没必要强撑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浴室迷蒙的水雾让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他在黑暗汹涌的洋面上挣扎了太久,本来没觉得特别的疲惫,好像还是尚可支撑。可是忽然出现的依靠,却让无坚不摧的心志一下子变得动摇——就如同童话里鱼人妖女的歌声,轻易地迷惑着暴风雨之中的船只。他原本无可撼动的坚持也那样轻易出现了裂缝——梦乡和熟睡不再是一种罪恶的负担,而是安宁又静谧、迷人又温暖的归途。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特拉法尔加·罗在浴室蒸腾的热气和悠逸安宁的木香中,放心地闭上了眼。 -------------------- ===== 题外话: 啊!终于!写到这里了qaq.也算是开这个坑的初衷吧2333(居然有人的开坑初衷到了三十六章,12万字的时候才达成吗?!让我康康是哪个倒霉蛋??!)希望有个副手能稍微宠宠我们疲惫的罗哥。(本打算速通的短篇越拉越长,头好疼otl。) 在《誓约与海》里头,这是第三次写罗哥的睡眠,同时也算是第三次在布兰缇在场的情况下入睡。每一次的状态其实都不太一样。 第一次发生在第3章 末,第4章开头。充满戒备的罗哥满心的焦躁,但因为太累了而且对方没什么存在感还是睡了过去,过后特别后悔2333(很希望罗哥回头看看他这阶段都说了些啥哈哈哈哈哈) 第二次发生在第17章 。正式入伙的当晚。罗哥刚刚解决完最重要的“人生大事”在德雷斯罗萨全程从头打到尾,非常辛苦地完成了目标,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压力终于卸下。在op原作里面,罗哥在居鲁士家都睡打呼了23333看得出来超级累了。不过那时候更多地还是出于对船员的信任,而且可以在第18章看到,他根本没睡多久。还是属于睡得浅的状态。 第三次就是这一章。完全放心地交托给了布兰缇,一觉到天亮2333。一方面是信任船员,另一方面当然也是这是可堪托付的伴侣。写到这时候真的越来越心疼罗哥了,希望wt做个人,别再折磨他了。 仔细想想鬼岛五星战双皇,只有罗是没有副手/伙伴在的。路飞索隆,基德基拉都是生死相托,互为依靠,但是罗谁也没带。当然从剧情上来讲,安排的是5个“超新星”对决旧皇帝,这才有革故鼎新的感觉。而罗的团队里超新星只有他自己而已(笑),同时好像红心团的三位亲信无论带哪个上去(就算尾田给开了外挂实力增加)好像画风都有点奇怪2333。所以剧情上能理解wt的安排,但是情感上看着就觉得罗好累啊。 第82章 他这个累是从庞岛开始不断持续延伸,在德雷斯罗萨短暂解脱之后,又在和之国既当爹又当妈,不断累加下来的。 于是乎萌生了找个好家伙来宠一下这个宝藏船长的想法。但基于这个初衷,就很难设定成一个海贼世界的普通人,不然别说给罗偶尔遮风挡雨了,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因为仔细想想,如果是罗哥宠人的话,真的是千奇百怪的女主都能宠的起来。几乎各种设定都能自圆其说。但被宠着的话……这女孩子就很难设定了。罗哥虽然在原作经常被人抱来抱去的(重点cue一下卡文迪许)hhh但是他的内核太a了,他可是个死到临头都要叫多弗去舔辟股的人(喂)。而且各种剧情结合在一起真叫一个猛男硬汉,心气又高的离谱,讲真是很难能宠的动这个人。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布兰缇的人设被我设定的有点在超规格的边缘游走(23333)我其实很担心看起来太玛丽苏的。誓约、星落两大非能力者系列,不怕海水的规则系设定+扎实的海军六式+枪械武器全精通(baby5:到底谁才是武器大师啊喂?)+枪弹制造,乍看这个设计真的已经很离谱了。就这样写读者还没嫌弃太玛丽苏真是太好了,松了口气(笑)。 第38章 某种福利 ========================= 37 一觉到天亮的罗慢悠悠地醒过来——身上干爽,被窝柔软,空调温度正合适,真满足。更何况,身边还有…… 他翻身,伸手一捞,大长手臂却空落落地陷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满足感顿时大打折扣。 特拉法尔加·罗皱了皱眉睁眼,侧头却发现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个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出门去了。”他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嗓音带着刚醒过来的干涩和沙哑。 “毕竟说了‘一直陪在你身边’这种话嘛,怎么好意思不等你醒来呢。不要把我形容的好像是拔x无情的男人一样。”布兰缇拿着一本小说看的津津有味,“而且主要是也担心你会不会出现伤口导致的高烧这样的情况,不太敢睡。”她伸了伸手,晃动示意了一下手腕。 她自己的手腕上当然什么也没有,罗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倒是有个硅胶环带电子芯片的感应设备,检测最基本体征的那种——有异常就会报警。 “你没睡吗?我还以为你昨天把我收拾好了就一起来睡了。” “嗯?我说的话是那个意思吗?一直陪着你又不限定于躺着陪睡——当然陪睡我也乐意。”她合上了书,起来准备亲他。 “……我还没刷牙。”他略微偏头避开。 于是这个吻就顺随他的心意,改变了轨迹落在了他的侧脸。 “你怎么穿的这个衣服。”他问。 “你介意吗?乱穿你的衣服,确实没有事前请求你的允许。”布兰缇坐起身,光着的两条腿踢掉拖鞋,然后伸到床上,“但是给你洗完之后,衣服都湿掉了,我怕你醒过来没看见人说我食言——因为之前你都挺眠浅的,很快就会醒过来。我就没回自己的房间拿衣服,所以就只能从你这儿扒拉一件了。” “我没说我介意。而且这难道不算福利吗?”罗的心情变得不错,一手撑着头,一手给人捞进被窝里,“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把这一件翻出来了,这都压箱底好久了,柜子里的衣服不够你挑的吗?我想想……两年前的衣服了。” 黑黄配色的连帽衫中间有个红心海贼团的标志性笑脸。只不过虽然是两年前的衣服,可由于身高和骨架的差距,在她的身上还是有点显大。 “主要是你现在的衣服对我来说都比较大。而且当季的衣服太轻薄了点,你现在柜子里的都是些衬衫背心什么的,直接穿容易漏/点。这件连帽衫的尺码会小一些,而且布料比较厚实硬挺,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如果只是在这个房间那漏也就漏了,但毕竟我一会儿还得出去吃早饭的。” “很有道理。”特拉法尔加·罗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变得震悚:“那你为什么不穿裤子呢?你不会打算不穿裤子出去吃饭吧?” “你的裤子太长了。”布兰缇说,“而且这衣服够遮住屁股了。为什么不能不穿裤子出去吃饭。就当是连衣裙不可以吗?” “不可以吧。”他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而且带着一丝惶恐:“强行逼迫船员女友挂空*挡出去吃饭,要是被他们认为成是这种p*ay了,别说船长做不下去,我恐怕连做人的资格都要没有了。” “求你了,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没太多意见,但得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别让我社会性死亡。”特拉法尔加·罗说着,一骨碌翻身,从被窝里爬起来。 “你干啥?”布兰缇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火速起来穿衣服的动作。 “……去你房间拿你的衣服回来。”他套上一条牛仔裤,然后扣着皮带,“我可以顺便多拿一些过来在这边放着吗?万一你以后需要在这儿过夜。” “当然可以。内yi裤什么的多带几套。因为我估计,虽然不会特别频繁,但反正不是‘万一’这种概率和频率。” “要带哪几件?”他问。 “凭你挑。”布兰缇往床上一躺,让坐了一晚上的腰放松一下,“你喜欢看什么就拿什么——不过选择范围估计很狭窄。伊卡库之前批判过我那都是x冷淡的衣服,顺便一提内/衣也是。” 第83章 “如果你有其他风格的观赏需求的话,可以说一声。下回逛服装店我会考虑买点的。”她补充,“如果资金充裕的话。” “不是刚给你做了保险柜的识别吗?能不能请你多少使用一下,别浪费这个功能呢?”他给自己套上一件黑色的背心,“如果我自己看到中意的可以入手吗?” “可以。前提是你得挑对尺码。”布兰缇的眼睛瞄到了他衣柜里头的一角白色,“可以穿那件白色的长开衫吗?很像白大褂的这个短袖。” 罗听了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衣柜,于是又抓起背心的下摆准备脱下来。 “别脱啊,这个白的就套在外面,不扣扣子敞开穿。”布兰缇撑着头侧躺,摆出一副在会所消费的架势。 “这样叠着穿很热……”罗说,“你要是想看白色这件,我直接穿那件不就行了。” 她本来以为罗多少会口头反抗一下这种点男模一样的口气,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真开始考虑按她的口味来穿搭。 “不一样。”于是她有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的口气,“你胸前的纹身那么狂野,直接穿那件白色短袖长开衫,就没有白大褂那味儿了。” “可是穿了背心也不能完全挡住纹身啊。” “但那样是半遮半露,纹身只是偶尔露出一点,引人遐想这个主刀医生是多么的热情奔放。但如果没有背心遮挡一下的话,就完全是个夜场脱衣男模套了个白大褂cosplay医生。这两者之间还是存在这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这样的微妙区别的。热不热什么的……在极地潜水号上,空调温度开低一点不就可以了。” “……行吧。虽然我对你的这段分析持反对态度。”罗只好把那件白色开衫拿下来穿上,“建议你下回可以直接用一句话一锤定音就行了。” “哪句?” “‘我就想看你这么穿’。这样就可以避免长篇大论的理由论述。” “……你是在教我怎么ti** 教你吗?” “不是。别用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他翻了个白眼,“这只是和人沟通的技巧。” “不不不,特拉法尔加先生。通常情况下,这么沟通会变成流血事件的吧……你难道是用这种方式和人沟通的吗?我算是知道你这恶评是怎么来的了。” ——完全地只提自身需求……真·任性且离谱。 “还好你做王下七武海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快要滚蛋了。不然一定会出现沟通上的问题搞的我单方面很不愉快,从而对你产生极大偏见的。和人沟通很强硬这是评选王下七武海的隐藏标准吗?难怪我做不了王下七武海。”她吐槽了两句,满意地看着罗换上衣服。 “醒醒。世界会议上这项制度已经废除了。”他转过身,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就算没废除,你也不能把我这个船长踹了,自己跑去做七武海吧。” “不敢不敢。”她口头上随便求饶了一下“好吧,下回我会考虑这样对你的。” 布兰缇目送他出门。 饭后布兰缇着手检查之前交代克里欧涅等人制备的弹药。 “对,每一百个放一摞,然后一摞抽一个出来检查一下性能。”布兰缇手上拿着小笔记本做着记录,对着电话虫的另一头:“强巴鲁,附近都确认好没有人了吗?” “确认过了。” “好。”布兰缇说,“火箭信号弹这个放在西边,佩金,拜托你看一下,那东西准备的不多,差不多就抽两三个就行。我主要测试火箭炮和炸弹。” “好嘞。”佩金撸起袖子。 确保四周无人,布兰缇用开枪打引线的方式来从远处引爆炸弹。 短时间内制造出的三千发炸药和五百枚的火箭炮,预计是用于对抗“百兽海贼团”蛮霸者、给赋者的武器。以及面对对方的人海战术的时候,用以填平人数差距的东西。 不得不说克里欧涅他们的执行能力让她意外。她以为她只是演示了制备,没有实际参与,抽检出来不合格的比率应该至少会有百分之十。而且就算她自己制作,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这毕竟是困难条件下的土办法,比不上标准的工业生产。 29个炸弹全部成功引爆,成功引爆的炸弹里头,只有2个,威力有些不足,而且引爆的时间比预算值要延后一点。 最后一个…… 她拿在手上,朝空地的中心走去。 她需要尝试自己的霸气在这种手工制备、杀伤力不明确的炸弹零距离爆破的情况下,要多大程度才足够让自己免受伤害。 布兰缇略微做了一下准备,屏住呼吸,把安全栓拔掉,然后将弹药直接抓握在手中。 杀伤半径30米的炸弹延后几秒后爆出猛烈的气浪。 高温和破片让她闭上了眼——虽然以霸气覆盖全身,而且已经屏住呼吸避免吸入滚烫的空气。但脆弱的眼部和鼻腔黏膜还是会因为高温感受到疼痛。 较大爆轰波足以把周身的气流全部驱散,飘起的几缕发丝没能扛住过热的空气,隐隐有燃烧的趋势,布兰缇挥手一削,它们便随着风息缓缓落地。 ——没问题。 自己可以扛得住这个爆炸,爆风也足够驱散周围的空气。高温甚至附带一点瞬间灭活的优势。 万一碰上使用生物武器的对手,爆风加上高温灭活,这个操作可行。毒气的话,有概率不能完全驱散,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虽然没见过,但是不是确实有个叫做“疫灾”的大看板嘛。 第84章 她看了看掌心因为抓握炸弹,最近距离接触爆风和高温产生的红痕,不由得感谢起萨卡斯基大将对年轻人从来严苛的训练。 ——哦。现在该叫元帅了吧。 不过这种生扛爆风的应用方式,要不要和团内成员普及,她还有点拿不准。她在测试笔记里补上最后一枚的记录,然后朝极地潜水号的方向走去。 -------------------- 第39章 持枪的大夫 =========================== 38 “……”布兰缇怀疑是自己午睡睡太久了脑袋迷糊:“什么?对不起佩金,我刚睡醒,有点脑袋不清楚……我刚才可能听错了?你说他怎么了?” “你已经问了第三遍了布兰缇。”佩金回答:“你没听错,他吃撑了。” ——吃撑了。 意思是吃了过量的食物,然后撑着了。 嗯。 一个在人类中非常常见的事情,为什么放在特拉法尔加·罗的身上就那么的奇怪。 布兰缇看着这个黑发少年,以一种空洞眼神凝望着天花板,非常前卫地采用了半坐半躺的坐姿,在折叠椅上放空自我。 她走过去:“……你吃撑了?真的假的?!” “真的。”他毫无感情地说,“不知道今天谁轮值的午饭,肉酱土豆泥拌着意面该死的好吃,我连吃了三份以后……发现意面这个东西真的很顶饱。”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现在有点高兴不起来。”布兰缇的表情从难以接受过渡到困惑不解:“你是为什么一连吃那么多啊。面食这种东西不但特别顶,而且喝了水以后还能加倍膨胀。” “看《海之战士索拉》来着,边看边吃就……没注意。”他捂住脸。 “……不可以room出来吗?” “倒是也没有到这种不手术拿出来,就要死的程度。”他说,“别再提醒我是个医生了,布兰缇。” “好吧。”布兰缇走到吧台边,“那我煮点酸梅汤。不是说这玩意有促消化的作用吗?不过得等稍微消化一点儿了再喝。太饱的情况下灌水只会起反效果。” “噗哈哈哈哈求你别。”佩金笑着捂肚子,“船长最讨厌酸梅子哈哈哈看见梅干脸都会皱缩的程度。” “那我晚饭做三明治吧。反正他应该晚饭也吃不下了,给喜欢面包的其他人一点改善伙食的机会。” “好耶!”克里欧涅和白雁举手喝彩。 “火药测试结束了?”他稍微坐直了点,问她。 “不太舒服你就躺着吧,又没关系。”布兰缇被这一问搞的很疑惑,“测试完了啊。报告不是让强巴鲁带回来的了吗?” “……等等。那个报告是你写的吗?” “是啊。”布兰缇说,“不能因为我是用便携打印机和热敏纸打出来的,不能判断笔迹,就不给我算绩效吧——主要是爆破数据这东西有的得画曲线图,纯手工显得太糙了。” 罗愣了两秒:“你的报告不都是——” 叽里呱啦一大堆废话的吗。但上午那几张热敏纸可太简约了。 “……特别长的吗。”他选择了一个委婉一点的措辞,“难道说花街的报告不是你写的。” “都是我写的。”布兰缇把面团丢进揉面机,往里头丢了蔓越莓干,“之前写的特别长,主要是因为不能见到人,所以也把它当聊天的媒介了。给你造成阅读障碍了吗?” ——说起来为什么船长讨厌面包,可是船上却能有面包机啊。果然是不讲情理的海贼团,铁拳铁腕铁石心肠。 他愣住,半张着唇的表情可以算是精彩,过了一阵才干巴巴地吐出一句:“……那倒没有。” “还好布兰缇写的多。”佩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赶紧抓住进行嘲讽输出:“你要是只写一张纸,也不知道够不够船长反复翻的。花街的和纸那么轻薄,折起来又打开折起来又打开地,看那么多遍早就烂了。” 在特拉法尔加船长的表情变得尴尬又恼怒的同时,佩金非常勇敢地,用附加笑意的目光迎上船长略带指责的视线,然后缓缓开口—— “……我真是笑死。”佩金说。 寂静在船舱里蔓延了一秒。 ……也不算太寂静吧,面包机揉面的声音倒是挺明显。 布兰缇抿着嘴唇憋笑,觉得脸部肌肉酸的要死,然后从吧台给佩金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这就是北海男儿吗,好猛。这什么临危不惧,极限嘲讽,勇敢输出,不畏强权,搞半天特拉法尔加·罗带出来的船员完美地和他本人的品质一脉相承嘛! “……佩金。”特拉法尔加船长阴沉着脸开口,“你——” 砰地一声,贝波打开了餐厅的门进来。 “船长!!!”它说着,还摆出来一个水手给船长敬礼的姿势,“购买的枪支武器到位了!” ——嗯?这种情况下还能购买得到枪支? “我也不能光靠着那些土办法。”罗双手放在脑后,“制作出来当然最好,但万一我们的条件有限,次品率太高,也是不行的,战场上用故障武器会出人命。越是这种‘战争’越需要planb。” “虽说凯多是地下世界joker的最大客人,可是看起来他对于地下军*火的掌控力很一般,或者说压根没费心力去管这些事?反正通过地下渠道,虽然麻烦了点但还是能获得相当数量的武器。” 第85章 “可是。再怎么地下,和之国也是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你出海了?”布兰缇惊讶,“在别的地方完成的交易?怎么可能?和之国可是有‘飞瀑’的啊。” 一个蓝色的光圈忽而在他的手中出现,然后瞬间扩大到肉眼不可及之处。 ——room开到船舱之外了吗? “转过去。” “嗯?”布兰缇愣了一下,知道是罗在说话,但看了看身旁的佩金,佩金却没有动静。 “你是在叫我吗?”她指着自己问。 “对。”他翘起腿来,从折叠椅上坐起身,勾着唇角命令她,“转过去,背对着我。” “……哦。”布兰缇放下手中的杯盘,听从他的指令背过了身。 像是手接住什么金属物件的声音,她猜想是对方用了能力置换了一个物品。 接着,非常熟悉的金属滑动又扣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枪栓……”布兰缇的眼神动了动,下意识地轻声开口。 “呜哇。”这个角度,侧面的佩金倒是可以看见她的眼神,“好像看到了猎物一样,瞳孔都变化了。你真的好喜欢枪啊布兰缇。” 抬枪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她不知道是否自己的心脏就在对方的准星里。 但,她的脑海非常优秀地给她补充了一个臆想出来的,特拉法尔加·罗举着枪瞄准的帅气画面。 “什么枪。”他问。 “……□□。”她肯定地说,“不过,型号听不出来。” “能听出来具体型号就有鬼了吧。”罗放下了枪,感叹到,“所以不同种类真的有声音上的区别啊。” 看着灰发的女子没有动静,他说:“啊,你可以转回来了。” “可以……重新把枪举起来吗?”布兰缇轻声问。 “啊?”特拉法尔加·罗困惑着,但还是抬起了枪。 布兰缇难以压制疯狂暴涨的心率,慢慢地转过身。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那张折叠椅上,随意地曲着腿,却用非常标准的持枪姿势,举着一把温彻斯特“防卫者”(winchester defender )。他今天正穿着那个,她上午随口一说而被临幸的,酷似白大褂的短袖长开衫。 即便是没打算开枪,他的持枪动作也有所保留——□□的枪口比正对着她的方向偏了一点。那骨节分明的手托着枪,粗犷的纹身和冷淡的金属枪管形成和奇妙的矛盾感。 神呐,这真是…… 布兰缇深吸了一口气。 被开枪击中估计也死而无憾了。 硬控。绝对的硬控。 与脑补的形象虽然大差不差,但真实的眼神自然更富神采,让画面更具侵略性,也更冷峻逼人——当然也更帅了。 “靠……”愣了几秒之后,她暗骂了一句,随即捂住口鼻。 “……布兰缇,我看你也是有点神志不清了。”佩金赶紧扯了几张抽纸递过去,“亏我还觉得你比船长靠谱一点呢?!船长!你别坐着了快来一下啊!” 咋咋呼呼地把人送到医务室简易处理了一下后。佩金主动提出承担布兰缇的晚饭工作任务,之后就出去备菜了。 “……要我说的话,你多少也是有点离谱了。”特拉法尔加·罗把枪支放回自己的房间,“明明全x的都看到过了,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流鼻血啊……” “不要对我的癖好发出这么严厉的批判,医生。算我求您了。”布兰缇止住了血,现在进入贤者时间,倒是可以正常发起言语进攻:“而且你嘴上嫌弃,为什么还把枪拿回自己房间了喂。枪支又不是你的惯用武器。” “满足心上人的爱好不是我的应尽之责吗?”他瞥了她一眼,“而且你大概不知道,你看枪支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你就那么喜欢枪吗?” 忽而,他思考了一下:“不对。我是不是不该拿这个回来放在房间里?□□应该不是你最爱的那种?” ——确实,以防守和近战为主要定位的□□,不是她的战斗风格。 “你要拿‘竞争者’系列手枪回来放着吗?我求你别这样做。” “为什么?不喜欢吗?”罗思考了一下,确实,竞争者可能放在他手里会有的显小。但应该也不会特别明显才对,他还是算是正常的人类身高吧。 “不,恰恰是因为太喜欢了。”她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着,然后想了想这个画面,“那不就变成我最爱的男人,拿着我最爱的枪……天,不能细想,细想要出事。” 布兰缇歪着头看向天花板,目光偏移了一会儿:“完了……要不给我来一枪吧。光是想想我已经有点腿软了,甚至特别想被来一发……我说的是那种‘来一发’。要不是我现在坐着,应该已经觉得晕头转向了。” “什——你这不还是想了吗!!?脑补了什么怪东西啊?……你刚还说不能细想的吧???”特拉法尔加·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是……没救了。” 他赶紧把枪收进了柜子。 -------------------- 第40章 歌谣 ===================== >歌谣 39 “船长,咱们真的是今天启程吗?”贝波看了看天上厚厚的阴云。 “是啊。这简直就是,不用航海士来观测,普通人就能感觉到晚上一定雷雨交加。”白雁喝了一口黑啤,手上还拿着一串多汁的德式烤肠。 第86章 布兰缇插了一嘴:“喝酒驾驶潜水艇的话算不算酒驾啊。你不是舵手吗。” “……你也太严格了吧布兰缇。”白雁往罗的方向躲了躲,“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开潜水艇,我比较晚入团啦,在这之前夏奇佩金贝波,加上船长其实都会开——不然他们四个人当初咋出海的。全靠浪推着走吗?” “哇哦。”她没什么感情地感叹了一句,“以后万一失业了开个那种潜水艇驾驶培训班应该挺挣钱的,这么多技术人才。” “谁会需要培训潜水艇驾驶啊?海军吗?”罗嘲讽了一句,而后扔了一把枪支过去,“接着。” 布兰缇看也没看,抬手接下。 ——卡利科m960a。不是德雷斯罗萨捡的那把保养不善的枪,这把明显养护的很好。这种□□的尺寸,能做到50发,乃至100发的弹容,是以改变常规的供弹方式为前提的。但是,旋转弹筒其结构复杂性,又必然带来故障率问题,这个也是武器设计中的必然代价。 但是…… 她看了眼这把枪,它很显然已经经过某个质检员尽职尽责的检验,而且妥善保养过。 “多谢费心,船长。”布兰缇把枪固定到了三点战术枪背带上。 罗点了点头,而后对所有船员说道:“集合。返回舱内,准备出航。” 大家从甲板上往舱内走。 “哇布兰缇,你又是一身黑啊。”伊卡库把甲板上的桶挪进船舱,看着布兰缇的七分袖黑衬衫,黑色工装长裤和黑皮鞋,摇着头实在没忍住吐槽,“你知道你身上的其他颜色全来自你的头发、皮肤和枪吗?怎么连战术背带都是黑的。” “耐脏。打硬仗一般都是一身血一身泥的,伊卡库。” “这个背带看起来好像特种兵哦”夏奇等最后进来的克里欧涅就位后,边着手关门边说,“不过好像和电影里常见的那种,背的都不太一样?” “战场上专职狙击手一般是一把大口径狙击枪,一把自卫近战用枪和一把刀。”布兰缇跟着夏奇往回走,“但我也不是专职的狙击手,主要承担别的战斗职能,所以这套组合我采用的是□□,大口径手枪,和匕首——也就是卡利科、“竞争者”、和□□。” “船长。”贝波报告,“所有船员已经进入舱内。请问是从海上行进还是潜航行进?” “目标鬼岛,潜航前进。” 船长特拉法尔加·罗的指令下达以后。红心海贼团的极地潜水号,就仿佛化身为了一个机械工厂。 阀门水流的声音缓缓响起,布兰缇眼花缭乱地看着轮机、通讯、操舵、声呐、航海组各司其职,运转流畅。 “port five.(左舵5)。”贝波盯着屏幕。 “port five.(左舵5)。”佩金复诵,而后着手调整角度。在舵轮到相应的舵角后,他再次回复贝波:“wheel port five.(左舵5)” “深度调整90。” “(已)调整深度至90.” “维持深度。” “维持深度。” “角度调整,15度。” “角度调整15度,完成。” “哇……好酷。”布兰缇在航行终于步入正轨之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时候,由于没有太多指令需要完成。而且大部分操纵者都已经是熟手了,所以白雁很快搭话:“怎么样,来学吧?去让佩金哥以后教你。这样你也可以学着开潜艇了。” “真的吗!?”布兰缇双眼发亮,转而朝着佩金搓手,谄媚地学着白雁称呼:“佩金哥!拜托了!一定要教我!” “和之国这档子事儿结束之后吧。”佩金笑了笑,“到时候先从记舵令开始,你就能提前过过嘴瘾了。” “噢噢噢!好耶。”布兰缇开心地应承下来,然后换了个严肃的面孔立正敬礼,“明白,长官!” “……”佩金背后一凉,“布兰缇,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敬了一个军礼。” “我差点以为是个便装中将站在我面前,要被砍死了。”他说。 潜水艇内散发出快活的空气,好像决战在即的重压被如此轻而易举地冲散。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指挥位上,也没忍住露出微笑。 “不过话说回来了布兰缇。”夏奇盘腿坐在地上问,“你之前应该很经常坐军舰吧?那时候没觉得开船很酷吗?还是说你只是觉得潜水艇这样比较酷?” “我之前没有过进操作室。”布兰缇回忆了一下以前的航行,“因为目的地都是定好的,由水手和指挥员开过去就行了。就算我要临时调整航向,去别的地方,我也只需要和指挥官说,我要去某某岛。他们自己会给我送过去。所以别说开船了,我连船该怎么开都没看过。” “诶……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长官嘛,做海军居然没从水手做起。” “所以没有其他人的话,我在海上算是寸步难行。”布兰缇挥了挥手,朝背后那个貌美的船长露出笑容:“全靠我们伟大的特拉法尔加·罗船长的收留!不然我都不知道得在哪儿漂着了!” “哟西~”夏奇高举右手:“那让我们向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致敬!” “向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致敬!”众人高呼。 她的声音混杂在一种船员的呼声里,听得并不真切。然则毫无杂质的、纯粹的敬慕却透过黑色的眼眸直达他的心底。 也不知谁带起了头,北海的歌谣在船舱内响起。 第87章 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模糊的哼鸣,只有曲调而没有歌词。可随着旋律的流动,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变成了松散悠扬的合唱。 【dein zeit ist da 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mach dich auf mein jung 和我出发吧,我的少年 denn die segel sind gehisst 船帆已经高悬 . …… und vergiss das beten nicht 记得向神明祈祷 es gibt kein zuruck 否则会迷失归途 wenn der herrgott willso verschont er dich 若主仁慈,挺过去就会风平浪静】 …… 奇妙的感觉顺着脊髓窜上来。 好奇怪。 在奔赴硝烟和血腥的路途上,这些人没有含泪带笑,也不是庄严肃穆。 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谣在这群海上男孩的粗犷嗓音里,像清澈的山泉汇入山脚下的倒映着圆月的小池塘。给她本来说不清是沉重还是惶恐的心带来了一点奇异的悸动——不是那种源于爱情的悸动,而是一种似乎要迎接什么未知美好的兴奋。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前面除了狂风暴雨,什么都没有。 明明除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什么都不会有。 就算真的会迎来胜利,那也不可能是无痛的——那可是四皇啊! ……为什么。 他们明明……应该比起自己更没有底气去兴奋才对啊。 眼前的他们,穿着潜水服,各司其职地做着自己的事,虽几乎没有眼神的交流,却默契而快乐地唱着同样的歌。 他们眼里的未来,不是和四皇战斗的血雨腥风吗? 不是断臂残肢,和惊怖与悲伤吗? 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充盈着力量的歌声,好像带着她看到了宽广的某个海滩,凉爽的海风吹进岸边的酒馆。 他们围坐桌前,推杯换盏,相视一笑,畅谈人生。 朗姆酒棕色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着金边一样的光。 像个邀请一样,他们朝她举起了杯子。 【but wish you last farewell 但愿这是和远方的家乡 and the home far away 最后一次的告别 in der h?llennacht, unter todesangst, 地狱般的夜晚,充满死亡的恐惧 spielt das meer sein spiel mit ihm. 大海邀请你参加致命的游戏 ……】 歌词的文意,似乎有那么点不详,可是旋律却又很有张力和生命。这种对抗的拉扯,几乎就和危险而迷人的大海一样。 她看向了他。 特拉法尔加·罗没有轻声跟唱,而是在激昂飘荡的旋律里,听到了遥远的海声。 那不是故乡的海,他在故乡的时候,鲜少去海边。 那不是在堂吉诃德家族随船飘荡,举目无亲的海。 那不是米尼恩岛冰冷刺骨,风雪交加的海。 而是从飞燕岛启航,伴随着镇上居民的欢送,伴随着喜悦和泪水的那片海。 挥动的双手,告别的呼喊,不舍的祝福。 那片温柔承载着这艘明黄色的小船的……喧嚣的、幸福的、安宁却踊跃的深蓝之海。 而这不断延伸的海,又将带他前往未来。 他的表情此刻变得异常的柔和,平日里蹙紧的眉头松弛开来。眉眼只剩下了带着怀念的温柔。 歌声持续了一轮又一轮,就像不会停歇一样。 【und mit einem mal taucht ein felsen auf, 当礁石如幽灵那样冒出水面 und kein weg, ihm zu entfliehen. 你早已无路可逃 als der sturm sich legt, ist ein schiff zu sehen, 当风暴开始咆哮,当航船沉入波涛 neigt sich langsam richtung heck. 当船尾高高翘起 nur ein junge sitzt an den mast getaut, 勇敢的少年立在甲板 keiner sonst an deck. 他的身边无物可依……】 “慷慨赴死”这么悲壮的形容,好像不足以适配他们充满希望的豪迈歌声。 但这些穿越在伟大航路多年的海贼……她相信他们应该比她更明白什么是死亡如影随形。 可是,好像谁也没有去想,血与火的战场硝烟,会不会吞噬情同手足的伙伴和亲密无间的爱人。 ——或者难道是说,正因为时刻明白死亡随时都可能的迫近,才毫不保留地、不遗余力释放美好、希望和热忱吗? 就如同知道日出就会凋零的昙花,要在夜晚散发出所有的魅力和香气。 死亡,就是随时都可能会降临在他们身上的夜晚。 仔细想来,好像这艘船上的人,也从来没有畏惧过杀人无痕的深海。 他们拍手高歌,仿佛流浪无家的行者,可这里其实已经是他们共同的归宿。 谁又能想到这样荒谬的场景,在奔赴残酷战场的前一刻,寂静的深海,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曾有那么一角,回响着是那从容悠扬的歌。 ——护佑他们吧。 如果真的存在神明,就请让他们平安无事。 布兰缇在旋律的结尾,在胸口划了一次十字。 “船长!”观测潜望镜的伊卡库说,“差不多快到达目标点位了。正前方上方有艘小船。” “小船?” “嗯……”她说,“感觉类似于……那种内河里头摆渡用的小木船。” 第88章 此言一出,几乎全团都沉默了。 “这个天气……用这种船出海吗?是不是想自杀的忧郁诗人啊。”克里欧涅吐槽。 “雷达显示,远处有大规模的舰群。”夏奇问,“要不要直接去击沉他们的旗舰呢船长?” “呵。”特拉法尔加·罗冷笑一声,“想不开的诗人可开不到大海的深处,只会在浅海就溺毙。至于是什么蠢货会在暴风雨中用这种破船出海……” 加上还在被舰队围剿的路上,除了那群武士还能有谁。 “上浮吧。”伟大的船长发出了指令。 “要给他们接上吗?”白雁问。 “嗨呀。”夏奇拍了一下白雁的脑瓜子,“我们本来是直接全程潜航过去的诶。这时候船长改变计划要上浮了,那当然是要捞人啦!” 言毕抱着手臂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船长一般是不会把‘救人’放在嘴边的,作为船员我们需要温柔理解、包容体谅你懂不懂啊。你这样问不是非要船长说一句把他们接上吗?太不体贴了!” “……你这句话说出来也没体贴到哪里去,夏奇。”布兰缇看了看很想假装无事发生的罗,心里给夏奇送上一个祝福。 “别磨蹭了。”特拉法尔加·罗说着起身,手上的鬼哭靠在肩侧,“上浮。做好战斗准备!” “aye,aye,captain!” “aye,aye,sir!” 外头的雨势很大,雨点敲在甲板上和钢珠似的响得又重又脆。 布兰缇打着伞出去,正在思考要不要给船长撑伞的时候。记忆里忽然想起了一年多前签约仪式的瓢泼大雨。 ——当时给他打伞的是谁?贝波吗?还是佩金? 正思考着,她抬高了手臂,准备给伟大的特拉法尔加·罗船长撑撑场面。只是不知道一米七给一米九撑伞,会不会太没有气势。 罗却握住她的手把伞往回推了推。 “自己留着撑就行。”他的声音混在噼里啪啦的大雨中。 而后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深蓝色披风,向甲板的最前方走去。 “居然在暴风雨里,乘这种小船出海?!你们都是笨蛋吗!?”他大声责备着这群刚被极地潜水号捞上来的武士,“别小看大海啊!” “噢噢噢,来了啊!”路飞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兴奋,“特拉男!” 风势很大,雨势更急。 布兰缇发现即便是撑着伞,伞柄都在不停的晃动,而就算夸张地给雨伞附加霸气,稳住伞骨也没什么用。 那海风和雨水还是能劈头盖脸地,从伞面之下横着吹来。 ——撑伞压根不顶事儿。 她想看看其他人用的什么方法,却蓦然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带着伞出现在甲板上的。 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麻烦,还是早已料到狂风骤雨一定会沾湿衣衫,所以压根连带都没带出来。 所以她确实也真是唯一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海贼。 “……”她收起了这把明黄色的长柄伞,伞头朝下戳着地面,如同手握一柄绅士的手杖。 而后在足以浸湿全身的暴雨里,走到船长的身侧,这样子活生生如同某个领主的近身侍从。 罗侧头微微看了一眼她这个姿势,笑道:“你会喜欢剑杖吗?那东西好像也是复古又优雅的路数。主要是你这姿势天生该配一把绅士的手杖,而不是一把花里胡哨的雨伞。” “说我的雨伞颜色扎眼之前,希望您先看看您的上衣,船长。不过你会送我一把吗?” ——说来说去这个人明明怕热,那为什么现在又是衬衫加披风的穿搭啊。还是毛领…… 因为酷吗? “当然。”他收回目光,轻松地望向前方的战舰群。 “手杖的顶端,可以镶嵌红色的宝石吗?” “你转性了?之前不是都不怎么挑选红蓝宝石吗?” “那是‘红心’的颜色。”她望向遥远的海面,远方战舰上几乎没有强者的气息,“热烈又明亮。其实应该也是会适合船长的颜色。” “我记住了。”他说。 “大海上。就让海贼来做你们的对手!”同盟方的草帽路飞率先撂下话。 “船上你顾着点。”罗抬手似乎准备跟上这个草帽路飞的节奏。 “放心去吧,船长。”卡利科在她手中如同一个剑花一样翻转了一周,稳稳地托在了手上,“如果有人胆敢靠近这艘‘极地潜水号’,我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这些人还不够格吃‘竞争者’的枪子儿。”布兰缇说。 -------------------- 第41章 历史正文 ========================= 40 “那艘船……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布兰缇指着对面回头问,“不然何德何能让三个‘极恶世代’大船长在那边轮番炫技。” “可能就只是倒霉吧。”夏奇漫不经心地说,“虽然现在提醒你已经晚了,但我还是说两句吧,不然良心不安——别看船长平常像个正经人,其实也很任性的。某些时候和那种倒霉孩子没什么区别。你可能沦陷的太早了,还不知道庐山真面目就栽了。” “而且这个场景,我怎么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啊。佩金。”夏奇挠了挠头,指了指远方,“是不是和香波地那次有点像?” “哈……”佩金叹了口气,“差不多吧。希望别在像香波地那样疯了。那时候可真叫一个抱头鼠窜呢——大将‘黄猿’都来了,你说离谱不离谱。” 第89章 “啊,两年前香波地群岛那件事。黄猿大将后来还被战国元帅骂了呢。”布兰缇则是提供了一个海军方面的事件视角。 “是吗??为什么?” 布兰缇看着远处在那掐架吵嘴的三位船长:“因为明明去了‘大将’,可是十一个超新星一个都没抓到,一个也没杀死。罪魁祸首草帽一伙还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太丢人了。” “噗。”佩金差点把口水喷出来,“那还好我们没被抓,不然岂不是11个超新星里只有我们船长挨揍那也太跌份儿了。” 炮击还在持续。 红心海贼团的船只倒是不太怕这种稀疏的炮弹,毕竟总是被海军穷追猛打,整个操纵团队都很富有躲避远程炮的经验。 可是武士一行的船只就不行了,缺乏海战素养的他们,时不时地就会正面直愣愣地挨上一发,然后船只被毁。——关键是这些船上连救生艇都没备,一旦沉船,人全和下饺子一样地到海里。 水性好的还成,稍微差一点的,就要被沉船带来的漩涡吸卷下去溺水。 “……要去帮一把吗?”夏奇实在没忍住,往那边的方向扔了几个救生浮板,“真是看不下去……怎么这么直愣愣地挨炮啊。而且干脆就降低航速调整方向再把距离拉开呗,这么直勾勾地往前开比活靶子还活靶子。” 圆滚滚的一颗炮弹在飞来的途中,布兰缇提早给它来了一梭子弹,让它在半途就炸裂。否则这群在海里光是逃开沉船漩涡就费劲的落水者,估计很难避开接续而来的炮弹。 “是啊。这样下去没到鬼岛,就要折损一大半了。”布兰缇说,“毕竟就算人活着,没船了也到不了鬼岛。况且上面也还有很多武器和药品呢,都是战斗中很需要的物资。” 她抬起枪瞄了瞄估测距离。 “虽然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指望这些人,可对面乱开杀戒这也不妙。”她有点犹豫,“从空中过去应该还是可以的,但刚才船长让我顾好船上。” “是哦,怎么办比较好呢——啊。船长,您回来了!”贝波兴奋起来。 深蓝色的光圈消散,罗此时回到了极地潜水号的甲板上。 “要全速前进,拉近距离吗船长?”贝波问。 “等等。”布兰缇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前方海底的气息,“别太快往前。” ——有人。 大海的深处,忽而产生了巨大的漩涡。 “鱼人空手道·枪波!” 高压高速的水流自西向东从海底窜出,一瞬间就将敌方主舰的4门炮台全部击毁,打断了对方远程炮击的节奏。 ——这非人的水战能力和霸气…… 一个穿着和式外衫的鱼人从海中现身。 “在下的故乡为海底龙宫王国的鱼人街,此前给各方兄弟姐妹添了不少麻烦。还与草帽老大结拜碰杯,就是个无名小辈——” “世人称我‘海侠甚平’。” 一瞬间,在场的无论是谁,都明白了“草帽老大”、“结拜碰杯”的意思。 “真的假的……”特拉法尔加·罗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前方的海面。 “他……居然加入草帽一伙了吗!?”尤斯塔斯·基德同样用的是极为夸张的惊讶语气。 “海侠”甚平,前王下七武海。光光这个头衔,都足够说明含金量了。本来草帽海贼团就有2个超新星级别的赏金犯,加上山治和现在这个甚平。保守估计已经有四个七武海级别的战斗力在同一支船队里。这样的话,同盟之间的差距,其实进一步被拉大了。 ——虽然从目前迎战凯多来讲,多一个七武海级别的战力,也是一个好事就是了。 布兰缇偷偷看了一眼船长的表情,但意外地发现了几分柠檬精的意思。 “……”布兰缇的嘴角抽了抽,“……船长,你这个表情就多少有点伤人了。” “哈?”罗回头皱眉看着她。 “虽然脸色阴沉眉头紧皱,但瞳孔里都写满了羡慕吧。” “什——怎么可能!?我哪有!” 布兰缇冷笑一下,抱着手臂往旁边走了两步,语气怨念:“真可惜啊,现在‘王下七武海’制度废除了。不然的话,我高低也去做个七武海,干一个月再辞了。” “这样你的船上也能有个‘前王下七武海’给你做牛做马地打工了。”她摊手,“太可惜了,世界zf居然不给我这个机会。” 特拉法尔加·罗的面色变得很诡异,他纠结了一会儿,似乎在理顺一个非人类能够认知的逻辑链条:“你这个不爽的点好奇怪啊。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闹别扭啊。 一梭子弹贴着他的耳边飞过去,打断了他的话。 敌方的炮弹在他的身后爆开。 ……好像别扭了又没完全别扭。 布兰缇举着枪,朝他挑了挑眉:“小心身后。别光顾着惦记人家新加入了个七武海同伴。” “……”特拉法尔加头都没回,继续面对着她指指点点:“火炮明明还离得很远好不好?明明是你在那边在意吧?” “谁让你那么羡慕别人的新船员啊。你给我好好考虑一下你这边新船员的感受好吧。我除了不是‘王下七武海’我哪儿不如他了你倒是给我说说。” 罗瞳孔地震:“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如他了?”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别人都不羡慕你新从德雷斯罗萨挖来一个船员。”布兰缇指了指对面的桑尼号,“而你!作为红心海贼团的船长,却在这儿开始酸起来了。” 第90章 “——什么!??!特拉男那个臭脸的家伙居然拉了个美女小姐姐上船!还是德雷斯罗萨的事情?!”在这种没必要的时候却耳力惊人的山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凭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不在德雷斯罗萨啊山治。”乌索普吐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不!我不信!绝对是被诱/拐的。”他面色阴沉地叼着烟。 说着,山治从乌索普的手里劈手夺过乌索普用来观察敌方战舰的望远镜,往红心团这边望了一眼,瞬间就自顾自地石化了。 “喂别在这种时候流鼻血啊!” “要死就让他赶紧死算了,这天气很适合抛shi,雨下的很大,血的气味都能冲干净,扔到海里谁也不会发觉的。” “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索隆!!” 罗收回了望向对船的目光,甚觉头疼地叹了口气。 “……”布兰缇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船上的闹剧。 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记起来极地潜水号的甲板上,还有好几个根本就不熟的武士。 ——好尴尬。脚趾抠地了。她还以为只有红心海贼团的大家在船上,忘记了上浮的时候还接到了一船人。 还有外人在呢!!她刚才都对自家的船长说了啥啊……天…… 船长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我错了……好想找时光机。”她捂着脸赶紧把枪收起来。 “所以你明白了吗。”罗拇指朝后,指了指背后桑尼号上还在闹腾的一伙:“我只是觉得,这伙人居然能让‘海侠甚平’加入,这挺离谱的。” “对不起!船长!我错了。”她非常诚恳地道歉,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最后还是给这群武士修正了计划,然后载着他们一起登陆鬼岛。 因为要寻找历史正文的原因,在上岛不久后,罗就带着自己的船员和武士一行分开了。 “老实说,我还挺担心布兰缇你因为生气他们之前那样做,而不让他们跟着我们航行呢。” “这种事情是船长决定的,我哪有反驳的道理。”布兰缇耸肩,一边走一边很无聊地盯着脚上的皮鞋看,“虽然我确实没想到他们刚亲眼见证内奸的叛变,却还不愿意趁热打铁,顺其自然地给出一个道歉。” “我就怕你会直接开口,让他们不道歉就滚下船去。” “……那怎么行。”布兰缇侧头看了一眼和她并排走着的佩金,忽然有点好奇这家伙到底眼睛长啥样,于是掀开了他的鸭舌帽:“是船长提出的方案让他们乘坐‘极地潜水号’。” “生气归生气,那也是武士他们不好,我为什么要打自己船长的脸面。”她如愿以偿看了一眼,又把‘佩金哥’的帽子盖回去了。 “啊……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佩金仰头看着木质的天花板,“我还以为你是消气了。” “怎么可能……我还挺记仇的。和你们这样的好孩子可比不了,我比较小肚鸡肠。”布兰缇说着,“话说我们这样好吗?都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连清小怪的活都是船长在干诶。” “我记得以前偶尔有几次带队围剿海贼的时候,一般都是小弟们给船长开道来着。为什么我们是反过来的。还是说其实佩金和夏奇你们才是垂帘听政的boss?前面那个特拉法尔加只不过是个英俊逼人的打手?” “呜哇,布兰缇你那阴阳怪气的责备让我的良心好痛!”佩金捂着胸口,瞬间切换成似夹非夹,泫然欲泣的做作口音:“我错了,船长!请让我来为您开道!” 而后一骨碌从罗的剑风下钻到前方,在狭窄的空间里抽出了一杆长矛。 ——等等,这长矛从哪儿拿出来的?刚刚没看见他带着啊,藏在□□里的吗? “聊了那么久的天终于良心发现了吗?”罗把对面的蛮霸者切成非常规整的碎块。 “不。我没有在责备你啊,‘佩金哥’。”布兰缇语气诚恳,“我是真觉得好奇。所以说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模式吗?” “快把红毯铺起来!”佩金朝着身后的夏奇嚷嚷:“没有红毯的路,怎么够显示我们船长的b格呢!布兰缇,你记好了,我们平常都是铺红毯给船长开路的。请以后务必这么保持下去。没有灿烂地毯的路,没有被我们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踩踏的资格。” “……”感到羞耻的特拉法尔加船长给了比他大两岁的‘佩金哥’一个脑袋修正爆栗:“别玩了!布兰缇你少说两句……你的问题也不小。当时在花街给我的报告上圈定了四个可能有历史正文的点位吧?我们已经走了三个了,都扑了个空。” 他收刀入鞘,扛着刀转过身来,指着旁边的下穿入口:“如果这个还不是的话,你圈的四个地方可就全错了。情报工作可以打零分了。” “……呜哇好严格。”夏奇对着贝波吐槽,“这种男人还敢说自己在恋爱中诶。” “不不不船长,那只是我们运气不好。如果我们一开始不是先去看刚才得三个点位,而是就找这个点的话,那就是满分了。”布兰缇找补。 “那也得这个地方真有历史正文才行。而且就算这里真的是,你也是圈了四处地方,而只有一个正确,得分还是只有25,依然不及格。” “……?难道你的要求是我只圈出1个范围点吗?还得是正确地点?”布兰缇吃惊地说,“您要不要听听看您在说什么?船长,您让我找的是历史正文,不是凯多的内裤啊。” 第91章 “凯多的内裤很好找吗?”贝波挠着头问。 “比这个好找吧……大概。”布兰缇斟酌地评估起来。 特拉法尔加·罗叹了口气,同往常一样,没有理会这些垃圾对话,而是转身朝着地下入口走去。 “夏奇、佩金,贝波。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让人进入。”有一说一,罗的高跟靴踩楼梯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布兰缇,你带好拓印材料和工具,跟我下来。” “明白。”在落魄的边缘化时期,去图书馆的文献中心干过一段时间的她比起纯外行,还是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技术优势的。 下穿楼梯很长,越到底下,空气越污浊。 “是不是得点个火,测试一下氧气浓度啊。”布兰缇跟在他身后,“别还没开打,就晕在地下室里头了。” 刀剑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抬眼,有点意外地看着前面倒下的巨人士兵。这个凶神恶煞的守门人被连刀带人斩落。 ——以往,他在砍人之前,都会使用能力。 布兰缇其实原本对他这种起手方式觉得挺奇怪的,因为手术果实很耗费体能,是他自己说过的话。 也确实,在战斗中,一旦时间线被拉长,他就容易陷入到体力流失太快的风险里头。面对实力悬殊巨大的人,根本没必要非动用果实能力,直接刀斩,或者附加霸气就行了。 而他非要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有很多。 比如习惯了,比如毕竟是个医生,手术果实虽然切人画面看上去很吊诡,但确实不会死人。 又或者比如可能是某种无意识的,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从容。或者更直接点只是单纯的顺手而已。 布兰缇不太清楚究竟哪一种,但是,现在这个非常规的起手式,本身已经代表了一种异常,比如说现在这个特别怪异的急躁感。 “你真的很想要吗?历史正文。”她踏过地上的血迹,然后问他。 他停住了脚步。 “是海贼的话,任谁都会想要吧。”罗似乎思索了一个别的答案,所以花了几秒的时间。 “是吗?其实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对‘海贼王’或者‘one piece’没太大兴趣的人。毕竟促使你出海的,又不是梦想,而是那个人的夙愿。” “……”本来地下室就昏暗,仅凭几个偶尔出现的烛火照亮周遭。特拉法尔加·罗又戴着帽子,眼神隐在了更深的阴影之下。 “…没关系,走吧。”布兰缇看他似乎没有应答的准备,就自顾自地往前探路了,“这对我来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不想谈或者没想好也没事。” 巨石四四方方的轮廓在暗影之中随着距离的拉进而更加明显。 “我们到了,船长。还好我起码能拿个二十五分。” 罗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石块。旁边有两支巨大的灯台,上面燃烧着蜡烛照亮文字。 它没有风化或者崩碎的痕迹,只不过边角已经开始有青苔攀沿而上。 陌生的文字即便被盯得再久,也不可能在头脑中自动浮现译文。但由于他的目光过于认真和复杂,她也不好就直接说要开始拓印然后打断他的思绪。 他深吸了口气,过了很久,眼里飘摇的烛火光随着他闭上了眼,消失不见:“……不是这个。是红色的石头。” “这不怪你。能找到‘历史正文’已经很好了。”罗睁开眼,试图镇定一点,可是声音虽然平淡,夹杂了失落和焦躁的目光却很难骗过人去,“只可惜,这不是‘路标历史正文’。” 他走得更近一点,然后抬手,触摸这块看起来已经饱经沧桑,沉睡已久的石头:“看来,还是绕不过去……不得不打倒‘四皇’。” “所以,你原本打算如果找到的是‘路标历史正文’,就不一定直接和四皇发生冲突?而是私下收集信息,抵达‘最终之岛’?” 想来也是,同时扳倒两位四皇,这是何等艰难且胜算低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却似乎露出了挣扎和纠结的表情,声音被压得很低沉,仿佛压制着什么情绪一样:“我也不知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怎么选择。” “……你会这样还真是少见啊。”布兰缇看着罗面对着历史正文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上面奇怪又陌生的符号:“那就打呗。” “反正不管是不是为了‘路标历史正文’我们都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了。”布兰缇的话语轻飘飘的,“一到和历史正文相关的地方,你就变得有点焦躁。船长那么在意的东西,当然全团的人都要倾尽一切让他获得。” 罗有点愕然地看向她:“……你都还不知道我要历史正文做什么。” “反正又不会是毁灭世界。”布兰缇歪头,“你难道对古代兵器感兴趣吗?” “……那倒确实没有。” “那不就结了。”她说,“船长想要个大一点的石头而已,无非就是限量款比较难找罢了,还不用非得带走,只要拓下来就行。没理由不满足吧?我想他们都会这么想的。” 硕大的历史正文就在眼前,虽然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但或许通过考古学或者文献学的方法,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推敲出每一个字符的涵义——只不过比起罗宾那样直接看着就能读懂,估计会慢上几百倍。 “恕我直言,按这个情况,如果是要当什么‘海贼王’或者做什么第一个登上拉夫德鲁的人的话,那我们已经落于人后了。” 第92章 “可如果只是想知道什么的话,确实不用着急,意义这种东西,可以花一生的时间去探索、追寻和求证。” 她凝望这个石块,仿佛被赋予了“历史”和“真相”的意义之后,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有了点神圣的感觉。 “所以,接下来,我们是要去迎战双皇吗?同时和两个海上皇帝对决?” “……是。”他的语气很肯定,烛光给同色调的金属耳环镀上流动的火光,“但……当然,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屋顶。而且本来我也不太放心他们和‘百兽海贼团’迎战,毕竟还有很多干部在。你去那边帮忙也行。” 她点头。这是她预料过的,他会给出的答案。 ——既然如此。 “i have fought the good fight, ”布兰缇缓缓地说。 因为他一直都还在注视着历史正文,而且直到上一个语境,内容也还是和历史正文相关的。 所以她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罗还以为是她在解释历史正文的文本,正想问问她为什么知道历史正文的意思的时候,转头却发现布兰缇并不是看着历史正文读出这句话,而是看着他说的。 布兰缇轻声继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i have finished the race,i have kept the faith. ” 毕竟不是常用的语言,他一下子觉得在哪听过,但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不过片刻之间,遥远的记忆从大脑很边角的地方唤醒,罗记起来这依稀是在弗雷凡斯的时候,与父母去教会听过的东西。 “from now on, the crown of righteousness has retained for you.”1 他有点疑惑地看着她突然说出这段话来,从淡忘了的碎片里,回忆出修女教习和解释这段话的场景。 他不是什么神职人员,长大之后也没有特别去了解过这些东西。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会在这个场合,诵读这段文字。 难道和什么历史有关吗? 他的手再次覆上这个饱经沧桑的石块儿。 “我爱你。”她说。 “……什么?”罗还在历史正文的面前,被那完全不明白文意的符号所吸引,脑子里处理着她刚刚那段话残留的信息。他被那混乱的思绪所纠缠,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他不是不确信对方的爱,而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时机、这个场合。 “我爱你。”她重复。 他把手从历史正文上挪开,转回身来看着她。 “怎么突然……”他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这个场景好像某种临终告别,让他不由得有点慌张。 ——如果这么担心和四皇的战争会导致死亡,那不如就干脆放弃,一起离开这里。 他有一瞬间想要这么说。 可是,当历史正文就在身边的时候,当他明白自己的人生之问的答案或许真的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很难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他那悲惨而崎岖的命运,和d的含义。 至少他不想离开,至少他不想放弃,可是需不需要让其他人也背负上这个风险,他又有点踌躇犹疑。 “我……不是在害怕,也不是想着要去浪费和献祭生命。这点你要放心。”她说,“虽然我的上船动机并不纯粹。但至少在生死问题上,我非常明白加入一个海贼团意味着什么。毕竟我原本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的平安。” ——从请求接纳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这准备既包括她自己的厄运,其实也包括看到特拉法尔加·罗的尸体。 “但此时此刻,我发现光是心理准备其实还不太足够。因为这只是我对自己的交代。” 地下室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既已互通心意,我就不能只考虑我自己。” “该坚持的信义,我坚持了。该抗争的事情……虽然结果并不好,但我确实付出努力去做过。”她说。 “想爱的人,我以最真挚的情感去爱。” “而就在刚才,想说的话,我也传达了。” ——至此以后,哪怕屋顶的决战将真的夺走你或我的生命,人生也不会再有太多难以弥补的遗憾。 阴暗的地下室潮湿而且散发着霉味,这令人不悦的空气,甚至还没有充满硝烟的战场适合谈论爱。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大海宽广的波涛上和同伴大放厥词,说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上谁,恋爱过家家这种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因为他原本就像无人可以留下的西风,轻盈而冰冷,谁都捉不住,这让不少有点想法的女性心内受挫。 这不是因为他非要要显得断情绝爱,特立独行。他也不是不喜欢那些北海小说所描绘的,几乎绝迹于真实人类世界的,美好热烈的冲动——那久别重逢,那破镜重圆,那跨越阶级的爱与包容,那一眼万年和穿越时空的约定。 而是,哪怕抛开身上背负的过去,他大多数时候也不喜欢牵绊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呆着,喜欢自由的海风。他从不会觉得一个人孤单,而是感觉做什么都好,去平原或者田野上驰骋,去无人的街道流浪,去追寻风的气息,去感受海的无羁,让思绪不受阻挠地飘荡延展,沉醉在漫天的繁星下进入梦乡。更何况世俗爱恋往往浅薄易逝,令人不得不持有悲观的看法。 但矛盾的是,或许从内心的深处,他又无比渴求一遍遍被坚定表露的,毫无保留的热烈情感,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屈服于真诚无畏,绝不动摇的爱。 第93章 从她此时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眸里,他明白了没有遗憾,是什么样的份量。 在这窒息、逼仄、昏暗又潮湿的地下,唯一的幸事,或许在于这段对话由代表时光的历史正文无声见证。 “我爱你。”特拉法尔加·罗郑重地回复了她。 -------------------- 1布兰缇在历史正文面前对罗说的话是:i have fought the good fight, i have finished the race,i have kept the faith. from now on, the crown of righteousness has retained for you.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布兰缇的设定是神职人员的后代嘛。这类东西会接触一些。 第42章 誓约 ===================== 41 “雷鸣八卦——” 刚从片刻的昏迷中缓过劲儿来的特拉法尔加·罗,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乎再次让他心脏骤停的画面。 布兰缇正抄起失去意识的草帽路飞移动,而凯多的身影仿佛预知了她的落点,瞬间来到了她的身后。 “room!”他慌忙抬手。 狼牙棒挥出的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血雾都爆到了自己的脸上。 令人颤抖的刺骨寒冷从脊髓深处窜到全身,罗身边的石块没有成功移动,意味着技能判定失效了。 她在shambles发动的时候,挨到了那记雷鸣八卦,被击飞移动了位置。这导致基于坐标的互换,没能成功。 罗克制住手指的颤抖,缓缓擦了一下脸,试图确认这个潮湿是个错觉,只可惜指尖放在眼前的时候,刺眼的猩红还是不留情面地击穿他的侥幸幻想,这几乎让他晕眩了半拍。 他自己刚还被凯多的雷鸣八卦打的差点意识空白,那还是他持剑防御过后的情况。而像她这样,零距离且没有武器格挡的状况下,被完全命中,情况只能是更糟糕。 烟尘逐渐散去,他看到的是已经倒在地上的两人。 被炙烤过的大地,蒸腾出酷暑一般的热气。 “好了,接下来轮到哪一个呢?”凯多把狼牙棒扛在肩上。 布兰缇的手指动了动。 “真令人惊讶。”凯多看着脚边裹得一身黑,好像露馅儿的垃圾袋一样的女孩子,“这么个皮包骨的身板,居然接下了那一击,还能保持个人的形状啊……” 他还以为直接就变成血肉模糊的酱,黏在地上,铲都铲不完全了。 但似乎女子的意识还没有清醒,所以除了刚才手指的动静,没有其他的反应。 “shambles!”罗在凯多的足踏落地之前,终于成功换走了两人。 “草帽当家的!布兰缇!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但他只能持剑站立,甚至不能给他们检查伤势,不远处还有一个重伤强撑的索隆,几乎也是要失去意识了。 “不必多此一举确认伤情了,特拉法尔加。” 滞重的压迫感来到了他的面前。 “放心吧。”凯多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不必感到孤单,我这就把你也一起送去地狱。” 罗没有接话,深蓝的光圈再次覆盖战场。 他强压着不安和焦虑去集中注意力,一旦分出时间去考虑死亡和哀伤,他就无法避开那比惊雷还要快速的猛击。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布兰缇的耳边频繁地响着。 她因为失血而迷迷糊糊,硬撑着地强迫自己睁眼,却发现自己痛的连翻个身都困难。 布兰缇本来以为,忍痛是她挺擅长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发现,过强的痛感几乎在干涉她的神经,好像从脑袋发出的命令都无法强制执行了一样,所有的身体指令都被疼痛的垃圾信息覆盖,处理起来像个年久失修的电脑,缓慢的要死。 当她咬着牙好不容易终于支起身子的时候,抬眼看见的就是特拉法尔加·罗和也一样筋疲力竭的索隆一起拉扯着打消耗战的样子。 尤其是这个索隆……也是很不妙的状态,看上去好像一旦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似得。 这不行,本来消耗战就对我方不利。这样下去,索隆也倒下,不就变成罗一个人迎战凯多了吗?! 她喘着气,回头看了眼路飞,仍然翻着白眼晕在地上,没有正规的救援和治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糟透了。”她咬牙切齿抱怨了一句,很想站起来,去做点哪怕是干扰的行动。 但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从地上起来。反而因为乱动涌出了更多的血液,现在身下一大块的地都浸湿了。 眼眶突然变得发烫,她感到眼睫变得潮湿。如果这里不是战场,她真想痛哭一场,发泄对自己无用的嫌恶。 她看着自己撑在地面上的手,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还有办法。但是…… 和之国的焦土,似乎因为过于干旱,而贪婪地对她流下的血、泪和汗水照单全收。 她看着自己的手边,那因为混入了鲜血而变得如同泥巴一样软烂的土,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场景。 所有背誓的人,肉身都会化为像烂泥一样的血肉混合物。 ——她明明亲眼见过了。 那个人是叫巴法尔吗? 那溃烂流脓、发烂发臭的身体,哪怕是对着安o死的药剂充满希冀又渴求的眼,还是会在生命的尽头涌出泪水。 第94章 那在圣歌里,饱蘸了悲伤、不甘、愤懑的呜咽。 那不断重复感激的话语,却又在最后一刻抓住医生手腕,颤抖的求生欲。 布兰缇咬紧牙关,尽力稳住心神,竭尽全力想要下定决心,可是那个人悲惨的死状在此时此刻完全无法从脑中驱散。 ——别去恐惧。 “医生……谢谢您……” 那活生生烂掉的□□,充满绝望且毫无尊严的临终。 他没做错什么,可是誓约却会不留情面地,夺走所有的希望。 巴法尔的身体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随便一碰,血液混合着组织液就从无数的毛孔里渗压出来,被组织液浸染的床单裹紧那个已经没有生息的躯体的时候,那些肉就像破碎的冻豆腐渣一样,烂得无法保持形状。 他们当时甚至难以给他抬进棺/材。 …… 几乎要呕吐的感觉瞬间冲上了她的咽喉,她弓着身子想呕出来,却不知是因为脑海里的画面,还是因为现在身上和腹部的伤。 ——不能犹豫,此时此刻就要下定决心。 布兰缇咬紧牙关,手指紧紧地抠入了地上的血泥。 要抛却恐惧,这是现在唯一的路。 ——那个人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况的。 别退缩了,先贤不是都留下了金句吗——ubi amor, ibi dolor(爱与伤痛并生)。 不过是将生死交托他人而已,不过是将伤害自己的权利让渡出去。 大不了……永远为自己留下一颗终结一切的子弹。 布兰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好像都已经带起气管的疼痛。 “特拉男。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是我的极限了。”索隆抬眼,搞出了一副临终托付的样子,“要是这招还不能奏效的话,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啊,还有。”那孤狼一样的剑士回头,“你的同伴救了我的船长,如果到时候闪人是不方便全都带走的情况,你优先考虑她吧。” “……”特拉法尔加受够了这种每个人都要给他来个临终托付的场景,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豁出去的人倒是轻松了。可我身上留下的压力不是越来越大了吗!?你倒是给我做活下去的准备,我告诉你,同盟的船长我懒得管,真要跑路我就只带自己的船员走,你们俩我管不着!” ——鬼气九刀流 · 阿修罗拔剑。 “亡者戏!” 从幽冥地狱而来的斩击,斩开了凯多胸口旧有的伤痕。可是…这个在海上存在了几十年的皇帝,并没有就此倒下。 脱力的索隆真的如他所说,在这招用尽了力气以后向前栽倒。似乎再也没有余力顾及凯多补上的攻击。 “喂!要逃了,索隆当家的!”上一刻还恐吓对方要丢下草帽团自己溜号的特拉法尔加罗,提着长刀准备从侧翼干扰凯多的行动。 “也不用赶着来送死,特拉法尔加。”凯多注意到了侧面的动向,稍稍调整了角度,似要用一次挥击,同时给不同位置的二人致命伤害。 在凯多目视自己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罗听见了教堂的钟声。 正在他为自己居然会因为对方的压迫,而幻听出丧钟的声音而感到讶异和丢脸的时候,接续而来的却不是沉重的打击,而是一声枪响。 “竞争者”的子弹在龙之眼的前方爆裂,凯多稍微后仰的动作让他避开了瞄准左眼的精准枪击。 “……还活着啊,小丫头片子。” 闷热黏糊的战场像忽然灌入了一阵凉爽的山风。 那清澈的凉意有点单薄,如同散落的星辰流光溢彩,穿越如梦似幻的极地雪国,带着凛冽的清冷长途跋涉,撞开了和之国的焦炭和火热的门扉。 其实过于伟大的梦想总是如星辰一样,璀璨、光明,恒久不熄,却也一样遥不可及,倾尽一切都无法拥入怀中,因此追梦不但带着美丽的色彩,也同样带着绝望的隐喻。 触及星空和射杀烈日的神话,仿佛都是渺小而无力的人类,所作出的徒劳假想。 ——此时亦然。 同时打倒两个四皇,本来就如同一句空想。只不过真有几个人,着手想要复刻那稀少的传奇。 布兰缇呼出了一口气,放下枪支准备再次装填。 身上黏腻的感觉过于沉重,湿哒哒的衣服好像包裹住了皮肤,让她呼吸都有点困难。 于是她解开了短袖衬衫的纽扣,然后一把扯下了它,丢在脚边。 这个声音,不像是轻飘飘的衣服落地的声音,绝对是被浸透的布料,不然不会在地上,发出这么沉重而渗人的响声。 特拉法尔加·罗盯着那团在荒凉土地上的衣料,由于是纯黑的颜色,所以看不出到底是汗水还是血液。 虽然是看见她站了起来,还发出了威势如常的枪击。但不安依旧在心脏里乱窜,直到那团布料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土地被暗红逐渐渗透,而后终于像压垮纤细的稻草一样,折断了他脑子里最后一点布兰缇可能伤的不重的,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脱下衬衫的布兰缇上身穿着的还剩一件长吊带,倒是不至于过分暴露。虽然也是黑色,但因为看到了那件被脱下的衬衫,他觉得剩下的这件映在视网膜上都是尖锐的红色血迹。 而此时,失去了衬衫的遮挡,一个好像有点眼熟的纹样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第95章 ——那是比较抽象的花纹,有点像一柄斜穿麦穗的西洋剑。 刺青吗? 特拉法尔加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不久前刚给她做过的手术。而后也非常亲密旖旎地做过那些事情,他没有印象她的锁骨下方有…… ——等等。 他睁大了眼,久远的信息和画面以恐怖的形式出现在脑海。 这个纹印,和那个白雁的同乡不是一样的吗?!无非只是颜色的不同。 【“我们这样的人,出生之时,受过特殊的洗礼。自此以后,誓约对我们来说,就具有独特的意义,一旦誓言生成,一定会在身上留下黑色的纹印。此后倘若背誓,印记就会发红,并且遭遇相应的惩罚。”】 “布兰缇,你……?!”他的话全部堵在喉咙口。 为什么要订立誓约?誓约的内容是什么?有可以撤除的操作吗? 她听见了他的呼唤,而后转过头来。 好像他的不安反而给予了她某种确信的勇气,于是布兰缇露出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笑容。 “别在意。我会永远给自己保留最后一颗子弹的。要是真走到了那一步……” 她的黑眸直直地盯着他,没有欲言又止,而是诚实地告知:“……我就会先想方设法杀了你,然后在‘背誓’的神戒降临之前,给自己的脑门来一枪的。我和巴法尔那种心善的人可不太一样,我是就算要死也得拖人下水的类型,所以——” 她的声音却转而在这危险的胁迫之后动摇了起来。 “拜托你,永远也不要跨过那条界线。”布兰缇强调,“……永远。” 他恍然大悟,那个没有人听见的钟声不是幻觉,而是誓约生成的声音,因为“誓约”的内容和他相关,所以他才会听见。 布兰缇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 她的心口还遗留着誓约生成时滚烫的灼烧感,像被烙铁烫过一样。从这点上来讲,这确实还和纹身有点像——刚完成的时候很痛,只不过可能纹身的痛应该不会这么火烧火燎。 卡利科已经损坏,而“竞争者”的装填速度会非常慢。而且已经有过一次这种类似狙击的举动,下一次再想出奇制胜会很难。 剩下的□□军刀,虽然还可以使用,但是匕首作为攻击武器的话,面对凯多显得太小了。 以凯多和人类的体型差来算,就算她有那个本事竭尽全力,破除凯多的霸气防御,真把匕首捅进他的皮肤,那代换一下大小,估计也就是正常人被图钉扎到底,哪怕扎在了胸膛,都不会有丧失战斗力的大碍。 这不得不说,太劣势了。 但…… 她的手放上了自己的心口。 哪怕失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血液,心脏的搏动,以及身体的状态都还能维持现状而不至于现在直接崩溃,伤口的出血似乎还有减缓的迹象。而痛觉,这维护人体的一种机制,此时好像也不那么强烈。 ——“誓约”还在支撑她继续战斗。 这样的话,在劣势的条件下,还可以有一定的容错率。 -------------------- ps. 文中提到的这个巴法尔。详见第2章 ,背誓的代价。 (誓约这个点隔得太久了,我甚至写的时候忘记之前用的那个人是什么名字了2333赶紧回过头去看,生怕自己记错了。) 补充和解释一下设定: 1.这个“誓约”它是可以单方面成立的。并不需要双方同意才订立。因为本质上这是发誓的人对“神”做的许诺。相当于a对神发誓永远会为了b而战,它不需要b同意。 2.正因为誓约具有单方面的特性。所以哪怕最后君主或者是国王b因为政/见不同,或者误会,或者无论什么七七八八的理由,迫害a。a也是无法反抗的,一旦对b造成伤害,就会承担背誓后果。誓约是不受公平属性和仁义道德的影响的。 所以理论上说,即便罗不会背弃这段感情,但是如果因为一些意外(比如精神操控or因为特殊能力没认出来)而导致了布兰缇的攻击行为,那布兰缇也同样会承担背誓代价。背誓只看结果,不看主观上想不想伤害这个人。 另外:誓约图案是抽象的剑穿麦穗。 麦穗在欧洲文化的寓意是,丰收、美满和健康。 剑斜穿麦穗,可以理解成以剑守卫着丰收、美满和健康,也可以是剑终将破坏丰收、美满和健康。 两种理解都可以。 第43章 不是时候 ========================= 42 “赢了啊……”布兰缇听着身边人的欢呼,很想一起高兴,但只觉得大片的黑暗已经占据了视野,光光保持声音不那么飘忽,就已经很费力了:“他还好吗?受伤严重吗?” “不重吧?哈哈,不就在前面嘛。布兰缇你激动坏了没看见吗?”佩金朝前方的罗挥了挥手,“船长!!” “是吗……”冷汗涔涔往外冒,她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地方好像越来越多。 “布兰缇?!喂!你怎么了!!” 架着她的佩金看她一下子脱力往前栽,赶紧扶住,而对方却已经倒进了他的怀里。 浸透了汗与血的衣服染红了他浅色的潜水服。 “布兰缇!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他赶紧摸了摸她的脖颈侧,搏跳已经微弱且混乱,时而连跳几下,时而像拉平了的心电图,毫无波澜。 第96章 “船长!”佩金抱着已经失去意识开始发冷的同伴,大声求救,“布兰缇她没有意识了!” 风雪呼啸。 她在无边无际的白色里,看到了教堂和钟楼。 “异端!都是异端!” 彩色的玻璃被黑白的炮火冲散,散落一地。 她跟着人群不断地跑,跑进冰霜做成的森林,跑到白沙覆盖的海湾—— “杀了她们!全部烧死!这些人不是异端就是妖女!” 有人尖叫。 只可惜她们的头发不会和真正的妖女美杜莎一样变成长蛇。 “住手!有些还是孩子!” “她们根本就不是人!只是长得像人的妖怪!” 枪声在耳边炸响。 布兰缇惊恐地睁开眼,视野里白色教堂的火光却被吊瓶和天花板代替。 “你醒了呀,布兰缇。”佩金凑过来,“夏奇,快告诉那个小狸猫医生!请他来再诊察一下!” 布兰缇懵然回过头,脑袋和浆糊一样,但勉强转了转还是觉得不对:“……船长呢?” 红心海贼团不可能在船长还在的情况下,去依靠别团的船医。 “船长现在还睡着。也还在输液中。”他说。 “不是说没有什么大碍吗?”布兰缇焦急地抓住了佩金的手,“难道说,中毒了?还是有什么内伤??” “别激动,别激动。布兰缇,你小心伤口不要裂开了。”佩金虽然被拽的生疼,但不敢挣扎,害怕扯痛对方,“虽然是有些内部损伤——和四皇战斗无伤才奇怪吧?但远远不是致命的程度。船长只是因为太疲累了所以睡一会儿。” 见布兰缇还是有点疑惑,佩金解释:“你那时候突然栽下去大家都吓坏了。” “船长当时的判断是必须得尽快送去‘极地潜水号’上手术,而且需要配合手术果实无创无血的治疗方式才可以。但精疲力竭的他好像连room都没办法稳定展开,担心在手术途中果实效果不稳定,所以就找那个——”佩金似乎很努力地在思考某个人名,“就那个草帽团的船医,很像狸猫的……啊对,托尼托尼·乔巴。找他要了战场上给索隆使用的快速恢复针剂,给自己注射之后才开始的手术。” “所以手术虽然完成了,但因为药物透支体能的原因,他现在也躺着呢。” “这样啊……”布兰缇知道了缘由,稍微放下心,但随即愧疚又涌了上来,“都怪我。” “怎么能这么说呢。”佩金赶紧开解,“从屋顶下来之后,如果不是你先配合山治拿下queen,山治就不能快速抽身去和索隆汇合。如果只有索隆一个人迎战king的话,他那种全身骨折的伤势和king对打,情势会多危险啊。万一……” 哒哒哒的蹄声出现在走廊里,没过几秒,房门被推开。 “啊,布兰缇你醒啦。我来给你检查一下!”小驯鹿拿着听诊器就跳上了病床边的额小椅子。 “船长还好吗?”布兰缇问。 “嗯?”乔巴被这个称谓搞得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特拉男啊。应该就快醒了,他倒是没事,只要稍微休息休息,挂点营养液就好。” 而后这名船医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可是你得小心哦布兰缇,你身上的伤太多太重了。特拉男光给你做手术,就用了将近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布兰缇开始心疼,“难怪会那么疲惫,明明才刚对战过双皇。” “是啊。”乔巴点头,“我实在害怕他直接倒下去,所以路上恳求了他好久,才同意我来做他这次手术的一助。” “……天。两大船医给我动手术,我这是什么惊天殊荣。”布兰缇吐槽。 “给你从战场送到设备优良的‘极地潜水号’之间的路程,马尔科的能力负责的基本维生。”乔巴补充。 ——啊?啊??!?怎么还加了一个白胡子团的船医? “我这算不算占用医疗资源啊。”布兰缇吐槽,“为什么三个伟大航路的顶级船医都参与了。” “这就说明了伤势有多凶险。”乔巴很严肃地说,“接下去你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不可以让伤口开裂。”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布兰缇点头致谢。 “诶……?恢复的还挺快。”乔巴检查着伤口,露出来有点困惑的表情:“你之前——” 门被再次推开。 “狸猫当家的。”出现在门口的罗打断了乔巴的思路,“我来检查就行。毕竟是我的船员,没有让其他团队的船医代劳的道理。” “诶?可是?”乔巴一听这话,连“狸猫当家的”这称谓都忘记吐槽,照看病人几乎成为他刻在dna里的天职,这时候让他放着别管简直就不现实。 “行了。我来就行。”罗直接给它从病床旁的椅子上毫不留情地拎起来,然后放到了地上,“还是说怎么,你认为我作为医生的资质不够格,看不好这个病人吗?” ——而后乔巴就这样被连恐吓带哄带骗地和佩金夏奇一起离开了病房。 罗垂目给她做了基本的检查。 其实从乔巴刚才的话里,布兰缇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誓约”或许已经让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比如恢复的速度变得异于常人。 “医生。”她用了一个调侃的称谓来开启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觉得……我现在还算是人吗?” 第97章 罗的眼睛动了动,灰色的云翳似乎因为缺乏月光,而显得更加阴沉。 沉默的几秒,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如我也问个问题吧。”罗却开口,“你觉得能力者算人吗?” “……啊?”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即便从细胞或神经的层面观察,也得不出能力者会因为海水而脱力的机制是什么。同时,能力者也会获得非人的能力、形态和有时候超乎人类常识的外观。——比如你觉得凯多看起来像人吗?你那个上司碎成冰块的时候,好像也不是个人样吧?” “这个问题……还挺复杂。好难回答。” “你倾向于认为,能力者是‘有特殊能力,又被深海诅咒的人’,还是‘寄宿恶魔的力量,只是外壳像人的怪物’呢?”他的追问却接踵而至。 ——是啊。能力者算人吗?还是算怪物? 布兰缇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不知道算哲学层面还是生物层面的问题。 “你对这个提问的回答,就是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罗说。 啊。这个人还真是。 布兰缇看着他:“你还真是……好温柔的一个人啊。怕我想不开,所以和我说我不过是和能力者一样比较特殊一点的人吗?这个类比倒是还真挺贴合的。” “也不全是。”罗的眼神很坦诚,“即便你认为是后者也没什么关系。” “是吗?” “因为我也是‘能力者’。”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了他的侧脸,“如果你非要钻牛角尖,觉得是怪物的话,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如此,都不做人也没什么不好。” 晚霞好美。 布兰缇感觉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于是乎凭借着惊人的恢复能力,过了傍晚,她身上的管子就拆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绷带缠在身上。 其他轻伤船员和同盟的人员都在和之国临时病房里休息,接受同盟船医带着毛皮族护士的照料,以及山治亲自操刀搞出来吃了都死而无憾的营养餐投喂。 布兰缇却有点不想凑这个热闹,同时又觉得现在就活蹦乱跳出现在大家,尤其是同盟方面前有点扎眼,问起来不好解释。 所以她决定待在“极地潜水号”上,至少等到明天下午再出去。 可是罗那间房亮着的灯,却看得她有点心痒。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用生物识别打开了门。 ——混乱的呼吸声比画面更先给了她一个震惊。 “……”布兰缇看了一下眼前的画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她镇定地走进去后,反手锁上了门。 他原本凝视着天花板,但因为她的到来,稍稍偏过了目光。沉浸在余韵中的呼吸和发丝似乎还沾着的水汽,让他看起来诱人又脆弱。日常总爱蹙着的眉也松开,面色似是柔和,又似那种望至终焉的平静。 散开的衬衫和凌乱的发丝,以及那张·开的·长·腿和半tui的裤子,让他看起来像被谁狠狠蹂躏并享用了一番,但是这个说法可不能直愣愣地告诉面前的人。 “没什么。我不是说过吗?被爱人撞见这种事情,我本人并不会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羞耻的事情。”他平复了呼吸后垂下头,而后从桌面的抽纸盒里扯出几张纸巾,然后慢条斯理地擦起来:“更何况你也没看到过程。” “但是看着你刚完事,仰头看着天花板的调整呼吸的样子,也和看过程差不太多了。”布兰缇看他把裤子穿回去,“还好我刚才开门的角度不是很大,而且如果佩金他们跟着我进来怎么办?” “那种带着人的情况。你即使有直接进入的权限,也会按门铃。”他的眼角还带着方才享受过后的微红和潮湿,看上去迷乱但又很有神采,“而且,其实直接开门的话是看不到这里的,得走进来才行。” 布兰缇点了点头,从他的凉水壶里倒了一杯水给他:“为什么不叫我过来呢?就两步路的事情,你该不会一分钟都等不了吧。” 她从桌子上拿起那对被他摘下的金色耳环:“侧过来点,我帮你戴上去。” “也不能一有需求就喊你来吧。没别的事的情况下,隔三差五总喊你来就为了干这个?还在你刚刚恢复伤势的情况下?那也太过分了。”罗接过水杯,慢慢地喝着,侧过头去方便她下手:“我找的是爱人,又不是随叫随到的j女。要是这么做的话,我很难原谅自己。” “倒也不必这么……”布兰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按你这个标准的话,那我现在这个行为就会变成像来会所找男*的了。” 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了然:“哦,所以你说的‘来的不是时候’是来晚了的意思啊。” “不然呢?还能是来早了的意思?那连结算画面欣赏都没有,不是更亏了吗?” “我以为你是单纯地觉得撞见这事不太好。”他问,“所以按你这个‘看起来像来会所’的说法,过来找我是因为想做?” “改日再说。”布兰缇按住他要重新解开扣子的手,“享受享受贤者时间不好吗?又不着急。身上带伤的情况下,别搞什么零cd无限流,我怕你死在床上,第二天因为这个见报,成为大海上的传奇人物。” 趁着夜色还没被她刚才有点令人误会的话撩拨成太旖旎多情的氛围,她解释道:“我只是想要个单纯的,纯盖被子陪睡——反正你刚才爽也爽过了,这个要求应该不困难吧?特拉法尔加先生。” 第98章 -------------------- 第44章 垃圾话 ======================= 43 布兰缇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香软的被子和那个人残留的气味。 ——他这个服务是一点儿都没她周到啊! 不过昨天的睡眠托这个服务不到位的某人的福,质量是相当的高。不但那个久远的噩梦没有出现,而且睡的特别的安心舒适、温暖快乐。 耳力很好的她听见厨房的方位有水声,于是赶紧起来洗漱了一下,随便套了套衣服,显得不会那么不得体,就往厨房进发了。 正在切番茄片的特拉法尔加被从身后抱住,缓了缓手上落刀的节奏:“你不再多睡会儿吗?” “原本想着你这个服务不太周到要扣分,现在看来好像是过于周到了?”她伸头看了蒸蛋器里头的两只鸡蛋。 “啊不过,罗,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好神奇。”她埋在他的后背又嗅了几口,像那种好奇的狗子,“做的时候感觉闻着你的气味又瑟又温暖,很有侵略性,让人腿都软的受不了,然后听你随便说两句话就湿/透了。但是纯睡觉的时候,闻起来又是很安心舒服的味道……你明明没有用香水,为什么气味还会变来变去的啊,和手术果实有关吗?” “我可没用果实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别大早上的抱着我的腰然后蹭来蹭去说这些话,很危险。”他否认,把番茄和火腿片,黄瓜生菜丝放在沙拉碗里头拌匀。 然后罗回头盯着她,露出那种特拉法尔加式富有挑衅色彩的笑容:“是你自己脑内臆想了什么东西,才让你产生错觉了吧?毕竟你脑子里的颜色废料多到令人瞠目。” 水煮蛋,沙拉碗,还有一份麦芬蛋糕。饮料是现成的牛奶。 “虽然知道你早餐喜欢吃煎蛋和牛肉,但因为我马上还得出门,不太想在身上留下油烟味。”他把餐盘给她放到桌上,“将就一下吧。下回我会为你补上的。” “出门?还这么赶早?”布兰缇拿起明显是面包店购入的麦芬啃了一口,“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需不需要我一起去?” “不是什么急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一个人去。” “诶……”布兰缇喝了一口牛奶,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奶腥味,于是加了点巧克力粉豁楞豁楞,语气平淡,“私会吗?” “怎么可能。为什么我在你的描述里总是显得这么放/荡随便。”他拿了自己的那份,坐在她的对面,因为刚才的话而连鼓起腮帮咀嚼都没能冲淡眼神阴郁,“我好像没做什么能让你产生这种误会的事情吧。” “我没有啊。”布兰缇专心剥蛋壳,“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没有去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是希望有些东西在幕布拉开之前,保持一些神秘感。”麦芬似乎对于他来说太甜了,这让他不得不灌下去很多牛奶来解开甜腻。 “你不用这么正式地解释,天,好可爱。”布兰缇咬着鸡蛋,“我向来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路线,况且——” 她拨弄着沙拉碗里头的蔬菜,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露出了有点犯贱的笑容:“其实你要是出轨世界人民也不亏的。” “为什么?和世界人民有什么关系?”他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话,但还是问了。 “因为我就会把你用海楼石的锁链拷起来,注射肌肉松弛药剂,然后找八百个男人轮*你,万一八百个轮不死那就再来八百个,毕竟y乱的男人就该得到y乱的死法。” “那还真是恐怖。”他非常波澜不惊地点评,“但为什么是八百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下轮到布兰缇困惑不解了:“不是?为什么你纠结的是人数,而不是死刑执行的方式啊。” 然后她咽下一口黄瓜丝:“没有什特殊的含义,就是顺口随便说了个数。” “哦。”罗叉起一片番茄,“那和世界人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打算录下来,然后放在视频网站上收费,大赚一笔以弥补我的精神损失的同时,让你这个不贞的形象流传百世。这对于世界人民来说也算是资源福利了吧,这种资源可不好找,因为男主角比较帅。” 罗看着她那副因为骚话没能成功吓到人而有点尴尬加微妙不爽的表情,没忍住乐呵了起来:“收费模式是不错,可问题是你从哪儿雇八百个,或者一千六百个人呢,这可是个辛苦活。资金来源不想点办法解决吗?” “……哇。”布兰缇嫌弃地数落他,“我这个赚钱废物的梗还真是被你循环利用玩出花活,每次都让我无言以对。而且你为什么能这么平平无奇地讨论轮*你自己的方案啊天……诶等等!” 灰发的女子的黑瞳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她发出了特别招摇嚣张的笑声。 “我都忘了,我这不是有生物识别嘛!”她兴高采烈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我就开你的保险柜,拿这个钱解决资金问题。” 罗怔住了。 而后他的嘴角颤抖地翘起,看得出来是想强压,但是却失败了。 笑声在胸膛里闷闷地响过几声后,终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这个笑让布兰缇也愣住了。 印象里,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个,可以被算作“开怀大笑”的笑。 “真有你的,布兰缇。”他的笑还未停止,声音却显得很痛快,“那是得当心了,这可是个真能实施的方案啊。嗯,会成为我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的。” 第99章 “不要侮辱达摩克里斯之剑啊喂。”布兰缇抗议。 于是下午,布兰缇约了夏奇和佩金出门。 “原本是想约伊卡库的。”她解释,“但她下午约了美甲。手和脚加起来得俩小时,我实在不想在那边无聊地坐那么久。” “然后就拉我们俩来当工具人吗?”夏奇吐槽,“那你干脆一起去做不就好了。” “我不太喜欢做美甲啊。而且我觉得指甲会比较方便观察健康状态。”布兰缇拿了几根金条,“你们要是有约那就算了,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主要是有些东西想参考一下你们的意见。” 她掂了下金条的重量:“你们和罗一起都十来年了,多少对他的喜好会有点了解吧。” “这种东西……”佩金开口,“你就凭自己喜好穿戴就好啦,管他干嘛。” “就是啊。”夏奇附和:“不能对男人太好的。这是操控男人的秘诀。” ——? “啊?”布兰缇很疑惑地看他俩:“你们明明才最偏心他吧?这种pua教学发言是这么回事?” “我告诉你哦布兰缇。”夏奇坏心眼的教唆,“你可以带他出去选鞋子,让他跪下给你穿鞋。多试几双晾着他,偏偏不买,然后把一条街的鞋店都逛过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属于你并且臣服于你,这样你才能掌握这段关系的主导权。” 布兰缇一想这个抽象的ooc画面,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哇好恐怖啊,你别乱把奇怪小说的情节往我这边套,这么干会死人的。而且你们俩不是罗的忠实力挺亲友吗?!还是说怎么,你们已经想破坏我们的关系然后借机上位吗??” “别呀!千万不能怜惜他!”佩金激动起来,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罗吃瘪的机会,很乐在其中:“走!逛街去!” ——这是什么报私仇的环节吗? 看着已经上头了的两个人,布兰缇抽了抽嘴角。 ——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下午的这个逛街行动,罗并不在啊。他们激动个什么劲儿。 -------------------- 第45章 礼物 ===================== 44 布兰缇左右耳各戴了一支不同款式的耳环,然后转过脸去问站着的两人。 “怎么样,哪边比较好?” “红宝石的这个吧。”夏奇说,“感觉显得皮肤很白,而且短的戴起来显得很精致。” “显白的话,右边这个紫尖晶不也很显白吗?”佩金拿出专业评委的架势,“而且下面缀着的流苏还能修饰脸型,尤其是扎头发的时候,长耳环会显得脖子特别的纤细修长。” “你们俩够了啊。”布兰缇坐在桌前,“我是问罗会喜欢哪一款,你俩发表自己的意见是要干嘛?” “红宝石的话,这个成色会比较贵的。小小一颗就比你那种尖晶石的价钱高。”夏奇压根没理她,转而对佩金发起嘴炮,“莫非你只是想替罗那家伙省钱所以挑那种颜色暗淡的宝石吗?别搞笑了,他那个人钱多的要死,你给他考虑这个干什么。” “只追求价格的话,和那种不懂女人心的暴发户废物有什么区别。顺便一提,虽然你选的那款红宝石颜色很好,但毕竟不大,而且两枚之间还有细微色差,作为首饰不会很贵重的。”佩金环臂而立,毫不退让,“而且考虑一下戴首饰的人日常的穿搭,明显就是紫色系搭配衣服会更方便。” 夏奇撇了撇嘴:“首饰什么的,太考虑搭配干什么?难道你要布兰缇只戴着一副耳环吗?当然是各种风格的都要有,然后根据不同的衣服,每天更换,这才是搭配出彩的秘诀。” “喂你们俩倒是听我说话啊。”布兰缇敲了敲桌子,“我是问你们罗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别再自说自话了。?而且谁和你们说这花的是罗的钱?你们挑款式的时候给我稍微考虑一下预算好吗?” “那可不行。”夏奇很严肃,“守护新人的穿搭风格是我们作为前辈的应尽之责。罗虽然是船长,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他懂啥。” ——有病吧这两个人! 布兰缇扶额感叹:“天。我到底是叫你们俩出来干嘛的……” 夏奇和佩金两人的争论看来并不会有什么结果。 正当布兰缇准备凭自己的感觉随便选的时候,夏奇却开口了。 “要不这样吧。你一对我一对,反正我们还没给布兰缇买过新人礼物。” “行啊。”佩金没有意见。 “……啊?新人礼包我还没领完吗?我还以为只有船长的那份。”布兰缇愣了愣,“要不别了吧,我这新人都快过气了干嘛还要压榨你俩的钱包。” “结账。”可惜夏奇无视了她的意见,“小姐姐,帮忙把那对红宝石耳钉包起来。” 而后佩金也走到了收银处。 所以当她拿着两个首饰盒走出店门口的时候,有点内心复杂。 “好了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拉你们俩出来逛街是错误的决定,不但容易造成冲动消费,而且对我推进一些计划没有任何的帮助。” “有什么关系。”夏奇抬头望天,“反正离十月份还早得很。你也太早开始准备了。真嫉妒船长那小子。” “总之谢谢你们的新人礼。”布兰缇把首饰盒放进手提袋,“帮我拿回船上,放咖啡吧台抽屉里头吧。我晚上回去再带回房间。” 第100章 “不用我们跟着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的。”夏奇问。 “不用了,为了你们的钱包着想。”布兰缇笑,“我倒是想知道这个国家能有几个人让我走夜路不安全?放心吧。” “而且接下来要去选购的东西比较少儿不宜,你们还是别跟着了。”她调侃地恐吓。 “哦哟。这可吓不到我们。”佩金说,“行吧,那我们先回去。这几天没轮值做饭,你要是饿了就在外面吃点。” “对呀,这哪能吓到我们呢。”夏奇提着袋子勾搭上佩金的肩膀,咧嘴大笑:“多买点好东西欺负欺负船长吧,那家伙最近谈了个恋爱可太得意了些。你要是能用那些玩意儿把他折腾哭就最好了。” “危险发言打咩哦。我可没这种爱好。”布兰缇看到街道的另一端,走过几个武士的身影,“被他知道的话你可死定了夏奇。” “说起来。凯多也都已经打倒了,同盟关系也就快正式解除了吧。他们道歉了吗?” 傍晚的风带起暑热的浪,蝉鸣在安静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刺耳。 “啊。已经道歉过了。”夏奇说,“不过布兰缇你当时还在昏迷所以不知道哦。” “……是吗。”布兰缇的黑瞳望着傍晚的云霞,失望已经很明显地出现在眼底:“那你为什么和佩金交换了一下眼神?” 无人回应的两秒,答案已经出现。 布兰缇面无表情地转身:“好吧,我去接着逛了。” “布兰缇!”佩金叫住了她。 “别担心,我只是去购物。”她拢了拢被晚风吹散的长发,“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今天拿了你们的礼物,就当为了你们手软一下吧。谁让你们都是好心肠呢。” 夏奇和佩金对视了一眼,看向这个走远的背影。 “那……我们也回去吧。” “要不先去喝一杯再回去?” “我看行。” 夜幕降临的时候,其实极地潜水号上也没什么人。 这几天是船长特批,可以在外留宿。而且和之国的人为了招待这些帮助了他们的同盟战士们,确实安排了不错的住宿环境。 她回到船上的时候,公共区域的灯都没开,漆黑一片。 只有一些安全指引灯还亮着。 她借助这些微弱的绿光,拿回吧台的首饰盒,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灯打开。 带着些微暖色调的白光瞬间充盈室内。她那曾经被罗放过菜单板的小桌上放着两个很大的长盒子。 她先打开了上面的一个。 被拆分成配件的枪支安静地躺在绒布垫棉上——有枪管、握把、护木、连接轴四个部分。即使是拆开的状态,她也一下子辨认出了枪支的型号。那是和“竞争者”一个系列的“重唱”手枪。 布兰缇三两下就把枪装好,过程几乎不到五秒。完整的枪支拿在手上,仍然是美的令人窒息的通体银灰色,枪管的丝缎光泽面和月光极为适配。 好美…… 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把枪贴着心口,和恋爱中的小女孩似得激动地转了个圈,然后又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把。最后因为还得拆下一个盒子,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第二个盒子,是个细长的样式。看起来像装刀剑之类的长盒。 她打开了它,见到的是一柄铜色的雕花手杖。又长又有份量,质感极好,虽然是铜色,但好像并不是铜制品,因为没有闻到那种铜制金属特有的味道。 顶端镶嵌了一颗玫瑰切的红宝石,虽然不如钻切流光溢彩,但是却显得宝石的色泽更浓郁内敛,样式也更复古。 她记起来战前罗和她说的剑杖的事儿,于是试着旋了一下手杖的前段,往外一抽,还真能拔出一柄纤细的长剑。 虽然受限于手杖的形制,这导致杖中剑没有弧度,但是笔直的锋刃其实也特别美丽,轻易击中了布兰缇的审美点。 她开心地将剑重新纳入手杖内,摸着顶上的红宝石。心想这个人真的很像那种求偶的鸟类,会叼最好的树枝,送来最好的食物,来给伴侣筑巢和享用。 礼物是收到了,送礼的人,身份也非常明确。可是人怎么和鸟一样飞走了呢?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布兰缇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柄手杖。 因为身高差而显得特别长的手臂从身后拢住了她:“喜欢吗?” 清冷但柔软的气息瞬间就把她包裹,正如他现在从背后环着她,然后把头埋在她的肩侧一样。 她就像陷入了什么雪豹的毛皮里,心里被毛绒绒蹭得发痒。 “有进步。”他闷声笑,胸膛的震动贴在她的背上传导。 她当然知道,这指的是她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条件反射扣住他的手腕,给他强行顶在柜门上。 “可不是得进步吗?要是一不小心伤到了你,我也离死不远了。”布兰缇说出来的本意是调侃,但却发现身边人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他给了回应,声音埋没在她的发丝里,“我知道。” 完了,听这个声音,他真的好自责好受伤。 但这明明不是他的错。 “我满嘴跑火车习惯了,可能是这段关系让我觉得太安全舒适,所以嘴上一点都不把门……真是该死,不该这时候开玩笑的。”她牙痒痒地骂了自己一句,而后缓声转而请求他的宽恕:“原谅我吧,罗。我做错了。” 第101章 “我发誓,罗,我没有——” 她被他拧过了脸,侧过头去被他以强硬的吻堵住后续的话语。 这个姿势实在有点别扭,所以他松开了圈着她的手,转而揽过她的肩膀转过来。 “布兰缇。”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他稍微俯下了身,用自己的额头紧贴着她的,“从现在开始,把你要许下的誓言,全部换成没有负担的保证。就算你会违背它也没关系——” 他灰色的眼眸像夜里的湖光,温柔而明亮。 “……我允许你这么做。” 布兰缇没忍住眼眶发热,然后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想也没想就抱住了面前的人。 罗抬起手来摩挲着对方的脊背,像轻柔又坚定的安抚。 “好了。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改吧,我们最多也就还在和之国停留个三五天,有要修改的地方要提前去找工匠才行。”他拍了拍布兰缇的肩。 “唔。”布兰缇离开他胸口的布料之前,还不舍地嗅了嗅,然后蹭了蹭他侧脸的小胡子“……但是,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送我这些呢。今天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确实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一来,之前的新人礼我没有认真挑选,所以做不了数。二来……”罗一手捞起她的头发,“除了戒指这种必备的东西,也还没有给爱人准备过像样的礼物。” “哦吼。”布兰缇说,“枪支倒是没什么好调整的,反正都是制式的东西。说起来你怎么知道‘竞争者’报废了?屋顶下来之后你不是去阻止big·mom了吗” “黑足当家的说你的枪被queen踩碎了之后大喊着什么‘你tm的这可是船长给我的新人礼’然后就抡起袖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地去肉搏了。他让我反省一下怎么能送给lady这么拙劣易碎的东西,让lady伤心。” 罗思考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又回忆起一个有趣的事:“哦对,我还听说,你还试图用手榴弹轰炸queen的肛·门,让在场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以为要屎到淋头。结果还好queen是个改造人,你炸的位置不过是个其他功能位。——不过还是提醒你别干什么用棍状手榴弹捅人x门这种操作,万一引起甲烷爆炸怎么办。” “……”黑历史啊。 布兰缇强忍尴尬,硬着头皮开口:“□□的事就算了……那山治那边后来呢?” “然后我回答他说‘脱手之后,失去霸气保护的枪本来就只是普通铁块而已,被恐龙踩碎有什么不正常的吗?踩不碎才有鬼吧’结果他莫名其妙自己气了个半死,接着非要找我吵架。” “啊。那他要是知道你接下来送的还是枪,估计会更生气吧。”布兰缇笑。 “应该会吧。你要和他展示一下吗?” “不了,我不想做破坏你们北海组情谊的坏女人。” “没有那种情谊。”罗说,“那这柄手杖呢?需要调整吗?” “手杖这个是现成的吗?枪支就算了,型号一样的话长得都差不多,为什么手杖可以这么快找到你那天说的这种?” “那是因为这款剑杖我本来就在橱窗看到过,觉得不错想买。今天去只是按你说的,加了个红宝石镶嵌和刻字。”罗用能力让这铜色的手杖悬浮起来,然后移动到面前,“只有镶嵌和刻字会花时间,所以今早早点出门就能赶得及当天做完。” “哦……”布兰缇点点头:“嗯?刻字?在哪儿?” 布兰缇抓过在空中的手杖,然后上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找到。 “啧。你刚才没认真看嘛。”他抱怨了一句。 她疑惑地看了罗那副稍微撇了撇嘴的样子,想起来确实还有位置没有仔细检查。于是她抽出了一截剑,在鞘标,或者说剑锷的地方,果真看见了花体的“trafalgar”。 “怎么刻的这个?”布兰缇半是不满半是不解,“如果这把剑的所有人是我的话,你是在暗示我现在我得改姓吗?” 特拉法尔加明显没想到这个展开,立刻对这个冒犯误会做解释:“没有……你怎么会认为我是这么想的——我看起来也没那么的专制吧?” “你有。那这是什么意思?”她把露出来的一截刀锋收纳回去,稍微转换了一下思路:“是说你和这把剑一样归我了?还是你希望这把剑能像你本人一样为我披荆斩棘?” “……布兰缇。”对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样讲的这么直白,会让我有点……本来以这种方式赠送东西,就是寄希望于一种含蓄的表达。” “哦。那就是我说的没错。我可以这么理解对吗?” 他的耳尖有点泛红,然后叹了一口气:“……是的。” 于是对方心情很好地用长杖挽了个剑花,骄傲又开心地把杖的末端搭在了他的肩上。 特拉法尔加·罗惊讶地睁大了眼,然后侧目看了看肩侧的手杖,转而又看了看她。 ——骑士授勋礼吗? 他眨了眨眼,于是摘下帽子,然后右手合于左胸,慢慢地屈膝,只可惜单膝还未着地,布兰缇就马上给他拽了起来。 “怎么了?不是想看吗?”他被拉着手起来,就也没有非要接着跪的意思,只是有点疑惑。 “就……怎么说呢,玩到一半良心发现吧。”布兰缇尴尬地挠头,“觉得你这么锋利骄傲的人,不适合干这个。我会心疼。” “那你心疼的点还挺奇怪的。”他简单评述一句,“你是单纯的觉得‘顺从、屈服、效忠’这样的字眼不太适合我呢,还是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不该跪在地上?” 第102章 “老实说,我也说不太清。”布兰缇说,“整个过程说起来是双方互信和顺从的表现。从授予者角度讲,自己手执利剑,对方将生死交托于他,授予者就负有严守自己高贵的品格的责任。从被授予者角度,任由这柄剑在脖颈两侧这种脆弱的地方停留,确实也代表了你说的顺从、屈服和效忠这类字眼。” “你我之间非要找个人做骑士的话,要不还是我来吧。我没皮没脸的适合干这个。”她忽然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儿,然后蹭到了罗身边。 她偏头低声对着他的耳朵喊出了个新构思的称呼:“您说对吗……‘殿下’。” 这个诡异的称呼让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怎么,害羞了?”布兰缇露出得逞了的兴奋眼神。 “并没有!”他忽然抬高了音量。 布兰缇轻轻笑了下,决定不再逗他,而是起身把这些礼物收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收利用这些有效称呼。 “那些是?” “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俩是夏奇和佩金今天给我的新人礼。”布兰缇把手提袋递给他,“我本来想着太贵重了,但他俩太上头了我就一时没拦住。” 罗打开了包装。 布兰缇本来以为对方送的是饰品,罗可能多少会有点意见,正想着得和他稍微说明一下来龙去脉,没想到他却来了一句—— “他俩不愧是和我在一块十多年的同伴。”他竟然满意地点头,“选的同一天还真是默契。” “……”行吧,也挺好的,用不着自己多解释了。 “那这个包裹呢?”罗抬了抬下巴示意。 “哦……这个啊。”布兰缇慢慢打开了它,“之前有一次从花街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挺满意那件的嘛,喝茶的时候都差点呛到了吧。” 那是一件丁香紫的铃兰暗纹和服。 “我就把衣服还有妆容会用到的膏粉都买了一套回来。”布兰缇拿出里头的物品展示给他看,“这样以后出了和之国会比较方便。” “……方便什么?” “方便你一时兴起,想让我穿着这个给你玩的话——”她把描眉用的笔伸到他喉结的地方轻轻划拉了一下,“能让你做的尽兴一些。” -------------------- 第46章 邀请是件难为情的事 =================================== 45 26岁的船长就是年轻气盛,就稍微这么撩拨了一下眼神立马就变了。 在拥吻变成真正的擦枪走火之前,要不是布兰缇喊停的声音和举止太过坚决严肃,他都要以为成是情趣一般的推拒了。 结果ng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她按照医嘱得明天才能开始碰水洗澡,而没有事前清洗过她觉得自己太脏了而且说不定还有令人不悦的气味,十分影响q事质量,也有卫生风险。即便憋的快疯了的特拉法尔加就差发誓自己绝不在意了,但还是被无情拒绝。 可怜的青年用发狠又委屈的目光瞪着她,眼神充满了埋怨但又没有办法,样子看起来太令人心生愧疚了。 “那要不……我给你用点别的方式解决一下?” “不、了。”罗明显带着情绪,用那狂野的特拉法尔加笑容一字一顿地咬牙拒绝,“反正我也没有洗,你无非就是嫌弃我是个肮脏的男人——从生理到心理上。” “我没有!我是在说我自己!你明明知道的吧?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然后妥协哦。”布兰缇没什么底气地数落两句,然后确实心软了。 于是乎为了补偿这个得去自行解决的船长,被愧疚心搞昏头的布兰缇继上回许诺过可以随便挑衣服后,这次开放了对方随意挑选玩具的权限。 “除了走后门这个我真接受不了,其他的都行。”布兰缇侧着伏在他的腿边,看他摆弄着那东西,“绳子跳o手k之类的随你便吧,真是的,明明我也忍的挺辛苦的,为什么最后还得我签订这种丧权条约啊。” 这个终于不感觉自己是被随便打发了的年轻船长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还能在搞手艺活的同时奚落她两句:“那你就别看了。” “那不行吧。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连看都不看真的很亏。”布兰缇叹了口气。 于是乎,布兰缇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轻轻揭过,不会再有下文。 下午她去找了山治正经地去学点调酒,晚上听说罗去和罗宾看历史正文去了,自己就回来洗了澡,吃了药,准备进行点快乐的事情的时候,惨遭特拉法尔加船长的报复。 “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记仇。” “也不算记仇吧。”他翘着二郎腿翻书,“你要是认为我不想做这件事是故意的,那也只能说明你昨晚的行为同样也是故意折腾我。” “……你这么说明显就是报复啊。”布兰缇感到无奈,“难道昨晚不是你赚了吗?而且你明明特地洗了澡吧,还做了腿毛管理。这难道不是——” “哦,是吗?”他的手中拿着一只钢笔,这时候细长的深蓝色钢笔在手指间转了起来,刺青也随着这个动作跳跃起伏。 “那又怎么样。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认为这是在向你邀请。我只不过是拓印完历史正文回来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想洗个澡不行吗?” “好吧,那我放弃谈判了。继续我那命定一般的丧权行为好了。”布兰缇靠在书柜上看着他半天没翻页,“您是暗示我要主动地请求您临幸我。就为了让我意识到开口求人做这事儿,但还被拒绝的您昨晚有多么羞耻?” 第103章 “……但是您得起码给我一个方向吧。该用什么路子来恳求你?是比较羞耻huang暴的那种还是比较纯情剧本的那种?或者是别的?” “谁知道呢。看我心情,以及……”他瞟了她一眼,嗤笑:“那得看你本事如何。” ——答题范围都不给,难度好大啊。这种人还好是没做什么大学教授。 “你就不担心我现在不想做了转身回房间吗?” “哦,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即便是有爱人的情况下,我也经常不得不采用自#的方式呢。毕竟我那任性的爱人有时不允许我碰她。” 好噢,这个人又试图以翻昨晚旧账的方式逼迫她就范。 ——到底是谁在任性妄为啊。 “说到这个自#的事情啊,自#可真是个好东西。快乐的同时又很安全。”布兰缇想起今天出门碰上的事儿,“我今天出门找山治学调酒的路上,碰见一个小孩,长得巨像你。吓我一跳。要不是小孩的父母就在旁边,我都以为是——” “怎么。你现在求欢不成恼羞成怒,想通过污蔑我有私生子的方式,然后执行你之前说的八百个人的方案吗?”1 “啊,那倒不是。”布兰缇否认,“但我很好奇,你们既然有去过……那是怎么避免这种风险的?据我所知除了自#和压根不做,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式吧。” “明知故问吧你,大部分人都是用by套。” “那是不是确实也有可能你——” “不可能。”他连眼皮都没抬。 “为什么那么肯定?就算是每次都用*y套,也会有2%左右的避孕失败概率的。更何况如果使用不当,或者滑脱的话,受孕概率还会上升。” “因为我不但每次都有使用b*套,而且已经j扎了。” “……什么?” “结扎。你听不懂吗?”他翻过一页书,钢笔在上面做了点记号:“男性也是可以结扎的。” “听倒是听过……不过我见过几个人做这个。当然,可能因为我不是男科大夫吧,所以见的不多。”布兰缇思考了一下,露出几分难以理解的表情,“不是……你也太狠了吧。” “这种东西是可以复通的。而且无论是结扎还是复通做起来都不麻烦,尤其是有手术果实的情况下。就是为了避免那种事情发生我才这么做。”他合上了书,神色极为平淡,“这样从源头上我就不可能在外头有什么血缘上的孩子。你知道有些情况下,甚至有人比较疯狂会选择在商店售卖的套上做手脚——我可不想航海到一半,突然有个莫名其妙的人出来说我是谁的父亲。” “而在x事中使用*y套,主要是为了避免染病风险。不过这样一来,结扎且戴*的情况下,我认为让人怀孕概率可以等于零了。” “……那么麻烦的话,换我就选择自嗨了。”布兰缇接过水杯,喝了点里头的红茶,“男性还真是挺会为了做这种事披荆斩棘,克服艰难险阻啊。”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嘲讽我,但我现在也无言以对。”罗换了条腿翘着,以让自己更舒适,“在这种事情上,我几乎是失去和你抗辩的手段和立场了。” “哦哟,你居然还想和我抗辩呐……等下。那你为什么和我做的时候也戴?你难道认为我有x病吗??” “难道不是你自己要求我,要做安全措施的吗?”罗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她,一手还很自然地向后搭着。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自己说什么“在有安全措施的前提下随便他玩”这种话。 “那你可以说明一下啊。这样不就可以不用戴了吗?” “然后被你反唇相讥,说‘哦不,我除了怕怀孕也担心感染疾病,毕竟你这个放/荡的男人鬼知道有没有奇奇怪怪的隐性x病’吗?” ——????? “你给我打住!?!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好恐怖啊!” 罗耸了耸肩,没回答她的质问,只盯着她发笑。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以后可以不做措施吗?” “我没这么暗示。不过要是从节约经费的角度来说,这个钱倒是可以省。” “笑话。这种钱有什么好省的。你不想想你手上随便一把定制的枪够买多少这玩意。而你手上的枪,比起一艘潜水艇的日常开支来说,占比不过是小数点之后的部分。” 布兰缇准备往床上坐。 “我说过我不喜欢穿着外衣外裤接触我的床吧?” “你非要这么严格吗?” “当然如果你非要弄脏它才舒心,那我也没意见,只不过晚上入睡前我会多一道换四件套的工序有点麻烦。” 布兰缇挑了挑眉,然后剥光了自己往床上坐。 “这你总没意见了吧。” “哦……那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需要换四件套了。”他笑,“如果不是邀请的话,最好现在去把你的睡衣或者家居服穿上。我的柜子里有。” 布兰缇朝他勾手,示意他过来。等特拉法尔加一走到床边,就立刻被狠狠扯着领子往床上揪。 他被拽着领子俯下身,双手撑在床沿。 “就不能是邀请吗?你好像除了在报复我,也很担心自己显得很急于做那种事?嗯?”布兰缇把头凑到他的耳边,“这种推拒有时候会让我很难办,罗。毕竟有时候我也不太想讲太羞耻的台词。” 她抬脚,没怎么用力地蹬在他的大腿上。 第104章 “老实和你说吧,我怪来气的,如果你不狠一点折腾我,我就没地儿发泄这种不爽了。” “可是,如果你是感到不爽,不应该是欺负我折磨我吗?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因为我舍不得。”她的眉眼突然弯起来“欺负你的话,最后还是我心疼。我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 “你的o幻想很血腥残暴吗?不然为什么还会到心疼的地步?我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公主。” “那倒没有。我没那么不正常。只是偶尔会想看你被稍微欺负一下的样子,比如随便绑个手什么的。但没有人会想把太阳和月亮拖入海底——好吧也许有,但至少我不想。我喜欢我的太阳月亮闪闪发光又高不可攀的样子。” “怎么会有人又像太阳又像月亮呢?精神分裂吗?” “当然有。毕竟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既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温暖明亮,又像月亮一样温和动人清冷高洁。同时充满着阳性和阴性的美好品质这不是很不错的赞美吗,为什么会像精神分裂?” “你是在含蓄地说明我的形象比较阴柔吗?” “阴性能量又不指代阴柔,而指细致而包容,大海一样宽广胸怀和土地一样载负群生的支持能力。”布兰缇回答,“而且又不止太阳和月亮像你,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像你。都如你的灵魂碎片,只不过它们都只能展现你一个侧面的美好罢了。” 罗被这一大段夸张的表述搞的宕机了几秒,然后非常不硬气地说:“你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夸张的话然后一点都不脸红?” “好啦,别在折腾我了,特拉法尔加船长。今天是我做错了,您就不能消消气让让我吗?” “……”向来有点吃软不吃硬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因为这种话开始动摇。而且因为对方毫无包袱的首先臣服,而愧疚地反思起来好像其实是自己任性的成分更多一点。 她没有迎接罗的眼神,而是垂目勾着对方的皮带:“……解开它好吗?” 说不清楚是这种程度的恳求有没有够到特拉法尔加罗一开始订立的及格线,反正他这个标准也是听一听情话就会心软然后近乎无限低的类型。 那双骨节分明又带着刺青的手,依从她的意愿摆弄着皮革和金属。没过两秒就把皮带解开,拉着一端抽了出来。 危险的人干什么事都是危险的。 不过是条普通的皮带,被他折了两折拿在手上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真能把人抽死的压迫感。 “想试试吗。”他问。 “被你抽吗?不想。”她很干脆的拒绝。 “……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啊。”罗叹了口气,“是谁刚才说的想绑住我的手。” “啊?不不不这个不行。”布兰缇看了一眼“这玩意太糙太硬了,会把手腕磨红的。算了算了,下回吧。我找个别的什么东西。” “没有下回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他反手把皮带扔在了地上,开始解扣子,“反正我本来也没这个癖好。自己没抓住机会就别怪我了。” “别呀,有话好说嘛。”她讪笑着,知道对方是因为羞耻地放下自尊做让步却还被拒绝,而一过性地别扭。 “不过你要是真觉得心理上不好接受被那么搞,我也不会强求。毕竟快乐的途径可太多了,不非得拘泥于这一种。” 罗垂头脱着牛仔裤,压根没搭理她。 “好过分。你不会以后觉醒什么放置pl#y吧。” “谁知道呢?未来这种事情就是不确定因素占比很大的。”他走到床头,拉开抽屉。准备从几个盒子里挑一个拆封。 他的手被捉住了。 “来点粗暴些的吧。”她说,“或许是刚死里逃生?我觉得做点那样的比较有真实感。” ——想让身体明确的感觉到被爱,被渴望,被所爱之人的欲=求所投射。 “粗暴和安全措施不冲突吧。” “……我就想零距离触碰不行吗?虽然今天是头一次知道你已经结扎的事实,但实际上我也是吃了药才过来的。这两天原本就挺想这么试一下,因为我好奇是什么感觉,”布兰缇问,“还是说你想怎样?非要听我请求你在【——】吗?好吧我求你,请你在——” 她被一个狂热凶狠,而且过于潮湿的吻堵回了剩下的话。 那个吻像压抑了很久的兽类终于挣脱桎梏。 布兰缇想起来还有个应该重复利用的称谓还没有使用,于是坏笑着揽住他的脖子:“我看到你房间里有这样的影片……殿下。” 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蛊惑—— “所以我猜您大概会想看?……那种流出来的样子。” -------------------- ====== 1“八百人方案”详见43章。是个梗。 第47章 链条 ===================== 46 “你这是什么意思?”布兰缇冷冷地看着罗手上的那根银色的链子。 被突然严肃的口吻吓了一跳的罗有点手足无措。他刚刚只是握着她的脚踝,抬起她的腿,准备给她戴上一个足链而已。 这个强硬的眼神甚至都让他有附加了霸气的错觉——虽然确实只是错觉。 本来事后一直都是温馨柔软的氛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忽然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又冷又硬,仿佛他做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情。 第105章 说实话,即便是他在图书馆里第一次和她碰面的时候,都没有被这种眼神攻击过。在他还处于王下七武海的立场,怀抱敌意的情况下都没有见过的眼神,出现在本来应该wen cun的事*后,这确实非常不正常。 “抱歉。”虽然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看着对方少有的那种眼神,罗还是脱口而出,先来了一句道歉。 因为想不出原因,只好试探性的开口:“……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虽然他个人感觉,如果只是款式不被喜欢的话,以布兰缇的性格压根不会发火。就她那个对他照单全收的脾性,连抱怨都不太可能。她只会害怕挫伤他的积极性,而过于委婉地采用别的方式表达,甚至完全就不表达出来,直接悦纳。 所以真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轻柔地把她的腿放在床上,然后松开了握着她脚踝的手。整个动作显得非常局促,像打碎了水晶灯的大猫。 “……。”布兰缇原本带着愠怒的神色,却似乎在看到他这个懵然无措的举动后变成了带着困惑,皱眉注视着他。 随即,她保持着躺着的姿势,看着天花板似乎理顺了一下他刚才的话,然后了然地点头:“……哦,抱歉,罗。你应该不知道那个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她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嗯?”罗还在发懵:“什么意思?” 她坐了起来,拉过被子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身上象征性地裹了一下:“我不是之前在花街待过一阵子嘛。不过这东西不是花街才有的说法,甚至不是和之国特有的文化,挺多地方都有,所以我一开始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 “j女会在自己的脚踝上绑一根红绳。虽然也有说法是说这是j女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一s不*gua’而留存的坚持。但目前的意涵下,那些来花街快活的人会认为脚上有红绳的人就是给钱就可以随便o的意思,甚至还不需要特意去房间,便宜点的在街角路边也可以。” “然后由于红绳这东西慢慢就演变成金银链子都可以了,总而言之就是脚踝上戴着东西就约等于是某些职业的暗示。” “在花街有很多女人,不是自愿来卖的。有生计所迫,也有被绑来的,但最可悲的那群是被家人或者更明确些,是被丈夫强行送来的。” “那些无业酗酒的男人在妻子*体的脚踝上系上链子——差不多和你刚才的动作一样,而且正好我现在确实啥也没穿。然后送给花街的客人,任人享用和凌辱。”她的目光变得遥远,似乎回想起在花街的事情,“然后把她们出卖的所得,揣进自己的怀中去继续花天酒地。” ——啊。啊这。 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被误会为这个意思的罗心情十分复杂,加上目前正好还是在和之国,而两人的关系正好也是恋人,还真是有点说不清的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布兰缇恢复了柔和的表情,而后说,“所以刚才我向你道歉了。我知道被这样误会是很难受的。那毕竟是你的心意。” 罗看着手心的链子,神色有点复杂。 “能给我看看吗?”她问。 那条链子便被来到了她的手里。这是一条没有接缝和搭扣,没有头尾的银色绞丝链圈。 “你从哪搞来这种,没办法打开的链子?这要怎么戴啊?” 罗手指一动,一把纤细的手术刀不知道从哪儿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对着那条链子虚空划了一下,那条链子就和那些会被room砍断的手脚一样,变成了两半。 “啊?你这样不麻烦吗?”她看着这个摘戴还需要发动空间能力的一体链,这下更加明白这铁定是个定制货——不然谁买这种戴不了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然后倒在床上的靠枕那边侧倚着,然后把自己的小腿搭在他的大腿上:“来吧,帮我戴上。” “啊……?”罗有点吃惊又困惑:“你不是说……” 毕竟虽然她对x事的接纳度很高,完全不代表她的x观念是什么开放类型,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重视贞洁的保守派了——这点还挺合神职人员的家庭文化背景。 “既然你不是这么想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好像想的很开,然后抬了抬脚:“怎么,难不成就因为我一开始不乐意,你现在已经想转赠她人了?” “没有。但是……”罗握着她的脚踝,有点不敢下手。 那个意涵太糟糕了,万一被人误会怎么办。 “我说了,只要你本人不这么想,那就没有关系。”她看着他手里的链子:“而且款式我也喜欢,简单又有质感。应该也不硌脚。过几天不就出海了嘛,没事儿。” “就帮我戴上吧。你不是想看吗?”她笑。 确实,不想看的话。他为什么要买呢?还是定做。 见他还是有点犹豫,她用没有被握住的右脚蹬了蹬他的腿来表示催促。 于是那银色链子的两个部分就在她脚踝的附近合起,严丝合缝的。接着,他解除了果实能力,银链就安稳地套在他她的脚上 他出神地注视着这个链子,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是失落还是宁静。 “怪我不好。是不是影响了你的兴致?”她坐起来摸了摸他的胡茬。 亲昵的举动很快让他露出了笑容,然后伸手将她拢在怀里。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纵容了。让我不由得有点亏欠感。” 第106章 他的索求有时候毫无道理,甚至有那么点强人所难的意思。就算不是在那种场合上,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任意妄为的样子。 而这段安全的关系似乎不但没有如他所想象的,成为牵制和驾驭他的缰绳,反而把他朝着更有恃无恐的地方推去。某种意义上说,不知道是不是往更糟糕的地方发展下去了。 “没有吧。”布兰缇抬了抬脚,看着那抹银丝闪烁着星屑一样的光。 “这又什么好难受或者感觉亏欠的,我又不是个特别喜欢委屈自己的人,床上的事也好,其他别的事情也一样,做什么全凭我乐意。真要不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做——你不会真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强%我吧?你大概率可以杀了我,但是强%我你做不到。而且话又说回来,真正的强%是很血腥的,别说高不可能了,能伤的轻一点已经是万幸了。” “我没有这么想。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才觉得……有时候你太放纵我的想法了。让人……好吧,让我很有犯,罪欲。” “啊哈,你难道还是会在那种事情上保持道德操守的那种类型吗?我的话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没有完全道德滑坡那都是我不够尽力。” “……”罗挠了挠头,“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话,你真的是曾经是准备做神职人员吗。” “神职人员怎么了。我又没犯戒,我只和我的爱人在chuang*上做这些事不行吗,要是不行我今晚去把神殿拆了,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猛士。” 他带着微笑叹了口气,似乎连带着把很多郁结也吐了出来。 原本他以为这个人会张牙舞爪地摘了那顶王冠,然后软硬兼施地强迫他低下头,服从于沉重的爱。正在他暗自感叹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决定投降屈服的时候,没想到她确实乐于欣赏他做个肆意妄为的暴君。 她不但要给他的王冠上加上更多的黄金宝石,还把更大范围的土地和区域的权杖和疆域的地图全塞进他的手中,这才心满意足。 “……有点困了。”可能是刚才的事儿确实比较激*烈,布兰缇的困意来的比往常快。她往他的怀里靠了靠:“要不洗洗睡了吧,你在想什么?话说你的体力比我想象中好啊。我以为你是蓝条很短的类型。” “那只是手术果实太耗费体力了。就算是你来使用,你也一样没过多久就得撑不住。因为本来手术果实就不是战斗用的,仅仅只是做手术可不需要展开那么大的空间。” “原来如此。”她起身准备去洗澡,“所以你刚才在想什么?” 罗拿了浴巾一起走进浴shi。 “……我在想啊。你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助纣为虐的那种人吧。” “哇,是嘛?”她拧开花洒,挤了点他的沐浴露 ,“ 感谢称赞。” -------------------- 第48章 湖中妖女 ========================= 47 “所以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有满足你之前的好奇心吗?”罗套了一件白色的背心。 “大早上的问这个?”她打了个呵欠,远观他挑选和换衣服,“其实倒是和套上的时候感觉没太大差别,不过有东西/流/出来的话是会感觉到。只是要说体验感有多大提升的话,就比较复杂,需要把生理和心理分开论述。” “为什么?” “因为纯从身体的体验来讲,没什么特别的不同。但是如果从心理上来说,和你接触,那是另一种奇妙的幸福感,而且我喜欢看着你那种道德防线断裂的眼神——就是你看到那种东西流出来的画面的时候,表情真的很带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也算是体验升级了吧。” 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灰眸亮的像锋刃的光。而后喉结动了动,点头:“你说的对,大早上问这个确实不太好。” “我就说吧。”布兰缇于是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了点:“不过听说戴和不戴对于男性来说差别比较大,所以如果你觉得不戴更舒服的话以后都不用也行。话说你不要这么容易被话语撩起来啊,这会让我很担心你是不是那种做个泡芙,都要在给泡芙壳儿灌奶油的时候想那画面的变态。” “这主意不错,让我有点像尝试做西点了。虽然我不爱吃泡芙,但是如果你开放给我这样随意幻想你的权限,我应该挺乐意有空的时候烤一盘给你吃的——你会爱吃泡芙吗。” “实操都能随便你做了怎么可能还限制你胡思乱想,而且这玩意限制不来吧。”布兰缇吐槽,“爱吃,但我担心体重上涨太快。” “哦对,虽然我可以随便任你搞什么‘那种奶油’注入。但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复通了得和我说一声,我们商量一下是我吃药呢还是你接着带*。”她思考了一下补充,“因为我暂时还不太想有那种万一。不然会很麻烦,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做妇科引/产手术吧——话说你接触过妇科吗?” “学是学过。但大多是书本上看的,实操的机会倒是不多。给猴子和马做过手术练手,但仅限于此了,所以我觉得我这块应该并不专业。”他回答,“毕竟海贼里头还是男人比较多。而且一般的妇女也不会找我这种看上去就比较血腥的海贼医生来做妇科手术。产科就更不会了,谁会希望‘死亡外科医生’负责接生呢,听着就不太妙吧。” “ ‘死亡外科医生’接生……好冷的笑话。” 然后他穿好衣裤给自己选了那个深蓝色的披风:“至于你说的这个要求,我会记住的,我也理所应当该这么做。” 第107章 “可真有你的,里头是白色背心,外面是毛领披风。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布兰缇吐槽了一下他的穿搭,“怎么,要准备出海了,准备在另外两个船长面前凹个造型吗?” “我没有。别把那两个呆子和我相提并论。” “对不起殿下,是我冒犯了。”见罗差不多已经收拾妥当,布兰缇也爬起来把衣服穿好。 然后她随便往衣柜的抽屉里瞥了一眼:“我是同意你随便买了,但你是不是也买太多了。” “清洁过后,也用酒精消毒了。放在这里的都是随时可用的东西。”他准备往外走,本来打算开门了,又因为话题比较私密,所以没有马上拧开门把手,“……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你,居然敢对我这样的人说随便我怎么玩。” 来到甲板的时候,大家已经喧闹起来说着报纸的事情了。 “30亿啊……”她伸头看了一眼,“拍的不错,通缉令给我留一张。”而后话语变得小声:“就是是不是有点虚高了。” “布兰缇,也有你的哦。15亿4千万。”佩金把单子发给她。 “能不能不要用发考卷的语气这么说话。”布兰缇吐槽,“这会让我感觉悬赏是一种分数,然后我现在考的还挺不怎么样的。” “挺好了,首次悬赏就这么高。”夏奇说着,然后这张悬赏单子却被罗从背后直接抽走,拿去看了。 “那是因为海军方面对我之前的情况比较了解——话说没有给什么‘□□终结者’‘□□送葬者’这种称号吧?”布兰缇想到自己对queen做的事情,有点担心。早知道自己先想一个称号传播出去,别让新闻有机会编排自己。 “没有。” “那太好了。”她松了口气。 佩金翻过来,看到悬赏介绍后面的报纸:“啊,但是还是有称号的——‘湖中妖女’。但为什么是湖中?鬼岛有湖吗?布兰缇你也不是和水沾边的能力者啊。” “多读点书吧,佩金。”布兰缇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玩儿,不甚在意的样子:“犯y邪之戒的人要拉去沉湖,这个你没听说过吗?反正骂女人无非就是不贞、虚荣、贪婪三件套——娜美那个‘小偷猫’其实也有内涵她靠偷男人上位的意思,我想我这个大概就是比较文雅一点骂我是个-表-子的意思。” “……”众人尴尬,还好没有脱口而出这称号挺帅气的以后多喊。 “……你们那么安静干嘛?”她抬头,“海贼平常不也经常骂人碧池之类的吗?问题不大,你们好好学学人家sjzf怎么有文化的骂人。” “拍的一般吧。”罗看着悬赏令,却有点不满意,“而且为什么背景里面会出现黑足当家的腿。” “那不是废话吗,这是混战中的照片。我是和他共同应敌的,拍到没什么奇怪的吧。——不过老实说那场他出力更多一点。我毕竟伤的比较重才从屋顶下来。”布兰缇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挺好的吗,至少表情管理还行。说实话战场上我还偷偷抹了不少次鼻涕,没被抓拍真是万幸了——而且这次我拜托山治教了很多饮品调制的方法。他可是大家不会喝到黑暗料理的大恩人,所以你就别给他扣印象分了,captain。” 罗意味不明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地哼气。 “怎么样,虽然没很给你长脸,至少也不算太丢人吧。船长。”布兰缇朝他眨了眨眼,“对标同期超新星的船队的话,至少你也有个十几亿的手下了。是不是感觉不算太坏?” “你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攀比心啊。”对方却显得兴趣缺缺。 不过确实,按现在的状况来说。红心海贼团要迎接的无尽挑战,可比主动出击还要麻烦。 船长30亿的脑袋,价值50亿的果实,以及手中无价的历史正文信息。 而船队本身却只有二十一人,没有物理上的势力范围,也没有类似于“草帽大船团”这样的人力支撑。 如何迎接看不见的挑战者,如何防备觊觎历史正文的偷袭者。 这都是问题。 除开船长本人,红心海贼团的战斗能力能不能和当时德雷斯罗萨的“堂吉诃德”家族抗衡,都不太清楚。 按布兰缇的认知,现在的红心团撑死了算个高位的七武海船团实力配置。但是船长却获得了和“四皇”接近的赏金,这不就是告诉全世界的明白人,赶紧来抢吗? 不过好在罗没有在这个阴郁的神情里暗自沉思太久,因为很快草帽路飞和尤斯塔斯·基德就来到了港口,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就说吧。其实船长还挺喜欢他们的。”夏奇撑在甲板的栏杆上,从高处往下看三个船长在一起的画面。 “我看只是喜欢和他们拌嘴,享受自己聪明的脑袋可以降维打击地进行嘴炮的快乐吧。”佩金说。 “那也是喜欢的一种啊。” ====== -------------------- 哎哟我的妈呀终于离开和之国了。和之国写了太多章了。 本来想着五十章能完结看来又不行了(头疼23333)。原定二十五章拖翻倍了还没写完,这是什么人间惨剧啊995 第49章 磁场干涉 ========================= ==== *好了,都坐下吧。该来的还是得来。快乐的废料要随着剧情消失一段时间了。那个见谁收割谁,谁碰谁倒霉的男人要来了。 *胜者岛事件,那不是我的刀,是wt原作的刀,别赖我hhh(笑中带泪)(喂)。 第108章 哎,每次一想到胜者岛的极地潜水号,想到罗收集的纪念币,一整船费尽心血地下交易搞来的医疗设备和器械,柜子里的印满柯拉松笑脸的定制衣服……全部都沉入深海,就难过得想穿书给黑胡子来个认真一拳233333 又:我知道前面几章有错别字hhh,但我没法改,因为经常调整一下修改,结果本来能发出来的东西,重审一次就给屏了。所以我尽量不再去动它23333免得后面又看不见了。各位看到的话海涵一下23333。 ==== 48 离开和之国的海域之后,红心海贼团仿佛又在伟大航路上回到了那种悠闲到离谱的状态。 “我说你啊。”夏奇看着在海里浮出一个头的佩金,“你是不是也有点太离谱了?” “啊,我也不想的。”佩金一边熟悉着海浪的感觉,一边踩水保持浮起状态露出头肩部位和夏奇对话,“但是船长说想吃三文鱼刺身。” “但即便如此,你直接拿着鱼叉跳下去抓活的是不是也有点不对劲?” “刺身的话,当然还是新鲜的比较好吧。” “不。刺身需要经过极速冷冻之后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可以杀灭寄生虫卵。”夏奇说,“你这样直接叉一条上来,新鲜是新鲜,但不够安全。” “这种事情,让船长用手术果实scan一下,然后remove走不就完事了。” “手术果实好倒霉啊,用来做这个。” “重点是这个吗?”走到栏杆边上的布兰缇插嘴:“难道不是现在这个季节以及现在这个海域能不能有三文鱼的问题吗?” “不……重点也不是这个啊,布兰缇。没有三文鱼反正随便叉一条金枪鱼或者别的什么鲑鱼也行吧。”夏奇绝望,“重点难道不是是为什么他随口一句话,佩金就已经在海里这件事吗?” “这还好吧。你们北海港出来的不是水性好吗?”她撩了撩灰色的长发,“倒不如说我还挺嫉妒他先我一步下海的。这显得我不够宠……不对,关爱我的船长。” “你们俩疯了。”夏奇得出结论,“总有一天你们几个笨蛋会让船长任性过头,然后翻车被抓。” “那我们有80亿拿吗?”拿着被子出来晾晒的白雁问。 “……不是30亿吗?” “手术果实还有50亿。”白雁说。 “你这算法不对。”伊卡库把烤架抬到甲板上说,“把果实算上的话,船长目前的身价其实是倒欠20亿。” “为什么把烤架端出来了。” “因为密闭空间炭烤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伊卡库回答夏奇的问话。 “我知道。我不是在问为什么放在室外烤。”夏奇看着佩金一个猛子扎水里去,嫌弃地摇头“我是问怎么突然想着拿出这种bbq的家伙了,今天有宴会吗?” “他刚刚在休闲区翻医学杂志来着,我们在里头看美食节目。” “然后呢?这和烤架有什么关系?” “我和强巴鲁发现,那节目讲到慢烤牛胸肉的时候,船长五分钟都没翻页。”她确信地点头,“我觉得他应该听馋了所以开始神游天外。” “……”夏奇琢磨了一下,终于败下阵来,“那我去把土豆泥和啤酒、冰朗姆准备一下。” 夏奇正准备拧开门把手,里头撞出来的贝波忽然差点给他顶飞。 “哇,看路啊贝波!”夏奇捂着胸口。 “不好啦!我们又遭遇磁场干涉了!” ——磁场干涉? ——又? 色泽鲜润的鱼片在芥末酱油里沾了一下,然后被送进嘴里。他吃东西的样子其实还挺矜持,真像个“殿下”。 一伙人席地而坐,看船长动筷了,才开心地享用起来。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并不是出于完全的权威式的尊敬,而只是想看这个年轻船长吃到爱吃的东西的时候,快乐的眉眼——虽然不明显。 “等一下。”布兰缇看着着手中的碟子,里头同样分到了好些鱼肉,“不是在说磁场干涉的事情吗?为什么只有这条17斤重的三文鱼转瞬即逝了。” “是啊。我们正在讨论,边吃边讨论嘛。”夏奇给自己的盘子里挤上美乃滋,“顺便一提,我觉得美乃滋酱油和三文鱼是绝配,虽然这个吃法可能有点非主流。” “不……磁场干涉——”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夹起一片鱼肉吃了起来。 “磁场干涉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遭遇过啊。” “是吗?”布兰缇疑惑,“磁场干涉是对敌手段的一种吧?我们这不是处在敌人的猎杀下吗?然后现在还在吃生鱼片,这是要馋死他们然后引蛇出洞的计划吗?” “也不尽然。”作为船长的罗解释,“也有因为岛屿周期性的磁力爆发而导致的磁场干涉。以前我们在伟大航路前半段遇见过。” “哦?”布兰缇正要放下筷子。 “尝尝看,其实泰式青柠酸辣汁和三文鱼也很搭配。”伊卡库给她拿了个酱汁小碟。 “啊,谢谢。”她接过来。 “以前的密斯岛吧。”夏奇一边吃一边含混地说话,“那个磁场干涉是真叫一个暴力,电子设备很多都受到了影响,极地潜水号本来有自动航行记录的,结果出现了半个月的数据混乱,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乱码。” “那么强的磁场干涉,不会对健康造成影响吗?” “不会吧,岛上还有居民长年生活呢。不过就是可能因为他们也是跟和之国差不多的锁国状态,里头的人观念都有点奇怪,而且经常显得很神棍。” 第109章 “故弄玄虚吧。”罗享受地吃完了鱼片,然后拿起手边的黑啤喝着,“他们岛上居民估计有土地和月亮崇拜,说是这片净土可以牵引时空之力。不过除了那个麻烦的磁场干涉之外,我们反正是什么也没感受到。” “月亮崇拜啊。很多文化里都有。”忽然,布兰缇想到了什么,“嗯?是不是一座长的很像新月岛屿?” “是啊。”罗抬了抬眼皮,有点意外,“你去过?” “没有。”她说,“是家乡的大人曾经有提到过,不过如果是我说的那个岛,那不是叫‘神话之月’吗?” “不清楚,可能是岛屿的名称在各地的叫法不同吧,有别称也不奇怪。”罗收拾自己的碟子准备起身,却被强巴鲁直接拿走了表示今天是自己轮值,他来洗就行。 “不过我们当时也只是经停一下而已,没在那边待太久。”特拉法尔加·罗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我们估计是和那地方犯冲,在那边不是丢失器材,就是电子设备混乱。加上赶着去香波地岛,就很快离开了。” “总而言之大海上奇怪的事情也不少。没准下个岛屿又是那种强磁场干涉岛也说不定。”他靠在身后的贝波上,吃饱喝足地像个心情很好的猫科动物。 “可是啊,船长。”布兰缇说,“如果按您说的,磁场干涉是由岛屿发出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应该在离岛比较近的地方才对。可我们才刚驶出和之国,航程一天左右。” “直接跃下飞瀑后,我们就没有再保持全速前进的航行状态了。相反,午休和夜间的时候,船只都处于上浮状态,然后不快不慢地保持航行节奏。顺水顺风的时候甚至直接在海上漂着。” 罗注视着她。 “如果按照在和之国看到的海图,我们离下个岛屿‘胜者岛’其实并没有很近,船长。”布兰缇直言,“胜者岛按照海图,普通帆船至少需要一周左右的航程才会到达。” “我并没有怀疑您的判断,船长。”她很谨慎地选用措辞,“现在就变成两种情况。要么,就是我们的航行路径与‘胜者岛’之间还有岛屿,只是可能类似于佐乌那样会活动,所以和之国的海图没有记录上,因为那些人正好错过了移动岛屿经过的时间。” “要么,我们已经处在远程观测和试探的范围内。这是以人工设备造成的‘磁场干涉’。” 她以为罗的表情会比较严肃,但事实却是她在说完话观察对方表情的时候,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放心和温和的笑容。 “看到了吧。不是我偏心。你们要想单独行动,就给我往这个标准上靠。”罗微微抬了抬下巴,“不然单独行动是很危险的。” “但布兰缇,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罗从靠着贝波的姿态回到盘腿坐着的姿势,“海底生物,或者水下工事。不过刚才佩金下海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啊?不是真去捞三文鱼吗?” “是真的去捞三文鱼啦。”戴帽子的少年挠头傻笑,“毕竟船长开口说想吃什么真的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他不挑嘴的。所以想着应该是真想吃了,一定得满足这个愿望才行。这算是附加题吧,叉个三文鱼上来。然后水下探查是基本题——大概这种感觉。” “可是……贝波不是在你下海之后才告诉大家,我们遭遇磁场干涉吗?” “嗯。”佩金说,“因为我只能确定值夜的时候波段和仪器有异常,然后和船长汇报。但通过干扰和设备故障信息、指针异常情况,波段混乱的曲线,最后真正确定原因是磁场干扰,是作为航海士的贝波得出的结论。” “打个比方吧,就比如发现一个人呕吐腹泻,于是我们去试图排除一些可能性,比如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但真正确定是肠胃炎,那是专业人士的结论。” 呜哇…… “不过,如果真是人工干涉的话。需要弄明白目的是什么。”罗开口,“指针虽然会受到影响,但凭借太阳月亮等天体方位、加上海图其实完全可以正常航行到目的地。一旦登陆胜者岛,等上几天,记录指针重新补充岛屿磁力,指针就会恢复正常。” “会不会他们不清楚我们握有海图?以为我们只是靠指针航行,所以想让我们迷失方向?”夏奇问。 “就算是打算让我们迷失方向无法登岛吧——可是我们的船有海水净化装置,淡水可以源源不断。海洋也不缺食物,要等到能源耗尽起码也得一个月,等能源断掉之后还有储备部分,储备全用完,再等人活活渴死饿死,也还要很久。夏奇,你不觉得这个操作对我们没有实际的威胁,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的存在。这不是很不划算吗?” “是哦。”夏奇坐回位置。 “我的话目前只想到一种可能。”罗看着伊卡库往烤炉里头添炭,提醒了一句“……伊卡库,测温针不能接在那边,你得换个方向。不然电源线会绕不过来。” “哦,好的。” “如果真是人工干涉的话。”他回头接着说,“……那就是为了让需要补充磁力的我们,尽快登陆‘胜者岛’。” 如若这样,新世界的“胜者岛”上,已经有凶狠残暴的主人在等待和迎接来客了。 慢烤牛胸肉这道菜很费时间,早晨伊卡库给它放进炉子里的,结果直到晚餐才吃上,历时十个小时。 托这道菜的福,今天的极地潜水号同样放弃了深潜,而明晃晃地在大海上招摇而过。这不得不说也是某种特拉法尔加式的特色了——现在丢失磁力的他们,如果不依赖天体进行方位判定,那就没办法正常航行,毕竟和之国人出海不多,海图不是特别精细,只能看个大概方位和距离。 第110章 而这种情况下,深潜就会让船队失去辨别方向最原始的手段,同时还不一定能从对方的狩猎视野中丢失,所以特拉法尔加船长不但没有下达深潜指令,反而扬起风帆,然后该干啥干啥。 该吃的饭还是吃,该睡的觉还是睡。 该洗衣服洗衣服,该擦枪保养武器的擦枪保养武器。 比如现在的,慢烤牛胸肉晚餐。 肉质多汁又酥烂,切开之后牛肉汁就像熟透的蜜桃一样,稍微一碰就横溢出来,伴着肉的烟熏环纹理令人食欲暴增。肉类作为主菜,经典搭配就是伴着土豆泥香醇又顶饱,夏奇还另外给食量大的强巴鲁他们多烤了一盘北非蛋。 “这晚饭还真是奇妙地风格迥异但异常和谐啊……1”布兰缇掰着指头,“这不是世界各海的很多菜系都有了。竟然摆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违和感,牛逼。” 就任由烤肉的味道散发在空旷的洋面,大喇喇的毫不遮掩,其实也有点像这个人每次单独行动的时候非要露出点纹身和帽子的模样。 大家围坐甲板,10斤的牛前胸很快就分完。伴着晚风扫尾再吃点布拉塔奶酪沙拉,喝着冰镇小酒,简直是海贼漂在海上的时候数一数二的乐事。 和对瓶吹的这些北海汉子们不太一样,布兰缇拿着玻璃杯装朗姆酒,在甲板上稍微吹了会儿海风,然后回到舱内,重新审视和之国获得的海图。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但罗应该是特意没有提,胜者岛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岛屿,正如同德雷斯罗萨有个格林比特一样,胜者岛附近的海面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岛屿,拱卫“胜者岛”主岛。 这个小岛在地图上看起来就像米粒一样大,不知道是有人居住还是只是个单纯的荒芜岛礁。虽然比例不一定特别精确,但如果是这种画法,反正不会是个很大的岛。 ——这会是伏击点吗? 她举起杯子,下意识想再抿一口酒,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 ================== 1刚才提到的晚饭里,包含了美式菜、意式菜、德国菜、中东菜hhh。但op里头只有四大海域,而且没有这些国家,所以让布兰缇说的是“各海”的菜系。 ps.密斯岛的那段信息是原创私设。op没有。可以的话留个印象(笑)。 第50章 桂花白兰地 =========================== 49 布兰缇拿着一个小托盘进了房间。 “有什么事吗?”他翻了一页书,然后把书签夹在了这一页上。 “真冷淡啊,没有事情就不能来吗?”布兰缇把桃木小托盘上的酒杯放到了他的桌边。 “我没这么说。”他把目光从书里移开,然后凝望着她,“但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还是这个时候,就肯定不是没事。” ——当然,也不会是那种□□子里头的那点事。 说完,罗回头看了一眼像冰块一样剔透的方形玻璃杯,里头装着的棕黄色的酒液。他拿起了它,在台灯下看着,随着杯子的转动,灯光透过酒液投在书桌上的光斑缓慢移动。 “这是把干桂花萃出味道来,然后兑在白兰地里头。没有甜味,只有花香和酒香。”布兰缇说。 “我们现在生分到这种地步了吗?”他放下酒,低垂着眉眼似是有点不快,“你有事来找我商量,还要特地带个东西来讨好我吗?” “怎么,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有这么委曲求全吗?”布兰缇坐在他拉开的另一张椅子上,“别这么想啊。你就不能当成是强买强卖,上门推销吗?” 然后她拍着他的大腿,推了推那杯酒:“尝尝嘛。” 金桂的香气混着冰凉的酒液顺喉咙滑下,直到酒液已经吞咽,口腔里还都是清淡的花香。 桂花这个气味就很神奇,说它热烈温暖吧,谈不上,不是像白玉兰那样很明显又甜又暖的香,也不如玫瑰热烈妩媚。说它清冷吧,也不至于和茉莉、雪松或者薄荷一样带着明显冷感。桂花的冷感来源,可能更大程度上,来自于它是秋天的花,秋天自带干爽的冷冽意象,和本身的气味无关,更像是一种联想。 但虽说不清冷暖,却特别安适,且比较邻家,不像那些安息香或者檀香木的香气,肃穆到自我封闭。 “看来黑足当家的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把你那种黑暗的调酒菜单改良到这个地步。”他点头。 “这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只是请他试喝了一下提了修正意见。原版是桂花乌龙茶冰镇之后兑白兰地的。不过山治建议我改成直接用干桂花做冷萃,然后得到的液体兑进酒里,这样不但主题更明显,而且更符合你的口味。” “……我的口味?” “嗯。你不是在草帽海贼团上待过吗?” “但我没有在那喝过调味酒。”他很确定,而且本来山治也不是那种会给臭男人闲着没事干,去调酒的类型。山治能从厨房里给索隆拿一瓶酒算不错了,罗的待遇略好一点,或许能获得山治把酒倒进杯子里,然后给他加冰块的操作,但再复杂的是真没有了。 “可能是从你其他的饮食偏好上推测的吧。”布兰缇拿起他喝过的杯子,自己也尝了一口,“虽然不说,但他其实还挺细心,对你的饮食爱好记得很清楚。这到底是厨师的特性还是北海男人的特性?” 特拉法尔加·罗看着她。 第111章 他灰色的眼眸里此时闪动的,不再是像锋刃有利落危险的光,而是转为了夏夜的深谷湖光微微的波澜。 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看了她几秒,然后缓缓地拉开抽屉,然后把电话虫放在桌上。 “好了,我确信了。那是北海人的特质。”布兰缇点头。 他还是那样敏锐而细心地察觉到了她甚至还没开口的意图。 “不要太激进。”罗垂目看着桌子,然后嘱咐。 这一幕让她想起之前她主动要求去花街的样子,他也是这样,把担忧含在心里,但却从眼底纸包不住火一般泄露,只说得出一点嘱托的话来。 “我的打法一般都很保守。”布兰缇回应,“倒是你才是那种乱来的疯批。” ?? “这话我可不同意。或许你在德雷斯罗萨的时候和我这么说,我还能接受,但从和之国开始你已经在这点上失去说服力了——从和‘青雉’的战斗,到鬼岛屋顶,再到和queen……”罗扶住了额头,“你基本上都挺疯的。” “那是因为这几个人对我来说都是越级挑战。大将和‘四皇’自不必说,稍微保留就会被抓住机会往死里打。queen虽然差距小点,但它作为四皇团的第三战斗力,本来实力就在我之上。而且我当时的状态也不好,如果不豁出去制造空档,而是保守地进行拉扯,那一定会被拖入持久战的泥潭,然后直接落败。” ?? 罗叹了口气。 ?? 担忧没有从他的眼底化开,而事实上,这也是无法被完全消除的。这就是作为恋人和船员的双重身份,在海贼团上相处的永恒底色,那就是确实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谁先降临。 “我……尽力兑现我的承诺了。”罗伸手撩开了她的衣领,剑穿麦穗的印痕就这样暴露在外。 他的拇指抚摸着那个印痕,这个因他而起的痕迹,其实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有人为他永远效忠的欣喜,而是带来了无尽的担忧。 “看在这个份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沉,“我请求你,千万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了。” ——他甚至用了请求这样的字眼。 布兰缇明白,他所谓的“兑现承诺”,指的就是确定关系的时候所明确的,要在航行之中必须优先以船员和船长的身份进行相处的事情。 她先是有自尊与人格的桑塔·布兰缇,是为他披荆斩棘的船员,是红心海贼团的战斗员,是护卫团内成员可靠的伙伴,然后才是他特拉法尔加·罗的爱人。 所以在可以有破局机会的时候,他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男人,把他的恋人限制在视野范围内加以保护。反而得遵从她的意志,以船长的身份,授权她奔赴战场。 ——由布兰缇先坐着备用小船,单独行动,朝“胜者岛”的附属小岛进发。利用气息潜藏的优势,探清情况。然后把信息通过电话虫传回极地潜水号。由船长特拉法尔加·罗依据信息部署作战,以此抹平敌我信息差。 当然,如果只是岛屿自带的磁场干涉,那是最好。但如若真有埋伏,她所具备的多地形作战能力,可以在面对未知环境的时候比较保稳地灵活选择进攻或者脱身。 除开船长本人,她是单独前去的不二人选。 “放心吧。”布兰缇捉住他摩挲着誓约印痕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心跳的节律:“我珍视我的生命,不会随意挥霍浪费。如若生命是那么轻易可以被舍弃的东西,那也不配被托付给你了。” 于是,当夜金桂的气味还未完全散去,她就已经收拾妥当,乘着月色奔赴“胜者岛”的附属无名小岛。 虽然她不会操作正儿八经的船只,但是动力小艇却很直观简单,就像个水上的摩托车简单易懂。用星星和月亮辨别方向,行进即可。 布兰缇的回忆就在高跟靴的声音敲击耳膜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个气息? 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调查得怎么样了?”他问。 奇怪,不是达成了共识,让她单独行动吗? 布兰缇在废墟的楼梯间深处,带着心内的狐疑,慢慢地转过身来。 微微倾斜的朝阳,从他的来路往内探照,映在她的眼帘的时候,仿佛给这个人镀上了神的金边。但也正因如此,让他的面庞与身子逆光显得黑暗诡异。 特拉法尔加·罗扛着刀,带着有点违和的笑容看着她。 二人对视了一阵。 “您……怎么来了?船长?”布兰缇尽量放平心态,不让神色有异,弯起眉眼,却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剑杖,那红色的宝石逆光的时候有着丝绒一样的神秘光泽。 “哈哈。”他笑着,“呀,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嘛。所以我思来想去,就决定还是过来看看。” ——这人……是谁啊? 一模一样的长刀,一模一样的帽子,衣着。看不出任何问题的容貌、声音。 就是……不但这个人的语气太轻佻浮夸,而且出现在这里本身有点不合情理。罗不是那种在有隐藏危机的情况下,放着红心海贼团不管,而跑来和自己汇合的人。 布兰缇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表露出什么怀疑和动摇,而是带着微笑询问:“船长您能来,真是太令我安心了。我正觉得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很奇怪呢……你说这地方为什么明明有建筑,却完全没有人啊?” 第112章 “我也没有什么头绪呢。”罗摆了摆手,一步一步走近了她。这个动作出现在楼梯间里,就好像即将要把她逼上绝路的感觉。 高跟靴的声音,在空洞的楼梯间里,显得清晰到渗人。 还真的是……一模一样,不是化妆以及变声器能做到的易容和伪装。 ——变身术吗?还是精神操控? 最糟糕的情况是精神操控本人的□□,这样她会因为“誓约”而无法攻击,从而陷入死局。 这个顶着死亡外科医生的脸的陌生人还在走近。 “不过啊,船长。”布兰缇状似打量着四周,然后不经意地问,“之前的作战会议上,您不是安排佩金来策应我吗?佩金呢?” ——当然,没什么作战会议,也没什么佩金要来的策应。 “啊。我让他带着大家,改路先去‘胜者岛’了。” ……真的是假货。而且一定没有共享记忆,不太像大脑操作的类型,八成不是那种最不利的情况。不过,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他走到了她的身前。 “走吧,我们接着下楼看看情况。”他抬头示意她先走。 这是想让她背身吗?搞猝不及防背后捅刀? “怎么了?”他偏了偏头,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那此刻柔情似水的双眼,以及闪闪发亮的金色耳环,都在那惑人的声线下,显得不那么出彩了。 ——没办法再测下去了。诈一下吧。 “你……和他不熟吧。”布兰缇收起了笑容,冷着脸说。 “你在说什么啊,布兰缇酱。” “这么拙劣的模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骗到什么程度的笨蛋。”布兰缇执起手杖,杖尖直指对方。 这个“特拉法尔加·罗”往后退了半步。 “手握如此战略意义重大的果实,却用出这种烂透了的效果,你是傻*吗?蠢得连给我们船长提鞋都不配。”她故意模糊了对果实的说法。无论是和变身相关的果实,还是手术果实,甚至是精神类的果实,都可以符合当下的语境。 然后她挑衅一般地,比了个中指。 见无法再装下去,对方扔下长刀挥手劈来。布兰缇抬杖格挡,眼见一只利爪抓住了手杖,似要将其直接攥碎。 她没有继续抬升武装色和对面硬扛,而是稍拧右手,旋开了手杖的前段,转身抽出杖中剑,在对方还抓着剩余的手杖愣神的时候,破空就是一记突刺。 爆发的气浪如同一记贯穿炮,连同建筑外墙直接洞穿。这柄刻印着特拉法尔加姓氏的杖中剑,荣耀地经她之手,完成了出鞘即见血的第一次对敌。 可是,虽然对方捂着左肩,血液流淌下来,但伤势似乎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细长剑造成的小创面正在愈合。 ——好快的恢复能力。动物系,幻兽种吗? 布兰缇暗自感叹,然后仔细打量着对面,试图从五官上找出什么记忆里赏金犯的名字。 这雪白的皮肤和高耸的鼻梁,牙尖嘴利的凶残模样,好面熟啊。 她忽然睁大了眼,在顶上战争的现场被确认加入了黑胡子海贼团的唯一一个推进城女罪犯,“若月猎人”,卡特琳·蝶美。 “不会吧……黑胡子海贼团?!”布兰缇心内打鼓。是黑胡子海贼团要围杀红心吗? 黑胡子海贼团6号船船长,食用了动物系·犬犬果实·幻兽种·九尾狐形态的能力者。 布兰缇皱眉,焦躁地眯起了眼。 好事是,这不过是个变身能力,她不会被“誓约”限制战斗。而且,第一击的突刺可以起效,说明霸气的使用上,她就算不会强于对方太多,也至少是平等对位。虽然恢复能力很离谱,但不是没有击杀对方的条件。 坏事是……罗和他的团队,要面对的是黑胡子海贼团的围猎。正儿八经的四皇团有准备的猎杀,而且现在己方没有盟友,没有援军。 ——要赶紧通知罗返航才行。 布兰缇一边持剑和对方对峙,一边空出左手去掏电话虫。 但当她掏出电话虫的时候,却发现无法唤醒操作。 “嘻嘻嘻嘻。”蝶美笑了起来,红唇白牙这时候显得阴森无比,“这个岛你知道为什么没人吗?” “我们杀了所有人。然后制造了一个巨型的电波屏蔽站。”她说,“想求你的船长来救你?别想了。” 卡特琳·蝶美露出了獠牙,变幻出了九尾狐本体的形象。而随着由人到兽的变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奇诡无比:“小姑娘,我要砍下你的头,做个收藏品!” 先杀了这个人,然后解除这边的信号屏蔽吧。 希望罗那边,别那么快地进入黑胡子海贼团的猎杀范围。 布兰缇打定主意,左手摸了摸腰后的枪。 “重唱”的子弹和竞争者一样,换起来有点麻烦。最好是有一击必杀的时机的时候,再出其不意。 于是,就好像神父亲吻十字架一样,她横过杖中剑,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特拉法尔加的花体刻印。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那把‘鬼哭’捅穿我可能会伤心死吧。”布兰缇黑色的眼眸露出一点笑意,“对你的愚蠢,我还是很感恩戴德的。” -------------------- 第51章 穿越逆境,抵达繁星 =================================== 50 与卡特琳·蝶美的交锋发生在清晨。可实际上尚未交战到中午,远方海面的强震就引起了布兰缇的注意。 第113章 水下的常规动力潜艇,行进速度应该不超过每小时40千米,就算极地潜水号是从海面上按最大航速开过来的,按军舰的速度估算,最快应该也不超过每小时55千米……但,明明按照罗的计划,没打算那么快靠近这里,至少要等到她传递情报后提速,这才是正常的。 这么快就遭遇了?还是在离胜者岛这么近的地方?被逼迫登陆了吗? 布兰缇越打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招架这个卡特琳·蝶美不算困难,但动物系的恢复力太夸张,且实在坚韧耐揍。虽然一直缠斗下去大概率会赢,但她担心红心海贼团那边面临正面应对的压力太大。 不说别的。一个库赞的“冰河时代”就可以封住潜水艇的退路,逼迫罗放弃深潜遁逃。 而后如果只能正面迎敌,那就没法打了。 于是她窜入建筑物之间,利用地形逃避卡特琳·蝶美的近身攻击,拉开身位。 “怎么?体力耗尽了想跑?”狐妖的利爪插入水泥的墙面,直接将一根半人粗的柱子投掷了过来。 布兰缇侧身翻滚,而后反手一道剑风,斩开面前的钢筋水泥。 ——剃。 她闪身去了废弃大厅的另一角落。 ——岚脚·周断。 承重墙在凌厉的风压下瞬间崩塌,布兰缇翻窗而出,建筑物就在失去支撑的同时,整层崩塌垮下来。 狐火以一个圆柱的形态喷发出来,冲飞了卡特琳·蝶美头顶本该塌下的五层楼结结实实的岩板。 “耍这种小聪明是没——啊!!!” 她尖叫着捂住眼睛。 侧面的子弹擦穿了她的左眼,像爆浆一样炸开。狐火在血窟窿上燃烧,似乎还有愈合之势。 她吃痛地寻找着对方的方位,但见闻色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而左侧视野消失,一些血还溅射到右眼的情况下,换弹的声音却在正面响起,卡特琳·蝶美条件反射地抬手防御心脏和大脑。 又一声枪响,她的右眼视野也丢失了。 布兰缇趁此机会,立刻潜藏气息,甩开追踪火速赶往海边。路上随意往其他方向丢了一些身上的物品。试图营造一种自己还在岛上慌忙藏匿的假象。而后跨上来时乘坐的动力小艇,凭着感知的方位,前往“胜者岛”。 动力小艇因为自重小,负重也低,速度范围大约是每小时70到110公里。比正常的船只要快。 可当她终于赶到“胜者岛”的时候,战斗却已经落下帷幕。 支离破碎的土地,被改变地形的山峰,随处可见的血迹,昭示着方才激烈的战斗是多么的不留情面。 因为战斗已经结束,所以她甚至没法在混战中,用狙击偷一个信息差的人头。 而且,来的路上,没有看见那艘明黄色的可爱小船。 极地潜水号,难道…… 她手执那柄没有了鞘的杖中剑,一走上岛,就感受到了某种不幸意义上的注目礼。 巴杰斯、范·奥卡、毒q,以及“四皇”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本人。干部及以上的人物,目前粗略一看,就只确认到四个人。其余围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不认识,可能只是普通船员。 雨之希留、匹萨罗、恶狼、乔特、拉斐特,这几个人似乎不在。如果赶来的话,情况会更糟糕。会连逃命都没有办法做到。 尤其是—— 10号船的那个船长,原海军本部大将的库赞。 没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时间不等人,决不能拖到让剩下的干部闻声来此汇合。她想。 “卡特琳·蝶美呢?”对方的船长发问。 布兰缇的黑瞳紧紧锁定着这个人,然后露出了一点勉强牵动嘴角的微笑:“……我杀了她。” 这是假话。她只来得及致盲,然后逃开追击赶来这里。没办法那么快地解决恢复能力强大的动物系果实能力者。 然而马歇尔·d·蒂奇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什么愤怒和悲伤,他那和贪婪野兽一样的眼睛里,竟然一闪而过一种诡异的,充满掠夺欲的光芒。 “贼哈哈哈哈。了不起啊,明明这么年轻。”他说,“你今年几岁?有三十岁了吗?” 布兰缇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 这个人没有对“同伴”之死表现出任何的愤怒或者悲伤,甚至连一分一毫的动摇都没有。那就不是能够现场挟持一个稍微弱一点的同伙成为人质,然后以他同伴的性命作为筹码谈判的类型。 ——看来并不是每个长相凶残气质恶劣的海贼,都和尤斯塔斯·基德一样,虽然面上看着恐怖,但还有珍视同伴的心。 她所盘算的,最后的希望落空了。 布兰缇略微移动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夏奇和佩金。他俩的内伤可能不太严重,但是手腿骨都断了,所以没办法爬起来。 而这边…… 罗就在她右侧,离她十来步远。贝波身上也都是血和泥地伏在那儿。俩人不知道是谁掩护谁,反正现在是倒在一块儿。 她觉得自己也是挺可悲的,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她现在却没办法走过去。只能遥遥望一眼,那沾上了血和汗的发丝,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 “‘红心海贼团’反正已经完了,话说连船都没有了,也不能叫海贼团了吧哈哈哈哈。”黑胡子笑得很张狂。 “怎么样?我看你也不像个一股脑儿只会蛮干的蠢货。既然你把卡特琳干掉了,不如你代替她加入我们如何?” 第114章 布兰缇收回目光,转而平静地看着这个向她发出提议的野心家。 “我没听错吧?我刚杀了你的一个干部,你居然还邀请我入伙?” “别误会啊。”黑胡子笑着,“加入我们又不代表相互信任。我们凭借互利互惠,瓜分利益,形成共同体——你的前上司库赞不也是这样加入我们的吗?往好处想想,你能杀了她,不是说明你的实力能在她之上嘛。我升级了一个‘干部’不是很划算吗。” “不过你说的对。确实,要加入我们,至少得送个投名状。”马歇尔·d·蒂奇露出了残忍的目光,“把你的原船长杀了吧,然后我会获得‘手术果实’。这样让我们知道你没有回头路可走,就允许你的加入。不试试和你的前上司平起平坐吗?” ——这人不知道“誓约”的事情啊。库赞先生没有告诉他这些情报吗?那么,“星落”是不是也…… “毕竟是相处了很久的同伴,我也不想搞的太绝情。谈个条件怎么样,”布兰缇扔下了那柄杖中剑,做出屈服的诚意,“反正对你有威胁的只有特拉法尔加·罗吧?如果我杀了他,加入你们。你就把剩下的人放了。” 单薄的长剑,在地上发出脆响。金属发出的悲鸣使她心疼,那如火一般鲜艳的红宝石,似乎也因为被抛弃而失去光彩,成为干涸血渍一般的固块。 “可以。”对方心情不错,“也好,真忠义啊。” 黑胡子转而对罗说着:“你听到了吧?特拉法尔加·罗哟,你这个前部下还是挺为你温柔考虑的,至少能保全你剩下的同伴哈哈哈哈哈哈。这样一看你勉强也是个为了保护部下而死的船长,真是高尚得令人可歌可泣啊。” 然后他很愉悦地想到了自己发动暗水的瞬间,对方明明注意到了不对劲,甚至单手已经松开刀柄了,最后却还是咬牙硬撑,不敢发动能力的样子。 本可以通过手术果实的置换能力移动开来,但是如果直接这么做,震震果实的破坏力将不受觉醒技k·room压制,直接招呼在剩余的红心海贼团成员身上。 “啊。抱歉,我不应该说‘勉强也是’,你确实是。”这个场景如同美酒一般值得人好好品味,越回味,就越是觉得残忍支配这个青年是多么爽快的事情。 高贵的品格和单薄的锋芒,在现实的强压面前被磋磨到泥泞不堪的样子——就好像折下冬日雪松的嫩枝,踏在雪地里,粗暴地被肮脏的鞋底碾烂的时候发出的,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特拉法尔加·罗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堪堪只能抬起头来。他眯着眼,似乎努力在让视线对焦。 “只可惜你现在还不懂,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马歇尔·d·蒂奇很随意地摊了摊手。 布兰缇抬起了特拉法尔加·罗所赠与的“重唱”手枪,居高临下地顺着这个单手举枪瞄准的动作,名正言顺地、不受干扰地目视着狼狈的、虚弱的他。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她垂目这样想着。 “别这样,布兰缇。” 令她意外的是,他却忽然艰难地开口了。 特拉法尔加·罗的声音颤抖,紧盯着她的灰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动摇的哀伤,“拜托你……别——”。 “哈哈哈哈哈哈!哇靠,他居然向自己曾经的船员求饶。”黑胡子海贼团笑作一团。 “我还以为他有多硬骨头呢。30亿的头颅也不过如此。” “是吧,笑死我了。” …… 那个表情太破碎沉痛,这让布兰缇恍惚了一下。 仿佛看见北海的风,吹到了远在南海的希尔城高地。为空无一人的神殿,带来烈酒的气息。霜雪做成的森林沉寂着,等待日光融尽肃杀绝望的寒冰。 “别开枪。”他可能是伤的太重了,说话咬字都很费劲,“……你会‘背誓’的。” 这句话穿过无尽的嬉笑,清晰地敲在她的心头。 ?? 太幸运了。她想。 她真的没有错信他人。 ?? 像个惊喜的临终安慰,布兰缇甚至感觉自己永远平稳的,握枪的手抖了一下。 星辰终究要在白昼降临之前,沉入夏夜的湖底。 但因为白昼就要降临,所以一切都没有关系。 “哈……服了你了。”布兰缇低头笑了,胸腔因为这个笑而颤抖,几乎和快要抽泣了一样,“这是什么老好人啊,被人拿枪指着,还担心‘背誓’的问题?拜托你你用你的手术果实,治一治你的恋爱脑吧。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再考虑别人的事情。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她强压着情绪,说完一整段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特拉法尔加·罗啊。” 名字是一种神奇的魔法和咒语,当她感叹一般读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也变得坚定平和。 这段话说的很合蒂奇的心意。但其实,假若他知道“背誓”的真正含义,就会发现这段话听起来就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夏奇、佩金,对不起。”布兰缇的声音低沉又严肃,她目光仍然凝滞在他的身上,开口却是对另外两个人的话,“我……救不了你们了。” ——甚至还有可能害死他们。因为他们离黑胡子海贼团的成员们太近了。 说完,她丢下了这把“重唱”手枪,然后一步一步地朝黑胡子的方向走去:“不过相应的,我会完成你们的托付,救下我们的船长。” 第115章 她永远记得,刚加入红心海贼团的那一天,那一幕。 趴着的佩金此时无力翻身,企鹅帽子又脏又破,但他慢慢收拢发抖的手掌,然后竖起一个拇指。 这俩从极寒北海港走出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此时露出了释然的无声微笑。仿佛在说——“那真是太好了”。 “这样可不行。”黑胡子看着对方把枪丢了,又没有杀气,以为布兰缇是想要用其他船员的命来换特拉法尔加的性命,“他们又没什么价值,换特拉法尔加的话我是很亏的。还是按刚才的条件,杀了那个特拉法尔加吧。” 她停住了脚步,站在“四皇”黑胡子的面前,然后望向天空。 “你喜欢流星吗?”她问。 黑胡子一愣:“什么?” 不过他没有得到解释和回答。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布兰缇读出了让星星坠落的咒语。 “per aspera ad astra。”1 概念星辰诱发的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瞬间击穿破碎的云霞。 猩红的天空,铅灰色的云。 月狮化的凶兽咆哮同时响应,像给海绵挤水一样,榨出最后一点行动的能力。贝波扛起了罗,转身毫不犹豫地跃向深海。 他的身体在不断地远离“胜者岛”,月狮化的贝波正背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逃离这危险的海域。 分崩离析的岛屿在视野里不断拉远、变小,喉咙里铁锈一般的腥甜不断地像海浪一样翻涌。 钟声,他听见钟声一直在响,响得连续、急迫又疯狂。 “回去……贝波……”特拉法尔加·罗想要呼喊,但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只能嘶哑着说话,“快回去!贝波!” 可从来听话的贝波,这次没有遵从船长的指令。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而后意识像踏入一场,没有终点的月蚀。 封闭空间发霉的书和油墨气味,基岩岸边的涛声、提琴和圣歌。 德雷斯罗萨的星夜,立博岛彻夜明亮的灯。 和之国暑热的浊雨和浪。 那翻飞的丝绢布料,铃兰花的暗纹。轻薄脆弱的洒金和纸与墨迹。 闪闪发光的灰色的宝石,枪灰色的金属。 高地花田伴着青草的芬芳,仿佛还在记忆的弥留之处,未曾散去。那高高抛起的纪念币,流动着的黄金的光辉,却又进入视野。 ?? 那所有的一闪而过的碎片,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最终消散,了无痕迹。 此刻,那万顷的波涛,张牙舞爪地涌了起来,吞没了一切。 他在还没迈入27岁的年纪,亲眼见到星辰落下的模样。 ======================== 1拉丁语。译为:穿越逆境,抵达繁星。 另外也有一种常见的意译,为“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 第52章 神话之月(1) ============================== 51 密斯(myth)岛海湾。 极地潜水号上。 “啊……真是受不了。”夏奇挠头,“明明下个岛屿就要去香波地岛了,在这种时候居然遭遇了磁场干涉。” “慌什么。”作为船长的特拉法尔加·罗倒是非常淡定,“这种磁场干涉虽然会导致船上的设备不能使用,但却不是不可逆的。只要在这里稍微停留几天,用密斯岛的磁力刷新一下指针就好了。” 他透过舷窗,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难得地感觉到一点平静。 今天不是满月,月光并不明亮,但正因如此,满天的繁星不被明月光辉所掩盖,而是散落在黑天鹅绒一样的夜空上。 特拉法尔加·罗穿着的连帽衫上,印着大大的笑脸,那是他一直不曾忘却的人。 难得夜晚会这样心情安适,看来不必冲咖啡夜读了,睡个好觉也不错。 “啊,可是香波地那不是进入伟大航路后半段的关键一站嘛,过了香波地和鱼人岛,就会到新世界了。” “那么急着去做什么。大秘宝又不会跑走。”罗扛着刀准备离开休闲区,“我准备去睡了,你们不想猝死的话也快收拾收拾差不多得了,别一天到晚的通宵作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出现在甲板的方位,那是伊卡库的声音。 以为遭遇敌袭的罗瞬间发动能力出现在甲板,随后赶来的是听到动静带上来枪支刀剑的诸多船员。 伊卡库倒是没事,但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个血肉模糊的……看着像是个人的东西。 “我刚刚准备来甲板收被单来着,结果突然发现这个人全身都是血地出现在这里。”伊卡库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特拉法尔加·罗蹲下去,从舱内置换出医用手套和面罩。 “你先离远一点,伊卡库。”他估计是怕有什么传染性的疾病,然后戴上手套和面罩后,慢慢把人用能力翻了过来。 “scan。”(扫描) 大面积烧伤,骨折和内伤不计其数。 出血量很大,但因为几乎已经没什么血可以出了,所以甲板上沾着的量反而不是特别恐怖。老实说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活着就挺令人意外。大多数人在到达这个惨状之前就已经死了。 灰色头发的青年女性,好像也不是他认识的人。 他看了看她的着装,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表示身份的明显制式,看起来不像是海军或者其他类似的人员。 第116章 忽而,她衣服一角的笑脸标志进入了他的视野。 虽然已经被血液和污泥沾染,但是确实看上去和红心海贼团的标志一模一样。 “……脑残粉吗?”罗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红心海贼团最近确实挺惹眼,但其实传言的形象都不太好啊。 “怎么办,船长?”伊卡库问。 “准备担架,抬进手术室。”特拉法尔加船长大发慈悲,“我还没尝试过治疗大面积烧伤的病患,今天拿她练手。” 在前往手术室的路上,他其实有点疑惑。 他们身处密斯岛的海湾中,周围全是海水,方才也并没有船只经过。 如果是从天而降的坠落,那至少应该有声音才对。 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甲板上的,果实能力者吗? 特拉法尔加虽然满心的疑虑,但是却又和每次都忍不住要出手救人一样,行动了起来。 ——不过。 他在心里其实做了不太好的打算。毕竟她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说濒死都已经不足以体现现在的情况。而且别说病史了,现在连血型都不知道。 手术果实毕竟不是治愈果实,它只有无创手术的能力。而自己的医术能不能挽救这个垂危的女人,他还真不敢打包票。但不过海上经常有奇迹发生,万一这个人是海上的强者,身体素质惊人,也是说不准的事。 就把命运交给繁星吧,反正也不是他特拉法尔加·罗的命运。 他想起今晚的新月夜里漫天的美丽星辰,如是想着。 密斯岛是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形岛屿。但是岛上的地形却十分奇妙,它的地势总体上西高东地,有着新月形状的西部小高原,和橄榄型的东部平原盆地。 岛上的居民都居住在西部的小高原上,因为东部的平原盆地地势非常的低洼,每个月都会周期性地被海水浸没两次。 如果从密斯岛的上空来观看的话,那就是一个和月亮一样的岛屿。月亮是新月形状的时候,海水涌入平原和盆地,只有新月山脉的区域露出。接着,海水就会慢慢退却,直到月亮呈现满月的形状的时候,海水完全退出东部地区,密斯岛圆形的土地完整地呈现出来。而后,海水又会慢慢涌入,如同满月逐渐被侵蚀,重新变回新月。 唯一不同的事在于,新月岛永远只露出西边山地的新月,而不像真正的月亮,有上弦月和下弦月的方位不同。 极地潜水号刚才所处的“海湾”,正是海水涌入东部平原之后,呈现出的样子。 换言之,今日正是新月之时。 …… ——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阴间是由icu的气味构成的吗? 布兰缇慢慢睁开了眼,全身上下使不上力。 熟悉的设施,布局,甚至连安装照明灯的位置都一样。所以阴间是参照极地潜水号的icu设计的吗?不愧是死亡外科医生。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门外传来了声响。 “完了,船长是要我们记录什么数据来着?”白雁问,“佩金哥。” “没事。忘记他让我们抄什么数据,大不了就把所有的数据都抄一遍下来给他看。”作为前辈的佩金有一套自己的敷衍法则。 佩金按了一下开门键。 佩金和白雁在她的床前僵直了两秒,和她大眼瞪小眼。双方都有点懵逼,虽然懵逼的内容不太一样。 “救命啊!船长!!!你的材料醒了!!!”两人又像旋风一样卷了出去。 青年的脚步声施施然由远而近。 中间夹杂着什么“你们别推我!”“醒了就醒了有什么吓人的!”“神经病吧你们能被活人吓成这样子还做什么海贼。”之类的话语。 然后这个身材高挑,眉目锋利的青年出现在了她的床前。和手术室的无影灯似的,从天花板的视角俯视她。 布兰缇怔住了。 “啊。真的醒了。”罗平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走远,从边上的台面上拿起一个遥控,按键让病床的上半部分抬升起了30度。她就这样被改成了半卧半坐的姿势。 而佩金和白雁的目光却诡异地在她和地板之间飘来飘去。 挺奇怪,好像不敢正视她似的。 啪嗒。 正在她疑惑地看着佩金和白雁的时候,手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这触感还和输液针插在手上的感觉不同。 她垂目一看,一双布满刺青的,熟悉的手给她拷上了个海楼石的手铐。 这时她发现,没有插着管子的右手,是鲜红的裸露出来的肉色,皮肤已经没有了。 所以白雁和佩金才一直没看她吗?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但罗好像完全没受影响,是因为解剖东西多了,看这种画面不会感觉生理不适吗? 她的思绪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个青年船长开始了他的审问。 “好了。既然你醒了,就开始吧。”罗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离她比较远的桌边。 他非常放松地翘起一只脚,一个破医院折叠椅还给他坐出什么国王宝座的样子来了。 “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他声音低沉,听起来好像放松温柔,但如果不熟悉的话,其实挺有压迫感。 布兰缇看了看双手的管子和手铐,神色复杂。 “怎么,你连你是什么人都没编好。就敢跑到我的船上吗?”他语气冰凉地嘲讽。 第117章 “不是……我cpu都快烧了。”她开口,声音有点沙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你管是什么情况呢。先回答我的问题。”年轻的船长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我让你回答你是什么人。再多一句废话,我就先把你分解了。” 布兰缇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等下,这个连帽衫,好像是……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把这一件翻出来了,这都压箱底好久了,柜子里的衣服不够你挑的吗?我想想……两年前的衣服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脑内浮现的场景,让她有了种大胆又恐怖的猜测。 于是布兰缇开口:“……请问,现在是海圆历多少年?” 然后她的右手就不见了。 “你好像真的不会听人好好说话啊。”特拉法尔加·罗说到做到,已经发动能力斩下了她的右手。 现在她的那个应该已经算是烧的连皮都没有的,肉红色的小臂,正在他的手里,手腕部分还连着海楼石手铐。 他直接抛着这个小臂玩儿,就好像在战斗中经常见到的,他手上百无聊赖地抛着个不知道哪来的人头一样。虽然没有伤和血,看起来就是特别诡异。 ——这个恶劣的性格和如假包换的能力。这回可不会是什么变身术了。 她非常确信。 头好疼。不对,应该表述成,好头疼。 “我的名字是桑塔·布兰缇(santal·brandy)。檀香的那个santal,白兰地的那——” “谁问你的名字了,你姓甚名谁关我什么事。不要东拉西扯的叙述,烦死了。啧。”青年把她的手往回抛,然后手指隔空动了一动,给她接回去了,“我问的是你的身份,‘身份’。明白吗?” 布兰缇叹了口气。 ……“身份”啊。 他无非就是想知道自己莫名奇妙出现在他的船上是为什么,和他有什么关联罢了。 但不过为什么能出现在这艘船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而至于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看了看对面这个,面容似乎更年轻一点的特拉法尔加·罗。感觉那种关系似乎不太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不过还好,除了恋人情人或者肉^/*体关系以外,他们还有别的身份作为纽带,连接双方的关系。 “因为我不确定现在的情况,你总不让我提问。所以我先姑且这么说吧,我是你的……说是‘你的’好像也不准确——啊,这么表达比较好一点。”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表述。 “我是‘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的船员。” 布兰缇平视着对方:“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 第53章 神话之月(2) ============================== 52 “哦。”特拉法尔加·罗点头。 “……”布兰缇看着对方满眼底的不相信,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感,“你这不是完全不相信吗。” “凭什么你说我就得信?我是什么很好骗的人吗?”他一手支着头,目光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你虽然自称是我的船员,可是我刚才随便问你几件事你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是两年之后才加入的。你自己没和我讲两年前的事为什么要怪我。” “对。正是考虑到有这个情况,我才保留型地先姑且信你个——”他的话音恶劣地停了停,耳边的金色耳环闪闪发亮,“百分之五吧。” “……是不是也太少了。”但布兰缇确信,对话进入到这种比较松懈的状态,按罗的个性,应该不止这个数。 ——但他是个警惕心非常强的人,她对现在的罗来说,又是个完全的陌生人。这个数值反正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那么你既然说是两年后加入我们,说说看是在哪个岛。” 佩金吐槽:“这不就随便她怎么说了吗,船长。毕竟两年后去哪,咱也不知道啊。” “德雷斯罗萨。”布兰缇回答。 罗正准备拿水杯的手顿了顿。 “你看吧,完全就是我们不知道的岛屿嘛。”佩金对着旁边的白雁说。 可罗却一言不发地喝起了水。 确实,无论如何去新世界,之后的岛屿怎么选择、怎么航行。只有这座岛,两年也好、三年也罢,他不可能不去。为了了断十多年前的恩怨,只有这个地方,一定是他的必经之路。 而这件事,他甚至都还没有告诉夏奇和佩金。 整条伟大航路,无数的岛屿。就算只数新世界,那也是成百上千,他不相信那是她随口一说,就能说到的唯一一个,他目前就已经规划好的答案。 罗放下了水杯:“佩金、白雁。你们先出去一下。” “啊?”两人面面相觑,但很快服从了船长命令。 布兰缇靠了靠背后的床枕——挺好的,这下过了百分之五十了。应该不至于闹成砍瓜切菜的惨剧。 好在她足够熟悉26岁的特拉法尔加·罗,这样即便是和24岁的他有点误差,应该也不会跑偏太远。比如刚才的神情,虽然看着像某种被惹恼的阴郁,但实际上不过是尘封往事被窥探时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机制,其实没太多生气的成分。 现在,手术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说你是在德雷斯罗萨上加入的。”罗问,“那你是为什么入伙的?” 第118章 “……”这时候讲恋爱过家家会被打死吧。于是布兰缇回答:“共同对敌。” “哦?”看来真不是随口猜的德雷斯罗萨了,因为这个回答的前提是知道德雷斯罗萨上还有着敌人。 “敌方是谁?” “‘堂吉诃德’家族。更确切一点的话,你针对的是船长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你要我详细说明你们过去的恩怨的话可能不行,”布兰缇回想着当时他面见战国的对话,“但大概的情况我知道。需要细说吗?” ……还真的全对。 青年船长的脑内现在陷入了拉扯。要么相信真的会有穿越时空这种烂梗发生在现实里,要么相信有人读了自己的脑内记忆——还是在被海楼石拷着的情况下。 “顺便一提。”布兰缇举了举自己的双手示意,“我不是能力者。你给我拷这个没用的。” “你说不是,我就相信吗?”罗很讶异自己的想法被猜中,但并没表露出来,而是反呛了一句。 “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你怎么证明?” 布兰缇挑了挑眉,稍微调整了一下双手的位置,不让输液管被手铐的位置影响。然后双手交错,左右手指互相扣住相对侧手腕的环铐,发动霸气用力一扯。 海楼石手铐就这样碎开,一部分小碎片,被气浪扬到了地上。 “……”罗看了看地上的碎块,一些比较大的残件还在她的病床上:“你是不是不明白你的伤势,如果伤口裂开,又会很危险的。” “没有关系。”布兰缇说,“这没费我多大的劲儿。我说了,我是‘红心海贼团’的战斗员,作为非能力者,徒手做到这种程度是应该的。不然我就没办法去监狱里把你捞出来。” “哦,不对。我应该说把‘他’捞出来。” ——很强。 这是现在24岁的特拉法尔加·罗做出的评估。 26岁的自己,会比这个程度还厉害吗?不然为什么能把这种人物收入麾下? 这么一想,好像心情有稍微好一点。 “我现在证明充分了吗?我至少没有什么敌意。”布兰缇问。 “……你的悬赏金是多少?”罗忽然产生了一点兴趣。 “15亿4千万,尊敬的特拉法尔加医生。” 年轻的特拉法尔加·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比他的七倍还多吗??啊??怎么两年后是通货膨胀了吗? 15亿?!那得对标什么程度的敌人啊?“四皇”的大干部也不过就是这种金额吧?! “哦对,需要知道你后来的悬赏金是多少吗?” “不需要。” “30亿。” “……原来真是通货膨胀啊。”他点头,“但我不是说不需要吗?” “别介意,我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船长的赏金而已。” “……” 布兰缇欣赏着面前熟悉的面孔神色复杂的样子,虽然心里罪恶地生出了想逗一下的想法,但很礼貌地压制住了。 “我知道这样有点强人所难,或者说会让你有点顾虑。但我希望知道现在的信息和情况。因为我得尽快回到‘他’那边。”布兰缇拿出第一次和罗在图书馆见面时候的交涉经验,主动开始了谈判流程,“我有一个提议,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用‘mes’(手术刀)把我的心脏取走。然后我们真实坦白地交流关于现在的情况可以吗?这样无论你有没有疑虑,都永远掌握主导权。” 特拉法尔加有点意外地抬眼。这真是大胆的提案。没人会主动把自己的生命捏在陌生人的手里。难道是这个人离开心脏也能存活?但不对,此前进行的手术来看,这应该还算是个正常人类。 “这个方案不错。”罗评价道,“不过,取下你的心脏应该不需要你的许可。你把这个我准备采取的措施,当成是你的让步,这可不行。” ——好好好。 24岁的特拉法尔加,比26岁的特拉法尔加还狂。 “不吧……”她不太想打击对方的气势,但就连26岁的罗都不能做到的事情,24岁的更不行了,“‘手术刀’直接生效,必须要在霸气程度相差很大的情况下才可以。我好像刚刚才申明过我的悬赏金。” 开玩笑,在佐乌岛的对练时,她生扛过26岁特拉法尔加的amputate(切断)。手术刀自然也不在话下。 “谁知道呢。或许你只是随口乱说的。” 布兰缇点点头,然后把手上留置的管子小心地拔下来。 “你要干嘛?” “完成您出的‘证明题’,特拉法尔加医生。”她语气平淡,“但说实话,我的本意是避免一切冲突,因为我担心会干涉到未来。如果冒犯到你了,那真的很抱歉。请您相信我从未对您有分毫的敌意和轻视。” 罗眯起了眼,灰眸里闪过一点锋刃的寒意。 布兰缇从床上下来。 他皱了皱眉,目光紧锁面前的人,但却在头上忽然轻快的风感过后,震惊地睁大了眼。视野内,那个地方忽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 他的圆帽被摘了下来! 鬼哭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而后他抬手拔刀—— 布兰缇的左手却先一步压住他的刀柄,制止了这个拔刀的动作。 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目光移到了她右手拿着的帽子上。 第119章 她松开了压住他刀柄的左手,然后很小心地双手把帽子扣回他的头上,又轻柔地,仔细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嗯,可以了。和刚才一样的,你要照个镜子吗?” 震惊让青年暂时噎住了所有的话,甚至让他忘记阻止比他矮半个头的女子给他戴帽子的操作。 他想过会有实力差,但没想到这么大。更何况是现在带伤未愈的情况下。 她一没有伤害他,二在释放霸气的时候控制住了幅度,不令设备和药品承受波及。她只用拿走他贴身物品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危险性,甚至霸气都只是出于对他拔刀动作的防卫,没有接触他的身体,真的好像连一丝一毫的伤害都想避免。 然后这个灰色头发的女性走回床前坐下,解开病号服的扣子露出胸口,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姿势:“来吧。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确实,这简直可以算降维打击了。如果真要加害他、或者他们团队的话。她可以选择更直接粗暴的方式,而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样子搞苦肉计,这没什么意义。 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要是她非要用这个强力逼迫他开口或者达到目的,那他一定也会继续抵抗,或者变着法子情报真假混说地往死里坑她。 但是这个情况……该叫软硬兼施吗?还是说压根应该算只是看起来用了点硬派的手段,实际上接近于软的毫无底线地出让主导权。总之,还蛮有效果地让他放弃了对抗选项。 特拉法尔加·罗看了看她因为解开了扣子,露出的心口这个剑穿麦穗的纹印:“你……这个纹身的审美好差。” “……”无知者无罪,别迁怒他。布兰缇默念三遍。 于是,“手术刀”在她毫无抵抗的许可之下被成功发动。鲜活的心脏封存在一个小方块里真实地跳动。 “从我个人来讲,现在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但是……”罗看着这颗心脏,试图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现在他相信这可能是他未来,或者另一个世界的部下,因此作出了必要的态度缓和。 “没有关系,这是必要的。你需要对船员的安危负责,而这是一个‘保险’。”布兰缇扣上了衣服,“我理解。更何况就算只是为了让你能放心,这也是值得的。” ——品格还真是无可挑剔。 “但你不担心,我会因为过于忌惮你的危险性,拿到心脏之后直接扎穿吗?”罗重新给她扎回了那些细细的管子,“你这个行为风险太大了。” “有句话不是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布兰缇看着他在那边忙活,不由得把面前这个少年和26岁的特拉法尔加·罗的身影重合起来,“‘他’不是那种人,我想你也不是。两年时间很难把一个残忍杀人魔或者疑神疑鬼心胸狭窄的人,改造成那种完美的样子的。” “是吗。”罗不置可否,把椅子拉到了她的床前,“好吧,桑塔·布兰缇——名字我有记错吗?” “没有。” “那如你所愿,我们来对齐一下颗粒度。”他用了个调侃的说法,这让布兰缇忍不住笑了。 罗叙述完自己这边登陆密斯岛的情况,以及那天遇见她的情景,大致说明了目前的航海情况以及下一步的方向,倒是很简单,但布兰缇那边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 除了非常震惊于自己为啥拉了个前海军入伙,他更震惊的是怎么后面自己还直接参与了和“双皇”的对决,然后刚打完就又被另一个“四皇”围猎,最后造成了这个展开。 他到底是干了什么啊,捅了四皇的老巢吗,总共就四个海上皇帝,为什么他不到一个月遭遇了仨啊。 “不过这样没问题吗,你全都说出来的话。”罗疑惑,“你不是不想对未来造成干涉吗?” 布兰缇回忆了一下:“印象中‘他’提到密斯岛的时候,没有这段记忆的样子。而且其实根据我家乡传说的记载,本来这个时空扭曲,就是会随着世界修正,从而把记忆去除的。虽然我很好奇,如果每个经历过这个的人都没有了记忆,那家乡的记载是怎么来的。” 布兰缇的叙述,把“誓约”的相关内容隐去,至于“星落”的部分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反正目前的他也不清楚黑胡子的能力,她干脆直接糊弄他,说是因为承担了断后工作而导致的(倒是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和黑胡子交战后的惨状,叙述得也很保留,几乎是没怎么细说。不然要是让他知道同伴估计全生死未卜,他不得难受死。 同时,她当然也没有说明实际上已经开始的“其他关系”。为了避免误会,以及这个敏锐的人瞎猜,她甚至直接跳过了立博岛的事情,也完全没提到因为弗雷凡斯两个人才互相熟悉的事情。 不过她几乎说出来的部分就全是实话了,至于怎么理解,那是24岁的特拉法尔加的事情。 24岁的罗听了,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不是吧?我怎么会安排自己的船员去做这种事??断后这种操作一般都是船长来做吧。”这听起来好屑啊。 “呃……”布兰缇思考,“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嗯,总而言之你没变成什么屑人。这点可以放心。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 布兰缇理顺了一下罗所告知的密斯岛相关情报、居民说过的话,加上自己所知道的家乡传说。 “也就是,新月时候出现的时空扭曲,会在满月的时候复原。从新月到满月是十五天的时间——” 第120章 “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罗说,“从那天夜里在船上发现你算起,后面做手术和保持你的生命体征,到你今天醒过来,是第三天了。” 布兰缇愣了一下,在有“誓约”、且被罗救治的状态下,她居然还意识不清了那么长的时间?那这个伤情,比和之国那次要严重的多。 “那就是,还有十二天的时间。”布兰缇说,“那可以拜托你,在那天晚上,月圆之夜,让船只回到原本的坐标吗?” “没问题。”罗点头,“极地潜水号有自动的航海记录,到时候我会让它——不对。” 罗忽然记起了什么:“满月的时候,这个岛不会有海湾。我们当时所处的位置,会是一片陆地。” ——确实哦。 “到时候再看吧。”罗给出建议,“随着海水褪去,我们可以逐渐看到这个东部平原的情况。说不定陆地上有留存一些信息。因为根据声呐显示的话,这个陆地虽然没住人,但好像是有人造物的。” “嗯……”布兰缇点了点头。虽然这边罗的配合让她很欣慰,但是机会一个月就那么一次,她不想拖太久。 那边的特拉法尔加·罗就算能成功逃走,没有船也不知道能去哪。万一那么虚弱的他,在路上被什么海军抓去了,妥妥的又是往因佩尔大监狱扔的节奏。 就算不碰到海军,新世界的恶鬼也不少。 他这30亿的脑袋和手术果实,哪个不让人垂涎。 “对了。”罗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她说,“舱内的公共区域,你可以随意走动。如果你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的话,但是甲板尽量不要去。” “啊?当然可以……但,为什么?”布兰缇有点疑惑。 罗微微偏过了眼神,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了:“你过两天还需要做个手术。在手术完成之前,你别去。” “啊…还有要做的手术哇?医生,那这样我欠的诊金好多诶。”布兰缇的疑惑没有减轻,但她甚至没有问是什么手术,“去的话,会怎么样?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去吗?不会是那种走到甲板上被太阳一照我就死了的那种吧。” “你是吸血鬼吗?”罗吐槽了一句,“那倒不至于说去了甲板就会死这么夸张。没什么危害——反正尽量吧,你要是真觉得非去不可,那就去好了。而且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船员收诊金?” ——什么啊。既然没有什么危害,那为什么要限制她去甲板。 “好吧。”布兰缇随口答应下来。没有去纠正他关于“自己的船员”这个说法。 “那你先休息吧。晚饭的时候会叫你。”罗起身准备出门,“我去看点资料……你的伤情比较复杂,之前我没怎么接触过这一类。” 布兰缇点头,目送他出了手术室。 罗穿过走廊,来到极地潜水号的公共区域:“佩金。你过来一下。” 被叫到的少年马上响应船长的召唤,来到特拉法尔加·罗的身边:“怎么了船长?” 罗示意他凑近一点,然后等佩金靠过来后,在他的耳边轻声嘱咐:“把船上公共区域的镜子,全部撤掉。” ——? 佩金疑惑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一样地点头,同样轻声征求同意:“包括公用洗手间吗?” “包括。” “遵命,船长。” -------------------- 第54章 神话之月(3) ============================== 53 虽然24岁的特拉法尔加船长给了她部分自由行动的权限,比如去公共区域。但她尽量还是不随意往外跑。 毕竟对于“红心海贼团”来说,自己是个陌生的外来人。海上的世界虽然奇妙,大部分海贼也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有着比常人更高的接受能力,但布兰缇也不太想给他们添麻烦,也避免不必要的猜忌。 和26岁的那个人一样,24岁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在这种事情上也实在是非常敏锐。而且不但敏锐这一点很像,知道之后不随便去干涉别人的决定这一点更像。 所以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船长,或者说医生本人送饭进来,然后两个人默默地在这个病房内用餐。 正想着这个问题,他托着餐盘就进来了。 “呀……每次都很不好意思。搞的你像个服务生似的。”她翻身下床,今天腿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罗却没有接这个关于服务生的调侃,而是意外地看着她:“今天不用小桌板吃饭吗?” 他指的是那种可以架在病床上的小桌子。前几次都是她在床上用那个小桌吃,他坐到靠墙边办公桌吃。 “你那边的位置会不够大吗?”布兰缇估计了一下,然后点头:“哦,你是不是不习惯和人同桌吃饭,那没事,我就还在床上吃就行。” 说完她又非常乖巧地坐了回去。 但罗直接在自己的桌上放下了餐盘:“没事,来吧。” 布兰缇翻身下床,病号服的裤子没有特别长,走路的时候左脚上那条银色的链子一晃一晃的。 她穿好拖鞋来到了桌边,看了看今天的菜:“噢~今天有扇贝诶。这个岛也有这种海产吗?” 然后发现罗根本没接她的话,布兰缇把视线从餐盘里移开,才发现这个穿着连帽衫的青年正出神地看着什么。 疑惑地顺着这个视线一看,布兰缇发现了自己脚踝上的东西。 第121章 ……哎哟。忘了。26岁的罗爱看,估计24岁的也差不了多少。 她有点尴尬地动了动脚,但又没啥地方可藏,更加有点脚趾抠地。都怪26岁的那个混蛋用的是没搭扣的款式,这下不能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摘下来。仔细想来这种东西……知道内情的话,耻度还挺大的,毕竟是在那种时候被戴上的……。 真狡猾啊,特拉法尔加,以后看到足链这种东西都要有奇怪的联想了。 布兰缇叹了口气。 救命,求求了,哪个神都好,别让面前这个人在这种时候想起他奇怪的xp啊。 好在24岁的罗礼貌地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就开始用餐了。仿佛无事发生。 布兰缇放心地开始吃饭。 “你那个链子——” “噗——”她捂住嘴,差点把饭喷出来。 果然还是看到了啊这个人! 虽然他装的很漫不经心,但熟练掌握《26岁特拉法尔加微表情判定心法》的布兰缇一眼就看出来这已经是有点在意的样子了。 果然,他发问:“是购买的吗?还是别人送的?” “……”布兰缇开始了头脑风暴。直接说购买的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被他发现这个链条上并没有搭扣,就会一定会怀疑是不是罗给她套上去的。然后又会察觉到她故意隐瞒的动机。 但如果说是别人送的,就要先想好是谁。串出一个合理的逻辑链才可以。 而且最主要是……她真的不太想骗他。哪怕是24岁的特拉法尔加·罗。 她瞪着餐盘里的饭菜。 真糟糕,没准备到这个考题。好难想啊。 “……不想说就算了。吃饭吧。” “诶?”布兰缇有点意外,但同时又松了口气。 太好了,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没有选择深挖别人的隐私。 午饭过后,罗收拾了餐盘离开这里。虽然布兰缇的印象里,26岁的特拉法尔加没有午睡习惯,但或许这几天又是看资料,又是设计诊疗方案,前面还做了好几场手术,让他比较疲惫。所以这边的罗每次中午用餐之后,就说自己去休息,然后离开了病房。 ——但不过休息也有可能是个托词就是了。或许他是去做别的事儿了。 可布兰缇确实很困——也许是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容易疲累,而病房里甚至连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所以,不管特拉法尔加医生是去干啥了,反正她是真打算睡个午觉。 她倒了杯漱口水,不是特别走心地清理了一下口腔。然后带着疲惫和血糖上来之后的双重困意,翻身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呜呜……” 奇怪,怎么听到有人在哭啊。 还是小女孩的哭声? “妈妈——球球丢上去了。”听着好像是个孩子在大哭。 布兰缇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极地潜水号现在是在岸边吗?不然为什么能听见居民的声音? “乖。妈妈再给你买一个好吗?别过去了,那可是海贼船啊!会被凶恶的海贼吃掉的!” “可是……那是爷爷给的……” ?? “既然是爷爷给的,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在家里玩呢?不可以。不可以过去捡!” 小孩大哭了起来。 “真是的!你这孩子!别这么大声!”对方的声音特别紧张:“妈妈带你去重新买一个。或者让爷爷重新买一个也可以,不能过去!” 布兰缇叹了口气。 见闻色的霸气没有感觉到佩金他们的气息。 船上的人今天是都上岛采购了吗?留下船长一个人看船?? 考虑到辛苦的特拉法尔加医生的睡眠,布兰缇于是翻身下床,轻车熟路地来到极地潜水号的甲板上——毕竟这艘船的空间布局没怎么变。 打开舱门,外头的阳光挺明媚。 果然,一开门就看见甲板上有个紫色的绒布花球。布兰缇于是走过去准备弯腰捡起它。 小孩的尖叫忽然响起。 布兰缇疑惑地抬眼,看到小女孩惊恐地看着她,然后涕泗横流、连滚带爬地往妈妈怀里钻。 这是看见鬼了吗?布兰缇回头一看,船上很正常啊。 布兰缇愣了两秒,然后看见这个中年妇女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甚至双腿发软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那个母亲抱紧着孩子,在地上无助地红了眼眶。 ……那是恐惧到极致的眼神。 但可惜,这铁定不是什么霸王色霸气觉醒的好事。 ?? 目光落回捡球的手上,左手没有皮肤的保护,裸露出狰狞翻卷的红肉,她忽然想起刚醒来的时候,佩金和白雁没有目视自己的脸,而频频移开的视线。 ?? 反应过来的布兰缇赶紧抬手挡住了脸,然后把甲板上的球往下丢。甚至没敢多看一眼确认一下有没有丢到那对母女的方位,就赶紧逃窜一样,非常狼狈地进了船舱。 ?? 关上门的时候,她脑海里还残留着小孩惊恐的尖叫声。 布兰缇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点脱力地回过身,准备走回病房。 ?? “不是和你说了尽量别去甲板了吗。真是的,阻止你都来不及。” ?? 她看见特拉法尔加正湿淋淋地站着,头发还贴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像是随便扯了一件套上的,脖子上垫着条擦头发的毛巾 第122章 ?? 似乎刚从自己的房间里胡乱穿了衣服,要赶出来做什么一样。 ?? “……你这是?” ?? “太困了,冲个凉提神。”罗于是用脖子上的毛巾开始擦自己的头发,“谁知道洗到一半就……” ?? “倒是给我去睡一下啊,你不怕猝死吗?我是因为怕小孩子打扰到你休息才出去的。早知道你没睡——” ?? “难道怪我吗?”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 “当然不怪你。哎。”她叹了口气,心情谈不上多好:“希望她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大白天的见鬼也蛮恐怖的。” ?? 罗没有接话。 ?? “话说你既然担心会吓坏周边居民,就别把船停在这么边的的地方啊。” ?? “我不是担心吓坏居民。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船员而已。”罗白了她一眼,“现在是新月向满月转换的时候,每天海岸线都会往外扩展很多,估计是他们泊船的时候没注意。” ?? “……我能照个镜子吗?”她问,“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你们船连公共洗手间都不装镜子……其实是被临时卸掉吧?也没必要这样吧。” ?? “你确定要看吗?虽说现在我看你的心理状态还行,但我不能保证你看了以后的事情。” ?? “我本人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 “你当然有。该说不愧是15亿的脑袋吗,这种时候的反应还挺异于常人的。我以为你至少得再缓一会儿。” ??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区区一个毁容就变成玻璃心嘤嘤怪吗?”布兰缇嫌弃地说。 ? 他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 于是她跟着罗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他打开了洗浴室的门。 里头确实还有点水汽,伴着一些不知道是皂液还是沐浴露的香味。 她终于在镜子面前见到了现在的样子。 左半边脸的表皮几乎全没有了,但是不知道罗用了什么方式,生活中倒还没产生因为失去皮肤,果/露在外而导致的痛感。包括头皮也是,有一侧的头皮因为完全被毁坏了,所以寸草不生。这块秃了的地方有一个半鸡蛋那么大。 脸部的话……静止的时候还好,稍微一动,肌肉的走向没有皮肤的掩盖就显得特别明显。不谈那种说话的大动作,稍微一个眨眼、一个微表情,只要牵动脸上的肌肉,那皮肉之下平常看不见的肌肉配合就全部暴露出来,一组一组的肌肉次序工作,此起彼伏地涌动的时候,就和一条条会动蛆虫似的。 她当下没忍住吐了出来。 伏在洗手台上,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布兰缇感觉到背上被人轻拍着安抚。 一阵恶心过去之后,她稍微缓了口气,接过旁边那个人默不作声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嘴。 “漱一下吧。”罗把她用过的毛巾拿过来放在台面上,然后递了半杯温水。 ——糟糕,把一个洁癖人的洗手台弄成这样。 “……我会收拾干净的。”她闭着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来弄吧。”罗把她给拉出自己的洗手间,“你出去去缓缓。折腾这些东西,然后一会儿再接着吐吗?那不是没完没了。别把我的洗浴室吐堵了。” “但——” “行了,出去等着。”罗直接把人半推出去,然后关上洗浴间的门。干脆就不让她进入了。 布兰缇有点负罪感地听着里头响起水声,然后坐在特拉法尔加的桌前,哪儿也没去。 等特拉法尔加·罗出来的时候,他有点困惑地看着这个坐在自己桌前紧盯电脑屏的女孩。 “不是……你有什么自虐倾向吗?” “哇。亏你之前还能和这张脸面对面地坐着吃意面啊。你才应该拿十五亿。我这种会吐的还是不配啊。”布兰缇坐在桌边,在用熄灭的电脑屏继续端详自己,然后感叹着,“我的敬佩之情都要油然而生了,我自己看得都倒胃口,你居然面不改色地在那吃的很香。” “你能不能别瞪着我的电脑屏了,吐在我的书桌上的话,那些资料怎么办。——也没必要这么急着适应这张脸吧,马上就可以做植皮手术了。”罗有点无奈地看着她,然后撕开一袋挂耳,准备给自己冲个续命神器:“你喝咖啡吗?” “来一杯吧。谢谢。” 咖啡的香味在室内弥漫开来,暂时让她获得了一点舒缓的感觉。 “其实,这没什么。我毕竟是个医生。”罗喝着咖啡,继续刚才的对话:“况且,就算你是这样回到他身边,他也只会喜极而泣的。这点你得相信我。” “泣就算了吧,不至于不至于。”她摆摆手,然后忍住反胃移开目光,打算缓一会儿再看,“不过你说很快就要做植皮手术……现在医生这行需要这么高瞻远瞩的吗,皮肤组织的培养不是需要时间么?” “给你做这个手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避免你生活上的不便,毕竟虽然我和他大概不会介意,佩金他们看习惯了后也不会。但大部分人应该做不到,你平常购物、社交什么的也许会受影响。”他语气平淡,“当然我确实也没做过,所以也有点想尝试。如果你允许的话。” “当然,有什么不允许的。”布兰缇说,“至少我自己得看着能吃得下饭啊。开拓一个整形外科确实能多赚不少,以后船队盈利看来更有希望了呀。” 第123章 “我们的船队未来是遭遇了经济危机吗?为什么会突然扯到收入问题?” “倒也没有。”布兰缇回答。不好意思说如此在意收入问题纯粹是因为自己是个赚钱废物。 “皮肤培养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完成。”他说,“最快也只能明晚开始手术。” “没有问题,全凭你安排。” “但在那之前,我有问题想问。” “你说。” 他放下了咖啡杯,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如果按26岁那位的情况,这一般预示着,接下来的话题并不是什么闲聊的垃圾话。 “……布兰缇。”他开口。 因为一模一样的嗓音,和熟悉的称呼,她有点头皮发麻的心痒。 “怎么了?” 特拉法尔加·罗抿着嘴唇,似乎考虑了很久才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眸光微微动了,但是却强硬地保持平静。 布兰缇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确实有隐瞒部分的信息。但说出来的部分,应该没有骗他。 “你指的是?”她眨了眨眼。 “船员?嗯?”他嗤笑了一下,有点自嘲的意味,然后叹了口气:“怎么,那段关系会糟糕到让你难以启齿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布兰缇愣住。但是……他怎么知道? 而后看着他的目光像碎掉的星星一样,一点一点落下来惹人心疼。 “我们最少也是恋人关系吧?很有可能甚至是婚姻关系——哦,虽然海贼本来身份不合法,我们估计没地方办理结婚证。” 这个说法让布兰缇皱了皱眉。 而她抗拒的微表情,让这个24岁的特拉法尔加·罗的情绪更难维持稳定了。 “……好。”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有点艰涩地开口:“我说错了,算我的冒犯。抱歉。那我换个说法,‘你们’最少是恋人关系。这样可以了吗?” 她没来由的有点慌张。 这段不被承认的关系,似乎看起来让他快要碎掉了。 -------------------- 第55章 神话之月(4) ============================== 54 “……我说错了,算我的冒犯。抱歉。那我换个说法,‘你们’最少是恋人关系。这样可以了吗? 本来有点抵触心理的布兰缇,因为罗的这个说法,又不由得心生愧疚。毕竟某种意义上“他”也确实是“他”。 要面前这个特拉法尔加·罗,让出这个主体性。完全把未来的自己当成其他人,其实确实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你误会了,特拉法尔加……医生。”布兰缇开口,“并不是说这段关系让我难以启齿。主要是……你看,现在这个情况就会比较的尴尬。虽然从目前的信息来讲,你们应该是同一条时间线上的人,但有种说法不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嘛。我直接说我们是恋人关系,会让我有种微妙的ntr感。” “……” “而且,因为你是个比较……那种的人。所以我担心挑明这个关系的话,会给你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毕竟伤情他实在太清楚了。知道自己把恋人搞成这个样子的话,或者被连累成这个样子,他会一直纠结在愧悔当中。 “那我也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特拉法尔加·罗有点恼怒,于是发起脾气来:“凭什么由你单方面决定?如果,我因为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而一时兴起真把你拿去搞活体实验了怎么办?或者我一个字儿都不信你的话,对你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怎么办?你有想过我会……就算你觉得我怎么样无所谓,你就没考虑过出了万一,他会怎么想吗?!” “对不起。”布兰缇于是干脆道歉,“因为我考虑的是,反正不会留存什么记忆,所以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而且,人体实验这种东西,你不会做的。”她又露出了那种,遥想起那个人的温柔表情,“你本来就是那种很善良的人嘛。” 特拉法尔加咬牙,本来一大堆诸如“我可不是好人”之类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现在对着这个人就是有点开不了口。他只好硬生生地忍下,然后作罢。 “……别以为你掌握着信息差,就可以随意糊弄我、玩弄我。” “我没有!至少肯定是没有‘玩弄’这么严重吧,特拉法尔加先生。”布兰缇听到那个字眼,觉得安在罗的身上特别奇怪,还略带涩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以赶紧叫停。 然后她真心实意地开始道歉:“但我确实错了,因为毕竟是我先提议互相坦诚交换信息和内容的,但我却自作主张……避开了这些部分。是我没做到答应你的事,对不起。” “单方面地,因为你的年纪和没有跨越‘新世界’的经历,预设你可能难以承担这些。这样一想,实际上也是对你非常浅薄的轻视。我向您道歉,并真诚地请求您的原谅,特拉法尔加船长。” “你这个表达歉意还挺具体。”他的心情好了些。或许是因为她的认错比较到位,都在自己在意的点上。 “是的。因为特拉法尔加·罗不喜欢没搞清楚原因、没认清自己错误,就胡乱开口的道歉。”布兰缇诚恳地望着他的灰眸,“那意味着,请求原谅之后,还会数次犯下同样的过错。” “好,如果你这个道歉是真心的话。现在,你给我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重新说明一遍。”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地说,“不要瞒着我。” 第124章 啊…… 最终还是发展成这个展开了。 布兰缇于是只好从头开始讲,从图书馆到巴法尔的事,再到立博岛,德雷斯罗萨、佐乌、和之国,然后补上了“誓约”和“星落”的事情。当然超速的部分不能说,那个现场说也太尴尬羞耻了。 果不其然,这人光是听着,就已经一脸胃痛地,弓着腰,手肘撑在桌子上扶着头,连叹息都叹不出来,哽在喉间。 “……我就说吧。”布兰缇犹豫了一下,用手轻抚,顺了顺他的脊背,然后给他接了杯水,“有的东西就是要到一定的年龄段再经历会比较好嘛。” 于是她岔开话题:“顺便一提,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的?我想我再恋爱脑上头,也不至于在现在的情况下饱含深情地看着你吧?” “你没有。”他放下了撑着头的手,转过脸来和她说话,“别说什么包含深情了,你甚至看着我的时候连一点对船长的尊敬仰慕都没有。现在讲起来也真挺让人火大的。” ——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有点发酸。于是布兰缇开口稍微安抚:“呃,我……”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他转回头,盯着桌上的水杯看,“我知道,我……并没有资格做你的‘船长’。当然,现在的我确实也不配得到你的仰慕。” ……啊。啊这。这可不行。 又来了。这个人的迷之责任心和负罪感。 “……我啊。”布兰缇喝了口已经凉掉的咖啡,“我最讨厌‘特拉法尔加·罗’说这样的话。虽然我的意思不是在希望你追求我,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不配属于特拉法尔加·罗的东西,而没有他不配得到的。” “你明白吗,没有。这整个星球的陆地、海域、世界乃至宇宙,没有他不配的人、事、物。”布兰缇重复,“哪怕这之后记忆都得清空,你也得记住。无论什么年龄,无论什么状态,特拉法尔加·罗都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也值得所有人的所有爱。” 他像被什么烈日的光芒灼烧了一下,被烫得匆匆收回视线。 而后记起来他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圈银色的链子。罗把这个链子放在了桌上:“现在你明白了吗?” “而且说实话,你提到他的样子很……反正我是觉得不太像单纯的船员对船长的仰慕。再加上你漏过去的部分太多了,稍稍细推一下原因,找找漏过去的东西可能的共性,排除法都能排的出来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布兰缇吃惊地看着这根链子,甚至都没去深究他咋进行的推理。 ……天,这不是和脚上那根一样吗? “啊?这不是你在和之国买的或者定做的东西吗??这么早就有了???”布兰缇想起被戴上足链的场景,有点尴尬,希望这个特拉法尔加不会知道这个链子是在那种情况后被戴上的。不然真的挺怪异的。 “这不是做好一条链子,再把头尾焊接起来形成的。”他解释,“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无论你怎么找,都看不到焊点。这也不是因为它焊接之后做了打磨所以表面看不出来,而是它确实就没有被焊接过。” “那是怎么做出来的?” “用一块完整的银料,我当时用的是立方体。”罗看着灯光在上面折射出冰泉一样的银白色,“先构想出链子埋藏在银块里的样子,然后用雕刻的方式,镂出来的。” “啊?这个方式好考验空间想象力啊。”布兰缇惊讶,“不是……这链子是一个一个圆环构成的,圆环很细,而且还相互纠缠环绕,不是简单的样式——你爱好做手工吗??哪儿来那么多闲心做这个?而且眼睛不痛吗??” “空间构想能力差的话,我凭什么用手术果实?”罗反问她。 ……竟无言以对。 “至于为什么做这种东西。也是一时兴起罢了。”罗的目光悠远,“虽然我并不知道以后真会有什么恋人,但偶尔想到这东西的寓意,会觉得挺美好的。” 啊?脚链还能有什么能让特拉法尔加·罗这种纯爱战士感到美好的寓意吗?不是寓意不糟糕就不错了吗?经历过和之国那边的事儿的布兰缇这样想着。 “以防可能有文化差异,我问一下,你说的寓意是……?”但她想到那时候罗送出这玩意的样子,在她发火之前好像还真挺……目光火热的,这下又有点好奇了。 “……‘拴住今生,相约来世’的意思。” “……哈?”这下轮到布兰缇惊讶了。 ——嘶。这就是四海的风俗差异吗。搞浪漫和情话还得是你北海人呐。 天。26岁的罗送出含有这种寓意的礼物的时候,差点被她踹床下去。 虽然并没有,而且解除了误会,也让他帮自己戴上了(甚至不但过了眼瘾,也戴着任他爽了)。 但……想想好有负罪感。 “他没和你说吗?” “……”布兰缇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又有点烧脸又有点内疚,于是捂脸:“没,可能时机不太合适。” 毕竟那时候她刚和他解释了那么糟的意涵。他可能会觉得再说一个这么纯爱的,显得太强行挽尊了。 这边的特拉法尔加·罗有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 第56章 神话之月(5) ============================== 55 第125章 手术很成功。 特拉法尔加·罗真的无愧于天才的名号。 “怎么样。和你之前的样子一样吗?”特拉法尔加·罗问。 布兰缇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嗯…基本上一样吧。刚看的时候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要我说出来哪里不一样,现在也说不太清楚,可能只是很细微的东西不一样,比如眼角开大了点儿之类的?” “我也不知道你原本是什么样子。”他垂着头似是有点失落,“只能根据你的面部骨骼、肌肉走向和分布去贴合。” “已经很强了医生。这个如果在我们的家乡,简直就会被称为神迹降临,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神话的原型了。比如什么‘全能又慈悲的神女医生,带着大翅膀拯救全人类’。”布兰缇说,“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之前看了那个半张肌肉脸两天,重新看回这个有点不适应。所以才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夸大其词、像满嘴跑火车的赞许也就算了,为什么性别还给我改掉了。”他不太满意。 “因为一般这种治愈系的形象设计就是神女会比较多一点啊,什么拿着永生之泉的泉水救世的那种。” 手臂也恢复完好,甚至就连之前的刀伤疤痕也去除了。 “嘶……”布兰缇打量完身上,摸了摸下巴,“这样回去之后,船长会不会以为,在他水深火热处境艰难的时候,我是跑哪儿没良心地做整形美容,逍遥快活去了。” “就让他这么想呗。他活该。”特拉法尔加·罗话语冷淡。 “喂……特拉法尔加医生,希望你能想到那是2年后的你,不是什么冤家仇人。”布兰缇指指点点,“不要贪图一时嘴快,后面吃苦头的可都是你。” “就算是我又怎么样。”他嗤之以鼻,“没能保护好船员,没能带领团队走向胜利——” 而后声音变得喑哑:“连船都被摧毁击沉,心爱之人还要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不吃点苦头我都看不下去。” “……别这么说啊。”布兰缇无语,“这里面最惨的不是其他人,明明就是特拉法尔加·罗本人。你这个啥都爱往自己身上揽的事情可真是和他一个样。不行,我看你这个脑回路,得好好想想回去得怎么开解他。” “别想了。反正回到那边,也就没有这里相关的记忆了。想得再多都没有意义。” “好冷淡啊你。” “把衣服解开。”他说。 “啥??!!”布兰缇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拢好自己的病号服,“你疯了吧!?” 然后目光看到他往柜子走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于是解开领口的扣子。 罗从柜子里取出心脏,然后给她装了回去。 “……这样好吗?”布兰缇神色复杂,“这边的事情还没结束。我原本预想是到了要离开的月圆之夜那天再找你要回来的。” “本来就只是个‘保险’而已。”他说,“既然确定没有什么危害,就没必要这样了。我没有什么心脏收藏的爱好。” “你这个确认是不是也略微草率了点。”布兰缇说,“这才几天啊?你就没有疑虑了?” “其他的也就算了。被你这样指责,我就有点心理不平衡了——那不如我问问吧。”这边的青年看她扣回扣子,带有一点漫不经心地说:“未来的那个‘我’,是多久之后才解除防备的呢?按我推测,应该也快的不得了吧。” “啊?你这没有根据的推测靠的是什么?”布兰缇思考起来,“我想想啊。一直到入伙之前,应该都还挺有戒备心的。有一年多,挺长的。这才是成熟的大人嘛。” “那请问这一年多除去并没有见面的时间,有几天呢?” “嗯?为什么这么问?” “很简单啊。你加入之前,肯定不会跟随我航行。我也不是那种会往船上放陌生人的个性。就算再怎么对人感兴趣,也绝对要优先考虑船队安全的。” “那我得算算。”布兰缇开始掰手指,“图书馆那次可以算一整天了,而且海边也聊到了深夜。然后立博岛的话,从傍晚开始到第二天的早晨,勉强算个一天吧。德雷斯罗萨……嘶,诶?这么快就德雷斯罗萨了吗?” “德雷斯罗萨的话整场战局从开始到结束也只有一天。”布兰缇算了一下,特别震惊。 “所以按你这么算就是三天。”24岁的青年船长点头,“你看,和现在没太大区别吧。你要知道这边到现在为止的7天,还得扣除你一开始昏迷不醒的3天。该说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吗……哪儿有什么‘成熟的大人’。你对他的滤镜绝对加的太厚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你这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因为我对自己起码有准确的自我认知。”他说着,然后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你看着我的脸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烂脸还能更加快进度?”布兰缇呆愣,“别在这种地方搞莫名其妙的攀比啊喂。” “不是的。”罗说,“我只是在试图脑内复原,你之前和我说话,以及谈到特拉法尔加·罗的时候,那种眼睛里装着星星的表情,在这张脸上是什么样子。” ——哦。是哦,之前他看到的都是巨丑而且超级可疑的烂脸。 然后他的眼神飘荡了一会儿,无从知道他具体的脑补情况,但他重新把视线落回布兰缇的脸上的时候,很确信地点了点头:“嗯,三天的话,算那家伙能撑了。” 第126章 “哈?” 布兰缇还想反驳什么,却被门外的呼喊打断了。 “船长!已经停好了。随时可以下船。”这是贝波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罗回应了一句,而后转过头对她建议,“一起下去看看吗?东部平原的样子。” “好啊。”她点头,“这下不用担心吓到小孩子了。” 夜里的风是透明的河流,推着他们漫步在已经露出的东部平原。 平原虽然现在只露出了一半多一些,但开阔又美丽,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是随着海水涨落而不断被覆盖,却没有积存什么恶臭的淤泥,也没有留下搁浅的鱼类。 月光洒在这里,足下是无际的白沙,好像踏着初雪,进入什么童话世界。 “比我想得要干净漂亮好多啊。”布兰缇惊叹,“一般这种地方不是容易变成滩涂地的样子吗。有点泥泞腥臭的那种。” “是。我也觉得挺意外的。”罗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心里其实暗暗觉得,那些居民的说法或许是真的。这里可能是货真价实的神话之地。” 本来这种感叹,一般都会带点雀跃或者至少是柔和。但他说起来的时候却有点奇怪的沉重。 “怎么了?”布兰缇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好像又重了些,“你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但他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 布兰缇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你看。”罗在月光下回头,为她指了指前方,“我们根据极地潜水号的自动记录,调取了那个时段我们的具体航海坐标,然后这两天海水退出大半个东部平原的时候,我们发现——” “那个东西所在的位置,就是我们接到你那天漂在海湾时的坐标正下方。” 布兰缇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远处的水还没有褪干净,但已经露出了一个白色大理石打造的——有点像是祭坛一样的东西。 “祭坛啊。”布兰缇一眼就认了出来,“看上去比宙斯祭坛小点。不过总体看来,貌似是按那个制式来建造的。” 纯白色的祭坛部分阶梯还被海水浸着。虽然小了些,月光下却还是很有神圣的氛围感。 “还真是个,很有宗教色彩的岛屿。”布兰缇评价道,“那我猜,我应该就是需要在满月之夜的时候,回到祭坛这个点,等待时空扭曲的复原把我带回原来的世界。” “新月的晚上,是因为你们正好航行在了这个坐标的正上方,所以接上了我。不然的话或许我是直接出现在海底的祭坛处,没人捞的话干脆就直接淹死了。毕竟那时候失去意识,压根也动不了。”她理顺了一下过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然后对面前的少年笑了笑,“……又被你救了呀,特拉法尔加船长。” “‘又’?”他不解,“你难道是还隐瞒了什么吗?按照你的叙述,应该都是那个‘我’被你救吧。德雷斯罗萨是,胜者岛……也是。我真搞不明白两年后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尽整这些烂事。船长干到这个份上实在是——” “没有哦。”布兰缇弯着眉眼打断他,“在德雷斯罗萨,被救下的其实是我啊。” “真诚会被回报,正途会被认可和支撑,勇敢可以成为力量,让‘心’这样脆弱的东西都能够披荆斩棘。”她轻声细语,“别去怀疑自己,特拉法尔加船长。让我重新坚信这一点的,就是未来的‘你’。” 她想起了那艘可爱的小船,夕阳的光辉会舷窗透进来,把那个小吧台照得很漂亮温暖。 月色融化在他灰色的眼眸里,像船只撞入了迷蒙的海雾。 可似乎这样令他感动和温暖的话语,在他的心里不知道转了几个什么样的弯子,最后又变成了潮湿的沉痛,让他的眸光发颤,让他的心脏被狠狠攥紧。让他因着这纯粹洁净的爱陷入尖锐的痛苦。 “你怎么了?”布兰缇看着对方的神色明显不对。开头还能有一瞬看起来像被撞击了的感动,后面却越看越像某种沉重的悲伤。 她记得最后这个眼神。 那个时候,顺着“重唱”手枪的方向,她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表情。 -------------------- 第57章 神话之月(6) ============================== 56 那天晚上在东部平原,无论布兰缇怎么问,他都没有说什么。于是后来带着点疑惑,他们回到了船上。 布兰缇仍然睡在病房,没必要就为了几天的时间,再单独准备什么房间。 而且……虽然已经挑明了未来的恋人关系,两人却非常默契地保持着必要的距离——除了手术和换药,他们甚至没有肢体接触。 所以更加不可能睡在罗的房间。 手术室里没有窗户,会显得更压抑一点,不过相对来说却更宁静。但虽然如此,或许由于他那个表情过于令人在意,她一晚上都没太睡好。 “早啊。布兰缇。”当她走向餐厅的时候,遇见了佩金,“你昨天没睡好吗?看起来有点肿眼泡哦。” “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心神不宁的。”她说,“有咖啡吗?我想喝点去去水肿,顺便提个神。” “有的,在那边的小水吧台。”佩金指了下餐厅里靠窗的那个区域,“毕竟你知道的,我们船长是个总爱熬夜的离谱人。如果方便的话不如你去劝劝好了——啊。” 佩金走到的时候,才发现他嘴里的“离谱人”已经冲了杯咖啡在吃早饭了。 第127章 “早安,船长。”他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 “早。不过别以为你问候了一句就能让我忘记你对我的负面评价。”他吃着汉堡肉排——不带面包的那种。 布兰缇没有插嘴帮腔任何一个人来进入这个日常,而是走到窗边迷迷瞪瞪地倒着热咖啡。 舷窗外的景色很不错,船驶过的洋面波澜起伏,带着浪花。因为行进的速度快,所以还能听到破水而行的美妙浪声。 她接好了一杯热美式,然后回到餐桌边坐下。 布兰缇拿起桌上的调味瓶,给餐盘里的煎鸡蛋上点了几滴生抽,用刀叉划开的时候,蛋黄顺着缝隙流出来。 “这个单面煎,是无菌蛋吧?”她问,“不然我怕拉肚子。” “是的,要不要给你弄熟一点?重新加热一下吧。”佩金提议。 “不了,我还挺喜欢溏心——”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罗。 而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很平静地迎接着她的目光。 全速行驶的浪声此时在她的耳边变得非常明显,甚至这本可以充当白噪音的沙沙声响已经变成了刺耳。因为她意识到了这代表着什么。 “怎么了?布兰缇?”佩金有点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两个人,“……船长?” 即便几乎被愤怒击穿了理智,她却除了猛地站了起来之外,什么都没做,包括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很显凶恶。 甚至手里拿起的那杯热美式也好好地留在杯子里,而没有和罗猜的一样真泼到了他的脸上。液体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去你的房间还是工作室?您挑一个吧。”她说,“我希望和您谈谈。” “在这里谈不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单独谈。”布兰缇维持着语气的稳定,好像那一过上头的愤怒已经压下来不少。 于是两人离开了用餐区域,特拉法尔加·罗穿过走廊,为她打开了自己工作室的房门。 “为什么非要单独谈?”他一边进门一边问。 “毕竟你是这艘船的船长,我想至少在你的船员或者下属面前,给你留点颜面。”布兰缇从房门内锁上了门,“因为恐怕接下来我并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然后她转过了身,黑色的眼眸里暗压怒意:“为什么把船开出去了?别和我说什么是害怕密斯岛的退潮导致船只搁浅,你这都已经开到外海了!” “你都看到了,那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有什么可疑问的。”特拉法尔加·罗回答,“我不想让你回去。” 她一口闷了杯子里的美式,然后重重地把杯子放到他的桌上。 “我不想指责你。但在我看来,这样留下我没什么意义。你不过就是对未来那个 ‘特拉法尔加·罗’ 的女人感兴趣而已。这种感情接近于倒果为因的荒谬了,你一个24岁的大海贼了,别说什么就短短几天就爱上一个人这种蠢话。” 被这样说的青年露出了接近于受到羞辱的委屈神色。但他紧抿着唇,却对这样残忍的指摘没做任何的反驳:“可以,没关系。你觉得我轻浮随便,或者怎样都好。但你不能回去。” “什么叫我不能回去?我为什么不能回去?你没想过你用这样的手段,只会让我觉得很讨厌吗?你疯了吧!?” “讨厌又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爱上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只要你愿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我不能令你满意,去喜欢别人又有什么不可以?”他忽然很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声线,“但拜托你了,给我这个机会吧,我真的不想在再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丢失生命了。或许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可反过来却不是的。” “——想想看吧!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的。你能出现在这里,是无数巧合堆叠造成的结果。到了那边,如果再遇到这样的危险,我要怎么去救你?!还是说你要指望那个自身难保,都不知道在哪漂着的‘我’吗?!” “我真的不想……”他想起了弗雷凡斯的火焰和米尼恩岛的雪,好像这两个城镇最后的画面——极端的热和冷被具现化在胸膛里对冲,令他的嗓子里泄露出近似于呜咽的颤声。 然后这象征脆弱的颤音很快被他强压着克制下来,转而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别回去了。”他的表情半是痛苦半是急迫,“如果是‘他’,他也一定愿意你留在更安全的地方的。” 布兰缇愣住了。 恼火也随着这段激动的言辞迅速冷却、熄灭。 他并非出于掠夺和占有的欲*望,随意干涉她的决定。 也并非和她误会的一样,出于把人当做物件一样争抢的那种浅薄幼稚的胜负心与私欲。 他甚至不排斥她去爱慕其他的任何人,也不排斥已经确定会获得的真挚情爱被他自己亲手断送——哪怕他确实渴求这份毫无保留的爱意。 而他的祈愿,仅仅只是希望不再重新经历一次悲惨的生离死别。 布兰缇有点恍惚地想到,他昨天晚上的那个表情。以及……胜者岛的他最后的眼神。 是因为这个啊…… 他所有爱过的人,都离他而去、不在人世了。他一直在目送着重要的人走入悲剧、消失不见,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不想和十多年前的那个孩子一样,只能在原地,无助地、被动地接受被抛下的命运。 第128章 那留于心里的伤痕,从未愈合,而是一直汩汩流淌着鲜血。 所以再次开口的时候,布兰缇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之前不是达成过共识吗?你不是也愿意配合我回到原来的时间线上?” “那是因为你的非完整版叙述。”这个罗忧心忡忡地走回桌边坐下,“但后来,按照我的要求,你把完整的情况告诉我了。” “是啊?” “所以昨晚回来,我改变了想法。”他稍微整理好了情绪,语气坚定,“按你的描述,那边现在太危险了。我不赞成你回到那边去。” “什么?”布兰缇不解:“正是因为危险,我才应该回去找他啊!” “如果我……他已经死了呢?”罗说。 冰冷的感觉瞬间漫上了心口,她差点没站稳,扶着椅子慢慢坐下。 “那种情况下,从海里逃生的几率并不大。”他接着说,“而且…附近没有其他岛屿,意味着登陆很困难。贝波的体力,能支撑游到下一个岛吗?要知道没有罗盘、不清楚岛屿方向的情况下,在大海上,很有可能鬼打墙一样地绕圈。” “就算能精确地像笔直航行的船一样行进,岛和岛之间的距离,通常都很远。连船都要航行个三五天甚至一周,游泳能有多快?” 布兰缇感觉呼吸都有点不畅快了。 “更何况,没有药品。全身都有伤口,在海水里极易感染。海洋弧菌可是截肢率和致死率双高的致命病菌。一旦感染,48小时内死亡率会达到50%以上,如果超过72小时未接受有效治疗,感染的死亡率将会趋近100%。就算真的,刚才所说的风险都没遇上,成功登岛了,也还需要面对其他的势力。” 他说的这一切,她都明白。只不过这几天一直回避去思考。 “被海军抓走,或是被四皇势力围杀。在那种情况下都活不下来。布兰缇,这不是我胡乱猜测。我们这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天。说实话现在的生存率就已经不高了,等到月圆之夜——”罗垂下了眼睛,“那就是整整十五天。或许你苏醒的时候立马就能有机会回去的话,我会觉得还有点意义,极限状态下,或许还有救。但……” 这个24岁特拉法尔加·罗提出的问题,让她不得不去重新思考这个一直被回避的事情。 那边的罗……状态一定很糟糕。 “如果……真是你说的情况,我想我也还是应当回去。”她的声音也无力而低沉了下来。 “如果是那样你还回去做什么。”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需要代替他,保护好剩余的幸存船员。” “他们的存活率也不高,布兰缇。” 布兰缇沉默了。 这个沉默不是一两秒,而是久到特拉法尔加·罗都以为她要松动并考虑留下的可能性了。 “万一是这个最坏的情况。我也需要回去。” 罗的表情变得有点困惑不解:“如果是那样,你回那个危险的世界去做什么?” “在那个世界,你已经没有家乡,没有亲人。如果也失去同伴的话,岂不是没有人记得你吗?”布兰缇认真地思考:“应该也没有墓碑吧。” “难道你就为了刻个破石碑,非要去趟那边的浑水吗?别干这样的傻事了。我打包票他根本不会介意自己死后有没有那块石头。” “不啊。”布兰缇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成为活着的墓碑。” “什……” “我可以专门就去做‘记得你’这一件事,然后尽量活的长久一点。有空的话写写你的故事——不是有种说法吗?被遗忘了才是真正的故去。”她似乎已经开始仔细地安排起来,丝毫没有避讳:“啊!成为小说家是不是不错?可以把你的冒险故事传到世界各地诶。” 这个24岁的罗仿佛静止了一样。 而后,他的表情从困惑转到震惊,最后扭曲成,弯起嘴角想笑,但是眉眼又哀伤潮湿的矛盾样子。 他既因为能获得这样纯粹又沉重的爱而感到欣喜幸福,又因为这么热忱的爱人要遭遇劫难、面临危险感到痛心忧怖。 灵魂被情感几番撕扯,但仍旧理智占据最后的上风。 特拉法尔加·罗偏过了头,仍旧不愿意返航。 “即便你想做这么疯狂的事情,我也不能同意。让你重新回到那种地方去,我做不到。”他此刻没有戴帽子,但却拿起了靠着墙的长刀。 “或者你就杀了我,那我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不去操心这种麻烦事了。”然后他笑得有点无力,“但不过我提醒你——就算你有那个决心,违背誓约杀了我赶回那个世界。全身因为背誓重伤的你,也帮不上他什么。哦,还得有本事现场学个潜水艇驾驶,然后开回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拿“誓约”要挟对方。这和那些他看不起的,手段低劣的海贼有什么区别。 “你……或许不知道我很讨厌受人胁迫。”布兰缇有样学样,反之也提出了一个危险的方案:“我也可以拿你要挟他们,或者拿他们要挟你。办法多的是,先生。请你别忘了我是个有着15亿悬赏的‘海贼’,而且现在我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 两个人的目光对峙没有持续太久。 “……你做不到。”特拉法尔加·罗盯着她两秒,然后下了判断,“你太心软了。你既没有办法真正伤害我,也同样没办法伤害这艘船上的任意一个人。” 第129章 ——在他都已经把船航行到外海,搞出对她来说如此严重的事件后。她第一件做的事情,还是维护他作为船长的尊严。即便现在在她面前的,甚至还不是26岁的特拉法尔加·罗——她那真正的爱人。 “只要过了月圆之夜,下船也好,或者你想去哪里,怎样都行。缺资金的话,你去我的房间把保险柜打开,想拿走多少都可以。” ——去陆地安居乐业也好,去别的什么船上就绕着四海寻开心也行。随便怎样都可以,只要不进那个魔窟。 布兰缇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一声叹息。 “……看来没办法和你讲道理了。毕竟短时间说服你已经形成的观点是件难事。”她垂下了眼,“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也不喜欢这么做——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听你这意思,你是打算用强吗?”罗扛着鬼哭的动作没太大改变,却收拢了手指紧紧握着刀鞘。 他好像也还没打算拔出刀来——哎,这岂不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吗? 布兰缇于是卷起自己的衣袖,竖起右手的食指。 “以防万一我先问问,你……听过海军六式吧。” “当然。” “指枪是‘六式’其一,号称有枪击威力的技法。它可以轻松贯穿血肉和骨骼。但我平常不太喜欢用这个,因为觉得沾上别人的血液不卫生。”她解释。 “听起来不像是可以无伤压制我的技能。你真的想要违背誓约吗,就算只是断掉我的四肢,反馈在你身上也是很严重的,布兰缇。那不可能支撑你回到那边帮助他。”他提醒。 她的表情仍然很平淡,但那纤细的手指却没有指向他,而是绕了个弧线之后,点在她自己的太阳穴上。 这个青年船长几乎是惊恐地睁大了眼。 “…把船开回去,特拉法尔加·罗。” -------------------- 第58章 神话之月(7) ============================== 57 极地潜水号最终返回了密斯岛。 新月之夜后第十天的上午,特拉法尔加·罗推开了病房的门。 布兰缇正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墙面出神。但她看到罗进来,还是稍微点了点头权当招呼。 一枚金属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飞了过来,布兰缇接住了它。 “这是?”她问。 这是自从极地潜水号返航之后,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厨房后面存放食材的仓库钥匙。”他说。 “……为什么给我这个?” 罗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看着垃圾桶里头的输液袋:“我听佩金说,从回来的那天起,你就没有在船上正常吃过饭了。” “发生了这件事,你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这很正常。如果你担心餐品里面会有令人昏睡的药剂的话,那你就自己去仓库里面挑原料自己加工吧。”他顿了顿,“但是不能只靠喝输-液用的葡萄糖以及盐水,这样身体撑不下去的。” 布兰缇看了看手里的钥匙,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表情毫无破绽的罗。 “不是说人不吃饭只喝水,极限状态下都能存活接近30天吗?何况这儿还有葡萄糖和盐分。”她没忍住,故意装的非常严肃地逗他,“而我需要的时间不过就是五天左右,足够了。” “……是我错了。请你别这么做。” “哇你别一下子这么……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也不是真到了不敢吃船上东西的地步。”她说,“只不过最近一直在想那边的事情,比较担心所以没什么胃口。” “你不必这样,非要扯一个什么别的理由,来体谅我的心情。”他垂下了眼,“换做是我的话,也不能接受这样被信任的人背/刺的感觉。在我考虑那么做的时候,已经预想到被讨厌的后果了。” 而且仔细想来,这艘船上的所有人。从她的视角,都只不过是和她脑中的伙伴共用着一张脸的陌生人。 布兰缇问:“你是觉得我在怪你吗?” “难道没有吗?” “一开始确实有,不过在单独对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有了,罗。” 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称谓,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而且,其实我们半斤八两吧。虽然你不考虑我的想法,非要把船开出去,但我也没考虑你的想法,逼着你把船开回来,然后铁了心地要回那条未来的路。明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还非要用这个作为筹码要挟。”布兰缇走到他的面前,“其实我俩的恶劣程度也差不多。你要觉得我可以出于这个理由责怪你的话,其实反过来你也很有立场这么做呀?” “所以你有在责怪我吗?”她问。 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的罗愣了,然后摇了摇头。 延展开来的沉默,被一个提议打破。 “你想要个拥抱吗?” “为什么这么突然?”罗皱着眉,有点摸不着头脑,“而且你不是抗拒和我身体接触吗?” “拥抱这种事情,朋友之间也能做啦。不会显得很(nt*r)。”布兰缇的语气很轻松,“而且,主要是我觉得吧……你现在比较需要它。” “来吧,要是你抗拒那就另当别论。至少旅途的最后半段,应该不忘初心地保持一份和谐的主基调。即便最后都是要忘记的,我也不喜欢你总是不开心的样子。” 第130章 说完,她拉近距离,伸手环住了面前的青年。 他当然没有任何抗拒的举动,就这么被她圈着腰。然后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也把手放上她的肩背或者腰间。 他好像瘦了一些,虽然通常来说,就这么十天的时间,不会让人瘦多少。或许是两年前的罗本来就比26岁的单薄一点。 布兰缇默默想着,有点心疼地慢慢顺着他的脊背。 他今天没有穿那件连帽衫,只套了一件很普通的深蓝色短袖。布料比较轻薄,顺着他的背抚摸下来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肌肉和骨骼的触感,以及皮肤透出的温热。 心脏在胸腔的跃动,本不会被察觉,但只要距离贴的够近,依然能够传递到对方的身上。 在这个如同深海一样的病房,好像只有呼吸的声音在提示这一切并非静止的帧。 “别多想。”她在他的耳边说,“我并没有讨厌你。” 他的眼睫抖了一下,像受-惊寒鸦的羽毛。 罗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让提着的心踏踏实实地落下,仿佛得到了某种赦免。 而后那双僵硬的手,终于也把对方圈住。 24岁的罗虽然比26岁的更加狂放张扬,像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毛发粗硬扎人的大猫,看似更不好惹。但其实并非如此,顺着毛一rua的时候,比26岁沉郁敏感的那只好哄得多,三两下就顺开了打结了的东西。现在呼吸安定,脑袋还靠在她的肩上,几乎要幻化出一条尾巴来。 “那些最艰难的时光,我并没有参与,一直以来,那都是靠着你一个人独自支撑过去的。”布兰缇于是揉了揉他脑后的头发,看着墙面,思绪却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包括德雷斯罗萨其实也是。虽然我当时就在岛上,但我没有与你共同对敌,去参与那最凶险的战斗。” “但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她说,“绝对不会。” 他主动从舒适的氛围里脱出,结束了这个拥抱,既敏锐又懂事的样子每每令人心疼——他知道她说的不是他。 不过他并不是什么得寸进尺的人,没被讨厌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他没打算要求更多的东西。 于是罗什么也没说,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着什么东西的帕子。 “这是之前在你的工装裤口袋里的东西。”他递给了她,“不过你那身全是血又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当时就已经扔掉了。” 布兰缇接过手帕打开,里头是一颗灰色的尖晶石,和那枚铼做的戒指。 ——指引人类,接近星辰…… 此情此景下,不得不说像个命运的指引了。她看着这个圆环发笑,如果一回到那边,就可以顺利找到他的话。那确实可以贴合这个寓意了。 “真厉害,不愧是耐高温金属。”她检查了一圈,戒指没什么变化,“我以为在那种程度的轰击下,它早就融化或者损坏了。” “诶?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金色的纪念币,和一条项链?”布兰缇问。 “……没有了。当时你身上的东西就这些。”这边的罗说,“我发誓我没有私藏什么东西,我不会在没有你的许可之下干这么暧*昧的事情。” 布兰缇疑惑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要怀疑你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那种情况下丢东西很正常。” “谢谢。”布兰缇小心地收好,“它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你这个‘很重要’难道就嘴里说说吗?都不去问一问?找一找?我以为你至少会问一下这些东西去哪儿了。” “啊?我以为都丢在海里或者散落在胜者岛了。”布兰缇回答,“我哪知道你给它收起来了。” “明天你去镇上挑一套衣服吧。就这么穿着病号服回到那边,恐怕也不方便。”罗说,“抽屉里有一袋散碎金子,和一些贝利。抽屉我没有上锁,你自己看着拿。”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可能是给她做手术的时候看到的手指上的茧。 “是不是也需要带点枪支?或者刀具?你的常用武器是什么?”他问。 “嗯……不用带。”布兰缇考虑,“过来的时候我也是手里空空的,大包小包的那样真的能回得去吗?” “可是,什么都没有回到那边不会很危险吗?” “没关系。我对空手格斗还是略通一二的。”她倒是不太担心。 “‘略通一二’是个梗吗?” “哇,你很懂嘛。”她笑,“对了,今天晚上的话,我打算去祭坛那边踩个点。看看具体情况,九点之前回来可以吗?你的船有没有宵禁?” “没有。”他点头,“……路上小心。” 病房内苍白的灯光融进了他灰色的眼。这一次,他没有提议一同前去。 布兰缇有点意外地抬眼看了看罗,而后开心地微笑起来。 “这是拥抱的魔法吗?好有进步啊。”布兰缇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那晚上回来给你调酒喝。” “别说得好像我被收买了一样。”他皱眉,“你很擅长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操作吗?那家伙不会就是这样被你(女*又)役的吧??” “??我哪儿打巴掌了你倒是说说,不能凭空污蔑我啊。” 特拉法尔加·罗以为她只是随口敷衍一下。没想到夜晚回来之后,她还真的在小仓库翻箱倒柜,准备了一些材料,然后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 第131章 “桃汁乌龙白兰地?”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杯饮品:“我怎么感觉不像是会好喝的样子。” “确实啊,26岁的你那时候喝就不太喜欢。”布兰缇说,“毕竟你的口味不太甜妹。这种酒精小甜水不是你的菜。” “那你还调这个给我?这是什么惩罚(谱累)吗??”他十分不解。 “降降你的车速,特拉法尔加先生。”她收拾着台面,把刚才弄到桌面上的桃汁擦拭干净,免得招引小虫,“给你调这个东西,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想要虐待我?” 布兰缇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26岁的特拉法尔加·罗在极地潜水号上,专门在餐厅的一角开辟了一个小吧台,给我用来当咖啡酒吧。仅限船上营业的那种。喏,就差不多那个位置。” 她指了指目前空无一物的餐厅角落。 “饮品单是那种小黑板,左边写的都是咖啡,右边写的都是酒类。”布兰缇想起他给菜单板的样子,那温暖又明亮的眼神,“桃汁乌龙威士忌是饮品单上面的第一个酒类。他第一次喝的时候,就给改成白兰地做基酒了。不知道是真喜欢喝白兰地,还是只是想搞一点同名谐音梗。” 24岁的特拉法尔加沉默了,看了看面前看起来就特别少女心的粉色酒饮,仰脖就一饮而尽了,喝得过于豪迈。 “你这喝得也太……斩钉截铁雷厉风行了吧?”布兰缇吐槽。 “确实不怎么好喝。”他评价,“果汁的甜度会裹在舌头上怪黏糊的,不清爽。” “嗯。不过菜单后续的都是差不多的类型。你就当做照着酒单点了一本吧。”布兰缇料到了这个反应,“打算到最后一天为止,每天请你尝一种。也算是体验一下极地潜水号特别饮品吧。” “那我不能现在就点一本吗?”他问,“是食材不全?” “我怕你混着那么多种酒喝会醉倒过去的。虽然我知道你是北海人。”布兰缇碎碎念,“而且,你难道以为调酒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吗?材料很多都需要提前准备、冰镇好才行。比如说做桂花白兰地,桂花萃取液需要提前好久做呢。” “不过今晚的话可以给你追加一份爱尔兰咖啡——北海版本的。应该算是我为你做过的第一份饮料,收费还挺高的,花了你一块纯金的纪念币。”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某种情况下你还真好懂啊……”布兰缇开始拿着目前船上简陋的手动磨豆机开始摇着,“顺便一提,这是你会喜欢的那种。但不过你那时候的评价仅仅只是‘还不赖’。” 于是,后续的几天,他陆续尝到了芫荽罗勒香槟、奶油苦艾酒、芒果奶冻黑啤、榴莲咖啡甜酒。每天深夜,24岁的特拉法尔加·罗都表情淡漠却眼神期待地来餐厅,然后恶劣地发表对于这些创新酒饮小甜水的批判看法。 直到月圆之夜的那日,菠萝芹菜龙舌兰在清晨送到了他的餐桌。 罗当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段神话之月的因*缘,马上就要结束。夜晚,极地潜水号就会驶离这童话一样的乐园,当然也不会再来得及深夜喝上一杯特调。而他也将奔赴新的航程,复归节奏紧凑、波澜壮阔的海。 他和前几天一样,闷头像是喝烈酒似地把调味酒全灌*进喉*咙。 “这芹菜的味道真的很不搭。你今早就下船吗?”罗擦了擦嘴问。 “嗯。”布兰缇穿着买好也洗过的衣服,什么也没带,“你呢?” 罗似乎思索了一下:“我送你去祭坛,然后返回极地潜水号就准备出航。” 他拿过一个信号弹递给她,补充道:“不过,我们会在近海等到今夜结束。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没能回去。或者没有什么反应,你就对着天上发射这个信号弹。我们会返航接你。” “‘我们’?”布兰缇疑惑,随即了然。 目光越过罗的身后,红心海贼团的众人都对着她投来了微笑。 “走吧。”罗打开了舱门。 两人在日光下行进,白色的沙子夜里看不觉得,在晴天的上午那是真叫一个晃眼睛。 搞得虽然上午的日头并不毒辣,但因为这个反射,而看起来像是什么灼烈刺目的夏日正午。 布兰缇在圣洁的白色的祭坛面前停下。 而后闭眼把胳膊抵在胸前,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罗看向了她,日光让她的灰发看起来像是蒙了层暖色的纱。 他等到布兰缇睁开眼放下手之后提问:“你刚才是在许愿吗?” “是啊。你能看得出来?” “以前也有在教会的学校上过学。而且这许愿动作其实也不算很小众吧。” “诶是吗?。” 布兰缇回头,海岸线已经远的快要看不见。 “神造的梦,原来也会有完结的时刻啊……”她说。 “什么?” 布兰缇看向了罗。 他的眼眸是灰色的,确实在深夜的星空或者月光下会更适配、更美丽,自带色调接近的氛围感,可偶尔除开清冷和温情,也会显得破碎忧伤。 可日光的暖色不同,不但不会削减他分毫的美好,反而因为充满希望和力量的意涵,让这双眼睛看上去坚韧又热忱。 “没什么。至于愿望嘛,也不特别,就是——”她看着美丽的白沙湾。 “——祝你平安。” 第132章 -------------------- 第59章 项链 ===================== 本章阅读之前请注意: 1.【从本章开始,就是op剧情胜者岛之后的事情了。*纯私设*。】 2.【胜者岛事件之后,我等了很久的情报了,但是都还没有罗的。贝波倒是出场了一格,但不知道罗现在的情况。本作设定,没残。万一残了……请把这个当做if线。我不打算改了23333】 3.【红心海贼团有没有减员,wt没画。但我受不了红心团减员了。设定是全活着。有人会有断臂之类的重伤,但所有船员倒是都还健在。】(后面要是wt剧情来打我脸,那就请当这是if线吧。减员对罗太残忍了。尤其是北海初创期的夏奇贝波佩金。少一个我觉得罗这个精神状态都要炸) 4.(包括可能会写到的红心团未来的发展模式、世界格局,也是*纯私设*。) 5.(以上要是能接受,就开启正篇阅读吧23333) 6.(要是不能,那只能当胜者岛的告别就是结局了(喂)) 58 伟大航路。新世界。 “胜者岛”附近海域。 贝波有点担心地看着他的船长。但特拉法尔加·罗只是坐在礁石上,没打算动。 虽然他劝过船长别见这个危险人物,但其实自己也明白,这种情况下的会面,想跑也什么地方去。如果对方瞬间冻结海面,那他们刚抢来进行过渡的船只,也会无法行动。 但不过纯从相性来讲,万一发生冲突,船长作为一个能力者,面对库赞总比面对黑胡子会好一些……吧? 贝波忐忑不安。 库赞一边走来,一边环视着打量了一下站在周围的红心海贼团成员,虽然看着状态都不怎么好,人数却意外地对上了。这个年轻的船长竟然能在这种情况后,快速地重新完成团队整合。而且…那些他以为身无所长的一群普通水手,竟然没有减员?二十个人,齐齐整整地,除了…… 而后他看了眼就停泊在不远处的船只——那只是一艘普通木质帆船,也不太大。上面还涂着不知道哪个海贼团的标志。 “哇。这是哪个倒霉蛋海贼团,撞上了30亿的脑袋?”库赞望着这个船只,“好可怜啊,这不是上赶着来送家当的吗。” “前海军大将,现在‘四皇’麾下的大干部。”特拉法尔加·罗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谁都没带,然后一个人大摇大摆地来找我,有何贵干?” 罗有点隐约的猜测,库赞会来这里一定和她有关。毕竟他自己本人和这个前海军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在“王下七武海”时期都没见过几次面。 然而这个猜测,是该往好的地方,还是坏的地方去,这让他拿不准了。 “那个……‘事件’过后,有三个月了吧。”他没有回答这个青年的话,“你还在这个海域上到处飘荡,是找什么人吗?这片地方可不安全,你就不考虑换个地方漂?” ——明知故问。什么人他不认识吗? 特拉法尔加·罗没有回答他的话。 “嘛。先把我的那些身份放一边吧。今天我主要是来还东西的。”库赞摸了摸裤兜,“啊嘞,没装在裤子里面吗……唔。” 然后他开始在长风衣的口袋里掏个不停。 “还东西?我不记得有给过你什么东西吧。”罗问。 他似乎摸索了很久,不知道是真没摸到还是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你到底是要给还是不要给。”罗不太有和他继续对话的耐心,“你掏了快有四十秒了。” 他显然已经被焦虑和疲惫折磨得太久,失去了往常的从容。那时常带着谋算和思虑的眼,如今只剩下琴弦即将崩断的那种危险的张力。 这就是个即将炸碎的玻璃杯,很有可能粉碎自己,也割伤他人。 库赞的双眼掩藏在墨镜下,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却总让罗觉得自己被凝视着,这很令人不爽。 罗皱了皱眉,收拢手指握着扛在肩上的刀。 “有点耐心啊年轻人。虽然我本来也想着要不要办这个麻烦事,毕竟不被人察觉地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他单手挠了挠头,“但后来想想,这东西被我这老大叔捡了,自己收着吧不合适,像乱搞男女关系,不收着吧,乱扔也心里过不去。思来想去,给你合适一些。” ——什么啊。 罗越听越觉得烦躁离谱,不明所以。 库赞抬起了手—— 银色的光芒带着链条,像雨丝,又像冰凉的流星,划过闷热的空气。特拉法尔加罗接下了他扔过来的东西。 然后张开手指,看了一眼。 “东西送到了,那我先走了。”库赞回头,“哦对,你们别和任何人说过我来过这里。” “看了之后,你要是还想就这样在这片海毫无意义地漂泊的话,那随你的便吧。” 夕阳西下,这个前海军大将的影子在沙滩上拉得很长很长。 一直到库赞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他才把靠在肩上的刀放在一旁,然后慢慢地一手支在膝盖上,扶住了额头。 “船长??”伊卡库问,“他拿了什么啊?” 他的手心里,是一条项链——或者姑且说它是项链的东西吧。 链条已经断了,残存的部分看起来也不够形成一个正常长度的项链,断口像是被直接烧融了一样。坠着的一颗宝石,也已经布满裂纹。原本镶嵌在它周围的金属,像融化后又凝固的巧克力那样,虽然还包覆在宝石的周围,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第133章 “这是……诶?”伊卡库本来没有认出这个陌生的东西,但石头的深紫色,怎么看怎么眼熟。 布兰缇一直戴着的不就是—— 她侧目去看罗。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罗就那样呆滞着看着手里的东西,静止了一般。 他的手也没有颤抖,他的呼吸也还似乎正常。 而后他静静地收拢了手指,很缓慢地从礁石上起身。好像这个动作已经花费了他很大力气。 “我先回船上去一下。”他对剩下的船员说,然后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一步。两步。 三…… 像移动灌了铅的腿,需要消耗巨大的意志力。他好像很想要尽快上船,但却迷失了方向,一脚踩进打湿的浅滩。 海水在他的践踏下,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面。 “船长!”率先注意到异样的佩金赶紧跑过去,“——罗!” 罗一手按着自己的胸膛,一手往脖子靠近,似乎想压制喉咙里猛然窜上来的恶心。 他没能回到这个陌生的船上,而是像一个被子弹击中的海鸟,倒在海滩浅洼那样,猛然失去支撑,半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剧烈地悲伤席卷着他内部勉强粘合好的灵魂,疯狂地撕扯。悲痛到极点产生的干呕远比他在资料里看到的汹涌得多。 这个可怜的船长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所以什么也没吐出来,但是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他除了想吐什都做不了。他的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而后用手支撑,却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离开这个只能覆盖鞋底的积水地。 “罗!你还好吗!?”佩金赶紧扶住了他。 他的那条牛仔裤因为在海水洼里挣扎了半晌,已经吸饱了海水,沾上了海滩上咸腥的泥沙。 佩金慌忙给他顺着脊背,旁边一众站着的人手足无措干着急。 罗似乎已经脱力,缓下呼吸后就歪来倒去,而后被佩金扶着靠在了自己胫骨上。 过了很久,夕阳逐步沉往海平面,现在只剩下半个血色的太阳。 “……她死了。”罗说。 “不会的。”佩金安慰着,但心里也没底儿,“要是死了,肯定有尸体,哪怕是残肢对不对。我们这几天一直在这儿,什么都没找到。她一定是活了下来,然后不知道在哪里登陆之后,和我们失联了。” ——没事的。只不过是失联而已。 “船长,我们在这儿一个一个岛地转悠,不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她,接她回来嘛。”佩金用力地挤出微笑,这是让声音听上去轻快的有效方法,“我们可以再——” “不。”罗的声音很轻,飘忽地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那样,“熔穿金属的高温,足以让人尸骨无存。” 铂的熔点高于一千七百度,而火葬一个人需要的最高温度,仅仅只有九百度。 这就是库赞送来这件东西的意思。 让他别再继续,在“四皇”黑胡子势力范围内的海域逗留。让星辰的降落失去意义。 可这亲切的好意,也意味着那支撑他接近三个月的渺茫希望,将经由他自己的口,宣告破碎。 “我们不会再见到她了——” 他突然克制不住哽咽,抬手捂住了脸:“……哪怕是遗容。” 垂暮的血色夕阳染红了整片浅海。 -------------------- 第60章 苏醒 ===================== 59 潮湿的触感在脸上蹭过,布兰缇皱了皱眉头。 ……好臭啊,这什么几百年没刷牙的味道。 正当迷迷糊糊的她准备别过脸接着睡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气息忽然让大脑清醒过来。布兰缇猛然睁开眼,一只猛虎已经张开了大口,正准备咬断她的喉咙。 ——!!! 她立刻翻身,腿上发力一踹。这只猛兽立刻斜飞了出去,撞断两根树干,而后没有了生息。 “卧槽……吓死我了。”差点就要被吃了的布兰缇的心跳还未平复,赶紧摸了摸脖子,好在只是些潮湿的唾液,没看到血色。 应该没划伤吧??划伤了的话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她站起来,想找个河流照一照自己的脖颈。 ——诶等等。 布兰缇忽然觉得不对,身体的运作太过于正常和顺畅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动了动躯干。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 “誓约”再怎么强韧,对□□的加成也是有限度的。 概念星辰的冲击力,足以改变地形。人体在那么强的冲击下,能保持形状都已经是奇迹了,怎么会…… 她赶忙找到了水源处,在胜者岛的湖边看到了自己——真的一点伤痕也没有。 她看着湖面上的脸,觉得莫名的有点奇怪。而且,身上的衣服竟然也换了一套完全没见过的。她赶忙解开扣子,撩开衬衫的领口,皮肤上剑穿麦穗的纹样倒还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在身上。可撸起袖子,手臂上原来的伤疤竟然都不见了。 这看着也不像是穿越了呀。 布兰缇回到原处,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自己是被谁救助了的痕迹。可是除了当时的冲击所造成的焦黑土地,什么也没发现。 ——是谁救了她吗?可是为什么又要给她一个人又丢回岛上?这么干好事不留名图什么呢?? 布兰缇绕着这块毁坏的焦炭深坑转悠,实在是想不太明白。 第134章 忽而,脚底又什么东西硌到的感觉,布兰缇抬脚一看,一枚金疙瘩卧在胜者岛干燥的红土中。 她捡了起来。 胜者岛是个无人荒岛,也正因如此,黑胡子海贼团和红心海贼团的交锋,才没有导致大量的平民伤亡。无人岛上,这么浅表的地方能有黄金?难不成这还是个有金矿的岛吗?? 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布兰缇掏了掏身上陌生的衣服,却只在口袋里找到一枚戒指和那个灰色尖晶石。黄金纪念币和项链却不见了。 难道说金属都被烧穿了?除了这个耐高温的铼? 话说回来,在这个岛的话,要怎么出海啊。徒手砍树然后造木筏吗?绳子用什么?藤条?海军虽然教过荒野求生,可没教怎么这样出海啊。而且罗现在在哪里?也没有指针…… 头好大。感觉信息太多了,脑袋有点处理不过来。 因为单单是她活着,还无伤,这一条已经足够吊诡了。 她绝望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岛屿。无人岛不会让无辜性命受牵连,这当然是好事,但现在她也无法获得信息,也没办法出海,这就是坏事了。 这个烦恼持续了接近半个月。 正当布兰缇以为自己几乎要成为野人的时候,风帆和船只靠岸的声音却如同神迹一样出现。 “你们!都赶紧的!把空桶都搬下来。”为首的一人挥了挥手,“在这个岛上装好淡水带上去。船长说了,时很紧迫,我们要赶紧出航,不然来不——” 他被拧着肩膀压制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谁!”男人惊叫着喊。 瞬间,几十把枪对准了中间这个穿黑衬衣的女性。 “把你们的船长叫出来。”布兰缇看着几乎把自己包围的枪口,语气严肃却平淡:“我要和他协商。” “你是不是发癫了?!竟敢对‘四皇’旗下的海贼团出手?!”男人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是哪儿来的疯女人?!” ——四皇旗下海贼团啊。 布兰缇盘了盘脑内的信息。凯多和big mom的都已经倒台,他们旗下的海贼团不至于这么嚣张。那就是红发或者黑胡子旗下的? “让你们的船长出来,听不清楚吗?”布兰缇稍微加了一下按在对方肩上的力道,然后空出一只手,随便指了指对面一个戴帽子拿枪瞄准的海贼,“就你吧,红头发戴帽子的,你去通报。” 对面的那个明显是个新人,犹豫间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前辈。而这个前辈点了点头,他才忙不迭飞奔去了。 “等着瞧!我们‘俊美海贼团’可不是吃素的!” 布兰缇的眉间跳了跳。 俊美海贼团…… 这是什么鬼名字。话说这到底是红发还是黑胡子的麾下?这个起名风格,是不是和那俩的画风都不太搭配?? 倒是要看看,谁还能比她家船长更俊美。 “无理之人!”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非常文雅的呵斥,“放开我的部下!” 布兰缇转头往船只的地方看去。 一个戴着牛仔帽的男性出现了,牛仔帽还贵气的很,有着很难打理的绒毛缀饰。花哨的帽子之下,是打理得当,一点毛躁都没有的过肩金色卷发,柔顺无比,有着丝缎一样的光泽。 “……”布兰缇看了看自己已经炸毛的发梢,深刻体会到了对面的精致。 从对方走路的姿态来看,确实像个优雅的贵族少年。而他腰间佩戴的西洋剑、胸前别着的玫瑰花,也特别具有法式浪漫风情。而且还和特拉法尔加·罗一样,穿着个高跟靴。 好骚啊。 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的脸才从帽檐的阴影之下完全显露。 “啊…确实好帅。”布兰缇愣了愣神,“不过这个帅得得其他人不像一个图层的程度好像以前也……啊!” 布兰缇头一偏,闪过手下压制的人吐来的唾沫,记起了那个人的名字:“你不是那个卡文迪许嘛!” ——啊。所以“四皇”指的竟然是草帽路飞吗?!她都把这茬事儿忘了。和之国后,草帽路飞和千两道化成为了新“四皇”,顶上了缺失的两角。 “……嗯?”对方船长似乎看见她的脸,也愣了愣,原本压在西洋剑上的手也松开了。露出近似于欣喜怀念的笑容:“哦……你是德雷斯罗萨那时候——嗯?那你怎么没和那个可恶的特拉法尔加在一起?” “能不能把‘那个可恶的’前缀去掉呢?他毕竟是我的船长,你这样我很难做。”布兰缇于是松开了刚才压制的人。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帮忙。毕竟是德雷斯罗萨共同对敌过的盟友,这样的话太不客气了。 布兰缇优先选择靠嘴皮子进行协商。 万一不成的话,再……。 “你怎么样?宾格万斯?”卡文迪许没接她的话茬,转头问自己的部下。 这个刚才被挟制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甚至没有脱臼。 “没事,我没受伤。船长。”宾格万斯说。 “嗯。”卡文迪许点了点头,“那还真是多谢你留手了,‘湖中妖女’。” 这人……听不出来这个称号是骂人的话吗??还是说知道了,这是故意的??因为她对他的船员出手?? “……”布兰缇的神色有点复杂,“呃…不,我得道歉,毕竟是我先出手的。” 第135章 “船上谈吧。”这名慷慨的船长于是伸手发出邀请,“想必你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卡文迪许一边往回走,一边继续对着手下发布指令:“装运淡水的事情也别停下,你们继续。” “是!船长!” 布兰缇于是跟着卡文迪许上了船。 他这个船的花哨程度几乎赶上了多弗朗明哥的商船,让布兰缇一瞬间回忆起来前往德雷斯罗萨的经历。 上船后,布兰缇和卡文迪许短暂地交流了一下近况。 在德雷斯罗萨分开后,卡文迪许带着自己的船队继续在新世界进发。而后月初收到了蕾贝卡公主的请柬。本来想直接返回德雷斯罗萨,碰碰这个喜气,结果遇上了极强的雷暴和加速海流,偏离了原航道,而且由于航线变动,在海上漂泊的时间过长,导致淡水紧张。所以才会就近来到胜者岛寻求补给。由于请柬是九月月初收到的。现在距离举办婚礼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一周。 “紧赶慢赶应该还是来得及。”卡文迪许皱起了眉头,“早知道,就应该加装点动力装置。” “呐,这就是她发来的请柬。”卡文迪许拿出一张烫金卡纸递给她,“我们因为长期都和她有联络,所以收到了邀请。我想那个特拉法尔加应该就没有吧。” ——蕾贝卡的婚礼啊。 定的日期是,十月六日。 ……这么巧的吗?这不是某个伟大船长的生日吗?? 但布兰缇没打算把他的个人信息到处曝光。 “不但没有。而且我估计他当时甚至没有留联系方式吧。电话虫号码之类的。”布兰缇回答,“而且说实话就算是当时留了也没用,因为船已经沉了。拨打那个号码根本联系不上人。否则我就借用你船上的电话虫了。” ——再说了这个人根本就不像是会为了参加什么婚礼而特地赶路回来的类型。他和德雷斯罗萨的王室又不熟。 布兰缇于是陷入思考。 这种情况的话,卡文迪许近期没有继续往前航行的意思,肯定也不顺路。德雷斯罗萨离这儿得多远呐。而且还是反方向……罗的话,应该会继续往前航行,去找“最终之岛”才对,大概率不会走回头路。 既然是认识的人,也不好强抢人家的船只出海……关键是她也不知道往哪儿开啊。现在也没有和罗的联系手段…… 如果知道目的地的话,还可以商量着看能不能请求对方先把自己送过去,再快马加鞭赶回德雷斯罗萨。可现在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布兰缇的目光移回桌上的烫金请帖。 还是说要不要先跟着卡文迪许去德雷斯罗萨,再乘着他的船往后航行?毕竟留在“胜者岛”这种荒岛,鬼知道啥时候才能再次碰到船。 然后跟着卡文迪许的航线看什么时候能看见报纸上罗的消息?或者遇到草帽路飞?啊……不对。一样的,极地潜水号沉没的话,路飞没有罗的联络手段。 如果返回德雷斯罗萨的话,是不是至少往来船只会比较多点,一旦有罗的消息就可以出海。不过这样的话,等到她赶到,说不定罗也去下一个地方了。 “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德雷斯罗萨吗?我想想,至少会比在无人岛方便一些。”布兰缇问。 “当然。”卡文迪许答应的很爽快。 布兰缇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融化的金疙瘩,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 “船舶燃油费。”布兰缇回答。 “你收回去吧。”卡文迪许没拿,“无非就是多个乘客而已。举手之劳。” 布兰缇转而看着请柬上的人物照片。蕾贝卡倒是衣着挺简朴大方,和很多王室公主富丽华贵的穿衣风格不太一样。 王室婚礼啊…… 那应该很隆重吧。毕竟就算蕾贝卡简朴随和,本人不想大操大办,但毕竟对于国家来说意义非凡,那不都是几百个摄像机怼着拍—— 欸??! “对啊!”布兰缇敲了一下手,兴奋地看向卡文迪许:“我记得,王室婚礼,一般都是能上新闻纸的吧?!能不能让我和蕾贝卡公主商量一下?” 报纸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给海贼传递什么寻人启事,或者集结消息,不然会被查/封的。但是,如果在蕾贝卡公主的婚礼照片上面,自己露脸,传递一下在德雷斯罗萨的信息。 罗一定可以看到。 ——假如他能在有报纸的地方,而不是像自己前几天那样荒岛求生的话。 但不过…… 布兰缇垂下了眼眸,这得建立在,特拉法尔加·罗还存活,且没有被扭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监狱的情况下。 -------------------- 第61章 启航 ===================== 60 九月十日。晚。 贝波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记录今天的航海日志。这是他们在密斯岛经历数据混乱后定下的规则,航海日志除了电子设备上要有,手写版本也要留存。 ——又和草帽一伙见面了。by 贝波。 “草帽当家的。”罗抱着手臂,篝火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希望你能意识到我们现在是敌对状态。” 路飞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情愿,看来不是那种故意装不知道。 “可是,机会难得啊,为什么不去。”他瘪着嘴,用那种近似撒娇的语调,“特拉男不也喜欢德雷斯罗萨吗?” 第136章 “谁喜欢了。我去那里不过是为了了却十三年前的恩怨。”罗没多说,转身就准备走了,“你要一时兴起到处乱晃,去参加别人的婚宴那是你的事,我不打算走回头路。” 他扛着刀准备离开。 “特拉男。” 罗停下了脚步,因为路飞很少会有这样认真说话的语气。 “你瘦了好多啊,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生病了?”路飞问,“不舒服的话,乔巴——” “我可是医生,别问我这种问题。”他打断了对面这个少年的胡言乱语,准备返回自己的船。 “可是你的船也——”路飞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娜美捂住了嘴。只发出了呜呜呜的抗议声。 “给我稍微注意点氛围啊,笨蛋!别什么话都说。”娜美小声呵斥路飞。可是压低声音的咬字却一字不落地传到罗的耳朵里。 ——这没什么意义啊,不是全听见了吗。罗想。 他转身往自己船只停靠的方向走,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明黄色的船。 可能不熟悉的人会以为这就是原来的那艘“极地潜水号”,但和红心海贼团同盟了那么久的草帽一伙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艘船要更大一点,形态也有了微调。风帆和船体上的海贼团标志虽然没有变,但确实已经不是同一艘了。 海贼团更换船只意味着什么,大概没有人比失去过梅丽号的他们更清楚。尤其是特拉法尔加·罗这种一看就特别恋旧的人,加上几个月前关于黑胡子和他的传言。 只要不傻,都知道那是不该当面揭开的伤痕。 “特拉男。”娜美开口,“其实……虽然在这边碰见你们确实是偶然,但其实我们也打算去找你了。因为当时除了告诉我们婚宴的喜讯外,维奥莱特公主有个请求。” “与我无关吧。” 娜美垂下眼眸,想起了庞克哈萨德岛那些被救助的孩子。 乔巴调配特效药需要时间,而且即便研制出来,人体吸收也不可能即刻见效,而且……直接把毒素从内脏里剥离,而不伤害本体器官,那是手术果实才能做到的“神迹”。 “德雷斯罗萨的smile工厂,虽然已经彻底摧毁、破坏停用。但一些累积在土壤和水源里的毒素,近期才在居民健康上暴露出来。”娜美说,“据维奥莱特公主的说法,工厂附近两个街区的居民,都出现了类似于重金属中毒的病症。” “……”罗微微侧过了头,似要回身,但却卡在了一半的地方,“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难道德雷斯罗萨的王室,准备一直靠着外援解决问题吗?从建国开始就是这样。” “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我的船也不是巡回海上医疗船,随叫随到任人驱使。”他看着娜美有点失落的眼神,却还是很明确地给出了拒绝的答复,“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就这么回复德雷斯罗萨的公主吧。” “我并不是想任意驱使你。”维奥莱特的声音透过电话虫传来,“而且我们也从未妄想过能够驱使一个悬赏比肩‘四皇’的大海贼。” 罗看着娜美从衣服里掏出了电话虫,然后托在手上。电话虫的表情倒是很有那个公主正直坚韧的神韵。 “如果,你愿意前来德雷斯罗萨,救助这些居民的话。我愿意将我本人一公顷的封地,完全转赠于你,进行支配。” ……一公顷,不过就是个体育场的大小,这是打发谁呢。 虽然罗的脑袋里第一句蹦出来的东西比较刻薄,但细想德雷斯罗萨的王室,好像确实没什么超规格的用度。心下了然,这应该是她作为公主,所完全拥有的唯一一块特权土地。 “维奥莱特公主。”罗于是面对着这个电话虫表态,“你可能不太理解,作为海贼,一片陆地上的一小块土地,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如果我真想要土地,早就开始掠夺,或者占有、购买一些无人荒岛了。我对你的提案,没有任何的兴趣。” “王室封地,不受国内法律管辖。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特别自治区。”维奥莱特解释,“这和你去占领一个随意的荒岛不一样,德雷斯罗萨是世界政府加盟国。原本不容许非法的海贼实力介入,但,如果是在‘特区’里,一些非法活动可以被有限度地容许。就算是海军,也不会强行干涉‘特区’内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相当于在你们的国家内做一个领土一公顷的国王吗?”罗调侃。 他这么调侃是因为,“领土一公顷”听起来也太好笑了。 “是的。”维奥莱特却回复地很认真,“但不能世袭。” 这搞得他都无处吐槽了。 好家伙,他特拉法尔加·罗本来这辈子就不一定会有后代。按现在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他连下一个爱人都不会有,还有个哪门子的孩子?而且说不定本人哪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还“不得世袭”。实在是有点好笑。 于是他没忍住,真笑了出来。 这就是居住在土地上的人吧,往往对土地有着过分的热情。然后把这个热爱推己及人,以为其他人也那样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土地,好安居乐业,扎根生活。 “我对扎根在什么地方没有——”罗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刹住了话尾的音。 啊,有的。有那么一个人,不是一直对土地有着谜一样的眷恋吗。 海洋常常让她感到没有依托,像个随处飘荡的浮萍,像被连根拔起的植物。 第137章 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某个地方安安稳稳地幸福生活。而不是随哪个莫名其妙的海贼团出海,成为滋养那残酷深海的饵食。 罗沉默了。 篝火的光窜动着,让他莫名觉得眼睛有点刺痛。 “德雷斯罗萨附近12海里左右,有一个叫做立博岛的小岛对吧。现在还属于德雷斯罗萨的管辖范围吗?”他问。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维奥莱特问。 “把那一公顷的范围,划在立博岛的区域上。”罗看着那簇不断跃动的火,语气很平静,“此外,治疗所需要的器材由你们本国负责提供,我的团队也不负责后续随诊。” 罗看了眼夏奇,对方很快理解了自己船长的意图,于是拿出了怀表展示时间。 “现在是21时13分,我的船会等到23时。”他说,“去和你的国王协商吧,如果答应这些条件,我愿意合作。” 他往自己的船上走,夏奇和佩金则尽职地充当起了跟班的角色。 一直到了船上,佩金才淡淡开口:“船长,你原本听到是重金属中毒就打算去了吧,为什么还要谈那些条件呢?” “所谓谈判,就是要往对自己更有利的地方去谈吧。”罗打开舱门,“左眼还会痛吗?” “倒是还好诶。”佩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就是不知道视力能不能恢复,不能也就算了,独眼本来就是海盗的标配嘛。罗你品味那么好,不如到时候帮我挑个眼罩咯?” 罗的目光于是又和月色一起,被隐于云翳之后。 “啊对啦,船长,我们都还没有去过德雷斯罗萨诶。”佩金想起什么似地,突然指责起来,“后面在佐乌岛碰见草帽一伙才听说,你那时候压根不管不顾,多次以身犯险哦!” 佩金的左眼还缠着绷带,露出来的右眼却带着一点嗔怪的意味。 在没有“外人”,船员此刻也不多的舱内。佩金十分僭越地摆出了老大哥的架势,抓住了罗的双臂,盘问起来:“你该不会那时候想着自己死了也没关系吧?船长?” 罗被突如其来的责问搞得开不了口。想要反驳吧,却没什么底气。 因为他甚至自己都对能在佐乌和他们汇合不抱希望。 “我们在佐乌,当时可是和那个杰克战斗的很辛苦。就算他们后面乱放毒气,也没想着就此屈服,灰心丧气地等死。” “就是因为害怕等到你来佐乌的时候,谁也见不到会很难过。”佩金突然委屈了起来,“但你不会是在我们那么拼命的时候,觉得死在德雷斯罗萨也没事吧!?难道你觉得我们听到你战死在德雷斯罗萨的消息,可以无动于衷地生活下去吗??” 罗被晃的怔住了,这个诘问出现的太晚。他本以为自己会在佐乌岛经历这劈头盖脸的责怪,然后到了和之国都无事发生,就误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现如今还是没能逃开。 活着的人往往不会像慷慨赴死的人心中想的那样,会真的在未来活的那么洒脱肆意、充满希望。他现在就在切身体会着。 越是有可能让人付出生命去保全对方,就越代表羁绊深厚。而越是羁绊深厚,往往越是意味着被剩下的人就越痛苦。 即便他作为红心海贼团的船长,不能永远沉溺于悲痛和哀伤,还要带领和保护船队继续远航——他也时时会因为航海中的乐事和插曲惹得忍不住微笑。可是自此之后,他从未拥有过完整的睡眠,也甚至不敢去凝望夜空。 他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正常入睡。时间能不能真如人们所说治愈一切。 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也可以离开药物、安然入睡,然后拥抱梦乡?如果他还能在这波诡云谲的世界浪潮下,活到那时候的话。 佩金和夏奇的眼神,让他难以回应。 这个青年船长沉吟片刻,最后也没办法欺骗他最珍爱的伙伴,只好吐出一句抱歉。 “船长,你这个人真是——” “船长!”贝波打断了他们在舱内的对话。 “维奥莱特公主同意了我们的要求。具体文书,等到登陆德雷斯罗萨之后签订。”贝波转述后询问:“请问我们同意他们的请求吗?船长。” “同意。明天出航。”特拉法尔加·罗回答。 -------------------- 第62章 登临故地 ========================= 61 九月十七日,傍晚。有着“死亡外科医生”称号的特拉法尔加·罗久违地,再次登陆德雷斯罗萨。 不过他拒绝了国王和公主的接见仪式,并且再三强调禁止把自己的行踪披露在报纸上。红心海贼团的船只停留在了东部的一个废弃港口。和大摇大摆停在德雷斯罗萨最大港口的“四皇”草帽一伙不同,红心海贼团完全是以一个非常低调的方式进入了德雷斯罗萨。 “这位是皇家第一病院院长,缇拉密苏先生。”维奥莱特介绍。 “您好,罗先生。”这个名字和提拉米苏发音差不多的短头发男性友好地伸出手,“久仰大名。” “……”原本不打算和人有肢体接触的罗避开这个人过于热诚的目光。但一偏过头,就看到这个院长办公桌上一家四口的照片。夫妻两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这个相近的家庭结构,让他不得不想起一些往事。 ——根据维奥莱特公主的说法,院长的妻子两个孩子,现在也罹患这种怪病,院长本人因为经常出差在外,或许毒性摄入的不多,所以目前似乎还未到发作期。 第138章 罗又把目光转回这个院长的脸上,果然,眼下的乌青也比较明显。 但缇拉密苏院长也没觉得尴尬,很自然地就把手放下了:“按照维奥莱特公主的指令,目前本院收治所有重金属中毒的病患。而其他类型的患者,已经转移去了另外的医院。特拉法尔加先生,也就是说这个医院目前全都是重金属中毒患者,全院的医疗力量调配、物资分配、人员管理、分级诊疗方案,由您决定。” “……这个权限就不用了。”特拉法尔加·罗拒绝了这个近似于临时院长的麻烦差事,“我有什么需要直接和你沟通就行。执不执行,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别一开始授权给我,最后责任就全甩我头上了。带我看一下具体的情况吧。” 于是,特拉法尔加船长换上了白大褂,带好了口罩和面屏,回归到特拉法尔加医生的身份,参与了所有病区的巡查。 他原本以为,直接接触病患,会看到一些和当年类似的场景。可实地走过几个病区,虽然有人痛苦呻吟,有人哭着闹着想见家属,但从德雷斯罗萨全境调配而来的医护能让这些人的情绪不至于因为被抛弃而猝然崩溃。德雷斯罗萨政府供应的药品、经费补给源源不断,虽然疾病的阴霾笼罩在病区上方,却并未遮天蔽日令人绝望。 这个场景,和王室出逃,而国家被完全放弃的弗雷凡斯完全不同。 罗心情复杂地给几个中轻症患者做了粗略的初步诊察,症状竟然和珀铅病的发病初期有点类似,不过毕竟不是累积好几代的毒性,从症状表现上,没有那么凶险。 “最后这边是原本有基础病的患者,同时又遭遇了现在的情况。病情会比较复杂。”缇拉密苏院长介绍:“原本他们的脏器负担就比较大,现在更容易直接转换成危重症,所以特别分出了这个区域密切关注,这里也是护士配备最多的地方。” “顶楼是药剂研发区了。”缇拉密苏院长说到这里语气沉重,“不过,目前为止,没有针对它的有效药剂,更别提临床实验效果了。” “病情总有轻重缓急,两个街区将近五千人的数量,肯定没有办法同时治疗。”罗说,“你们按照程度把轻重症患者按等级分开,特别危急,立刻就有生命危险的送我这里救治。中轻症患者先用传统诊疗方案,延缓发展和减轻疼痛。血检、内脏受损情况之类的毒性指标,整理给我的同时,也给托尼当家的一份。它或许可以同步推进特效药剂制作。” “托尼是……?” “就是那头会说话的驯鹿,草帽一伙的船医。你们公主开口请求之前,它不就已经自告奋勇要来了吗。”罗的语气平淡,“至于人员怎么安排,你们自己沟通。” “总之,前期准备就先敲定这些吧,材料准备之前也和你们电话沟通过,要准备齐全。到时候我的船员也会参与。明天早上正式开始诊疗。”罗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其实你们的医疗支撑做的很好,防危重症的措施基本都有效,情况比我预想的可控得多。现在无非也就是人数多的问题比较棘手。” “很了不起。缇拉密苏院长。”他中肯地给出评价后,垂下了眼,似乎若有所思,又像回忆旧事:“以及……德雷斯罗萨政府。” ——毕竟他们都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 “请问,您一会儿是有什么安排吗?”缇拉密苏院长问。 “我说了明天会过来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因为您一直在看时间,特拉法尔加先生。”缇拉密苏院长试图以友好的状态进行交流,“如果您赶时间有要办的事情的话,要不就先去吧?我们这边的事情后续和您电话沟通也可以的。哦!如果您要参加王宫餐会的话,要不我们给您派辆车——” “不用了。我没打算去。”罗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换了衣服就扛着刀离开了。 “特拉法尔加先生,”维奥莱特开口想要叫住对方,而罗却没有停留,“文书的事情——” “明天再说。”他回答。 ——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吗?为什又推到明天了? 而且,住宿安排什么的,都还没和他说清楚。 她有点无措地想问问跟随他的船员,但夏奇和佩金也只是礼貌地对她点点头,当做告别一样就追随罗的脚步离开了。 德雷斯罗萨的小山坡还在。徒步走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夜晚。 “这里原本有个花田。”罗拿着刀,和那晚登山的时候一样,刀鞘划拉着草地,“不过看来现在不在了。可能因为没人打理,毕竟居鲁士他们也搬走了。等这回的事情收尾之后,我带你们去立博岛转一转。搞个正常点的墓地应该挺不错的。” “拿人家的王室封地做墓地是不是不太好,听起来也太阴间了吧。”佩金吐槽。 “她又没限定用途。再说了能盖宅邸凭什么不能造墓地。不都一样吗?都是给人用的地方。” “哪儿一样了啊船长。我发誓维奥莱特公主会后悔的。”夏奇帮腔,不过很快又打开了思路:“啊,但不过以前觉得如果在航海中死无全尸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没考虑过身后事的问题,现在一想,如果不是直接烧成灰撒进海里的话,确实有个体面安静一点的地方会更好。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尸身随便发烂发臭或者丢进化粪池吧。” 第139章 “是吧。”罗随意回复了一句,然后语气正常得像是在极地潜水号分配房间一样,“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去挑个地方。我想想,按我们海贼团的规模,以后应该也不会太多人。一人五百平,差不多也够了吧。反正你们用不完那么大的面积,到时候多余出来的地方盖个墙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好人用得上五百平的墓地啊,难道要盖个人博物馆吗。我感觉我的事迹也不够写那么多吧。而且五百平,隔那么远和大家聊天都不方便了。”夏奇难以置信,“而且不是21个人吗,船长你少算了。” “我就不用了。”罗说,“先不说我大概率是最后一个死的问题,就算真到了要你们给我收尸的地步,那也没必要另外放,和她随便挤一挤就行。再说我要是死了,这个封地会被即刻收回吧。但不过那群人有没胆子挖坟,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为什么话题越来越怪异了啊喂。佩金绝望地想。 原本是花田的杂草地在和畅的微风下,像麦浪一样优美荡漾。 他记得她编好的桂冠花环,有狗尾草的、格桑花的、还有薰衣草的,那都是花田里的植物。 他就在她作为船员的守护下没有负担地入睡,虽然时间很短,但却好过如今支离破碎的睡眠。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毫无负担地观赏德雷斯罗萨的星空,可惜现在他连仰头望一眼都担心情绪失控。 特拉法尔加·罗长叹了口气。这个执拗又刚烈的爱人剥夺了他太多的东西,最关键的两样就是睡眠和欣赏夜空的权利。 夏奇和佩金第一次来德雷斯罗萨,所以并不熟知这里原来的景色:“这里的话,是不是就相当于德雷斯罗萨的郊野啊。好荒。” “差不多吧。”罗走到一边,把帽子放在了石头上,然后抬了抬下巴:“她就是在这里,说要加入红心海贼团。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地点。” “诶——”夏奇问,“竟然不是船长邀请上船的吗?” “嗯。因为我也不太方便邀请她,毕竟是个前海军。她之前很抗拒上船生活,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罗点头,然后接过佩金递来的酒瓶,徒手解开封层,然后缓慢地去开这个橡木塞,“你怎么不带个启瓶器啊,佩金。” “我想着船长你room一下不就行了,我就没拿。” 啵的一声轻响。罗谨慎地用合适的力度拔出软木塞,好在酒液没有在一路走来的路上被颠簸的太厉害,白兰地至少没和开香槟似的,在开瓶的瞬间喷出来。 罗把软木塞放在石头上,然后单手拿着瓶子走到那原本是花田的杂草地。 夏奇和佩金于是不约而同地,单手摘了帽子扣在胸前。 白兰地酒就这样倾洒在这片草地,芳香的酒味带来令人怀念的气息。 “或许她的想法是对的。”罗说,“如果不出海的话——”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如果不出海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迎来和之国动人心弦的夜,可她也不会就此断送一生。 哪怕在历史正文前,有过毫无保留和避免遗憾的话语。可是今时今日,站在这所有一切的开端之地,难免还是会去想是不是有另外的可能。 “船长。明天估计你是手术台数爆满吧。”夏奇建议,“要不先回去休息?多少睡一会儿,或者闭着眼睛养养神也好。” 自从那个事件之后,夏奇和佩金就很经常担起转换话题的任务。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种看着让人心里发慌的安眠药的剂量,可以稍微再减少一点。 -------------------- 第63章 前夜 ===================== 62 从九月十八日开始,罗就几乎一直在皇家第一病院忙碌。甚至连去安排的住所休息都没有,直接睡在皇家第一病院,休息的时候会有船员在外给他把门。这几天的睡眠虽然很不错,但夏奇和佩金却没有多高兴。因为罗的这个入睡情况,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直接累倒了往休息室的长沙发上一躺,当下就不省人事。 如同把一块浸透水的海绵,反复拧挤,直到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最后一滴水,用干燥的纸巾都没有办法在上面印出水痕那样,毫不留情地榨干自己的精力。然后昏沉地倒上那么两三个小时,再重复这个操作。这几乎把夏奇和佩金心疼死。 他俩不是没有劝过,但罗的回复是很享受这种不必吃药就可以获得的,持续而沉浸的睡眠,没什么不好。这让他们更觉惊悚——他们的船长原本就总是温柔又决绝,现在更是凭借着心理和生理上极大的忍耐力,放纵时不时窜出来的自毁倾向。 “今天又是这样啊……”佩金轻声抱怨着,然后给罗盖上薄毯子。 夏奇轻手轻脚地把他的高跟靴脱下,然后把那双长腿摆上长沙发,不然这个睡姿太过别扭。 然后两个人就走到休息室外关上门守着。 “要不今天上半夜下半夜都我来值吧,别分了。”夏奇在门外一屁股坐下来,然后靠着墙:“反正我也睡不着,心里乱的很。而且我估计罗还是两三个小时就出来了,根本没值到下半夜的机会。” “我也是啊。”佩金一起坐了下来,“罗这个样子岂不是在不太妙的道路上狂奔嘛,拉都拉不住。束手无策了都。” 两人就这样在休息室门外靠着。 第140章 “好想她啊。”夏奇说,“有她在的话就好了。” 佩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上苍白的灯,心情沉重地闭上了眼:“……是啊。” “我好后悔,夏奇。”他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对她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的。” 夏奇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那是在佐乌岛上,把守护船长的使命,交托给那样一个女孩子。 是他们因为无知和幼稚犯下的,难以挽回、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的过错。 德雷斯罗萨王室方面,有点后知后觉地担心起罗的海贼身份,会招致什么奇怪的赏金猎人。在医院内发生战斗的话,不知道会波及多少无辜患者的生命。因此,国王军轮班巡逻,护卫皇家第一病院。 ——这么一想。特拉法尔加·罗极力低调地出现在德雷斯罗萨确实很有必要。 于是,皇家第一病院的戒备森严,对外却只宣称有重要人物在此接受治疗。不方便人员出入和探视。 可因为意识上没有及早认识和部署,所以临时起意的封禁还是有了太多的漏洞。 譬如说,第一批出院的重症患者及其家属。已经在到处传扬某个神医的光辉事迹了。 十月四日,“俊美海贼团”登陆德雷斯罗萨。 “啊……还好能如期赶到。”卡文迪许说,“就剩一周我这一路上我都担心死了,就害怕暴风雨之类的让我赶不上。” “蕾贝卡公主最近是特别忙吗?总是联系不上。”布兰缇却若有所思。 “婚期将至,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吧。备婚本来就是个麻烦事啊布兰缇。”卡文迪许说,“不过没什么关系吧?” “嗯。可是那天她只听说我想做她的bridesmaid出镜在报纸上,她就欣然答应了。我还没来得及说明缘由,好像就被喊走了。但听着吧不太像单纯的婚事。”布兰缇思考,“德雷斯罗萨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关系呢,来都来了。如果在意的话,不如自己去看看呗。”卡文迪许绅士地提议,“需要我陪同吗?” “不必了,谢谢。”布兰缇道谢。正当她准备探查一下的的时候,却听俊美海贼团的传令员通报——早已等候在德雷斯罗萨的礼宾部门已经来人询问,桑塔·布兰缇女士是否方便去试一下婚礼现场的礼服。 ……嘶。是哦。好失礼,人家十月六日的婚礼,早晨开办。现在十月四日过去一半了,人才刚着陆。 布兰缇暗自反省了一下,这可不行,光把别人的婚礼当通讯工具了。一点对新人的祝福和重视都没有,罪恶罪恶。 布兰缇跟随礼宾人员来到德雷斯罗萨王宫。 王宫基本上是在多弗朗明哥当政时期的基础上,修复了一下继续使用的。她没想到王室竟然节俭到这个地步,啥都是能用就用,避免劳民伤财——换做是她的话,住在这个几乎都是仇家痕迹的建筑里,还是会很膈应的。 “很抱歉。”礼宾部的人说:“您是远客,又作为蕾贝卡公主的bridesmaid。本来于情于理,都应该为您赶制一套。但时间太仓促了,我们只能从成衣里头选合适的,然后根据您穿着的效果做部分微调。” “哪里。”布兰缇的愧疚感马上上来了,“提议要做bridesmaid,但却没有提前赶到,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对方捧过来一条纯白的缎面长裙。 布兰缇于是没发表任何意见地就换上了。这是一条纯白色方领长裙。腰部带着鱼骨设计,垂下来的裙摆不会过分贴身体的曲线而显得刻意,也不会蓬起来而显得太过俏皮。 “这会不会有点……它几乎接近于那种户外草坪婚礼用的缎面婚纱了。”布兰缇打量着自己,有点纠结。 “没有关系。”对方记录着她的尺寸,掐了一下胸和腰的部分空出来的布料,“王室婚礼会穿着隆重的礼服,这件款式很简单,并不会显得很喧宾夺主——腰围再给您缩进5公分,我们现场调整一下,您再试一次可以吗?” “啊,好的。”布兰缇于是配合着对方脱下这个还挺不好穿的礼服。心里却有点打鼓……这个风格好像和自己太不适配了。如果到时候再加上发型和配饰的话,罗能不能在报纸上第一眼发现她啊…… 这个人毕竟是个看这类新闻有可能直接跳页的类型。 “头发的话,做成盘起来的那种,鬓边带点烫卷可以吗?或许您看看会更想要哪一种?我们希望提早定个初步的效果,当天为您做造型才会更快。”礼宾部的人拿了一整本画册给她参考上面的发型,“还是说选用这种巴洛克风格的发型?” “不不不……这个太夸张了。”布兰缇摇摇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日常一点。” ——虽然这样想很对不起那对新人。但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罗能认出她来。妆造太离谱的话,这次的行动,就会失去意义了。 于是就在这样不断调试礼服、鞋子和妆发的过程中,半天就快过去了。 布兰缇腹内空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暗暗想着以前老喜欢有空去拍写真的缇娜准将真的是牛逼。这么折腾人的流程,简直和打架差不多累人。 “布兰缇小姐,您其实还挺适合这种类型的缎面礼服。可以考虑以后结婚选用类似的款式呀。”对方建议。 ——结婚啊。 布兰缇心内一动。 第141章 但不过也不知道罗会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就是了。几乎没有听他对女性的衣着发表过任何看法,包括她本人。这导致她摸不太清楚这个俊美医生的口味。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设想过关于婚礼的场景——应该没有吧。他会喜欢户外婚礼吗?还是那种在教堂里面举办的? “顺便一问,您的理想型是什么?这回来观礼也有很多优秀的男青年哦。” ——合着这是把她当未婚人士了。虽然她严格意义上也确实是未婚。毕竟在她的概念里,没扯证都不算。不过如果从海贼的角度的话,大部分人身份都不合法,办不了真正意义上的结婚证。是得考虑下其他方案。 扯远了,礼宾部把她当成未婚人士,这么考虑也没错,毕竟bridesmaid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未婚少女。 “呃。”布兰缇只好干巴巴地回复,“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是吗,那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想说,这次来援助德雷斯罗萨的医生特别帅气,技术又好。想着给你介绍一下呢。” “医生啊……”布兰缇忍不住又想到了罗,然后捕捉到关键词:“援助?德雷斯罗萨出现疫病了吗??” ——这就是为什么最近蕾贝卡也比较忙的原因吗? “不会的。如果是疫病,怎么还好邀请外邦人来观礼呀。”对方拿出一双白色的高跟鞋给她穿上,“是以前的工厂导致的重金属中毒。来的医生好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是吗……能控制住状况的话,那太好了。”布兰缇想起弗雷凡斯的事儿来。暗想如果罗有机会来这里的话该多好,既能有效地帮助这些居民。又可以稍稍解开点那时候的心结。 曾被世界抛弃的他,如今已经拥有可以拯救过去自己的力量。这不也很美妙吗? 布兰缇的肚子在此时很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声。 于是礼宾部又给她安排去贵宾餐厅用饭,顺带给她准备了几套这几日的常服,说是已经清洗熨烫过的,可以放心贴身穿着。布兰缇接过袋子一看的时候,差点被德雷斯罗萨的花花绿绿热情如火的衣装闪瞎眼。 虽然她很想拒绝这种花里胡哨的裙子,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身黑的衬衫西裤,好像确实和德雷斯罗萨即将进入热情洋溢的王室婚礼的状态格格不入。新娘的bridesmaid在婚礼前夜老穿得和要参加葬礼似的在王宫内外晃荡,确实也不太得体,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有多不待见蕾贝卡呢。 用过晚饭,布兰缇换好一件颇具德雷斯罗萨风格的红色挂脖裙,在夜风里重游曾经战斗过的故地。 德雷斯罗萨已经和之前破败的废墟大不一样了。 街道上热闹又繁荣,治安看着也不错——因为即便是小孩到处奔跑,也不需要家长看在一旁,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被人抱走似的。 “然后呢——你知道吗?那个带着毛绒绒帽子的医生,刷的一下就把肝脏里头的坏东西取出来了!嗖的一下就丢进旁边的桶里了,然后呼的一声又把别的东西取出来——”这个小孩非常兴奋,手脚并用地比划着,“不过还是给我们打了麻药,因为好像那种隔空取物的魔法还是会痛的。” 布兰缇停下了脚步,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骗人吧。哪有这种治人方法的,要不就是你实际上做的是全麻,那些都是你的幻觉。”另一个小孩颇有一点小大人的样子,抱着手臂质疑。 “是真的!缇拉密苏院长都说,他是很厉害的医生,攻克了珀铅病这样的世界难题呢!”小孩眼里的崇拜之情一点都没变少,“你总不能觉得你爸爸在瞎说吧?” “你没骗我?” “没有!不信过几天你去问问你爸。你爸都说那是接近于‘神迹’的技术。” ——神迹一样的技术。隔空取物的魔法。毛绒绒的帽子。攻克了珀铅病的世界难题。 她的心好像漏跳了好几拍。 “你说的,这个伟大医生。”布兰缇愣了愣神,突然就开口加入了俩小孩的对话:“指的是那个……‘特拉法尔加·罗’吗?” 俩小孩面面相觑。 “不懂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是不是有着很多的刺青,戴着金色的耳环然后——” “不知道诶,他穿着手术服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医生不是都戴乳胶手套的吗。” 布兰缇的疑问没有得到答案,正在思索间,这个神态举止都有点像小大人的小孩突然开口了:“他,叫人的时候,喜欢叫什么什么当家的。是个怪人。” 她的呼吸停滞了。意识像被无形的钟鼓柱猛烈地撞击了一下,现在满脑袋都是嗡嗡的钟声。 夜风不闷热,可几乎让她快要眩晕。 “……他还活着。而且,就在德雷斯罗萨。”她翕动着嘴唇,自言自语,“一定是他……” “喂。你不是什么坏人吧。”小大人突然表情严肃,“那可是我们德雷斯罗萨的英雄,你要去害那个医生的话,我可要告诉警察了——喂??你怎么了??” 她想起礼宾部小姐说过的话。远道而来的,有经验处理重金属中毒病症的医生。 “一定是他,一定是……”她发现自己抽噎起来,但很奇怪,明明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在微笑才对。 布兰缇忽然腿上脱力,踉跄了几步,想保持平衡,却因为高跟鞋一下踏进了坑洼,而彻底摔到了地上。 第142章 “你没事吧??”俩小孩手足无措,看她有点嘴唇发白:“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捂着口鼻,回吸一点二氧化碳,去缓解因为过于激动的呼吸过度,而导致的口唇麻痹感。 好消息来的猝不及防,简直像个爆在胸膛的子弹,眼泪就和鲜血一样难以止住。 她抹了抹因为流泪而花掉的脸,没理会那两个小孩的呼喊,提着裙子就在德雷斯罗萨的夜风里奔跑起来。 德雷斯罗萨的烟火气息,伴随着万家灯火的饭菜香味。 火热的红色裙摆随着掠过的空气飘荡,她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问讯,终于来到了德雷斯罗萨皇家第一病院的门前。 “不可以。这里拒绝进入。”守卫嫌弃地看着她,“你已经是这两周差不多第七八十个谎称自己和那个医生认识的女人了。而且你甚至还不算打扮得最好看的。” “我知道医生很俊美,能力也很强,是理想的择偶对象。但是你们能不能也不要在这个时候透出诡异的热情?人医生天天手术排满也是很辛苦的。” “呃……不是的,我是他的同伴。”布兰缇试图解释。 “你要是是他的船员,他为什么不带你来这里呢?他同行的伙伴都在这里参与救治。连不会打针挂瓶的大个子,都承担抬担架之类的重活。”守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求求你们别上头了,我们也很头疼的。” ——竟有点无言以对。 布兰缇看了看带着明星的夜空,以及夜色之下灯火通明、而又静谧异常的医院大楼。 虽然放倒这群守卫,或者干脆潜藏气息绕开这些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到了这份上,好像又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意味。 守卫的拒绝或许是个好事。她忽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打扰他手术或者中间休息固然不好,但其实不是她慢慢感到担忧和畏惧,乃至于现在有点退缩的原因。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被原谅的。 在胜者岛,她几乎是等于把夏奇和佩金,往绝路上推。现在还有什么立场,堂而皇之地、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红心海贼团的面前。 她没有顾及他们的安全,也没有好好想想,罗就算活下来,失去十年来的伙伴会怎么样。他的航海与冒险,也并不需要别人的牺牲与成全。 原本想着,死了就一了百了,没什么好操心的。要爱要恨,都可以随他心意。没想到不知道托哪个神仙医生的福活了下来,让她得重新面对这个道德上的难题。 于是她的头脑一下子凉了下来,而后稍加思索,拿出了一枚金属圆环。 接纳与否,还是得由他们来决定。 “……那这样吧。请你把这个转交给他。告诉他我会在西边的钟楼等到明天上午十一时。”布兰缇说,“当然,如果不愿意见也就算了。” 守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这是戒指吗?小姐,赠送私人物品,也不能是这个由头。还是说你在暗示你是他的爱人?但最近谎称是他爱人的女性真的不少。” ——爱人啊。 不得不说,这个没有完成过尺寸调整,没能做完最后一步的戒指,是不是也能算个预言呢? 不过当下,它倒是可以成为一个好用的借口了。 “你看好了。这个东西和我的手寸并不一样。”布兰缇于是只好用别的方法让这个守卫可以愿意转交,“所以你得转换思路,这不是我的东西。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物品。请你转交给特拉法尔加医生,并带到我的话。” “……好吧。”于是守卫用辐射检测仪和防爆装置测试过,确认这只不过是个安全的金属后,表示会转交给医生的助手。 -------------------- 第64章 真名 ===================== 63 夏奇看了眼这个圆圆的金属。 “你有什么头绪吗?佩金。” “没有吧。这不是戒指吗?如果有的话船长早戴着了。”佩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按道理如果是船长的物品,我多少应该看见过。” ——那果然只是来勾搭俊美医生的吧……守卫暗想。 “但……这个应该是铼吧。‘极地潜水号’不就用的这个?”佩金说,“很少人会拿这玩意加工成戒指的。还是说那人是展示一下自己的金属加工本领?哦,你说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特别妖娆的样子。” “妖娆啊……”夏奇有点失望:“那这不是完全不沾边吗?” “看起来也不是船长的手寸。”佩金又仔细看了看圈号的大小,“虽然船长看着很瘦,可是骨架大。他也确实不是肉手,但毕竟一米九的个子,手挺大,指节应该塞不进去吧。” 门打开了。 “啊船长,您辛苦了。”佩金转过身来,“缇拉密苏院长还好吗?” 罗方才给缇拉密苏院长做的,是这个医院里现阶段的最后一台手术。这个同样也罹患怪病的院长,一直坚称自己是轻症,然后一边用药延缓,一边在医院救治病人,坚持到了最后一天、最后一刻。这个手术的结束,宣告着德雷斯罗萨王室担心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 “还好。他本来中毒就不深。也许是经常出差,不在这里饮食的缘故。”罗已经在里间就把衣服换完了,现在出来是日常的着装,就是没戴帽子,头发也有点凌乱:“……你们杵在这干嘛?” 第143章 “哦。守卫先生说,有个妖娆的红裙子女人带了个戒指来,想要约见你。船长你女人缘还真不错啊。”夏奇感叹。 ——妖娆的女人。 “……我没心思到处见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我要准备去休息了。”罗带着点无语的表情,面色不善且疲惫——这几天没刮胡子,胡茬都冒出来了。 “啊,很抱歉。”守卫忙不迭道歉,“主要是她说这东西是您的,说不定对您比较重要,所以我才——没想到耽误您休息了。” “don't mind,don't mind 。”佩金语气轻松,然后把戒指交还给他:“那你还是保管着吧,万一又见到她就还给她算了。” 金属的光泽和形状闪过罗视野的边角。 几乎同时,佩金的手被捉住了。 “……嗯?”佩金看了看握住自己的这只带着刺青的手,眨了眨眼,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罗:“船长?” 罗眼里的神色接近于震惊,但似乎又有点困惑。 守卫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给我看看。”罗说。 佩金于是把戒指交给了罗。 那枚圆环被他看了又看:“她……现在在哪?” “她说,她会在西边的钟楼等到十一点……” 十一点。 罗猛地回头,看向墙面的挂钟。 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船长,你……”佩金看着罗这幅见鬼了的表情,有点担心:“发生什么事了?这是谁的东西?” 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出现在此处的是本应该在医院一楼门口的禁止出入立牌。 “……不会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的情人吧。”夏奇挠了挠头,然后忽然记起什么:“啊!船长!你的刀没带!!!!” ?? 特拉法尔加·罗赶到的时候。钟楼正撞出浑厚的钟声,这几乎像是命运对他的审判那样,敲在了他的心脏。 烈日当空,现在不是夏日,但是正午的太阳依旧刺目。 他慢慢转过头去,钟楼上的指针已和数字十二重合。 力气正在被抽去,他本该明白原本就不可能赶得及,但失落还是不可避免地伴随着连日手术的疲惫一起涌上来,像越涨越高的海水,毫不留情地将他溺死。 “是不是太久没见了?” 特拉法尔加罗以为自己的脑内幻想干涉了听觉,有点惊疑不定,又仿佛忽然锁定到侧面建筑物里熟悉的气息。 “……你好像又变得很难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啊,罗。”就好像王下七武海时期那样,连续两次无视她的存在。 日光暴晒着她面前的石板地,她坐在钟楼底层的铁质扶手上,身着一袭过于热情的红色长裙,晃荡着悬空的小腿。 罗静止在原地。但他不敢确信,在此之前,他已经被无数心存的侥幸刺伤扎穿。 变身术?还是什么幻觉? 她几乎不穿,或者说他就没见过她穿这种过于热情奔放的衣服,还有这过于妖娆妩媚的妆容。 他攥紧了手心的戒指。 但是—— 感觉真的好熟悉。而且,过于大的领口露出的剑穿麦穗的印记,以及脚踝部分晃着的,那根熟悉的银色链条,都非常地有真实感。 如果对她熟悉到这种程度,那为什么变身术不应用一个更贴合风格的衣装呢? 他就那样,目光犹疑闪动,又不敢确信地,皱眉凝视着她。 “也不至于摆出这种表情吧。不过是迟到一小时而已。我不至于等不下去直接离开的。”布兰缇调侃着,“毕竟以前四个小时都等过来了,一个小时算什么呀,今儿又不下雨。” “……什么?”罗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混乱。真假还没判定完成,这边又塞进来一个复杂的信息。这难道是什么策略吗? “你不记得了吗?王下七武海的签约仪式。你迟到了四个小时。”布兰缇掰着指头,“我从上午十点等到午后两点,那时候你应该是故意的吧。”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困惑,然后又转而变成了震惊:“你在那个岛上?” “在。”布兰缇说,“不如说我就是主要负责人啊。你还让我记得回去做个ct。” ——啊??? 罗的眼前闪过几个久远的画面,差点就宕机。 “但那个人不是……”男的吗? 他仔细检索脑袋里已经残留不多的印象,终于记起来那个人虽然带着防毒面具,声音也嘶哑得雌雄莫辨,还带着帽子,但确实有灰色的头发。 “所以你真的……还活着?”他的话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不确定感:“但——” 如果是假货,不至于选他不知道的信息来和他印证。 可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被熔毁的项链。 然后转而发现她的手臂上,一点旧有的伤痕都不剩。如果布兰缇还存活,不至于大费周章地去搞这种只为了去除身上伤痕的手术,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来找他。无论天涯海角。 这到底是真是假? 他微张着唇,犹疑踌躇,罕见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做点什么。 而且说到底,就算知道是假的又怎么样。他还有那个心理承受力,再次杀害这个为他陨落的星辰吗? 而他真能忍心结束这一切吗?还有多少次机会,可以看到这几乎幻梦一样的场景。 第144章 ……不。不行,特拉法尔加·罗。 你是“红心海贼团”的船长。 随意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对航行和同伴的不负责任。 他又握紧了拳,全身几乎绷紧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来的过于仓促,甚至没有带着刀,根本就没有做好战斗准备。他潜意识的预设,让他现在处在狼狈的劣势。 特拉法尔加·罗依旧什么都没说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光晃动得厉害。像狂风暴雨夜,破茅屋里头飘摇不定的烛火。 这下轮到布兰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啊。我知道了。你在怀疑我是不是真货。”布兰缇终于明白了他这个反常的样子,“那这样吧,你不是喜欢心脏寄存业务吗?用那招‘mes’把我的心脏取出来看看。” 她换了条腿翘着,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建议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危险:“我想就算是变身术,或者能读取我脑内记忆的能力,也不能搞出一个和原装一模一样的心脏吧,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脏啥样子,不过你见过。至于精神操控,你也可以看看我的大脑有没有什么异常。手术果实就是这点挺方便的。” ——这个脑回路。真的是绝无仅有了。 不但没有对于他毫无欣喜表现,有什么责怪。反而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操作。 他的心已经无可挽回地倾向了确信,可他不能拿一船人的生死去赌。 “mes。(手术刀)”他发动了能力。 心脏真实地在他的手中跳动。对方没有对手术果实的技能,采取任何的抵抗。 这个场景过于诡异了。 他看着手里的心脏,几乎感觉到正午的日光,随着他的动作,会被一根一根折断一样,迫使他连呼吸都不能过分。 眼里的警戒、犹豫和难以置信,被狂风和海啸席卷,摧毁得一点也不剩。而后他终于卸下了绷紧的神经,像一个被风浪摧毁了家园的可怜人,眼底已经过期的破碎和难过就这样毫不遮掩地浮出水面。 他紧抿着唇,可是没有帽檐帮助他遮掩眼部的情绪,他只能别开脸,然后动了动手,让心脏复位。 布兰缇从栏杆上跃下,站定在发烫的石板上:“……你没事吧?罗。”?? 她几乎是刚落地就被拥抱给固锁住了。 “我……”他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怨恨你抛下了我,近乎诅咒地让我直到死去的前一刻都要忍受漫长无尽的痛苦? ——都不是的。 “……我很想你。”他闷声说着,头埋进她的肩。声音像退潮的海水,卷入了很多的细沙,所以变得又哑又潮湿。 胡茬刺着她的脖颈,有点轻微地发痒。 “夏奇,佩金……还有他们还好吗。”布兰缇的话带了点鼻音。 罗发出了一声长叹。这让布兰缇心里几乎揪紧了。 “难道他们……”她的声音颤抖了。 “他们还活着。”罗摸了摸她的背,安抚着说:“布兰缇。哪怕是那个情况,你都还会挂心大家的性命。你是个好人,但……”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但你却对我很不好。” ——啊? “你甚至……没有留给我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没留给他一句话,一个吻,一个最后的眼神和告别。什么都没有地将他扔在那个绝望荒芜的情境。可那么决绝惨烈,又让他无法责怪,只能无法抗拒地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 然后他接着说,还越说越咬牙切齿,又无力地委屈起来了:“刚才也是……都不问我过的好不好,就跳过去了。难道不是很敷衍又随便地对待我吗?” 布兰缇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 是哦。虽然情况特殊,但确实,她最后一句话是留给夏奇和佩金的。 “……你会怪我吗?”布兰缇问。 “为什么会怪你?难道这不是我的错吗?”船长才是决定航向、掌握船员命运的第一责任人。 “概念星辰,虽然是以我本人为目标的,但我明知道夏奇和佩金离我不算远,且约等于没有行动能力。”她顿了顿,声音发堵“他们明明是跟着你最久的伙伴,我却几乎要杀死他们。” “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只要你可以逃出去就没问题了。他们的生命,已经在我考虑范围之外了。”布兰缇说,“伤害同伴,这是在你的船上,绝不容许犯下的过错。但我……” 她触犯了红心海贼团为数不多的戒律。 “你回去和他俩解释好了,虽然情况特殊,但这毕竟是他们的性命。”他依旧没有撒开手,也没有去看她,保持着这个环抱的动作,却没有眼神的交流,“不过……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一直和我说,很后悔当时把我托付给你,早知道打死都不那么做。我才知道他们俩干过这种蠢事——我是什么小公主吗?为什么还得托付来托付去的,自说自话自作主张地,有病吧他们。” 说到这个抱怨的地方,罗松开了她,然后撇了撇嘴。看起来确实很不满。 “回去和他俩解释。”布兰缇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他的话,“那我可以理解成我还没被开除吗?” “……你总是在这种地方非常慎重,之前在和之国也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已经理解了我们和你的原单位并不一样,不太喜欢动都不动就把人往外赶。”罗好像调整好了情绪,现在可以和她目光接触地说话了,“但你非要这么认真的询问的话——是的。至于你要怎么处理和他们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虽然按我的理解他们不会在意这个事情,因为……他们都很想你。” 第145章 布兰缇的眼眶热了一阵,然后放心地露出微笑。 “所以……你这是?”罗看了看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衣服,然后摸了摸她的手臂,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关于这个,我可能得晚点找个合适的时间和你解释。”布兰缇露出苦恼的神色,“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理清楚我那几天发生了什么,而且甚至感觉醒过来后,时间天数都有点接不上。讲起来的话细节很多,时间得花很久。” “不过衣服和妆容的话比较简单,我可以先说明一下——主要是因为我要做蕾贝卡的bridesmaid。”布兰缇解释,“因为我没办法和你取得联络,所以原计划是希望通过在报纸上露脸的方式,告诉你我在德雷斯罗萨。她的婚礼是十月六号,这个你知道吧?——正好和你的生日是同一天还挺巧的。话说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参加婚礼的?” “……问题好多。”罗评价了一下她这个跳跃到令人发指的叙述方式,“知道。草帽当家的本来邀请我一同前来,我拒绝了。但是后来是接受德雷斯罗萨王室的有偿委托,来解决这个重金属中毒的问题。” 然后他抬了抬眼皮,开始皱眉:“但你不会是敷衍我吧。十月六日的婚礼,现在是十月五日中午,也不必这么跳脚地得去现场等着吧?就算你是去做bridesmaid,明天清晨、凌晨,甚至更早点今天夜里到会场不可以吗?难道你的事情从现在开始要连续讲十个小时讲不完?不至于吧。”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在这里完成。”布兰缇摸了摸他的胡茬,发觉他确实憔悴了不少,“而且因为周围建筑遮挡的原因,这个广场的光线,可能到了下午三点以后就不太好了。所以想先完成这个,然后再谈别的事情。” “在这里?”罗环视了一圈,这儿除了有个钟楼、一块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只当做是个普通空地也没问题的街面广场之外,啥也没有。他没觉得这里有什么特殊。 ——是因为钟楼这块的建筑是德雷斯罗萨少有的哥特式建筑吗?带了点宗教色彩?可是为什么? “对。就在这里。”她说。 罗的表情还是有点不解,但他没有继续急着推进他想深挖的话题。 说实话,此时此刻,就算她拒绝解释也没什么要紧了。 布兰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听罗宾说,你有隐名对吗?” “嗯?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罗宾当时虽然想和我说,不过我拒绝了。我说‘有什么应该知道的事情,我的船长会直接告诉我,假若没有,那就是他有自己的考虑。如果这样,我也对这部分内容,没有任何兴趣,也不该知道。’拒绝了她。” 罗愣了一下:“你误会了。这不是你不能知道的事,只是……” ——单纯地忘了说。这会不会显得太虚假了。说出去能信吗? “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所以能告诉我你的全名吗?最完整的名字。”布兰缇很少打断他的话,但此时却没有等完他的解释。 这让他觉得有点反常,但倒也不至于发慌。反正本来也不是需要对她隐瞒的东西,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在意起隐名的问题……她和“d”有什么瓜葛吗? 不过他还是很干脆地说了:“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这就是完整的名字,怎么了吗。” 她点了点头,似乎是要记好这一长串的名字。但其实没有关系,如果她没记清,他完全不介意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告诉她。 这是十月。 哪怕是正午的太阳,都不至于毒辣,毕竟是已经迈向秋天的月份。 所以阳光洒在她的灰发上,也不显得扎眼,但给这条红裙子带来了更热烈的暖意。 她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提着裙子避免被踩到,接着—— 单膝跪了下来,脊背直挺挺的,像坚韧的刀锋。 “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她刚刚知晓的名字,声音轻柔又虔诚,“……请问你愿意和我缔结婚约吗?” 布兰缇单手拈起一枚戒指,上面的灰色尖晶石折射出高悬之日黄金一样的光辉。 -------------------- 第65章 bestman ======================== “……完了。”罗捂着脸被她套上了戒指。 好像套上的不是戒指而是什么命运的绳索,让他的产生了一种认命了的表情。 “接受求婚后的第一句是这个?”布兰缇被他拉了一下,自己站起来,“虽然场地确实没布置,这儿也不是什么风景名胜,甚至不是个大教堂……但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满意诶。” “不。我说的‘完了’的意思,是指我已经预见到我悲哀的未来了。”他放下捂着脸的手,有点目光闪动,眼尾泛红:“不但衣冠不整、蓬头垢面、没剃胡子、没洗澡地出现在求婚现场,而且还是被求婚。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在你面前抬起头了。” “……那请问你不低着头的话要怎么看着我说话?你记得你有一米九多吗?身高差毕竟二十厘米摆在这儿呢,别在意。”布兰缇故意曲解这个抬不起头的意思,调侃了一句。 然后她示意罗伸出手,自己拿出另一枚款式一样的戒指,塞进他的手中。 罗看了一眼手心里近乎一样的戒指,正毫无心理负担地准备跪下,却被拉着手臂不让弯下膝盖。于是他了然地点了个头,就这么站着给她套上了戒指。 第146章 ——她好像不太乐意他做那样的事。 “手寸合适吗?因为这个求婚用的戒指我没打算把它当婚戒,所以姑且还是做中指的圈号。”布兰缇说,“日常用的婚戒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给的那个,简单耐用不刮手,正好又回德雷斯罗萨了,这两天可以去调个尺寸。”。 “嗯。”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虽然看起来陌生,但—— “你还记得它吗?就是从德雷斯罗萨出航之后,在大船团上买到的石头——虽然你坚称这是你赠送的入团礼物。” “卡文迪许的船上的船匠手工出了名的厉害,于是我拜托他将它分割成了两半,而后分别镶嵌在两枚戒指上——不过船上毕竟不是珠宝店,可的材料不多,就只是熔了银币,锤出银条,然后搞成的戒圈。”布兰缇笑,“你不嫌弃它过于简薄了就好。” “当然不会。”他垂眼看着这枚戒指,灰色的尖晶石和他的瞳色遥相呼应,这让布兰缇看着很是心动。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去会场?”罗问。 “嗯?”布兰缇反应过来他是在说bridesmaid的事情,“哦……明天十点正式开始,我得上午六点到,然后化妆穿衣服什么的,八点开始和新娘一起去迎宾。” “嘶……等下啊。”布兰缇突然想起来,“bridesmaid的话,是不是要未婚来着。我这样参加蕾贝卡的婚礼这可不好。” “那就让她换人。”罗已经开始面色不善了,“而且本来就很离谱,我没有作为bestman参加的话,你去做bridesmaid岂不是很多人会开始追求吗?” “怎么可能会有很多人追求啊我又不是你!这时候换人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吧?而且本来就是我拜托人家的。”布兰缇说,“离开始不到24小时了,你让人去哪找bridesmaid?还要一整套合身的礼服和妆造?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家的婚礼吗?” “那你想怎样?”罗冷笑,“我才同意你的求婚不到五分钟,你现在想悔婚了是吗?” “呃——”本来想着能不能尝试商量一下悔婚个十几小时,然后再复婚的布兰缇被罗阴沉的表情给逼回去了。 ……确实,这样也挺强罗所难的。 “我先警告你。”特拉法尔加·罗笑得很生气,满眼都是危险的锋芒:“你要是敢和我提悔婚,就别想再和我结婚。而且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劝你不要做不能挽回的事情。” “错错错,我就是这么一想。”布兰缇求饶。 “什——你还真想了??!!!”罗的目光都震动了。 “转瞬即逝、转瞬即逝!临时悔婚十来个小时的想法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布兰缇双手合十道歉,“是我错了!我那亲爱的胸怀宽广的丈夫能原谅我吗?” “呵。”罗冷淡地看着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用点新奇的称呼来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而后掩盖你这薄情到令人发指的心思。我告诉你它不可能有任何效果。我又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糊弄的男人。”说着他还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心口:“哪怕只是想一想没有付出实践也已经很让人难以原谅了。好令人失望啊你!” 然后在布兰缇不安的第三秒,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移开。 “……好吧,它确实是有点效果的。” ——噗。 “那……”布兰缇强压嘴角,小心翼翼,“暂时不戴戒指可以吗?总不能让新人太难看。”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十月六日!你偏偏在十月六日不戴戒指?”罗的面色很复杂,“还是说你认为我已经被你得到了就可以随意对待了?又或者你这样对待我是因为觉得我本来就轻浮随便,所以只配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哇,我一次都没说过你轻浮随便吧??而且哪儿有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能举出一个例子我现在就在大街上跪下来给你舔鞋!停下你凭空污人清白的行为!你为啥老过不去理想型这个事儿啊……”布兰缇百口莫辩。 ——但不过……是哦。十月六日,是他的生日。妻子在丈夫的生日故意不戴戒指,假装单身什么的……确实好像是挺过分的。说出来还怪怪的。 “唔……”她开始苦恼起来。 草率了。就应该十月六号结束之后再求婚的,急个屁啊,桑塔·布兰缇。 “说服她,让我去做bestman。如果是这样一同出席的话,我能勉强答应不戴戒指,仅那一天。” “……”布兰缇只觉得脑壳痛,“不是……你跟男方又不熟,你做个头的bestman啊。我的话好歹还是和蕾贝卡相互认识的。怎么说都是一同经历过德雷斯罗萨战役的人。” “而且,这时候怎么给你准备衣服啊。你这个逆天的身材,裤子够长的话腰头就会太大,腰头够的话,裤子又会太短。这都屎到临头了,裁缝哪有时间给你调整??别给人家新婚夫妇添麻烦哪!” “再说了,你这个人去做bestman就算不抢新郎风头吧。顶着个未婚的旗号得多少人追你啊??据我所知,德雷斯罗萨的女孩们在还不知道你婚姻状况的情况下,就已经至少有七八十个人要追求你,被医院的门卫拦下了。”说到这里布兰缇灵机一动,倒打一耙,“你该不会是其实想要到处散发魅力,让追你的人多到排队绕德雷斯罗萨一周吧?” “哦。说完了吗?”罗笑看她,“说完的话你可以选择要不要去执行说服蕾贝卡公主的操作了。反正给你的路就这么一条。” 第147章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给出了最后一句ko:“还是说你打算做那种过分的事情,在所有人——尤其是‘红心海贼团’这些已知我们有恋情的成员,当着这些人的面,在十月六日当天抛弃我呢?” ——啊!!!这个人。 布兰缇扶额咬牙。 “行。我去。” 究竟是谁完了啊?!反正不是戴着戒指然后自言自语说完了的那一位吧? 于是好不容易和蕾贝卡商量并反复道歉,从王宫里出来的时候,下午三点都已经过了。 “还好蕾贝卡和她家那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啊……拯救了我那悲哀的婚姻于水火。”布兰缇无奈望天,然后斜眼看了一眼双手插兜的罗,“看在你刚才还挺人模狗样逆来顺受一副老实配合的样子——没有提出什么创飞别人婚礼的意见的份上,我就暂且不责怪你了。亲爱的船长。” “我已经这么配合你了,你还换了个称呼?就这么急着悔婚吗?” “这件事不会被你提溜出来然后拿捏我一辈子吧?”布兰缇尝试为自己的婚后生活努力一把,“要不就把这件事忘了吧。” “上一个被当众悔婚的主人公都已经黑化到拿人的头骨练习邪术了。你倒是说的挺轻巧的,好像区区‘悔婚’是个微小的创伤,我贴个创可贴就过去了。” “这不还没到当众悔婚的地步吗?你为什么要拿周芷若举例子?”布兰缇疑惑,“你已经准备抛开刀剑练习爪功了吗?刺青搭配长指甲听起来挺邪典的,但我愿意被它扎穿,毕竟使用者的美貌秒杀一切——说起来你今天确实没有带刀……不过很可惜我那平平无奇的颜值没办法让四个美丽的异性同时追求我。” “有的话你就打算这么干了是吗?” “为什么你总要用假想的事情逼迫我就范。”布兰缇很无奈,“来吧,殿下。提出你的要求吧。我本来就会乖乖束手就擒的,没必要让我的内心再背上辜负了你的虚假负罪感。” “和我回船上看看,然后陪我补个觉。”他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你要知道我从九月十八日开始,就一直连轴转地没出过医院了。” “十七天,将近两个街区的病患不会都是你处理的吧?”布兰缇估算,“那得有五千多个病人??” “那倒没有全部都由我处理。数据没有那么的夸张。”罗晃了晃脑袋,似乎要驱散一点困意,“但不过我每天也就休息个两三小时,现在好像真有点不记得一天做了多少场。反正简单的复杂的混在一起,有快有慢有长有短的,我也没特别去计数。” “嘶……”布兰缇算了一下时间,打消了先去见红心一伙其他人的念头:“那确实得赶紧回去睡一觉。现在四点多了,你明早还得早点去现场换衣服。”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信息点:“嗯?船上?我们换新船了?” “不然呢?”罗打了个呵欠,像那种犯困的老虎:“你觉得我是搭乘草帽一伙的船来的吗?还是游过来的?” “你又不会游泳,真游过来得累死夏奇和佩金。”布兰缇脑补了一下罗坐在这俩身上过海的画面,发现竟然没什么违和感,于是默默地向夏奇和佩金道歉——毕竟这是个过分的脑补。 -------------------- 第66章 痕迹 ===================== 65 “所以它叫什么名字?不会还叫极地潜水号吧?”……也不会是什么极地潜水号2号这种灾难的名字吧。 “还没想好。”罗说,“虽说我有和大家提过,有新名字的想法都可以说说看,但直到现在也没人提出什么新的好名字。暂时是还叫‘极地潜水号’。” “起名确实是个难事嘛。”布兰缇说,“但不过你们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这才多久,直接就搞出来个有模有样的新船。而且装修什么的也很齐备……” “舰载炮、深水鱼雷其实还没装备完成。”他说,“这艘潜艇的空中、水下作战能力还没形成。海面上还好说,大不了靠人力弥补,水下的话就不行了。也是最近需要抓紧完善的地方。” 她跟着罗转过甲板,然后走进这艘新船。舱内空间布局和原来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宽敞了一点。视觉上感觉多了三分之一左右,至于具体面积有多大,她没有实际的数据,也不好估算。 餐厅一角仍然保留着吧台的设计,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话说。既然以为我已经……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吧台?谁在这儿做啊。” “还能是谁。只能是我呗。”他用手抚过木质的吧台:“毕竟收拾妻子留下的烂摊子也是合格的丈夫应该承担的责任。顺便一提,那些七七八八的小工具,还没配齐。现在只有普通的咖啡机、磨豆机和滤纸。调酒的目前只有雪克杯,东西都还差很多。” “我这哪是烂摊子了你给我说说,明明大家都挺喜欢的。”布兰缇十分不满他的措辞:“等等你会调酒?什么时候学的?而且你来调的话菜单都变了吧??那种辣的要命的东西能照顾的了伊卡库他们的口味吗?” “我一直都会。”罗说:“你不知道而已。而且主要就是摆着睹物思人用的,偶尔才调一些给他们喝……我管他们呢,爱喝不喝。我又不靠这个挣钱。” ——怎么还是和她挣钱能力低下过不去啊这个人! ——要是有机会她干脆什么时候抓个穷凶极恶的大海贼,扔海军本部去赚赏金算了。 第148章 但好像确实,佩金有说过,什么船长调酒超级酷,不知道是不是纹身的缘故……来着。 “今天得早点休息那就算了,下回得给我看看。我都还没欣赏过佩金口中的‘世界第一调酒师’的表演呢。”布兰缇十分不甘心。 然后就来到了罗的卧室。 一进卧室,扩香木带来的檀香味道就很明显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你不是不用香氛吗?怎么……” “睡不着。”他坦白,“现在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了。反正没有你在,我经常晚上睡不下去,只有特别累的那种状况除外。所以我就记起来你当时在和之国有给我用过类似的……但我自己现在用起来觉得效果不怎么样。” 布兰缇扫过他床头柜上的一小瓶药,沉默了下来。 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好在这个气味确实挺令人放松的,所以虽然对于安眠没太大作用,我还是接着在用。” “不过比起睡眠,更糟糕的是,你剥夺了我仰望星空的权利——你知道我们上浮的时候经常就喜欢大家围在甲板上看星星。但我却再也不能凝视夜空。”他叹了口气:“如果看见繁星满天,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你。可是如果夜空中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有月亮,又会觉得星星都寂灭了。令人难受。” “啊……所以就告诉你不要把我和那种星星之类的意向做深度绑定联想啊。真是的——”布兰缇快急跳脚了。 罗揽过她的肩膀:“现在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你这么焦急干什么。接着看看吧。” 卧室的空间也几乎没什么改动。只不过,其中一面墙的位置看上去成了可移动的隔门。 “这是?” “你的房间。”罗拉开金属的移门,“分配房间的时候你不在。我就自作主张地放我隔壁了,然后中间就可以变成移动的设计。” 在原本的极地潜水号上,罗的隔壁是他的工作间。现在,隔壁成为了她的房间。而工作间挪到了二楼的船长室。 “不是,你给死人设计一个房间干嘛??还在你隔壁???这和在卧室旁边放太平间有什么区别?”布兰缇很吃惊,“就不能随便拿个空余的房间干这事吗??” “要是和太平间一样倒是好了。毕竟还真有个寄托存放在那儿。”罗的回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只能按照脑袋里的样子,大概做出一个相似的空间来——我原本是想慢慢往里头添置衣物的。就好像你还在那样。” 他拉开了柜门,但现在显然很空,没几件衣服。 毕竟时间还是太仓促,在这艘船的战备功能完善之前,他应该也不太会推进这样边角又琐碎的事情。 “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问题了,反而还挺正好。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接着用这个房间好了。” 他这话也实在是过于坦荡。搞的她都有点不忍心数落他这个疯狂的行为 “那……为什么要加隔断呢?” “因为其实你还挺喜欢独处的。”罗偏了偏头,像是思考什么,“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错,你睡的都算晚,如果我需要值夜,或者偶尔看书比较迟的话,空间分割开来你就可以回那边睡,不会受到干扰。” “而且从实际使用的考虑来讲,如果你有什么阶段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或者偶尔打算发个脾气,自己有个独立的空间会比较自在。” “怎么会有人在给死人设计空间的时候考虑相对独立性啊。”布兰缇皱眉,“我严重怀疑万一我真死了,你在这种地方住太久会出现脑内幻觉的。因为你这个所谓的纪念场所完全是按照人还活着来设定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给自己脑补出一个活人来了。要出精神问题就糟糕了啊!” “我知道。”罗从身后抱住了她,“所以中午的时候我一直怀疑我是不是连轴转太久,这个症状提早出现了。” “我当然知道,这样会克制不住地越想越多。”他继续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掺杂了海洋的苦涩,“可是……我真的忍不住这样做。你什么都不留给我,难道还不能容许我稍微幻想一下继续和你生活的场景吗?” 然后这个身后抱的姿势,持续了很久。 “怎么会是不允许呢?连那种过分下流的#幻想,我都没有限制,这种纯的不能再纯的东西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做越来越痛苦。” 布兰缇抓住了他扣在她身前的手,然后轻轻地吻上他的手背:“我现在是真知道不应该随便结束一切了,至少你这儿的收尾工作我得做好。不然你过的实在是不像样。” “你能意识到你特别过分就好。”他抬了抬眼皮,不情不愿地结束拥抱。 “好了,该看的差不多就看完了,其他船员的房间不在参观的范围内。”罗于是走到衣柜边上,拿了一条浴巾,“那我去冲个澡。” “需要搓背服务吗?”布兰缇问:“让你享受享受?哦,前提是你别随便就反应过头。太累且缺觉的情况下乱来容易猝死的。” “这个应该很难控制吧。”罗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 “那你把眼睛闭起来。” “闭起来怎么洗澡?”罗反问,“而且难道闭起来就可以不乱想了吗?——你还是去你那边洗吧。” “行。那你自己洗别上锁。”布兰缇叮嘱,“我怕你太久没睡,洗澡会晕过去。我可不能room进去,就只能暴拆了。” 第149章 “哪儿那么脆弱。”罗转身进了浴室,但遵照着她的要求,没有锁门。 ——然后应该是洗的挺马虎的。因为布兰缇已经是和在军中生活一样,异常狂野迅速地十分钟内完成全部流程了,可一拉开这边的门却发现他湿淋淋的穿着个拖鞋就往外走,连头发都不想擦。 “收费服务啊。”布兰缇赶紧火速吹好头发,拿了毛巾,给他按坐在床上擦着头。他就坐在那边任她揉搓,乖的要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纯累的。 电吹风接上了电源,热烘烘的暖风吹得他皱眉。 “我好累。身上也好酸。”他困得厉害,眼里的灰色像沉入了池塘,光芒都变得迟钝了。但他动了动肩膀问,“……能不能帮我按按?” ——哇,这有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了。这么直白的要求真的非常罕见。 于是乎布兰缇认真地给他搞起了精油开背。由于罗平常也没有备护肤用品的习惯,所以她直接去厨房搞了瓶椰子油。 “好了,虽然一个硬核男人,30亿的凶狠大海贼身上有椰子香也会有点怪怪的,但我觉得总比橄榄油或者花生油、芝麻香油、黄油之类的的味儿正常点。毕竟厨房只有这些玩意。”布兰缇往手心里倒了点,然后眼神示意让他趴下,“不过椰子油确实是可以护肤的,不必担心。我以前也用过。” 然后她就把这种略带奶甜味儿的东西给他糊在了背上。 “虽说某种意义上这算新婚之夜——准确的说还没入夜。新婚之夜拒绝共浴邀请,我知道确实不太正常,”他的声音透过枕头发出,没有抗拒她往自己身上抹那种香味甜美的油:“……但希望你别误会,我并不是ed了。” 椰子油混合着他自己本人的味道,闻起来很像某种烘焙产品。笑死。 虽然罗不喜欢面包,但现在,他闻起来真的很像椰蓉餐包的味道——可惜不能说,顶多只能说他像个椰丝小饼干。面包毕竟算个禁忌词汇。 “说什么蠢话。累了睡觉,饿了吃饭,天经地义。补个觉怎么了。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我在你眼里只在意你□□里那点事。我是什么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吗?”布兰缇另外也给他的腿上抹上了油:“放心吧就算你ed了我也不会抛下你的,顶多就是自#的比率上升到百分百罢了,这又有什么忍受不了的。” “你这个假设我可不是很想接受啊。”罗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肩,她就从肩部开始按揉起来了。 “不过你既然都说到ed了,之前那几个月你有好好做安全措施吗?” “做什么安全措施。自#有那个必要吗?”罗本来已经困的快合上眼了,这会儿有被弄得气恼起来:“等等,你为什么是预设我——你不会真的一直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吧??!” 然后又翻回枕头里,埋得可紧了:“……算了。” “哎呀,别生气嘛。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没这么想啊。”布兰缇揉了揉他的发根,安抚得很顺手:“既然你都以为我已经死了。那后面遇到真爱怎么不能重新开始呢?完全可以的呀。” “不会有了。”他笃定地说。 虽然他一个人也能乘风破浪,去完成那惊世骇俗举世瞩目的大事件,去肆意自由地驾驭无边无际的海洋,他不需要任何人给予怜爱、赐下关怀,自己就能独自披荆斩棘野蛮生长。 ——但不会有了。 不会有人像她那样,给予他那么纯粹、热烈、直白又勇敢的爱。 他也不会再被这样坚定地选择,支撑,纵容,以及视若珍宝的维护。 “……永远不会可能再有了。”他说得好像很确信一样:“我明白。” “你搁那儿瞎明白什么啊,罗……对自己一点儿正确认知都没有。”布兰缇理所当然地反驳,揉捏肩颈的动作一点儿没停:“这世界上向往你、爱着你的人比星星还要多,每一分、每一秒都不缺舍身忘死,前仆后继来爱你的人。毕竟你比太阳月亮都要闪闪发亮。” 在罗张嘴反驳之前,布兰缇的下一段论述就接续而来了。 “啊,不过反正到了明天你就彻底变成已婚人士了。”布兰缇拧了拧他的臀部:“在丧偶或者离婚之前你还是死了乱搞这条心吧。” “我哪有——嘶……”他的话尾被一声吃痛的声音刹住。 “果然是劳损了吧?忍着点我给你按按——放心,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你到底给谁按过啊——”他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但却并没有什么后话。 他的头闷在枕头上,偶尔会因为她的动作,泄出一点非常容易让人误会的声音。 罗不常这样,此时不知道是真累坏了意志防线已经破溃,还是只是单纯地没有心理负担在撒娇地哼唧。 反正二者都不错。 布兰缇尽责地先给他放松肩颈,然后就顺着脊柱两侧往下推拉疏通。 然后就捕捉到了背后纹身上的一串字符。 “嗯??你怎么纹这种东西在身上??”她大惊,“纹身那么痛,你别纹这种毫无美感的东西啊。” “……啊?”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了然:“大惊小怪,而且能不能别用‘这种东西’来称呼你自己的名字啊。” 在左肩的下方。那个标志笑脸的空档处,有一行花体英文,是她的名字。 “为什么纹这个?不破坏整体美感吗?”她问 第150章 “为了纪念你——我以为你已经离世了。”他倒是很坦诚,“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你要是不愿意,或者觉得听起来太不详了,我就洗掉。” “洗掉不是更疼吗?”布兰缇皱眉,“纪念也没必要纹自己身上吧。随便拿点旧物收藏起来不就行了。” “但当时在我的视角你毕竟算是尸骨无存。我的船也沉了,上面和你有关的物品自然也什么都不剩。”罗于是翻过身来看着她,“我就在想,如果纹在身上是不是也和墓碑的效果差不多,毕竟都是刻个名字。” “你不会是要去做什么活着的墓碑吧?讲道理很恐怖啊。”布兰缇有点心疼,“而且背后你是找谁纹的?说出来我要去指责指责他怎么没劝劝你——是夏奇吗还是佩金?不会是贝波吧??” “我自己。”罗说,“用手术果实把需要纹的部位切割下来拿在手上就行了。” “……”手术果实。你倒是劝劝他啊。 “顺便一提我挑的位置虽然是背后,但仍然是直对着心脏的位置。之所以不纹在胸前心口,是因为前面的图案已经够满了。而且我觉得你不太喜欢被人到处看的感觉,而我又比较经常露出前胸。” 布兰缇露出了有点地铁老爷爷的表情:“你这个……构想实在是——” “这样的话好处就是,万一我随便死在什么地方了,也勉强算合葬吧。” 这句话都说出来了,她也没招只好投降,然后发怔地看着他,和被消音了似的。 “天。我现在后悔了。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活着。”布兰缇沉默了好久憋出一句话来,“放着你一个人的话,难保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好意思说我吗你。”他很冷淡地说,“易位而处,我不信你能好到哪去。” 布兰缇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点头肯定:“你说得对。不过我的话因为不喜欢纹身,所以可能会选择别的方式——我想想,大概写点人物传记什么的吧,看看报纸愿不愿意连载…哦,非法身份不太好发布——要不以你为原型写本小说?我的话大概会干这类事吧。” “至于你这种实体空间建设我干不了,经费不足。”布兰缇说,“要我供养一艘潜水艇,然后再在上面保留你的生活痕迹什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了。赚钱这事儿还是你在行。” 罗很满意地点头:“这方案还真挺有你的风格。但不过我不太能接受妻子过什么拮据艰苦、吃糠咽菜的苦日子,所以——” “……我会好好活到最后一刻的。” -------------------- 第67章 所求之物 ========================= 66 晚上他睡的确实不太好,不过好在一方面是因为累着比较好入眠,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醒过来之后看一眼身边人,漂浮不定的心可以迅速锚定,所以即便醒过来几次,也还能继续睡过去。 十月六日,清晨四时。 “好了。”布兰缇在他的脸颊亲了口:“今天享受享受你的丰富多彩的单身生活吧,别动不动给那些参加婚礼的女孩子甩脸子听见没。” 罗本来被嘬了一口心情还可以,一听这个强买强卖一般的捆绑要求就不乐意了:“你让一个30亿的船长去做陪酒的是不是过分了。我只是去做bestman的,又不是去提供情绪价值的。” “bestman难道不是去提供情绪价值的吗?”布兰缇疑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咸猪手或者非要强吻之类的当然可以拒绝,但是跳跳舞什么的你还是去一下吧。” “蕾贝卡是给你签了什么卖我一次你能吃多少回扣的协定吗?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我推销出去。”他很不满意,“而且你虽然这么说,但反过来的话,我不太喜欢你和其他人跳舞。” “我只是不想破坏别人的婚礼氛围而已。因为是我百般请求人家帮我这个忙的。”布兰缇说,“至于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邀请我跳舞的。我又不是你,那么光芒耀眼地坐在哪儿都惹人注目。我只是个长的不算太丑的平凡人——不过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记住了。”她拍了拍他的后腰,“好好玩儿啊。” “你会觉得不平等吗?”罗又有点纠结起来:“你并没有那样要求我。” “啊?不会啊?”布兰缇拍掉他肩膀上的落花瓣,“这只是一些想法上的差异。你能明确的提出来我感觉就很好,免得我万一按自己的想法觉得没问题,最后你还在那生闷气——你放心,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嘛,我不乐意的话一定会和你说的,嗯哼?” 于是两人就分别在和新郎新娘真不太熟悉的状况下出任了bridesmaid和bestman。 然后从迎宾到主婚礼仪式结束,都幸运地平安度过。 “你不去管管他吗,布兰缇。”坐在茶歇区域的夏奇望了望远处被第四次邀请跳舞的特拉法尔加·罗。 “有什么好管的,我特地交代他别在新人婚礼现场甩臭脸的——他去哪儿都很招人喜欢,你们应该已经习惯了吧。”布兰缇远望着,竟然露出一点被治愈了的笑容:“讲道理他这个衣服临时爆改都有点不太合身,但仍然不影响到处散发的帅气嘛。” “你不会是有什么nt* 倾向吧。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跳舞这么开心?”克里欧涅吐槽,“大人的世界我是真不懂。” “我没有。再说你一个二十六七的人装个p啊。”布兰缇看到远处还在跳舞的罗趁着女方转圈,投过来幽怨责怪的视线。她赶紧收回了目光,然后喝了一口香槟:“我只是觉得他很受欢迎,我也发自内心地开心。克里欧涅。” 第151章 “然后啊。”布兰缇放下了酒杯,看了看和她环坐在一起的红心海贼团成员,“我就得说说你们了——你们上午那是咋回事??虽然我能理解见到我还活着很感动很高兴,我当然也很感激你们这么挂念我——但你们全体在人家婚礼上嚎啕大哭差点把红事整成白事了。怎么搞的嘛!” 她抱怨:“这可是新人说不定一生就一次的重要时刻啊!而且不是通过维奥莱特公主,提前告诉过你们消息了吗?!怎么还搞成这样啊。” “呀……这个嘛。”佩金想要压帽檐,但是后知后觉发现今天大家穿着白色燕尾服来参礼,全员都没戴帽子,包括他自己:“问题不大,就当做我们是为了蕾贝卡结婚了,流下了大哥哥送嫁妹妹般感动的泪水。” “大哥哥个头啊,你们压根没出现在德雷斯罗萨战役里,根本不认识她好吧。”布兰缇闷头把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 ——然后发现正好和她面对的方向对上的男性好像误会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也回应她似的点点头,把手里的葡萄酒喝了。 “……”布兰缇暗想不妙。 准备向罗求助一下来着,但这个非常畅销的男人已经开始被拉去跳第七支舞了。 ——好可怜,今天的高跟靴不会磨平吧。 布兰缇暗暗为他祈祷两句。 然后这个陌生男性就走到了红心海贼团这边。 “谢谢您向我敬酒,这位女士。”他很礼貌地走到这边重新给自己的酒杯续上,“敢问您的芳名?” “桑塔·布兰缇。”布兰缇的状态很放松,然后回复完才回过神,觉得有点不太礼貌,于是站了起来。 “有这个荣幸和您再饮几杯吗?”他举着酒杯问。 “哎呀!这位小哥。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朋友。”佩金站了起来,拿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 这个动作让对方愣了一下。 然后佩金看着对方,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真是一见如故。不如我们来喝几杯吧。” “啊?但是——” “别急呀。”佩金歪了歪头,示意布兰缇身边的其他成员,“我们都是排队请她赏脸和我们喝两杯的。这东西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一时半会儿和她喝不上,你就先和我喝呗?” 对方宕机了一会儿。然后了然地点点头,喝了杯酒就离开了。 “喂佩金。你怎么把海贼的那一套往这上面用了。”布兰缇重新坐回去,“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解救下你的船长?” “那不一样啊。总不能说我们都是排队请他赏脸陪我们跳舞的吧。”佩金摊手,“到时候要是海上的传闻把船长的取向往奇怪的地方理解了,我会被切成臊子的。” “而且布兰缇,你差不多行了吧。要不去救救他算了?”夏奇一边吃了一块枫糖华夫饼,在那嚼嚼嚼,一边看了看远处的状况:“这好像要开启第八支了。” “他平常可是在手术果实的高蓝耗下撑过来的。”布兰缇无所谓地说,“就算跳一天一夜也没事吧。反正转圈的又不是他,一般都是女孩子比较累。” “你是魔鬼吗?”佩金吐槽。 宴会终于在特拉法尔加船长跳到第二十三支舞结束后散场了。 然后布兰缇就在夜风中收获了一个暗含幽怨和怒气的——白色西装帅气男人。 “你还真干脆地把我晾在那边啊。”他咬牙切齿,“就不能过来邀请我跳支舞然后带我离开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布兰缇反问,“会有人试图遮住太阳和月亮的光辉不让人欣赏吗?”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过你今天的这个造型是真的酷诶……这是发胶吗硬硬的结块了。” 然后她退后两步欣赏:“虽然这种发型有点显成熟上年纪,但是确实挺男人味的。然后今天扣子全扣上了也特别禁欲系,还真是很好看——不过你估计不太喜欢这种穿着,因为太拘束了?” 她又靠近,然后隔着西裤摸了摸他的大腿:“衬衫这么平整,是有用固定在腿上的那种衬衫夹吗?……啊真的有。哇,那如果把衣服脱掉只剩下这个岂不是挺瑟——” 布兰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抓住了手。 “嗯?”她疑惑地看着罗。 他眼里的灰色,在月光下清冷地跃动起来,带着朦朦胧胧的潮湿情意。他看着这身挺简单的缎面长裙,却好像在透过这个衣装幻想什么别的场面。 月光像掺杂着霰,冰凉又有沙粒感。 “你会喜欢今天这样的吗?” “什么?”她问。 “婚礼。”罗回答。 “你指的是哪些方面?”布兰缇困惑,“她们的婚礼确实办的很好。也挺完美的,但不过我确实没有非常非常想要复刻的地方啦。” “今天的婚礼现场,你好像没有特别高兴——我不是说你的神情是不高兴的,或者令人扫兴的样子,只是并不像一般的观礼者那样投入又兴奋。”罗看着她,回忆着今天上午她的神情:“是……因为你想要一场婚礼吗?” “不是让你别老盯着我看嘛……”布兰缇无奈,“婚礼的话,怎么说呢……没很魂牵梦萦的那种,但我并不排斥——如果你想要办的话,我当然也乐意。反正看你咯?” 这是真心话吗?凭借他对她的了解,应该是。 可是,她注视新人的神情,就像在远处观望一部电影,既羡慕、又抽离。 第152章 看起来很复杂,像明明有想要获得的东西,但因为理智上知道如同水中捞月永远不能达到,所以平静地选择了放弃和克制。 “你是想要特别盛大的婚礼现场吗?” “没有啊。”布兰缇否认,然后带着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的神情:“你知道我是个社恐。倒不如说人多会让我觉得很难办。” 说实话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可以确定这是真话。因为布兰缇实际上并不是个会喜欢盛大仪式——尤其是人多的仪式,和狂热宴会的人。不如说每次那种大场合,她都会找个没人的小角落自己呆着,或者和他在一起享受二人时光。 但除了这个,他不明白还有什么是她会把心底的向往,直接挖个坑埋藏起来的。——因为这个直接深埋愿望的行为,大概率意味着他办不到,或者至少现在不好办到。这才会让她连提都不提。 衣装吗?还是那些宝石冠?他又不是买不起。至于那种很繁复的礼服,他只是不喜欢天天穿着,又不是连重大场合都不愿意。而且只要她要求,他穿什么乐意,这点她不是非常明白吗? 场地吗?这不是随便租借一下就行了? 神父?这个也很好解决啊? 证婚人?虽然他们确实都没有长辈可以担任这个角色,但好像也不像是这个点。 然后特拉法尔加·罗陷入了少有的困惑。 结婚仪式上,这对新人都做了些什么?他把全流程都回忆了两三遍了,还是没找到什么特殊的点。 “你在纠结什么啊?”布兰缇于是挽住了他的手臂,“不趁着夜色回去滚床单吗?十月六日这么特别,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的。” 她朝他眨了眨眼:“生日快乐。不过太仓促我来不及准备礼物,下周之前补上可以吗?” ? 这也不像是在强装快乐,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介意,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哪怕是遥不可及的梦,也不会让她的爱泛起分毫的波澜和动摇。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特别想要知道。 -------------------- 第68章 法定婚姻 ========================= 67 红心海贼团干脆直接借着这个机会,在德雷斯罗萨停留下来,完成潜水艇的舰载炮和深水鱼雷装备,以及艇上空间的调整、所需物品的采购。 “蕾贝卡的婚礼过后都已经五天了诶,话说我们还会停泊多久?”布兰缇于是问。 “两周到三周吧。”罗回答,“戒指调整反正是肯定够了,不必担心。” “不过船上在疯狂爆改的话,最近是不是也不能直接住在船上。那就是还得在陆地上住一段时间?”布兰缇突然想起什么,“话说每天都有轮人去看着的吧?” “那是当然,不然施工的时候万一外人在船上安装危险物,或者乱动私人物品怎么办。明天正式施工的时候就要开始轮流值守了。”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然后说,“不过离开德雷斯罗萨海域之前,我们会再去立博岛一趟。在那里的话,如果你想再停留一阵子也行——哦对,我好像忘了和你说‘特区’的事情了。” 于是罗把立博岛王室封地的事情告诉了她。 “啊……一公顷啊。”布兰缇神色复杂,“我不是嫌她抠门。我知道这估计是她为数不多的特权了。但就按你这个在德雷斯罗萨做手术的台数,收费加在一块儿,我估计能买下的地都不止一公顷了——哦我是按纯土地的价格来算的,建筑物不算进去。” “你说的对。不过一方面是因为其实我本来也打算来做这件事,另一方面它的合法性比较特殊——这样的话勉强给海贼当纪念用地也是可以的。” “别以为用个‘纪念用地’我就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不会原先是打算拿来做墓地吧?你和德雷斯罗萨王室有仇??你拿人家封地做墓地?” “是啊,就是看中这个合法性才同意,不然谁稀罕那么一小块地皮,我想要的话直接买下就——”他的话音忽然刹住了。 ——合法性。 ——合法的身份。 他的目光忽然像看见了什么真相一样,露出电光石火间了然一切的表情。 “嗯?”布兰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他很回归到对话的节奏里去,“总而言之,反正不要白不要吧。那块地方目前属于我。当然你什么时候想告别一阵航海生活,或者想在陆地上休整一段时间,也可以来这里。只不过比较麻烦的是这片土地的所有人是我,所以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将我驱逐出境。” “我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啊?我难为我自己是为了啥??” “好了。”罗草草结束这个对话,“你不是说要去船上拿给我补上的生日礼物吗?走吧。” 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因为她和自己航海相伴太久了,忘记了她原初的背景,忘记了她从小到大接受的如此正统的教育,忘记了她明明有能力以武力劫掠获利,却甘愿收入微薄地维持一个即将倒闭的店铺,是为了保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 她对合法身份的认同,对合法关系的向往,远比他这样的海贼要强烈得多。 而海贼,是不能获得合法的婚姻关系的,他们只有事实上的婚姻,或者自主举办的婚礼。即便是再强悍的海贼,也改变不了这一点——除非世界上所有的海贼都合法了。 第153章 她没有羡慕蕾贝卡王室的荣耀、华丽的衣装、盛大的婚礼、亲朋的祝福、以及漫天飞舞的新闻报道,唯独只羡慕那被法和社会所承认的身份和关系。 海贼口中压根无所谓的“法定”二字,她心中有着很重的份量。 而她闭口不谈,无非就是担心这种基于身份的既定事实,会刺伤他或者令他愧疚。 一个奇异的计划在他的脑内搭建起来。不过他暂时什么也没说,陪她回到了极地潜水号。 特拉法尔加·罗的卧室内。 罗有点困惑地看了看她打开的盒子,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脸。 “……我没理解。”他很诚恳地说,“礼物送一个我平常压根不会用的领带,这没什么。无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而且它确实挺好看。” 然后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盒子里的藏青色带丝缎光泽的物体:“但为什么…你扯到什么这次想要主导的问题——它和那个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说的主导不是指我想的那种事情?是我太龌龊了吗?” “啊。”布兰缇把领带从盒子里拿出来,“是那个意思啊。你没理解错,罗。” “但……你来主导?这不是体验过吗?” “那不一样。你摸摸你的良心说说看,我那叫‘主导’吗?我那顶多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在上方’”布兰缇说,“我们之前做过的那种,实际上你还是主动方。我只是被你换了个姿势折腾,被你掐着腰欣赏某些失控的画面。——因为躺着不用考虑维持平衡的问题嘛。” “所以?你不会是想让我忍着什么也不做吧?躺平当个**玩偶吗?有活人你为什么不用??” “这个说法不太准确。虽然就这次的情况来说我想掌握完全的主导权,但这只是因为获得答案比较方便,而且方便照顾脱力的你。”布兰缇拿出领带,“因为我不太确定到底你那个情况是忍着什么也不做呢,还是本来就起不了反应,所以什么都做不了。” “……哈?”……什么答案?什么脱力?他为什么要脱力?? “不是和你说过我很好奇那个问题的答案嘛。”布兰缇挑了挑眉:“实践出真知。希望一会儿你能准确地描述你的体感,医生,你应该能做到吧?”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说一些比较羞耻的话,在那种情境下要求你描述自己的身体状态会让你很难办吗?不过医生的话应该能说的很精准吧?”她慢慢展开了领带。 藏青色混金丝的领带展开垂了下来,四芒星只有轮廓被勾勒成金色。她只勾着其中一端,质感很好的领带直直地垂了下来,让他看见了内侧黑曜石一般的方块。石块的四角被钻了孔,然后以丝线固定在了领带的内侧——正常佩戴的话贴肤的那一面。 “海楼石……”作为能力者的他很快认出了这个气息和他犯冲的石头。然后联系了一下她刚才关于描述体感的要求:“……不是吧,你来真的!?” 说起来那时候,她确实问过他。能力者在被海楼石接触的“全身无力”情况下,能不能*起…… 特拉法尔加·罗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 “知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布条固定,而不直接选用海楼石手铐这种产品吗?因为你可以接触布条,只要过程中任何时候不愿意,很快就能扯下来,重新掌握主动权。而不用征求我的同意或者和我交流。很贴心吧?”布兰缇很尽责地解说起这个领带,“而且我也没有强迫你这么做啊。你还是有选择权的。” 罗抬眼,凉凉地嘲讽了一句:“你指的选择权是a:被你打上领带,和b:我自己动手系上领带,这种完全没差的选择权吗?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生日礼物会是这么一种让我……很惨的东西。” “怎么会,我没这么恶劣。而且我又不是想4i上了你,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总不能指望我去问别人吧?” 他的眼神又亮又烫,但是细看还是挺狠的:“我懂了……你这是装久了顺服的羔羊,现在结了婚终于不装了,打算翻身做主,骑在我身上手段酷烈地驾驭和征服,用残忍的方式肆意摆布和折磨我吗?难道是因为我被别的女人邀请跳舞这让你生气了?” “没有啊?”布兰缇很吃惊,“不是我让你和她们跳舞的嘛。” 他愣了两秒,似乎这个回答很令他意外:“……你明知道如果你说‘是的’的话我就会即刻屈服,抛弃自尊心和羞耻心同意任何要求任你玩弄,只为了让你相信我对婚姻的忠诚。” ——如果是他的话,可能就会坏心眼地说“是”然后用这种把戏让对方乖乖束手就擒。 “但我并不希望对你说谎呀,亲爱的特拉法尔加先生,而且我不太喜欢坑蒙拐骗一般的x同意。因为你的同意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你不愿意,无论我多感兴趣都不应该做。” 布兰缇倒了一杯酒来递给他。 罗一边接过来喝了,一边带着那种“你不会是想让我喝上头了直接同意吧”的狐疑神色。 “而且为什么要逼迫你屈服?我的目的也不是通过占据主导和掌控的方式压迫和……哦。既然你提到自尊心的问题,你会觉得这样很屈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还是算了。要不你就戴着海楼石随便啥时候自#一下然后告诉我那玩意儿能不能正常使用,以及使用过程中的体验感和正常情况下有什么区别就行。” 第154章 罗那这这根领带,内心动摇又复杂。 “主要是……按照你这个做法,我就只能任你享乐蹂躏,什么都反抗不了,然后羞耻地描述身体情况?你这简直就是把我当工具人。”他点头肯定地说,“不对,就是纯工具。” “不至于吧。只是一小片海楼石而已。你以前被拷住的时候都可以正常走路跑步,乃至于低强度地格斗和回避攻击。这种事情,完全不会让你丧失行动能力吧?更何况布条你可以扯开,随时随地都可以say no 的。” “布兰缇,你又不是普通人。如果是非能力者也就算了。一个能力者被海楼石限制着,在你面前和完全失能有什么区别?你不知道自己有很离谱的压迫感吗????” “有吗!??至少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没有啊?我哪次不是被你玩得乱糟糟脏兮兮的几乎要求饶了……为什么会被你形容的这么恐怖啊。”布兰缇于是举手投降,“想开一点,我都已经被你征服和开发多少次了。不过问题不大。既然你不乐意,那就还是按你想的来——今天你想玩哪种?” 她一点儿介怀都没有,挽着他的手臂贴过去,把那个领带拿远了点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似乎就准备滑到他的腿边给他开展某些服务了。 但这段话让他又有点罪恶感,毕竟好像都是对方顺着自己的意愿来,反过来的情况不太多。正在动摇之际,没想到已经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啊,不过可惜了。”她绕着自己的灰头发,“我本来准备好了冰镇过的薄荷白兰地。想着你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一会儿就边那样,边用吻喂给你喝……” “那不还是只能被动接受你的赐予吗?”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有点痒。 “但你不想试试吗?白兰地酒,你不是喜欢吗?还是同名……想想那个画面,还是挺——” 理智断裂的声音出现在他脑补出来画面的时候。 ——这女人现在为什么这么会以退为进了?! 他叹了一口气,纠结再三,有点自暴自弃地说:“好吧,反正我也已经完了......随你折腾吧。” 然后这个人慢吞吞地解开了衬衫,拿过床头柜上的领带,看了一会儿,在她的注视下,把这条很好看的藏青色金丝带子塞了她的手里:“……动手吧。” 布兰缇被逗笑:“也不必讲的那么像慷慨赴死吧。”然后把布条绕在他的脖子上。 “别用打领带的手法。那种方式脖子的余量太大了,石头容易随着布条滑动。你就当是系一个chocker就行。” ——好家伙,还指导起怎么享用他本人了。 “你可以系得紧一点……对,稍微勒住脖子也没关系。我不至于那么容易窒息。这样不容易在我被你凌虐的时候松开。海楼石只有一小片,不够贴合的话,就失去效果了。”他一边贴心地提示,一边稍微仰起头,让脆弱的脖颈更多地暴露出来,方便她下手。 “凌虐是什么鬼啊,给我换个用词啊。”布兰缇绕到他身后给他打结,“我这个最多算是折腾你吧,而且按我的理解这算服务而不是欺负。” 感受到领带被慢吞吞地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凉的石块一贴上后颈的位置,即便只是一小块,诡异的无力感也让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这他皱了皱眉。 布兰缇于是拿起高脚杯,浅浅抿了一口,然后和他接吻。直到酒液全都被他咽下,才在他的耳边发问:“所以你同意我开始了是吗?” 然后他靠在床上,佯装平静地和她对视,灰色的眼眸带了点埋怨地看着她,抿着唇稍微纠结,但语气却也没有很强硬。 “……仅此一次。” 布兰缇笑了,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干了一件想做了很久的事——用了点劲扯了扯,迫使他的距离和她更近了点。 “放心吧。”她说:“今天我会好好‘弄脏’你的,就像你每次对我做的那样。” (end) 【尾声】 立博岛。 当布兰缇看见这个被改装过的石质建筑怪异地贴着个“立博岛特区办事厅”的牌子的时候,略微感到了点奇怪的别扭。 “不是……你们现在的爱好改成了cos世界政府工作人员了吗?”她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一身黑西服的白雁:“……你们搞啥啊?” ——不会真因为有了个一公顷的土地,要建国了吧?国旗国歌国徽设计好了吗你们。 “进去看看吧。”罗抬脚先走了进去。 于是布兰缇按耐下腹诽,跟上了他的脚步。 罗抬手按了一下大厅的取票机,出了个0001的号。他拿着小纸片,给她看了一眼。 “不是……这地方就没别人吧。取号有什么意义?”布兰缇很困惑,“啊?你们今天到底干嘛?吃错药了?罗你怎么也陪他们玩呐??你不是船长吗?” 滴—— “请0001号至a柜台办理,结婚登记业务。”电子音响起。 布兰缇愣住了。 窗口上方的电子屏滚动着同样的黑底红色文字信息:请0001号至a柜台办理,结婚登记业务。 ——诶? 她僵在了原地,猛然意识到什么地,看了看在场所有一身政府窗口服务人员打扮的红心海贼团成员。 在玻璃窗口内的佩金于是又按了一遍号。 “请0001号至a柜台办理,结婚登记业务。”仍然是电子音。 第155章 布兰缇捂住了眼睛,尽量克制着泪水不要涌得太厉害。 “再不去得过号了。”罗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走吧。”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点了点头。然后被罗半是揽着半是扶着地走到了“窗口”。 “出示一下身份证件——男方姓名?”佩金核对。 “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罗回答完,佩金就在那煞有介事地啪啦啪啦敲字儿。 “女方姓名?” “桑塔·布兰缇。”她的声音发抖。 佩金接着打字,然后拿着“身份证”核对起来人脸。 “双方是自愿结婚吧?没有受到任何胁迫或欺骗?” “是的。我们是自愿结婚。”罗回答。 “女方呢?一直在哭哦?是受到胁迫吗?是否需要帮助?比如需要我替你找f联吗?”佩金问。 “不是的。”布兰缇赶紧抽过办事窗口的抽纸擦了擦脸,“我是自愿结婚。” “这边查了一下,双方目前都没有正在存续的婚姻。符合结婚条件,准予登记。”佩金盯着电脑接着说,“好,你们看一下摄像头。” 说着他挪动了一下摆在窗口的小摄像头:“对,靠近一些。” 然后咔嚓一声,照片就拍好了。从佩金身边的机器里打印出来。 布兰缇发现照片的背景不是实物,而是一片热烈的红色,疑惑地回头,发现克里欧捏和伊卡库一人提拉着红布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和罗的身后。 想哭的欲望更强烈了,她看了眼身侧的罗。但他只是平视着前方的柜台,什么也没说。然后一手拍了拍她的膝盖,像某种安抚。 佩金解锁了抽屉,把照片粘合在打印好的证件上,然后拿出章在已经制作完成的册子上啪啪各盖了一下:“这是你们的结婚证,请收好。” 结婚证被从玻璃窗口的拱形洞里递了出来。 布兰缇已经抿唇忍着眼泪,坐在椅子上克制不住颤抖。所以罗去把两本证件都拿了出来。 “这不是单纯的陪你演一把过个瘾而已。”罗把其中一本塞进了她的手中,“在立博岛这一公顷的土地上,非法行为和身份,被有限度地容许。我是这片‘特区’土地的所有者,可以合理合法地在上面展开和城镇或者乡村类似的自治活动。” “现在,我们的婚姻关系是法定的了。”他用纸巾印干她脸上还没干透的泪水,“在我死去之前,它的效力将一直持续。”罗指了指封皮上德雷斯罗萨王国的标志。 布兰缇看着他。 “现在,我们互为合法婚姻中的法定配偶。”罗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你会开心吗?” 特拉法尔加·罗简直是个造梦机。 红心海贼团简直是个造梦团队。 实现着她每一次都以为无法企及,也从未言说过的幻梦。 (end) -------------------- =================== 《誓约与海》正文完结了23333。番外随缘在老福特更新吧(也不一定有)。主要看看op还有没有新的剧情以及我还有没有新的脑洞。 第69章 番外二 ======================= 誓约与海·番外二 《南海涛声》 01 “哇。你还真是……”布兰缇看着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在本子上核对清单的罗,“你知道吗,你就像那种准备把女儿嫁出去的母亲或者父亲。在核对嫁妆单子。” 罗没回头,拿起笔勾掉了小本子上面的一行:“你这么说的话我大概是没吃亏,毕竟辈分加了一级—— 一定要选的话我可以选父亲吗?” “佩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做他爸爸?”布兰缇笑,“我以为你会协商一下,要一个大哥的名分。不过佩金确实比你大两岁来着?” “关键是你给的选项没有啊。你知道的,我通常只能在你划定的范围内发挥主观能动性。”罗终于对完了最后一项,“确实。真按年龄计算的话他应该做哥哥,但很可惜从一开始他和夏奇就叫的我‘大哥’。你没机会听我这样喊人。” “你说的一开始指的是?” “在飞燕岛的时候就这样了。1”罗坐回椅子上,把布兰缇捞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怎么,你很想让我用敬语尊称别人吗?” “你有过吗?” “有。‘柯拉先生’就是。” 布兰缇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怎么,你也想要吗?” “不不不,那样太生分了。”布兰缇摇头,“我只是觉得好奇。毕竟自从王下七武海时期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那种一脸谁都看不上的样子,而且说话的风格也很……” 她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她的目光忽然被视野里的东西吸引。罗给她戴上了一只耳环,从桌面上打开的盒子里还剩下的另一只来判断,这一对是量感还挺大的红宝石耳环。 布兰缇偏着头方便他勾上去,然后等左边弄好了又歪到另一边,她配合地撩起耳边的散发,但有点不解:“嗯?今天也不是我生日啊?好像也不是纪念日之类的吧?” “我只有特殊日子可以给你送东西吗?平常的任意一天不可以?多给我开放点权限吧。”罗扣好之后,自己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嗯。这颜色很衬你。” “但这个量感是不是太大了?红尖晶围镶筝型的红宝石,看上去好奢华。会不会和平常比较简单的衣装不太搭配?”布兰缇问。 第156章 “到时候出席婚礼,我们都是穿冬装吧,那种毛绒绒领子的大衣,配上这种量感才压得住,不然太轻飘了。”罗满意地点点头,“多好,像电视剧里的叶卡捷琳娜大帝似的。”然后把镜子递给她。 “说起来你给佩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罗问,“之前我问的时候神秘兮兮地说要做好了再告诉我。” 布兰缇于是拉着罗,推开移门很方便地进入到自己这边的区域。 一把闪着耀目光泽的短剑。灰色宝石以无边镶嵌的方式覆盖剑身,既有刀锋清冷的意味,又像流淌着的水银,轻微变换角度就会有不同的光泽。 “这玩意。”罗嫌弃地皱了皱眉,“很不实用吧。” “哪有人用别人赠送的新婚礼物去打架啊。做个小摆件不好吗?”布兰缇说,“这是‘宝石剑’。象征无尽的幸运与勇气。” “无边镶嵌你学了多久?”罗仔细地看了看剑身,又抓起她的手,看指尖有没有细微的伤口,“这不是珠宝匠的技能吗?最近因为总接触酒精和磨石头你这指尖都有点起茧子了”然后用很平淡的语气给出一句仿佛非常自然的抱怨:“真嫉妒啊。你送给我的东西好像都没这么费心。” “能一样吗,人这是新婚礼物。再说了,技多不压身嘛。啥时候万一流落街头了说不定我还能靠这个混口饭吃,而且,多一个技能,你的礼物不就又多一个花样了?想开点呐我亲爱的船长。”布兰缇看着他认真检查的样子,仿佛又被美貌重击,“而且你怎么越来越对说出这种话没有心理负担了?大船长,您已经30岁了。” “30岁怎么了,30岁就不可以因为爱人的区别对待而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吗?”他撇了撇嘴,“而且你这里面用的大部分灰色尖晶石,都是我保险箱里拿出来的吧。” “你不是说你的财产我都有处置和消费的权利吗?这下心疼了,想反悔了?” “怎么会。我担心的就是你不使用这个权限,那样会让我很失落。” “主要是你收集的灰色宝石真的超级多,有深有浅的可好看了……满满一大箱,我就在里面挑了个三十来颗。去市面上买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全的质量又这么好的——毕竟很少有人拿这种次等货和边角料当宝贝。去珠宝店能找到两三颗,就已经是这家店照顾小众风格了。” 罗抱住了她。 “怎么了?”布兰缇被突然的拥抱搞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次等货’也不是‘边角料’,布兰缇。”他吻了她的颈侧,发丝弄得她心里痒:“那是我的珍宝。” 那是她的发色,他的瞳色。 在之前误以为失去她的时候,聊以慰藉作为寄托的物品。每当看到那样深深浅浅、光芒不算抢眼的金属色石头,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收入怀中。 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看着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如同透过一个次元凝视他的爱人。 而后虽然非常幸运地重新迎接星辰入怀,这个习惯却没改变。所以他的小匣子里总有数不清的坚硬的、锋利的、灰色宝石。 (1op官方小说。夏奇(14岁)和佩金(15岁)就喊13岁的罗叫“罗大哥”。贝波(9岁)喊的罗哥哥。) 02 布兰缇吐槽的罗“清点嫁妆”的起因,是佩金将要结婚了。 这个32岁的北海男人哭着喊着自己终于不再是可怜的单身汉了,然后非常希望也在立博岛领个小本子。 ——这有什么难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大手一挥,直接让船改变航向。 原本的打算是,先穿越了无风带去南海接上了这个极地企鹅钟爱的小姑娘,之后一起坐船前往立博岛。但佩金和她在电话虫里一番交谈后,她对要去领证也感到由衷地开心。不过提出了在领证之前,想先让他见见自己唯一的哥哥。 “这就是相当于见家长吧。”佩金很肯定的说,“拜托了船长。让我取点经吧!” “你发什么神经。”罗眼皮都没抬,“我又没经历过见过家长这个程序。” “那你教教我见家长应该怎么做吧!” “你一定要一个没有实践经验的人来提供建议吗?要不你打电话去电视台付费情感咨询吧。” “那怎么行。那近似于诈骗。”佩金哭丧着脸,“求你了,罗。给点意见吧。要不你想象一下,如果你去布兰缇家里提亲?你怎么和她家人相处?” “……”罗抬头望了天花板两秒:“除了夹起尾巴做人我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布兰缇给两人各一杯热茶。 “是……茉莉?”罗深吸一口气,仿佛多吸入一点可以让头脑变得舒缓。 “嗯。干茉莉花和红茶一起冲泡。然后为了不那么烫口,加了之前用茉莉花水冻的冰块儿。” “茉莉不是一般和绿茶一起搭配吗?红茶会不会太浓重了?”佩金问。 “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是冬天啦,我担心你们喝绿茶会有点肠胃不舒服。——对了,总听你叫她‘优尔’,但感觉应该是爱称吧?到时候咱们见到小姑娘,可不能这么称呼。尤其是船上这群男人,那样太亲密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丝库优尔。”佩金回答,“塞拉菲娜·丝库优尔。(seraphina·skua)” 布兰缇的手顿了一下。罗则是有点绷不住笑:“是s-k-u-a的skua吗?” 第157章 “……好家伙。这什么命定一般的剧本。”布兰缇说,“贼鸥是企鹅的天敌啊。”(贼鸥英文:skua) 布兰缇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正烧着水。聊着天嗓子有点干,瞧了一眼特拉法尔加船长求助,他就把自己才尝了几口的花茶递过来了。 “不过,塞拉酱有说怎么来吗?她和她的哥哥一起去立博岛,路程还挺长的呢。” ?? “现在治安那么好,坐轮船不就行了。现在穿越无风带的船只已经很普及了,营运的客船很方便就能穿越四海。”罗说。 “反正有她那靠谱的哥哥陪着,我也不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出门上当受骗或者被人怎样。优尔说她的哥哥当初也是纵横伟大航路过的。”佩金说。 “哦?是海贼吗?”罗接回她喝剩的花茶,自己抿了一口。 “是……吧?我也没细问。”佩金说,“我自己就是个海贼,只有人家对我的身份挑挑拣拣的份儿,哪有我挑拣人家的?我现在就是担心她哥不愿意给我这个名分。嘤。” “那你不问问她具体的班次之类的吗?”布兰缇问,“我们可不能到的比女孩子晚呐。最好提前几天,然后等小塞拉到了,去接一接。怎么说也是——尽地主之谊?” “我问了呀,她不愿意说。”佩金嘟囔,“然后就说瞎话敷衍我。” “她怎么说的?” “她说啊。”佩金闷了一口茶,“她哥会骑自行车送她去的。——有病吧,谁能在海上骑自行车啊。” 布兰缇呆愣两秒,噗嗤一声看着罗笑出来。这让罗有点困惑。 “你也觉得很离谱吧?要不你从女性的角度分析一下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轮船班次嘛。” “佩金啊。”布兰缇憋笑憋的发抖,“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过人家哥哥那一关了。” “啊?”佩金说,“不是?那话题不又回来了吗??我刚才一开头就在问船长怎么过关的事情嘛!” 04 “哦呀。”来人的自行车微妙地绕了个弧,然后车把一歪,把脚一撑,霎时间海面上的冰线绽开成了冰花。 “我还以为要等到了立博岛才会相遇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见了呀。”库赞看着面前这艘关了动力装置,在洋面上随着海流漂着的黄色船只,打了个招呼:“哟。” 车后座的红头发少女快乐地伸手:“早呀,小佩!” 正拿着拖把给甲板除熊毛的佩金尴尬得想要个时空机。 “……轮不到你这种在洋面上到处放霸气的人说偶遇吧。”特拉法尔加·罗慢吞吞地从舱室里面走出来,扛着刀居高临下地给出一句吐槽。 “呀,但是偶遇的话都是青春校园爱情的主要元素。”库赞挠头。 “你和你提到的关键词沾边吗?” “我不沾边但是小姑娘沾边啊。你干什么,歧视年过半百的大人吗?” “一般的小姑娘谈恋爱也不太需要有个年过半百的亲戚跟着的,那很像变态。”罗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人全身上下的衣服,虽然都每一件都干净,单拎出来看也挺有型,但不知道为什么组合在一起,莫名地很像刚从哪里流浪捡垃圾回来,“小姑娘的人生大事,你就这幅打扮准备出席吗?真是个不称职的大哥啊。” 佩金胆战心惊地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没忍住扯了扯罗的衣服下摆:“那个……船长,你别忘了,你也算在见家长啊现在。” “我是原本打算到了岛上再开始好好拾掇的。”库赞把墨镜架在额前,“别看我这样,当时做海军的时候还挺英俊潇洒,人模人样……” “好了。”罗打断了他的话,“把你的自行车搬上来吧。就算你愿意露天骑车去立博岛,我也总得替我的船员考虑。”然后转头和佩金说,“愣着干什么,去把塞拉菲娜的行李拿上来啊?” ——啊?这么强势的吗??? 佩金看了看罗,又看了看库赞。 “不是!?你不是说除了夹着尾巴做人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吗?你骗我!!!船长,你骗我!!!”他一边回头做口型,一边一骨碌地爬下船去,脚步轻盈就差蹦蹦跳跳地给人搬东西了。 然后走到库赞面前,双腿又有点发僵。 “哦,小哥。”库赞于是从自行车上下来,“我记得你。原来塞拉说的企鹅先生是你啊。” “啊哈哈哈哈。”佩金干笑挠头,“您能记得实在是——” ——不太好。被瞬间秒杀什么的,显得自己很菜啊。 “你还真挺不记仇的。”库赞于是从漂浮着的冰块上拿下一个亮红色大行李箱,显然是塞拉菲娜的东西:“差点都给冻成个大冰球了,还在我这儿嬉皮笑脸——好了去吧。其他的我自己搬就行。”他的身高接近三米,所以显得手特特别大,拍了拍佩金的肩膀,这个画面显得有点诡异而滑稽。然后库赞也给甲板上的另一个人打了个招呼,“早,布兰缇。好久不见。” 佩金松了口气,搬起东西来。 05 一年前。 塞拉菲娜·丝库优尔是个画家——可不是某些海贼自吹自擂的艺术家,她可是到处都有人邀请办画展的那种。而且变现能力优越,打破了很多人心中艺术家穷困潦倒的刻板印象。 佩金和她的相遇,就发生在西海某岛上的陶瓷艺术节上。 回来的时候,佩金和当天值夜的特拉法尔加船长聊了整整一晚上,红头发冷白皮的人有多么地光明耀眼,那热烈的南海风情,比狐尾百合还迷人勾魂。 第158章 特拉法尔加船长从一开始的很想赶人去睡觉,到后面无力挣扎只能让人过嘴瘾,再到最后神色复杂地看他了半晌:“南海,红头发,冷白皮——你见到尤斯塔斯·基德了?” 佩金第一次对他的船长比了一个中指:“罗。咱们要不去甲板谈谈吧。” 特拉法尔加船长笑得全身发抖。 ——了不得了不得。南海的这个小姑娘要让他的船员造反了。 不过塞拉菲娜·丝库优尔后来并没有上船——指的是成为伙伴的那种“上船”。她一般都是和佩金通过电话虫或者书信来聊天谈情。 “异地恋真是辛苦呢。”布兰缇一边擦着高脚杯,一边感叹。 “没办法。毕竟航线不重合嘛。”佩金吃着葡萄,然后翘着脚吐葡萄皮,葡萄皮精准地进入厨余垃圾桶:“优尔不是那种会被男人绑在船上的类型。她比较喜欢满世界跑着去采风、写生,不会因为喜欢我就和我天天黏在一起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治安很好我倒是也不担心。当然我也有错,我也是不太想因为这个放弃海上漂啦——好在我们能相互理解达成共识。等到我什么时候漂不动了,我发誓我就让剩余的人生全围着她转,像地球绕着太阳那样。” “但是一直分居的话,也不是个办法啊。”海胆看了眼佩金吐葡萄皮进远处垃圾桶的动作,每个抛物线都和复制粘贴似的一毛一样:“你不会是这样练出水下炮技能的吧?佩金哥?还真是百发百中。” “别那么古板嘛海胆。爱情的姿态有很多种哦。”布兰缇说,“‘冥王’西尔巴兹·雷利和前九蛇岛的皇帝夏琪可是年过半百后才在香波地群岛定居的。之前他俩不也各干各的,没见感情破裂啊?” 海胆耸了耸肩,然后自己打了一杯黑啤,去冰箱门前看值班表了:“今天是布兰缇你做晚饭吗?我有点想吃香草九层塔小羊排。” “我看你长得像小羊排。”布兰缇翻白眼:“为什么到我的时候你们就开始点菜了?不是说好的值班的人做啥就吃啥不准瞎bb吗?”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有求必应。”夏奇把刚从岛上采购来的苹果拖进厨房,“而且在你这开小灶的恶行是船长开始的吧?我反正不惯着他,想要吃什么自己去做好了。” “你说话好像失忆了一样。上周听说他想吃通心粉是谁起了个大早,早餐就给他安排了的?做人不能太颠倒黑白,夏奇。”布兰缇于是拿起桌上的电话虫,直接呼船长室,“晚上你想吃什么,船长?海胆说想吃小羊排来着,我就打算都给大家安排这个。你看你要是想吃别的你和我说,我另外做。” 电话虫的那端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 “都行。你看着办就好。” ——??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看了眼布兰缇。 这又甜又黏、似夹非夹的声音很离谱,但是细品还确实有点特拉法尔加·罗幼年期的音色。 “好啊你。”布兰缇面不改色,“刚结婚一年你就往房里带女人了是吧?给我等着。” “什——?!我没——”有字还没出口,就被物理断绝了。 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在全船其他人震悚地目光里开口:“有哪个志愿者准备和我去捉/奸吗?” 啊嘞?声音怎么突然变得挺浑厚。 06 胸大腰细的特拉法尔加·罗和非常硬派又眉目冷峻的布兰缇在熟悉的卧室面面相觑。 “哇。你还真是……富有且慷慨啊。”作为男性的布兰缇伸手就掂了下罗那个尺寸很夸张的胸,动作轻佻又猥琐,很像那种在夜店随便消费的纨绔子弟。加上是那种长发,设定踩得更死了。 “别这样碰我!”他——或者应该暂时成为她?她尴尬地别过头去。 “干什么?我可是合法的。”布兰缇晃了晃手上的婚戒,然后压根没亏待自己地肆意乱揉乱摸,“你长的还真是带感啊。罗。果然美人是不分男女的吗?无论男身还是女身都是*张力爆炸啊你。” “……”罗瞪了他一眼。——对,现在或许改用“他”来称呼布兰缇。然后她忍无可忍,抓住布兰缇的手开口:“这种下流话能不能别在我这么难堪的时候说呢?” “虽然听佩金他们说和黑胡子一战的时候你也曾经被变成女人,听说长得超正点,但是实际一看果然更富有冲击力啊。”布兰缇发觉自己的衣服有点紧,可能是变成男性之后肩宽之类的数值有所变化,于是干脆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罗震惊地抓起被子往床上退,“我警告你你别在这种情况下打算上了——” 然后她发现布兰缇只是去拉开衣柜挑衣服了。 “wow。”布兰缇一边穿着罗的明黄色衬衫,一边回头嘴上跳戏对方:“我没想到你第一个想法就是被上诶。心里很期待吗?我确实知道怎么让女人快乐,毕竟我原本就是女性,你要是想试试我也可以帮你的。” 罗看着对方显得更英气的黑色眼眸,感觉和被蛇缠上了身体一样,诡异又黏糊。 “我没有。”她分辩一句,“我只是担心你色令智昏。你要知道现在我们的身体都不太正常,要是干了那种事情的话,说不定恢复正常的性别之后会有损伤的。毕竟那些器官,在原本的身体上是不存在的。而且这是花粉吸入引起的,生效时间很短,万一在那个的过程里恢复原状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器官卡在什么器官里头??我反正不接受这样。” 第159章 “你这个说法还真是令人感动。”布兰缇于是挑了一些自己的衣服给她,“你的意思是不考虑身体受到不可逆损坏的现实情况,就不介意被我侵*犯吗?” 这个问题让特拉法尔加·罗五官扭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在布兰缇向来不会在这种议题上让他太有羞耻感,布兰缇只逗了她两句,很快转换了话题:“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上头到想在这时候搞什么泡芙游戏——我的衣服胸围可能都不太够你穿,不过还好中性的款式很多,不会让你非得穿着裙子被他们嘲笑。” “我就不能穿我原来的衣服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现在身体骨架都有点变了。太大的话反而容易走光。”布兰缇说的挺诚恳,“我是建议你穿我的啦,但不过你非要穿原来的也行。我又不强迫你。” 然后布兰缇拿着选好的衣服和女式内/衣/裤,准备给她换上。 “……”布兰缇的手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不是吧。” 对方的脸在他的注视下烧成特别红的颜色,她抬手挡住了脸:“求你别看了。” “我就刚才随便碰了一下胸部,在你的腰和腿上揩点油而已,你怎么……这样了。”布兰缇帮她褪下原来的贴身布料,“反应这么大,还真是和水蜜桃一样随便捏一下就流的到处都是。” “别说了!”她咬牙切齿。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布兰缇打开浴室,“去清洗一下吧。我不随便招惹你了。” 罗拿过浴巾,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浴室。可惜作为女性的特拉法尔加·罗的眉眼太精致好看了,凶狠的眼神看起来也很像黏腻的嗔怒。 一阵强烈的霸气撞得她几乎都晃了一下。 “怎么了?”她打开刚关上的浴室门,以为遭遇了什么情况。 却见布兰缇一拖鞋踩死了地上的蜈蚣。 “嘶,船上怎么会有蜈蚣啊。看来得彻底检查一下了。”罗先是皱着眉伸头看了看,后面感觉没什么事,就打算洗完再说。 浴室的水声响起,隔着门,她问他:“你……会怕虫子吗?布兰缇?” “我不是已经弄死它了吗?”布兰缇回答,语气毫无破绽。 “你确实没有和怕虫子的小女孩一样尖叫起来,但是你的反应太应激了吧。”她的语气平淡,“哪有人打个普通虫子会下意识抬升霸气的。” 布兰缇沉默了一阵。 07 冲洗好,又换了干净衣服的特拉法尔加·罗和往常一样享受着吹干头发的服务。只不过现在的画面看起来更像男友给女友吹头发。 “那个事情也不是不好告诉你。” “没有关系。你要是觉得不好说出口也可以不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罗的声音在吹风机的响声下显得有点不那么真切,“不过知道你讨厌虫子,我以后会更注意的。” 布兰缇给她吹干了发根,然后关了吹风机绕到她的身前蹲下,很认真地看着罗的双眼。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布兰缇说,“我不会影响到生活和战斗方面的。” “我知道啊。你说的这么认真干什么。”罗耸耸肩,“我不至于认为你会因为看到一个虫子就吓得动也动不了。但不过你说过去的事?不会是有和虫子相关的ptsd吧?” “呃……”布兰缇回忆了一下,“已经克服了,所以应该不算ptsd?” 然后他稍微皱了皱眉头,目光好像回到了特别久远的过去:“也行吧,夜晚是叩开过去的契机——不过我只能简略说明一下,因为一会儿我还得下楼给他们准备小羊排。” “你知道的,我的故乡全民都有同一种信仰。” 罗点头。 “怎么说呢,所以我们的文化会偏保守一点。尤其是关于*上的问题,一向倡导节欲甚至去除欲望。只有以繁衍后代为目的的*行为,是可以被认可的。因为繁衍后代是光荣的种族任务,以及为神增添信徒的有效途径。” “所以你们国家连用byt都非法吗?” “呃。倒不至于‘非法’但大家不认可。所以很少能找到地方贩卖,几乎要来源于走私进口。而且一旦被人发现购买过这个。就会被认为是只想享受y欲,而不承担生育的责任,是非常下流的人。”布兰缇解释,“不过,这方面上倒是还挺……男女平等?男性婚外失贞也会被扣上放荡的罪名,然后被唾弃,之后烧死或者斩首。女性则通常是毒死或者绞刑。” “那你还真是……那种极端文化环境下的异类了。”罗想了想以前遇见的场景,在咖啡馆遇见的时候,这人可是很乐呵地看着片子呢。 “嗯……主要是我离开的也早。”布兰缇说,“至于为什么离开的早,这就终于扯到虫子的事了。” “在这种观念下,对处男处女的检验,基本上是每年都会进行的。他们绝不能忍受少男少女在没结婚的情况下失贞。所以在学校就会定期检验,基本上每年就有一次。检验的方式是拿供奉在神龛前的壁虎血,滴在少男少女的手腕上。能够凝聚的就是处子,不能的,就代表已经失贞了。” “好没有科学依据啊。” “是吧。”布兰缇说,“七岁那年。血滴在我的手上,没有像其他的同学那样,像一颗朱砂痣静静地呆在手上,而是很快地滑落了,像割破了手腕那样。” 他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很落寞:“但我没有……” 第160章 “我没有……”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罗,眼神又无助又难过,“我那时候甚至连自*都没有,毕竟我才七岁。” “……我真的没有。”他好像在讲给那些过去责骂着不知羞耻的大人们听,沉声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罗安抚着地摸了摸他的肩膀,干脆给他揽过来抱着。 “但是他们不相信,认为我就算没有和别的男人通j,也是自*过。自甘堕落、放纵轻贱。”布兰缇靠在罗的怀里,压根没意识到这好像一个男人在妻子的怀抱下撒娇。 “所以作为惩罚,他们把我扒光了扔进虫窟。”布兰缇干脆直接伏在罗的膝头,半躺在了床上,然后抬着手拨弄罗的耳环。 她的怀抱很安全舒适。这真的很神奇,哪怕是已经成为女性的特拉法尔加·罗,仍然能够带给布兰缇避风港一样的宁静和让心落地的魔力。 “……那里头反正蜘蛛蜈蚣蠕虫蝎子什么玩意的都有。”她没有特意去描绘那是个什么样的建筑,或者是个多大多深的坑。不知道是单纯地不能细想,还是只是担心罗会心理不适。 罗沉默了。 “不过……”布兰缇闭上眼缓了一会儿,“也算是托这个福吧。被丢在那地方的我好像被遗忘了,那天不知哪儿来的海贼团在故国里放火劫掠。可能也有不少恶魔果实能力者?我记不清……说不定如果我也在学校,已经被一起杀了。总之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当地已经被海军接管。我反正也没地儿可去,最后就留在了海军。” 她睁开了眼:“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得下去做小羊排,再不去来不及了。” 然后她忽然发现本该出现在视野里,挡住日光灯的大欧派消失了。 “嗯??这就变回来了?太快了吧。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结束了?”布兰缇抱怨,“就不能多持续几个小时吗?” “毕竟不是果实能力。”罗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低沉,“劝你不要打那些花粉的主意,布兰缇。想用在我身上这种歪心思趁早掐死。” “啊哈?”布兰缇坐起来,“我可没这么想,你的脑子倒是对怎么料理你自己转的挺快的?怎么,是想暗示我吗?”依旧是一个wink:“坦白说吧,刚才有没有害怕被我诱骗用手或者嘴给我解决?” “我没有暗示,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怕?被法定配偶做点合法的事有什么好怕的?你也太小看人了吧。”他的回复很冷淡。然后张开了room。 “你干什么??不能因为我现在穿着你的衣服你就上头要乱来吧?” 罗斜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是什么s情狂吗?我检查一下舱内有没有虫子筑巢了而已——毕竟不是说见到一只蟑螂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有一窝了吗?” 布兰缇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开门。 “还行,这只应该只是靠岸的时候偶然爬上的。”罗结束了scan的流程,“小羊排我想配鹰嘴豆泥。” “yes,your highness。”(是,殿下。)布兰缇转过身来,非常花哨地,假装摘了个手套行骑士礼——虽然她手上除了婚戒啥也没带。 罗被她逗笑了。 08 “在离柴火堆这么近的地方生火真的好吗?”罗朝前方甩了一瓶酒。 背对着他的库赞仍旧顶着比鸡窝还乱的头发,接住了酒瓶:“有什么关系,真要有火星子飞出来爆燃了。你还担心我灭不了火吗?”然后又截停了接续甩来的空玻璃杯。“布兰缇呢?没跟着你?” “她去找塞拉菲娜学画画去了。不过那真是你的妹妹?长得不像啊。” “嗐。我一个贫民窟里爬出来的泥腿子,哪儿来的这么美丽的妹妹,年纪还差那么多——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塞拉菲娜是我同僚的妹妹。他在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途中牺牲了,然后把她托付给我,希望我照顾到她成年为止。”库赞一边开酒瓶一边感叹,“不过其实我除了定期给她的银行卡打钱,也没做什么大哥该做的事情。也算是没兑现好承诺吧。好在南海的姑娘一般都生命力顽强,无论怎样都活得下去。” 罗没理会他那个意有所指的话,自顾自地走到他的对面,挪了个空木桶过来,自己就坐上去了,然后背靠着柴火堆。他正打算开盖给自己的玻璃杯里倒酒,对方却食指一伸,在自己的这个锤纹玻璃杯里凭空多出一块冰球。 “……谢谢你的好心。”罗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酒杯里的冰球,“但大冷天的,我不太需要里头加冰块。” 然后非常不留情面地把这个冰球同样用能力remove掉了。 但库赞还是在自己的杯中发动了能力,朗姆酒在恰到好处的控制下成为了介乎于冰沙和液体之间的形态。 火光在两人之间跳跃。库赞给火堆加了一根木头。 罗瞄了一眼他这个动作,按捺下了“你到底是冷还是热”的疑问。 “你的酒量怎么样?”库赞问。 “不好不坏吧。”罗垂着眼睛,看着酒杯里倒映着的月亮,“虽然从频次上来看,我还挺经常喝酒,但每次喝的并不多。通常也不会真到喝醉的地步,我也不喜欢醉酒。” “你看起来确实是会比较克制的类型。毕竟医生通常对自己的健康还是很负责任的。”库赞把墨镜放进大衣内侧靠近胸口的内袋里。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罗晃着酒杯,里头的液体乖巧地游荡,环绕着杯中的小月亮起舞,“大量饮酒容易手抖。这样的话会很难进行精密的手术。” 第161章 “但我听说现在开始研发用机械臂代替人手进行手术了。或许你很快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库赞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啊,不过我不是医生。医学领域技术变革的话题你就当我是道听途说好了。” “毕竟南海是走出了很多机械领域代表人物的海域。你会这么想倒也不奇怪。”罗稍微回忆了一下,“尤斯塔斯·基德,草帽海贼团的弗兰奇,革命军南军军长林德伯格。以这三人为代表的机械战斗、人体改造、武器研发,都是南海文化孕育之下的典型范例。但不过因为技术进步,就认为医生要退出历史舞台,这种想法还是太粗浅了。” “你对南海还挺了解的嘛。是因为布兰缇是南海人吗?”库赞往石头上靠了靠,秉持一种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坐直的精神——要不是正在和他对话的好歹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可能已经横躺着歪在地上了,“啊,别在意。我不是在阴阳怪气你要失业了。毕竟退一万步讲,你不当医生了,就你这脑袋也不可能流落街头的。喔对,你知道我是南海人?” “……”罗稍微皱了皱眉,“她那种奇怪的叙述方式是和你学的吗?被你带坏的?还是南海人大多都这样?”然后他还是习惯性地回答了对方的疑问:“也是偶然间听她说的,南海和北海贡献了海军‘大事件’之前的一帅三将。” “啊?”青雉一开始懵了一下,后来一想,确实,战国和自己是南海人,赤犬和黄猿则是北海人,“哦。那这么说南海北海的联合还真是由来已久——你不会是想说这个梗吧?但其实南海并没有很统一的文化风格,南海内有的岛之间的文化差异,比跨海的差异都大。” “我知道……”罗叹了口气:“两周年的时候,我们去南海逛了一圈……总共游览过十三个岛屿。虽然还有不少地方没跑完,不过有的是时间,以后可以慢慢逛。” “……两周年是指?”总不会是顶上战争两周年吧? 罗没回答,依旧非常懒散地靠在背后的柴火堆上,然后抬了自己的手,展示无名指的婚戒。金属映照着温暖的火光。 库赞抽了抽嘴角:“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一点见到长辈的慌张态度都没有。原来是已经达到战略目标了所以我这个老年人的态度无关紧要了对吧?” “你也算她的长辈吗?我认为大概只是能算前上司吧。”罗一边喝着酒,一边抬头望了望星空,“我不认为一个合格的长辈会给人的腰腹部扎个洞。”今天是星月夜呢,真罕见。 库赞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嘟囔。 火堆发出噼啪的脆响。 “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罗喝的比库赞慢不少,这会儿第一杯才下去了一半。 “嗯……嘛——”他的目光指向火堆,似乎想在踊跃的火光中寻找答案,“想和你聊点过去的事情。” “过去?”他不记得和这个前任海军大将有什么共同的过去。 “别误会。那不是和我有关的过去。”库赞收回了目光,然后注视着自己的酒杯,“说实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阴云在此刻笼住月光。 “你就当听一个故事吧。罗。”他说。 09 布兰缇洗了澡,给自己擦着身体乳。 “需要我帮忙吗?”罗不知道该不该好好欣赏现在的画面——毕竟这澡就是因为刚才完事儿了才洗的。 “别吧。”布兰缇回绝,“那不就又变成不妙的导火索了吗?你最近又开始睡不好了,还是别纵*过度。” “那你为什么不在浴室里面涂呢?”罗半躺在床上,调整姿势让自己斜卧得更舒服,“也不是睡不好,就总是做梦——倒也不是噩梦,用不着担心。” “因为在浴室里面水汽太大了,涂着涂着都干不了啊。”布兰缇说着,一边照顾着腿内侧的那些痕迹——倒是没破皮,“我就喜欢在卧室里,夏天的话就开着空调擦身体乳,冬天的话开暖气。春秋虽然不开,但还是比浴室干爽。很舒服的——你要来点吗?” “不了。除非你想继续下一轮。”罗也很干脆地回绝,“但不过我看你屯的那些北海小*书,不都是男主角抱着女主角去浴室清理的吗?为什么我感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画面?” “嗯?因为我不是北海人?——对不起这个梗太烂了哈哈。等一下,你居然看了??!!你之前还嫌辣眼睛来着吧。”布兰缇思考着,涂完了腿涂手臂,“但不应该啊?为什么你没有过这个经历?你之前不带那些妹子们去浴室吗?” “……当然不啊。”罗皱眉,“不是,你果然还在在意我之前的事情吧?不然为什么话题又跑回到这上面了。” “我没有啊?”布兰缇语气平淡,“我的话……毕竟是承担战斗职能的,体能比较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之前的那些个女人没被你那么夸张狂野的做法折腾晕吗?毕竟有时候连我都吃不消——好歹给人家提供一下善后服务啊喂。” 即便是30岁的特拉法尔加·罗,面对这个话题也还是有点尴尬,不知道是该先反驳自己此前的行为并没有特别狂野,还是应该反驳自己本来就是消费者凭啥提供善后服务。 但这种话吧,说出来感觉好像自己的x*p被她带得变态了似的。 “啊……我知道了。”布兰缇涂好身体乳,开始穿睡衣,“你比较纠结要抱去浴室这点,是不是因为你比较喜欢看把人做到体力不支,或者干脆晕过去那种?你很享受支配感吗?” 第162章 ——啊? 罗皱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要不我下回试着演一下?”她非常诚恳的说,“啊,不过我的演技估计不太行。直接装晕的话,如果效果不好,会不会很下兴致啊。” “……我没有我不是。”罗轻轻叹了口气,给她拉到床上,“别瞎根据那些变态影片揣度我的爱好。”然后他把身体乳的罐子拧好,塞进抽屉里。 “今天用的是茶香味的?”罗在似有若无的鸢尾气味里闻到了一点清苦的味道。 “对啊。白茶和鸢尾。”布兰缇说,“因为烤肉的那味儿太大了——不光牛羊肉味大,炭火味和香料味更大,我还烤了二十来个人的份。油烟都快给我腌入味了。所以今天饭后就赶紧去洗了,以免把你的床铺都染上味道。结果一洗完你就回来乱亲乱摸的,搞得我得洗第二轮——扯远了,所以今天身体乳就想涂点味道清新的,造福造福我的鼻子。” “那这道菜要不就从菜单里删除吧。” “别呀。你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嘛。”布兰缇骄傲地仰起脸,“海胆和伊卡库也很喜欢!库赞先生和你聊了什么?搞得你一回来就那么热切?” 罗摸了摸她的头发,冬天的气温下,发丝很快变得冰凉:“也没什么,就谈了谈你家乡的事情……你会恨他们吗?” “为什么这么问?”布兰缇在被窝里找合适的角度扒拉他,“你要干什么?城邦都已经没有啦。而且库赞先生为什么会了解我家乡的事情?我没和他说什么东西啊,毕竟我离开的时候太小,自己都记不太清楚。” “你这个提问好像我是个什么一生气就毁灭一个国家的极*端分子。好吧虽然我十岁的时候确实是。”罗有点不满。但还是给出了解释,“我很好奇,你之前提到家乡的时候,好像更多的是近似于怀念的情绪——不管是遇见巴法尔的初次见面,还是后面你回忆密斯岛的传说。这让我感觉很难和你的遭遇对上号。” “唔……”布兰缇摸着他的心口,“怎么说呢。我对家乡的感觉,接近于对世界政府的感觉吧。” “虽然即便假设现在城邦犹在,我也不太想回去定居了。但要说恨,或者恨那里的人,倒确实没有。” “为什么?”罗侧躺着,一手支着头,一手就揽着她的腰,不带什么情欲,更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慢慢抚摸,“我那的时候可是恨死了让我童年不幸的所有人。邻国也好,世界也好,政府也好,我都想疯狂地去报复——如果没有柯拉先生唤回我的‘心’的话。或许我已经真的成为多弗朗明哥的‘右腕’,去撕裂世界。” 他没有避讳地把当初最阴暗的想法暴露出来——即便他知道布兰缇的道德水准高得离谱,连看个动画片,都对于动不动毁灭世界的精神病反派零容忍。 但或许关系实在是太稳定安全,他都不必畏惧阴暗泥泞的一面会被她嫌恶,遭到厌弃。 “嗯……”布兰缇看了看他的眼睛,“我也差不多呀。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期,进了海军,没过多久升职了之后,引路人好在是库赞先生,接受正常的教育嘛——我要是去了cp系统估计也得变成特别阴暗的样子。至于为什么不恨他们——” “大家从出生开始就信教,很难摆脱环境的影响。那样疯狂极端的人,如果没有碰见违背教义的人和事,他们一直都是和善的样子。互帮互助,热情友爱。他们那样对我,是因为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和男人通j——这个罪名在我们那边太严重了,几乎等同于叛神罪。”她说到这里,翻正了身子看着天花板,“这和明知道自己在做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行为,可为了私欲还是要干,有微妙的不同。所以我感觉我和你以前的遭遇,不算一类事情。” “其实我很经常会想,如果我一直在那儿生活,而没有出来看看世界,可能也会不可避免成长为那样的人。” “所以……我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恨意。”她垂下了眼,“现在他们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警戒,时刻提醒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除此之外,家乡的很多东西我依旧觉得挺美好的——比如说我们那边的雕塑,可能是因为经常雕神像吧,技艺真的非同凡响。” “可我并没有在其他地方感受到你有那么的宽容?”罗腾出手来,把她的发丝顺到不太容易被压到的地方,“比如和之国,那些人百般邀请,你现在都还不愿意再去一次。当然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 “他们是邀请你吧。或者说邀请你的团队?又不算在邀请我。”布兰缇睁了眼,“你要想去就去呗。或者大家的意见怎么样?没必要因为我一个人不想去就全船都不去。这不合船上的规制。” “我确实也对那边没什么感觉,他们倒也没有很热烈地想去和之国转转。比起去和之国,他们更乐意回北海转一圈。”罗说,“但相比于你在希尔城遭遇的事情,和之国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为什么会这么排斥?” “因为他们至今没有一个正式的道歉和感谢。”然后布兰缇翻身坐了起来,“天啊,这都多久了,我们结婚都已经三年了!他们那群人真的离谱。” “要不是佩金和夏奇当时那么善良好心地拦着我,我高低给他们每人二三十个枪眼。”布兰缇越想越气,把被子团在一起泄愤。 “噗。”罗没忍住笑了一下,这个动作和造型太过罕见,堪称ssr级别难出现的限定。 第163章 “这有什么好气的。”他把人拉回被窝,松软的被子已经因为身体乳和体温,在棉花的孔隙里贮存了白茶和鸢尾的气味,“所以你愤怒的动机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因为他们伤害了你,伤害了贝波、夏奇和佩金。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布兰缇凝视着他:“更何况这还涉及到海贼团在大海上航行的威信问题。哪有随便欺负一个海贼团的船长,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 “说‘欺负’是不是有点不太恰当?” “虽然现在黑胡子已经因为其他的事件死了,并不是我亲手杀的。可我仍然能这么说,他和我差了13岁。等到他五十来岁走下坡路了,我还是三十几岁正是当打之年。我有的是时间等——难道他还能晚年躲上一辈子?”布兰缇的眼神变得接近于凶狠的严肃,然后翻身往他身上一跨,压着罗的肩和他面对面:“我一定会杀了他。无论是四皇也好,哪里的山大王也罢……” 月光透过小窗,斜映在她的脸上。 特拉法尔加·罗平躺着,以非常放松的姿态接纳这个认真的眼神。一般这种时候他不太介意被居高临下地看着。 真奇怪。 这明明是夜晚,可她的目光好像灼日的箭矢,在凛冬的月辉之下射进了他的心门。 “我恨不得让大海上所有的人都知道——” 布兰缇拉过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眼睛未曾有片刻中断和他的对视。 “……谁要是伤害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俯身,她领口下方的印痕也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晰可见,“当然,我也不会例外。” 10 一起航行到立博岛,路上已经有一周多的时光了。 库赞经常因为身高问题撞到头,所以喜欢呆在甲板上。特拉法尔加船长于是放弃了这段时间的深潜,全改成了海面航行。 “海面航行好啊,顺风的时候多省燃料。”库赞躺在甲板上,望着浮云,“深潜阻力那么大,多浪费能源啊。” “深潜的话,塞拉菲娜可以多看几天海底世界。给她的绘画增添很多灵感。”特拉法尔加·罗坐在船员给他支好的带伞小桌椅边上,“而且你别忘了,这艘船本来就是潜水艇。就算去结婚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战略行为,偶尔的深潜也是必要的。” 咖啡的香味飘荡开来。 库赞一翻身,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想要喝自己去餐厅冲。”布兰缇拿着烤好的枫糖华夫饼,也走到甲板上来了。然后放在了罗身边的小圆桌上,“那是留给我先生的。” “这儿明明有一大壶。”库赞不满,“一个人一天摄入太多咖啡因也是会对健康不好的。我倒点喝怎么了?还是说你已经开始打算谋杀亲夫了?为了80亿?” “不要随便挑拨别人的夫妻关系,库赞先生。而且我也有喝,这是双人份。再说现在的悬赏金哪儿还有什么意义,那都是过去式了——你要真说悬赏金我倾向于是倒欠20亿。”布兰缇的余光看到这个特拉法尔加船长的笑容,心生捉弄的欲望,“而且你这么幽怨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一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数落意味。” 特拉法尔加船长差点被呛了一口。 库赞疑惑:“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虽然你这年纪确实应该和我爸差不多,但……”布兰缇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退一万步说我也不是娶了他啊。而且你看看你,给我们特拉法尔加船长的彩礼和房子一个都没出,你凭啥做封建大家长啊。”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库赞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我就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你现在被这个特拉法尔加带偏得离谱。再也不是可爱的优等生了。” “我本来就不是。”布兰缇看着库赞开始掏卡的动作,“你干嘛?真要给特拉法尔加船长彩礼啊?” “算了吧,你们俩已经没救了。我现在寄希望于企鹅小哥是个好人。不然我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在你们红心海贼团上翻车得厉害我会很不开心的。”库赞没抬头,“我是突然听你说这个想起来,好像我还没给塞拉菲尔准备嫁妆——这附近有岛吗?要不停一下我去取点钱换成金条?现在的行情一般是给多少?” “恕我直言,恐怕好不到哪去。”布兰缇指了指旁边的特拉法尔加船长,“你要知道你嘴里乖巧的企鹅小哥可是和我旁边这位被你嫌弃的特拉法尔加船长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没有穿过一条裤子。”特拉法尔加船长反驳,“你不要随便臆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11 在众人的撺掇下,布兰缇神秘兮兮地展开了画作。 那是特拉法尔加·罗立于一片白沙湾的样子。画中人双手插在兜里,日光像流动的河水,在画面中带来跳跃的光斑和暖色,连带着他坚毅青涩的面部轮廓,也从阴郁多思里中透出温柔和冬夜之火一样的力量。 画面中的他带着圆边帽子,穿着的是黑黄配色的连帽衫,红心海贼团的标志张扬地印在衣服上。 “诶?”佩金惊讶,“这不是船长去新世界之前的打扮吗?布兰缇你见过?” “可能是悬赏令上看多了,所以脑子里有点印象吧。毕竟罗在顶上战争之前就已经有高额悬赏了——不是说梦境会随机选取大脑内的素材进行加工组合吗?我就画了个梦里的心动画面嘿嘿。”布兰缇笑着,很兴奋地讲解自己的绘画思路,“最近说起来也很奇怪,很经常会梦见类似的画面,虽然没什么剧情但是好温暖。” 第164章 红心团的几人露出一点嫌弃她上头的表情,纷纷沉默。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见那种似乎更年轻一点的特拉法尔加·罗,有时候是在海滩和她挥手告别,有时候是在和她聊天。明明记忆里罗好像没喝过那些被他评价为过于黑暗的特调,但可能梦境在替她实现愿望,经常照映出他在餐桌边上,一脸复杂闷头喝这些小甜水的样子——还给出了很多尖酸刻薄的评价呢!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一片她很陌生的白沙湾上,他踩着细沙,在干净到几乎圣洁的海滩边上,对她露出那遥远的微笑。温暖的日光驱散了他的愁绪以及些微的悲伤,而将希望和宽广的爱回馈在他的眼中。 梦里的他对她说:“路上小心。” 那好像是什么告别的场景,这让她觉得莫名奇妙,因为自己从未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大脑把看过什么别的小说剧情剪辑进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多剪一点小*书的剧情呢。 布兰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来,然后碰了碰罗的肩膀:“怎么样,没有把你画得太丑吧?” 她以为罗可能会说一些类似于“你这么快就开始画这种年轻小伙了,是说我已经三十,四舍五入是奔四了暗示我已经老了的意思吗”“呵你臆想的这画面也太柔和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纯纯/法/外/狂/徒,哪有这种偶像剧里一样的表情。”“看来你很喜欢两年前的那件衣服嘛,怎么现在是暗示我今晚穿这个的意思吗”这样的吐槽。 但是没有。 罗就那样愣在了原地。 当他看着这幅画的时候,一些破碎而不连贯的帧频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接连一月断断续续的梦如同幻灯片一般,放映着细碎的过往。 而他因为担忧干涉的问题,还没有对她说过这一切。 可他没想到,他明明不曾在那个时候获得她的青睐。甚至那令人难堪的幼稚和冲动,让他感觉几乎要被讨厌。可是即便如此接近于糟糕的展开,依然能有残存的情感和爱,穿越了时间和世界的干涉,留存在她的梦里。 原来那句“没有讨厌你”真的不是仅仅在安抚他。不是为了即将发生的离别而临时宽恕的善意谎言。 “你怎么了?”布兰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至于那么惊讶吧?看来塞拉的指点真的有用诶,这东西才画了一周多,不过眼睛的部分我总感觉好像还没有那么的传神,要不还是下次——” “我很喜欢。放在卧室里吧。”他于是这么提议。 “真的吗!?”比起他较为平淡的姿态和语调,布兰缇的激动和惊喜非常的显眼。 她的脸颊因为兴奋和快乐染上了绯红,墨色的眼眸像装了一整片的繁星,闪闪发亮。好像一个速成的画作能被他认可,是多么伟大的成就一样,她看向他,甚至问了好几次是否真的可以放在卧室里。 然后在一次次理所当然的肯定中将他紧紧地抱住,和贝波的熊抱似的在那瞎蹭脸。 ——看起来比收到礼物的本人开心多了。 她是一个已经立下了“誓约”的人,每时每刻,头顶都有着高悬的利剑。如果依循常理,她很有可能因为扭曲而残忍的生死托付,而缺失很多的安全感,又或是封闭和压抑情绪,成为一个纯粹的战士——即便是立下誓约之前,她也时常情绪过于稳定,好像没有太多的东西能让她有过于强烈的波澜。 而他刚才只是,很普通地表现出对礼物的喜欢而已。 他所做的事情,按理来说,好像应该不足以让她这么的快乐。 可那眸光里跳动的雀跃和欣喜,又并没有一星半点的虚假。 好像只要他随便一个笑容,一句话,一点肢体接触,稍微一丁点的肯定,就能轻易媲美圣杯无尽满溢而出的永生之酒。如同一滴海水投入杯中,瞬间就能涌出足以滋润整片沙漠的泉。 这令他困惑又幸福,常常难以置信,也时刻迷醉沉沦。 仿佛她的欣喜,她的快乐,她的愤怒,她的恨与宽恕,都无比热烈地围绕着他。 ——由他钦定,受他指引,与他同在。 天啊。 他垂目看着依然十分兴奋的布兰缇。 “……等佩金和塞拉菲尔的婚礼办完,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特拉法尔加·罗沉声开口。 他其实知道这不是一个太过完美的场合。可是此时此刻,除了遵循心内的声音,他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什么?”还在想着给画配个什么样的边框的布兰缇懵然问他。 “领证都三年多了。缇拉密苏院长的儿子都快考上医师执照了。”特拉法尔加·罗拉过她的手,捏着她无名指的婚戒,“最近老是来信说想跟着一起出海,我说你跟着你爸学外科不就完事了,他非不听……小鬼其实粘人起来很烦人的。” “所以?” “所以趁着他还没成年——还没到出海的年龄之前,把婚礼放立博岛办了吧。”他拧着眉头露出困扰的笑容,“办婚礼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起码得停留一周。那这烦人精又得黏上来嚷嚷着出海了。到时候可不能用他还没成年的借口打发他了——我可不想搞什么照顾小鬼头的海贼戏码。” “喂,罗……”夏奇低声提醒。 不管怎么说,把办婚礼的想法与请求用这么无关紧要的理由捆绑上来,真的很不好。这显得太随便,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第165章 “喔……”布兰缇点点头,“但不过我觉得你还蛮适合教学生的呀,尤其是医学。其实你指点其他人战斗技巧的时候也挺有老师的样子的。” ——啊??这都没生气? 夏奇疑惑地看了看布兰缇。 “但我不是很想照顾小鬼头——还是一点临床经验都没有的小鬼。” ——给我把话题回到结婚上啊喂! 夏奇在心内咆哮。 “哎呀。他说不定跟着他爸在医院里看过很多病患了呢?”布兰缇摆摆手,“……那就明年六月?会不会太赶了点?备婚的话半年够不够——我不太了解现在备婚都需要干什么。” “够了。”罗稍微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然后笑看她:“你同意了?” “有什么不同意的。”布兰缇拿着画准备放回房间去,经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你想要个名分嘛,理解。既然是这样总不能到了七八十岁满脸褶子了再办吧?不然其他人会怀疑特拉法尔加船长的品味的。” 罗被噎了一下。 “等等……难道我现在没名没分吗?” “为什么你的重点在这儿啊船长!”夏奇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不,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一下,布兰缇,你停下,你到底以领证还是婚礼作为结婚标志的?!”罗跟了上去,“我不会现在其实被你算成未婚状态吧??!布兰缇?喂——” 库赞迷惑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又看了看自己的杯中酒,然后揉了揉眼睛。 ——不会喝的是假酒吧? 《南海涛声》完 -------------------- 第70章 番外三 ======================= 誓约与海·番外三 《恶劣印象》(现代paro) *地下医生罗 x 特工布兰缇 *罗西南迪存活if *短打 01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布兰缇一边给自己戴着项链,一边从镜子里看着对方穿衣服的画面。 “记得。不是什么好剧情。”他在白色的灯笼袖衬衫外面套上了马甲,“老实说我对你没什么好印象。满脸写着危险的人物,真让人觉得不可信。” “这话轮得到你说吗?”布兰缇回过头去,“我还没说你是危险人物呢。我一进医院的大门,就感觉十数挺机枪已经对着我了。” “那你还把我的耳环硬生生地扯下来了呢。”罗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是你亲自上手的,你忘了?!” “我没忘。”布兰缇于是走过去安抚一下这个猫科动物的情绪,指尖碰了碰他那早已经长好了的伤口,耳垂上的豁口虽然愈合,但还留存着当时的痕迹,“还会发痒吗?” 罗摇了摇头。 “那你还生气吗?” “没有。”他否认。 “没关系,即便是还生气也很正常。毕竟痛在你身上。”她于是为他整了整袖口,“可是如果你医院里的机枪全打出来,今天和你结婚的就只是个筛子了。这么一想我也不算过分吧?” “我没说你过分。”罗拉起她的手,落下一个吻,“事实上,哪怕就在当时我也挺感谢你的。因为至少你让柯拉先生能得救。” 02 罗所指的“柯拉先生”能得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堂吉诃德”家族,在地下世界影响力极大。埋伏进去的堂吉诃德·罗西南迪作为特工,因为上线死亡,压根断成了没法和zf联系的孤点。 罗西南迪想要带着当时只是被卷入地下世界的孤儿特拉法尔加·罗离开,却没能成功。本来罗也有可能一个人逃跑,但堂吉诃德家族挟持了罗西南迪。航班都已经顺利飞出国界的特拉法尔加·罗,最终不忍看到罗西南迪所遭受的折磨,在夏季的暴雨夜,自投罗网般地,回到了堂吉诃德家族。 至此以后,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完全掌握了地下违禁药品的研发和生产,以及人体器官贩卖、移植的种种罪恶产业——因为特拉法尔加·罗完全在他手中,为他所控。 接下去的两三年,只要罗有尝试过什么反制行为,或者营救行动,都只会让罗西南迪遭到更加残酷的对待。 他恨求助无门的现状,恨那些和地下渠道勾结紧密的qb部门,也恨明明知道地下有个“王国”却无动于衷的zf。 每天打开德雷斯罗萨病院的大门,打开生物科研所的门禁,都让他觉得无比烦闷和屈辱。就算身边还有无条件支持他的夏奇、佩金他们,可面对如此盘根错节的堂吉诃德地下王国,他只能小心谨慎地行事,希望能有一天可以抓住机会。 “举起你的手,慢慢地转过身来。” 所以当背后出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更恐惧还是更高兴。 特拉法尔加·罗慢慢举起了手,然后转过身。 对方的枪口稍微随着他的动作做出一点调整。他看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灰发黑瞳女性。 “把他拷起来。”她对她的部下说。 “是。长官。” 特拉法尔加·罗被拷上的时候有点失落,毕竟这么个看上去比他还单薄的女性,不像是什么可以改变战局的人物。 03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胁迫的?”布兰缇坐在椅子上,“愿意配合我们?” 特拉法尔加这个人很神奇,哪怕是和所有被抓的人一样被迫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这姿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够长,也没显得特别难看。 第166章 “长官,放了他的话,这家伙说不定会用易容术什么的,混入人群化妆遁逃的。” 布兰缇没有回应下属的话,而是盯着面前的人,思考着可行性。 刚才这个地下医生,已经完全交代了他所了解的堂吉诃德家族情况,以及sad、smile两种违禁药物生产的配方、以及制药工厂的位置。她已经上报给了上级“青雉”。 “‘青雉’先生的指令还没到吗?”布兰缇拉开了这个院长办公室的抽屉,“给这个院长拉一把椅子让他坐一会儿吧——你这儿有包咖啡,过期了吗?” 没想到她这么问的特拉法尔加院长愣了一下:“没。上个月刚买的。你真的是特工吗??在别人的场地里随便吃喝来历不明的东西?!” “来历很明确啊?这不是xx咖啡吗?还是塑封包装的。”她读出了品牌名。 “那也可能是伪造的。” “你又不知道我今天要来,更不会想到我今天要拆了你的速溶咖啡喝吧。还是说怎么?你平常靠给病人喝咖啡的方式下药?”布兰缇已经撕开了它,“帮我冲一杯热水进去,维尔戈。” 这个叫维尔戈的男人,于是弯腰来接她递出的装着速溶黑咖啡的杯子。 一声枪响。 维尔戈被打穿了太阳穴倒在了地上。散大的瞳孔直对着特拉法尔加院长的脸。 “你坦白的太早了。”布兰缇从这个叛徒的衣领上摘下了窃听器,在特拉法尔加的面前晃了晃,然后一脚踩碎了它,“如果它是个实时发送的装置,你要做好joker已经知道了的心理准备。当然,最好它不是——从这个型号的样子来看,大概率不是。但我不能保证最极端的情况。” “那柯拉先生……”罗的眼神都颤抖了。 “最好的情况是他急着跑路,没空理会。但我想他的头脑不至于这么差。”布兰缇于是蹲下来,和这个年轻多才的院长四目相对,“来吧,院长,如果你真想救这个‘柯拉先生’,你就得更积极地帮助我们——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长官。‘青雉’先生同意了。”属下将代码翻译了出来。 “你听到了?我的上级同意了。”布兰缇站起来,俯视着这个院长,“用你这张脸,把最高干部支开,可以吗?” “我愿意做。”他回答。 “不行!长官。如果放走了他,他直接和joker告密或者逃走都是可以的。”布兰缇身边的属下说,“堂吉诃德家族还有很会化妆的技术人员在。” “你听到了?他的话我也得考虑。”布兰缇问罗。 “你要我怎么做?” “我会在你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布兰缇说,“就算化妆也不好掩盖,哪怕愈合,也不会完全恢复如初的那种痕迹。” 说着,她的指腹在他的那对金色耳环上碰了碰:“说起来你们地下医生这么奔放的吗?耳饰夸张也就罢了,身上的纹身也这么狂野。” 特拉法尔加罗紧盯着她,然后抿了抿唇。 “你考虑好了吗?” “……请便。”他说。 布兰缇点了点头,捏着他右耳其中一只金色的耳环,扣紧着接合处,然后直接扯了下来。 血液在他的白大褂上滴着开花。他蹙着眉调整着呼吸。 ——真是硬骨头,除了呼吸乱了一下,竟然一声不吭。看来不是什么娇花一样的柔弱医生嘛,可怕可怕。 “你是医生吧?自己处理一下。”布兰缇于是把这枚带着血渍的金色耳环放进了塑封袋里。 “行动会在晚上八点开始。特拉法尔加院长在那之前,你得把剩下的三个最高干部从joker身边支开才行。那我先走一步。” “你们真的能救出柯拉先生吗?”他问。 布兰缇把塑封袋收进自己的上衣内侧袋里:“那也是我们的同事,当然会全力营救的。” “而且,放心吧。”她拍了拍这个非常忐忑的医生,“‘青雉’先生,如今还没有败绩呢。哦对了——” “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你找个好律师的。”布兰缇说,“好好交代和配合,争取减/刑/缓/刑/或者免除刑罚吧。或许制作sad和smile的解药,可以作为减/刑依据呢?” “我……”特拉法尔加·罗的声音很沉,“我没想过再回正常的世界生活。” “别那么早灰心。你还是有希望活在阳光下的。天天躲起来过日子,配不上你的医师执照和高超的技术。”她笑。 04 事情最后以罗西南迪营救成功、堂吉诃德家族被成功粉碎作为结局。 特拉法尔加·罗被“软禁”在研究所,开展sad和smile解药的研究。十七个月之后,药剂研发成功,而他本人也获得了特赦。 “不过依然得定期观察。还有你的出境需要报备,许可之后才可以。不然你也过不去机场的安全检查——不过从惯例上来说,前两年是不会允许你出境的。”签发文件的时候“青雉”这样叮嘱他,“所以蜜月就选择国内吧。” 罗拿文件的手顿了一下:“蜜月?……你知道?” “怎么不知道。你们的聊天又不加密——顺便一提我不是特地偷看你们的聊天记录,我没那么变态。是你们的o感词实在太多了,系统天天报警。”这个头发和鸡窝一样乱的前最强特工半睁着眼,好像困得下一秒就要睡着:“她请了21天的婚假,天哪,整整三周。我都不知道这三周的事情要推给谁。——怎么?她不是去和你结婚吗?” 第167章 “你们批婚假难道不是先看结婚证,再批假期的吗?”罗反问,“她提交的是和谁的结婚证?反正不可能是我吧。毕竟我这十七个月一步都没有踏出过研究所。” “哦。你误会了。”青雉说,“我们没有法定的结婚假期,她只是把休假攒起来了连在一起休而已。是我多问了一嘴要去干什么,她说去结婚来着。不是其他单位那种拿着结婚证来办休假手续的做法。” “随便吧。”他拿起自己的文件,烦躁地转身就走,“反正不是和我结婚。她没和我提过这回事。” 推开沉重的木门,特拉法尔加·罗差点被一束玫瑰怼到脸上。 “时间紧任务重,我就直说了。”她把玫瑰塞到他的怀里,然后掏出了一个墨绿色丝绒小盒子,打开对着他。 “三周时间从筹备到办完,你觉得可行吗?” 特拉法尔加·罗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她,“如果你愿意屈尊把求婚仪式让给我来完成的话——那我认为可行。” “你是指把求婚改到婚礼现场吗?以及为什么?你更希望自己来求婚吗?” “青雉”忍无可忍,发出了一声没有威慑力的怒吼:“要商量这种事给我回家去谈!” 05 “你这样会让我感觉你那一保险柜的珠宝实际上都是q*用品。” 特拉法尔加·罗的动作不受干扰,而是继续给她的大腿上系上一根酒红色的丝绒缎带——当然,联系上下文就知道那不是单纯的缎带,缎带穿过的是原本用作胸针的红宝石镶嵌饰物。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办法,但无论谁看了都只能说这是正儿八经的珠宝吧。”他拿起一根腰链,又给她扣上了,“毕竟这些珠宝又不是镶成了**器的形状。凭什么说它是那种功能用品?”腰链则又是雪白的链子坠着蓝紫色的石头,刻面细细碎碎的,在那儿乱闪。 “我承认它虽然每颗都很小,但是一整片全是近乎一样的颜色这还挺不好选的。毕竟每个宝石都不会是同样的颜色。”布兰缇看着自己腰上的链子评价,“但你这个配色不太好吧?腿上是金红配色,腰带是冷色系,脖子又是珍珠坠着祖母绿。耳环是戴久了都要发痛的钻石—— 一点都不和谐,像暴发户似的。” 然后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被他捞过去戴着同样浮夸的手链和戒指:“还是说什么,你的x*是o体珠宝展示架吗?你这和喜欢人t盛的变态老头有什么区别??”说完她抬了抬脚,脚踝处的这个链子总算没镶什么东西,但链条还是一副闪瞎眼的样子:“……这么一想我早该发现的,毕竟那天婚礼过后我刚把衣服换下来,首饰都没摘你就……” “你还真是每次都很冷淡地在那边分析我的兴趣爱好,布兰缇。”特拉法尔加·罗走到一旁,拉开了抽屉,摸出一把通体银灰的“竞争者”手枪:“这心理素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所以希望你接下来还能保持这份从容。” 然后单手拨动了保险,枪口指向了什么也没穿的她:“你说我有那样的权利的,不准备让我观赏一下吗?特工小姐。”*1 布兰缇的眼神在看到枪支的那一刻果然更加明亮,随即这份尖锐的兴奋化成了潮湿的危险:“但不过你的枪没上子弹呐。医生。” 她看着还衣冠楚楚的院长,从床上跪趴着往前挪了挪,去够上那握着枪的手。 很奇怪,明明这个动作按理来说近乎于哈巴狗一样的谄媚,但似乎她这样做的时候,却完全没有什么身处下位的屈从性,反而在握住他的手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一点危险的压迫感。 ——可能这就是特工吧。 特拉法尔加院长这样想着,却没动摇自己的握着枪的手。 “枪消毒过了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说呢?”特拉法尔加院长回答,“我毕竟从不用这个东西战斗,收在这里无非就是给你玩的。” “确实,你一般都用手术刀给人悄无声息的捅s,而且还能让血不到处乱飞溅,暗鲨组少了你真是太可惜了。更何况能给枪支消毒,这么洁癖真令人安心。”她满意地笑了,然后手指收拢,紧握住他持枪的手,确保他不会挣脱:“虽然我也愿意给你观赏,但今天恐怕没戏了。” “为什么?” 布兰缇看着他的灰瞳,在他惊讶的目光下含住了竞争者的枪管。而后,亲吻从枪身上慢慢印过,却并不眷顾紧贴着枪管的他的手,最后才颇带暗示意味地用唇瓣蹭过了他虚扣着扳机的手指。 “您能忍得住只观赏我的单人表演吗?先生。”她亲吻了他指节上的刺青。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 “你赢了。”特拉法尔加·罗扔了那把空枪,干脆地点了点头。 ================= ps.*1星号部分的观赏权利,详见誓约与海34章 pps:评论请注意方式方法2333不要被关了。 【题外话】 算是德雷斯罗萨剧情的一个构想的衍生233333333 其实我一直认为,当时米尼恩岛的事情,明哥的最佳处理方案不是杀了罗西南迪。而是控制他——关起来也好,别的手段也行,只要罗西南迪在自己手上,罗自己就会乖乖束手就擒,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得为他所用。 手术果实的不老手术就算不能实现,逼迫罗去做打手或者给堂吉诃德家族做黑事还是可以的。 第168章 就算后面会反,也至少前期能用一段时间嘛对不对(笑。) 更何况明哥的感染力也很惊人,如果没有放罗去飞燕岛,和沃尔夫,夏奇贝波佩金三人见面,一起出海,重新维护和塑造人性。还是很有可能最后真被明哥带歪的。如果同流合污那就是明哥血赚。 但明哥还是太冲动,一下子就杀了罗西南迪。手头上最好的翻盘点,最简单的控制手术果实能力者的做法,明哥没有选。 所以这篇算是这个想法的一个展开23333就如果真按这个剧情来走,布兰缇和罗的一种另类的见面方式23333 -------------------- 第71章 番外四 ======================= 誓约与海·番外四 《玩物》 *时间线:op剧情——剧场版《狂热行动》事件的前一周。 按狂热行动的剧情在op原作的位置的话。以草帽海贼团的视角,应该是蛋糕岛篇章后,和之国篇章前。(但因为罗和路飞在去和之国的路上就已经分头行动了。所以不太好算对于红心海贼团来说有没有进入和之国。暂且算离开佐乌但还没有登陆和之国的时候(吧)?。) so.没到和之国意味着什么大家懂了吧23333还没到妹表白的那个时间点呢。也还没打凯多大妈,因此也就还没到妹的15亿夸张赏金能震慑小流氓的时候。 01 愤怒的达斯琪转身就要出门,没有握着刀的手攥得很紧。她身着便装,似乎并不以海军的身份在此出现。但在布兰缇的印象里,达斯琪是个连酒吧都很少去的乖乖女。 “您太让我失望了。”她的声音像带着几乎要哭泣的颤抖。 “失望?”布兰缇坐在酒馆的小沙发上,未曾移动分毫:“……为什么?” “我原本是将您当做偶像来憧憬的,就算在海军里也少有的——”强大的女性。 但她没有把话说完。似乎她认为现在的桑塔·布兰缇已经不适配这样的形容。 “就算是当海贼,至少也得是像‘女帝’波雅·汉库克一样。顶天立地,担负起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团队。虽然有时候任性无理,乖张又跋扈,但她起码是个英勇无畏、人格独立的女皇帝。”达斯琪回过头,仍然没改掉她那一激动就容易红眼眶的毛病,“而不是像你这样,乐于当一个‘海贼’的玩物。” “喂你说什么呢。”伊卡库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从大腿上抽出了半截匕首。 布兰缇轻轻伸手拦住了伊卡库,然后捏了捏她握着匕首的手指。 “……真是让海军颜面尽失。”达斯琪留下了这句话,非常痛心地离开了。 酒馆门上的铃铛被这风风火火出门的大动作搞得丁零当啷响。过了好一阵,才回归平静。 “别这么严肃,伊卡库。”布兰缇喝着气泡水,“她又不知道具体情况,会这么想也挺理所当然的。不过她人不不坏,挺善良热血的一姑娘。” 说完她叹了口气:“就是她这个情绪一激动,就容易眼眶发热的坏习惯还是没改啊。不过好像有的人就是容易这样?实际上并不是想哭,就是一激动就有的生理反应。” “你就不在意她那么说?”伊卡库皱眉,但还是接过了布兰缇给她倒的一小杯咖啡甜酒。 “那我要怎么办?发个报纸声明,布告天下,我和船长特拉法尔加·罗没有私下py交易?别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布兰缇拢了拢头发,“但不过这样的话对船长的声誉不太好就是了。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用oo思考的海贼。所以为了防止传言变得更夸张后给他猝不及防来个当头一棒,还是得和他汇报一下。以及,不得不处理这个满嘴乱说的人了。” 然后布兰缇看了看这个刚才被达斯琪震慑得还没回过神来的流氓。 “之前……船长好像说,想对比大面积烧伤治疗方案之间的效果?” “对啊。”伊卡库说,“但因为总不能找普通人练手,那样太凶残了。” “他一般做那种试验,会死人吗?”布兰缇问。 “有手术果实的能力下通常不会吧。”伊卡库突然想到了什么:“哦,我澄清一下哦。船长不干那种把人活剖了之类的事情。有些传言还是不能相信的。” “是吗。”布兰缇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回应。然后考虑了几秒:“这个人刚才说他,搞过了好几个幼女。只不过按事发地的法律似乎不会被追责,所以刚才特别嚣张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伊卡库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啊。”伊卡库笑着说,“法外狂徒由法外狂徒惩治,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他那样冒犯你,船长应该很乐意拿他出气的。” “不是惩治。只是找个合适的志愿者为医疗事业贡献一份力量罢了。”布兰缇于是站起来,看向伊卡库的眼里带了点笑意,“至于冒犯我的事情,根本罪不至死。你带回去的时候,告诉船长别真把人搞死了。”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伊卡库问。 “我去继续调查一下道格拉斯·□□的事情,晚点回。”布兰缇扯下领带,然后走过去给人捆起来。为防止半路这人伤害到伊卡库,又给人的肘关节暂时先搞脱臼了。 在痛苦的嚎叫声中,或许这个醉汉非常后悔今夜的行为吧。但很可惜,此时此刻的痛苦都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恐慌和绝望或许得到见到死亡外科医生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第169章 “那我看就不用麻醉了吧,船长。”佩金于是面无表情地停下了准备拆包装的动作。 “明明刚才还是你提议至少还得保持人道主义的吧?”罗把那个瑟瑟发抖的变态晾在一边,然后给自己换着手术服。 “听伊卡库讲完我就改变主意了。”佩金说,“而且药剂也都是花钱买的,凭啥便宜他呀。” “说的有道理。”特拉法尔加·罗看着这个已经湿了裤子的人,正在思考怎么控制变量来做对比。 02 等布兰缇回到船上的时候,夏奇刚把早饭做好。 “夜不归宿啊布兰缇。”夏奇轻声指责,“你可能刚来不太清楚,我们如果夜里要单独行动是需要提前报备的。” “啊是吗?抱歉。”布兰缇愣了一下,“伊卡库也没和我说要几点前回来,我以为只要在船出海之前能上船就行。可能她也没想到我会耽搁太久。” “那我回头得和船长也道个歉,写个书面检讨……你们这边检讨是用的什么格式?正文用的字体也是仿宋gb2312吗?行间距是多少磅?”布兰缇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盘算着检讨应该写多少字,一边对应海军里头的处理习惯,“顺带一提,夜不归宿没有报备这个事儿。在咱们船上算什么级别的错误?警告、严重警告还是停薪留职?不会直接就赶下船吧?” 夏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身后。 她转过身,却见特拉法尔加·罗一脸阴郁地走来,明显就是面色不善。他没戴帽子,身上是松松垮垮的睡衣和五分裤,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别的什么让他眉头紧锁。 ——说起来这艘船的公共空间是可以穿家居服到处逛的吗?所以这是相当于21个人合租大别野的生活方式? 布兰缇掐断脑子里乱发散的想法,见来人走近,立刻就从坐着的状态站了起来:“……我很抱歉,船长。” 然后视线追随罗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很自然地拿起手边的拿铁,喝了一口。 “不要动不动站起来。”罗拿起自己餐盘里的金枪鱼饭团吃着,“我不需要通过对船员苛刻或者以规则束缚的方式,来体现什么权威。这里也不流行用别人的卑微来衬托自己的地位。赶紧把你在海军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 虽然他提到的东西也并非她本意,不过布兰缇无话可说,于是坐下来。 “您更想要书面汇报还是口头汇报?” “你觉得呢?”他拿刀叉切着小香肠。 “他们各有优势。书面的话,地形图之类的标记会比空口说要来的清楚。数据也一目了然。”布兰缇稍微俯身点头,对给她端上咖啡牛奶的夏奇致谢:“但不过口头汇报的话,有什么我没有说清楚的地方您就可以直接问。各方面细节也许会在这个过程中挖得更清楚。同时这也算某种思维的碰撞,对于双方的考量习惯、思维方式会加深熟悉。” “所以就不能两者结合吗?” 布兰缇愣了一下:“您有时间听我废话吗?” 通常来说,海军方面只能二者择其一,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太浪费那些大将和元帅的宝贵时间了。 罗皱着眉看着她,偏偏她还一副真的很困惑意外的样子。这让人发火都不太好发。 “下午三点后。”他于是给出了一个时间,“三点之前我还得看看那家伙的皮肤长势。” 布兰缇这会儿才记起来昨晚上送了个人回去。 “那这么说您是通宵做手术?”布兰缇匆匆咽了口咖啡牛奶,夏奇没给她搁方糖真的太棒了,“进展还顺利吗?” “顺利到令我意外。”罗回想起昨晚的画面,“按理说我这是第一次处理这么大面积的植皮术。但是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感觉却很顺手,像是以前做过一样。”然后歪头又看了看布兰缇:“可确实,以前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病患。” 这时候来到餐厅的佩金一边从冰箱拿酸奶一边皱眉:“天哪船长,你居然一边吃早饭一边回忆那么血肉模糊的画面吗?能不能先打住?我还想吃草莓酱涂贝果的。” “大概天才就是讲这种类型的人吧。但不过我对医学方面的事情不太懂,我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高难度了,别寄希望我夸出花来。”布兰缇把罗这种行为当做是优等生的某种炫耀。于是很给面子地捧了一句,“但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伊卡库是怎么转述昨天的事情的?” “怎么?你担心她没说清楚?” “啊不是。”布兰缇吃了一口溏心蛋,“伊卡库是好人,但我怕她说的太夸张了点。然后使得你们把气过多地撒那人身上了。” “哦。那晚了。”罗面色不改,餐刀指了指佩金,“佩金那家伙昨天就建议不用麻醉。我们于是就这么做了。” “简直是酷刑啊。”布兰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过对其颗粒度也挺有必要。”罗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东西,“我们听到的版本是这人听到你们的交谈,得知你的名字之后,特地叫了瓶白兰地。” “喂,罗……”佩金试图打断。 “然后在你面前说了一些污言秽语,外加把酒瓶打开,拿手指伸进瓶口,又捅又戳地模仿‘进入’的动作,做出一些暗示。弄得满地都是酒,似乎也是暗指——”他说着看了看布兰缇,很多情况不太适合展开讲,于是尽量用一个委婉的方式说出来,“某些状态。” 第170章 佩金捂住了脸:“天哪船长……” 这不是让人难堪吗?虽然他没有直接展开叙述,但这个场面也够尴尬了,放在早餐时段来谈的话。 “嗯哼。”布兰缇却很平静地喝了口咖啡牛奶,“到这里为止是没错。后面呢?” “后面不就是那个在酒馆里的女海军实在看不下去了,起来震慑了一下这个流氓,顺便发表了一番对你不太正当的评价。然后他就被拿回来充当实验材料了不是吗?”罗疑惑,“还有后续吗?” “伊卡库这个叙述方法。完全就是把我当受害者描述了嘛。”布兰缇托腮,“我就知道她大概会处于好心对事情做一些简易加工——这样才能让你们更义愤填膺地报复一下这个法外狂徒。” “但其实听了后续就是另一码事啦。”布兰缇笑,“就是我看他在那边那手模仿生o器捅白兰地酒瓶的时候,说了一句‘你要是小到连那种酒瓶子都进得去的话,要想让人快乐应该还挺费劲的。’哈哈哈哈哈哈。” 佩金差点没忍住把酸奶喷出口。 “然后他自尊心受挫,在酒馆里准备打起来,加上之前他还发布了一些关于他oo幼女的很多心得,着实是个人渣。这才惹得达斯琪出手。”布兰缇把大餐盘上的萨拉米香肠薄片,一片一片叠在红酒杯的杯口,“至于达斯琪说的那番话,可能也是因为我的发言太轻佻了。加上些别的传言,所以让她有点误会。” “所以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轻易会被人占便宜的那类人——哪怕是言语上。” 在红酒杯上的萨拉米香肠叠好,然后布兰缇找了个空盘子扣在杯上。紧接着翻过来,香肠片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在盘子里构成了玫瑰花的形状。布兰缇又用公筷夹了一片萨拉米,卷起来塞在中间充当玫瑰花的花心。 “这个摆盘小技巧不错吧?”在夏奇和佩金的惊呼声中,布兰缇开心地把火腿片组成的玫瑰花放在餐桌中心:“你们谁想要?” “我我我!”夏奇乐得要死,“哎呀我还没收到过妹子送的玫瑰花呢!” “太狡猾了!我也有份的。”佩金按着盘子不让夏奇拖动分毫。 “吵什么吵。”最终还是船长发话了,“你们要是全吃完,一天的盐分摄入也爆炸了。” 于是这盘玫瑰萨拉米,连着盘子被平移到了餐桌的中心。 “记得留下其他人的份。”罗盯着这朵“玫瑰”,夏奇和佩金本来都以为他要就这个玫瑰花发出什么重大指示了。然而他却只是撂下这句话,起身去洗自己的餐盘。 03 布兰缇拿着“海贼世博会”的资料准时来到手术室门口堵人。 门一开,就见到夏奇和佩金把这个实验材料抬出去准备放生了。布兰缇看着他俩熟练的动作:“就这么放回去会有危险性吗?会不会以后成立什么武装,就盯着咱们打?” “求之不得。如果是来找我麻烦的话,要是‘失手’把他杀了,那就不能怪我了。”罗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一叠纸,按照厚度估算了一下内容的丰富程度:“辛苦了。”然后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先帮我放在柜子里。” “好的。”布兰缇于是走到铁皮文件柜那边,开柜门把资料先放进去。然后静静等待特拉法尔加船长脱下自己那套和医生身份特别搭配的装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放他回去即便他想接着干那种龌龊事,也没那个能力了。”罗神色如常地摘着手套。 “为什么?” “你这种时候脑子转的就不是很快啊。”他冷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看着布兰缇的脸,露出来一个恶劣的笑,摘了手套后露出纹身的手指做了一个比划:“因为我给他‘阉割’了。” “没收作案工具?好先进的做法。”布兰缇点头,“很多世界zf的加盟国也对xq的犯罪者采取这种惩罚,不过你是用的化学阉割还是电子脚镣?主流的两种好像都不是很方便?我们毕竟不会长期待在这里,不能时时控制他啊。” “都不是——顺便一提作为亲切的医生我还是保留了他的正常泌尿功能,也没有全给他切了了事,不过他要再想o起,那恐怕是比找到one piece都难了。” “哇呜。”布兰缇拍手微笑,“真是大善人啊,船长。” 然后罗手上一勾,一条柔软的条状布料被tact(指挥棒)从内顶开了柜门,悬空移动了过来。 她认出来,这是用来捆扎那个猥琐醉汉手腕的时候,用上的领带。 “谢谢。”布兰缇接下来,看着这条紫黑棋盘格的花哨领带,发现并没有什么因为缠绕和捆绑产生的痕迹和褶皱,“……您不会还熨过了吧?” “没。”特拉法尔加·罗说,“这是新的。” “新的?你哪儿搞的一模一样的领带?”她一激动或者放松就把敬语忘了。好在她的船长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又不是定做款,一模一样有什么难。”罗一脸理所当然,“它生产出来的时候不就是几百件几千件地生产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布兰缇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领带。 ——但如果不是一开始在当地的售卖场所就干脆地买两件,在另一个岛碰见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难道说特拉法尔加·罗和她的审美差不多?在佐乌也买了一条想要自用吗? 第171章 不不不太花哨了应该不太可能吧。 但眼神移到他今天换上的这橙色的牛仔裤和黄色的连帽开衫上,布兰缇又觉得好像这是可能的了。 “别在意。”罗说,“我只是觉得用在那种男人身上的东西你可能不想再碰了,所以当时就给处理掉了。但处理归处理,也不能让你没东西用,所以把新的给你——就当提供实验材料的抽成吧。” “……我倒是也没这么浪费。不至于沾了脏东西的用品就全成为一次性的。”布兰缇眼神复杂,“而且作为抽成是不是太少了?” 特拉法尔加船长的话有时候就是很矛盾很难懂——行为也是。 “那你想要多少?”他笑问。 “不多。”布兰缇发现了这个谈条件的机会,不想轻易放过,“□□军刀的钱能不能给我报销一下——我有开发票,你等等,我回去拿一下。” 她转身要回房间。 手腕被他捉住:“别拿了。不是哪里都和zf一样需要发票来走报销流程的,我们这是海贼船。” “那……”布兰缇欲言又止,可是还是因为买刀肉疼而开口:“报不了吗?” 亏她还开了发票呢。不开发票还能打八折。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报销是什么意思,但船上没有这种习惯,也没有这种先例。”特拉法尔加·罗说,“以后你想要购买什么武器,可以跟随船队一起采购——反正你用的基本上都是常规制式武器。” “至于这次……”罗偏了偏目光,示意手边的抽屉,“破例给你补上吧。要多少自己拿。” “?这是你自掏腰包的意思吗?那多不好意思。”布兰缇疑惑地看着抽屉,“你不会在医务室还放钞票吧?多脏啊……” 然后伸手一拉,金灿灿的块状物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全是碎金块儿。虽然没有铺满整个抽屉,但放在一个无盖小木托盘里,也不少了。 “……算了吧。找不开。”布兰缇稍微估算了一下,一小个碎块的重量都在十克往上,她一边腹诽着做海贼医生可真赚钱,一边把抽屉推回去。 这苦恼的样子似乎把罗逗得很开心,于是他心情很好地说:“你就不会随便拿点走吗?” “我没花那么多。”她在这种事情上总是特别诚实,好像怕多花了个子儿就得被赶下船似的。 04 特拉法尔加·罗刚购买了一瓶护刀用的油,随手带了点拭刀用的纸和滑石粉。提着一小袋东西正从门口出来,就看见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药店。 布兰缇正在柜面上挑挑拣拣。似乎在对比不同厂家的同类药品之间的区别。 特拉法尔加·罗虽然不太想要这么做——毕竟跟踪和尾随实在显得太过变态。但他不理解还有什么东西是他船上没有,非要她在药店购买的。 ——而且她有什么疾病吗? 正在罗隔着个货架有点困惑的时候,对方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然后张望了一下。 “啊。果然是您啊。”她打了个招呼。 被发现的特拉法尔加有点窘迫,他压了压帽檐,但情势到了这里,他也只能走过去,让展开显得不那么尴尬。 “您也来买药吗?”布兰缇问,“还是来着跟着我看我得了什么病?” “……”特拉法尔加没回答。 对方太过坦然的态度,让罗反而觉得自己方才的做法很多余。不是说跟进来多余,而是试图隐藏意图的行为多余。 “既然来了,帮我参考一下?买哪种比较好?你是医生嘛。”布兰缇把选药的筐挎在臂弯,然后从货架上拿下了两盒同类药物。 罗垂眼一看,脑袋差点宕机了两秒。 “你……”他的灰眸在药片和她的脸庞上移来移去,然后迟疑转了几秒变成了然:“你有功能性出血吗?排除过器质性病变吗?” “啊?”布兰缇的表情这下也变成了困惑。 然后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哦……但你为什么会第一反应是这个?再怎么生活化地考虑,也应该第一反应是我又没有避y需求吧?” “没有o行为,还需要避y吗?” “你凭什么那么武断地判断别人没有o行为啊。” “你一般去岛上都不会去那种地方找乐子啊。”罗说得好像这个话题是普通的菜品偏好似的。 “那我也可以是去酒吧找点长腿帅哥消遣。不一定非得去会所。”布兰缇顶回一句。 “恕我直言你社恐的过分,连酒吧都不会一个人去,而且嫌弃酒吧的消费太高,于是经常在极地潜水号的吧台闷头一个人喝,要么就是喝那些自己调的莫名其妙的小甜水。”罗露出了一个堪称嘲讽的表情,“所以那天去酒吧才让伊卡库陪你不是吗?你害怕一个人去很尴尬。” “……好吧。”布兰缇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装花花公子确实不是我的长项。” 然后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用途:“吃这个主要是为了避免月经。” 罗皱眉,用非常困惑的表情看着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布兰缇问,“不好理解吗?这个东西确实可以避免月经来潮的啊。就算没学过妇科你也应该知道吧,毕竟你是算是全科医生了。” “我知道它可以。”罗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混乱:“我是不理解为什么需要防止月经这种正常的事情。” 第172章 两人的谈话虽然在以正常的音量和措辞进行着。但可能在岛上的文化里,还不太接受大庭广众下谈论这类话题,所以已经有人侧目看了过来。 罗往旁边扫了两眼,逼退那些好奇的目光。 “接下去我们是要去凯多的地盘啊。”布兰缇反而以一种“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他,“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爆发一些高烈度的冲突。那时候有月经会很麻烦的。” “我们通常的战斗准备,就包括停止正常的月经周期啊。你不知道吗?”布兰缇反问,“而且讲来讲去,海贼当中女性的比例很少,不是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生理上的这个问题不好处理吗?” “不知道。”罗回答得斩钉截铁,“你确定你之前加入的是海军吗?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个多少已经有点……” 不太人道了。 但罗没真这么说,毕竟那也是布兰缇十来年的工作状态和习惯。轻易地这么批判,而不考虑对方的所处环境,是不负责任的。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罗于是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给出意见:“毕竟之后新世界的海面都是‘四皇’的天下。按你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得持续用药,完全没有尽头。难不成只要一天面对着危机,就要保持这种非常状态吗?”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布兰缇捏着下巴思考,然后眼前一亮,“诶要不,你帮我摘除子——” “我拒绝。”罗生气地打断了她,没忍住抬高了点音量,然后回头就往外走。 只不过在迈出两三步后,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看啊……那个渣男。不愿意戴套就算了,怎么连by药都不给人家买——” 周围的窃窃私语在他们这两个见闻色霸气高手面前,完全就像是没有遮掩的公开放送了。 “不,不是这样的——”布兰缇局促地环视四周,开始感到有点尴尬,想要辩解但又怕越描越黑。 特拉法尔加·罗几乎是黑着脸走出了药店。 “对不起啊,船长。”布兰缇跟在旁边,脚步只好随着这个人的步伐变得很快,“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 “够了。”他在不知道路过多少个电线杆子后站定。 怒气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脸上散去。 ——这个人好在意名节啊。真是冒犯了。 布兰缇心里满是愧疚感,再次开口道歉。 “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不要随便说对不起。”罗的表情烦躁又严肃。 “我对您的名誉造成了不好挽回的伤害,这不应该道歉吗?” 特拉法尔加·罗听到这个答案,深吸一口气,差点翻了个白眼。他露出了近乎于气极反笑的表情。 然后他没有回头地往前走。 布兰缇惴惴不安地跟着,他的脚步又急又快,近于压迫着的愤怒。她不害怕他走得太快,反正不论怎样她都能跟上,就算用能力拉开距离,见闻色的霸气也赋予了她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目标的能力。 但沉默和这近乎抗拒的厌烦,让她不知如何才能找到症结,抽去炉底的柴火。 暮色开始四合,但夕阳还没有真正坠落,西方的橙色云彩和东北已经略带蓝紫的灰色天空碰撞出奇幻的美感。像热烈的海滩上,曼妙女郎裙子上的渐变色。又像橙子味的汽水打翻了,围剿着没有光源照耀的坦桑石。 居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该下班的下班,该关店的关店。星星点点的灯泛着暖色,锅铲翻动的声音,带水的食材炝入热油的声音,砧板上紧锣密鼓、切菜剁肉的声音。 推开家门热烈拥抱的声音,兴奋地诉说当天见闻的声音,笑的声音。 歌谣和拥抱的声音。 饭菜的香味、奶和酒的香味。 那是归途和家的气息。 护城河的水缓缓地淌着,灵动轻快,还镶着日暮的金边。 这一切过于美好的喧嚣,让她停下了脚步。 本来还心里有气,想着不知道如何把人甩开的特拉法尔加·罗在继续紧走几步后也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发现了她反常的停顿,还是因为人间平凡的万家灯火将他禁锢在了此处。 理智在一瞬而过的情绪之后,逐渐回归大脑。 人间烟火,安宁祥和。已经有归处和同伴的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的羡慕这种凡俗小幸,但是…… 特拉法尔加·罗转过身来,带着一些延迟产生的愧疚和心软。 她并不一样。 她还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团队。 没有人可以在匆匆两周之后,把十来年的习惯和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没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完全的陌生人,当做可以全心全意托付的家人。 他在恼火她这么“见外”的举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事实上她本来就还是个“外人”呢。 他恍然之间才发现,在他刚才完成甩开手这个动作之前,她就松开了他的衣袖。她松手的动作,比他的抗拒和厌烦要早。她一直都在注意,谨慎而小心地不被主动推开。 她刚被信赖了十来年的sjzf完完全全地舍弃,难道可以要求这样一个人肆意无忌地在一个刚见面不就的组织里,解放本性自由生长吗? 放学了的孩子三三两两,相互追逐着跑过他们所处的街道。 特拉法尔加·罗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归到正常交谈的距离。 第173章 布兰缇看着对方走回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道个歉。但脑袋里那句“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不要随便说对不起。”又像警钟,猛然敲响,让她干脆地闭嘴。 她听见她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总而言之应该大概是她的错。所以她感到心里酸涩又愧疚,更带有一点不知如何弥补的慌乱。 于是她垂着眼看自己的足尖,然后视线又在地板和他的高跟靴之间游移:“呃……船长。” “我这个人不是特别聪明,如果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我做错了什么地方,也可以明白地指正我。”她再次平复心绪,很诚恳地望着特拉法尔加船长的灰眸,尽力传递出自己的诚意,“实在不消气揍我一顿也行。但是尽量让我挨揍也挨个明白,不然我没法改的话,就只会持续性地让你生气,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他严厉的目光在无奈和气恼中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叹了口气熄了火。今天他的叹气真的特别频繁。 他本来差点要说一些不好挽回的狠话,那几乎都已经到喉咙口了。 譬如说,学不会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就不要做他的船员了。 譬如说,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在侮辱他还是在侮辱这个团队?在他的船上还按海军的那套来干脆别赖在船上了,找个革/命/军,好好回那种组织度高的地方重操旧业吧。 但最后这个良好的认错态度和真的像是不知道哪儿踩了他雷点的这手足无措的表情,实在是让他又没有办法这么说下去。 她在很尽力地融入这个团队了。 也确实如他所想,数十年的人生经历,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海洋对她来说,和大多数的海贼当然都不一样。那不是旅程开始的地方,也不是冒险和梦想的童话,恰恰相反,那往往是敌人的所在之处,是任务、战斗和危险的代名词。她应该在过去的生命中,数次穿越生与死的航线,在枪弹和炮火中,在泥泞的血与尸身中,见证同僚的牺牲、罪犯的残忍、贪欲和掠夺的极恶。 她的海洋是动荡、是飘摇、是前途未卜,是枪林弹雨。 设身处地来想,做了那么久海军的她,或许也会在船上发觉很多地方莫名其妙地怪异吧?沟通方式、作息习惯、轮班模式、乃至生活空间、思维理念都大不相同。 “布兰缇。”于是他的语气不那么僵硬,“你要知道,并不是只有卖o,才叫出卖□□,才叫做玩物。只要你不能自由自主地支配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那都等于是以物件的方式在生活,这可不行。” “您果然还是在意达斯琪的话吗?那我——” “我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你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布兰缇。”他打断了她的话,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虽然我们的航海是有方向的,时不时也会有些短期目标——比如拉‘四皇’下马,又或者是找到历史正文,看看最终之岛等等。” “我的复仇行动,在德雷斯罗萨已经完完全全的终了。所以,它们并不是某种‘任务’。那只是航海到某些阶段之后慢慢解锁的一些事件,不是什么没有限期完成就要死掉的限时关卡。” 灰鹭从护城河里掠走了跃起的一只小鱼,叼着它似乎正要归巢。 那扑腾乱动的鱼尾,甩起残存的水珠,像折射着日光的白水晶,溅到了他的帽檐。布兰缇鬼使神差地被这画面吸引,然后伸手擦掉了那颗水滴。 罗被这个动作搞得发怔,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自己的话。 “所以,如果不是享受这段冒险的旅程,而只是时时刻刻绷紧着准备一次又一次地迎击。不但身心上总有一天吃不消,而且航行也失去了意义。” “或许你一时半会儿,还转换不了,适应不了现在的航海模式。但作为船长,我希望你记住。岛屿、宝藏、历史正文或者别的什么也好,那都是附加的东西。” 橘子汽水的夕阳颜色,装在他的眼睛里,和那金色的耳环成为暖色的呼应。 “……于我而言,再没有什么能比你们更重要。” 看来这一瓶橘子汽水不是开在了天空,而是在她心里拧开了,密密麻麻的气泡戳的心口发痒。这桥,这小河,这沿河而起的楼房与炊烟,都应和这句话,让她悬空的心总算落下。 善待自己,原来也可以是成全他人。 “我明白了。”布兰缇递过刚才几乎被罗忘在药店的一塑料袋护刀油,“谢谢你,船长。” 罗愣了片刻,把袋子接了过来。 “不,我才应该道谢。”他思忖之后,垂下了眼睫,那灰色的湖光半含在树梢的阴影。 ——啊? 布兰缇十分困惑地看向他。 夕阳终于垂暮,让天空沉入了更深的暗色。井水一样柔和的空气和夜风,让人想起花田和青草的沁人心脾的味道。 德雷斯罗萨的夜,或许将永远留在他的脑海吧。 -------------------- 第72章 番外五 ======================= 番外五 ·誓心永存 *胜者岛事件后,青雉交还“遗物”前。 *也就是布兰缇在“神话之月”时间段内,26岁特拉法尔加·罗的航海碎片。 《誓心永存》 01 “我真是服了,这座岛是疯了吧。”夏奇揣着怀里的纸袋,牛皮纸里头包着的是圆圆的黑面包,“为什么除了面包店没有别的那种能像是供应早点的地方啊!” 第174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佩金拢了拢旧报纸,防止里面包着的胡萝卜和土豆掉出来。这俩玩意没捆扎的话,还真很容易到处乱滚。 “也没什么办法。”佩金的鼻尖已经冻红了,“我刚才还顺带偷来了一包盐,还有半瓶胡椒。” 他的左眼缠着厚厚纱布,露出来的右眼却勉强透露出一点笑意:“给船长煮点土豆吃吧,蘸着盐和胡椒,会好很多。” 两人偷偷摸摸地在月光照耀的雪地下,一路小跑,回到那艘陌生的船上。 临时被用作特拉法尔加·罗的房间的灯亮着。 夏奇把东西放在了甲板上,感叹似地说了一句:“这么久了,没想到最终还是‘重操旧业’了嘛。” “是啊。”佩金的声音与其说是伤感,不如说是怀念,“如果没有罗和沃尔夫的话,或许我们一辈子都在做偷鸡摸狗的事——嗐,不说这个了。” 他把土豆和胡萝卜分开码放在甲板上,失望地发现其中一个土豆已经发芽了。只好给它咚的一声丢进海里。 “你去休息吧,佩金。我来煮就好了。”他看着佩金去拿那口因为战斗中的撞击变形了的小铁锅,轻声阻止,“船长不是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养养伤吗。” “没事。”佩金摆摆手,“……我睡不着。” 偷来的食物不多,只能维持船上的人员不会即刻饿死。这个岛上的经济情况太糟糕了,居民的生活条件不太好,他们就没敢逮着一家薅太多,让人失去过冬的口粮。所以只好东家顺一颗土豆,西家摸一根腊肠,每家都不敢拿太多东西——这种体贴的小偷,在如今海贼横行的时代,也算是少见了。 清水放入锅里,佩金就开始咕嘟嘟地煮土豆。夏奇把又干又硬,已经存放的有点脱水的黑面包切成片。锡箔纸包着的带盐黄油放在锅的附近,就着这个附带的热度慢慢软化,然后用洗干净的军刀,给它刮下来抹在面包上。 夏奇就像流水线工人一样,把面包切片,然后重复地抹着黄油。还特地留出一小块,想着给罗捣土豆泥的时候可以混进去,免得他吃起来噎嗓子。 给最后一片黑面包抹上黄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 “佩金。你能出去一下吗?我帮你看着火,不会烧干的。”夏奇的嗓音已经颤抖,“我怕影响到你。” 佩金的左眼刚做过应急处理,他不该在这时候惹他一起伤感流泪。 夏奇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军刀。布兰缇很喜欢的常备武器,价格低廉还十分耐用,她说即便在野外环境里也可以当生存刀具来使用,很百搭的一款匕首。作为船长的罗象征性地反驳了几句这种便宜货明明有更好的升级版本可用,但最后,船上还是购入了不少。他和佩金都在身上装备了这把刀,以备不时之需。 夏奇在用它抹面包的时候,难以克制地回想起她推荐这东西时候神采飞扬的样子。 煮土豆的那锅水咕嘟咕嘟沸腾着,以温暖的蒸汽,遮盖着他百般想要压抑着的啜泣。 佩金的那只眼睛已经失明,可能是真的没看见。但他不一样,他真的在近距离看到了,那就不可能是人类可以存活场景。可他不敢告诉罗,不敢告诉佩金,不敢告诉船上的所有人。他只能说光芒太刺目,场面太混乱,飞沙走石,什么也没看到,而不敢仔细去回想那瞬间血肉模糊,骨骼坍缩的场面。 他宁愿欺骗自己那是一场幻觉。因为过于恐惧,所以大脑诱骗了自己,补充出来的一点幻象。 他不能哭的太大声,他不愿意勾起那些勉强平复好心绪的人刚刚安顿好的悲伤。更不能让本来就眼睛受伤的佩金那么难受。 还有—— 那个可能更加想要放声大哭的人。 就在此时,厨房的门被打开了。 夏奇胡乱抹了把脸,去看门口,却发现进来的不是佩金,而是船长特拉法尔加·罗。 “captain。”夏奇没再蹲在地上,而是站了起来,“你饿了吗?再等一会儿?土豆可能还没熟。” 罗摇了摇头,然后把一捆干净的纱布和一小袋碘伏棉签放在他手里:“小腿的纱布要记得换。我去一趟隔壁的镇子看看,明天回来。这边太荒凉贫瘠了,如果隔壁镇还不行,我们得考虑换地方补给,药品缺少的太厉害。” “那吃完东西再去吧。”夏奇建议,“土豆就快煮好了。” 特拉法尔加罗看着那口带着盖的小锅。锅体已经变形,所以锅盖的闭合并不紧密,白色的蒸汽在往外冒。 他的手没有在炉灶边停留,而是拿起了竹筐里的黑面包。 “罗——”夏奇正要制止。 特拉法尔加·罗却已经神色如常地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转身往外走。 干硬的,粗糙的,带着他很讨厌的酸味和在他看来和霉味差不太多的“黑麦风味”,他不喜欢口腔内水分几乎被全部夺去的感觉,也不喜欢那被唾液浸润之后,瞬间变成烂泥的面包组织。 他不喜欢。他讨厌。 然后他咽了下去。 “别去偷东西了。”罗说,“我知道现在船上缺的东西不少。但我来做就行了。你们不喜欢这样就不要勉强。” 02 第二天特拉法尔加罗回到船上的时候,除了带来了隔壁城镇里丰富的药品和食物,还有几株被捆扎起来的,长得像铃兰花的干草。 第175章 “这是……?”佩金碰了碰木盒里头的草。 “从隔壁镇的医院里翻出来的,据说是一种帮助入眠的草。”罗一边喝着热茶驱散寒意,一边远远地看着这个木盒子,“不过我没见过,也没在书籍里头了解过它。所以对它的效力存疑。” “那就试试呗?”夏奇建议,“船长,你这几天都睡不好,很需要它的吧?” 然后他拿起了这捆扎起来的干草:“得怎么吃?煲汤吗?” “不是的。你别什么东西都想往你的牛骨汤里头搁。”罗看着手里的红茶,“它需要焚烧使用。” “哦哦,和点线香一样吗?”夏奇于是四处转着,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烟灰缸,“那你快去吧。”他把烟灰缸连带着那捆干草往罗的怀里塞。然后就推着罗的肩膀想给他往房间赶。 “喂,别推我!”罗一边抱怨着,但对方有伤,自己又不好使劲。只好就这样被半推着进入了自己在这艘劫掠而来的船上的临时房间。 他被推进来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门外上锁的声音。 “喂,夏奇!” “晚饭的时候会喊你哦~”门外的声音带着故作的轻松,“给我好好休息一下去啦!不睡足四个小时是我是不会让你出来半步的。” “……”罗只感到一时语塞,“你有病吧。” 他哪来的闲工夫睡大觉。 “反正这艘船上也没什么书,你也别想钻研什么医学难题了。”夏奇贴着门和里头的船长沟通,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飞燕岛,站在罗的卧室门口,苦口婆心像个妈妈桑一样劝人睡觉。 ……啊。 飞燕岛。 夏奇坐在了门口,浪潮一样的回忆浸透了全身。 门内的特拉法尔加罗,于是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拈起了一根干枯的、蔫黄的小草。上面可爱的小花压扁了,皱巴巴的很可怜。 他用夏奇连带着塞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了它,然后看着这根细细的杆子,在烟灰缸里烧得通红,像点燃烟丝一样飘起几缕灰色的烟雾,然后萎靡地塌陷,碎掉,在半旧烟灰缸里留下残破的尸骸。 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除了一丝,像椰子又像奶糖的味道飘散出来,混着点香根草一样的泥土气味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罗既没有感受到麻醉剂一样让身体失去知觉的效力,也没有意识即将沉溺深海的迹象。 ——是剂量太小了吗?还是压根不会有什么作用,只不过是某种虚假宣传? 他坐在床沿呆愣了很久,在考虑要不要加一根的时候,困意终于涨潮。 可是这迷糊的困很轻微,轻易就可以克服——甚至都不应该用“克服”这样的字眼,因为那困意太轻微,太飘忽,不主动去抓住的话,那困乏好像就会轻易逝去,消散无痕。 除非他接受这诡秘的邀请,同意踏入令人脱力的海,否则这等催眠的功用,对他没有任何的效果。 在寂静无人,陌生而狭小的空间,他犹豫了。 “睡吧……” 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对他说话。 意识到那是谁的声音的时候,他的目光像夜风中的湖面,泛起了动摇的波澜。 “睡吧。”如同洋面下的妖女在他的耳边,变幻出脑内渴求的声音诱哄劝慰,“没必要强撑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好像回到极地潜水号的浴缸边上,朦胧的水雾混杂这檀香的气味——她前一秒还在和他谈论如何把霍金斯千刀万剐来泄愤。 迷蒙的水汽沾湿了他,虚假的木香将他包围,于是幻境长驱直入,在掺半了的许可下,无视他那无谓的纠结与拉扯,入侵并剥夺了他的主权。 03 基岩海岸边,皓月当空。 极地潜水号明亮的黄色在夜里仍然明艳显眼。 他置身于这样明摆着虚假的梦境,却又因着熟悉的景象不愿苏醒。 温柔的夜风,撩拨着他的衣领,海洋的潮气没有过分咸腥。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祥和,柔软的像卧在棉花糖一样的云中。 悠扬的提琴,演奏着圣歌的旋律。 他记起来了,就在这岸边,他救助过那个叫巴法尔的白雁的同乡,又在这一片平平无奇的夜色里,和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海军,进行了如今想来有点荒谬的夜谈。 “要试试蹚水吗?” 他回头,布兰缇穿着衬衫,系着领带,一如那时候的装扮,但却非常熟稔地微笑向他发出邀请。 罗垂下了目光,看了看足底又变成沙滩的岸——基岩海岸的边上,通常岸坡陡峭、滩沙狭窄。本来不会有这样的沙滩。即便有浅水滩,岸边也多是岩石构成的。 “我是能力者。”于是他说。 他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混乱的幻梦,所以才毫无逻辑可言。只不过是他脑内景象的随机组合,捏造拼配,但他又不忍心即刻抽离,只想静静地在这不受干扰,度过漫漫长夜。 “就是因为是能力者,所以才缺少亲近海水的机会呀。”少女的目光却没有分毫被婉拒了的受挫,而是仍然兴致勃勃地邀约,“反正有我在,你就试试看不好吗?” ……好奇怪。 明明场景是初遇不久的海岸,但是状态却是已经在互通心意过后吗? 罗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她蹲下为他挽起裤脚,熟络的样子看起来起码像婚后三年。总而言之肯定是和王下七武海时期不在一个时间线,天知道他的脑子创设出来什么莫名其妙的剧情。 第176章 布兰缇摘下了那制服的白手套,揣在自己的裤袋里,然后朝他伸出了手,作出了骑士邀约淑女的姿势。 罗忍不住笑出声,脑子里的加工怎么还这么偏心眼呢。居然是自己毫不留情地让自己拿起了女主角的剧本啊。 于是他握住了她摘下手套的手,然后赤脚踩入冰凉的浅滩。 虽然海洋会剥夺他的力量,让他的筋骨难以绷紧抗敌。但握着她的手,在浅滩边享受片刻的宁静,似乎感觉也不坏。细沙在足底顺遂涨落的水体流动,带来酥麻的痒,神经在明知虚幻的天地里松懈,反正幻境之内即便有敌袭,也不会真的让他死于非命。 “感觉怎么样?”布兰缇问。 “还挺奇妙的。”他诚实地回答,“没想到梦里就连触碰海水的脱力感也如此仿真。” 他似乎是有点热了,所以摘下了帽子递给她。放任已经微微汗出的发根,在海风里迎接清爽的空气。 “你都还没真正试过,怎么就能说它是仿真呢?”布兰缇笑,“说不定,下回你和我一起去海边尝试一下,会发现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是吗?”罗挑了挑眉,在梦境的月光下第一次仔细打量着她。 这个回答他没想过。他本以为戳破这是个梦境,她至少也要有点委屈、哀伤,或者有点辩驳的话语,没想到却是这么坦然而诚实,如同她从始至终的纯粹和直率。 她那神情也没有因为他的凝视,在梦境中出现素材缺失的虚幻失真感。而是无比真实,连神态都那么自然。 好恐怖啊,他是在他的意识里头造人了吗? 罗又向前走了几步,放任海水没过小腿,身体随着被覆盖的面积增多,而进一步脱力。布兰缇于是跟得更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同时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似乎生怕一不留神让他摔入浅海。 ——但其实哪怕是跌坐在地,也不至于窒息而死就是了。 可她还是谨慎地牵着他的手,肌肤传递而来的体温像坚定的锚,让他昏了头,在想如果像个海藻一样浸入水中飘荡,是否也会是舒展曼妙的体验。 “别再往前啦。”布兰缇轻声提醒,“现在是涨潮的时候,接着往前走会比较危险哦。你毕竟是能力者嘛——就算是好喝也不能贪杯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好喝也不能贪杯啊。这是正论。虽然是正论,但有时候不太能让人听进去就是了。 罗看了看身边的人,她小心翼翼保管着他的帽子,如同珍宝一样抱在怀中。 “这不是有你在吗。”罗说。 “有我在也不能总干太危险的事啊。”布兰缇数落道:“那你要再往前的话,起码得让佩金夏奇他们都跟在旁边,再往你身上套个游泳圈才成。” “那不是溜小孩儿吗。” “能力者在大海面前比小孩还不如。”她吐槽,然后就亲昵地拉着他准备往回走,“好了,回去了。往岸边走点。” 他拉住了她,令她刹住了回头的步伐。 “我……” 矛盾的场景,荒诞却优美的梦,时时刻刻提醒他这是终将消散的海雾。但内心对答案的疯狂渴望,让他即便是一个不能作数的安慰都想得到。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他的声音像今夜的浪涛,咸湿的沙滚滚入海,残留苦涩的水渍在空无一人的岸边。 “当然。”她回过头说。 “……真的吗?”他紧盯着她,思绪却飘到了更远的国度,“曾经有人和我说,要在隔壁的镇子汇合,要隐姓埋名,一起环游世界。” 但那个人却满身是血,倒在了无声无息的风雪夜。 “曾经也有人和我说,希望和救赎,一定会再度降临在我们身上。” 但随即而来的灾难,却没有所谓的神佑将其驱散。 “但你想啊。”布兰缇走近,把他方才摘下的帽子重新为他戴上,“我是立下了誓约的人。肯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她拉过他的手,亲吻了无名指节上的刺青,然后放置在了自己的心口。 “所谓誓约,就是穿越生死,仍然永存于心的东西。” 历史正文前潮湿阴暗且逼仄的空间,同藏书室的霉味联通,此时此刻交叠出现,成为他放弃抵抗的导火索。 他抱紧了面前的人。 即便慰藉是清晰可见的虚假,在他身上却这样真实有效。 04 一觉醒来的特拉法尔加·罗难得去甲板上吃了个晚饭。 虽然菜品依旧不好下咽,但毕竟能二十个人一起用餐已经算是最幸运的事情。 “隔壁城镇的技术水平比较好。”罗一边吃着用番茄罐头随便拌着的意面,一边说,“我打算在那边先订好新船的样式。这段时间就先用这艘,在附近接着进行搜寻吧。” “aye,captain。” “说起来。那草好用吗?”夏奇问,“看上去是睡着了?” 罗思忖片刻摇了摇头:“睡是能睡,副作用太大了。” “副作用?”夏奇困惑。 “嗯。”罗不咸不淡地应答着:“感觉对大脑的影响会比较大,到了造成幻觉的地步了。说不定还会使人上瘾。之后我会把它销毁的。” “去空旷地带烧了吗?”夏奇问。 “那你这和当众投毒有什么区别?”罗白了他一眼,“绞碎了扔海里吧。反正也不多。” 第177章 “这么严重啊。”夏奇摸了摸下巴,“那船长,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什么? 特拉法尔加·罗囫囵咽下那些堪称灾难的吃食,拿起缺角的搪瓷杯,用红茶重置一下饱受磋磨的味蕾。 “没什么。”他叹了口气,“近似神迹的东西吧。” 贪杯上瘾就不好了。 被珍存于木盒内的干草如今只剩下两株,锈了的铁剪子将其绞碎,落入温和的海。 ——我还会见到你吗? “所谓誓约,就是穿越生死,仍然永存于心的东西。” 就算不是以生命的形式,也会像海、像风、像星夜和月光,永远呵护,永远垂爱,永远热烈地与你相拥。 《誓心永存》完 -------------------- 第73章 番外六(1) ============================ 01 “喔,卢卡斯。”佩金搬着一箱苹果准备进入储藏间,和金发男孩打了个照面,“能帮着叫一下船长吗?我有点腾不开手。” “okay,佩金哥。”十八岁的男孩比了个手势,侧身让佩金通过狭长的过道,“不过这不都是大姐干的事儿吗?” “这是什么怪异的称呼啊。我们是什么时候转行成hei帮了吗?”备菜的夏奇正在用直饮水冲洗生菜,“布兰缇的话昨晚值夜,应该在自己房间睡吧。” 于是金发男孩来到了房间的门口,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三下。 “せんせい(sen sei)。已经上午八点半了。今天您说要开始药剂学来着。 ” 卢卡斯在外伫立半晌,静待里头的人。他确信虽然敲门的声音不大,但对方一定能听见。 过了片刻,果真如他所想,特拉法尔加·罗打开了房门,保持着一头乱翘的头发和他对视。开门的角度很小,几乎就像是里头藏了个什么不方便见人的东西一样。 “别杵在我门口。”罗的话语带着刚起床的沙哑,然则语气慵懒轻慢,“先去吃你的早饭。” 卢卡斯镇定地扫了一眼这个只穿着五分家居裤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外科医生。他非常确信对方睡昏了头,实际上并非如同展开对话的神态那样游刃有余。 毕竟身上的痕迹…… 卢卡斯移开目光,而后极力憋笑,试图忽略刚刚看到的,那蜿蜒的黑色纹身边上盛开的唇印。青年死死地盯着地板,却听见特拉法尔加·罗,他的老师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啧的一声。 他听见房间里似乎有人翻了个身,窸窸窣窣被子布料的声音在诡异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今天改对抗训练。” 然后他敬爱的老师关上了门。 ——啊??别呀!!! “我什么都没看到!!”卢卡斯捶门无效。 缇拉密苏·卢卡斯(tiramisu·lucas),德雷斯罗萨皇家第一病院院长的儿子,今年十八岁。正在“红心海贼团”船上,享受他死缠烂打这位天才外科医生,才获得的“gap years”。预计练习时长两年半。目标是成为一个和他的偶像一样技艺精湛的医生。 不过,对外发布的新闻,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根据新闻报道,两周前,德雷斯罗萨皇家第一病院院长的儿子缇拉密苏·卢卡斯,被一伙海贼掳走。不知是否是为了劫财,或索取高额赎金。 这伙海贼必然十分凶残强大,否则怎会连德雷斯罗萨政府都束手无策? “还好院长生了两个孩子啊。”街坊邻居如是讨论,“不然这就相当于是绝后了。” 02 卢卡斯一脸忧伤地回到用餐区域,幽怨地夹了一块布里奶酪到自己的餐盘里,然后泄愤一般挤了一大堆蜂蜜和枫糖酱,而后送进微波炉高火三十秒。 “哇。”伊卡库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这致死量的糖和蜜。” 微波炉叮的一声结束了任务进程。 “嘶。完了。这微波炉的高火和我家的高火好像不太一样。”卢卡斯看着完全融化,和蜂蜜以及枫糖酱混到了一起,现在看起来微妙地像呕吐物的布里奶酪,神色复杂。 他心情更低落了,拿着切片法棍,认命地像抹盘子一样,用面包当着海绵擦,蘸起那成为酱的布里奶酪。 “怎么看起来这么惨啊。”佩金噗嗤一声笑了,给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倒了一杯草莓牛奶。 “老师说今天的药剂学改对抗训练了。”卢卡斯说,“天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做个医生,但却要学习搏击技巧。” “你就当锻炼体能呗。年轻的医生里因为体力不支晕台的也不少。”佩金贴心地开解。 “是吗?”卢卡斯来了兴趣,“那特拉老师他之前晕台过吗?” “没。他体能好的很,连做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都不在话下。”佩金吃着三明治,“你这又是什么称呼。真不怕船长给你活剖了变成教具放陈列室啊?” “诶……”卢卡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音,碧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对这卓越医生青年阶段的好奇,“这么厉害啊。” 卢卡斯看着一边吃三明治,一边专注地看着餐桌小电视的佩金,注意到了这个亲切的海贼大哥两只眼睛瞳色轻微的不同。 “佩金哥。” “嗯?” 卢卡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问他:“你这是天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异瞳的人类诶,之前只在猫咪上见过两只眼睛不一样的。虽然颜色差别不是很大,但确实不一样。” 第178章 “……虽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的说法怎么这么奇怪。”佩金吐槽了一句,“不是的,是之前受过严重的伤导致失明。后来是船长从一个尸体上摘了个合适的眼球给我安上的。” 说到这里,佩金忽然笑了,勾了勾手:“诶卢卡斯,你能看出来哪边是原装那边是‘进口货’吗?” “我又不是眼科大夫……”卢卡斯这么说着,但还是凑了过去,“话又说回来,你这也不是角膜移植,是整个眼睛移植。角膜移植的话,还能用眼科设备看到手术的痕迹——” 卢卡斯仔细地看着佩金的眼睛,“左边吧。” “诶?!”这回轮到佩金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心理小技巧而已。我的目光落在不同位置的时候,你的表情不太一样。”卢卡斯坐回自己的位置,“你也太好懂了吧佩金哥,一点都不像那种城府深重的大海贼。” “哇,早熟的小孩好讨厌啊。”佩金塞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余光瞥见罗走了过来,于是起身去开电饭煲的盖子,取出保温的米饭。 夏奇则很有默契地同时把成片的紫菜放在不放油的锅子里烤得翠绿,然后装进保鲜袋里麻溜地拿了个酒瓶滚着给它碾碎,倒出来和炒过的白芝麻混在一起,再加点盐粒拌进米饭。 等罗来到桌边给自己兑好热拿铁,夏奇也把粗糙整成三角形饭团式样的海苔拌饭端上了桌。 “布兰缇呢?”夏奇问,“要现在捏一个吗?” “为什么不都捏好放着呢?”卢卡斯不解,“到时候谁想吃谁拿一个去微波炉,或者烤箱热一下呗。” “要现场吃,海苔和芝麻才是脆的嘛。”夏奇回答。 “……海贼都过得这么精致的吗?” “留点热牛奶就行。”罗没有理会卢卡斯的吐槽,“她昨晚值夜,说不定也不会吃早饭。由着她睡吧。” “行。”夏奇干脆地点了点头。 卢卡斯解决完自己的早餐,轻车熟路地去洗自己的餐盘和刀叉。 “没事放着吧。”夏奇招呼他,“今天我当值,我来就好了。” 正当卢卡斯感到心中温暖,回给夏奇大哥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的时候。红头发的夏奇大哥却推了推他,伴随一脸坏笑。 “快去准备准备吧。我等不及要看你的‘对抗训练’了。” “……” “好怀念啊。”夏奇的笑容十分开朗,“好久没看见船长打人了~” ——都是魔鬼吗?这群人。 -------------------- 【p.s:卢卡斯说的“大姐”,是“姉御,ぁねご,anego”。类似于“大姐头”的意思23333不是中文语境喊人“你没事吧大姐”的那种“大姐”hhhhh】 第74章 番外六(2) ============================ 《缇拉密苏航海记》2 03 特拉法尔加·罗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托着电话虫。迈着他那过分长的腿走到一边,无视卢卡斯当做投掷道具丢过来的小木棍。 “在干什么呢?”电话虫里头的女声还打了个呵欠。 “给这小屁孩做对抗训练。”罗坐到旁边的树墩子上,看着一脸垂头丧气的卢卡斯,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 ——这孩子的表情和个出去打架被欺负的阿拉斯加大狗似的。 “真是人民好教师啊。”对方似乎是把电话虫放在洗漱池的边上,还能听见开着水流洗脸的声音:“那晚上穿个黑丝奖励你好了。” “……”卢卡斯庆幸自己才刚拧开瓶盖,不然非得被呛到不可。 他偷偷去看罗的表情,但对方似乎泰然自若。 “万分期待,”罗的接话在卢卡斯看来非常的丝滑,毫无半点被噎住的尴尬,显然对这样的骚话招架出颇丰的经验,“可容我提醒你,布兰缇。虽说现在确实是有听筒模式的电话虫,但目前我这边是在外放。” 说完,罗的目光扫了一眼卢卡斯。 卢卡斯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明自己不敢说话。 “哦?”电话虫传达了一句稀松平常的疑惑:“他居然还醒着啊?不是对抗训练吗?” “现在是和平年代了,对抗训练不是把人往死里打的项目。” “也是。奔四的人了,不太适合强度太大的运动。”布兰缇说。 特拉法尔加·罗挑了挑眉捕捉到一个#感词汇:“咱们才结婚多少年,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我27岁和你领的证,那时候你来德雷斯罗萨处理金属中毒的事儿,卢卡斯当时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现在都已经成年了,医师执照拿了不说,学位证书多到手软。这怎么能是‘才多少年’呢?” 特拉法尔加医生点头:“所以你承认现在开始觉得我老了吗?” “没这回事。”布兰缇回答,“要说老的话,我比你还大半岁,我现在37,而你在今年10月过去之前还是36岁。我觉得我被嫌弃年纪大的概率要更大点。” “也不尽然。女性的激素水平大体上在40岁之前都保持稳定。”罗好像在评论晚上的饭菜:“而男性从30岁开始,雄激素水平会断崖式地下降,表现为游离睾酮每年下降2.8%,总睾酮每年下降1.6%。” 卢卡斯惊恐地看着他。 罗顿了顿:“同样,睾固酮会以每年10年减少10%的速度在下降。从40岁开始,男性#丸的重量就开始减少,肉眼可观察的体积减少至少在50岁之前就开始了。” 第179章 “呃——”布兰缇试图打断。 卢卡斯忐忑不安地抿着嘴,试图缩起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很可惜,他这一米八左右还在抽条的大个子,就算把自己团起来,也是一坨过于大个的团子。在平坦的草地上,很难让自己脱离老师的视线。 想什么来什么,这时,罗的目光扫到了这个被尴尬裹挟着的大阿拉斯加犬。 “而x激素水平的下降会导致的症状有?”罗冷不丁地提问。 差点没反应过来的卢卡斯医生掉线了半拍,然后干巴巴地回答:“……包含生育功能下降、*致低落、*起障碍、情绪低落,细胞、血液、骨头等再生功能退步。” “好了,你听到了吗布兰缇。这确实是我们在30到40岁的区间,直接会面临的由于激素水平交叉而导致的不同。”他于是接着对电话虫发表一些令卢卡斯惊掉下巴的发言,“提前告诉你也是因为,希望我不会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不可回收垃圾桶。” “你这个‘不可回收’垃圾桶的根据是?” ——不是。虽然他缇拉密苏·卢卡斯确实是医学生,#相关的话题对他而言也不算羞耻。但放在别人夫妻的对话里,他就开始脚趾抠地一般地尴尬了。为什么会在这么炸裂的话题里突击检查知识点啊喂。 卢卡斯幽怨地看了一眼罗。 算了。自己选的老师,也是自己挖坑的一种。 “通常说来,需要丢弃的**娃娃,如果材料和填充物是环保材料,可以投入可回收垃圾里头。反之则应该拆解之后投入‘不可回收’垃圾桶,而据我所知目前市售的大部分这类产品,还是需要投放不可回收垃圾桶的。” “……不是?你为什么自动归类为**娃娃的分类标准了。你这么对标自己的话我可要持反对意见了。”布兰缇的声音听起来大为不解,“怎么结婚十年了我亲爱的丈夫对我还存在如此重大的误解吗?” “不过你这么一提,今年还确实是个该好好纪念的年份。”罗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还是说你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委婉地提醒我今年是十周年?不然为什么非得强调一下卢卡斯从八岁长到了十八岁这个惹人讨厌的年纪。” “???您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卢卡斯非常不满,“这难道是什么情侣pl*y吗?你们俩没皮没脸的在我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面前说啥呢!?” 正在他抱怨之际,却听见有踏着青草的脚步声传来。 布兰缇的灰发随风飘荡,像湖边顺服的芦苇。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单手捧着新鲜折下的勿忘我。美丽的蓝紫色小花集束出现,却因为清冷的颜色不显热烈聒噪,新鲜的露珠在花瓣上闪着晨光的碎屑。 “早上好,亲爱的船长。您的误解可真令人伤心。但不过就垃圾分类的话题而言,如果是人体的话,因为含有的水分太多,容易腐败,应该丢入厨余垃圾。” “——不是。你们的垃圾分类话题还没结束吗?”卢卡斯有点绝望。 随后,她献上了只用丝锻捆扎的小捧鲜花。罗的眉眼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而后欣然接过花束。 “还是说您只是希望我再重复一次我对您诚挚纯粹的爱意,哪怕去除性的因素也坚不可摧呢?”她俯身在罗的另一手上落下亲吻。 “倒也没必要假设‘去除’。良好的#生活不也是维系婚姻的重要因素吗?” “那看来我们的想法有些微的不同。我的话完全没有也不是不可以。”布兰缇微笑,“虽然就当下而言,我也确实享受无与伦比的亲密体验。” “早上好,卢卡斯。”布兰缇完成了这一系列问好送花吻手的操作,这才侧过脸来给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大姐。”卢卡斯阴阳怪气,“感谢您百忙之中还顺带着问候了我一句。” ?? 他俩的话题在卢卡斯看来算得上是相互冒犯,本来还挺令他心惊胆战的。无论是#气娃娃的垃圾分类标准,还是关于男性*功能水平的探讨,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掐架炸火的展开。中年夫妻原本就容易拌嘴吵架,这时候再涉及到一些类似于【*萎是男人的福报】这种牵涉到男性自尊的话题,真很容易翻车到难以挽回。 但莫名其妙的是他们的对话却和可丽饼是应该放咸口沙拉酱还是甜口巧克力奶油酱的这种讨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诶等等。 甜咸派的话题之争是不是也挺容易吵到翻车来着? 卢卡斯陷入沉思。 当他抬头结束这短暂的没营养的思考的时候,看见布兰缇正抬起手来,似要触摸对方的发丝。而那个高傲冷峻的特拉法尔加医生,则矜贵又自然地稍稍放松了肩背,微微低下头来方便她的触碰,像是无数次这样做过一般。 可这垂着眼睫,眉目温和的样子,却没让卢卡斯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是不是对这个天才外科医生滤镜太厚的原因,卢卡斯反而觉得这种和冰冷刀锋无关的独特侧面更加令他好奇。 伏特加那样强劲的烈酒固然惹人心醉,但冷不丁看到一款多汁甜美的莫斯卡托,不也很好吗? “卢卡斯。”布兰缇打断了青年飘荡的思绪,“你现在会开枪了吗?罗有没有教过你?” “佩金哥教过我。”卢卡斯回答,“但我的准头不好。” “你的准头不好,不会是指两百米开外只能打到苹果而打不中瓜子这种过谦吧?” 第180章 “我倒是想呢。”卢卡斯有点沮丧,“可惜并不是,我感觉我可能只是会‘开枪’而已——脸贴脸应该能打中人的那种。” “这可不行。那得好好练练。” “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了吗?”卢卡斯抱怨,“要我说,今天的对抗训练其实也没啥必要,非要练体力防止晕台的话,我每天跑个十公里就是了。” “是啊。是和平年代没错。”布兰缇促狭地笑了,“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们下个月得去 sl*tty island.我们虽然会和你一起行动,但你也最好得学会起码的防身技能。” “…… sl*tty island。”卢卡斯神色复杂,重复了一遍英文单词,“是我想得那个 sl*tty 吗。” “是的。□□ only的那种。你不是满十八岁了吗?” “重点不是我成年了没有,重点是为什么要把我往那种地方带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得一身*病回家,我爸妈可会伤心死的。我也不想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身染*病的皇家医院院长。” “你不去发生*关系,哪来的*病啊?”布兰缇问,“还是说你已经默认去那儿就得发生点什么?你很期待?” “我没有!”卢卡斯破防。 “好啦好啦。”布兰缇回头看看自己的先生,“这点你应该像你的老师学习,你的特拉法尔加先生可是18岁就已经——” “布兰缇。”被晾在一边好一会儿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显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被提起,所以沉声试图打断。可这更让卢卡斯好奇了。 “好的,好的。别激动,你怎么嘴都瘪下来了。”布兰缇被他这个反应逗笑,安抚了一两句随即和卢卡斯宣告:“不过也还是下个月的事情了,你有充足的时间练习,卢卡斯。” “我不去!” “真抱歉啊。你上的可是海贼船。”灰发的女性摆摆手准备扬长而去,“或者你可以说服船长改变航线?否则的话去哪儿可不由你决定。我想上船的时候我已经充分和你解释过这一点了吧?tiramisu·lucas?” “……是的。”敏锐捕捉到日常语气下话题的严肃性,卢卡斯立刻坐正了。 虽然仅在船上生活两周,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商有量,唯独航行线路这一块,他确实不应该发表抗拒的观点。 -------------------- 第75章 番外六(3) ============================ 《缇拉密苏航海记》3 04 手术刀的刀尖滴着血。 他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喷溅的粘稠液体大部分浇在了他的手上。手术刀从冰冷变得温热、滑腻,因为沾着代表着生命的红色。 其实他对手术刀扎入血肉的触感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他痛恨起这份因着无数练习而印刻在潜意识里的熟悉。 像切割皮革,又像扎穿鱼腹。 爆裂的恐惧和厌恶后知后觉地涌上他的意识,而对方散大的瞳孔最终将他推向深渊。 卢卡斯从梦里惊醒,舷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他坐了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是汗。他透过小窗远望大海,十八岁以前,他没有太多关于远海的印象。他和海的亲密接触,只停留在和父母一起玩耍的德雷斯罗萨岸边。 现在他才知道,远海并非如他所想是永恒的深蓝。海平面的远方偶尔会因为天气不好,泛起带着苍白的灰。视野尽头的海天相合之处,偶尔也会朦胧暧昧,宛如善与恶、生与死的界线。 他起来冲了个澡。 特拉法尔加·罗昨夜曾嘱咐他上午9时,用餐过后来手术室。 卢卡斯知道这么想有点自作聪明,但他推测老师嘱咐他吃早饭,大概是为了避免低血糖晕台。或许他今天可以成为特拉法尔加·罗的一助? 可他兴奋之余又有点露怯,黏腻的手感似乎还停留在手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平稳地切割人类的皮肉。 05 全副武装的缇拉密苏·卢卡斯出现在了门外,伸手在红外感应设备前晃了一下,以通知里间的人。 “进来吧。”熟悉的声音平静地从门内传出。 卢卡斯于是拉开了沉重的钢门。其实原本是可以使用指纹开锁,然后门会自动打开。但不知为何,罗今天切断了手术室的电路源。就连里面的光线也是应急照明提供的。 虽然他的老师没有告诉他要做什么,毕竟进入的是手术室,他是按照手术要求严格做好消毒以及穿好防护用具进来的。因为接触过钢门,所以进入手术室之后,他重新佩戴了手套。 可他做好了一助的准备,面前的画面却令人震惊。 至少今天的“成为特拉法尔加·罗的第一助手”梦破灭了。 “……”卢卡斯面对着意料之中的展开,没有犹豫,保持镇定赶紧回头关上了门。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手术床上,翘着个腿,赤身o体。对,什么都没有穿,既没有病号服,也没穿白大褂。 但他的神色却十分正常,眼底的情绪完全没有被人审视的波澜。坐姿也粗放地与平常并无二致,好像此刻他着实穿着衣服,岔开腿坐在甲板的木桶上,而这天体o艺术一般的画面,只不过是自己可笑的幻视。虽然纹身是那样狂野,可他本人却显得清爽且沉静,即使是面对同伴的柔和时候,整体气质也似乎和欲望不太沾边。 “您这是……?”卢卡斯很识趣地没有在这时候提出什么这是职场#骚扰的调侃。 第181章 罗抬手,一抹银光落进他的手心。手术刀随即在他的指尖翻了个儿,调转向自己的方向。 “老师!”卢卡斯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他连惊呼都不敢放肆地抬升音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对方划开自己的操作形成干扰。 罗的动作很慢,近似于刻意的展示那样——血肉在眼前被剖开,那在教科书中看过无数次的内脏画面,此时以连贯运动的姿态呈现在他的眼前。这画面如同cg技术合成的假象,内脏以无血的方式从生命之树上剥离,宛如采摘下某种禁忌的果实。而剖开自己,来当做书页的本人,却面色如常,仿佛一个正在带研究生看病例的教授。 毫无疑问,这是无血无创的手术果实能力,这并非卢卡斯第一次亲眼见识。可,手术果实能力者操纵自身,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见过。大概不会有人能让特拉法尔加·罗主动暴露和展示脆弱的血肉。 卢卡斯只觉得呼吸都迟滞了,汗水让面屏都快要起雾。 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论理,他作为助手多次站上手术台,见过更淋漓恐怖的场景。自己也曾操刀过简单的小手术。他不应该对这等情形感到害怕。 那是出于对面前这位人物的恐惧吗?可卢卡斯觉得自己除了尊敬和仰慕,没有对这个尽责的老师心怀惧怕。毕竟如果不是真心追随,很难跨越十年都保持着最初的愿景。 那么,这是什么情绪。紧张吗?可……为了什么呢? 卢卡斯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捅了个对穿,口不能言,也难以行动。只凭借着不能在老师面前丢脸的心思,堪堪保证自己不会瞬间腿软跪在地上。 肝脏被装在一块透明的空间里分离出来。立方体完美得像个艺术品。 “你看到了吗?”罗的声音很低沉。 ——看到什么? 卢卡斯张了张嘴,没能回应,但是艰难地抬眼。逼迫自己的视野聚焦,让思路尽快回归熟悉的医疗领域。 “十二岁的时候,我的技术不是很纯熟。虽然利用手术果实的能力,给自己成功进行了切除手术,也非常幸运地没有发生感染,但如今看来当时的手法过于粗糙。肝脏是可以再生的器官,可其上的痕迹并没有完全抹去。”罗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卢卡斯仿佛听见了封存的雪风在荒山哀嚎,穿越时空传递给他。 奇怪,明明他的老师并没有提及时间和季节,但飞雪固执地登临他的幻想。 “你的话应该可以看出来,它和正常肝脏的不同,也与炎症所形成的陈旧创伤不同”罗到这里,停顿了一阵,“这是珀铅病属于中毒而非传染病的铁证。” 卢卡斯睁大了眼睛。 这是白色城镇最后的遗孤,他的血肉是无可辩驳的罪证。似乎终有一日,这盛放过孤高灵魂的躯壳要被切成一片一片毫无生机,却饱含控诉的标本。 “布兰缇不是医生,但我教过她摘除并完整保存器官的方法,也看她完整实操过。我们曾经约定,万一碰上极端的情况,她需要至少把我的肝脏切除并保留下来。因为和文献资料或历史遗存不同,这是仅有的实证。”那灰色的眼眸此刻没能完全封闭直通心灵的门,煤气泄露一般逸散了几分沉重而复杂的——他目前不太能理解的,海潮一般的情绪。 卢卡斯难以克制地开始发抖,他不得不绷紧咬肌来避免牙齿发出摩擦震颤的声音。罗在解说的是在他面前的,是一本活体的,带血的史书,也是一本真人的独家病案。 “扯远了……珀铅病所导致的中毒,并非仅累及肝脏。我当时的初步处理虽然解决了大部分的毒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自身的成长,会发现其他器官,以及骨骼都会存留珀铅。而这虽然在当时没有导致急症,却又不是可以放着不管的问题。” “器官中的沉积还算好解决,可以切除。或者利用手术果实,实现融合替换。但是——骨骼就比较麻烦了。金属元素代替钙形成化合物,与原有的骨质结合,好坏相混,密不可分地共生。取出它们就好像在宝石里头要抽出所有致色离子一样困难。” “但你如果不去管它的话,最后还会导致恶变,或不可逆转的骨质破坏。如果断掉的地方比较不幸,会造成瘫痪。” “所以……”卢卡斯艰难地开口,跟上老师的思路,“您分阶段地粉碎自己的骨骼,然后重塑后装回去?”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到剧痛无比。 “是的。”罗于是抽出了一根胫骨悬浮在空中展示,“但你要知道,这是基于我是手术果实能力者,才能这样操作。普通人、普通医生,是不能采用这样的疗法的。因而它没有推广的价值,不能被作为一般治疗手段进行普及。” 确实,这种粗暴的工程,比酷刑还要不人道。如果没有这种空间能力,人只能白白经受一场挫骨削肉的痛苦,然后更快地死去。 “所以,这就是你的毕业课题。”罗把内脏复原,像一本打开的医学书最终阖上了扉页,回到无人探访的陈列架。 “两年半的时间,找出合适的外科手术路径,或从内科的角度入手,寻找治愈它的方法。”罗的手里还拿着那把一开始就应召而来的手术刀,“当然,你要是另辟蹊径,直接从科学技术的角度,追寻基因技术突破也可以。但我提醒你隔行如隔山,你想这么做的话,要做好推倒重来的心理准备。” 第182章 “这……能做到吗?”卢卡斯还沉浸在方才的画面冲击中。 “可以。”他的回答斩钉截铁,仿佛早有答案。 “哪怕没有手术果实,珀铅病,或者说这一类的慢性金属中毒导致的急症,都有可以治愈的方法。” 然后他往后一靠,非常不讲道理地回到了那种生冷的语气:“当然如果两年半之后你仍然没有做到,我们也是会把你送回德雷斯罗萨的。毕竟我没有额外照顾小鬼的义务。” “只不过,如果是那个展开的话。”他把手术刀放回托盘,然后开始穿衣服,“我不会同意你在日后的职业生涯里自称是我的学生。顶多承认一下你在我这儿有过短暂的见习经历。” “有什么区别吗?” “毕业和肄业的区别。”罗说的理所当然,同时扣好裤子上的皮带。 “……。” 汗流浃背的卢卡斯换好衣服走出手术室,还没撑到舱内休息区,就双腿发软差点栽下去。好在被路过的布兰缇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手臂,然后扶到椅子上,兑了杯糖盐水缓解他的脱力情况。 “哇,你这汗也太夸张了吧。”布兰缇一边拿干毛巾一边问,“罗是给你练什么了啊?你们在手术室开发霸王色缠绕了吗??” 卢卡斯长叹一口气。 大概难度不亚于传说中的霸气缠绕吧。那是沉重的使命。 怎么没人告诉他,成为特拉法尔加·罗的学生,需要攻克这么困难的课题? “大姐。”缓过劲的卢卡斯侧头看向布兰缇,然后喃喃开口,“为了能让老师接纳,我修习了临床医学、药剂学、医学影像技术学,甚至学习了精神医学和心理学。” “啊?”布兰缇被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搞得不知道如何回应:“哦哦哦……好,好厉害欸。读这么多脑子不会炸吗。” 卢卡斯叹了口气:“虽然都只是学士毕业。但这是我在十八岁的年纪,自认为交出的比较漂亮的人生答卷。而且提前毕业就是为了能够让‘gap years’不太影响后续的职业发展。毕竟就算两年后我也才二十岁,而正常的本科毕业生的年纪在22岁左右。” “……不过现在看来,说不定我要迎来人生中第一个肄业了。”金发青年哀伤地把脸埋进手中。 “你在担心这个啊……”布兰缇看着这个应该是被罗荼毒的不轻的可怜青年,开解到:“那倒也不必担心,罗的话本来就没有颁发学位证书的资格啦。他又不是学校校长。你甚至连肄业证书都拿不到的。” 卢卡斯一脸无语地把脸从手掌间移开:“大姐,您这不太算开解人吧?” “没办法。我不是心理治疗师嘛。”布兰缇耸耸肩。 -------------------- =====题外话======== 【ps.罗切除肝脏来治疗珀铅病这个情节,出自官方小说(虽然我对这种方法能否实现有效治疗存有疑惑,但毕竟官方这么写了。那就这样吧,就姑且当做可以好了)23333但其他部分并不是官设。属于个人脑补。】 第76章 番外六(4) ============================ 《缇拉密苏航海记》4 05 “怎么没有冰镇?”罗的浴袍裹的很松垮。 “又不是年轻人了。”布兰缇看着他晃动着酒杯,似乎在观赏莫斯卡托在灯光下的色泽,“你刚洗了个热水澡放松。这时候喝冰酒怎么行?” 罗看着这杯紫红得异常妖冶的酒液,似乎因为新奇的颜色来了点兴趣:“我可是医生。” “医生就可以不听妻子的劝告了吗?”布兰缇随口用出百试不爽的称谓王炸。 罗挑了挑眉,灰色的眸光明亮地盯着她,近似一种勾#引,然后慢条斯理地尝了尝杯中的酒。 “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这酒的颜色看起来那么科技狠活。”布兰缇有点意外。 “反正也不会是想毒死我。” “虽然现在赏金是作废了,可是这艘潜水艇和上面的医疗设备都值钱的很。”布兰缇抱臂继续自己的垃圾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能暗示到什么程度,“卖了都够我过一辈子了。” “是吗。”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平淡的回应仿佛确实无所谓,“那我建议你用更煽情的方式来杀死我。” “比如?”布兰缇歪头,他耳边金色的环闪闪发亮。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 “比如…这种时候……”他的手伸向她的脖颈,而后把她的长发轻柔地拢到前面。却并未靠近暴露在外的颈侧皮肤,而是隔着丝缎的睡裙,在蝴蝶骨的位置落下一个轻淡的吻。 她的海今日并不平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微澜的水面之下,暗潮急迫。 南海有把圣女祭海的传说。然则被一席绸缎裹在竹筏上,扔进深海的处#女,为何能平息海的激荡,为渔船换来安稳,这却无人能知。这野蛮而荒诞的神话,在史前的岁月里夺取了不知多少正当妙龄的娇艳生命。 鬼使神差地,这诡异的传说,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当然不是被海神蹂躏的祭品,深爱着她的汪洋只是偶尔难耐又急躁,想要将其吞入和占据。 洋流温暖地包裹着她,阻绝风暴的寒冷。不必在意任何事,不必辨明任何方向,只需顺随涛声的指引,就会被海洋祝福着甩上尖端的浪涛,而无需担忧溺毙的风险。 第183章 舒适的骇人波涛粗暴而绵长地翻涌,一眼望不到头。 深海的浪就那样激荡了许久,而后逐渐和缓。她好像确实可以消解海的焦渴。 布兰缇用颤抖的唇贴了贴他的喉结,阖上眼的样子似在虔诚地亲吻神像。 “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吗?怎么这么……”混乱的呼吸,让她只能把话碎成好几个部分,“你和卢卡斯在手术室干什么了?” “没什么。布置毕业课题而已。”罗把手一抬,食指一动,刚才只喝了一口的酒连着液体带着杯子一起悬浮到床边。 “你不会让他攻克珀铅病吧?这都可以成为国家级课题的结项成果了。” 罗把杯子凑到她的唇边:“补充一下水和糖分,帮助恢复体力。” “还来??”布兰缇疑惑地望着他,但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就着他手里的杯子饮尽了酒。荔枝和麝香葡萄的风味柔和可人。 甘美的常温酒清爽地令人愉悦,她记起来还没解说这饱和度过高的紫红由何而来。 “是用了蝶豆花。花青素在酸性的酒液里呈现漂亮的紫红色。”她说,“怎么样,颜色很梦幻吧?” “对我来说太旖旎了。”罗终于弯着嘴角笑了,“你来喝的话就刚好。看着赏心悦目。” 空了的高脚杯无声地滚到了一边。 北海的风息长途跋涉地掠过洋面,这时缓和了下来,没有呼啸的风声,而是带着海洋的水汽,温和地登临南海故去的空城高地。顺服的麦浪在黑夜下,褪去耀眼的金黄,被星月蒙上清冷的柔纱。秋天小心翼翼地软化了象征着丰收的芒刺,接纳长驱直入的季风饱含深情的倾诉。 山峦在原始野性的诱惑下踊跃,却又被低垂的天幕压覆成静止的波澜。隐秘的丛林在溪流的滋润下野蛮生长,根须毫不留情地扎入负载万物的土地,喟叹出草木和浆果的芬芳。 “今天特别容易发抖啊。”他很满意地调侃,“是因为喝了酒吗?莫斯卡托这种只有五六度的小甜水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薄汗沾湿额前的灰发,她投降一般地闭上了眼,而后感叹,“或许是血肉感受到了爱人的渴求,所以擅自背弃了我的控制,迫不及待地向他献媚吧。” “‘擅自’?”他一边享受着漫长的叹息,轻轻的嗓音像雪霰归入大地:“为什么是‘擅自’,被自己的男人挑起q欲又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我也不是说是因为羞耻啊。”布兰缇靠在他的肩上,“我只是本来还想稍微推拒一会儿,没打算那么快被攻城略地——毕竟我真的很喜欢你迫不及待的样子。” 罗闷闷地笑了,胸腔的震动像鸦雀的羽绒在蹭她的耳膜,让人心里发痒。 缠紧的藤蔓汲取着植物黏腻的茎液,在氤氲的森林迷雾里,被大地的时节命令着舒张,忠诚地献出一切,以承接月的垂爱,风的亲吻,和雨的浇灌。 流星以微薄的亮照耀夜空,千千万振翅的蝴蝶于暗夜飞行,追随极光。 此地决不会有永恒的黑夜。 “所以,你今天并不是去解决他的问题。而只是去布置课题的?”布兰缇在柔软的被褥里翻了个身。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还有时间。”罗披上刚才的睡袍,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你还真是中意他啊。” “没有。” “我不信。”布兰缇欣赏着美男饮酒的风景,“你对他可上心了。” “我只是觉得少了一个不错的同行会很可惜而已。” “你看。你已经把他看作‘同行’了,罗。” “……”罗撇了撇嘴,不肯定但也不反驳,吨吨吨喝完这种低度数的甘甜葡萄酒,然后扎上了睡袍的腰带。 “怎么?戳中傲娇心思就不给看啊?你刚刚还敞开着穿的。” “我刚刚只是觉得热。”他白了一眼,“行了,要我服务你洗浴吗?” 06 卢卡斯看着地上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脸上沾上了血液,可能眼睛也被溅到了一两滴。眼睛的区域离大脑近,又是黏膜,被对方这种未知情况的血液接触十分危险,可是他无暇顾及是否会有暴露感染的风险。 喷溅的猩红再次令他从梦中惊醒。卢卡斯满脸汗地坐起来。手里似乎还残存着横向把手术刀扎入颈总动脉的感觉。他开始讨厌这要命的肌肉记忆。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这周的第几回。他明明已经按照书上学到的知识对自己做过心理疏导,可……或许是上午老师剖开血肉的画面过于冲击。他又再次陷入了这泥泞的梦境。 缇拉密苏·卢卡斯。父母将光明和照耀的祝福寄托于他的名字。 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不但光明温暖,而且和医学投缘。似乎生来应该救治他人—— 国内使用的多款心肺复苏机中,其中一款不依赖气源,可以独立使用的心肺复苏机的型号就叫lucas。 可…… 他杀了人。 他用手术刀杀了人。 他是医生,但他用手术刀杀了人。 -------------------- 第77章 番外六(5) ============================ 07 卢卡斯扶着额头坐在床边。 噩梦再一次袭来,令他难以安眠,所以他索性起床洗了把脸。红心海贼团的船上总有人值夜,这是他知道的,虽然他本人因为水平太次且并非正式船员,从未参与过。 第184章 卢卡斯拧开房门,穿越过道,往公共区域走去。 潜水艇公共区域的光源微微带点暖黄,令他心安不少,他披着薄毯走入餐厅,想给自己一杯咖啡安定心神,却见到了特拉法尔加·罗捧着书斜倚在吧台上。 “晚上好。特拉老师。”卢卡斯轻声开口,也和船队里的所有人一样,很注意深夜不惊扰他人,“您这么在这?” “今天我值夜。”罗的回答很简短。 “我看得出来是您值夜。我是说——”卢卡斯抬了抬下巴,示意这个吧台,“这不是大姐倒腾饮料的地方吗?” “夫妻共同财产。我凭什么不能在这儿。”他翻过一页书,卢卡斯意外地发现并不是医学相关书籍。 “我又不是说您不能在这,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您一般不都是在楼上那间船长工作室读书吗?”卢卡斯低声吐槽一下,而后去吧台上拿了一条速溶,冲进纸杯,而后坐进休闲区的沙发,也拿起一本杂书翻看起来。 但心内不安定的他此刻也没办法沉浸式地阅读,他偶尔会假装放松眼睛那样稍稍远眺,或是抬头看看天花板。不过尝试了几次后,发现特拉法尔加·罗并没有很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阅读行为后,卢卡斯有点如释重负地让自己的思绪开始飘荡。 ——他倒不是害怕被发现上课出神的学生。主要是他的老师特拉法尔加·罗其实也不是那种很爱管事儿的教师。这名卓越的外科医生浑身上下散发着爱学就学,不学拉倒的气质,并不是追着学生喂饭的类型。真去做教授不知道多少人要挂科。 卢卡斯把书摊开放在了腿上,开始仔细看着对面吧台的人。 他那敬仰了十年的,在德雷斯罗萨的那次事件里,被奉为传奇和英雄的医生,就算说是当今世界外科医生的顶峰也不为过。 特拉法尔加·罗着实是个非常奇妙的人,他想。 他本来挺讨厌纹身这种亚文化,因为大部分他见到的纹身不是把历任女友名字纹在身上的精神小伙,就是为了叛逆而叛逆,在身上纹一大堆不知所谓丑图的青春期不成熟男女。再要么就是鼓吹身体自由,非要纹点什么来证明立场的,被裹挟绑架的怪人。或者纹些*纹的,看起来似乎天天沉浸于涩欲的滥*焦人物。 ——总之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可36岁的特拉法尔加身上,纹身虽然大片且复杂,但却莫名其妙地不让人觉得危险肮脏——据说他的纹身都是为了纪念,卢卡斯不知道是不是动机的原因赋予了纹身别样的灵魂。这原本该让人存有偏见的纹身,在他过于强烈的冷感下,削减了大部分的狂热,让它看起来不过是冬夜笼罩下的灯芯火,在凛凛寒风里算个点缀。撼动不了他的冷酷、他的克制、他的沉稳谋算和学识渊博,反而增加一点令人难忘的生气和野性。 可他又是傲慢的、反逆的、没什么礼貌的、呛人的“中年人”。哦,对待自己人同时还能是包容的、柔和的、温暖的。 从这个意义上看,反传统的优等生似乎是很合适的形容。而因为太过优等,反传统这一区区不适,就显得太容易接受了。 锋芒毕露的躯壳,装着满溢而出的善心和桀骜。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塑造出了这样一位人物啊。 “你看着我干什么?”罗没有抬眼,但终于发问了。卢卡斯想,他应该忍了挺久了。一般男性可不乐意被同性太过热情地长时间凝视。 “没什么。只是在感叹为什么您博学多才但是却又有着优秀的皮囊。”卢卡斯却并不打算遮掩什么。 “闲着没事干就回去睡觉。”罗白了他一眼。 卢卡斯看着他耳边金色的环出神。 “老师,你……”他正想发问。烤炉却发出叮的一声。 特拉法尔加罗合上书,放在吧台。然后走到开放式厨房,套了个隔热手套,取出带着香味的泡芙壳。 “您不是不吃面粉做的东西吗?” “我只是不吃面包,又不是小麦过敏。”罗压根没回头,把整个烤盘取出晾凉。然后拿了一个成品尝了一口,“而且这又不是我自己吃的。” “早饭吃泡芙是不是不太顶饱?” 他确认了一下冰柜里卡仕达酱的状态:“我管你顶饱不顶饱呢?也不是给你吃的。” “哦。”卢卡斯知道,那肯定就是留给那个人的份额。 “你刚才想问什么?” “呃……您杀过人吗?” “你知道海贼怎么写吗?把拼写读出来我听听。” “好的我知道了——那杀人会给您带来心理负担吗?” 罗回头瞄了他一眼,卢卡斯缩了缩脖子。这严厉的审视真令人害怕。 他摘下了隔热手套,就好像在手术室结束一台完美的手术那样,帅气得理所当然:“这就是你最近处理病患都只采用内科手段的原因吗?” 卢卡斯不说话了,垂头丧气地低头等待批评。 但他的老师没发表什么关于他胆小怯懦的言论,也没有就这个不够坚定的心理素质数落几句。 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医学并不能解决这世上所有的问题。” 啊?什么意思? 卢卡斯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联。 可他的老师像个谜语人,没有给他答案。 08 slut*y island——以*交易作为伪装,实际上搞的是非法人体改造的活动岛屿。 第185章 这是卢卡斯听船上的人介绍的情报。不过作为没太多这方面经历的他,还是对要去这样到处开y趴的地儿有点担忧。 “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担忧啊。这也太奇怪了。”炮筒外的脚百无聊赖地晃动着,卢卡斯能听见里头拿器械检修的声音,“青春期的男孩子看见这种事儿都很兴奋吧。” 布兰缇说完这句话,拿着扳手从炮筒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了。她探出头的时候,被卢卡斯的装束吓了一跳:“你这是从哪搞来的这么没品味的黑色炸毛披风?你和个黑鸵鸟似的——脸上涂得这什么玩意啊。金色头发大红嘴唇,你这嘴角都画到太阳穴了吧?” “晚上闲着没事干,就点开了万圣节妆容教程学一学而已。效果还不错,早晨出来的时候特拉老师看见我都宕机了两秒,和看见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了一样——另外。您对青春期的男孩有误解。不是所有青春期男孩都喜欢y趴的。”卢卡斯叹了口气,开始长篇分点作答:“以及,特拉老师让我告诉您泡芙做好了。” 然后金发碧眼的青年转身要走,“没什么别的事儿的话我接着回去练个缝合。” “等下。”布兰缇抹了抹脸上沾到的机油,“让我试试。” “试什么?” “你的身手啊?” 卢卡斯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女性:“这还是佩金哥来吧。和女性动粗不太好。而且万一伤到的话,船上没有船匠,万一东西坏了不就没人修了吗。” “不不不,你担心这个太没必要了。而且我也不是船匠。”布兰缇拿扳手指了指身后的炮筒,“我原本就是战斗员。现在只是因为日常又不需要和什么‘四皇’打架,所以学了点维修的活儿。帮着大家一起干。” “战斗员?你吗?”卢卡斯有点呆愣地打量了一下这看起来比较单薄的身形:“我以为你是检修员兼厨师。” “兼倒是可以兼,我还能兼个船长暖床宝呢。别废话了开一枪我瞧瞧。” ——在海贼船上,出于防身需要,卢卡斯确实腰间都会别着一把左轮手枪。 开枪是不可能开枪的,卢卡斯担心真把人一枪崩了。于是抡着拳头扑上来,却给人格开一拧,不知咋地就被别着手臂、压着肩膀跪到地上了。 “出拳的时候,核心也需要发力啊。罗没有教过你吗?”布兰缇露出苦恼的神色,“你这样不行啊。万一slut*y island里被那些怪人上了怎么办呐。” “我可是男的。” “男孩子也是可以被(上)的。” “那地方里面这么流行4-!-爱吗?”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4ai,毕竟里面的人有可能性别是武装直升机呢。你说这算几爱?” ——嘶。 布兰缇突然想到。那如果用人格移植手术,也就是手术果实的“混乱空间”,她和罗进行灵魂互换的话。她用罗的身体搞自己的身体,那算不算4ai的一种? 这么专业的问题,回头问问他好了。布兰缇打定主意。 “那所以拜托你们保护好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医学生?”卢卡斯瘪了瘪嘴。 布兰缇结束了自己的脑内思考:“那以后遇到医患关系紧张的时候怎么办?告老师?别了吧你已经不是小学生了。” “医患关系倒也不至于紧张到这个程度吧?” “谁知道呢,我们家大夫就经常被人追杀啊——前七八年都还这样。近两年倒是好点了。” “恕我直言,您家大夫的那个可能不是医患关系的问题。你不能因为一句‘尤斯塔斯当家的,你要是脑子有问题,我这就给你切开来检查检查’,就轻率地把那个红头发的狂人当做病患。” “记忆力真好啊。一个字儿都没背错。”布兰缇松了手让人站起来。 “医学生是这样的。” 正说着,高跟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垃圾话。 “是不是好歹该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罗单手拎着个食盒,“我再不来的话,外壳都要被泡软了。” “啊抱歉抱歉。”布兰缇正准备过去,却意识到自己灰扑扑的,手上也多是黏腻的机油,“我先去船上洗个手吧。” 深蓝的光球展开,泡芙魔法一般地悬停在空中。 “哇呜。这个技能用来投喂小狗应该很方便!”布兰缇开心地惊叹一句,然后嗷呜一口吃了。 “香草咖啡味儿的诶~”她咽下去,眼神都亮起来了,“好好吃哦。冰淇淋奶油的质地也很棒。天哪罗你也太强了吧?!” “西点这东西不是只要完全照着菜谱称量就能做出来的吗?没什么了不起。”被夸赞的人倒是反应平淡,好像做出好吃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老师!”卢卡斯举手撒娇:“我也要!!” 他原本以为他只会等来一个嘲讽和拒绝,但没想到魔法也奇迹地发生了。卢卡斯坐在地上,同样享受到了悬浮投喂。 开心死了。 “不过。”卢卡斯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讲话,“我们为什么要去slut*y island呢?就算里头有暗黑交易,可我们又不是警察。” “警察也管不了吧。”布兰缇摊手,“它是在公海的岛屿,根本不受任何地域法律的管辖。且背后也有势力伞对其进行保护。” “咱们是海上正义使者的那种设定吗?” “大概不是吧?虽然你老师挺喜欢看那种漫画的。” 第186章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卢卡斯偷偷瞄了眼罗。 “但可能作为医生的话确实是对反人类的研究看不下去?”布兰缇又咬了一口泡芙,等待特拉法尔加先生给她续上一杯解腻用的红茶。 “那不还是正义使者吗……”卢卡斯吐槽。 结果slut*y island这件事儿,还真就只是特拉法尔加船长一时兴起,捣毁了私下进行人体巨大化药品交易的窝点。 本来卢卡斯还以为非要带自己去,是为了什么“认识到生命和医学的价值”“技术研究是把双刃剑”这种上价值的课题。但完全没有——他的特拉法尔加老师并没有试图在整个事件中穿插什么价值观以及伦理教育,也没有非要他在火并之中“习惯杀人的感觉”来找回操纵手术刀时内心的平和。 对抗训练居然真的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且当日布兰缇跟着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用上技能的机会。 仿佛只是带他随便见个世面,了解一下世界深处仍有暗影之地,仅此而已。唯一让他感到很有冲击力的画面就是一群奇形怪状的男女在昏暗的音乐酒吧里,那旁若无人大干特干的场面。 然后带着点失落的卢卡斯主动试图找他的老师上价值,得到的回复居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多练”。 “啊?”卢卡斯迷茫。 ——我练的还不够多吗? 他不敢说。 “多练几次你就会明白,夺取和拯救生命,本来就有明显的不同。”罗理所当然地说,“想要混淆都做不到。” “但不都是……”切人肉吗? “你总会明白的。先闭上嘴多做吧。”他继续翻看着报纸。 ——对青春期胡思乱想的孩子还真不温柔啊。卢卡斯悄悄腹诽。 08 那时的卢卡斯脱力地跪了下来。 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 “哥哥……”女孩仿佛也被吓呆了,颤抖地说出话来。她那碎了的裙摆,断裂的肩带,散乱的头发和脸上的伤痕也令他心疼。 或许,他就要和尚未真正开始的医疗事业说再见了。 卢卡斯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但不过顶多应该也是后悔不懂得如何恰到好处地制止侵害,而绝不后悔今时今日为了家人而亮出的刀尖。 想到这里,卢卡斯定了定神,从黏腻的血泊里站了起来。 “我会去自首的。”他说,“先送你回家吧。” 暗巷之中,鞋跟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陌生渗人。可此刻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情况更糟糕,所以卢卡斯的心中反而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月光照亮了来人。 奇异的冷香浸入了凉冷的早春夜,这才使人后知后觉地察觉此地的血腥气味是多么地浓重。 他记得这张脸。 他的偶像偶尔上新闻纸的时候,若非单人照,或者悬赏令,就总会出现带着虎鲸和企鹅帽子的男性,或者一头白熊,还有就是这个女人。 在他的错愕中,她俯身下来,从他滑腻的手里,抽走那柄手术刀。 “人是我杀的。记住了吗?” 檀木的香味与腥臭交织,令人难以忘却眼前的月。警车的灯径直照进了暗夜的巷,煞白的光打在她的侧脸。 他知道德雷斯罗萨几乎从不判“防卫过当”,按他现在的情况通常最后会定故意杀人。 他不愿意让人代为受过,却在反驳之前被击中迷走神经,失去了意识。 而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意外,他才被“掳”上了海贼船,开始了长达两年半的避风之旅。 -------------------- 第78章 番外六(6) ============================ 09 在缇拉密苏航海实训接近尾声的时候,红心海贼团绕道去了北海的飞燕岛。 卢卡斯从镇子居民的小故事回忆中,才知道原来特拉法尔加·罗,那个声名远扬的大人物,原来也在这里度过一段普普通通的时光。 他曾经工作过的诊所,规模小得可怜,还没德雷斯罗萨皇家病院的一个男科楼层大。但罗却特别熟络地和这里的院长打招呼,然后顺手帮忙。当地设备并不先进,老实说医技人员因为不常参加国际会议、学术交流,知识的更新也相当缓慢。可特拉法尔加·罗这个大人物,给他们介绍或谈及一些相关事项的时候,却非常的——怎么说呢?符合人际交往常识? 虽然还是没有使用敬语,但语气态度明显和缓了很多。 这让卢卡斯觉得非常新奇,于是缠着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沃尔夫老头,讲了很多罗医生和红心海贼团当年的故事。 自从听说夏奇以前在飞燕岛做过理发师之后,卢卡斯嚷嚷着要见识一下手艺,花言巧语连哄带骗地,找夏奇剪了个特拉法尔加·罗同款发型。要不是这个老师紧急叫停,差不多样式的俩耳环就要装上去了。 “我耳洞都打好了!” “那你就换个别的款式。”罗开始蛮不讲理了。 “凭什么!?您又没有申请专利。” “被一个男人模仿感觉太恶心了。”特拉法尔加·罗如是说,“去抽屉里拿金条,只要不是相似的式样,随便你买。” “真的吗?”卢卡斯故意眨巴祖母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那我挑那种超高预算的大大大大大钻石。” “是啊。你可真聪明。”罗反唇相讥,“赶紧去买四个拳头大的裸钻镶上去,我迫不及待地看你的耳洞被扯豁开了。跟我过来。” 第187章 “好的。”卢卡斯语调上扬,怀念地看了看这个简易医务室。 两人沉默地穿过一楼,顺着不太宽敞的上楼通道,来到极地潜水号的二层。船长工作室和资料室,以及小型健身房所在的地方。因为不是生活区域,所以卫生相当好做,卢卡斯一般都被体贴地分配到这儿来拖地。 “老师。上回电话里那个病人的手术,我觉得还是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如果不抓紧窗口手术的话,发展下去就来不及了。” “你说的是哪个?”罗问。 “就是皇家病院说没有手术机会,麻醉都进行不下去的那位。” 二人来到二楼,正好看见布兰缇从资料室锁门出来。布兰缇朝罗点了点头,然后一头雾水地加入对话:“什么是‘麻醉进行不下去’?病人有耐药性吗?不能加大剂量?” 两位外科医生并没有对布兰缇这个门外汉的非专业发言,感到无语或者麻烦,卢卡斯贴心地用非常通俗的语言做解释:“麻醉期通常大致分为三个阶段,麻醉诱导期、麻醉维持期、麻醉恢复期阶段。” “一开始的麻醉诱导期,病人从清醒的状态转变为麻醉的状态,暂时性意识丧失、痛觉消失。麻醉维持期,通常能够维持一定的麻醉深度,但是生命体征处于正常的范围,才可以满足手术的要求。一般医生会在这个阶段进行手术。但是这个病人的情况糟糕,还没进入到维持期,生命体征已经不行了,血氧和血压掉得离谱,当场放弃手术方案,抢救了一小时才推出来。手术就没有进行下去。” “啊……”布兰缇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话用罗的能力会比较方便吧?毕竟不需要麻醉就能做无痛无创手术。” “全世界这样没有手术机会的患者数以亿计。我又不能分裂成几百上千个人去治疗。”罗拿出钥匙开船长工作室的机械锁,然后再用指纹刷开电子锁,“全靠我这样的特例不现实。解决这样的问题依赖科技进步和更合理的诊疗方案,推广可行的外科介入方式。” “我想,病人和病人家属如果同意的话,我可以去试试我的方案。”卢卡斯问,“您能帮我把关一下吗?就在德雷斯罗萨耽搁两天?” “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情况下,手术失败也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罗走进里间,“你不能总有个心理保险,万一你失败了就有手术果实来兜底——这是不行的。作为一个医生,你得有手术失败面对自己和家属诘问的心理准备。” “这回就当检验一下我的实操不行吗?下回我有这个方案的经验了就不喊您了。” 罗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卢卡斯撇了撇嘴,但走进船长工作室的时候,还真没客气地在门边小柜那儿拉开抽屉,光明正大地顺了两根金条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你小子。”罗走到自己的书桌子前,换了把钥匙开柜门。通常这个带锁的柜子放的都是和船上业务不太相干的,又没有放在卧室的私人物品。 “老师批的经费嘛,当然应该心怀感激地收下。毕竟现在很多导师批经费抠的很,不少研究生需要自掏腰包呢。”卢卡斯在他桌前站着,安静地等待。 一个黑胡桃木的雕花盒子被放在了桌上。 “这是?”卢卡斯看着罗把盒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眼神确认了一下,青年打开了盒子。 一柄闪着银光的手术刀静静地躺在深绿色的丝绒衬底上。 “作为你曾经在这里接受过学习的证明。”罗补充了一句,“但不能作为真正的刀具使用。” 确实,这是一柄一体成型的“手术刀式样”的纪念物。而并非如同手术刀那样,用可组装的刀片和刀柄组成,自然,也不会有对接的安装槽。 “谢谢您。”卢卡斯珍重地将刀放回盒子,而后连带着这个木盒捧了起来。 “倒也不必这么庄重地捧着。太像捧着骨*盒了。” “……”卢卡斯的眉毛跳了跳。 洋流澄澈而平静。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从飞燕岛出发,还有一周的航程就会抵达德雷斯罗萨了。” 卢卡斯点头。 “本来约定好的也确实是两年半的时间,”罗的声音平和,像海潮照顾着滩上的沙,“虽说你这不成器的家伙没有提前完成课题,但好在赶上了两年的及格线。” “……您也太严格了吧?提出这种要求还指望人提早完成啊?”卢卡斯故作轻松,但心知肚明的分别意味,让他有点不舍又难过。 “你毕业了。”但他听见特拉法尔加·罗的亲口肯定,“祝贺你,tiramisu·lucas。” 金发的青年眼眶发热。 10 布兰缇按压着棉签。 只是回简易医疗室拿东西的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俩:“这是干什么?” 卢卡斯拿着真空采血管,正在贴标签。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罗盯着布兰缇问。 “没有。”布兰缇看着罗带了点紧张,从卢卡斯的手中抽走了管子去看,她温和地开口解释,“只是卢卡斯建议我查一下激素水平。” “查这个做什么?你月经规律,体检情况正常。是不是有什么症状?”罗把管子还给青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拿走送分析间。 “罗。我现在39岁而不是29岁。” “那有什么问题吗?我38岁了也没动不动去查自己的雄性激素水平啊。”他耸了耸肩,“再说了,这种年龄段激素水平下降再正常不过了。你也没必要太过焦虑。” 第188章 “查一下也没什么坏处。我也不是天天给自己扎针呐。”布兰缇说,“卢卡斯的建议又没问题。” “他建议什么?” “建议我查一下激素水平和卵巢储备功能。如果还可以的话倒是没什么关系,假设太低了或者功能不全,他建议我尝试冻卵——万一你以后想要生一个的话,有回头路可走。” “他小子发什么神经。”罗张口就是一句抱怨,可惜卢卡斯已经端着采样去了隔壁。 “可能觉得我们看起来不像是完全坚定的丁克组合?”布兰缇笑,但因为一手还按着棉签,所以没法抬手去抚平爱人皱起的眉头,“但确实,其实我倒也没有特别认真地和你谈过这个。” “就算不是丁克,那也应该是先查我的j子质量。他连顺序都搞错了!”罗气鼓鼓地坐下,抱着手臂二郎腿一翘,“如果男性的精子质量不行,那还有什么必要谈冻卵的问题?” “别生气啊。”布兰缇把棉签扔到旁边的生物垃圾桶,总算腾出手来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卢卡斯总不能一上来就和你说‘让我检查检查老师你的j子质量’吧?这很像*骚扰。一定会被你分解成一块一块地挂在甲板上三天三夜的。” “那难道和你说就不冒犯了吗?”罗又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他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回来。”布兰缇给他拽回椅子上,“不过就是抽个血的事儿。而且我并没有因为这类事情感到心理不痛快。没关系的,罗。” “很抱歉,你会觉得被耽搁太久了吗?我没有问过你的生育意愿。” “……”罗摘了帽子放到一边,“我不希望你有什么生育压力。” “我没有,我只是在问你。” “手术果实是很便利,不管是取l还是取胎儿,都可以无痛实现。”罗回到医学的话题,情绪就逐渐归于平静,“但这并不意味着,生育的严肃性会被消解。” “所谓无痛无感,就算有手术果实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仅仅激素水平的波动造成的不适,以及心理困难、作息时间的改变。就足以打破身心的平衡——我提到的这还只是最轻的东西。” “我明白。但我只是问问你的意愿而已,并没有强制说要生之类的。你大可不必一上来就满怀担忧,放轻松点,罗。” “你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太好。”他说的还带了点保留,“恢复能力大部分情况下是靠着誓约硬撑的结果。不意味着本体素质过硬。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太建议你全过程参与正常的、自然条件下的生育过程,那太令人胆战心惊了。” “但如果你希望能拥有一个孩子的话。我愿意从技术的角度,尽量让过程变得安全,降低不适的程度。比如利用手术果实和人造技术尝试体外培育——可这样的话,对胎儿的未来影响有多大,还没有经过论证。毕竟神经系统、重要器官在早期就已经成型,任何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对这个胚胎未来的人生造成毁灭性的影响。这不能有任何的差错。”罗说完垂下了眼,而后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来做些实验。” “当然。”布兰缇点头,“我们都可以考虑一下。你是医生,当然你决定就好。” 她看见罗不说话了,坐在小桌旁边垂着眼。 “怎么了?”布兰缇凑近,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背,“是不是唯一的学生要下船了开始舍不得?” “我没有。终于不必关照小鬼这件事可是中年人的福报。”罗抬起头,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理了理被帽子压乱的头发,“而且,我也没什么更多的好教他了。剩下的主要是由于手术果实带来的便利,这能力又没法教。” “好吧,好吧。”布兰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肩背,非常了解这个人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口是心非的程度,“但不过卢卡斯本来就是陆地上长出来的人嘛,回归大地去扎根发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和咱们这样飘来荡去的海洋派系毕竟还是不一样。分别是注定的事儿。” “你这个说法令我困惑。”罗没有抗拒这种安抚,还顺势把人环过来安放在自己的腿上,疲累了一般,把头靠在她的肩,“按你这么说,你不也是陆地上扎根的人吗?怎么还会想着和我在一起呢?你就不怕你所谓的‘注定’会有分离的结局吗?” “我是我,他是他嘛。各人的想法和抉择都会有不同,这很正常。”布兰缇回答,“但不过,罗。其实即便是我们,也总有一天会分离,这是从一开始就通向的结果。” 她能感觉到罗的身体僵了一瞬。 死亡是所有生命的课题,从诞生之初就已经设定好的终点。无论高尚卑劣、富贵贫穷,最终都将只能单独一人去往终焉。 作为医生的他,当然明白这简单易懂的道理。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吗。我们甚至都还没到五十岁,这么早就开始给我打预防针多少有点操之过急了吧。”他不可避免地有点难受,闭上眼靠在她的肩侧,话语轻的像呢喃或梦呓:“我早说了世界政府识人不清——你比我残忍多了。” “你讨厌这一点吗?” “你做什么会让我真正讨厌呢?”他的拥抱更紧了,胸廓顺随呼吸规律地起伏,就好像加速时空的海潮,“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 二十六七岁的冒险征途,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激情和冲动,似乎在随着时光慢慢退却,宏伟的心愿虽没有逝去,却好像不再会像离经叛道的乐章,在低回中没有铺垫地猛然拉升出一个断了层的高*/潮。 第189章 亲昵的安抚顺着脊背滑下,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因为自己的内心不会再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加向往平静。 如同西沉的月悄无声息地坠入湖中。叹息和遗憾,像不见天日的古老根系与灭绝生命冻结在地底——化作煤炭,变成石油,等待亿万年后的文明再次将其燃烧,终至成为一缕烟尘。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特别哀伤的事情,这漫长的一生,会因为与你同行而让我觉得短暂无比。”布兰缇的眼前好像出现了许久未曾踏入的图书馆,书籍和油墨的气味从遥远的时空袭来,“爱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无比幸福和倍感珍惜。” 他的目光凝滞了。 她说的甚至不是被爱,而是爱。命定的结尾因为独一无二的爱不再虚无,归途即便被死亡召唤,也一切都有意义。 心里的悬河仍在哗哗作响,无尽奔腾,快要决堤。 “……真让我期待来生也能与你同行。”他说。 “你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这辈子还没过完就开始期待来世了?” “当然。毕竟无论多少时光都不够。”他倾听着心内悬河的水,看到的却是月下的船和一尘不染的白沙湾,“如果有的话,真想和你一起去往……”不同的世界,未知的时空——无数次去实现即便被死亡分离还能重逢的童话。 直到所有的恒星寂灭,直到膨胀的宇宙死亡。 到那无人书写的历史和时光尽头去。 《缇拉密苏航海记》(完) -------------------- 第79章 番外七(1) ============================ *现代paro。不喜勿入。 《魔法小暖炉》 01 特拉法尔加·罗最近很困扰。 困扰他的事项,和房屋装修有关。他在26岁来临之前,为自己全款购置了一套公寓,作为偶尔的私人小空间——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和家人住在一起,只是作为一个25岁,或者说即将26岁的男性,难免有需要独处的时候。 房屋不大不小。比起通常的独居单身公寓会大点,但比起三口之家需要的面积,又显然小了些——负责装修的弗兰奇曾经问过他既然不差钱为什么不干脆搞个大的。 特拉法尔加医生的回答则是,太大的面积,做起卫生来也会很麻烦。而他不喜欢雇佣钟点工。 年初交易完成,接着就开始动工装修。主要的部分在今年的7月就已经完成,但特拉法尔加罗走进他这精心设计和装点的巢穴,却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对,困扰的点就在于,他不知道缺少的是什么。 此前也带好友佩金、夏奇和贝波来看过,他们除了惊叹就是一些脑洞大开的臭点子。不但没能给他的家居完善计划带来任何灵感,反而横生枝节,送来了一大堆看上去槽多无口又不好直接扔掉的摆设。 罗在自己的领地里煮起了咖啡,想着这个困扰大概只能由时间解决。就好像时间会在艺术家采风的某时某刻赋予灵感一样,最终或许也会告诉他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 铃声响了起来,罗接起了电话。 暮色泛着妖冶的紫,霓虹装点着道路,像密布人体的血管,交通似涌动的流体,赋予了城市生命。现代化的大地,在他的落地窗前铺陈和呼吸。 “抱歉!”佩金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我忘了帮你推掉相亲了!” 好极了。困扰的事情增加到了两项。 02 本来按理说,特拉法尔加·罗和相亲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来凭他这脸和身材,外加收入和高知的属性,完完全全不缺追求者;二来,看似传统优等生的他,对这类形式的异□□友行为异常地抗拒。 可是特拉法尔加夫妇——也就是他父母,却不这么想。 所以通常会由助手佩金去“委婉”地告知那些尚未出发的女士们,年轻的特拉法尔加医生临时需要进行手术,时间一推再推就遥遥无期。 “这听起来实在太屑了。”山治如是评价道,“本来拒绝lady就已经是很难容忍的事情了,但特拉男你居然连亲口拒绝都不愿意。” “没有办法。”特拉法尔加·罗回应得理所当然,“一来我不想暴露我的私人号码,二来听见我的声音就执着地一定要来骚扰我的人太多了。” ——然后山治差点和他掐起架来。 但不过这种“拒绝”的限度,也是在社会道德标准堪堪容许的及格线上。 再怎么说也不能做出对方赴约之后却让人干等几个小时的烂事,他被指指点点也就算了,本来也不在意个人形象——他又不自诩正人君子三好学生。但万一开始指责他的家庭教养,拖父母的声誉下水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特拉法尔加·罗在地库停好车,而后上楼步入了那家餐厅。 这是一家观景餐厅,因为菜品出众,所以哪怕价格高昂,但来用餐的人并不稀少。 靠窗的位置有好几个,罗看了一眼手机,佩金发来的照片,却总是显示传输失败。 他皱了皱眉,最终选择了呼出电话——至少得问问佩金那小子,对方的外貌特征。否则万一认错了人,那不就更加尴尬了吗。 ——更何况他也不确定迟到了一个小时多,对方作为女性是否还能等得下去。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在耳边规律地响着。 第190章 ——嘟。 ——嘟。 特拉法尔加·罗的目光在窗边逡巡,而正在此刻,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有片刻地愣神。 “喂?罗?怎么了?” 但佩金暂时没有听到应答。 那个人有灰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正好和他的瞳色发色调了个儿。 一身非常朴素简单的职场装束。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特别熟悉的感觉。 “哦对!我是不是只发了相亲对象的照片,还没发名字对不对,我看看……她的名字叫——” 佩金的声音在耳边变得虚幻,取而代之的是,脑海里出现的,像玻璃碎裂的声音。 清脆、炸裂,如同世界的裂隙在哗啦啦地响。 如同他有几次梦见过的,从那某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伴随着窗户碎了的声音,失重坠落。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挂了电话,走向了那张小方桌。 “您好。”灰发女性站了起来,稍微欠身,“特拉法尔加先生。” 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觉没把事态引向认错人的尴尬境地。 “你好。”他拉开了椅子,差点丝滑地自顾自坐下,却见对方还站着,所以僵住了动作,“我很抱歉,来晚了。” 然后他伸手示意,请对方坐下。 “谢谢。”对方似乎没有等待许久过后积攒的怒气和埋怨,“也不算白等,这里的提拉米苏真的很好吃。” “需要加单吗?”罗虽然是开口征询意见,却已经抬手示意服务生带来菜单,“现在的时间用晚餐都已经不过分了。” “你不太愿意和陌生人共进晚餐不是吗?”她问。 罗的手顿了顿,然后接过菜单。 “这毕竟是我的过失。”他像是在谦卑地解释,不过垂目看着菜品却又不分给对方半点目光的样子,又显得特别傲慢,如同被人窥探的警戒:“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是黑足当家的和你说过我的情况吗?” “‘黑足当家的’是指这家餐厅的主厨吗?” “是的。” “但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她说,“你是o大的学生。曾经作为第一临床医学专业新入生代表,发表过全校演讲。” 罗终于从菜单中移出了目光:“你也是o大毕业的?” “是的。” “可是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他说的很直接,“请问你的专业是?” “武器系统与工程。如果想要通俗一点的话,你可以尝试理解为准备从事枪弹制造这一工作的专业。” ——女孩子学这个可不常见啊…… 罗的这句话差点就要出口,但为了不引发性别qs的口角,还是适可而止地没有发表这样的评论。 “纯纯的涉m专业啊。”他波澜不惊地评价着,然后把菜单转向给了她,“那我记起来了。” “op大的校报曾经有段时间都被你们专业霸版,就是因为这个常年纯被男生塞满的专业突然招进来了个女学生——还是转校生。打破了十年以来女厕所没人使用的记录。”罗顿了顿,带着刺青的手晃动着装柠檬水的玻璃杯,“不过名字我确实不记得。” “桑塔·布兰缇。”这个女性贴心地介绍了一遍,“这很正常,毕竟医学生的脑袋里需要装的东西太多了,区区人名不应该在脑袋里头占用内存。” “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吗?” “没有。”布兰缇看着服务生来到这里,“就普通的肋眼五分熟就行,餐前面包不用上。” “你不吃面包吗?”罗则是要了海鲜烩饭和小羊排。他甚至很谨慎地没有用“也”这个字眼来暴露什么信息。 “没有。”她很坦然,仿佛说出这句话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因为你不喜欢面包。” 罗皱了皱眉。 黑足当家的到底趁着迟到的时间暴露了多少他的个人信息啊。 -------------------- 第80章 番外七(2) ============================ 《魔法小暖炉》(2) 03 “好可爱的小盆。”拉米感叹,“桑塔姐姐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个来?” “这不是小盆。拉米。”布兰缇把蛇皮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土地上,“它们是小暖炉。” “暖炉?” “对,一种德语里叫st?vchen的东西。在北欧和俄罗斯用的多点——其实也不多,因为他们室内有更暖和的东西。”她拿起一个明黄色的小暖炉比划,“你看,中间这个空腔是可以放蜡烛的,然后煮的一壶花茶或者咖啡,就放在上面保温。” “噢……”拉米点点头,似乎理解了这东西的用法,“但为什么咖啡还需要保温呢,小小一杯一口就喝完了。下午茶的时候配个马卡龙下的特别快。” 或许她说的是那种意式浓缩。当然,就算是兑了热水的美式,在这个国家,也不太需要大费周章地用暖炉保温。 “你说的对,拉米。”布兰缇看着少女圆圆的杏眼,睫毛像太阳花一样卷翘好看。她不由得笑得很开心:“这里是温暖的国度,即便是冬天,也不太需要这种围炉而坐的保温器具。” 咖啡不会在冬天过快地冷掉,热可可不会于白霜中凝出一层褐色的皮。 一切如春,生机勃勃。 再不会有人冻毙于荒凉寂静的风雪,再不会有人在灼目的炮火中苟且求存,彷徨无助。 第191章 “所以它卖不出去,就成为了废品。”布兰缇把灰色的长发挽起,顺手用发圈打了结,“既然都成了废品了,我就让店铺老奶奶别直接送垃圾站,拿给我就好了。我按废品收购价称斤购买。” “那它还有用吗?” “有的。碎瓷片用来混在盆里栽花,利于排水,也适合为植物的根系提供呼吸的空间——尤其是在盆栽的环境下。” “可是……弄碎它感觉好可惜啊。”拉米有点不舍。 “没有关系。已经没有人需要它了,尽最后的价值也是好事。”布兰缇温和地提醒着,一手拿起了锤子:“站远点,拉米。小心碎瓷片飞溅。” “那我去给您拿个护目镜。或者面罩。”拉米转身。 “没关系啦,我是专业的~” 瓷片破碎的声音响起。 那不是谁的叹息与哀鸣。 05 他在展柜前驻足,里头的柯尔特蟒蛇6英寸手枪,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我听说罗昨天和那个人共进晚餐了?”夏奇问佩金。 “都是拜某个脑袋脱线的人所赐。”罗却开口打断某人粉红泡泡的联想,“要不是你忘了,我也不用浪费宝贵的傍晚时光。” “对不起啦。”佩金悄声道歉。三人毕竟是在逛室内展览,也不好太打扰其他观众。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参与了相亲吧?感觉怎么样?” “是呢。宝贵的‘第一次’就这样因为你浪费了。”罗拿起展架前的小卡片——枪械展览的展品在后面的贩售区,都有对应型号的模型销售。拿着对应的卡片去找导购员,就能避免一些记不清枪支型号的人说不清自己想要的模型款式。 “呀…真的很对不起嘛。别再增加我的愧疚感了,罗。”佩金双手合十,装腔作势地请求饶恕,毕竟无论捅过多大的篓子,罗从未真正记恨他们:“嗯?你要买模型吗?” “放在新房当摆件挺好的。它很漂亮。”罗看着这把华丽又精致的柯尔特,不知为何,感觉像被其上精细的藤蔓图案吸引,产生一种被瞄准咽喉的错觉。 ——而这错觉的吊诡之处,就在于并不危险,反而有种隐秘的、反常理的安心。 ——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被持枪胁迫,还能产生出一股紧张与安宁同在的情绪呢? 他不知道。 “哇,太过分了吧?”夏奇为自己打抱不平,“我送的那把东洋野太刀还是真货,你就只收进柜子里,而这里的枪不过是个假货,却可以摆在外头?” “我虽然喜欢刀,但是却并不意味着我需要在房间的墙上挂上一把真刀。夏奇。”特拉法尔加·罗来到展览后的商品区,看着那西班牙纹饰风格,带金边的扑克牌周边。他上手摸了摸样品试手感。纸牌的用料扎实,弹韧而有重量感,用来耍点魔术花活再合适不过。 “哦哦。也是,挂在墙上感觉家里一点也不温馨,好有攻击性——嗯?”天生红头发的小伙点点头,“那难道枪支就可以了吗?枪支就没有攻击性了??” 佩金则是拍了拍夏奇的肩膀:“还是不一样的,你给罗买的那可是开刃的真刀。而罗在这儿买的‘周边’也不过就是个模型。还只是1:0.5的缩小版。家里放模型和墙上挂真刀还是不一样的——罗要是真把你送的刀挂墙上,做客的人说不定还以为那是凶宅呢,需要拿利器镇一镇。” “他那房子真的会有‘客人’吗?”夏奇吐槽,“只有我们这种不请自来的吧。” 罗并没有加入对话,而是在挑选了一副扑克牌之后,又购买了一盒扑克花色样式的巧克力。红心、梅花、方片、黑桃,分别是不同口味的酒心,外壳还以精细的食用金箔做出好看的艺术纹样,仿佛看上一眼,就来到了热情似火的国度。 结算的时候,纸袋里放入的却是两盒。 “饭店的生意不好就开始强买强卖了吗?黑足当家的。”罗的目光却又被一个“竞争者”型号的钥匙扣吸引,也把它加入购物篮内。 “说什么鬼话呢。”山治给其中一盒巧克力用铺满爱心图案的包装纸打包,而罗结算的那盒就非常朴素地躺在购物袋的下方——这行为特别厚此薄彼,“这是我给拉米酱的礼物。”顺手还放进去一盒桃汁软糖。 “拉米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不让她被奇奇怪怪的人士骚扰这也是做哥哥的职责。”罗说是这么说,却接过纸袋,“恕我直言,你再怎么轻浮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随便见到个女人就透露我的个人喜好是不是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啊?” “别装蒜了。”罗让开了位置,傲慢中带着挑衅地偏头,语气不善。不过他倒也没有杵在结算的地方耽搁后面可能会有的顾客,对着跟过来却摸不着头脑的山治说,“昨天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 “昨天?”山治想从裤袋里掏烟,却猛然记起室内不能吸烟的规定,“昨天我一直都在这儿做德雷斯罗萨枪械展览的联名巧克力啊?” 罗愣了一下,对方的神色不似有假。 “发生什么了?特拉男?” 西班牙风情的纹饰再次于眼前摇曳,困惑随着对方理所当然的应答加深。但罗压了压帽檐:“没什么,是我误会了。抱歉。” “啊?”山治更觉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矜持歉意,让特拉男看起来不像他平常认识的特拉男了。 第192章 而罗已经走远。 05 特拉法尔加·罗回到家的时候,拉米正在后花园翻土。 当然这个“家”并不是特拉法尔加医生刚入手的小栖息地,而是他住了二十几年的那个温馨幸福的家。 特拉法尔加一家住在一幢总共三层的独栋房屋里,前院是不大的空地,并不沿街,而后院,却有个挺大的小花园。拉米经常在里面种她很喜欢的百合。 “啊,你回来啦哥哥。”拉米昂着头和他打招呼,双手带着园艺手套,当然并不适合给他一个迎接的拥抱。 罗微笑着颔首,眼睛一瞥,轻易注意到了拉米身边的熟悉身影。 布兰缇也默默站起身来,微笑的浓度并不高,只是垂下眼轻轻点头,像完成一个招呼。 “你朋友?”罗看向拉米。 他并不是没有认出人,而是对她为什么会直接出现在家里感到困惑。 拉米笑的很灿烂,棕色的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与花园的氛围无比搭配:“漫展上认识的一个太太!人可奈斯了。” 罗笑着点点头:“给你带回来的巧克力放在客厅了。” 而后他的目光越过了拉米,和这个第二次见面的人接触。 拉米囫囵地用花园的水管清洗了双手,然后冲干净橡胶鞋上的污泥。像个明媚的森林精灵那样,带着雀跃轻快地往屋子的后面去客厅找她的巧克力。 罗的双手插在兜里,一身很学生气的黄黑撞色连帽衫,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已经可以主刀了的大夫。 “你在做什么?”他走过来,话语轻而慢。嗓音真的如同他曾经在山治面前自夸的那般容易蛊惑人心。 “栽种芒果。”她的回答言简意赅。 “芒果。”罗重复了这个词,“那是长在热带的植物,这儿虽然温暖,却也不是热带。它不适合在这里栽种。即便种下去能成活,也结不出甜度高的果子。” “我知道。”她的目光停留在挖出的浅坑,还有一些破碎的瓷片。 花园的气味复杂但不失清新,翻动泥土带来的潮湿味儿和原有的花香混杂,阐释出一种生机的氛围。 “但不过拉米很好奇,从芒果核开始培养,会有怎样的生长阶段。”布兰缇蹲下,带着手套的手拿起地上的芒果核,“你看,经过一段时间的水培,它已经发芽了。现在可以移栽在土里。” “拿吃完剩下的芒果核种出芒果树,”罗摘下帽子,让发丝在微风中透透气,他踱了步,却又返回,像不舍得拉开距离:“费那个劲做什么?如果是想吃又多汁又甜美的芒果,选择嫁接是更合理的方式。” “没想到医生也懂园艺?按你的说法,直接买一个更快捷便利。反正你也不差钱。” “说得对。我也没想到枪弹制造出身的人会喜欢侍弄花草,还颇有心得。” “但其实栽种的过程本身也很有趣。比起直接买到果子,有更神奇的体验,”布兰缇坐在了旁边小池子的大理石沿上,“你有试过把切下来的菠萝头拿去水培生根,再种进花盆吗?三到五年就可以结果,就算不结果,叶子也很好看。细细窄窄的叶子,绿得油亮,像——” “布兰缇女士。”特拉法尔加·罗确实记得她的名字,但却用这份记得来将话题打断:“你的专业包含了力学、工程爆破和实践、化学、化工技术等等一大堆对于普通人来说晦涩难懂的课程。我想以你的头脑,不至于明白不了现在是什么状况吧——我不是在和你讨论这些个厨余垃圾怎么变废为宝。” 布兰缇抬头看向了他,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流露出什么不快。也并不因为他这很有攻击性的语言,以及令人害怕的眼神,表现出什么畏惧。 “我知道,你意有所指。”她的目光坦然又平淡,“但其实我也一样。你大可不必一开始就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毕竟我并不是奔着非要和你结婚的目的来到这里的。更何况我也很认同婚姻和爱情并不应该靠着家人朋友强行撮合而进行捆绑。”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种芒果。”她回答,“而不是为了攻略你的妹妹。我还没有那么卑劣,特拉法尔加先生。” 她的目光越过他,停留在这幢安宁的小楼房,不知思绪飞到了何处,最终莞尔一笑,像远观某种幸福电影的看客。 这幢房子对他和他的家人来讲,当然重要,可纯论价值,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桑塔·布兰缇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看上了房产就要结婚的奇葩。 他的防备与抗拒似乎与生俱来但没有缘由,他本也不是喜欢对人妄下判断的人。 可是这伴随这午后日光的花园,她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让特拉法尔加·罗对自己的反常有了点头绪。 阳光像红茶一样温暖,澄澈。而她的目光是那样悠远,平静,是美丽的湖。 此时此刻,他懂了,那不过是自我保护机制。 因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呼啸。 -------------------- 第81章 番外七(3) ============================ 《魔法小暖炉》(3) 06 他今天在珠宝店里看中了一颗灰色尖晶石,以很便宜的价格入手。老板说这种色调的石头甚至很难被称为“宝石”,所以实在廉价。 可特拉法尔加·罗并不这么觉得,于是让店老板通过他们的渠道定了不少。他想,等到收货的那一日,把它们装在一个细窄的小画框里,那一定像极了夜色下的山泉。是童话里,是星空下,流水泠泠,繁花舒展。 第193章 那应该和自己的新房子很搭配。仅仅只是幻想,就又让他满意地微笑了。 此时此刻,罗躺在床上,记忆棉的枕头承托和包裹都恰到好处。但他闭上双眼的时候,疲惫似乎从大脑的深处溜走,而徒留某种思考过度带来的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装潢问题占据了太多的运存。 有时候他会想到阴冷多雨的城镇,虽然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哪里的城镇。 沙发很舒适,夏秋季的尾巴带着点潮热,以潮居多,热意过了下午就几不可察觉。空调开起来,就能驱散这不适的黏腻。但明明清爽的空气,让棉绸衫在身上的触感近乎完美,可莫名其妙地浮起一点不知何处泛起的缺憾。 他又起身,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绿植有了,舒适的沙发有了。木质的桌子边角圆润,地板上铺了藏青色的小毯。诗集有了、提琴有了、洗浴室里檀香的香氛有了。烈酒就在冰柜里,调酒的器械都安静乖巧地等待在精心建造的小吧台。 其实被夏奇吐槽过太极简风后,房间里已然多出来很多三人组送来的奇怪陈设。 ——佩金送了个看起来有点偏头痛的石膏红狐狸。夏奇拿来的是非常抽象的流着鼻涕像是感染风寒的雪豹根雕。贝波则是给这儿的餐厅椅,都配上了亲自勾线的毛毡坐垫。梵高要是知道自己的星和夜被用来坐在别人的屁股下,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它们确实给寂静冷淡的地方增添了足够的热情和生趣,再多就太吵闹了,但罗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开放厨房里的咖啡机在响,冒出点富有生活趣味的声音。香味引人想起绵密的油脂,漂浮在深棕的液体上,温柔得像云朵。 ——它足以驱散一日的风雪。 对,需要一些东西。就像这会呲的一声造出咖啡的机器一样,让哀嚎的风声,啸叫的飞雪,都隔绝在这温暖的小屋外。哪怕世界倾倒、天地倒悬,也永不侵犯屋内难得的安宁。 ……嗯? 脑袋里的想法快得抓不着。 罗停下脚步。 这里的冬天下雪吗? 好像至少不是鹅毛大雪。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罗放下了咖啡杯,他希望不是让他半夜去接个急诊重症患者。 07 罗西南迪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缓过劲儿来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罗西南迪纠结地看了看布兰缇,又看了看吊瓶上的字儿。 “真没事。只是急性肠胃炎而已,我自己也没想到开会开到一半就——”布兰缇打了个寒战,却接下去问,“青雉先生有什么交代吗?” “没。但不过他抽不出空来,所以我这会儿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然后他问过路的护士,“请问这有毯子吗?” “出门,西边的大街上有便利店。毯子水盆尿壶什么的都可以去那边买。”护士白了一眼这个看起来脸上妆容夸张的男性。 “大晚上的便利店应该没上班吧?”罗西南迪纠结。 不过护士耸了耸肩走了,没有继续回应他。 “你回去吧,罗西先生。”布兰缇说,“要是有需要我签署的东西就带过来现办,没有的话,你就也回家休息,因为临时改计划,通宵开会也辛苦了。” “不,我看看得给你找点保温的东西,输液发冷虽也常见,却很难捱。”这个金发大高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左手敲右手,“诶!我在这家医院可有熟人,我问问他今天有没有值班——” 弗雷凡斯病院的熟人。 布兰缇微微皱眉,心中的猜测刚刚才冒了个泡,就听见罗西南迪开口了:“啊,罗!你还没睡啊真是太好了——你今天有在医院吗?啊对对对我在弗雷凡斯急诊这边……” 罗西南迪一边笑嘻嘻地通话,一边手扶着她的输液吊杆。 “喂,罗西先生……”布兰缇开口想要提醒——别碰她的输液管子。 “嗯?啊不不,不是我急诊。是我的一个长官啦,你有空的话能来一下吗?能不能顺便带个毯子之类的?” 这人捧着手机,说话的样子仿佛周遭鸟语花香春光明媚——是那种哪怕对方看不到,也会在电话的另一头做夸张动作的人。 “ok那就这样,爱你哦~罗!”他说着,转了个圈单手往脑袋上比半个心,然后果不其然被管子绊倒,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扯起的管子连着针在病房里飞出了个凄惨的弧度。 “ouch!”布兰缇按住了自己的手,“罗西南迪——!!” 输液的针管因为他的滚摔而被拔了出来。而他现在正手足无措地被地上其他的接线缠上,一通乱滚。像被毛线缠住的大猫。 “别动了,罗西南迪先生!”布兰缇咬牙切齿,按着手臂,而后叹气决定翻身下病床:“别把人家的仪器线路搞乱了或者拔坏了。就咱们这点白开水月薪能赔的起吗?!” 最终是路过的佩金来收拾了乱局。顺便给她重新换了个地儿输液。 佩金把针头戳进她的皮肤。而布兰缇看着他的胸牌:“您是麻醉师?” “嗯哼。我叫佩金。”高鼻梁小伙哼了一声,代表一种肯定,“不过希望你别学着医院里头的那些实习小孩叫我‘企鹅老师’。不过世界真小不是吗?你就是那天罗的相亲对象吧——我认得你,你和照片上长的一样。” 第194章 “好的企鹅老师。不过正常情况下人应该就是和照片长的一样的吧?” “不。现在的时代只有证件照或许能还原百分之八十的真实人像了。相亲照是完全的造假重灾区。”佩金调整了一下滴速,“有不适的话床头按铃。” “但为什么你会知道呢?难道你除了是麻醉师,还是那个外科医生的私人生活助理?” “医院里倒确实是助理。不过工作外的场合是朋友啦。”佩金的手法很利索,比急诊的时候遇到的小护士动作漂亮干净。 “所以呢?罗给你的印象怎么样?”他的眼里藏不住想要大猛料的目光。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八卦?” “你知道的,损友就是希望收集一些对方‘那什么’的点。然后作为笑料反复输出。” “哦……”布兰缇看了看门口的人影,又瞧了瞧这个坑人经验不足的麻醉老师,“那不如现在先给你个输出机会咯?罗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作为朋友是好人啦,作为外科佬——嗐,也就那样。” “外科佬?” “是我们对那群外科混蛋的称呼——他们总是喊着‘麻师,肌松?肌松不够!术野都不清晰了——啧,血压太高了,在渗血。’要么就是‘你tm到底会不会控中心静脉压??!’ 、‘病人在动!’”佩金模仿的绘声绘色,这把布兰缇逗笑了,“不过罗的话,最多最多只是阴阳怪气一句。” “怎么阴阳怪气?” “用那种非常轻慢的腔调说‘可以要进口肌松吗?麻醉老师?’——麻醉老师四个字重音。”佩金想模仿罗的那种特有声线,但是失败了,不过布兰缇很轻易地get到了那画面。 “嗐。总而言之,我就业的前几年,每天都在想——这群外科佬再嚣张,我就把丙*酚扎他们光滑圆润的屁股上。” “现在不想了吗?”而且光滑圆润这种细节是不是多少有点没必要。 “准确的来说也不敢。”佩金摸了摸脖子,“我怕在某个月黑风高夜被暴力纹身外科男捅穿动脉,再拖回来急救,再被年轻的特拉法尔加医生顺便练手。” “他不是这么阴暗的设定吧?” “当然不是。开个玩笑罢了。虽然是个纹身外科佬,但罗当然是个好人。”佩金起身,转身如同见鬼,脚下一软跌回小圆凳:“——罗?!?你怎么在这儿?” 罗笑得像池子里刚爬出来的新鲜男鬼。 佩金落荒而逃。 08 “所以这就是你的……长官??”罗有点困惑。 他的语气虽然疑惑,但很显然已经确认了状况——他把家里带来的深灰色空调毯放在了她的床边。 “别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嘛。行政职务高又不代表年纪一定比我大。”罗西南迪摊手“你想想,再过几年说不定你爸妈就想彻底退休出去游山玩水了。到时候你接任院长,手底下的医生难道全都只有二十来岁吗?” “但……”罗的话语卡了壳儿,“好吧。” “那就由我来介绍吧!这位是——”罗西南迪从小圆凳上站起,几乎要来一个浮夸主持的开场。 “不用了。罗西南迪先生。”布兰缇把放在她身旁的薄毯子,用没有插管的右手单手往肩上一披:“我们认识。” “诶??!是吗?”罗西南迪回头去看罗,“世界这么小?” 罗点了点头。 但不过罗西南迪不清楚。或许世界是围着特拉法尔加·罗转的也说不定。 看见罗点头后,他更惊讶了:“诶???啊,那更好了。我就可以放心地回去拿文件给你面签了。” “我会在医院等着的,你去吧。”布兰缇坐着,默默把自己在输液的手臂移开了点儿,然后说。 罗则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深夜人并不多。但在输液大厅干这种事还是不太妥当吧。你们真的是特j吗?” 然后他无奈地把病床的自锁打开,然后推起布兰缇的活动床:“我给她换个房间。到时候联系我吧,柯拉先生。” 车轮的金属配件随着滚动在脆响,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起护工的活儿来倒是也很高标准。病床推得很稳,方向也没有因为万向轮不好用而跑偏,所以他应该并不是个柔弱大夫,至少力气应该不小。 “你和佩金看起来很熟。之前认识?”罗给她推到了个更安静的病区,并且开了一个正好空置的单人病房,方便她在更私密的环境下签署文件。罗西南迪已经回警署拿需要办理的材料了。 “不。他之前并没有见过我。”布兰缇回答。 罗注意到了这个说法。 她只是在说佩金之前并不认识她,不过反过来或许不一样。 他后知后觉这确实个特别真诚的人。因为她明明可以不采用这样的说法,又或者干脆扯谎,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干。 罗把病床靠边摆好,重新上了自锁,而后将床架下面挂着的一塑料袋私人物品提了上来,然后放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床头边柜。 “我很少看见有人带着保温壶来输液。”他把一个保温壶拿出来的时候没忍住吐槽,“该不会是喝了这里头的东西导致了肠胃炎所以拿过来给医生参考吧?” “那倒不是,就是普通的红茶——你要尝尝吗?我开会前泡的,还没来得及喝。” 罗拧开保温壶,往里头看了一眼,灯光下也是深不可测的棕黑,这让他更加皱紧眉头。 第195章 “英国有款饼干茶,很平价。”布兰缇说:“你要说它是什么好茶真不至于——没有好茶会做成碎末袋泡茶。不过它的茶汤很浓郁,适合兑牛奶作为奶茶喝,茶底淡淡的曲奇味道萦绕在鼻尖会很温暖。咖啡因含量适中,提神的同时也不会像直接喝咖啡那样,让不耐受的人出现心慌的症状。” “可它焖在保温壶里头,浓度不就太高了吗。”罗倒出一部分在医院的一次性塑料杯里:“你看这接近酱油色了。”他审视茶液的样子,像在看烧杯里的试剂,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饮用的欲望。因为作为医生,他或许能想到验尿液的场景——如果他去过检验科的话。 “所以我通常只倒入杯子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剩下的空间用来兑水。”她眨了眨眼:“也不会特别奇怪吧?没关系,你要是觉得太诡异也不用勉强自己尝试。” “你是没见过喝法奇怪到把自己送入医院的。这有什么,和浓缩咖啡兑水不是差不多吗。”对话的氛围,松快熟络得令他意外,罗起身往饮水机那边走去。 桶装饮水机的热水咕噜噜地注入杯子,他用指腹贴着杯壁感受温度。七分满的时候有过热的迹象,所以他又在最后补了一点凉水。 做完这一切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本来是不太喜欢给病人做这种端茶倒水的服务项目的,更何况她挂的甚至还不是自个儿的号。 “谢谢。”她接过杯子,适当的温度让这茶即刻就能入口,“不过其实,医生都很忙吧?您没必要在这儿。罗西南迪先生有点太过于紧张了。” “也不光是因为柯拉先生的嘱托。”罗坐在了她床边的小圆凳子上,“主要是我也有话想要问你。” “我不保证我可以有问必答哦?” “我知道。毕竟你们的工作有可能涉m,我理解。”他出门得匆忙,头发还有点翘,金色的耳环都没戴着,看起来是刚洗了澡:“你挑你能说的回答就行。” 她点了点头。仿佛早已预料会有如今的展开。 “之前,我的父母让我一定要来见见你的时候。我记得他们说的职业是‘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工作。”罗翘起腿来,也给自己同样制作了一杯饼干茶:“不过能做柯拉先生的上级,你应该在那种部门任职很久了吧?为什么?这是你的双重身份吗。” “那倒不是骗叔叔阿姨。本来这种闲职就是主打一个‘方便照顾家庭’所以在相亲里是加分项。我也不是特地为了调高‘分数’来造假骗人的——虽然我确实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和你说上话。”布兰缇调整了一下在病床上的坐姿,总觉得后腰有点硌得慌,“去保护中心的调任函已经在做了,很快就要印发。我做完这最后一票,就不干了。” “最后一票这说法听起来也太非法了点。”罗同样感受了一下杯子的温度:“可是去保护中心,不是和你的专业毫不相干吗?” “确实。不过这年头做和专业不相关的事儿也是常态,没什么稀奇。学医的都有遭不住规培期改行出来做电商的呢。” “可你读的专业看起来没有兴趣爱好的话,根本不可能去报考——毕竟就业面太狭窄。而且本身就读的难度也太高了。”茶水因为热水的汇入,被重新激发出香气,他闻了闻,还真有一股软饼干的气味。 “你说的对。或许是有一定的兴趣。但更多的点在于,它能让我直接进入特殊部门,从事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而这很重要——讲的极端一点,我就是为此而生的也说不定。” “嗯,然后你的事业又要被你抛弃了。我倒是看不出来热爱在哪里呢。” “事到如今,也很难讲热不热爱了。但只有这件事,我不得不完成,不然我放心不下。”她看着杯中的红茶,“特拉法尔加先生。相亲也好,校庆也罢,同学酒会也行……各种各样的手段我都会尝试,就是希望能在你相对信任的情况下带句话给你——” “这真的非常重要,请你千万不要当做是个玩笑或是恶作剧。我希望可以敬告您,”布兰缇望进那灰色的眼眸,“九月三十日的晚上,不管发生什么,请确保你和你的家人都不要出门。” “可你甚至没有告诉我缘由,你就这么确信我会听取建议照做吗?” “我希望你会。因为你珍视你的家人。” 闻起来甜美的饼干茶,入口变得苦涩难喝起来,特拉法尔加·罗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 第82章 番外七(4) ============================ *现代paro。不喜勿入。 ///*本章预警:部分描写可能会引起情感上的不适。谨慎选择观看。/// 《魔法小暖炉》(4) 09 “布兰缇!”罗西南迪的拉门打断了罗继续追问的节奏。 高大的金发男人带着一个方便在没有桌板地方签字的硬壳文件夹,进来之后麻溜地带好门。 罗西南迪从胸口袋中取下钢笔,递给了她。 布兰缇什么也没说,打开看了起来。 “哦对。我去人事处的时候,听说你的调任文件已经在办了。”罗西南迪脱口而出之后,似又觉得哪里不妥,说话含混了起来:“呃……这应该是非密?” “非密。我又不在重要领导职务上,调来调去按理说还得信息公开挂官网上呢。”布兰缇垂眼扫着内容,嘴唇有点病态地泛白,“而且没关系,这里在场的第三个人至少两天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第196章 “啊?”罗西南迪扭头看了看罗,“罗为什么会知道?我都还只是刚才路过的时候听说的。” “他曾经是我的相亲对象,知道我的部分个人信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大部分人的父母对于孩子对象的职业还是异常看重的。”布兰缇在第一份文件下签批:“不过我们并没有开启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误会。” 特拉法尔加·罗眯起了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喝着饼干茶。 “相亲?!谁?罗吗??”罗西南迪的下巴快要脱臼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翻开第二份,“我刚才只是和你解释原因。希望你不要到处乱传,导致这位年轻的医生受到什么流言蜚语的困扰,罗西南迪中佐。” 然后她抽空看了罗西南迪一眼:“你不会需要我解释为什么相亲吧?” “啊不不不……算了。”自知窥探他人情感问题不太好的中佐先生乖巧地坐好,“哇但是还是觉得很奇怪,罗竟然会去相亲啊……”还是和布兰缇这种类型。 “而且还是和我这种类型对吗?” “嗯!?!”罗西南迪赶忙捂住嘴,“我说出来了吗?” “你的内心活动通常都写在脸上。特拉法尔加先生没有这么说过你吗?”布兰缇在第二份文件下写了很长的话。罗猜想那不是单纯的同意或批准,而是要求其他责任处室做什么。或者是给了不同意见。 “啊,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布兰缇你这个类型也没什么不好。” “我没说我这个类型有什么不好啊。”她的语调很轻松,眼睛扫文字的动作一点没停,“不过换我,我也更喜欢那种焰火一样明媚热情、充满朝气,灵动得像精灵又富有生命力的女孩子。” 钢笔在纸页流畅地滑动,发出沙沙的响,像秋天落叶的声音。 “鲜活像花朵,蓬勃如朝日的伴侣总归令人心情开阔,而不能等我这样被现实生活榨干到丢弃理想,一身暮色,不合时宜。谈起来和黄昏恋似的能有什么意思——好了,我签完了。”布兰缇的表情看着像满嘴跑火车,毫不在意对自己的负面评价,她合上硬壳文件夹,“除了第二份行动组需要重新给我提交一次街区情况外,其他的我没有意见。请转达他们尽快回给我,我需要细致到楼层。” “好的。我马上去办。”罗西南迪接过文件夹和钢笔,“那……?”他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 “您这时候知道我在场了?柯拉先生?”罗开始特拉法尔加式的阴阳怪气,咧嘴笑得渗人:“刚才随意又胡乱地评论我的个人喜好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自己本人不在这儿呢。” “啊不……”罗西南迪挠挠头,“我个人感觉吧,我倒是没说什么。真正说得多的是布兰缇吧?” “是呢。这句话某种意义上也是说给她听的。” 布兰缇转头看向了他,而罗却张狂地像个找茬流氓一样挑着眉梢瞥了她一眼,然后维持着这个半似鄙夷半似责怪的神色,喝完了杯子里的饼干茶——看这架势心里有气。 “哈哈。”罗西南迪干笑两声,“你们开心就好。”然后走出了病房。 等到门彻底合上后,布兰缇把手伸向床架之下,手指才刚触及凉凉的金属,就听见了布料急速摩擦带来的,近似破空的声音。 她好像不是很惊讶地抬眼,镇定地看着他手中多出了一把快速抽出来的手术刀。 “您的反应很快,医生。”布兰缇笑了,“不过,不要笃信什么几步以外是枪快,几步以内是拳头快这种谣言——无论是多少步,都是枪快。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超能力世界,人是不能瞬间移动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在看你准备拿枪的时候,就扑上来先给你的颈动脉来一刀吗?”罗对这种微笑有点不爽,因为这近乎于某种嗤笑。 “不。我建议您察觉到有枪的当时当刻就离开或者逃走。”布兰缇很是从容,“不要试图接近拿枪的人,哪怕这个人身上还插着输液管。——你作为医生,学点击剑或者防身术那是兴趣爱好,可我是靠它吃饭的。” 她把床板下藏着的枪拿出来:“再怎么擅长,那也不过是社团活动或者兴趣小组,你不能拿你的兴趣去挑战别人吃饭的家伙,这铁定会输。而这种事情上输,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罗抿了抿唇。 “来吧。把枪拿上。”布兰缇双手离开枪,就只把枪放在床边柜上,“我知道你不是不谨慎的人,可能是因为你觉得我和罗西南迪熟识,所以不像坏人的关系,你没有立刻做伤人的决定。但不过我认为我的提醒依旧是有效的。” 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罗走了过去,拿起那把已经有实弹的枪。 似乎是考虑到射击难度,她挑选的这把是半自动手枪。 “这把枪,留给你防身用。不过九月三十当天应该也不会太危险,你就当只是以防万一吧。”布兰缇说,“特殊警号属于我本人,所以希望你不要拿着它违法乱纪——虽然我知道你不会。” “需要多少tou骨才能挡住一颗子弹?”他第一次摸到真枪,脱口而出的话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荒诞。 “你这个描述威力的方式可真清奇。该说不愧是外科医生吗……”可对方却很正常地解释了起来:“那要看什么子弹了,手枪弹只需要一个(头)骨就够了。因为弹片是会碎开的,而不是像超能力作品一样附加一个类似于霸气的东西就可以确保它保持完整地穿过一整艘钢筋铁骨的船。所以当然……基本上不能实现一颗子弹穿两个头——不过如果手枪弹指的是‘竞争者’这种威力近似步枪的特例,那就另当别论。” 第197章 ——这一定是持枪战斗的专家。他这么想。 “是不是比你想的数量更少?人类虽然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脆弱,但构造有时候超乎想象地坚韧——仅需一颗头骨即可抵挡子弹。比如你家墙上的那把弩箭,按45磅的拉力算。也最好是从眼眶这种地方射入大脑,才能确保击杀。”她说到此处,竟然朝自己的左眼比划了一下。 罗仔细地翻看枪支,手上的刺青随着动作起伏:“但你怎么知道我会用枪?” “前几年你交换去美国的时候,不是还持有过执照吗?” 这个回答在罗的预料之内,所以他的动作非常的连贯丝滑—— 他点了点头,然后在确认枪内已有实弹的基础上关了保险,持枪对准了她。 “如你所说,我会用枪。”他的目光是严肃的审视,“布兰缇女士,刚才你的话应该很清晰地表达了手无寸铁的人面对持枪者,处在一个多么不利的境地。” “所以如果你不清楚明白地说明我的家人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他语气坚定。 布兰缇低头,叹息一般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不能告诉你,特拉法尔加先生。”她往床头很放松地靠去,神态之中有种引颈就戮的自暴自弃,“但是没关系,我就在你的眼前,先生。如果你的准头够好,一枪就可以结束我这26年疲惫的人生了。而且一枪不准也还有好几枪可以备用,真是一件美事。” “别以为声称自己是硬骨头有什么好处。”罗的表情没什么动摇或者破绽,这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危险张力,“你要知道这是私人医院,打烂你的四肢,给你放在单人病房里,用血肉养蛆虫,感受自己身上的血肉逐渐腐败散发出恶臭,那味道一定令你永世难忘。到时候你会后悔为什么人生如此漫长。” 他觉得他已经把画面感形容的很恶心了。可没想到对方却在片刻的发怔之后,扯着嘴角冷笑两下,而后过渡成接近疯人一样的笑。 “‘永世难忘’?哈哈哈哈。”她缓了口气,在他的枪口下笑出眼泪,简直是作死一般的松弛:“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在这种时代也叫‘死亡外科医生’了。不过可惜,这种东西吓吓普通人也就算了。天,您纯粹得可爱——其实你不知道什么才是永世难忘的气味。” ——纯粹得可爱。或许某种意义上,纯粹算是夸赞。 但罗很厌恶这个形容。似乎那是懵然不知,不谙世事的代名词。 所以他的眼神更加愤怒,可善心让他不会真正扣下扳机。因为这个人什么伤害他的事儿都没做。 “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令人难忘的绝望气味吧——你烧()过人吗?不是在焚(烧)shi炉里,而是在露天的地方。”笑意已经从那个女人的脸上褪去,留在眼里的是遥远的距离,“火zang(葬)的条件不好的时候,需要露天焚烧。”她看着他,又好像穿透了他,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倒上#汽#油,会脏污刺鼻。不过那已经比船用的低质燃油好多了——渣油、页岩油或者柴#油都黏黏脏脏的,相信我,你不会想把它倒在爱人的身上——汽油算是可选择范围内最好的燃料,有了它才能确保烧的够完全。”她说的很笃定,像真正实操过。 那是一个阴沉的天,但没有下雨。空气很潮湿,比血糊在身上黏腻。 铅灰色的云,不带半点的霞光,似乎只为和冲天的橙色火焰撞出一种对比。 “人体会在高温下扭曲,偶尔还会因为气流通过腔道,发出悲鸣一样的啸叫。像死而复生,又如同张牙舞爪想脱离火坑,得两三个人按住失去理智的家属,才能不扑过去从火焰里试图抱回逐渐烧焦的尸骸——” 柴堆没有塌陷,松木的烟代表最后的洁净。可再多的香草,也只能在不均匀的脂质,和不完全燃烧的血肉中,混入像乌鸦羽毛一样黑的烟。 “然后布料、血肉和油脂噼啪作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执行焚烧行为的人只要沾染上,一整周都洗不掉。它会浸染你的发丝,钻进你的皮肤——你的身体和肺就像变成了活性炭,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一直都只能释放那时候吸进的空气。” 至少她只能闻到那个气味了。 柔软的发丝早已成为烟尘,而骨骼在烈焰中留存或升华。 没有呐喊,没有尖叫。活人的灵魂却在画面中飞行。 安静的土地,只有灼人的高温带来刺骨的寒冷。 “那才是一种绝望的气味。只要接触过一次,几生几世都忘不了。”她惨淡的笑容突然又消失,虽然嘴角的弧度没变,可仅仅眼神的降温,就足以改变整个表情,“而不是你所谓的那种小儿科的腐败气味,医生。不过是蛆虫钻入*肉*/体,那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在阴沉的海边,冲天的橙色一连亮了好几个小时。 双份的红色证件封皮有烫金的文字,过了数十年仍然保存完好,因为并不轻易示人,所以没有在紫外线的关照下褪去颜色。 ——“现在,我们的婚姻关系是法定的了。”纸巾印干了她脸上还没干透的泪水,“在我死去之前,它的效力将一直持续。”封皮上德雷斯罗萨王国的标志流畅而简洁。 黑烟给绸缎一样火勾勒了边界,柔弱的焰身贪婪地吞噬一切。 她的悲伤、她的喜悦、她一切的爱和时光,全都一并伴随法的效力而终止。 第198章 金字的红本遵照遗嘱,投入生命的结局,像一对翻飞的蝴蝶扑入岩浆熔炉。 手中的火把早已熄灭,可她却忘记丢弃。阵阵的热浪扑向心口,其实和暑气并不相同。 叹息和泪终会知晓,迟暮是何等难捱。 ——“我可以带走结婚证吗?因为……想永远记得我爱你。” -------------------- 第83章 番外七(5) ============================ 《魔法小暖炉》(5) 10 最后是罗西南迪把她接走了,好像说是回j署的那种宿舍。 这个奇怪的人好像连个家都没有。 特拉法尔加·罗看了看手里的枪。他对枪的型号认识的不全,但这把cz75半自动手枪,也还不算是罕见的型号。 不过这把枪,因为套筒太窄,加上纯钢结构,重量太大,很多体格太小的女性,是没有办法拉开的。所以cz系列,在他交换到美国的那段时光里,没把它们作为家防的日常选项——因为考虑到母亲和拉米可能也需要用到。 他最后选定的是,1911系列的(ronin)——握把围度更小,更易于隐蔽携带,而且易于进行射击。而且它即使外形很紧凑,但后坐力却很柔和。 特拉法尔加·罗拉开抽屉,看着已经躺在里头的枪/支。暗想这个特j可能把他和他的医院想得太白莲花了点。 九月三十日。他看着台历本喃喃自语,想不通那是什么重要日子,信息太不足了。虽说只是一天不出门,并不是什么多难办到的事情,可这么大费周章,只为这么一句话,用脚趾想都知道这往往意味着事件本身过于危险。 不过,去年,多弗朗明哥都已经入狱了。难道还有什么h(帮),活跃在这片土地上吗? 而且,是让他不要出门。而不是直接劝他带着家人出()境避一段时间。 ——那就是说,如果自己这边的人大规模地走开了,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为什么?是冲着弗雷凡斯病院来的吗?弗雷凡斯能有什么东西? 还有更关键的问题。 她为什么那么熟知自己的情况? 以及……她烧的人是谁? 罗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目光从窗户里看向楼下的花园。 夜色中,花园的一角堆放了一些破碎的瓷片,还有一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器皿。 他放下了手中的白兰地。 深夜寂静至极,他踩着青草进入花园,偶尔会听到小树枝在自己鞋下断裂的声音。 月光下,他看清了那些残次瓷器的样子。 大部分已经被敲碎的小暖炉,堆在一边,或许是用来掺入花盆土使用。还剩下两三个完好的放在一旁,也许是暂时不需要用那么多。 st?vchen,德国北面常用的小玩意儿。 谁拿来的? 罗蹲下身,然后拿起了一个明黄色的小炉,上面已经沾了点泥巴。他走到花园边上,拧开了水龙头冲洗这个还算完好的小东西。 “哥?”拉米走进花园,疑惑地喊他,“你这是一宿没睡还是起了太早?” “凌晨的时候去急诊科办了点事,回来也就不困了。”罗的回复很温和,“周末起这么早?你早饭吃了吗拉米?” “我去和同学拍日出——路飞他们。”拉米指了指挂在胸前的单反,“吃饭的东西的话……他们好像每次都会带很多好吃的三明治,应该不用担心饿肚子。” “我开车送你去吧?是去山上吗?” “不了吧。路飞没到驾龄,但山治哥哥有驾照。”拉米耸肩,“你不是晚上习惯喝点酒吗?还没完全代谢完吧?我可不想你酒驾被抓起来。” “是吗。那注意安全。”罗看着远处似有车灯由远而近,便也不再坚持,“哦对了,这个是闲置的吗?我打算挑一个带去那边。”他提起了手里的暖炉。 拉米反应了一下“那边”指的是罗那个新装修的小空间,点点头:“哦,拿着呗。之前只是需要点碎瓷片所以桑塔姐姐拿了一蛇皮袋来,结果就太多了,剩下不少。” 车停在了花园门口。 “她好像说什么这东西反正现在也没人用,已经算废品了。所以剩下的我也没还回去,怕她带来带去的不方便。”拉米于是急着和他告别,“那我出发啦~再见哥哥。” “再见。” 车辆很快开远,光线很快消失在花园。 ——废品啊。 罗看着手里的小暖炉,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11 “哇……”拉米拉开门的时候看见布兰缇的新形象,“您这是下回漫展要去cos男性角色吗?这也太帅了吧?” “啊哈。”布兰缇挠了挠头,“cos男角色的话,我可能得穿个增高鞋。因为我才170啊。帅哥通常都很高。” “那倒也没有吧?旋涡*人在疾风传的时候也才只有166好像。” “哈??我觉得看起来至少有175啊?!” “顺便一提越前*马也……” “啊,你这么说的话我是灰色头发,cos迹部*吾的话是不是也挺好。不用带假发啊。”布兰缇捏着下巴看拉米拆开米袋。 “迹部*吾好像是178,身高倒是差的不是很多。”拉米笑着打量着布兰缇,“但他不是寸头啊。再说漫画里头是金发。” “……全国大赛的剧情里好像有吧,输了球剃了头什么的……不过竟然是178吗?我以为他那个身材比例,至少有190。但身高什么的先放一边,我感觉我最难还原的还是他那种很有钱的气质。” 第199章 “您这样说会被粉丝殴打的吧?” “应该会吧?”布兰缇点头,“不过我跑步还是挺快的,应该能不被抓住胖揍。哦,我听你说下月的漫展就不去了,最近学业很紧张吗?” “您做过临终关怀吗?”拉米按她的说法,称好3个量杯的米,然后也用一样的量杯倒入三份水,“下个月我去做志愿者,我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 布兰缇的手顿了顿:“为什么会问我呢?你哥哥在医院工作,这方面的东西应该了解得更多吧?” “可是桑塔姐姐看起来博学多才而且阅历丰富。”拉米说得很肯定,为了加强语气还点了点头:“像是又很多见闻的那种大姐姐——所以接触过这方面吗?” 灰发的女性把把炼乳倒进红茶里,拿起小勺搅动:“算是做过。” 遥远的记忆从陈旧的角落泄露,被唤起的碎片从结了蛛网的脑袋里扑出。 “‘算是’?” “不过那个人倒不是因为什么重大疾病早逝的,只是自然衰老,所以并没有那么痛苦——你知道很多绝症病人最后是比较难捱的。”布兰缇把小勺子搁下,似乎没有想要喝茶的欲望了。 她的目光汇聚在炼乳红茶的表面,漆黑如墨的眼好像泛起了暗潮。 “那你当时会害怕吗?” “害怕什么?死亡吗?我不害怕,甚至在那时候隐隐期待也能够面对。害怕那个人痛苦的呻吟?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哪怕是最后的时光都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更不要说是叫喊了。” 拉米呆愣着听着她的话语。 ——临终关怀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吗?她是不是有点准备不足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最后的时刻他到底是真的并没有什么痛苦,就像安睡一样离开。还是只是因为担心我会愧疚,所以藏着所有的一切。”布兰缇忽然陷入了思考,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歪歪的头。 她眼前出现的是昏黄的光线,暗夜里温馨又柔软的床榻。被罩是半旧的,但很干净。他直到老去的时候还喜欢小熊和云朵的图案,依旧像个脑子里全是梦幻的少年。 不。不是像,他依旧是,而且光彩夺目丝毫未变。 “我很希望是前者,拉米。”布兰缇的声音没有发堵,但却又像留恋什么一样合上眼睛:“因为他虽然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但却神色安详,呼吸安稳。” “但我确实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侥幸的猜测。” “他的家人,朋友很多都已经离开人世。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遗憾,是不是还有没有见到的人。” 她见过世界上所有的海。 海不会衰老,不会死亡,直到现在,也还滋养着无数的生命。 所以才说,他像大海一样。 “嘛……作为一个临终关怀对象来讲,他太省事了——偶尔吃两口山药糊糊做成的稀粥,卧床的大部分时间就看看天花板,实在难受了头晕眼花,就阖上眼睡一会儿。既没有疼的死去活来令人揪心,也没有大小便失禁在床上发臭给陪护的家人添麻烦,更没有因为过度的药物干涉造成精神失常,烦躁地挣扎或者咬人。” 有时候还会靠在床上,看一些老旧的诗选,有时候是爱情诗,更多时候不限题材,翻到什么看什么。他戴着眼镜,目光透过镜片,依旧清明,读到喜欢的部分,会轻轻吟诵几句,仿佛可以从激荡的文字里,汲取滋养灵魂的蓬勃生命力。 布兰缇总结一般地说到,“可或许你的关怀对象就没那么省事了,从照顾人的角度上,我没啥可供参考的东西提供给你。” “但不过如果承受不了的话,记得做好心理疏导。找专业靠谱的心理医生。生命的逝去对于青年人来讲往往是件过于沉重的事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补充了一句,“这个算不算实用的经验呢?” 电饭煲发出了提示音,而后气阀张开,米香泄露。 “嗯……我会考虑的。饭好了。”拉米起来,走去厨房盛装:“闻起来真的很香,不过用电饭煲真的可以做出那种包饭团的米吗?不会太烂了?” “控制好米和水的比例就不会。虽然根据各个产区的米,会有细微的区别,但差不多控制在水和米等体积的状态就差不多——如果米毕竟硬,就浸泡半小时”布兰缇说得很仔细,仿佛传授给拉米这样一个煮饭团的技巧,能对她有什么好处一样,“而且今天我们是按照粳米和糯米3.5:1的比例混合,然后再放入电饭煲的。糯米可以提供粘合和弹润的口感,只要时间到了,赶快将米饭取出,而不用电饭煲的余温继续加热,就不会黏唧唧的。” “您也喜欢吃饭团吗?还是家人喜欢吃呢?看起来很有心得。”拉米很麻溜地把米饭装在大盆里,按她此前说的办法,用竹制的饭勺拨散刚出锅的米饭,让水分和热气尽快散去。 “我倒是还好。家人……”布兰缇看着拉米翻搅米饭,“哦对,如果你想做寿司的话,也可以在这个时候放点寿司醋。” “不用啦。我觉得哥哥好像喜欢吃饭团胜过寿司。”拉米笑着,“不过搞不懂他啦,不知道他到底是单纯喜欢吃米饭,还是爱吃中间包着的馅料——因为他也很爱吃鱼。” “应该是米饭吧?”布兰缇想起以前就连萝卜干和土豆丝这种廉价馅料他都能炫个精光,“你有试过酱油肉馅儿的吗,就那种卤肉饭一样的做法。应该他也——” 第200章 完了。好像有点说太多了。 布兰缇适时刹住了车。 “没有诶。”拉米却似乎没感觉到什么不对,“那我下回试试好了?” 然后拉米凑近她,笑得很乖巧又狡黠:“看来布兰缇姐姐和哥哥很熟识嘛,之前我听佩金大哥说你俩是相亲对象我还不相信呢。” ——纯属误会。误会的纯度比矿泉水里的水还高。 布兰缇很想这样宣告,但不过恰到好处的误会,也是救场的万金油。 比如现在。 她有点尴尬地想要撩个头发,手还扑了个空。 对哦。为了不影响战斗发挥,她已经把头发剪得比特拉法尔加·罗还短了。 需要多久还能长回来及腰的长度呢? 真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啊。 -------------------- 第84章 番外七(6) ============================ *现代paro。不喜勿入。 (是的想必大家也都发现了23333这其实就是个套着现代paro的皮,介绍罗哥op世界中年、晚年生活的故事hhhhh) 《魔法小暖炉》(6) 12 “他就是个发育过程受到某种抑制的病例,库赞先生。” “说人话。别学医生的方式挖苦人,那么喜欢医学怎么当初不报考医科专业呢?” “我的意思是他就是个白痴。我没说我喜欢医学。”布兰缇坐在椅子上,寸头加上她这个过于豪放的坐姿,让她看起来和地痞似的,“他和黑胡子有过节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爱打就打呗,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和盘托出的话,那边肯定漏的一干二净的。” “他们倒不至于是软骨头吧?”库赞在一堆文件里面翻找着。 “是,他们硬的很,就算遭遇拷问也吐不出半个字。可是日常情况下,领头的却是个嘴不把门的傻*!”布兰缇烦躁地站起来,“而且这人和特拉法尔加医生认识!万一透出个三言两语的节外生枝怎么办?!” “什么节外生枝?”库赞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份,“特拉法尔加那孩子不是会打枪吗?而且又没有真让他上前线,顶多就是接触一些嘛。” “您疯了吗?人一青年才俊你想着让人接触地下的事情干什么?特o科那么多人不够用了吗?非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医生去干这种刀尖舔血的事儿?!” 布兰缇抽出他手上的笔,打断他的签批动作:“他26岁还不到,已经能主刀了,学历还很高。而且他至少会3国语言,还都是能进行学术研究的水准,我tm甚至在国际学会的论文集里头看到过三种语言的五篇论文。你再等两年说不定就长成个包办柳叶刀80%稿件的神人,要么就是攻克a症的医学大佬,哪个不比和我们这样稀里糊涂死在路边的强?!”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突然这么暴躁,更年期吗你。”库赞呆愣地向前伸手,“笔给我呀。我签的这是报销的件,你紧张个毛线。” “虽然我现在确实撸铁撸到睾*酮飙升,但还不至于26岁就要绝经。‘青雉’先生,虽然你是我的上级,但我有必要警告你,你要是让咱们国家的医学未来遭遇什么重大变故——”布兰缇拔下笔帽,“我一定把上膛了的枪捅你们这群人p眼里,然后连开7枪。” “……为什么是7枪?” “7在大部分欧洲国家是个幸运数字。” “如果都□□这种事儿了还能幸运的起来吗?什么样的直肠遭得住枪子啊?”库赞拿回了笔签字,理了理自己的鸡窝头:“好啦,我知道了。本来也不可能寄希望于路飞那一伙奇奇怪怪的人。只不过我觉得可以诱导他们稍微知道点黑胡子的线索,到时候打起来他们吸引些火力也挺好的。” “这还差不多。” 13 特拉法尔加·罗洗了澡,换上了丝质的睡袍——其实从触感上来说,棉纱的也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棉纱质地更适合睡衣睡裤搭配组合。这种孤零零一件儿,长度覆盖膝头的风骚玩意儿,还是丝绸的质感看着顺眼。 点了两滴檀香精油在扩香木上,香味似有若无地慢慢在室内铺陈。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抽屉里找之前买精油商家一并赠送的小蜡烛——那种st?vchen应该下边的空腔就是用来放蜡烛,然后给上面的饮品保温的。 火光安静地燃烧着,因为室内没有风,所以不曾晃动。 神奇的是,当它在屋子里亮起来的时候,好像整个房间都变得温馨了起来。这间房子本还太新,没有生活痕迹。和“日子”这样的词汇不太相干。 可是,仅仅只是临时组装起来的小蜡烛和其上的玻璃咖啡壶,却让整个空间莫名其妙坠入了人间烟火。 ——或许它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这里缺少的东西。 好奇怪……但他却也不觉得讨厌,因为和刻板印象其实不同,特拉法尔加·罗虽然一身夸张奇异的纹身,戴亮晶晶的配饰,在医生的团队里显得特别狂放不羁亚文化,可其实不是不喜欢过“日子”的人。 越看越眼熟的明黄色釉面,让他想起了汽车的漆面……不对,又好像是船舶的漆面。 可是,汽车的话,勉强还好说,毕竟有辆玛莎*蒂 mc20,还挺戳他的审美点。怎么会想到船舶呢?哪儿有黄色的船? 他的手摸了摸玻璃的咖啡壶,温度很合适。蓝色的海洋里,倒确实有很多色彩丰富的生物,张扬明媚,明黄色不少见,比如那种圆滚滚很可爱的盒子鱼。如果真的有那么鲜黄色的船,像盒子鱼一样钻入海里的话,或许应该是个潜水艇。 第201章 船……潜水艇。 他喃喃自语,手心感受着温度,鼻尖萦绕着咖啡的香味,视野内是他打造的小吧台,越看越有点奇幻的色彩。顶上的灯光仿佛融化成了液体,像溪流一样流淌着,倒扣着摆好的酒杯,像调酒的时候削出的冰球,折射的光芒穿透了他。 ——这儿还缺一个菜单板。 他被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至少他觉得自己没有在家经营饮品的爱好。可是大脑缺不受控制地为他组合起粉笔的颜色。 红色的花体字,勾着白色的边儿。酒品的名称,那一定是用鹅黄色的粉笔书写的。 沙沙的雨声传入室内,放线菌的味道竟然传到了他所在的高楼层。 土壤的味道、咖啡的香气、檀香和喝剩下了的白兰地…… “从装潢到选区,从食材到菜单板,再到这里的陈设和用具,全是我搞来的,你倒是说说呕心沥血在哪里了?!” 时光的子弹在脑髓中炸裂,大脑瞬间就像被摇散了黄的生鸡蛋。 罗愣住了。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但他刚才并没有说话。 不属于他的记忆尚未出现画面,声音却在耳畔率先爆炸。 世界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好像撞碎了玻璃。 不……那或许就是玻璃的声音。 因为他连着沉重的石椅,从德雷斯罗萨的王宫高地中撞碎了彩色的窗户,朝下坠落。 他落下了,画面在失重中流畅贯通了起来,不再是一页一页的帧。 呼号的山风冻裂水管,震麻耳膜的枪炮的声音。洁白的雪吸纳着鲜血、煤油和燃烧过后的灰。 “马林代码,01746。海军本部,罗西南迪中佐——我是‘海军’!!” “对不起,我……骗了你,因为我不想成为你讨厌的人。” “放过他吧!他已经自由了!” 白茫茫的大地,将恩仇尘封。爱的悲歌,穿越波起云涌的海上世界。 深蓝的光圈曾把建筑和生命,分割成奇诡的块儿漂浮在空中,荒诞地拆分又组合。 金色的纪念币被抛起,风流又轻佻的垃圾话,推开糜艳王宫的生门。 弹壳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是两次。 ——大船长出手就是阔绰,那多谢惠顾。托您的福,这个店应该可以晚几个月倒闭吧? ——如果这样把枪管捅进你的嘴里的话,会不会很色? ——请你站起来,特拉法尔加·罗先生。我觉得这种场合,虽然你是船长,你也不该这么一手撑地,歪在地上,接受我效忠的宣言。 ——你喜欢白兰地是吗? ——星星这东西从头到尾本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东西,之所以在人们的眼中会闪闪发光,颇具浪漫主义的色彩,那只是因为欣赏者的偏爱。 眩晕让他差点跌坐在地,眼前的陈设却和遥远的航海生涯紧密相连。 ——所谓誓约,就是穿越生死,仍然永存于心的东西。 ——你愿意和我缔结婚约吗? 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 他从一系列话语的轰鸣中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聚焦这个明黄色的小暖炉。 “最恶世代”、“超新星”、“死亡外科医生”“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四十八岁的时候,解散了海贼团。那时候佩金已经正好五十岁,大家都善意地笑话他是真正的“年过半百”,催他快点儿和塞拉菲娜搞个环球蜜月旅行。 大部分的成员最后定居在了德雷斯罗萨或者立博岛,那个热情奔放又和他渊源颇深的地方。生活得不近不远的好处,就是只要愿意,就时常还能相聚。 罗和她就在立博岛的一幢二层带院洋楼里生活,在那里一直生活到了三十年整的时光。 立博岛原本四季分明,但总体温暖宜人,不过后来随着极端天候的增多,冬天也变得飞雪严寒,阴冷难过,需要加装壁炉。对手工还挺在行,又很乐于捣鼓这些小玩意的她,用陶土捏了很多这样大大小小的小暖炉——她说极地潜水号是黄色的,为了纪念它,炉子也都是黄黑配色或者纯明黄色。 因为做的炉子太多,不但一家四口人就算一人三个都还有富余,而且还给原来的船员们分发了不少。吐槽浪费蜡烛的同时,作为原船长的他却时不时地会给伙伴们寄送适配的蜡烛——就像推销他们多用点这神奇暖炉一样。 在那安稳坚固得像个堡垒一样的屋子里,炉下的火也曾像今日一样安静燃烧。 上面的壶里有时是咖啡,有时是花茶,还有的时候是热可可,他不用主刀看病的时候,她准备的也有可能是热红酒。桌上常常会有一碟曲奇小饼,作为下午茶时光的点心。 家人闲坐,冬夜之火温柔可亲。悠然的时光,如提琴演奏的音色,惹人痴醉。 孩子们常常疑惑,为什么不吃面包的父亲会烤西点。不过偶尔来做客的卢卡斯老师,常常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告诉他们答案。切下的菠萝头,水培之后长势良好然后移栽在盆子里,油亮亮的叶子,经常会在春夏的时候被家里的猫咪当做猫草乱啃一气。 每当罗提着它的后颈准备不用猫语而是人话数落一番的时候,布兰缇却总是很溺爱地为尾巴和鸡毛掸子一样的猫开脱。 “哎呀,反正这地方夏天温度也不高,压根结不出果子来——结出来也不好吃,让它啃两口叶子怎么了。”然后一把搂过。 第202章 “你之前亲自种的芒果,叶子也被啃了你不心疼的吗?” “芒果树在这儿也结不出啥呀,再说了都只是吃剩的厨余垃圾随便栽着的,你都已经奔五了和猫咪狗子们置什么气。还是说你也是只猫,只是比较大一点的那种,所以才会同类之间怄气?” “‘奔五’?现在的主要矛盾变成嫌弃我老了是吗?”罗时常会在这种时候露出点嫌弃又嘲讽的神色,“也是呢,毕竟男性功能减退发生在这个年纪也很正常,总而言之就是见缝插针地在任何话题里表示一下我满足不了你了是吗?” “哈??”一般说来,她就会停下喂猫条或者狗粮的操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 “现在‘胡说八道’这种词也能毫无负担地用在我身上了是吧,我记得你以前顶多是说‘你是怎么联系到这种方面的’。以后‘奔六’‘奔七’的时候言辞的攻击性会进化到什么程度还真是令人期待。” …… 总之呼啸的风雪总也侵犯不了这常常放置着小暖炉的空间。因为爱与幸福早已将房屋填满,没有严寒的容身之处。 那时候的琐碎的日常,扎根在大地之上,而波澜壮阔、激动人心的海洋,也常常以宴会的形式,在篝火中成为诗和远方。 特拉法尔加·罗难过地捂住了脸。 如今桌边的合照里,父亲母亲和拉米将他簇拥,祝贺他顺利毕业获取学位。温馨美满的家庭不再受战火的阴云笼罩,正如这物产丰饶、四季如春的现代世界,也不会被阴冷严酷的、刀割一样的霜雪掐住咽喉。 可她又是怀抱怎样的心情,在这个温暖、明媚又安宁的土地上,那样坦然而平静地说它已经不合时宜,成为废品的呢? 那可是曾经亲手制胚、上色、烧制的,每个冬季都难以离开的暖炉。 它魔法一样阻绝风雪的温暖,全源于她倾注其中的,那永不穷尽的爱意。 -------------------- 第85章 番外七(7) ============================ 《魔法小暖炉》(7) 14 九月三十日下了一天的雨。 暴雨的响声像一把一把的干豆子,从高处落进搪瓷做成的托盘,声音密集又清脆。 雨势很急,却没有强风。潮湿的水雾因而得以将硝烟封锁,整个街区被熏的辣眼睛。市区的警报鸣叫了整整一天,估计不少居民第二天脑袋里都还会回荡着呜哇呜哇隔两三秒就响一下的鸣笛音。 直到漆黑的夜甚至将要把雨水染黑,弗雷凡斯病院才接到和雨点差不多急骤的电话。 重伤的人已经拉去了j(un)区医院,因容纳水平有限的关系,轻伤居民和行动人员就近安排在弗雷凡斯病院接受治疗。 医院里头人头攒动。 “先确认好个人信息和血型!” “一般的皮外伤拉到大厅去处理,这里头哪装的下这么多人——”夏奇指挥着能处理一般情况的实习生去大厅,然后一把赶紧拉住了自觉无事就要往外走的人,“做完检查确认没内出血了才能回去!贝波,你快带几个规培生过来看着!牙科的位置给我腾出来,临时包扎什么的去……” 手机开始震动,夏奇走到一边接起来:“罗?” “嗯对……是啊,我们这边虽然都不是重伤员,但人太多了这边成一锅粥了都。”夏奇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一边去给不太适应昏暗环境单人操作清创的护士举着个手电筒,“你说什么?啊……对,应该是在我们医院,我现在走不开。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放在我们医院都是只是轻伤。” “只是‘轻伤’!”夏奇听见电话里罗的声音抬高了几度,“颅底骨折伴脑脊液漏是轻伤,咽或者食管损伤,遗留吞咽功能障碍导致一直只能进半流食,也tm是轻伤!”他听起来快疯了,“然后你现在还和我说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真不知道啊,送来的只有名单,又没有伤情简报。话又说回来你都已经黑了街道的监控了,昨天没确认到具体情况?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怪佩金,要不是他忘记推了相亲哪能让你现在这么色令智昏……”夏奇看了看检验科的人晕头转向的情况,又看了看影像科门口的长队:“罗,你冷静点,别影响后面几台手术。我一会儿碰上佩金的话让他去看一眼再和你发信息——我要挂了,咱们的影像科现在快炸了我进去理一理。” 夏奇挂了他的电话,这边的罗长叹一口气。 他只从影像里确认到最后她确实是从油罐车里头跳出来了,但磕哪儿了、有没有被爆炸波及,是一概不知。 他换好手术服,还是秉持职业操守,先处理这几个开放性骨折的患者。 ——对,开放性骨折一般不属于轻伤的范畴。 他和特拉法尔加院长一起,被临时抽调去了现在情况更加糟糕的j区医院。 “那个……真的不能选择全麻吗?”正准备被推局部麻醉的病人声音发抖,“或者可以换个医生吗?我害怕。” “你这个位置很好,不用全麻的。”麻醉师说,“现在人手紧张,哪能挑挑拣拣换医生,而且这可是专门请来——” 麻醉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眼神超级阴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身焦躁气息的外科医生。那架势恨不得把人活/剖了似的。 “好吧,我理解您。”麻醉师点点头,“不过换医生没门儿了。”然后动作熟练地推进了麻药。 第203章 ——看来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主刀医生啊…… “好了别磨磨蹭蹭废话一堆了,准备开始吧。要不是担心被道德感过剩的妻子嫌弃没医德,我还真想抛弃我那为数不多的职业修养回自家医院去忙。所以——”特拉法尔加·罗走到了病床前,几乎可以让人误会成带着笑意的目露凶光:“老实点配合我,我赶时间。” ——为数不多的职业操守,听起来就很不对劲啊喂! 因为局麻可以听见话语的病人、麻醉师和助手的不安,此时此刻来到了一个顶峰。 15 “要我说的话啊……你能不能不要在医院里面用公用网络看这种东西?”佩金给她带来了她想要的葡萄味芬达,“咱们医院的骨科医生虽然还不错,但不至于点了什么瞬间治愈的技能点。而且术后前三天一般是不建议进行任何形式的#行为的,包括自#。看这个真的好吗?” “恕我直言这个算*骚扰吧?”罗西南迪差点站起来。 “非要说*骚扰,也是我这个公放马赛克内容的人*骚扰吧?要不你把我抓回去咯罗西先生?不过这个不是(叁极)片啦。”布兰缇接过听装饮料,“谢谢,多少钱?” 她的左手和肩部是三角巾及绷带包裹住的,上臂固定于胸壁。所以目前只能用右手活动。 “女孩子的饮料我还是请得起的。”佩金则是单手拿着智能手机打字,但抽空认真看了她平板上满屏的肤色马赛克,还是有点疑惑:“所以这真是正常的节目吗?” “《dating nak/e/d》(译:*体约会),恋爱综艺节目而已,你看着也不是刚毕业的男高中生啊,大惊小怪啥。”布兰缇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但偶尔会拨弄一下进度条:“我看的这还是美版的呢,你知道吗,德国和英国版,节目可是连重点部位都不打码,全#的无死角展示。” “光(*p)股骑马是不是有点不太卫生。”佩金刚凑过去看了两眼,就有点嫌弃地离远了屏幕,虽然理智告诉他细菌并不会跨越数码产品的投放实现传播。 “可能不是‘有点’,是很。”布兰缇用右手单手开了葡萄味芬达,“尤其对于女性来讲,妇科风险太大了。”这个单手开罐的动作,收获了企鹅老师一个惊奇的夸赞眼神。 “布兰缇……”年长的男性终于找到对话的气口,试图插入一点好心的规劝:“再怎么说,女孩子和男性讨论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太妥当。 “人家是麻醉老师。罗西先生,见的可比你想的多多了。”布兰缇说着,但还是妥协一般调小了音量。 移门被拉开,一个英俊貌美的医生踩着个高跟靴就迈了进来。 要说为什么布兰缇手指和被火烫了一样敏捷地点了两下,瞬间完成了退出视频并熄屏的操作,大概是由于某种印刻在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几乎只要听这个高跟靴的声音,就可以判断来人了。 “der,des,dem,den;die,der,der,die;das,des,dem,das;die,der,den,die……”布兰缇竖起平板,盯着漆黑的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罗西南迪用非常疑惑的神情看向她。然后佩金却仿佛早知能有如此展开,招呼也不打,含着调侃的笑意,双手插兜地就往外走去——这人就是企鹅老师叫来的也说不准。 “别装了。”罗拿着一黑咕隆咚的塑料袋越走越近,“我知道你会德语。” 布兰缇原本坦然,但此时此刻也是遭不住有点尴尬。目光从黑屏上移开,就被这英俊医生的白色风衣戳中了爽点,没忍住多看两眼。 “德语?”罗西南迪合上了张大的嘴:“德国人说话是这样‘得儿得丝damn滴滴滴’之类的吗?d的发音这么多?” “……”罗被噎了一下:“不。再怎么说您也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句子。哪有国家的语言会听起来是这样子的?d用的这么频繁的话,键盘上的d键会烂的很快吧。” “啊不,但我听到了damn什么的,所以是德语里头骂人的贯口吗?” “……也不是。”罗的神色很复杂,“她在背定冠词的变格……算了解释起来很复杂,您就理解成背乘法表吧。” “哈?” “柯拉先生。”罗把带来的东西放在矮柜上,“我能和她单独聊一会儿吗?” “啊哈?哦……”罗西南迪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想出去抽烟来着。但不过想不想单独和你对话,不是得问布兰缇吗?”然后,作为一个成熟靠谱的大人,他看了看自己的后辈兼长官。 “去呗,烟瘾犯了可不好受。”布兰缇点头。 罗西南迪了然地挑了挑眉,然后摸着裤袋里的烟盒,迈开长腿走出门去——没忘记带上门。 布兰缇听见锁舌扣上的声音:“其实你说的不准确。” “什么?” “也不能说我‘会’德语。我这最多只能到b1水平,而且压根听不懂他们那种逆天语速的交谈。”她把芬达又放回床头柜上,“看印刷文字,通常也得一边扒拉翻译软件查生词,一边划分句子成分来理解。” “这无所谓吧。反正铁定不是背变格的那种初学程度。” “但我觉得不应该称作‘会’,尤其是不应该从你这种精通多门语言的人的嘴里说出‘会’,那简直是让我感到羞愧至极。” 罗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微吸了口气,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第204章 “如果是来还枪的话,其实刚刚直接给罗西南迪就好了。”她说,“调令应该很快就会生效。”然后她侧身去撩开罗带来的黑色塑料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应该没有干什么让你很火大的事吧?”布兰缇看了一眼,移回重心,在病床上疑惑地看着他:“不应该给还在医院里的病人送带盆儿的有根的花这是常识吧?因为不能让病人在病房‘生根’常驻。”她右手挠了挠自己的短发,“何况你这甚至连花都不是。” 特拉法尔加·罗叹了口气,垂下的发丝和微微冒出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有点心累或者疲惫:“你要不再看看这是什么呢?” 两个不大的盆子里,都只有一点绿色,一个是小小的芽儿才冒了尖,另一个就好辨认多了,层层叠叠的尖尖叶子。 “菠萝?”布兰缇想起自己前几天在花园里似乎是和他讲过水培厨余垃圾,然后被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哦……你还真去栽了啊,但为什么是菠萝?” “而且就算有根也没关系吧。这又不是病房。” “这不是病房吗?”布兰缇环顾四周。 “弗雷凡斯病院现在人满为患。真是病房你还想要这么宽松安静地一个人待着?”罗语气平淡,“这是我的工作室,私人空间。” ——在你的私人工作室常驻难道是什么好寓意吗??!!她很想问。 “可我没看见工作台?或者说办公桌?”她反应过来,这儿确实是有几个柜子——但其实一般医院的病房里,偶尔也会有些不知道干什么的铁皮柜。 “没有办公桌。”他说,“至于工作台,你现在躺着的这张就是。” 布兰缇露出一个做作的毛骨悚然的表情:“哇……不会是什么人体实验之类的那种吧?糟糕,我是不是挺危险的,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我不认为一个开油罐车去撞仓库,诱发爆炸的人嘴里说出来‘危险’有多大的真情实感。”罗站起来,步伐很慢,但目的明确地走到了门边,“放心吧,这就教会你什么是无路可逃。” 他锁上了门。 这里现在是完全的密室,因为没有窗户。 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个猫儿狗儿的,这时候也应该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可是布兰缇开口却和自己的安危没什么关系:“油罐车……你看到了?把沿街监控黑了?这是犯法的。” “也没说医生不能干犯法的事情吧。”罗一步一步往她这儿靠近,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就像那种眼里冒绿光的雪豹,“反正你们沿街的硬件也坏的差不多了,谁会追究这玩意被谁黑了呢?” 布兰缇皱眉:“别这样,特拉法尔加医生。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触犯红线,万一真有什么,一辈子的职业生涯就要断送了。” “在私人医院的好处就是只要技术过硬、病人愿意,就算主刀是曾经蹲局子几个月的‘坏人’,出来依旧有人上门求医。”他解开了白色风衣的扣子和腰带,露出里头黑色的短袖衫,领口不高,所以攀援皮肤的纹身清晰可见,“我要是在公立医院,单单是这个纹身就过不了初筛。” “特拉——”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黑了监控吗?” “是因为我提醒你不要出门,你虽然照做,却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布兰缇的神色还是很担忧,“但以后请不要因为好奇心这样任性了,万一最后搞到吊销医师执照什么的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私人医院,可以搞点非主流,但如果没有执照样是非法行医。” 罗微笑着看着她,大有一副“行啊,老子洗耳恭听”的嘲讽感。 这表情让布兰缇无奈地再三劝解:“你要知道,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不是那种法外狂徒到处跑的电影,你又不做绝命毒师。” “主人公如果考虑开船到公海,也不失为一种路径。”无声的诱导狡猾至极。 她拿起葡萄味芬达给自己灌了一口,虽然知道对方不会真这么极端,但还是继续苦口婆心:“非法的东西还是少接触吧,这年头做医生可不是只要在船上安装几个设备,就能够看病治人那么简单。就算你想要做公海上的无国界医生,也不能是一边做非法海盗一边做医生这种形式,医疗船现在不是这么个玩意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可对上罗的视线的时候,却惊觉对方的笑意更吓人了。 那就像是,终于看到蠢的可以的狼狗,自顾自踩进了早已铺设的陷阱那样。他发亮的、滚烫的眼神紧盯着她。 “说的有道理。”他笑着点头。 于是布兰缇松了口气。 “——但我猜,你说的海盗,估计不是《加勒比海盗》的那种海盗吧?” 她被这话吓得一激灵,没喝完的芬达差点滚到了床上。 -------------------- 第86章 番外七(8) ============================ 《魔法小暖炉》(8) “呃……”布兰缇说话干巴:“也有可能是《海盗们》?特拉法尔加医生,看来您确实阅片无数,这么冷门的影片都看过。”然后句尾哈哈了两声,没能缓解工作室内的尴尬。 罗只感觉好笑,尖锐的嘲讽含在目光里,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人还能玩出什么蹩脚的花招:“你怎么不说你说的海盗是德国的海盗党呢?” “2006年才创立的zheng/dang,2011年就获得了惊人的选举成绩然后进入了柏林州议会。”她顿了顿,神色严肃,竖起一根手指:“它甚至把联邦z政党之一的自由民主党挤出了州议会大门。德国海盗党确实挺惹人注目,医生,原来你这么关心国际政治。” 第205章 “……”他的表情出现了某种碎裂,如同当初乔巴爬上他的脑门:“不是?你是要去竞选德国总统吗?为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都——” “德国总统要是由一个德语水平b1的人来当,差不多也要玩完了吧。”布兰缇开始满嘴跑火车,“不过想来也是,脱离序列的生活那么无聊,要不就把这个作为人生目标好了——医生,您觉得怎么样?我去竞选的话,就让餐厅免费赠送面包的惯例改成免费赠送饭团。” “我突然意识到你是不是还挺希望做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要不在某个自z区里做女王怎么样?比如一百平的公寓内。”年轻医生已经把白色风衣外套脱了,放在一边,里头的七分袖黑t非常勾/引人,他慢条斯理地往上卷了卷袖子,更充分地暴露小臂的纹身,“以前也说过什么要做‘王下七武海’之类的话吧?嗯?” 天,他手臂上的纹身真像椭圆形的、某种古老文明的抽象壁画里燃烧的烈日。但比太阳好的地方在于,直视不会给眼睛造成负担。 或许烈日真的就是以纹身的形式,被降成二维,封印在他的躯壳之内。否则无法解释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热烈光明的灵魂,是怎样透过那冷淡话语、疏远的眼神,曾一次一次地令她神魂颠倒,失去理智的。 她慢慢抬起目光,从他的手臂,到胸膛肩颈,随着纹身藤蔓一般的长势缓缓向上,直至接触了那人锋利的眉目。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长久的对视了。有多久?二十六年? 对,如果从她的角度算,应该要算三十年,因为还得计算那个时代的,结余四年。 那真是很长很长的时光,一个人从襁褓婴儿走向独立自主,不过只需要十八年。一对夫妻,从孕育生命,到送出孩子,复归二人世界,也只需要不到二十年。而三十年,足够一个纯生物意义上的人—— “你有听过一种说法吗?”布兰缇望着那美丽的灰色眼睛,声音轻了不少:“说人这个物种,在设计之初,就是只有三四十年的使用寿命。所以一旦过了三十岁,有各种各样的毛病都很正常。” 她接着开口:“男女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时候x成熟,可以进行繁衍的活动。到了二十五岁左右,身体机能达到巅峰,往后的时光都在慢慢衰退。” “三十岁之后,机能——尤其是承担繁衍职能的*机能,断崖式的下跌。差不多到了四十岁、四十五岁就已经没有繁殖的价值。据说人在丛林里,正常就只能到达35岁左右的寿命。” 这三十年,没有以目光亲吻他的时间,都已经够她在森林法则中,完结一生了。 这就是时光与生命的残忍之处。 “有所耳闻。”罗说,“普通的狮子在野外差不多也就十来年的寿命,而在动物园里头,可以活到二十年。十岁的狮子,在丛林中,已经老的不能再老,衰弱的功能,会让它即刻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人也是差不多的。医疗技术让人的生命延长到了七八十年,却也无法改变在三十岁左右就状态下跌的规律。残忍一点来说,四十岁往后就差不多是报废年纪了,人类的结构,根本没有考虑过七八十岁应该如何生存。 “但我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不明显的光芒在他的眼眸闪烁,“医学的意义,就在于提高人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在不可抗拒的生理衰退面前,仍然为所有人争取到拓展生命外延与内涵,拥抱爱与幸福的,足够的时间。三十岁四十岁怎么了?我们应该向往七八十岁都能长途跋涉地去旅行,看极光和白雪覆盖的高原。” 看吧,这伟大的医生。 布兰缇笑了。 海风在遥远的地方荡漾,这个年纪应该还是‘王下七武海’的他,是比现在更张狂,还是更阴郁呢? 穿着海军制服试图蒙混过关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二十五岁,其实也挺酷。 在她曾经没有见过的那些年龄段——比如他十五六岁的样子,可以通过这个时代他穿着校服的样子推断一二吗? 或许是她这个笑太过醉人,这个青年医生发问了:“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她收回目光,看看手里的葡萄味芬达:“在想你还和以前一样的帅气,可我却没之前那么精力充沛了。”然后笑笑:“挺好的。这让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点戳到了医生的内心。他原本已经被安抚得柔和松弛的神色重新凝重了起来。像怜悯、心疼和悲伤混合成了浊酒,安静地躺在浅浅的酒盅,他眼底稍纵即逝的轻松,随着话题的来到,化入酒液无处可寻。 他绕到了床右边,表情倒不是说有多沉重。垂下的眼睫藏着杯中的月,头发不知是不是错觉,看起来十分柔软听话。 然后在布兰缇有点疑惑的神色中,他牵起她的右手。单膝触地来到不再居高临下的水平线。 “?”布兰缇反握着他的手,想给人往床上拉,“地上硬,你干嘛啊?” 她给的力气不是很大,倒不是代表意愿不强烈,而是不想把动作搞的太粗鲁,外科医生的手,那几乎比她的脑袋都金贵。 “说这种话的时候,我个人感觉还是不应该采取一个俯视的视角。”他将她的手带向了自己,最终贴上了脸侧,目光因为高度的差距,轻微变成了仰视。 “……请原谅我。”他说。 语速适中,声线低沉,神色诚恳。 第206章 去掉嘴型,还以为回到了上个时空的婚礼现场呢。 “……”布兰缇皱起眉头,“别给自己奇怪的心理负担,快从地上起来,有什么事儿坐床上来说。” 他偏开了眼神,装满了难过的酒液开始晃荡,声音也越发干涩:“明明是我说……哪怕是不同的时空也愿意和你一起去往,但——” 他忘记了。 忘的一干二净。 至少前二十五年的人生,已经抛弃了原有的誓言和承诺。 “你和不可抗力较什么劲?!而且这不是记起来了吗?虽然我是觉得你万一真记不起来其实也是好事。”布兰缇开始手上和人较劲,“从地上起来,然后坐到床上。” “但我——” “特拉法尔加先生。”她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最近在学各种各样的句型,其实简单句学起来还算有点心得……”布兰缇的话看似已经偏离了航道,但狡黠的笑容让罗觉得应该并非如此:“您看,刚刚那句话没有主语。你觉得没主语的句子通常是什么?” “……祈使句。”祈使句的对象(即主语)是第二人称时,通常省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东拉西扯?我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请求你的原谅。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也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或者怎么弥补——” “对,祈使句。通常表示请求、劝告、命令的句式。”布兰缇捏了捏他的手指节:“但如果这句话我的本意不表示请求和劝告呢?不能只有你一个人不讲道理吧?” “所以这是命令句吗?”他抿了抿唇,灰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点无奈和挣扎:“你要……‘命令’我?” “祈使句本来就最常用于表达命令。亲爱的特拉法尔加先生。所以它才也被叫做命令式。”布兰缇微笑重复:“从地上起来,然后坐到床上。”然后附加一句爆杀,用以增强祈使句的强度:“还是说您不想被我‘命令’呢?” 青年于是僵硬了两秒,但还是顺从地起身,然后坐到了她身边。 ——好令人心痒哦。这样调戏一个英俊的医生。怪涩怪爽的。 “我不接受。”在罗刚坐上床榻的时候她就开口了,“你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请求他人原谅?” 罗此刻眉头已经开始拧起来了:“我——” “我说了我不接受。”这种问题上她难得强硬起来,而后在特拉法尔加医生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她听见手机铃声在响。 “喂?罗西先生?”布兰缇接通了电话,一边应答着对面,一边玩着她手里那骨节分明又带着刺青的手。 三言两语后,她挂了电话。 “柯拉先生有什么事?” “来通知我,要准备退宿舍了,里头的东西得搬一下。他想着帮我搬来着,但我拒绝了。有些见不得人的私人物品会很尴尬。”布兰缇回答。 “你们这个机构是不是有点大病?要伤员限期腾退宿舍?”罗的语气变得刻薄起来,“怎么不让死人起来装箱呢?” “不退出来新人住哪我请问呢?更何况我们腾退之后,还要重新请保洁做卫生,翻新、通风什么的,时间赶很正常。”她把芬达赶快喝完,然后丢进垃圾桶,“你有车吗?要不和我一起去一趟?关怀一下我这个屋子里有奇怪玩意儿的伤员呗?搬出来的东西放后车厢应该就够了,我杂物不多。” ?? “反正看你对我目前各种情况的了解,从学业到什么兴趣项目,再到其他的隐私都那么清楚——过去的几年我大概都已经被你从里到外视j过无数次了吧。”他说的很平淡,起身把风衣重新穿上:“我有没有车,开的什么型号你还不清楚吗?” “不不不我还是很有操守的,至少银行卡密码什么的我从来不看。但是医生,从里到外被‘那什么’无数次,这是不是有点太露骨了,很容易让人对你产生不好的联想。要是有馋你身子的人在偷听,估计想对着你的照片来一管了。慎言吧大夫,咱们已经没有见闻色霸气了。” 罗拉开工作室的铁皮柜,从为了应对早晚温差而备用的两三件外套里,选了个最短的拿出来。 “我倒宁愿你看的是银行卡密码呢?见闻色的霸气本来也不能当雷达用啊,没有攻击性的话,通常发现不了人——我怀疑那种犯罪的幻想只存在于你自己的脑海里,布兰缇部长。” “我已经不是了,宿舍都要清空了你在那打什么油腻的官腔。而且我可不敢对你干那事儿,也并不敢侵,(/)犯你。” “别装模作样了。想要我怎样、做什么、以什么样的姿态取悦你,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他拉开抽屉,拿了车钥匙,“走吧。” 布兰缇下床:“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你是不是记忆混乱了?” “没有。但如果你学会善用祈使句的话,我的处境可能就得往那方向滑坡了。”他将刚才拿出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我只是早点做好心里建设罢了。但不过我也并不是你想怎么乱来都行的,给我注意点。” 好家伙。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能让人的心里建设白做不是? -------------------- 第87章 番外七(9) ============================ 《魔法小暖炉》(9) 推开平平无奇的铁门,一个非常贴近于胶囊公寓的内部构造出现在罗的面前。 第207章 “……虽然已经想过也许不会太大,但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太像你这个职位的人应该拥有的居所。”他走进屋内,打开鞋柜,里头只有一双拖鞋。 “平常也没有客人来这儿,我就没准备。”她说,“不用脱鞋,踩进去吧,反正最后都是会有人做全屋清洁和消毒的。” 罗往内走:“从柯拉先生的收入推断,你们也就只卡在社会平均线上一点儿吧?我还以为收入不怎么样的话,至少福利待遇得好点。” 这房间虽然不像胶囊公寓只有几平方米大,但据他估计也超不过三十平。三十平,作为一个家庭的卧室或许舒适,但如果包含了洗手间、休息区、厨房(或者应该叫“做饭的地方”),再摆点桌子椅子,柜子箱子收纳杂物,其实就很窄小了。现在两个人进去,着实已经觉得有点……挤得慌。 “就这么个条件和水准,不就是拿着白菜钱要人卖命吗?你们的‘战国’先生招的到人吗?” 布兰缇单手拉进一个空纸箱:“但反过来说的话,如果是图高薪和舒适进来的人,‘战国’先生敢要吗?” “嘿,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这个床?”她提议着,却已经倒在了床上,“虽然很小,但其实还挺舒服的。” 罗有点纠结地看着她,但想想反正要搬走,这床也用不着了。担心弄脏倒也确实没必要。 不过风衣的布料硬朗,多少还是不适合感受柔软的被褥。于是他把风衣解下来,搭在了一边的椅背上。 内心毫无波澜地往单人床上一躺,罗本来以为自己并不会有多么新奇的感受。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大的空间让两人的距离靠近。而且生活的气息,让被褥这种多孔的材质,散发出令人心痒的气味。 “怎么样怎么样?”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安利心爱的宝贝:“枕头的承托力是不是很正好?” “嗯……”罗回应着,却很难忽视鼻尖一会儿一会儿掠过的,木质香气混杂着清甜的味道,从干燥而柔软的床榻中温柔地钻入他的脊背——他猜测可能是屋内的木质香氛,和她常用的身体乳的气味,同时被棉花的孔隙贮存的结果。 然后他和她的体温带来热度,整个被子和床垫就和扩香木的工作原理差不多,开始散发一些令人失控的清淡味道。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一把旁边这手感不错的被子——其实那动作和做那种事的时候揉捏她大腿的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果然也很中意这个吧?”可惜已经钻进某人幻想的人物懵然不知,自顾自地要用被子给他裹上,“盖一下试试!我跟你说这软乎乎的被子超级治愈!抱着棉被翻滚可爽了。我经常这么干!” 说着,她激动地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拉起薄被的一角。 “等等,布兰缇,别——”他大惊失色地抬手,却不知怎么挣扎,话音被仓促刹住。那令人心动的气味铺天盖地袭来。 因为她单手没控制好力度和方向,正好给他蒙了个劈头盖脸。 “呀。”布兰缇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而后为这失手含笑讨饶:“抱歉抱歉。”不过心里倒其实没觉得有多大事儿,又不是硬物甩人头上了,小被子而已,不至于鼻梁骨折了吧。 但特拉法尔加先生好像被封印了。 假期总喜欢擦个身体乳就往被子里钻然后o睡的人,是怎么这么神经大条地给人安利自己的棉被的呀! 来不及了……画面完全不受控制地开始脑内合成。 就在她以为真把人怎么了,准备看看情况的时候。听见了他深吸了口气而后叹息,尾音的细微颤抖令人遐想。然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那带着刺青的,看上去野蛮又粗硬的手在被子上僵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拢抓握,把蒙到脸上的软被移开。 他坐起身,手里还攥着一角被子。眉眼的阴云混着旖旎霞光,罗回头抿着唇,嘴角绷紧了,带着责备看了她一眼,神情很古怪。 “怎么了?”她问。——不会是什么鼻梁其实是刚安装的假体,然后被棉被的重量搞位移了吧。 “能让我用你的洗手间吗。”句式是个询问,语气却笃定得像陈述句。话没说完,他已经腾的一下起床,掀开被子从舒适的诱惑沼泽离开,站起来要走了。 ——?? “啊?!?”布兰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情况,有点摸不着头脑。目光下移到他穿着的,紧窄好看显腿长的斑点牛仔裤,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是?你为什么——?”她的cpu有点运行缓慢,环顾四周,不觉得屋子里会有此人的什么兴奋点,“这……那要我帮忙吗?” “你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进行任何形式的#行为,我也不想招惹你——别跟进来。”他说完回头瞪了她一眼,“刚才都叫你等一下了。” “可那只是被子。我哪知道……”而且他说的时候棉被都脱手了。 “这么久没见,会被爱人的气味搞的一下子上头这不是常识吗?!还是你只是故意想看我这么狼狈失控,被肤浅的(瑟)/欲挑拨控制?折磨我很有意思吗?” “这是哪门子的常识啊??!”她的语气在数落过后稍微弱化:“而且真说不上‘折磨’吧?”主要是为什么s/*欲是肤浅的?某种情况下不算是爱的表达方式吗? 雪豹咬牙切齿地用目光剜了她,尾巴都几乎在木地板上拍了两下,然后非常冷酷地走进洗手间。 第208章 “为什么我现在头发短的和男人差不多你还能……?是不是多少有点变态?”她于是觉得很好笑,隔着不远的距离戳人痛处。 “不要把变态的帽子这么轻易地往人身上扣。”他走进洗手间掩上门,语气因为进入了单人空间,没那么激动了:“但其实寸头没什么了不起,一定要说变态的话,新月岛上你指责我更说得过去。” ——???神话之月那张烂脸都能起反应吗?? “兄弟,你吃点好的吧……”她嫌弃地吐槽了一句“还是说什么,24岁的男性更经不起撩拨吗?你居然对着血肉模糊的幻想干手/活???” “我没有。” “你刚刚还说有。” 他的呼吸开始漂浮:“我只是说我有反应,但我没做。随便看了点别的书什么的,转移注意力就过去了。” “嗯?为什么?” “因为‘女王的仁慈是有限度的,有些事情难以被宽恕’1。”他的嗓音更加低沉喑哑,引用了一句台词,“真这么做了的话,你一定不会原谅那个‘我’。”听起来似乎潮热迷醉,她猜他是勾着嘴角含着点笑意这样说的,因为不稳的呼吸里,吐字还带着点扬起的轻松。 ——不过也是。 24岁的特拉法尔加又还没和她交往。随意的#幻想她只授权给了26岁以后的特拉法尔加先生。 “我以为那只是个张狂的大猫,没想到意外的还挺懂得怎么收起尖尖爪子的。” 这下她有点懂了,尺度并不是决定他羞不羞耻的因素,动机才是。他不太喜欢被单纯的肉()ti或者x的因素唤起,不想被认为对自己的喜欢的人只有浅薄的动机。但因爱动情难以克制,或为了满足爱人而奉献身体,却无论怎样都并不羞耻。所以才会有时候看起来明明不算什么很bt的事(比如现在只是做个手活),却让他有点破防,而有时候更……的展开,却又全无负担,直白纯粹地要求、毫不避讳地享受或被享受。 简单一点,就是希望自己非要失控的话,也只被纯粹的爱所摆布。 ——纠结点很奇怪,但又好可爱的人。 布兰缇于是放过了里头那个有点尴尬的手艺人,起来拿出电热水壶烧水。回到房间自己开始整理一些,单手就能处置的杂物——比如一些证件纸笔。 等到水开了,就用牙齿辅助,撕开袋泡茶包装,然后给自己的小杯里冲烧好的水。 晾了一会儿茶水温度适中,那位也带着点清理过后的水汽出来了。 可能是做也做完了,也有条件做清洗的善后工作。所以即便这个活儿比较仓促,出来的时候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 “喝点茶润润?”她递上杯子,“不介意用我的杯子吧?” 他接过来喝了,眼睛一瞄旁边装了一半的,都是小件的第一箱:“你没带上首饰盒吗?”想问很久了,她原本一直会戴着的,紫色蓝宝石项链呢? “哪儿来的首饰盒。”她回答,“这年头首饰贵得很。皮筋和头绳能算首饰吗?算的话我倒是有——你干嘛,要清点我的婚前财产吗?” “知道了。会给你买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打了个呵欠,“那些个小皮筋就不带了吧,也旧了,浪费空间。” 然后罗拉开镜子下的小抽屉,果真有几个皮筋。然后他顺手就往自己手腕套了:“这不就不用占箱子的地方了吗?”他晃了晃手。 “……你不觉得勒就好。” 她每次只拿几本书,少量多次,避免增加自己的负担。 “我来吧。”罗接过来,“伤员就老实坐着,有什么要打包带走的告诉我就好。” 他搬书的时候随便扫了几眼,有不少还是本子。翻开来稍微看了一下内容,更让他摇了摇头。 “这儿确实是小了点,不过单人住还行。”知道对方不是个容易疲累的人,所以布兰缇也干脆没和他客气,往床上一坐:“按理来说我这个职级可以申请更大一点儿的,不过七十平以上的房屋不多,还得排号……我也懒得换,就选择不更换房屋。住在这儿的话,因为居住面积没被满足的原因,会获得每月一笔补偿金。补偿金主要用来改善生活质量,比如说可以不装洗衣机,干脆天天送衣服去干洗;或者不在家里装做饭的台面,每天在外面吃。主打一个把家庭职能外包出去,来换取更大的休息空间。” 罗有点气恼:“你就是为了每个月多那点钱,蜷在这么个破地方吗?” “什么叫‘破地方’啊,你这样很多漂泊旅居的打工人要讨伐你了啊。”布兰缇说,“我是觉得还行,够住了。想开点,极地潜水号的房间也没多大——不过因为吃饭之类的活动挪到公共区,确实卧室本身还是很舒服的。” 他把书在箱子里整齐码放,用胶带封好。 “衣服也都带。”布兰缇朝衣柜的方向努嘴,“帮我把冬装和春夏的衣服分开装,到时候分批洗晒会方便点。n衣裤全都放夏装那边。” 罗于是把整好的纸箱往墙边靠,然后去开衣柜。 衣柜里其实也没特别多的衣服,来来回回几个款式,属于够穿就行的那类——她确实不是个物欲高的人,但不过原本好像也没过得这么简单。 “你基本没什么消费项目。”罗问,“图那每个月的补贴金干什么?” “哦……我想攒一笔钱。”她往床上一瘫,“之前也有在想,万一遇上了什么变故。或者组织的一些方向与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冲突,我就得卷铺盖走人,那样可能就面临资金来源的问题。所以想至少留出无收入生活能支撑两三年的钱。” 第209章 “……”罗码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如果非常顺利地完结了,我也想着辞职不干了。”她看着天花板,“然后拿着钱,去一些店租便宜的地方,开个店什么的。或者去物价低的地方,买个小房子,再去什么烘焙店打个工,放松过点小镇生活。”没想到组织还这么关怀,给了她一个闲职发挥余热。 “——我实在太累了。”布兰缇闭上了眼睛,“要不是闲职我是真不想去,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干这个干一辈子。” ——好像她确实说过,什么二十六年的疲惫人生之类的话。听起来令人心疼。 疲惫其实已经榨干了她。现在要说什么特别的兴趣,她都想不起来几个。 小提琴很久没摸了,诗集大多都还没看到一半。旅游没有空闲去,和塞拉菲尔学的绘画估计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这时候让她再画一次24岁的特拉法尔加罗,估计只能成为一坨牛屎一样的垃圾。 “拉米还说我‘博学多才’,但其实没这回事。” 要不是有前一世界的经历支撑,以她在这一世足不出户的浅薄见闻,大概就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和社会脱节的特殊人群。拉米所羡慕的“博学多才”,其实只不过是上一时空投影在她身上的虚假光芒。 她说着,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日光灯的光线比较刺目。 “有段时间我疯狂的掉头发,每次洗完澡都快把下水道堵住。我想到那些化疗的人也是一把一把的掉头发,那一瞬间我都以为我快死了。”说到这里,她闷闷地笑起来,咧着嘴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乐子:“但后来去医院查了一下,只是雄激素爆表了。很有意思吧?我此前从不知道人还能因为训练而激素紊乱。” 罗没有说话,沉默地拉着胶带给又一个箱子封口。然后再用马克笔标注了一下号码。对应号码的箱子内容物,记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中。 “……抱歉。”他说。 “有什么好抱歉的。”她移开给自己挡光线的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霸气和果实,即便我有着以往的战斗经验,很多东西也没法弥补。” 作为女性先天的体格劣势、生理结构导致的每个月缺失7天左右的训练时长,激素决定的黄体期的训练质量低下……堆叠起来导致,在真正的对抗之中,很难胜过身高、体重、年龄相差不多的男性。最明显的力量差距,再也不能用她擅长的霸气来抹平。 “这儿可没有霸气可以方便地挡住刀枪,也抹不平身体的基础素质的差距。所以往死里练,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唯一的取胜之道。”布兰缇回忆往事,“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现代世界的人不是那种怪物。” ——“青雉”先生不再是大将那样不可逾越的高峰,而“黑胡子”,也不再是那种怎么打都打不死的能力者克星。 “常规武器可以在战斗中发挥比原来更大的作用。”她想起那些眼熟的枪械,“那真是太好了,算是我最庆幸的事。否则我还真没把握能用这么普通又脆皮的身体,来保卫这个街区。” “不过确实累人就是了。”她总结一般说到,“有时候也会觉得,事情这么难办。如果是船长那么聪明的脑袋,应该能更完美地解决一切。其实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和你有商有量地策划,说不定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还在收拾的罗,发出嘿嘿的傻笑声:“……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为什么之前没有联系我呢?”他垂下了眼,看着红茶里倒映着的,这简陋房间里长条形的日光灯,“难道你明明记得,但是却已经打算放弃这段关系了吗?” “为什么呢?”他又看向了她,凝视里带着无力和动摇,“即便我不记得,你也可以——更何况两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承担要轻松一点吧。” 而且说不定就像现在这样,多和她接触几面,就可以重新拾回通往过去的钥匙。 “一开始吧,我确实不想和你走得太近。”布兰缇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一方面,是因为你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安定,和我这样的职业扯太近不好。另一方面……” 她说到这里长叹了口气:“我一直想帮你找回你的初恋。” “……哈??” =============== 1罗的那句话“女王的仁慈是有限度的,有些事情难以被宽恕”,出自电视剧《叶卡捷琳娜大帝》 -------------------- 第88章 番外七(10) ============================= 《魔法小暖炉》(10) “哈??!” 特拉法尔加·罗宕机几秒,附带着震惊和百口莫辩的神色:“你在说什么啊?!我哪儿有——” ——天,初恋!这什么狗血离谱的展开。 “你得说清楚,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的?”罗的表情很像那种,在xx场所被妻子抓包,所有的客观情况都指向了浪荡随便,但因为真没干什么事所以急着辩解的可怜丈夫,“难道你现在都还在怀疑我并不只爱着你一个人吗?” ——真有意思。自证清白的难事竟然风水轮流转一般,今天发生在他身上了。 “我现在知道你没有。”看着对方眉头都拧成结了,她赶紧安抚一下,“而且你放心,我并没有因为这个误会有什么其他的负面想法。二十六年虽然难熬,但不包括这个因素。” 第210章 “可你到底是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的?“太过分了,居然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 “别担心,这只是个小小的误会。而且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寻死觅活心如刀绞之类的,别这么紧张,罗。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怀疑出g或者通j我压根不会伤心,而是头也不回的就走。”她结束躺在床上翻滚的姿势,坐起来,“虽然我之前一直喊累,但那是另一码事,我并没有哪时哪刻因为爱而感到疲惫,倒不如说爱才是支撑我在那么糟糕的状态下撑下来的关键因素。” 布兰缇挪了挪屁股,而后往床头靠,单手准备去拿身边的枕头。不过罗却先拿了过来,而后为她塞进腰后,方便她舒服地靠着。 “罗,你对最后的那段时光,还有多少的印象?”她牵着他的手。然后他顺着她的意愿,往床边坐。 距离是那样神奇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稍微坐近,还不必紧贴胸膛,就能感觉安心与信任。 时钟似被温情催使,往回拨动,昏黄的历史模模糊糊地,像锈蚀了的,沉船肚子里的宝藏,在记忆之海中被打捞。 最后的时光……他其实记不太清什么细节,影影绰绰地从画面中分辨出来的,不过就是家里的壁炉,温和的灯光,一如既往很融洽轻松的氛围。干净又细软的床褥,躺在上面温暖得像奶糖化在热可可中。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和愤懑,安静平和的心一直像驶入港湾的船。 只知道毫无疑问,他一直都在被特别精细地贴身照顾着。 哦对,她甚至会在他盯着诗集看太久的时候提醒他要做眼保健操。 “眼保健操?我的天,亲爱的。”罗被她搞得有点无语,甚至连脱口而出文学作品里热情腻歪的称呼都没注意:“你和一个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完这周的老头谈视力衰退的问题是不是有点没必要?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至于血检报告都看不明白吧。” “你要是懒得做我可以帮你啊。”她捧着一杯热茶,温暖自己的手指,“而且说不定明天上午突然来了个技术革新,一颗万能药就能延长100年生命呢对不对,还是要未雨绸缪的。” “真有那种革新,你得担心要打仗了。你该未雨绸缪的是屯点粮食和枪支。”他虽然老去,头脑却十分清醒,“这种万能药可没有不抢的道理。” ?? 她用热热的手指给他按着眼眶,非要被这么多此一举地照料,他也只能闭上眼去。 ?? 布兰缇太细心了,她本人的体温在冬天一般偏低,为了达到和热敷差不多的按揉效果,和他聊天的时候通常都捧着一杯热饮。不一定都是用来喝的,多数情况只是为了暖一暖手指——为了防止肌肉萎缩或者肢体麻木,她还通常要给他按腿,即便特拉法尔加医生三番五次说没必要,但她还是坚持。甚至有时候会蛮不讲理地搬出“那你就当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大长腿揩油”这样的离奇借口逼他就范。 ?? “哇……无论多少次看,你的这个骨相还真是无敌的优越啊。”她有时候会在按摩的中途发出感叹。 “然后呢?你想说你对我的爱完全出于长相这样肤浅的东西?” ?? “怎么会呢?我们相爱本质上是因为,你是个喜欢好人的好人,而我也恰好是个喜欢好人的好人——关键点在于我们俩都是好人。这点居然没达成共识?” ?? “那你还扯什么骨相优越。” “好人很帅气这不是更完美了吗?”然后她会亲吻他。或者去玩他的发丝,夸两句银白色的头发也很漂亮。 ——再然后他就会笑。 一个垂暮的人,一个临终时刻接近失能的人,保持体面和平静是不容易的。 身体干净舒适和温暖,即便功能会走向完全丧失,也不会变得脏污浊臭。心境和尊严被温柔坚定地支撑和承托。 仿佛他完全没有在卧床,而是一直在温暖惬意,又没有风的海滩享受日光浴。 医生更明白这样的终末会是多么难得。 安宁祥和在旅途尽头其实一直都是稀缺品,只不过热血和梦想从未将它明白阐述。正如同大多数童话定格在了王子和公主在一起,而没有描绘可能温存依偎,也可能如同仇敌,或许幸福美满,又或许鸡飞狗跳的中晚年。 “真好啊。”有的时候她会说,“没想到七八十岁了还会感觉爱人是一件很快乐又满足的事情。” “嗯哼。”特拉法尔加医生微笑回应:“你这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呢?什么叫做‘没想到’?征服了伟大航路的爱在你的眼里竟然如此脆弱?” 然后他凝视着她,眯着眼勾起嘴角的神色仍然是个什么都不怕的船长:“还是说我曾经做过什么令你产生疑虑的事情吗?要真是如此的话建议你抓紧时间,这时候挫骨削皮或者一刀一刀给我凌迟了还是会痛的,真到了死了之后尸体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可就没有解气的渠道了。” “不……你脑袋里面为什么装着这么血腥的提案?”布兰缇给扩香木加精油,“我没说不信任爱情啊,只不过从‘海洋派’到‘陆地派’的转型我没想过这么顺利。这毕竟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嘛。” “可是作为内核的爱又没有分别,你指的路子不同是?” “海洋的考验是生死一线,爱欲在尖刀的胁迫下热烈地进行危险的抉择。勇敢和坚定才能保全爱不再惊涛骇浪、威逼利诱中倾覆。甚至需要时刻做好下一秒就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布兰缇试图在脑海里翻捡一些合适的比喻:“而陆地的审判是高息信贷和延后结算,爱欲会在纸醉金迷的诱惑中横死,亦或是在鸡毛蒜皮的生计中煎熬炖煮。人们会像被钝刀子割肉那样,一片一片剜掉鲜活的情感,然后被现实与算计活生生地抽干水分,变成没有灵魂的干尸。” 第211章 她能感觉到她的先生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跳跃烛火一般的光芒。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打算出书呢?” “啊?” 她这个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笑了他,然后他移动目光,看着远处被小暖炉温着的红茶:“你看……‘爱欲会在纸醉金迷的诱惑中横死’,多好的句子。”然后笑着看她,“你看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都不觉得你有发展成哲学家的潜质。我的妻子脑袋里都是流动着的灵感,时不时地就令人感到惊喜。”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有点害臊。” “但不过哲学通常也不是能快速变现的学科,文学也一样。”老旧的赚钱能力嘲讽再次浮出水面:“你擅长的东西总也不能带你发家致富。” “喂。”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和高收入的职业绑定生活吧。不然你哪辈子都穷困潦倒。空想家就该有个任劳任怨的土壤来滋养,才能开出漂亮的花儿。”恶劣的船长笑得放肆。 “呵。比如医生吗?” “最好是外科医生,赚的多点。实在不行海盗也不是不可以,有金银珠宝可以肆意挥霍——当然如果能合二为一或许是最优选。” “那找个金融家是不是更快更合法?” “噢?”他摘下老花镜,稍微放松一下自己被眼镜压着的鼻梁,“你觉得我现在开始学这个来得及吗?” “来不及吧。这玩意再怎么水也不能三两天速通。” “那就对了,死了这条心吧。”他很满足地把眼镜收入盒子,心情好极了。 看着罗的眼神坠入遥远的海,却迟迟没给出什么回应。她明白其实他已经记不起那么多的东西。 “果然啊。人在弥留之际的时候,可能大脑已经快宕机了。看到的东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布兰缇说到这里,怀念旧事而带来的神色半是温柔半是苦涩,“在最后的时候,你与所有人告别。我吻着你的手,就在你的身边,倾听你最后的心愿和话语。然后你说——” 房间内是暖黄的灯,垂泪的人们默不作声。其实和他差不多年岁的人也走了七七八八,比如前两年,他还曾为佩金的墓地送过花儿。贝波并非人类,毛皮族是动物衍生的人类形态,寿命较人类的平均值来说更低……总之在场的旧人并不太多。现场告别的更多是家里人,还有卢卡斯这样的青年——哦不,那时候也是中年人了。 他握紧了自己那刚被她捧起又亲吻的手——其实也没多大的力气,开口的声音轻得像积雪在融化:“你还是那么漂亮……像精灵一样。” “多想给你棕色的头发,系上缎带做成的蝴蝶结……” 而她的眼神因惊讶和困惑凝滞,毕竟她从未有过棕色的头发,哪怕是在奇妙的航海历程中需要易容的时候,也没有过。 在场能听见这轻声话语的人,全都看向了特拉法尔加·罗这唯一的妻子。 “希望你还能永远那样明媚、快乐,无忧无虑,就像你一直以来的那样。” ——明媚、快乐、无忧无虑。 基本上都是不太和她沾边的形容词,三个词连在一起的氛围感不要说像了,几乎与她的总体气质南辕北辙。—— 一定要说的话,可能只有快乐能多多少少擦个边。 泪水从眼眶里不受限制地滑落,她几乎很难维持一开始想要展现的温和笑容。 但这于她而言,其实不像个沉重的打击,大部分的悲伤还是来自于即将分别的不舍,以及在他身上那衰弱的气息,给她带来的难以克制的心疼。按说她也年纪不小,不该这么放任情绪激烈地涌动,但她就是克制不住。 所以她更不忍戳碎那临终的幻梦,轻轻地安慰他:“会的……一定会的……” 没有关系,她这么安慰自己,即便最重要、最想说上话的人不是她,也没有关系。数十年的爱意并没有掺入什么虚假。 只是…… 他曾为她造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梦,而她却不明白他牵挂的到底又是谁,也未能达成这个心愿。 愧疚像一柄标枪,被时光蓄力投射,然后穿透了她的胸膛。被撕裂的痛感令人呼吸困难。 而这份无法被揭开的难过,随着生命的终止而贴上封签,她怀抱着他那最后的心愿,却无处问询——因为他的友人也大都不在人世。 布兰缇平静地叙述完那段他已经没有印象的旧事,然后顿了顿:“我知道在我之前,你又不是第一次……所以我以为是你的,呃,比如说英年早逝的初恋什么的。” “就因为这句话,我后来的几年难过了很久。一直在想怎么没早点知道这件事,这样在你临终的时候,多少能带点相关纪念物,让你怀念和安心一点。” 说到这里,布兰缇仰起脸来看天花板,这段记忆还是太过沉重。 她往罗的肩膀靠去,他还是那么温柔地将她环抱。 然后她叹了口气合上眼。 “所以我一直在想,既然这个世界平安祥和,应该不会出现太多早夭的孩子。那么我不干涉的话,说不定你还能在这个世界和初恋好好发展什么的——毕竟到七十八岁还忘不掉的人嘛。” “但,三年前。我在展览里认识特拉法尔加·拉米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我就明白了。” 金棕色的头发,笑起来太阳一样的温暖,脚步轻盈得像精灵一样。 第212章 明媚、快乐、无忧无虑的人。头发上系着缎带蝴蝶结,可爱得像童话里的姑娘。 “你一直没有忘记你的家人,一直记得,那没有成年,还没感受过美好世界,就已经逝去的妹妹……”她说到这里,声音发抖,“你希望她健康平安地长大,可她其实很早就已经离去。” 直至生命的尽头,他大脑的深处,都还未曾忘记弗雷凡斯曾经明亮温暖的夜。十年,除去小孩没有记忆的前两三年,大概也就七八年的记忆。这于他七十八年的时光而言,只是生命数字的一个零头,可那样美好的,转瞬即逝的梦,他从此再未拥入怀中。 家庭在他的心中,其实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堤坝破溃了。山洪在此刻无法阻拦地撞入河谷,蛮横激烈,声势浩大。 她在安全的臂弯里试图把啜泣的声音压低,单手却掩不住崩断的泪珠。 “……哭吧。没关系,哭吧。”他的声音在劝告,而环抱着她的手臂在安抚,“宣泄出来会好很多。” 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布兰缇这样情绪激动地落泪。 唯一的一次发生在立博岛的咖啡馆,但那时背对吧台的座位,让他仅仅只能听见声音。 生分的关系、疏远的距离让那时候的二人只能保持沉默。 但现在想来或许这是件好事,因为他发现就按现在的情况,他都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她。 哪怕疲惫使热情褪色、才华减退,眼睁睁地看着暮色爬上身体和面庞,她都没有这样痛心。 经年的孤独、长期的担忧,枯燥的生活、拮据带来的困窘,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被他观测过数次得出的结论——那些令他心疼的生活碎片,甚至不曾出现在她的话语里成为言说出来的委屈——她连提都没提一句,半个字眼都没有出现。 哪怕是轻易地说出曾经重要的物品是废品,也是无比坦然,云淡风轻,如同世界上最坚强的勇者。 但没能完成他那压根不可能实现的,最后的心愿,却让她这样难过到泣不成声。 他几乎也要抱头痛哭了。 “所以我就想,只有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它重演。”她接过罗递来的抽纸,缓了缓,继续说下去。 家破人亡的悲剧决不允许发生,无论怎样都必须阻止,无论何种代价,无论以何种形式。 ——她要亲手扼杀一系列可能有危险的因素才能安心。 “上个时空无法为你弥补的遗憾。”她说到这儿,总算带着一切尘埃落定的满足,“这回一定要做到。我就这样一直告诉自己。” 多弗朗明哥、凯多、黑胡子。那都是她从听到名号起就重点关注的对象。 “可……那个情况从非知情人的角度来看,也足以令你误会成更恶劣的东西了。你不怀疑我对你不忠诚吗?比如说那时候实际上和别的女人暗通款曲什么的。”他问。 “可你没做过啊?别说肉t出g了,连聊天文字泡儿都没有,即便老特拉法尔加医生是个帅老头,但我上哪儿怀疑去。再加上你也不是那种人——”布兰缇挠挠头:“至于结婚或者恋爱之前的经历,我又没有立场干涉。毕竟你又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和我结婚,没必要要求你和个白纸一样吧?只要不违法乱纪我都可以接受。”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啊但是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问了,你现在还是……吗?” “你视j的方面不包括这个吗?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他叹了口气,带着某种无奈和庆幸:“谢天谢地,在这个合法为主旋律的时代我倒确实还是。” “嘶,那这走向确实和原世界有微妙的不同啊。”她皱眉捏着下巴思考。 “原世界也不是你捣毁的黑胡子海贼团啊,这种区别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你已经快26岁了,没有#经历我可以理解,很多人都没有——就我本人来说,也不太愿意进行婚前#行为。但没有情感经历,对不上你这身材和脸啊。” “你不也没有吗?” “我那是天天撸铁练枪什么的没空,而且累得回去倒头就睡了。别说恋爱冲动了,连自#都懒得做,可你又是为什么呢?” “是吗。那我可能……”特拉法尔加·罗忽然从她刚才的话里提取素材:“——生来就是为了和你结婚吧。” 他笑了。 ———————— 《魔法小暖炉》完 -------------------- 第89章 番外八(上) ============================= *10.06罗哥生贺。 *(有评论的话,可以给罗哥留个祝福咩23333) **可以当成《魔法小暖炉》的延续。 给没看过上篇的小伙伴们解释一下背景:1.两人都记得op世界设定。2.现代paro,拉米、罗西南迪等存活。 ***1w4 短篇,二发完。 上篇:10.6——00:00。 下篇:10.6——12:00。 《备婚愿望单》(上) 00 早晨起来煮辣牛肉汤面的时候,布兰缇迷迷瞪瞪地发现自己好像被拉进一个群里了。 ——缇娜、达斯琪、云雀、孔雀、桃兔…… 怎么回事? j部妇联要换届选*/举了吗?? 她趁着汤锅还没开始咕嘟嘟冒泡,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第一条讯息出现了。 “布兰缇,你们备婚进度到哪儿了?”缇娜发的。 第213章 “这年头妇女委员会还催备婚进度的吗?我发了以后不会你们还要给我提整改意见吧!?”布兰缇完全被惊恐搞的困意全无,“我告诉你们就算生娃是组织任务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完成的!” “呀……这年头谁管你生不生小孩啊。咱们是备婚群又不是备孕群。”孔雀回复的时候还带了个【色o禽】的表情包——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五颜六色的鸟,“而且结婚一开始的任务是先把男人t教得……” 布兰缇还没看完字儿,罗已经来到厨房。他的头发还在到处乱翘,却撕开一个胶囊咖啡,往机子里怼,莫名其妙地带了点奇异的萌感。 “周末的大早的就有事?”罗的睡袍特别放浪,因为过于轻薄,所以光线充足的白天比夜晚看起来透多了,松松垮垮往腰上一系,基本上就是比没穿还要那个。他带着起床气,皱了皱眉:“你不是刚刚才又挪窝吗?他们这群人不会还安排什么新任务给你做吧。”——挪窝,指的是布兰缇最后又被安排去图书馆工作的事儿。 “没啥。几个以前的女同事拉了个群问我备婚进度。”她放下手机,重新回到灶台边。把面条往沸腾的清水锅里过了过又捞出,然后放在碗里,浇上其实昨天就熬好,今天只是复热一下的辣牛肉高汤。 ——两份快手早餐就这么完成了。 “因为是早晨吃,所以我做了减辣处理。”她说。 “我们备婚关她们什么事。”罗提到“她们”,每次开口都特别嫌弃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原世界对海军厌恶情绪的天然延续。 ——重新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桑塔·布兰缇,领了证,没改姓,婚礼筹备中。目前因为文物保护中心的调动出了岔子,最后几经波折被安排到都立图书馆工作。该说不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果当年的“王下七武海”特拉法尔加·罗能知道会有今日,不知道会不会慎重考虑一下首次登场亮相的方式。 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显示新消息。她点开来翻着,群里的热烈讨论已经堆积如山,群名还被改成了“绝赞备婚互助”,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直没有发言,潜水在马里亚纳海沟的鹤参谋改的,更是两眼一黑,而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互”个p啊,完全只有她一个人惨遭垃圾信息轰炸吧?! “你的备婚愿望清单可以列一个呀。”孔雀说,“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就有点欠*教不可爱,但你的愿望要是想让他穿着**,然后^*%^*@*。或者是戴着**整整一天,让你过一把远程遥控和支配男人的瘾——想想吧,不想在被人看见的地方oo,就只能濒临极限地哀求你,说不定都要哭出来了,那表情一定很赏心悦目。又或者是想要那种装满了各式各样工具的便携宝箱,出差的话一手就能都带上的那种——大胆提出,姐妹们一定会帮你逐一实现的。” 好好好,不愧是上个世界吃了鞭鞭果实的**人。 “……那只是你自己的o癖吧??”布兰缇半睁着死鱼眼发信息,“自己去找个男人干这事好吧,‘王子’已经w了吗?满足不了你了?在这说什么虎狼之词教坏小朋友呢!” “孔雀前辈……”云雀的文字看起来就软萌可亲,“这还是有点不太好吧?” ——好孩子,j部的未来啊。布兰缇感叹。 “那种玩法有点危险吧。远程遥控什么的,特拉法尔加先生可是医生,万一在动手术那不是医疗事故吗?” 布兰缇被辣牛肉汤呛得咳起来。罗疑惑地给她递纸巾然后拍背顺气。 ——??云雀???你这不也学坏了吗!??! “休息日或者他去看学术会议的时候玩呗。”缇娜建议。 ——要不还是退群吧。她思考着,嗦了一口面。 “我听说德国那边有习俗,是在结婚之前摔碎很多瓷器或者陶器——比如餐盘水杯什么的。”达斯琪的信息终于看起来不那么huang色过载了,“要不我们也一人为你准备一套餐具?” “什么玩意?”布兰缇以为自己没看清楚,“合着你们送东西就是为了给我摔碎的?为了什么呢?” “据说是弄成一地碎片以后,然后亲朋好友看着新婚夫妇一起打扫这些碎片——这代表着新人们为了日后可能会出现的,不美好的鸡毛蒜皮做好准备。” “……”布兰缇回了一个省略号。 “哦,我听说过这个。”桃兔加入了解说,“当天还会焚烧未婚夫的裤子——寓意着,可看明白了混小子!婚后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桃兔说,“怎么样,为了日后的家庭地位。这俩项目都不错。” “不了吧。”布兰缇回绝,“好浪费啊。再说要是想表示处理鸡毛蒜皮琐事的决心,干嘛不直接清扫垃圾呢?环保又节约——你们这样太对不起瓷器生厂商了吧。” “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到时候把垃圾凑一堆丢你们家门口好了。”孔雀说。 “……告辞。我要退群了。” “办完婚礼可以凭结婚证去工会领新婚补贴5000元。” “……日元吗?”准备退群的布兰缇有点动摇。 “欧元。” “欧元?!你们是把我的阵亡抚恤金提前发了吗?” “阵亡抚恤金哪有这么低——你要不要吧。” “要要要。” 不退群了。 她改变主意。 ——但聊天记录还是得删的。不然特拉法尔加先生说不定要重操旧业。 第214章 01 都立图书馆。 物体倒塌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别喊了,要闭馆了都。你看你这时候来闹腾搞的大家还要加班,多伤打工人的心啊。”灰发黑瞳的新任都立图书馆馆长从书架的后侧走来,一边按着手机:“会给你叫救护车的,放心——啊,是弗雷凡斯病院吗?” “你打的是私人电话。布兰缇。”罗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怎么,天还没黑就开始走医生患者的剧情了吗?” “走什么剧情啊。除了黄色废料,我就不能在正事的时候喊一声医生吗?还是说怎么着,你已经想要在下午玩phone s*x了吗?” “布兰缇馆长……”达斯琪轻声提醒。——这种话能不能别在公共场所说?更何况这是外放?! “phone s*x的主意不错,有机会可以尝试。但不过你刚才的招呼明显把我当成了导诊台工作人员而不是医生。” “都是工作人员就别计较啦。医生不也是弗雷凡斯病院的工作人员吗?拒绝职业歧视啊。”她看了眼地上冒汗的人,“有个堂吉诃德家族漏网的想来把我这儿的楼烧了。结果我太久没干事,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会儿人估计尾椎骨到脚已经压烂了,我担心j方审都没审,人直接死了。所以想请贵方来个急救车先把人拖回去呢。” “这种渣滓也需要医生来诊治吗?兽医是不是就可以了。”罗那边却已经出现了衣料磨蹭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在穿外套,“为什么图书馆还能行使逮捕罪犯的职能?j方的人到了吗?” “都说了别职业歧视啦——院长不用来。来个能把人带回去的救护车就行。至于j方这边,刚已经来人了。到时候也有人跟着你们的救护车回去,费用结算之类的,让你的人和达斯琪说去。”布兰缇挠了挠头,“总之不去做笔录的话我大概来得及回去吃晚饭——先挂了。” 然后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挂断电话,惋惜自己刚才没抢到那个很酷的全是绑带的男士风衣。 ——jeanpaul gaultier09秋冬那套类似风格的西装可难找了。略紧身的西裤加上马套式的组合皮带和锁链,松松垮垮地很有存在感,这不是很适合自家那位医生嘛。 ——要不5000欧就用来定做这个好了。 地上的人似乎调整呼吸的时候被血沫子呛到了,咳了几声。 布兰缇把手机塞回裤袋里。 “咱们图书馆书架是钢制书架,目前的常用制式是双柱双面,六层设计,单块层板承重为40kg,单组自重可以达到60kg。按照这个标准计算。如果真满满当当地装满书,重量应该可以达到400-500kg……。”布兰缇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在地上起不来的人:“你的运气比较好,这组书架没装满,可能也就三百千克上下啦——虽然压在人身上确实没差。” 被倒塌的书架压断腿的巴法罗因为疼痛已经快厥过去。 “这不是应了那句名人名言嘛。”布兰缇踩着对方的手,防止可能有的摸枪行为,然后蹲了下来,“知识——” 她扯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脸,吐字轻慢而清晰。 “……就是力量。” 02 最后俩人还是出门吃饭去了。 ——她是因为做笔录出来后已经很晚,而特拉法尔加先生本来今天下午就有排个小手术。 布兰缇切着还微微滋啦作响的肉——饿的饥肠辘辘的时候尝一口油脂和汁水直接拉满的美式乡村炸牛排,确实特别治愈。要不怎么说对于体力工作者而言,脂肪和蛋白质真就是让人食欲增进的暴力组合。 “不过其实今天加个培根是不是更应景?”她问 “这个梗是不是太烂了?就因为那句话是培根说的吗?” “是的。”布兰缇笑,然后尝了一勺土豆泥,“不过其实也不能算是引用。因为培根说的那句‘knowledge is power’的‘power’其实是权力的意思。并非指代‘力量’——哇这个肉汁配土豆泥无敌了。” 罗看着她享用牛肉的快乐样子,心情很好地抿了一口白葡萄酒。 “没关系。大部分人其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只会理解为‘力量’而并非‘知识—权力话语’相关内容。” “您真是博学多才,hubby。”布兰缇盯着他盘子里的肉汁通心粉,有点跃跃欲试,“了解福柯是因为他曾经应该做医生,但最后却搞起了哲学吗?” “你要是对哲学家很有滤镜的话,我也会考虑空闲的时候,系统性地修读的。”他用叉子和铁勺辅助,分了一部分通心粉在她的盘子里。 “哇。这样是不是不太符合用餐礼仪?我听说西方人不这样?不是说相互吃别人盘子里的东西是不礼貌的吗?”她虽然说是这么说,却已经尝了起来。 罗则是一边对付自己的牛肋条,一边轻蔑挑眉:“我又没去别人的桌子上强行混餐,管我有没有餐桌礼仪呢。我毕竟是消费者,不影响别人的话,不是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吗?” “所以……他们真的没有遇到想分享食物的情况吗?” “应该有吧。” “那碰上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罗切下来一块大小适口的肋条肉,叉着举到她面前。 布兰缇愣了一下,然后就着他伸过来的叉子吃了。 “不知道。”他说,“或许非正式场合还是可以的吧?没专门去了解这个。” 第215章 “你不是经常出国参加学术会议吗?” “那我又不在大街小巷观察人类吃饭。” “有道理。”她接着享用自己餐盘里的土豆泥,然后喝了点蓝莓汁,“……不过没想到堂吉诃德家族现在还有小尾巴啊。” “全挖出来了吗?”罗抬眼,灰色的眼眸被烛光晚餐的微光衬出点海上漂泊的危险,“要是隔三差五地去我妻子的工作单位找麻烦我可受不了。” ——而且现在还是备婚阶段,要是真把婚礼现场搞砸了。他可说不准自己能干出什么类型的事儿。 “应该差不多了吧。用不着您重操旧业干‘船长’的工作,消消火。”布兰缇说,“反正即便再剩下,那也是比干部还小的跟班了——毕竟最高干部已经落网,那些个有名有姓的也都抓完了。就算再来几个小流氓,那也不过就是巴法罗的那种程度了,这种家伙没有我没有枪都能解决。真的压根不值一提,别担心。” “也不能这么掉以轻心吧?图书馆毕竟是个公共场所,而你现在甚至不像普通警员那样有配枪。” “没关系。”她喝了一口气泡丰富的苹果酒,感觉比刚才的蓝莓汁得劲,罗的推荐果然没错,“你以为我曾被暗/沙/过多少次?要不是现在退居二线了,几年过后我说不定都能赶超卡斯特罗1——他们这种货色不会得手的。” 手机在此时震动,布兰缇随手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那手机却因为接连而来的信息不断震起来。 “什么叫‘没什么’,你的手机都快响成震*棒了。” “呃。”布兰缇于是只好把屏幕翻转过去对着自己那刚被闻所未闻的暗鲨次数搞得有点不爽的丈夫,“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缇娜姐基于我闪婚的现状,和迟迟不给她们发‘备婚愿望单’然后发来的一大堆质问和提醒。”她叹了口气,“可能她们觉得我没有‘备婚愿望’,没有准新娘那种新鲜的激情,所以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因为真爱结婚,只是随便找了个人嫁了。”……所以已经开始从劝离婚升级成人身攻击了。 一连串的文字泡次第飞出,全是对于这个张狂粗野非主流医生的批判。 “而且一脸又阴沉又省电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太行。你别不是找了个ed男。”聊天软件显示的新信息让罗挑了挑眉。 “硬件肯定也不太好,你想啊,大的一般都塞不进紧身牛仔裤。” 罗的微妙表情让布兰缇疑惑地转回手机屏幕自己看了眼,被这个虎狼之词浅浅惊到了一下,然后思考片刻。 “唔……这该怎么回呢?”她捏着下巴有点为难,“直接报尺寸来反驳的话,是不是泄露你的隐私也不太好。” “她以前就那样吗?”罗问。 布兰缇当然知道这个以前指的是那个世界:“以前倒没有说的这么奔放啦。不过她确实劝我‘别在垃圾桶里头挑男人’。” “‘垃圾桶’指的是海贼群体吗?” “是啊。总不可能是医生啦——你要知道大部分海贼的画风真的不长你们这样。” “但是……”他总是能很敏锐地抓到一些点,“如果是这个语境和这个台词的话,应该不是发生在你上船之后的时间点。” 确实,“大海贼时代”下,一个已经成为海贼的前海军,还怎么和原来的同事保持私人联系?而终结这个时代之后,虽然他们曾和平生活在陆地上许多年,但这种话也不太像是对着已经过了几十年婚姻生活的人的劝诫。 “好像发现了个挺有意思的事情啊。”他笑了,眼里流动的光彩把金色的耳环都映照着点亮,“要不说说看,莫非我在‘王下七武海’任期内就已经受到青睐了吗?” ——啧。 “倒也不会发展成什么‘王下七武海x女海军’这样的强*/制/*爱的职场o番剧情啦。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布兰缇有点尴尬地动了动手指,“不过我承认,我确实觉得比起其他的王下七武海,你还挺好接触的。虽是个海贼,但有点儿人样。” 这个答案倒不算特别热情,可罗似乎已经十分满意,心情挺好的稍微侧过脸从旁边的窗户望向夜色中的街景。 “所以你的‘备婚愿望’是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开始纠结这个了?”她目瞪口呆,“我以为这个话题刚刚就过去了。” “我会关心这个明明比她们关心要来得正常吧?”他往椅背上一靠,翻回手来稍微展示了一下横亘在刺青上的婚戒,“我可是你的合法丈夫。关心一下妻子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有什么相关的心愿不是最基本的义务吗?” “道理倒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好像真的想不出来什么。之前我先列了个扫地机器人在单子上,结果被她们吐槽疯了。但是我列了想要来自50个国家,风格各异的精良x片,她们倒是觉得是个挺不错的愿望,拿着那5000欧当经费准备去实现了。”她托腮思考,那满足了所有幻想的婚礼早就在上个part实现,以至于现在完全没有想添加的东西,“最完美的风景已被我收入囊中,还会有什么是额外再想去得到的呢?这不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嘛。” “倒也不用这么快得出结论。”罗将视线收回,看着酒杯里金黄的灯光:“可以慢慢想。反正是明年夏天的事儿。” 第216章 (注1:菲德尔·卡斯特罗,目前全世界被暗杀次数最多的元/首。他一生中遭遇了638次暗杀。曾统管古巴情报总局和反/间谍总局、负责古巴高层领导人安全的古巴内政部副部长埃斯卡兰特在自己的书中透露,美国中/情/局每年拨出专项经费5000万美元,雇佣2500多人,暗中策划了超过600次针对卡斯特罗的暗杀,但无一成功。) 03 扯了证之后两人本来是在那个小单身公寓同居的——对,就特拉法尔加·罗刚使用没多久的小栖息地。虽然两个人住变得不算大了,但不增添人口的话,倒也不至于住得憋屈。 不过更年长的那对特拉法尔加夫妇却认为应当准备个更大的房子作为新房。 本来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案,可…… 后来布兰缇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特拉法尔加院长、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儿子特拉法尔加·罗本人,都是医生——大忙人家庭组合,明明是一家人、上班地点也在一个地方,却通常只能晚饭的时候碰个面。而罗和她结婚之后,他们住在那个三层老宅里头,而罗和她小公寓里过着,整得像罗嫁去了近郊或者外地一样,隔几周的周末才会回到这个小洋楼,一起吃个饭。 因此,她的宝贝医生压根没太多时间出来看地块儿,更不要提盯装修——比如今天的特拉法尔加·罗医生,就因为一个比较糟糕的急诊,不得不鸽了他们俩今天的约会活动。 仔细想来以前在航海旅途里,特拉法尔加先生好像就是这么忙的。不是忙着制定计划、就是治病救人,不是去给同盟方擦屁股,就是被鸡飞狗跳的余波搞得破防骂人。之所以还能天天见着,主要是因为工作的地方就在极地潜水号上,和他们的起居是重合的空间。因此即便她和罗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忙,但其实也和每日都在约会差不多,毕竟船就那么大。 而现在他得去医院上班,当然,他们的居所也不可能是在医院里头。所以她更真切地感受到了特拉法尔加先生逆天的忙碌程度。 布兰缇倒是没有因为被鸽而影响心情,只是想着在家躺平的时候,拉米却发来邀请,因而她就改道去了那栋三层小楼——特拉法尔加一家的居所,拉米说有惊喜想要给她。 “哇,拉米!”华夫饼和松仁核桃米浆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布兰缇心都快化了,“你怎么这么贴心!呜华夫饼好香!”她给了拉米一个超大拥抱。 烘焙甜点的味道充盈着整个客厅,那是她在那个航海时代就最喜欢的小点心——极地潜水号甚至专门为此添置了一个华夫饼机。 “哥哥有给食谱。步骤精确到秒,重量精确到克。应该味道是差不多的。”拉米笑,划开手机给她看上午她哥临时发来的文档:“华夫饼不像蛋糕和面包,也不用管发酵不发酵的,复刻会相对轻松。快尝尝。” 华夫饼的种类其实很多,美式英式比利时等等。就连比利时华夫饼也还分布鲁塞尔华夫饼那种软糯酥脆的路子和列日华夫饼这种柔韧香甜的。 她尝了一口。鸡蛋和焦糖的味道特别浓郁,像烤热了的黑糖松饼一样香。在咀嚼中带着点曲奇气味的列日华夫饼,还带着她喜欢的那种,曼妙的回弹。 ——毫无疑问,这是加了一定比例木薯粉来改良的华夫饼。稀奶油、鸡蛋和面糊的比例想必也和那个时候完全一样。 因为吃起来完全就是罗之前做过的那种。 “太好吃了。”她感叹,“我愿称之为‘特拉法尔加’式的华夫饼。特拉法尔加家庭都有做甜食西点的绝佳天赋吗?”布兰缇陶醉地露出一个笑容,仿佛被食物治愈,“味道一模一样,你是天才诶……拉米。” 加稀奶油也就罢了,无非是需要重新调整面糊粘稠度。但是加木薯粉其实算是个任何华夫饼流派都会觉得离谱的异端操作——天知道特拉法尔加这个鬼才是怎么想出加这么冷门的材料的。 布兰缇记得,罗还曾经就玉米淀粉、红薯淀粉、面粉、木薯淀粉、糯米粉的高温糊化后的粘稠度、韧性、透明度做了对照试验。那一众小烧杯排开的架势,她差点以为他是在研发新药而不是研究甜品配方比例。 “讲道理这种东西不是问山治就好了吗。”那时候布兰缇靠在一边,心里美滋滋地看他捣鼓,“就算你们北海组比较傲娇,但他听说是给女士做甜品的话,一定会倾囊相授吧。” “你说的对,布兰缇。”罗拿着玻璃棒挑了一点高温加热玉米淀粉形成的半透明糊糊,“但其实饮食这个东西讲究一个适口者珍。就像某些人非喜欢吃那种烤的发干,简直就像是锻炼人牙口的带皮五花——”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探出头来的佩金,显然意有所指。 “而这在美食烹饪的标准下,显然是不可被接受的。我想如果我要求黑足当家的提供一份五花肉料理指南,也不可能会有那种和橡皮筋一样难咬的玩意出现在食谱上。但确实又会有人真的喜欢吃这个。”罗说着开始笑,“或许这就是‘家庭料理’的迷人之处吧。” 对。就比如有人不爱吃梅干,那即便各地茶泡饭的金标准都是放上一些梅干碎,但极地潜水号上总会一种不加梅干改放腌渍紫苏叶的版本。比如有人爱吃卡仕达酱蘸薯条,就永远会在bbq里头出现一个完全不该有的蘸料。 ——私人化的、非标准的、会被亲密的人熟记于心的,那味蕾的偏好。 第217章 和这个华夫饼一样出自于他的,柔软的、温热的,带着甜味的爱。 -------------------- 第90章 番外八(下) ============================= *10.06罗哥生贺。 *(有评论的话,可以给罗哥留个祝福咩23333) **可以当成《魔法小暖炉》的延续。 给没看过上篇的小伙伴们解释一下背景:1.两人都记得op世界设定。2.现代paro,拉米、罗西南迪等存活。 ***1w4小短篇,二发完。 上篇:10.6——00:00。 下篇:10.6——12:00。 《备婚愿望单》(下) 04 “但不过鸽了约会还是哥哥的错。”拉米说,“所以他临时想了个补偿方案。” “哦?” “去房间看看吧?”拉米的眼睛很漂亮,眨眼地狡黠表情,好像那种古灵精怪的小公主。 “他的房间?”布兰缇指了指自己,“我吗?但他现在又不在家,这种情况下进去……” ——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有什么私人物品……不太方便看的那种——”布兰缇差点说出一些不太适合在小姑娘面前讲出的名词。 “有什么关系嘛,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nonono拉米酱。结婚也是要为伴侣留出私人空间的,你想,就好像爸爸妈妈也不应该随便翻看孩子的日记。”布兰缇竖起一根手指,“夫妻关系也不代表可以随便窥探对方隐私哦?” “但那样的话要是对方移情别恋岂不是就很难发现了?”拉米困惑,“我是觉得情侣或者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啦。” ——出轨啊。 ——说起来特拉法尔加先生的理想型又是什么样的呢? 布兰缇难得地思考起来。 “来嘛,又没有关系。”拉米几乎是把她推进了她先生的房间,“哥哥的成长相册哦!要不是趁着他放鸽子的愧疚劲儿,肯定是不愿意被拿出来翻看的。过了这村没这店啦!他可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 ——成长相册!?嘶…… “拉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布兰缇一脸严肃,打开了手机。 “诶?”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吗?拉米愣住。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早说呢?” “……啊?” “早知道可以看到这种好东西,我就应该联系好文印店,扫出一份高清电子版来珍藏。”她语气坚定。 “……”拉米的笑容僵住了。 一本厚重的相册在他的房间被翻开。 毫无疑问,那是特拉法尔加夫妇珍藏着的,他们宝贝儿子特拉法尔加·罗的成长记录。一开始幼年的照片软糯的像个团子,圆滚滚的脸配着大眼睛和长睫毛,像刚刚爬出窝的奶猫。又乖巧,又好奇灵动,还温顺可爱不会哈人。对着爸爸手里的棒棒糖伸手——肉乎的小手,像小猫咪的山竹小爪子一样让人心化。和许多婴幼儿时期o着身子的照片不同,罗的照片基本上都穿戴得清清楚楚,矜贵得像被照料得很仔细的小王子。得益于父母对这样全无心智的小孩的尊重,倒是没留下什么小小罗o着身子暴露oo器在水盆里洗澡的黑历史照片。 “哇,他就和棉花糖一样,看上去又甜又软。”布兰缇轻轻地抚摸那被塑封膜保护的相片,“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他被美好的爱包裹,张望着这个世界。 大概八九岁的小特拉法尔加已经有点长大后的影子了,但五官还很肉乎。他在照片里常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圆帽子。和周围的大人在一起就是萝卜丁一样的小矮个儿,背带短裤小皮鞋,手臂和小腿肚暂时没有抽条生长出肌肉的张力,但看起来小孩嫩嫩的皮肤和藕节一样的小手臂。他好像很喜欢明黄色的衣服和天蓝色的牛仔裤,偶尔也穿带点粉的西瓜红,还有饱和度不那么高的紫色。看起来就像各种水果味的硬糖——芒果的、蓝莓的、西瓜的、葡萄的、青苹果的。 这时候的黑头发已经蹭蹭地长了,在额前伴着他漂亮的眼睛。有些角度眉眼甚至秀气得像小女孩——不过偶尔有几张生气闹别扭的照片看起来又不那么像了。 “啊……不行,拉米。我快昏过去了。”她第一次理解了山治为什么能在看到美女的时候扭曲成脊柱侧弯都做不到的麻花样儿——因为她现在也是个扭曲的不像话的样子。 拉米看着布兰缇露出幸福的微笑,这个姐姐好像抱着猫咪的肚子吸了一口又一口:“天呐拉米,他小时候的侧脸也太可爱了。脸颊的弧度,特别像小猫咪鼓起的饱满腮帮。” 而后青年的特拉法尔加就开始慢慢抽个子,可能是由于个子窜的太快,体重都来不及追上他的身高,显得有点单薄瘦削,干净清爽的白色校服上别着闪亮亮的校徽。旁边的少年少女们都还有点稚气未脱,他却一副少年老成的稳重模样,如同一个科室主任——不过下一张很快就破防了——那是一个在郊游中,被恶作剧的酸梅馅儿饭团整蛊到了的表情。 再下一张就是拔腿就跑准备去揍路飞,画面里他的长腿已然成为残影。 还在校园里的罗看上去比她想象得要开朗不少,或许是因为家人都在,被爱和关照环抱,那样舒适、安全又自由地活着。只需要关切课堂上的知识、少男少女的胡思乱想、上学的天气如何即可,不需要午夜梦回每每被血海深仇唤醒,也不用强迫着灌入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谋算。 第218章 他当然可以去干很多很多像大人的事儿——比如解剖青蛙、给兔子做手术、给马儿打石膏;也可以穿个小小的西装,做一个狡猾难缠的辩手;甚至可以像个古怪的老头,去研究那些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的符号学——那是因为他喜欢。而只要他不想,就可以永远不必接触背叛、谋杀、残酷的交易和违逆本心的隐忍。 世界终于温柔地对待他。 眼眶在发烫,热汽似乎凝结在眼里打转,她不感到悲伤,而只是过于欣喜。那未曾谋面的时光记录,都如同在委婉诉说她的一切努力确实值得。 再往后翻,青年的特拉法尔加·罗已经打上了耳洞,似乎还在养护的阶段,戴上的是挺不起眼的直杆耳钉。纹身倒是看不出来做了还是没做,长袖衬衫配休闲裤把能看的地方裹了个严实。差不多是大学刚入学的时期,十八九岁的五官面目此刻已经差不多定型,气韵和眼神里添上的沉稳给那其实有点狂野的长相加上了冷感。只是看着照片,好像就能感觉到青年那雪杉一样的气息。他明明笑起来勾人又好看,但大多数照片嘴角却硬邦邦地往下压。不知是不是只是想要释放生人勿近的信号。 “是不是你也觉得哥哥总是不爱笑?”拉米指着照片说,“其实平常生活里明明他也没有这么表情僵硬,但不知道为什么拍照的时候总这样。可能男孩子就是喜欢摆酷吧?”作为妹妹,她叹气摇头,“就因为这个,大学的时候很多小姐姐的情书都只能请求我转交呢。哥哥真是吓退了不少可怜女生啊。” 布兰缇笑了。 ——其实如果见过他那带着一百颗海贼的心脏来海军总部的样子就会明白。这年头的十八九岁,或者二十出头的特拉法尔加·罗不过是板着脸,佯装一副无欲无求厌烦又冷酷的样子,眼底的光却还是清晰明净,一尘不染。那边那位王下七武海,可是满脸阴沉气息浓重,眼睛里头的戾气藏都藏不住。 “有没有可能他原本就是不想被情书骚扰才这样的呢?”布兰缇问。 “应该不会吧?”拉米说,“因为之前佩金哥、夏奇哥和他有打赌的,谁先脱单了的话,另外两个人得在做bestman的时候当牛做马,啥活都干的——你看我哥那像是能屈尊给人拎包提鞋挡酒,甚至在迎亲的时候代替新郎去请求伴娘们赶紧开门,并且还大概率被恶作剧一番的人嘛?” “嗯……确实不像。”布兰缇感慨。 ——要是有人敢这么对特拉法尔加船长,那可能一个人就能享受到被分别埋好几个地方的奢华服务。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感觉他积极推进自己的恋爱进程呢——如果他不想输的话。”而且说白了按他这个身材和脸蛋,外加让人折服的庞大知识量,就算明摆着告诉人就是要来渣一段短期关系的,恐怕也有人忙不迭地点头吧。 “不知道。”拉米耸耸肩,“可能他更笃定那两个好朋友没人要吧?” “……好恶毒的想法啊他。” “是吧?某些时候还挺阴暗的。”拉米挽着她的手臂撒娇:“怎么办,我开始担心你会吃亏诶。姐姐。” “吃亏?”布兰缇的眼里流露出拉米未曾见过的,那种仿佛身经百战的剑圣一般的傲慢自信,“我吗?不可能的,要吃亏也是你哥哥吃亏,担心担心他吧——虽然长得很野但实际上就是纯情小白花而已。要我说的话,他太太太容易被诱拐了。” ——好像一小点的真诚,就足够把这个人套上圈带走了。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讲的好像不是我哥呢?确认一下,你现在的法定配偶是特拉法尔加·罗吧?” “当然了。别以为收了几箩筐告白情书就能算是情史丰富了。”布兰缇哼了一声,然后压低声线自言自语:“虽然我也挺羡慕那时候能给他情书轰炸的女孩子的……不过问题不大,从今天开始情书轰炸好了。” “啊?”拉米呆呆地捧起红茶喝,“但是……情书难道不是追求阶段才使用的东西吗?” “不是的哦。拉米。”布兰缇接着翻看后续的相册内容,“好好表达爱意才是进入关系后应该每日打卡的事情。如果只是追求阶段写,而后面却懒得表达,要么就是一开始的情书只是满足表现欲一般的虎头蛇尾,要么就是爱意在随着时光衰老的证明。” ……对。决定了。 回家的路上去买点漂漂亮亮的信纸,每天都写送给特拉法尔加先生的情书。等到老去的时候,一定堆了一箱又一箱,诗歌一样的、不重样的表白、夸赞和直击要害的爱慕,多到哪怕是每年祭日当纸钱烧,都能烧个三五年的那种。 新世界就该有新挑战嘛。 想想阅读情书的可爱医生会有的奇妙表情,布兰缇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04 被急诊耽误的约会潦草地取消,回到家的时候都应该洗漱睡觉了。特拉法尔加医生怀抱着鸽了新婚妻子的歉意,在洗了澡之后坐到床边。 她在床上趴着,手肘支在枕头边,用平板看婚纱店推送的电子版本造型画册。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你不是不喜欢蓬蓬裙吗?”他伸头瞄了一眼,有点困惑。 “啊?什么蓬蓬裙?哦……不是。”她指着旁边的男模特:“我说的是新郎穿的这套。” 花里胡哨的很像某种中世纪欧洲贵族的装扮。 第219章 “一般的人穿这个会有点像在cosplay,但你的身高和骨架撑得起来,应该挺好看的——有空试试?”说起来布兰缇好像很乐于给他安排一些极繁风格的衣服。 他点头,看见她披散着的头发,散落在什么都没有的背部。 ——又是这样,习惯不穿衣服在卧室涂身体乳。结果涂完因为看画册就把善后工作抛脑后了吧…… “哎……”罗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她露着的腿:“你得答应我,如果是在卧室里涂的话。千万别做什么别的事儿入迷,然后和好友误打误撞点开视频通话——你要知道现在我们用的可不是电话虫,这习惯可得改改了。” ——用电话虫的话,o聊好像也不会怎么样,毕竟电话虫只有五官。但视频通话可不行了。 “放心吧,我是个i人,一般不太愿意和人视频通话,会尴尬得脚趾抓地。”布兰缇回答,然后接着翻看电子画册,寻找满意的男士礼服。 罗伸手捞起一缕头发,三指宽的灰发拢在手心,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流。冰凉的发丝,就像早春凌汛的温度。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头发?”她回过头看他,终于扔开了平板。 因着这个扭转的身体,长长的头发蜿蜒从她的冷白身体上滑下,部分散落在侧腰,而部分还停留在光洁的脊背。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多少有点太晚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的喉结稍微动了动,说话却很轻。 手掌落在她后腰的时候,布兰缇阖上眼发出一声发颤的抽气,然后像太受刺激一样,慢慢地叹了出来。 “虽然在一起很久了,还不太摸得清[#]奋点确实很奇怪显得咱俩不熟,像个交易关系的熟客。但主要是你怎么做好像都很尽兴的样子。我就有点搞不懂你到底更喜欢什么。”她往枕头上伏下去,手臂和脸侧陷入柔软中,满足又舒适。 “你要这样说,我也一样搞不太清楚。因为你的阈值竟然能低到被抚触都能……。”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某种嘲讽还是什么别的。 “先生,你这是指责还是嫌弃呢?” “得意吧。” “噗。这么诚实吗?” “有些时候诚实不是会获得奖励吗?” “有点道理。但不过抚摸本来就很nice啊,这不算我bt吧?主要是你的手很热乎嘛,在微冷的空气里接触皮肤,真的就蹭的一下脊椎麻了。” “……这种时候说太多客观的因素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呢?”他的指尖在她那尾椎骨附近游移。 布兰缇半睁开眼:“你是不是想在我后腰纹点什么?” “会读心术吗你?”他没有收回手,却在这句话之后将掌心推上了她的肩背:“放心吧,(%)癖归(%)癖,但真去实操有点接受不了——我没有毁伤你身体的想法。” “想看就搞一个呗,没什么大不了。”她说着转回头,任由他在后面玩自己的头发或者腰背的皮肤,“我又不是很怕疼。” “不要。”他的声音清冷又硬邦邦,回绝的很干脆。 “那就定制个纹身贴。图案文字什么的随你喜欢就行。”她倒是很快拟定出一个折中方案,“什么时候我想勾[y]你了就用上,岂不是很棒吗?”回头一个wink。 罗看着她的眼神却莫名其妙更直了,深灰色的瞳色,此时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亮起来像银色的山泉,和她的发丝做成的河流一起流动。 灰色毫无疑问是冷色调,但粼粼的波光变烫了,炽烈得像要捕食的猛兽。 “是我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又戳到了您的[]点吗,先生?”她问。 然后她被牵着拉起来,坐在他的怀中。 迫近的距离凸显了心跳和呼吸。 “你知道吗?或许是有手术果实的关系,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牵动这她的手,然后握住——像握着一柄匕首那样,带着她的手,用她修剪过的指甲沿,从自己的锁骨、胸椎到腹部一路划下。 “……恨不得想把我的躯干剖开,然后将你完完全全地容纳进自己的身体。” ——哇。 “虽然语气很诚恳,但确实是好血腥残暴的[]幻想啊喂。有手术果实也给我禁止,现在你没有了更是想也别想。”她亲吻他的唇侧,“……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她的声音变得柔软。 “……我也曾有相似的想法。” 目光没有相接,她注视着他那近在眼前的颈侧,没看见那个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浓稠了起来。 火焰无声燃烧着,让血液在动脉里沸腾。 “不过你这个条件吧,走后门不合适。你也不喜欢。”她用修剪的很平滑的指甲边缘轻触他的喉结,“这时候作为女性的先天优势就有了——你看纳[/入/]式的[%]行为,是不是四舍五入就是那种[%]幻想呢?毕竟也是容纳进了身体的一部分嘛~” 放在她腰侧的手收拢了。 “哇,别那么容易被撩拨啊。又不是*男了,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布兰缇轻笑着,拉开距离:“缇娜小姐建议我填写的备婚愿望单,我下午想好发给她了。” “一套已经绝版的衣服,然后她们给你联系裁缝铺去定制?” “你怎么知道?” “你发了我的肩宽身高三围臂展等等尺寸数据。”他说到这里有点无奈,“但你就不能直接发给裁缝本人吗?何必发给那些个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组装出回路的女海——好吧虽然他们不是女海军。” 第220章 布兰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医院使用的那个平板前天被她用了一阵,压根没登出聊天软件。 “但是她们去联系,用的才是工会的钱呐。我去就只能走私人账户。” “省那仨瓜俩枣的干什么呢?你就不能刷我的银行卡吗?” “不用白不用嘛。这可是我获得二等功勋章后的奖励。” “不是新婚补贴吗?” “两项加在一起才是5000欧。”布兰缇回答,“怎么可能随便一个职工结婚都发这么多钱啊。咱们单位其实挺抠门的。” “不过这只是经费的用处。那么,愿望不打算也告诉你的丈夫吗?” “愿望就是,如果——”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刹住话音。 聊天记录是同步的,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只不过是想诱导她说而已。 ——再一次向特拉法尔加·罗求婚,然后听他说…… 未尽的言辞好像已经在对视的时候借由目光直通思维,所思所想如同此刻早已同步的聊天记录。 传说原本人类可以不必言说就能沟通,是上帝制造了语言,用以将人类分开,所以人类从那时开始,就注定终也无法制造直通天堂的梯。 而此刻,神创的工具失去了必要,他们似乎回到了语言被创造之前的神话时代,不必言语即可互通心意。 那穿越时空的月和酒都倾覆了。 “我愿意。”提问尚未给出,他的回答已然先至。 “——等等。”布兰缇被着滚烫的眼神硬控,阿巴阿巴地试图说点骚话:“不带这么敷衍的,我还没有说内容,你就开始瞎愿意了。通常说来,就是需要先提需求再回应的——你见过哪个婚礼现场一方啥也没说,另一方就梆梆点头说‘我愿意’的呢?” “没有关系。这不会改变结果。”他说的话莫名地让她觉得很耳熟。 仔细一想才发现曾经在和之国的浊雨、极地潜水号那死寂如深海的手术室里,也曾有过类似的回应前置戏码。 “因为无论你要求什么,我当然都只会回答‘我愿意’。”他亲吻了被手捞起的凉滑发丝,“所以回答可以永远放在提问的前边。来到新世界嘛,当然要有新规定。” ——好得意的笑啊。 “……不不不,你清醒一点,不能给自己签订丧权条约啊。”心里虽然甜丝丝,但是因为对方的表情过于嘚瑟,布兰缇还是试图找回控制权,“而且这是哪门子的规定?我咋没听说?” “你没听说吗?”罗问。 “当然没有啊。” “不应该啊。”他竟然露出点困惑的神色——虽然在布兰缇看来,这样子八成带了点伪装的矫揉造作。 “……什么不应该啊。”布兰缇起来拿起睡衣穿,“你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我听过吗?哪儿来的、谁说的?我倒是听听哪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打算让我丈夫吃大亏。” “怎么会吃亏呢?”他往床上一倒,祸国妖妃的姿势,却不显得很娘炮,反而男性/(张力)拉满:“毕竟这是……” 布兰缇转过头看他。 “——法律规定。” 天,他竟然用了个谐音梗。 -------------------- 第91章 番外九(1) ============================ **《誓约与海》番外。op原作背景,《誓约与海》正文世界线。 **涉及n年后op世界未来发展的内容纯属个人臆想瞎编。 **cp依旧 law x brandy **预言的是什么大家可以猜猜看23333 《死亡预言》(1) 00 “unlucky。”霍金斯盯着面前的人,手里的纸牌哗哗哗的响。 “……我又没邀请你给我算一卦。我只是路过而已。”罗只是在对方开口的时候顿了顿脚步,但很快就并不在意这个插曲,在这间没有人的小酒馆环视了一番,“店主呢?没人管结账吗?” “遇到我就是你的不幸。”霍金斯的声音低沉,面色还是和当时在和之国见到的一样,白的像墙灰,“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岛上。” 非常明显的重音显然意有所指,正等着听者发问。但特拉法尔加·罗并不是一个他简单诱导就会乖乖请人发表解释说明的类型,所以压根没接话。 店主似乎是从惬意的午睡美梦中醒来,听到外头的动静赶紧掀了里间的帘子钻出来,快步到吧台给人结账。 “总共是四瓶白兰地,一包干迷迭香,五千贝利。”店主笑着,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好像圣诞老人的造型:“需要赠送的开瓶器吗?但我看您是常喝酒的人,或许家里有?” “不必了。”罗付账后,让人把酒装进盒子里包好,转头却对霍金斯挑了挑眉:“说实话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和之国了。” “所以我说你不走运。”霍金斯的嘴角咧开,声音喑哑如同来自冥界。 “霍金斯。你怎么活下来的,又或者这些年是怎样的旅程我其实并不感兴趣。”特拉法尔加·罗没有使用类似于什么“稻草人当家的”这种诡异但略带喜感的称呼,“时代在改变。和之国的事我可以把它纯粹地当个老照片,搁置了也没什么,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是什么很热络的关系。” “是吗?”霍金斯的眼里似乎燃起了点探求的光,他抽出一张纸牌,垂目看了一眼,“我以为你是比较记仇的类型。” 第221章 “我没说我不是。”罗拿回店主打包好的白兰地,“但我这会儿并没有非要给人大卸八块的兴致。”他着手里的酒晃了晃,“我还打算带回原料之后享用爱人制作的特调,没那个闲工夫和你碰嘴皮子。” “……那就享受旅程吧。”霍金斯重新开始洗牌,“牌面告诉我,你会见到想见的人。”而后他那没有血色的唇角弯起,露出森然白牙,“如果你想做做解谜游戏,我可以提醒你留心顺序。” “这算预言吗。” “不然呢?难道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吗?你在这座岛上已经遇见哪个熟人了吗?”霍金斯把浮空的牌收好。 “我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测。” “这只是我的兴趣爱好。当然你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虽然我不认为你这种男人会想草帽小子一样没心没肺。”霍金斯惨白的脸上又因为笑意更像一个鬼片里的僵尸,“这么说来想想多年以后你终于贯通了线索的场景,那也会是不错的余兴。” “‘多年’?”罗皱了皱眉。 霍金斯的眼神里颇有那种,对方疑惑而自己已然全知命运的得意感。 “你会是那种记忆力好到多年以后记起某些场景,连细节的先后顺序都不会错的人吧。比如通常的聊天里伙伴报出一串电话短号,说不定十年以后你还能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 “这是什么令人恶心的臆测。”特拉法尔加·罗不打算继续对话,而已经朝着门边移步,高跟靴踏在地上从容又稳健,“有那个闲心自己给自己算吧。” 说完他推开门,外头的风雪呼啸而至。 “……无人可以抵抗命运。”低沉的嗓音平静中包藏疯癫,“就算是乔伊波伊,又或者哥尔·d·罗杰,不都一样?你是,我是,所有人都是。” 门就在大约三十度的夹角处停顿,没被继续推开,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退回原有的位置。这样的静止没有持续太久,否则灌入的冷风将把这间小酒吧的温暖席卷一空。 “但你的占卜其实一直都不太准不是吗?”死亡外科医生这下不客气了,撂下一句扎心的话语,然后推门离开此地,“否则你也不会选到了凯多的阵营。” 风雪的啸叫断绝在室外,屋内的酒香重新回归温暖。 稻草人的嘴角裂开了,汩汩陈旧的棕红色凝血落了下来。 无论是1%,19%,还是30%,好像只要不算到0%,那么命运总会在重大事项上,站在他判为少数的一方。顶上战争里无论怎么计算草帽路飞的生还概率,都到不了0%,大概也是因为这样。 而当他终于打算不再受那概率的指令,不再遵从命运的摆布,去赌一把少数的运,可象征着注定的死神镰刀,却终究无比准确地落了下来。 多么好笑。 “所以才说命运无人可以抵抗。”喃喃的话语消散在空荡荡的酒馆。 01 南海。盖斯特(geist)城。 盖斯特城和伟大航路上的许多岛屿不同,它的面积很大,可环海的部分全是盐碱荒地,这让人差点以为这是个无人岛。但来到岛屿最中心——距海岸70公里的中心区的时候,才能看见小小的城镇。因此虽然是个岛屿,却城内莫名其妙地在中间形成了类似于大陆性气候的奇特现象。 通常大陆性气候在冬天表现得又干又冷,雪像沙子一样飞着。特拉法尔加·罗在狂躁的风雪中,单手压着自己的帽檐往回走,为了省几步脚程,直接用抽纸把自己置换回了自己那温暖小船上的房间。 呼啸的风声瞬间止歇。室内的空气虽然不算热,但比外头强多了,令被冻僵的耳尖开始回温。他踱步到桌边准备给自己来一杯热红茶,目光一扫,却发现一桌子的巧克力锡箔纸包装散落着。 这让罗皱了皱眉。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吃很多很多的东西。这可能和她平时刻意控制食量有关,一旦到了心情低落或烦躁的时候,食欲就好像变得难以抑制。 他曾经见过那种场景,风卷残云一般炫完三桶泡面,然后实在吃不下了,又开始在嘴里含着巧克力溜缝。那进食的样子可不算优雅,简直看着令他担心。 好在这种近似于暴食症的样子并不是常常发生的,七来年来他就见过三次而已。所以他暂且不把它当成一个心理问题,而只是确保她不会吃坏肠胃的情况下选择适当放任,过后再慢慢排解她的坏心情——有时候是看了某些特别戳她痛点的伤痕文学,有时候则是一些沉痛的事件……比如前元帅战国的过世。 但现在,他还来不及进入到什么倾听者或者临时心理咨询师的角色,更棘手的突发情况就打断了他应该进行的流程。 因为他的妻子,正蜷成一盘蚊香,卧在床上,因为低温似乎有点蔫吧地无精打采。这不是夸张的说法,不要说什么人类的身体不能蜷成蚊香,因为她现在压根不是人。 特拉法尔加·罗扶住了额头:“布兰缇,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岛上的居民,很经常分不清可可豆和变幻果。就算你是真的一时情绪低落,特别想吃甜食,也不能买岛上的散装巧克力。” 然后他坐到了床边,和那盘“蚊香”大眼瞪小眼。空荡荡的布料失去支撑,散落在床上,显然是因为变化形态的时候还穿着有点见不得人的睡裙。罗顺手捞起床上的金属链条,带着方块大钻的链子就被提起来,分辨出式样。冰糖一样的水晶坠在一圈一圈垂感很好的身体链上,看上去确实和白兰地差不多带劲。 第222章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或者做的?”罗把那容易惹人胡思乱想的身体链放回床上,“直接在宝石上打孔的工艺据说很容易让石头直接碎裂。是因为我太忙了,以至于都没发现你的手艺甚至提升到这种程度了吗?”他忽然也就没什么紧张感了,用手指戳了戳那冰冰凉的蛇身。 然后,他用了个令不少养爬行宠物的达人都要吓掉下巴的错误操作,直接上手捉起蛇头下方的部位,像提着个什么德式长香肠一样,把它提溜了起来。 黑王蛇吓得瞳仁几乎骤缩,但倒也没咬人,只是尾巴赶紧缠上了罗的小臂,似乎生怕掉下去。 “放松,放松。”罗的目光像看实验室里用来解剖的青蛙,“卷成这个样子怎么算长度?我瞧瞧你有多长……让我估测一下对应的蛇类年龄。” 然后他对自己这个容易让爬宠应激的提溜方法毫无悔过之心,嘴角刻意下压似乎还憋着某种笑意地,拿鬼哭作为参照物,捋直了那条本来或许可以在丛林里称王称霸的危险生物。 “哦。差不多一米七。”他的声音终于压不住了,有点含笑的颤抖溢出,“挺好,代表着至少是成年体的王蛇。”然后这条被他捉起来的蛇类,象征性地对他露出了牙齿表示不满。 这是一只圆头圆脑的豆豆眼黑王蛇,不足两米。乍看还有点蛇类的阴森感,可是凑近了细看这豆豆眼圆圆头,以及和针尖一样的小鼻孔……看上去还真的是,蠢得离谱,近于温顺,好像很好养的样子——奇了怪了,她倒也不是什么温顺的设定吧? ——王蛇。通常没有毒性,但却能免疫来自栖息地生态内其他蛇类的毒。至于为什么叫“王”,倒还并不是有什么人类所臆想的王霸之气——甚至大部分的王蛇都还比较温和,只不过是王蛇猎食其他蛇类,所以得到了这个名字。具体到黑王蛇来说,它对血循环类的剧毒几乎是全免疫,所以在原产地经常以响尾蛇或铜头蝮为食。其它如蜥蜴及老鼠、鸟类等小型哺乳动物也是它食谱范围。 罗叹了口气,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来吧,既然是这个情势,那只能由我做那个‘农夫’。这该死的天气,冷血动物可不好捱。” 很有意思,他居然从蛇类的脸上看出了犹疑。而后这条不大不小的冷血动物,抬起尾巴指了指桌边摆着的简易消毒柜。 “哦……”罗坐到了床上,“没关系,虽然说大自然里的蛇类因为经常在泥地里爬行,外表常携带寄生虫卵和泥土,但你毕竟是突然变成这样的,也没在野外环境爬行,而且还是在——我猜猜,冲过澡涂完身体乳,等待晾干的过程中?别担心自己脏,就算脏点又怎么样呢,人体的皮肤也是强韧的屏障。”他食指勾起了床上剩下的那件睡裙,晃了晃,“更何况能不能直接用酒精给野生动物消毒还不太清楚。有些蛇类可以经皮肤呼吸的,直接涂消毒液会要蛇命的吧?” 于是,得到允许的小蛇顺着他的手缠上去,完全攀上了他的手肘之后,罗就给她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说你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变成蛇能长得这么呆头呆脑?嗯?”他用指腹小心地碰了碰她身上的鳞片。 蛇类缠上身体的触感,老实说令他觉得恶心。但布兰缇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尽量地克制自己的爬行动作,乖巧地由他摆弄安置,自己只做细微的调整来保证不会掉下。最后形成了一个环在肩颈漏出个蛇头来,尾巴绕到他的腰腹的奇异姿势。 王蛇一般都是和蟒蛇一样,采用缠绕方式绞杀猎物,使它们窒息死亡,又或者硬生生地挤断骨骼后再吞食。或许是因为这样原因,所以被缠绕的时候,即便他明白那是谁,首次被缠绕上脖颈的时候,确实还是难免带有一些危机感。 “看你的样子这是能听得懂咯?我希望我不是在自言自语。” 身长一米半的呆头蛇安安分分地趴着,但是嘶了一声。因为太呆了甚至让他很没良心地笑了出来。 “我倒宁愿你是变成了什么阿拉斯加犬或者雪豹……哪怕是巨兽的大小都行。你不是很硬派凶猛吗?”他低头看着缠在身上的蛇尾,扣上衣服的扣子,让蛇头能在领口外呼吸:“说实话哪怕是被失去理智的凶兽撕扯,感觉都会比这好点——但不过谢天谢地你不是变成了八爪鱼。我是能力者,你要是海里的话,我就没法照顾你了。” 它吐着信子舔了舔对方的金色耳环。 感受到耳侧这有点亲昵的小动作,罗伸手,指腹点了点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动物:“太热了或者想动,不用太顾及我,该出来透气就透气,爬就爬吧。我会习惯的。” 王蛇的豆豆眼眨了眨,应该是点头同意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神经不太正常,蛇这种冷血生物,他竟然都觉得有点可爱的萌感了。开什么玩笑,毛绒绒软乎乎的才是他的审美点。 02 然后推开门打算说明一下情况的可怜船长,发现极地潜水号上的景象更令他震撼。 极地潜水号变成了动物园——虽然本来吧,他们也差不多确实都有着极地动物的名字,比如企鹅、虎鲸、海胆之类的,但现在潜水艇上全是什么白狐、长尾雉鸡、小浣熊,甚至还有萨摩耶。企鹅倒还确实是企鹅,有点地狱幽默。 他是不是应该先感谢一下神灵?因为还好都是能在陆地上呼吸的物种,不然在潜水艇内变成鱼或者独角鲸之类的话,会直接死掉吧? 第223章 “你们……该不会……”都吃了吧。 但他看着十八只各不相同的奇珍异兽看着自己的,那比小学生还清澈眼神的时候,罗扶住几欲裂开的额头,发觉应该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等一下,为什么是十八只?少了谁? 罗有点茫然地试图逐个辨认这些动物和自己船员的联系,然后试图用排除法找到缺失的那名。 “呜呜呜呜,怎么办嘛!captain!!!!” 罗被身旁闪现出来的飞扑给抱住了。 他僵硬地转头,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一丝不#的金毛#男,感到一阵不妙的恶寒。 “怎么洗了个澡出来就555555。”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卡鲁秋的姿势黏糊地往自己的身上蹭,末了把头埋进了他胸口。引得被吓了一跳的王蛇当即嘶着龇牙。 “……”罗试图用语气对应上自己旧友们的新面貌,然后想起贝波确实在被毒q变成母熊的时候曾经有过棕黄的短发。 “……贝波?”罗试探着。 这个啥都没穿的#男抬眼,圆滚滚的眼睛似乎要具象化自己的无助和委屈。 好了确定了。这确实就是贝波。但……被可爱的小熊卡鲁秋和被*男卡鲁秋,着实不是一个概念。 罗默默地拉开了点距离,但尝试无果,贝波就差开始舔他的脸了。于是他只好先给这只没有毛皮的蛇撸撸顺毛,防止自己身上的王蛇应激。 所以……现在整艘船,除了自己,都受变幻果的影响变成了动物。贝波因为原本是毛皮族的关系,直接变成了人类。 ——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船长这个职业,可能干久了的话会短命啊。 特拉法尔加·罗,一个声名响彻世界的传奇人物,这会儿被一个#男抱着,身上还缠着龇牙咧嘴正在哈气的蛇,他从心底感到了某种莫名的荒诞绝望。 企鹅扒拉着他的裤腿,圆滚滚的肚子顶着他的膝盖。甚至害怕罗不知道它是谁,还特地头顶着那顶常戴的帽子。 ——不是。这里头只有你的身份最明显好吧佩金?有什么必要吗?? “总之。先把衣服穿上吧,贝波。”他闭眼定了定神,深呼吸压下一些准备延后结算的数落。 通风不好的潜水艇上现在充斥着浓重的动物味儿。 这年头自学兽医学需要多久?他要改行做动物园园长了吗?还是铲屎官? 要命。 -------------------- 第92章 番外九(2) ============================ **《誓约与海》番外。op原作背景,《誓约与海》正文世界线。 **涉及n年后op世界未来发展的内容纯属臆想瞎编。 **cp依旧 law x brandy 03 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干的热火朝天。 不过此干非彼干,他倒还没有鬼迷心窍到想要对一条蛇动手动脚。只是这条黑得深邃迷人的黑王蛇,这会儿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挂着,而只蜷成一团,身下垫着这位著名船长在庞克哈撒德的同款超长大衣当暖垫,下巴搁在自己那一圈一圈的身体上,观摩伟大船长的劳动。 ——如果有个不知死活的路人问为什么极地潜水号之前都沉没了,但这件衣服却还在。那凶残且不讲情理的特拉法尔加船长可能不会回答:只是某人坦言很喜欢某位王下七武海的冬装,所以搞的他只好大发慈悲地请裁缝复刻一件差不多的。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此刻,特拉法尔加·罗正在用铁锅料理那些应该被喂给动物的吃食。 对,极地潜水号上目前的十九只小动物——好吧,有那么几只不太小。 按说野生动物有自己的食物,比如蛇可以吞点小田鼠什么的,企鹅只要随便喂两只海里捞上来的鱼就完事了,本不必如此费心费事。 但先不提这些原本是人类的船员们能不能抛开心理障碍生啃不去内脏的海鱼,或者咽下田鼠和青蛙,特拉法尔加船长本来就担心这种特殊的形态变化,会导致吃出肠胃问题或者寄生虫病的风险。 于是秉持着为船员身体健康负责的医生操守,今日,33岁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成为了一个厨师。 汤锅咕嘟嘟地冒着白汽,里头是考虑到动物的肾功能,没有用盐和任何香料炖煮的肉类和骨头。蒸蛋器也插着电工作,烤箱里是去掉了骨刺和内脏的海鱼块儿。而他现在正在翻动锅铲,把充分清洗的豆子和谷物炒干水分。 热量让厨房变得温暖异常,特拉法尔加船长不得不脱去了外衣,只穿这那万年不换款式的紧身长裤,在厨房里挥汗如雨。 没有佐料也谈不上搭配的,纯粹的食物加清水炖煮的气味老实说并不算香。甚至在目前的蛇类感官感受起来,海陆空的食材,外加还带点夹生的植物种子味道混合在一起,有点令人不悦的腥膻。不过好在眼前的美景弥补了这不值一提的缺憾。 他那匀称健美的肌肉上覆着一层朦胧的薄汗,泛起潮气的发根,让发丝变得不再硬朗,而有点乖顺地垂下。热气会让血液循环变得通畅,模糊的粉红几不可见地透出他稍深的暖色皮肤,在他的颧骨,胸膛和脖颈晕染。精壮的躯干在腰身收紧,汗珠似乎也因此常于此处集束,最后如同露珠一般滚落,滑向深处。偶尔被裤腰的布料吸收,深深浅浅随着时间推移,洇出一些不太规则的水痕。 所以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大约不是用来指代家庭主妇或者完美妻子的,恰恰相反,有大量证据表明,这句话实际上形容的是特拉法尔加·罗。 第224章 她那卓越的医生,伟大的船长,以及……慷慨的先生。 蛇尾惬意地甩了甩。 04 将那些食物晾凉的过程里,罗抽空去看了一眼贝波那边的情况。贝波主要负责给这些个动物洗个澡——由于刚开始发生变乱,极地潜水号里鸡飞狗跳。番茄酱、咖啡液、钢笔墨水之类的东西沾在狗毛鸡头上,印得到处都是。 贝波正给最后一只萨摩耶洗那个已经看不出白色的毛。 “还好大家也都听得懂人的语言,并不是完全的变成动物。”贝波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还会用洗手间这点还挺好的。不然就糟糕了。” “谁说不是呢。”罗看着他的汗水几乎都要把潜艇服浸透,“你去拿套我的衣服穿吧,或者备用的潜艇服里挑个尺码小的。”然后接过了贝波手里的喷头,“剩下的我来,你去休息一会儿。” “诶?不用了。也不是很累啊captain。”人形的贝波笑起来其实和小熊一样可爱又治愈,“船长才是,一直都在那么热的厨房忙碌,有好好喝蜂蜜水补充糖分吗?” “我又不是熊。别把我想成抱着蜜罐的那种样子。”好心的船长于是直起腰来,“好吧。蜂蜜水是吧?” 他走去厨房给这个尽职尽责的可爱搓澡工调蜂蜜水去了。 ——话说回来……酒呢? 罗调蜂蜜水的动作特别粗放,一根筷子在玻璃杯里头和打鸡蛋似地搅和。他一边搅动筷子让蜂蜜溶解,一边在厨房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找到那带回来的四瓶白兰地和一包迷迭香。 虽说布兰缇这时候也不像是能给他调酒的样子,但他原本打算自己开一瓶喝,犒劳一下今天疯狂赶制大锅饭的自己。 奇了怪了。 玻璃杯搁在吧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他放下蜂蜜水,抬起右手发动能力。 深蓝的光圈覆盖整个船只。 “scan。”(扫描。) 装着美酒的瓶子是有很多,不过都是原本在船上的存货。但是带回来的四瓶……还真的没有,照理说即便是哪个家伙变成动物失去智识后偷喝了,应该也会有空瓶才对。 他蹙起了眉。 手边传来凉滑的触感,王蛇缠绕了上来。 “哦……饿了吧?”他用能力把蜂蜜水送去贝波那儿。这边直接就拿起晾凉的鹌鹑蛋,仔细地敲开剥壳。 “王蛇的主要食谱都是蛇类、老鼠什么的,船上没有。牛羊这样大型哺乳类动物的肉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消化的了。”罗一边剥壳,一边说,“不过我有看到过蛇吞食鸟蛋。所以想来鸡蛋和鹌鹑蛋可以成为临时的代用品。而且也是人类可以吃的东西,煮熟过之后也没有感染沙门氏菌的风险。” 他剥好了一颗,凑近它。 信子先伸出来舔了舔,像是感受温度,然后就张开嘴囫囵吞了。 蛇类的进食方式多少有点逆天,它们的牙齿并不用来咀嚼,就算是鸟蛋这种圆滚滚的东西,也是整个咽下去的。当初他在看纪录片的时候,差点都以为蛇的下巴要脱臼——别说鸡蛋大小,就是鹅蛋也是整个吞入。 所以他选了体积较小的鹌鹑蛋来喂给她,减少一点食道被撑开的痛苦——因为虽然生理结构上,这种大小的蛇应该可以完全吞食一个鸡蛋,但他不知道人类会不会因为这种进食方式而感到难受。 软软的嘴和舌头触及了他的指尖,一种奇妙的酥痒化在他的心口。 王蛇乖乖地努力吞咽这颗圆圆的卵。 而鹌鹑蛋鼓鼓囊囊的,凸起个怪异的形状在蛇身上移动。特拉法尔加·罗屏住了呼吸,稍稍碰了碰它的腹部,能感觉到它调动着肌肉,挤压着圆形的蛋往消化器官移动。 好害怕会撑破肚皮——虽然他见过同等体型的蛇吞下过更大更大的鸟蛋,然后在腹部耸起惊人的鼓包,像快要爆炸自燃的充电器。但此刻,他感觉蛇腹移动的弧度,就像要从孕妇肚子内持着尖刀破腹而出,杀死母体的怪胎,这令他心内打鼓。 “还好吗?”他轻轻地问,“再给你剥一个?” 爬行类动物的智商一般不高,理解人的行为非常困难。好在它似乎还保有着作为人类时期原本的智慧和记忆。 王蛇舔了舔他的指尖,好像在表达感谢和亲近,然后又凑近了那堆被扒下来的蛋壳,冲它们做出了个近乎人类努嘴的动作。可惜蛇并没有嘴唇,在他看来,那只像个抬起下巴示意的样子。 “不用剥壳?”罗想到了那些在野外偷吃鸟蛋的游蛇,当然,那可是生蛋,被吞下去以后挤爆了蛋壳,蛋黄蛋清会化作一滩液体,“为什么?因为要补充钙质吗?”说来好像那些野外的蛇,确实是连着蛋壳一起吃下去的。 罗拈起一颗没剥壳的鹌鹑蛋,它还是照旧吐信子碰了碰,而后就这样张开嘴来吞咽。 因为是直接用手喂的,王蛇很小心地没有用牙齿触碰到他。虽然王蛇并没有毒性,但显然它连一点的伤害与风险都想避免。 这让他忽然觉得这种一脸蠢相的蛇,其实也很像她。 虽然是蛇却完全没有毒性,只懂得用绞杀这么正面直接的办法获取食物,而体格又没有森蚺或者蟒蛇那么巨大,看上去过分脆弱好欺负。它们依靠力量和敏捷生存,却没有进化出生来就强壮有力、且坚实耐挫的躯体。背鳞虽然华美,甚至被冠以“闪亮的鳞甲”1这一声名,但完全没有那些毒蛇看上去第一眼就令人胆寒的诡异色调和尖锐的头部,从外表上就没有威慑力。 第225章 就这个体格而言,他其实希望它有着能让敌人悄无声息,又痛苦死去的毒液,最好比氰化#见效更快。毕竟杀死敌人就是获得安全的最快途径。 他会希望它是阴险狡诈的毒蛇,或者令人闻风丧胆的绿水蚺。 这样就不用以如此单薄的形态,无可避免地采用正面应敌方式,在刀尖游走奔袭,去参与每一次令人心惊胆战的猎食。 太傻太笨,太纯粹,连攻击性都不太多。所以连变成动物都是那种不让人省心的类型吗。 他一边给自己泡了个茶包,一边怜爱地顺着它圆钝的头顶摸。他那灰色的眼眸被又长又密的睫毛藏着,像丛林里繁茂的树叶遮住树梢的精灵。 可他又觉得自己这近似于怜悯的情绪并没有必要。 虽然性情温驯,生活要求较低,容易照料,甚至会被人认为有趣温良当做宠物来饲养,可王蛇确实又是区域生态位内的霸王,在其栖息地内,往往是不讲道理的掠食者。正如她本人也确实赤手空拳撕扯开无数传奇。 喂这个呆蛇吃了几个蛋补充蛋白质后,罗总算闲下来,自己享用起蛋糕和热红茶。他没忘记拿个浅碟子给蛇装凉白开喝,而后就这样一边吃着切块蛋糕,一边看着这漆黑的小水管,软乎乎地舔水。 ——至于为什么是蛋糕。 他猜测这或许就是一群人齐齐整整“食物中毒”变成动物的原因吧。 特拉法尔加·罗今天盘点食材制作大锅饭的时候,在冰箱里看到了还没有做巧克力淋面的一个圆形蛋糕胚,以及水槽里似乎装过巧克力奶油的玻璃大碗。 而再过几天,就是十月六日。 或许是他们趁他外出,秘密推进庆生计划,而后提前制作一个蛋糕来看效果,最终在打发巧克力奶油来试味道的时候,集体中招了。 (1据说王蛇属的学名“lampropeltis”源自希腊语,意指“闪亮的鳞甲”,形容王蛇属蛇类色彩华丽的背鳞。) 05 “夏奇。尤其是你要注意不要摄入任何含有咖啡因的东西。”罗揉了揉萨摩耶软乎乎的头,狗耳朵像q弹的牛乳布丁一样rua过一阵就duangduang地晃悠:“不要把人类的习惯带到现在的饮食里头。比如酒心巧克力对于狗来说是有可能要命的。”说完没忍住顺着厚实的毛一路滑下去,捋了一把尾巴。 “变幻果的自然影响,在7~15天,根据个人体质时间略有不同。”他把自己写好的注意事项清单交给贝波,“不过如果能喝下变幻果植株根系部分提取的汁液,可以在12小时内就恢复原貌。” “虽然放着不管最后也可以回归人形,但这样终归有些不便。而且这个情况万一遭遇敌袭,也没有出海条件。因此我决定去盖斯特城以及城郊地区看看,有没有制作解药的可能性。离开的这段时间,就由贝波来照顾大家。” 虽说是会议状态,但不过特拉法尔加坐在一群小动物中间,其实给人的感觉很像在自说自话的森林精灵族王子。 “还有。”特拉法尔加·罗,它们的伟大船长做出了如是总结,“虽然生日惊喜看起来已经变成生日惊吓——” 原本还特别自在的一圈小动物顿时缩脖子的缩脖子,瘪嘴的瘪嘴。企鹅已经泫然欲泣,委屈巴巴地低着头。 “……但还是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灰色的薄云,浮泛起美丽的霞光。面对着不能言语的奇妙生灵,他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当然这是一个含混的说法,这一切不仅指代一场蠢出升天乌龙,自然也包含一直以来的双向迁就。 小动物们顿时从等挨骂的状态切换到某种热烈亲人且黏糊的模式,一个劲地嘤嘤嘤烧开水地叫唤着,挤上前来就要和伟大的船长贴贴。 “别都围上来!很热!”被扒拉在中间的罗反抗了一两下,最后还是用了能力才脱身到吧台处。 “不过,布兰缇是唯一一个冷血动物。”罗缓了口气,拉着胸口的布料透气散热,不忘提醒一句,“记得要做好保暖工作。”说完他摸了摸夏奇的狗肚子,“但一直提升潜艇内的气温,一些来自冬岛的物种也遭不住。万一得了热射病可不好。” 他伸手顺了一把冰凉的蛇身:“要不然你这几天可以去夏奇身上待着?它的毛比较厚实,会很温暖。或者我临时去城里买个电热毯?但是那样不注意的话,容易低温烫伤,你不能直接在毯子上睡过去。” “哈?!你这是什么ntr的发言啊?”黑王蛇抬起大半蛇身,豆豆眼里都藏不住嫌弃。 “……嗯?”罗好像不是特别惊讶,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只没有张嘴却能发声的蛇:“这么快就能沟通了?这是冷血动物的技能点吗?应用动物的身体进行语言沟通一般要出现在适应身体的36小时后。而现在好像还没过12小时。”显然他阅读过相关的材料,所以从一开始在床上发现爱人变成条蛇也没有那么慌张。 “被您的骚操作吓出来的,先生。”黑王蛇呲溜一下往他身上钻,“我再不开口反驳,就要发展出奇怪剧情了。”然后像他第一次给她盘到自己身上一样,从领口钻出个脑袋,“我这么方便携带,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呢。你就当身上多了个腰带不可以吗??” 罗仔细地看着,发现语言确实并非从蛇类的口腔中发出,似乎来自于腹腔的共振。但据他所知,正常的蛇类并不可能通过腹腔发出这么精细的发音。 第226章 ——看来谨慎一点是对的。他们现在看起来虽然是动物,但其实又不完全是。保持人类和动物兼容的进食方式,应该才是恰当的选择。 “哇……”贝波此时穿戴整齐,只不过那身给熊穿的橙色潜艇服这时候显得太大了,“突然觉得,布兰缇很像那种九蛇岛的蛇——特别通灵性的样子。”贝波从熊形变成人形,说话倒是还利索,“可以摸一摸吗?” 说出这话,贝波后知后觉有点不太礼貌,正想道歉。悄悄瞧了一眼他家船长,对方却只是面色平淡,似乎无意在她表态之前横插一脚。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人,而不是真的蛇啊贝波。”她毫不在意,甚至带点骄傲地昂起头来,方便贝波小心地触碰头顶的鳞片。 贝波仔细端详着罗和他身上的黑王蛇。接近两米的蛇身其实大部分隐在了他的衣服里,但不过在室内,他胸前的领口扣的并不严实,还是照常松了三颗扣子,和往常一样形成一个展示纹身的三角深v窗。因此蛇身的前半段缠绕其实走势看上去特别清晰。 “怎么了?”罗问。 “没。忽然觉得……”贝波捏着下巴,“船长你这个样子好像九蛇岛出身的。” 罗卡住了两秒:“……开什么玩笑,九蛇岛不都是女人吗。” “确实诶。”布兰缇加入对话,“黑头发,金耳环,一米九一,不管是不是性转状态胸都很大,腿都很长,走路自带高跟鞋混响,身上缠着个蛇,曾经做过‘王下七武海’——谁分得清你和海贼女帝啊。” “……” 小企鹅默默别过头去。而萨摩耶发出一声近似于鼻涕喷出的滑稽声音。长尾雉鸡环顾左右,试图装出一副不在听的样子。 ——这群家伙绝对有在笑吧。 06 洗了个澡出来的特拉法尔加船长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原本不到两米的王蛇这下变得超——级长,缠绕折叠几乎铺满了整个床,还不止一层。洗澡之前,他还能亲亲在床上等待的小蛇,告诉她不会耽搁太久,回来就接着履行“农夫”的义务给心冷血冷忘恩负义的畏寒精灵暖被窝。洗澡之后…他似乎成了被洗刷干净后投喂给蛇妖的食粮。 “——??”他问,“你怎么……发生什么了?” 天,这都估测不出长度了。有多少?二十米吗?还是三十米?? 好在虽然长度发生了改变,粗细却还没太大变化,还是几乎如同拔河的绳索,要是真变成了碗口粗的大蛇,那这间卧室不知道还能不能装下她。 带着点担忧,特拉法尔加船长走到了床前。高贵的王蛇从他出了浴室之后就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否还有人类的智识。 只是它眼底的光和上午不太一样了。漆黑泥泞的沼泽里,闪出锋刃一样的冷感,那是属于掠食者的目光。 “布兰缇?”他轻声唤了一句。 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罗一边腹诽着“不会真变成农夫与蛇的展开吧”,一边还是出于担心缓缓靠近它。 然后在他靠到床边之时,伸出的黑色扑入视野,如同施加了疾速的咒文,蛇妖一样诡异又灵活的尾巴瞬间缠到了他身上,把他往床上暴力地扯拖,用力太猛以至于刚出浴室,裹在#间的浴巾都掉在了地上。 悬赏金30亿,堪比旧时代“四皇”的传奇船长当然不可能招架不住区区蛇类的速度,只不过…… 不好说是不是半推半就,反正漆黑的蛇身像植物活着的根系,把他甩到了床上,而后将他的四肢缠绕,却绞得并不是很用力。至少据他估算,这个体型的长蛇应该可以轻易拧断哺乳动物的骨骼,但他甚至没感受到痛感,只是稍稍有点拘束。 所以不讲情理的船长没有抵抗,而是试图沟通:“你怎么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姿势可以说是非常不妙,滑腻冰凉的蛇身诡异地绕过他的双腿,他甚至都没搞清到底是怎么缠的,腿就被()分开。可它还未结束这个可怕的游戏,在缠紧爬行,蛇腹擦过腿内侧的触感痒得很微妙。 而他的对抗行为早在大脑酝酿的阶段就已经被灵魂否决,这才导致了躯体的沦陷。 “喂……”被迫在柔软的床褥上搞成这么羞耻的姿势,可以算是他人生中头一遭,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敢用力挣扎,以免扯伤蛇类原本就比较容易错位的骨骼:“我说你这是什么恶趣味非得趁着这时候……话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别蹭了,我——” 话音紧急刹住。 取而代之的是他咬紧牙关才咽下去的一声变了调的短促(*)口今。他难以置信地倒抽了口气,慢慢抬起身子往下看—— 冰凉的分叉舌尖短暂地碰了碰那暴露在外的那个地方,然后蛇头饶有兴趣地歪着,注视着它,接着信子又碰了碰这个半苏醒的物体。 ——等下?!?? 此时此刻,特拉法尔加·罗才注意到房内其实早就充盈起奇怪而浓重的甜香,那黏腻的脂粉感混在似有若无的檀木味道里,让他后知后觉明白起此刻的危险境地。 ——除开春季……秋季好像也是蛇类的发#期。 -------------------- 第93章 番外九(3) ============================ 07 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天其实还没亮,他发现布兰缇甚至已经恢复了原貌,光溜溜地搂着他倒是睡的很香甜的样子。 第227章 ——本不应该这么快……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她本身有着高到令人担心的抗药性有关。但总之在这个场合下算是好事吧。 他稍微动了动发僵的身体,然后些微的不满融化成无奈的叹息,摸了摸她又凉又滑的头发。 “这时候装睡,是觉得昨天的事情挺不好意思吗?” “哎呀。”布兰缇埋在他胸口讪笑两声,“为什么你能发现啊。” “我们怎么说也同床共枕有七年了吧,就算除开偶尔单独睡的情况,躺在一起的天数也不少,这要是都发现不了,那我岂不是太差劲了?”罗的声音冷淡极了,“别扯开话题,你这人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 “当然有。可我还没考虑好赔偿套餐。”她拢起被子坐起来,稍微遮一遮身上:“但是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在特殊时期的野生动物,感官#感到了极致,你的气味、声音和体温搞的我脑袋发懵,突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嗯。我理解。”罗躺着,然后侧身支着头看她,眼刀其实并不锋利。好像只是暗示自己只是随便讨个说法,很简单地就可以被蒙混过关,但是话语上不太愿意饶人,他说,“可是你确实胡搅蛮缠地对待我。” “而且‘胡搅蛮缠’还是物理意义是吗?好了好了,为什么你数落我还能想出这种颜色梗。”布兰缇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他身上,“应该没有伤到吧?” “没有。”他没拒绝她小心而关切的触碰,回答得很果断,“那种绞缠和拉扯不至于让我怎么样,你也没露出尖牙。但问题是你强行让我体验了一把(*)手pl*y,不应该诚心诚意地道歉吗?” “我错了。对不起。”于是她在床上态度诚恳地跪坐,但目光接触到他的脸的时候,又被那胡茬带偏思路——说起来三十几岁的脸配这个好像看上去更有绝妙的#张力了啊。 “……你在看什么?连道歉都走神你也太敷衍我了吧。” “在看您越来越迷人的脸。”于是她晃了晃神才接着开始阿巴阿巴:“但老实说昨天的情况不能算我‘那个’了你。毕竟没有走后门对不对,咱们讲点道理。” ……讲道理也就是用信子舔了两口,或者用蛇身缠着弄了几下吧。 “——你还想走后门???”罗难以置信地翻身坐起来。 “不想。”布兰缇看着他惊悚的眼神,真心实意地说,“我确实没有这个爱好。”话音刚落就听见她的船长总算松了口气,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然后她看了一眼乱七八糟显然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单,上面甚至还掉了好几根他黑色的发丝,如果不是脱发,那大概率是被硬扯着头发把头拉过来的时候掉下的……难以想象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有多么粗暴。 然后一些干涸的痕迹也挺…… “嗯……?我说怎么咱俩都累的睡过去了,这得是多少次?你比较清醒,应该记得吧?”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他捂住前额,然后别过脸去,“也不想回忆,放过我吧。” 布兰缇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秉持着追根究底的精神,拿过床头的闹钟开始算时间。 现在是凌晨4时。 “我们入睡的时间应该没超过三小时,所以应该是凌晨一点睡下去的。”然后歪头看已经有点瞳孔地震的船长,“我记得你洗澡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钟,那按洗半小时粗略估计,就差不多是十点半或者十点四十开始的。”然后她说,“按十五分钟的平均时长加十五分钟的平均冷却期,一次正事加‘换弹’就是半个小时计算……粗略的结果我除一下,应该是——” “等等等……”罗立刻打断,非常震惊地开口:“先不说你这个算法奇怪的要命,为什么是按十五分钟计算的!??你是在委婉地对我表示不满吗??!” “在‘#道——%jing’的#行为中,各国各地区最长#晶时间的中位数在15分钟左右。而如果到了20分钟,可能就有延迟#晶的问题了。那得看医生。”她歪过头笑,“而在手#的情况下,正常男性8分钟就差不多该#了。请问我说的对吗医生?” “……我也不算男科医生吧。”罗叹了口气,有点苦恼地挠了挠头,“好吧,确实是这样。但你这个带笑的表情嘲讽意味十足,莫名其妙让我有点烦躁。” 黑发垂下来,柔软地像被欺负过。 “是吗?”布兰缇挽上他的臂膀,对方并没有烦躁地抗拒,“没关系,我是相信‘时光相对论’的流派。十五分钟我也可以感觉成是四个小时的。” “好了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火大了。”他用没有被她挽住的手捏她的脸往外扯,强烈不满:“你这种话和‘这已经很长了’或者‘宝贝,这一点也不小’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后两句我没说过呗。”于是她去亲他的侧脸,“你为什么在*事上面有这么奇怪的负担?” “本来这种话就挺伤人的吧。我感到不愉快有什么问题?”特拉法尔加先生皱眉。 “没有问题。但这本来就是生理现实,而且又不影响我每次都特别舒服。”她牵着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先生。明明你每次都很喜欢看。” 安静的月光着火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还是说你每次在床上说我那种样子很让你着迷都是随口一说糊弄人的?”她翻个身跨到他腿上,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对视。 第228章 “怎么可能呢。”低沉的嗓音混在粘稠的目光里,那只充满力量的手扣在她的腰侧,“但不过你不觉得你稍微有点过分吗?先是那样对我,而后又说这样的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只是道歉应该没办法让你心理平衡吧?”她垂下了眼睫,忽然有点局促。 她还没想好合适的割地赔款协议……毕竟她现在好像也没啥东西能签署的了。 罗却压着嘴角看她,似乎对她没有自己提出什么提案感到十分不满且恼火。 但这个嘴角压得太用力,绷得也太紧太刻意了。 所以她的忐忑尚未持续三秒,就听见他绷不住的笑声。 “你啊……”罗的眉眼松泛开来,像晴朗天空给洋面映照柔光,“怎么这么容易担心我生气?我印象中我们应该没有吵过架吧?” 他往后一倒,非常松弛地仰躺着,脑袋和散落的黑发都陷在枕头里,眯着眼睛像晒太阳的懒猫。他神色自然而平和地继续说着:“这种‘关心则乱’没什么必要。我在你眼里这么小心眼吗?” 这位好脾气的先生抬起手稍微往前够了够,捏住她的指尖,而后用点力把人往自己这儿拉近。 “你自己刚刚都算过,#了很多次。为什么不会认为我也爽到了呢?” “因为可能只是生()反应,而心理上抗拒且难接受。”布兰缇似乎做好某种心理建设,挺坦诚地看向他,“如果是这个情况是不是会被算成婚内强#?你想报复回来吗?” 罗显然被这个提法搞愣了,捋了两三秒才明白这逻辑线。于是他只好坐起来拍拍对方的肩膀:“倒没那么严重。好吧,这样逗你可能是我的不对——”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明白说明总是容易增加他的思想包袱,但其实细想,不过也就是两人之间的私密事情,颜面不颜面的,也确实没那么重要。 所以他在她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慢慢开口。 “非要让我自己把遮羞布扯开是你的什么爱好吗……你知道的,我没有用果实能力。” 然后,像是缓解某种坦白的尴尬,他垂下眼去吻她的侧颈。 但这句话让尚不存在的晨光来到了她的眼眸。 ……确实。就算是因为不想挣扎伤害她,手术果实的能力也能让他很自如地切分自己,或者分割蛇身来无伤、安全地快速脱离这个处境。没有海楼石的限制,不可能有人能够让他做不愿意的事。 “但……为什么呢?”布兰缇感觉自己讲话都有点磕巴了,“你应该不太喜欢。” “谈不上讨厌——虽然也不是很喜欢被这样做就是了。”他把人圈进自己的怀抱里,“但你能开心满足的话,其实我也挺愉悦的。” “不必太担心这种事情,布兰缇。” 他的心量好像广阔得像大海,是一望无际的汪洋:“也没必要非把这种事情和自尊联系在一起不可,你又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对我。这种关起门来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其实要说大庭广众下……德岛王宫里算不算? 但他好像也没细究这种事情。 而这近乎无限的宽纵和接纳其实也有迹可循,因为这比深海还要包容的样子,并非只是针对她一个人所表现出的什么爱情特质。 他对待所有他珍视的人都是那样的,比如他的船员。 当然并不是说在#上也能随便他人乱搞。而是指他其实原本就不是特别小心眼的人——是,偶尔是会有点记仇的表现。 但就算是把他搞得遍体鳞伤的霍金斯,被他越狱反杀过后,不也毛事没有地被放过?别说缺胳膊断腿了,一根手指都没被留下。 对敌人尚且如是,对待同伴和爱人,更是近乎无限接纳。 难以相信,一个曾被世界残酷对待的人,还能如此慷慨地爱着他所珍视的一切,毫不吝啬,不计得失。 哪怕曾经付出的爱曾无一例外被命运无情摧毁,也还能无所畏惧地,一次又一次给予纯粹的真心。 世界上最难淬炼的勇敢不外乎此。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问。 十月是秋天。 所以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别让大火烧了老房子。 “……没什么。”她于是凝望着他,心内是波澜起伏的海在剧烈燃烧:“只是越来越觉得,你是特别好的人。” 她看见深蓝色的海洋上,炽热的火焰橙的发亮、发烫、像溃散的太阳在流动。 但如果已经烧起来,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干脆让它烧吧。她想。 “离日出还有点时间。”所以她索性顺从本心去询问,秉持一贯的直接风格:“……你不累的话。” “可以是可以,但我没搞懂……??”他有点惊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兴%的时间节点这么奇怪?” 然后他被非常狂热的吻迎接。 “有研究认为*的感受在表达爱意的时候,才会达到顶峰。”她的语速很快,眼神湿漉漉的,嘴唇也是,“所以因为反过来由爱促发*,是很正常吧?——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爱慕你。” “我没说不正常。我只是很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变得这么热烈。” “怀揣着高贵的品格而不自知啊你。” “哈?”特拉法尔加·罗问:“‘品格’?你是不是喝晕了?你知道你是在和海贼说话吗?老实说我连医生的职业操守都所剩无几了。你不会是要用这种方式逼迫我重新捡回医德吧。” 第229章 然后他虽然嘴上长串地抱怨和吐槽,但却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过来点,别硌在床边。会难受的。”然后他被她的反应搞的真的有点失笑,“为什么那么容易亢奋啊你,放松。太*感了你。” “嗯。”她居然真诚干脆地点了个头,“毕竟身体被你(ti**)教过。” 天。忽略面上的浮色的话,她的神情简直像日常对话。 到底是怎么毫无心理负担说出这种话的? “……你丢掉羞耻心的速度有时候令我叹为观止,但容我反驳一句……我没干那么自以为是的事情吧?” “早都这么干了无数次的人就不用撇清关系了吧?我又不是不享受被你reshape的过程。” “到底是谁reshape谁啊……” 08 其他的伙伴还没有恢复原状,甚至没有重拾语言功能。所以只有他们俩收拾妥当后出发前往盖斯特城。 盖斯特城坐落于盐碱地的中心,被荒山包围,但城市内却又有内河流经,看上去不像是缺水的地方。镇子不大,居民区傍内河而建,在整个巨岛的白色荒芜中,这里竟有宁静的青山绿水,石质的拱形桥、厚重古堡、白墙红瓦的老建筑,充满浪漫和迷人的色彩。 罗和布兰缇漫步在城市里,行人并不带着匆忙神色,没有几个夹着公文包赶着上班的职员。 “看起来是个慢节奏的城市。”布兰缇说。 “……嗯。”他的回答好像并不明确,带着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城镇内的行道树,不像是在大陆性气候下生存的物种。但他不是什么植物学家,倒也不好这么断言。 总体来说,这里的建筑并不高也不密集,没什么宏大建筑遮挡视线,所以稍微远眺,就可以讲原处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城镇的东北角,贴着山坡,依着地势而建的似是一制式杂糅的城堡,棕红色的砖面外墙和德类似罗萨的青石堡垒并不相同。但偶有几个角落的尖塔其实风格很相似眼熟,想必这个城堡经过了数次发生在不同年代的扩建,才形成了哥特式、巴洛克式和文艺复兴式的三种风格的奇妙混合。 “城镇其实还挺漂亮。”布兰缇张望着,“不过话又说回来,变幻果的植株,其实长的和这边常见的行道树不像是一个气候区的植物。” “是。你也这么觉得吗?这个地方其实有点怪异。”罗扛着刀,步速没什么变化,“虽然我不是植物学家,但是针叶植物和芭蕉树怎么想都不应该会长在差不多的地点。” “伟大航路上有时候也是有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嘛。”她看着路边的店,“但令我在意的是,好像在城里转了大半圈,没看见医院。” 一个城镇再怎么慢节奏、无物欲,总是需要医疗的。 但这里有面包店、啤酒屋、咖啡馆、图书报刊亭,服装铺子和自行车店……什么都有就是没看见医院。 然后布兰缇看着旁边的卓越医生:“你要是在这里定居是会失业呢还是会因为建立了首家医院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谁知道呢。”他的回复随便且无情,“这个风格不太像我会想定居的地方。” “也是。虽然街景漂亮而且没什么纸醉金迷的污浊物欲,但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不太像能安心居住的地方。”她说,“而且这里好像没看见什么动物。” 罗点头。 就算是非常工业化现代化的城镇,偶尔也会看到一些飞鸟,和之国那种重度污染不适合物种生长的地方也能看见畸形的鱼虾。何况这样的生态友好型城镇,而且要说起来这种有内河流经的地方更容易看见跃起的鱼。 但是不但没有飞鸟和鱼,好像连蝴蝶蜜蜂或者蚊蝇之类的小虫都没看见。 也没有人牵着猫狗溜街。 这好像是个只有人的城镇。 她在风衣的口袋里摸着枪身,平淡地进入战斗的准备。 蓦地,她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 “布兰缇。” “嗯?” “你能看见斜对面的人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显然是一种不想被人发觉的对话。 “面包店门口的那个?” “是的。你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 ——奇怪的要求。 不过她照做了:“金色头发,不长。30岁左右的男性……或者应该更年轻一点。身高目测四米往上,四肢倒不特别壮硕。” 那个男人甚至在拿到面包之后平底摔了一跤。 “偏白的皮肤,棕色的眼睛。”她使用同样轻声的方式说悄悄话,“为什么这么在意?你认识?” 罗沉默了。她眼睛一偏就能发现他收紧的手指,以及下意识握紧刀鞘的动作。 而鬼哭安静地待在他的肩侧,不像是要战斗的样子。 ——为什么让她描述对方的长相?他又不是看不见? “你是担心这是幻觉吗?所以需要另一方的信息来验证?”布兰缇不解,“你认识的这位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是他的容貌年岁和你印象中的不相同发生了时间回溯?” 罗尚未开口,这个被绊倒的男性却在起身揉自己的屁股的时候抬头看到了他们。 “啊!”金色头发的男性很开朗地惊喜叫唤,“罗!?是你吗?” 布兰缇摸上口袋里的枪。 “嘿——”他在街对面一边挥手就一边往这边走过来了,甚至完全没看路差点被马车撞上。 第230章 深蓝的光圈展开得顺利且迅速,果实能力在此地依旧不受限制。 马车撞飞了本该在路边的石块,而这个满面春风的男人最终来到了街的这一侧。 “呜哦哦哦哦哦!好酷啊!”他看起来眼里在发光,“手术果实可以这么用吗?手势也好帅!” 布兰缇松开了手里的枪,静待奇怪的展开呈现走向。 “好久不见——”罗的点头颔首带着陌生的亲近。他的眼神好像比起兴奋和欣喜,更多的是某种复杂,所以光芒很沉。 布兰缇有点搞不懂这不太像熟人见面的情况。 他抿着的唇松动了。 “……‘柯拉先生’。” 久远的细碎记忆从她的脑海里钻出,那好像是他和战国元帅对话时候提到的,已故之人。 -------------------- 第94章 番外九(4) ============================ 09 于是两人被莫名其妙地邀请进了家里。 布兰缇看着手里的照片,又抬头看了面前的人:“差别好大啊……” “是吧?”罗西南迪非常快乐地打开了自动咖啡机,“我其实觉得脸上画这些很酷。但战国先生说现在都不做任务了,别用这种对皮肤不好的颜料。” “战国先生是老妈子吗。”她把照片还给他,然后说,“照他这么说女孩子天天擦粉底是不是会毁容?” “咳咳。”楼上下来的人咳嗽一下。 “嗯?” 布兰缇望着从木质楼梯上弯腰下来的壮汉老头——这个木头梯子对于他的身高来讲过分狭窄了,“……战国先生?你也在?你们俩是干嘛?同居?” 然后布兰缇挨了一个爆栗。声音蛮大倒是不痛。 “小丫头片子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喂。”罗本来还在沙发那边喝咖啡,一看竟然还动上手了立刻提着还没出鞘的刀就站起来了,“说两句也就算了,动上手是要怎样?” “你给我闭嘴!”战国老爷子怒气冲冲地转头,把火气撒在这个船长身上破口大骂,“你把人带走就算了,给她灌输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有脸开口说话?!” “没有啦。战国先生。”布兰缇于是默默祷告了一下准备拉个不在场人士垫背,“我早在青雉先生还在的那时候就已经走偏了。很多b*漫画还是托出差的青雉先生带回来的。” 想到青雉,战国更头疼了。矛盾转移法果真屡试不爽。 然后布兰缇努嘴挤眉弄眼,就差走过去让医生放下屠刀了。 ——不成熟。和鬼魂较什么劲。 罗翻了个白眼,不过一秒的动作里含着无数骂骂咧咧,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原处,翘着个长腿。 “所以……”罗西南迪看了看罗又看了看布兰缇,看着同款婚戒带着那么点明知故问的八卦:“你们是两口子吗?” “我和她结婚快满七年了,柯拉先生。” “哇。恭喜恭喜。”他的祝福很真诚,但随后跟着的感叹让人觉得十分不应景,“哎呀真没想到罗这样的人还能……” “?”特拉法尔加船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欲言又止让人更气了。 “所以我想问一下。”布兰缇举手示意,“你是叫罗西南迪还是柯拉松?还是堂吉诃德·罗西南迪·柯拉松?” “柯拉松是代号。”罗西南迪点了烟,没有油彩的脸其实看起来清爽得像邻家大哥:“我原本是海军,在堂吉诃德家族做卧底。罗没和你说过?” “我上船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所以很多以前的事情什么契机没往前翻。”布兰缇问,“卧底啊……好厉害。我的话干不来。” “也就那样吧。其实最后也没做出什么太大的改变。”他咬着烟说话,给布兰缇也倒了一杯咖啡,含含糊糊地隐去自己的功勋。 在火光差点引燃毛领的时候,罗把香烟用“指挥棒”移开。 “不过……你和战国先生认识?”罗西南迪的目光在她和战国之间转。 “我原本是海军嘛。” “哦豁?嗨呀罗,你不是很讨厌海军吗?怎么样,海军们善良可亲是不是很奈斯??哼哼。那这边可以算三个海军和一个海贼。”金发男性虽然在话语中给人的感觉是扮演了大哥的角色,但看起来其实比罗要年轻,毕竟只有二十六岁的形象,“哈哈哈,布兰缇酱,你这算是回娘家。”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罗吐槽一句。 “别那么轻佻,罗西南迪。”战国此时却开口了,他这个嗓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经常吼人给搞坏了,正常说话也带着点诡异的气泡卡痰音:“桑塔·布兰缇曾经是海军本部高级助理。位阶在中将之上。” “柯拉松”嘴里的香烟掉了下来。 “这么说算我的长官诶。”他甚至起来敬了礼,“早上好,布兰缇长官。” “……请坐。罗西南迪中佐。但我已经不是海军了,如你所见我正在给你捡回来的小孩儿做牛做马地打工。”布兰缇熟练完成一个非常客套的流程,然后转头对这个满头银发的大人物抱怨:“战国先生,您这个算是嘲讽吗?但现在就算我短暂几秒良心不安,也不可能再改行回去做海军好吧?” “你还记得你原来做过海军就好。”战国不满意地冷哼一句,“你和青雉一样令人不省心。” 战国先生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但是以前的事情确实太过复杂,也不能全怪你。” 第231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罗又开始皱眉,“本来就怪不到她头上吧?你们sjzf自己干的丑事。” ——哇少说两句吧。好不容易有个台阶。 布兰缇很想揪他的腿肉示意一下。 但特拉法尔加·罗是谁?是绝无可能屈居人下,更不愿意忍气吞声的人。 两个人的目光像积雨云里头噼里啪啦的闪电。 最后战国对着身边的罗西南迪爆发出一阵责备:“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小鬼!” 说完怒容满面,干脆直接拿起了茶几上装了好几个仙贝的零食果盘走了,气恼地回二层阁楼,不知道是不是去看电视。 “……”布兰缇缓缓松了口气。 “所以,现在是你和战国先生都居住在这儿吗?” “嗯。”罗西南迪回答布兰缇的发问,“这栋楼原先是废弃的碉堡,所以很便宜。空间也大,我们就和卡普先生一起买下来住。” “英雄”卡普。又一个传奇,又一个……死人。 布兰缇看向了罗,从对方的眼神里得到了同样的确信。 盖斯特城,没有活人。 她捧着咖啡杯暖手,若有所思地考量起这个在温馨和吊诡之间肆意摇摆的展开。考虑再三最后还是下调了给这事儿评估的风险等级。 “虽然我和罗算比较熟悉,也没什么秘密。但和罗西南迪先生是第一次见面,对你来说是陌生人。”她于是给出来一个方案,“在场的话你们不太好叙旧吧?要不我去做个午饭?厨房在哪?” 罗西南迪用一个比较惊讶的眼神投向她。 ——该说这个人是太没有危机感还是太自信? 罗的话还能解释,毕竟是遇见旧人,没有紧急情况一时不想抽身很好理解。可是她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这种情况下敢分头行动?不怕罗这边出岔子吗? “……右手边,往酒柜那边走然后拐进去就是。”说话的是罗。 “?”罗西南迪感觉从一个惊呆进入到另一个惊呆中,很难跟上节奏,“为什么你会知道?” “进来之前在窗外就看到了。一楼的隐蔽性又不好,透过窗都可以看见碗架子和砧板了。”他说的理所当然,“然后进到室内以后稍微构想一下方位关系就可以推出来了——话说这应该是间谍基本功吧柯拉先生。” 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罗西南迪发现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糊弄压制了。 “好。”布兰缇站起来往他给的方位走,离开之前比了个ok手势:“有需要的话喊我~” 10 布兰缇把三菜一汤放桌上的时候,顺便开了瓶柜子里的酒。 但不过也没有人指责这种未经允许和自作主张。 “所以罗也成为了不起的医生啦。哇这简直是这几年来最令人开心的消息了。”罗西南迪的五官其实看起来明亮柔和,不是那种帅的特别锋利的类型,“外科医生,听起来很酷。难怪布兰缇会很喜欢。” “你们聊的开心就好——医生的话是不错啦,但不过其实在海军里头,外科医生不算择偶优选哦。”布兰缇拉开椅子坐下。 “为什么?”罗西南迪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你一直都在外头或许不知道,咱们海军本部这边都流传,说男外科医生通常有4个老婆。”布兰缇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干煎鲈鱼,“婚外情好像在医院里都不算新闻了,所以老实说我没想过自己会找个医生做丈夫。” “你这是职业歧视吧。还是毫无根据的偏见。”罗凉凉的眼刀飞到她身上,“别的也就算了,这种脏水是不是太让人火大了点。” “好啦我知道是我有偏见,我不对。不过我是真问过j区的小护士们的。因为我本来也很喜欢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嘛——最好是男天使。”布兰缇说,“所以这算实地采访吧?她们都说这个刻板印象不算偏见的。” “而且常见组合搭配都出来了:一般老婆是医药d表,三个情人分别是专业课同学、小护士和自己带的学生。”布兰缇掰着手指。 “污蔑。”特拉法尔加医生眼皮都不抬。 “是的,是污蔑。我有罪。”布兰缇回答,然后给他叉了一片培根。 “但不过既然有这种印象为什么最后还……?”罗西南迪大口吃着鱼肉。 “因为我已经想好了要是他出轨的话,我就送他和他的对象去见哥尔d罗杰。”布兰缇耸了耸肩,“我可以接受他和我说离婚之后,再光速和别人发生关系。但是如果在婚姻存续期,那他死定了。虽然杀了他的话因为‘誓约’的存在我也没几天可活,但我咽不下那口气——主要原则是这样,但因为我确实太爱他了所以不会问都不问就开始实操,给个兜底条款,真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了。” 罗西南迪的腮帮像仓鼠一样鼓起来,他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他说:“对对对,女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可以,千万不可以因为情感问题为难自己,解决犯错的人就好了!” “柯拉先生……”罗开始有点头疼,“您在那边兴奋个什么劲儿。” 他看起来很有那种苗头吗?这算是什么天大的误会!? “对吧!!”因为很少公开发布这种暴论,所以获得了赞同的布兰缇非常激动仿佛找到了知己,“啊,不愧是善良的海军。但罗西南迪先生您得评个理——” 第232章 “令我觉得很离谱的是,他那边却不是这样想的。”布兰缇对罗西南迪大倒苦水:“他居然说万一我给他戴帽子了,他决定去把那个j夫宰了,然后要是我还愿意回头和他一起过日子,那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罗西南迪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带着点轻微的怜悯。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吧。”罗在那边抿了一口酒,“况且就算光看假设也是你更划算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你看我出轨了只能被一枪爆头,但是你要是这么做了,却还能开心快乐地花我的钱睡我的床——虽然我认为心里的隔阂会一辈子弥合不了就是了,但总而言之还是能过上温饱无虑的生活。我都已经退让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非常神奇的是,讨论这么容易擦枪走火的问题本来就已经够离谱,两人的情绪还如此稳定更是令人觉得困惑。 “问题不在谁合算了这点上,问题恰恰在于‘退让’这一点好吗?!你居然不是对出*零容忍,这就让我觉得很震悚。”布兰缇拿筷子戳自己盘子里的鱼骨头,“因为这通常不就说明,实际上你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吗??你看看——罗西先生,他这完全的姑息养奸啊这个操作。” “是零容忍啊。”可特拉法尔加船长回应的理所当然,灰色的眼睛像尚未完全迎来曙光的天空:“我确实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是要我直接杀了你我做不到。” 然后他闭眼往后靠在椅背上:“既然都知道自己做不到,放在嘴里威胁人也就很没意思了。姑息养奸就姑息养奸吧。” “你看吧罗西南迪先生,这是什么摆烂的态度——”布兰缇皱眉,“他的想法真的很有问题!” 然后在布兰缇这个“你快评评理”的目光里,罗西南迪只能干笑两声思考用什么来岔开话题。 “这只是你我对于出*和生死的判定有微妙的不同。并不是什么想法南辕北辙的问题。”罗仍然靠在椅背上,神色好像懒得动,但手里没闲着,晃着酒杯,“就我个人而言,我感觉我的基本价值观还是没有偏到太离谱的地步的。” “而且……”言及此处,他垂下了目光,盯着酒杯里暖色的灯火。 “原谅我吧。这件事情上我并不能像你那样果断热烈。‘胜者岛’之后,我明白我已经做不到那样的事了。” 布兰缇拿杯子的手差点没稳住。 这下轮到她开不了口了。 他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个更底层的缘由。 虽然同样是分别,但她只是忐忑不安,到了德雷斯罗萨之后就知道他已经平安无事。 可是,他却真的经历过,失去她的那漫长的三个多月。真正在眼见为实的死讯里沉溺窒息,然后在寂寞的夜里形影相吊,在一次一次目击星空或看到那些颇具象征意味的物品的时候感受延迟结算的钝刀在一点一点挫掉自己的骨头。 他明明是一个在很多方面都热爱纯粹和极致的人,包括亲密关系。 虽然这不过是个完全没有可能性的假设,但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经历过多么难捱的阶段,竟然能让他愿意接受掺入了杂质的东西。 “啊……”她开始心疼了,“对不起。我考虑的不全面。” 说着那么绝对而残忍的话。 “不,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理解你的想法。也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罗用酒杯碰了碰她手里的杯子,然后仰头喝掉了金棕色的朗姆酒,“都说了不过就是这种选择上微妙的不同而已。况且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略小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所以顶多只是餐后谈资。别放在心上。” 罗西南迪觉得,这个午饭吃的还是挺有价值的。虽然饭菜酒肉不过一场幻想,不可能果腹充饥,更别提温暖肠胃。 但……他从未体验过这么精彩纷呈的午饭。 这令他安心也欣慰。 “吃饱喝足了吗?我也不留你们了。”告别的开端竟然是罗西南迪先提出的,“你们要找变幻果的植株吧?早点出发吧,要穿越城镇,去到山的另一边。和港口正好处在一个对角线上。” 那是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你们知道的,盖斯特城里只有亡灵。”然后他撑着头看着那个曾经被他从风雪夜中带走的孩子,“真好啊,罗。” 有好好听到米尼恩岛上的话呢。 ——跑吧,罗。 安静地,趁着没有人发觉。 去远方、远方…… 再没有什么,能够限制你的人生。 他已经自由了。 -------------------- 第95章 番外九(5) 11 两人最终在山的那一头找到了变幻果的植株。 “说起来……”罗在行走的时候比往常更注意脚下,山上的岩土疏松又脆弱,“我来这边的时候,见到过霍金斯。” “霍金斯?是那个该被我大卸八块的巴兹尔·霍金斯吗?”布兰缇跟着他走,“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我的kpi还没有完成啊。md那个贱人给你搞的浑身是伤,我还没——”她忽然刹住了话音,“等等?城内还是城外?” 罗看着脚边稀疏的植被,回答的语气很平淡:“城内。” ——噢。那就是已经…… 布兰缇于是点了头:“那他看上去老吗?哦,也不对,就算是前天刚死的,也差不多和我们一样三十来岁。” 第233章 “与在和之国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罗说,“我早该发现的。他的面容、头发什么的和之前完全一样,照理说快七年了,多少形象上是会有点变化。” “确实。比如,我们的船长就变得更英气逼人了。”她的神情特别深思熟虑。 罗无奈地回头看她:“你啊……怎么会在这种猝不及防的地方插入骚话。” “这还不够骚呢,更骚点我就说你变得更加俊俏迷人、秀色可餐了。” “……” “但霍金斯应该不是什么对你很重要的人吧?莫非你有斯德哥尔——” “没有。”他语气冷淡,“但不过他和我说的话,内容还挺令人在意。” 然后他就一边翻山越岭,一边把和霍金斯的遭遇详尽复述了一遍。细节甚至细化到了,他最后顶着门和霍金斯说话的时候角度差不多开的是三十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霍金斯说的是对的。他这个细节怪。 布兰缇默默咽回这句吐槽。 “所以现在我搞明白为什么带回来的酒和迷迭香不见了,因为本来也就压根不存在。”罗说,“服用变幻果不是幻觉这件事也能解释的通。因为卖巧克力的那批人是赶着骆驼迁徙,本来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或许是越过了国境线后采摘了果子,误当做可可豆加工再售卖。” “但不过你在意霍金斯说的‘顺序’是吗?”布兰缇说,“要不回去的时候再从盖斯特城穿过?就算不能再遇到罗西南迪,也找个路人打听打听?” “你——”罗有点疑惑,“我还以为你会不太愿意再去这么不可控的地方,毕竟来的时候不知道也就算了,再进去不考虑一下风险吗?” “是不太可控。”布兰缇说,“但不过你想去。这就是很重要的事。” 罗的心情好像有点好,他眨了眨眼:“也不准确,我正在犹豫。” 但然后他又进行了非常没有浪漫色彩的考量:“这种事情风险简直无从评估……谁也不知道看见故人会不会附带什么未知的代价。”倒确实是特拉法尔加·罗的一贯风格。 当他们讨论并思考回港口是穿城而过,还是绕开鬼城的时候,从山间往下俯瞰,却发现其实没有思考的必要了。 盖斯特城的位置,在他们目视之处,变得格外刺眼。 因为位于盐碱地中心的,此刻是理所当然存在的盐湖,而盐湖像巨大的镜面,反射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射下的阳光。和他们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盖斯特城,本没有一个人、一块砖、一棵树。更别提城墙和古堡,炊烟和河流。 这儿确实是无人岛。 只是偶然的幸运,让他们能有机会谒见故人。 它的边沿已经积存了巨大的盐壳,看起来似乎是在岁月的长河下逐渐萎缩的铁证。远远看去,环湖是一圈银白色的盐带,宛若美丽的项圈。 摄人心魄的美和少许浮出水面的失落杂糅在一起,令他暂时放下了手里装着采集植株的包,然后在一片荒凉的湖光山色里拥抱了她。 “……怎么了?”布兰缇被从身后环住,意识到他可能有点低落,于是拍了拍圈住她的臂膀,在他稍微松手之后转身环抱,完成一个更加标准的拥抱动作。 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在她的耳边。 “……你还想再去一次?”布兰缇开始思考,“有什么话还没说完吗?早知道我把午饭做得磨蹭点,让你们多聊一会儿了。” “没有。”他的喉结动了动,“是我太贪心了。” “说什么傻话。船长的心愿怎么能叫贪心呢?”布兰缇摸他的头发,“所以还有什么没说完?” 他虽然微笑,但摇了摇头:“其实也很想……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家人。 干冷的空气,让鼻腔有点涩痛。 呼吸的水汽,在这肃杀的大陆上,会立刻消散,如同水滴进入沙漠,瞬间被抽干,再无痕迹。 “或许……会有机会的。”她环抱着他,觉得此时此刻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空头支票也不算傻。 “你开始糊弄我了,布兰缇。这可不是好兆头。”他的笑闷在她的衣领里,像和暴雪一样粗砺的砂糖,“你自己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 “我可不敢做这么罪不可赦的事。”她抚摸着他的背,隔着厚厚的衣服其实已经触摸不到温热的皮肤和坚硬的骨骼。不过这个动作仍然有着巨大的魔力,别说厚厚的衣服,就算是隔着坚硬的金属铠甲,也能在物理的规则外获得心灵的贴近。 “可能性很低是事实,但我同样衷心希望有机会,这却也是真心话。”她说。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带着盐分的潮气在目眶凝蓄,似被遥远的盐湖呼应召唤,不过最后并没有形成水珠滑落。 贫瘠的土地,瘦削的山峦。 盐渍了、风化了的脆弱岩板,常年缺乏滋润的干枝,大风一吹,就粉碎断裂,低语自己死去很久的事实。 这是画满了死亡、荒芜的,干瘪的岛屿。 而他却感觉,只能附着于血肉和生命的,所谓灵魂,却在这一无所有的空山里,获得了大水漫灌一样的滋养。 “布兰缇。”他说。 “嗯?” “变幻果就是这样,在一无所有的贫瘠土壤里长出来的吗?” ——啊? 第234章 “这……是什么新型的告白方式吗?”她花了三秒理解了这句话。 12 大家陆续变回人形后,听说岛中间有大盐湖,纷纷申请在出航之前体验一把。 “找个缓一点的坡,慢慢往下走,别摔下去,踩实下一脚之前要试探一下那些盐结晶有没有松动了。”布兰缇给他们发泳镜。 “不……”一开始拒绝的是夏奇,“我们不是能力者啊。”但还是屈服于对方的眼神拿上了泳镜。 “是啊,你别照顾船长照顾习惯了,把我们都当成盐水废物。”佩金接话。 “盐湖的边沿有时候是结晶过后又断裂的盐板,很锋利,会划伤皮肤。这种水体沾染伤口多痛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布兰缇解释,“而且摔下去虽然不会沉底,甚至因为密度的关系会浮起来。但是要是溅起水花就比较危险了。” “啊?” “盐湖的水溅到眼睛的话,可比海水要严重多了。你想想那可是能让人完全浮起来的浓度。”布兰缇留了一副给自己,“不是闹着玩的。” “要这么小心翼翼啊……”佩金噘嘴,“我还想着盐湖反正能让人浮起来,淹不死人,所以要拉船长来打水仗呢。” “泼水绝对禁止。”布兰缇抱臂,完全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眼睛不想要的话就捐献出去。” “欸……” 盐湖是干燥的气候条件下形成的自然景观,总在海上漂的他们其实没见过几次,伟大航路的岛屿大多是海洋气候,所以他们兴高采烈地很。 而布兰缇和罗则因为额外经历了事情,没有那么的兴奋,甚至略感到一点不知何处生发出的寂寥。于是他们沿着湖岸绕行,寻找合适的地方架设充气浴缸,准备放上极地潜水号的储备淡水——好让他们玩过之后有地方用淡水先大致洗去身上的盐分。毕竟盐湖里头的盐可不仅仅只有氯化钠。 “我听说盐湖是湖泊发展到老年期的产物。”布兰缇面对着清澈晶莹的湖,稍微看了一下在不远处漂着玩的伙伴:“其实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我还挺惊讶的——没听说自然风光也会衰老。不过仔细一想也合理,沧海桑田、深谷为陵,万物都在缓慢改变。” 山峦和裂谷也会衰老,海洋和陆地其实也在悄然改变模样。 “只不过,从人类的生命尺度来看,山水天地这类东西近似于永恒。”她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粗糙的盐霜,“所以人会在石头上刻下誓言,寄希望于刻上去的东西亘古不灭。” 但或许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会随着时间衰老腐朽,然而精神或爱可以永存?这太像童话。 “之前偶尔也会感觉到,你其实对现实的看法挺悲观的。”他一手扛着爱刀,一手插在裤兜里,像给视力做保健那样极目远眺,可还是望不到湖的边沿:“不过生活的状态又很积极,有时候让我觉得是我想太多了。” 但每次一到这种和生命课题相关的事件,就会重新看到那种漆黑的沼泽和泥潭,深埋在她心里隐秘的阴暗。 那段时间,前海军元帅战国过世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莫名其妙就联想到了相当负面的意涵。 但她又不像是什么单纯地害怕死亡的人。 “没什么。”在听到他的询问之后,布兰缇回答,“只是想到了‘人会死’这件事。” “是因为觉得自己总会是其中的一员而感到难过吗?” “不。”她站起来,看着脚下的盐碱地,思考这个湖在百十年前会有多大的范围:“我老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人会死’这件事情在提示我,这里终究是现实世界,有着客观规律和法则的世界。” 不是靠祈愿就可以天长地久,不是靠空想就能宴席不散的地方。 有些东西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在被一次次提醒这儿不是格林童话而是现实世界,因为这些生命教育总会让我些许地回过神来。”这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有一丁点不好受。 只有一丁点。 “恕我直言格林童话其实……” “好吧那就去掉格林,保留童话——这些事情会一次次提示我这不是童话是现实。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打岔?” “现实怎么了?现实冰冷残酷吗?” 她沉默了。 泥泞的沼泽里,挣扎出来一个乌漆麻黑的人。 然后她考虑了半晌:“倒也不是……你看至少我现在过得挺快乐的。” “脑袋里还真是不少黑泥啊你。”他好像没有特别吃惊,“我以为这段关系很安全舒适。可我总感觉你潜意识里是持有悲观看法的。” “是安全舒适啊。不然为什么我敢把黑泥往外倒呢?”她笑了一下,迎上自家船长的目光,“会害怕被扔掉的话,我就不会开口这么说了。” 然后她环顾四周,这个平地很不错。 “就这儿怎么样?” 罗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开始架设临时浴池。 这东西虽然对她来说不算重,但用罗的能力搬运起来就更轻松了。 布兰缇看着大片浮空的pvc材料在“指挥棒”的引领下虚空降落,然后接上电泵往里充气,在机器的噪音里,逐渐膨胀成一个三十平方左右的小型池子。 北风又开始刮起来,没有注水的话,这么轻、且受力面积大的东西应该很容易被掀翻。 第235章 但在room的圈内,万事万物依从他订立的法则发展。轻飘飘的充气池,在呼啸的北风里不动如山,安然地等待注水的流程。 他的技能,其实也和魔法差不多了。 “其实我并不相信亡命之徒会有什么真正的情与爱。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情爱爱的东西,或许对于你们来说太小儿科了。——当然那只是我当初的想法,并且我承认这确实也是一种狭隘的偏见。”布兰缇接好长管,而后开始往池子里放水。 深蓝的光圈内,风声止歇。却并非纯粹的安静,同伴的雀跃和笑声仍能从远处传来。 “我知道。”罗一点儿都不意外,“否则你也不会在被撵得到处乱窜的时候还对陆地定居怀抱希望。所以就‘愿意陪我做梦’这一点,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毕竟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 ……现实主义啊。 与刻板印象不同,南海虽然看起来杂糅着机械、热烈和科技,但确实是现实主义的发源地。而北海民风虽然剽悍冷酷,走出不少包括赤犬在内的武斗强者,但那儿却真的是浪漫主义的摇篮。 布兰缇无声的笑了,但并不急于反驳,转而问他:“你听说过一种说法吗?说爱与真诚是魔法。” “这是一种比喻还是……?” “算是吧。”布兰缇看着池子里的水面缓缓上涨,伸手去探那干净又冰凉的水:“对于浸染在世俗社会的普通人来说,获得幸福太难了,难到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触及过。但爱与真诚就是能让平凡的普通人通往幸福最简单有效的道路——不需要金钱、才华、名利和权位竟然就能通往幸福,所以被称为魔法。” 不但并非舍近求远,还是毫无疑问的捷径。 “如果我算个完全的现实路线,而抗拒歌颂人类的本能感情和内心感受,或许我就不会走上这艘船了。”池水蓄积的重量已然足够抵御北风,果实能力其实也早就解除,但此刻的空间,似乎仍然以他的法则为基准在运行规律。 世界很冰冷,但是他的身边全是长出梦幻的土壤。仿佛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一直做梦、一直……一直去做美好到几近荒诞的事。 这是源于他的魔法。 然后她说:“所以不是‘陪你做梦’,这说法听起来太委屈我了。我本身就是个喜欢做梦的人——喜欢无尽的白日梦。” 去尽情相信爱可以永恒存续,去相信人类的未来必定是通往真理和正义的路。 去相信时光逝去,但誓言不灭。 去相信即便诱惑如空气一般无处不在,但灵魂却永远坚定、纯净,不受动摇。 “因此,应该表达感谢的应该是我吧,在这里,各式各样的梦都被许可。而且不光是我,大家都是这样的。”她轻声说着,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掌大小的迷你利口酒,递给他的时候倒置着,拈着细长的瓶颈,像送出一支玫瑰,“不是吗?伟大的特拉法尔加船长。” 他伸手接过了那支迷你酒瓶,细细的玻璃瓶身里头是和石榴汁一样的明艳红色。 这么说起来的话…… 罗想起在那个和月亮一样时刻变幻的神奇岛屿上,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真诚会被回报,正途会被认可和支撑,勇敢可以成为力量,让“心”这样脆弱的东西都能够披荆斩棘。 虽然她说这是他让她重新坚信这一点的,但不过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他好像没感觉自己做过什么和这个沾边的事情。 于是他的纠结很简单地散去,然后拧开瓶盖尝了尝。 “好喝吗?” “不好喝。”他皱了皱眉,“被你捂在口袋里太久,已经温热了。” ……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抒胸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来到七年之痒了。 “别挑挑拣拣了,这种天气难道你还想喝冷酒?北风呜哇呜哇的叫啊,你到底听没听见?” 不过说是这么说,布兰缇还是凑到他的手边,自己也尝了一小口。 “哦。确实,温热了以后有点涩。浆果的风味反而被干扰了。”她想了下,“这种一小支一小支售卖的酒,一般就是图调个鸡尾酒的时候方便。可能厂家在做的时候只考虑到加冰块调酒的场合。” “不过不代表没有温着喝好喝的酒哦。”布兰缇看起来打定主意要改变他冬天的饮酒单子了,“会给你准备又暖乎又好喝的冬日新品的。” “我很期待。”虽然这支买来的小瓶利口酒不好喝,但不得不说迷你造型的玻璃瓶确实好看,而且热烈的红色招摇又浓郁,所以罗拿在手上看了很久。 布兰缇瞄了眼他这样子,决定给这个藏得挺深的外貌协会做新品的时候,考虑一下更浪漫一点的造型。 而后一边思考一边远远望去,却发现这群人仗着戴上泳镜,已经不顾她的告诫开始打水仗了。 想也知道,这种港口里面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放过玩水的机会。 “……这些人也就仗着船上有个卓越医师,在那边胡闹了。”布兰缇叹了口气,“我过去劝劝。” 但被他言语劝止:“随他们吧。通常来讲告诉孩子玩火危险没什么用,就是得让他烧痛一下才行的。” “为什么突然插进了育儿知识?你平常到底都看些什么书?”但她确实也停下了脚步。 布兰缇继续关切地远望那些人扬起的水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你说那个‘顺序’,会不会是指下车的顺序呢?” 第236章 他们当然是在用船航行。所以下车当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而是那个常见的,关于人生旅途的比喻。 “你看,盖斯特城所有以人类形象出现的,都是死者。” 如果以人类形态作为死亡的意指的话,服用变幻果之后,从动物变回人的顺序,也就指代了离开人世的顺次。 “不知道。”罗说,“但这样解释不太通,我一直都是以人类形态在这座岛活动的。难不成我已经死了吗?” “因为你没吃啊。”布兰缇坐在地上,然后说,“不过这种猜测确实没有根据。何况盖斯特城——或者说盐湖吧,是一面镜子。镜子是不是代表着反序也不好说。”以后要是碰见了霍金斯,那可得把旧怨和这个谜语新账一起算。 决定了,给他加两匹,七马分尸吧。 然后她认真思考了很久,久到罗都已经坐下来享受了很久安宁的时候。 “要不你给我推荐点自学教材吧。”她坐到他身边,和他并排。 “什么?” “护理教程之类的。” “你要开始接触医学吗?这时候是不是稍微有点晚了。而且你又没这个兴趣,每天还挺忙。” 她这个人兴趣爱好广泛的很,什么都能来两下,然后在和平年代也还保持一定的训练量,所以好像每天的时间总也不够用。 “做医生应该是来不及了。但是以护工为目标来培养是不是应该还是能赶得上?”布兰缇提方案,“或者你亲自来教?” “为什么?你要去哪儿赚外快吗?” “没。”布兰缇撑着头,“只是在想,既然想到了顺序,那万一你比我先走的话,我得担负起好好照顾你的责任。” “……”罗拔起了脚边一颗已经干枯了很久的草,“你的考虑好超前,简直就是吃不饱的饿殍考虑要是天天摄入巧克力会不会得糖尿病的那种超前。但说不定我不是那种病榻缠绵许久,而是某个意外忽然那就结束了呢?那不是白学了。” “但是万一用的上,而我却不会的话我想我会很难过的。而且我觉得你不太是喜欢被陌生人贴身照料的类型。万一要用尿袋呢?你觉得是我帮你弄比较好,还是陌生的护理人员比较好接受?” 然后她加了一句骚话:“而且你看,要是我和你学的话,不就还解锁了一个‘老师’的称呼。‘老师,求您教教我吧’的那种剧情是不是就更合理了。” 他哦了一声然后点头:“那我过几天挑出几本适合做教材的。” “不是?这种节点答应的这么干脆让我有点害怕。” “上了贼船害怕就没有用了——你要去玩一会儿吗?”他问,“反正这边的水已经蓄好了。”手上那瓶红红的利口酒都喝完了,还是舍不得丢。 是哦。简易浴池的自动电水泵都已经停止工作了。她竟然都没发现。 “湖面是很漂亮没错啦,你们极寒港出身的人可能不怕冷。但我不行。”她一想到盐湖的水就缩起了脖子,“非要水下作战的话我能去,但是只是玩水的话就算了,冰凉凉的好难受。” “难怪就你一个是冷血动物啊。” “是呢。所以挺怀念能随便缠在你身上的日子。好温暖好香哦。”想到这个奇幻的经历,她非常恶趣味地开口悄声在他耳边描述:“你知道吗你像被#教过的##一样#感……爬过腿内侧的时候肌肉都绷紧了。” “……”他斜了她一眼,无视一些垃圾话,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只是因为会痒吧。” “先生您这么嘴硬,是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只是绕着腿爬的时候,腰腹也很紧张哦?而且稍微动一点就容易bo……” “布兰缇。”罗沉着声音打断了她,转脸看她的神色倒是不见得有多生气。 “你那么聪明敏锐,但为什么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掉链子?”他想到了那个呆头呆脑的黑王蛇,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本来我都打算亲切地放过你了,但你不但重新提起来,还要这么编排我。那我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索赔方案了。” 迷人的船长言语轻慢,眯着眼睛还非常高傲。依据她的过往经验,这时候一肚子坏水已经酝酿好了。 不过索赔方案是—— “啊?”布兰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这回折腾他的事后协定:“但你不是没生气吗?” “虽然没生气但是有优惠套餐为什么不要呢?”他说话的样子开始不讲道理,雪豹用目光锁着喜爱的猎物:“海贼这种群体不吃霸王餐就已经挺稀奇了,所以如果愿意用优惠券你就当遇见了个好人吧。” “行吧,那这位亲切的好人,您想怎样吃饱喝足呢?” “变成王蛇之前穿的什么还记得吗?”他为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泰然自若,好像自己要说的东西是什么健康内容。 “记得,不过那本来就是给你看的。用这个索赔其实……”大可不必。他想看啥样、想做什么都没问题,而且谁赚了还不一定呢。 “我也不想太为难自己的妻子。”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仗着不错的长相和对方的许可,游刃有余地提出流氓又下/流的要求:“所以按你之前计算的次数给你打个5折怎么样。” “……excuse me?” “穿着它自己做完三次。”他的声音依旧冷淡,目光却着了火,还笑的很恶劣:“……然后再来房间找我吧。” 第237章 ……哇靠。 听听这是人话吗? 《死亡预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