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娇养的疯批夫郎又翻车了》 第一章 穿成恶毒农妇 “砰砰砰——” 敲门声忽然响起,简童盯着摇摇欲坠的门,听到一道细弱的男人的声音,只有手还能动,简童不免有些警惕的盯着木门。 “家主,你……你睡着了吗?” 家主? 简童脑海里突然间划过什么,随即是炸裂般的特痛,她捂住脑袋,满面扭曲。 雷声划破天际,一瞬间照亮黑漆漆的房间。 她靠着床角的墙面,看清了这间破房子,这哪里是她的高级公寓! 在暴雨的遮掩下,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什么,但是下一秒,木门隐隐被推开, “滚!” 女人粗狂的声音犹如黑夜里的野兽,盖过了雷声,门外的人没了动作,木门被掩上。 “家主,我怕雨下大了……”门外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想说些什么。 简童从双臂中抬起头,一双眼睛凌厉的盯着门缝外的一角衣袍,声音沙哑的打断了他“滚!我要睡觉了。” 毋庸置疑的语气让气氛瞬间凝固,陆子衡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的收到身侧,眼底划过一丝阴翳,“那子衡不打扰家主睡觉了,子衡回去了。” 青色的衣袍在门缝外翻起一个旋,转眼消失了。 “呵——,老娘到底造了什么孽,穿到你这个混账身上!”简童撑着脑袋哼笑一声。 子衡,陆子衡, 陆家排行第三,从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偷学了些草药知识,终于逮着机会用在她身上,一向最讨厌原主的人竟然会半夜跑来原主的房间,意图昭然若揭。 雨水渐渐小了,她睡不着了,有些人怕是也睡不了了。 简童揉揉脑袋吗,理清了情况,原主是真的被这个陆子衡毒死了,然后她就穿了过来。 这还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原主是个脑子里啥也没有的草包混混,和她同名同姓,无父无母,在村子里混吃等喝的料,十五岁时攒了二两银子打算买个夫郎,没成想遇到了大好事,一下子娶了五个男人。 那就是陆家五兄弟, 原来是陆家的母亲死了,陆家都是男人,这个世界男人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自然没有赚钱的路子,陆母死了,家里穷的连下葬都没钱,然后就有了古装剧里常有的卖身为母下葬的桥段,还被原主撞上。 说是五个男人,其实名义上只有一个算得上原主的夫郎,也就是陆逸影,作为陆家的长子,他卖身葬母,但不知道哪里开始传起的谣言,陆家男人克妻,以至于几个村子里都没人愿意碰陆家的男人。 简童便已极低的价格又买了剩下四个男人做奴婢。 简童晃晃脑袋,感叹一声,二两银子竟然难倒了一家人。 然而,原主不是个好人,住进陆家后,对陆家的五个男人又打又骂,整日躺在家里等着这五个男人养她,平日里好吃懒惰,爱赌成性,前日里进了赌场,输了个精光,还欠着赌坊三两银子。 于是原主萌生了把陆家老五陆子游给卖掉的心思,就准备明天卖给青楼,不知怎么就被陆子衡知道了,这才有了原主被毒死的事。 “深井冰,原主自己做的孽,让她死了得了呗,为什么还让老娘穿过来,管老娘屁事!”简童无语的抱紧自己的胳膊,脾气有些暴躁的靠着墙壁。 就这么坐在湿漉漉的炕上,全身湿透透的,迷迷糊糊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热,简童难受的闭上眼睛。 …… “三哥。”陆子游拽着陆子衡的袖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希翼的看着他,炕上还有两个男人从陆子衡进来后就不发一言的紧紧的盯着他。 不难看出他们同样和陆子游一样紧张。 但渐渐的,陆子衡一直没开口说话,几个男人脸上都露出了灰败的表情,陆子游更是掩面低声啜泣, “三哥,我不想被卖掉。” 陆子游蜷缩在一方小小的地方,他止不住的害怕的颤抖,窗外的雨声小了,他开始害怕太阳出来。 陆泽阳也烦闷着,他和子衡整整下了两包的药粉,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没有死!他安静的看着哭泣的小弟,黑沉沉的脸上逐渐坚定了什么。 他腾的一下蹦下床,坚定的大步朝外走。 “泽阳你去做什么!”陆子衡颦着眉拉住冲动的男人,“不要做傻事。” “四哥,你别冲动……”陆子游听到动静,抬起哭的不成样的一张脸,也去拉陆泽阳。 陆泽阳气的咬牙,“还有什么办法,你让我去捏死那个畜生,然后扔进河里,就当她是溺水死的……” “水冲到下游,人一捞上来,官府的人一查就知道她的死法,到时候谁也跑不了。”陆子衡沉重的语气让陆泽阳更是暴躁。 他愤怒又无奈的跺脚,“那怎么办!就让那畜生把小五卖了!平日里她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了,现在她要卖了小五,我这条贱命不要了也要拉着她。” “四哥四哥,你不要去,我们再想办法,再想办法……”陆子游囔囔道想办法,眼里却灰败一片。 陆子游停止不住的颤抖,他一想到天亮后,那个女人要卖掉他,就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狭小的闷热的房子里,四个男人沉默的靠在一起。 …… 鸡鸣声划破天空,暴雨后的清晨似乎比平日里更亮了些。 一直未出声的陆初溪从床上起来,他嘴角勾着一抹清淡的笑,认真的整理自己的发丝,又从井里打了水,洗了脸上的灰尘。 陆初溪看着外面的太阳,声音冷清,“子游,让二哥今天穿你的衣裳可好,二哥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他说着,却从未看陆子游,他低头从木箱子里找出陆子游的那件衣裳。 蓝色的衣袍,做工简单,这是一家里最好的一件衣裳,唯一没带补丁的衣裳了。 母亲还没死的时候,最疼的就是老五,也只给老五买过这一身新衣裳,想着是老五出嫁的时候穿。 “二哥……”陆子游不明所以。 陆初溪穿上衣袍,忽而转头笑了,“快起来了,我去做饭。” 第二章 卖掉五郎 简童头昏沉沉的,她脑海里蹦出两个字——感冒。 还来不及多想,脖子上一阵痒意,后背忽然涌起一阵冷意,密密麻麻的刺激她昏沉的大脑。 有人! “家主,你感染风寒了,初溪做了粥,家主快起来吃些。” 简童的眼皮重的睁不开,耳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焦急,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了说话的男人。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她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面容清冷,五官秀丽的男人,白面玉容,发丝黑亮乖顺,简童揉了揉眼睛。 简直了,这样的颜值放在她那个世界,怕是要被捧到天上。 “啊,家主你难受吗,初溪去给你请大夫。” 自称初溪的男人双手捏住她的手,语气中的着急让简童有一瞬被蒙骗了,意识有些清晰的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一黑一白,还真是对比鲜明。 她按住太阳穴,使用巧劲按压揉捏了几下,待着昏沉劲过去了,便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学着原主的样子挥开男人的手。 “不用了,吃饭。” “可是家主你的衣服都湿了,家主昨夜这样合衣睡了一宿?”陆初溪眼底涌出点点疑惑,不露声色的盯着女人。 “吃饭。”简童不搭理男人,草草的穿上地上的脏鞋子,率先踏出门。 身上粘哒哒的,简童并不舒服,但是她半夜起来就发现了,这原主也就两套衣裳,一套她身上现在穿的,另一套扔在地上等着陆家男人明天给她洗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衣裳换。 简童踏出门槛,一脚踩进泥里,软乎乎又带着黏性,简童撇着嘴看清了院子, 简直是惨不忍睹,兴许是下过暴雨的缘故,院子里一片泥泞,看样子有两间房,一间是厨房,栅栏有些木头也倒在地上,一个略有些高大的男人弯着腰在修葺。 一张不大的桌子被两个男人搬出来,简童安静的看着那两个男人,想着加上她房间里的那个才四个人,还有一个呢。 陆子游感受到女人的注视,当下手抖了一下,桌子有些不稳的朝他摔去。 他惊呼了一声,桌子却没有砸到他。 身边掠过的一道风,一只黑色的手抬起了桌子的一头。 陆子游看到那只手抖的更厉害了,低着头,嘴唇发白的颤抖,“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家主你不要打我。“ “家主你的衣服怎么都湿了。“陆子衡连忙说道,把女人的注意力移到他身上。 简童张张嘴,看到对面男人紧张的神色和身旁抖的跟小鸡似的男人,最终什么都没说。 一手扛起了桌子放在了一个小亭子里,那块地方有几个摆好的凳子。 她不再看这几个男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等着饭。 陆子衡心头划过一丝奇怪, 身后的陆子游捏着他的衣裳,低着头不敢看简童,生怕被骂被打。 “家主,你快吃吧。”陆初溪端着一盆东西放到简童面前,而后一手拿着碗细心的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的稀饭, 简童定睛一看,一盆稀饭里,寥寥无几的几颗米粒,就那么几颗米粒,这男人还精确的都舀进了她的碗里。 她盯着那盆稀饭,还有后面一个男人端过来的一碟子黑乎乎的菜叶,脸上无奈。 陆子衡动作僵硬,递到女人面前,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想到女人在看着他,他就犯恶心。 快了,他就快离开这个女人了。 简童真的是饿极了,也不嫌弃这清汤寡水看得清底的粥,抬起碗就准备喝,碗到嘴边,她又放下了, 不能喝,她敛着眼神忽然想到,这几个男人都想她死,昨天晚上给她下了药,但是她没死,谁知道这粥里会不会下药。 简童心里一惊,抬头一看,几个男人都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气氛诡异,方才修栅栏的男人脸色黑沉沉的,看到她看他,颜色立马就凶了起来,回瞪着她。 “都看着我喝干什么,坐下吃饭。”简童一开嗓,陆子游跟着猛的颤抖了一下。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刚要坐下,外面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僵局。 噼里啪啦的声响,木门被踢开,呼啦进来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带头的是个脸上贯横着一道疤的女人,细小的眼睛里泛着精光。 “哎呦哟,童姐吃早饭呢,哎呦这吃的啥呀,姐姐我今天也没吃呢,童姐不介意我吃顿饭再走吧。”女人鼻孔里喷出热气,一张大脸伸到简童面前。 那女人对她笑着,简童近距离的看着她黄黑色的牙齿,里面的味道肯定是从出生都没刷过牙才有的味道。 简童闻到那股子味道,恶心的一下没说出话,连连往后退了几下。 “就这稀饭,连个米粒都没有,这吃的啥。” 简童想起来,这是赌坊来要人的管事,叫红花。 “红花姐,你要是不嫌弃坐下来吃点。”简童看着屋外站着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心里绕了几回路,直觉来硬的不行,连忙想着原主平常的模样腆着脸说道。 “算了算了,就这稀饭还不如喝水填肚子呢,怎么样,你这五郎收拾好没,我这后面可要着货呢,我也不扰着你们吃饭了,赶紧的吧。” 红花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简童的胳膊,简童眉头一皱,看着红花两眼色迷迷的盯着挤在一起的四个男人。 “快点的吧。”红花搓搓手有些等不及的盯着被陆子衡身后藏着的小猫,想到男人即将躺在她的身下,哭的像个猫似的,心就痒痒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走。 “贱人!畜生!你敢卖小五我就跟你拼命!”陆泽阳咬牙切齿站出来,挡在他的兄弟面前,企图用自己较为强壮的身躯保护小五。 红花的眼神下流,恶心,陆子衡心底一颤,只得紧紧的护住身后的子游。 “家主,求求你,不要卖子游……” 陆子游泫然欲泣,他小心翼翼的向简童看去,小小的身躯藏在几个哥哥身后,可怜的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别墨迹了,跟红姐回去,可比在这待着喝这稀汤好,子游来,你们让开。”红花等待不及,颜色如狼似虎的向几个男人扑去。 第三章 做了个梦 他强忍住心绪,勾起妩媚的笑,心里却像被刀子一下下割过一般,不停的滴血。 陆初溪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藏起凄惨的悲意,大哥如今不在,他是最大的,他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弟弟被这般欺负了。 “初溪!”陆子衡直感不妙,就连身后的陆子游也震惊的瞪圆了眼。 “哈哈哈哈哈哈,小童家的夫郎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啊,小童真是好福气啊,”红花的手伸向陆初溪,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脸了。 陆初溪绝望的闭上双眼,嘴角的笑透着无尽的苍凉,可耳边只听一声“啪”,胳膊被人拽动。 他睁开眼,面前是个矮胖的背影,他愣怔着。 原来是简童拍开了红花的脏手。 简童脸上彻底没了笑意,她伸手极快的拉过来陆初溪,把他推到身后,她看着男人无神灰败愣怔的眼睛,心滞了一下, 张口破骂了一声,“混账!” 第三章?做了个梦 “好呀你,你欠赌坊的银子可是在契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想耍赖,老娘告诉你门都没有!”红花眯着眼,狠毒的开口,她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女人便撸起袖子,朝简童走来。 “来,把五郎和这男人都带走……”红花的手举在半空中,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简童脸上挂着笑,上前握住红花的手,红花还未说出的话瞬间被简童的力气捏住,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只听得见几声痛苦难忍的申今。 “啊——疼疼疼!放开——?”红花面色扭曲,奋力想要睁开简童的手。 胳膊上的力气小了些,她抬头,疼的满头是汗,刚要出口破骂,却对上女人的眼睛。 她明明笑着,嘴角弯着,但红花却不敢再看,她清楚的看见那双豆大的眼睛里明晃晃的杀意。 “红花姐,我回来想了一下,我这五郎的样貌村子里都知道,陪你那三两银子怕是亏了,红花姐,打个商量,这五郎我不打算卖了,那天是我糊涂,说了混账话,你大人有大量,宽限我几天,过几天我一定把这三两银子给你凑到。” 红花:“你做梦,赌坊……” 胳膊咔嚓一声,红花脸色惨白,被简童捏在手里的胳膊一下没了劲,软软的被她捏在手掌中。 “红花姐,是我的不对,你给我三天时间,大后天我一定把钱送到,你就别搁这为难我了,你这让我卖夫郎,那我在村里的风声可就臭了,以后可咋让我过啊,你说是不红花姐~”简童凑到女人面前,红花是带头的人,她不说话,后面的几个健壮女人不敢动,只是疑惑的看着痛苦低吟的大姐。 “童姐,我也是给赌坊办事,你这欠的银子不是小数目,” “哎呀,就按赌坊的规矩办,拖三天的时间,就加一两银子,你放心,大后天,四两银子绝对不会少了赌坊,”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大后天我来取银子,来取银子。”红花感受到腰间的手的动作,她恐慌的立马点头答应。 她腿间不停的打颤,耳边环绕着女人的恐吓,“红花姐的肾不太好啊,这块位置可不能随便碰,若是我不懂事一针扎下去,你这后半辈子就歹躺床上等人伺候了。” “好咧,“简童得到满意的答案,向后退了一步,卸掉指尖的力。 “大姐,“ 后面的女人搀扶住站不稳的红花,满脸疑惑,发生了什么,大姐怎么突然喊疼。 简童的手一放开,红花的臂膀明显的无力的耷拉在身侧,看着满面苍白,额头一直冒汗的红花,众人皆是疑惑。 “简童,你等着,你要是拿不出这四两银子,赌坊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红花临走前恶狠狠的盯着破院子里的几人,难掩暴躁怨恨。 简童目光阴郁的看向走远的一群人,转头环视了一圈门外看热闹的村民,面无表情的说,“看够了就回去吃饭吧,都堵在我家院子干什么。” 说罢,门外的人结伴着散开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隐约能听见几声,“造孽啊,”“可怜”“摊上事”的词, “可不是造孽。”简童嘀咕了一句,也不关门,回头端起桌子上的稀饭,两三口咕嘟咕嘟喝完了。 “家主……”陆子游小心翼翼的靠近,声音微弱的,风轻轻一吹就要散了。 “家主我以后会好好干活,子游会洗碗,会洗衣服,子游一定会好好服侍家主,求求家主不要卖了子游,” 简童抬手用袖子擦干净嘴角,肚子里终于有了东西,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她才抬头看着说话的男人。 陆子游,陆家最小的孩子,还没成年的年纪,简童回忆着这副身体的记忆。 眼前的这个男孩,活生生的就是个小正太,乌黑的大眼睛,哭的发红的脸颊,一张小嘴像是很少喝水有些干裂,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可爱清秀。 简童略略扫了这四个男人,个个站在那里跟根竹子似的。 太瘦了,骨瘦如材用在他们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简童看着男孩眼底的渴求,她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认真的说道,“家里还有块玉佩,我去镇上当掉,你们……” 看着陆子衡和陆初溪眼底的怀疑,陆泽阳的警惕,简童咽了口口水,“我以后都不会卖你,也不会卖任何一个人。”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有人害死了我。”她踌躇着还是开了口,却见对面的男人脸色忽然都变了。 陆子衡脸色一变,紧张的拉紧兄弟的手,一张脸绷紧了盯着不寻常的女人。 陆子游更是往后退,又躲在了陆泽阳身后。 “我去地府走了一遭,地府的人说我活该,这辈子干了太多孽事才落得那样的下场,我淋了一晚上的雨,现在想清楚了,以前是我的不对,我像你们道歉,以后我会尽力弥补。”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伤害了你们,但是你们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四章 找工作 简童敛眸编造了这个故事,要是让她继续演原主的模样,她自己都受不了。 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能放任这几个男人被欺负,刚才答应赌坊还钱,她自己心里也有打量,她记得清楚原主身上是有块玉佩的,像是原主家里传下来的。 但是原主蠢,以为不值钱就扔在了角落里,也没再管。 但是懂玉石的简童在回忆里只扫了一眼,便知那块璞玉是和田玉,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料子,但是当个一万块钱应该不是问题。 换算成银两的话十两银子是够的。 陆子衡抿唇不言语,目光紧紧的盯着简童,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否则怎么会这么奇怪。 陆泽阳挡在兄弟面前,闻言也皱着眉担忧的看向沉默的陆初溪。 似乎在等他说话。 “你们先吃饭吧,那玉佩是家里传给我的,我以前一直想当掉去赌钱,但是一直没找到,我歹去好好找一找。“简童知道要给这几个男人一点时间。 她站起来出了院子后,伸了个懒腰,大步往原主一开始的家走去。 简童想,不管陆家的兄弟信不信,她都不会再学原主的模样,等她把玉佩当了,还了赌坊的钱,剩下的钱都留给陆家,她就和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夫郎和离,然后和他们离得远远的。 毕竟五个男人,她深感自己的肾吃不消。 …… “小五,没事了,你放开二哥。”陆初溪安抚性的对陆子游笑。 陆子游摇摇头,不听,抓的更用力了,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难受,“我不放开二哥,二哥不要被卖,小五也要保护好二哥。” 他的眼泪滴在陆初溪的衣服上,灰蓝色的衣袍洇出一片深色。 陆泽阳红着眼睛撇开头不去看,仿佛这样就不会伤心。 他看着二哥笑,心里就抽抽的疼,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哥竟然想顶替小五,都怪他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兄弟。 “她兴许是知道了昨夜的不对劲。”陆子衡沉思了片刻,联想到女人昨天晚上让他滚的记忆,当下一惊,努力镇定后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什……什么,她知道了。”陆泽阳黑黢黢的脸上透着后怕,“那她是不是要去报官!” “泽阳,你冷静一点,她既然没有卖掉我们,就说明她不会去报官,算了,先吃饭吧。”陆子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女人突然之间的变化。 “等大哥回来了,再做打算。” 陆家四兄弟相顾无言,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想法。 …… “老板,我要当这块玉。”简童踮起脚将怀里的玉佩放在小门洞前。 许久,听到厚重的木头那边老板的声音,“二两银子。” 简童轻声笑了笑,古代的当铺,当东西的人一般看不见当铺里的人,就是为了从心理上更好的压低价格,让你快点脱手。 “老板,这料子的油性和润度是不怎么好,杂色有些多,但料子里的颜色你打眼一瞧,那净度能是只值二两银子?” 那边沉默了一瞬,心道遇上个行家,可不管怎么瞧,眼下这个穿着破烂的女人也不像有学识的,“你打算当多少?” 简童不绕关子,“十两银子。” “小娘子,顶多八两银子,再多我这当铺也收不起。”那边的人声音低了些,带着笑意。 “成,八两就八两。” 揣着热乎乎的银子,简童走路都小心了许多,怀里揣着的几块碎银要是放在以前,她瞧都不会瞧一眼, 可现在不一样,这八两银子还了赌坊的,还剩四两,她歹想个房子搞点营当赚钱才是。 简童留意起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的也有男人,只不过少了些,路上的男人大多像陆子衡那般,比女子矮些,瘦些。 街上的女子也如同红花那一群女人一般高大魁梧了许多。 简童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和她原本世界颠倒的世界,于她而言,都是要活的,在哪活都一样。 “热包子,刚出蒸笼的包子。” 听到这样的叫卖声,简童的肚子都跟着叫起来,“包子怎么卖?” 简童的视线落在蒸笼里冒着热气,白白胖胖的包子上,口腔里口水不断的分泌,肚子叫的更大声了。 “两文一个。”卖包子的大娘嫌弃的瞥了一眼简童,不耐烦的推开了挡住包子的她。 “去去去,买不起也别耽误我生意。” 简童摸摸鼻子,自己这副样子也不怪别人看不起她,两文一个包子不算贵,简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给我拿五个,不,十个包子。” 卖包子的大娘一愣,立马变了脸,笑容可掬的接过银子,爽朗的笑,“好嘞,马上给你包好,你放心我家的包子皮薄馅厚,保准你吃完还想吃。” 简童抱着包子一转身,包子大娘立马拿着银子啃了一口,确定是真银子才放下心,望着简童走远的背影嘀咕,“也不知道从哪儿偷的银子。” 一个包子下肚,简童就吃饱了,她本来胃口就不大,本来想把包子揣怀里,但低头一看自己这脏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她停顿了一下。 “还是拿手上吧。” 要是那几个男人知道包子被她揣在脏衣服里,说不定恶心的不想吃。 简童扰扰头,油腻腻的头发,似乎还打着结,“真他么的脏。” 街上的人看见她跟看到乞丐的似的,都恨不得绕着她走,简童路过成衣铺停了好久,还是没舍得花钱买衣服,想着家里还有套脏衣服,撑一天就干了。 她跟着人流走,这古代的街上卖的东西和电视上看到的没什么差别,一些吃食,一些瓜果蔬菜。 “小二,冒昧问一下,你们家还招小工吗?”简童最后在一家酒楼停下,她拉住一个刚出来倒脏水的小二问道。 “撒开撒开,去别地讨食去,”那小二显然把简童当成要饭的了。 简童脸上短暂的飘过一阵羞意,随即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乞丐,只是家里遭了些变故,这才这副模样,想讨份……” 还没等她编完故事,那小二就利索的关了门,“不招不招!” 第五章 一文钱 简童吃了个闭门羹,倒也不急,手里头还有些银子,暂时还饿不死。 “唉,想我大好年华,竟然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继续往前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小巷子里,看到路中央的水井,简童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于是跑过去略有好奇打了桶水上来。 等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她就知道自己手欠了。 看到水面上自己的模样,简童简直掩面哭泣,水面上这个满面麻子,黄豆般的眼睛,黑黄黑黄的脸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别说陆家五兄弟了,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老天爷,你别玩我啊,”简童悲伤的摸着自己的脸,她到底还是个颜控的,“?你让我顶着这么一张脸怎么活啊,” 还好她会些药理,这张脸长期调理下兴许有救。 想她上辈子的美貌,现在能有个五分也是够用了。 让我变丑,让我变穷,又让我穿到这个混账身上,老天还真是会拿她开玩笑。 蹲在井边自怨自艾了一会,天色还早,简童提起精神,收拾了自己一张脸,尽力让一张脸不显得那么脏。 “先找赚钱的法子。” 简童迈开步子继续在大街上晃荡,她上辈子学的物流管理,毕了业就进货运公司实习工作,然后一路晋升至亚太地区的总经理,说实话,她好像真的除了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打打电话,监督货物之外的事就什么都不会了。 她甚至连饭都不会做! 现在好了,五个男人都会做饭养她,她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能养活自己和五个男人。 她思考着除了干小工,还能做些什么生意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忽然迷住了她的视线。 简童伸手捞起半空中飘荡的纸,“码头招工,五十文一天。” 迷茫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 黄昏,晚风掠过湖面吹散了码头的热气, 码头的船夫依旧高声使唤着搬货的工人,“快点快点,后面还有一船!” “我帮你一下吧。” 简童背后的重量轻了一瞬,她疑惑的回头,看见一只细弱的手托住了她背上的麻袋。 “啊!谢谢!”简童愣了几秒,立马道谢。 全身都是汗的她并不好受,她虽然会些散打和跆拳道,但体力上的确是跟不上一起干活的这些女人。 简童卸下背上的麻袋,粗重的喘息着对帮她的人道谢“谢谢啊大姐。” “一文。” 天色有些黑,简童看不清她的长相,忽然听她小?声的说了什么,她一时没听清。 然后又是一声,跟蚊子一般大的嘀咕,“一文钱。” 那人伸出手,干柴发枯的手落入她的视线。 简童听清了,但是不懂什么意思,她歪歪头不解的看着她,“什么一文钱?” “妹妹,你是第一天来上工吧,”旁边干完活的大姐抹干额头上的汗,拍着简童的肩膀,“这是码头讨生活的男人,他们扛不起货,就指望着帮咱们点忙,然后要些钱。” “下次再有人扶,你就骂他们,他们就滚了,以后就不敢问你要钱了。” “这样啊~” 简童还想道谢,码头的女人忽然一嗓门喊道,“来结工钱了!” 呼啦的一下,抗货的女人都跑过去了,简童面前的人还站着,一只手就伸在简童眼底。 “你等一下,”简童心系工钱,立马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她手上。 “刚才谢谢了。” 简童是真心道谢的,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干这种苦力活,有人帮了她一把,她那一刻都是惊喜的, 一文钱不多,简童也感觉出她的不好意思,也没有为难她。 “谢……谢谢。” 简童最后听见了他一声谢谢,再转头就看不见她人影了。 “那个!那个新来的,过来结工钱。”码头的人在喊。 简童应了一声,“来了!” “统共四十个,你今天搬的少,工钱都是按数量给的,可没少你钱,你数好了。“ “好的谢谢。”简童手里捧着四十个铜板,憨憨的笑着。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问,“大姐,你这货是从什么地方送过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搬好你的货,多挣几个工钱就行了。”码头的女人不客气道。 “官家的事,你少打听。” “没有,就问问,我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简童也不恼,装傻充愣的解释。 “燕京,离这远着呢。” “嘿嘿,那谢谢大姐,我回去了。”得到了答案的简童笑的更欢了,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燕京离这多远,但终归这一天没白干活。 她刚才趁搬货的时候偷偷往里瞥了一眼,船舱的空间竟然不小,里面的货物堆的满满的,不止一家的货,看样子送货的人管理的很好,简童心里想着什么,一路上都认真思考着什么。 同样思考的还有一人。 “我咋感觉她笑的怪好看的……”码头的女人挠挠下巴呢喃道。 …… 码头的桥底下,一男人急色匆匆的穿进桥洞。 “小七,快出来,哥哥买了馒头。”月色下,桥洞角落爬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哥哥。” “馒头!”小孩乌黑的眼睛里透出血惊喜的光。 “嗯!小七快吃,” 那只干枯的手伸到小孩嘴前,月色的照耀下是一张灰败将死的脸。 …… “快点滚!别耽误我家病人,快滚快滚!” “大夫,我有钱,我有钱!求求你救救他,大夫救人一命……” 凄凉悲怆的声音在简童脑海里划过,她扭头看见昏暗的巷子里似乎跪着个人,背影削瘦,看不清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对着个高大的女人卑微的祈求着什么。 救命?难不成得了绝症,大夫说治不了了?简童默默的想着,却也没放在心上。 “哈哈哈,这青楼里的人还会古语呢。” “我要是救了你们楼里的人啊,明天我这医坊怕是就没人敢进了,你快走吧,我这医坊不接男妓。” 天色有些黑了,巷子里的人没几个,这样的对话吸引了路上几个行人侧目。 第六章 别哭了 第五章?别哭了 “叫你快点滚,我劝你趁早买了草席裹了他,不然明天早上就发臭了。” 站在门前的大夫捂着鼻子,难掩嫌弃。 “求求你,求求你!”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黑夜盖住了他无助的眼神,但跪地磕头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 可这并没有引起女人和行人的同情,偶尔有两声同情的附和也会很快被行人的嘲讽盖过。 “唉?老娘没看错的话,他是不是前几年云烟楼的那个花魁,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当时可还是红了一段时间,老娘当时还去捧过场。” “是吧,我也记得,唉,抬头让我瞧瞧……” 污言秽语随即慢慢涌了上来,围观的人堵成一圈,对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指指点点。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拿着快滚!”那大夫看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生怕以后街坊领里的知道男妓进过自己的医坊,也不知道从哪拿了一包东西,往男人哪里一扔就草草的关上了门。 草药砸到青莲头上,他却感觉不到疼痛般似的,眼里忽然有了些光亮。 “谢谢!谢谢!”青莲磕头的动作一顿,又是低头重重的几个磕头,他细若蚊音的呢喃到,“有救了,谢谢谢谢!” 似乎魔怔一般的撑着地,踉跄的站起来,夜幕下,他的背影是那样的无助和弱小。 可他的脸上却有了生机。 他小心翼翼的拉起地上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块木板,男人把绳子扛在肩上缓缓的想要离开巷子。 木板上的人暴露在月光下,围观的人不禁发出嫌弃的声音。 “咦~这都快臭了吧,还拖出来治。”旁边一大妈捂着鼻子,极快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两人不长眼的碰到她。 “哎呦我的天娘来哦,这咋病成这副鬼样子,这哪里还有的救,还是陈大夫心肠好,给开了包草药。” “可不是,以后老娘去云烟楼可得小心些,要不然沾上了什么脏病可咋整。” 夜幕中,瘦弱的男人一步步的朝着黑夜中走进,只是在月光下那么一会,他都觉得呼吸是那么的困难。 那些声音一遍遍在风中飘荡,青莲仿若未闻,他已经一下午没吃饭,浑身疲惫不堪,额头似乎汩汩的冒着刚才磕出来的鲜血,血液在他的脸上流动。 风冷的他没了知觉,鲜血都被凝冻住扒在脸上。 “云哥,我们有药了,青莲回去就熬上药,云哥一定会好的。” “就快到了。”青莲望着路口的房子,嘴里的呢喃被风吹散。 吱呀作响的房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青莲脚步虚浮的踏过门槛,却没想扑通一声被绊倒,摔倒在院子里。 坚持了一天的疲惫和伤痛,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似乎传来了云哥的吸气声,他拼劲全力的想要拉着绳子站起来。 他不能倒在这里,不能!快起来,他一遍遍的在脑海里说着,可是沉重的眼皮却一点也不听劝,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青莲睁开双眼,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他有片刻的迷茫。 阳光透过残破不堪的窗户,泻出一簇簇温暖的阳光,身下是同样温暖柔软的草席,青莲恍惚间以为自己被太阳包裹在一起。 “醒了?” 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这份静谧,青莲的瞳孔倏的放大,撑起身子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看到男人眼底的戒备恐慌,简童抿了下唇,“昨天晚上……” 她还来不及解释,就被床上的男人病弱的声音打断。 “你……你是谁?云哥呢?“大脑清醒了,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云哥,心狠狠的一沉,他瞬间从温暖太阳陷入冰冷的湖水中。 “云哥!”青莲慌乱的下床,他攥着身边草垫子下的石头,谨慎的盯着简童。 仿佛只要简童再靠近一步,他就会将手里的石头毫不留情的掷向她。 “等一下,你别急,你说的云哥是不是他?”简童皱着眉,立马指着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往问道。 青莲见状,立马跑向角落,蹲下抱住男人。 木板上的男人衣服凌乱,,显然被人扒过的痕迹,青莲一看,眼睛立马红了,死死的抱住云哥的胳膊,泣不成声。 凄凉的啼哭即使在烈日下也抵消不了,简童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又要花费一番口舌解释了。 “别哭了,哭什么?我没有趁人之危的喜好,你看清楚了,我是给他治伤才脱了他的衣裳。” “你看清楚了,别哭哭啼啼的了,外面还煎着药,我去看一下。” 简童板着脸,离着两个男人有着一段距离,语气凶了些,说完就抬脚离开了房间。 药煎了半个晚上,她困的要死的守在炉子边,一晚上蚊子都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坐在炉子边,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炉子煽火。 “累死累活一下午才赚了四十个铜板,买点破草药竟然要一两银子!这谁生的起病。”简童对着炉子嘀咕,瓦罐里的草药味浓郁难闻,苦味都能飘到外面去。 没有医保的古代社会,简童下定决心要好好锻炼,可不能赚的钱都给医坊里。 瓦罐盖子被蒸汽顶开,噗噗作响。 “熬好了。”简童刚想拿块布把药倒进碗里,却发了愁。 这两男人似乎是逃难的,这房子里啥都没有,瓦罐还是她半夜出去新买的,现在连块布也没有。 “让青莲来吧。” 简童一抬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太阳正大,简童一眼便望进了男人清澈浅咖色的瞳孔,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青莲呆愣了一下,立马恐慌的垂下头。 简童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好像丑到人家了。 “啊!” “嘶——” “是不是蠢,不知道拿块布盖着把手再拿!”简童回过神立马握住青莲被烫伤的手,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被烫的通红的手掌心。 “快去冲凉水啊!傻站着干嘛!” 简童放开他的手,看着突然发呆的青莲气打不打一出,来丝毫没意识到这是女尊社会。 第七章 借钱 第七章?借钱 呆愣愣的青莲终于反应过来,小跑到井水边,借着旁边的水桶里的水浇在灼热的皮肤上, 白皙的手此刻被烫的通红,简童走过来便看见他手掌心上赫然的几个水泡,眼眸一暗。 “娘子,我去找块布来。”青莲草草的洗了手,脸色着急的转身找布。 “不用了,你去把这碗药喂给他。” 青莲回到房间,手里多了碗药,粗糙的麻布垫在碗下,缓解了他手掌的特痛。 药的温度透过布料一点点渗进他的掌心,四肢,他有些无措的端着药喂给昏迷的云哥,看着云哥的脸色逐渐好转。 他才松了一口气。 青莲低头凝视着碗底黑乎乎的药渣,心思辗转,他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好人,昨夜那般危险的倒在了门前,他一点都不敢想遇到了乞丐,恶霸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没有。 他困惑的接受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救助,那个人就站在门外,药草的味道还弥漫在院子里,青莲攥紧衣袍,不知所措极了。 在他发现云哥身上的伤都被妥帖包扎,他冤枉了那位女子时,他本想出去与她道歉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 他就又回到了这里。 想到女人凶横的面容,青莲有些局促不安。 “喂好药了吗?”简童看着太阳逐渐大了,她看着树上的老鸟给小鸟叼了好几回虫子了, 她昨天晚上在这照顾这两人一晚上,说实话,她有些困了,房间里的男人一直不出来也不是个法子。 她又继续说道,“我懂点医术,你的朋友下体发炎很严重,这几天好好休息,院子里的药一天两幅,平日里的吃食少些油盐,修养个几日便能好个差不多。” 简童大致猜出来,昏迷的男人是在青楼里受到的虐待,她想了想,补充,“昨夜我遇见你们时,已经很晚了,天色很黑,我只看了伤口,你别担心,我没有做毁你们名誉的事。” “出了这扇门,我也不会与他人说见过你们。” 女尊社会,简童在原主的回忆里想起不少的社会规则,知晓男人在这里地位低,不容易,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耐着脾气的解释。 “也没其他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简童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乌黑的小爪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回去。 “娘子请留步。”门吱呀一响,清瘦的男子朝她走来。 日光正好,简童睁开困觉的眼,看到男子羞涩卑微的神情,这长相,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小奶狗一枚。 及腰的黑色长发随着男人的走动在身侧飘逸,微微锁着的眉头,一直环绕着忧愁,嘴唇很薄,有些泛白,清澈的眼睛只瞥了她一眼又立马垂下。 仿佛是被惊吓的垂耳兔子。 “多谢娘子慷慨救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青莲来生愿作……“ 男人突然就要跪在地上,被简童眼疾手快的止住?,她耳边嗡嗡的响着什么,然后听到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心惊了一下,赶忙喊住。 “别搞这些,别跪!“简童扶起他,立马退后了一步。 生怕面前这男子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拿,她可不敢。 家里还有五个男人等着她解决,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找麻烦。 “娘子……“青莲没料到女子那么干脆的阻止了他,他举在胸前的手顿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再见。“生怕男人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简童撂下再见拔腿就跑。 等青莲想起掏银子时,院子早已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 风带动树叶落下,安静的院子里,男子盯着药壶旁边撕碎的几块麻布,再想起女人破碎的衣袍,浅色的瞳孔里出现了迷茫。 …… 回去的路上,简童掂量着手里的七两银子,四两是要还给赌坊的,多管闲事花了一两多,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三两银子和几个铜板。 哦,还有几个包子! 简童摸着鼓鼓囊囊的怀间,包子放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坏没坏。 “哟,简童今天起的这么早!“ 田里的妇人抬起头揶揄的看了看简童,一双被肥肉挤得没地方的肉眼眯成一条缝的对她笑。 “嗯是啊。“简童敷衍的回了句,装作没看见妇人眼底的嘲笑。 “哎呦,昨天村里来了帮人,说是找你,简童你是不是在外面借钱了,人家找上门来了啊,你说你,你要是困难你跟我们说啊,大家都是邻居,能帮衬点的自然能帮衬些,哪能就把夫郎给卖了。“ 说话的妇人口口声声说是简童的邻居,其实不然,中间隔着半个村子,顶多能说是一个村子的, “再说了,你那几个夫郎卖给别人算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卖也先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人要买……” 简童脚步一顿,看向田里的女人,“王姐,你可说到坎子上了,都是街坊邻居的,你说我咋没想到让你帮帮我呢!“ 王姐的脸上一喜,握着锄头的手激动的颤了一下, 简童见状冷笑一声,拍腿佯装懊恼,“你说我也真是的,借个钱还想跑到镇子上去!王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今个就张嘴问王姐借点银子,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就指望着王姐多帮衬着了。“ “也不多,就四两银子,等我还了赌坊,立马就去找份工。“ 田里的王姐立马就被吓住了,“四两银子,我哪有四两银子!”音量陡然升高, 简童咧咧下嘴,心想胖胖的身体,嗓门倒是不小。 “哎呦,那不是王姐说的,王姐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有钱了立马就还你了。” “咱们都是邻居,我还能不还你钱了,王姐,你还不信我简童这人了!” 田里的其他人听到她这恬不知耻的话,低头偷偷笑,却不敢抬头,就怕简童下一秒就是问她们借钱。 “王姐,那要不然我现在就去你家拿钱吧,中午你就到我家吃饭,我让夫郎给你做丰盛的。”简童盯着明显慌了的女人,丝毫不减厚脸皮,大咧咧的表示现在就要跟她回去拿钱。 第八章 陆逸影 第八章?陆逸影 简童眨巴眨巴眼睛,眯着眼对王姐继续笑,“王姐,快点啊,我家里你等着钱用呢,你该不会是不想帮我吧!” 说罢,她长大嘴巴,一副被骗了吗有些恼怒的样子。 王姐这时不会说话了,低着头嗫嚅着,心里盘旋着嘴怎么这么欠,这下可怎么办,要知道被简童这个不讲理的缠上,喝水都不安心。 她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嘴欠了,村子里的人躲都躲不急,她非上杆子往上凑,王姐没法子,脸臊的通红,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冲简童说,“简童,我这忙着呢,我这后头还有两亩地没插上,回头说!回头说!” 地里干活的其他人低着头笑,王姐脸更红了,但就是认准一个理,她就是不抬头,简童话问什么她都往后推。 乖乖,四两银子,她可没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能借给简童这个女人啊! 借给她,她能还吗! “还有活啊,那我替王姐干了吧,王姐你少累点!”田垄上的女人作势就要下地,捋起了袖子,露出半截粗黑的胳膊。 “不用不用!哎呦,也没多少活,我自己干就行!你赶紧回去吧,太阳怪大的,别晒着你了。”王姐慌了,指着她家的方向,巴不得她赶快滚,“我刚才还看见你大夫郎回去了呢,几天没见,你大夫郎又好看了,你不回去看看!” 简童轻轻挑了挑眉,不露声色的哼了一声,看着女人脸上的奉承和嫌弃,她才结束了这番闹剧。 “这样啊,那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回头去找王姐哈!” 她摆摆手,背对着太阳高声提醒。 “可千万别来。”王姐看人终于走了,撑着锄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桂花,你说你也是的,没事招惹她干啥,她要是坑上你了,你想逃都逃不了。” “你是没看到你说你忙的时候,她那个脸色哟,黑的吓人,我看她是要吃上你家的咯,我以后可得离你远点,万一那家伙啃上我就完蛋了。” “就是就是,我刚才大气都不敢出。” 几个女人握着锄头唏嘘了一番,看着王桂花的胸膛气的起起伏伏,她们瞧了一出戏,心里也刺激着呢。 “她敢!她要是敢来找我,我就拿着锄头把她打出去。”王桂花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激起,瞪大了眼睛叫嚣着。 可是回家后,王桂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自己的夫郎把大门堵的严严实实。 …… “大夫郎。”简童嘀咕着,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想起来了。 原主唯一上衙门登记的夫郎——陆逸影。 “哗啦啦——” 简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家里的五个男人,一盆水当头浇下来,穿在身上硬生生晒干的一身衣服又湿了。 “家,家……家主……” 糟了,包子! 衣服湿了的下一秒,简童的第二反应是立马掏出怀里的包子,看到只是包着包子的油皮纸有点潮,包子没沾到水,她松了口气。 “眼瞎吗,看不到这站着个活人。”拯救完包子的简童抬头对着门口的人张口,火气十足,她现在两根手指捏起自己的衣服都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 就像是她以前梅雨天气晒不干的衣服的味道,下水沟子的味道跟她现在身上的味道相比都逊色几分。 “家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看见家主。”陆子游小鹿般的眼睛盯着简童慌张的解释。 “是洗菜的水,子游洗了很多遍,不是很……“声音渐渐小了。 看着那双可怜巴巴,懵懂无措的眼神,简童的火气生生的堵在了胸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怪不得眼睛那么小,长得这么丑都看不见。“她无奈的嘀咕了一句,抬脚往屋里走, 路过男子的时候,她扭头想问吃饭了没,手里的包子刚伸到男人身前,就见他瘦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简童:…… “拿好,我在镇子上买的包子,拿去蒸蒸。” 一大包包子被简童生硬的塞进陆子游的怀里,陆子游垂着头做鸵鸟状,直到被陆子衡拉近厨房,他才缓过神来。 “她刚才是不是打你了。”陆子衡皱着眉头拉着陆子游转了一圈。 “打哪了,让三哥看看。” “没有。”陆子游突然醒了,摇晃着脑袋,怀里的包子掉在地上,白胖胖的包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三哥,她刚才没有打我,她就是骂了我一句。” 而此时陆子衡的关注点在地上的包子,“这……谁给你的包子,你哪来的?”他又是疑惑又是可惜的捡起地上的包子。 珍惜的拍掉上面的灰尘,嘴边止不住的可惜,这样好的白面,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 “是家主给的,对,她刚才塞给我的,让我蒸了。”陆子游对上三哥怀疑的眼神,他当即重重的点头,“就是她给的!” “她刚才没有动手打我,”陆子游也疑惑着,要是平时,他肯定是少不了一顿打的。 “三哥,她昨天没回来,该不会是出去偷钱了吧!” …… 陆初溪递上另一套衣服,“家主,子游他不是有意的。” 简童撇了下嘴,没说话,拿了衣服往房间里走,家里的男人还真勤快,还把唯一一套衣服给洗干净了。 好歹有衣服可以换,简童也不敢嫌弃手上这套衣服有多旧,有多少布丁了。 “妻主回来了。” 门吱呀响过,她的房间里出现了男人的声音,简童猛的一抬头,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凝固住,天啊,原主的眼光真的可以啊! 竟然娶回家这么一个大帅哥,简童看了直呼牛皮,和陆初溪不同,眼前这个陆逸影,黑色的长发高高的束起,浓密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眶,有一股子异国的风情,挺直的鼻梁显得五官更加的深邃。 那一双眼睛里的幽潭,饶是在美男堆里身经百战的简童都有一瞬间破防。 “妻主的衣服湿了,逸影帮妻主更衣。” 如果不忽略他身后破旧不堪的桌椅和头顶漏风的屋檐,他这周身的气度活像个世家公子,说话知书达礼,态度不卑不亢的。 第九章 我们和离 第九章?我们和离 “不用了,你出去。”简童从陆逸影脸上收回视线,淡淡的拒绝了,她拎着衣服坐在床上, 果然面前这男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马出去了,“那我去为妻主备些热水,洗了澡便不会感染风寒了。” 又是一个不好惹的,虽说这男人颜值是高了些,她被吸引了那么一下下,但是多年混迹情场的她直觉这个男人不好对付,就像是面上温温柔柔对着你笑,但实际上张开嘴巴是一嘴的獠牙。 这陆家的五个男人,没有一个是不讨厌原主的,原主娶了陆逸影三年,可都没碰到他的小手,她可不信这个陆逸影是个等闲之辈。 陆逸影久久的凝视着窗户里动作的模糊人影,脸上的温情脉脉早在出了门的一瞬间悉数收回,冷冽的眼神不放过模糊人影的一步动作,方才还俊美的面孔现在只余冰冷。 上前的陆子衡看到都被冷的退后一步,“大哥。” “去厨房。”陆逸影面无表情,拂袖朝厨房大步走去。 “她近来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陆逸影捏着手里的包子,低沉的声线在几人中回荡。 陆子游缩着头站在陆初溪的身后,不知为何,他心底就是有些怕着大哥,自从大哥嫁给了那女人,他心底就多了一份愧疚,但平日里,大哥不在家,见面的次数少了,不知不觉中,大哥的形象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了。 经他这么一问,陆子衡立马说了昨天家主本打算卖了陆子游但却没卖的事,还有她做了梦道歉的事,一并都说出来了。 “她竟然会说对不起。“ 陆逸影的身高很高,在几个兄弟里也是最高的,在厨房里站着,陆子衡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只是多日未见,大哥似乎变得更加赫人了。 而陆泽阳看着大哥,满眼都是孺慕,“大哥,你……镇上的活计可还好?” 原主之所以同意陆逸影出去做工,就是因为陆逸影找了一份不错的活计,勉强能供给一家人的生活费。 男子找活计本就比女子难上好几倍,且能在镇子上长久着做工,不受家主的为难,简直比登天还难呢,陆泽阳看着大哥的变化,心里也羡慕着大哥的本事。 这几年,一直都是大哥照顾这个家,如今他大了,他也想跟着大哥出去做工,可他又怕那坏女人趁他不在家欺负了他几个兄弟,这样的想法便一直在心底藏着。 如今瞧着大哥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再次心动。 “泽阳不必担心我,我跟镇子上的老板又支了些钱,这些钱你们偷偷藏着,不要让她发现。”陆逸影从怀里掏出一个麻布绣包,里面有几两碎银子。 陆子衡妥帖的收好,“大哥,你要好生照顾你自己,不必再给我们银子。” “子衡,毒害她的事以后莫再做,河上的几个村子近来出了类似的案件,官府查的严,切记不可再犯。”陆逸影不提活计的事,只再次强调近期不能毒害简童。 陆子游听罢,脸上露出失落,“那我们怎么杀死她啊,我不想被她卖掉,子游听村头的寡夫说,青楼那块地方如地狱般恐怖,子游害怕。” “这件事从长再议。”陆逸影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结束了这次谈话。 …… 桌子上的白面包子不断散发着腾腾的热气,白胖白胖的,瞧着就让人流口水,似乎还能闻到猪肉的味道。 简童和陆逸影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另外四个男人挤在一起。 安静的饭桌上,只能听见轻微的筷子动的声音,几只又白又瘦的手只伸向眼前的一盘黑乎乎看不清楚是什么菜的盘子。 简童打眼一瞧,没人动包子,她面前的一碗米稀饭依旧是拥有最多米粒了。 忘记买米了,两只筷子在稀稀拉拉的米汤里搅动了一番,终归是没什么食欲,她懒洋洋的抬头看着其他男人。 陆逸影坐姿端正,手捧着碗,气定神闲的喝着手里的稀饭,一股子雍容华贵的味道,反观另外几个,除了陆泽阳那个傻大个,其他的都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吃包子。”看着面前几个竹竿子,简童心里怪别扭的,老感觉自己欺负了他们似的。 女人的声音粗哑的打破沉静,陆子游肩膀抖了抖,头埋的更深了。 简童:“低着头,桌子下还有饭啊,我咋没看见,叫你们吃包子就吃包子。” 你想躲有本事躲在桌子底下,明明想好好说话,感化人心,可是一张口简童强硬的爆脾气就没忍住。 “妻主,你是家里最重要的,我们几个兄弟不吃也没关系的。” 如今陆逸影回来了,自然是他担当起哄骗女人的工作,他一张微微放低姿态的脸正对上简童清澈的眼睛。 陆逸影有那么一瞬愣住了,他不动声色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抬手拿过一个包子放在简童的碗里。 他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清澈,是他眼花了,太久没注意过她了吗? 简童看也没看碗里的包子,喝了几口米汤,脸色黑沉沉的不再说话了,几口喝完米汤,她“铛”一声放下碗。 从怀里掏出她幸苦挣的铜板和银子。 “我昨日去码头搬货挣了四十个铜板,还去当了块玉,昨日和你们说过的,” “当了八两银子,还了赌坊的银子,我昨日去镇子没忍住花了些,现在还剩下三两银子,陆初溪你拿着补贴家用。“ 她懒得提,同时也觉得没必要将救男人的事情花的钱说出来,毕竟只要让他们知道这银子是正规途径来的就行。 简童又捡了几块铜板踹回怀里,随即在一众人的诧异中把银子放在了陆初溪面前。 “行了,你们不乐意吃包子就不吃,我明天再买些米和肉回来。” “吃好了没?”困劲上来了,简童微眯着眼对着陆逸影说。 虽然眯着眼睛,但是简童敏锐的捕捉到了陆逸影打量她后的沉思,她扯起一抹笑,率先站起来,“跟我来房间。” 呵,还真不是个省油灯。 “妻主真厉害,赚了那么多银子,妻主可是哪里疼,从……”陆逸影从进屋就开始关心起简童。 “夫郎,我有正事和你谈。”简童真是懒得搭理他拙劣的演技。 这样的演技也只能骗骗他那几个傻兄弟。 “妻主想和逸影谈什么?” 简童抬眸静静地看着男人俊逸无比的脸颊,看着深邃的眼睛里虚伪的笑意,她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陆逸影,我们和离。” 第十章 死才能和离 第十章?死才能和离 简童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里恶毒陶瓷杯,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一道一道,新的盖过旧的,但旧的依旧有着痕迹。 许久未听见回复,简童了然的看向陆逸影,“你该是知道的,想必你应该从你兄弟几个嘴里听到了我昨日道歉的事。” “这些年,我做事苦了你们了,你那几个兄弟巴不得我快点死,可惜了。”她清澈的眸子里只有平静。 “我没死成,但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从鬼门关勉强回来,我就打定了主意,和你和离,这也算是了了你们的心愿,再过几日我再多赚些银子给你们留着。” “你去寻了纸笔来,把这和离书写了。” 简童一顿瞎话丝毫不露怯,脑子还清醒的记得原主是不识字的,特地提出和离书由男人写。 “妻主是想我陆逸影死。”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开口冰冷,对上简童疑惑的神情,陆逸影心底密密麻麻的闪过疑虑,他向前走了一步,弯着腰作了一辑,“大朝新法,凡女子休夫,需到官府盖章登记,法必,男子若三不从中有一缺失,便入贞洁堂三年,若男德有失,轻则杖刑,重则发配边疆。” “妻主可是想看逸影和几个兄弟共赴边疆。” 男人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简童看过去只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有一瞬间他似乎都忘记了在她这个坏女人面前演戏。 “什么时候的新法,我不知道。”简童轻轻皱了下眉头,感觉又要说不清楚了。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朝代休夫和改嫁都是可以的,陆家几个男人一开始也有让原主休了他们的想法,可是原主不乐意,陆逸影一提,原主就发疯,疯癫一般的虐待几个男人,直到他们跪地求饶。 陆逸影垂着头,脸色黑沉:“才刚过半年。” 如今新法稳固,怕是更难以撼动,他,陆逸影,陆家的男人难道就要和这个泼皮绑在一起了吗! 大朝新法不公,大朝哪里有他们男人的容身之所!陆逸影抱在身前的拳头紧紧的攥紧,青色的血管根根抱起,突起一张瘦弱的皮囊。 “那可有不受罚的和离方法。”简童抬起屁股站到陆逸影面前,她眼尖的瞧见窗户外的身影,却只是扫了一眼。 “你们既守三从,也守男德,我像官府说明情况,也不能和离?” “逸影既没有失三从,也遵男德,为何妻主还要休了逸影。”裙摆扬起,发丝垂落,男人微红的眼角带着水光。 简童:来了来了,他开始演戏了。 她这时候真想高喊一声,去你妈的,不是你们巴不得我休了你们,怎么到现在她主动提和离了,他还在这叭叭! 门外那几个人怕是蠢蠢欲动等着陆逸影想法子和离吧。 想到这,简童神色一暗,这个夫郎似乎存在的记忆比较少啊,原主把陆逸影娶回家,似乎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说在县上找到了工作。 一开始原主不同意,说让陆逸影种地也能养活她,后来陆逸影拿回了工钱给原主,还给原主买了些肉食,没出息的原主立马就答应了,从去一次两三天到后来的半个月回来一次,陆逸影这个正夫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 “逸影,你数日不在家,怕还不知道子衡他们几个身上的伤吧?”简童滴流圆的眼睛此刻眯成一条缝的看着陆逸影。 她现在才注意到陆逸影这个大哥身上的衣服可比门外几个男人身上穿的好太多了,身为原主唯一的夫郎,确实受伤最少的,几个弟弟却总是被原主打骂。 似乎有些地方说不通。 “妻主在说什么?子衡他们可是给妻主惹麻烦了。”陆逸影神色略有些焦急的向前靠近简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一张脸放大在简童面前。 “镇子上的活计越来越多,妻主可是嫌弃逸影在家待的少?子衡他们年纪小,如若冲撞了妻主,还请妻主多多包涵,逸影会替妻主教导他们的。” 呵呵,你也知道你是这家的夫郎,还知道自己天天不在家,还知道自己的弟弟受欺负了。 简童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刚才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似乎只有原主虐待狠了他几个弟弟时,他才会出现安抚原主的情绪。 “不提这些,你且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你们不受那些什么杖刑劳子的,你那几个弟弟也看不惯我好久了,这一次就彻底结束。” 至于陆逸影这个人她一点也不想深究,只想趁早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只有一个法子。”陆逸影认真的开口,下一秒语出惊人,也打消了简童和离的念头,“如若结姻的两方,一方死去,便可去官府注销两方的关系。” …… “唉,为什么离个婚都那么难,这个时代也太偏心了,就像她上辈子那个时代偏心男人一样,” “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起码离个婚不用女人死。”简童眼睛无神的盯着皎洁的月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颁布新法,难不成她真的要和陆家绑在一起了吗? 月光看似是莹白色的,今日的月亮是弦月,弯起的两个角都尖尖的,简童的烦恼又多了一项。 …… 早晨的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但陆家男人的心却久久未能平静。 陆子游年纪小,心情都放在脸上,他撅着嘴躺在最角落的位置,沉默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提笔写字的大哥,郁闷,挣扎,痛苦,各色的情绪在他脸上扭成一团麻花。 一张脸像极了调色盘,终究是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我们把她杀了,大哥就可以和她和离了。” 他轻轻的一声嘟囔,自己都没注意,却让陆逸影脸色黑沉。 “嘶~”坐在一旁做绣工的陆初溪没注意,绣花针扎破了指尖,鲜血滴在了白色的布面上,他心疼的擦拭,擦不干净。 浪费了一张帕子。 第十一章 陆初溪的为难 第十一章?陆初溪的为难 鸡鸣声响起,简童醒来时一片寂静,屋内和窗外没有一丝动静,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 寂静后扑面而来的竟是多年未曾有过的孤独。 简童从床上爬起来,低着头缓了一会,袖子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胳膊,简童一开始还没注意,还在想今天是不是起晚了,一会到镇子上该大中午了。 可是慢慢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咋感觉没有那么黑了,简童狐疑的撩开袖子,一截依旧挺黑的胳膊, “好像真的变白了一点?”简童犹豫不决。 该不会是所谓的金手指吧!想到这种可能性,简童的眼睛猛的一亮!金手指这种东西,她穿过来的时候也想过,只是过了两天没见到就放弃了。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简童哐当哐当的拖沓着鞋子跑出屋子,趴在井边,对着一汪水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会。 “kao,真的,我记得昨天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麻子的。”简童喜不自禁的捧着自己的脸,指尖滑过脸颊的一旁,那里黑黝黝的平滑一片,可简童心里清楚,那块地方少了好几颗麻子。 “太好了,本来还准备配点药喝,慢慢调理的,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一天少几个麻子,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她的容貌了。”想到自己白白净净的脸,简童对老天的抱怨少了一些。 “怎么会突然就少了呢?”从喜悦中恢复平静的简童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下意识的苦恼的撅起嘴, 背后的脚步声塔塔塔响起,“妻主醒了。” 绞尽脑汁想怎么回事的简童回头,懵懂的眼神撞进陆逸影的眼睛里,“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抬头看看天,太阳还不会很大,应该也就八九点的样子吧,果然听到对面的男人说,“辰时过了一刻。” “哦,我竟然起的挺早。”简童嘀咕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神情淡然的朝厨房走去,“有点饿了。” 她摸摸干瘪的肚子,在转身的那一刻,挑了下眉,死男人,盯的挺紧。 怕是提和离的事让陆逸影怀疑了,也是,一个人突然性变,关系近的人怕是也会发觉,只不过这也暴露的太快了,这才几天?果然她没有演戏的天赋…… “你这次要在家呆多久?” 早饭依旧是清如水的米汤,剩下的包子少了两个,看来是有人半夜饿了,终于知道吃了。 “镇子上的活计近来轻松了,主家许是想辞退了我,逸影这段时间都会在家了。“简童并没有看着他问,但是陆逸影下意识的就张口回答了,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这是这个月的工钱,妻主去镇上想买些什么?“ “这有多少。“简童淡淡的瞥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钱袋。 钱袋磕在木桌上,发出了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年头久了才有的独特的声响,她昨天揣着那几十个铜板,早就清楚了这是铜板才有的声音。 “六十文钱,管钱的小厮说下个月会涨工钱。“陆逸影的唇很漂亮,唇红齿白这个形容词放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而他轻抿着唇,,微微下垂的弧度,无不在显露他的卑微。 简童点点头“好。”并未再言语。 不过心里却在偷偷思量,她前日晚上搬了一下午货都赚了三十文,而男子一个月的工钱才六十个铜板,这男女工资差距也太多了。 …… 她刚出了门,往村口走着,太阳悠闲的跟着她的步伐,简童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家里缺些什么。 大米要买,面粉,还有肉,先把吃食给买了,糟了,不行。 简童一皱眉,拍着大腿懊恼,要买这些东西,她一个人也拎不动啊,也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牛车马车什么的可以借个一天。 她正想着呢,刚转身想回家问问家里的男人知不知道,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宝哥……”陆初溪难为情的捏紧手里的篮子,声音发涩发紧。 “陆二郎,我家妻主前几日就说了帮你卖帕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也知道去镇子上一趟不容易,现在一文钱可不够了!” “你别说这些了,陆二郎,这是我家妻主的决定,我也改不了,再说你这些帕子针脚不如镇子上其他人卖的,妻主她每每都要费一番力气才能卖掉。” “宝哥,初溪知晓劳烦陈大姐和宝哥的时间了,可……可这帕子赚不些几个钱,宝哥你想要多少文,你我相识……也……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否看在初溪命苦的份上,照顾些……” 对于脸皮极薄,又容易害羞的陆初溪而言,上面一段话简直说尽了他一天里的话,起码简童在家两天听到陆初溪张口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会在墙角听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口气说那么一大段话。 “现在村子里借妻主牛车的人越来越多了,哪里还有给你放帕子的地方,你若还想让我家妻主给你带到镇子上,就多出两文钱。”宝哥一看陆初溪红透的脸,便知道陆初溪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陆初溪面露难色,他张了张唇,却发现发出的声音破碎不成调,他羞愧难当的紧咬着下唇,手里的篮子像烫手山芋一般,他费尽心思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帕子,原来根本就卖不出去。 看着眼前的纠结的陆初溪,宝哥有些不耐烦,但转头一想那些帕子换回来的银钱,立马又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表情,“陆二郎,我还能赚你的银子不成,你那些帕子放在家里根本赚不了几个钱,我妻主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帮你卖帕子,你这些还能挣个五文钱,你看村子里的男人那个能有这些钱。“ 陆初溪抬头,神色有些松弛了,宝哥见状面露喜色,如果不是妻主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陆二郎的这些帕子竟然能换二十文钱。 真是看不出来,陆二郎这样克妻克母的男人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偷偷拿了几条他绣的帕子,翻来覆去的看也和他的帕子差不大少,为何镇子上的那些人偏偏挑他的买。 “宝哥……你也,你也知道……“ 第十二章 卖帕子 第十二章?卖帕子 听着那边低低的声音,简童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清秀的男人无措又可怜自作坚强的模样。 她无聊的靠近了些,自己在心里嘀咕:我可不是偷听,我就是站在这里躲躲太阳。 简童踢了踢墙角,在自己思绪飘远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可一直没有停下,等她回过神来时,墙那边的声音却忽然加大了,像是吵起来了。 “好呀!陆二郎,难不成你还以为我陈家要占你们陆家的便宜,你还不相信我,当初是我们陈家看你可怜,妻主才大发慈悲帮你一把,你现在反咬一口,什么意思!“ 陆初溪的犹犹豫豫,和三番两次的讨价还价让宝哥更加不耐烦,日头涨到头上,他脸上仅有的耐心渐渐的褪下了,倒三角的眼睛刁?钻的瞪着陆初溪,甚至破口大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和你们陆家的人掺上关系,果然村子里的其他人说的对,你们陆家……?” 宝哥叉着腰,脸色因激动而发红发紫,陆初溪不禁被吓住,生生的往后跌了几步,宝哥见状,愈发嚣张,不断的叫嚣着,嘴里喊出些更不堪入耳的话。 陆初溪脚步虚浮,被吓的连连往后退,忽然他感觉脚底踩住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他一个重心没稳住,身体重心往后倒去,就在他以为会摔倒之际,一双手拦住了他的腰。 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女人的声音立马将他一颗紧张的心脏攥的死死的,扔进了冰窖。 “我们陆家怎么了?” 男人的眼底刚涌现了一丁点儿的亮光,却在看到她的下一秒,飞快的流逝,在惊现了一瞬的恐慌担心后,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灰黯的色彩。 简童撇开头,终于看到了到底是谁说话这么脏,“嘴这么臭,怕是几天都没刷牙了吧,说话这么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莽夫。” “我刚才从外面路过的时候,就在想这是哪家的男人说话真够恶心人的,怕是长得也丑陋不堪,才能说出这般不堪入耳的话,果然……” “你长得是真丑。” 简童早就放开了陆初溪,站在了他面前,她嘴角挂着笑,语气平缓笑眯眯的朝着面前人丑心丑的男人。 而说了好一气的宝哥这会不会说话了,他没想到在自家院子里说话会被人听去,还是被他口中的陆家的女人听到了,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面逮住,宝哥身为男子,也只敢在胆小的陆二郎面前叫嚣,一遇到女人就蔫了。 “你……你偷听我说话!”宝哥又急又气,生怕这个蛮不讲理的简童上来打他。 他和陆二郎认识了那么久,自己知道他身上的那些恐怖吓人的伤痕都是来源于这个女人,虽然他的妻主有时候也会骂他,掐他一下,但是他身上从来没有过像陆二郎那样的伤。 再一看这个女人,宝哥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直感觉女人的眼神凶横,看她一抬手,瞬间如惊弓之鸟,抱住自己的头猛的蹲下来。 而陆初溪就站在一旁,意识还混沌在家主知道了他偷偷卖帕子的事上,宝哥猛的一下动作才赶走了他的混沌。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脑袋,和对面坐在地上的宝哥,他睁大了眼,疑惑的不知所措。 “是你自己声音大的飘到墙外的,不要乱说话,再乱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舌头给拔下来。”简童上前一步,语气冰冷的威胁。 坐在地上的男人腿抖的狠,一听简童这样说,立马慌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的摇头。 “现在向他道歉。”看男子乖乖就范,简童心里的不爽好了一些, 她伸手往后一拉,拉住陆初溪的袖子,把他往前一带,推到宝哥的面前。 “怎么?刚才骂的那么起劲,你以为我脑子不好,不记得了?” “今个你不好好的赔礼道歉,就别怪我这个人没文化只会动手了,老娘一只手就能把你那张嘴从脸上撕下来。” 看着两个相顾无言的男人,简童抿了下唇,心里暗气陆初溪脾气太隐忍。 像这样的男人,她上辈子见的可不少,一个个的仗势欺人最会了,看到软柿子就想着死劲捏,狠命的在比自己弱的人面前耀武扬威,实际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谁还比谁高人一等了。 也不瞧瞧他自己是什么货色!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陆二郎你不要生我的气……” 对于宝哥断断续续的道歉,简童表示一点也不满意,但是身边的男子却低头唯唯诺诺的阻止了她,“家主,算了吧,其实不怪宝哥,是初溪不会说话才引得宝哥闹脾气的。” 简童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你!你就受气吧。” 管不了真是。 “走了,送你回家。”陆初溪自个都不说什么了,她也就不计较了,捡起了地上的篮子,她进来时就看见了里面的帕子。 “家主,初溪自己拿。”看到女人的手提着他放帕子的篮子,陆初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是此刻看着简童的嫌弃的眼神,他突然感觉心头滑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家主竟然会替他出头,挡在他面前,用那样强硬的态度让宝哥与他道歉,这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她刚才似乎还说送他回去。 陆初溪晕晕乎乎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已经摔在了地上,做了一场梦。 “这些都是你绣的?”她捻起一块帕子,布料有些厚实,她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布料,但大概不是特别值钱的,但上面绣的鸳鸯确实惟妙惟肖。 连她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都要感叹一声真好看,这样的帕子,有十来条,竟然才挣几文钱? 来了,陆初溪脑子一片空白,舌头在口腔里打了结,蹦不出一个词来狡辩,手掌心濡湿一片。 “挺好看的,我正好要去镇子上找工作,你和我一块去,咱俩把你的这些帕子给卖了。” 第十三章 不值钱 第十三章?不值钱 镇子上人来人往,有贩卖小食的,有贩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小孩子结伴玩闹,手里举着小小的风车,呼啦一声从简童身边跑过去。 “姐姐,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小孩手里的小风车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出溜一下正好滑倒简童的脚下。 弯腰捡起小风车的陆初溪身子一顿,举着手里的小风车,看着脚边小小的儿童抬着头,眼神里的好奇让他突然清醒着,这里不是村子了, 是镇子上,他是怎么来的这里?陆初溪忽然恍惚了。 “呐,给你。”简童从陆初溪的手里轻轻的拿过小风车递给小孩。 “谢谢姐姐。“拿了风车的小孩认真的道谢,后面跟着的几个也学着他的模样,张开嘴巴大声的喊谢谢,“谢谢姐姐!” 小孩长得白白净净的,光让人看着就心生喜欢,简童没忍住,上手轻轻的摸了一把小孩的头发,“是哥哥帮你们的捡的,你们应该谢谢哥哥才对呀。“ 不自觉的,她说话的腔调就学着孩子的声音了,本该粗哑难听的嗓音柔和了一番,显得可爱温柔了许多,连陆初溪都短暂的被吸引了。 “谢谢哥哥!“小孩立马高高的抬起头又喊了一声,身后跟着的小孩:“谢谢哥哥!” 陆初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的摆动手,“不用谢,本该是我做的。”这样的话几乎没经过大脑反应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小孩子嬉笑着跑开了,陆初溪脸颊上晕起红晕,有些傻乎乎的还在摆着手。 简童偷偷的笑了,“走吧,那边有块阴凉地,去那边摆摊。” “好……好的家主。”陆初溪跟上简童的背影。 “小公子,买块胭脂呀,云鸽子新出的颜色,涂在脸上,那个气色叫一个沉鱼落雁……” “瞧一瞧,看一看,刚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大包子。” “小二,给我来一碗馄炖,赶紧的,我赶着路呢,迟了我可就不要了!” “好嘞,客官,马上的!” 陆初溪小心的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周遭的叫卖声灌入他的耳朵,他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摊贩,目光流连在那些他从来没见过的摊子上,上面奇形怪状,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他从来也没见过,很多年没有出过村子,他对镇子上的每一处风景,每一块地方都产生了浓重的猎奇,同时也伴随着胆怯的心态。 “妻主,我们真的能在这里卖吗?”陆初溪怯生生的躲开旁边女摊贩投过来的目光,一路上,虽然也看到了很多男子,可是自古以来男子都是不被允许从商的,路上的其他摊贩也都是女的。 “怎么不能,快过来,我也没摆过摊,咱们是不是要把帕子都给摆出来。” “对了,把这块布铺在地上,篮子里的帕子都拿出来摆好。”简童把篮子上的麻布摊在地上,然后小心的拿出里面的帕子,把花纹的一面摊在布上,“我记得好像就是这么摆摊的。”蹲着整理了一番,她拍拍手感觉没问题了。 “过来坐吧,这边没太阳,一会太阳大了也不晒。” 简童拉着陆初溪的袖子,把他拽过来,男人僵硬的身躯随着她的动作走了过来,但只是站着,笔直的站在简童的身后,头也不敢抬。 “家主,男子……”他细弱蚊蝇的声音并没有穿进简童的耳朵。 “你不嫌累就站着吧。”简童抻了抻胳膊,仰着头问:“你这一块帕子平常都卖多少文?” 陆初溪:“家主,初溪的手艺不精,这些帕子统共也只值七文钱。”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低着头怯弱弱的说着。 “不可能,你这些帕子绣的这么好看,肯定不值区区的七文钱,” “不值钱的……”头一次被夸绣的好,尽管陆初溪并不相信家主的夸奖,但心底仍是忍不住的开心的冒起了一朵小花。 家主似乎真的变了,从她站在他面前,扶住要跌倒的他,提出和他一块上镇子,他知道去镇子上对男子来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实在是经不住她的提议, 上镇子,自己看着手帕卖出去,这样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甚至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都成了欲拒还迎的话语。 知道了男子的自卑,简童也不打算多说,准备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一个包子都一文钱了,十张帕子竟然还不到七文钱!肯定是那个叫宝哥的从中截取了不少,截取了这男人的帕子钱不说,还话里话外pua这傻男人,是个正常人长期活在别人灌输的你不行的坏境中,也会慢慢的变废,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从帕子这个小物件上一步步的建立起陆初溪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正确认知。 “来啊,走过路过别错过,新款的手帕啊,都是实打实的好料子,耐用好看!“确定了初步目标的简童说干就干,高高抬着手臂挥舞手里的帕子。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洪亮,一时间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到这里。 察觉到火辣辣的一片视线的陆初溪咬紧下唇不敢出声,视线里,女人臃肿的背影不断的晃动着,放开的声音吸引了路人过来。 “嗳,你看看这块,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真好看,衬的你身姿那叫一个挺拔高俊,这块帕子也是红色的,你看多搭配。“眼看女人挑挑拣拣一番没有相中的,简童立马挑了一块和她衣服一样颜色的帕子,嘴里念念有词的把帕子和她的衣服放在一块对比。 女人看简童长得怪丑,但是嘴是真甜,夸的她心里也美滋滋的,再看简童手里的帕子,突然就觉得是挺配她的,“这块帕子多少钱,老娘买了。“ “大娘子真爽快,这帕子都是我弟弟一针针细心缝的,本来看他幸苦是打算卖五文钱的,但是看大娘子这气度,这美貌,那一点都让我折服,我这一定要给你便宜点!就三文钱,你可不能多给我!“ 第十四章 卖了五条帕子 第十四章?卖了五条 “行,都是爽快人,以后老娘肯定多照顾你生意,来,三文钱,一个不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女人脸上露出窃喜,快速的掏了钱拿了帕子走了。 “得嘞,大娘子以后来,我肯定给你最低价。”简童冲着她的背影吆喝着。 目睹了全程的陆初溪震惊了,他粉色的唇瓣微张,不敢置信自己的帕子竟然这般快就卖出去了, 似乎是洞晓了他的心思,简童手里捏着那三个铜板在陆初溪眼前晃了一圈,“不仅卖出去了,还卖了三文钱,你的帕子可是值三文钱的哦~” 接下来,简童根本不给陆初溪反应的时间,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男子被她的高声吆喝吸引过来, “这个帕子绣的鸳鸯真好看,是娘子的夫郎绣的吗?手艺真巧。”蹲着看帕子的男子手指拂过帕子上的鸳鸯,感叹连连,“上面的鸳鸯惟妙惟肖,如同活在了这方小小的帕子上。” “这是我弟弟绣的,他平日里最喜欢这些了,”简童说完抬头看了看陆初溪,此刻他的脸上少了卑怯,多了几分惊讶的欢喜。 “敢问娘子这帕子怎么卖?”男子握紧那块鸳鸯手帕问道,旁边的几个男子也竖起耳朵听,毕竟男子不赚钱,跟着朋友在外逛街都是不敢花多钱的。 简童也瞧出男子的小心翼翼,脑子一转想,“卖是卖五文钱一张,但是看你们几个朋友都喜欢,要是每个人都买,就算你们四文钱一张。” 男子眼睛一亮,能省下一文钱也是好的,再者说这布料虽然一般,但上面的图案绣工不比店里卖的差。 “娘子且等我问问朋友,”他这般说道,然后和几个朋友交头接耳了一番。 简童趁势把还站着的陆初溪拽蹲着,笑眯眯的问他,“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买?” “家主为何卖女子三文,卖男子四文?”陆初溪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执着在简童的定价上。 “因为我之前也没买过帕子,就先出个价探探底,既然女人大方的愿意花3文钱买,那就说明一张帕子三文钱便宜。” “所以当然要涨价。”简童无奈的摇摇头,却耐心十足的跟陆初溪解答。 “那家主之前说的话都是骗她的?”陆初溪恍然大悟。 “不然呢,做买卖把人夸开心了,东西就好卖了。” “娘子,可否再便宜些,你这些布料是棉麻,料子并不像你说的好。”谈完了的男子转过身,面色有些羞涩的开口,想要讨价。 他一行朋友四个人,无奈手里的铜板只有十三文。 陆初溪将男子的羞涩看在眼里,他突然就想到了早晨在宝哥院子里的自己是否也是这般。 “这料子肯定是没绢好,但是耐用,不过你要是想便宜些,你可以问问我弟弟,他要是愿意我也没意见。”简童笑呵呵的拍了拍陆初溪的肩膀。 陆初溪:??? 男子立马了然,对着简童身边的男子说,“公子,我们今日钱没带够,可否便宜一些,十三文可好?下次来,我可多带些朋友来。” 不知所措的陆初溪扭头看向简童,原来她的眼睛很清澈,看不出一丝一毫想要折害他的神情。 “快点啊,人家问你呢,你自己绣的,你自己决定卖多少。”简童再一次的鼓励他。 “公子若是为难……?” 男子错把陆初溪的犹豫想成难以决策,他有些懊恼今日出门没多带些钱,刚出口准备放弃,却听见对面的男子开口了, 声音简短,细弱。“十二文。” 在男子看不见的身后,他的手掌心汗湿了一片,陆初溪紧张的握着拳头,涩涩的补完自己想说的话,一字一顿,认真极了的在克服自己的胆怯。 “十二文,收你便宜点,谢谢你喜欢我的绣工。”他的脑海里乱成一团,简童说的那一堆话里他只记得‘收你便宜点’这句话了,他还想多说些什么,脑袋却已经空了。 家主收了女子三文钱,他本能的希望这些男子也只花这些钱,他们喜欢他绣的帕子,陆初溪每每在心里想到,就有一股细微的暖流滑过胸腔,充盈着他荒芜的身躯。 “谢谢公子,这里是十二文,多谢公子。”男子数了铜板,亲手递到了陆初溪手里。 几个男子欢喜的挑了帕子,结伴高高兴兴的走了。 手里的铜板似乎还有温度,陆初溪目光深深的盯着手里捧着的铜板,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只黑乎乎的手,伴随着沉闷的声音,几铜板落在了铜板上。 “呐,这是刚才的三文钱,我们已经卖出去了五条帕子喽~” “饿死了,我去买点吃的,你自己看着摊子。” 渐渐的,陆初溪平复了一腔不绝的喜悦,眼眶发热发红的他才发现身边的女人不见了,瞳孔猛的一缩,四顾了一番,才想起简童说去买吃的话。 望着道路间的人来人往,他不自觉的去找一个身影,眼里的紧张一点点的增多,而他想寻找的人其实正啃着包子散漫的逛着街。 手里的包子三两口就下了肚,简童细心的把剩下的两个包好放进怀里,然后流连在各个卖帕子的摊子上,给陆初溪留点时间,让他尝试着看能不能卖出去。 总要给他些时间慢慢走出去。 “这个多少钱?”简童指着一块和陆初溪手艺差不多的帕子问摊贩,她摸着滑溜溜的布料,的确是比陆初溪的布料好一些,但是花纹图案上却远远的比不上陆初溪。 “这张七文钱,买不起别碰,快走快走!”摊贩显然是个爱干净的又势利眼的,一看到简童靠近都斜着眼忍着。 简童自觉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不讨人喜,也不和她计较,但是却想知道这布料是在哪买的,便挺了挺胸便问“漂亮姐姐,你这块布是在哪买的,我买不起帕子,但也想买一块这样什的,回去拿给我夫郎绣。” “哟,小娘子家里还有夫郎呢,”听着简童嘴甜的一声漂亮姐姐,那摊贩也不好再摆脸色,打趣了一声,说了店名,“就是街路口的那家祥云布庄,不过你要是只想买一块布,人家可是懒得搭理你。”赶紧打发了她。 第十五章 你很勇敢 第十五章?你很勇敢 “两文钱,最多两文了,你个男人出来抛头露面不是给家里女人丢脸吗,该不会家里女人瘫在床上了,才让你出来干这档子买卖吧。” “算了算了,给你两个铜板,这两条我拿着了,拿回去给我家仆人用,我才不稀罕用着垃圾货色,给你两文钱还是看在你是男子,可怜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肥胖的妇人随手把铜板扬在空中,尽管陆初溪通红着脸,急的满头大汗不停阻止,但妇人仍是拿着两条帕子一直不松手。 女人们驻足停留,只为看一场男子求饶的可怜戏码:男子们驻足,或许掩面嘲笑,或许暗自气谩,可他们也无能为力。 “娘子,我家家主马上就回来了,你且等一下我家主,”陆初溪起先的一腔暖意现在又充斥满了恐慌和悲哀,眼见着妇人拿了帕子就要走,陆初溪横下心拉住了妇人的衣袍。 “好啊,当着大家的面,你个浪蹄子就勾搭我,行啊,老娘正好嫌家里的男人不行了,我瞧小郎君家里也没人了,乖乖~”妇人眼冒精光的盯了好一会比她矮一个头的瘦弱男子。 心里头突然就起了欲火,瞧瞧这梨花带雨的小脸,这谁家的郎君不在家好好躺在床上,出来做生意,真是不心疼,不如老娘带回去好好疼,“小郎君口中的家主啥时候回来,我就在这等着,到时候把你讨回家,小郎君放心,我这年纪正是会疼人的年纪。” 她淫靡的眼神扫射在陆初溪惊恐的眼里,旁边不知道谁低声嘀咕了一句,穿进他的耳朵:“呸,真不要脸,一把年纪了,家里都娶五个了,还想着找个年轻的,呸不要脸。” “这女人十里八乡都知道她不要脸,这下小郎君有麻烦了,唉。” “你说也是,好好地在家呆着不好,出来跟女人混在一起算什么话。” “就是就是,我看说不定是这男子不安分,趁着女人不在,出来勾搭女人了,你别说,就这小身段,云烟楼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 听到这,陆初溪的瞳孔绝望的涣散一片,他四处张望,坚守在这里,可却一直没有看到家主的身影。 果然,他是被抛弃了吗,那个女人把他扔在这里了,她只是想把他带到镇子上卖掉,才演了这么久吧,是他自作多情的在期盼着什么? 陆初溪呆呆的望着地上的帕子,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掉落,落在麻布上,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耳边淡去,他听见眼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啪嗒—— 很轻的一声,却像是漆黑的夜里骤热划过的雷声击打在他的心上。 他不该出来的…… “陆初溪,你哭的好丑。” 一直期盼的声音,现在在他的世界里,如同不断滑过脸颊的眼泪滴落的声音一点点敲在他的心上,那片阴影覆盖着他,他听见她的无奈,也听见她的隐忍。 “对不起。” 简童伸出手,她隔着袖子轻轻的握住陆初溪的手,“没有人规定男子不能做摊贩,他们愚昧的约束着自己的思想,但我想你不会附和他们,你很勇敢了,但我觉得你可以再勇敢一些。” 勇敢?我可以再勇敢一些吗?陆初溪跟着她站起来,他的眼睛里有很温柔的光在涌动,她手掌的温度即使隔着袖子,也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 喧闹围观的人群丝毫不减看戏的热情,在简童出现的那一瞬间,嘀咕声层出不穷。 粗鄙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兴奋的往前靠近,瞧着女人穷酸的模样,她眼珠子一转准备掏出一两银子谈谈价格,“这位就是小郎……” “小你xx……”简童拂稳陆初溪,转身脸色骤变她几乎没有给众人任何反应,对着妇人的脸上去就是一拳,把围观的人看懵了。 “嗷嗷啊啊啊……你……”只是一拳,妇人就躺在了地上捂着脸痛苦的动弹不懂,嘴里的话也说不清楚,围观的人吓傻了,慌忙往后躲去。 空间一下就大了,简童阴沉着脸,跨坐在妇人身上,一拳打出她的牙齿,积攒了一会的怒气在此刻全部发泄在妇人身上。 “勾搭你,你也不看看你这一身肥肉,恶心的味道隔着皮肉我都能闻到,长得丑就收敛一些,别没事就出来瞎逛!” “张口闭口满嘴子那些,浪……你不找死谁找死,人家本本分分做生意,你倒是嘴碎,臭嘴巴巴巴的喷死,不是等我吗,来!我好好招待你!” 地上的妇人脸上惨不忍睹,血迹斑驳,掉在地上的牙齿可怖的落在众人眼底,简童手上一点没放力,直到妇人晕死过去,她才罢手。 解决了妇人,简童扭扭脖子,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腕,周围的人瞧她站起来了,一点没费力的模样,立马退避三舍。 可一道狠戾的视线顿时把他们钉在原地,后背密密麻麻的出了一身冷汗。 简童走向几个女人,“新法规定,男子拥有开商铺的权利,没有明文规定男子不能出门,所以你们管的太多了,” “我这个人情绪容易失控,我数三秒,三秒内不向我弟弟道歉的人,下场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简童的拳头泛红,带着血迹的指了下地上的妇人。 霎时间,几个女人抖着腿想都没想就对简童道歉。 “小娘子,对不住,是我不该……” “再说一遍,向我弟弟道歉。”简童眉眼间烦躁的瞪着众人,“别跟我来什么女子为天的说法,不道歉就躺着。” 简童抱着胳膊,冷冷的扫过剩下几个不愿低头的女子,嘴角讥讽的笑了一声,声音冷冽,“三,” “二,” …… “小公子,是在下多嘴了。” “不好意思啊小公子……” 七嘴八舌的道歉后,几个女人纷纷落荒而逃。 “看屁看!不买帕子就滚蛋!”简童扫了一圈还在围观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就是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陆初溪说句话的! 第十六章 我会陪着你 第十六章?我会陪着你 人群散去,简童心里的怒火却没有消散,她看着地上的女人,眸色黑沉,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准确的说,这个世界的男人比她那个重男轻女的世界的女人还难生活。 只是一会的功夫没有待在他身边,他就被欺负了,路过的人群来来往往,一批又一批,却没有一个人张开嘴帮衬一把,简童抿紧了嘴唇,她心底的那些自责愧疚只要一想到陆初溪红通通怯懦的眼睛,就如潮水般再次涌现。 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细细麻麻的感觉爬到脸上,她开始意识到陆家男人的无助,和这个世界的畸形。 “家主……” 陆初溪的声音比风还轻,简童回过头,眼神里的阴沉撞进他害怕又强忍的眼睛里,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眼里只剩下平静 她平缓的开口“把剩下的帕子拿过来。” “……好,嗯。”陆初溪还没有从简童打人的狠劲中走出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蹲着拿起地上的剩下2张帕子,家主走后,他又以两文钱卖给了一个得了重病的男子,还有两条就是被躺在地上的妇人抢走了。 他疑惑不解的把手帕递给简童,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一直想着她的声音和那些殴打妇人时的话语。 明明那样破口大骂,凶相毕露的脏话,他却觉不出有什么问题。 简童避开陆初溪的手,捏着帕子抽了过来,然后动作无比流畅自然的扯开昏迷不醒的妇人的胸襟,果不其然找到了她的钱袋。 她神色自若的数了二十个铜板,然后把钱袋和帕子一块放在了她身上,起身将拿着铜板的手伸到陆初溪的面前,语气温和,“帕子卖完了,我们收摊吧。” 陆初溪:“家主这怎么行,她……” 她昏迷着,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剥开女人的衣襟,拿取钱袋是……是犯罪的……,陆初溪脸上闪过焦急,不愿去拿简童手里的铜板。 “怎么不行,她不是说了要买帕子吗,她现在昏迷了,我们又不是没给她帕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里有问题,”简童不甚在意,见陆初溪推拒,便也不再勉强。 “我先拿着,你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我带你去逛逛。”她把铜板揣进了怀里,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已先一步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篮筐和盖着篮子的额布。 呆呆愣愣的陆初溪站在一旁,手指捏住了衣袍,女人自然熟练的动作在他眼里分明,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作何。 “再担心吗?” 简童并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只是面前这个男人显然太敏感恐慌了,躺在地上的妇人似乎有了一些意识,她突兀的一声呜咽都会惊吓到陆初溪。 简童上前轻轻的,略有些不自然的拍了拍陆初溪颤抖的肩膀,“别害怕,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找你们麻烦的。” 见多了大男子主义的简童终归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男子的较弱,她尝试着学着更温柔体贴,更善解人意一些,希望这样能减轻一下陆初溪的担忧。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会陪着你。” 直到你可以一个人游刃有余的解决这些困境。 …… 另一边的陆家,此刻正急的冒火。 刚从宝哥家回来的陆泽阳,一五一十的把宝哥口中的情况转述给几个人听。 宝哥因为简童的威胁把气都撒在了陆泽阳头上,但陆泽阳来不及生气,他脸上的焦急都快要溢出来,“大哥,那个女人一大早就带着二哥去镇子上了!” 小游一听,方才还带着希望的瞳孔瞬间灰暗了,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怎么会,二哥从来没去过镇子上,他说他只是去找宝哥一趟,怎么会和家主离开村子?” 想到家主一直想卖掉他,却又没卖,还有往日里家主阴晴不定的性子,陆子游的脑海里蹦出越来越多二哥受害的场景,他止不住的想,止不住的害怕担心。 一张脸惨白,“我们去找二哥,我们一定要救二哥回来。” 起初是中午了还没见陆初溪回来,陆衡阳便问了一遍,当时陆子游笑呵呵的回着二哥去找宝哥玩了,没成想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回来, 陆衡阳便起身去宝哥那准备叫陆初溪,宝哥一开始黑着脸说没见过陆初溪,陆衡阳皱了皱眉回到陆家又问了陆子游,这下众人才发现找不到陆初溪了。 “大哥我们去镇子上找!” 坐在主位上的陆逸影一直没说话,气氛紧张的厅堂里,陆衡阳再抬头看向大哥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快不认识这个内敛沉默的大哥了,他忍不住内心的担忧,开口提议去找二哥。 “三哥,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我要去找二哥,我们一家人谁也不能少。”陆子游哭哭啼啼的喊着,连忙拉着陆衡阳的衣袖,催促他快一些。 “泽阳,你看好小五,我和衡阳去,在家锁好门窗,不要让人进来。” 终于,陆逸影从阴影里站出来,高大的身姿笼罩住太阳斜射进来的阳光,他不容置疑的看向陆泽阳,简单的交代后,带着陆衡阳跨出厅堂的门。 陆子游也想跟着他们,他想偷偷的跟在大哥三哥后面,却瞧见院门的缝隙里有什么堵住了,下一秒,心心念念的二哥推开了门。 “重死了。” 简童跨过门槛,气喘吁吁的扔下背上的袋子,厚重的袋子duang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细小的沙土。 “二哥!” 稚嫩带着些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陆初溪迎面抱住了飞奔过来的小五,抱了个满怀。 “是我不对,一开始应该跟你们说一声。”简童直起腰,还有些疲惫的开口。 她带着陆初溪草草的逛了一圈集市,吃中午饭的时候,陆初溪就急着想要回来了,他还想下午去找工作的,但是转头一想,才想起来带着陆初溪去镇子上的时候,似乎也没和陆家的人说,以他们的尿性说不定以为她是想害陆初溪才带他去镇子上的。 “” 第十七章 云锦 第十七章?云锦 “没事的,家主,我和小五见二哥没回来才不由得担心,以为二哥去哪了。”陆衡阳不露声色的扫视了一下陆初溪,见他似乎没有什么伤,才堆起笑解释。 然后就听见陆子游稚嫩着急的声色,“二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有没有欺负你啊,她是不是想要卖了你,二哥对不起,都是小五没本事……”陆子游紧张的拉着二哥的袖子,用自以为小的声音关切着。 简童:……不好意思兄弟~我都听见了……÷ “算了,你们把这些放进厨房,我进去睡一会。“简童打了个哈欠,慢慢的往屋里走了,由得他们几兄弟好好的讲她的坏话。 陆逸影跟着她,关怀备至,“妻主吃了午饭,逸影去把饭菜热一下?“ “不用,我在镇子上吃过了,你忙你的吧,我要睡觉。“ 男人的声音雍重沉厚,简童光是听着就脑补出男子磅礴大气的行事风格,可现实是这样的男子却跟在她的屁股后头,面子上做出一副谄媚的模样,巴不得用这张虚伪的脸皮把她哄成降智儿童。 罪过……罪过…… 能让陆逸影卑躬屈膝的演戏,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牛逼啊~ …… “她竟然会买白米,这大米不便宜吧,她一下买这些。”陆衡阳捧起一捧米,白白净净的米粒,不掺有一丁点的稻壳。 “她把手里的钱都拿出来买米面了,这些米面统共有12文了。“ 陆初溪从袋子里掏出了好几斤的白米和白面后,用在陆泽阳瞪大的眼珠子下拿出了藏在最下面的一块厚实的,由油纸包着的物件。 一屋子的人相顾无言,屏住呼吸的看着陆初溪手巧的拆开油纸包上的绳子,偶而见露出的一点红,让陆子游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不会还买了肉吧!“他绷不住的惊呼到, 麻布卷成的细绳子被彻底揭开,豁然露出里面的一大块猪肉!肥肉相见的颜色嫩的不像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新鲜的成色。 “她真没为难你?“陆衡阳从那块肉上收回视线,敛眸沉声再次问道,那个女人真会这般容易的改变性子。 陆逸影也是同样的面露忧色,不敢相信陆初溪能完整无缺,健康的和那个女人回来。 “大哥,衡阳,她真的没有为难我,“陆初溪的眸子里闪过了些什么,他想将简童保护他的事说出来缓解他们的担忧,但当他张开嘴,却自然的蹦出了这一句潦草的回应。 不知为何,剩下的话他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是透彻的把如何跟简童去镇子,又卖了帕子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泽阳来和二哥把这些东西都放好,家主本还想再多买一些的,但是想来回家路途不短,她又少买了些。” 袋子里的物品都被陆初溪一一拿了出来,他弯着腰和陆泽阳拎起地上的米袋和面袋,细心的把大米倒进了米缸中。 “这还有点。“陆泽阳死死的,翻来覆去的看着米袋子,舍不得少了任何一粒米,终于在角落的一个死角里又抠出了几粒,松了口气的放进了米缸里。 “这些能吃一个月了!“ 他严严实实的盖上盖子后挠挠头,黑黝黝的脸上多了一丝憨气。 “那二哥,这块肉我们也能吃到吗?”陆子游傻乎乎的还馋着灶台上的那块肉,他伸出一只手,嘀咕着:那么大,有两斤吧? 厨房里的气氛一滞,连面色红润的陆初溪都沉默了好一会,眼神恍惚了片刻后不确定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泽阳的大嗓门打断。 “就知道吃!这有什么好吃的,这肉一看就不新鲜,坑定是那坏女人故意的买的烂?臭了的肉,想把你吃晕了,然后一溜烟的就把你给卖了!”陆泽阳一巴掌拍在小五的背上,侧身挡住他看肉的视线,危言耸听说的像真的一样, “你想吃肉,等四哥过几天上山了,就给你打野鸡,那野鸡肉配上山菌可不比烂猪肉好吃,行了,快去吃饭,饭都热好了。” “好吧……“陆子游被陆泽阳的大黑手拉着,丧气的忍住不断向往大肉肉的视线,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四哥说的对,坏女人一定是想拿肉哄骗他们,把他们都毒晕了干坏事!陆子游努力的睁大眼睛,想借此坚定自己的信念。 可是咽着糠野菜,玉米粑粑的他,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脑海里也全都是回味半夜偷吃的肉包子的味道。 半夜他饿的饥肠辘辘,摸黑到了厨房,灶台上的包子还没凉透,他想都没多想,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香,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包子有没有毒,女人会不会发现然后毒打他一顿。 吃了一个包子,他就满足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真香啊! 可是一晚上过去了,等他开始害怕了,也没发现自己哪里有不舒服的,包子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 怎么办,好想每天都有肉吃啊…… …… 收拾完了厨房的陆初溪,直起身子略显疲惫的抻着腰身往屋内走。 院子里,几个兄弟围着桌子吃着冷饭,他心底想起简童买给他的吃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如若是自己有心回来告知一声,大哥他们也不会担心他到这个时辰还未吃饭。 可是,如果他们知晓自己要和那个女人一起去镇子上,该是不愿让他去的。 他一个人回到了屋子,寂静—— 母亲在的时候就格外注重礼仪举止,吃饭的时候万万是不能玩笑说话的,这般时候,房屋里只有他一人。 世界都寂静的停止了呼吸一般。 他背对着门坐在床上,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叠五颜六色的布料,细长的手指滑过一块块布,光泽柔和,手感柔软,手指从上面滑过,丝丝滑滑的。 西下的阳光透过窗子,光打在绵密的布料上,陆初溪眉眼柔的呢喃:“原来这就是话本里的云锦啊,真是好看。“ “二哥,“ 门哐当一声被陆泽阳推开,陆初溪的背影顿时就怔在哪里,手却无比诚实的想把布料往被子下塞。 陆泽阳是个心大的,上来就拽住陆初溪没塞进被子里的布料,粗旷不解的问道,“二哥,你藏块破布干什么?“ 第十八章 快尝尝 第十八章?快尝尝 “一进来就看你慌里慌张的,我还以为你干什么亏心事了呢,不就是块布吗,有啥子好藏的。”陆泽阳大咧咧的拿着那块布,他黑色的肤色和宽厚的手掌显得布料更加的小巧精致。 “这个布摸着好像比以前的摸着舒服,二哥你新买的啊,”他也不懂什么料子,只是仔细摸摸好想有那么一点感觉是不一样的,但也没看出和平常里他二哥绣的那些帕子有什么区别, “我没藏。”陆初溪脸上的紧张稍稍退去了些,不愿承认的扯走了陆泽阳手里的帕子。 心里密密麻麻爬过些什么东西,微微捏住他的心脏,在陆泽阳进来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慌乱,自己竟然会害怕被发现。 头脑粗放的陆泽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拍脑门突然想到自己进来干什么的。 “行了,二哥我跟你说一声呢,大哥准备把家里的屋顶休憩一下,说是一会去找些瓦块,你在家好好休息,那个女人要是又惹事,你就躲在房间不要出来。”陆泽阳想到正事,也就没再管帕子的事,和二哥提醒了一下, 言语中还是对这院子里唯一的女人有所忌惮和厌恶,不然也不会几个兄弟离开家也要和陆初溪说一声,生怕他一个人在家,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会欺负他。 “我和你们一块去。”说罢陆初溪就把云锦放在了竹筐里,起身要和陆泽阳一起去, 但被陆泽阳拦住,“行了啊二哥,我们几个人够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陆泽阳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其实他还想问问二哥镇子上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也好久没去过镇子上了,听二哥说,那个女人还带着二哥把帕子都卖光了,不由得他更憧憬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大哥一样在镇子上有份活计,能养家糊口就好。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陆泽阳的性子一项急躁,陆初溪看着摇摇欲醉的房门暗叹一声,想来不仅屋顶要修,这房门也要重新修葺一番。 外面的阳光减弱,房门紧闭,静谧的空间里,陆初溪闭上眼睛,满身都是疲惫,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在船上翻来覆去,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转了个身,视线飘渺的落在竹筐里的那些云锦, 再闭上眼,他竟慢慢的有了睡意,他听见自己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静谧绵长,然后她看见一只又黑又胖的手攥着一些东西塞进了他的怀里。 ——“给你,路边买的,要是还卖的话可要涨价了。” 他懵懵懂懂的看着怀里的东西,原来是布料,他摸着滑溜溜的布料思考这是什么种类的,他长这么大竟然从未见过。 她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我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做帕子,听那小摊贩讲,这样的叫云锦,有钱人都挺喜欢的,你要是喜欢,以后再给你买。” “快回去吧,” “不用,你走你的,我自己拿就好了,也不重。” …… 陆初溪是在一阵浓郁的香味中醒的,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四周都静悄悄的,他放空的大脑像是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一般,空白一片, 迷茫的神色在听到叮当哐当的一些细碎的声音后逐渐清亮,他披上衣服打开房门,黄昏后清爽的凉风吹起他鬓间的长发,他顺着叮咣的声音看见了屋檐上蹲着的大哥和三弟,岁数小的小五坐在地上收拾着破碎的瓦片。 陆泽阳大步走进院子,肩上扛着两大竹筐的瓦片,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初溪:“二哥醒了,马上就修好了,” 他憨憨的扛着瓦片卸在了简童房间的地上,额头上滑落的汗珠滚进衣襟,他本来想脱掉碍事的上衣外袍,但一想到家里的坏女人还在,就忍着汗津津的粘腻没换。 厨房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香的整个院子都是这股子让人流口水的味道,陆子游蹲在地上收拾瓦片,手上的动作在一闻到香味后就慢了下来。 那股子香味他一闻到,就想到了厨房那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肯定是肉香!几乎是片刻之间陆子游就想到了,可惜也只有他的鼻子能闻闻肉香,嘴巴却吃不到。 陆泽阳:“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有啥子好闻的,难闻死了,跟什么东西煮坏了似的,等她做完了,我去给你煮白米粥喝,这次多放点米。“ “反正她买这么多米,不吃白不吃。“陆泽阳心里可没什么对白米的计较,这个女人买了他就吃,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碰那块肉。 只要有口稀饭喝就够了,他才不喜欢吃肉呢。 “陆初溪,你过来。“ 简童在厨房里就听见了陆泽阳那大傻批的大嗓门,努了努嘴,出了门叫来陆初溪。 “你看着点火,在蒸一会就好了,“简童让开灶台前的位置,让陆初溪坐下后,她就去看着她烧的五花肉了。 厨房里有两个灶台,简童一打开另一个锅的锅盖,冉冉升起的白烟伴随着一丝甘醇的香甜,陆初溪虽然坐着看不到锅里的食物,但也想到她是把那块肉给煮了。 白烟过后,简童摆摆手散去烟后,眼睛一亮,看这卖相好像没翻车,她用筷子一夹,表层的肉皮就散了,里面恰到好处的粉嫩的瘦肉,底下的浓郁的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她夹起一块瘦肉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 绝了!大成功!入口即化,口感微甜,软软的肉丝在舌头上一抿就碎,简直就是绝绝子! “陆初溪,你喜欢吃瘦肉还是肥肉啊,“简童自然的低头问烧火的男人,另一只手举着筷子就等他的回答往锅里送。 “算了,先给你夹一块瘦肉吧。“ “家……家主……“陆初溪刚反应过来,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块细腻软烂的肉就停在了他嘴边,他顺着筷子遍看见了满眼柔和的女人。 “快尝尝。“ 第十九章 傻大个 第十九章?傻大个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简童脸上绽放出暖意,即使没有得到陆初溪的答案,但光是看到陆初溪倏尔就发亮的眸子,她就可以确定自己做的红烧肉可以拿得出手。 锅里的红烧肉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烟雾在空气中飘散开,朦胧的视线里,陆初溪呆呆的看着女人嘴角的笑, 他似乎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吃下她递过来的肉,他以为自己会反胃,会呕吐,可这一切他以为自己会有的反应都没有,他甚至平淡的咽下了口腔里那块软烂可口的肉。 很香,他并没有张开嘴,却在心底默默的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 一时间,灶台火炉里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响,简童忙着将锅里的五花肉装进盆里,她这一次买了两斤肉,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准备再吃两天。 一锅的肉装满了厨房里最大的一个盘子,看样子这些男人的饭量不是很大,她一早就看出来了,陆家的几个男人没吃吃饭都吃的很少。 没几口就不吃了,也就那一个长得最高的陆泽阳吃的最多,比得上两个兄弟的饭量。 米饭的蒸汽扑腾在锅盖上,厨房里的响动不禁让简童有些感慨,自己上半辈子哪里做过饭啊,都是靠着垃圾外卖为生,没成想自己做的第一顿饭竟然还是给陆家的几个男人做的。 “看来我还是很有做饭的天赋嘛~要不然开家酒楼?”简童打开蒸米饭的锅盖,霎那间,大米的清甜扑鼻而来。 没一会就和浓郁的肉香综合在一起了。 “好了,不用烧火了。” 陆初溪听话的放下了准备往火炉里塞的木头,站起身来去拿碗筷,等他看见一大锅的米饭时傻眼了。 “好了,你先把红烧肉端出去,我来给你们盛米饭,“ 简童拿走陆初溪手上唯一一个碗,摇摇头把桌上的红烧肉端给他,把他推了出去。 “一个个的,真是的,蠢死了,不知道多吃点。“简童一边念叨,一边把每一碗都塞了满满的米饭,想到陆泽阳那个大块头,她又拿起勺子狠狠的填了好几勺,直到碗里的米饭摞的像个小山堆,实在装不下才作罢。 “你怎么能让那个女人盛饭,她没有骂你吗?她该不会是想着在饭里下药,把我们兄弟几个都卖了吧!“陆泽阳叉着腰,恨恨的对着自己的傻二哥说。 肉香不断的飘进他的鼻腔,他也听见自己的肚子小声的在叫,但此刻他整个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会把肉分享给他们! “她肯定又在耍什么花招,我去盯着他。“说罢,也不顾陆逸影的阻拦,大步跨进厨房。 “哎呀,你怎么不看路!“ 简童手里端着两碗饭,一转身就撞到陆泽阳的胸膛,硬邦邦的,她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在慢慢鼓起来! “明明是……“ 简童凶横的蹬他一眼,陆泽阳的气焰就嚣张不起来了,话堵在嘴边全咽下了,他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显得厨房更加逼仄,简童站在他面前,仰起头也只能看见他的坚毅的下巴。 别说,挺好看的,阳刚之气蓬勃招展的少年。 “去把桌子上的其他几碗饭也端出去。“ “我才不端!“反应过来被简童一眼唬住的陆泽阳梗着脖子别扭的嘴硬,嘴上快的没变着,实际上呼吸都骤停了,脑子里开始后悔自己说话怎么不经过大脑。 他小心的觑了一眼女人,她却只是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就……就这样…… “坏女人!“陆泽阳粗黑的眉毛拧着一起,心里已经脑补出女人一会会如何打骂他的场景,他沉沉的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别别扭扭的去端桌子上的碗。 刚才光顾着和坏女人说话了,都没发现她手里端的什么,等陆泽阳瞧见了四碗满满登登的大米饭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喂,厨房里头的,记得再拿五双筷子出来!“简童走到饭桌边上的时候,想起来自己只拿了自己的筷子。 陆初溪:“家主,我去拿。“ “不用,你坐着吧,那傻大个拿的下。“简童把手里的另一碗饭放在陆初溪的面前。 众人:傻大个??? “都站着干什么,你们都站着吃饭啊?“ “妻主,你先吃,逸影去帮泽阳。“陆逸影沉稳的声音只响了片刻,就被简童叫停。 “坐下,“简童稳稳的坐在木凳子上,筷子摆放在晚上,几个男人在一旁站着面面相觑,不动声色的交流,简童只顾等着陆泽阳端饭。 果不其然,陆泽阳一手一个碗,左手还捏了一把筷子,手臂合拢夹着另外两碗饭稳稳当当的就把饭都端到桌子上了,简童只扫了一眼,眉眼弯弯的轻笑了一声。 陆泽阳弯腰放碗,离她最近,一撇头就看见她唇边的笑,瞬间脸就通红冒热气,龇着牙,语气冲的很:“臭女人,你笑什么?“ 简童捂着嘴,不看他。 越看越想笑,满身扎实肌肉的高大男人捧着碗的那一下真的好像围着羞耻围裙的羞涩男保姆~ 陆泽阳: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这个女人笑了! 陆逸影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些瞬间,眼底划过浓重的疑虑,却佯装生气的开口:“泽阳,你逾越了,快向家主道歉,去自动受罚。“ 气氛有片刻的严峻,简童看了看更着脖子死命不愿松口的陆泽阳,眼底的笑意更深,“好了,都坐下吃饭,不怪陆泽阳,我刚才笑是因为好久没吃肉了,终于能吃顿肉才笑的。“ “坐下!吃饭!一人一碗,都给我吃光!“ 一句话她要说好多遍,这几个男人才能都坐下。 “妻主,我让衡阳再去做个菜吧,这些都是妻主的。“ “我和衡阳并不饿……“ 桌子上唯一一到肉又推到了简童的面前,陆逸影的声音在桌子上环绕,方才还饿的能吃下一头牛的简童瞬间没了胃口。 在抬起头时,眼睛里的笑意一点不剩,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的冷意,察觉情绪最敏感的陆子游一下就从红烧肉上收回了视线,缩着脑袋装死,就连最沉稳的陆逸影都沉默的没再发言。 第二十章 下次我去煮 第二十章?下次我去煮 “……我看你们是一点也不怕我,我说了那么多遍吃饭你们依旧当耳旁风,难不成你们怕我下毒?” 她唇边挤出一抹冷笑,看着几个男人脸上打翻的调色盘她闭上眼,胸口闷的上火, “妻主你在说什么?逸影这么可能会这么想,妻主向来待逸影和胞弟不薄,我和胞弟感激不尽,定然不会这般想妻主。” 简童目光沉沉的看向脸色有些凝重的陆逸影,而后拿起一旁干净的筷子在每个人的米饭里都夹了一些吃了。 “呵,是吗?” 她敛下眸子,吃饭这两个字她都已经说倦了。 她愈发有些烦躁,即使知道这世道男子的不易,可她一遍遍的柔声细语下,也见不得他们半点的信任,渐渐的,她就懒得照顾他们了。 爱干嘛干嘛吧,饿死了也有兄弟埋,死了一个还有四个,到最后一个死的,她就大发慈悲亲自给他埋了。 “妻主误会逸影了,逸影和弟弟只是担心我们吃了这些口粮,妻主便没了,我和胞弟不敢劳烦妻主烦心,跟着妻主,只求饱腹就可,不敢厌弃。”陆逸影垂下头站在简童的右侧,他平日里的沉稳此刻有些崩盘。 言语和神色中尽显慌张,微微的弯着腰像是在讨好着简童。 然鹅简童连头也没抬,她嘴里嚼着软烂的红烧肉,直腾出了那么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在心底冷笑一声——演!继续演,演给鬼看去,反正我不看。 “大哥,坐下吃饭吧,是我们不懂事,打扰了家主和哥哥的情谊。”陆衡阳藏着桌子下的手不动神色的拉了一下陆逸影的袖子,当下这番景光,女人万不可能在饭里下药。 陆逸影似有所感的瞥过去,两人相视,脸上皆是凝重疑惑的神色。 “家主方才和初溪说过,这道菜叫红烧肉,虽然是很奇怪的名字,但初溪在厨房尝过一块,味道浓郁带着些香甜,大哥快坐下多吃些,你们今日修葺房屋多有劳累。” 陆初溪清冽的声线慢慢的缓和了餐桌上的气氛,就连简童的心里的气都少了一些,小声的嘟囔着,也就只有陆初溪看着软乎乎的好骗了。 “谢谢二哥。” “谢谢初溪。”陆逸影接过陆初溪夹过来的肉,见简童并未往这里看,他犹豫了片刻才放进口中。 只是普通的猪肉,和平日里吃的没有什么区别,看着简童也不避讳着夹肉吃,陆逸影才缓缓的放下心夹了下一块肉。 “没想到家主第一次做饭就有这样的手艺,这猪五花香而不腻,香味中的甜死又显得奇妙,衡阳不成想家主还懂得厨艺。”陆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陆衡阳的筷子搁置在碗上,温恬的看向低头吃饭的女人。 大朝女人远庖厨,他自见过简童后,从未见过此女人下过床,做过田事,这般懒惰成性的女人岂会突然间性情大变,主动找活计,花钱买粮食。 他心底种种的疑惑也只是拿出了一点枝末问出来。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也就一般般。” 陆泽阳和简童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埋头吃饭的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一般般?你先把你嘴角的米粒给擦了好吗?”陆泽阳的嘴角粘着几粒米饭,抬起头时黑亮的眼睛蠢萌的很,简童不自觉的嘴边就带着笑,指着他的唇边。 陆泽阳的肤色虽然黑,但依稀是能看见他脸红了,粗糙的手糊啦啦一下唇角,摊开手掌见到了几粒米,又低头衔入口中。 他下意识的嚼完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和坏女人说话,在一扭头,女人还笑眯眯的看着他,顿时紧张的坑坑巴巴:“你笑什么!” “也就一般般的肉的味道,我一点也没闻到什么香味,”他梗着脖子,耳根子红的透透的,实际上肚子还在叫嚣着还想再吃一碗, 心思全在吃饭上的陆子游听到四哥的声音,头也没抬,专心吃肉的他心里却头一次反驳了四哥:‘好好吃,好香,呜呜呜不知道下一次吃到肉是什么时候,就算是毒药也值了。’ 陆泽阳偷偷的眯了一眼自己的碗,里面的汤汁拌着米饭,并不是很干净,不禁咽了咽口水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他就是有点饿了,才不是喜欢吃肉,不对!是才不是喜欢吃饭……不对不对,是……哎呀,啥玩意啊……反正坏女人做的饭勉强能吃吧。 “我烧的是猪肉,当然是肉的味道,你还想吃出什么味道我也没办法,能吃就不错了。”简童挑了挑眉,佯装没看见傻大个的嘴硬。 她又打眼一看,果然陆泽阳碗里的米饭没有多少了,傻大个不仅傻,吃的也多,不过看着好养活,一家男人也只有他一个人看着壮实。 “锅里头还有米饭,我第一次煮也不知道煮多少,你吃完了再去盛,不要浪费了。”简童扒拉了两口米饭,漫不经心的对着陆泽阳扬了扬头。 傻大个嘴刚张开,蠕动了半天说了一句,“你煮那么多干嘛,下次我去煮,” “浪费!“低低的嘟囔了一声,陆泽阳又开启了扒饭道路。 一时间,桌子上只听得见筷子拨动和咀嚼的声音,简童偶然间抬头瞧了一眼,正巧对上陆衡阳探究的眼神,简童瞥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刚才试探了一番,被傻大个阻扰了,这厢还真是心思深沉啊,和陆逸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 不过……?陆逸影这狗男人会演戏,演戏还垃圾的一批。 …… 吃完饭的简童神清气爽,她伸了伸懒腰,大咧咧的甩手就回房间了,女尊世界对她来说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不用洗碗了! 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家务就是洗碗,所以等她赚到了第一笔工资后,她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洗碗机,虽说从那以后她工作多了,就天天点外卖荒废了,但洗碗机依旧是简童心里的必备厨房家居。 吃完饭,算笔账。 第二十一章 你还真好被欺负 第二十一章?你还真好被欺负 她现在手里身无分文,早在前天就把银子都给了陆初溪,手里剩下的几十文也在镇子上花完了给陆初溪买了云锦。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简童歪了歪头,此刻绞尽脑汁的想也记不起陆初溪的反应,似乎在她的印象里,陆初溪永远都是胆怯的沉默着或瑟缩着。 不过经历过这一次,他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简童笑笑,掏出怀里唯一剩下的铜板,“唉,生活不易,丑女叹息。” 她坐在床上喃喃的叹息,想到自己的容貌,简童忽然想起来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恢复一些,她伸出手臂,果然自己的手臂又白了一些。 这两天的变化很微弱,但依旧是给了简童不小的希望。 …… “砰砰砰——”急促杂乱的敲门声打断了简童的发呆,她从生活艰难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听见院子里多了一道粗旷的女人的声音。 “好呀,把你们家女人叫出来,简童呢?给老娘滚出来,老娘不在家,你就带着你家男人欺负我家小夫郎是吧!你给我……” 陈云华拉着宝哥只是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院门,便跺开了陆家摇摇欲坠的大门,陆家男人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开门,就见着平日里和陆初溪走的近的宝哥红着眼睛对着他妻主陈云华告状。 “妻主,你不要怪陆二郎,我平日里和陆家二郎最是亲近,许是他今日不舒服才作出那档子事……”宝哥躲在高大的女人身后,轻轻的捏着女人的袖子晃动。 不知道的以为宝哥是受了多大委屈,才让陈云华拉着过来上门讨个说法。 陆家男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当事人陆初溪身上,这让陆初溪坑次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宝哥,你这是做何?今日早晨的事,许是误会,” 刚踏过门槛的简童,听到陆初溪这句话,顿时茅塞顿开,想起早上那个嘴上欺负陆初溪的男子来。 定睛一看,简童锐利的视线穿过众人直直的对上了躲着的宝哥。 “陈姐,今日……”这事是因他而起,陆初溪脸色不免更显着急,两手相抱,上前一步准备说明情况再道歉。 “你不会还想着说对不起吧?” 身后突然有一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耳边吹过一道热风,声音就这般飘飘然的落入心中,激出一片水花,“还有其他可行的办法?” 他不自觉的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人家妻主都找上门来了,他一介男子岂能和女人相争,陆初溪眸色暗了一瞬。 “简童你xx还敢出来,老娘这次不把你按到地上打到吐血,老娘这闷的气都不过劲,大家伙都来看看啊,我家夫郎可怜陆家男人没饭吃,才日日求着我带着些陆家男人做的帕子到镇子上卖,我是看在我夫郎哭的的可怜……” 陈云华叫嚷着的主人公出场了,她一张嘴劈头盖脸先是放了狠话,来了个下马威,没说几句又开始挥手像是小丑般吸引着其他村民评判。 她扯着嗓子喊的卖力,说到自己帮着陆家二郎卖帕子,那描述的叫一个不甘情愿,但又碍着自家夫郎和陆初溪走的近的缘由才做这事,听戏的村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交头接耳,院子里热闹的不像话。 沉不住气的陆泽阳虽然不清楚二哥和宝哥之间发生了什么间隙,但是听着女人这般侮辱他陆家,顿时热血涌上脑子,脸色黑沉的挡在二哥面前,想要上去揍陈云华一顿。 “沉住气。” 简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气愤不已的大傻个,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泽阳气在心里,不由得生气牵扯到了简童身上,“死女人,你放开我,都怪你,你放开我,老子非要打的她满地找牙“ “放开老子!“他想甩开女人的手,手腕却猛然间疼的他龇牙咧嘴,怎么也用不了力了。 他扭头怒目瞪着简童,却在看见女人笑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时噎住了,大夏天的,女人的手冰凉的贴在他的手腕处,再看向她嘴角冰冷的弧度,陆泽阳焦躁的心竟奇异的慢慢消停了。 耳边的一切似乎都渐渐的淡了,辱骂声,指点的嘀咕声,渐渐的被风吹散,他扭开头,手腕处用力挣脱了简童的桎梏,静静地看着女人如何处理。 “没成想啊,这陆家二郎和他那废物家主都是白眼狼,呸!什么玩意,当初你们哭着求着我家夫郎,现在帮了你们了,你们还不知足,还想着让老娘给你做牛做马!小贱蹄子,果然都是一家人,我呸……”女人下贱的话语一大咕噜的往外冒,她说的起劲。 陆初溪被骂的抬不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在他再次想要道歉的时候,肩膀上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还真好欺负啊,“ 简童嬉笑了一声,下一秒笑容却收在嘴角,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这个满嘴脏话,演技拙劣的女人面前,“你刚才说了半天,我一共听到了五次骂我的,七次侮辱我家二郎的,怎么?看着我好欺负?“ “我x!“陈云华脸色一变,面前一张突然放大的黑脸把她吓的瞳孔猛缩,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呢“飞”到她面前的! 面前一张脸诡异的笑着,她印象里简童混浊无光的眼睛此刻满是冷冽的冰渣子,如同淬了毒般毒液紧紧的盯住了她,陈云华忽然就又些慌了。 “所以加在一起一共是12次,父老乡亲们都听清楚,看明白了啊,我简童是个识数的,一会都帮着我数一下,别多打了。” 她这番话把看戏的人和陆家男人都说懵了,但陆初溪脑海里闪过些零星的画面,立马意识到什么。 “啪——”响亮清脆的一声巴掌,瞬间让吵闹的院子回归平静,当然被打大的陈云华可平静不了, 片刻间,离得近的人清楚的看见陈云华左边脸上显现出一个红的分明,肿的高起的巴掌印。 “啊!卧槽,你……” “还剩十一下。”简童歪着头笑了一下,甩了甩手,高高的抬起手臂。 下一秒,出腿踹翻了低头躲避的陈云华,闷哼声后,女人侧摔在地上捂着膝盖来回打滚,“嗷嗷嗷嗷~” “不好意思,我听过狗叫,不需要你学给我听。” 第二十二章 大家伙都在给评评理 第二十二章?大家伙都在 “嘴巴这么臭,光会在这叭叭,没见你有啥本事,这么喜欢学狗叫,就多学几声给姐姐听听,说不定把我逗笑了,我能给你打个折,少打几下。” “妻主!妻主你快起来,不要打了,大家伙快来看啊,妻主。”宝哥慌乱的一阵后费力的扶起陈云华,看到妻主脸上的青紫,他愣了一下,瘦小的身子骨不住的颤抖,踉跄的搀扶起女人。 陈云华在地上挣扎了好久,她捂着膝盖,站起来的姿势滑稽可笑,膝盖疼的像是碎了一般,疼的面如白纸,“他妈的,你才是狗,你他妈敢打老娘,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大家伙都在,可是你先动得手,他妈的老娘让你赔……”她短暂的按住膝盖,眉毛皱在一起,死死的拉住宝哥,对着简童断断续续的破口大骂。 脚步却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眼神虚浮的往后一瞥,看见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她像是突然就有了底气,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凶横。 她眼珠子一转,脚步偷偷的往后腾了一步,然后蒙着头就往简童的方向冲去。 砰的一声, 没撞到简童,自己却摔了个大马哈。 头朝着地,屁股朝着天,整个人已弯曲的姿态在地上滚动,这一跤摔的可不轻,陈云华下了狠劲,最后却报应在自己头上。 宝哥慌的心颤颤的,跑过去紧张害怕的翻过陈云华,“妻主,你快醒醒,你不要吓宝哥啊!” “呦~这才大伙可都看清了,可是这女人自己非要往地上撞的,咋滴,我家的院子里的地难不成还比你家的地香,瞧瞧你还非跑过来往我家地上摔。” 简童抱着胳膊冷冷的开口,这都是哪里来的傻缺,蠢的可以。 “你们太欺负人妻主了,我,我要去报官,把你们全抓进去,都怪你们,”宝哥此时脸上全是泪水,小小的脸蛋上全是害怕,却依然控诉着简童。 “我们欺负人?” 是该结束这场闹剧了,闹心。 “醒醒,不是来给你家男人讨公道的吗,来,咱们好好盘一盘。”简童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陈云华,“别装,还剩10下,等我一会收拾你。” “你们也都给我竖起耳朵听仔细了!”简童的眼睛像是激光枪一般扫射了一圈门外看戏的人,她向来最烦这些凑热闹的人。 但这次,她希望全村的人都在这,好好的睁大他们的眼睛,用用他们的脑子辩辩是非。 “陆初溪,咱们今日把这事给说清楚了,省得有瞎了眼的,聋了耳的日后乱嚼舌根。” 被突然叫到的陆初溪下意识嗯了一声,简童拽着装死的陈云华,和拉着她不放手的宝哥一起拖到了院门口,她堂堂正正的面对着门外的人,声音严肃洪亮。 门外的人一听知道今天这戏以后不好讲陆家的事了。 “今日早晨我去镇子上,想去陈家借个牛车,没成想我家二郎和这男人正好起了争执,我在门口听了会,原来我家二郎托陈家女人买帕子,我原本是不知道的,结果我问了才知道,我家二郎平日里八九张帕子到了陈云华这婆娘手里就挣了五文钱!” “八九张帕子竟然只卖了五文钱,乡亲们评评理,现在五文钱出去能买些什么!啊?”简童故作震惊的摊开手,“这在场的也有人会绣帕子,谁家的帕子一张拿出去不卖个三五文钱的,好家伙,这陈家每每就只拿五文钱换我家二郎的帕子。” “呸,你脸皮是真不臊啊,就这还敢还狮子大开口要涨工钱,从一文钱要到三文钱!” “还跑到我家闹着说你多幸苦多累,你是真他妈不要脸,要不是我知道价钱,我家二郎还要被你和你那不成器的男人蒙在鼓里多久,你还想着吸我家二郎的血。” 简童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嗓门大也不是件坏事,她说话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吵。 装死的陈云华一下被揭开自己干的?见不得人的事,眼皮子抖了几下,紧咬着牙关忍着全身的疼不敢吭声,而宝哥也不好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背后火辣辣的视线和讥讽声,吓的?他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长长的指甲不知不觉掐着陈云华的胳膊,闭着眼的陈云华疼的没辙,偷偷掀开一条缝,瞪着宝哥,心里不停的想着怎么赶快回去。 在这可不丢不起这张脸了。 “我靠这也太黑了,现在什么帕子能卖这么便宜,这婆娘真是狠,中间坑定是昧钱了,我说这陈家怎么上次买了怎么多吃食,看来是没少赚陆家的。”外面的女人摇摇头啧啧作评价,看着陈云华和宝哥的眼神变了色。 “我说这陆二郎和宝哥走的这么近,敢情是指望着人家办事,这下好了,被人给黑了吧,我一看宝哥的长相就不像是个老实的。” “什么啊,一家都不老实。” “也不一定呢……”有人想唱反调,弱弱的想说一句,还没说完就被前后的人打断。 “还不一定啥,那陈云华婆娘都不敢说话了,躺着不动了都,还有啥敢说的,也真是不要脸,昧了人家的钱还上门贼喊抓贼,也就欺负陆家没女人。” “这下好了,陆家这个终于发脾气了,知道疼男人了,说不定陆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我上次还看着简童去镇子抗货,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眼混了……” “呸,不要脸。” “陈云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耳边的声音逐渐都在嘀咕着陈家了,大家的注意力已经成功被她带了节奏,简童顺势算账。 “陆初溪,你来,你跟大家伙算算,你这么些年给了陈家多少帕子,咱们都算清楚,别到时候让你有来喊,说我家欠你的!” 陆初溪扭捏了一会,求助似的目光投向大哥,陆逸影坚毅的面孔,沉着的点了下头,给了他勇气,他站出来,声音带着颤。 “回家主的话,初溪前前后后让宝哥帮着卖了七八次帕子,初溪记得也不太清,应该有百八十条。” 第二十三章 有点伤心 第二十三章?有点伤心 虽是声音小了些,软绵绵的,让人听不真切,但也是听到了,简童眉心一皱,这可是不少的钱,竟然都偷偷的被这恶心女人给骗走了。 “百八十条呢~乖乖,这陈家女人没少昧钱,怪不得宝哥吃的饭那么壮士,你看陆家这几个男人瘦的都没什么肉,简直是皮包骨头的样子。” “是啊真不要脸……” 连外面的村民偷偷算了一下,也被吓到了,想一想要是自家被骗了这么多钱,肯定是要拿着铁锹好好上门里理论一番,不免话语都朝向了简童。 “折中一下,就是九十条帕子,一条五文钱,统共是四百五十文钱,而我家夫郎拿到手里的还不到五十文钱,陈云华你这婆娘心真如那煤炭还黑,睁着眼就昧了我家四百个铜板。”简童是真的心里有气,她插着腰指着陈云华骂, “放屁,你男人卖的帕子根本就不值几个钱,你少在哪里唬大家,你就是想趁着捞我一笔,大家千万不要相信简童说的鬼话,要说黑心,你才不是个好东西。” 装死的陈云华一听简童子这样算账,打死不愿承认自己昧了这么多钱,立马想都没想捂着肚子就坐起来反驳。 简童一个冷眼瞥过去,捏着拳头转了转:“舍得醒了,不装死了?“ “你这就是偷,在我家二郎不知道的情况下偷我们家的钱,你男人也不是好东西,口口声声说着和陆初溪玩的好,结果背地里就偷着陆初溪的幸苦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云华,我今个把话撂在这里了,明天你要是不把这些钱一分不少的送过来,我就亲自把你提溜到官府,好好的让人家官府的大官评评这案子!” “妻主………”宝哥急的脸色通红?,听到简童说要报官,又害怕的脸色骤然一白,他蹲在陈云华旁边,感觉背后都是戳他脊梁骨的人。 他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乡亲们指着他鼻子骂他的场面。 这时候看戏的人竟然也放大声音开始帮忙,纷纷往前伸头讥讽陈云华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陈云华在村里的生活水平是有目共睹的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好上一大截子,所以这里头掺和的不少也是眼红陈云华和宝哥过的好的,难得找个好机会看到陈云华丢面子的戏,还是被村里最边缘,过的最差劲的一家子骂,不免的心里涌上了一点舒适的奇怪的心理。 “那些帕子我根本就没卖到四百文,撑死了也就两百文钱,简童你就是……”陈云华气的心肝发颤,扶着宝哥站起来,被气的下巴说话时都在颤抖。 简童哼笑了一声,她向来不喜欢说废话,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她从来都懒得说话,要不是因为怕给陆家男人留下麻烦,她才不会在这和这个疯婆子掰扯这么久。 “臭婆娘,我不想和你说废话,你要是想挨打就继续说,那剩下的十巴掌马上就落到你身上!”她举着拳头靠近陈云华, 陈云华眼神一缩,立马捂着头好一会抖着声音说:“不就是四百文吗!明……明天就给你那过来。” 哆哆嗦嗦的说完,不见半点气势,推开门外看戏的人,就踉跄的跑了,徒留下呆滞的宝哥和一众哄笑的看客。 “你妻主都跑了,你还不回家。” 男人苍白着脸依旧看向门外,她说她疼,却又跑的极快,甚至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推开了他…… 宝哥嘴唇发白,他似乎看见门外有很多双手指着他,他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四周都在旋转,吵杂的声音将他拖像一块看不清样子的黑色东西。 “都别看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这么晚了不回去吃饭我家有啥子好看的,走走走!” 简童上前语气凶恶,神色明显不耐烦的哄赶看戏的人,还有几个不老实的伸着头往她家院子里看,“哎,那女人就扔下宝哥一个人跑了·~啧啧。” “快走快走,把我家院子踩坏了我要你们好赔!”简童抿紧唇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直到都安静下来了,她才对着院子里傻站着的宝哥说,“一会再走,路上该没什么人了。” 她走向陆初溪,经过宝哥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谢谢两个字。 简童没在意,看着陆初溪这个傻男人眼里泛滥着同情心,直直的盯着后面的宝哥看,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看什么呢?” 陆初溪的眼前出现一只挥动的手,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简童,回想起方才她的强势和泼辣样,他咽了咽口水,局促的摇头,没说出什么。 “长点心吧,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怂,正面刚!”简童其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陆初溪缩头缩脑的模样,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房间了。” 她瞥向其他几个人,陆衡阳的目光不在她身上,陆子游藏着不敢看她,陆泽阳一扫到她就跟看到什么瘟神似的立马扭开头, 而她的夫郎陆逸影嘴角挂着虚假的笑,对着她说“多谢妻主解围,我竟不知初溪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冠冕堂皇,演技水分太多,简童了连听下去的心情都没有。 这一刻,她整个胸膛似乎都被无名的闷火给充满了,一点想说话的劲多没有了,她转过身往破旧的小屋走着,她悄悄的捂着胸口,“有点难受,” 陆初溪似有所感,他回头,忽然觉得她的背影颓废了不少,隐隐的笼罩了什么,那些刚才站在他面前泼辣凶横的气息似乎一瞬间就消散了干净。 莫名的,他心口竟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她是为了我…… 我该道谢的。 他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床边云锦,卖出去的帕子钱,替他讨回的公道…… “陆二郎~” 闷了些的哭腔拉回他的注意力,同时也拉回其他几个全程沉默的男人,陆初溪被宝哥这么一叫,心里那点纠结被打断,回头看着眼眶通红的宝哥, “你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 收买人心 第二十四章?收买人心 宝哥掩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陆家的院子, 黄昏夕阳下,陆家的院子又重归平静,陆逸影和陆衡阳叫走了没反应的陆初溪,陆泽阳挠挠头,扭头去砍角落里的木头。 最热的天气已经过去了,再多些日子天气就要凉了,家里的木头要多准备些,不然还像往常冬天里一样难捱。 陆泽阳撸起袖子,结实的臂膀,肌肉硬硬的,他举起斧子在半空中,落下,砍进半块木头的深度,他哈了口气再劈,一块木头分成了两块,向两边倒了。 “四哥,这些木头还不够吗?”最小的陆子游也没有闲着,看着陆初溪跟着大哥和三哥有事谈的样子,就主动的跑过来收拾劈开的木头。 “再多劈一些,不然等到冬天就不好过了,冬天上山太危险了。” 他一边捡,一边捂着肚子把陆泽阳的劈好的木材收拾好堆在角落,堆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的到了他腰间,“四哥,你累不累啊,我肚子有点疼,好想睡觉~” 他撅着嘴,懒懒散散的靠在木头堆旁,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说话的声音跟小猫似的, “肚子疼?咋滴了,疼的历不厉害,我去给你请个大夫。”陆泽阳憨的不行,当即放下了斧头关切的问道。 谁知陆子游吐着舌头俏皮的说:“四哥不打紧,我应该是吃多了撑的。” 眼瞧着陆泽阳脸色黑了,陆子游扔下手里的柴火就跑,“四哥我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而另一边,简童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发呆,她靠着墙,感受着无边的孤独寂寞把她?淹没,她到现在才知道人类这种生物真是难猜,一点也猜不透陆家这五个男人的心思。 她不禁怨闷的嘟囔道“我就想过个普通平凡的日子,咋一天天都是事,还要在家看这几个男人的颜色,” “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啊!” …… “二哥,你的性格太过软弱,才会连宝哥都能随意拿捏你,”陆衡阳的声音难掩气愤,他不像陆逸影听了事情经过后还沉默淡然。 “他可有出言侮辱你,二哥你也真是的,那些帕子值当你跑出去一趟求人家。” 陆衡阳许是真的被气到了,他听着陆初溪讲诉着一早去陈家求宝哥代卖这事,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平日里也看到过二哥绣些帕子。 却不知道二哥竟然把这些帕子拿去卖了,虽然二哥说的轻巧,但一联想到宝哥今日找上门欺负他们的场景,他猜二哥平日里因为这些帕子没少受宝哥的气。 一想到这,陆衡阳的眼里积蓄了不少的黑沉。 “衡阳,宝哥他平日里没有欺负我,只是今日起了些矛盾,不碍事的。”陆初溪看着身上冒着怒气的陆衡阳,出言安抚道。 陆衡阳抿着唇,神色不悦,“二哥下次不要再去卖帕子了,以后陈家的人再来直接就打发走,怎么说也不能受他们的气。“ “初溪平日里竟然还去卖帕子,我这个大哥做的不称职,不知道就算了,还让你受了别人的欺负。“陆逸影坐在椅子上,脸色骤变黑沉,山雨欲来的模样。 他捏紧的拳头藏在袖子里,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他,此时知道了种种,脸上也不禁泄露了几分自责的情绪。 “都怪我,是我这个大哥每当好,疏忽了对你们的关心。“ “大哥不要这么说,大哥在外面赚钱已实属不易,还要补贴这一大家人,初溪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只会些绣工,才想着绣些帕子拿去镇上卖。“ “可是初溪没用,帕子不值几个钱还被人骗了。“ 陆衡阳咬紧牙关,“可不是,赚的几文钱还不够买布买针的,以后不要再费这个劲了,我看二哥天天低着头看着帕子,这样对眼睛也不好。“ 陆逸影也点头,无声的站在了陆衡阳的角度,表明自己也不愿再让陆初溪出去受苦,在家绣帕子的劳累。 “衡阳,我绣帕子不累的,而且我今日和家主去镇子上,卖了35文钱,还有好几位公子说我的绣工好。“陆初溪想到那位买他帕子的公子,和怀里的铜板,说话时嘴角都带着笑意。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提到和简童去镇子上的时候,他的神情都变得柔和许多。 陆逸影却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当下语气深肃,锁紧眉头看向陆初溪,“初溪,你今日和妻主出去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为何妻主会带你去镇上。” 陆衡阳一听大哥的语气,脸色也严肃起来,接话道“二哥你可不要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她不会是演戏与你看,你且信了吧?” 陆初溪面露难色,终究是没把镇上遇到妇人强抢帕子的事说与两人听,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了,“大哥,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和家主相安无事,只是去镇子上卖了帕子就回来了,家主还把卖帕子的钱都给我了。“ 他说罢,还从怀里掏出那整整齐齐码好的三十五文钱放到桌子上,伴随着沉闷的一串声音,陆衡阳和陆逸影都看到了陆初溪口中赚的帕子钱。 “二哥,她不过是帮你卖了帕子,你就维护她@、!“陆衡阳的焦点还执着于自己闷闷的二哥肯定是被那个女人装出来的表象给骗了。 因此更有些着急的看向陆逸影。 “衡阳,我并没有维护她,你不必说这些。”陆初溪无奈道,但陆衡阳是一点没听进去, 等陆初溪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大哥后,陆衡阳才露出焦急的心态与陆逸影商量。 “大哥,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哥心思单纯,泽阳和小游年纪还小,心思亦是单纯,我不免有些担心,那女人是想先假意认错,而后收买人心,”他两手交叠,眉头紧皱在一起,焦急的想着对策。 那一夜计划没成功后,那女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禁言行举止和平日相差大,就连脾气也差了很多,可他终究是不信一个人的性格一夜之间会有这么大变化。 第二十五章 数货 第二十五章?数货 天大早,屋外鸡鸣不断,简童的眼皮子仍旧有些重,只不过想着工作的事,硬着头皮从床上爬起来。 推开门,就撞见了坐在门口刺绣的陆初溪,他迎着晨曦,低头专注的绣着手里的帕子,又似乎听到她的动静停顿了一下,简童收回目光,远处的阳光微微亮,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清, 朦胧的笼罩着这个世界,简童伸了个懒腰,瞥见桌子上的白面馒头,心情好了一瞬,洗漱干净后,顺手拿了馒头“我去镇子上了,中午不用给我留饭。” 她摆摆手,背影潇洒,塔塔的脚步声很快远去, “嘶——” 针刺进了指尖,陆初溪回过神,捏紧手指,猩红的血液从指尖冒出,还好不是很多,他塞入口中,发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有些回不过神。 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大姐!”简童目的明确,直奔码头找到了一开始给她工作的大姐。 “干啥,来找活的是不是,你这来的挺早,船还没到呢,搁旁边等一会吧。” 站在码头边上的女人盖了顶草帽,嘴里还咬着肉包子,一时间也没认出简童, 简童也看出大姐没认出她,也不意外,她和她也就见过一两次面,不认识也正常,正好她也没吃饱,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坐在大姐旁边慢悠悠的啃起馒头。 “大姐,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上次下午才来干活,拿了30文的那个。”简童漫不经心的挑起话头。 “啥?” “哎呦我去,还真是,”那大姐一听,嚼包子的动作慢下来,侧着头觑着简童,狐疑的态度就放在脸上,看了好一会,大姐脸上渐渐露出了些震惊的意味。 也不客气的,上手捏着简童的脸颊,“大妹子,咋几天没见,你变好看了呢?该不会是我眼睛坏了吧。” “真的呀,我哪里变好看了啊?” 简童笑的开心,虽然知道自己有在变美,但是没想到大姐会是第二个发现的,她不禁摸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和陆家的男人看惯了次啊没看出来变化? 不然家里的几个男人怎么都没看出来, “就是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变俊俏了,我记得你一开始来的时候我还想这大妹子怎么长得这么……这么……”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了,会惹得别人不开心,大姐讪笑了一下,没想出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简童丑。 “哈哈哈我懂我懂,大姐,我之前是身体不太好,天天在家躺出毛病了,多干干活就好了。” “我说呢,大妹子今天精气神不错。” “对了大妹子你叫啥,你瞧咱俩聊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对了,我叫王雨,你叫王姐就行。” “好,王姐,我叫简童,住陈家村的,就后边。” 两人又聊了一会,从家庭,孩子生活呀聊到了工作,在上升到了社会制度上,这一顿聊天,王雨是看明白了简童和她都是急性子的人,说话都直,她这个嘴巴啊,平日里说话快,有时候就容易得罪人。 搞的王雨有时候也很无奈,没办法为了迁就别人她有时候说话都要想半天才说,遇到了简童后,简童不拘小节,性格爽快,,一下就让王雨心生好感。 “王姐,船来了。” 船伯的声音在河面上都荡起了一圈圈波澜,王雨聊的起兴,都忘了时间,顺着简童的目光才看到船只到码头了。 “大妹子,不聊了,货来了。”王雨拍拍屁股,开始张罗起来,如同虎啸一般的嗓门一出,围在外边的女人才进来排起队。 简童也拍拍身上的灰,走下楼梯往队伍里走,看着码头边上的船越来越多,简童的心思没停下来,一边数着一边想这都是运到哪里的。 “大妹子!大妹子!简童!” 有人攥住她的胳膊,简童没反应过来“?” “王姐是不是叫你。“旁边的人抬着下巴往后边扬。 “哎呦,叫你几遍,来来来,你来给我数货,这大太阳的,搬货多累。“ 走到王雨跟前,王雨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塞给她一个本子,给她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 “放心,这工钱比搬货还多十文。“显然是把简童当自己人了。 简童眨了下眼睛,忽然有股热热的感觉涌上眼眶,“王姐,你对我真好~“ 她想起上辈子,一次教着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做文档,做完以后那实习生就哭了,拉着她的手哭,一边哭一边夸她。怎么这么好,那时候的她满是不解。 后来得知那个实习生没少受其他同事的气,那段实习经历,自己是唯一一个出手帮她的。 现在的她,可不就跟那个受欺负的实习生一样。 “说啥呢,我还能舍得让你去搬货了,好了别贫,快去数货!“ 王雨挠挠下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为啥,刚才和简童聊了一会,王雨就有种直觉,面前这个矮胖的大妹子谈吐和气质都不像是穷百姓。 莫名的看到她站在那一溜打工的女人里,就是不搭,就是想着伸手帮她一把。 “你数数一共50袋,都齐活了。“船上看货的人拍拍手,站在简童的旁边。 船舱内的空间不大,简童弯着腰清点货物,货物码放的很整齐,可是船舱里的空间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用,简童指着那一块空间问,“你们船上就放了这些东西,不还有空吗?“ “啊?“ 船夫可能没想到简童会问这个,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害,那东家就这些东西,咱们就负责送,哪管这些。“ “那你们送货的工钱是固定的?还是看货的多少算钱。“ 简童记完数字后抬头和船夫攀谈起来。 “小姑娘是刚来这一行吧,这码头的船都是东家的,咱们的工钱都是一开始订好的,跟货多货少没关系。“船夫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间,脸上的疲态渐渐流露出来。 “这一年的行情不如一年,城东好几家富商都倒了,这码头边上的船也是越来越少,说不定个把几个月,我就得换东家了,” “你也看到这船上的货少了,我看啊,这东家也是要倒。” 第二十六章 再遇青莲 第二十六章?再遇青莲 简童环顾四周,发现码头上停留的船只确实是不多了,一会不到的功夫,船只就少了一半。“简童,货都齐了没有啊!”王雨从船头探出半个身子,撩开了布帘冲着两人喊,“快些都晌午了,姐带你去吃饭。” “王姐都齐了。” “走走走,带你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带你去吃城东那家混沌,可别说姐不舍得带你吃好的,那家馄炖可比馆子里的还好吃,保准你吃完还想吃。”王雨搂着简童的肩膀往外走,走过热闹的街道,来到略显僻静的小巷。 青石巷道,角落里布满着隐秘的青苔,简童走到巷子口就闻到了鲜味,淡淡的鸡汤鲜味。 “老板,来两碗大碗的馄炖,我不要葱花,简童你吃不是葱?” 王雨领着简童坐下了,说到了忌口时,问了一嘴,迟迟没等到简童的回答,她回头才发现正四处打量的简童, 傻憨憨的,王雨上前拍了下简童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能不能吃葱花问您呢。” “哦,可以,能吃就行,我没啥不能吃的。”简童憨笑一声回答了。 “你刚才看什么呢,我瞧你光瞅着哪几家人了,有啥子好看的。” 简童也不遮掩,一边拿草纸搽干净桌子,一边说,“我听船夫说这边有几家富商都倒了,就好奇看看,我还以为这几家富商门面应该都挺大的~“ 热腾腾的馄炖端上桌,王雨从筷筒里掏出勺子,不甚在意“你别看这这几家门头看着小,这几个放在几年前,可都是个顶个的富到流油,那风光……啧啧……不过这几年的确不行了,慢慢的就没生意了,“ “现在好几家根基深的也不行了,码头上的货越来越少,我都赚不到钱了。“王姐唏嘘不已,却不妨碍她吃饭的热情,催着简童赶快尝尝,“你快吃啊,凉了就不香了。” 简童歪着头,把王雨的热情看在眼里,她吹凉了馄炖才放入口中,细腻的面皮裹着的猪肉馅厚实,她上辈子吃的那些千里香啊,云吞什么的,和面前这个一比逊色太多。 “王姐,我想问你个事。”简童心里还想着这事,潦草的吃了几口。 “问啥,你问呗。” “这城东的几个富商倒了都是因为啥原因啊,是货跟不上了,还是要货的人少了。“ 王雨抬起袖子,抹干净嘴,“这我也不清楚,反正这镇子上的几个富商要从我这码头进的货越来越少,我年前还从船夫那听了一嘴,这几年各行各业行情都不好,运个什么东西吧还死贵,久了以后,我这码头上的货也少了。“ “但是船不少。“简童指出疑点, “船?船也少了,我今年都没看见陈家的船了,也不知道倒没倒。“王姐想了想,喝了一口馄炖汤, 简童醍醐灌顶,是了,货少,船不少,是因为每只船都代表着个家的生意,个家的生意都不景气了,货少的装不满一只船,但依旧还是要派船。 一来一回的运费,人工费,还有间接浪费的空间费用都是隐性费用。 只要在这些不合理的配置上做出一点点改变,那节省下来的成本就会再次进入资金链中,创造更大的收益! 突然,简童的脑海里倏的闪过什么,有一瞬间她看到了亮光,她皱紧眉头,不断开拓知识的大脑蹦出了四个字——货代公司。 “哈哈哈哈王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童突然的大笑把王雨吓得不轻,她拉着简童的手还没来得及担心,就被她反扣在桌面上,王雨知动弹了一下,就发现了简童的力气不小。 就像把她的手腕钉在了桌面上似的。 “大妹子,你咋的了,一惊一乍的。“ “王姐,我想到个好法子,你说我去开个公司,然后把这些富商的货都收到一起,一同打包分配,再运到送货点,这样下来,三方都是获益者。“ 王雨没听懂,挠挠头费解的问:“简童你要开啥公司?公司是啥?“ “就是店铺,开一个帮富商送货的大店铺!“ 简童的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亮,王雨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暗叹道,面前这大妹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简童:你为什么觉得我聪明? 王雨:因为你说的话,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懂。 简童:……) ………… 落叶飘落,简童拾起纸上的树叶,看着树叶渐渐出神。 笔尖的墨水洇出一片墨迹,风吹过时都带着墨汁独特的味道,“镇子上的几家富商:城东有石家和陈家,都是做布料的,城西有三家,分别是做文房四宝的何家,做玉石发家的常家,和做烟花的百年老店孙家。“ 她现在用的纸笔就是在何家买的,这几张不起眼的纸和笔墨就花她一上午的工资,简童低头认真梳理未来的客户关系。 背后的柳树枝条随着风轻柔摆动,简童靠在树干上,枝条啪叽拍在她脸上,她抬起头才发觉想入迷了,“啊呼——” 简童伸了个懒腰,眼中因打哈欠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模糊的瞥见前面的河流里似乎多了个人影,似乎在洗衣服, 可是人影突然晃动了几下,简童眯缝着眼仔细的看,耳边的细弱的呼救声让她瞬间睁大眼睛。 我的天啊,该不会是溺水了吧! “救……救命……唔……” 河岸上飞快的掠过一个身影,灰扑扑的身影快的让人看不清,然后一个箭步跳进了河里。 简童挥开手臂,刨开水面向溺水的人游过去,好在河流不是很湍急,把人捞上来了。 湿答答的水从头上一路往下滴,简童抹了一把眼睛,给费力咳嗽的人拍背,“喂,你没事吧?” “多……” 青莲捂着胸膛,脸色白的吓人,只觉得胸膛喘不上气,他刚蹦出一个字,转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容。 “咦~是你啊。” 简童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又碰到他了,这家伙怎么老是在她面前受伤啊。 第二十七章 煮姜汤 第二十七章?煮姜汤 “多谢恩公相救,青莲不甚感激。”青莲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她,自那日过后,他心中都在自责,冤枉了她。 “没事,你快回去换衣服吧。”简童没什么表情变化,低头捏干自己的衣服。 晚风有些凉,简童只觉得鼻子又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娘子是不是着凉了,”青莲的眼里划过一丝紧张,他本是来洗衣服的,没成想失足掉进河里,如果不是她出现,青莲想想后果都害怕。 在加上上一次的救命之恩,青莲对简童的态度更为认真。 “没事,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来人看见了对你不好。” 简童摸摸鼻子,不甚在意,她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清楚的,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先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的吧,都这般可怜了,还想着她呢。 “要不然……?娘子去我家喝完姜汤吧。” …… 十分钟后,简童抱着青莲洗好的衣服踏进了他家。 这一次天还算亮堂,整个小院子干净整洁,能看得出主人的精心收拾,简童在青莲的指示下放下洗衣桶。 瞥见男人泛红的脸颊,简童皱了下眉催促“你快去换身干净衣服,我看你是要发热的前兆。” “啊?哦好,青莲这就去,娘子现在这里坐一会。”青莲听到她的话,手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颊,低着头不敢看简童,登登登的往厢房跑。 突然他脚步一顿,扭头生涩的开口,“不若我给娘子找一套衣服换了吧,娘子的衣服也湿了,穿在身上定是不舒服的。” “不用不用,一会我给你哥哥看完病就回家了,不碍事的。” 简童做在椅子上,头也没抬, 青莲这才作罢,端着一颗莫名紧张奇妙的心进了屋子,解开衣扣的时候,他的指尖顿了下,眼里含着些犹豫的看向窗外,隐隐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说不清什么感受,只是看到了那个女人在,便有一股心安却燥热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口。 方才在河里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云哥了,可是当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睁开眼看到简童时,他的胸腔缓缓的注入了什么东西,让他安心,,让他清醒,又让他无措茫然。 女人要走,似乎是怕被心思龌龊的人看见说他是非,青莲自然也知道,可是在简童转身的那一刻,他却张口捏造了一个荒唐的借口留下了她。 “你是何人?” 院门被推开,一个身姿高瘦,举止清冷的男人看见了陌生的女人,警惕的戒备质问。 简童抬起眼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云哥,你回来了,这位娘子就是上次救我们的人,” 青莲慌忙的跑出来,拉住云哥的手,他自己都没发现因为太过慌乱没穿好的鞋子,云哥却低头瞥见了,当下皱了下眉。 “云哥,方才我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失足掉进河里,还是这位娘子救下了我,我怕她会感染风寒才邀她回家,准备煮姜汤给她。” “你掉进河里了?”云哥的冷清一下消失不见,眼底满是紧张。 后来简童坐在一边看着两个男人掰扯了好一会才被重新发现。 “你叫我简童就好,我看你脸色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了,气色也还好,我配的药应该都喝完了吧,身上的伤还有那里没好?” 简童直接打断两人快要说出口的感谢,开门见山,被问住的云哥离简童三步远的距离站着,声音和面容一般清冷,“多谢恩公的药,云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突然,云哥的神色一顿,他瞧见青莲偷偷捏了他一下,他像是想到什么,立马又补充道,“只是身上还是有些疼,有时夜不能寐。” 简童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歪着头认真的说,“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云哥走过来,全然是信任简童的医术,青莲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那模样像是家里的孩子总喜欢盯着没看过的东西好奇。 简童在认真的好脉,青莲在认真的好奇,而云哥在偷偷的打量面前的女人。 他在云烟楼里呆了那么久,自诩能看透所有女人,他抬眼扫过女人的每个角落,面貌普通,但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高贵,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时,又着实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那么丑了,她周身的气度像是只有那些读书子弟才有的,和她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实为不搭。 这样穷酸的女子竟舍得掏银子给他两个无依无靠的男子卖药治病,如若不是青莲再三发誓,他怎么也不会信,他们这样卑贱的人会遇到善良的女人。 “你只是气血不足,身体长期亏空,底子太差了,近几日是不是没有食欲?”简童收回手,坐在哪里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青莲的眼里立马涌现出崇拜,点头如蒜“是的,云哥这几日总是说着没胃口,吃的饭也少,那简大夫要怎么才能医治这些?“ 云哥无奈的点头,拉着青莲坐在一旁。 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简童失笑。“我不是大夫,叫我简童就好。” “这个病症归根结底是你的身体太弱了,所以多喝些调养身体的汤,食物精细些,养好胃,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还有你晚上睡不着觉可能是郁结,有些事多想开一些,别悲观别消极,” 简童看向云哥,他的脸上风轻云淡,似乎那些伤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简童但笑不语,并未多说什么,有些事只有自己才能解开。 “这个就后期好好注意一些就行了,不用在喝药了”。 “啊,我忘记给娘子煮姜汤了,娘子不如在坐一会,我现在就去煮姜汤。” 云哥将青莲的不对劲看在眼底,转身不动神色的拂去石桌上的纸。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哎,怎么掉地上了。”简童收拾纸笔的时候发现地上掉的也是自己的纸,想弯腰去捡,但对面的男人离的更近,弯腰就捡起来了。 “陈默笙?可是城东的布商?” 第二十八章 世间女人皆不可信 第二十八章?世间女人皆不可信 简童:“嗯,你认识?” 云哥淡淡的一笑,略有些悲伤的说,“以前还在云烟楼的时候,见过几回,现在还记得他们几家商户经常来云烟楼里花销。” “哦,这样啊,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简童见云哥和青莲的模样,也不想多提这件事,一是怕眼前这两个男人想到在青楼的事伤心感怀,二是她的确没想到可以从云哥嘴里套到什么信息。 “简大夫可是怪云哥多嘴了?” 云哥没想到面前女人这般呆,他方才瞧见了她纸上写的东西,大抵是想要结交这几家商户,他想着帮着青莲留下简童,却不想简童似乎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 他一时之间有些琢磨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云哥不是故意想要窥探简大夫写的字,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正巧简大夫写的那几个富商,云哥都有接触过,才想着如果简大夫需要,云哥和青莲也能尽一份微薄之力。”云哥掩面低声道, “啊?我没怪你,你别多想。”简童尴尬了,怎么一个个的心思这么脆弱啊,没法子,她只能好生的解释了一遍,“我是想着在这镇子上谋一份工作,今日有了主意,想开家商铺,正好与这几家商户有关,才都写在纸上,没什么不能看的。” 说完,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感觉她在陆家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简大夫,青莲可以帮上忙的。”青莲终于开窍,迫不及待的开口,他记起了云哥口中的陈默笙,记得以前听妈妈说过,做生意一定要先了解对方才能做好生意。 他还想说些什么,袖子却被旁边的云哥拉住,他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正巧对上他的暗示,可他却傻乎乎的没看懂,然后听见云哥虚弱的补充,“是啊,简大夫,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和青莲,我俩必定知无不言,也算是唯一能帮上简大夫的了。” “好啦好啦,我记得了,如果需要的话一定找你们。”简童是无奈的笑了,她真实体验到了这个世界男人的无理取闹。 “简大夫没有嫌弃我和青莲出生卑贱的,还愿意施以援手,这份大恩大德……”云哥说到这,简童的脸色一下凝重了。 “停停停,别在给自己灌输这种出生卑贱的想法,我当初救你们的时候,虽然知道你们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但并未多想,我觉得这世道对你们男人来说太苦了些,但你们也千万别就这般屈服。” “我也从未嫌弃或者说鄙弃你们,。” 简童的脸色和语气里处处透着认真,其实这些话她早就想对陆家的男人说,只是没想到对象会是面前这两个, 她从一开始见到青莲,就能感受到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卑微,处处的谨小慎微,开口唤她的名字也是尊称,云哥见到她时也是满身的竖起尖刺,眼底的戒备从未消散。 没由来的,简童的脑海里就想起了受了委屈也要卑微道歉的陆初溪,她从小受的教育告诉她男女平等,她的世界有重男轻女的存在,也有女权和男权时代的交叠,只是这一次,短短的几天,再一次刷新了她对这个世界男人地位低下的认知。 “不好意思,我情绪激动了,青莲,我就先回去了。” 简童匆匆的走了,她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正义感突然在这一刻就发芽,从土壤里钻出来。 此后的若干年,简童都曾想过当初明明历经多年职场风云的自己为何突然就想着干一番大事业了呢,可能是她自大了,以为能拯救世界,也或许只是那一刻义愤填膺,讨厌了这个世界,讨厌了这些被封建管制下的男人如同男权世界下女性畏缩求生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做到了。 …… 青莲愣了很久,女人的背影仓促的消失在视线中,风很快的吹走她的痕迹,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一同往日里的清净。 她似乎没有留下痕迹,可青莲摸着自己的胸脯,却觉得心脏跳动的奇怪。 “人才刚走,青莲就开始想了?” 云哥打趣的说到,无奈的摇头从椅子上起身,“这世道的女人都是善变的,今日可以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明日便能把你扔在那个犄角旮旯,任由你自生自灭。” “青莲,你我都是从云烟楼里出来的,该知道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不要傻了。” “云哥,我没有。”青莲不愿承认,脑海里浮现出简童温柔的解释,他想都没想的上前,“简大夫她不像那样的人,她是真的没有介意我们的身份。” “你才见过她几次,就这样断言,你是忘了你我身上的伤都是拜谁所赐?”云哥猛的停下脚步,眼底划过阴狠,“她不过救了你两次,你就傻的把心都放过去,人家只会暗地里偷笑,笑你傻,笑你蠢,我们这样的男人遍地都是,那女人一身穷酸样,怕只是想讨个便宜小妾回家。” “在云烟楼呆这么些年,你还是如此的蠢!”云哥的眼底是深深的戒备和警惕,全然没了简童在时的温润,清冷。 青莲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受伤的关切道,“云哥,既然我们都从云烟楼里出来了,就不要再想那里的事,一切都会过去……” “过去?青莲,过不去的,我背后的伤会留下疤,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会娶我,这邻里知晓了你我二人是云烟楼里技子,只会觉得脏,连井水都不让我们用,逼得你等着人少才能去河边洗衣,这世人从未想放过我们。” 青莲的心生疼的揪在一起,他不想看到云哥脸上这般痛恨的神情,他放不下受到的伤害,青莲自己又何尝不是,“云哥,你别说了,我去做饭。”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低声抽泣的跑到厨房,一个人躲着。 外面的黄昏火红一片,快要盖满整个院子的上空,云哥的眼里倒映出一片红色,“这世间的女人都是不可信的。” 第二十九章 上涨五个点 第二十九章上涨五个点 “妻主,我热好了饭,你要出来吃吗?” 简童执笔动作一顿,搁置好笔,屋内点着烛光,投影出陆逸影高大的身影,简童推开门,“谢谢。” “我端进来吃。”简童端过陆逸影手上的盘子,一碗稀饭和一小碟咸菜,她抬眼又问,“家里的肉吃完了吗?” 陆逸影端笑着摇头,:“没有,都留在厨房,妻主要是饿了,我去煮一些。“ “不用,我的意思是肉吃完了就和我说,这几天我都要去镇子上找工作,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自己不要不舍得吃肉,都是买给你们吃的,不吃就浪费了。”简童温声细语的说着,月光隐约的照亮了两人所处的那一块位置,其余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屋内透着温暖昏暗的光,简童的心慢慢的就沉静了。 “妻主想找一份什么工作,这么晚还没睡,是担忧什么事,可否说出来让逸影替妻主分担。”陆逸影的声音在黑夜里莫名的会让人放松下来,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倾吐情绪。 “目前已经有了想法,没什么担忧的,”简童公式化的想要结束话题,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立马改口,“对了,陆逸影,我想问你借一些钱,” “额……我很快就会还给你的,我可以立字据。” 这次有史以来,从简童出生后,第一次借钱,她略有些不好意思。 “妻主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陆逸影作一副担心的模样,分外关切的神情却没有丝毫要松口借钱的意思。 “没有,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想做个生意,但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如果身上带着钱的话会更好。” 她的眼睛里透露着真诚,陆逸影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唇,眼底的讥讽一扫而过,原来是等在这里,还以为这个女人多久会露出马脚。 “可是妻主,做生意很难吧,我们都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而且家里那还有钱,” “?我上次不是把钱都给陆初溪了吗,那几两银子你们都花完了吗?”简童皱着眉头,有些不解,这是不想借钱给她的意思是不是? “妻主……”陆逸影的脸上短暂的闪过一丝局促不安,但很快被简童制止。 “算了,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吃完自己放到厨房。” 房门被关上,陆逸影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他挥了挥袖袍,沉着脸离开了。 风吹动了院子里的树,树沙沙作响,一个清瘦的身影慢慢的走进了那片月光,在风声的掩护下,他也只是站了一会便消失了。 …… “王姐,我想求你个事,就是……” 依旧是天还没亮来了镇上,简童先是去拜访了城东的石家和陈家,不出意料的人没见到,反倒被看门的门童给嫌弃的警告了,简童也是在上辈子搓磨惯了,生刻的明白狗眼看人低这个道理。 倒是没生气,就是着急怎么能把手里熬夜写的计划书递给这两家卖布料的。 趁着上午的活干完,吃饭的空档,简童就把这事和王雨说了。 “简童你真要开铺子啊,昨个我听你那么一说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大妹子,现在生意可不好做,好几家生意都悄悄的就黄了,现在人影都不见,你说那个石家,巧了,我昨天晚上还听码头的船夫说,石家的那个老爷子现在正因为欠着外面的钱,气的瘫在家里。” “就算你是真想开铺子,也别和石家沾上关系,他家现在外面的生意是真不行。”王雨语重心长的和简童分享,眼里就差写着:快放弃吧。 简童摇头,语气坚定,“王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石家这个生意我是打定主意要跟上了,我等会吃完饭了就去石家蹲着,只要能看见石老板就行。” “大妹子,你非要做生意干啥?”王雨不理解,现在干个什么活也饿不死女人啊,何必一定往商业上走,“你去考个状元那不比这个风光!” “我跟你说简童,我看人的眼光就没错过,你一谈生意的那个样子,那个叫什么,侃侃……” “侃侃而谈。”简童提醒。 “对,反正就是你昨天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有文化的,还有你还会写字,虽然王姐不识字,但是王姐看得出来你那字写的好看,对不啦,” “大妹子你要是真遇到啥子困难了,你和姐说,姐尽力帮你,”王雨是看到了简童买纸笔和写字的样子,她活这么大,家里人做大的期望就是她能科举成功,考个状元,可惜学了几年,大字不识,就会写个数字。 码头上的工作也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 “王姐,我家里……五个男人……”简童沉默了好久,最终心累的看向王雨,眼里都是无奈。 “不从商,不赚钱,家里的男人怎么办。” 这下轮到王雨无语了,只见她满脸都是惊讶,嘴角不由控制的狠狠的抽搐了要一下,“看不出来大妹子的脸挺讨男人喜欢。” 简童:…… 这话接不了。 …… 远远的,简童看见了一顶绣着石字的轿子慢慢走近巷子,她立马拍拍屁股贴着墙壁等着。 侍从掀开轿子旁边的小帘子,“老爷,前面有个当轿子的,听门童说一大早就来了。” 摇晃的轿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没靠近,简童就听出来这是典型的哮喘病发作,她敛下眉眼,王雨说过石老板的病不轻,都躺床上半个月有余,请遍了镇上的大夫都没治好。 难不成这里的大夫不会治哮喘? 简童心里有了个大概,等轿子离的近了,她不慌不忙的走了几步,抬高声音,“你好石老板,鄙人是码头做工的工人,这几日通过观察发现……” 轿子笔直的略过她往前走,跟着轿子的侍从瞥了她一眼,仰着鼻孔指挥抬轿子的人继续前行。 简童加快脚步跟上轿子,“石老板,废话不多说,我有个法子能让石家布庄盈利上涨五个点!” 第三十章 配不上你 第三十章?配不上你 简童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自然的等着石老板慢悠悠的喝茶, “简小姐是那里人?”石慧聪从茶碗里幽幽的抬眼问。 “我是陈家村的,”简童有问有答,端坐在椅子上也不着急,就等着面前这个面色有此憔悴的女人开口。 “方才在轿子里听见简小姐夸下海口,如今到了家中,也好畅谈一番,石某不知简小姐有什么法子能让石某的生意更上一个台阶。” 石慧聪唇边平缓,眼底尽是对简童的打量,丝毫没有相信的意思,只不过是穷途末路,抓住了一点渺茫的希望也想试一番罢了。 “石老板,不瞒你说,我也是在码头干了几天活瞧出了些毛病来,才好意思盛到你面子上来讲,敢问石老板最近的开销是不是太大,以至于赚的银子到结算的时候,减减算算,最后所剩不多。”简童谈起了生意,不自主的就挺直了腰背,端着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侃侃而谈。 先不露出自己的低价,对着对方的情况先简单剖析一番,引起对方的兴趣。 “当然,这只是鄙人的猜测,如若不实,还望石老板原谅我这一届莽妇的乱言。” “简小姐有何评据。“石慧聪吹了口茶,缓解了喉咙中的痒意,强力忍住咳嗽。 “石老板,鄙人就开门见山了,据我所知,石家布庄的布料都是北下通过船只运到镇上,再结合码头船只的走向,石家的生意应该在城南也有分布,石家的船只南北向开,船上的货一日比一日少,生意不如以往,船只的开销却不减,这样长久下去,布庄内部只会亏空。“ 简童目光沉着冷静的和石慧聪对视,她敏锐的从石慧聪的眼里捕捉到极快飞逝的一缕轻蔑,她扬了扬唇说到,“想来石老板查一查,也就知道船只的运费上是一件大麻烦。” “如若这船只的开销小一些,成本少了,这钱算进有盈利里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只不过,我想石老板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才到了这样的地步。” 石老板面色一冷,凌厉的眸子扫射过来,“简小姐还真是年轻气盛,说话的时候也不过脑子。“ “哪敢,鄙人是土生土长的莽妇,哪懂什么书本里教的礼义廉耻,尊卑道理,“ “石老板既然没有合作的意图,鄙人也是叨扰。“简童起身,桌上的茶水缓缓的冒着热气,简童低头瞧这那不清的茶水,幽幽的说,“这浸过水的陈茶闻着就是没有石老板新鲜的冒山尖好闻,不过一碗茶,鄙人就不浪费石老板的好茶了。” 而后她堆起笑,在石慧聪泛红凌厉的眼神下拱手离开。 “老爷。”旁边的侍从眼尖的上前听候吩咐。 “派人跟上,去细细查一下是哪个布庄的。” “还有,以后陈茶不得上桌,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家落魄到要用陈茶招待客人!”石慧聪一时间激动的攥紧拳头,捂着胸口咳嗽不已。 ……… “我要这块肉,对,那块瘦一点的。” 卖肉的摊贩笑的眼睛都没了,百年不遇听到一次有人要瘦肉的,立马麻溜的就给简童切好了,临了还不意思的多添了一小块肥肉。 简童不由得皱了下眉,转头一想回去可以熬猪油炒菜,也就没讲什么了。 “老板,帮我称一份二两的瘦肉。”、 熟悉的声音,简童刚拿到肉,瞥头瞧见了青莲,“嗨。” 青莲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欢喜,低声回道,“没想到又遇到娘子了。” 他胳膊上挎了个小篮子,里面装的都是些绿色的蔬菜,简童一时间想起家里桌子上餐餐必有的小咸菜,是哦,陆家那几个男人似乎很少做蔬菜。 “呵呵,挺有缘的,你也来买肉啊。” 简童习以为常的寒暄到,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的不妥之处,青莲耳朵攀上热烈的红晕,他眼神飘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对了,青莲,可以问一下你这些菜都是在那买的吗?” “青莲?青莲?” 好一会,简童才看着飘忽的青莲慢慢的回过神来,而后脸色腾的一下变红。 好害羞啊,简童尴尬的笑了一下,“你想什么呢,发了好一会呆。” “我想问你来着,你篮子里的菜都是在哪买的,我也打算去买一点。” “这些菜是我自己种的,既然娘子喜欢就都拿回去吧。”青莲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他不自觉的语气中都带了些沮丧,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不用,我自己去买一些,”简童摇头,她可不能白拿他的菜,他这小身板还是多吃一点比较好,但是青莲执意把篮子递给她。 “唉,我说公子,你这肉还要不要了。”割好肉的摊贩在旁边看了也有一会了。 “要!你给他包起来吧,钱给你。”简童立马扭头,替青莲付了银子。 “这下好了,我用肉换你的菜,这样你就不吃亏了,好了你快拿着吧,别跟我客气。” 摊贩:这小娘子长得这么丑,倒是挺舍得花钱。 自小简童就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所以能还上的立马就还上,简童笑嘻嘻的拎着青莲的菜篮子“等明个,我再把篮子给你送回去。” 还在推脱还钱的青莲顿了一下,不再执着低垂着头,羞涩开口,“好,那我明日在家里等着娘子。”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篮子的。” 简童没忍住,大咧咧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男女授受不亲,然后道了别自行离开了。 留下青莲呆愣的在风中消热。 “小公子,你这不行啊,那女人长得太……也太配不上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别被骗了。” 看了全程的摊贩想到家里的混小子,再看看摊子前这个被爱蒙住双眼的美男子,于心不忍的劝谏,她一想到自家孩子以后找个满脸麻子的矮女人,哎呦,不敢想,她摸着胸脯差点喘不上气。 “是我配不上她……” 青莲的呢喃散在风里,摊贩不会听着,她也不会听着(zao). 第三十一章 荷包 第三十一章?荷包 盛夏的夜晚,灶火燃的旺盛,陆初溪不时的往火炉里添些木头,锅里的饭菜咕咚咕咚的冒着声响。 简童掀开锅盖,青菜和肉的热气扑面而来,简童深吸一口,似乎都听见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厨房里一片安静,除了一开始简童叫陆初溪进来烧火,其余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跳跃的火光闪耀在陆初溪白净的脸上,似乎清瘦的脸上多了些肉,到不显得苍白了,陆初溪盯着灶炉里的火焰,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家主。” 简童正举着铁铲炒菜,模模糊糊的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她傻乎乎的举着铲子往外看,没人, 陆初溪:“家主,今日中午的时候,宝哥把钱送来了,只不过送了一半。” 简童这才发觉是陆初溪在唤她,“哦,没事,反正只要他把钱还给你就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她瞧着陆初溪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想也没想就这么说了。 但是陆初溪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嘴巴张张合合也没说出什么,简童疑惑的放下锅铲,“怎么了,难不成他又欺负你了?” 简童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头,凶神恶煞的语气让陆初溪赶忙摇头,“不……不是,他没有,宝哥说了会尽快把钱给凑好的。” 随着他说完话,简童松了一口气,低头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又受欺负了。” 这话钻进陆初溪的耳朵,本就呆滞不聪敏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反应过来其中的担心后,他不由得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头不自主的就看向了额头出汗的简童,想到昨夜的事,他犹豫不决。 “家主我把钱都给你吧!” 终于在简童盛菜出盘的时候,陆初溪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简童手中握着的锅铲一咧,摔回了锅里,然后只听到沉闷的一声,一个青色的荷包被陆初溪快速的扔在了锅台上, 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闷热的厨房里,锅炉里的火彩噼里啪啦的响,争先恐后的燃着火焰,简童的心里忽然亮起了一簇火苗,简童的眸子里丝丝的不可置信和震惊慢慢淡去,留下的是点点亮光。 “喂,半天不见你动,我来盛菜。”她发着愣的时候,陆泽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应该是看到了她的蠢样子,简童的脸上爬上了些红,微微略开给陆泽阳的腾出位置。 陆泽阳不自然的站在了简童的身前,依稀能闻到厨房里不寻常的一丝香味,他撇着厚厚的嘴唇,这个女人身上哪来的的奇怪味道。 高大的身躯把本就逼仄的厨房显得更狭小,简童也没推让,乖乖的让到一边看着陆泽阳熟练无比的盛菜,拿碗筷。 他两只胳膊就能拿完所有的东西,简童空着手开心的在后边跟着。 院子里不见陆逸影的身影,其他四个男人早都乖巧的坐在了餐桌上,简童拿筷子的数了一下,陆泽阳也只是拿了五双筷子,简童不甚在意的走流程问了一遍,“陆逸影呢?” 陆衡阳拿碗的动作一顿,随即儒雅的说道“家主,兄长是临中午的时候走的,是主家的人有急事特来寻的,那时家主不在家,兄长才没时间和家主说一声。” 他不动神色的观察简童的神色,可是对面的女人淡然自若的吃着菜,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说的话。 “哦,吃饭吧。” 肉凉了就不好吃了,简童心里想着,她头也没抬的专注的扒拉着碗里的青菜,突然想起来,陆家的几个男人好像是不会种菜的。 果然,她仔细想了一会,怪不得来到这里以后很少吃过新鲜的青菜,原来是家里这几个男人不会种田也不会种菜,简童表示搞不懂,不种田怎么吃的上饭的。 难不成都靠陆逸影一个人在镇子上打拼?那他挺能赚的,也挺会藏的。 “家主,明日我想同四弟去镇上把剩余的帕子卖了。”吃饭的途中,陆初溪低垂着头,似乎头都没有从碗里抬起过,细弱的声音在安静中响起。 “你绣的那么快?”简童有些惊讶,不过几天而已。 提到了上镇子上的事,桌子上的男人都停下了咀嚼,一时间,更安静了,简童一撇头就对上了陆泽阳炽热渴求的眼神。 两人一对上视线,简童还在惊讶,陆泽阳则是别扭的换了个人看。 他热烈的视线转移到了陆初溪和陆衡阳身上,自从上次陆初溪回来后,陆泽阳晚上就开始缠着陆初溪好奇的问东问西,把陆初溪问的是一点都讲不出来了才作罢。 他心里头一直都是想出去做工的,于他而言,安安分分待在这村子里是无比无聊困难的,他最渴望的就是像大哥一样能有一份活计,凭自己的本事赚钱。 虽然心里极其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沾上关系,但看到二哥的结果还是不免的狠狠心动了,他是天天盼着陆初溪赶快多绣一些帕子,每日恨不得自己也会刺绣,把二哥篮子里的?布料都绣完。 “对,我二哥绣工本来就很厉害,绣几个帕子分分钟的事,放在家里又没用,还不如赶快卖掉换点钱。“陆泽阳迫不及待的就替陆初溪回答了。 “不如还是让家主拿去卖吧,我不放心二哥再去镇子上。“ 陆衡阳的话给陆泽阳泼了一盆凉水,本来还打算说要一起去的小五立马不敢出声了,只剩下陆泽阳一个人憋红了脸,啥也不会说。 “没事,现在镇子上的摊贩也有男人,再说了,你们也别老在家待着,我猜你们也会无聊,既然想去,明天就一块去吧,让陆初溪带着你们,他知道该怎么卖。“ 简童正经的看向陆初溪和陆泽阳,声线平缓的说道,“街道上有衙门的人巡逻,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去找衙役,别担心太多。“ 这话她是对忧心忡忡的陆衡阳说的,陆泽阳丝毫没有三哥的担忧,兴奋都快要溢出表面了,嘴角的笑都忍不住, 小五陆子游弱弱的跟了一句,“我也想和二哥一起去,” 他好久没有出过村子里,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着四哥去山上摘野菜。 “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到时候要注意安全,别走散了。”简童淡淡的看向陆初溪, 陆初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重任,一想到四弟和小五激动的心情,他不由得和陆衡阳一般有些担心,担心他们的安全,也担心只靠自己一个人会办不成这个事。 他有些退缩了。 简童看在眼底,陆初溪坐在她的左侧,她轻易的就能看见他脸上的神色,简童悄悄的掏出怀里的荷包,是刚才陆初溪拿给她的,她没动,她悄咪咪的放在了陆初溪的腿上。 陆初溪似有所感,扭头睁大了眼睛看向她,桌子下的手拿着荷包推到她的怀里。 “钱可都是在你们二哥这里,要是喜欢什么就问他拿钱,好歹中午就在镇上吃完再回来也不迟。” 趁着人都走了,简童弯腰凑在陆初溪的耳边道谢,“虽然不知道你从那得知的我需要钱,我都要说声谢谢,只不过这些钱你还是自己拿着,喜欢什么就多买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云锦 第三十二章?云锦 陆初溪死死的低着头,似乎这样就能撇清与简童的接触,他明明没做亏心事,但白皙的脸依旧通红,攥紧了宽大的袖子不知所措,他的胆小局促每每都让简童担忧又心疼。 天色还没大亮,陆泽阳和陆子游便已收拾的干净兴奋的要往镇子上去,路上三个男人作伴,没少吸引其他早起务农的村民的目光,有好事的问了一嘴。 陆初溪走在前面,不甚好意思的说是要去镇子上一趟卖点东西。 扛着锄头的男人不理解,瞅了瞅他身后,“你家女人不待着你们去,你们要自个走过去?” 陆泽阳最快,没个把门的的,高亮的大嗓门比鸡鸣还响“我们自己有腿自己去,才不和那个坏女人一起,” “呵呵,唉,你家三郎来?“ 那男人也知道陆家的情况,也不好再问这些,转头问到了好久没这么见过的陆衡阳,以往平日里还经常见到他往村头的陈大夫家跑。 这几日也不见人影了。 几个人假意寒暄了一会,陆初溪不好推免,倒是陆泽阳大咧咧的说着太阳快大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快别问了,放他们走吧, “行行行,那你们注意点安全,几个男人没个女人带着多不安全……“ 他又嘟囔了几句才走了,陆泽阳听到了嘟着嘴也跟着嘟囔“我才不和她一起呢。“ …… 热闹的集市,遍布一条路的摊子,多种多样的物品让陆泽阳和陆子游目不暇接,两个人就像是刘姥姥逛大庄园一般,惊讶兴奋不已。 陆子游倒还好,虽然已经在脑海里描摹了无数遍镇子上的风景,但直到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一种畅快自由的感受,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只有女人,也有结伴的男人从他身边经过,偶尔的视线里也没有他害怕的打量和厌恶。 原来大哥就是在这里找的工作吗? 陆子游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陆初溪的衣袖,小小的脑袋被各式各样的奇怪物件吸引住,路边的摊贩一看见他往摊子上看就叫他小公子, “小公子,来看看我家新出的胭脂,摸在小公子的脸上一定是不妄费啊,小公子来试试啊~“ 陆子游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满脸慈祥的摊贩,踌躇的伸出手,桌面上是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小盒子,各个都是精致的,他看的眼花缭乱, “二哥,这些是什么啊?“ 陆初溪安静的跟着两个弟弟逛街,他扭头随着小五的目光看向那个摊子,“是胭脂,抹在脸上的,会变得更好看。“ 他温声细语的和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的小五解释,另一边还要拉着莽撞的陆泽阳,好让他不要走丢了。 “泽阳,我们先找个地方摆摊,一会再来看。“ 陆初溪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不容置疑的话好一个地方汇合。 陆初溪冷着脸硬生生的把心思全在路边杂技团的陆泽阳拉到了一块平坦还没人摆摊的地方,然后熟练的铺开一张布,把三张帕子摆在了布上。 陆子游学着二哥的样子,蹲着了一边,撑着脸好奇的看着二哥的行为,“二哥,你上次的帕子卖了多久啊,真的能赚那么多吗?“ “二哥,那个胭脂多少钱呀,我们买得起吗?一会卖完帕子我们去买胭脂好不好~“ “买什么胭脂,要那玩意干嘛,还不如去买好吃的,要不就去买把弓箭,这样我下次上山就能打到更多的猎物。“陆泽阳不甘示弱的接着讨论钱财的用处。 “才不行,胭脂能用好久呢,我刚才看到好多人都去他那里买了,我也要!“陆子游瞪大了眼睛,揪着陆初溪的胳膊,开始使出撒娇卖萌各种手段”二哥~二哥~我们一会去买胭脂好不好,我就买一小块,买那块红色的,特别好看,二哥~“ “哼!“陆泽阳见状,自知争不过小五,抱着个逼气呼呼的在一旁闷了好久。 “小五乖,咱们先把帕子卖了,再去问问胭脂的价格,二哥也没用过,不知道贵不贵,等帕子卖完了我们再慢慢的逛。“陆初溪没辙,耐心的安慰小五。 他不时的看着路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有想法的客人,渐渐的,他在人群中又看到了上次那个买他帕子的男子,这次他搂着一个女人的手臂,端庄大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他也看见了他,眼眸里亮了几分,和身边的女人说了几句话后带着一个小厮向他走过来。 “又见到你了!“ 陆初溪羞涩的回复,“嗯。“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一面之缘的男子还记得他,想到此,他胸膛里涌起了些暖流,倒不显得慌张胆小了, “你这次的帕子用的不是棉麻,是云锦!“那男子身边的小厮蹲下来拿起陆初溪的帕子递给男子,男子只是看了一眼,手里摸了一下,略感惊喜的问陆初溪, “嗯,是云锦。“陆初溪喉结滚动,依旧只是蹦出了几个字。 陆子游和陆泽阳在一旁交头接耳,“四哥,云锦是什么?“ “你问我,我哪知道!“陆泽阳还气着二哥答应要给小五买胭脂不给他买弓箭的事,虽然心里也好奇,但还是别扭的撇开头专注的盯着二哥做生意。 他幻想过二哥和那个坏女人来镇子上发生的不好的事,但没想到二哥原来会变得更好,更冷静,陆泽阳屏气凝神的注视二哥与男子交谈的过程,期间阳光打在二哥的脸上。 他分明清楚的看见了二哥的胆怯,却也看见了二哥敛眉断断续续交谈的勇气,陆泽阳头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眼神,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像二哥说的没有欺负他,还保护了他吗? “那你准备卖多少钱,你上次的帕子我很喜欢,这次的不如也给我便宜些,都是老主顾了。“男子笑着问价。 “家主出门前叮嘱我,这帕子是值半两银子的。“ 听到这样的价格,陆子游和陆泽阳皆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反观男子只是淡淡的皱了下眉,作纠结样“你这布料既是云锦,这番价格倒也是合理,那就包上这条和那一条,我拿回去送胞弟。” “好……好的。” 陆初溪也没想到会怎么顺利,他本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成想竟然没用上。 第三十二三章 臭女人 第三十三章?臭女人 “简童,石家的人找你。” 王雨花远远的就听见了声响,眼睛一亮的跑进船仓,当事人还在看货,王雨花控制不住的兴奋溢于言表,“别整理这些了,你快去外面看看,石家老爷子好像就在轿子里,快去。” 看着不慌不忙,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的简童心道,来的挺早。 她放下手头的活往岸边走,船只悠悠的在河上飘荡,仅仅只是靠着一根麻绳绑在岸上的木头上就能停靠在码头,简童脚尖轻点的地面上,只抬头间就见到了昨天见到的小厮。 “简小姐,我家老爷有请。”简童敛着情绪瞥了他一眼,冷静的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来到轿子旁,石慧聪坐在轿子里,似乎没有想出来的意思,简童轻笑一声, 趁着轿子里咳嗽声停下的空档,“石老板的身体还没调养好?” “昨个见到石老板就想着石老板的咳嗽怎么那么严重。” 轿子里的声音停了下来,许久都没有回应,石慧聪冷脸沉默,好一会,粗粝的手指撩开布帘,一个略圆滚的脑袋映入眼帘,她皱着眉,一时不悦。 石慧聪脑海里想到了家里案桌上的那一份计划书,框架明晰,条理清楚,她挑灯看了一夜竟没有找到不妥之处,而令她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一份完美的计划书竟然会是面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写下来的。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寂静和无声的拉锯,石慧聪忍着喉咙的里的瘙痒,目光如炬紧紧的不放过简童的任何一点表情, “简小姐不妨直说,石某只想知道简小姐是那边的人。” 自始自终,简童都背靠轿子,面向平缓的河流沉默的注视着,宽大的背影让石慧聪放不下心底的怀疑。 “想来石老板是看上了我的计划书,只不过是敌是友暂时还不能乱下定论,不若看看石老板的诚意,才好定夺。“她转过身,目光沉着冷静,语气却是不着调走,带着些调侃和威胁。 她手上的三份计划书前两份悄悄给了卖玉石的常家和卖文房四宝的何家,最后一家考虑的才是石家,只不过石家是简童心中最理想的盟友。 毕竟一只快要瘦死的骆驼,对水的渴求可是不会少。 逆着光,石慧聪看到了简童脸上绽放出的自信和张扬,一瞬间,她在心中就有了定夺。 …… “谈上了?” 王雨花放下手头的活计,拉住回来的简童,她刚才伸长了脑袋看着石家的轿子往这边走的,她一下就想起来了简童这几天忙的事,都没来得及擦擦脸上的灰就上前问是不是来找人的。 果不其然,找的是简童。 “王姐,你轻点,疼~”简童轻笑着拉住明显比她还紧张的王姐,心里暖暖的,似乎有什么拥抱住了她。 王雨花一愣,随即笑颜如花,黑白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拉着简童的手激动的当下又蹦又跳,不远处的工人看到了也竖起耳朵偷听。 简童也笑,她的手被一双温热的手紧紧的拉住,虽然有些痛,但比不上她心中划过的暖流和炽热的满足感。 “王姐,谢谢你。“ 她抱住了王雨花,她抱着面前这个高大结实的身躯,一瞬间,眼睛里润湿一片,强烈的情绪把她淹没在一片寂静中,她把头轻轻的靠在王雨花的胸膛上。 “你不知道,我其实这些天一点都不开心,他们都不喜欢我,可是我只是个背锅的,我又没干过哪些坏事,凭什么都要怪我,我才是最可怜的好不好~“ 她哭着诉说着穿越后的委屈,那一腔忍着憋着,装作无所谓的情绪在此刻不受控制的在心头涌动,“呜呜呜,气死人了,干嘛给我那么多男人,离婚也不能离,还要养着他们,还要防着他们,我也会累的好不好……“ “啊呀妈呀,大妹子,你快别哭了,别哭了,养家糊口的难处我懂,你放心,王姐以后一定帮你,我以后要是知道什么活,回头就告诉你,别哭了别哭了。“ 王雨花不知所措的按住简童的肩膀,突然间她看到她消瘦的肩膀就有些心疼,“你这家里的男人都不行,五个男人咋还都不干活了,你看你这身上都没几两肉了!“ “真的吗?“ 简童揉了揉眼睛,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一些,“我真的瘦了吗?“ “你摸摸你这袖子空荡荡的,还不瘦,走!姐带你去吃饭去!想吃什么跟姐说,姐给你买!” 简童眼泪汪汪的抱住王雨花的胳膊,“王姐,我想吃猪蹄子,烧烤,五花肉,烧鸡……v” 王雨花豪情万丈的脚步一顿,面部扭曲了一下,而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旁边简童的脑袋,“馄炖,爱吃不吃!” “吃!我啥都能吃!” 委屈巴巴的简童不敢拒绝,跟着王雨花又去了城东的馄炖摊子吃了一碗馄炖。 “王姐,咱俩一会去逛一逛,我几个弟弟今天也来镇子上了,我不放心,一会去看看。“嘴里的馄饨热的烫舌头,简童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就听见了陆泽阳熟悉的大嗓门。 “买那玩意做什么,抹在脸上给谁看,要买也是买一块死白死白的粉盖在那个臭女人脸上,省得看见她心烦” 简*臭女人*童回头,“陆泽阳,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陆泽阳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二哥和小五惊讶躲避的眼神,他扭头目光直直的和他口中的臭女人撞在一起,额…… “家主你不要怪泽阳,泽阳说的不是你,家主千万不要误会。”陆初溪梗着脖子撒谎,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脸因为撒谎不成熟而变得通红。 “真的不是说我?”简童挑眉看向别扭的陆泽阳。 这家伙,我看你怎么扯。 “说的就是……”陆泽阳憋不住了,拉住陆初溪的胳膊就要和简童破罐子破摔,其实他刚才也是因为二哥拿了银子给小五买胭脂,心里有气才乱说的。 “好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简童收回目光,笑了笑问陆初溪,丝毫不想再听陆泽阳这个大傻子说话。 第三十四章 买到了什么喜欢的 第三十四章?买到了什么喜欢的 王雨花尴尬的挪了挪屁股,给陆初溪几人让出位置,为了避嫌,她就差坐在简童的怀里了,简童嫌弃的推开她,“王姐,位置这么大,你怎么老往我这挤。” 话音刚落,桌子上的几人都神色莫名的看向了简童,陆初溪作为二哥,自然是要出头说话的,他低着头不看王雨花,声音小的也就只有简童的耳朵灵敏才能听到了。 “家主,要不我和泽阳,小五去另一桌吧,打扰了家主和朋友吃饭,是初溪不懂事,请家主见谅。” “大妹子,你让我和你家男人一块吃饭,我也不敢啊。”王雨花面红耳赤的凑到简童的耳边,一双手在桌子底下焦灼的掐着简童的手腕。 简童不明所以,扭头看了一圈,摊子上大多是女子一桌,男子一桌,她打量周围的时候,正巧有一个男的看过来,满脸和她一样的好奇打量。 她靠近王雨花,“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几天我都是把你当亲姐看待,他几个都是我家弟弟,你干啥不好意思?” 王雨花被简童这么一说,顿时为自己的腐朽封建的思想感到愧疚,当即眼眶微红的搂住了简童的肩膀,豪气万丈,“好!你以后就是我亲妹,” “和你相处的这几天,我也是见识到了大妹子的不拘小节,这个词是这么说的吧,反正大妹子你的学识我王姐不会看错,谁说的男子不能和陌生女子相处,大妹子如今这超前的思想,让我佩服!” “我早就看不惯现在那些没本事的女人在家里欺负男人,说什么男人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不能找工作,不能和陌生女人交谈,事有伤风俗,当年我爸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女人给逼疯了,大妹子,你做的好!我王雨花敬你一杯。”王雨花眼冒泪花,端起手边的大碗,仰头干了里面的茶汤。 被王雨花拍蒙了的简童愣愣的也跟着一口干尽了碗里的半碗茶水,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男子在外还不能和女子同桌,这他妈是什么鬼规矩。 她被王雨花的激动也带起了情绪,胸膛里有气,再看到周围打量嘀咕的男人,简童一拍桌子,看着畏缩着肩膀的陆初溪和陆子游,“你俩别耸肩,怕什么,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饿不饿,吃馄饨不。” 陆初溪在简童拍桌子的时候,肩膀就开始抖了,他恍惚间都没有听到简童的声音。 “老是低着头脖子不酸吗?陆初溪你俩还是要学学陆泽阳,胆子怎么这么小呢,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王雨花,你们叫她王姐好了,” 陆初溪乖巧的抬头,低声喊了一声,“王姐好。“陆泽阳和陆子游乖巧的跟着。 然后王雨花抬手也跟着傻乎乎的喊,“你们好,你们好。“ 傻的一点不像是个女人该对男子说的样子,简童看着都笑了,也不再继续这样尴尬的场景,她叫好的馄饨也端上来了,怕陆初溪不好意思,她和王雨花匆匆吃完,付了钱也就离开了。 临走了,看到陆泽阳的碗已经快空了,她又让老板上了一碗大份的,才离开。 当然,这顿饭钱花的是王雨花的银子。 王雨花捏着一下就瘪了的荷包,后悔的盯着简童,“大妹子,你家弟弟挺多~” “是啊,我也天天愁啊,生怕养不活这一家子男人啊~”简童笑眯眯的搂住王雨花的胳膊,“王姐,以后可就多靠你帮衬着了~我的好姐姐~” 王雨花:被坑了…… …… 忙完了码头的事,简童伸了个懒腰,往和陆初溪约好的方向慢慢的走着。 路上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但不会让人困倦,她路过买胭脂的小摊,想起来陆泽阳那个傻子说的话,不屑的撇了撇嘴,但心底有些赞同那傻大个说的话。 陆家的男人论颜值还真的不需要买这些胭脂水粉来装扮,只是天然的站在那里就能秒杀很多人了,不过,这里的男人应该也有爱美之心。 简童瞧了瞧,摊子上都是摆放整齐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倒是挺好看的, “小娘子,要不要看一看嘴,这都是新上的胭脂,买回去给家里的夫郎试试?” 摊贩最甜的开始招呼,简童摆摆手,“不用了。” 听陆泽阳的意思,陆初溪应该是买了,听着陆泽阳抱怨不开心的脸色,简童想应该是没给陆泽阳买到心仪的玩意。 简童抱着胳膊在街上晃荡,不禁好奇的嘟囔“那傻大个也不知道没买到什么,气呼呼的。” 她脑海里浮现出陆泽阳坐在馄饨摊上,黑沉着脸闷气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远远的,她看见了在树下等着的三个人。 晃晃脑袋,把心里的好奇晃荡走了,快步走过去。 “家主。” “等久了吗?” 陆初溪手里挎着篮子,贤惠的站在树下摇头,“没有。” “都在镇子上逛好了吗,买的什么啊?” 陆泽阳似乎不愿意搭理简童,直接转过身看着远处,这样简童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侧脸,其余的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哀怨。 简童忍不住的笑了,听着陆初溪乖顺的回答,“逛好了,我们买了一些青菜,初溪昨日看家主喜欢便又去买了一些,另外……初溪自己还买了一盒胭脂,” 陆初溪似乎是怕简童责怪陆子游,就撒了谎说是买给自己的,“但是,家主,那三张帕子我都卖出去了,没有用家里的钱。” “这么厉害,都卖出去了啊。”简童眼角带笑的拍了一下陆初溪的肩膀,眼底清澈,满满的都是赞赏,陆初溪一时迷失在其中,不敢再直视。 他盯着灰色的鞋,青色的石路,耳尖逐渐发烫,喉咙里似乎灌进了胶水,连说话都含糊其词。 “那陆子游和陆泽阳有没有买到喜欢的?” 猛然被戳到的两人反应截然不同,陆子游是慌张害怕的低头,嗫嚅着想哭的模样,“家主,我,我买了一块胭脂……” 而陆子游则是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扭头就是不说话。 第三十五章 云哥学医 第三十五章?云哥学医 “不会是没有喜欢的吧?”简童看见了陆初溪的为难,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调侃陆泽阳缓解气氛的调调。 “哼~”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小路上,呼吸声在风中轻轻的飘荡,简童迎着余晖心情舒畅的欣赏路边的景色,陆泽阳高大的背影在她面前很快就走远了。 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憋着一身的气,气呼呼的不想和他们几个走在一起。 都快要看不清他的背影了,简童扭头问陆初溪,“陆泽阳生你的气了?” 她瞧着陆初溪的自责明显也不好过的样子,放低了声音安慰,“是不是没买到陆泽阳喜欢的,那个傻大个脸上都藏不住事,你也一样。” 清脆的笑声在耳边瘙痒,陆初溪低眉顺眼的点头,心思飞到了镇子上的打铁坊,“家主不要在意,小四是生我这个哥哥的气,和家主没有关系,是……” “是我的错,小四喜欢铁匠铺的一把红木弓箭,可是价格实在昂贵,初溪手上没有足够的钱,小四才有些难过。” 他身上的银子不多,那一把弓箭的价格就算是拿出他全部积蓄也相差甚远,陆初溪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只能让小四抱憾而归了。 “小四小的时候就喜欢一些不寻常的,经常跟着村里的大姐姐一起上山捉鸡,下水打鱼的,只不过小四生为男子,即便再努力勤奋,也比不上那些女子打猎的轻松,经常上山一天也不见收获,最好的就是见到些野蘑菇带回家。”陆初溪的眼底回忆起陆泽阳的小时候。 那时候,小四的梦想就是要学会打猎,他当时抱着他的腿,口水流湿衣襟含糊不清的咬字,说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猎户,每天都要给家里抓兔子和野鸡吃, 后来长大了,小四从山里带回来的活物一只手都能说得清。 他知晓泽阳对弓箭的喜爱,村里的猎户常常背着弓上山,攥着兔子下山,“我有一次不解的问他为什么想要弓,小四趴在被子上说,有了弓箭就能打肉吃,是我没本事……” 陆初溪眼底的落寞让气氛一时之间更显寂静,小五拉着他的袖子,声音闷闷的道歉,“对不起二哥,是不是小五不懂事了,小五以后陪二哥卖帕子,攒钱给四哥买弓箭。” “对啊,你今天的帕子都卖出去了,就说明你已经有了赚钱的本事,我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攒够买弓箭的钱。” 简童轻柔的拍拍陆初溪的丧气的脑袋,她心里想着事,脚步不停,却没注意到身后男子的愣怔。 ………… 云哥踏入门槛,见到院子里的青莲,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放下背上的药筐,将手里的帕子递到青莲面前。 “青莲看看喜不喜欢。” 可迟迟等不到青莲抬头,云哥皱着眉弯腰看着他,才发觉青莲在失神发呆,眼底尽是孤寂,手里攥着的菜叶早就被他揉捏的不成样子,自己却还没有发觉。 一时间,云哥的脸色黑沉了下来,他甩下了帕子拎着药筐去西厢房里晒药。 一直等到天黑了,蚊虫叮咬到了青莲的手,他才从一片黑乎乎中恍惚的抬起头,手里黏糊糊的触感和青涩的味道,让青莲从凳子上弹起来。 好一会,他撑着石桌,头脑才渐渐清晰,他喘着气,难掩神色中的落寞,不由的看着篮子里的青菜,暗自叹气。 “在那里坐了多久了?” “啊!” 悄无声息从背后出现的云哥将青莲吓了一跳,他缓过气来拍着胸膛,小声的说,“云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没有注意。” “哼,那青莲心中注意着什么事,可是又在想那个简大夫,坐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肚子饿,还尽是被蚊虫咬了个够,难不成还要顶着一脸的包去寻了那简大夫来!” 云哥没好气的点破青莲的心中所想,伸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的脸,没几两肉,却知道思春。 “云哥~”青莲撅着嘴,脸色羞红。 这时他瞥见了桌子上的帕子,“这是……?” “你那方帕子趁早扔了吧,都破成那个样子了。” 青莲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拿到油灯下看清上面的绣图,竟然是一片栩栩如生的荷叶,其间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绣的惟妙惟肖,青莲爱不释手的摸着“这是什么布料,摸着像是云锦。” 云哥喝了口茶,淡淡的说,“就是云锦,路上偶遇了几个男子在卖,只剩下这一条了就给你带回来了。“ “男子?是男子在摆摊?“青莲抓住重点,好奇的转身。 “街道上竟然已经有了男子摆摊吗,我上次去还未见到过。“ 要知道,衙门虽然张贴了告示,允许男子从商,但街道上从商的男子数量却一直寥寥无几,这几日青莲也萌生了做些生意的念头,只是又害怕去了人多的地方,被云烟楼里的过客认出。 “嗯,是三个男子结伴而行,征得了家主的同意才来到镇子上摆摊,听那男子说还是他家主得空了带他来了一回,才熟悉了,这是第二回了。“说起这事,云哥声线平缓,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赞赏。 男子从商抛头露面,本就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还得到了家主的帮助,那三个男子何其有幸。 “那我明天也要去集市,我想请求他教我些做生意的技巧!“青莲捏着那块帕子兴致勃勃的提议,云哥扫了他一眼,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绣帕子是需要时间的,他们这几日怕是都不会出现了,过几日再说。” “好吧。”青莲略感失望,小心的将帕子塞进怀里,“云哥今夜不要通宵看书了,简大夫上次特地嘱咐过要多休养,否则身体亏空又要躺在床上了。” 青莲看着云哥手里捏着的书,似乎比他今天早上看到的又翻了好几页,他趁他不注意,从云哥手里抽走了书。 “云哥明日再看。” 他好奇的看看书的封面,虽然是不识字的,但是看到封面上的字后,他瞪大了眼睛,“这是医书?” 第三十六章 大半夜不睡觉 第三十六章?大半夜不睡觉 青莲虽然看不懂字,但依旧好奇的翻开了书,里面薄薄的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偶尔会有那么几张图片。 云哥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慢下来喝了口茶,许久说了一句话,“青莲,下次若还能遇到简大夫,再求她几幅药吧。” “药?”青莲下意识的不解,等看到垂着头的云哥时,脑海里闪过些画面,不堪,恶心,呕吐,一瞬间他的脸色煞白,颤抖着唇抱着不是的心态问,“是……那些哥哥也……” 云哥没说话,他默默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彼时的清冷此刻厚厚的埋上了一层无力的颓废感,青莲懂了,“请不到大夫吗?” 云哥摇摇头,青白的袖口在月光下摇摆,衣领上的丝带轻轻摇晃,没人能知道这样的夜晚他们度过了多久。 他该是知道答案的不是吗,青莲呼吸一滞,闭上眼睛又想到了那个的夜晚,他一个人疲惫不堪的拉着云哥,即使他衣着干净,蒙上面纱,但依旧被去过云烟楼里的大夫认了出来。 明明在云烟楼里,随意就能挑起他们的衣服,脱掉他们的衣服,在楼里他们搂着自己的时候从未说过什么,可是出去后,连包药都不舍得给。 他们美名其曰,他们是妓子,身体是肮脏的,会玷污了他们的医馆,玷污他们的名声,可是当初在云烟楼里的花钱的也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伸出手救一救他们。 青莲的目光里是一弯清秀的月亮,那样的茭白明亮,月光微微照亮了这空旷的院子,只是带来了点冷光,他和云哥却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温暖。 风轻轻的吹过,他的心冷的像块石头,他摸着自己的胸膛扭头看着云哥,“云哥,我们的命是不是太贱了。” “她们为什么不愿意……真的会脏了他们的手吗,我……洗的很干净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难道这世上的男子只有我受到这样的……云哥,太晚了,我去睡觉了,太晚了……” 他独自嘟囔着,带着无尽的悲楚,又带着点点的疑惑。 院子里的宁静,似乎能清楚的听到屋外田里的蛙鸣声,树干上的蝉鸣声,青莲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那本医书安静的搁置在石桌上。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简童也没睡着。 桌子上的图纸乱七八糟的铺满了,简童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开始自己构思的那张计划单子,把它铺平了以后,松了一口气, “想了半天,还是一开始的最合适。”简童放下了一颗心,按照确定的计划开始勾勒店铺的选址。 她这几日都没有闲着,虽然人在码头干活,但耳朵却是一直竖的高高的,所谓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她总算从一些当地人嘴里知道了那块地方店铺租金低。 如今她和石慧聪还有何佑君已经洽谈好了,下一周目的货都交到她手里,由她统一安排装载,运送,这其中的话包括的一些费用先由石家承担。 简童借着昏暗的灯光,认真的规划路线,好在有王姐的帮助,给她搞来了一张如今京城的所有路线,简童拿到地图的时候,琢磨了一番就发现,其实水路并不是唯一镇上几个店铺运货的唯一途径。 如果开发了马车运送,规划好特定的路线,也许运输费用会降低很多。 简童在纸上写写画画,把每一个点子都保存好了,直到感觉脖子又些酸,背有些痛,才反应过来到子夜了。 于是才意犹未尽的躺在床上。 困意刚席卷而来,她耳朵一动,听到屋外有些声响,她转了个身,一开始没多想,但后来声响断断续续的,似乎还越来越近,简童的脑海里瞬间拉起警报。 她闭着眼,佯装睡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停在了她的门前。 大半夜的,悄无声息的寂静里,这一点不对劲让人慎得慌,简童皱了皱眉,屏住呼吸,在想,该不会是谁大半夜的出来上厕所吧? 难不成还想大半夜的偷偷在她窗户上开个洞,灌点迷药,弄死她? 不会吧…… 简童睁开眼睛,终于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下了床,穿鞋,迅速的打开门。 她倒要看看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她门前站着。 门咯吱一声,屋外的风凉凉的扑在简童毫无睡意的脸上,充满疑惑的眼睛分毫不差的撞上了陆衡阳冰冷的眼睛。 涌动的阴冷和犹疑在面前这双狭长的眼里,显得恐怖,简童的心刹那间捏在了嗓子眼儿,她看着陆衡阳显然转变的惊讶和慌乱,半晌没喘过气。 “家……家主……” 陆衡阳没想她竟然还没有睡着,他以为…… “呵~” “你别慌啊,说话别结巴啊!我倒要问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我门口干嘛,想吃了我?“简童胸膛里陡然生出一团火。 看着陆衡阳强装冷静的笑,她只觉得好笑,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 就不准备放过她是吧! 简童越想越生气,上前直逼想要退缩找借口的陆衡阳,却瞥见了他向后躲的手臂,她二话不说强硬的掰过他的手。 不由分说的拿走他手里的东西,天色太黑,简童看不太清,大约看出来是植物类的东西。 “家主怎么生这么大气,衡阳只是出来上趟厕所,家主是不是误会衡阳了,家主,这是我方才在地上捡的,想问问家主是何物,不成想竟忘了这是晚上。“陆衡阳慌张的露了马脚,顾不上被简童触碰后的恶心感,着急的开口。 简童根本不想听陆衡阳的谎话,回了房间打开煤油灯,摇曳的灯光,简童看清了从陆衡阳手里抢来的东西。 是红四三。(一种有毒植物,自己编的。) 陆衡阳踏进了她的房间,试探的还想掩饰,却看到简童冰冷的眸瞳里没了一丝温度,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陆衡阳。“ 简童机械的喊了他的名字,陆衡阳心脏猛然一缩,心中提起了戒备。 第三十七章 被发现了 第三十七章?被发现了 简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此刻手里捏着那株毒草,只想对着面前这个男人冷哼一声,她想笑,又觉得难受。 心脏似乎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冷风不断的往里灌,丝毫不顾她的心脏是否承受的住。 “陆衡阳,我真想撕开你的脑子看看,你是不是蠢……“她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骂人的话,但到底是没说出口。 她受伤的垂下头,他恨她,想杀她,都是因为简童这个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和她自己没有关系,不要生气。 她把手里的毒草塞回陆衡阳手里,正色道“红四三要配青要(一种无毒的植物,编的。)才能发挥毒性,只是用红四三达不到任何毒药效果。“ “回去吧。” 简童敛眸,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神色,陆衡阳被赶出了她的房间。 子夜过后没多久,太阳就出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了陆衡阳潮湿的肩头上,他的思绪在鸡鸣后慢慢清晰。 “衡阳,你怎么站在那里?” 陆初溪不解的走上前,他看着陆衡阳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看是简童的房间,心里一咯噔,想到某种猜测,他的脸一下就煞白了,他伸出手搂住陆衡阳的胳膊。 声音颤抖着,“衡阳……你怎么会在这,你跟二哥说,家主她是不是……” “二哥,你和我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衡阳拍拍他的肩膀,知晓他的担心,但此刻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想要验证。 手里的红四三掉落在地,陆衡阳心思沉沉的最后看了它一眼,随后毫不留情的踩着他带着二哥离开。 …… “衡阳,你在说什么胡话,可是着凉了,得了风寒。”陆初溪担忧的起身去探他的额头,显然对他口中说的奇怪鬼魂之事不相信。 陆衡阳按住陆初溪的手,神色严肃,“二哥,前几日我在村口神婆那里曾看到过这样的书籍,上面记载的灵异混谈与那个女人的行为几乎相近。” 他心口一直有一团迷雾,这团迷雾从那天暴雨的晚上就开始了,他每一天都在观察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习性变得和从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从前那个女人从来不会早起洗漱,不会洗衣,不会做饭,可自从那一夜过后,她就变了,二哥你仔细想想!你我与她同住了三年有余,可曾见过她下厨,甚至与她而言,下厨是只有男子才会干的活,她满日里都是口黄牙,骂起人来撒泼打滚。” “毫不在意你我兄弟的死活,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先她自己吃完了,也不会给我们留点渣,二哥!你还没觉出来不对劲吗!”陆衡阳细数了这几日简童的奇怪行为。 陆初溪逐渐被陆衡阳的话语吸引,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简童的温柔和曾经那个女人的凶横,可他还是不敢相信,“也许……也许她只是改邪归正了呢……” 陆衡阳坚定的直视他的眼睛,明明他的眼睛里也带着期翼,可小心的口吻依旧是害怕的,陆衡阳坚定的摇头,“不会的,我昨日趁她出门,在她房间里发现了未风干的笔墨图纸。”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原先他听了神婆的话还不甚在意,偷偷进了她的房间,在看见了纸上潇洒自如的字迹时,他心中的猜测就渐渐显出了形状,那团困扰他多日的迷雾也终于在今日开云见日。 “我问了那女人村落里的男子,可知那女人家中从未上过私塾,就连村边小儿写的字都不知晓,可二哥你瞧这纸上的笔墨,” 被摊开的黄纸上,墨迹已经干透,字迹潇洒,苍劲有力,无端的陆初溪就想到了简童笑着的眼睛,他闭上眼,脑海里那个好吃懒惰的女人的脸似乎早就和简童分离了开了,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透彻。 “你觉得那女人会写出这样的字迹吗?二哥,她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许在那一夜暴雨中就已经被我们毒死了,现在在屋内躺着的或许是无家可归的魂魄,不知因何缘故寄生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天大亮,陆衡阳抬起头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他拉住陆初溪的手,才发觉他的手冰冷,抬头看他,陆初溪的脸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隐约能看见他的瞳孔在颤抖。 替他出头嘲讽宝哥的人,带他去镇上鼓励他开口,毫不留情的揍趴欺辱他的女人,把他拉到声后保护他的女人,一桩桩事,一次次的温柔鼓励,陆初溪的眼眶微热,似乎有什么事情尘埃落定,眼泪从指缝里露出来。 这件事陆衡阳和陆初溪都默认了先瞒着其余几人,陆衡阳表示还要再多观察几日,“我从神婆那里拿了毒药,本想晚上放进茶壶中……” 陆衡阳思虑了一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二哥。 陆初溪大为吃惊,“你放了?”他作势就要站起来往简童的房间走,却被陆衡阳叫住,吃了颗定心丸。 “没有二哥,被她发现了,她昨夜睡的晚。” “那就好。”陆初溪拍拍胸脯,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悄悄落地,说不清原因,只是听到衡阳想要毒杀那个女人时,他没由来的就是一阵紧张。 如今知道了她不是原先的女人,心中更是害怕。 “这个鬼想必死前应该是大富大贵人家,既知晓药理,也精通文武,脾性也是个好的,这些日子也没有苛待我们几个兄弟,反而不同于其他女子,将我们约束在院中。”陆衡阳认真的分析到,想到方才女子落寞的神色,他一时间也略感抱歉。 “嗯,她一定是个好鬼。”陆初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通红,察觉到后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心里淡淡的弥漫着喜悦。 “都这个时候了,我去做饭。” 陆子游和陆泽阳都相继醒了,陆初溪不由自主的就看向那间紧闭的房门,慌忙的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忙活早上的饭菜。 第三十八章 租下大店铺 第三十八章?租下大店铺 而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的简童还在呼呼大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简童迷迷糊糊的套上衣服,推开门,直面对上一双探究清澈的眼睛,“我靠!” 一下没忍住,简童就是一句爆出口,迷糊的大脑一下就激灵了, “你又站在我门口干嘛?”简童无奈的看着胆怯的陆初溪。 起床气都被气没了,再看看他一脸的歉意,简童也说不出其他难听的话,只不过因为陆衡阳的事,简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是很好。 “我……我……你饿了吧!我去热饭!” 陆初溪话也说不清楚,他准备好的饭菜一直在锅里热着,可是一直不见她醒,这才站在她的门口等了一会,没想到开门撞了个着。 顿时脸上的慌乱显现无疑,陆初溪的脑海里一直响着陆衡阳的那段话,她不是那个女人了,因此,陆初溪再看简童时,脸通红一片,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不是那个曾经伤害侮辱他的女人,想起这个女人对他种种的帮助,陆初溪的耳尖也慢慢红了。 正午的阳光炽热,树叶沙沙作响,陆初溪进入厨房前按耐不住自己偷瞥了她一眼,又立马局促的收回目光。 直到进了厨房才慢慢的放平了呼吸,她……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陆初溪努力回忆以前女人的模样,在一对比,他的瞳孔惊讶的放大,这个女鬼是会越变越漂亮吗? 她死前一定不是那个女人肥胖的模样,越仔细想,陆初溪越觉得简童变得更美了,似乎眼睛清澈明亮,瞳孔有神,她以前脸上好像是有麻子的。 她现在好像没有了吧? “陆初溪,锅糊了!!!” 男人坐在炉灶前的小板凳上,手大力的扇着风,火光耀眼,锅里热气不断,却伴随着一股难闻的黑烟,顺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来到厨房的简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啊!” 简童拉开走神的陆初溪,无奈的把炉灶里还没燃着的木头扒拉出来,盖上锅盖才转身看他。 “想什么呢,这种黑烟吸到肺里,能要你几年的寿命!”简童本想严厉的斥责一番,但一看到陆初溪湿漉漉认错内疚的眼睛,她的声音就渐渐小了。 最后还是无奈的摇头,“好了好了,下次注意点,我也不饿,我先去镇子上了,这几天可能要忙的事多,就都在镇子上吃了,你们准备自己的饭就行了。” “为什么会要我的寿命?” “你说什么?” 一只脚跨出厨房门的简童听到身后的声音,一时没听清的看向陆初溪,他刚才是说话了吗? “就就是,这个烟为什么对身体不好啊?”陆初溪咽了一口口水,看向女人干净疑惑的眼睛,再次重复自己的话。 “你刚才把锅烧糊了,食物烧糊了后产生的烟味其实本身不具有明显的毒性,但是对与一些特别人群,额,就是身体不好的人来说,会刺激到他们的呼吸系统,额,就是对他们的呼吸不好,会出现咳嗽,胸闷,甚至会刺激眼睛。”简童一幅老医生的口吻,细心的和陆初溪好好的解释了一番。 末了,她强调,“反正你记得烧糊了的东西不要吃,对身体不好。”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陆初溪套路了一番,在她眼中的小白羊满眼都是孺慕,这下彻底相信了简童是鬼上身。 简童着急镇子上铺子的事,没多说什么,离去的背影里都带着些匆忙。 反观陆初溪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角的笑意,他在心底下了结论:她生前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 …… 一到码头,简童就喊走了王雨花,两人在选定的几个铺子之间都看了一趟,最后还是选了一家离码头近的铺子,正好处在宽阔的一个地带,运货和存货都比较方便。 “这铺子不错,后面还有个大院子,到时候留着住也方便,也不小,你家那几个男子接过来也正好住的下。”王雨花推开店铺后面的一扇门。 连通的是一间大院子的后门,简童也很满意的点头,院子里差不多能有八间房,家里五个男人也够用,院子里还种了一颗梨树,树干粗的她和王雨花两个人伸长了手也抱不住。 不过这时候,梨花还没开,茂盛的枝桠给院子腾出了一片阴凉地,简童满意极了。 “挺好,等我安排好了,就把他们几个接过来。” “妹子,你现在这些钱都还是石家的,啥时候能挣回来,这一间铺子连一个院子可不便宜,光是租金都不少。”王雨花不免有些担忧。 “嗯,不碍事,我和她都签好了契约,这时候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大不了我还钱还慢点。”简童对于借钱做生意这事吧,其实也没底,但是她想的开。 做生意也不能说一炮就能打响,现在她做这个生意没有竞争对手,只要有客人,就稳赚不赔。 “行,你要有啥事需要姐的,尽管跟姐讲!”王雨花大气的拍着自己的胸膛, “还真有事要姐帮忙,姐找个人帮我装修一下呗,换个牌匾,字我来提,然后再把这屋子里的柜子都卸了……” 简童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回头一看,王雨花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王姐你别跑啊,我等你哈!”简童笑的花枝乱颤,都没注意到屋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简大夫。” …… 简童把人迎了进来,略感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桌子上的灰,“不好意思,刚租下的店铺,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碍事的简大夫,简大夫是想开家医馆?”云哥浅笑着问道。 “你坐啊,别站着。”简童倒完茶水,发现云哥依旧站着。 “我哪有资格开医馆啊,我做的是运货的生意,这几日就能开张了。” 云哥敛下眼底的惊讶,想起了那天在纸上看到的几个人,当下有些了然。 第三十九章 神医 第三十九章?神医 “那先……”云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简童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茶烟缭绕,简童安静的等着云哥开口,约莫了看着云哥想了几分钟。 简童眸子猛的颤抖,云哥突然之间啪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把简童吓的茶水都打翻了,慌忙的站起来去扶他,“怎么了?你跟我说就是了,别跪,快起来。“ 简童拉住云哥的袖子,此刻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她拽起了云哥的袖子,就差把袖子拽烂了,这男人也依旧倔强的低着头不吭声。 “好了好了,你说你想干嘛!“ “简大夫,云哥自知身份低微,脏了简大夫治病的手,云哥今日有事相求,求简大夫能告知云哥上次救治我隐疾的药方,求你了,简大夫!“云哥交叠手臂,举过头顶,向前微微前倾。 简童气的闭上了眼睛,气愤的开口,“你要是敢拜我,药方就别想了!“ 男子朝拜的姿势一顿,上半身僵在空中,久久未动。 “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呢,不就是写药方吗,你起来我立马给你写。“ 耳边响过女子不在意又松了一口气的语气,云哥不敢置信的微微抖着,连声音都颤抖着,“简大夫当真?“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愿意将重要的药方公布于他!为何她说的如此轻巧,云哥满心都是震惊,却又不敢相信。 “当真,你起来,你想要几份给你写几份!“简童再次去拉他的胳膊,这次他没有抵触,跟着她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抿着唇看着他眼底的不信任,心里也是气的不行,“你坐好,我去拿纸,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等一下。“ 简童放开他的手,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转身去摸索了几张纸来,好在卖铺子的女人留下了一根笔,还凑活着能用。 泛黄的纸在云哥面前铺开,简童用指尖捏了一下发叉的毛笔尖,提笔写下第一位药材,“鱼腥草,对于治疗肺炎和泌尿系感染有很好的药效,马齿苋……“ 她抬头,真诚的问“你识字吗?“ 云哥还未从纸上收回眼神,他专注的盯着上面的字,生怕漏了什么药材,耽误了楼里的哥哥,猛然听到她发问,一时间回到了云烟楼里的自己,捏着嗓子柔弱的回道,“回娘子,云哥……“ 云哥看清女子认真的脸色,当即反应过来咽着口水掰回自己的声音,“认识一点,认识的不多。“ 他如实的回答,一点也没隐瞒。 “嗯,那我一边说一边写,你看看那个不认识,到时候把药买回来让我看一遍。“简童认真的替他想了法子,既然是问她要这样的方子,想来应该是朋友遇到了一样的伤。 “苦参,这个不要买多大的年岁,最便宜的就行,还有大青叶,板蓝根,黄柏,紫苏叶,记住,如果遇到大出血的情况,就用这个捣烂覆在伤口处。” 简童认真的盯着云哥,仔细的讲解了每一味有大用处的药材,显然像一位从事辛勤教育的师长,“好了就这些了。” “回去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口气喝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这副药对你一般的情况还是有些用的。” 她两只手指捏起黄纸,在空中放了一会,等字迹都干透了才塞给他。 …… “掌柜的,我要买三副药。”云哥瞧了一眼白胡子的女人,敛眉顺目的模样将纸放在柜台上。 大夫摸了把胡子,沉默了一会盯着药方嘀咕出声,“黄柏,,紫苏叶……” 念着念着,女人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激动的摸着胡子问云哥,“你这药方那里来的,敢问是哪位神医写出的方子!” “老夫还从未见过配的如此惊为天人的方子,小公子,老夫厚着脸皮想问问你这药方子是花了多少钱买的!“女人难掩激动,攥着药方子的手不停的颤抖,一双平日里老眼昏花的眼睛此刻迸发出无限的热光。 云哥被吓的好一会没说话,往后退了一步,谁知女人直接绕过柜子来到他面前,激动的等着他说话,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细致的药方子,真真是想知道小公子从哪请的神医,老夫愿付三倍的银子请小公子邀约这位神医见上一面,老夫有要事想与神医讨论。‘ “大夫,你先给我拿药可好?”云哥敛去眸中所有神色,心底的情绪疯长的厉害。 “好好好!萧红,去给这位公子抓药,切记每一份药都要称清楚了,分毫不能差!” “三副。” “好,三副,抓三副。”女人双手拦在云哥的两侧,侧身堵住门的位置,生怕让他跑了。 女人一脸的渴求期盼,她行医多年,年少时口口声声说着要报恩于着世上的穷人,可直到一步步走来,她或许连初心都不再记得了,如今看到这般不藏着掖着的药方,年少时的轻狂抱负一瞬间燃起了火花,“小公子,如今这世上的大夫多为名利,不肯将医术悉数传承于下一代,老夫最后的念想就是能找出医术中所有隐瞒之处,请小公子帮帮忙。” “抱歉大夫,这药方子就是从前一个不相识的人看我可怜才给我的,我已经好多日不见他了,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云哥踌躇了一番,说出的话不成章法,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走时她说的话。 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开口,“你……要是严重的话,请不到医生就到我这铺子,这几天我都闲着,白日里应该都在这。” 一时间,余下的话便都咽入喉中,云哥侧过身站在柜台旁安静的等着配好的药。 那个女人就这样将重要的药方子给了他一个外人,云哥心底没有感触肯定是假的,再加上面前的老大夫如此的激动,云哥的心情变得复杂。 再次路过简童的店铺,他站在阴影处,看着店铺里两个女人打扫的如火如荼,云哥眼底快速闪过什么,嘴角微扬。 第四十章 住不了多久 第四十章?住不了多久 “陆初溪,你今日又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我脸上可是有花,你看这么久。” 终于受不了陆初溪的眼神,简童放下筷子对着发呆的陆初溪无奈的问道。 桌子上的几人目光齐刷刷的都看向陆初溪,陆初溪脸一晒,嗡嗡的出声,“没……初溪刚才没有看,初溪刚才在看家主的房门,对,家主房间的门是不是要修一修,年久未修,有些破旧了。” 他扫视了一番,慌乱的视线瞥见了简童那间房子的破木门,立即话头一转,扯到了门上去。 “不用修了,也住不了多久了。” 简童倒是看出来陆初溪在撒谎,但也没拆穿。 再过几日,等铺子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就把行李一打包住在那里,就不用每天鸡还没叫就哭哈哈的坐起来,也方便照顾生意,至于家里的这几个男人。 ……嗯?愿意去就一起去,房子多的是,不缺住,只不过她猜这几个男人巴不得她赶快走,看不见她清闲自在呢。 “什么?” 陆初溪手里的筷子掉到地上,惊慌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不自觉的惊讶的张开嘴直勾勾的盯着简童。 清澈狭长的眼里微微晃着,一片汪汪的水渍让人心疼的想要怜惜。 陆衡阳也放下碗筷,沉声问简童,“家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家主难不成还想要抛下我们兄弟不成。”眼睛里的审视让简童有些不适。 简童皱眉,她怎么听这两个男人的意思,是不想让她走呢? “家主要去哪?”陆初溪心中的紧张直接表现在了脸上,他顾不得桌下陆衡阳拉他的小动作, 两只手紧紧的捏在一起,他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只是在听到她要走的时候,莫名就慌了,心底一颤抖,脑海中一下涌现出过往的遭遇她要去哪?是因为我们不听话吗,是不是因为衡阳下毒的事,她心中还有介怀。 “就是,你要往哪去啊,你还能往哪去?”不同于陆初溪和陆衡阳隐隐的挽留之意,陆泽阳的话里直白的都是刺激,一张上扬的脸巴不得她赶快走。 面对桌子上两双认真的眼,一双看好戏的眼,一双胆怯的眼,简童慢悠悠的擦脸擦嘴对着兴奋的陆泽阳挑眉,“你说的对,除了这,我也没地方去,那我还是在这待着吧,我听你的语气也是不想让我走。” “既然你不想我走,那我就不走了。” 陆泽阳:“谁稀罕你,要走赶紧走!” 他梗着头才不愿意搭理简童,丝毫不知这番场景落在陆衡阳的眼底又是一阵沉思。 陆初溪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紧张的背也慢慢的放松了,看着桌上简童和小四的嬉闹声,心头皆是安稳。 …… 直到了夜晚,院子里一盏煤油灯还在亮着,微弱的灯光让人看不太清,简童起来喝水的时候正巧往那边走,凑过去一看,那个背影也许是被她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扭过头看向她。 赫然是一双迷糊的眼,简童看到了他眼底的红血丝,丝丝缕缕,眉眼中都是疲惫,简童眯着眼,实在是灯光太暗,她凑上前去看才看清他是在绣帕子。 温热的气息顺着风铺洒在他侧脸,陆初溪脸红级了,不知所措的捏着没绣好的帕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一股木屑的味道,陆初溪的呼吸都屏住了,咽着口水愣愣的看着简童的侧脸。 光滑细腻,没有一点麻子,似乎还瘦了很多,她变得更漂亮了,快不像那个女人了。 “太晚了,你看的清吗?”简童眉间露出担忧,直起身坐在一旁。 “这煤油灯的光本来就暗,你还一直低着头,长此以往下去,不止眼睛会坏,脖颈也会酸痛,为了多挣点钱,连身体都不管了?” 简童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为坐稳主管的位置,每夜都熬通宵赶方案,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她不仅让大家相信了能力,还升了职坐上了大中华区的代理,然后在那张真皮椅上坐了没几天,她就被抬着送进医院了。 劳累过度,身体亏虚,硬是躺了一个月才修养好。 简童指着他的眼睛,略有些凶“你看你眼底的红血丝,白天抽点时间绣就好,何苦到晚上也这么拼命。” 陆初溪闻言,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睛,躲闪开简童的注视,难堪的闭上眼睛。 他攥紧手里的帕子,这次的帕子依旧是简童给他买的云锦,他平日里珍惜的很,只敢想好了才下针,如今被他捏的都快皱了。 “初溪只是想替家主多分担些,每日里家主都起的早去镇上寻活计,如今初溪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帕子换钱,为家主分担些,” 嗡嗡的低喃伴着轻轻的风声灌进简童的耳朵,简童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知作何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陆初溪,探究的眼神将他看了个遍,竟不是做戏给她看。 简童突然间有些恍惚,还是头一次听到陆初溪说这么多话,关心的意味不言而喻, 风吹过,简童似乎有些迟钝的点了下头,感受着暖流滑过胸膛,脸上的燥热似乎怎么也消不下去,“谢谢你的心意,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你下次还是不要绣到那么晚,我能养得起你们。” “嗯,初溪听家主的话,日后不再晚上绣帕子了,家主也要多休息,不要在外面受了伤。” 他似乎是怕简童不信他的话,把帕子当着简童的面扔在了篮子里,转而看着她,满眼都是乖巧求夸奖的神色。 “额……好。” 陆初溪缠在她脸上的视线愈发胶着,周遭的空气腾空发热,无形的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笼罩住两个相顾无言的人。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简童潦草的说完,赶忙躲开他的视线落荒而逃。 门声落下,她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一颗心失去了规律的跳动,半晌听到她的呢喃,轻轻的散在空气中。 “怎么这么奇怪~” 第四十一章 青州物运 第四十一章?青州物运 第二日简童又早早的去了店铺监工,她推开门,屋外静悄悄的,似乎还没人醒来,空气中带着些薄凉的气息。 简童轻手轻脚的去了厨房,前几日买的肉和菜也不剩多少了,米缸里的米到还挺多,家里的几个男人也就陆泽阳吃的多,其余几个饭量和小猫似的。 她放下米缸的盖子,点火烧了灶火,从篮筐里拿出几个馒头放上蒸笼,简童烧的都是细碎的木屑和小块的木头,火烧的更快,没一会烟雾就成团的缭绕在屋顶,白面馒头的香气丝丝缕缕的从蒸笼里偷偷钻出来,听着水沸腾了,简童歪头又往炉灶里塞了一根大一些的木头,让火慢慢的烧着,保持着锅里的温度。 她从里面拿了个馒头,只是外表蒸热了,她也不嫌弃塞在嘴里就急忙忙的赶路了。 “哎,过段时间挣了钱买辆马车,应该也走不了几天路了。”简童嘀咕着,迎着晨曦踏上自己的路。 走到镇上的时候,人差不多都起了,各家的摊子也都支起来了,等着吃早饭的人光顾,简童慢悠悠的走着。 路上瞧见了睡眼惺忪的王雨花,她挥手隔着几个人高喊着,“王姐!王姐!” “你今个怎么还来这么早,昨个累那么狠,也多休息些。“ 简童三两口咽下干涩的馒头,拍掉手上的馒头渣,“店里那么多还没收拾呢,早一点收拾好,我就能拿钱了。“ 两人结伴往铺子走,边走边聊着,“我给你找好了工人,说定了今日下午来装些柜子,剩下的就咱俩姐妹自个费点力在收拾收拾。“王雨花哈欠连天,眼睛困的睁不开。 “看你困的,到了店铺给你收拾张床来,你先睡着,我自个收拾就成。“ 简童推开店铺的门,因着里面都是灰尘和不值钱的东西,简童也没费劲再锁门,王雨花一只脚踏进铺子,眼睛眯眯的睁着。 忽然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定睛一看,醒了。 “你昨个又回来收拾了?“王雨花指着收拾好的铺子扭头问简童。”我昨个明明看到你都往路口走了,天都快黑了,你怎么又回来收拾了?“ “我……?没回来啊……“ 昨日晚上还乱七八糟的一堆脏东西如今全没了,墙上的烂木头,地上厚厚的能扬起一层灰的现在亮的发光,就连窗户纸似乎都被换过来,白净的透过阳光。 简童懵了,难不成是进错铺子了? 她和王雨花对视了一眼,齐齐的转身出了店铺,抬头一看,屋檐上高高的挂着原先的一块破牌匾。 简童疑惑的隆起眉毛,“这是我家的铺子啊,王姐你叫的工人难不成天没亮就来了?“ “这铺子收拾的这么干净。” 王雨花坚定的摇头,“不可能,那些工人一个比一个懒,说定了下午来,多来一分也没钱,他们可不会来!” “那奇了怪了,这谁给收拾的?”简童迷茫了,歪头指望着王雨花能说个什么好的解释来。 被盯着的王雨花耸耸肩,“你是不是在镇上有认识的朋友来给你收拾的。” “谁会平白无故的帮你拾掇这脏东西,还擦的那么干净,你看那破了的窗户纸都给你糊好了,这一套活下来要干多久呢!肯定是认识的人。“ 简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人来,王雨花在旁边劝导,“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正好今天收拾好了就能挂牌匾了,我先去找个人和那群工人传个口信,叫他们不要来了。” …… 正值午后,屋外的叫卖声渐渐淡了,简童从纸中抬起头,绕了一圈脖颈,捏了捏缓解了些酸痛感,才去看大红纸上可有错字。 王雨花是个识点字的,但是看不太懂,指着纸上的“信件”两字问“你这不是给石家和何家送货的铺子吗?怎么还送信?“ 简童伸了个懒腰,眯了眯眼笑着道,“我这货是接送何家石家的货,但这船上的空档也不能闲着,平日里接一些百姓的物件送到船能走的地方,也能多赚一分钱!“ 其实就是现代的快递,这个时代也有托送东西的,但是都是托认识的要去特定地方的人捎带着送的,但是没人专门做这个,镖局也是只接大批量的货物,平民百姓花不起那个钱。 “我们这铺子不只帮那些商户,也帮些想往外乡家人送物件的人,这样一来多些客户,生意才能做的长久,一开始咱们也不做多,咱们手里现在的船就只有顺河流上下的,那咱们只做这一段距离,剩下的要看时间成熟。” 简童拎起手里的红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大气,笔墨未干,简童却迫不及待的催着王姐拿上米浆糊去粘贴。 王雨花呆愣愣的,听了简童的解释也不大清楚,只打心底的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交上了这样的博学多才的大妹子。 牌匾还要上几日定制,简童和王雨花一商量觉得还是早些把铺子开了合适,明日就要开始算计何家和石家的货,今日先找块牌子写上铺子名字挂在门口, 不多时,青石瓦巷的街道上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了过路的人,红色的纸屑鞭炮撒了一地,烟雾后的硝烟味在街道中特殊的让人好奇。 几人相伴围在简童的铺子前,伸着脑袋张望着,几个识字的看到了张贴的大红报,被后面好奇的群众推上前念了出来。 “青州物运于今日正式开业,现开通顺漳河上流下流可通行的流域,皆可配送物品,在本店填写要送出物品之人所居之处,本店即可保证送到本人手中,物品按重量记账,不论信件,布料,衣物还是银子,本店一概负责,皆由本店的船只运送,若物品丢失或损坏,本店一律按规则赔偿,定不让各位顾客失望……” “开业前三天,送物件打八折,名额只限前五十名,名额有限,请各位顾客多多光临!” 简童和王雨花站在一旁看着人越来越多,只希望念字的那个女子念的越大声越好。 第四十二章 开业大火 第四十二章?开业大火 围观的人听完了都还有些没懂,唯独读报的那个女人摸了摸胡子言简意赅的大声说道,“这家店就是能往漳河上下流的地方送货,这家店的老板说了只要告诉她们地址就能给你们送过去!” “不管多重的都行,只不过东西越重就要多花银子!” 她这几句话说的王雨花也跟着听懂了,扭着头看着简童露出一副:噢~原来是这样啊。 一层接一层,后面的人也都清楚了,当下就有人伸长了脖子问简童,:“当真能送到漳河上流的金鳞!我妹子在哪求学,我担心的紧,能给她送些粮食吗?” “那粮食要是丢了怎么办/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克扣!” “对啊对啊,我还想给我家侄女婿带些东西,但是路途太远,驿站也不接重物,你这可真能送!” 人群里的质问声越来越多,围着简童和王雨花吵杂一片,王雨花还没见过这么多人,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在快站不稳的时候,一只手稳稳的拦住她的腰,把她带回原来的位置。 简童歪头和她说了一声小心,随即站出去,高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鄙人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大家的问题我都听到了,大家放心,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 “青州物运说白了就是能给大家送货的,刚才那位要给妹妹送粮食的姐姐,我和大家说,只要是往漳河上下流,也就是金鳞,洛阳,杉关,洛溪,这几个城送东西的,都能送!”、 “只要把她们的地址留下,再远再偏我们也会帮你送到!为了确保东西送到本人手上,届时会让大家写地址时写上自己送的物品,到时候送到人手里就会给她看并确认画押,船只回来时,就会把画押好的单子拿给寄东西的你们,绝对不会从中间克扣你们的物品吗。” 下面的群众一听眼睛亮了,这样一来确实是能知道这店里有没有少拿东西,个个都急着想问价格了,简童也猜到了,给王雨花递了个眼神。 王雨花立马回了店铺拿出一张大白纸,双手捏着摊到众人面前,“来来来!我们家的价格都是公道的啊,我家老板想着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就给大家实惠些,只送一斤以内的东西只要花五文银子就能到,价目表都写清楚了,大家快看看,多便宜!” 王雨花的嗓子一开,周遭的人都安静了不少的往前拱,争先恐后的盯着她手里的大白纸。 “划算!”一开始的女人摸着胡子点头,不少不认字的人但也能看懂数字,再一对比就知道送一斤东西只要一天的粮食钱,立马就心动了! “老板,那送到金鳞要多少天?我现在回去就收拾东西,我还想送点自己做的腊八蒜,能不能送啊?” “杉关的,杉关的要多久,我家有亲戚在那!” 一只只手不断的从人群中抬起,这一刻,简童的心脏才真实的放下了,几日来的担忧渐渐的散了。 “具体要送多少天能到,就要看距离,像蔬菜此类容易坏的东西我们是不送的,另外,青州物运刚刚开业,船只有限,所以能送的东西有限,来晚了可能就没什么位置了,大家想好了就快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 “哎?你跑这么急干什么,那边怎么这么多人。“路人拉住一个满脸急色的朋友。 “老张啊,哎呦你别拉我,我要快点回家收拾好,马上要没位置送我的东西了!“ “送什么?你说什么了!“ “你不是也挂念在杉关的姊妹吗,我记得你上回还说在想去杉关看望姊妹,现在有个好机会,城东开了间铺子,是和何家还有石家一起的,有保障,说是能帮大家送货,要的银子比驿站还低,一斤只要五文钱!” 老张一听,眼睛瞪的大大的的扯住朋友的袖子,更是不让他走了,硬是要问个清楚,那朋友急的脸都红了,恨恨的拉住老张往家跑,“反正你听我的,有什么要送给你姊妹的现在就回去叫人收拾好,一会咱们一块去那铺子,再晚就没空位了!” “行,我回去就和君郎一起收拾,真的能送到杉关?“ 自从姊妹升官去了杉关,二人满打满算有五年未见过面,姊妹官务缠身,她也疲于奔命,两人多次的往后推了见面,如今迷迷糊糊的跟着朋友收拾了一堆想要寄给姊妹的东西就跟着她去了城东的铺子。 老张打老远就看见那铺子门口挂了一块木板,“青州物运“四字笔底龙蛇,潇洒俊秀,不由得就生出一股好感,想要与写字人交谈一番?。 “你还愣着,你看这人都要排到城西了!“老友拽着发呆的老张赶紧跟上队伍,抢在几个人之前排上了队。 “这么多人。“老张抬脚,只看见一条黑色的长蛇扭曲盘旋在街道上,个个手里都拎着大小不一的布包。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给街道平添了几分吵闹,一旁的好友不时的向前面打听还有没有位置,生怕到了自己快没位置了。 老张也在排队中摸清了这青州物运的来历,原来是背后有何家和石家担保,难怪开张不到一时辰就吸引来这些人,想来想出这生意的女子也不是泛泛之辈。 “快到我们了!” 好友的一声吸引了埋头写字的一女子,那女子抬眸中,老张就被她周身当世才度惊艳到。 “王姐,你快去和门外的人说,船只满了,要过几日才能来了,具体日子到时候会贴报于门外。”简童扭头看着铺子西北角一堆大大小小的包袱,约莫着快满了才让王姐去说。 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一片哀声叹气和王雨花粗旷干涩的声音。 没了王雨花,简童站在来接过老张的包袱放在秤上,“一共是两斤半,里面都有些什么,我给你写下来,” 简童的手腕酸的不行,想着没几个人了,强打起精神来沾墨写字。 第四十三章 困了还不睡觉 第四十三章?困了还不睡觉 “送往何地,想送到何人手中?”简童弯腰点墨,写上基本的信息价格,字如游龙,老张一时间感叹出声,“行笔迅捷,用笔有力,来如雷霆收震怒!好字好字!” “娘子不知在哪上的学府,可否引荐给鄙人,鄙人的字真是不如娘子写的有力。” 简童笔尖一顿,抬头挑眉,“先填了地址,这会子不得空。” “是是是,老板说的对,请老板帮我送到杉关城西的一处张府,她名为张云生,年岁25,包袱里都是些易保存的物件,还有几封家书,前些日子就写好了,苦恼驿站一直无空从未送出去过,劳烦老板费点心。” “好,都写下来了,一共10文钱,定金5文钱,等回头拿到了你家人的单子再交上剩余的钱。”简童放下毛笔,将单子粘在了老张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好了,下一个。“ 老张还欲与简童多多交谈,却被身后着急的人挤到了一边,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位下笔如神的娘子坐怀不乱的接待着一个个客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黑夜,王雨花送走了最后的客人,回身忙活起角落里的包裹,这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个痴呆模样的女人。 “你哪来的,我们店面要歇业了。“王雨花皱着眉头,多年管事的经验让她的语气不免的有着命令压迫的气息。 瞧见了老张脸上的怔冷,王雨花脑海里又过了一遍简童说的生意之道,她默默的对自己说到,要对客人温柔一些,让他们进来时觉得如沐春风般舒适。 “哎呀!我们的船放不下了,下次你来早些,我偷偷给你留出个位置来,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忙碌了一下午都坐在桌子边上写地址的简童捏了捏酸痛僵硬的脖子和手腕,抬头注意到了说话的两人。 “王姐怎么了?” “是鄙人的错,鄙人一时间看老板看呆了,竟忘了时间过的这么快,是鄙人打扰了你们。”老张看到了略显疲态的简童,当下作辑鞠躬道歉。 简童眯着眼认出了是那个夸她字好看的人,她站起来,瞧她通俗的气派和精气神,猜想应该是个读书人,“既然天色都这般晚了,还请娘子早些回去,不然路上没有灯火怕是看不清路。” “也是也是,鄙人张云华,今日见了老板,深有感触相见恨晚,如以后老板得空了可能与鄙人相聚相聚……” …… “妹子,这么多货,到时候不好送啊。” 角落里的包袱分成了四份子,各自对应着一个地方,简童对着账单子计算,然后从抽屉里的拿出一吊铜板,“王姐,你到时候把这钱分给码头搬货的人,王姐各个码头不是都认识人吗,到时候把何家和石家的货都卸掉后,简单培训一下那些工人,叫他们学着该做什么,挑出个老大来看管,再分些钱让她们把货送到人手里,拿回单子到码头换钱。” “送三家的包袱算一文钱,这些包袱的人工成本想来也不过几十文。” 王雨花手里沉甸甸的一吊钱,认真的点点头,她瞧这今日这么多人来,属实也是没想到一开门就迎来个满堂红,她心底也激动着呢,想不到自个有一天也能管起生意来。 简童先前就与她说好,要是这生意真是红火了,就让她当店里的二掌柜,想到这她问简童,:“那明个我和船一起去,要不少日子呢。” “嗯,我本该亲自去的,但这店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管事的,也不能都去了,王姐你先去,这些日子我留在这去和其余几家商户谈谈,等生意走上轨道了,咱俩再雇几个人管船上的的事。”简童沉思了片刻认真的分析。 “王姐,你在船上的时候也可以多观察观察有没有能培养的手下,我可等着你给我再带回来一个办事的。” 简童笑着掐了一下王雨花的胳膊,夜里的天有些凉,简童靠近王雨花却不曾感到。一丝冷意,她周身的热情似乎总是会给简童带来温暖。 简童心怀感激,“王姐,我今个不回去了,那后院也收拾好了,不然你和我一起睡吧。” 后院子空荡荡的,一片漆黑,说实在的,简童回头看着那黑乎乎的,也没有盏灯,顿时有些想念陆初溪的温润和陆泽阳的吵闹了。 王雨花一把拍开简童的手,“滚滚滚,谁要和你一起睡,多大的人了,我明个收拾好了再来,你也早点睡吧。“ “对了,你家里那几个男人什么时候接过来?接过来也能帮你干点活,不至于一个人累着。“ “明日我回去问问他们可愿意搬过来。“ 王雨花的背影很快隐匿在黑暗的巷道中,简童一个人坐在门口,天边的月亮有一瞬间似乎离她很近,起码在她的意识里是这样的。 …… 而另一边的陆家也有人在心事重重的看着月亮。 似乎整日里见不到那个女人的丑脸后,陆泽阳和陆子游的笑容都多了不少,平日里窝在屋子里的陆子游也愿意经常在院子里和陆泽阳逗趣了。 陆泽阳吃饱了饭,和陆初溪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看月亮,头抬着半天,月亮也没什么变化,他努努鼻子,哼出一声气,“看来看去不还是这个模样,有什么好看的。” 说罢他从陆初溪旁边站起来,凑到三哥陆衡阳身边,陆衡阳坐在树下就着一盏灯看书,他一直是个脾气藏着的,陆泽阳不敢招惹他,只凑过去看着满是密密麻麻小字的纸, “三哥,你还在看医书啊,这本书看了这么久?” 他三哥从小就喜欢医术,每天都会去村口的老医生那里偷偷摸摸地听墙角,小时候因为这事,还被母亲吊在树上打过。 陆衡阳头也没抬,翻开一页书,“换了一本了。” 听着陆泽阳连打了几声哈欠,陆衡阳略掀眼皮,“困了就去睡,难不成还闲得慌想要和我学医。” “才不困……” 第四十四章 小孩 第四十三章?小孩 夏日的晚风还是微热的,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的树叶落了一地,玩累的陆子游掩面打了个哈欠,水雾迷蒙上眼睛,他看着二哥还在绣帕子,困觉的嘀咕,“二哥三哥,你们怎么都还不睡觉啊?” 他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的也没等到回应,就扶着门回去睡觉了。 院子里的声音更加少了,陆泽阳坐在陆衡阳的旁边,支棱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瞪的大大的,慢悠悠的继而趴在石桌上,百无聊赖的扣着手指上的倒刺。 陆衡阳手里的书页其实也很久没有翻过了,他敛眸瞥了心不在焉的陆泽阳一眼,一般这个时候他睡的可都是最少的。 “既然困了就去睡吧,那女人想必今晚是不会回来的。”陆衡阳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转音,一双眸子看向陆泽阳时似乎有些戏谑的意思。 “谁等那个死女人了,切,我就是不困,我……我还不能坐一会了!” 月亮暂时被黑色的云朵的遮住,陆泽阳的脸红很好的被隐藏住,他气急败坏又紧张的语气里显露了自己等待的事实。 “再说了,你们都不坐在这呢吗!”他扭头指着二哥,“二哥从吃完饭就一直坐在那了,二哥才是在等那个女人!“ 被点到的陆初溪一时分心,绣花针扎破指尖,殷红的血珠很快就聚集在一处凝结成块,陆初溪的眸子里隐隐的倒影着那小块红。 陆泽阳趴在桌子上嘟囔,“三哥,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脸上的麻子都没有了,她该不会背着我们去镇子上买什么……就是那些男人用的东西,噢,小五也喜欢,就是把脸拍的白白的粉末,你说她不会是买了那种东西吧,我老感觉这女人越来越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陆衡阳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书,歪头盯着平日里最没脑子的小四。 “就是感觉怪怪的,装一天还好,她这装的有点久,也不知道藏的什么狐狸尾巴,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晚都没回来,二哥,三哥,那个死女人不会在镇子上找了其他男人吧!“陆泽阳突然想到村尾一个老女人有时候天天晚上不回来就是去镇上偷腥,后来被家里的男人发现了,气的跑到镇子上揪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长得那么……丑……“陆泽阳最后一个字愈发的小声了,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女人从厨房里出来,满眼的笑意,那张脸似乎……真的没有以前难看了。 …… “这还不开门啊,怎么开门这么晚?“ “哎,你们来送东西的是不啊,这老板昨个就说了没位置了,要等下一趟了,你们没看到上面的布告啊!“ “啥?我昨晚上一宿没睡早慌里慌张的收拾好了,结果没位置了,真的假的,我这收拾了一晚上不是浪费了!“ “好了,你这算好的,我昨个排了一个时辰,都快到我了,说没位置了,哎,没办法,这镇上好不容易有人能帮着送点东西,价格还公道,我可不敢说什么,。万一要是倒闭了,我找谁去。“ “就是就是,算了,要不再等一会老板吧,谁不定今个又有船了呢~“ 王雨花一大早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番店铺门前人声鼎沸的场景,虽然是见过了昨个那样大场面的人,但不免还是没有适应,见到这样的阵仗,灰溜溜的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简童的院子。 “简童!还睡着呢,太阳都多大了,快起来了码头的货都还等着收拾呢!“ 因为院子是简童和王雨花一起收拾的,所以王雨花也是知道简童不介意她进她的屋子,也就大咧咧的敲着简童的窗子。 简童困的不行,眼睛都睁不开,抱着被子支支吾吾的“王姐我再睡一会,再睡一会。” “还睡呢,外面一堆人等着呢,懒虫!”王雨花冲着窗户喊她,半晌也没动静就摆着脸色往前面的店铺走, 打开门,一下对着外面几十双眼睛,也是气,这才什么时候,就都来了,昨个简童也是累坏了?,今个看来事也不会少。 “乡亲们,我们老板说了你们昨个送来的货今个就能送到船上了,但是呢,现在船上是真没空了,乡亲们还是先回去吧,到时候船只回来了,我们立马就告诉大家。” 一通说下来,王雨花嗓子都冒烟,才好说歹说的把那些人送回去了,店铺的门口腾出了一条空道来,就等着码头上的船夫来搬货了。 “啊~”睡醒了的简童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顺着店里闹腾得声音走着。 “哼!舍得醒了!”招呼着工人搬货的王雨花一回头瞥见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谁知简童又走上前抱着她的胳膊学着那些只有男人才会说的娇滴滴的话。 “哎呀,有王姐姐这样的好人儿在,妹子真是三生有幸,谢谢王姐~” “没个正形!” “嘻嘻~”简童脸皮厚一点也不觉得羞,靠着厚实的王雨花淡淡的监管着货物的形态,然后跟着王雨花去了码头给她送行。 码头上的人差不多都是从她店里去的,简童这下意识到昨个是拿了多少货,一时担忧爬上脸上,懊悔是否收的多了。 这许多事还没有落实,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亏损,算了自己脑子还没清醒,就索性不去想这么多了。 只想着,这一趟下来,不亏本就行。 王雨花站在高台上指挥着几个年长的船夫清点货物,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磅礴气势,简童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费力搬货的女人,天还早,可码头上的工人每一个身上没有汗湿的,想前几天,她也是背着货艰难求生的人。 忽然间,简童的眼里飞快掠过一个小身影,穿梭在一群往船上走的女人中间,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小孩,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脸上却白净的干瘦,从袖口里露出的手腕只剩下骨头般瘦。 第四十五章 小雨哥哥 第四十五章?小雨哥哥 小孩的眼睛胆怯的在人群中躲避着,又小心翼翼的去瞧各个背着货物的女人,一双手颤巍巍的伸在空中,而后又在女人的冷眼中放下。 简童皱着眉喊来王雨花,问那是哪家的小孩子,这么多人,一会别被碰到了,那些人背上的货都是重的,砸到了身上可不轻。 “哎,也是个可怜的,他家里人啊就剩下一个哥哥了,平日里就是他哥哥厚着脸皮来码头给人帮忙换点微薄的银子,两个人就在桥下的破洞里相依为命。”王雨花提起小孩的时候也是于心不忍,拍着简童的肩膀不忍再看。 “这几天也不见他哥哥了,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上次见他哥的时候,就咳嗽的厉害,一张脸惨白没个人样……” 这样的事太常见了,王雨花自知没有能力去改变,却也看不得这样的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所以放着哥两来码头做这样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孩还是摔倒了,他仰着头和一个女人说着什么,大大的眼睛里期期艾艾的都是眼泪,他小嘴张张合合,隔着一段距离,简童都能清晰的看清他颤抖的嘴唇, 那个女人站着听了一会,小孩的手伸起来了,却被女人避开了,女人背着东西抬头往前看了一眼烦躁的冲男孩吼了一声,男孩子没有心理准备,被女人侧过身时的货物一撞绊倒在地上。 “呜呜……小雨不哭……” 王雨花也看到了心一紧,下一秒简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扭头一看旁边的人早就不见了。 “怎么了,摔疼了没有?”简童轻轻的抱起小孩,拍掉他屁股后面的灰。 语气里的温柔一时之间让小孩放下了戒备,泪水淹没了眼眶,鼻头红扑扑的可怜又可爱的,看在简童眼里,心疼极了。 就像是看到了缩小版的陆初溪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哪里疼跟姐姐说好不好~” 走到跟前的王雨花骤然听到简童这番话,喉咙里的话瞬间就梗住了,一脸便秘样看着堆满笑的自家妹子。 “呜呜呜小雨不疼了。“小孩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似乎是看到了简童在一直看他,忽然就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假装露出一副笑着的表情。 可这样的表情落在简童的心中,又是一根刺一样难受,“你叫小雨是不是啊,小雨哪里疼一定要跟姐姐说哦,因为姐姐是大夫,能让所有的痛痛都飞飞~“ 王雨花:……?额…… 简童轻声细语的捏着小雨干瘦的脸颊,用温暖的指腹擦掉他脸上的泪迹,面前的小孩是不哭了,一双眼睛滴溜圆的盯着她。 嘴唇抖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一双手捏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了?小雨想和姐姐说什么?” “姐姐真的会让痛痛都飞走吗?” 简童以为小孩是屁股摔疼了,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当然,姐姐可是很厉害的大夫!” 几分钟后…… 简童被小孩拉着来到了桥下的土路,泥泞的土路上有很多石块,小雨着急的拉着她跑着,一下没注意差点踩到石头要摔倒,被简童眼疾手快的抱起来。 小雨被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普通的跳,身上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再回过神来时,他看见了凶巴巴的一张大脸横在自己面前。 “小孩没事吧?”王雨花凑到小雨面前,丝毫不知道自己把人家吓到了。 简童怕小雨害怕,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部,“没事啊,姐姐抱着小雨走的快一点,小雨不害怕~” 原来他被抱起来了啊。 小雨的眼睛里出现了拘谨无措,原本搭在简童肩膀上的胳膊现在蜷缩着不敢碰触她,他的身躯贴在这个姐姐的身上,暖和和的,一点也不害怕了。 简童感受到小孩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便顺着土路往前走,直走了一会,扒开一人高的杂草丛,才看见了小雨口中的“家。” 小雨立马拍着简童的肩膀,被她放下来后,小手坚定的指着前面阴暗潮湿的桥洞,满眼期待的仰着头,“姐姐姐姐!我哥哥就在家里,你快让哥哥不痛了好不好!” 一时之间,简童沉默了,连带着王雨花的呼吸声也小了。 小雨仰着头等不到简童的声音,大大的眼睛里渐渐的蓄满泪水,他不敢再拉姐姐的手,害怕姐姐会讨厌他,嫌弃他脏,不会给哥哥治病了。 “姐姐……“ “对不起小雨,是姐姐不对,小雨先带姐姐进去看看。“简童瞥过头抿住唇,藏去眼框的热意,拉住小雨的手走进他的家。 每靠近一点,阴暗的潮湿就更为明显,空气中的霉味越来越浓,直到走进了一片灰暗中,简童清楚的闻见了类似馊饭快要腐烂的味道。 目光所及之处,一只破了口的碗,铺满地上的稻草,阳光能照进的地方显得干净整洁,可是小雨的哥哥却藏在黑暗的角落,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还证明着他的生命迹象。 “哥哥,哥哥,小雨找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姐姐,她说不会让哥哥再痛了,哥哥~“小雨撒开简童的手,跑进那团昏暗中。 顾不得上其他了,简童让王雨花去外面等着,“小雨,这里太黑了,姐姐需要把你哥哥带到外面才能看清。“ 于是,简童沉着冷静的踏进那团灰暗中,弯腰曲背抱起了瘦成只剩一把骨头的小雨哥哥。 洞外的阳光大方的倾洒在四周,怀里的男人呼吸微弱,简童低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副瘦的皮包骨头,眼眶凹陷的身躯。 王雨花聪明的从桥洞里掏出一把稻草铺在地上,看着简童把人轻轻的放在草席上,抬起男人的手腕,摸上他的脉搏。 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男子,和小心翼翼不敢吭声的小孩,王雨花的泪腺也蹦不住了,偷偷的背过身子抹眼泪。 太可怜了,我一定要给他们请医生……不对……大妹子就会医术! 第四六章 神医 第四十六章?神医 王雨花瞪大眼突然反应过来,靠!大妹子竟然还会医术! “王姐你别哭了,你拉着小雨跟我走。“ 简童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神色焦急的抱起地上的男子快步的往路上走,几步走下去,快要跑起来的速度。 “哥哥!“小雨撒开腿紧紧的跟着简童,丝毫不敢放过眼前的人影。 “别怕王姐抱着你跑的快一点。“王雨花几步捞过小孩跟上简童的步伐。 正是大中午,太阳升到正中央,炽烈的阳光照的简童满头大汗,背后汗涔涔的黏着衣服,豆大的汗滴落在男子的脸上。 他似乎感受到热风拍打到脸上,有什么液体滴在他的脸上,是又下雨了吗? 小雨没有被淋到吧…… 怎么感觉有人抱着他,苏慕白艰难的睁开眼睛,耳边有小雨的声音,还有陌生的粗喘声,他似乎还听见了胸膛心脏剧烈跳动,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喂,你醒着对不对!“ 快到了!简童看着不远处的医馆,脚步不停的向前奔跑,有一瞬间她感觉到怀里的重量轻了,她心猛的一慌,掂起怀里的人,大声的喊着他。 “不要睡!把眼睛睁开,你弟弟就在后面,一会就到医馆了,把眼睛给我睁开,睁大眼看着我!“ 怀里的男子睫毛颤抖的微弱,简童一脚踹开医馆的门,“大夫呢!出来!“ “叫你不要睡!你要是睡着了,你弟弟怎么办,你弟弟今天在码头摔了一脚,哭了半天喊着要回去找你,你不要睡觉听见没有!“ 简童努力的深呼吸,压抑住内心的着急慌乱,目光锐利的扫到柜台的一个老大夫脸上,许是目光太狠,那个大夫一时害怕了,愣在那里没敢过来。 后来哆哆嗦嗦的过来,可是看到了床上男子将死的面色,当下脸一白,不敢抬头看简童吃人的眼色,唯唯诺诺的拱手说救不了。 “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大夫的话没说完,简童瞪过去,“闭嘴!“ 身后赶到的王雨花抱着的小雨虽然听不懂大夫的话,但是小小年纪就看得清大夫的意思和姐姐的着急,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从王雨花怀里扑腾着蹦到地上。 跑到哥哥床边拉着他的手,哭的满脸鼻涕。 “去准备几根银针。“简童手上把住男子的脉搏,抬头对着那大夫说道,又让王雨花拿来纸笔写下一副药方,”各二钱,拿跑过的茶水煎熬,倒五碗水,快去。“ 药方子塞进那老大夫的手里,老大夫手抖着,不敢忤逆面前这位气势磅礴的女子,当下去拿药,打开药方子一看,惊了! 竟然就是她一直想找的神医。 顿时打起了精神,喊来几个小工去抓药,熬药,买针。 “王姐姐,我哥哥……”小雨被简童推到了一边等着,被王雨花拽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王雨花搂住小雨的肩膀,也万分紧张的看着简童围在他哥哥床前把脉,她自己看着床上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的男子,心底也渐渐没有希望了。 老大夫喘着气送来了银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简童的动作,简童没心思注意这些,拿着银针在辣酒里滚过,她盯着银针,几下呼吸后坐在床前,执针插进男子的额头上。 “乖乖,你这是作甚!”老大夫惊呼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她竟然将那根针刺入百会穴,如此凶狠的一招,此女子是想做什么? 简童似乎听不见任何声响,手里的针一根根的刺进男子的身上,她全神贯注的捏着针刺进他的皮肤,在他的各个穴位上碾转。 额头上的汗珠渐渐凝聚成一河流,顺着脸颊流进衣襟,最后一根针刺进男子的手腕。 床上静静躺着的男子却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反应,简童全身都没了力气,靠在墙上费力的摸着男子的脉搏。 微弱的脉搏让简童心如冷灰,可忽然,脉搏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趋于平稳…… 简童满脸汗珠,疲惫的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短暂的寂静后,老大夫才发觉简童是睡着了,疑惑的上前探了男子的脉搏,这下是惊的话也说不出了,苍老的面孔上是难掩的震惊。 粗糙的手指指着简童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坑坑巴巴的看着医馆里的小药童说,“此乃……此乃我一生追寻的老师,时乃神医,有妙手回春之效!” 王雨花呆呆的戳了一下老大夫,傻乎乎的问“大夫,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妹子和这个男子到底怎么样了?” 怎么看着病,她大妹子倒下了! “哈哈哈,你是神医的朋友吧,娘子放心,这位男子原本是将死之人,但一经神医之手,脉象逐渐平稳,脱离了危难,而神医许是脱离疲惫的困觉而已,娘子不用担心,约莫着一会就能醒了。”老大夫谄媚的拉住王雨花的手,眼尾都是笑出来的鱼尾纹。 “娘子和神医是如何认识的,说来有些不好意思,老衲属实是期盼见到神医已久,若娘子醒来,老衲想斗胆请教请教神医,可否请娘子引荐。” 王雨花挠挠头发,听着女人啰里八嗦的说来一堆,也没听懂什么意思,“你说的啥啊,我没听懂。” 老大夫:额……想来神医是个心地宽容的人…… “哥哥,姐姐……”小雨轻轻的拉着哥哥和简童的手,担心的一会看看哥哥,一会看看姐姐,终于看到简童悠悠的睁开眼睛,立马凑上去担忧的问,“姐姐累不累~小雨给姐姐捶背。” 小雨利索的爬到床上,他听懂了大夫说的话,大夫说姐姐是神仙医生,把快要死的哥哥救了回来,是姐姐救了哥哥,小雨捏紧拳头,脸色认真的要给简童捶背报恩。 “谢谢小雨。” 小雨只敲了两下,就被简童抱紧怀里,姐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头发长长的,怀里暖暖的,小雨紧紧的贴在她的怀里,小小的手慢慢的也抱住了姐姐。 第四十七章 求学若渴 第四十七章?求学若渴 简童的头磕在小孩的头上,怀里抱着个孩子,她的意识清晰了几秒又陷入了睡梦中。 小雨的小手悄悄的拽紧了姐姐的衣襟,担惊受怕一中午的他终于在这个温软充满香气的怀抱里安稳的眯着眼睛睡着了。 老大夫有心想和简童结交,看着医馆里睡的正香的神医,转头就把医馆关了,打发了其他病人去对面的死对头那里看病,自个搬来个板凳,坐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神医睡觉。 …… 来拿药的云哥一进医馆看到的就是这幅奇怪诡异的场景。 自从老大夫想从他嘴里套出药方子是那位大夫写出来的后,就给了云哥不少特权,平日里药用完了,老大夫也会亲自在门口等着他来,期盼能从他嘴里撬出神医的下落。 如今,老大夫心里想着的神医就在她的医馆里。 云哥的脚步声轻,医馆里也没有其他人,一时之间,老大夫也没注意到他,他站在门槛处,注视着床上的简童。 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床上躺着的又是个男子,难道她已有家室,来医馆看病? 云哥神色莫名的盯着床上的病弱的男子,仔细的瞧,也不像是平日里过的好的,他扭头看着简童,心里闪过不好的猜想。 简童在睡梦中睡的极为不安稳,总感觉如芒在背,有人盯着她看个不停,她幽幽的睁开眼,睡眼蒙松的看向那道视线。 直直的撞见一双阅历深厚,笑的花枝乱颤的眼睛。 “云哥,我今个好像看到了你说的卖帕子的那位公子,他……” 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简童怀里的小雨隐隐的要醒来,简童捂住他的耳朵,等他安稳的睡去了,才看向门外的两位熟人。 “简大夫……” “嘘——”简童伸了食指放在唇边,冲青莲和云哥笑了笑,起身将小雨放在床上, 她没注意到小孩抓住了她的衣襟,起身时把小雨惊醒了,“姐姐……唔……”小雨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又被简童哄睡了。 简童轻轻拍着小孩的胳膊,慢慢的把他的小手放在他的身前。 青莲目视了一切,想到某种猜测,脸色略白的站在门前抖着唇瓣,身旁的云哥捏着他的袖子,低声的提醒他,“收了你那些心思。” “神医醒了?”老大夫一看简童站起来了立马上前拱手问道。 简童却没看见,直直的走向门口的两人,开门见山的问道,“我那铺子是不是你俩收拾的?” 她昨个想了一宿,才记起云哥是来过他店里的,想来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果然,云哥还没回话,青莲的耳根子就红了,期期艾艾的点头,可是看到简童一脸沉着认真,青莲说出口的话变了味道,带着讨好自责,“是不是哪里收拾的不好,耽误了简大夫的店铺?” “不是不是!你别多想,我要谢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我一大早打开铺子就是干净亮堂的模样,还好奇聘请的工人怎么来的这么早,后来一问才知道不是他们。”简童刚睡醒,脸上可能没什么表情又吓到他们了。 青莲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简童点点头,认真的看向两人,“真的,我的店铺已经开张了,以后可能就定居在此,你们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去铺子找我,就当是我感谢两位帮我收拾院子的酬劳。“ 她说完感觉到云哥的脸色稍缓,不如一开始那般冷了,细细想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云哥似乎不大愿意她接近青莲,便礼貌的保持着距离。 被冷落了的老大夫不死心凑上前和简童搭话,“神医啊,你那朋友先走了,让我转告你她去船上了,让你一个人多保重。” 简童一拍大腿,哎呀,这个时候王姐应该坐上船了,哎真是睡过头了,再见就要过几日了,简童眼中划过自责,没能送王姐一程。 “好谢谢大夫。” “哪敢啊,那个……神医,老衲早就想与神医结交相谈……”老大夫想起面前神医的气度,多年来的沉稳深厚消失个一干二净,眯着眼笑着巴巴的凑在简童面前。 对面还有两个男人看着,简童摸摸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老大夫羞涩的笑笑,“您叫我简童就好,我也不是什么神医。” 让一位快自己奶奶的年纪的大夫在她面前弯腰,她可不敢。 老大夫笑的更欢了,简童就看着她眼角的鱼尾纹一条一条的更深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挡在她身前,生怕她跑了似的护着。 简童苦笑不得,无意间抬头对上青莲偷笑的表情,更是无奈了。 “陈大夫,不瞒你说我学过些医术,都是小时候跟一位云游的神医学的,过去太多年了,有些就记得不太清了,今个扎针的时候,我都是想了好一会才敢下手。“ 面前的老大夫姓陈,家里几辈人都是学医的,自小就精通医术,现在缠着她问云哥手里的药方子是怎么个配法,又是问为什么要用银针扎那男子。 眼中大大晃着两个字:求学若渴。 一般面对这样的情况,简童都会置之不理,教书育人可不是他的责任义务,但是这个大夫面向端正,想着在她医馆里用了这么些东西,也就耐心的解答了。 陈大夫乘胜追击,拿着纸要请教简童银针的用法,苍老的身躯慌里慌张的取过纸来递给简童。 于心不忍的简童:“陈大夫,今日时候不早了,“ 陈大夫面露失望, 简童:“我回去得空了写好给你送来可行?“ “当然当然!“陈大夫堆着笑,浑身透着喜气洋洋的笑。 院子后面的药童煮好了药,刚端进医馆,几人的脸色齐齐的一皱,因为实在是远远的就闻到了药苦味。 “老师,药煮好了。“ 简童转过身,端起药刚想去喂小雨哥哥,突然感受到背后几道视线刷刷的扫过来,对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还有外人在场,是会毁了这男子声誉。 第四十八章 被抓住了 第四十八章?被抓住了 医馆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凝住了,半晌没有人发出声响,终归是老大夫活了大半辈子,看出了简童的疑虑,上前笑着问,“床上这男子难不成是神医的夫郎,还未曾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 话一出口,青莲猛的一抬头,竖着耳朵等简童的回答,胸膛一颗心脏飞快的跳着,捏紧了帕子不敢呼吸。 “不是不是!他是我……是我偶然救下的,先前并不认识,陈大夫不要说胡话,会辱了这男子的清白。”简童愣愣的解释,看着陈大夫了然的笑意明白她是在给她解围,不免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药碗。 陈大夫给了药童一个眼神,药童立马上前弯腰,“神医,我来喂公子药吧。” “好谢谢。“简童微微点头,气度轩昂的谢过面前的小药童。 药童喂药的时候不小心会碰到旁边的小雨,没一会小雨就被弄醒了,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哼唧着。 小雨软乎乎的一声“姐姐~”让简童心软的不得了,快步走过去就把小孩抱起来,轻声的哄着,“还困不困啊?” “唔小雨不困了,哥哥在喝药药吗?” “喝了药药就不会痛痛了对不对,姐姐。” 简童抱着他,学着以前的妈妈抱着孩子一样的不时的掂几下,“对啊,你哥哥很快就会不痛了,明天就会醒了,小雨不要担心哦。” 小雨抱住简童的脖子,迎面看到了对面的两位哥哥,和哥哥长得一样好看,但是有一位哥哥好奇怪,一直盯着他看,似乎好像很难过。 不过,小雨并没有被感染到,因为姐姐说了哥哥很快就会好了,明天就能和哥哥说话了,他现在开心极了,抱着姐姐就不想撒手。 “陈大夫,你这里能收留病人吗?” 简童突然想到了小雨哥哥的居住问题,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多加照看,根本离不开人看着,更是不可能回到那个桥洞了。 她拍着小雨瘦弱的肩膀,她可不舍得这小孩住在那里了。 陈大夫面露难色,“简神医,老夫院子里有女眷,实在是无能为力,再者,我一把年纪也没精力再日夜照看病人。“她摸过男子的脉搏,自然知道男子身体的亏虚,日夜照看怕是少不了的。 “姐姐,小雨可以自己照顾哥哥的,哥哥说小雨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出去赚钱了。“小雨想起哥哥晚上对他的教导,立马举起小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简童神色一顿,小孩语气中的谨慎小心,处处拘谨害怕打扰,她都听出来了,忽然心里就痛了一下,想起她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过,从来都是家长哄着抱着才能让她做一件事。 怕小孩看到她的脸色胡乱想,简童赶忙掩去眼中的涩意,“小雨今天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家里有好几间院子,让小雨跟哥哥住一家好不好。“ 她说的轻巧,抱着小孩颠了几下,逗的他紧张小心又开心的抱紧她的脖子咯咯笑。 “真的可以吗?“ 小雨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抓着简童的手都用力了不少,小小的嘴巴微张着,可爱的模样透过简童的眼睛看的一览无遗。 “对啊,小雨要不要去姐姐家玩啊。“ 小孩呆呆的看着简童好久,似乎是在确认简童是不是真的想让他去,会不会骗他,简童也不说话,柔柔的看着他的小脸蛋,笑的温柔。 “哥哥也去吗?“半晌,小孩眼眶红了,埋在简童的臂弯里闷闷的出声。 “当然,你哥哥还在生病,姐姐是大夫,要把你哥哥接回家照看着,不过小雨放心哦,姐姐也有几个弟弟,到时候让他来照顾你哥哥,这样你哥哥醒来就不会生气了。” 简童心里想好了,先把小孩和他哥哥送回去,自己就雇一辆马车赶回陆家,问问他们过不过来住,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先把陆初溪骗过来,那家伙应该最好骗。 家里有个男人,小雨和他哥哥的名声也能保得住。 看着陈大夫给男子找好牛车,简童抱着那小孩就要走了,青莲的脸慢慢的拉了好长,他和简大夫都没说上几句话,青莲满脸的失落的,眼睛悄咪咪的盯着简童转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没人发现, 青莲的心思太单纯,云哥一眼就看穿了,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转身去拿药童配好的药,直到简童快出院子的时候,云哥瞧着满脸急色的青莲,无语半刻拉住青莲的手跟着简童,“简大夫,这些我替你拿着吧。” 云哥接过简童手里的药包,转头递给羞涩又急切的青莲,瞥见他眼里藏不住的喜欢,暗骂一声,蠢货,给她拿几个药包就乐成这样。 额…… 简童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刚才小雨要伸手拿的时候她拒绝了,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云哥“抢”了过去。 几个人走在巷子里,下午的太阳也不小,路上没有几个人,一时间怪安静的,简童有意打破尴尬的局面,就看着云哥手里的药包问,“你朋友的伤口怎么样了?” 她也不敢多问,毕竟是伤在了那样的地方。 青莲一听脸红的滴血,他知道那药是用在那种地方的,也知道云哥是在帮云烟楼里其他受苦受难的男子,但一想到简大夫不嫌弃他们身份地位,身子肮脏,还愿意给他们看病,心扑通普通跳的飞快,也不知道是羞耻还是喜悦。 云哥依旧清清冷冷的,对着她浅浅的道谢,说是朋友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痛苦了,言语中恭敬认真,是打心眼的真诚。 “那就好。” 简童点点头,扭头想要再提醒他些什么,突然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把她吓得差点没抱稳小雨。 “死女人,我就知道你在镇子上养了其他男人,好啊!你个臭不要脸的死女人!” 巷道的终点站着个逆光的身影,高大的身躯快要严严实实的挡住巷口。 第四十九章 陆泽阳打人 第四十九章?陆泽阳打人 陆泽阳一张逆着光坚毅的轮廓几乎只过了几秒就怼在简童眼前,简童喉咙里刚发出一点声响,想问他怎么来了。 下一秒,陆泽阳的一巴掌拍在了简童的肩膀上,简童根本没有想到陆泽阳会打她,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一巴掌力气不小。简童怀里还抱着个小孩。 天旋地转,简童的脑子里都在冒星星,快要倒在地上时,勉强的腾出一只手撑住了墙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 简童的额头上迅速冒出汗珠,吼间忍不住溢出闷哼声。 “姐姐,你是坏人,你为什么打姐姐!”小雨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的清清楚楚的姐姐的手腕红的好快,满脸都是焦急的从她怀里的下来。 抱着她受伤的手臂心疼担心。 “简大夫!”青莲离她最近,也是站在一旁清楚的听见了骨头碎裂的饭声音,再看向简童的目光的里止不住的担忧溢出言表。 他甚至慌乱之下都忘了打简童的男子可能是她的夫郎,他顾不得其他想法,推开了云哥拉起简童的手紧张的快要哭出声。 “咝——”简童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憋屈,一张脸此刻疼的扭曲起来,青莲一碰到她的手,她就疼的咝了一声,又想起男女有防,又极快的避开了。 “呜呜呜呜……?姐姐疼不疼啊,u呜呜坏人,坏人!我也要打你!”小雨转头用劲的扑进陆泽阳的怀里。 小小的拳头落在他的腿上,根本对他造不成一点伤害,小雨仰着头,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红通通的怒视着他。 “喂,臭小孩,你不要惹我!“ “死女人,你还在外头背着我们生了孩子,你真够不要脸,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实了,天天往镇上跑是想抛下我们?“陆泽阳推开小雨,胸膛里都是气愤,起伏凶狠,他站的高,一低头就看着简童和一个男子不清不楚的蹲在一块。 “你娶了我们陆家男人,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你不瞧瞧你这般模样也能嫌弃我们,每日里好吃懒做,只等我哥几个养着你……“ 顿时气血涌上脑子,说的话脑子也不过,肮脏的话语一股脑的都堆在了简童身上。 惹得一直漠视的云哥也不悦的皱起眉,拉起地上的青莲,冷冷的盯着他一眼,暗示他不要再和简童接触,免得被这个泼人扰上。 他大致也能从这男子嘴里的话猜出来,这男子还有身后三个男子应该都和简童有些渊源,他心里冷冷一笑,却又生出些犹豫的疑惑来。 小雨哭的上起不接下气,简童终于从断手中找回一丝冷静,巷道里回荡着陆泽阳的嚎叫哀怨声,简童早就瞥见陆泽阳身后的其他兄弟,她手上的痛慢慢蔓延到心中。 她听着陆泽阳骂她是死女人,是抛夫出轨的女人,心里抽抽的疼着,委屈只花了几秒就把她淹没,她的眼泪没出息的夺眶而出。 越哭越凶,她热也忍不住,仰头看着仍在破口大骂的陆泽阳和身后冷漠的陆衡阳,她抿着唇不哭出声,用另一手撑着地站起来,目光磊落的看向这几个男子。 “说够了?“简童任由眼泪划过脸庞,颤抖的音线里依旧能听出她的冷静,可是再看那一双眼睛,透过红色的泪,陆初溪分明从里面看到了冷冽的寒风。 他将要迈开的步子一下被冻在原地,就连心浮气躁的陆泽阳也在触到她泛红的眼眶猛的噤声了。 “劳烦两位帮我一个忙,同我回铺子与我胞弟解释一番。“简童拉着小雨,恢复了沉着冷静的面貌,转身对着青莲和云哥请求。 云哥早看见她的眼泪,心里密密麻麻的缠上疑惑,他抬眼瞧了一眼打人的男子眼中的气急败坏,抿唇点了下头,随着青莲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先换处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 她掠过陆泽阳,径直走向陆初溪和陆衡阳,陆子游藏在陆初溪身后,瞧瞧的伸出头看了她一眼,而陆初溪连头也没抬,低着头看着脚尖。 简童嘴角扯出一抹笑,却比哭着还难看。 身后的陆泽阳还想说话,跟上去没几步被陆衡阳狠狠拽住?,他不解的看着三哥,却得到三哥极为冷冽的一句,“先听她解释。“ 几人走到了青州物运,陆衡阳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亲眼看着简童用左手生涩的从怀里掏出了钥匙,他皱了一下眉,目光落在简童不自然垂着的手腕。 铺子里没什么东西,简童随意的把钥匙搁在了台上,一眼望尽的铺子,连八把椅子都凑不出来,简童看向云哥和青莲,“不好意思,昨日才开张没想到会遇到今天这回事,椅子没买几把,只能麻烦你们站一会。“ 青莲摆摆手,羞涩的说着没关系。 简童放开小雨的手,“小雨,姐姐和哥哥现在有事情要聊,你先去后院子玩好不好,后院有好几家屋子,你去看看喜欢哪一间,到时候你哥哥来了就送过去好不好?“ 她擦掉小雨脸上的泪水,心中已经坚定了要护着这孩子的念头。 “他还会打姐姐吗?“小雨不愿意,拉着简童的手生怕她再受伤,受伤会很痛,他不想让姐姐和哥哥一样受伤。 “不会的,去吧。“ 小雨一步三回头的瞪着陆泽阳,最后还是乖巧的进了后面的院子。 “我们好好聊一聊吧。“小孩的身影不见了,简童脸上的温柔一瞬间收住,冷漠的看着陆初溪开口。 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简童用左手抹了一下,但黏糊糊的感觉依旧还在,不用水是洗不干净了。 陆初溪的心咯噔一下,无端的升起一股恐慌,“家主……“ “这家店是我前天盘下来的,昨天开张的,因为昨天忙的太晚了,就索性没有回去了,我前些日子有同你说过,不知道你是不是忘了。“ 平淡冷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抱怨,陈述的语气只是通告一般的继续说着。 第五十章 各自解脱 第五十章?各自解脱 陆初溪脸上的恐慌藏不住,嘴唇颤抖的看着简童,可是那双一直温柔的鼓励他的眼睛里此刻只余下冷漠。 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已经不愿意与他们说话了,分明刚才还那么温柔的劝那个孩子去别处,他抚上胸膛,心脏似乎被紧紧攥住,透不过一丝气。 陆衡阳:“家主,我们是担心你可是在镇子上受伤了,才担心的来寻你,并没有其他意思,是小四不对,他看见了家主和其他男子在一起,一定是误会了。” 他拉住想要开口质疑的陆泽阳,冷静的说着。 简童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冷冽的视线似乎透过他的皮囊看清了他,他一时间对上她清澈的眼睛竟自觉惭愧的避开。 “呵,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们的担心。“ “你们几个是想着我来镇上吃喝嫖赌找男人了是吧,今天也就说清楚了吧,这些日子我在镇子上找活计,就是这么个活,我想你们也不会在意我做什么,只要不回去出现在你们面前罢了。“她已经不再对他们抱希望了,就这样吧。 “我从未招惹过除你们之外其他男子,刚才那个小孩是我今天干活时遇到的,他哥哥生了重病,是我送到了医馆,看他年纪小,一时不忍心才准备带回来照顾,至于这两位男子,还请你二位帮我解释一下。“ 她对着云哥颔首,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云哥清冷的声音复述了一遍她与他们相遇的场景,青莲在一旁附和点头,眉眼间都是诚实。 很快,真相大白。 简童送云哥和青莲离开,店铺的门朝外敞开着,外面的阳光堪堪停在门槛处,被挡了个严实,青莲目光不忍的看着她的手腕,声音低弱,“简大夫,你的手……“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她的手穿过阳光,一瞬间,外面的阳光就射进了铺子里,可是她一收手,阳光就不见了。 陆初溪和陆衡阳面面相觑,想说的话无言的堵在喉咙,呆楞的反应过来的陆子游悄悄的拉着陆泽阳的手,小声的和他说,“四哥,你错怪家主了。“ 他黑黝黝的肤色里的红色蔓延开来,喉结滚动里几番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门口处的背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的沉默后,清脆的女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后院里还有五间空房,你们若是想来就搬过来,若是不想,以后我也不回陈家村去扰你们的眼,也巧你们不喜欢我,我每过几日就给你们送些月钱,除此之外,便等着能和离的法子吧。“ “陆初溪,你大哥不在,这些话我本来是该和他说的,但是他日日见不到人影,就说与你听,我早打算和你大哥和离,但现在的衙法规定若是和离,对你们男子有损,所以我才忍着,你们也忍着,在给我些日子,等我找到好法子,咱们也就各自解脱了。“ 简童提到了——解脱,她的唇边真切的露出了一丝释然。 陆衡阳:“家主,是我们莽撞误会了家主,我们甘愿受罚!“ 说着,他拉着陆泽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陆初溪哭花了脸抽泣着跟着跪下求简童原谅,店铺外路过的人有那么一两个好奇的张望着,简童冷眼扫过去,又怂的立马散开。 嘴里念叨着,“没想到这家老板对内子那么凶……啧啧啧……“ “对不起家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拉住小四,伤害了家主,初溪身为长哥,愿意替大家受罚,求家长不要……不要扔下我们……“陆初溪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较劲所有脑汁才跪地说出这样的话。 膝盖的痛比不上万分之一的心疼,虽然早就从大哥口中得知她早有了和离的念头,但如今这个时候被她再次提起,他心中只剩下万分的害怕。 他明明已经知晓了她不是那个女人,知晓她温柔的性子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知晓她断了手腕却佯装无恙,原来她是开始厌恶我了吗…… 陆衡阳目光沉静的盯着冷漠的女人,他一颗心不断的下沉,已经明了女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想罚你们,你们自己起来吧,我这里一会开张了就要有客人了,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以后我们管好各自的事,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会去管。” 陆泽阳抬头只捕捉到女人消失的裙摆,隔着一扇门,他隐约听见了那个孩子的声音,“姐姐你有没有打回去?” …… 小雨的哥哥被简童安置在了离主屋最近的一间,一推开店铺的门走几步就能到,也方便观察病情。 简童回到院子里,彻底不再去想店里的几个男人,她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咬着,狠下心接上自己的手腕,红肿的手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伤的是右手,肯定是写不了字了。 运往金陵的船只刚走,红字报也张贴了出去,想来这几天应该不会有多少客人,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一个会写字的替她坐班。 “姐姐你的手还疼吗?”小雨从屋外跑进来,手里攥着一块湿毛巾,他看见了简童拿了一块毛巾,他也去拿一块毛巾,然后沾湿了给姐姐擦眼泪。 “不疼了,谢谢小雨。” 简童温柔的摸摸他松软的头发,忽而想到什么,便拉近他问,“小雨,姐姐喜欢你,你以后愿不愿意留在姐姐身边呀?” 五个男人都能养活,一个小孩也不成问题,就算小孩不愿意的话,他这一生,她也罩着了。 简童的目光温和,小雨被盯的面色害羞,他抱住简童的胳膊,奶声奶气的说,“哥哥说了,做人要善良,要感恩回报帮助我们的人,姐姐,等哥哥醒了,我们一定会给姐姐干活的,我和哥哥虽然没有钱,但是我们吃的少,可以多给姐姐干活还恩情。” “小雨会写字吗?”简童捏着他的小脸逗他。 “不会……” 第五十一章 又是她给的 第五十一章?又是她给的 小雨歪着头又补充道,“不过我哥哥会!我哥哥写的字可好看了,姐姐,等我哥哥醒了,让他写给你看好不好啊?” “好。” “可是我哥哥什么时候能醒啊?我刚才趴在他耳边和他说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小雨轻轻的将头磕在姐姐的腿上,天真的提出疑惑。 “明天吧,我们去看看。“ 小雨嗯了一声,乖巧的拉着简童没有受伤的一只手开门,却迎面看到一身衣袍,他仰着头看到了一个哭的眼睛红红的哥哥。 简童对着陆初溪颔首,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你是和坏人一伙的!“小雨想起来了,这个哥哥也是坏人,说完他立马双手张开,像个小小的老鹰一样挡在姐姐前面,怒气冲冲的瞪着陆初溪,”你让开,我要和姐姐出去!你别想伤害我姐姐!“ 陆初溪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几秒后看着小孩充满敌意的眼神退到了一边,院子里跪着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简童身边,简童看清了那副场景,一下子都没喘上气。 空荡的院子里,几个男人赫然贵在粗粝的石子上,光裸着的上身满是鞭痕,尤其是陆泽阳,简童看的清楚他身上的鞭痕泛着血迹,一块块肉绽开,血肉模糊。 最小的陆子游脸色惨白的摇摇晃晃的要晕倒,如果不是陆衡阳在旁边扶着,恐怕真的要一脸磕在石子,摔破了相。 简童扭头瞪着陆初溪,“你们又在玩哪一出!“ 可是略略再一看,才反觉陆初溪的脸色也不正常,唇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青色的衣服上一块深一块钱,简童仔细一看,终于看出那深色的一块块是血迹洇出来的颜色。 “真是疯了!“简童气急骂了一句,胸膛起伏的厉害,撇着低头认错的陆初溪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够了,都起来,我说了不罚你们就不罚,你们跪在这里又是装样子给谁看,滚回屋子里躺着去!” “叫你们去屋子里躺着听不见,是想被太阳晒死?” 他们跪着不吭声,简童下意识的没反应过来用右手去拽陆初溪的胳膊,忘记了手腕还肿着,刚碰到他胳膊,自己的手腕又疼的钻心,脸色扭曲了一下,对上陆初溪担忧的眼神。 “家主你的手……” 呵,都做样子给谁看呢? 她放下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我不想搭理你们,但是我这院子门上没锁,一会有人顾客进来了,看见了你们的身子又该是我的错了,穿上你们的衣裳滚进去。” “你们想去那间就去那间。”简童扫了一眼陆初溪,看见他的犹豫直接下了命令,“现在立刻马上滚进去!” “走!”简童拉着小雨绕过陆初溪径直的去了病人的屋子,半晌都没有出来过。 …… “姐姐他们进屋子了。”小雨蹬蹬蹬的开开门,凑到简童耳边小声的说。 简童翻书的动作不断,嗯了一声。 “忙了一天都忘记问了,小雨的哥哥叫什么?“简童合上书本,看着床上安睡的男子,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小雨的大名呢?“ “我哥哥叫苏慕白,我叫苏乐颜,只不过哥哥一直都叫我小雨“小雨挺着胸膛朗声说道。 “退谋休洛勇难攀,性得清虚不在山,十里足居应慕白,一瓢犹乐直师颜。” 简童嘴里淡淡的飘出这一句词,轻笑了一声,“小雨和哥哥的名字都很好听,姐姐也希望小雨能一直快乐笑开颜。” 简童离开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床上的男子颤抖的睫毛,似乎只是颤抖了几下,很快归于平静。 “扣扣扣——” 陆衡阳从火烛中抬起头,整理好了衣裳刚起身,停顿了一下,眸光一闪,拉低衣领,雪白的皮肤衬着斑驳的鞭痕扎眼。 房门被打开,一室的烛光照亮小雨的脸颊,陆衡阳低头看见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给你。” 苏乐颜心不甘情不愿的举着一个包袱递给面前这个哥哥,好像有四个哥哥,不过姐姐说还有一个哥哥没有来。 他想着姐姐的话,于是板着脸说,“姐姐说这个屋子里的床很小,你们可以一人一间屋子。” 陆衡阳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瞥见小孩高举的胳膊发抖,才接过包袱,包袱一拿到手,小孩就蹬蹬蹬跑的没影了。 一点也不想呆着这的心思显而易见。 “三哥,是她来了吗?” 趴在床上的陆泽阳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出声,他身上的鞭痕都是他让三哥用力鞭笞出来的,每一下都带了狠劲,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还是不够狠。 他一闭上眼都是那个女人红着脸眼睛失落的模样,说不出来的心口痛,让他怎么也忽略不了。 他听着叩门的声音,差一点就要从床上弹起来却又害怕……害怕看到她。 “不是,是那个孩子。” 陆衡阳放低了声音,一旁的陆子游早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他轻手轻脚的打开包袱,扑面而来的一阵肉香味, “她又买了包子?”陆泽阳抽动着鼻子闻了几下,敛眉没什么情绪。 心里的思绪又绕了一大圈,那个女人就喜欢乱花钱在外面买着吃,自己做不是更省钱!还每次都买肉馅的。 “嗯。”包袱里不止是一些干粮,还有几瓶黑色外敷的药膏,上面贴着的红纸写的清楚是用来外敷在伤口上的,一天两次,怕他们忘了似的,每一瓶上都写着。 陆衡阳的手指轻点药瓶,沁凉的瓷器被他握在手心慢慢捂热了。 “趴好,我给你上药。” 陆泽阳刚想起身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就被他又按了回去,没一会扒了他的衣服,什么东西被抹在他背上,清清凉凉的,带走了鞭伤上的火辣。 罕见的,陆泽阳听话的没动作,安静的趴在床上,裸着上半身忍着上药时候的疼。 陆初溪踏进屋子时,就听见小四哼了一声,语气不好的问,“又是她给的?” 第五十二章 装睡 第五十二章?装睡 陆初溪放下手中的木盆,走上前看着陆衡阳给小四搽药,虽然心里也许知道了药是那里来的,但是还是又问了一遍,“她送来的?” 和陆泽阳大差不差的问题,陆衡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了然他眼中的期翼,低声嗯了一声,给陆泽阳搽药的动作没停,只是用的力气更大了。 “咝…………” 突然加重的手法让陆泽阳没有防备的喊出了声,抓着被子的手青筋暴出,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憋着,不揉开明天有你疼的。”陆衡阳没什么表情,仿佛做着很正常的事。 陆初溪看见的桌子上的包袱,眼底深深的划过自责愧疚,沉闷的气氛瞬间将他刚平复好的心思淹没。 “你去看了那个女人救下的男子。”陆衡阳打开一罐新的药膏,示意陆初溪过来敷药。 “嗯,他……病的很重,她一直在那看着,今晚上可能会守着他。”陆初溪掀开自己的衣服,烛光闪烁,照着陆初溪的脸上一层暗淡的光晕,一双眸子里暗淡无光。 “听那个孩子讲,他和他哥哥成日里都是在桥洞里呆着,时间长了,没有吃喝,就慢慢的生病了,是今日家主拼命救回来的。” 冰凉的药膏覆盖在伤口上,轻轻的揉了几下,清凉的药膏渐渐变得火辣,那股子劲铺在他身上,细细密密的钻进他心中。 细碎的长发遮住他的视线,许久,屋子里的声响都静悄悄的,陆初溪的思绪飘到了隔着几米远的另一间屋子, 那个男子今夜会不会醒来,家主一个人能照顾的来吗,他方才站在那间屋子,满身心都是局促,那间屋里,家主安静的坐在那里,只在他进屋时瞧了他一眼,其余时间都是安静的沉默。 她,孩子,男子,他站在一旁,仿佛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孩子看他防备的神色,床上沉睡的男子,他站在那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快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和那个名叫小雨的孩子说的第一句话了,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她,可她真的从未再分出一分眼色在他身上。 “二哥,明日我和小四小五回去,给大哥写封信后,再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搬过来。” 陆初溪身上伤已经收拾妥当了,他回过神来就听到衡阳的话,愣怔着没有说话,一旁的陆泽阳闷闷的发出声音。 “我不搬过来。” 陆衡阳给自己搽好了药后,收拾好了药瓶什么的,淡淡的回应“明天问问小五,他要是也不想搬,那你们就做伴继续住在陈家村,我和二哥过几天再回去看你们。” “你不是瞧见她,就心气不爽吗,既然如此,也不要见面为好。” “也好。”陆初溪点头,沉思片刻后同意了衡阳的是说法。 “三哥……对!我瞧见她就打心底不舒服,行了吧,我明天就自个走回去,你们也不用看我,你们就带着小五在这里住下吧!”陆泽阳听到了二哥的话,心里那唯一的念头彭的一下像泡泡一样破了,随即破罐子破摔气的拉过被子盖住耳朵。 索性不再去想今天的事。 这一遭奇怪的操作,陆衡阳清楚的看在眼底,细密的睫毛盖住他深沉的眸子,他没说什么,瞧着同样出神的陆初溪深深叹了一口气。 …… 夜已经很晚了,木桌上的蜡烛燃的只剩一半,窗外依稀还能听见打更人含糊不清的口音。 屋子里静的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声音。 简童放下手中的书,她看了快一夜的书,眼睛看的发酸,床边的小雨早就趴在他哥哥的手上睡着了,简童摇摇头,“还说要陪我一晚上呢,也不知道睡了多大一会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吗,小心翼翼的抬起小雨压在男子手背上的头,将他抱起来后想了想,还是放在了男子的另一边。 简童掀开一小块被子,好在床不小,加个小孩绰绰有余,就怕小雨睡觉不老实碰到了他哥哥。 为此,简童拿了一张新的床单把小孩裹了一圈才安心。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眼底都是细腻的温柔,清浅的呼吸在黑夜里让人心生平静,她没注意到,床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睛,只短暂的几秒就屏住了呼吸,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外面打更的声音愈来愈近,简童侧耳倾听,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难怪外面隐约有些亮光了。 他怎么还没醒,简童瞧着床上的男子,刚疑惑着,就瞥见了男子泛红的脸颊,和滚动的眼眶,愣了一下,眨眨眼想:原来醒了啊。 也不知道醒了多大一会了? 既然醒了,简童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回房间小憩一会,走之前沉思了片刻,还是抬起装睡男子的手腕,仔细把了一下脉。 苏慕白呼吸瞬间停滞了几秒,心脏跳动的愈发厉害,他躺在床上,快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在带动床板的细微震动,心跳如雷,呼吸紧张,苏慕白鼻尖的香气久久的萦绕着,还未散去。 他混乱如乱麻的脑海里只剩下睁眼后的惊鸿一瞥,耳边又响起了那一晚码头边上多年的第一句“谢谢。” 女子的手带着凉意,在这炎热的夏日,让人忍不住想要趋附,苏慕白紧张的闭紧双眼,忍住胸膛的喘息,努力放慢声音的呼吸,她的手指好软好凉,苏慕白脑海里蹦出这一个念头。 随即又蹦出:她身上的香气如雨后的君子兰一般淡雅清新。 她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小雨口中的神仙姐姐就是她吗?是她救了我…… 苏慕白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简童把脉的手一顿,脉象的不平稳不免的让她有些担忧,男子憋红的脸又让简童怀疑是不是因着她女子的身份。 脉象渐渐的愈发凶狠了,简童皱着眉松开他的手。 算了,还是等小雨醒了和他解释清楚了再来看一次。 一阵小风划过苏慕白的手掌,他轻握手掌,却什么也没有握住。 第五十三章 羞耻 第五十三章?羞耻 周遭的空气改变了不少,渐渐的变冷,苏慕白心里压抑着汹涌的情感,终于还是在听到细微的渐远的脚步声时偷偷的睁开眼睛。 略宽大的背影,黑长的头发散落在肩头,灯光太黑他一时看不清楚,可就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天光大亮,朦胧的太阳笼罩住她的背影。 朦胧美好。 她离开了,关上了门,苏慕白的气息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脑海里声音和画面渐渐融合在一起,是她! 他睁大了瞳孔,双手费力的撑着床板想要起来看的更清楚,他生涩的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原来真的是她,是那个在码头给了他铜板,又那般认真说谢谢的人。 她又救了自己一次,苏慕白无力的摔在床板上,怔怔的盯着屋顶的横梁,一旁的小雨突然哼唧了一声,小嘴微张模糊的喊着什么东西。 苏慕白感受到弟弟的动作,才渐渐回神艰难的转过身,看着熟睡的小雨,他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上小雨消瘦的脸颊,眼中有了笑意。 真好……又遇上她了…… …… 日光大亮,陆初溪一夜未眠,耳边依旧静悄悄的,过了一会似乎听见了院子外叫卖的声音,陆初溪心里迷迷糊糊的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守了一夜。 他眼下一块青黑,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一夜没睡,陆衡阳淡淡的问了一声,“什么时候回去。” 陆初溪叠被子的动作一顿,好半晌才说,“先和家主说一声才好,贸然就……” 剩下的话他也不说不出口了,他满心都是想着出了这道门就能再见到她温柔的笑颜,可经过昨天那件事后,她还会想见到我吗? 见到我们吗? 陆子游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呆呆地问,“三哥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回去收拾一些东西搬过来住,以后就不回去了。”陆衡阳跟着收拾起床上的被子,昨夜这张床上睡了四个人,还是有些挤的,但是环境已经比陈家村好上太多。 “哦。”陆子游闷闷的发出声音,低垂着头,看得出来不是很开心,他环顾四周,疑惑着歪头,“四哥呢?” “小四先回去了,你也快点起来,我们一会一块回去。”陆初溪目光暗淡的推开门,片刻间踱步到了那个病重男子的屋前。 终于还是敲了两下,屋里似乎有人在说话,陆初溪敲门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胆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动作。 脚步声渐渐的走近,陆初溪屏住了呼吸,却没想到开门的是小雨。 “大哥哥?” 小雨仰着头,大大的眼睛里清澈的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讨厌,一张小脸都洋溢着开心,陆初溪没由来的就抬眼往屋子里看,正巧就对上了床上男子温润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看着男子嘴角的温柔的笑意,愣愣的点头示意了下后回过神问小雨,“你哥哥何时醒了啊,家主可是在这守了一夜?” “嗯我哥哥也是刚醒的,你问姐姐吗?我醒来的时候姐姐就不在了,姐姐可能回自己的房间了。”小雨一看到哥哥醒了,心里顿时想不到其他的事了。 经陆初溪这么一提醒,小雨立马又想起自己没做到答应姐姐的事,心中自责愧疚,愈发表现在脸上。 “哥哥,我做错事了……”等陆初溪走后,小雨耷拉着脸趴在苏慕白的床边,止不住的难过自责从眼中流露出来。 “怎么了?” “我昨晚上答应了姐姐要和姐姐一起等哥哥醒的,但是小雨好像自己一个人睡着了,一醒来就看见哥哥了,小雨应该是晚上偷偷爬到床上了,姐姐会不会生我的气啊?”小雨两只小手纠结的缠绕在一起。 丧气的低垂着头,偶尔小心翼翼的往上抬眼瞥苏慕白一眼,好怕哥哥也会认为他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孩子。 却忽略了哥哥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丝毫没有察觉到哥哥的一丝局促。 苏慕白悄悄滚动了几下喉结才使说出来的话没有那么别扭,“小雨不是和哥哥说了姐姐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吗,小雨怎么还怕姐姐会生你的气呢,应该不是……不是小雨自己爬到床上的……说不定是那个姐姐将你抱上去的。” 苏慕白低声咳嗽了一声,在喊出姐姐这两个字的时候意外的脸红里几分,眼神闪躲开不敢看弟弟。 心思单纯的小雨一听,脸上的丧气就收住了,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似乎也不担心是自己做错了,苏慕白看在眼底,其实心里仍存着疑惑,方才那门口的男子为何叫那女子如此亲昵? 自小雨发现他醒了以后,就和他说了那女子是如何费尽心思救下他,又看他们兄弟二人可怜住在那般阴暗的桥洞不宜养病,将他们接到这宽敞明亮的大院子里休养。 苏慕白心思深深的都放在了那个女子身上,不由得听的认真,看着弟弟满眼都是光亮羞涩的喊她姐姐,他心底慢悠悠的生出了一些不可见人的藤蔓,一寸寸生长裹挟住他渐渐回温的的心脏,好像更加想报答那个女子了。 “小雨,方才那位门外的男子……是恩人家中的人?”苏慕白还是不由自主的拉着小雨的手问了出来。 “是啊~姐姐和小雨说这个大院子就是给他们买的,昨天来了四个大哥哥……” 苏慕白拉着小雨的手没了力气,后面的话在苏慕白嗡嗡响的脑子里已经显得不再重要了,他怔怔的想,原来她已经有了家室。 也对,她这样善良温柔的女子相比一定是男子争抢都喜欢的,那能轮到他……不是他在想什么!苏慕白忽然为自己的失落感到慌乱,他只是想要报答她而已,怎么会……… 他既不是名门望族家的公子,也不是良家百姓,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他怎么敢肖想她! 苏慕白为自己的妄想感到羞耻。 第五十四章 生气 第五十四章?生气 正在苏慕白纠结的时候,他心中一直想的人出现在了门前,只听见嘟嘟嘟的几声敲门声,那人懒洋洋的靠在门框边朝着他这看。 简童站的位置也巧,一抬眼就看见了靠在床上不再装睡的男子,怕他尴尬,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朝小雨招招手。 “小雨啊,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呀~”看着苏乐颜蹬蹬蹬的跑过来,简童眼中的疲惫少了不少,揉了一把小孩毛茸茸的头发瞬间又觉得精力充沛了。 “对不起姐姐,我昨天一个人睡着了……” “这个不怪小雨,是姐姐把小雨抱到床上的,不过姐姐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小雨帮忙哦……是这样的,那几个大哥哥现在要回家一趟搬很多东西过来,姐姐帮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可以方便一些,你去帮姐姐带个口信,姐姐还有其他的事忙,就不亲自去了。” 小雨认真听后,挺直了胸膛,小小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好的,小雨现在就去!” 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跑过去传话了,毕竟昨天晚上就干过这样的事,苏乐颜表示他已经熟悉了传话业务,即将成为姐姐的得力干将。 小孩屁颠屁颠的跑没影了,简童心里了了一件事,扭头想起来屋里的男子,想了想还是敲门示意能否进去。 “你好,我是昨天医治你的大夫,看你醒来,我再给你把一下脉吧。”简童看他点头来,才踏进屋子里,不远不近的站在一边轻声的说着。 苏慕白的手攥着柔软的被褥,心扑通普通跳的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她,耳边她的声音如同夏日的凉风习习,却吹的他身心燥热。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空气都凝固在这一小方天地,他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局促不安的嗓音,“不……不用来……我……我已经好……好了……” “多谢……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我……我今日就能下床……”苏慕白大脑一片空白,拽着被子的掌心起来一层粘腻到汗,思绪混乱的他脑海里只划过一个念头。 跪地感恩,求她留下自己,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感谢她。 他想到来,也这么做了,拽着被子的手忽的撑起床板就想翻身下床,简童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还想着既然看着没什么大碍就不把脉来吧,结果下一秒,男人别别扭扭的彭的一声连着被子摔在了地上。 “等一下。”简童三步做两步的跑过去,想也没想从地上抱起男子,怀里的男子起先挣扎了两下,后面被她着急说来一句后就明显的能感觉到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了。 怀里的重量依旧轻的跟羽毛似的,简童不动神色的低头瞥了他一眼,这一眼正巧瞥见了他绯红的耳朵,眸子中闪过什么,被她很快掩去。 “哥哥!” “姐姐为什么又抱着哥哥?”小雨抓着简童的袖子不安的问,天真的眼神里满是紧张,望着苏慕白的眼神更是紧张。 “小雨,哥哥没事,哥哥没事的……”又躺回床上的苏慕白俨然是不再好意思的从被子中抬起头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再也没什么动静里。 “可是哥哥……”小雨担心的抓着苏慕白拽着被子的手, “他没事,小雨不要担心,小雨陪着哥哥吧,姐姐先去工作了。”屋外人走动的声音传进简童的耳朵,她敛了神色说道。 苏慕白一听,“我……我现在不疼了,可以帮忙,你……您可以使唤我。” ……? “你现在的身子还太弱,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好了再给你安排活。”简童踏出门槛的后一秒说完,沉着冷静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放心的在这住,等你病好了就干活给我抵债。” 她的身影消失在苏慕白视线中,他盯着那块方向久久的看着,直到听不到一点声响后才低低的发出一声嗯来。 …… “二哥该走了,她不会来的。”陆衡阳掀开车厢上的帘子,话音刚落却看见那个人影步履翩翩的走来,声音被卡住在喉咙里。 陆初溪失落的神色也在看到衡阳的失语中瞬间冒起烟花,转身果真等到了她,他惊讶的喊出声,“家主!” “嗯。”简童微微点头,掠过了两个人的视线,直直的走向马车夫,是个中年看着很凶悍的大妈。 简童从袖口里掏出了什么塞在了她怀里,然后那女子笑的满面桃花,鱼尾纹深的能养鱼。 陆初溪站在一旁,心口空落落的穿风,此刻的他失神落魄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目光里那点光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她来,只是和马车夫说了几句话,又擦过他离开了。 他想挤出笑来,可嘴角难看的笑让陆衡阳看了都掩下敛眸。 “走吧二哥。” 陆子游心思单纯,却也能看出二哥和三哥不开心,心事重重,可此刻他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没有见到四哥,车厢里的气氛很低,陆子游努力的缩小自己的身躯。 虽然是第一次坐马车,屁股下的软垫很软,可是他却没了心思享受,背上的鞭伤还是很痛,二哥说他们昨天做错了事才要受惩罚,陆子游缩在一边,歪着头想,是因为四哥打了家主,家主被打哭了吗? 陆子游呆呆的又想起了那个坏女人哭的样子,他见过她这么久的丑样子了,突然现在想想,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丑了,她昨天还哭了。 他见过二哥哭,三哥哭,加过村口好多男子被妻主打哭的,但是还从未见过女子哭。 也从未见过像四哥一样打女子的。 陆子游想到什么,猛然抬头:难不成是因为四哥打了家主,家主生气了才不让四哥坐马车的吧! 那四哥也太可怜了。 “二哥,四哥是不是因为打了家主才不能坐马车的?” “家主是不是不让四哥坐马车呀?”陆子游还是呆呆的。 第五十五章 收拾东西 第五十五章?收拾东西 马车车轮的骨碌声吸引了不少村里的人探头张望,坡路上的马车走的缓慢,马车夫扬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了几声扬起蹄子顺着缰绳往前跑了。 帐子里的陆衡阳一时间没坐稳,磕在了轿子边上,皱着眉捂住鬓角。 “哎呦喂,小公子是不是嗑到了?都怪我,怪我!” 拿鞭子的女人听见了里面的几声关切声,瞬间有些慌了,着急的侧着头问帐子里的几位公子,可有什么大碍,毕竟她现在怀里还揣着他们妻主多给的银子,要是被那女人知道了自己的夫郎在她车上受伤了,那以后哪还有她挣钱的份。 “小的让马儿走的慢些,小公子们哪里要是不舒服了尽管和我说,你们娘子给了我不少银钱,你们要是伤到了一根头发丝啊,我这银钱拿的也不稳当。“ 土路上的石头挺多,女人怕马车别摔了或晃荡了晃着车上的几位了,慢慢的放下了速度,反正她这一天也就接这么一家大单子了。 “你方才说什么?“ 陆初溪掀开帘子,满眼都是急切的盯着马车夫的背影,“这马车一天不才半两银子吗?“ 女人看着路,偷空回头喊,“是半两银子,小公子别担心,我做买卖从不坑人,不过你家娘子舍得,多给了我半两银子,说你们几个男子在路上容易受欺负,让我看着点,放心,我收了你们娘子的钱,一定把你们好好的送回去!“ 她歪着头颇有几分唏嘘的看着身后俊秀的男子,笑呵呵的说,“你们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送过的男子,你家娘子穿着看着一般,倒是挺舍得在你们身上花钱的,就是看着不好相处,往那一站,板着一张脸清冷的吓人,吓得我都不敢看她哟~” 马车夫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那女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冷冷的,要不是她手里还拿着银子,她真想掉头就跑。 骨碌碌的车轴碾过小路,薄薄的扬起一阵灰尘,陆初溪眼神失焦的坐了回去,背影摇摇晃晃的像块浮萍,马车夫的话透着帘子闷闷的打在他的心上。 “衡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掩面垂泣,都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拦住冲动的小四,都怪他,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四的巴掌落在她身上,呆着看着她落泪没有表示,都是他的错。 陆初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泪眼模糊的看着女人失望的表情,却张不开嘴说出他的歉意“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们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女人了,还那么冷漠残忍的对待她,我们不该这么做的,衡阳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她好像不想再原谅我们了……” 陆初溪细碎脆弱的声音从指缝中密密麻麻的穿出,无声无息的敲在轿子里的几个人心中,车外的马车夫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仔细听了几耳朵也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的闭上嘴赶路。 “驭~~”马车夫拉紧缰绳,身后的陆衡阳低声说了声谢谢先行下了马车。 “二哥,我们下去吧。”陆子游拉住止住哭啼的二哥,跟在陆衡阳后面拉着他跳下马车。 见马车彻底停在了陆家门口,村子里几家人都探出头好奇的往这里看,陆子游羞涩的垂着头快步的进了院子,也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喘气的四哥。 他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四哥你跑的比马车还快耶~”陆子游围着他转了一圈,现在没了外人,他放松的拉着陆泽阳的手臂,好一会都没想起来重点。 终于在看着二哥和三哥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正事,他附在四哥耳边悄悄的问,“四哥你真的不去家主的新房子住吗?难道四哥真的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啊,可是这里真的没有新房子好……” “你才去了一晚上就想着那里好了,那里有什么好的,我才不想天天见到那个臭女人,正好天天看不见她我心里才舒服呢!”陆泽阳刚从镇子上跑回来,他听着身后的马车声,不自觉的越走越快,到现在还没平复呼吸。 “你身上是不痛了是吧,还想着上赶着去她那住!” 陆子游皱皱眉想起了身上的伤,但又想起来三哥的话,眉眼中又恢复了一派天真“不痛了啊,四哥你还痛吗,难道三哥没有给你抹药膏吗?” “那个药膏好神奇哦~就抹了一晚上就不疼了,家主还说不会留疤呢。”微扬的唇角显露出他是一点也不记得昨天晚上的疼了。 也是,陆衡阳下手的时候,就属打他最轻的了。 陆泽阳胸口闷着一口气,扯开小五的手,“你们要去就去,反正我不去,我在家等大哥回来。” “四哥……”陆子游吞吞唔唔的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衡阳喊了一声,“小五收拾好你的东西,不要让马车等太久!” “哦!“忘性大的陆子游立马就跑过去了。 蹲在院门口的马车夫竖着耳朵听到了,扭着头冲里面笑呵呵的说,“不碍事,你们慢慢收拾,一会放在门口我来搬!“ 不然的话,这怀里的钱她还真拿不安稳。 远远的,陆泽阳和屋内的陆衡阳侧目相望,终于是陆泽阳败下阵,灰溜溜的收回视线扛着院子角落的砍刀离开了院子。 “咦~四哥今天还要去山上吗?“ “别管他了,先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他一个人住在这不会出问题的。“陆衡阳叠起衣袍放置在包袱里,敛下的眉眼里并不像他说的那般没有担心。 而此刻的陆初溪也是心怀担忧,望着远处的山头皱着眉头久久的沉默着。 “来来来,东西我来拿着。“马车夫自然不敢进院子,看着几个男子拿着包袱出来了就迎上去接过他们的东西。 丝毫没有傲慢,这一幕被看戏的人看在眼里,心里的好奇更大了。 “哎呀,陆二郎这是要去哪啊?还带着几个弟弟都走?“ 第五十六章 陆初溪的第一次维护 第五十六章?陆初溪的第一次维护 终于隔壁的一家女人忍不住好奇探着身子笑嘻嘻的问陆初溪,“我这两天好像都没见到你家女人了,你家简童还没回来啊~” 那女人揶揄的盯着陆家几个男人,眼睛泛 着油腻的光,声音粗俗不堪,惹得身后的几个女人仰头哈哈大笑,不禁议论纷纷,“简童那混蛋不会真把你们扔下了出去找其他男人了吧,啧啧啧,没有简童命好呦,家里活生生的五个男人不用,跑出去还花冤枉钱。” “就是……这马车看着挺上档次的,该不会……她把这几个给卖给哪家大户人家了?” 一个中年女子猜测到,惊呼出声,掩唇佯装抱歉,实则自个的笑声是最欢的,一双双戏谑的眼睛从陆家的男人和那个马车夫身上划过。 陆初溪脸憋的通红,脑海中一帧帧闪过那个宽厚坚实的背影,逆着光替他们遮挡住所有的闲言碎语,毫不留情面的凶横的骂回去的她。 “你……家……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家……家主……”陆初溪捏紧了拳头,眼前一张张扭曲狰狞的笑脸直让他作呕,他的胸膛起伏了片刻,终于从喉咙里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闭上你们的嘴,我家家主是在镇子上开了店,才不是你们口中那般肮脏的另寻他欢!” 他说出来了。 陆初溪闭着眼,嗓音紧紧的夹在一起,但是他说出来了,他听着澎湃不止的心跳声,耳边回想起她铿锵有力的声音:“你傻吗?她们骂你就骂回去,再怎么样,也有我给你撑着腰。” “闭上你们的嘴!” 他想到了那个女人经常会说的这句话,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这一次他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些脸上笑容凝固的女人。 我不怕,她说过她会给我撑腰。 “你们说话都悠着点,我就是他家家主聘的马车夫,我家老板在镇子上开了家大店,生意火的不行,这两天客人都要挤破门槛了,老板才没空陪着来,特地给了小的一两银子来送这几位爷!”马车夫摸着胸口的银子跳出来起了个高调,说话气势汹汹的,带着几分狠气。 “回去我就和我家老板细细说了今个这事,照我家老年对几位爷的喜爱,我看你们是想挨揍了,皮肉都待紧紧了!” “来,几位公子,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公子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回头简老板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发火。” “谢谢。” 在踩上凳子上马车与马车夫插身而过时,陆初溪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继而弯腰掀开帘子,抿唇冷淡的坐回垫子上。 看热闹的人脸上终于没了一开始的戏谑讥笑了,不乏几个不相信的人,但马车夫扬起鞭子高声鞭策马时,那些人终归是面带不安的退到角落,给她们从未坐过又羡慕的马车腾出一条道来。 马车帘子上的小铃铛晃荡晃荡的发出清脆的铃声,路边的女人皱着眉,不知现在的她们心里在想着什么。 人群中的陈云华眸色沉沉,听着那铃铛声就腾空升起一阵烦躁的情绪,拽着身后的宝哥就想回去了,宝哥还在远远的看着风吹起帘子,陆二郎隐隐露出的忧虑的神色,没注意到妻主的情绪变化,一下没站稳,踉跄的差点摔了一跤,跟在后面跑才跟上她。 一路上,陈云华都在说着奇怪的话,“什么店,听他们在那里装,就她那个草包……” “呵……你xx断了我的财路,现在不敢回来……等着老娘……不搞死你们……“ “xx,别人家的夫郎还会绣个帕子……” 宝哥模糊的听到了几句,陡然听到了这句对比,脸色煞白的低着头,忽然面前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没刹住,身子往前倾了不少。 但那只拉着他的手却突然撒开了,他大脑猛然发空,脸朝地狠狠的摔了下去。 粗糙的石头磕在脸上,宝哥摸着脸颊上的粘腻的液体,呆滞的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口申吟,“妻……妻主。“ “买你这个玩意花了我三两银子,够买陆家一家子男人,你xx除了吃我的,喝我的,还会干些什么聪明事!“陈云华低头看着这张早就看腻了的脸,现在上面多了皱纹,多了恶心的血和疤,她撇过头嫌弃的忒了一口,“还在那坐着,你是想饿死老娘?“ “捂个屁,你那张脸皮拿出去卖也没人要,别碍老娘的眼。“ 陈云华皱着眉听着宝哥抽泣的声音只觉得烦躁,转身回了房间,一阵翻找翻出了一个布袋子,宝哥眼睛猛的放大,也不顾脸上的痛了,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苦苦哀求,“妻主,这是家里最后的银钱了,宝哥求求妻主,宝哥求求妻主……“ 他抱着她的腿,每一次磕头都被陈云华暴力的踢开,“妻主不要去赌了,我会绣帕子,我晚上不睡觉我绣帕子,妻主……“ “赔钱货,耽误老娘赚钱,你懂个屁!“陈云华一想到陆家门口的马车,更气了,一眼又瞥见了她每天当祖宗伺候的驴,一口气吸不上来,咽不下去,猛的一脚跺开碍事的宝哥。 硬生生的扯断木头上绑着的绳子牵着驴走上满是马车轱辘辙的烂路。 …… “简老板,不知你今日可有空,我家老爷想请你去玲珑阁里一叙。”陈家的小厮拱手相请。 简童的店铺里还有几个来问货的客人“你请再等一等,我这还有几位问事的。” 小厮点头,礼仪得到的退到一边等着了。 “老板,我那个货什么时候能到我姊妹手里啊,我母亲还想再寄些东西到杉关,你们啥时候能送?”排了一会的女人终于等到了,趴在桌子上脸都快贴到简童面前了。 苏乐颜坐在简童旁边,被吓的缩着头窝在简童的怀里。 “没事的,别怕。”简童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胸脯,才抬头对女人说,“娘子,一般明天就该到杉关了,许要再过个五天船才能回来。” 第五十七章 陈默笙 第五十七章?陈默笙 “我咋感觉过了好几天呢,那行吧,那等你们能送了,一定要通知我啊,我家要寄的东西可多了,简老板不要忘记啊。” “问好了没有啊,谁家还没个东西寄了,起来起来~”后面的人催促着推开了那人,一屁股坐在位置上不动了。 那人不舍得看着简童,简童扬起头略带疲惫的点头,“大家放心,等船只回来了,我会立刻贴好报在店门口的” 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了的一句话…… 细微的小声音钻进简童的耳朵,她这才发现小雨也张着嘴小声的说了这句话,她一时间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咯咯笑着“小雨都记得这话了~” 小雨坐在简童的怀里,乖巧的点头,“姐姐对每个人都说了这句话,小雨还记住了好多。” 他掰着短小的手指细细的回想,“姐姐,这里到杉关要三天,到金陵五天……还有船上能带的东西每次都不一样……”奶奶的声音逗的对面的女人都不着急问问题了,也笑呵呵的看着小孩。 “老板家的小孩长得真俊,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了。”女人笑呵呵的想上手摸一把。 被简童不着声色的抬手挡下了,“小雨跟姐姐说谢谢,姐姐夸你聪明伶俐呢~” “谢谢姐姐~”小雨知道面前的姐姐是在夸他,不由得小脸红扑扑的,飞快的说完羞羞的躲回简童的怀里,半晌都没好意思抬起头。 “哈哈哈哈……”几个女人都被他的可爱逗笑了,尤其是小孩一声姐姐,没由来的就是觉得心甜甜的,“啊呀,老板儿子真可爱,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模样出落的。” 简童淡淡笑了一声“这是我弟弟。” “哦~那老板要加把劲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孙子都像这小孩这么大了。” “对啊,老板家里有没有夫郎啊,这个年纪应该取夫郎了吧” …… 也不知道是怎么绕到她的婚姻状况上的,在拒绝了一众要给她介绍男人的客人后,在回答了一堆反复重复明明就写在红报上的问题后,在假笑着目送着最后一个客人的身影后,她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无聊且繁复! “给姐姐捏肩,小雨还会捶背,我哥哥说捶背背就不会累了。”小雨翻身从椅子上蹦下来,伸直了手臂给简童捶背。 “谢谢小雨~”简童眯着眼笑的舒缓。 继而想到了陈家的那个小厮还在,也来不及休息,短暂的伸了个懒腰,就嘱咐小雨去院子里陪着苏慕白不要离开乱跑,“等那几个哥哥回来了,你就和他们说我去谈生意了,有一个哥哥会做饭,你就麻烦他做下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好不好?” 细细的交代了一番,简童临走的时候还是担心,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终于狠了狠心关紧了店铺的门跟着小厮往玲珑阁去了。 …… 玲珑阁。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香甜醇美的沉香透过轻薄的云纱争先恐后的钻进简童的鼻尖,她想纱后的人应该是个内心宁静淡然的女人。 “老爷,简老板到了。”小厮在门口通报了一声,隔着敦实的门,简童好奇的盯着楼下喝酒的人,闻着味道,这里的饭菜似乎还不错。 她心思飘到了别处,想着等那天有空了请云哥和青莲来这里吃饭感谢,顺便等着苏慕白病好了,带着小雨一块过来。 “请她进来吧。” 小厮往旁边一站,伸开手臂请简童,简童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开门踏进包厢。 走得近了,鼻尖的沉香更是清香,她环绕在其中,感受到身心都渐渐的放松了。 “简老板久仰大名,这两日陈某在大街小巷可是听了不少青州物运的事迹了,简老板真是心思聪慧。” 清朗平稳的声线拉回简童的思绪,她歪着头忽而觉得不对劲,仔细抬头一看,对面的人放下盖住脸的茶杯,她会心一笑。 原来是个男子,怪不得听着声音好听了不少。 “陈老板谬赞,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生意罢了,竟入了陈老板的眼。” 陈默笙眼睫轻抬,不动神色的掩去眼中的一丝波动,抬手给简童倒了一杯茶。 “谢谢。”简童执杯点头。 “很香,滋味甘甜,口感香醇,也只有今年新采的龙井才能泡出这样清透的色泽。” 对面的人一直瞥着手中的茶杯,也不搭理她,为了谈生意,简童耸耸肩细品了一番口中的龙井,说实在的她真不喜欢喝茶,更多时候喝茶只是为了醒着。 陈默笙手指轻敲茶杯,色泽鲜亮的茶水荡出一圈圈涟漪,规略的荡开。 “陈某学识浅薄,特想请教简老板这么想起来做这一门生意的,想来这镇子上简老板的青州物运也还是第一家,不知简老板可能与陈某分享一些经验。” “陈老板说笑了,要和陈家布庄相比,我小小的青州物运算不上什么,劳烦陈老板想念了,不过是简某突然之间的想法,碰巧遇上几家能合作的店铺,一拍板就做了这档子生意。”简童嘴角淡淡的扯出一抹弧度,沉着的看着他。 “我听闻青州物运和城东的石家还有何家都有合作,想来简老板的本事厉害,只花了一天功夫就谈下了这镇上的两家富商。” “陈老板既然都查的这么清楚了,又何必浪费口舌再问一遍呢,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二人也好真诚的谈谈。” 简童放下茶杯,目光冷静的盯着桌上的一桌好菜,可惜了这次来是只能看不能吃了。 “既然如此,陈某就不和简老板多说这些没用的了,陈家布庄的货物想来简老板也略有所闻,光每月需要送往金陵的布料就百匹有余,陈某想与简老板谈一幢买卖,只不过这生意并非青州物运莫属,具体还要看青州物运的诚意了。” 香炉中缭绕的轻烟渐渐细了,简童的手指轻轻的擦过茶杯的杯壁,低头沉思了片刻,“既然陈老板有意合作,那价钱的事好谈。” 第五十八章 不劳你费心 第五十八章?不劳你费心 两人就最后的价钱让步谈了很久,茶壶中的龙井也喝光了也没讨论出个两方都满意的结果,陈默笙抬手喊了一声门外的小厮添茶,眉眼中不见一丝疲惫。 小厮在外等候了一会,拎着一壶新茶进来,默默的走到陈默笙身边趁着倒茶时俯身和他耳语。 “知道了,下去吧。” 他面色依旧平静,挥挥手打发了小厮,继续沉着冷静的喝着茶,片刻没有发言。 “现在天色也不晚了,我这青州物运有意与陈家结交,但你我二人在这坐了也有两柱香的时间也没谈出个结果,我想陈老板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你我二人回去都在仔细斟酌一番。”陆家的那几个应该回去了,也不知道小雨吃没吃饭,这么晚了,院子里的那个病号有没有喝药?简童的肚子空空的,但是心里却装满了事。 对面的男子倒是从容自在,神色若一,简童也不禁感慨原来这镇子上还是有男子从商的,且丝毫不比这里的女人差。 简童不可否认和聪慧的人谈生意会简单很多,但是面对一个心思灵敏活跃,砍价丝毫不心软的男子,简童深深的感受到了拉锯战的焦灼。 “简老板是看天色黑了,想着家里的夫郎了,和陈某谈不下去?” 男子调笑般的声响穿透寂静的包厢,一双细长的狐狸眼抬起时,隐隐的泛着狡黠的光亮。 “嗯?“简童下意识的歪了下头,一下没反应过来对面这男子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都进来吧。” 她准备了一番先离开的说辞还未说出口,就看着陈默笙淡笑着看着她拍了下手掌,顺着门被推开的声音简童疑惑的扭头看过去。 屋外烛光亮眼,整个厅堂被红色的布帘衬的暧昧奢靡,紧接着约莫着五六个男子摇着细弱的胳膊,扭着腰排着队踏进了包厢,还不时地抛来媚眼,咬唇暗示。 “这几位虽比不上简老板家中那几位姿势,但面容身相都是这玲珑阁里顶好的货色,简老板可不要急着回去,细细的从里面挑选几个再说回去也不迟。”陈默笙轻点桌面,不动神色的扫过女子的面容,轻佻细眉淡淡的笑着。 “娘子今夜好,还从未在玲珑阁见过这位娘子~” 一红衣男子说着,轻摇手中的团扇步履妖娆的朝简童走来,用细纱做成的扇子根本挡不住什么东西,烛光又清晰的打在那几个男人身上,简童一览无余他们脸上的胭脂水粉,以及……仅仅遮挡住重要部位像块烂布的衣服…… 红衣男子越来越近,粉嫩的红唇贴在团扇上离简童愈发近了。 陈默笙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眼中的势在必得毫不遮掩地暴露了出来。 就在红衣男子身后的几个男子脚步欲动,一起加入进来时,那女子腾的一下撇开椅子站了起来,满是震惊的看了他们好几眼,“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这种服务。” 男子身上的衣服滑落在简童,白嫩的皮肤扎进简童的眼里,她想推开男子,伸出了手又生生的停在半空中,赶忙收了回来转身走了几步。 “陈老板,我与你谈生意,并没有其他的意图,陈老板也不必费心猜度我的心思,今日这价钱我也没心思谈了,我们改日再约。” 深呼吸了几秒,简童终于意识到陈默笙那笑声是什么意思,她盯着他认真的解释,她不知晓自己那一句话让他有了这样的误会。 还是这些就是一开始准备好的,这世间的女子谈生意难不成还要约在青楼里把酒戏男人才能完成了? 分明她与石家和何家的女人合作的时候也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陈默笙的意料之外丝毫不差的落在简童的眼中,她心中闪过些什么,颦眉再看向对面男子时,不免多了几分猜忌。 “我家中已有家室,不劳陈老板费这心思了。”简童隐隐又些不想接受这男子的手段,微微弯腰示意后小心的避开几个男人慌忙的推开门走了。 慌乱的步履还惹的一旁的男子掩面笑了起来。 “老爷,她真的走了。”简童走了没几秒,小厮就回来禀报。 一旁的男子一听笑的更欢了,手里的扇子随便往桌子上一扔,手捂着肚子就哈哈哈哈的笑的不可开支。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默笙这哪里来的乡下女人,竟然还说家里有家室不劳你费心了哈哈哈哈……”男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丝毫不顾及陈默笙的黑脸,朝后面几个男人挥挥手,“你们也别愣着了,该干嘛干嘛去,今个是从陈老板手里赚不着银子喽~” “南絮!” 陈默笙搁下茶杯,荡出的茶水洒在深色的桌布上,并未有什么明显痕迹。 “你让我再笑回,不行不行,那女人从那来的,还家里有家室了,哈哈哈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玲珑阁里说有家室的!” “看她一身麻布,你这是和那个穷女人谈生意呢,不会是人家囊中羞涩怕花不起这几个钱吧才说了那一番可笑的话“南絮捂着肚子,说的累了就拿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陈默笙瞥他一眼,声音冷静“城东新开的青州物运你可知道?“ “是那个女人的店。“南絮大口喝完了两杯茶才问。 看着陈默笙点头,他咧开嘴又笑了,“你记得那女的那个手吗,都伸到我肩膀上了,还假惺惺的抽回去,装样子的转过身也不知道装给谁看的。“ “都来了玲珑阁,还以为家里的人不清楚。“南絮嘲讽的挑了挑眉,不同于陈默笙的沉默思考,南絮对于这个青州物运的老板是颇为不屑的。 陈默笙也不说话,南絮笑够了撇撇嘴“我说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好歹是第一次没把我卖成功,就没什么感想和我说说~“ 南絮提好自己的衣裳,薄薄的一层在这夏日倒有个好处,就是凉快,桌上的菜一点没动,南絮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慢悠悠的挑贵的下肚。 第五十九章 你要留下他吗 第五十九章?你要留下他吗 而绕过了灯红酒绿的街道,简童在踏出这栋名为玲珑阁的建筑后终于察觉出这里的不对劲,风中凌乱的她回头再次看向夜间依旧生意红火的玲珑阁, 无语的捂着额头咒骂出声,“天啊,谁能告诉我怎么还有一家青楼!” 楼上窗边的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帕子悄悄一扔,慢悠悠的飘落到简童的脚边。 “啊,人家的帕子……” “小娘子~”腻人发嗲的声音惹得简童一阵恶寒,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看见了帕子的她顿了两秒,然后毫不犹豫的绕过帕子溜了。 直到远远的看见了自家的铺子,简童的脚步才有所减速,肚子空空的发出咕噜声,一路上其他的小摊子也关了,路上的灯光暗的让人看不清路。 长长的巷子,只有她的铺子高高的挂着一盏灯笼,照亮了她清晰的脸庞。 院门从里面锁上了,简童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钥匙,准备绕到店铺开了店铺门从里面进去, 转身之际,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姐姐。” “家主。” 小雨和陆初溪的声音同时响起,灯笼散发出昏暗的光将两人笼罩在一层温柔的气氛中。 “你们还没睡啊。”简童笑了笑,眼中的疲惫很快就被压下去,手里的钥匙塞回怀里后蹲下身捏了捏小雨的脸。 这个时候还不睡觉,小家伙眼睛里倒是一点没有困意,眼睛亮晶晶的。 “嗯啊,小雨想等姐姐回来。”小雨伸开手臂,开心的扑进简童的怀里,还满意可爱的蹭了好几下。 简童心中一直有的一段空缺终于在这天慢慢填满。 “今天在路上有遇到什么事情吗,住的房间有哪里不满意?” 已经不早了,简童和陆初溪并肩走着,可是从开门以来,简童从未分过他一个眼神,她的目光冷静温柔,都在那个孩子身上。 陆初溪摇摇头,“没有遇到事情,房间很好,家主,泽阳他想留在陈家村,所以他没来。” “家主在外面吃过饭没有,初溪给家主留了饭,只要热一下就好了。”陆初溪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脸上离开过,自然没有放过她疲惫的神色,他捏着袖子尝试着表达出自己的歉意。 “好,麻烦了。” 简童终于看了他一眼,满是疏离客气的语气让陆初溪满怀希望的心脏不断下沉。 “小雨,你哥哥今天的药都喝完了没有啊?” 陆初溪再一次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愉悦的抱着那个孩子进了那个陌生男子的房间,踌躇的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完整的声音。 …… “简……恩人……”床上的苏慕白嘴唇泛白的微抖。 “叫我简童就行。” 简童收回手,端详了片刻他的面色认真的嘱咐,“这服药虽然很苦,但是一定要喝完,还有小雨说你今天没有胃口?” 一旁的小雨瞪着大眼睛看到哥哥扫过来的视线立马躲在了简童的身后。 苏慕白脸色一晒,声音微弱的咳嗽了几声,“多谢简……简大夫的救命之恩,只不过苏某如今重病在床,还有一弟弟麻烦简大夫照顾,本就是叨扰至极,苏……” “家主饭热好了。”敲门声响起,陆初溪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简童。 “好,你放厨房好了,我一会就去。” 然后又对着苏慕白沉声说道“苏慕白,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首先我不是大夫,你可以叫我简童再不然简老板也行。” 苏慕白点头,视线落在她清秀的脸上,她还没有吃饭吗……他张嘴想问却无意间瞥见了门外安静的男子,半晌抿唇还是没有问候出声。 “还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小雨和你说了没有,我这院子前面还开了一家店,这几天也想着找个会写字的工人。”简童话还没说完,就见床上的苏慕白激动了几分的开口。 “简……简老板,苏某小时上过私塾课,简单的字都是认识也会写,苏某愿意为简老板打工还恩!” 小雨也伸出头高高的举着手,“小雨也要帮姐姐干活!” “这件事小雨同我说过了,我这活也不是很难,所以等你病好了就去店里帮我写写字,然后第一个月的工钱就用来抵这些天的医药费,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满眼的期盼流露的明显,简童拉着小雨的手冷静的细语,“所以小雨以后要看着哥哥多吃些饭,不然病怎么能好的快呢~对不对~” “现在天色也不晚了,你们早些睡觉吧。”简童站起身来才发现陆初溪还没有走,她皱了下眉没说什么略过他离开了。 厨房里冒着热气,较为简陋的厨房里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添置,小小的桌子上摆着一碗米粥和两盘小菜,简童捞了把小椅子过来坐下就大口喝粥。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简童丝毫不在意的继续吃饭。 她是真的有些饿了,一碗粥下肚还感觉胃很空虚。 “家主我帮你……” “不用。”简童避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去锅里又添了一碗。“你们要是哪里住的不习惯就和我说。” “嗯。” 陆初溪局促的站在厨房的角落,烛光昏暗的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陆初溪的心就像摇晃的焰火般不停的摇动,许久他听见自己发涩的嗓音,“那个男子以后都要住在后院了吗?” 你……要留下那个男人吗…… 简童的手一顿,手中的筷子慢慢的搁在一边,她颦眉看向他,“在和你大哥和离前我不会和任何男人有亲密的关系,我喜欢那个孩子,所以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如果你不喜欢他,我给他们换个地方住。”简童淡淡的补充。 她在意的只有小雨,对那个身患重病的男人只有淡淡的惋惜和对病人该有的慈悲,再没有其他。 “没有,初溪并没有不喜欢,只是男子住在已有家室的女人家中……若是被外人知晓了,也只会对那男子评头论足。” 第六十章 陆衡阳学习 第六十章 陆初溪的话给简童敲了个警钟,她能留下了小雨,却不能堂而皇之的让他和他哥哥住进来,这件事让简童又些犯愁。 简童从不掩藏自己对一个人的喜欢,她的感情一向都是直白的表达出来,从不会藏在心中或者等别人来发现,她不可否认她喜欢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当他张开短短的手臂,眼睛红通通的,嘴巴抿的紧紧的,似乎只要一张开嘴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心疼他还这么小就住在那样漆黑阴冷的桥洞,明明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是吗? 上一世,她的身边也有过男人,可直到她穿过来,她遇到了陆家的男人,遇到了对她有敌意的云哥,遇到了第一个关心她的王雨花,她才突然醒悟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那么无助,像片在河流上漂泊的小小浮萍。 她对生活没有特别高远的追求,也不对陆家抱有感情向往,她只是想本分的赚钱,摆脱这个身体带给她的不便。 她承认,她被陆家几个男人戒备怀疑并含有仇恨的态度伤害到了,但她不曾从他们身上看到属于对自己的关怀,也不曾升起过希望,所以简童可以在心里大度的劝慰自己:没关系,他们不过是我的过客,没必要在意。 可是她也会孤独,一个人的时候…… “等他病好了,我会让他们搬出去。” 女人的声音沉稳冷静,陆初溪神色莫辨,僵硬着想要找出话题,“我们今日回来的时候,有不少客人在门外等候,” “家主做的生意原来这么大,还能送到繁华的都城金鳞,初溪还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简童秉承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节约粮食的理念,桌上的菜被她吃的干净,虽然一直在听陆初溪努力的说些不着调的话,但简童一点也没有心思相与他交谈。 只是疏离的微笑,“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 …… “姐姐,有个大姐姐问可不可以送干粮。” 小雨蹬蹬蹬的跑到院子里抱着简童的大腿,仰着头问她。 “要看送到什么地方,她要送到哪里去?” “去杉关,要三天!”小雨还记得昨天记下来的,仰着头满怀开心的展示自己很有用。 简童笑着捋了一下他乱了的头发,“嗯,去杉关也不是很远,可以送。” “外面已经来客人了啊?” “嗯!有五六个大姐姐围着我问店铺今天怎么开门怎么晚。” 简童但笑不语,摸了摸小雨的头没说话,让小雨小心点外面的陌生人后,拉着他的手往店里走,身后还跟着陆初溪和陆衡阳。 陆衡阳和简童短暂的对视了几秒后,率先露出了一个较为温润的笑容,属实是激起了简童一身鸡皮疙瘩。 一看到他笑,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想到暴雨的晚上他发冷的声音,还有他拿着毒草蹲在她屋前等待机会的可怖面容。 实在是和他文质彬彬的外表搭不上一点边。 “家主可是不喜衡阳外出见人。“陆衡阳走在身后冷不丁的蹦出这一句。 简童头也没回,声音冷淡,“你爱去哪去哪。“ “这话可是家主说的,衡阳虽然自小没有学过写字,但是跟着大哥身后也学会了认字写字,听二哥和小雨说,家主经常一整日都坐在案前写地址,写的手腕发酸疼痛,如今衡阳既然能帮家主分忧,自然不会推脱。“ 陆衡阳步步紧逼,温润的声线中丝毫没有让人察觉出不对劲,看着已然打开店门的简童竟真的没有丝毫介意的神色,笑了笑看着门外有些愣的女人。 “哎,简老板,我昨个还说没见过你家夫郎呢,今个就见到了,长得真是俊秀,怪不得昨个那有名的媒婆子要给你介绍人你也拒了。“ “是啊,简老板艳福不浅,这……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好看啊。“ “就是,比云烟楼里的那些胭脂俗粉……“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简童的笑凝固在唇边,冷声打断她,“大家都误会了,这几位都是我家夫郎的弟弟,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扰了男子的清白可不好。” 方才还热闹的几个人瞥见了简童变了的脸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那个提到了云烟楼,话语粗俗的女人更是顶不住简童冷冽的眼光,低着头缩着脖子跟在人群屁股后面才敢进去。 方才还热闹的几个人瞥见了简童变了的脸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那个提到了云烟楼,话语粗俗的女人更是顶不住简童冷冽的眼光,低着头缩着脖子跟在人群屁股后面才敢进去。 又是些可有可无的问题后,简童坐在桌子前耐心的收了一个老人的包裹后,仔细写了地址和她再确认了一下才放到身后专门要送到金鳞的柜子上。 “这些柜子分门别类,可是为了区分开了客人要送的包裹位置,方便一同送到船上?” 陆衡阳站在一侧,侧身接过她手中的包裹放置在标有金鳞标签的柜子上。 “嗯,是这样,还有有些客人要送的东西易碎,不能有太大晃动,你就放在柜子下层,下次搬货到船上的时候再腾出专门的一块地方安置。” “这上面粘住的条子也不要弄丢了,送不到地方我们也是要有相应的赔偿。”简童指着上面一张纸条对着万分认真聆听的陆初溪和陆衡阳这样说道。 一旁的小雨身高不够,踮着脚伸长了脖子要看,简童便拿到他眼前转了一圈,他才放心。 “那送这一件东西,我们能收多少钱的费用?”陆衡阳仔细的观察了一圈,默默的在心底记下每一件事。 “看重量,一斤以内都是五文钱,多一斤加三文,越多越便宜,我那桌子上有张纸记得清楚,你们拿回去记下,以后你们来干活也知道干些什么。” “这几天船都出去了,店里的客人还不多,等明天船就该回来了,来的人多,到时候还要有个人在那边称重算下价钱。” 简童的话音刚落,远远的就听见了王雨花豪迈大气的嗓音,“简童,我回来了!” 第六十一章 王雨花回来了 第六十一章?王雨花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简童眼睛一亮,放下了手里的包裹,朝声音源跑去,果真看到了王雨花的身影。 “王姐!”简童几乎是飞奔到她跟前,激动的喊出了声,也才短短的三天没见,可简童今个猛的听见了她的声音,却满心都是激动温暖。 “嘿嘿,没想到我回来这么快吧。” 在船上呆了三天,也没有地方洗澡,王雨花一身的汗味,衣服也显得破旧,看到简童跑过来,下意识的挠挠耳朵,不好意思的嘿嘿露出一口白牙笑。 简童一点没注意到汗味,就是看着王雨花瘦了的脸颊,干裂的嘴唇心疼,拉着她的袖子问她,“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休息?” “你咋知道?” “瞧瞧你眼下的青黑的,船上是不是饿着你了,我看你都瘦了一圈,走走走,去我那里躺一会。”简童心疼的拉着她往店里走, 王雨花憨憨的,一开始还怕身上的汗味熏到她了,毕竟简妹子是个爱干净的,文化人都不咋喜欢她这一身臭味的,但是低头就瞥见大妹子白白的手,果然简妹子不是那些嘴里只会念些听不懂的句子的人,是她的好妹子! 一壶凉茶被王雨花喝了个见底,简童还想张罗着去外面酒楼里买些菜回来,这一路奔波劳碌,不用王雨花说,简童也知道不容易。 “哎呦呦,这是大妹子的夫郎吧?” 王雨花抬起袖子,一抹嘴角,瞥见一旁看着她的男人愣了几秒,他身旁的那个男人她还记得,前段时间简童还说是自个的弟弟。 “不是,这也是我夫郎的弟弟,我夫郎不在这。”简童拍了下王雨花的手。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你瞧我这什么眼睛!” 陆衡阳:“不碍事,之前就听家主经常提起王姐,今日一见果然是和家主口中说的一般豪气大方。” “不敢当……哈哈哈不敢当。” 王雨花老脸一红,扭头小声和简童嘀咕,“大妹子回家了还这么夸我,那多不好意思。” 简童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客气,“他随口说的骗你的鬼话。” 陆衡阳:…… 陆初溪:……衡阳还是第一次见这王姐,似乎的确是编的。 王雨花:……呵呵…… “走,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简童挑眉瞅她一眼,“你带的干粮是不是不够,脸都瘦了一圈。“ “不用,我回去路上买几个馒头凑活吃吃就成。“王雨花摆摆手,但心里却慢慢注入暖流,在船上漂了三天,胃口自然不好,带的干粮是够了就是难以下咽,她也没省下时间下码头吃过一段热餐。 也就是简童心细她,一眼就看出她瘦了,王雨花心里偎贴的不行,这三天的劳累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和你说说那些货的事,有些货都送到手上了,但是……?“她话没说完被简童一把捞起。 王雨花震惊了一下,没想过大妹子看着矮矮的,力气倒不小。 “生意的事不着急,先吃饱饭再说,你上次不是说想去那家馄饨摊子后面的酒馆吃饭吗,走着,想吃什么点什么。“ 简童不是不在意生意,只是和王雨花的肚子比起来,简童还是认为先把王姐的肚子填饱,把这几天缺的都补回来才是王道。 “边吃边说不着急。“ 家里的几个都是吃过饭的,简童自然没想着带着他们一起,于是把店门一关就和着王雨花往酒馆去了。 …… 陆衡阳手中捏着桌子上的价目表看的认真,仔细的发现这个女人给的价格即不是很贵又条理清晰的公布给大家看。 一来能招揽更多的客人,二来也加强了客人来这里的可能性,把价格清晰的告诉大家,大家心里都有杆明称,不用多说,也知道这几家划算。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专门写了些东西送不到后该有的赔偿。 若是送的物品在路上受损了,那店里是要承受七成的损失,若是丢失了,便是原价赔付:一条条看下去,陆衡阳看的有些入迷,被陆初溪打断后才深深的感叹这个女人从商的妙意。 在热了第二壶茶水后,陆初溪百无聊赖的整理起柜子上的包裹,每一个都看看上面的字条,再看看有没有黏紧,陆衡阳坐在他的身前,扭头就能看见他期期艾艾望着店门的眼神。 “那个王姐你之前见过。”陆衡阳放下手里的东西。 陆初溪一开始还没听到他的身音,扭头看见衡阳在看他才点头说道那天带小四小五来镇子上的事。 “我和小四还有小五也就在那天来镇子上时见过那一次面。” 说到这,陆初溪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其实有一件事他一直埋在心里,后面两次来镇上其实还见过那两个和家主曾走在一起的男子。 虽然那天他们解释了,家主曾医治过他们,他们和家主也只是偶然间遇到的,可陆初溪心中还是能记起那位叫青莲的男子看向家主时小心翼翼的眼神。 “写给大哥的信吗?”陆初溪回过头看见衡阳低头写着什么,便走近了去看,虽然上面的字还认得不大全。 “明日我回陈家村一趟,大哥还不知道我们搬来了镇上,信件放在村子里,小四在那就能等到大哥回来。”陆衡阳等纸上的墨水干了,放进来信封中封好塞入袖子中。 他望着桌上其他纸张,良久叹了一口气,“我在信中还写了我们对这个女子夺舍的事的看法,等大哥回来了,我们且好好的商量下再定夺以后的对策。” …… 桌子的菜吃的差不多了,王雨花匆匆的扒了几口饭说,“糟了,我忘了把船上那些单子给拿回来了。” “一会还要去一趟,正好,我在路上遇到个干活还挺卖力的人,我想着带回来让你掌章眼要不要雇个工人。” 简童:“行啊。” “你说有几家杉关的没有送到,是没人还是怎么回事?” 王雨花摇摇头,“没有,那地址上写的是一回事,到地方一看早就没有那地方了。” 第六十二章 王丹云 第六十二章?王丹云 “说不定是太久没见了,要不然啊就是那边的人换了地方住没让这里的人知道,这都是常有的事,也不能说一辈子都住一个地方,我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念叨着想去金鳞见见她出去闯荡的妹妹。” 简童认真的问“然后呢,去成了没。” 王雨花仰头闷了口茶,摇头,“没去成,死在路上了。”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低着头,但是简童仍然是看清了她发红的眼球,也听出了一向豪气的嗓音里的颤抖。 很短暂就消失了,王雨花抽了抽鼻子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平常老百姓哪有什么时间去镇子以外的地方,你说赶个毛驴一两天还好,但这随便去个金鳞也要十来天,不是有钱人家,谁家舍得不管自家的地。” 简童一时间暗骂自己嘴笨,提到了王姐的伤心处。 “坐船快呀,可以坐船去金鳞。” 王雨花瞥她一眼,指着她笑,“大妹子你咋想的这么简单,那船都是谁家的!那都是官家和做生意的大老板的。” “都是用来装货赚钱的,人家都有专门的人看着不让有些百姓跑上去的。” “也没谁敢去打那些船的生意就是。”王雨花吃饱了撑着脑袋看着简童。 看她不说话,努努嘴想,这大妹子精明的眼神一看又是想干啥了。 王雨花歪着头,和简童推心置腹,“大妹子你这店开的是真好!那些个拿到家里人寄的包袱的时候一开始都怕我们是骗子,然后一个个看到了字条子都不敢相信,有几个还哭的比我娘死了的时候还大声。“ 简童:……这个比喻好有画面感…… 会想起那些个收到东西拉着她手要留她吃饭的人,王雨花眼眶热热的,声音有些哽咽,“哎,这活做的怪感人的,搞得跟我是啥大善人似的,不过就是太麻烦了。“ 一条船上的货要她看着搬卸,然后从搬货的工人里挑几个熟悉衫关的送货也不是简单的事,还要拿回条子才算数,一天下来没个歇脚的时候,也是费心费神。 “哪有什么活是不累的,干什么都要慢慢来,咱们这生意才开始,流程走一遍肯定是要麻烦的很,等下面的人多了,一点点分散开来就没那么忙了。“简童揽过王雨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拍着她,豪气的抬手放言,“流血流汗拼搏百天!” “跟着妹妹干,以后让你躺在家里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王雨花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怜惜的看着简童,那眼神就想看镇上脑子糊涂说话不清楚的大傻子似的。 简童撇开视线:好吧,我上辈子没学过鼓舞人心的课程…… …… 吃饱了饭的王雨花和简童也不想耽搁时间,利索的结了帐大步流星的往码头赶。 快到中午了,太阳嗮人,王雨花拉着她推荐的那个人进了船里说话,“大妹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叫王丹云,她家原来是衫关的,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才来咱们镇上。“ 王雨花拉着的那人面相清秀,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书卷气,听着王雨花的话看向简童,腼腆的朝她笑了笑。 怪好看的,简童心里的第一反应。 “老板,我跟王姐干了一天,我都在船上记下来了,大致的琐事和公认的选择我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王丹云简单和她说了几句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粗糙的一卷纸递到简童手里。 王雨花:“这还要写下来,直接和她说不就成了。“ “写下来更清楚些,我记性不好怕给忘了。“王丹云羞涩的挠挠耳朵回道。 然后简童就坐在船里翻开了纸,越看下去简童越是佩服王雨花挑人的眼光,纸张虽然粗糙,字却是端正的小楷,内容简而言之就是上辈子写的计划书。 计划的逻辑和可行性都很高,基于衫关的的情况很好的提出了条理清晰的建议,简童不禁感叹这样的一份纸书写下来想来也费了王丹云不少时间。 这边王丹云双手交握,站在王雨花身边紧张的关注着简童的表情,她家里的情况王雨花大致都了解了,她是被贬到了这漳河镇,但家里的夫郎还有姊妹都还在衫关,她日夜都睡的不安稳,每日在码头等着机会去衫关见见家人。 然后意外的遇到了王雨花这个女人,得知了她在招人,了解了青州物运的生意后她顿时看到了希望,立马毛遂自荐,写下了自己的见解。 看简童没说话,王丹云焦急的表示:“简娘子,王某对衫关的地形极为颇有了解,许多常人不知晓的小路王某都有走过,定能帮青州物运节省不少的开支,再者王某也感恩与王姐相识结交,所以在工钱上简老板你看着给就是了。” “一个月半两银子可成。”简童不动神色的勾起一抹笑,再抬头时脸上没了表情的看着紧张的她。 王丹云几乎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但是我们要签一个一年期限的契同,若这一年你无故旷工或离开青州物运都要要付一笔违约金赔偿我青州物运的损失。” 王丹云和王雨花皆是有点楞楞地没反应过来。 王雨花:“咋还要赔钱?” “可以,一言为定,但是写好的契同我要先过目。”王丹云犹豫了片刻低头认了。 简童这才站起来,唇边挂着笑和她攀谈起具体的事项。 回去的路上,王雨花还在纠结签契同的事,她们这小镇上哪有干活还签契同的,她觉得简童做这事不地道,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人家,还坑人家。 “王姐,咱们是做买卖,不是做慈善~” 王雨花的疑惑的就摆在脸上,简童一看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跟她走了一路她都还皱着眉毛纠结,她语重心长的咬唇说,“那女子应该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原因才没法回衫关居住,遇上了我们,让我们得了空子只花了半两银子就雇她给咱们做活。” 第六十三章 陆子游 第六十三章?揪住陆子游的衣领 “那咱们更不应该欺负人家了。”王雨花一心认定签合同就是欺负了她,但是却没想到简童签合同的主要目的是希望能长久的留下这个人。 简童摇摇头,拉过王雨花的肩膀,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王姐这个死脑筋的人会因为这件事跟她产生间隙,她有自己的主意,不爱和所有人都交代一遍。 奈何王姐的理解能力不太行。 “签合同是为了放心,咱们这个生意才刚开张,看着是客人不断,生意兴隆的样子,其实这一趟船下来到手里的银子没几个,前期店里,那里都是要贴补的钱,回头你再看了账簿就知道了。“ 王雨花不信,简童摊开手脸色认真的说,“真不赚钱。“ “你仔细算算人工费,店铺费,还有王丹云的工资,这还只是一个衫关,等回头一个月过去了,手里的银钱再一分工资,恐怕也就留个饭钱。“简童伸出手和王雨花一笔一笔的算着帐。 “最重要的是,保不准后头有跟着我们学的店,这镇子上还有几家富商没有笼络在手中,我心里也嘀咕着担心。“城西的几家富商她还在了解中,正想着对策去合作了,结果昨天遇到了陈家那档子事,推迟了她的进度。 “所以你想把王丹云锁在手里?“尽管王雨花不了解为什么青州物运送了那么多货还不赚钱,但切实的听懂了简妹子说别人会抢生意的事。 简童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点点头,“王丹云是个聪明人,光凭着她写的那份计划书,我们的船运成本就能加速完成解决成本过高的问题。“ 阳光刺眼,青瓦巷道也遮挡不在夏日的烈阳,简童站定在一片青瓦的阴影下,认真的看向王雨花,声音清冷:“这样的人,只有留在身边才放心不是吗。“ …… “陆衡阳呢?” 简童本想留王雨花在家中吃饭,王雨花摇头拒绝的贼快,脸上都快要溢出来的抗拒让简童苦笑不得。 一问原因,王姐哭丧着脸吐槽,她家里一个男人都还没有,再去简童家看她一家和睦,说说笑笑的场面就更心塞了。 还是一个人回家吃饭吧,再者家里那么多男子,她一个女人也不方便。 简童属实没想到在王姐的眼里,她竟然会觉得她那家里的男人是福气,是热闹,听了王雨花的对比吐槽,她无奈的低下头终究是在心里淡淡的反驳了。 没说出口。 只是关于和离的事,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时候问问王雨花,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法子。 陆初溪摆碗筷的手一顿,抬头扯出一抹别扭至极的笑,“衡阳他不放心小四,早上在你走后便回去想看看小四。” 简童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侧身想去叫小雨过来吃饭,结果不小心绊倒了站在旁边的陆子游,电光火石之间简童揪住了他的衣领,生生的把要摔倒的他揪在半空中。 “咳咳咳咳……”陆子游拍着胸膛,一张脸被衣领勒的泛红,眼角也是泛红缀着眼泪。 简童撒开手,略带不好意思的给他拍背,拍了两下想到什么,又缩回手,站回自己的位置,“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小五怎么样,那里还疼?”陆初溪几乎是跑过来,拉着小五的手给他顺气。 “不好意思。”面前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简童根本插不进去,心思一冷再次沉声道前后大步离开了。 “家主……” 等着小五咳得不是那么厉害了,陆初溪才反应过来家主方才说了道歉,小五还一直没有说话,他心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慌乱一团。 而等看到她出现后,一手拉着那个孩子,身后还跟着那个病恹恹的男子时,他心中的焦躁一时间冷却成冰柱,胸膛凝住一团冷气,冻的他如同跌入了冰冷的谷底。 “好一些了吗?” 简童一眼就瞥见陆子游发红的脖子,是她揪住他领子才弄出来的伤,一时心念一动,生出恻隐之心。 被问到话的陆子游咳嗽都不敢了,憋在喉咙里,缩着头着急忙慌的摆手,声音也弱了不少,“不疼了,是子游没有注意到家主才不小心摔倒的,还要感谢家长拉住了我才没有摔倒地上。” 桌子下,陆子游的手捏紧大腿,虽然脖子还有些疼,他悄咪咪的抬眼瞅了一眼,看她没有生气才慢慢的放下挂在心里的小石头。 另外,陆子游放在腿上的手还一直紧紧的捏着裤子,此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脸红,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看向简童的眼神中多了几丝不同寻常的羞涩。 “家主,你尝尝这个青菜,我早晨去了街市才发现这里人原来都会种这种蔬菜。”陆初溪捏了下拳头,生涩的将一盘绿油油的青菜推到简童的跟前。 “谢谢。”简童夹了一口,习惯性的扯了下嘴角。 小雨的小短手出现在简童的视线,简童短暂的注视了一下,发现那只小短手一直夹着跟前的蔬菜,其他的菜是一动不动,小小的脑瓜子埋在碗里扒饭。 剩下的一个也是这样。 “这个菜味道不错。” 简童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最先有反应的是陆初溪,脸上缓缓的出现了两团红晕,结果抬头看向她时,心一下又冷了。 不是对他说的…… 简童手里的筷子不停的把每盘菜都夹了一下放进小雨的碗里,小雨眼睛瞪的大大的,伸出小手摆着说够了,简童摸摸他的头,温声细语的“小雨要吃饱一点,一会下午姐姐还需要小雨帮忙干活呢。” 苏慕白看着小雨,眼神里多了一丝羡慕,却不想和简童的视线撞到一起,呆滞着盯了几秒,喉咙发涩的发出一声较为奇怪的声音,“谢谢……小雨快说谢谢……“ “你现在身体不是很好,饮食清淡些好,但是只吃白米饭是不行的。”简童的视线在他干净的碗里扫过。 苏慕白的脸烧烧的发烫,小雨懂事的抬起筷子把碗里的肉夹到他碗里,声音奶奶的,“哥哥吃肉~” 第六十四章 苏慕白回村 第六十四章 “嗯。“苏慕白羞涩的捧着碗,声音闷闷的透出来。 陆初溪:“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也可以和我说,在这里不用拘泥。“ 这话是陆衡阳教他的,陆初溪手里的筷子慢悠悠的捣着饭,冲着苏慕白轻轻的笑。 “多谢,是我和小雨叨扰到简老板和大夫郎了。“苏慕白的手伸下桌下,无意识的捏住了自己的袖口。 “他不是我夫郎,是我夫郎的弟弟,你们还没有认识吗?“ 她以为这几个人在院子里呆着,应该互相都说过话介绍过自己了吧,怎么陆初溪还一副生涩的插话不熟的样子。 “初溪和小五还未和……和苏兄说过话,但是都是认识小雨的,小雨煎药的时候和初溪说过些苏兄的事,只是没有正式的认识过。“陆初溪回答。 中间人——苏乐颜懵懵的从碗里抬起头:嗯?你们在说什么? “好吧,那现在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夫郎的弟弟,我夫郎在家是长子,他名陆初溪次子,这个是最小的,排行第五,叫陆子游。“ 她分别指了两人一下,苏慕白点头表示知晓了,笑着和他俩打招呼。 “还有两个弟弟,等你见到了,就再认识吧。“ “这位是苏慕白,小雨的哥哥,你俩应该知道。“ 陆子游:我不知道。 他嚼完口中的饭,听着家主说他以后就是店铺里的工人了,然后呆呆的想原来不是家主新纳的小妾啊。 陆子游扭头看着二哥,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明晃晃的:原来家主没有想纳小妾吗? “那姐姐的夫郎呢?姐夫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吃饭呀?“ 小雨吃饱了饭,两只脚在桌下一晃一晃的,两只手撑住脸好奇的问简童。 简童被他问的一愣,没注意到苏慕白和陆初溪的视线齐刷刷的都射了过来,过了一会,她瞥见苏慕白好奇又慌乱撇开的视线,尴尬的笑了一下,“额……他出做活计了,可能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 小雨挪动屁股,小心翼翼的蹭到简童的旁边,小小的脑袋终于靠在了简童的胳膊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那姐夫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 “嗯?为什么怎么问?” 不止简童觉得奇怪,就连桌子上的其他几个男人也疑惑为什么小雨的问题跳转的这么快,他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和上一个问题有什么联系。 “因为这几个哥哥都很好看啊,而且姐姐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像神仙一样美丽的姐姐,所以姐姐娶的男子一定比也和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对不对~” 小雨仰着头,奶白的肤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奶了,简童忍不住捏了捏他脸颊,手感不是很好,还是很瘦,没有养出肉。 “你这小脑瓜子想的圈圈绕绕的,他漂不漂亮我不知道,反正等你以后见到他就知道他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啦~” 还天上的神仙!那个块头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就不错啦,简童在心里默默补充。 …… “陆三郎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啦。” “听xxx说你家女人在镇子上开了店啊,怎么都不让我去捧捧场啊,哎呀我们都不知道,你说也是,都是一个村子的,这还藏着不说。”说话的女人从院子里瞥见了他,就立马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跑出来。 眼睛发光的盯着陆衡阳,要不是陆衡阳站住了,她差点就想伸手拉住他了。 “哎,你这次回来你家妻主还不跟着,这怎么行,一个男人在路上多不安全,回头我让xx送你。” 声音越来越多,几家人都走出来看发生了啥事,一看到是昨天讨论的热事的中心人物后,也不着急做饭了都来凑热闹了。 村口的赤脚大夫循着声音佝偻着身子走出来,远远的看着路上的小三郎被几个闲着没事干的长舌妇围着,浑浊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看破红尘的清亮,叹了口浊气后背过身颤巍巍的回了自己的破房子。 陆衡阳一身白衣,温润大方的一一笑着解释,“我回来取些东西,我们也不是在镇上长久的住着,只是家主店里杂事繁多,才将我们接过去看照生意。” “这次回来也看看小四。” 一边的女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夸张,“我说呢,昨个看见你家四郎没跟着你们,我还想着那女人该不会不要……v呸呸呸,都是我乱想的,小三郎别生气。” “乱说什么话,那简童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家里五个男人不都养的白白胖胖的,人家疼夫郎还来不及呢。“ “是是是,咱也别耽误小三郎回家了,等回头小三郎有空了也带我们去镇上给你家店捧捧场,也让咱们长长眼。“ 几个女人男人奉承着,脸上堆着的笑只让陆衡阳感到窒息的恶心,他避开一双双手和一双双泛着贪婪的眼睛,可唇边恰到好处的笑容从没有放下过。 直到白衣身影走远了,女人都脸色不好看的走开了,留下几个男热围着窃窃私语。 “我看啊,不像是在外开了店的,倒像是被卖了逃回来的。“一个男人撅着嘴,显然是还没搞清事情的发展情况,直接被右边的男人拍了一巴掌。 “你知道啥,那陈云华骑着驴去镇子上看的,你昨个没瞧见陈云华把宝哥打的,身上没一块好肉,今个宝哥来我家拿药的时候才跟我说的,那陆家是真真的发达了,跟了好女人,住进了镇子上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真的假的!“ “不信?你刚才没看见那几个女人巴结小三郎,你想想平日那个不是吐吐沫子骂他是扫把星的!“ “说起来也是,简童那女人命够硬,陆家那几个扫把星躲着都能沾上倒霉星子,克死了一家人没克到那女人,也是奇怪。“ “昨个那马车你没听他讲,一天就是一两银子,乖乖~简童肯定是在镇子上走了什么狗屎运,发大财了。“ …… 第六十五章 没等到陆泽阳 第六十六章?没等到陆泽阳 陆衡阳推开院门,风带着落叶扫过寂静的院子,陆衡阳踏过门槛关上了门往里走,屋子里没见到小四的身影。 他看向外面的太阳,这个时候可能是去山上了,家中除大哥之外,只属小四力气最大,平日里都是小四带着小五上山砍树柴火,偶而做些小陷阱等着能捕到野鸡或野兔子。 陆衡阳拿出袖子里的信件,环顾四周,他不由得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这个家不仅是外表破旧不堪,就连屋子里也是破破烂烂,他摸着床铺上薄薄的一层被子,想起前年的冬天冷的村里冻死了两个人,家里的厚被子都被那个女人拿到了她屋里。 她龇牙咧嘴的站在门口,声音作呕,“我屋子里有被子,怕冷的就和我睡一个被窝……”她喊着大哥的名字,眼神浑浊让人作呕。 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门外穿进来的风都染上了女人身上的酸臭味,那个冬天陆衡阳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哥陪着笑跟着她进了屋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女人弄睡着了,半夜拿着一床厚被子回来盖在他们四个冷的瑟瑟发抖的兄弟身上,才勉强没冻死。 二哥却因为那个冬天落下了病根子,一到冬天就咳的面色惨白,手上都是冻疮不能碰水。 每每想到这些,陆衡阳总是暗暗捏紧拳头,咒骂自己生为了男子,能力薄弱,使得一家兄弟遭受这女人的毒手不能自在生活。 可现在…… 陆衡阳捏着手里的信件,目光忡忡,那个女子性格比他想的还要温柔几分,遭了小四那一巴掌,她既没有像平常女人打回去,也似乎没有想到去衙门报官处置了小四。 这个女人恐怕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不,是鬼,也许她生的年代与这里极为不同,她不了解这里的大法,没有欺辱压榨男子的脾性,反而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她每回对他们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与常理有违,可从她清澈沉静的眼中,陆衡阳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仿佛这些本该是应有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和她相处是他前半生中第一次生出来轻松的念想。 黄昏的霞光洒在绿油油的麦田上,照亮生活的前景,不知是哪家男子在喊家里的浑小子回去吃饭,不知道是哪集孩子的声音尖的冲破寂静,总归陆衡阳抬起头的时候才从自己的回忆中惊醒。 院子里依旧宁静一片,院门没有被推开的痕迹。 黄昏倒出的阴影笼罩出屋子里的大片光,房间在他不知不觉中没了光亮,陆衡阳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走出屋子, “小四。” “小四!” 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陆衡阳的眉毛渐渐拢在一起,他推开女人的房间,也没有发现小四的身影,他有些慌了,推开灶房,扑面一股发酸的味道。 顿时心中咯噔了一声,他跑过去掀开灶台上的锅,是昨天二哥留下的馒头,可还放在屉笼中分毫未动。 “彭彭彭——?” “谁啊?”隔壁的女人打开门,在看到是小三郎后,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光被谄媚代替。 “陈娘子,你今天看到我家小四了没有?” 陆衡阳睁大的眼,紧紧的盯着女人的脸,一双藏在袖子的手攥成了拳头等着回答。 “小四?我没看到小四郎啊,他不是昨个跟你们一起走了吗?” 她也是黄昏时候回来的,甚至还不知道路三郎怎么回来了。 陆衡阳身子一僵,连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谢谢都没说就脚步一颤的往其他家去,几阵敲门声连续响起,陆衡阳看着他们不断的摇头,心陡然间坠入崖底。 “怎么了,一个劲的敲门!” “啥?陆家四郎?我昨个见过……” 陆衡阳捕捉到他的话,脚步虚浮的扑过去拉住他的手,“你见过小四!” “啊!对,我昨个中午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瞧见了他往山上去,我还好奇他咋没和你们?一块走呢?” “那你看到他回来没有?” 那男子被他拽的生疼,但是看到他发红的眼睛硬是忍着没感说什么,面色难受的摇头,“那我就没不知道了,我回来的早,那时候天还没黑。”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生生的打破了陆衡阳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该不会在山上遇到黑瞎子了吧?” 陆衡阳生硬的转过头,看着说话的女人,眼神凶狠的冒着冷光,他强装镇定的放下男子的手,嘴里不断的嘀咕着“不会的,不会的……” “大家伙今个一天有没有见到陆家四郎的,都出来说个话,人命关天的事!”村长站出来高举双手主持大局。 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纷纷摇头,得出一致的意见没有见过。 陆衡阳的眼睛愈发红,脚步虚浮的要靠着大树才能站稳,小四从未不会这么晚回来,他从来都是中午时分就回来报平安! “哎!我今个早上见到宝哥那口子从山上下来了,宝哥你家女人见过陆家四郎没!” 突然有人喊了这么一嗓子,陆衡阳通红着眼看过去,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宝哥和陈云华才慢慢显露出来, “看见没啊!”那女人对着缩着脑袋的宝哥吼了一嗓子。 也不见她以前这么担心过陆家的事。 宝哥被吼的缩着脖子更是不该说话了,一旁的陈云华嫌弃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看见啥,我昨个可是去镇子上了,就回来的时候去山上薅了把野草,你们说陆泽阳,那我没看见。” “你咋能买看见呢?” “天那么黑,我能看见个啥,你这话啥意思!”陈云华不服气的挺着胸膛,凶横的冲那个女人喊。 那个女人见转有些退缩了,没敢再说话。 陆衡阳盯了几秒瑟缩的宝哥和蛮横的陈云华,不再说什么转身颤巍巍的往山上的路走。 村长看出他的意思,“小三郎,你别急,我找几个人先去山上找找,当紧的先把你家女人叫回来。” 第六十六章 宝哥报信 第六十七章?宝哥保信 陆衡阳却仿若未听般的失了神似的越走越快,到最后提起了衣袍拼命的往山上跑。 “都快别看了,出来几个力气大的拿上火吹子跟我走,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村长神色匆匆的点了几个人就回家准备着上山了。 陈云华看着一些人积极的模样,抱着胳膊靠在一边嗤笑,“以前可都不是这样的人啊,哼,都是看上了人家的钱,呸!什么玩意!” “陈云华你嘟囔什么呢!”也有人听见的,大部分人都被点到了不想搭理她。 以往谁愿意掺和陆家的事啊,但现在不同了,简童那女人在镇子上开店了,肯定是缺工人的,搞好关系那去镇子上找活计不就简单了。 因此一个个的也都懒得搭理“不上进”的陈云华,都跑回家里找火把集合准备去山上找回陆家四郎,乘简童一份情。 一下子,路上的人都往一个地方跑了,陈云华这边没什么人了,她冷冷的转身忒了口吐沫,“走,老娘饿了,回去给我做饭。” 她往后伸出手,却没拉住男人的手,她一瞬间不耐烦的想要骂人,回头一看人不在。 “x,去她n的,死兔崽子不等我就敢回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一张脸狰狞扭曲的咒骂着回头,没发现庞大的树干后露出的一块衣角。 …… 青州物运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门口的大字报人人路过都要看上一看,不识字的人就拉着认字的人问。 小雨忙碌的搬着一个又一个小包袱往柜子上放,有的地方够不到就拉拉陆初溪的衣角,陆初溪就会意的接过去搁在上面。 店里,陆子游也没闲着,他和二哥都不识字,都帮不了家主写字,于是都加入了搁置分配包袱的队伍,得空了就去后院里给苏慕白煎药。 因为小雨知道的比他俩都多,所以他有时就站在门口回答哪些问题老重样的客人们,小小的身影做起活来一点不墨迹。 “金鳞的还要两天差不多,你后天再来看看,今天只收去衫关的。” “船上的空间还多着呢,大家不要急,明天还有一只衫关的船回来。”简童一一解答了,等送完最后一个人后,天色都彻底黑了。 陆子游累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脸上一层薄薄的汗。 小雨和陆初溪合力收拾完了地上的包袱,看着满当当的柜子一大一小相视一笑,都满意的露出笑容。 “家主,这边都收拾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忙活的。”他说话的时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都黑了,路上都没几个人了,他摸着胸膛,头一回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 一股油然而生的满足感使得他的心偎贴舒适。 简童埋头整理地址单子,“没有了。” 她听见小雨小声喘气来着,抬起头看过去,“都累了吧。” “你们都回去休吧。” “那我去给家主做饭,家主想吃什么?” “出去吃吧,累了一下午就别做饭了,我手里还有几个地址没誊写好,等个两分钟我带你们去城东的那家酒馆吃。”简童的眼睛盯着手里的单子,匆匆的抬头交代。 陆初溪本想拒绝,他不是很累,还可以做饭,但刚张开嘴想到什么,急忙闭上嘴,柔柔的说了一声“好,那我们等家主。“ 小雨蹬蹬蹬的也不乱跑,就跑到简童脚边,坐在垫子上安静的等着简童做完活,等着等着,他的小脑袋瓜子就忍不住的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被陆初溪轻轻的接住了,简童这时也正好看见了,弯腰和陆初溪的手碰在了一块。 “家……家主……“陆初溪脸一红,蹲着的身子微微的想要站起来。 “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过来了。“简童淡定的收回手,语气平缓“你把他抱回去吧,一会我们打包回来,再叫他起来吃饭。” “好。”陆初溪垂着头,睫毛紧张的颤着,掩盖住眼底晃动的情绪。 “陆二郎。” 苏慕白拉开门,微微点头。 “这是……”他看见陆初溪怀里的小雨,一时担心的喊出了声去看小雨的脸。 陆初溪立马解释“他睡着了,刚才坐在家主旁边累的睡着了,我把他抱过来。“ 苏慕白摸了摸小雨的脸,手指摸到了他唇边的涎水,才放下心松了一口气的向陆初溪道谢,面含愧疚,“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身体不好,没能替简老板帮上忙。” “苏兄不用太过自责,家主说过你这病再修养两天就能做些轻松的活,到时候再忙也不急“ 陆初溪又说,“苏兄且在这里看着小雨,过会我和家主去酒馆里带回些吃食,我本想洗手做饭的,但家主不愿让我们太累,才提着要去酒楼里买菜,苏兄行动不便,在这里等片刻就好,不会太久。” 灯光有些弱,苏慕白的神色被藏在昏暗中,他自小在深宅大院里出生长大,自能感觉到陆初溪话中透露出的细微暗示,他僵着脸,扯不出一点笑。 还没说出想好的得体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唤声。 “陆二郎!陆二郎你可在里面!” “二哥,是宝哥来了。“陆子游发懵的跑进来传话。 不等陆初溪见到宝哥,脚步刚停在店门后,就听见了一个晴天霹雳的信息。 “你怎么来这了?“简童放下手里的活。 宝哥着急的脚步慌乱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仰头气喘吁吁的说道,“陆四郎不见了,他在山上不见了。“ “昨个就不见了,陆二郎呢,小五,快带着你家家主去找吧!” 简童:“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不见了?” 陆初溪:“宝哥你别唬我。” 宝哥喘的胸膛起伏剧烈,坐在地上半晌没有缓过劲,他盯着简童没有认出她,转头看见了陆初溪才像是找回来魂似的,拽着他的手,一直喊着,“你弟弟在山上受伤了,你快去找他。” “小三郎已经去山上了,村长也带人去了……” 第六十七章 你只会拖我的后腿 第六十八章?你只会拖我的后腿 “人还没找到。”简童刚到山脚下,就看着迎面下山的村长和几个女人,满身是土的,天太黑要不是她们手里的火把,简童在这黑夜里也就是个瞎子。 陆初溪急的手都在颤抖,简童一把拉住他的手让他冷静下来,她皱着眉头沉着冷静的站到要下山的几个女人前头。 “哎呦你现在才回来,这天都这么黑了,再进去找可太危险了!” 村长举着火把,眯着眼不敢相信面前这瘦了几圈的女人是简童,看了好一会陆二郎的反应才敢确定。 她带着人上山也找了有一会了,这漫山遍野的叫陆四郎的名字也没有一点回应。 “村长,陆衡阳是不是还在山里面?”简童拦住村长的路,她现在慌不得。 “还在呢,你趁早把他带回来,这将近一天一夜了,大家心里都该有点数了,深山老林被熊瞎子挠死的也不是没有……” 她不是没尽心找,她带着人都在山外围找了一圈了,那深山是真不敢进去,她们也是有老有小的人,找到找不到那陆四郎对她们来说都没什么大损失。 不过是找到了能向发达的简家要点面子罢了。 “村长,这是一天人命,你再让大伙和我进去找找,我知道这么晚了,大家都该……” 村长一脸为难,还是打断了简童的请求,简而言之的说,“简童,这事不是我们不帮,是真没找到,这火把你拿着,等天亮就去报官吧,上山好好找找,看能不能带回点什么回安葬了吧。” 村长把手里的火把交到了简童手里,摇头叹气的带着身后的人走了。 陆初溪见到大家都走了,顿时身子一软摔在地上,简童不由得被他带的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形后她大步朝树下的宝哥走去。 她拽起他的袖子,他眼神中的慌乱无措更加坚定简童的猜想,她从牙缝里挤出字,“说清楚,你在哪里看到过陆泽阳!” 宝哥根本站不稳,脖子被她卡住,喘不上气,灼热的火光就照亮她眼里的冷静和确定,他慌了?,喉咙里蹦出求饶的呢喃。 “我……我……我不在……没……“ 简童松开衣领,将他甩在一边,继而蹲下来看着大口喘息的他认真的说,“陆泽阳死在了山上,我就去官府告陈云华,我手里的钱全砸在衙门主官上,也能判你家一个死刑,你现在想清楚到底在哪里见过陆泽阳!“ “还是你,或者陈云华做了什么手脚。“ 跳跃的火光印在简童沉着的眼中,她盯着宝哥,不见一丝慌张。 宝哥的心里却急的像团乱麻,他不想有人死,陆泽阳不是他杀的,是妻主,“是妻主!“ 他突然喊出来心里的话,他像是找到发泄口,拽着地上的草拼命的往后退,眼神无光,断断续续的念叨,“她去山上找野菜,看到了陆四郎,妻主……妻主她没杀四郎,她……她就是推了他一把,不……不是,妻主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滚下去的……“ 他像是发了疯,捂着耳朵瑟缩着团成一团。 “他滚下去了,从那滚下去的。“简童慢慢的靠近他,放轻声音,慢慢的,慢慢的……拉住他的袖子,“他从哪里滚下去的?” “从很高很高的地方,他快死了……妻主说好多血……好多血……” “有树,最大的树……有水……” 宝哥发了疯了的挥动手臂,甩开简童的手,拼命的往后退抱紧树干,“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了!” 简童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握着火把心里大致有数了站起来。 “家主,我和你一块去。”陆初溪的声音让简童不由得皱眉更深,她扭头扫他一眼,瞥见一边着急的陆子游,忍了忍胸中的烦躁。 “我自己去,你们回陆家等着,别给我捣乱。” 说完,她举着火把走进这座还未踏足过的大山。 …… “小四,陆泽阳!“ “陆泽阳,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你跟三哥回个声,小四!“ 简童顺着陆衡阳的声音一路往前,手里的火把微微的照亮这黑漆的丛林,她环顾四周记下一些显著的标记,在分叉路口撕掉衣袍做上标记。 野菜,有水,摔下去的,宝哥透露的一个个信息在简童的大脑里不断盘旋融合,她的眼神的逐渐坚定, 陆衡阳一手支在树干上,疲惫的满身都没有力气,仅仅是停了一下就快要摔倒在地,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嘶哑的嗓音让深林显得更加幽深,忽然他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怎么回来。 “陆衡阳!“ 愈来愈近的火光…… 陆衡阳双腿颤抖的想要往哪里走,他摇摇头依旧觉得是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挣扎的想要迈开步子,小四,他要找到小四岁。 “陆衡阳,我是简童,仔细听我说,这座山里哪里有河,在高处,或者是泉水瀑布,告诉我。“ 真的是她,近在咫尺的渐渐陌生的脸,陆衡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简童一把按了回去。 “告诉我往哪里走是山顶,水源在那个方向。” 简童按住他的肩膀,火光照亮他发白的嘴唇,他伸出手指着北方,声音嘶哑,“往那里走,有瀑布,那里高……” “那里是不是有一颗很高很粗的树?”简童立马问道。 “是。“ 陆衡阳脑海里一闪而过大哥和他们说过,那里很危险,不能去。 “我要跟着你一块去。“陆衡阳撑着地费力的站起来。 “我不是三头六臂,能扛着两个男人回去,这路上没有野兽的痕迹,你在这休息一会自己下山,路上我做了红布标记。“ “你现在这样只会拖我的后退,自己回去。“ 简童厉声呵斥完,冷凝着脸捡起一根老木头,当成拐杖一步步往狭小陡峭的山路上爬。 “求你一定要带带小四回来。“ 他沉重的眼皮不堪重负的磕上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第六十八章 一群白眼狼 第六十九章?一群白眼狼 风吹动草的声音,是沙沙的,好像他在家拿丝瓜刷锅的声音。 陆泽阳眨眼想着,还有这山上的熊瞎子根本不挠人,他看见了熊站在那里没动,过一会熊就自己走了。 他用一只眼看着月亮,因为另一只眼睛被血凝固住了,他觉得有些疼,不过还好,没有肩膀疼。 今天晚上的月亮一点不圆,明明快要到中秋了,他爬到山腰的时候都闻到了桂花味了。 陆泽阳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他的手臂无力的坠在身侧,他闭上眼屏住呼吸还能感受到腰侧的血液汩汩流淌,不断的淌进土地中。 大哥,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不进深山的。 二哥,我好像真的一点用也没有。 三哥,其实路上我就采到了你给我看到那个草药,可是我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小五,我其实偷偷想过把你的胭脂卖了去买弓箭的,还好,我没有怎么做,不然就浪费了。 还有…… 臭女人,对不起。 “对不起。” ……风很轻,血液的甜锈味弥漫在小山谷中,河流静静流淌,风力带着微弱的桂花的香气,简童手中的火把燃烧殆尽。 她就站在不远的高处,这里太安静了,以至于她清晰的听见了男人微弱的道歉声。 沙沙的野草摩擦的声音,脚步声愈来愈近,陆泽阳的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他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就当是你对我说的了,我原谅你了。“ 男人的块头本来就比她大,在简童蹲下的一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冲进她的大脑,她稳住心神捞起男人的上半身,“傻大个,你哪里疼?“ 简童很快察觉到手中的粘腻的液体,她顺着他的背摸索,天色很暗,简童只能靠触摸来判断他哪里受伤了,她一边费心的盯着陆泽阳的脸,一边找着伤口。 直到摸到一块软肉,陆泽阳唇间发出了微弱的咝痛声,她才小心的在他的肩膀上又仔细判断了一会才确认是胳膊骨折, 她抬头隐约能看见峭壁上尖锐的树枝,可能左臂还被划卡了口子,血流的速度不是很快,根据血液的粘稠度和味道,应该从昨天晚上就受伤了,陆泽阳应该自己也有做些措施。 不然一晚上过去,身体里血的早就流了个干净。 “别睡。“ 简童轻轻的放下陆泽阳,看着他闭着眼睛,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看他眼眯了眯眼睛然后骂他,“闲的没事来山上干啥,山上有黑熊吗?“ 陆泽阳:“有。“ 她低头,自己的衣服不能再撕了,于是扯着陆泽阳的裤子撕了一圈,“你看见了?“ “嗯。”陆泽阳依旧闭着眼,他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他只是知道要回答就回答了。 “黑瞎子挠你没。”简童抱起陆泽阳的上本身,将怀里从老大夫拿来的药粉大把撒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疼的闷哼着,动作丝毫不减的绕过他的背利索用力的缠住他的伤口。 “疼?”简童下意识的问。 陆泽阳:“嗯……” 也不知道他回答的那个问题,简童眯着眼渐渐适应光线不知道额问题,扯开他的衣服,就差趴在他身上看哪里还要涂药。 她一只手摸着陆泽阳的手腕,还好脉搏只是微弱了一些,脉象还算平稳。 陆泽阳眼睛没睁开,简童抿着唇又是一巴掌,“躺了一天还睡不够,把眼睛睁开!” “嗯。“ 还是闭着眼。 简童满是无语的凑近他的脸,两根手指硬生生的扒开他那只被血粘住的眼睛,两只眼都被她挣开了才放手。 陆泽阳这时才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识,好像见到了那个女人,他的的眼球随着她的转动而转动,他一点力气没有,没一会头就靠在了简童的肩膀上。 “真重!·“简童呼出一口气,拉住他的胳膊反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灭了的火把被她插进地里,她扶着火把慢慢的站起来。 陆泽阳的体重全部都压在简童的肩膀上,虽然简童曾经学过武功,但是学的都是以弱智胜的浅浅的武术,肩膀上扛着这么一个大块头,简童的背影就像是佝偻的妇人蹒跚在山中。 实在太重了,简童不得已走几分钟就要靠这树干休息一会,再加上黑漆漆的林子里只有一轮月光勉强的有些光亮,简童走了没一段路,就摔个狗啃死,她回头一看,都没两里地。 她自己身上倒是有了伤。 “对不起……” 借着休息,简童胡乱的摸去脸上的汗,陆泽阳趴在她的背上,每次嘟囔都能感受到他微乎极微的呼吸,她按着胸膛平复呼吸。 有一搭没一搭的扭头问明显失血过多丧失思考能力的陆泽阳:“跟谁说的对不起。“ 走出了山谷,路渐渐平坦路,还没有等到陆泽阳的回答。 “对不起。“ 简童看到了灯亮,目光倏的亮了,擦干净脸上的汗,眯了眯眼不让汗流进眼里,“对不起谁?” “对不起……二哥……大哥……“ 她听着他嘟嘟囔囔的把三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嘟囔完了,也没听见她的名字。 “呵呵~一群白眼狼!” “等我找到机会就把你们踹了,一个个干啥啥不行,光会惹事,我就是被老天害了搞到这里养你们偿命!” “还死活养不熟!”简童气急败坏的反手把背上的陆泽阳摔到柔软的草地上。 “呃……疼……” 地上的男人叫了一声,眼睛微微睁开似乎看清了简童。 简童翻了个白眼,一身腱子肉一点不经摔,都看着软草丛摔了还喊疼。 “浪费时间。”她叉着腰站在一边,地上的男人又不说话了,她就跟自己生自己闷气似的,她不屑的扯了下唇角,认命的拉起男人。 “你也该跟我说对不起,多大的男人了一点担当没有,还有没事多看点书,下回别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去打人,就你这脑子,里头一点营养都没有。”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第六十九章 怕你下毒 第七十章?怕你下毒 简童卸下陆泽阳,很快陆初溪和陆子游就双双跑过来。 “家里有没有白酒?” “有!灶房还有一瓶。”陆初溪傻傻的点头,一抬头眼睛红的吓人。 “去拿过来,多点几根蜡烛。“ 简童扫了一眼面色虚白的陆衡阳,简单的说了要准备的东西转身出门打了水洗干净手上的泥垢。 背后的脚步声很轻,清水中倒影着一轮弯月,陆衡阳从一旁拿着毛巾伸到简童面前,“谢谢你。“ “放心,没什么大碍,所幸他皮糙肉厚血多,没流完,就是看着严重。“ “走吧。“ 陆子游点完了家里所有的蜡烛,房间里灯火通明。 “把他的衣服脱了。“ 简童拿起剪刀在火光上加热消毒,扭头瞥了一眼冷静的补充:“可以了,他腿上没有伤,不用脱。” “哦!好。“陆初溪眼眶通红,立马退到一边不敢出声。 小四背上的鞭痕还没有好全,身上现在血肉模糊一片,肩膀那里好几块肉都是烂开的,发黑的血迹深深的刺痛他们几个。 陆初溪死死的捂住嘴,忍不住颤抖的呜咽,他的眼泪像是流不完似往下流。 简童现在拿酒浸湿了毛巾搽干净陆泽阳身上的血迹,有一些血块她需要用手指轻轻的拨开才行,她好久没有遇到这么血腥的场面,眉眼中也有些凝重。 条条的鞭痕上的新伤更是明显,搽干净陆泽阳身上的血,他肩膀上和腹部的伤口才彻底的显露在几人面前,简童不慌不忙的拽起陆泽阳骨折的胳膊。 转了两圈,只听咔嚓一声,接了回去。 她又拿剪刀剪掉肩膀伤口上快要腐烂的肉,陆初溪死死的咬着嘴唇担心的紧紧盯着,床上的陆泽阳即使昏了过去也是能感受到疼的,他粗黑的眉毛深深的隆在一起。 从头到尾没有抚平过。 “去把你的线拿来。”简童抬头无奈的看了一眼哭的厉害的陆初溪。 “快去。” 这里的条件也没其他能缝合的线了,简童就凑合着拿刺绣的线来缝合,好在陆泽阳身上的伤都是外伤,要是伤及了脾脏,她就只能摊开手表示没办法了。 她上辈子也只从老师傅那里学了点皮毛,再往深处去就没有了。 “家主,四哥他什么时候会醒?” 陆子游给四哥盖上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此刻再看向家主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害怕顾忌了,全然都是相信。 “可能一会就醒了,也可能明天,反正死不了,你们去给他煮点米汤等他醒来喝。” “行了,我回去睡觉了。” …… “家主你睡了吗?” 门外的人影修长,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把衣服穿上了走到门前,“来了,干嘛?” 来的是陆子游,简童穿衣服的时候没在意,胸前袒露了一块皮肤,陆子游一抬头就看见了,脸瞬间就红的像熟透了的吓。 “哦不好意思,没注意。” 简童把衣服裹紧,催促道,“有什么事快说。” 她现在又饿又困,只想回去赶快躺着进入梦乡,而不是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傻子脸红。 “我……我来给家主送药……”他一鼓作气的举着药塞进简童的手里。 “是三哥让我送的,他……他说家主你受伤了,家主不要忘记涂药!” 简童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感动,在听到是陆衡阳送来的后,慢慢的多了几分犹豫,小五早就跑没影了,她一个人站在门前捏着药瓶想了一会还是收下了。 关上了门,她躺在床上端详起手里的药瓶。 “哎……我好歹把他弟救回来了,应该不至于还要毒我吧~” “还是谨慎点好,毕竟都是一群白眼狼。” 手里的药瓶被她把玩了一会,最后也没涂上,躺了没一会,思绪渐渐涣散,睡死过去了。 简童一晚上没睡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外面有动静就起来了,她穿上一身脏衣服睡眼蒙松的打开门。 “你醒了。” 太阳还没升起来,朦胧的光亮笼罩住寂静的院子,陆衡阳身上披了件衣袍坐在椅子上,抬眼和她问好。 “嗯。” 简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从眼角滑过。 “你……身上的伤口严重吗?我让小五送去的药你可有擦。”他声音温柔,比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暖意,简童听着怪怪的,也没细想。 挑了挑眉如实的说,“没有。” “怕你在药里下毒,我伤口不严重,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陆衡阳正翻着书页的手指一滞,眼中闪烁着什么,久久没有回声。 而简童也没准备等着他,扭头就去了陆泽阳的房间,陆初溪和陆子游都醒了,她倒不用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推开门径直走到床边给陆泽阳把脉。 “脉象挺平稳的,你们想在这里照顾他就留在这吧” “店里的事今天挺多,我就先回去了。” 简童走的时候给陆初溪留下了身上的所有碎银子,“这些银子你拿去给村长,毕竟昨天晚上是她带头出力,你自己想个办法送过去,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 村里的人对陆家是什么态度,简童心里有数,昨天那一出,不管她们有几分真心,陆家这几个男人都真应该好好上门道谢。 至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 “砰砰砰——“ 敲门声一直不停,陈云华脸色盖不住的阴沉,在被窝里踹了一脚宝哥,“谁啊烦死了,还躺着不知道去开门!“ 宝哥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点头去开门。 一打开门,他顿时感觉到一股由底到上的冷意,头顶传来的声音更是让他颤抖的像个破风篓子。 “简……” 简童低头瞥见他脸上的青紫,眸色更沉,踏步走近去反手关上门,“一会躲一边去,别进去。” “谁啊!” “一大早的不让人睡觉,宝哥你死了,还不滚进来!” 陈云华紧紧皱着眉头,烦躁不安的踢开被子刚坐起来,眼前一黑。 第七十章 我再写一张 第七十一章?我再写一张 拳头落在肉体上发出又闷又钝的声音,陈云华的哀嚎声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咽气的样子,宝哥蹲在角落抱着膝盖不敢出声。 “不要活着不干人事,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我下次就亲自把你送进山上喂熊瞎子。” “听懂了吗?”她掐住女人的脖子,凑到她耳边字字清晰的问。 她的声音如同冰窖中游走的蛇,阴冷狠毒的缠着陈云华全身爬走,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简童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眼眶,面色沉静的告诉她。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刚才喂你的那杯水里加了点东西。” “既然说话那么恶心人,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为好,所以啊,你是在瞪我吗?” “呜呜呜唔唔!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陈云华惊恐的往后退,腥臊的气味在密闭的房间里散开,简童忍不住嫌弃的撒开手,“伤人的时候不知道怕,现在怕了,怂货。” “咔嚓-”简童利索的卸下陈云华的一只胳膊,她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最后一眼。 “嗷嗷啊啊啊——呜呜呜——?”陈云华拖着手臂扑腾着脚疯狂的想要逃离,她费尽力气的爬到门口,可还是在快要碰到门的下一刻被女人踩住腿。 杀人了!杀人啊!陈云华张开嘴像是疯了一样的嘶叫,快来救救我!她就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我才卸了一只胳膊,踹了你几下,你就开始哭爹喊娘,你把陆泽阳推下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有多疼,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你的机会。” 教训完了的简童睥睨着脚下求饶的女人,那张脸上血迹淋漓,凸出来的眼球里满是惊恐,简童深深的记住了她眼中倒映出自己恐怖的模样。 一时间,胸膛竟有些发闷。 …… 陈家的门外,陆衡阳站在柳树下似乎等了她很久。 简童脸上的情绪还没散去,看向他的那一刻眼中的厌恶和嫌弃清楚的落在他心底,他的脚一瞬间像是钉在了原地,直到女人的背影模糊了,他才慢慢的跑起来跟上她。 两人不远不近的走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地里的麦子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往上伸展,简童走的很慢。 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似乎生活都在走上正轨的路上,可未来,她却想不到一点会有的色彩。 身后的脚步声沉稳有规律,简童没有回头。 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仰头往前走,脚下还有路,一切就会自然的走向它本该去的终点。 …… “简老板回来了,你快回去吧,你家那夫郎做事太墨迹了,半天都没给我写好地址。” 简童赶回店里,门外已经拍了很长的队伍。 “哎呀,不是衫关是金鳞嘛!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姊妹叫xxx,陈悦的陈,不是这个陈,算了算了,简老板怎么让一个男人来干活,磨叽死人了。“ 简童推开挤来挤去的人,苏慕白一张羞的通红的脸从人群中露出来,他细弱的手腕慌乱无措的沾墨, “不好意思,我……我再写一张。“ 小雨站在旁边紧紧的揪着哥哥的衣服,面前的女人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样子,他现在很害怕,大大的眼睛里积攒着委屈。 “好了,我来写。“ 她轻轻拿起笔架上的其他毛笔,安抚着急的客人,“你别急,我昨天晚上回村里了一趟,他刚来还不熟悉,你多担待些。“ “来,你站在后面多看看。“,简童朝面色羞愧的苏慕白笑笑。 “哎呦,这是简老板的夫郎吧,长得真清秀……“那一开始还着急的女人一下又面带笑容了,前倾着身子凑到简童跟前。 “不是,大家不要误会,我夫郎啊不在店里,这是店里雇的人,以后就负责写条子,还请大家多担待些。“简童眼里不见一丝笑意,面色冷淡的说着。 女人:“啥?老板你要雇人也不能雇男人啊,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干啥啊?“ “是送给xxx的对吧,条子写好了,来,下一个。“ “哎~简……“后面的人一听立马就挤上来,把那个嘴碎的人挤的不见人影了。 “名字,地址,送的什么?“简童提笔沾墨。 “送给我姑姑的,叫李善,衫关春华镇子城北xxxxx,送的两件衣服,一袋小米,还有两包草药……嘿嘿她那边的大夫不行,我给她在这找的大夫问的。“ 女人傻呵呵的笑着,抬头看到了一开始被大家骂的那个男人,免不得好奇问:“简老板,你家招男工啊。” “嗯,不管男的女的都招。“ “没,就是问问。“ 简童对人的态度很敏感,她能察觉到女人没什么恶意,只是好奇多些,于是就多说了几句,“我这店里生意也忙,以后家里几个弟弟还要来帮衬些,也希望大家都是一个镇子上的,多照顾照顾,有什么不满意的和我说就好。“ “这多几个人帮忙,大家也少浪费时间在我这,这多好~“ “也是也是。“ 店里忙的火热朝天,陆衡阳在一旁有条不紊的称重计数,而小雨就跟在后面把简童记好条子的包袱分门别类的放在柜子上,苏慕白站在她的身后,神色无措。 他……什么都帮不了她。 “知道该记什么了吗?“ 送走了几个客人后,简童侧身看向发呆的苏慕白。 “苏慕白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慌乱的点头,然后他稀里糊涂的坐到了她的身边,他攥着手中的毛笔,桌子前排在他面前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的进入状态。 “名字,地址,送的什么?“ “我这个送到杉关要几天啊?“那人问苏慕白,苏慕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三天。“ 简童扭头看了他一眼,苏慕白感受到那道视线攥着毛笔的手指发紧,呼吸渐渐发烫,他庆幸先前问了小雨,才不至于没用的坐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我这本小说是在17k的,我刚才看了一下,传到番茄渠道可能会有20分钟的延迟,大家可以去17k关注一下这本书哦,因为后续番茄好像会有下架审核的说法,如果你们没有加书架的话是在番茄搜不到这本书的。也希望大家能去17k多关注我一下啦嘻嘻。 首先,我真的真的很意外在番茄上会有怎么多小可爱看这本书!(因为主站没人看,我都要丧了~) 其次,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有好多人吐槽错别字和用词不当,这的确是我的问题,因为这是第一本古代言情,所以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也欢迎大家指出问题,我只要看到了都会注意。 最后,好开心你们看我的小说!开心开心! 第七十一章 郎才女貌 第七十一章?郎才女貌 王丹云一身便衣装束站在码头清点了包裹后,跟着船夫送到船上确保无误后才记下数据。 “简老板,都齐了。” “嗯,那就早点出发吧,我看你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简童弯腰从船舱里出来,抱着胳膊点点头。 “好,简老板这是我这几天写下的在杉关开设便捷驿站的规划书,这次到了杉关我也着手处理杉关来往漳河的货物,如若顺利,到时便会逐步打通漳河和杉关的连通。” “我正有此意,从见第一面我看了你的文字,我便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这件事你就放手做,我相信你。”简童面带微笑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眼里泛着的光芒不容忽视。 果然是捡了个宝贝,简童喜滋滋的想,这么肯卖力的员工要是多来几个就好了! 等回头金鳞,洛阳都还需要再招聘几个专门负责的人,这几天也是该趁没生意的时候找找了,不然等几天船回来了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王雨花清点完后拍拍手上的灰,“今天又是一满船,我都害怕别到时候翻船了。“ “王姐,你说点吉利的!“ “把你的刚才的话收回去啊!万一乌鸦嘴被你说中了就完蛋了,赔不死我!“简童赶紧捂住王雨花的嘴,物流最怕的就是自然危害,千万别被她这么倒霉的碰到了。 “对了,王姐,你知不知道这镇子上那里能租房子吗?“ 王雨花瞅瞅她,“你不是在店后面住吗?怎么还要租房子?“ “给小雨和他哥哥租的,毕竟是男子,他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也不能总在我家住着。“ 而且她现在和陆逸影还有婚姻关系,家里住着陆家的男人,怎么说让外男住进来都是不合情理的。 再者,也许苏慕白自己住着也不舒服,昨天吃饭的时候就看他挺局促的,小雨也不好意思夹菜,如果是自己家就不会这样了。 王雨花:“啥?“ “那就住你家呗,你把他娶回去不就得了,他那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被你救回来了,跟着你也是应该的,他还带着个弟弟,他那个年纪,家里还没有大人,肯定是嫁不出去的,你所幸就收了呗~“ 她揶揄的用手肘捅了捅简童,怎么好的事还不会偷着乐,还想赶人家走,那男的她今天也看着了,长得眉清目秀的,养胖了怎么说也是个大美人,傻妹子。 “王姐~“ “你就别笑话我了,哪有救了人家就要人家嫁给我的道理,你可别在他面前乱说,这现在的人多在意男子的清白啊,别耽误人家。“ 简童摇摇头,没把王雨花的揶揄放在心上。 “那怎么不可能,大妹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有几个男人不喜欢。“ 王雨花瞧着简童一脸无语不相信的样子,顿时来气了,拉着她走到井边。 “你干嘛啊?“ 王雨花不说话,闷头打了一桶水上来,哐的一声搁在地上,吓了简童一跳,然后王雨花一言不发有些吓人的捧住简童的脸。 硬是捧到了那桶水面前,水波微慌,上面的涟漪渐渐散开,从上往下,饱满的额头,修长带着英气的眉毛,一双水杏般的眼眸微微发着亮。 “大妹子,我刚从丹云那学了个词,叫……叫……哦!叫没有自知之明!“ 水里的倒映深入简童的眼眸,简童缓缓的摸着自己的鼻梁,竟然是高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水面上自己的模样,自己的嘴唇,自己的皮肤。 真的是她! 她已经听不到王姐的声音了,她楞楞地看着水面中真实的自己了,时间过的好像很快,她猛的看到水面中的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她的手指滑过自己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她的皮肤上再也没有了麻子,暗淡的肤色也悄然褪去,只剩下白的像鸡蛋一样光滑的皮肤。 没有人不爱美,简童两只手捧住自己的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甜。 “我真好看~” 她开心的嘟囔出来,然后抬头扯了扯王雨花的衣袍,捧着自己软乎乎的脸蛋,“王姐,我好看吧~” 这回轮到王雨花无语了,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咋一下又开始自己夸起自己了。 被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王雨花渐渐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黑黢黢的脸颊上竟出现了两团红晕,哎呀妈呀,大妹子怎么长得比男人还好看! “好看好看!” “夸你最好看行了吧!快起来吧,一个大女人扒着人家的水桶看脸可好意思!”王雨花偷偷咽了两口口水,看对面的院子里出来人了像是要打水,立马拉起蹲着的简童走。 一边走她还一边疑惑,“你说都是人,你娘怎么生的你你咋长的怎么俊,我咋就这样!”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脸上一堆麻子,咋都没有,我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简童开心,嘴里哼着曲,慢悠悠的跟着王雨花逛街,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回去院子里也是陆家的那几个男人,她看他们烦,他们也看她不爽,所幸在外面多呆一会。 “没办法,天生丽质~” 终于回归到了原本颜值的简童,走路姿势都嘚瑟了不少,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央,余光开始注意起周围往她脸上看的人。 虽然知道自己的脸有慢慢变化,但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根本也没时间去管自己的脸,早上醒来就洗把脸就去店里干活了,没想到今天给她这么个惊喜。 “正好,王姐,你带我去给小雨找找房子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雨花:“你想好了,真不想收进房?” 她看着身边洒脱的妹子,认真的问,要知道,他这般的容貌在镇子上可找不出几个了,虽然……大妹子也长的挺好看的…… “现在想想,你俩这长相放一块就四个字;郎才女貌。”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哈,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再养几个男人。” “我这辈子啊,就想能遇到一个能互通心意的男人,长伴到老就好。” 第七十二章 我还想多活几年 第七十二章?我还想多活几年 “啥?” 这话把王雨花整懵了,她拉着简童的胳膊走到一边,“你这辈子就娶一个男人,那你院子里那些男人都哪来的。” “你把我搞蒙了,妹子,你不能仗着自己好看就休夫弃侍啊,这可不是人干的事。”她瞅着大妹子的眼睛,语气认真。 她娘活着的时候娶了两个男人,然后有一天她大爹非要闹着让她娘把二爹给休了,她娘不愿意,她大爹就哭着闹着要上吊,那个时候还能和离,她娘又疼大爹,于是在被窝里就答应了大爹。 然后她爹就被休了,那个时候她爹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她,等一个人在爹家生下她以后受不了邻居的羞辱,把她放在了娘家门口就跳河自杀了。 这些都是奶奶和她说的,所以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讨厌大爹,也讨厌娘,不管她俩除了她没有其他孩子,对她都疼的不得了,但是一想到自己亲爹的死,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大爹。 因此,王雨花最是厌恶不负责任的女人,现在从简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的脸色慢慢就黑了,皱着眉头等她解释。 “王姐……”简童抿了抿唇,“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打算和家里的夫郎和离。” …… “事情就是这样“ 两个人坐在河边,简童挑着原主是怎么把陆家男人买回来的和一些原主曾经做的事都说给了王雨,河边的风吹起简童的发丝,她躺在草地上,天上的云朵千奇百怪,软绵绵的藏着她的心事。 王雨花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不相信大妹子会虐待家里的夫郎,王雨花掐着手指算,她满打满算认识了简童也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王雨花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人,大妹子聪明能干,干啥事都想着家里的夫郎,有几次她都看着她没吃饭还买包子带回去,她也不是没见过她家里男人。 一个个的看着也不像是受虐待的啊? 她瞪着眼睛,满心怀疑,“大妹子……“ 简童打断她,点头,“是真的,我以前对他们不好。“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像是虐待过他们的样子,但我真的做了。“她平静的看着天空,声音冷静,“我在陈家村伤害过他们,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还在讨厌我,甚至想要毒杀我,我有时候会觉得很累。” “虽然我改了,但是哪些伤疤并不是轻轻的就可以盖过了。” 我们之间会存在猜忌,存在间隙,这个改变的过程会需要很长时间,但是……但是我也很讨厌这样的生活方式。 我一直希望的关系是:在我累的时候,我可以有一个可以肆意倾诉的人,可以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希望我能和我的恋人分享我的所有,包括我的喜悦,包括我的难受,包括我的人生。 陆家的男人不行。 “所以我要和离啊!” 简童深深的叹气,“可是现在的大法不允许和离,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吧。” 她没这个决心。 王雨花挠挠头,事情突然变得好难,大妹子的人生怎么能这么……这么崎岖不平,我咋没遇到过这么多事。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跟着自己的内心,她躺在简童的身侧,扭头看着她,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她的脸颊上,有黑色的光斑,她离得很近,几乎看见了她脸颊上的绒毛。 她活了这么多年,简妹子还是她见过第一个那么……软的妹子。 看着比男人还好欺负,但实际上心里的主意大着呢,做什么事都快,说干就干,愣是从搬货的到现在开了店铺,才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不是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反正你以后别欺负那几个夫郎就是了。” “都是女人,跟男人较什么劲。” 简童:“王姐,你最近是不是去私塾学习了,都会用成语了。” “滚!” 王雨花心里刚萌发出的一点怜惜心疼瞬间瓦解。 “行了行了,你也别难过,大法几年就改一次,大不了等个几年说不定就行了,要我说你也小心点,你家那几个男人还想毒你,怪狠的,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头早就落地了,你心也真,放着危害在家里。” “没事,我厉害着呢。”她伸出手臂举过头顶,透过指缝看着缓慢飘动的云朵,声音冷淡,“他们那些小打小闹我都不放在眼里。” 放在心里! 下次再想毒我,我就亲手掰开他们的嘴喂进去,看看这群小白眼狼要不要良心! “对了,回头别忘了打听打听有没有人租房子的,我就先回去了,到点吃饭了。”简童坐起来,和王雨花聊天总是会忘了时间。 “知道了,一天天的就会使唤我!” “那怎么办,请王姐到我家吃饭?”简童笑呵呵的朝她伸出手。 王雨花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坚定的摇头,一脸害怕“我可不敢,我怕你夫郎没毒死你,把我给毒死了。” “我还想多活几年。” …… 陆衡阳洗干净了简童房里的衣服后,依然没有闲着的把店里,院子里又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院子里绑着的绳子上挂着几件衣裳,苏慕白在店里整理完条子进来的时候没注意低头走着,直到感到头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他一伸手摸到了什么。 “等一下!” 女人的声音格外响亮,陆衡阳听到了声音拿着毛巾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苏慕白手中的红红色肚兜,和飞快跑过去的一脸通红的简童。 简童已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车走苏慕白手中的不明物品,看着他一脸没反应过来的眼神,她才慢慢松了一口气,死死的拽着不明物品藏在身后。 应该是没看见吧。 “简……简老板,这么了?“苏慕白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回来了,码头上的货都送到船上了吗?我还以为你和王姐要在外面吃,还没来得及做饭。”陆衡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苏慕白旁边,温润如水的对着简童说着。 第七十三章 艳福不浅 第七十三章?艳福不浅 “没事。”简童手里还捏着肚兜,脸色不是很自然,她扯着假笑看向陆衡阳,“你洗的衣服?” “嗯,家主你走后,店里的生意也没多少,衡阳就想着把房间收拾一番也好,正巧去家主的房间看到了床头的衣服,便拿去洗了。” 苏慕白这才反应过来,是走到了晾衣绳下,兴许是碰到了她的衣裳,顿时脸颊也慢慢红了,微垂着头低低的说了声什么就慌忙离开了。 陆衡阳身姿风绰,简童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你管好你们自己就好了,下次不要进我的房间。” 其余的她也没什么想要再说的,她仰头扫了一圈绳子上的衣裳,颦了颦眉将自己的肚兜晾在了角落里,“我的衣服我自己会洗,不劳烦你了。” 说实话,简童心里一想到陆衡阳板着一张冷脸,双眼冷漠的洗着她的贴身衣物,没由来的她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口。 不知道心里有憋着什么招,知道现在的衣服多贵吗?她来镇子上也才舍得买了一件布料好的等着出去谈生意的时候穿,这家伙要是把她衣服洗坏了她可没钱买了。 女人的身影果断决绝,陆衡阳站在原地,藏在袖中的手渐渐落在身侧,许久,院中的树叶落在了晒着的衣裳上,他静静地凝望着树叶飘零,风吹起湿润的衣角。 他脚步微动,上前捏去了那几片落叶,落叶干脆,他两只手指一夹,就碎成小片片的,被风带走了,陆衡阳张开手,上面残留着细碎的树屑,不管风再这么吹,也还是停留在他掌心。 ……… 炉子上的火还在燃烧,陆初溪小心翼翼的垫着两块布,拎着药罐慢慢的倒进碗中,很快,拳头大的碗口就开始冒着热气。 陆初溪小心的捧着碗,不时的吹散上面的热气。 小五正趴在床边浅睡,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在动,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惊呼出声,“四哥,你醒了!” “醒了?”陆初溪慌的放下药,走到床边拉起陆泽阳的手,关切的问道“还有没有那里疼?饿不饿,你真是急死人了,干什么要去那深林里,下次不许再去了。” 刚刚醒来的陆泽阳眼中还蒙着一层浑浊的雾气,他嘴唇干的起皮,一旁的小五发现了,他爬下床去倒了杯茶。 陆初溪抬起他,陆泽阳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茶后,声音嘶哑干涩,“她呢?” “谁?” “四哥你说什么呢?” 陆泽阳身上的伤还疼着,他胸闷的厉害,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他闭上眼沉默了几秒,再睁开眼时,眼中的雾气消散一空,他眼神清明,咬字清晰,“二哥,那个臭……那个女人呢?” 他现在半躺在床上,还未睁开眼时他的心中就一直想着醒了后该如何与她道歉,她可会原谅他,他的内心一片挣扎,可又焦急急切的想要醒来。 “你还记得是家主………“陆初溪犹豫的开口。 很快就被陆泽阳虚弱的打断,“我记得,是她把我背下山。“ 我很清楚的记得她那晚上做的事,说的话,甚至只要他闭上眼还能记起她周身清浅又好闻的味道,让他上瘾,让他愧疚。 “四哥你以后不要叫家主臭女人了,这次如果不是家主来的及时你差一点就会死在山里了!“陆子游撅着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到四哥说出了那一个”臭“字,他竟有些某名奇妙的不开心。 现在的家主一点都不臭了,她身上香香的,他昨天就发现了。 想到这,陆子游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女人明媚的面容和温柔的嗓音,啊~好奇怪!怎么老是会想到她! 好奇怪。 陆初溪也耐心的劝道,“小四,回去和家主好好道歉,不能在这么莽撞了,她已经对我们很好了。“ …… “简老板,店里有一位自称陈默笙的男子说与你有要事要谈。”苏慕白轻轻的敲开门。 女人的脚步声似乎踩在他的心尖,不然为什么他的心脏会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呢? “好,我知道了。” 简童想想,自从那天从玲珑阁中回来后,是没有和他再约过时间。 “好久不见啊简老板。”男子大步朝他走来。 简童心有余悸的往他身后张望,还好没有那些个男人跟着,她松了口气邀请陈默笙坐下。 茶水是苏慕白端上来的,简童起初看见了还愣了一下。 “谢谢。” 苏慕白倒水的动作一顿,好在稳住了心神,才没将茶水倒出去,他羞涩的深神情被陈默笙不露神色的收入眼底,他端起茶杯,不过是市面上再普通不过的陈茶。 他抬眼环顾四周,可真谓是家徒四壁,案桌也是便宜的杉木,连套像样的茶具也没有,陈默笙嘴角勾着笑,可眼却已经将这家青州物运扫视了遍。 “刚才拉的时候还在路上听到不少人夸赞简老板的夫郎生的清秀,容貌上乘,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和简老板真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和。“ “咳咳咳……“ 简童一口茶水没咽下去,被呛的脸通红,站在身后的苏慕白慌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去抹她唇边的水渍。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吧,去陪小雨玩吧。“简童当然没敢用他的帕子,现在误会的人越来越多,她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她现在和陆家还有着关系。 “陈老板误会了,这是我店里的员工,并不是我的夫郎。” “哦~原来不是简老板的夫郎啊,是陈某误会了,陈某给简老板赔个不是,竟没想到简老板店里还雇了男人做工。” 陈默笙忽的睁大佯装震惊,实则心里唾骂着女人的花心和装模作样。 “简老板难不成家中还未有夫郎?我怎么听说简老板艳福不浅,店中有许多帮忙干活的男子。” “是吗?那陈老板还真会听说呢~“茶杯里的茶不剩多少了,简童笑呵呵的放下茶杯,挑眉看向男子。 第七十四章 不欢而散 第七十四章?不欢而散 谈生意归谈生意,简童可不喜欢随随意意的打探别人家里的家事,因此简童脸上方才还带着的笑现在只淡淡的带着点假笑。 “不过是来的时候,身边的小厮多嘴了些,从路边随便那些人嘴里说出的话都要与我说上一番“ “还望简老板不要放在心上。”陈默抬眼瞧了一眼身后的小厮。 “是小的错,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厮作样就要给简童跪下。 简童丝毫没有开口缓解尴尬的意识,抬手间,小厮和陈默笙都以为她要说起来,结果简童抬手端着茶壶给自己慢悠悠的倒了杯茶。 细细的喝了几口后,直接忽视了跪着的小厮,面色冷淡的问陈默笙,“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如今陈老板登门拜访,想必也是生意不景气了,否则我这小店怎么能入陈老板的高眼。” 陈默笙:“简老板……还真是牙尖嘴利,既然话都说明白了,陈某也不拘谨着,陈家的合作意图想来简老板也看到了。“ “玲珑阁中有一半都是我陈家的,只要简老板与陈家达成合作,玲珑阁随时欢迎简老板。“ 简童垂眸乘热细缀,茶香在口中弥漫,玲珑阁,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却毫无波澜,不过是个挂着高雅名号的青楼。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拿出显摆的。 “我对玲珑阁不感兴趣,我以为上次的事陈老板该知道了。“ “既然如此,简老板如何才能退一步,陈某是真心想与青州物运合作,如今漳河镇上只有陈家唯独大,如若你我二人强强联手,陈某认为青州物运的盈利来年就会能看出来。“ 陈默笙露出了最商人逐利的一面,他下意识的往前伸着,浑身散发出压迫的气息,眼睛犀利又不失观察。 “简某与你的意图并未有大差,只不过如今简某手中的船只有限,购买船只和雇佣工人的费用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陈老板的价格如今简某不敢冒险。“ 茶水晃动,简童的声音平缓,语气冷静,一双眸子似乎看穿了陈默笙的那些借口。 他想谈的价格简直就是不给她活路,不过是仗着占据了漳河布料大头的地位来抛出一只表面好看的枝桠,可那根树枝上能有多少油水简童可是一眼就看清了。 陈家的货物多,但是价格低,送他几船货物还不如送百姓的包裹赚钱,现在她手上可没有多余的银钱扩展宏图。 最紧要的是能维持住现有的稳定的收入。 陈默笙细长的眉毛终于渐渐隆起,眉眼间笼罩住一层阴郁。 陈默笙想给简童画大饼,借青州物运的船只解决自己的运输成本过高问题,可又不舍得花钱,和石家相比,属实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 哪有好处都让你家占了的。 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陈默笙面上没什么反应,等坐上马车的时候脸色陡然就黑了,暗沉的能滴出墨水。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从轿子里传出来,“下次我若在听到不确切的消息,自己去领罚。“ “是。“小厮低头立马答道,他摸了摸跪疼了的膝盖,艹,谁和他说的那个女人性格好的,xx,跪了半天也不讲句话! 明明家里那么多男人,还在主子面前装纯情,倒是害的他背锅跪了半天,那女人长的就算再好看也遮不住她的坏脾气。 想到这,小厮头默默的凑到帘子旁,“主子,那女子是不是瞧不上玲珑阁里的男子,她自身容貌……也不差,我们要不要再去找几个……“ 可是南公子已经是玲珑阁里最美的花魁了,那女子就算长的有那么几分好看,也不至于瞧不上南公子。 “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她家中既然已经有了几位容貌上乘的男子,瞧不上南絮也情有可原,这件事等我回去仔细与母亲大人商量后再做定夺。“ 陈默笙挺直了腰背坐软垫上,眉眼阴郁,这次的不欢而散,不知道陈家等着他的又是什么。 …… “姐姐,你快尝尝这是哥哥做的点心。” 小雨的脚步声很好分辨,简童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石家打听一番陈家布庄的事,就听见了小雨蹬蹬蹬的脚步声。 她刚扭头,一块点心塞到她的鼻子上,简童一愣没忍住笑出声,鼻尖痒痒的,好在小雨扯袖子给她擦掉了鼻子上沾到的点心渣子。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雨嘟着嘴,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歉意,小小的手伸到简童眼睛跟前抱着她的脸道歉。 因为姐姐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所以小雨渐渐的没次和简童说话都会习惯性的抱着简童的脸,或者胳膊,这样会让小雨感觉很安全。 就好像只要抱住了简童姐姐,就不会受伤,还会很开心。 “没关系。“ 简童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张嘴咬掉小雨说的点心,绵密的甜味在口腔中滑过,很丝滑,有点像栗子糕。 “姐姐好吃吗?是我和哥哥一起做的!“他立马举起胳膊表示自己也是参与了其中的,小小的身躯在简童面前挺直了胸膛。 一副求夸奖的笑脸。 “很好吃,口感很绵密丝滑,入口就化了,小雨真厉害,还会做糕点。“ 简童捏捏他的小脸,小孩的肉长的真快,几天就肥嘟嘟了。 “还有哥哥!哥哥也很厉害!“ “嗯,小雨的哥哥也很厉害。“简童当然不会吝啬夸奖,甜度适中的口感,香味在简童的口腔持续了很久,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的糕点。 的确和以前吃的不一样,细腻了很多,简童怀里抱着小只的小雨,心里也泛着甜意。 “简妹子,你瞧我带谁来了!“王雨花声音很快打断简童和小雨的玩乐时间。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王雨花往旁边侧了身,露出身后的云哥。 “这人你是不是认识来着,我也不记得在哪见过他来着,正好我回家路上看见他家门口贴着纸有空房呢!你说可巧。“ 第七十五章 为奴为侍 第七十五章?为奴为侍 “咦,这么巧。“ 云哥淡淡的笑了,直接开门见山,“正好家中还有两间空房,我和青莲从云烟楼出来后也只是花着存下来的银子,正好租出去也能补贴些家用。“ “不曾想竟和你这么有缘,原来王姐是在给你找房子。“ 他笑容淡淡,几乎像是礼貌性的扯出的弧度而已,他敛目将心中的小心思都缓缓的压下去。 王雨花:“这么巧了不是,而且他家要的租金可比一般人家还要低一些,还都是男子,这下你也不用担心其他有的没的。” “那你等一下,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呢,我现在进去和他说说。”简童放下怀里的小雨,冲云哥笑了下,拉着小雨往院子里走。 小雨拽着简童的手,仰着头问,“姐姐,你要找哥哥吗?“ 小孩子的心思很是敏感,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什么,他拽着简童的手不松开,简童的话卡在喉咙里,直到看见了从厨房里出来的苏慕白才清了清嗓子喊到。 “苏慕白,你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他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糕点,面带羞涩的走到简童面前,浑然不知脸上的白面粉,简童也是离得近了才看见,白色的面粉浮在他的眼睫毛上, 他似乎也察觉出不对劲,眨眼的时候伸手去揉,白净的肤色中透着粉红,属实像极了乖巧软绵绵的兔子。 “脸上有面粉,那帕子擦吧。”简童忍住心里的痒意,转过视线不再注意他的眼睛。 “简娘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谈?”苏慕白小心的搽干净脸上的面粉,抬眼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想是什么时候碰到的面粉。 脏了脸,她可是觉得我丑了。 心里的思绪万千,可接下来简童的话让他大脑里这些胡思乱想瞬间宕机。 “你最近的身体状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你在我这里继续住下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就托朋友在外面帮你租了间房子……” 苏慕白的大脑嗡嗡作响,他呆呆的看着女人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可她后面说的什么他已经彻底听不见了,他恍惚的呢喃,“你……是要赶我……赶我走吗?“ 那一双方才还亮着的眼睛此刻仓皇失措,他站在她面前,似乎没有了支点,虚浮的撑着桌面满心都是慌乱无措。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不会平白占着简娘子的屋子,慕白没有所求,只不过慕白这条贱命是娘子救的,慕白只求娘子不要抛下我。“ “是娘子救了我,求娘子,求求娘子不要扔下我,慕白虽不是力气强壮的女子,但慕白肯吃苦,娘子让慕白做什么,慕白绝不会说一声不,求娘子!” 苏慕白突然没有了重心,跪在地上,他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卑微的趴在地上,声线颤抖的厉害,纤长但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扣着土地。 “哥哥。”小雨被吓到了,他愣在原地反应了几秒甩开了简童的手,跑过去抱住跪地不起的哥哥。 苏慕白的背一颤一颤的,呜咽抽泣的声音将在屋里看书的陆衡阳吸引了出来。 他望着院子里的跪着的一大一小,半晌远远的注视着沉默的简童。 “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我家中已有夫郎,你身世清白还尚未婚嫁,如若让外头的人知道你住在我院中,只会影响到你的名誉。” “你快起来,不要跪着。”简童弯腰去拉他,可他倔强的趴在地上,哭腔声惹人心疼。 没办法,她先拉起哭的眼泪汪汪的小雨,无奈的拽着衣袖给他擦掉眼泪鼻涕,“小祖宗,你也别哭了,你们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以后可还是天天能见到我的。” “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小雨是不是哪里不乖,小雨听话,姐姐不要赶我和哥哥走好不好?” 小雨眼眶通红的扯住简童的手,脸上的泪痕更显可怜,简童心里也不是滋味,抱着小雨细心的哄着。 “苏慕白,这几日你也见过来店里的客人误会我二人的关系,我当初将你安置在家中,一是你的病情严重,需要有人在旁边看守,再来,我是喜爱又心疼小雨这个孩子,所以暂时将你安置在后院。“ “现在想想,是我那时的做法不够妥当。” “求……娘子不要赶慕白走,娘子救了慕白的命,慕白愿为奴为侍。”苏慕白紧紧的闭眼,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慕白愿为奴伺侯娘子!” 求你,求你……不要抛下我……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他不敢肖想她枕边的位置,他不会和大夫郎抢什么的,他可以吃的很少,可以睡在柴房,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 “苏……”简童无奈的看着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陆衡阳走了过来,他蹲下身拉起苏慕白,除了苏慕白没人知晓他的力气是如何的强势,苏慕白怔愣的空白就被他拉了起来。 额头的深红引得简童心一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陆衡阳却是拉着他坐在石椅上,声音温润,“苏兄何必伤心至此,家主也是为了苏兄好,苏兄日后嫁人,对方一打听,误会了你与我家主的关系,那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家主又是个心软的,到时定会愧疚自责。” 他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的擦拭他额头上的伤痕,面色温柔,像极了邻家哥哥的模样,可简童站在一边只觉得怪怪的。 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难不成男子之间更好共情,好在苏慕白的情绪有所缓和,她便没有开口打断。 “我……我以后不会……”苏慕白抽泣着想表明自己日后不会嫁人。 因为他心中除了简童,再也放不下其他女人了,他知晓自己是妄想,可现在他只求娘子的几个弟弟能帮他求求情。 可他却忘了,这几个弟弟都是简童夫郎的弟弟。 (气死了,电脑键盘取消键卡的要死!) 第七十六章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第七十六章?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王雨花等了半天,桌子上的茶水也喝干净了,她单手拎起茶壶,这么小一个,怪不得喝几口就没了,她挠挠头看向带来的男人。 “你别着急哈,简妹子可能一会就谈好了。” 云哥摇头,清冷的咽下口中的茶,面色冷静,“我不急。” 说完他静静地翻开下一页书,手中的医术他看了过半,其中许多不清晰的点他已做了标记,只等个时候向简童讨教。 他眉眼冷静,但院子中的哭声一点不差的落入他耳里,王雨花疑惑的坐立难安,但想到这是简妹子的家事,不好插手。 但转念一想,她家里那几个男人可不是好人,想了几秒她腾的站起来,“哈哈,我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坐一会哈。” 还是放心不下简妹子,她生的那么矮万一被那几个男人关着欺负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姐去便是,我在这等着。“ 云哥望着王雨花踌躇担心的背影,慢悠悠的呷了口茶,眸色幽深的注视着那道通往后院的小门。 那天下午,他回家途中无意间听到了简童和王雨花的交谈,他不过是站在树后避阳,却没想到原来简娘子家中的男子个个都与她有深仇大恨。 倒是没看出来那说话温柔,举止有度的女子从前竟是如寻常女子一般以虐待男子为乐趣,倒是吓人,果然女子都善伪装。 想来不过是靠着一张脸和高明的医术哄骗男子的心,那被她救回来的男子也是可怜,恐怕现在还傻傻的在她院中哭着要给她当奴婢也要留下来。 “苏兄且别再哭了,哭瞎了眼睛小雨可怎么办,他还小。”陆衡阳的劝说渐渐生效,简童看着苏慕白的眼泪没那么凶了,也放下心的抱住小雨拍着他的背,小声的哄他。 苏慕白眼中含有血色,凄凉无比,他深知陆衡阳的意思也不想他留在这院中,他心中苦笑,果然是妄想一场。 简娘子只当他是病人,救他不过是如同其他人一样,对他生不出一点旖旎欲望,他心绪乱成一团,他不敢抬头看她。 只怕从那双杏眸中看到嫌恶和烦躁,她向来最是怕麻烦的人。 他现在又是哭又是闹的,想来她心底对他的厌恶又多了许多,她的眼里从未有过他,她时时念着家中有夫夫郎,即使他从未见过,可从女子挂在嘴边,逢人就解释的程度来看。 苏慕白失魂落魄的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娘子另眼相看,专守一人,心底密密麻麻的疼都抵不上要离开这里的难受。 “苏兄又不是见不到我们了,只不过搬到外边去住,家主雇你来店里隽写字条,每月都会付工钱,苏兄还有什么担忧可以和衡阳说,衡阳去和家主商量。”陆衡阳拉过他的手,看似善解人意的和他商量。 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巴不得苏慕白搬出去。 他心中打起算盘,简童想要接济苏慕白纯粹是因为喜爱他弟弟苏乐颜,才萌生出想要雇苏慕白作工的想法,苏慕白的病情渐渐好转。 他的姿色和面容都缓缓的有了变化,一日比一日亮眼,简童先前对他没有想法,却不代表没有养在家中久了就收进房中的可能性。 “慕白感恩娘子的救命之恩,慕白……听娘子的话,会带着小雨搬出去……”他下了决心,心陡然间像是被人挖空,风呼呼的从中穿过,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简童:………她不懂。 “干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们天天都能见到啊,你明天还要来店里写字,再说了,我可舍不得小雨。“ “那姐姐以后要常常来看小雨~“小雨哭丧着脸拉着简童的手不放,他隐约觉着是简童不要他了。 简童皱了皱眉,神色严肃的捧着小孩的脸,“小雨啊,你以后只是不能在姐姐家里睡觉觉了而已,但是每天早上起来还是要来姐姐店里干活的呀!“ “所以,没什么区别,你可一定要来姐姐的店里看我,毕竟小雨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没有小雨可不行呢~“ 在她三言两语的解释下,小雨慢慢懂了,原来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姐姐了啊。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开心,撅着嘟囔,“可是小雨想天天醒来就见到姐姐。“ 简童抿唇笑开,心里暖暖的,但心里的纠结只能被按下,“那以后只能小雨起来的早一点来姐姐家里看姐姐了~”她刮了下小雨的鼻子。 心中也是无奈,男女有防,苏慕白不能住在这里,小雨自然也不能留在她这,即有万般不舍,简童也只能在心里劝自己没有关系,云哥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王雨花:“简妹子你聊好了没有,你别把那租房子的人给忘了,人家在外面等怪长时间的了。” 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见简妹子没有受伤,也就没往里面走了,在外面蹲着听着没什么声音了才站起来问了一声。 “聊好了,来了。” 简童不舍得放下小雨,“我让王姐帮你找的房子,小雨之前也见过他的,他家里也有一个弟弟,你带着小雨去看看房子,我就不跟着去了。” 毕竟云哥家里也没有其他女子,而且隐隐的,简童感觉云哥对她有偏见。 不对,是对所有女子都有偏见。 想来是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的人都会比平常百姓更为警惕戒备些,就像被人类伤害的动物,时间久了,对人类的恨意只会越来越多。 陆衡阳自动请缨,拍掉身上的落叶,“家主,我和苏兄一起去看看吧,也好有个帮手。” “随便你。” 简童狐疑的不带正眼的瞥他一眼,相比之下,她觉得云哥还是更靠谱一些,有云哥在,她也不是很担心其他的琐事。 他要是闲的没事干想去就去吧。 苏慕白始终没再看简童一眼,他敛下所有情绪,端庄的朝简童鞠了一躬,拉起小雨的走了。 小雨走了,苏慕白走了,连烦人的陆衡阳也走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打开桌子上的糕点盒,就连里面的糕点也凉了。 不如一开始小雨喂的那块绵密了。 第七十七章 国公府的陆淮安 第七十七章?国公府的陆淮安 而此时的金鳞,国公府中正忙的火热朝天。 花园里的牡丹全部铲尽,偌大的府中不见一朵花卉,陆陆续续从后门进来的小厮捧着各色珍奇的玉石小心的放置在花圃中。 掌事的女人黑着脸站在园中,不慌不乱的指挥者,一但听到了什么玉石碰撞的声音,手中的鞭子就高高的朝她们举起。 “手脚都小心着点,磕了碰了那你们的命都赔不起,过几日的元日,二王爷来了要是不满意,有你们好看的!” “都麻利点,今晚上不安置好就甭想睡觉了。” 前院的小厮跑来传话“安管家,陆大人问园子里可还缺什么,要是缺了立马的去置办,明个二王爷想先来看看。” “不缺什么了,玉石今早上就到齐了。”安晓燕啧了几声,扭头瞥见个差点没拿稳摔着玉树的奴婢,眉头一皱。 等她把玉树安在了树丛中,她二话没说一鞭子抽过去,“说了多少次,还犯!” 传话的小厮撇撇嘴,慌的跑了,还好她不在安管事的手下,她手下的人那天不是要挨上几鞭子才正常。 还是陆大人通情达理,明事理,从不会委屈手下人。 她心中念着陆大人的好,脚步越是轻快,等走到了陆大人的偏院,还未走近,听见了国公的声音,忙的停下脚步,站在院前,不敢再进去了。 国公又来找大人了。 “淮安,我还要等到何时才能开始我们的计划。”国公郑重又不乏急切的看向桌边的人。 她与怀安相识多年,他一如从前的从容镇静,处变不惊,现在的天下早就被二王爷和一众大臣握在拳中。 天下三分,二王爷与太女表面上风轻云淡,可翻开了表面的一层皮,低下的暗流涌动也只有她们在后面跟随押注的大臣清楚。 她的焦急担忧,全然没有影响到陆淮安一丝一毫,他淡然的坐在案前,捏住自己的袖子,落下的自己潇洒飘逸,与他的闫肃的面容不同,她每回看见他的字都深感他心中该是有如何的额潇洒追求。 可惜了……是男子…… “国公何需着急,天下三分与我们何干,外族突袭也扰不到我们一分安逸,不如回去端你的酒杯,想来二王爷送来的外族皇夫风韵犹存,太女也曾提过一次。” “进来。” 风吹过纸面,未干的墨被吹出痕迹,陆淮安眉眼间滑过一丝阴郁。 外面的小厮反应很快,低头快步走进去。 “陆大人。“ “园中可都收拾好了。“ “回陆……“陆淮安瞪她一眼,小厮立马垂头继续说道,”回国公爷,回陆大人,园中的花都已经铲除干净,傍晚就能将玉石都安放好。“ 陆淮安市捏起写废了的纸张,抬手递给国公。 国公爷不明所以的接到手上,疑惑的扫过上面的文章越是震惊,“忽然想起后院还有些事未安排妥当,先行一步。“ 意料之中,陆淮安浅浅一笑。 恰逢小厮好奇的抬头,那霎那间,小厮看的入迷了,眼中只剩下男子明媚击人心的面容,她呆愣的想,也只有陆大人这样的人物才能让国公爷好声好语的供着。 “我好看吗?“ 陆淮安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轻敲桌面,唇角含笑的看着眼前长相普通的女人,他忽然抬起手臂撑着脸含笑的问她。 小厮脸腾的一红,嗫嚅道“好……好看……陆大人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是吗。” 陆淮安轻佻眉眼,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可那蠢笨的小厮一点没意识到,脸通红的捏着手指,扭捏作态,他在心中忒了一口。 “真是~诚实(好大的胆子!)的好孩子。“陆淮安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地靠近她,他捏住小厮的下巴,模样妖娆的凑在她面前,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 陆淮安内心一片冷静,眼眸中的沉着丝毫未变。 “陆大人~“女人如同被魅惑般似的,失去了神志,鼻尖都是陆大人清新的香,她痴迷的凑上他的脸颊。 就在差一点点就能贴上他的脸颊时,陆淮安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委屈难过的看向她,“原来你也只是看上我的容貌罢了。“ 他轻眨眼睛,微抬眼睫,眼中似有泪花,小厮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摆手摇头,“不是的,小的不仅喜欢陆大人的……陆大人的容貌,小的还打心底觉得陆大人是小的见过最有学识的男子。“ “小的心疼陆大人被锁在国公府,小的是真心实意的愿意帮陆大人做事……“ 女人慌乱着急的解释,普通的面相皱起来更是恶心丑人,陆淮扭过头,掩盖住脸上的嫌恶,默默的念到, 喜欢?就凭你。 “我从未说过我身不由己,我是国公爷的贵客,何来囚禁一词。” “陆大人……”小厮心疼的抬头,她抿唇安慰道,“小的虽然办的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常和其他下人住在一起,自然是听到了不少。”她心疼陆大人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竟然被国公爷那样的老女人囚禁。 陆大人的隐忍和委屈都被她看在眼底,小厮心中更是陡然升起一股责任感,她要帮助陆大人逃离这里, 国公府有什么好的,她一定要带陆大人呢离开这里,她要带着陆大人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们的地方。 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国公爷那个女人向来舍得在男子身上花钱,陆大人身边银子一定存了不少,有了银子,也好打点出去的路。 小厮心中念了许多,陆淮安只在一边冷眼看着。 心中冷笑,当真是狂妄自大,现个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陆淮安瞧她一眼就将她剖析了清楚,渐感无趣,嫌她的声音难听恶心。 房檐上,一个黑影极快的掠过,陆淮安不动神色的往前方点了点下巴。 声音冰冷,“大逆不道,肖想主子,就地砍碎了喂狗。” 小厮抬头,刚发出疑惑的声音,一道黑影落在她面前,来不及恐慌,一道银白的亮光闪起。 下一秒,血溅落在青石板上。 第七十八章 家主最好了 第七十八章?家主最好了 刀入鞘,滴落的血滴一并被收入刀鞘。 陆淮安掏出帕子,眸色平淡的擦掉衣袍上溅到的血迹“又脏了我一件衣裳。” “一条贱命,妄想天开。”他阴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的碎尸。 很快,外面的大黄抽动鼻子摇着尾巴进了院子,他抬头奔到陆淮安脚下,伸出舌头舔掉他衣角上的血液,眼中的兴奋压抑不住。 暗影退到身后,直到陆淮安轻轻的点了头,那条狗才激动的晃着尾巴跑到那摊碎肉前啃咬起来。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暗影了然的拿出火折子点燃房间里的熏香。 “陈家村怎么样了。” 陆淮安从遮幕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暗红大领的长袍,袖口点缀着金丝盘成的花朵,屋内的沉香香气很快盖过血腥味。 “回陆大人,那个女人有所动静,据可靠信息,她在镇上开了一家名为“青州物运”的店铺,主要是帮当地的几个富商送货,现如今身边有了一个叫王雨花的女人帮助。” “暗影昨日收到线报,陈家村的几位男子中有一位叫四郎的男子在前两日进山遇到了险事,是简童夜色里从镇上赶回村中,涉险救回了四郎。” 陆淮安盘绕着佛珠的手一顿,神色却依旧平缓,沉声问他,“现在呢?“ “暂且只知晓简童救回了四郎,四郎的情况还未得知。” 黑布笼罩住的脸不见一丝神色,暗影冷静的说着手中的情报。 “多加人手盯住那个女人,密切关注陆家男子的情况,若有生命危险立通报给我。“ “是!“ 屋子里沉香缭绕,窗外的树影飘动,佛珠子相碰的声音渐渐吹平心中的点点波澜,他沉住气诵起佛经。 幽深的瞳孔里却不见一丝对佛的虔诚敬畏。 …… 金鳞和洛阳的船都相继回到漳河的码头,简童在店外挂起了招聘工人的大红报。 想要寻求和王丹云一样的人才,只不过看来应该短时间内不是很容易,等过段时间,苏慕白和陆衡阳能在店中独胆一面时,她在亲自去一趟金鳞和洛阳。 “苏公子,你这个写的不对,我是要去杉关的,不是金鳞。“ 说话间,苏慕白已经点墨擦去了原先的字迹,“嗯,方才是我写错了。“ 也是写的太多了,偶尔脑子记得不太清楚,便会忽略女人说的话。 “好咧,谢谢苏公子。“ 女人看着小孩把她的包袱放进柜子里后,放心的跟男子道了声谢。 现在来送包袱的也不止女人,男子也不少,见的多了,她倒不像一开始觉得男子干活怎么怎么样了,倒是习惯了。 “简娘子。“ 简童踏进店里,苏慕白似有所感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压住心底的苦涩,学着不在意的模样礼貌点头。 可心怎么还是那么痛呢。 “娘子没有去码头吗?”他不动神色的向她靠近,她似乎天生迟钝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苏慕白脸色渐渐发红,心底升起的点点雀跃暂时驱走了疼痛。 他就像是只老鼠,有一颗悄咪咪卑微,恶劣的止不住想要靠近她的心。 “码头那边有王姐呢,她手下有员工,不忙。” “我回来看看这边怎么样了,你现在的速度挺快的了,不要着急慢慢来。”简童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桌面上一些杂乱的包裹。 远处的陆衡阳看到这边,手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等到有人催促的时候,简童注意到了这边。 才走过去分担称货物的工作。 两人站在一起,陆衡阳负责记录,简童负责称算,配合默契速度翻倍,很快排队的人就少了,苏慕白看着登对的他们心中更是冷了。 陆初溪一人回来的时候,店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正是轻点搬运货物的时候,简童不慌不忙的和苏慕白收拾。 先是听见了陆初溪的声音,扭头一看果真是他,身后还跟着陆子游,简童由心一笑,回来了就好,一会搬货的时候多了两个人手。 她是不是就可以少搬一点了。 “家主,我们回来了,这些活就让我们来做吧。”陆初溪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看有人来了,简童也不客气就拍拍手上的灰蹲在一边歇息了。 “这些都要搬到码头吗?“陆子游轻轻的发出疑问。 苏慕白:“嗯,今晚要送到码头。“ 四个男子很快就收拾好货物,跟着苏慕白和陆衡阳的安排每人手中都扛着货物准备走了,这时,简童模糊的看见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身影走了进来。 彭的一声,什么动西摔在地上, 随着一股灰尘的散开,简童看清了陆泽阳的脸。 “你……我……我去搬货。“ 陆泽阳的眼中只有那个坐在角落看着他的女人,顿时脸颊一红,无措几步走到陆初溪身旁,扛起两箱子货风风火火的走了。 简童甚至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家主,小四他好的差不多了,非要到店里干活,我也拦不住他。“陆初溪踌躇着解释。 “家主,四哥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他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在说对不起,可是四哥脸皮很薄,没敢对着你说,等他回来了我和二哥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陆子游揪着手指,忐忑不安的走到简童面前,仿佛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他红着脸嗡嗡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四哥他就是嘴硬,家主你最好了,你让四哥也来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四哥他胆小怕黑,一个人不敢在陈家村住的。”他鼓足勇气给四哥求情。 呆萌的小雨挨着简童的胳膊,心想这个哥哥是在撒娇吗?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姐姐简童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陆子游是吃错什么药了吗?竟然对着她这么……娇滴滴的说话! “行了,搬过来就搬过来住呗,你们快去干活吧。” 别跟我谈感情,赚钱最重要,简童瞅着当中央的一堆木头斧子什么的,心里无语,都把东西拎过来了,难不成还能给他扔出去了? (今天写的好艰难。) 第七十九章 他的喜欢只有风能听见 第七十九章?他的喜欢只有风能听见 简童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悠闲地听着小雨念书的奶音,风光正好,树叶挡住阳光,忽然时间就像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要是手里有把扇子就更美妙了。 “姐姐,这个字是念“慕”吗?是哥哥的字吗?”小雨捧着书凑到简童面前。 简童按住躺椅,顺手就讲小雨抱在怀里,“我看看。“ “对,是念“慕”你哥哥的名字中就有一个这个字。“ 阳光被树叶隔在身后,简童轻轻的把头靠在小雨软乎乎的头发上,小孩身上似乎天生的有一股奶气,可爱极了。 “那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你可以把这个字的意思理解为喜爱,就是喜欢什么东西爱慕某些人。” 小雨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那哥哥是喜欢白色吗?” 简童一愣,忽然想起来了苏慕白的名字,顿时抱着小雨笑的不可开支,“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你哥哥。“ “不过姐姐知道有一首诗,诗里有这么一句词:十亩足局应慕白,一瓢忧乐直师颜。“ “里面也有小雨的名字对不对~“ 女人的眉眼中都是轻松惬意,不知不觉中时间就会从指间滑过。 苏慕白站在门外,目光无神的眺望着店门外的人流,耳边女人温柔的笑声和小雨朗朗的读书声,让苏慕白渐渐的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 家门还未贬到漳河时,那时的母亲也会抱着他,温柔的贴在他脸边教他读识字,那样的时光是金鳞男子都曾羡慕的。 慕白……慕白…… “爹爹,娘亲为何给我取慕白两字,娘亲喜欢白色吗?“ 小雨真是随了他小时天真的模样,问出的话也是一样,记得那个宁静的晚上,爹爹也笑了,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温和,“慕白之意,即崇尚清高,孤傲,清廉,脱俗,不同流合污,不俯仰世间的高贵品质。“ 懵懂还未开智的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原来还被当朝的清官母亲赋予了很高的深意。 那是母亲追求的。 “哥哥。“ 小雨抱着书,他拉着哥哥的手好一会了,可是哥哥一直都没有搭理他。 “哥哥?“小雨大大的眸子里都是疑惑。 苏慕白从那段美好的回忆中醒来,一瞬间像是失了魂似的没有依靠,低感受到手中的小手,他低头恍然的看着小雨。 好半晌,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乐颜。“ “哥哥,你怎么了,你站着睡觉觉了吗?” “哥哥不怕,哥哥不怕,小雨长大了会保护哥哥。” 小雨踮起脚尖,伸长了手去抚平苏慕白隆起的眉毛,他学着姐姐哄他时候的样子,轻轻的吹气,小声的说,“不害怕,我在呢。” “小雨有钱钱,带哥哥去吃馄饨,姐姐说了难过了就吃好吃的,睡觉觉就不会难受了。” 苏慕白蹲下来抱住小雨,他的身上还有清淡的茶香味,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抱他喜爱的人。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都说给哥哥听好吗?“ 他拉着小雨走在青石巷中,从小雨的嗓音中一点一滴的了解那个女人,原来她夸过他聪明能干,赞赏过他的字体。 她说过小雨生的可爱,也不知她可曾评论过他的容貌,苏慕白的嘴角悄悄地上扬,他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 脑海里极快的闪过陆衡阳和陆初溪的脸庞,嘴角的笑意凝滞住,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不去想她啊。 周遭的吆喝声渐行渐远,河边的柳树枝条被太阳晒的蔫蔫的,没有生机。 小孩的脚步轻快,声音软软的却又让人容易信服“哥哥,我偷偷的告诉你哦,其实是姐姐先发现的,她说你好像很难过。“ 苏慕白的脚步一顿,小雨并没有发觉到不对劲,但说话的声音小了,悄咪咪的捂着嘴唇,大眼睛转来转去的看着傻眼的哥哥,“是姐姐不让我说的。“ “姐姐说每个人都有伤心难过的事,但是和身边最亲密的人说了以后就不会很难过了,哥哥,我抱抱你,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小雨微微仰着头,被简童养出肉的小手费力的张开五指抱住苏慕白的腿。 暖流注入血管,不断的向四处运输,苏慕白抱住他,声音轻的像阵风,小雨,你喜欢她吗?“ 小雨歪头:“你说姐姐吗?“ “嗯,小雨喜欢和姐姐呆在一起吗。“他捧着小雨的脸颊,小雨脸上羞红一片,但还是狠狠的看着哥哥点头,说的很认真, “喜欢,姐姐从来没有嫌弃小雨臭,姐姐的抱抱很温暖,很像爹爹,小雨每天都想和姐姐在一起。“ “哥哥你不喜欢姐姐吗?“ 小雨清澈分明的眼底照出他犹豫自卑的神色,苏慕白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他站起来时轻轻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只不过他不会让小雨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喜欢只能藏在心里,只有风能听见。 …… 陆子游趴在床上,“三哥,你换了一本书。“ 他还从未见过三哥手中的这本书,要知道三哥以往最喜欢的就是拿着《药纲》一遍又一遍的翻,也从未看他买过新书。 陆衡阳在烛光下翻开书页,清冷的面孔在烛灯的映射下更显沉稳。 “这是上回……上回我们误会家主与两男子有染的其中一人赠予我的,他也是在学医药,家中的藏书颇多,我不过翻了几下,他便说赠予我。“ “我从中挑了这本,看了几页便觉得比之前那一本要好上许多,知晓了更多。“陆衡阳想起云哥家中一墙的书籍,顿时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小五努努嘴,三哥一向喜欢看医书,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那个人,“三哥你和他交朋友了?“ 他凑过去,小脸趴在桌子上,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陆衡阳:“嗯,那日的事是个误会,我俩都喜医,志向相仿,一时间就聊的投缘。” 小五的眼底有羡慕也有失落,陆衡阳自然知道小五在外孤僻不善言辞的性格,抬起手拍拍他的头,“既然都来了镇上,就多出去走走,横竖能和邻里与你相仿年纪的男子说上几句话。” 第八十章 三个傻子 第八十章?三个傻子 陆子游声音低落,“没有人喜欢和我做朋友……” 他的世界里只有欺负人的家主,和家里的哥哥,记忆中的小时候他只要走出院门,就会被其他的孩子砸石头子,他们总说他是克星。 “出来吃饭。“ 简童走到他们的屋子外,轻扣房门,听到了里面的脚步声近了才慢悠悠的往桌子前走。 陆泽阳站在树下,身躯笔直宽厚,看见简童坐下了,又等着家里的其他人都坐下了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看了看简童, 见她神色平缓,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胸膛也闷闷的。 “小四坐下吃饭吧。”陆初溪声音软糯刚说完,就看见小四气呼呼的往家主身旁走, 他被吓的心跳都加快了,急的手中的碗都没有拿稳,慌的站起来生怕小四又做什么冲动事。 然后他伸出手想要拦住他,却见小四抬起腿一下坐在简童的身边,愣住了。 “小四?“ “小四?“ 简童也侧过头看他,离得太近了,简童能清楚的看见他煽动的短小的睫毛,和皮肤上刮伤谁伤痕。 “干嘛,不是吃饭吗?“ 陆泽阳瞳孔颤抖,他知道那个女人就看她,他佯装镇定的拿起筷子也不管夹到了什么就塞进嘴里,一副理直气壮的问他们为什么看着自己。 还不如快点吃饭,别看他了。 简童皱着眉头问他,“生姜好吃吗?“ 原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嘴里的那块看不清的东东,是简童一眼分辨出的生姜她特地夹到了盘子旁边,结果被陆泽阳误打误撞的吃了。 一时间,桌子上的人的视线都唰的射在陆泽阳脸上。 “好吃!我就喜欢吃生姜!“ 简童:……喜欢吃生姜是吧。 简童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她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两块生姜送到陆泽阳的碗里,严肃的点头,“喜欢吃就多吃点,厨房的生姜还多着呢,下次让陆初溪给你单独炒一盘吃。“ 生姜驱寒,对身体好。 小五轻轻眨眼,瞥见四哥颤抖的唇角,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泽阳的脸爆红,即使肤色较黑,仔细看也能看出些不对劲。 “切,我就是喜欢吃这么了!”陆泽阳不认输的梗着头二话没说夹着两块生姜咽进肚子里。 一下被呛的咳嗽,陆初溪立马给他倒了杯茶,“明天我给你炒一盘,我还不知道你原来喜欢吃生姜。” 陆泽阳:………… 简童捂着唇笑,“哈哈哈哈……” “女人你笑什么!” “小四,不得无礼,你回来时怎么和我说的,不能在这么毛躁冲动了,快和家主道歉。“陆初溪放下筷子瞪过去。 陆衡阳;“小四是你的不对,快和家主道歉。“ 简童挑挑眉看着难以开口的陆泽阳,小样,我看你两们这回怎么吵。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的错行了吧,对不起。” “对不起,吃饭,我要饿死了!“ 陆泽阳瞅了一眼言笑晏晏的女人,心头的不安渐渐的在她的笑声中缓解消散,以后不叫她丑女人就是了。 反正她现在不丑就是了,看在她把我救回来份上,我以后对她客气点,大不了多给她干点活就是! 陆泽阳心里絮絮叨叨的默念着,心跳的加速只让他觉得奇怪,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就好了很多,二哥和女人柔柔的说着什么。 他侧着耳朵听,也没听清什么。 明明就坐在我旁边,怎么二哥说话声音这么小! 这种参与不进二哥和简童的谈话的感觉,惹得陆泽阳心里头痒痒的,屁股忍不住的往旁边挪,直到胳膊碰到了软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简童抬头。 “你闲不住还是怎么的,吃饭都不老实。“简童扫了一眼两人胳膊贴在一起的场面。 瞅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心虚的不敢看她,硬是仰着头看天,也不知道这大块头脖子是那个安了什么东西,怎么长的那么像脑袋? “小四你往旁边坐坐,位置还那么大,你非要往这边凑干什么?“陆初溪颦眉说道。 “嗯。“陆泽阳不情不愿的从鼻尖发出一声声响,就往旁边还空着的一大块地方挪了一点点。 “家主都被你挤到快要坐在我这边的椅子上了。“ 陆初溪的这句话刚说完,陆泽阳腾的一下站起来,一看还真是,简童的衣袍都搁在了二哥的椅子上,然没说话猛的坐到了旁边几个拳头远的地方。 “你过来坐,这位置还大着呢。“ 他拍拍屁股边上的空位置。 简童:“你有病吧?“ “是不是上山的时候脑子也摔坏了,要不抽个时间给你看看脑子。“ 小五的脸埋在碗里偷笑,噗嗤噗嗤的笑声从碗里传出来,简童怜悯的眼神看过去,得,又是一个脑子傻的。 陆泽阳扭动着屁股,手无处安放,想来想去拿起筷子夹住桌子上的一个最大的鸡腿,送到简童的碗里,手摩擦着裤子,生涩的开口,“我脑子好的很,你脑子才有病,你吃鸡腿。“ “你吃啊,我给你夹的。“ “陆泽阳,你有什么事求我还是直说比较好,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想干啥直说。“简童眯着眼睛,直觉奇怪。 被冤枉的陆泽阳:“我……谁说我要求你了。“ “我就是给你夹菜吃,你爱吃不吃!“陆泽阳气的耳朵发红,扭过头抢走她碗里的鸡腿,直接上手啃。 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吃鸡肉,反而像是在撕扯简童的肉一样。 简童:有病! 对面。 陆衡阳伸手按住小五的碗,才不至于让陆子游笑的没有一点男人相,他轻点他的头,“好好吃饭。“ 小五撇撇嘴,眼里的笑意忍不住,只要一看到四哥的样子就想笑。 他伸手盖住嘴唇,眼睛里笑出了泪花和简童对视,简童不明所以,小五却眉眼弯弯的盯着简童继续笑。 简童:“两个傻子。” 陆子游:“不!家主你没有算上自己,应该是三个傻子。“ 第八十一章 奶大的孩子 第八十一章 似乎这样的气氛很像从前在大学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样子,简童笑了笑,眼中都是回忆。 即使陆初溪担心着让他们住口,简童也只是笑了笑,这样和谐的气氛也慢慢的让所有人都拥有了一个和谐的晚上。 另一边的夜晚,也很和谐。 小雨小心的捧着碗,“云哥哥,这个好香啊。” 碗里盛的是青莲花了一下午煮好的鱼汤,云哥放下书,笑着看着碗里的几片菜叶子,奶白的汤汁虽然看着不错,但是青莲的手艺他实在不敢恭维。 “等你喝了以后就不会觉得香了,小雨,你哥哥呢?” “和青莲哥哥都在灶房,哥哥今天也做了很多好吃的。” “小雨。” 夜晚的风很温和,小雨乖巧的坐在苏慕白的身旁,对面是云哥和青莲,他最喜欢青莲哥哥,因为青莲哥哥笑起来的声音好好听 “哎呀好烫,好烫。“青莲没注意伸手碰到了还未散热的锅,连忙呼了几下,摸了摸耳朵才慢慢不烫了,”快尝尝我的手艺。“ “好,谢谢。“苏慕白得体的接过青莲夹过来的菜。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青莲迫不及待的等着苏慕白的反馈,丝毫没看见一旁的云哥暗暗的摇头无奈。 口腔周奇怪的味道久久都没有散去,苏慕白面色极快的扭曲了一下,在青莲期待的眼神中他生生的咽下了那块根本就没熟的鱼肉。 “好吃。“ “真的!太好了!“ “呕~“ 青莲脸上的欣喜还未展露完全,就见小雨喝了一口汤后忍不住犯呕的场面。 “来,多喝几口水,还好没吃多少。”云哥淡定的端着水喂下小雨,冷静的拍着他的背,他抬头无奈的看着尴尬的苏慕白,声音温和,:“你下次若是不直说,他只会变本加厉作出更难吃的东西,到时候难你说难吃他都不信了。” 被揭穿的青莲恼羞成怒,“云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才不会呢。” 我倒要尝尝有多难吃,青莲不信命的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后送入口中。 云哥好整以暇的数着数,“一,二……” 还没数到三,青莲扭头悲愤的瞪了他一眼,跑到外面吐了。 他蹲在外面的地上,守着地上的一团呕吐物,懊恼的嘀咕,“就算吐,我也要有骨气的不在他们面前吐。” 好丢人啊~ 这下连苏慕白和乐颜都知道我做菜难吃了,青莲耷拉着嘴唇,不知道从哪捡的树枝,在地上无意识的画些什么东西。 “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一点忙都帮不上。” 好想再问问楼里的哥哥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俘获女人的心啊,他真的不适合做饭…… 苏慕白:“云哥,青莲他……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厨艺?“ 自他来的第一天,便发觉青莲时常躲在灶房中琢磨厨艺,每每都要请教他,准确盐粒要放几粒都要问清楚。 “你且不用在意,就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过段时间就不会想这些事了。” 云哥丝毫不在意悲伤难过的青莲,只将桌子上他做的菜都挪到一边,“你忙了一天,想来不轻松,多吃些饭,好好休息才是。“ “谢谢云哥,不过简娘子待我很好,在她的店里做活并不是很累。“ 小雨捧着碗点头,“嗯嗯嗯!姐姐对我们很好,上班一点也不累。“ “上班?“云哥不解。 “是做活的意思,这是简娘子口中的做活的意思,简娘子见识广,知道的多,总是会教些小雨很多新奇的事情。“苏慕白眉眼弯弯的解释。 走回来的青莲灵敏的捕捉到他话里说的人,眼睛发亮的凑过去拉着苏慕白的袖子,“你每天都去做些什么啊?“ “简大夫会不会教你写字,还有简娘子家中的夫郎对她好不好呀,是不是还在生气上一次的事情,简娘子原谅他们了吗?“ 云哥:“青莲规矩些,坐下好好吃饭。“ 他眉眼中有些不悦,他看着还在追问的青莲,眼中的阴郁更深。 “等吃完饭,我便和你慢慢讲,还是吃饭要紧,不然一会儿天色黑了,看不见什么了。“苏慕白瞧出了云哥的生气,心中淡淡的升起疑惑。 “好吧,那你不要忘了和我说哦。“ 青莲也知道云哥不喜欢他过问简大夫的事,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他好久都没有见过简大夫了,他缩着脑袋不敢对上云哥的眼神。 他还偷偷打听到了,简大夫的店铺要招工人,而且不论男女。 既然苏大哥也能去,他应该也可以争取一下,到时候就可以和苏大哥一样天天都能见到简大夫了! …… “还有什么要干的。”陆泽阳卸掉一大袋货物后,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简童的视线顺着那滴汗看到他深色的衣襟。 她一早上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外面动起来的声音。 原来都起来的这么早吗? 陆泽阳看见她,脸红了一下。 简童刚想和他打个招呼,毕竟起来这么早搬了那么多货,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睡的那么舒服,结果那傻子看见她在看他,立马就装没看见她似得扭过头。 得,你是大爷~ 店铺里的几个男人忙的火热朝天,简童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可以干了,她拎着一壶茶慢悠悠的坐在门口, 面前的苏慕白已经习惯这样的工作,做起活来得心应手,和她的速度差不多。 因为陆初溪和陆子游的帮忙,陆衡阳成功上位到写条子的工作,排队的人速度移动的很快,陆子游旁边的钱筒里的铜板越来越多, 她清楚的看着陆子游用力的抱起那个钱筒放到桌子下,又换了个新的钱筒上去。 她还不知道店里还有一个钱筒。 她伸了个懒腰,店里的男人,包括小雨都在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唉~突然感觉自己奶大的孩子都长大了,用不到自己了。 算了,好不容易手头上的活都闲下来了,不如去其他几家富商门口转悠转悠,看能不能捡到什么生意。 (今天只有一章,小可爱们看完就赶快睡觉吧~) 第八十二章 小瞧 第八十二章?小瞧 陈家。 “不过是个粗鄙的村妇,你竟然花费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谈拢,我生你到底有何用!” 陈如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的搁在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上,天青色的釉色茶盏顷刻间便裂开,里头的茶水洒落在桌子上。 小厮很快就上来利索的收拾,陈如意心烦意乱,看不得旁人,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任由茶水从桌沿低落,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格外的有压迫感。 “母亲,我与那女子见过两次面,发现探子打探的消息并不属实,那女子心中颇有几分见底不像是村里人说的草包。” “且行事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对玲珑阁此类的寻欢作乐的场所也是避而不谈,小儿暂时还未寻到突破口……”陈默笙胆战心惊的放下手中的帕子,端坐在椅子上。 陈如意,他的母亲,家中男眷少说十几个,多则几十个,可身下无一女,多年前性格极端暴躁,易怒的脾气让她多次将身下的男子送到相识有交易的大家族中。 而他,是唯一被留在陈家的男子。 陈如意嗤笑,冷眼看过她这个最小的儿子,“这世上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软肋,只要是女人都爱色,不过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没进她的眼罢了。” “玲珑阁那里的货色,除了南絮能勉强一看之外,这漳河的男子也只属你样貌还算上乘。” 她的眼底阴冷狠毒,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粗胖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的抬起他的脸,她的指尖冰凉,滑过陈默笙的脸颊。 “你这张脸小时未长开时还觉得不如你父亲,如今长开了,倒愈发有几分青出于蓝的姿色。” “性格倒是和你父亲大相径庭,你父亲承欢与我身下时可从未像你这般恶心的倒胃口,漳河这里的生意我可以不要,但是漳河这条要道你拿不下来,你就去陪你那没用的父亲吧。” 陈如意狞笑了一声,松开他的下巴,暗红的衣袍在空气中翻滚离去。 正午的阳光刺眼,偌大的院子中没有一个身影,被晒干的树叶飘落一地,聚集在树下,那里生长着蚂蚁,卑微却坚强的活着。 …… “简老板还记得来我这也是稀奇~” 石慧聪远远的就伸长了手拱手相见,自从服用了简童上次给她开的药方子,她现在咳嗽的少了,感觉喉咙间也没有痰盂堵着,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石老板,我今日店铺中不是很忙,便想着来和你谈一谈这次的生意,也好让你的钱不白投不是。”简童笑嘻嘻的跟着她进了会客厅。 紫檀木上的茶水泛着青青的薄烟,一丝一缕都带着清香。 “我这次可是给你泡的最新的龙井,都是我让小厮去茶山上采回来,亲自让老师傅炒的,你这回可不能说我没好好招待你。” 简童抿了口茶水,挑眉不掩眉眼中的惊讶。 “还真的是好茶,石老板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要知道她可是做好了吃冷茶的准备,没想到今个这回石老板这么主动,怪怪的,她低头喝完杯中的茶水。 清澈的茶水映入简童的眼底,她眼中慢慢浮现出了然。 “嘿,你这话说的,本来你今天不来,我也是要登门拜访的,如今你我二人齐心协力才能做出更大的买卖不是,你诚心的和我做生意,我石某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日后简老板有什么难事尽管和我说就成,别的我不敢打包票,就这漳河上下,有我在就不会让简老板受欺负。” 瞧着她大气凛然,义气冲天的模样,简童唇角挂着淡笑,她放下茶杯。 清脆的杯盏声衬的简童的声音清冷和缓。 “前些天,陈家布庄的公子找过我两次,想和我谈些去金鳞的船只生意。”她话还没说完,被石慧聪借着倒茶的空档打断。 “哎呀,陈家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和一个男人有什么生意好谈的。”她笑眯的推过去茶盏。 简童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石慧聪和陈默笙是竞争关系,不愿意让她接手陈家布庄的生意她能理解。 “你说说一个男人不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成日里跑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不过陈家也没打算让他出嫁,不过是个男子,虽说会做些生意,但不过是仗着一身皮肉,我们女人给个方便。” 石慧聪不以为意,想起那陈默笙的纤细的身段,姣好的的面容,眼睛里陡然升起欲望。 她摸了摸下巴,揶揄的看着简童,“怎么,玲珑阁中的男子没有简老板中意的,难不成简老板相中了他。” 石慧聪的眼里流转浑浊,似乎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嘴角微微弯起,舌头舔舐着牙齿,简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今日的早饭吃多了。 虽然她的确不喜陈默笙的行事,但是不知为何从石慧聪嘴里听到这样侮辱他的话,心头就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没有,你想多了。”简童的脸色一下沉了许多。 声音里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她扭头看向石慧聪,“近些日子,我店铺外无端会出现几个奇怪的人,若是以前就算了,如今我院中还有男子,石老板趁早把那些人撤了。” “莫让我家男子担惊受怕。” “哈哈,简老板这说的什么,石某听不懂,看来镇上的治安不行,等回头我就去和衙门的姊妹说,让她多拍派些人管治一番。” “这镇子还是要人好好管着才行,不然多出几个死耗子,那可是不好处理,你说是不是简老板。” 石慧聪拍着自己浑圆的肚皮,满面笑容,每每笑起来时,眼角深深的鱼尾纹都透露着诡异的颜色。 “石老板既然有这想法也是好的。”卷长的睫毛盖住简童眼中的冷意。 她再清楚不过,石慧聪话中的意思,无外乎是想警告她漳河这里的地方官是她能说的上话的姊妹。 倒是小瞧了她,小瞧了这外人口中苟延残喘的石家。 第八十三章 我偷偷说 第八十三章?我偷偷说 从石家出来的时候,白云蓝天,阳光明媚,风里依旧带着夏天的炽热。 她沉默的走在青石巷道上,风平浪静的漳河,水光粼粼,这是漳河镇的唯一水道,上面有走的船只却没有几艘。 除却石家的船只,也只偶尔看见几艘挂着“陈”字的小船在漳河上随意飘荡。 今日才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石家竟然隐瞒了不小的实力,她屋中的家具摆件每一件放在现代都是国家级别的古董,其中紫檀木案桌后的那一墙壁的古玩陶瓷就让简童起了疑心。 漳河镇民风朴实,也从未听过几家富商有过欺压百姓的恶劣事件, “即使是生意通往金鳞,洛阳,水道便利,也不该有如此大的收益。”简童的心里蒙着一层薄薄的迷雾。 石慧聪绝非是漳河的富商那么简单,揭开了这层遮住众人视线的皮囊后,到底还掩藏了什么。 简童忽然觉得这趟浑水自己已经没法脱身了,既然如此……还是回去吃完饭再想吧。 哎,上辈子应该辅修一个心理学,不然琢磨不透人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简童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至于这石慧聪的秘密,只要不耽误她赚钱生活就算了。 只不过和石慧聪的生意来往还是要尽快断掉,免得惹是生非。 殊不知,她前脚刚回到家中。 后脚身后买馄饨的人就摆摆手说不要了,转身回到了石家,径直的掠过门童推开书房的门。 “禀告石大人,她从石家离开后去漳河边走了一圈,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事情,神色很是纠结,只不过一会便又奇怪的笑着回去了。” 主坐上,石慧聪拿起一本折子,悠然自得的吹吹刚沏出来的茶水,神色自若,“你下去吧,店铺那里的人都撤了,以后你亲自跟着。” 她抬眼,扑面而来的威压感让跪地汇报的女子立马低头,“记住,小心些,不要再被发现了。” “是,属下记住了。” “行了下去吧。” …… “衡阳,这个字怎么念?”陆初溪指着一个字。 陆衡阳:“遮,是挡住的意思。“ 陆初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学着陆衡阳念的声音念了几遍,一开始的生涩惹得劈木头的陆泽阳好奇的望向这边。 “二哥,你怎么开始学字了?“ 恰逢简童进来,她好奇的问了一句,“对了,为什么只有陆衡阳认字?“ 陆初溪还没从小四的方向转过来,听到简童的声音,快到唇边的话突然就止住了,隐秘的自卑钻入心中。 陆泽阳没想那么多,抬头就扯着嗓子喊,“是大哥教的,大哥小时候和村口的师傅学的,后来教给三哥的。” 他还怕简童听不清他说话,故意放大了声音。 “那为什么不教你们?”简童歪头问陆初溪。 陆初溪更是脸红,吭哧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说出原因,后来是陆衡阳浅笑着回答,“大哥本想一同教的,但那时候二哥和小四都是顽皮的时候,根本坐不住。” 简童扭头望着陆泽阳,陆泽阳一定是知道原因的,这会子不说话了,埋头劈木头,声音哐哐哐的,明显着是害羞了。 她忍不住笑起来,突然皱了皱眉,“你说陆初溪顽皮?”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奇怪的信息? 陆初溪:“啊!灶房里还煮着米饭,我去守着。” 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二哥小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般,记得那时候二哥和小四是最喜欢打闹的,大哥常常拿着柳条要鞭笞他们学字,他们就算是挨打也不愿意安安静静的坐着。” 陆衡阳坐在简童的对面,他回想起过往,对着安静聆听的简童温润的述说他们的曾经。 这些都是那个女人不曾知道的,他希望这个女人能知道。 属于他们的回忆。 “不会吧,陆初溪小时候竟然是个痞小孩?” 简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水盈盈的杏眸中倒映出温润大方的陆衡阳,陆衡阳一时间看的迷了。 “咳咳咳……”他掩唇轻咳了几声,轻轻点头。 “嗯,他小时候和小四比起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劈木头的陆泽阳:哼,二哥不要提我一切都好说,我小时候还是很乖的。 他原先有还劲没处使似的,这回砍木头的速度又慢慢降下来了,耳朵高高的竖起来,偷听那边的说话声。 “那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乖了?”简童双手撑着石凳,两只脚悠闲的一晃一晃的。 好久没听故事了。 “乖?”陆衡阳疑惑的问。 简童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我觉得陆初溪现在挺乖,又很懂事。” 不得不说,简童一直都认为陆初溪是陆家唯一一个能好生的相处着的男人了,懂事乖巧,会做家务,就是嘴笨,说话磕磕巴巴的。 两人继续先聊着,丝毫不知道灶屋里贴着门板的陆初溪从脖子到脸红了个透,莹润的唇瓣轻声呢喃,家主说我乖…… 原来她不讨厌我,似乎这一刻起,他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的变得坚挺敦实了。 “二哥,你在偷听家主说话。” 烧锅的陆子游用着肯定的语气,二哥脸上的慌张被他看在眼中,他轻巧的问,“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家主呀~”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表示:我可都看到了! “小五!” 陆初溪羞涩的跺脚,清秀的眉毛皱成一团的轻声念他的名字。 火光照亮陆子游的小脸,他撅嘴嫌弃的说,“喜欢就喜欢咯,二哥羞羞脸,还不承认。” 他伸出两根手指冲着二哥做了个鬼脸,继而低头整理火堆,二哥找了个借口躲进来,又不干活,还偷听。 小五心想都出去了,我就和家主告状。 “子游!” 陆初溪心里有急又慌,还有那么几分被发现的羞涩被他压在心口,他张开嘴想让小五替他保密,却半天只喊出个名字。 “好啦,知道了二哥,我出去不会和家主说的,我保证!” 我偷偷说~ 第八十四章 都没人疼我了 第八十四章?都没人疼我了 “你也不许私下里偷偷和她说!” 陆子游:……额……考虑一下 陆初溪虽然傻,容易被骗,但从小五出生,陆初溪可以拍着胸脯说,小五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肚子里的汤汤水水。 他可是最清楚不过的。 有一回他带着小四出去玩泥巴,那时候小五才刚开口会喊哥哥没多久,他满身泥巴的回来拿着一个捏好的小泥人告诉小五不要和大哥说。 小五拿着小泥人咯咯咯的笑,结果转头抱着小泥人跑去和大哥说了。 都没给他和小四准备的时间! 陆子游讪笑一声,撅着嘴吐槽,“二哥我才不会呢~” 陆初溪丝毫没有犹豫的摇头,语气坚定,“你会。” “你肚子里的坏水最多了,小四的脑子就是被你偷走了。”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我不是你最可爱的小五了吗?哼,你们都喜欢家主,都没人喜欢我了!” “那我也不喜欢你们了,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家主你喜欢她,还偷听她说话。” 陆子游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扇子,转身就要往外跑,但是被堵在门口的陆初溪一把拦住了腰,羞的满脸通红的叫住他。 “小五,你不要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你们都喜欢家主,都没人疼我了!”小五鼓起腮帮子,伸出小手掰着手指数落,“二哥你好久都没给我做过糕点了,上一次做了糕点都送到家主房间里了,” 想到这,他更生气了,家主竟然真的一块也没有给他留,他还以为家主变好了,没想到是二哥变坏了。 “还有二哥,二哥天天坐在院子里假装看书等家主,好几次我叫他,他都不搭理我!“每次都只盯着家主的方向。 陆子游越想越气,小脸憋的泛红,他扭头还想牙尖嘴利的继续和二哥吐槽,却发现二哥有些不对劲。 “二哥,你不会没听我听我讲话吧?” 太过分了,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你刚才说,我们都喜欢家主,还有谁……”陆子游的胳膊从他手中滑过,他缓缓地吐出说这句话,皱着眉头略带焦急的看着小五。 小五满不在乎的说,“二哥,你好笨啊,你没发现三哥喜欢家主吗?”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二哥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傻吗?果然和家主呆久的人都会变傻,看来以后还是要离家主远一点,不然被传染到傻气就完了。 陆初溪没了声音,他呆呆的靠在门板后,他听到了。 只是不敢确认,不敢承认。 他刻意的想要忽略小五口中的“你们,”可还忍不住的想要一探究竟。 灶炉中的火噼里啪啦的响,小五天真的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他小心的推开门,透过狭小的门缝看到外面。 茂盛的树下,他和她面对面坐着,衡阳脸上的笑是他这个哥哥许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的放松,还带着欣喜。 他看不见家主的正面,但她的影子映射在地上,和地上的另一条影子交叠。 随着时间的流逝,影子快要融合在一起,陆初溪缓慢的眨动眼睛,他似乎一直都忽略了很多东西。 “简童,你吃这个,这个好难吃。” 饭桌上,陆泽阳大手一挥,端着一盘份量极大的荤菜放到简童面前,简童一时没注意到他的称呼,听到他说难吃才放到她面前,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挑食。 “小四,你应该叫家主。”陆初溪的声音冷静,他低头扒拉米饭,丝毫没有食欲,视线不受控制的就会飘到衡阳和家主身上。 陆泽阳撇开头,拒绝的姿态明,他本来都准备好了接受二哥的好一番说教了,结果没有,他就说了这一句话就没下文了,他好奇的看过去。 发现二哥在一直盯着三哥。 简童尝了几口菜后,皱了皱眉,心想还挺好吃的,果然是陆泽阳嘴刁。 “味道怎么样?”一旁的陆衡阳一直看着她的脸色,见她皱眉也夹了一筷子那个菜,细品并没有小四说的那么难吃。 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扭捏的小四,心中划过一丝了然,唇边挂着笑的将那盘菜推近了简童,“小四可能是看你最近太幸苦,都瘦了,才想让你多吃些。” 被揭穿小心思的陆泽阳:“才没有,我就是觉得不好吃才给她吃的,反正我不喜欢吃。” “可是我尝着味道还挺合适的,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道菜吗,刚才可没见你少吃。“ 两个人对视着,陆泽阳打死也不承认是故意为之,陆衡阳挑挑眉看着简童的反应。 “我也觉得味道不错,你嘴太刁了。“ 简童丝毫没往陆衡阳说的方向想,陆泽阳不巴不得她死就不错了,关心她?也只有陆衡阳这个当哥哥的自带滤镜才能想出来的借口。 话题就这么一揭而过,没有人注意到陆泽阳低头嘟囔了一句“才不是。“ 也没人注意到陆初溪的失神。 夜晚的院子,静悄悄的,简童躺在躺椅上看月亮,天上的一弯明月逐渐饱满,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看看月亮。 比较今天的月亮比昨天肥了多少。 银白色的月光并没有多少光亮,院子里点着两盏烛灯,一盏留给陆衡阳看书,一盏留给陆初溪和陆子游绣花。 也不知道陆子游受了什么刺激,这几天非要缠着陆初溪学绣花,美名其曰觉得以后一定会用上,先学着。 扇子轻摇,微风轻拂,简童默默的注视着明月,轻声嘀咕。 “快要到中秋了,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月饼。“ 以前家里堆着的月饼放到发霉,遗落在角落都不会去碰,现在到开始怀念了,她想起小学学的一首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虽然描写的是重阳节,但却无比的贴合她现下的心绪。 她的轻吟在晚风中弥散,有些情绪很容易的就融进风里带进有心人的心中。 陆泽阳:“你说的啥啊,跟谁说话呢?“ 第八十五章咱别欺负人家 第八十五章咱别欺负人家 陆泽阳的粗放的声音就像一个小型炸弹,一下就使得诗句营造出来的气氛轰然破灭,简童前一秒还沉浸在思乡孤寂的氛围中,后一秒无语的看着停下砍木头的大傻子。 “你还是劈你的木头吧。” “切。”没得到简童回应的陆泽阳不悦的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砍自己的木头了。 院墙的角落里已经摆放整齐了满满一墙壁的木头,陆泽阳手上的斧头依然没有停下,反而干的更起劲了。 汗水从鬓角滑落到胸膛,。陆泽阳冲劲慢慢,斧头嵌入木块,他抬头看一眼女人,低头重重的举起斧子,仿佛简童是他的力量来源。 晚上,陆泽阳换掉一身汗涔涔的衣服,钻进被窝后不死心的问陆衡阳,“三哥,简童刚才在院子里念的那句诗到底说的啥啊?” 陆初溪侧耳倾听,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他忧郁的眉眼。 “我从未听过她吟诵的那句诗,大抵是我不知晓的。” “你要是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她,那里有比问念诗的人更清楚的。”陆衡阳笑了笑,眼中却笑意颇浅。 陆泽阳:“她不待见我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刚才都不想和我说话……” “哎,你说我要不要给她写封信正式道歉啊,我记得小时候大哥就是这么做的,可是……哎呀烦死了,我怎么什么都不会!” 他气闷的拽过被子捂住脑袋,缩在角落里,被子里又闷又热,他从被窝里钻出头,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天空的月亮。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他呆呆的看着藏在窗户后的月亮,嘟囔着, 不就是比以前大了一些,有什么好看的,坐在那里还看半天/ 陆初溪吹灭烛灯, 黑夜中,陆衡阳无声的张开唇瓣:倍思亲。 想念亲人?倍感想念亲人?她是否是想念她的亲人了,不知她的亲人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陆衡阳捏紧了袖口,眼眸中闪现女人淡然却冷情的面孔。 也不知她生前有没有娶过夫郎,她方才所思念的是父母,还是夫郎子女。 陆衡阳心中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尽情的显露在昏暗的空间中,他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同样如此的却不止他一人。 …… “我听管家说你要回漳河镇。” 陆淮安点头,继续看手中的折子,国公爷自顾自的在一旁喝茶盯着他的侧脸看,一时小腹下的欲望又陡然升起。 看着办公的男子,她神色晦涩,挥挥手喊来身后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你这次回去要待多久,可要将那个女人带回来,那个呆子皇帝怕是也要活不久了,还是早点带回来攥在我们手里我才安心。” “还未到时候,若是强行把她带过来,你我二人谁都无法确保着接下来的星运是否还能如天嗣算出来的那般顺利。”陆淮安的视线穿过紫檀木大门,越过院中的土地,视线落在远处的琉璃瓦红墙,声音飘渺。 “此事的确急不得,如今天嗣已故,无从得知星运的变化,既然如此还是按天嗣留下来的记录小心行事。” 国公爷不敢再冒进“既然如此,你明日便回去仔细打探一番实情,我还有要事要处理,明日就不亲自送你了。” 她离去匆匆,肥硕的脑袋挡住了威严肃穆的红墙,陆淮安淡淡的收回视线。 不久,园中的飞鸟惊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次传开,从她房中出去的男子无一不是被裹着白布抬出去的。 管家俯身送来新的奏折,陆淮安一眼扫过去,沉稳点头,管家便知趣的离开了。 案桌上堆着厚厚一叠奏折,陆淮安一夜未眠。 …… “王姐,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简童迷迷糊糊的觉着痒,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了两天未见的王雨花。 “谁像你这么懒,还不起来,你看你店里都忙成什么样了,你家里那几个男人都在外忙活着,你倒好还在睡懒觉。” 王雨花掀开她的被子,结果床上的死猪翻个身哼唧了几声继续闭上眼睡了,她也是无语。 “起来了,今天带你去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啊,还早呢,再睡一会。“简童揉着眼睛,捞过被子捂住耳朵。 “哎……也是服了你了,快起来吧简妹子,昨个何家的老板来找我了,说是要跟咱们谈生意,酒楼都定好了,你收拾一下咱们就赶快去了。“ “嗯~好……等一下?谁?“ “你刚才说什么家?哪一家?” 简童脑子有那么一点清醒后,迷糊的睁开眼睛拉住王雨花的手。 “何家还能有谁,漳河还能找到那个何家。“ 说起来王雨花也觉得高兴,原先童就和她说过何家也是想合作的一家富商,她那段时间忙着石家的事,何家也就没了下文。 昨个何家何墨笙找上她时,她还觉得高兴咧,好不容易自己也有上用处了,就是她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谈生意,还是何墨笙能说会道的,几句话就定好了今天的酒。 “我跟你说,能跟上何家做生意,咱们以后就发达了,快起来收拾。”王雨花沉浸在谈生意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到简童的不对劲。 简童无奈的叹口气,傻傻的看着王姐帮着她收拾屋子。 “王姐……” 王雨花:“咋了?” “没事,就问问他怎么和你说的。”她终究是不忍心打击王姐的积极性。 是这几天忙昏头了,也没见到王雨花,就忘记和她讲何墨笙的奇葩谈生意方法了,没想到何墨笙也是个不放弃的,还找上了王姐。 “就是路上碰见了,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就找了个酒楼聊了几句,我也不会说话,就想着让你和他说,那时候也不早了,他就说要不然明天再一起到酒楼谈谈。” “我想也好。反正你会说话,就答应了。王雨花描绘的绘声绘色,就差把她和何墨笙吃的什么都要说出来。 王雨花沉默了一下,忽然咬着嘴唇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别说,他长得还真怪好看的,还会说话,说起话来和你一样咬文嚼字的。” 得!简童无语的仰着脑袋,看着天花板。 那家伙真是不择手段,该用美人计了,真不知道她这小店怎么能进他的眼的。 王雨花脸上的春心荡漾明晃晃的刺痛简童的双眼。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使放在性别颠倒的女尊社会,也是作用在线。 无语的简童不好意思的戳穿王姐的美梦,利索的套上一身衣服就跟着她出门了,一路上没少给她做心理暗示。 什么男人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你别把他们想的太单纯了。 还有什么长得好看,长得难看都是一副皮相,不要轻易就被男人的脸骗了过去。 看一个人还是要看他的心。 王雨花不赞同的阻止简童的话,“话不是这么说的,简妹子你难不成喜欢丑的,你瞧瞧你家里的那几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水灵灵的。” “你咋把男人想的那么坏,人家一个男人出来做生意也不容易,咱别欺负人家。”王雨花伸出手指堵住简童想要辩驳的嘴。 说不出话的简童眼神里都透露着无奈,心里对何墨笙的认知又上了一层,心机boy,在她这里下不了手,就转移战地。 脑子转的真快,就是用的什么烂招。 色诱的成功啊,王姐本来心就软,马上进了这酒楼,简童都怀疑王姐要站在何墨笙的身后递合同给她! 第八十六章 歹毒 第八十六章?歹毒 踏上楼梯,简童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往下看的陈墨笙,他微微低着头,压着下巴的点头。 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简童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是却清楚的看到王姐甩开了她的手,悄咪咪的挺直了胸脯,昂首挺胸的模样和她在电视上曾经看到过的孔雀求偶时开屏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天呐,谁来告诉该怎么叫醒一个被心机男人迷惑的女人! “王姐……“ “走快点,人家都等着了。” 被抛下的简童环顾四周,没有莺歌燕舞,也没有红布轻纱,再看看吃饭的人表现都挺正常的,简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这次应该不是什么隐秘的青楼了。 王雨花已经站到了陈墨笙面前,高大的身躯将男人掩的结结实实的,一点也没露出什么,简童刚走过去,王雨花就推开门和他进去了。 陈墨笙也只是一直对着王雨花笑,一点没分半个眼神给她。 “不好意思啊,来的这么晚,你等多久了?“王雨花一坐下来就开始道歉,眼睛盯着桌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来晚了羞的。 “没关系,我今日起的比往日里还要早,家中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便早些来这里等候。”陈墨笙俯身为王雨花倒茶,一头青丝松松散散的系在身后,发丝轻落在桌面上,王雨花抬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陈墨笙没有多做什么,放下茶壶想走,王雨花的手却压在了他的发丝上,一时间他没站稳,倾斜着快要摔倒,王雨花慌的扔下茶杯,伸出手臂接住了他。 “王姐。“ 这声可不是简童的喊的,是趴在王雨花怀中惊恐抬头的陈默笙喊出来的,王雨花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别扭的挪动屁股,撒开手,等他自己站起来。 简童目睹了全程,心里飞奔过万匹草泥马哦。 我要是在现代认识这样的男人,从他身上学上几招,也不至于穿过来之前还是母胎单身。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你的……”王雨花着急的摆手,无意间看到陈默笙发红的脸颊,更是心跳加快,脸红红一片。 她垂着头,心跳的剧烈运动让她心想是不是自己有毛病,回去就让简妹子给我把把脉。 “是我没有站好,王姐何来抱歉一说,默笙还要谢谢王姐,不然刚才我就要摔在地上了。” 简童:摔在地上才好。 “咳咳!” 她的咳嗽声终于让王雨花想起来还有一个她。 陈默笙:“简老板好久不见。” 王雨花:“嗯?你认识简妹子啊。” “嗯,王姐可能有所不知,默笙起先找过简老板,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达成合作意图。” 简童挑了下眉毛,奇怪的看向他,哟呵~准备挺充分,把我的话都抢了。 我还以为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呢。 卓子下有什么动静,简童低下头看是王姐在捣鼓她,王雨花凑过来放低了声音问她“你俩见过,你刚才咋没和我说。” 这把简童问住了,怎么说? 她抬眼瞥见了陈默笙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和运筹帷幄,心里明白他打的算盘,想用美人计间隙我和王姐的关系。 “歹毒!” 她不自觉的说出了声,然后被王雨花狠狠的拧了大腿肉,“你自言自语啥呢!” “你之前和他谈过生意你不说,我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陈默笙:“王姐,你误会了,我本来就是想要与你谈的,只不过那几日你不在镇上,我才约了简老板,没成想简老板不是很想与我谈这份生意。“ 他眼中的真切让王雨花心里的一股奇怪的不悦很快就消散了,这下彻底把简童搞无语了,她拉过王雨花的胳膊。 “我上次和他谈的不欢而散,主要就是他给的价格太低了,我们根本不赚钱,“ “五两银子一船啊,还有资助两只船,不低了!“王雨花惊讶的说,这个价格怎么说也能赚上一笔,因此她不理解简妹子说的不赚钱。 这样的好事,还不签合同还等着干嘛? 简童皱皱眉,心里划过异样,她扭头看向陈默笙。 和他幽幽的视线对上,他唇边勾起一抹讨好的笑,声音温软,没了前次见面时的冷漠“我回去和家中长辈商讨了一番,还是认为与青州物运的合作是值得的,所以陈家愿意退一步,也希望简老板和王姐给我们一个机会。“ 简童有些愣住了,她紧紧的盯着陈默笙的眼睛,丝毫不放过他的一点情绪。 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简童,你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咱要握住啊,陈家可是大家族,怎么说也是不屑于骗咱们这个小店的。“王雨花是真心觉得这个生意是划算的。 拉着简童说了好一会,其中添油加醋的又说了好多美化陈家的话,简童知道这其中有不少陈默笙色诱的成分在。 “简老板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陈默笙不动神色捏紧了茶盏,嘴角不自然的弧度渐渐随着简童的沉默僵硬。 简童察觉到他的紧张,于是说道,“你提出的价格我很心动,但是……?“ 他紧张了。 她看见了他滚动的喉结,他在紧张什么,为什么短短两天没见就提高价格想要和她谈成生意,他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简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但面上却波澜不惊,没有露出丝毫疑惑。 “但是什么?” 陈默笙放在桌子下的手都在颤抖,这次多出来的价钱其实都是从他的月钱里扣的,他拽紧了袖子,脑海里响起母亲的话。 不行,他拥有的已经不多了,难道就连一具干净的身体都不能留下吗…… “你倒是说话啊,简妹子,你急死人了,你哪里不满意的你直说,快点别墨迹。” 就算是心大的王雨花也翘楚为了陈默笙的无助紧张。 “但是再加一艘船,只要……” “好。“ 陈默笙几乎下一秒就点了头,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行吧,那我没什么异议了,签契同吧。“ 陈默笙在纸上又添上了一条,看到简童签下了字,按了红泥画押后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向来冷漠的脸上也终于添上了几笔色彩。 简童却心事重重的没有怎么说话了,她吃着桌子上摆盘好看,芳香四溢的菜品,期间陈默笙让小厮换了酒上来,简童摆摆手说“还是喝茶吧。“ 王雨花大手一挥,“喝酒喝酒!茶有什么好喝的。“ “是啊,简老板是不喜欢喝酒吗,这清风楼里的酒可是最香的,曾听闻这里的酒曾经还供给朝廷过。“ “是吗?这么好?“王雨花听后跃跃欲试。 果然酒水倒入酒杯中后,浓郁的醇香扑鼻,沁人心脾,王雨花抿了一口,眼睛都亮了的连连赞叹,“简妹子,你快尝尝,真的好喝。“ “既然都来了,不尝尝这里有名的酒岂不是白来。“陈默笙替她倒了一杯。 酒的清香钻进她的鼻尖,的确从开盖后她就闻到了这股酒香,王雨花殷切的瞅着她,“快尝尝。“ “好。” 下肚两三秒,简童点点头,香醇的液体悠然滑过唇舌,润过喉,暖暖的流淌进肚子。 王雨花:“怎么样?” “咚!” 简童扭头想要说挺好的,结果实际行动更好的表达了自己未说出的语言。 第八十七章 醒酒汤 第八十七章?醒酒汤 “头疼,好困……” “?哎呀,你咋不说你不能喝酒,真丢人,哪有女人不喝酒的,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王雨花拍拍简童的屁股,想让她老实点。 但是背上的人一点也不能安静下来,嘴里使劲的嘟囔着难受。 王雨花也有点心疼,但是转念一想,才喝了一杯酒就倒下了,能有多疼,简童后来喊的越来越多次,王雨花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终于看到店铺门,加快速度跑过去,“来来来,快把她带走。” “王姐,你……简娘子!”苏慕白瞪大了眼睛看清她背着的是谁后,紧张又着急的跑过去。 “不是去谈生意吗?简娘子,她……简娘子……”苏慕白不掩焦急的伸手扶住简童的腰,配合着王雨花将简童送进房间。 “没啥事,就是喝醉了,我早知道她喝不了酒就不带她去了。”王雨花呼出一口气,也不忍心看男子那么担心。 “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在酒楼遇到了坏人,不行,我要去找大夫来,” 苏慕白拉着简童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她,生怕她是受伤了他没看见。 “不用,她自己就是大夫,能有啥事,你给她擦擦脸,煮点醒酒汤就行了,她哪有那么娇弱。”以前扛一整天的沙袋也没见她难受过。 苏慕白秀气的眉毛紧紧的揪在一起,他紧紧的盯着简童坨红的脸,一时间只蹦出来个找大夫的法子。 听到王雨花这么一说,立马站起来,“我……我现在就去煮醒酒汤,很快的,请王姐帮我照看一下简娘子。” 他带着哀求的看着的王雨花,搞得王雨花往门口挪动的脚步都不好意思继续了。 “哈哈……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几个来?” 果然家里有男人就是好,喝醉了都有人担心,还有人煮醒酒汤…… “他们几个都出去玩了,好像今天是什么节日。” “小雨出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 “行,你去吧,我在这坐一会。”王雨花抬抬手就让苏慕白去煮醒酒汤了,回头看着床上躺着也不安分的简妹子。 心里头想着,这男人看着不错,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适合过日子,哎…… 她想那么多干什么,简妹子喜欢才最要紧。 “哥哥,姐姐怎么了?她的脸好红啊。”刚从外面跑进来的小雨爬到简童的床上,好奇的伸出小手指戳着简童的脸问。 “小雨快下来,不要打扰她睡觉。” 小雨乖巧的从床上蹦下来,挪到一边看着哥哥喂给睡觉的姐姐什么东西,小小的脑子里全是疑惑。 姐姐生病了吗?啊?那姐姐现在一定很难受。 想到姐姐难受的脸都是红的,小雨顿时觉得自己也难受了,他上前抱着哥哥的腿,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小雨不想让姐姐生病,小雨也要给姐姐喂药。” 在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姐姐曾经就是给哥哥喂了药,哥哥才好起来的。 “小雨乖,姐姐……她没有生病,她只是睡着了,小雨先出去坐一会等哥哥,不要吵好不好,让简娘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苏慕白心系简童,不自觉的就顺着小雨的称呼喊了下去,反应过来的他呆滞了一下,目光闪烁的落在女人泛红的面颊和卷翘的睫毛。 灯光打在她的额头上,睫毛的影子像扑闪扑闪的蝴蝶展翅。 苏慕白抿着唇,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的掐着湿润的手绢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灯光通明,却被他的身影挡住大半,他的阴影落在女人的身侧,他的影子渐渐和盖住她的身躯。 手绢浸满冰凉的井水,昏沉的简童侧过脸去寻求这份凉爽。 苏慕白靠的越来越近,他轻浅的呼吸吹动了简童的睫毛,女人渣了眨眼睛,嘴里小声的哼唧了一声。 他顿时汗毛立起,狼狈的站了起来,低垂着头不敢动作。 似乎她没了动静,他才敢轻轻的抬头凑过去。 房间里的气温在涌动上升,屋内屋外安静的飘过风,简童似乎嘀咕着什么,鼻尖哼出来的声音像是小动物无意识发出的撒娇的声音。 苏慕白的耳朵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简娘子,慕白帮你擦一下脸……” 疯狂跳动的心脏,他无法阻止自己可以不靠近她,他缱绻的盯着面前双颊绯红,红唇诱人的女人。 女人还在低低的呢喃,苏慕白隔着手绢,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 她的温暖停留在他的掌心,苏慕白的心里涌上无尽的满足,可也有密密麻麻的痛。 这一刻,没有其他人,请让他放肆的留在这里,求求观音佛祖,再让我停留片刻。 他放任自己去靠近她,他俯下身,身后的丝带掉落,黑长顺滑的发丝落在她的衣服上,她今日穿的红色衣袍,苏慕白知晓这是她最贵的一套衣服。 小雨曾和他说过,她从不舍得花钱在自己身上,每次上街采购都是给家中男子添置物品,还有小雨,每回和简娘子出去,简娘子必定是要给他买一堆好玩的好吃的回来。 他低下头,目光晦涩的落在自己的头发上,他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会还是极快的捏着自己的头发放在了她披散的头发上。 做完后,他像是知足了的孩子,眉眼中荡起了笑意。 大概是这样的寂静让人渐渐的放下了防备和警惕,苏慕白忽略了脚步声,等到敲门声突兀的响起,他惊的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配坐在这里。 “简童,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今天城西那边有祭祀活动呢!” “喂,你干嘛不跟我说话嘛,我可是跑回来的,二哥他们都还在后面慢慢走呢……”陆泽阳越说声音越低落,他怀里抱了满满的油纸包。 都是买给她的,他把攒的准备买弓箭的钱都花光了。 里面听不到声音,陆泽阳眼里的失落更深,他撅着嘴憋着难过站在门口,“我买都给你买了,你出来拿一下就是咯,你拿走我就……” 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陆泽阳的撅着的嘴抿了一下,刚想笑就看见了苏慕白。 眼里的笑意顿时凝固了,他伸长了脑袋往里头看,他知道简童不喜欢他们进她的房间,所以他克制着心里怪异的情绪,“你怎么在简童的房间,谁让你进去的!” 可是声音控制不来哦,他放大的声音陡然将后面刚进来的陆衡阳和陆初溪吸引了。 两人面面相觑,想到上次的陆泽阳失手打家主的事,慌的扔下手里的东西往这里跑。 “小四,你冷静些。”陆初溪还未跑过来就出言安抚小四。 “简娘子喝醉了酒,我……我煮了醒酒汤……”苏慕白的慌张掩盖不住,陆泽阳黑黑的眸子不善的看着他,也不管能不能进她的房间了,侧着身子撞开苏慕白进屋。 苏慕白踉跄了一下,脸色煞白,站在他身后的陆衡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拽紧了袖子没有伸手。 是赶来的小五扶住了苏慕白。 “我进去看看。”陆衡阳跟着陆初溪都进去了。 屋子里,简童躺在床上,衣衫整齐,脸色通红,陆衡阳端起桌子上的碗,里面还剩下薄薄的一层,“是醒酒汤。” 他声音沉稳,陆泽阳绷紧的脸才渐渐缓和。 “小四他性格鲁莽,吓到苏兄了。”陆衡阳拉着不情不愿的陆泽阳出去,那女人本来就不喜欢他们进来,这一次事发突然,应该不为过。 苏慕白垂着头摆手,没有说话。 陆泽阳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心里想到了什么,于是正色道,“对不起苏兄,是我误会你了,你大人有大量,要不然你骂几句也行,我就是……反正我知道她是喝醉了,对不起。” 说完,他走近几步,认真的给苏慕白鞠了个躬。 第八十八章 见字如面 第八十八章?见字如面 那天夜里,陆衡阳的眼神就像是实质性的光线穿透了他,苏慕白狼狈的无处可藏,他卑微阴暗的想法似乎就刺裸裸的摊开在他眼下。 他听不见陆泽阳认真的道歉和动作,抱着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小雨落荒而逃。 陆泽阳没有等到苏慕白的声音,一抬头才发现他跑了,难道是自己吓到他了吗?陆泽阳心里升起内疚和自责。 “他是不是没有原谅我。“ 陆衡阳:“不过是声音大了一些,他不会当回事的,你又何需在意。” 夜里没有其他光源,没人看见他眼底的冷意。 陆泽阳撇撇嘴,心中的想法没有说出来,他早在那天简童救他命的时候,就偷偷决定,以后要做一个不随便生气的人,就像她一样。 可是……他看见苏慕白从简童的房间里出来还是忍不住的生气了。 他的内心在那一刻似乎有火山爆发,遏制不住的火气烧的他整个胸膛都憋闷的慌,还好他们没有发生什么。 他心底闪过这个念头。 陆泽阳被这个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这么想,那个女人想干嘛就干嘛,自己哪有资格管她。 啊!他怎么会这么想! 陆泽阳抱着脑袋里的奇怪一夜没睡,他躺在床上侧夜未眠,不时地凑到陆衡阳旁边,悄悄地问,“三哥,我们要不要去守着她,喝醉酒是不是挺危险的。” 黑夜里,陆衡阳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声平缓,让陆泽阳单纯的以为他睡着了。 他又去问陆初溪,“二哥你睡了没有。” “是不是喝了醒酒汤就没问题了,她万一半夜起来如厕晕乎乎的掉进茅坑里怎么办,也不是没有这样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女人喝醉酒,以前女人喝醉酒都会打他们,不过这次她倒是挺安静的。 没有人回答他,他抱着被子担心的盯着天花板,直到听到公鸡打鸣,晨辉透过窗户,他的眼皮渐渐沉重,迷迷糊糊之际还在想简童要是知道了他误会了苏慕白,会不会更不想搭理他了。 他偷偷放在她被子里的信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 鸡鸣声停下,陆初溪第一个掀开被子,陆子游和陆泽阳都还在睡觉,他扭头看着睡的不安分的陆泽阳,神色莫名 …… “嗯?陆泽阳呢?“ 简童撑着脑袋看着桌子上的空位,那傻大个呢? 陆衡阳:“小四还没醒,他昨天晚上睡的晚。” “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他是不是又大喊大叫了,我记得听到了脑子都疼。“ 她慢悠悠的揉着太阳穴,昨天那酒是好喝,但是她无福享受,看来她一杯倒的体质就算换了个世界也是依旧如此。 以后是不敢碰酒了。 陆子游:“家主你睡着了还能听见四哥的声音啊?“ 简童不以为意的喝着粥,声线慵懒“没办法,听到你四哥的声音就会有条件反应“ “他的声音让人无法忽略。“ 陆衡阳浅笑着看向她,“小四如果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家主这么想着他。” “家主,这是我煮的米汤,对宿醉后的头痛有好处,你再喝一碗吧。”陆初溪端过来,“还难受吗?” 陆初溪看到她在揉脑袋,于是放下碗后从身后伸出手指按在她方才按的地方。 温热的指腹贴在简童的额头上,简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低下头,手里的米汤没有拿稳,撒了一身。 “啊,家主。”陆初溪不知所措的收回手,眉眼都是受伤。 “没事,你刚才突然碰我吓到我了。” “我……只是想帮家主捏一捏,不是故意吓你的。” 索性米汤不烫,简童没有被烫伤,她拎着黏糊糊的衣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我先去换件衣服。” 简童光顾着大腿黏糊糊的了,自然就忽略了陆初溪的情绪。 关上了门,,简童坐在床上换衣服,蓝色的床铺上忽然有什么东西进入她的视线,她好奇的凑近,从被子下揪出一方白净的帕子,还是湿的。 怪不得她今天起来的时候下面湿了一块,要不是里面的衣服还是干的,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酒后尿裤子了。 白色的帕子,上面干干净净的,也没绣什么图案。 “这不是我的啊。” 她嘀咕着,刚从床上挪下地,一个信封又从被子里掉出来。 “这都哪来的?” 简童把帕子塞进怀里,站起来捏着被子抖了几下,看见彻底没东西藏在里面了才放下被子。 她捡起信封,打开。 《见字如面, 简童,这是我花了两文钱让街上的摊贩写的,她是专门写字的,你别多想, 哦,我是陆泽阳,这是我写给你的道歉信 对不起,上次在巷子里打了你一巴掌,我对不起你,那天晚上在山里,我也说了对不起 不仅仅是对他们,还有你 从那天晚上死里逃生回来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对不起,但是我不好意思说,看到你我就不敢说, 我想起来大哥曾经说过不好意思用嘴讲出来的就用笔写出来,可是我不会写字也不会背诗句,所以我从你给我的钱里拿出了两文钱给这个女人写?,但是我道歉是认真的 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今天晚上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还给你买。 没有了。》 简童看着这杂乱无章的话,嘴上无语的吐槽,“这是什么文化水平。” “陆衡阳不就会写字吗,还浪费两文钱出去找人写,浪费钱,就不该给你零花钱。” 简童不知道的是,她唇角的笑意没有停过,她捏着这薄薄的纸,扬眉心里默默想着, “看你以后的表现吧,哪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你,显得我脾气多好似的。” 她翻过页,发现后面有一行小小的字,是写字人留下的话。 【姑娘见到此字,还望不要气愤,老朽是在是未见过如此文化低下,脾气暴躁的男子,】 简童皱着眉看下去,【但是老朽还是希望姑娘能原谅这男子犯下的错误,毕竟他自己说着说着眼里泛着泪,看得老朽都心疼了,老朽祝姑娘公子重归于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废话挺多。“ 简童刚舒展开的眉眼顿时又皱巴巴了,她从中间捏了一下,哼着歌把信塞回信封放进了袖子。 这才注意到桌子上他说的好吃的,一时间脚步轻快的走过去,一层层的油纸包里无非是些糕点,小糖果,但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零嘴了。 简童捡了一块白色的小三角形的糕点入口,甜的腻人…… 她生生的喝了两口茶才咽下去,掏出怀里的帕子,行吧,也还能吃,看在你昨天晚上照顾我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下了。 不过,陆泽阳用白色的帕子,不会很容易脏吗? 第八十九章 好好休息 第八十九章 杉关的船只回来后,王丹云笑容满面的将完成的工作汇报给简童听,两人寻了个凉快的地方,简童摊开一张地图。 这是她几日来每日腾出些时间特地勾画出来的。 王丹云:“这是娘子画的?” 她惊讶的拂过画卷,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虽只是黑墨大致勾勒,细节之处还有许多没有勾画,但也能看出娘子丹青水平。 “娘子当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娘子这样的人才怎能屈尊在小小的漳河?” 简童打了个哈欠,随意的回道“漳河不小了,天天来寄东西的人都要排到晚上。” 天天那么多人,要不是她家人多,不知道每天要忙到什么时候。 “娘子不知,当年在下在金鳞也是小有名气,见过的金鳞城内专供皇族的画师数目不下几十,娘子这一手丹青就算是拿到金鳞,也少有人敢和娘子相提并论。”王丹云爱不释手的摸着桌子上的画册,仿佛整个人都被吸引进去。 她扭头看着无比沉着冷静的简童,实在想不通这般人物为什么会留在漳河。 难道……简娘子曾经也是金鳞人物,如她一般被贬罚到此地? “简娘子难道不想将青州物运做大做强,在下这次前往杉关已经在寻觅合适的版图落户店铺。” 简童:“做大做强?不用,就赚的够吃够喝就行,我一个人也管不了那么远。” 她就想做个小生意,她生来对金钱的欲望就不是很深,如果不是遇到了陆家的人,她可能就直接找个乡下小院种种菜,养养花,再找个乖巧可爱的夫郎体验古代生活了。 王丹云抿着唇,视线落在她眼中的未雨绸缪和势在必得,心想有简娘子这样心胸开阔宽广的老板,青州物运不可能会只局限在小镇上。 简童指着杉关的位置,“我上次仔细看过你写出的计划案,你的计划大抵是行的通的,但是我询问过我店中来往的客人,杉关南部有一座大山,此座大山有多窝山贼,所以南部的安全性较低,我的提议是将中转站的位置设在北部的河流段。” “虽然到此处要多花费半天路程,但是当下还是避开危难最为重要。” 王丹云:“中转站是何物?” 简童一拍脑袋,忘记和她解释了,她举着手详细的和王丹云解释,脸色认真“我们的船只是统一从这里出发,发向各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花费一段时间去送货物。” “这段时间是极为浪费的,金鳞在杉关的上游,我们将两艘船只专门停留在杉关,支配一些工人在此地送杉关的货物,然后杉关的船只卸货后就立刻赶回来,留在杉关的人送完货物后就载着金鳞的货物去金鳞。” 这样送到杉关的船只就不用承担送货物的工作,这样就能节省时间回来加快速度,而杉关的地理位置就是最优越的。 它处在金鳞和漳河的中间。 “等到后期货物过多,我们可以在杉关建立一个新的店铺或者是储存物品的地方,这些是后话,不着急,我们先一步一步来。“ “你听懂了吗?“ 王丹云皱着眉头苦思半天,慢慢的低下自己的头颅,再一次的被面前这个瘦条的女子的思想心胸折服。 “没事,你要是哪里不懂,你回头来找我就行,这太阳挺大的,我先回去吃饭了。“ “我家里还有男子,就不邀请你去了。“ 简童将桌子上的地图随手折叠,王丹云急忙阻止,一脸心疼的握住简童的手,“简娘子,这份丹青不如让我拿回去仔细观摩?“ “哦,那你拿走吧,我回去再随便画一幅。“ 王丹云:“简娘子还真是不拘小节。“ …… “不回去吃饭吗?“ 简童看着埋头写字的苏慕白,认真的说道,“吃饭要紧,你回去吃饭吧,下午再来工作。“ 苏慕白趴在桌子上,头低的快要贴在桌子上了,听到简童的声音,喉咙紧张的吞咽。 她今天头还疼吗? “今天怎么没见到小雨?“ 她今天去码头去的早,自然就错过了苏慕白上工的时候。 “小雨……他今天起来的晚课,我就没让他来。“ 苏慕白自己都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简童也听出来不对劲,皱着眉追问,“你说话怎么一抖一抖的,那里不舒服?“ 她问完上前靠近他,“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下脉。 苏慕白抬起头,外面的风正巧吹动他的发丝,黑顺的发丝拂过他白皙的脸颊,落在他薄红的唇上,简童不巧的撞进他一双水蒙蒙,又怯生生的眼里。 那一汪浅浅的水潭,几乎一眼就让人看穿他心底的紧张无措。 “娘子……“ 陆泽阳:“吃饭了,你不饿吗?” 气氛破坏者及时出现,身后还跟着陆衡阳,他浅笑着看向面对面的两人,“家主与苏兄还有什么事情要谈,不如先吃了饭再谈。” 可是那个女人自始自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们,她的视线一直盯着苏慕白。 “娘子,我没事,可能只是今日有些累,多谢娘子关心。” 苏慕白瞄了一眼陆泽阳,心中一痛。垂下眼睑往后拉开他与娘子的距离。 “真的没事?”简童忽然缓过神来,她方才似乎看他看的入迷了。 那一张一合的唇瓣,莫名的让简童心中浮现八个大字: 唇红齿白,端正秀丽。 “你忙累了不舒服是不是?那简童你要不然给他开个药方子,我跟你说苏兄,简童的医术可厉害了。”陆泽阳凑上前,瞧着苏慕白发白的脸色。 心里的内疚无限扩大,他昨个晚上还把人吓到了。 都怪他。 “嗯,我给你把下脉。“简童思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眼睛轻抬,示意他伸出手腕。 陆泽阳看着苏慕白别别扭扭的不愿意,啧了一声,“你快让简童给你把个脉啊,这有啥的,简童的医术比外面大夫还厉害,你担心啥。 他着眉凶巴巴的盯着苏慕白,苏慕白在他担心又着急的视线下,缓缓的伸出手。 她的指腹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子,划过他的皮肤,引来一身的颤栗,苏慕白咬紧唇瓣,脸上的温度不断攀升。 他紧缩着腿,心跳声雷鼓作响。 “脉象有些不稳,你最近是不是思虑过度,没有好好休息。“简童收回手,淡淡的开口。 然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的苏慕白,眼中凝固着担忧,“别想有的没的,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下午你就别来了……“ 苏慕白惊恐的抬头,听到别来了三个字,他的心跳都停止了,嘴唇上的血色消退的极快。 简童还未说完看到他的脸色,心里回放起那天晚上他跪在院子里哀求的画面,眉头难受的隆起,“是让你休息一下午,回去好好吃饭,和小雨休息一下午,明天再来。“ “你是我花工钱顾来的,我可没那么好心让你不干活。“ 陆泽阳附和着狠狠点头:“对!你下午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不用吃药吗?”他扭头问。 “不用,不是身体的问题。” 简童眼中划过一丝烦躁,如果是心理问题,那就有点棘手了。 “快走,吃饭吧,我快饿死了。”陆泽阳看着苏慕白走了,小心的试探着推了下简童。 简童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自然而然的跟着陆衡阳走了。 在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后,简童落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捏了下指尖,似乎那里还残留着什么。 第九十章 谁的帕子 第九十章?谁的帕子 实在是陆泽阳吃一口盯他一口的视线太热烈,简童口腔里的饭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在陆泽阳第三十六次瞅她的时候。 简童放下筷子,撇着嘴问他,“看够了没,就算我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盯着可以吗?” 被抓包还想隐瞒的陆泽阳,脸瞬间爆红,端着碗企图盖住自己的脸。 “哼哼……” 简童也是被逗笑了,苏慕白要是能学一点陆泽阳身上的没心没肺的就好了。 这样的大傻个,每天生活的是最快乐的了。 陆泽阳忍住了想要说反话的意识,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嗡嗡的,“我……我就看看你还难受不难受,你下次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 “你喝酒也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去接你,不然你怎么回来。“陆泽阳匆匆说完,埋头继续吃饭。 实则光扒白米饭了。耳朵恨不得凑到简童跟前。 陆初溪也是关心的附和,“家主不能喝酒还是不要再喝了,听王姐今早上来还说家主只喝了一杯便倒下了。“ “若是王姐不在家主身边,家主晕在外头,我们又不知晓,岂不是很危险。” 简童:“好啦知道啦。” 怎么感觉陆初溪说话跟自己长辈似的。 陆子游突然举起手,眉间都是疑惑的看着简童,“家主你不是很能喝酒吗?” “你以前抱着酒缸子喝完才会醉,怎么会一杯就醉了,王姐是不是骗我们!” 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认真的疑惑,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家主天天让他去买酒,还不给他钱,他都是问二哥要钱买的酒。 简童淡定的抿了下唇,“那是以前了,我太久没喝酒了,已经不会喝酒了。” “怎么会呢,一直不喝酒就会容易醉吗?” 简童皮笑肉不笑的看他一眼,这个时候聪明什么劲。 “就跟你长时间没挨过打,突然我现在打你你就会很疼是一个道理。” 她咧开嘴冲缩着脖子的陆子游笑,“你说对不对。“ “不然我吃完饭揍你一顿,你试一试还疼不疼。“ 陆子游:“哦~原来是这样啊,不用了家主,子游明白了。” “原来一直不喝酒,慢慢的就不能喝酒了。”陆子游表示还是乖巧的闭上嘴比较安全。 陆初溪低声笑出来,虽然一开始子游问出来的时候他惊讶了一下,但是也有些期待她会怎么回答。 这件事很快就被简童揭了过去,饭桌上的人似乎都没留心这件事。 但是陆衡阳敏锐的捕捉到小五眼底的狡黠,他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并未开口。 …… “陆泽阳。” 饭后,简童看其他几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于是小声的叫住往角落里走的陆泽阳。 这家伙怎么那么喜欢砍木头。 陆泽阳不明所以,心思忐忑的站在原地,没赶过来,炽热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女人的伸进怀里的手,生怕她掏出那个他不敢看的东西。 “还你帕子。” 她手里捏着一方白色的帕子,阳光下帕子薄的透过阳光,陆泽阳心里的忐忑戛然而止,女人娇俏的声音响在耳边。 陆泽阳拎起手里的夫子饭,神色说不出来的怪。 “干嘛呢,我又没把你的帕子弄脏,我还给你洗干净了。”简童还特地闻了一下,她洗的可干净了,还带着皂荚的清香味。 咋滴?他难不成还嫌弃她脏? 好家伙,看着陆泽阳不说话,简童直接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昨天晚上照顾我,我真想扭头就走。 “不是我的。” “那不是我的帕子,我的帕子都是黑的。” 简童:“我就说嘛,黑色的帕子适合你,耐脏。” 等反应过来,陆泽阳手里的斧头高高的落下,劈木头的声音惊的简童从椅子上蹦起来。 “嗯?不是你的?” 嘈杂的声音盖过她的疑问,简童捏着帕子歪着头,“不是陆泽阳的,那昨天晚上是水照顾的我?” 她早上一起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现在清醒了些,记得明明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她还喝了什么东西,说不上难喝,也说不上好喝。 还有冰凉的触感…… 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帕子,没有什么绣花可以追寻踪迹,但就是这个帕子舒缓了她的燥热。 简童捏着帕子往陆泽阳那里走,他刚高高的举起斧头,余光看见简童过来,砍木头的动作一顿,立马扔下斧头想要大步离开。 “站住,跑什么?” “我问你,昨天晚上谁还进了我的房间,还有这帕子你知不知道是谁的。” 跑,你敢跑一个试试, “我们都进去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我们就进去看看。”陆泽阳闪烁的视线飘忽不定的看着那个帕子。 白色的,还那么干净。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苏慕白的面孔,脸色莫名的黑了。 心里想了一万种奇怪的借口,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些念头都是怎么回事,直接和这个女人说他不知道就是了。 可是他好像有隐隐知道那是谁的帕子。 陆泽阳神色纠结,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简童皱着眉疑惑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个帕子嘛,到底是谁的。 “墨迹死了。” “我换个人问。”简童无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 身后传来陆泽阳的破音“可能是苏慕白的。‘ 陆衡阳和陆初溪接近着走出门。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只有苏慕白在你房间,应该是他的,二哥三哥都不喜欢用白色的。“ 陆泽阳撇撇嘴,捡起自己的斧头失落的走到角落。 他以为,她会拿着信说原谅他的…… 陆初溪:“家主?“ 他看见简童皱着眉,心里闪过犹豫,“苏兄想来只是担心家主,不是故意想要进家主的屋子的。“ 简童的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平静,这让陆初溪误会了她的情绪。 “这是苏兄的手绢吗,要不我帮家主还回去。”陆初溪作势去拿她手里的帕子。 简童轻轻的避开了,他的手尴尬的滞在半空中。 “不用,我明天自己还给他。” 第九十一章 你算盘打的挺响 第九十一章?你算盘打的挺响 夜里的风穿过窗户,风声呜呜的在简童耳边掠过,她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凝视着黑漆漆的虚无,她侧过头。 原来窗户没有关上。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手掌落在床上,窗户估摸着离她有一段距离。 “晚上也不是很冷。” 那就不关了吧,她默默的想着。 她大字摊在床上,伸展开手脚的放,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睡意,她的脑海里一遍遍闪现苏慕白娇羞的面孔,泛红的耳尖…… “天哪!能不能不想了,从我的脑子里……”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及时的停住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舍得将“滚出去”这三个字用在他的身上,她侧过身脸贴在自己的手掌上。 他哭起来的时候,瞳孔会缩小,眼泪流的很快,简童失神的想。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苏慕白祈求留在她身边的画面。 她就像是个不留情面的渣女一样,现在想来心竟然忍不住的抽痛。 月光皎洁,简童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那方手帕,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捏着手帕仔细的看。 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请。 她没有酒后乱性吧? “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喝酒了,今天也没见到王姐,她倒是去找她欢喜的男子了,也不想想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幽怨的视线盯着手里的帕子,慢慢的,呼吸悠长沉稳,睡了过去。 …… “哥哥,我洗好手手了。” 小雨看到吃完饭准备走的哥哥,立马跳下板凳上前拉住他的手。 “哥哥,昨天我没有去,简姐姐有没有想我啊~” “洗干净了吗?有,昨天她还问我你怎么没有去。” 苏慕白蹲下身子捏住小雨的双手检查了是否洗干净后,温柔的抚摸他翘起的头发回答。 他拉着小雨要走,看见云哥也拿着本书和他一起,不等他问。 云哥扬了扬手里的书,“我今日与陆三郎约定好了去他那里探讨医术。”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可以一块走。” “嗯。” “云哥哥也要去简姐姐家里吗?” 小雨拉住云哥的手,另一只手拉住哥哥。 云哥:“我是去寻陆三郎的。‘ “可是陆哥哥是简姐姐的弟弟,那云哥哥也是去简姐姐家里啊?“ 云哥:“不一样。“ 苏慕白拉住还想再问的小雨,板着脸说,“小雨要走快一点,不要说话了。“ “好吧,那我们要快一点去见简姐姐,我好想姐姐的。” 老远,小雨就看见了简童,脸上登时咧开笑容,撒开两个人的手,张开短短的手臂。 朝她飞奔而去,“姐姐!” “嗳,小雨来啦~” 她的视线不舍的从小雨身后的白衣男子收回,她熟练的抱起小雨,怀里的重量是结结实实的有些重了。 简童满意的捏捏小雨脸颊上的肉,肥嘟嘟,软嫩嫩的。 果然青莲家的伙食不错,小家伙现在重的她都快抱不动了。 “姐姐我昨天没有来,你有没有想我`~” 身后跟来的苏慕白无奈的摇头轻笑,在她身边呆久了,小雨的性格是愈发活泼了。 “当然想了,姐姐都快想死小雨了,来,让姐姐亲亲。” 说着,简童凑到小雨的脸颊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小雨也想姐姐。”小雨挪动着屁股在简童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便将头靠在她的肩窝处, 小雨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就是要和简童腻歪好一会才能下地走路。 坐在椅子上准备工作的苏慕白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小雨肆无忌惮的靠在她的怀里,他伸手就能触碰到她。 “你来找陆衡阳的吗?” 简童自然不会忽略云哥,她抱着小雨熟练的问,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交上的朋友,总是会听到陆衡阳和她说要去云哥那里一趟。 她一直没有过问,不过陆衡阳似乎总在有意无意的透露。 “嗯,打扰简娘子了。”他站在离简童几步远的位置,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简童侧过身让出一条道,“他在院子里坐了有一会了,你去吧。” “舍得下来了?” 怀里的小雨扑腾着要下去,简童轻轻的刮了下他的鼻子。 她眼中明晃晃的宠溺被苏慕白收入眼底,他低头神色落寞了片刻后,给自己打了口气,收拾起昨天下午落下的账单。 他每日的工作其实只要负责写地址就好,这是简童一开始定下来的,等客人走完了就是下班时候。 但是苏慕白每次都会整理好每天的账单流水还有整合记录,渐渐的,这些本来简童准备自己做的工作都被苏慕白做完了。 小雨也是店里的得力助手,小小的年纪就有洁癖,店里的卫生和货物的摆放小雨都会仔仔细细的整理的特别干净。 简童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站,正好坐在苏慕白对面。 时候还早,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简童枕着自己的脑袋,默默的看着苏慕白收拾桌面,整理条子,然后拿起抽屉里的算盘,手指飞快的计算起来。 “你算盘打的挺响。” 简童呆呆的说了一句,对面苏慕白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抬起头看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简童歪头看他。 苏慕白眉清目秀,秀丽大方,简童突然觉着自己以前好像从未仔细的看过他。 “简娘子说的什么意思?是慕白打算盘的声音吵到娘子了吗?” 她的视线直勾勾的,苏慕白很难忽略。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算盘打的挺……”简童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毛病,怪怪的。 “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你挺会打算盘的……” ……kao,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 小雨:“是吧是吧姐姐,你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哥哥特别厉害呀?” “啊!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简童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匮乏。 “姐姐我跟你说哦,哥哥还会弹琴,唰唰唰的!特别好听。“小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记忆里哥哥坐在屋内弹琴的样子。 小小一个,两只手在半空中飞舞,小拇指翘起来摆动,倒真有几分像弹琴的动作。 第九十二章 小雨的发现 第九十二章?小雨的发现 苏慕白看着小雨的模仿,一阵尴尬,难堪的不敢看简童, 简童注视着脸红羞涩的苏慕白,眉眼弯弯,笑意清浅,语调里都洋溢着欢喜, “你……会的真多。“ 被夸奖了的苏慕白,掩藏在黑发中的耳朵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心里密密麻麻的升起隐密的喜悦。 目睹着两个人傻笑的小雨,黑溜溜的眼睛一转,嘴巴惊讶的张圆。 他怕自己发出声音,赶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认真的想了想悄悄的往院子里跑了。 姐姐,好像喜欢哥哥。 小雨抱着自己的小脑瓜子,脑海就只剩下这一句话,他震惊又忍不住心底痒痒的,偷偷的躲在门缝里看。 他记得以前娘亲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爹爹的。 娘亲说过,娘亲是喜欢爹爹,才会一直想要看着爹爹的。 小雨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心里头揣着一件极为让他开心的事,他跪在地上,透过门缝看姐姐。 “姐姐喜欢哥哥,姐姐会娶哥哥吗?“ “那要是姐姐娶了哥哥,我们就可以一辈子永永远远的住在一起了是吗?”小雨的心里充满了各种疑惑和问题,可他的现在开心的极了。 恨不得在院子里跑一圈,大声的喊“姐姐要娶哥哥了!” …… 空气里只听见苏慕白翻动书页的声音,小雨的离开,也带走了两人之间的短暂融洽。 简童摩挲着自己的裤子,她怀里的帕子忽然有了重量,使得她呼吸加速。 “苏慕白,我想问你件事哈,这个帕子是不是你的啊?” 她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她嫌弃的在衣袍上擦干净才拿出怀中的帕子。 洁白飘逸的手绢在空中打了个卷,轻飘飘的服帖在简童的手腕上。 苏慕白闻声看过来,空气里凝结着沉默。 他一时没有说话, 放大的瞳孔胆怯的望向院子的方向。 简童不明所以,抿着唇走过去,“前天晚上,我喝醉了也不记得事,是你照顾的我吗?” “我记得我还喝了醒酒汤。“ 如果是面对陆泽阳,她可以无比淡定的问,然后嫌弃的把帕子扔给他。 但是当帕子的对象换成苏慕白后,那一晚上模糊的记忆瞬间让简童心跳加速,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这样的刨根问底也是头一次。 微不可查的紧张,期待悄无声息的包裹住两人。 店外的人流多了,嘈杂寒暄的声音多了。 简童心里划过一丝懊恼,偏不会选地方,怎么选在店里问。 不对,她干嘛要挑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不就是说个话嘛! 对,就是说个话! “不是你嘛?”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简童心底闪过失落。 “是……是我。” 那扇门没有打开,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苏慕白第一次听从了自己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呐喊。 他清澈的瞳孔里满是细小的期待。 简童眸子一亮,唇边不自觉的就勾起了笑,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眉眼一下就柔顺了下来。 “我那天晚上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喝完酒一般都很乖,安安静静睡一觉就会好,没有吓到你吧?” 她有仔细的确认了一遍帕子,她洗的很干净了,希望别是自己身上脏,弄脏了它。 苏慕白手里握着笔,他用另一只手别扭的接过帕子,攥在掌心中。 声音清脆明朗,“娘子醉酒后很安静,没有乱闹。” 他想到那晚的景色,心跳渐渐加速。 “那晚,我回去的晚,店里只有我和小雨在,所以我才进了娘子的房间,按王姐说的给娘子煮了醒酒汤,事后才从陆四公子口中得知简娘子不喜欢他人进你的房间。” “我不该进娘子的屋子。” 苏慕白捏着手指说完,摊开手掌,指尖被他掐的血红。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简童一眼就瞧出他的别扭,心想我是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屋子。 但是…… 一想到是你,好像莫名的会有些开心。 简童觉得自己遇到事了, 她好像看着看着苏慕白,心跳的声音愈发像小鹿乱撞的心动, 她呆愣的盯着他,心里万千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隐隐约约她快要拨开云雾看见一颗发亮的东西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将她扯了回去。 “这位公子,请问你可知这店铺的老板简童身在何处?” …… “你怎么回来了。” “妻主难道不欢迎我回来吗?”陆逸影仔细的端详着她的变化。 不过一个月没见,她如今面貌全改,周身的气度也渐显她的血脉。 他不着声色的用目光一笔一画描绘出她现在的容颜,从容不迫的淡定,眸中浅浅的一汪水潭映射着纯净的光,睫毛卷翘像蒲扇,秀气的鼻子不悦的朝向他。 饮过茶的红唇光泽诱人。 陆逸影端起茶杯,大口喝完才盖住奇怪的渴意。 她生的比男子还貌美,是他从未想过的。 “不欢迎。” 简童冷淡的翘起二郎腿,正眼也不想瞥他。 “你什么时候走?” 陆逸影唇边抿成一条直线,他举手投足间的威慑在简童面前起不到丝毫作用,他不自觉的就想装笑谄媚的说出如二弟一样的话语来。 还好,他忍住了。 “妻主为何如此不欢迎我回来,为了能如妻主相聚,我日夜不休的才完成老板留下的活计,思念至极的跑回来,却不想妻主竟不待见我。” “那你想着我,也不知道买点东西送给我?” 大傻个都会买东西送人,这男人连演戏都不认真准备。 简童哼笑了一声,心里不知道为何看见他就是不爽。 这样的情绪也直接表现在脸上,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和这个虚以委蛇的男人演亲情戏。 陆逸影:“……妻主喜欢什么,我这就去买,是我疏忽了,只想早点回来见到妻主。” “停!别演” “你是不是一个月只赚一两不到的银子?“ “是,妻主需要钱?我正好向老板提钱要了银钱。” 简童抬起手,咧了下嘴角,“下次再回来,记得换身便宜的衣袍,你这一身都够换我不下百件的麻衣了。” “你好歹演戏也认真点,当我眼瞎吗?” 第九十三章 被糟蹋的月亮 第九十三章?被糟蹋的月亮 陆逸影愣在原地,他抬起手臂没,跟着简童的视线看到自己深灰色的衣袍。 他每回回来之前穿的都是这身衣袍,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如今这女子竟一眼瞧了出来。 而且只凭远远的一看。 陆逸影心底的即诧异又忽然觉得理所当然,她本该就是心思细腻的人。 “妻主说笑了,不过是老板看我可怜,衣不蔽体,才将她同岁儿子的衣服扔给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妻主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一人回到陈家村,要不是有村民告知,我都不知道妻主竟然在镇上开了店铺。” 简童:“哦。” “这一月未见,逸影在外甚是想念妻主,每到夜晚,一人独自站在院中,抬头远望看到一弯明月,都甚是感慨,不知妻主和弟弟现在过的如何。” 简童冷漠的瞥他一眼,茶也喝不下去。 “我现在也深有感触。” “多好的月亮啊,被你一说给糟蹋了。” 她以后又少了一项乐趣。 “陆逸影,你还有啥想说的,一口气说完,我懒得在这里看你那张假脸。” 要不是你是男人,我真想一板凳砸你脑袋上。 他是怎么练的如此风轻云淡的。 人就不能坦诚一点吗? 陆逸影没有说话,幽深的瞳孔看着简童不耐烦的脸。 简童:“行,没话说是吧,再见!” 站起,摆手,离开,一气呵成。 懒得给陆逸影时间缓冲情绪,思考对策。 踏出屋子的一霎那,简童深觉没有陆逸影的空气简直太清爽干净了。 世界原来还是美妙的。 她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呆在一处空间,径直的走向店里。 “小雨,走,姐姐带你去买玩具!” 小雨:“可是哥哥说一会客人就多起来的,不能离开。” 简童随即看向苏慕白,“哎呀,没事的,那后面那么多人呢,小雨不用干这么多活。” “来让姐姐看看,生活的重量有没有压弯我们小雨的身高。” 他才多大啊,正是喜欢玩的年纪,整天呆在店里干活怎么行。 “量一下小雨有没有变矮。” 她佯装伸出手压在他的发顶,和自己比划着。 “才没有呢,哥哥说小雨长高了!” 一听到姐姐说他矮,小雨立马奋起反抗,踮起脚尖,仰着脖子企图让简童信服。 “我看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变高了。” 简童的手轻轻的挠着小雨的肚子,小雨感受到痒,被挠的露着牙齿哈哈笑,在简童的怀里扭来扭去的。 她趁机抱起小雨,往上掂了掂,“走喽,出去玩。” 苏慕白从算盘里抬起头,笑容温和满足。 这一瞬间被简童看见,耳边小雨的笑声愈发飘散,心跳暂停又缓缓恢复的沉闷声响彻大脑。 “娘子不要再抱着他了,他现在比前些日子刚来时要重上许多。” “啊?” 简童回过神,表情楞楞地点头,意识到怀中小雨的不悦后,又傻笑一声摇头,“不碍事,姐姐还抱得动。” “等小雨吃胖胖,长高高以后姐姐就不抱了。” 小雨双手抱住简童的脖子,他习惯性的将脑袋磕在她的肩膀上,听见哥哥和姐姐这样说。 他有点伤心的说,“那小雨不想长高了。” “为什么啊?” 简童抱着他慢悠悠的走在集市上,大抵是过了早上人多的时候,集市上的人还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看见几个结伴而行的妻夫。 小雨嘟着嘴,没有说话,忽然低落的情绪让简童摸不着头脑。 “小雨该不会想让姐姐抱一辈子吧。” 她说完自己都笑起来,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单纯好猜。 “哼!” 小雨的小拳头不出意外的落在简童的肩膀上,轻轻的一下,打完还撅着嘴呼呼了几下。 “小雨长大了,姐姐再抱着就不好了。“ “不过小雨也不用担心,小雨喜欢抱抱的话,长大了可以和喜欢的人天天抱在一起。“ 她走在树荫下,心情舒畅平静的欣赏着那些一同出来逛街的妻夫。 就是一个女人,身边两三个男子的场面有点怪怪的。 “为什么长大了不可以和姐姐抱。“ “额……因为小雨以后会遇到……比姐姐更喜欢你的人或者是你更喜欢的人。“ “那我不用长大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哥哥和姐姐。“小雨凑到简童面前,认真的说。 “哈哈……你长大以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简童摸摸他的头,她一直认为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一件事,两个相爱的人互相拥抱,体温的传递,也带着感情的缔连。 拥抱,亲吻,注视,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想得到的。 她希望小雨可以在这个世界,在未来,遇到一个会如此真心拥抱他的女子。 小雨从简童的怀里爬下来,他在地上站稳后,轻轻拉住简童的手。 “哥哥说姐姐会累。“ 他要做懂事的小孩,这样姐姐就会娶哥哥了。 “小雨真乖,但是小雨如果走累了就和姐姐说哦,因为姐姐不会嫌弃小雨重的。“ “好吧。“ 小雨仰着头倔犟的答应了。 “要两串糖葫芦。” “好嘞,简娘子又带着小雨来逛集市啊。” “嗯,今天太阳不大,出来走走。” 卖糖葫芦的老奶奶挑了一串最大最红的递给小雨。 “谢谢陈奶奶。” “陈奶奶你家孙女是不是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了。”简童歪头舔掉糖葫芦外面的一层糖衣,拉着小雨问到。 “对啊,她天天拽着我哭,被她妈妈打着去。” “现在小孩子都不喜欢念书。” “简娘子有闺女?我还没见过简娘子的闺女呢?”老奶奶一向睁不开的眼睛这时候睁开了。 要知道,简娘子搬来镇上没几天,这街上的好几家有男子的都开始打听了。 后来不过一两天,这镇上就没有哪家不知道城东青州物运的简老板的,瞧瞧每天门口排队的人,那个做生意的人不眼红。 眼红归眼红,却也是佩服的,谁家里在外没个亲戚家人了,都指望着简老板的店送货呢。 价格又公道,店里办事的人还耐心,久了,大家对简老板的人品也看透了。 就是个没心眼,办事还有条理的女人。 第九十四章 肚子里有墨水 第九十四章?肚子里有墨水 就是家里男人有点多了,五六个男人搁一块,简娘子管理后院也是井井有条。 不过没见到简娘子有小孩的,这各家各户的男子心里也打着主意,这要是嫁进了简老板家,生个女孩,那地位不就坐稳了。 老奶奶一脸八卦的盯着简童,倒把简童搞的不好意思添糖葫芦了。 “您误会了,我是想给小雨找个私塾上,我也不清楚这附近的私塾都怎么样,突然想起来你家有孙女来着,就向你咨询一下。” “你看那家的私塾好一些,也推荐给我哈哈。” 被她盯的莫名其妙,简童心里不太舒服,低头看看小雨,小家伙都吃完三颗糖葫芦球了。 吃的真快。 “给小雨找的啊,小男孩上什么学,男子无才便是德。” 老奶奶眯缝着眼睛,啧了几声仿佛是疑惑简童的话的看着小雨。 “他在长个几年就能许人家了,留在家里……?” 简童的脸色渐渐黑了,手里的糖葫芦真是想扔掉。 “算了,我回去问问其他人。” 她沉着脸拉着小雨走了。 “哎,走怎么急做什么,回头我问问我姑娘……” 小雨:“姐姐,陈奶奶在叫我们。“ 简童拿走他的糖葫芦,嫌弃的拿出帕子擦掉他嘴上,手上的糖汁,丝毫不管身后苍老的声音。 “你瞧你吃的,那里都是。“ 她把两串糖葫芦都扔到了垃圾堆里,小雨惊呼了一声扭头看简童,委屈的撅嘴“还没吃完。“ “一会再给你买,卖糖葫芦的多了去了。“简童耐心的擦干净手上的糖渍。 “姐姐,我不想上学。“小雨回握着姐姐的手。 大大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 “不上学,不识字,你是想当小傻瓜吗?“ 简童二话不说的抱起他,明明都听见了。 “我给姐姐干活。“ “小屁孩你才多大,你那叫干活吗?你那叫帮忙好不好,姐姐家里那么多男人,什么活干不完。“ “你看你哥哥多厉害,什么都会,你怎么能没上进心呢,难道小雨不想成为像哥哥一样厉害的人吗?” 小雨沉闷的点头。 “那不就得了,那咱们就上私塾,等小雨˙学好了就可以教其他的小朋友了,长大就可以成为像你哥哥一样有文化,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啦。” 小雨抬头:“哥哥肚子里为什么会有墨水?“ “嗯……你看你现在就是肚子里没墨水的人,连姐姐说的话都听不懂。” “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就是指会读书作诗,脑子里有文化,有渊博知识的人,小雨以后一定会成为这样的人对不对·~” 小雨失落自卑的情绪一扫而光,在简童的洗脑在亢奋的举起爪子狠狠点头,“对!” “声音再嘹亮一些,坚定你的信念!” “对不对!” 小雨:“对!” …… “云哥哥,你能教我怎么念这个吗?” 云哥俯身看着小雨指着的一行字,缓缓地读出来,“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本善,人之初,性本善。”小雨捧着书慢慢念了几遍,直到字字清晰他才指着下一行字问云哥。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认真。 青莲凑过来,也跟着念,“人之春,性本善。” 小雨:“不对青莲哥哥,是人之初,性本善。“ 他严肃的抬起头,趴在桌子上把书分享给青莲。 “小雨好棒!“青莲捧场的拍掌。 “怎么要学这本书?“ 云哥知道他看的这本书是小孩的启蒙书,小雨也知道一小部分字,今天怎么想着拿书来学了。 “云哥哥和青莲哥哥,我以后要起的更早了,因为我要去上私塾了!“ “私塾?“青莲歪头不解。 云哥:“你哥哥给你找了私塾也好。“ “不是我找的,是简娘子找的。“ 恰逢从屋里出来的苏慕白听到,走过来说道。 “嗯!小雨以后不能做肚子里没墨水的人,所以小雨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学这本书。“ 青莲一听到简娘子,眼睛登时就亮了,连看着小雨手里的书都精神了。 “苏哥,你也教一些我呗,我要和小雨一起学。” 小雨:“好啊好啊,青莲哥哥也要肚子里有墨水才行,姐姐说肚子没有墨水的人都听不懂她说话。” 苏慕白摇头低笑,看着青莲看书一脸痛苦的模样,心中无奈。 …… “你们去哪?” 简童推开门倒水就看着陆初溪和陆子游抱着被褥,她皱着眉头问。 难不成陆逸影要带着他们跑路?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他们跑路了,真是!非要这个时候口渴干什么! “哎呀,天好黑啊,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她伸出手掌盖住眼睛,佯装看不见他俩似的慢慢转身往屋里走,心里不断叫嚣着:快走!快走,我啥也没看见!你们快走啊! “家主,大哥回来了,那间房不够住,所以我和小五才拿着被褥准备去偏院住。” 陆初溪的解释让简童死心了。 “哦,这样啊。” 失望了,眼睑失落的盖下。 “二哥,我们住家主旁边这间房吧,我晚上怕黑,有家主在我就不害怕了。”小五拉扯着陆初溪的衣角调转了方向。 简童无所谓啊,她耸耸肩继续去倒茶,管他们住哪里。 爱住那住那。 反正不进她屋就行。 简童的沉默在俩兄弟的眼里就是默认了,陆初溪没忍住心底的喜悦,匆匆放下被褥后,一阵小跑到灶房。 简童翻箱倒柜没找到茶叶在哪,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臂,打开她面前的柜子。 “家主是在找茶叶吗?” “嗯。” “我来给家主沏茶,今天忙着店里的事,忘记了给家主添茶。”陆初溪不时的瞥向她。 灶房的门被风悄悄关上,幽闭的空间茶香四溢。 “没事。” “不过,陆逸影今天干活了没有?”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看陆初溪慢条斯理的洗茶,奶白色的皮肤在夜里似乎还闪着莹润的光泽,简童打了个哈欠,心想直接抓一把茶叶扔进去就行了。 “大哥今日才回来……” “你看他像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样子吗,好了给我吧。” 简童终于看不下去他一套墨迹的流程,直接加了热水拎着了。 “明天叫他起来早点干活,院子里的落叶也让他收拾干净了,你多教教他,盯着他勤快些。” 陆初溪:“……好。” 第九十五章 榨干他的体力 第九十五章?榨干他的体力 “都什么时辰了,还困呢?,夜里鬼混了?” 王雨花挥挥手让船只卸货,揶揄的冲着简童笑。 简童揉揉眼睛,赶走困意, “我能去哪鬼混,倒是你~一天天见不到人影,是不是又和那个陈默笙‘谈生意‘去了。” “去去去,你都知道调侃我了,我昨个可去找你了,可是看见你那大夫郎在店里坐着。” 王雨花眯着眼睛凑近看简童的眼睛,好家伙,看这困的睁不开眼睛,昨个晚上战况激烈嘛~ 妹婿不会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吧。 “咋,不陪你刚回来的夫郎,来码头干啥。” 不得不说,妹婿块头挺大。 也不知道在床事上,她小两口到底谁吃不消。 “王姐,能把你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东西踢出去不。”简童无语的抬头, “我俩巴不得早点和离,我看见他就烦。” 大早上还没起来就听见他在外面喊她吃饭。 从看着就烦,进阶到听见他的声音就头疼,不得已才跑来码头看看风景。 “大妹子你真想和离啊,我看你家大夫郎模样挺端正的咧,和我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那是因为你太容易被骗了,人家演戏给你看你就信。” 简童用胳膊肘戳她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陆逸影那个死男人昨天在王姐面前肯定端的是一副娇柔做作的模样。 那个陈默笙也是,王姐就吃男人这一套。 这次也不知道他回来要做什么,昨天晚上看见陆初溪抱着被子,她都以为陆逸影要带他几个弟弟跑路了,可惜的是,并不是。 “王姐,你说咋就不能和离呢。” 王雨花一边监视搬货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简童聊天,“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说和离就真想和离的。” “我活这么久,就没听过有几家女人愿意休夫的,就算有,那都是男人在外面不检点,这要是说出去,男人不死,衙门和贞洁房的人都会来带人走。” 那就是没活路了,反正她是没见过那家人说过不下去和离的。 “不就是个男人,又吃不垮咱们,养在后院就是了。” “这年头都是凑活着过,你不知道前几年,那是年年战乱,女人都去打仗了,镇上的男人没得人保护,死的多了去了。” “尸体垒起来比城门还高,没了女人,那个男的敢一个人在外呆着。” 王雨花说起当年的事,心里也存了几分劝简童不要和离的心思。 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我知道你家男人对你怀恨在心,但是人心会变,你瞧你不就变好了,你家那几个男人我也没少见,不像是会再下毒手的人。” 上回她就瞧出来了,那个最大的,叫什么陆初溪的,白白净净的一个。 那小眼神………啧啧,一看就是对简妹子喜欢的不行。 简童坐在地上,无奈的捧着脸。 王雨花的背影高大,她就坐在她身后的影子里避着阳光,声音慵懒,“养着他可以,养着陆家的男人可以。” “那是欠他们的,但是就算是再大的债也有还完的一天,我又不是骨子里犯贱,追着他兄弟几个伺候。” “和离就是我还完债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们我是真心伺候不起。” 她站起来,码头上人声鼎沸,生机勃勃,简童张开手臂。 风从她的发间穿过,她放声大喊,“这世界上男人那么多,我还不信我会遇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码头上的人张望过来,王雨花懵逼回头,心中不约而同的响起:这是哪来的傻子。 但是简童不在乎,她大大方方的看着疲于奔波劳碌的人们。 粲然一笑, 这个世界依旧美好,肯定有好男人在等待着她。 …… 她刚从码头回去,迎面撞上要往码头去的陆泽阳。 他身后拉着板车,正在系板车上的带子。 “你去送货,就你一个?” 简童自然的拿着另一条带子,把上面的货物绑好。 自从他回来后,店里几乎没有囤积过货物。 陆泽阳抬起袖子擦汗,咬了下唇说,“今天货多,可能要跑两趟。” “你刚从码头回来累不累,你进去呗,我能行。”陆泽阳说完拍拍自己的胸膛,生涩的话里夹着小心翼翼。 简童远远的往店里看,店里坐着个二大爷。 “陆逸影坐的挺舒服哈,还有茶水还有点心的,你等着,让他跟你一起。” 简童不悦的从陆逸影手里拿走杯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不会去干点活?” “你瞅瞅谁跟你一样清闲,你有没有闲出屁!” 陆初溪和陆衡阳在称重记录,苏慕白在记录,陆子游负责货架,就连最小的小雨都坐在苏慕白旁边帮着回答客人的疑惑。 偏偏井井有条的店里,多了个多余——陆逸影。 “妻主,我早上起来做了早饭,也听初溪说院子里的落叶要清扫,便刚打扫完外面的院子,妻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方才坐这休息了一会,妻主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去做就是。” 简童:呵呵。 “陆泽阳要去码头送货,你跟着他一起去。” 你弟在外面抛头露面,你这个当哥哥的真好意思在家里坐着不放个屁。 陆逸影嘴角扯出尴尬的笑,也没反驳,“好,正好我也想多了解妻主的店是什么开的。” “不要在路上墨迹,赶快干完活回来做饭,这里就你最闲。” 简童给他个白眼,说完抱着胳膊回屋了。 “好。” 陆逸影的声音她没有听见,她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 她打开窗户,院中的景象跃入眼底,整洁的桌椅,衣绳上挂着干净的床单被罩,地面上没有一片叶子。 树上的叶子飘然落下,这下,地上多了一片叶子。 是收拾的挺整洁的。 简童摸着嘴角,霎那间有些犹豫,但很快被她狠狠按下去。 “清醒点啊,他可是陆逸影!奸诈阴险,甩不掉的牛皮糖,不能心软!” 绝对不能! 他若不是觉得我有利可图,怎么会乖乖的听我的话。 “所以,放心大胆的指挥他,榨干不了他的价值,就榨干他的体力,不然被榨干的就是我了。“ 第九十六章 不要喜欢他 第九十六章?不要喜欢她 “大哥。” “嗯。” 陆泽阳拉着驾车的把手,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次喊大哥了。 他喊完又不说话,陆逸影也只是嗯一声,不再多问。 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小巷里,寂静的小巷又让陆泽阳想起他做错事的那个下午,他情绪低迷的放慢脚步。 终于在快要离开这里时,陆泽阳停下了脚步。 跟车的陆逸影一直都在等着他问,所以他很淡定的扶着货物站定。 陆泽阳:“大哥,你……简童说要和你和离,你会答应她吗?” 他回头定定的看着大哥,为什么这次大哥回来,他心里会隐隐的不安呢。 他和大哥躺在床上,似乎连张口说话都困难了。 “你从昨天晚上看到我就在想这件事吗。” 他用的陈述语句。 陆逸影站在那里,阳光灵敏的避开了他的方向,黑色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小四,不要喜欢上她。“ “她不属于这里,也不会属于我们。“ 冰冷的声音无情的掀开陆泽阳卑微敏感的心,他的脖子如同被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心在卑微低鸣,我会属于她的, 我会属于她的,只要我还在她身边一天。 就有希望不是吗。 车子被推动,陆逸影的身影磅礴大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的变成了陌生奇怪的黑影。 …… 正午,陆泽阳一言不发的往灶炉里抬木头,火光噼里啪啦的响。 火光将他的脸烤的发热,汗水从脸颊流过喉结,落入敞开的衣领。 铁锅里冒着腾腾热气。 简童靠着门框,悠闲的啃着苹果,视线落在忙活做饭,脸上全是汗的陆逸影身上。 心情大好。 “陆泽阳,吃苹果不。“ 她从怀里又掏出一个苹果,扔给转头看她的陆泽阳,她挑眉咬了一口,“挺甜的,回头你去王姐家里多摘点回来。“ 陆泽阳手握着颜色还发青的苹果,黝黑发烫的脸庞更是深了, “谢谢。” 心跳声盖过燃烧的火柴,似乎更热了。 陆逸影勾起一抹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干脸上的汗水,继而递给陆泽阳。 小四拒绝了。 简童啃着苹果蹲在门边上,“做了几个菜啊,对了多放点辣椒,不辣没有味道。” “哎呀,你怎么笨手笨脚的,那个盘子我花三文钱买的,你别磕破了。” “你那煮的菜熟了没有就往盘子里放,你也不知道尝一下在盛出来吗?” 陆泽阳递过来板凳,:“这里有板凳。” 简童捶捶腿,是蹲的腿有些酸。 “陆逸影,你在外面干的啥事啊,磨磨唧唧的,老板是不是天天骂你?” 看你怎么扯。 陆逸影炒菜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苦笑道,“妻主果真聪慧,竟然不在逸影身边也能知晓老板天天骂我。” 他缓缓的看向幸灾乐祸的女子,眉眼冷淡,“不仅如此,她一旦不称心如意就会用一根长两米的骨鞭抽打我,骨鞭扫过,皮开肉绽,逸影每次都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到妻主。” “在外身不由己,逸影也是苟且偷生,勉强度日。” 他垂眸,视线扫过自己现在拿着锅铲的手腕,那个人如此钟爱抽男子肋骨做骨鞭,他自然要在她死后也满足她的癖好。 剔除她一身肥肉,留下来的骨头也恰好制成一条两米的骨鞭。 陆泽阳:“大哥……” 他瞳孔颤抖着,手里的木头烧到自己手上了才注意到。 陆逸影淡淡一笑,“和妻主说笑话呢,妻主难不成信了。 “妻主在想什么,为何呆呆的看着逸影。” 简童:呵呵,你牛批。 “我在想你说的那个鞭子我还是头一回听过。”简童不自然的撇过头。 陆逸影笑声悠长,他盛出最后一道菜。‘ “妻主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见到了。” 等到了金鳞,他床铺下的骨鞭皆可送给她。 “哼哼,不感兴趣。”简童拍拍衣袖。 “既然如此,妻主快些来尝尝逸影的手艺吧,好久未和妻主一同用餐,逸影都忘记妻主原来喜欢吃辣的了。” 他一身油烟味,不经意露出的手背上点缀着热油迸溅的烫伤。 “端出去吧,你们吃吧,我刚吃苹果吃饱了。” 简童凉薄清冷的视线略过他,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陆逸影眼中一闪而过了然,意料之中。 …… 苏慕白带着小雨回去吃饭了,店里中午是规定了休息时间不工作的。 简童正要关上大门,看到那个卖糖葫芦的奶奶走过来。 “哎呦简娘子要关门啊,我记错时间来晚了。” 简童打开门,微笑,“没事,您进来。” “好嘞,简娘子真是人长的好看,心地还善良,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去哪别人不想招待我。” 卖糖葫芦的奶奶姓陈,简童只买过她几次糖葫芦,王姐曾经跟她提过一嘴,要少跟她说话,因为一不小心就能把你的事情全套过去,然后抖搂到全镇子都知道。 “简娘子给那小孩子找到私塾了没有啊,你要是有时间你来我家啊,我家姑娘当时给外孙找私塾可是跑遍了整个镇子。” 简童低头写地址,摇头说还没找。 陈奶奶眼冒金光,一拍手掌“我年纪大了,也不记得事,我家姑娘知道的多,这次要感谢简娘子帮我这个老婆子,老婆子想请简娘子来家里吃饭。” “也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简童轻轻笑道,拒绝“这算什么帮忙,正好我在就给你写一下,陈奶奶别客气。“ “哎呦呦,老婆子我就是喜欢简娘子才想请简娘子到家吃顿饭,简娘子就算再忙,吃顿饭的的功夫也有吧!“ 陈奶奶笑的满脸皱纹,快要趴在简童脸前说话了。 “这还真不行,我夫郎在家,我要是不在家吃饭,不就辜负我夫郎的心意了嘛~“ 简童:陆逸影,这回轮到你的作用了。 简童难为情的指了指院子的方向,“我夫郎刚做好饭叫我去吃呢,等给您写完我就去吃饭。” 陈奶奶脸色一顿,不出两秒又眯着眼板着脸说,“这男人做饭天经地义,他还管着你不让你出去吃饭了?” “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你说你现在这个年纪还没小孩,后院不得多添几个,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管住。” 第九十七章 好生养 第九十七章?好生养 “那陈奶奶觉得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夫郎才算合适,才算好?” 简童微微一笑,撑着下巴看着陈奶奶浑浊的眼珠子一转,幽幽发亮。 “那肯定是要找个白白净净,屁股大好生养的,最好一年抱两。” 陈奶奶搓搓手,想起家里那个拖油瓶,嘿嘿一笑。 “简娘子长的这般貌美,家底儿有丰厚,那个男儿郎看了不心动,简娘子你要是想纳侍郎,你跟我这个老婆子说,这十里八乡的,没有我不认识的男儿郎。” “你方圆百里打听打听,那家不认识我陈桂芳,你这隔壁一家女人和她二郎就是我撮合的。”、 她伸出蜡黄的手,想要拉住简童的手,简童轻笑着摆手避开了。 “唉,陈奶奶你误会了,我可没想纳侍郎,家里这个可不是个心软的~” 她撇撇嘴,挤眉弄眼的暗示院子里的男人可是个狠角色。 一日不和离,她哪敢找男人呦。 陈奶奶一听,哎呦这不行啊,简娘子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管住! 这被管的严严实实的,她小儿子可怎么办。 陈奶奶一拍桌,激动的口水都喷到简童的手臂上。 “这真是不懂事,我们去夫纳侍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他还敢拦着你不成,你听我的,早点把他休了才是。” “又不能生蛋,脾性还不行,简娘子你就是好心留着这没用的男人。” 陈桂芳越说越激昂,但是依旧没忘记自家小儿子的事。 终于简童懒得听了,她捏起写好的条子,脸上带着官方笑“陈奶奶,您看这写的对不对。” “我看您这些东西也不多,就收你五文钱好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简童有些后悔自己挑起的话题了。 陈奶奶的话放在这个社会都是正常的,她挑男人就要挑能生养的思念其实就是普遍大众的想法。 简童自知自己不能改变她们多年以来根深蒂固的思念。 最好的法子,还是默默的听着就好。 “好,五文。” 陈桂芳不舍得的从怀里掏出五个铜板,即使心里不舍得,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五文钱算什么,她咬了咬牙给了。 等小儿子嫁进来了,想要多少没有! “简娘子明个中午来老婆子家吃饭哈,我把我家老大叫回来给你说说这边的私塾,行了,我走了,别送了。“ 陈桂芳眼睛一眯,看出简童想拒绝,风风火火的说完,就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简童根本来不及拒绝。 …… 陆逸影:“原来在妻主眼中,逸影就是这样的性格。“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简童:“哎呦我去,你吓我一跳!“ 她捂着胸脯无语的白他一眼,“你闲的没事站在角落偷听。“ 真是干的还是太少了,不累。 “妻主若是这么想逸影也没有办法,逸影只是在院中等了许久不见妻主回来才有所担心,并没有想要偷听。“ “只是无意。“ “你担心我?“简童睥睨他一眼,幽幽的吐槽。 “你怕是担心我死了,耽误你办什么大事了吧~“ 你那一肚子坏水,我能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不巴着我死,就是有更恐怖的事。 陆逸影飞快的眨了下眼睛,睫毛盖住眼睛。 简童呵呵两声,对于危险,她的嗅觉一向灵敏, 简童镇定自若的走近他。纤纤素手指着他的眼睛。 声音慵懒,“陆逸影,你的演技都表现在你的脸上,下次还想在我面前演戏,最好低着头。“ “不然,你这张心机深重的脸真的很让我倒胃口。“ 食指轻轻抵住他的薄唇,她清凉的气息铺洒在他脸上。 “不要狡辩。“ 看见你真的是我每天最烦恼的事。 “陆逸影,老娘有时候就是脾气太好,让你觉得我耐心很高,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就想安安稳稳的过个小日子。 “但是我要是过的不快活,你也别想站在旁边笑。“ 她可还想多活几年,活了这么多年,男人的手还没摸过,小嘴也没亲过,还有很多很多美妙的事情都没经历,她怎么能死。 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不然死都不瞑目。 …… 码头来了陈默笙约定好的船只,简童和王雨花自然不能闲着。 船只缓缓停靠在码头,船夫抛锚,绳子套在木桩上。 “都系紧了没有。“ “王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船夫熟练的又绑上一圈绳子,王雨花使劲拉了一下。 “好,谢谢了,回头请你吃酒。“ 王雨花豪迈的拍了下船夫的背,几个人笑呵呵的就把船只认领了。 陈默笙一身蓝袍,眉眼清冷。 “这些船花了不少钱吧?“简童抱着胳膊,因着陆逸影的事,神色较为冷凝。 一时间,陈默笙看了她几眼。 “还好,能和简老板谈生意,是陈家的荣幸。“ “能和陈家合作也是简某的荣幸。“ 不就是假笑加官方话嘛,谁还不会了。 “经此合作,陈某对简老板也多了几分认识,简老板如今手里几乎握住了漳河的命脉,如此,还能淡定自若,简老板的心胸陈某不敢比。“ 他望着平缓的漳河,他的嘴唇轻轻蠕动,无声的吐出几个字:他不敢赌。 他输就输在他永远不会拥有简童身上一直有着的镇定和不在意。 她身为女子,不仅不在意生意宏图,仅想安守偏隅,她的随遇而安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简童轻轻挑眉,“命脉,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可是折煞我了,不过是做了点小生意。“ 这条河上一定藏了许多她还不知道的秘密。 “你们说啥呢,走,吃饭去啊。“ 王雨花走过来,憨憨的对陈默笙笑。 只看见王姐发红的侧脸的简童:…… “你们去吃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别啊,一起去。“王雨花立马拽住她,挡着陈默笙对她挤眉弄眼的。 “这……这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不能不招待人家啊,快走,一起去,你是老板,你咋能不跟着一起去。“ 简童:行,你说的对。 第九十八章 她这么还没来 第九十八章?她怎么还不来 晚上的酒楼,格外的热闹,一楼里的位置几乎坐满了。 简童眺望了一圈看见角落有个桌子,刚想张嘴,王姐直接喊话。 “走走走,咱们去上面包厢,这太吵了。” “走吧。”王雨花伸出手挡住过往的小厮,对着陈默笙说。 简童添了添唇角,默默的跟在身后。 以前也没见过王姐这么舍得带她来这么好的酒楼,还直接开包厢。 呵,女人。 王雨花坐在陈默笙旁边,几乎就是又倒茶又端菜的,完完全全就是求爱期的舔狗。 她愤愤的喝着清淡的粥,看着冷静矜持的陈默笙丝毫没有动心的样子。 心中为王姐默哀,太难了,王姐你太难了,眼睛还那么叼喜欢他。 一顿饭,简童吃的没精打采的。 中途便委托王雨花招待陈默笙,识趣的撤了。 …… 傍晚的风微凉,似乎快要到秋天了。 落在她脚下的叶子都发黄,打卷了。 “要不直接毒了陆逸影吧。” 天天巴巴的等大法出台,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凡我俩不死一个,早晚都要这么耗着,王姐都有心意的人了,我到现在还不敢想。 她慢悠悠的就溜达到了衙门口,威严的喊冤皮鼓立在大门的两侧,高大紧闭的两扇大门不由得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敬畏。 也不知道这鼓打起来累不累。 不过看着怪高的,怪唬人的。 简童抱着胳膊想,起码知道了衙门在哪,万一以后被陆逸影毒害了,剩下一口气还能过来喊冤。 “唉,我怎么能混的那么可怜。” 不行,与其被动的等待袭击,不如先下手为强! 回去就查查大法,杀了夫郎会被判什么罪。 …… “娘,她真会来吗?” 陈玉生紧张又期待的捏着红纸上妆,他对折红纸放在唇边,一抿,便上了颜色。 陈桂芳从外面收回头,“哎,快来了应该,我好歹在镇子上也有几分地位,她能不给我面子。” “陈大娘站门口等谁呢,眼睛都快看穿了。” 隔壁的大娘刚从地里回来,扛着锄头好笑的问她。 走过院子的时候,往里瞥了一眼,就看见画的花里胡哨的陈玉生,啧啧两声。 老不死的,也不知道又骗了哪家姑娘。 “刚从地里回来啊,我等城东的简童来,她说今天要来家里和我大女儿说说话。”陈桂花笑的不见眼。 眼睛周围的周围和鱼尾纹堆在一起,分不清。 “简童?你说的是青州物运那家的老板娘?” 看到陈桂花一脸得瑟,妇人被噎了一下,属实没想到这老不死的这么不要脸。 她家那玉生都多大了! 好像比简童还大两岁,早些年的时候,还有人来提亲,这陈桂花一打听对方家里没啥钱,说啥也不愿意把玉生嫁出去。 硬生生的在家呆到年岁大了,现在算盘竟然打到简童身上了。 这镇上多少男儿郎都盯着简童这个人呢,要不是她家没儿子,她都想掺一脚。 妇人实在说不出什么,陈桂芳的战斗力她可不敢招惹,就看那城东的简童怎么应对吧。 她管不了这档子事。 陈玉生等的烦了,手里的红纸捏的皱巴巴的。 他嫌弃的扔了,语气骄慢,“娘,她怎么还不来啊!“ “你急个什么,一会人来了你好好表现,以后肚子争点气,她那店不留给她的种还能留给谁。“ “陈奶奶。“ 背后的声音一下就定住了陈桂芳的动作,大门没关,陈玉生一眼就看见高母亲一个头的女人。 细眉红唇,肤若凝脂,眉眼俊秀挟带着几分英气。 陈玉生看呆了,全部的心神都被她一双幽深的眸子吸引。 原来,漳河镇上还有她这么好看的女人。 “哎哟,简娘子来了,快,快进来。“陈桂芳匆匆看她一眼,看她不像是听到她说的话的样子,抬起手招呼她。 简童:“是不是让陈奶奶等很久了。“ 她浅笑着,陈桂芳混迹多年也琢磨不透她到底听见了没有。 只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等多久,这不,饭刚做好,马上就能吃了。” “陈奶奶真客气。” 简童前脚踏进门槛,在陈桂芳犹如等待羊入狼圈的眼神下,她佯装才发现似的扭头喊着,“进来啊,别不好意思。” “唉,忘了和陈奶奶介绍了,这是我院里的,叫陆泽阳。” 她特地没有仔细介绍,生怕陈奶奶不误会。 陈奶奶:“……” “陈奶奶……好。”陆泽阳扭捏尴尬的说了一声,真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都怪他嘴快,看到简童出门问了一句。 她也没说什么,就说带着他去吃饭,谁知道是来一个陌生人家。 陆泽阳心里的羞涩一瞬间加倍爆炸了。 可是,等看到面前这个花枝招展的男人不断的扭着屁股时,陆泽阳捏断了筷子表示幸好自己跟着来了。 饭桌上。 “不好意思啊,他这个人就是力气大,这筷子多少钱买的,我赔给陈奶奶。”简童余光扫到他手里的断筷子,面露歉意。 陈奶奶:“呵呵……不值当,不值几个钱。” 简童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看来陆泽阳也是有用处的。 “简娘子,你尝尝这个菜,这是我今早就起来做的,一定要先蒸再煮,不然煮不出这个味道。” 陈奶奶:“对对,我家玉生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做的菜十里八乡都喜欢,玉生快夹给简童尝尝。。“ 陈玉生撸起袖子,纤白的手腕内侧对着简童,夹着的鱼肉看着就要送到简童的碗里。 “她不吃鱼肉,她觉得鱼肉腥臭。”陆泽阳唰的一下站起来拿着碗,硬是从他手里夺走了那块鱼肉。 陈玉生气的跳脚,眼眶通红,脸上滑稽掉粉的妆容更是吓人。 “你……” 陈桂芳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让没让陈玉生的本性暴露出来。 简童睫毛轻颤,果然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要说她的大女儿也没见到,硬是拉着她来吃饭,还好临时带上了陆泽阳这个大傻子。 第九十九章 欠了五百两 第九十九章?欠了五百两 “来来,简童吃这个,我家玉生一听你要来,大早上天没亮就起来烧的,又怕凉了,放在锅里热着不敢离开咧~” 陈奶奶眯着眼,胳膊伸的老长,特地避开那个皮肤黑亮的男人。 这男人长的这么丑,简童都喜欢,那她儿子进来她家肯定最得宠。 “我家儿子平日里勤快的很,洗衣做饭,缝衣服,那是样样精通,就是眼睛刁钻,看不上一般人家,那前几年隔壁的一个富商来提亲,我刚提了一嘴,他就说不行。” “非说要找一个疼人的,性格孝顺善良的。” 陈奶奶佯装不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娇柔做作,兰花指捏帕子掩面的陈玉生。 “早就听闻简娘子的事迹,玉生其实很早就想去见见大家口中精明能干的简娘子,不过玉生身为男子,不便抛头露面,今个见着了,果真是母亲所说的一表人才。“ 他咬着红唇,造作的手指轻压唇瓣。 手里的帕子摇曳着,散发出低劣的胭脂味道。 陆泽阳:“阿庆~你怎么还在帕子上抹面粉,别抖搂你那帕子了,上面的粉噗噗的往下掉。“ 简童抿着唇笑,肩膀笑的颤抖不敢发出声音。 “你懂什么,这是胭脂,你长的这般黑,就算是一盒玉面粉都盖不过来!“ “玉生闭嘴!“陈奶奶一眼瞧出简童的不悦,当即拉着他坐下。 斥责他不懂事,怎么乱说话。 陆泽阳气的脸红,张开嘴想呛回去,“你才黑!“ 可是面前这个让人看着就恶心的男人……?虽然又丑又老,但是真的很白,陆泽阳心里闷闷的痛了一下。 搁在桌子上的手腕黑黝黝的,他越看越气,心里的委屈也越涨越多。 “玉生快道歉,你怎么跟他说话的,那能怎么说话!“ 陈奶奶的眼睛第一次睁开瞪大。 陈玉生委屈的嘟着嘴,明明也看到过其他人有过这样的小动作,但是眼前这一幕,着实让简童有了想吐的感受。 该不会她以前顶着那副丑陋的皮囊的时候,陆家几个兄弟不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吧? 罪过罪过…… “是我说错话了,还望陆哥哥不要生我的气。 陆泽阳攥着手里的筷子,闷闷的想要反驳,可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他说自己黑的声音,一下子话堵在喉咙, 憋的心酸,想哭。 陈玉生梗着脖子,要不是简童在这里,他真不想和这个粗鲁的男人道歉,简娘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他余光看着秋水明眸的女人,心想等他嫁过去,一定要找个由头让妻主把这个男人休了。 但是他想多了,简童不会给他机会。 陆泽阳的情绪变动很明显,一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要赶小三的气势一下就萎靡了,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脸瘪的厉害。 “陈奶奶,既然大姐今天不在,我们就先回去了。” 简童眸子暗了暗,捣鼓一下陆泽阳的胳膊,暗示该走了/ 陈玉生:“现在就要走吗,你才吃了没多少。” “是啊,这才吃了多少,接着吃啊,简童别着急走啊,还不赔老婆子吃完饭了!”陈奶奶有些着急了,差点就要拉住简童的胳膊。 “别了,再吃下去,我看这两个男人马上要掐起来,一顿饭谁吃的都不开心,怎么还吃的下去。” 陆泽阳黑着脸站在简童身侧,仰头看着几步远的大门。 “本来陈奶奶昨天说的也是来见您女儿的,现在来了你又说你女儿外出了,不在家。”简童冷淡的说着。 说实话,她真不想和一个老人家掰扯。 有时候,老年人和年轻人的思想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顺利沟通本来就是一件较难的事,特别陈奶奶心里还打着小算盘。 简童微不可查的从陈玉生脸上扫过,然后看向陈奶奶,直截了当的断了她的算盘,“我目前没有娶夫的打算。” “你还没相处过,你现在年纪小,不知道男人……” 简童无奈的摇头,“陈奶奶你不知道,我店里现在还欠着五百两的银子,是以前做生意欠的,现在家里还有几个男人,都快养不活了。” 陈奶奶懵逼了,怎么没人告诉她,简童这小鳖孙欠了那么一大笔钱! 乖乖,这到时候玉生嫁过去,还能拿钱回来吗! “我不介意,玉生愿意和娘子一起还债。” “只要能和娘子在一起,玉生不介意住处,不介意吃食,娘子想吃什么玉生便做什么。“ 陈玉生的突然出声打乱了简童的计划。 这回,陆泽阳转过头,凶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愿意,我们还的起。” 他拉住简童的手腕大步朝外走。 身后陈玉生跟了几步,声音黏腻的叫着他的家主。 几声后又听见那个老女人的叱责声,男人的尖利的哭喊…… 风吹不散他的热气,他手中握着简童柔软滑腻的手腕,心底愈发燥热。 这个女人的手怎么跟没有骨头似的。 “喂,走远了,该撒手了。“ 简童慢悠悠的跟着他的步伐,耳边渐渐清静后停住脚跟。 “哦。“ 陆泽阳的视线不经意的瞥见她的手,白皙柔亮。 而自己的手,又黑又粗。 摊开手掌,指尖厚厚的茧子。 简童悠闲的往家里走,可是一时没听到陆泽阳的声音,她回头看,那傻子站在原地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有啥好看的,看半天。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陆泽阳在看自己的手,简童在看陆泽阳。 “喂!看够了没,还不跟上,一会回去晚了饭菜都凉透了。“ 简童歪着头喊道,男人闷闷不乐的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时,别扭的扯了个笑。 “看什么呢,受伤了?“等他走近,简童好奇的凑过去看他的手。 可他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慌乱的藏起自己的手,眼睛里的自卑无处可藏。 “你怎么了。“ 简童皱着眉,“是不是割到哪了,伸出来我看看。“ 这个人咋那么别扭。 要不是看在你今天行事有功,老娘都不想搭理你。 什么时候受的伤? 第一百章 零花钱 第一百章?零花钱 简童沉声道,周身的气压压低,“快点。” 磨磨唧唧的,真不让人省心。 “我没受伤,真没受伤。”他委屈的看向面色阴郁的简童。 不要看好不好…… 不好看,真的很黑,还很丑。 简童盯着他,不知道为何这大傻子看着可怜巴巴的。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终是软下了声音,“受伤了要及时看,如果碰到了铁锈,发霉的东西要及时处理。” 他还是死死的把手藏在背后,简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是多管闲事。 “算了,不看了,你回去让陆衡阳给你看看。” “你生气了……” 陆泽阳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简童的侧脸,围在她身边转了半圈,羞涩别扭的咬着下唇。 活像黑色的牧羊犬知道主人生气了,惨兮兮的摇着尾巴求关注,求原谅。 “没生气。” 简童自顾自的往回走,也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反正陆衡阳也会点简单的包扎,总不会伤太狠。 是她毛病犯了,看病人不配合,就有些强势了。 陆泽阳:“简童。“ “干嘛?“ 给你点脸色你还想开磨坊是不是,天天家主也不叫了。 “简童……“ “有屁就放!“ “我会和你一起还那些钱的,你别娶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不会干活的,我们都会洗衣做饭,二哥不仅会缝衣服,还会做衣服,他手艺可好了。“ “还有,他做的饭真难吃,大哥用一只手炒的菜都比他强,娶他就是浪费银子,他娘肯定不愿意让他嫁过来给你还债。“ 陆泽阳不敢看她,他背着手目视前方的天空,声音断断续续的,不难让人听出他的语言匮乏。 “我身上还有五十三文钱,以后你不要给我零花钱了,我都给你,五百两很快就会还完了。” 陆泽阳低垂眼睑,手指交叠,紧张的捏着手指上的倒刺。 清晰的疼痛才能盖住他的内心的恐慌。 “你知道五百两有多少吗?”简童盯着他的铜铃眼,佯装懊恼的问。 他黑粗的眉毛拧在一起,声音小小的,“我会多干活……我我们都会陪你还完的。” 五百两好像是很多很多……很多木头才能赚到的钱…… 没关系,他可以一直砍木头,搬货给简童赚钱的。 “怕是到死都赚不到这么多钱。”简童浅笑着调侃, 陆泽阳定定的望着她笑起来灿若星辰的眼眸,默默的想:那我可以陪你到死。 “好啦,你怎么那么蠢,骗他们的你也信。” 简童收回视线,天空的颜色是纯粹的蓝,拂面的风有大傻子的真诚。 “你没欠钱吗?你骗我的。” “五百两是你随便说的吗?” 陆泽阳无辜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还隐隐约约的滑过失落。 “对啊,也就你个傻瓜没意识到,家里生意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赚钱。” 简童不以为意的歪歪头,嬉笑着说,“你那张脸又怎么回事,没欠钱你还不开心了。” “放心,你以后的零花钱不会少的。” 她拍拍陆泽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决定下个月开始,给你的零花钱多涨一些。” 毕竟,大傻子那么认真的想帮我还钱。 陆泽阳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他像是会在意那一点零花钱的人吗! 她竟然骗他! 他气嘟嘟的加快速度往前走,甩了简童十几步远,背影都能看出陆泽阳的闷气。 “对,走快点,回去和陆初溪不要着急收饭,我还没吃饭呢。” 还挺饿。 “喂,是不是只给我一个人涨零花钱。” 陆泽阳停下脚步,身旁的柳树枝条飞舞,长发拂在脸上,他嫌弃的扯到耳朵后。 “是不是只给我一个人涨零花钱?” 他又问了一遍,因为简童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不是,要涨一起涨。” 简童抱着胳膊,理所当然的语气彻底让陆泽阳心堵了,他低声臭骂了一句,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一路上都生着闷气。 “大不了,不给你大哥涨零花钱。” “你就没给过我大哥零花钱。” “对啊,你大哥又不缺钱,我干嘛给他钱。” “我也不缺钱!” “哦,好吧,那下个月就不给你零花钱了。” “是你说的要给我涨零花钱!” “可是你说你不缺钱,要给你涨零花钱你又生气。” “你……” …… “小四今天怎么了,回来就一直盯着我们脸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陆初溪摸着自己的脸悄声的问小五。 他现在又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小三看。 同样疑惑的小五摇头:“不知道啊,我猜他和家主出去肯定又吵架了,不过家主好像没生气,就是四哥闷闷不乐的。” 陆衡阳:“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放下书,无奈的掀起眼角看着小四。 陆泽阳没动脑子就被套出话,“你们都白,怎么就我一个皮肤黑。” “你想这个想了多久,一下午都没个心思在写字上,就想这些事了!” 俨然成为兄弟几个识字老师的陆衡阳,说话面色都比以往严肃很多,“你看看你今天写的字,歪歪扭扭不成字形,如同草虫爬过,没有半点笔力。” 他抽出今天陆泽阳写的功课,上面的黑色墨水如果不说是字,根本没人认得出来。 一个个的,天天心思都不放在学字上,第一节课就想知道“简童”这两个字怎么写! 壹贰叁肆都不会写,就想学其他字。 “我和小五一个爹生的,我们一个娘生的,怎么就我一个黑的和碳一样,我是生下来就黑成这样的吗?” “那小五为何白的跟小绵羊一样?“ 他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白白嫩嫩的五弟,二哥的话只在他耳朵里穿过,丝毫没进心。 陆衡阳手里捏着他的功课,无语的拍在桌子上,“怎么?你才看过你这脸,今日才发觉皮肤黑了。“ “没有。“ “你都黑了这些年了,现在到开始在乎了。“陆衡阳想到什么可能性,嗤笑一声。 “难不成家主带你出去,有人说你黑了?“ 一语中的,陆泽阳被戳中心思,脸上青红交加。 陆初溪:“小四,你是后天晒黑的,小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就只有你爱站在太阳底下,自然是慢慢晒黑的。“ 陆逸影推门而入,“小四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些事了。” 陆衡阳哼笑一声;“还不是家主提及了,他才在意。” “才不是,是今天去的那个老女人家,她家的老儿子说的,他自己长的又老又丑还跟家主说我长得黑,铺面粉都盖不住!” “就他长得那个样子,还想嫁给我们家主。” “你说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第一百零一章?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们都没见过那个男人,长的真丑,说话一股子面粉………不是,反正是很难闻的……”陆泽阳闷头说着,眉头紧紧皱着。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几个兄弟的变化。 陆初溪的脸色慢慢白了,坐在小四的身旁,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问“家主今天不是只是去了客户家吃饭吗?“ “怎么会遇到其他男子。“ 陆衡阳手里的纸张被他捏成团,眉间的阴郁也能看出他的不安。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到她家了才发现,那个老女人家里还有个老儿子,叫什么陈玉生,那眼睛就跟看肥肉似的盯着简童。“ “他还想给简童夹菜!“ 陆初溪的不安到了极点。 “不过我可不是吃素的,我直接抢过来了,哼,想在我面前装,老子不打的他满地找牙。”陆泽阳得瑟的抬起头哼笑着。 那厉害模样如果被简童看见,肯定又少不了一顿嘲笑。 “那家主什么意思?“陆初溪紧张恐慌的捏住小四的衣袖。 他竟还不知道家主这次出去是要寻小侍的。 那他怎么办,家主不想要他们了吗? 陆逸影听了个大概,沉稳的坐到椅子上,抿了口茶后安抚道“你是不是把她拉出来了。“ 猜的完全准确,小四一阵羞涩。 陆初溪与陆逸影大眼对小眼,陆逸影心想,小四的性格一向如此,遇到喜欢的即便不说出口,也是要默默的守着的。 看不得别人碰一点。 怪不得那个女人今天要带着小四去,想来也是用来警告那家人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她也不喜欢他,她还骗他们她现在欠了银子,然后那陈奶奶一听简童还欠着钱,立马就不干了。” 陆初溪松了口气,看到大哥的冷静才吃了颗定心丸。 可是,这只是短暂的。 如果家主以后喜欢上别的男子,家中貌美的男子多了,她还会记得他吗…… …… 大清早的刚打开门,简童深吸了一口纯净的自然空气。 还没来得及感慨古代的空气质量好好,就被陆逸影遮挡住视线, 喜悦的心情,直线下滑。 “你这次要呆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她默默的绕过他,天天一身黑色的衣服死气沉沉的。 陆逸影,“我是来叫妻主早饭做好了,我才回来没几天,妻主就想让我离开吗?“ 入口的粥顺滑,简童接过陆初溪递过来的馒头,“谢谢。“ 头也没转的跟陆逸影说,“你越早走越好,不然在看着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现在走在路上看到什么草药,都在想有没有毒性。 要不要薅几根回家放在陆逸影的茶里。 陆衡阳:“家主控制不住自己什么?“ “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生怕摘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回来。“简童失落的喝着粥。 无奈的感慨,“根深蒂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允许我这么做啊……“ 他们虽然疑惑简童的奇怪话语,但是都默契的没有问,简童也懒得解释。 可是,他们好像误会深了。 半夜,简童忙完店里的工作,和小雨拜拜后,一身疲惫的回到房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简童以为他们都在房间里,也没多想。 她推开房门,没有点灯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呼………累死了,先躺一会吧,一会再洗澡。” “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 她极其熟练的走向床铺,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似乎是鞋子。 她晕乎乎的想,应该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鞋没放好。 摸到了被褥,她满身的疲惫有一瞬间的缓解,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倒在床上。 好软,好温暖。 “先睡一会,好困……啊……” 她打了个滚,手掌在床上摸索。 我的被子呢。 “怎么跑怎么远了。” 简童咂吧咋吧嘴,忍不住打哈欠的抬起脚夹住被子,手指往上摸索,想要抱着被子。 静谧的氛围,清浅的呼吸。 “妻主。?” “闭嘴,我困死了。” 迟钝的大脑渐渐恢复缓冲,她迷糊的睁开眼睛,呆呆的抱着怀里被子。 “被子?” “妻主要盖被子吗?”陆逸影在黑暗中冷漠的问。 简童沉默了一会,呼吸都轻了。 她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努力冷静的坐起来,她坐在床边,隐约看见旁边那团庞大的被子。 她吓的心脏跳动都暂停跳动了,她找回自己的理智,无语的开口确认。 “陆逸影?“ “妻主不困了吗,早些休息吧。“ 那团被子在她的视线下奇怪的扭动着,一抹白色从她眼前闪过,然后她感受到他冰凉的手臂摸上自己的大腿。 犹如一条毒蛇缠上了自己。 “妻主今早不还说控制不住自己吗,逸影在外多年,忽略了妻主,还望妻主不要生气。“ 他扭动着静静地爬向她。 简童彻底被他的理解能力震惊到了,她咬着下唇拍开他的手,沉默的站起来摸黑点燃屋内的蜡烛。 所有的一切都静悄悄的,火烛点亮的那一刻冒出了噼里啪啦的小声音。 简童冷冷的点燃了屋内所有的蜡烛,火折子熄灭的瞬间,床上的陆逸影暴露在明亮的屋内。 “妻主想要点着灯来?“ 陆逸影唇边勾起笑,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臂白皙,很难不让人注意。 她扔了火折子,走近他,陆逸影笑着想要坐起来。 却不想简童撑着床塌,电光火石之间,陆逸影被简童遏制在身下动弹不得。 陆逸影眉头极快的皱了一下,对上女人冷漠的眼睛,心中丝毫不慌,“妻主的力气真大。“ 他的手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你也知道你亏待了我多年啊,也好,既然你今天送上门来了,我怎么能拒绝你的一片心意呢。“ 简童往下低头,唇边凑到他的耳边,呼吸声轻缓俏皮。 可如果这时有人能看见她的眼睛,便能一眼看尽她眼中的灰败无趣。 耳边人的呼吸渐渐急促。简童的手掐住他的脉搏。 “怎么,你紧张?脉搏跳的如此快。“ 第一百零二章 是我不够努力 第一百零二章?是我不够努力 帘幕挡去了部分光线吗,光线被简童挡住,她看着陆逸影坚挺的鼻梁,鼻尖沁汗。 简童的语调平稳,“你想要什么。” 陆逸影轻笑,女人的眼底没有半分情欲,他清晰的看出她眼底的冷漠, 她身上流淌的果真是世上最纯洁的血液,即使他赤裸在她面前,也激荡不起她丝毫肮脏的欲念。 抠着床铺的脚趾慢慢放松,“逸影想要妻主的心。” “你真恶心。” “你已经把我的耐心耗尽了陆逸影。” 简童无力与他多说,她直起身拉过被子,手法狠戾的裹住陆逸影,上一世,她只这样对待过在山间猎到的野猪。 去他娘的大法。 “妻主你这是……” 天旋地转后,陆逸影伸手按住能撑住的地方,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她抗在肩上! “闭上你的嘴,我真的忍不了你了,你特么的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拿着陆泽阳的斧头把你给砍了,什么核心价值观,这一套在这里可行不通,你给我缩着脖子做人!” “否则我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刀了你。” 简童面红耳赤的跺开隔壁的房间,也是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简童几乎没来过这件房间。 一时站在门口不知道往哪里走。 “都给我滚起来。” 陆初溪本就没有睡着,他早知大哥去了家主的房间,躺在床上的他心事重重根本不能入睡。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陆衡阳发出声音:“家主怎么了?” “妻主你先放我下来。”陆逸影的头在简童背后,他的腰搁在简童的肩膀上,极为不舒服。 不止是身体不舒服,心理更是尤为难堪。 他未想到简童竟然还藏了怎么多。 “闭上你的嘴。” 闷闷的一声,简童也懒的往里走了,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说不清楚了。 烦躁的她直接把裹着被子的甩在地上。 陆逸影从喉间溢出没忍住的闷哼,很快反应过来趁着黑夜抱着被子站起来。 被子掉落在地,他一身衣物只有衣袖处有些凌乱。 女人坚决的语气不由得让陆逸影隆起眉头, “明天把你的东西收拾了,爱滚哪滚哪去,要是明天早上我再见到你,等着拿休书。” “这一次说到做到,要不你滚,要不然去死。” 陆初溪着急不安的下地穿鞋,可到了大哥身旁,点燃蜡烛时,已经不见家主的身影了。 屋内的几人,除了小五睡的香甜,其余几日坐在灯下,一夜无眠。 …… 王雨花揉着眼睛满身脾气的喊道,“谁啊,别拍门了,听见了!” 谁啊,大半夜的还敲门。 有病吧。 门打开,一脸烦躁的简童出现在她面前。 王姐:…… “所以,刚才有个男人在你床上你没珍惜?” 王雨花瞬间没了困意,拉扯着简童不让她睡觉。 “男人啊!那是男人啊!你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她是不是傻,男人都送到嘴边了,干嘛不上手! 简童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耳朵企图盖住王姐的大嗓门。 “那是男人啊。” “你说说你,非要和离干啥,你店里那么多活,多几个男人也不瞅没工人了。” “给你你要不要。” 简童盯着头顶的木梁,声音缥缈虚无。 “那是男人吗?那是食人花,是毒蛇,是碰不得的谜团。” “这一次我心意已决,我先前不和离有原因,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再忍受生活在一条毒蛇的窥探中。” 她心疼陆初溪的胆怯,心疼陆泽阳的傻,或许她一开始心软,一开始觉得要为这幅身体付出些什么,但是陆逸影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他和她永远不会有交集,最好的结果就是各自存在自己的平面上,平行错过。 “我要睡觉了,我困的要死。” 王雨花:“妹子,其实有个办法能改大法……” 实在是简妹子散发出来的气息太低沉了,王雨花躺在床上也怪自己不会说话,天天说错话。 可突然有个念头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简童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无精打采的,“嗯?” “大法都是官府的人贴出来的,官府上面还有官府,肯定是有个官写的大法,那官想改大法还不是写几个字就能改的事。” “你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大官改大法,那咱不如和贿赂大官,让她改一笔,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王雨花越讲,条理逻辑越清晰,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 自己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简妹子都没想到的法子,她竟然想到了。 对啊,咱们去金鳞贿赂大官不就简单多了吗!前几天简妹子还算了一笔账,就这么短短的一两个月,她们竟然赚了足足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银子! 都是一个个铜板攒出来的,去钱庄兑换银子的时候,钱庄的老板都舔着脸跪着请她喝茶。 白花花的银票啊,除了一开始的一两周不停的亏钱,后面几乎全是银子入帐。 “你想,咱们一两个月就赚了这么多,在多等一段时间,攒钱贿赂大官还不简单。” 王雨花的脑海里瞬间描绘出她跟在简妹子身后扛着一大箱子的银子,大官的眼睛被白花花的银子闪亮眼,然后立马掏出大法,拿笔就改。 “嘿嘿嘿……”她张口笑的口水都流出来。 简童却幽幽来了一句,“你说的对。” “如果我是大官,和离还会是问题吗……” 王雨花:“简妹子,你听岔劈了吧,我说的是咱拿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去贿赂大官。” 简妹子耳朵不行啊。 “你觉得大官会缺银子,或者说你觉得几千两白银就能贿赂一个生在金鳞的大官?” “所以我现在一切烦恼的根源就在于能力不够,还止步于前,只能被动等待上面大法的改变,而如果我是掌握大法修改权的的人,那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 寂静中,简童淡淡的补充,“所以是我不够努力。” 第一百零三章考状元流程 第一百零三章考状元流程 苏慕白察觉出店内气氛低迷,一上午没敢乱动,只坐在案桌前乖乖的写字。 角落里陆初溪脸上笼罩着一层悲伤,一上午没见到简娘子,苏慕白抿紧唇瓣,内心犹豫,要不要与陆兄说上几句话。 奈何来的客人络绎不绝,他根本没有空闲下来的时间。 直到下午来时,他在店中看到了她。 她坐在店中的躺椅上,手中捧着一张布告认真的看,苏慕白克制住自己的心跳踏进店门,走到案桌前坐下。 他拿起书,眼神却落在女人身上。 她看的认真,伸手去倒茶水时都不愿意分出神,流淌的出的茶水滴滴答答的缀在苏慕白怦怦的心脏上。 “简娘子,水满了。” 他着急的跑过去,茶水倒出来的时候分明还带着热气,肯定会烫伤简娘子的手, 但是苏慕白没注意到地上的货物,被绊住了脚,眼看就要脸面朝地。 一阵风声,躺椅摇摆的嘎吱声荡在空气中。 一只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他的脸生生的停在半空中,离地面还有一指的距离。 “走路小心点。” 简童不在意的甩掉手上的水渍,浅浅的瞥了男人一眼。 男人的脸上又是羞涩的一层红色,可是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简童的手上,他小心又犹豫的开口,“简娘子的手疼不疼,我去给简娘子买些烫伤膏来。” “嗯?不用。” “可是那茶水还冒着热气,简娘子现在不觉得疼,一会手红起来了就该难受了。”苏慕白皱着眉头。 清秀的眉毛为他平添了几分忧郁。 “没关系,不会长泡的,我自己的手自己知道。”简童微笑着拒绝。 “对了,苏慕白,你知道怎么考状元吗?“ 她从城墙张贴布告的榜上撕了这么一张关于秋考的布告,原来下一场秋考也快到了。 可是她现在只有一个浅浅的念头,其他的还不知道做什么。 有些迷茫。 而王大姐也是只知道状元难考,其他的一问三不知,简童也是剃头脑子一头热,没有个准确的思路。 “简娘子想赶考吗?” 苏慕白心中一疼,脑海里不断掠过过往的事。 “嗯,你知道要怎么赶考,去哪报名吗?”简童认真的发问。 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除了王姐,也只有苏慕白能说的上话。 想到后院的那几个,她无奈的叹口气。 昨天晚上怎么脑子抽了,没让陆逸影把他们几个都带走呢,真是好久不用脑子脑子都生锈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也只是知道他们去码头送货了。 现在还没回来。 “简娘子怎么突然想参加科举,从商者如果想要考取功名会比寻常百姓还要难上许多。” 苏慕白踌躇着开口,脑海里跳出的那些画面让他忍不住的发抖害怕, 考取功名,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简娘子也想要功名利禄加身吗? “哦,我想了解一下。” 她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往外说,她记得古代考状元要经历五次考试,不知道这里需要怎么做? “你不知道吗?” 苏慕白很长一段时间看着她,没有说话。 “慕白只是了解一些,如果简娘子想要考取功名,首先要去当地的衙门报名交付一两银子,等秋分时便开始第一次院试,进榜的人都被称为“生员”也叫秀才,她们有资格去金鳞赶考第二次考试。” “但是漳河镇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金鳞赶考了。” “赴考的人很少吗?” “不是。“陆衡阳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落下。 “是进榜的女子寥寥无几。“ “一年前仅有一女子透过选拔,但年岁已到30有余,还未走到金鳞,便死在了途中。“ 陆衡阳再自然不过的坐在简童的身边。 “自古女子差加科举都要准备三年苦读四书五经,且大多从小培养十年有余,才有中举的可能。“ 苏慕白点头认同了陆衡阳的说法。 简童侧过身全当是看不见他,“苏慕白,院试过后是什么?“ “是乡试,在之后就是面见当朝女皇即殿试,若简娘子想考取状元,则需要在殿试中得到第一名。“ 简童了然的点点头,那和她知道只差一个会试。 她掐着手指算,离秋分院试还有…… 陆衡阳:“还有一月余两天。“ 简童扭头看他,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谢谢。“ “家主难不成想要参加这场院试,家主为了什么?为了功名,还是为了利禄。“ 他说的直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隐约透着些卑微的祈求。 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简童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又残忍的打破陆衡阳的希望。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休了你大哥啊。“ “俗话说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与其天天等着大法修改,不如自己掌握命运。“ 她闭上眼睛,声音出奇的冷漠。 “你大哥走了没?“ “走了,大哥知道你对他厌烦了,今日天还微亮就收拾了包袱准备离开,可惜家主不在家,大哥还未曾和家主告别。“ “幸好我不在家。“ “陆衡阳,你说你大哥天天搞什么鬼,把你们扔在我这就跑,对你们不管不顾的,一肚子坏水。“简童眯缝着眼睛。 她心里闪过惊讶,因为她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受伤的神情。 “家主莫不是忘了,衡阳几人都是家主买回来的奴仆,除非家主将我们转手赠人,或卖给奴隶市场,否则衡阳和兄弟是永远不会离开家主身边的。“ “既然家主买回了我们,我们自当会跟随家主一生,愿意为家主贡献生命。“ 素来清冷毫无波澜的眸子里渐渐荡开波漾。 “衡阳感念家主心地善良,对外只称我们是家弟,但在家中,照顾家主的起居生活,本就是我们该做的,我们无权离开家主。“ “也求……家主不要……“ 简童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不妙,立马撑着把手站起来,“苏慕白,账单多不多,我来看看。” 苏慕白:“不是很多,我可以做完。” “我看着挺多的,来,分我一点,我帮你做。” 第一百零四章 缺少点天赋 第一百零四章 陆逸影的短暂出现和离开让陆衡阳重新认识到了简童的底线。 似乎自大哥离开后,一切又回归了平常。 二哥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渐渐开始变得勇敢了许多,小四的在习字的过程中也多了几分稳重,小五依旧是天真的依附着家主。 但陆衡阳心中多了几分惶恐,他竟然开始害怕简童会真的进入官场,休了大哥。 因为,他发现他似乎才是那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 “简童,这个笔画是不是这么写的?” 陆泽阳挤过来,本来还挺大的桌子一下就逼仄了。 简童低着头无语的看着他推过来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的名字。 一个比一个丑! “你放弃吧,你换个名字写行不行,你学你自己的名字不行吗,非要抓住这两个字练。” 这已经是看见他练她名字的第三天了,依然没有什么进步。 写的比刚学会壹贰叁肆的小雨还丑。 简童将手里的书籍推到一边,无奈的建议到,“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兴趣发展,不一定非要倔强的学写字。” 真的有人是不适合读书的,就像她面前的这个。 “你不是喜欢弓箭吗,回头让陆初溪给你买。” “你是不是觉得我笨,不想教我了。” 虽然听到弓箭的他下意识就兴奋的点头了,但是等他反应过来,唇角失望的掉下去。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特别没用,什么都不会,你的名字我学了五六天了都还不会写。” 无语了…… 简童眨眨眼,“没……有,你只是缺少点天赋。” 老天爷请不要怪我说话违心,我只是不忍心打击一个爱学习少年的热情。 “那你再教我一遍,我这次肯定就会了。” 陆泽阳积极的站在她身边,简童深感心累的站起来,“你看,下笔的时候,要等一下,留下这个弧度。” “为什么要等一会。” “因为好看。” “哦。” “好了,你写一遍给我看。” 就这几个步骤她起码教了五遍朝上,怪不得陆衡阳天天往云哥哪里跑,原来怕的是陆泽阳。 “你看,写的好吧。” 陆泽阳小心紧张的指着刚写的字。 是好了一些,可依旧惨不忍睹,反正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简童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这是她的名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丑。 “呼……来,陆泽阳,你过来,你站在前面,我就不信这两个字能有多难。”简童舌尖舔着牙齿,摇着头拉着陆泽阳站在她面前。 她扯过他的爪子,手掌包住他的手,掌控着他下笔的速度和笔力,“放松。” 就像是她以前学毛笔,老师握着她手把手教学一样,她尽量耐心的教。 “不要紧张,慢慢来,一笔一画的写到位了再抬笔。” 她的气息温柔的环绕着他,此刻的他仿佛置身在灶炉里,不然他为何觉得热的喘不过气。 陆泽阳僵硬的手被软软的包裹住,在纸上游走的仿佛不是他捏着的笔,是他激烈的心跳。 砰砰砰——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简童对着纸上端正的两字,露出笑容,“瞧瞧,我的名字本来这么好看,你再看看你之前写的都是什么,糟蹋我的名字。” “怎么不说话?” 她沾沾自喜自己的书法,可前面的背影跟冻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简童伸出手指戳他,得到的结论是他背也挺硬,摁不动。 “好了,别欣赏我的书法了,到一边练去吧。” 真是打扰我考状元。 结果这傻子真就抱着纸跑了,一句谢谢也没留下,跟有人在身后追他似的。 “笨蛋,傻了吧唧的。” “终于可以独享我的大桌子了。“简童张开手臂无限享受的抱着大桌子。 这几天陆泽阳天天抱着纸笔来求学,每次都要占据她一大块桌子,搞得她看书写字都放不开手脚了。 陆初溪喊吃饭的时候,她才不舍的放下书,往外一看天都黑了。 不禁感慨道,“果然,没有陆逸影在,时光流逝速度都加快了。“ “这是我煲了一下午的鸡汤,和家主看书的时间快差不多了,家主看了一下午的书也要劳逸结合,好好补补。” 陆初溪心疼的舀汤。 “谢谢。” 陆子游:“家主你真的一定要考状元吗,我听青莲哥哥说考秀才都很难的,家主能考上吗?“ 陆初溪瞪他一眼:“小五!“ 简童喝着汤,一口热汤下肚,身子瞬间就暖乎乎的。 “陆子游你不能这么想,作为你的家主,也就是供你吃供你喝的老板,你应该祈祷祝福我一定高中状元才行!“ 哼,小屁孩,我还没考试你就想打压我的自信心。 没门。 陆子游:“可是家主之前又没有上过私塾,短短的一个月就想通过院试是不是……“ 他天真的歪着头,认真的神色让简童的脏话堵在喉咙。 “不会的,初溪相信家主一定会高中状元,皇榜加身!“陆初溪捂住小五还想继续的嘴,面对眯着眼看过来的家主说道。 “嗯,那就借陆初溪吉言。“ 简童赞同的点点头,其实四书五经她上一世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在手机上看过,也就是要写出一些考官要的冠冕堂皇的官话有点难。 经历过应试教育的她看过以往的考卷后,淡定表示难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就是古代的这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观念她一时之间还模仿不好。 陆初溪:“就算家主落榜也没关系,我们会努力做活养活家主的,我们都会一直陪着家主的,家主不要担心。“ “咳咳咳……陆子游把你哥的嘴也捂上吧……“ 和后半句相比,落榜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可惜陆子游没这个机会,因为他的对面现在出现了两只手给家主拍背。 “咳咳咳!额咳咳!陆泽阳你能不能轻点……谢谢。“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从屋里出来的,一过来就一巴掌拍在简童的背上。 陆初溪刚缓解了她的咳嗽,又立马被陆泽阳的几巴掌拍的喘不过来气了。 “对……对不起。“ 第一百零五章 船上风光 第一百零五章?船上风光 “算了,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 不然真怕自己活不久。 “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简童脑海里突然闪起昨天王姐的嘱咐,晚上巳时有金鳞的船回来。 “辰时过了一会了。”陆初溪不明所以的回答,“家主还要出去吗?” “嗯,我吃饱了,今晚上码头还有一批货要查一下,差点给忘了。” “我和家主一起去吧。”陆初溪和陆泽阳同时出声,就连陆衡阳都沉默的站起来。 简童打了个哈欠,“不用,货不多。” “你们都在家待着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外面天那么黑,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简童黑暗的想。 但事实上她想对了,晚归对男孩子真的不好。 …… 船只漂泊在平缓无波的河上,男人的娇媚声伴着波波粼粼让人不禁思绪乱飞。 “哎呀~王老板,你怎么都不看人家啊,怎么?人家老了,王老板不喜欢南絮了?“ 一身薄透的红衣隐隐的勾勒出男人修长的身姿,被称为王老板的女人看过来,怀里的南絮咬着唇,佯装恼怒的捶打王老板的胸口。 终于才将这女人的视线从陈默笙那里拉回来。 “怎么会,美人的容貌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喜欢还来不及。“ 王越时肥腻扽手捏着美人的下巴,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絮裸露出的胸膛。 什么生意,还不如快活一夜。 “王老板,你弄疼人家了~“南絮妩媚的按住自己的胸膛。 狭长的眸子里水蒙蒙的一层雾气,妩媚多情中别有一番楚楚可怜,深深的激起王越时的欲念,她毫不遮掩的撕开南絮的衣裳。 “果然是云烟楼的头牌,我都快忍不了了,美人~“ 尽管南絮死命的想要按住,可是男女力气悬殊,他娇滴滴的落下泪,“王老板,你都没有给人家准备的机会呢。“ 他慌忙的拉住他的肥猪手,环顾四周“这地方多小啊,还是在河上,人家怕~“ “万一船翻了怎么办,人家才不想这么冷的天洗冷水澡。“ “不怕美人,就算掉进河里也有我陪着你呢,美人好要准备什么。“ 王越时迫不及待的舔着嘴唇,肥腻的手早就滑到男人的下面,腰间的衣袋松松垮垮的一扯就掉“美人在,还要准备什么。“ 说罢,烛光摇曳,那一袭红衣洒落在地,南絮的细碎的声音回荡在船舱内。 船只摇晃不已,桌上的茶水晃动,陈默笙默默的坐在那里。 停下了手中洗茶的动作。 他静静的坐在原地,扭头望向河面上闪烁的星光。 忽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耳边是面红耳赤,熟悉在骨子里的声音,可他的心如同这平缓的河流,毫无波澜。 所有的东西渐渐远去,只剩下那个用手扇风娇小的身影。 她转身了。 陈默笙依旧静静的看着她。 她也在看着他。 陈默笙在想她这么晚店里还有货物要签收。 简童在想这男人这么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还在外面……坐船? “这就是有钱人的兴趣爱好吗,大晚上坐船赏湖。“简童不理解的皱着眉, 签了单据的船夫卸下了绳子和钩子,“老板,货都到齐了,我走了哈。“ “噢好,路上小心。“ 简童习惯性的说道,那船夫也是个年纪挺大的女人,冲着简童憨憨的笑着,“简老板还真是我见过最好说话的,怪不得我们那边的船夫都想和你做生意来。“ “是吗?” 原来还有人觉得她好说话啊。 “我不说了,不说了,简老板一会该不好意思了哈哈,简老板回去路上也小心点哈哈。“ 船夫一眼瞧着简童的羞涩惊讶,和善的笑笑后撑着船离开了。 夜里的风冷了。 简童跺跺脚抱着胳膊想,回去要多买几身厚衣服了,明天带着陆初溪去布庄挑几件。 给王姐也买两套。 王姐抠死了,那一身衣服比她还旧,也不舍得换。 想到这,简童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她回头看向湖面上的那只船,王姐要是今天在家,就有机会护送美人回家了。 可惜,王姐好像跟陈默笙没缘分似的,除非王姐主动去找,不然在路上遇到的可能性微乎极微。 看看,谁说女人追男人简单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找对象都是件难事。 一阵风吹过,简童冷的鼻涕都要下来了,抽鼻子时她闻到了什么味道,香的呛人。 “阿庆!” “这么那么香?” 还有点熟悉。 “她m的,你来不就是想被我x吗,装什么贞洁烈夫,装个屁!” “老娘要不是看你长的有点姿色,你以为你有啥优势,整天跟个女人似的在外面抛头露面,咱两谁睡的人多还不一定呢!” “你……滚开,老娘今天一定要……?” 隐隐约约的人声钻进简童的耳朵。 “有人在吵架?”简童瞬间竖起耳朵。 哪?在哪? 简童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晰,转身张望着是哪家吵架了,吵的什么啊她还没听清楚呢? 可等她发现声音是从身后的河边传来时,情绪一下复杂了。 陈默笙竟然在船头,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是有人捏住了他的脖子。 夜色太黑,带来的蜡烛她身上也没有火折子,根本没用。 她看不清河上的情况。 那个人隐匿在阴影中,只听见她粗旷的声音,用着恶心的词语不断的辱骂着陈默笙。 空气中还有一道娇媚的声音。 “王老板,你消消气,你要是想……?” “他m的,给老娘滚开,给你脸了,臭男人,也好意思说自己喜欢看书,呸!你们男人配吗?” 南絮慌的满脸都是泪痕,苦苦哀求王越时放下陈默笙。 “求求你,王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他了,你刚才不是还说喜欢人家吗,人家陪你回家,你先放下陈老板。” “求你,王老板,奴家给你跪下,王老板你大人有……?” 王越时狰狞着踹开聒躁的南絮,一个破鞋我肯up他,是老娘可怜他,真当自己是个花魁有脸面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我觉得你猜对了 第一百零六章?我觉得你猜对了 “喂!那边船上的人你在干什么!”简童终于看清那是个女人。 她站在岸上,神色焦急,这要是让王姐知道她男人受欺负了,可还了得。 “你快把他放下,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姐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老子上去扁你!” 完了完了,陈默笙闲的没事干什么半夜把船划到河中央。 清脆的女声在黑夜里格外明显,王越惊讶陈默笙竟然许配人家了? 岸上的那个小矮个是他妹妹? 南絮似乎看到了希望,张望着看向女子,哀求的目光跨过河流穿向简童。 “你把他好好放下!”简童嘶吼着。 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在风中虚弱的挂着,她焦急着想着怎么过去,却没看到陈默笙眼中的绝望。 “他m的,冻死就冻死吧!” 距离太远,她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简童下定决心,扑通一声扎进河流。 船上的王越时一时没注意到这边,对于岸上的女人她丝毫没放在心上,她娘是金鳞的官员,小小的一个漳河镇还有人能管的了他。 “你什么时候许配了人家,我竟然没收到消息,算了,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是你家妻主厉害,还是我厉害!”王越时狰笑着按住陈默笙干净的小脸。 这张脸她光看不做已经忍了好几次了,这一次她必须吃到嘴里, “你做梦……” 被遏制的陈默笙绝望的吐出这几个字,他咬牙切齿的靠近王越时,然后张口狠狠的咬住女人的脖子。 “啊——”王越时捂着脖子惨叫。 手中一松,陈默笙满嘴血渍的掉入河中。 南絮:“默笙!” 冰冷的河水灌进他的鼻腔,嘴巴,她肮脏的血肉在河水中散开。 陈默笙张开手臂,他透过波动的湖面看到今晚的月亮。 真冷…… “哗啦啦啦——?” “陈默笙你好重。” 简童扼住陈默笙的脖子,从河中窜出来,冰冷的河水快要把她的脑子冻住了。 “你能不能干点正事,你把船停在当中央,你知道游过来多冷吗?”简童疲惫的喘着气拖着男人往船尾的方向去。 那个女人还蹲在船头大喊大叫,简童又想起陈默笙的脖子。 叹了口老气的换了个姿势,拦住他的腰。 他乖乖顺顺的,没有说话。 直到简童抱住他的腰往船上送,他才难受的眨眨眼跪在船上朝她伸出手。 简童扒住船边,掠过他湿漉漉的手,“不用。” 她撑着船,船只轻微的晃动,她如同月光下的人鱼一跃爬上船。 “呼——?“简童躺在船板上,筋疲力尽的喘着粗气。 湿透了的头发杂乱的铺在船板上,陈默笙呆呆的坐在她身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发红的脸颊。 船板轻动,带着脚步的震动刺激着简童的大脑。 “你是刚才那个岸上的女人。“ 简童躺着,“是。“ 王越时哼笑着,手上的血液还在汩汩的流,脖子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的伸出腿。 她想踩住地上的女人,可地上的女人懒懒的动了一下。 生生的躲开了她一脚。 “默笙!“南絮担心的跑到陈默笙身边,一边想尽所能保护女人。 “哈,陈默笙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妹妹了,我还没在漳河镇见过你。“王越时咬牙切齿的说,一双卑劣的眼睛快要将简童盯出个洞。 她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王越时看清她的长相,忽然愣了一秒,嘴角那种色眯眯的恶心样又来了。 陈默笙惶恐的记起,王越时这个霸王是男女老少,只要样貌好看的都不会放过。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女人。“简童终于休息好了。 她盯着这个女人站起来。 “小娘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越时最喜欢看无知的百姓知道她的名号以后呆滞害怕又卑微跪下的样子。 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白嫩的女子跪在她身下的画面。 “你谁啊?” 简童心里烦躁的很,一想到万一自己走快了,没救上陈默笙。 那王姐回来知道陈默笙没了,她妥妥的就是个冷眼旁观的罪人。 “小娘子不认得出我,也该认识当朝国公爷,那是我最轻的表姑妈……” 她沾沾自喜的靠近面前的小娘子,手蠢蠢欲动。 “不认识,你别跟我扯这些。”简童翻了个白眼。 国公爷是谁,还当朝! “你那么牛批,你在漳河呆着不是屈才了。” 身后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袖,简童回头瞥见陈默笙担忧的看着她。 “今日之事,全是默笙的错,王老板要是有气还是冲着默笙来吧,这些都和此女子无关。” 他虚弱的声音飘荡在船上。 王老板会心一笑,盯着简童,“陈老板想要赔罪,就把这女人送到我府上,陈老板连兄弟都能出卖,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也不足挂齿。” “除非陈老板回去……” 她还没说完,忽然面前出现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她一时被那双清澈的眸子吸引。 却不想小娘子的声音可以那么冷漠。 “你这种变态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细弱的手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脖子,就如同她掐住陈默笙一般。 王越时双脚腾空,嘴巴张开困难的呼吸,简童掐住他的脖子,掠过愣在原地的陈默笙和南絮,拎着他走到船头。 和一开始的位置一样。 只不过这次双方都换了人。 她发出不成调的嘶叫,双脚拼命的扑腾,脸早已从发紫,血管爆出,眼球紧紧的撑着眼皮凸出来。 “船上有没有绳子。” 简童回头看着跟过来的两人。 月光下,陈默笙很冷静,他轻轻的点头,南絮很快从船舱里拿出绳子。 王越时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她快没有力气挣扎了,握着女人的手缓缓的,无力的快要坠下。 可在最后一刻,简童放下了她。 她被扔在船板上苟延馋喘,王越时蜷缩着大口呼吸,咳嗽。 简童:“放心,我不会杀人。” 她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她拿起粗麻绳,熟练极快的捆住地上的王越时。 这个时候要感谢陆逸影,如果不是他,她捆猪的手法都快生涩了。 “咳咳咳咳……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知道我表姑妈是谁吗?” “你信不信我抄了你们全家!我一句话就能让衙门砍了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简童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王越时哈哈大笑。 “你还敢绑我吗,等我回去了,老娘不搞死你就不姓王。” “那还是不能留你性命了。” 她冷冽的眸子扫过女人,王越时瑟缩着,一股腥臊味渐渐涌出来/ 简童利落的打上结,抱起了王越时。 怀里的女人颤抖着,惊恐的眼神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 简童轻轻笑了,“我觉得你猜对了。” 第一百零八章 妹妹 第一百零七章?妹妹 随着噗通一声,水花炸起。 王越时的嘶吼被河水彻底淹没,咕噜咕噜的水流钻进她的鼻腔,耳朵,那根救命的绳子绑在她的脖子上。 简童轻轻一拉绳子,王越时的头就能浮出水面。 生杀瞬间掌握在她手中。 王越时起起伏伏,脸色苍白快没了生机。 南絮:“默笙,她真是你妹妹,王越时要是死了,我们都活不得了。” 他裹紧衣不蔽体的红衣,呆愣震惊的挪到陈默笙身边。 看到女人游过来,救下陈默笙,又报仇的辱打了王越时这个王八蛋,南絮惊呆了,陈如意那根女人竟然把陈默笙嫁出去了。 还有那么一个妹妹。 冷风吹干陈默笙脸上的湿发,眸子里的冷漠似乎在这个夜晚有了一丝变化。 “妹妹,我说妹妹,你不会真的要搞死她吧?” 没办法,陈默笙死死的盯着那女子坐在船头玩王越时,根本不理他。 水里的王越时终于昏晕过去,简童站起来伸手将她拉高了一些,挂在船边。 她回头看着声音甜腻的男人。 “你是不是上次云烟楼里的男人,我好像记得你的声音。” 月光下,南絮也认出了她。 秀眸惺忪,秋水明眸,他终于知道了书上这两个词描绘出来的眼睛。 “妹妹你还记得我呀。” 南絮媚笑起来,柔软的手指点主自己的脸颊。 冷漠的简童:“我不是你妹妹,你叫我简童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怎么连个小厮都没带在身边。” 不是大家门户吗,怎么一个人独身前往。 这女人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要找个小厮送回去,别指望着她拖回去。 南絮嘴角一顿,“她原先是带了小厮来的,可是后来上了船后就打发她们去买东西了,可能一会还会回来。” 简童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透红的薄纱,几乎什么都能看见了。 “陈默笙,你挡着我干嘛。” 他正看着妹妹呢,面前突然挡了个人。 陈默笙眸色一深,“一会把她扔在码头就行了,会有小厮来寻她。” 任由南絮在身后叨叨也不动弹,将南絮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算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吧。”虽然不知道陈默笙遇到了什么事,但是看到熟悉的南絮,还有女人的话语,她隐约猜到了些。 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船上就三个活人,两个男人,简童无奈的拿起船桨,认命的网码头划。 风越来越冷,衣服还是湿的,此时的简童更冷更想睡觉了。 船只划动的速度加快了,身边多了一只划动的船桨。 “你会划船啊?” 陈默笙:“嗯。” 南絮:没有船桨了…… “她死了?”陈默笙清冷飘渺的声音在河面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没有,还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弯月倒映在河中,简童毫无波澜的脸和河面上的涟漪形成对比。 杀人要偿命的好不好。 她还不至于为了陈默笙杀人。 船只靠岸,陈默笙和南絮上岸后纷纷朝简童伸出手。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简童拎着绑着王越时的绳子利索的跳上岸边。 “把她扔着真的可以?” “放着吧。” 陈默笙冷冷的从湿漉漉的女人上扫过。 “行吧。” 简童解开她脖子上的绳子,一圈发紫的的痕迹映入大家眼帘,南絮抿着唇,心中解恨。 “那你俩赶快回家吧,以后怎么晚了就不要一个人出来了,就算出来也带上几个小厮,你家不是有钱吗,好歹家里也配了几个贴身保护的人吧,总之你们出门小心点。” 想起王姐那爱而不得又小心翼翼保护的样子,简童耐心的说道。 如果她真的没有游过去,那王姐的爱情不是还没开始就破灭了。 “嗯,记住了。”陈默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不会知道,她说的那些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家。 南絮自知现在自己这番模样有肮脏,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擦干净脸从陈默笙身后探出头,笑盈盈的看着简童,“你不是默笙妹妹吗,你不送默笙回去吗?” 这一路上这么黑,南絮吞咽口水,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怕黑,想要默笙的妹妹送。 “哈哈,他现在还不是我……” “她不是我妹妹。” 陈默笙终于开口解释,简童愣了一下,嘟着唇略有些尴尬的解释,“对,现在还不是,以后有可能。“ “以后也不会有可能。“ 陈默笙注视着她。 他知道她的意思,同样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他一点也不想当她的哥哥。 没话说的简童:得,让王姐单相思吧。 南絮瞅瞅陈默笙,又瞅瞅简童,“该不会是默笙的姐姐喜欢默笙,还没追到手吧。“ 简童;“你真聪明。“ 他愣了一下,他的一生听过太多虚伪,披着狼皮的称赞了,现在却在黑漆漆只有几束月光的亮光下,从她清澈的眼里看见了真心实意的称赞。 似乎连风都不冷了,没有衣服盖着的胸膛有暖流淌过。 “既然你都不承认我是你妹妹了,那我也不好送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南絮:“妹妹,陈家离这里近,你家不是城东的,你可以送送我。“ 男人笑盈盈的看着她,简童眉头轻轻皱了下,把视线控制在其他地方。 “那走吧。“ 既然顺路,两个人怎么着都是一条路。 南絮拢着衣服,想偷了腥的猫对陈默笙眨眼一笑,小步跑着跟上了女子。 “妹妹。” “我叫简童。” “妹妹,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来码头啊,今天要不是你救了我和陈默笙,我俩可能就葬身河底了,所以多谢妹妹的救命之恩。” 简童:“不客气。” 她脚步一顿,停在路上,南絮没刹住闸撞在她背上。 “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说话的腔调里带了些委屈。 简童:“我好像没听见陈默笙跟我说谢谢?” 好像真的没说,这家伙,脑子是什么构造,好像我救了他,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才不会感谢你救了他呢,他恨不得早点死了。” 第一百零八章 她原来都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她原来都知道 南絮无所谓的舔舔唇,语气认真“妹妹,你回去劝劝你姐姐,早点放弃打陈默笙的主意吧。” “为什么。” “陈默笙他根本就不会喜欢其他人的,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是没有能力去喜欢别人的,再说了,他娘是绝对不会把他嫁给漳河的女人得。” “妹妹你才认识他多久啊,信哥哥的准没错,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 那一个“我”字被他生生急忙的拦住了,平日里和恩客说的话竟然这个时候蹦出来了,真是丢人。 南絮小心翼翼的瞅了她一眼,她眉毛正皱着,南絮顿时心痒痒的,想手贱的抚着她的额头。 皱着眉多不好看呀。 “陈默笙为什么想死啊?” 她的心思还放在陈默笙上,南絮努努嘴跟在她旁边,有一嘴没一嘴的说着,反正这些事也没什么好藏的,漳河做生意的谁不知道陈默笙和他。 上过那只船的人可不少。 他这一身皮肉早就脏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只不过今天还是陈默笙利用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栽跟头,那个死肥婆玩了他还不过瘾还想碰陈默笙。 “他的性格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上了那只船,我和他都是不能轻易下来的,你这次救了他,他今个没死成,回去也是要被他娘打的脱下一层皮,捱到下一次,没有你这样好心的妹妹了,他就自个找个地死了。” 那小子,不就是一副身子嘛~ 管它干净,脏的,好好活着总能看到希望的不是。 他就不信,自己没女人还活不下去了。 南絮不知道他那张脸上透出的灰败多么明显。 “妹妹想帮姐姐了解他啊,不是哥哥夸大话,哥哥和他相处十年有余了,那家伙利用起来我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妹妹回去可要和你姐姐好好说说呀。” 灯火通明的云烟楼,媚叫声不断从里面传出。 简童看着那片妖艳的红色,沉思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 “妹妹不会是想把这药瓶送给哥哥吧~” 当着他面掏出来的,不是送给他的还能是送给谁的。 南絮眼中蹦出星光,眼角的羞涩无法忽略。 “我看看有没有进水,进水就没用了。” “妹妹经常受伤,竟然还带着跌打损伤的药?”南絮小鹿乱撞,声音都轻轻的。 简童的手一顿,其实是云哥前些日子问她要的那些药…… “进水了,不能用了,下次……?” 简童可惜的看着废了的药,可是南絮的手飞快的从她眼前闪过,下一秒,手里空空的,药瓶被南絮双手抱着。 …… 你不会还当过扒手吧? “没事的,妹妹好心给哥哥的,哥哥怎么说也要收着。”他抱的死死的,含羞的眼睛盯着简童笑盈盈的。 “这不能用了,拿着也没用了。” “哪有什么,我就是看着瓶子真是好看,巴不得天天抱着它看。” “南絮哥哥回来啦!” 二楼的栏杆上一个同样红衣的男子伸出来身子喊道。 南絮“哥哥先回去了,妹妹路上小心点呀。” “好,再见。” “妹妹!” 简童走出了一段距离,听到他在喊,回头。 南絮咧开红唇,眉眼弯弯,“后会有期呀~” 简童睁开困觉的眼,“后会有期。” …… “快给我看看你抢了什么东西?” 还未进屋子,方才从栏杆上探出身子的男子跑过来,衣摆飘在空中的抢他护在胸膛的瓶子。 “是她给我的。” 南絮怼开他,心情喜悦的撞开门。 “什么嘛~我可是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你从那小女人手里抢过来的。” “你说什么呢!她有名字,叫什么小女人。” 南絮的脸色沉了,说话的男子意识到不对,当即吐舌头认错,“好啦,是画酿说错话了,那她叫什么名字嘛~” “才不告诉你。”南絮哼了一声。 手里的瓶子被画酿抢了去,画酿在屋里跑来跑去避开捉他的南絮,“好哥哥,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嘛~我就看看。” 他躲着南絮,南絮在身后伸长了手臂去夺。 片刻后,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 画酿未长开的脸上出了一层汗,他靠着南絮的肩膀,虚脱的笑着,“你今天晚上就是和那个女人出去了啊~” 他站在二楼只能看清女人的身高不高,不过看背影还是很清秀的。 “哼~”南絮唇角挂着笑,眼中皆是笑意。 并未解释。 身上湿冷的衣服早就被冷风吹干,他到底是和画酿玩的累了,躺在床上休息。 “你肯定是和她出去了,不然她怎么会给你这样的药。“ “你说什么呢,这是跌打损伤的药,你都学会挖苦我来了。“ 画酿不解,“你手上那药可是现在楼里哥儿都用过的……你不知道?“ “你说的什么?“ “那女人没和你说这是床事狠了后才用的药吗?“ “这药现在好几个哥哥手里都有,说是有个好心肠的哥哥得来的方子,自个出去后做给大家的,价格也不贵,咱楼里还有人认识那个卖药的呢。“ “说是以前被一个富商玩的就剩一口气了,被这药救活的。“ 画酿做起来心疼的戳了戳南絮身上青紫的痕迹,“那个女人也真是的,她是不是用狠劲了,你看你身上的伤,都青成什么样子了。“ 南絮:“我身上的伤……很明显吗……“ 此刻,他眼中全无笑意,颤抖的声线让一张惨白的脸更是脆弱。 “我一回来你就看见了吗!“ 见画酿不说话,他按住他的肩膀急迫的想要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你怎么了,哥哥你别吓我。“ 南絮沉默着低下头,自己的衣领打开,薄纱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看见遍布全身的青紫,那些暴虐的痕迹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她都知道。 …… 简童悄悄的推开门,转身小心翼翼的锁上门。 “呲啦——“ “回来了。“ 昏暗的烛光被三个人包围,三张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呼——我的心脏啊——“ 第一百零九章 你想寻死 第一百零九章?你想寻死 陆泽阳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都多晚了,路上那么黑你一个人多危险。” 他抿了下唇,微微瞪着简童。 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万一遇到了什么歹徒坏人,她一个人受伤了怎么办? “这么晚还不睡觉,等我呢?“ 她抬手抚平路泽阳乱哄哄的头发,地上的几个小板凳排排放着,想来应该是坐在板凳上等了挺久。 “嗯,家主以后出去还是叫上我们吧,不然我们放心不下。“陆初溪拉住简童的衣袖。 自从简童出去后,他的心跳就莫名跳的很躁动,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家主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 烛光太暗,要不是陆初溪拉着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陆泽阳:“你衣服怎么都湿了,快去换一身干的,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办。“ “我去烧水,家主你快屋里脱掉这身衣服。“ 陆衡阳:“再煮碗姜汤。“ 大晚上,厨房里又忙碌起来。 陆泽阳大把大把的往灶炉里塞小木头,企图把火烧的更旺一些,陆衡阳打着下手切姜,每个人(除了小五)都在忙活着。 陆衡阳将姜片放进热水里,突然想起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的衣服怎么会湿?” 光想着会不会感染风寒了,忘记问怎么回事了。 很快,简童洗上了热水澡。 泡在温暖的水流中,简童靠在木桶上舒服的磕上眼皮,仿佛漳河的冰冷全部被冲刷。 陆初溪:“家主,你能搓到后背吗,要我进去帮你吗?“ 屋里静悄悄的。 陆泽阳在一边怂恿:“她没说话就是默认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小四,不能这样,她不喜欢我们进她的房间,贸然进去她该生气了。“ “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贴身伺候的,她以后早晚要习惯我们的。”被拒绝的陆泽阳蹲在门口,抓耳挠腮的等着简童洗完澡。 “简童,三哥的姜汤煮好了,我给你送进去好不好。“ “你放在门口就好了,我一会出去喝。” 太舒服了,简童坐在木桶里昏昏欲睡,如果不是陆泽阳的大嗓门,她眼皮都睁不开。 “可是姜汤要趁热喝,喝了姜汤就不会冷了。” 陆泽阳继续嘟囔,“你头发是不是还是湿的,你让我进去,我就可以给你擦头发。” “而且……” 简童:“进来吧。” 屋内传出的轻轻的一句话,瞬间让陆泽阳喝陆初溪激动的站起来,陆泽阳更是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捂着嘴看向二哥。 “二哥我没听错吧?” 陆初溪摇头,“快进去吧。” 嘎吱—— 陆初溪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水声淅沥,他的心脏都快要蹦到喉咙口了。 她没穿衣服吗? “你都穿上衣服了!”陆泽阳的一句话让他抬起头。 简童无奈的分过来一个眼神,你还想看什么。 陆初溪对上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恼怒自己卑劣下贱的想法。 “家主,姜汤。” “谢谢。”简童一饮而尽,唇角落下一道水渍。 她还未伸手去擦,陆初溪就已拿出帕子轻轻凑到她面前揩去那抹水渍。 “简童,我给你擦头发吧,我擦头发可厉害了。” 陆泽阳掏出布绢就裹住简童的头,简童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有劲的手臂按住头。 “小四,你弄疼家主了,你快松开。” “啊?” 简童:“你当我不知道你天天洗完头躺在太阳底下纯晒吗?” 无语凝噎,这家伙怎么说大话脸都不红。 还以为自己真的能享受一番,结果…… “还是我来吧。”陆初溪和小四对视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布绢,轻柔的用布绢裹住简童的秀发。 她的头发不算很长,她似乎很怕热,头发一旦长过腰就要剪掉。 陆初溪的手法放的很慢,简童靠在椅背上,第一次有人那么温柔的对待她的长发,她上辈子一直都是嫌弃长发太麻烦,几乎没留过长发。 “谢谢。“ 她回头万分真诚的盯着陆初溪,果然陆家也只有陆初溪最可爱了。 陆泽阳:……我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我能做什么呢。 “咳咳!你不是去码头清点货物了吗,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是不是看不清路掉河里了。” 趁着简童的注意力挪到了小四身上,陆初溪脸上的满足顿时全然浮现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停下一只手,拽着衣袖擦掉手心紧张出的汗。 简童:“不是。“ “那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陆泽阳坐在简童的面前,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一张脸上就差写着:我们不是一家人嘛。 你为什么不说话。 简童愣了一下,陆泽阳的话像一朵软绵绵的云朵撞在她心上,不疼不痒,只是……有点奇怪。 “家主若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只要家主健康安在,我们就会一直等着家主。“陆初溪捧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按压她的头皮,替她缓解一天的疲惫。 简童:“好啦好啦,不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我。“ 她说的是陆泽阳那双狗狗眼。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说话挺累。 “就是掉河里了,不过是我主动跳下去的……“ 她话没说完,一声巨响,陆泽阳蹬掉了椅子不敢置信的站起来,“简童你想寻死!“ “没有……” “你就算讨厌我们,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你想跳河就跳河了,你……” 陆泽阳眼睛气的通红,手臂和声音都是颤抖着, 她就这么讨厌他们,和离不了就想着自杀! “闭嘴!” 简童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就不该跟你这个傻子说话,你能不能闭上嘴听完说完!” 陆泽阳被吼的缩着脖子,委屈巴巴又眼含控诉的看着她,那样子简直让简童咬牙切齿想要捂住他的嘴巴。 陆初溪:“家主……” “闭嘴听我说,我还有没有地位了。” “我是看到有人坠河了,才下河救人的,没想过自杀,你,陆泽阳,能不能盼我点好,指望着我长命百岁一点。” “再胡乱说话,我把你嘴给缝了。” 真是,她现在的暴脾气纯粹都是陆泽阳激发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章 绞刑 第一百一十章?绞刑 可惜,简童长命百岁的梦想很快就迎来了比山还高的阻碍。 衙门的官兵来抓人的时候,简童还在睡觉。 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人扰了她的清梦,耳边是陆初溪和陆泽阳慌张的声音,冰凉的金属东西触碰到她。 “谁啊?” 她懒洋洋不耐烦的开口,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才知道身边乱成一团糟了。 “你放开我家主,你们没有原因就随便抓取百姓,这就是衙门的作风吗!” “简童你还睡!” “家主,你快醒醒,你们要抓就抓我,凭什么抓我家主。” “官爷,你行行好,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抓我们家主。” 简童低下头,手腕上冰凉的东西竟然是黑色生锈的铁镣。 而此刻两个女人粗鲁的拽着她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把她从床上拖起来,她稳住了心神站稳,耳边是男人的哭声和高喊声。 她被两个衙门的人押着走出屋子。 面前的一幕让她脑瓜瞬间炸开,陆初溪,陆衡阳,陆子游,苏慕白都跪在地上,一个个脸上都是焦急生气。 而与众不同的陆泽阳则直接和衙门的人打起来了,脸上挂了一片青红青紫。 她略微看了一眼,院子里竟有十名有余的捕快堵住出口,拦住这些男人。 “大人,你看我才刚起来,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简童冷静的站在原地问道。 逮捕她的两个女人面相都是冷漠的人,根本没想搭理她,可是她们往前走,却拉不动这个女人。 “我告诉你别耍花招,进了地牢有你想哭的时候。” 简童:“大法规定,凡官府人员拘押百姓,皆要随身带着判官的亲笔书折。” 两个捕头面面相觑,还是头一回见到和她们说要看这东西的。 “我都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让大人这么早来抓我。“ 简童冷冽的视线扫过女子的脸,抿直的唇线无端的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嘈杂的环境一下冻住了,没人再敢议论。 “死鸭子嘴硬,你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给你看。“ 一个捕快对上她的眼睛,心里颤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了几句掏出判官的书折。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一眼就知道写的人很急。 “城东简童因有意杀害王家独女王越时,现写下此书折,速速将简童带回衙门地牢关押。“ 几行字,简童一眼就看完了。 “哦,原来她背景真挺牛啊。”简童挑眉丝毫不慌。 “现在看到了,乖乖的跟我们走,不然等到了衙门有你好看的。” “你这回招惹的是祖宗,你倒是也没腿软也没喊叫的。”捕快也是好奇,这还是职业生涯里唯一一个见到她们不害怕的。 除非她没做过这档子事。 简童:其实我还有些好奇,地牢是什么样子的。 既然看到了正式的书折,简童也不扭捏自然的跟着两个捕快往外走。 路过几个男人时,简童停下脚步,悄悄从怀里掏出银子,不动神色的塞进捕快的手里。 “我不闹事,我和他们说上几句就和你们走。“ 捕快攥着手里的银子,吹着口哨扭过头。 苏慕白:“简娘子你别害怕,一定是衙门认错人了,慕白一定去衙门和判官说清楚……“ 陆初溪:“家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衙门的人搞错了,他们抓错人了,初溪跟你一块去。” 陆泽阳:“你昨天晚上不是去救人了嘛,你还干了什么。” “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陆泽阳推开面前的捕快,拉住她的手想跑。 简童没动?,眸色里一片沉重。 她的声音打碎了陆初溪的卑微的希望,“她们没抓错,你们别跪着了,膝盖不疼吗。” “我去衙门走一趟,要是回不来你们再去找我吧,都别跪着了。“ 她淡淡的看着他们脸上的凝滞,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衙门会这么判。 “走吧。“ …… 地牢并不像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一样,并不是很阴暗潮湿。 只不过床小了一些,上面的稻草被人压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她站在狭小的空间里,抬头看着唯一的光源——一扇铁窗。 倒也还好,比她一开始穿过来住的漏雨的破茅草房还好一些。 她观察着这间地牢,对面牢里的人握着栏杆也在观察她。 “你就是城东那个快要弄死王越时的简童吧?“ 清脆的声音穿过沉闷的气氛来到简童耳边。 简童回头望去,是个年纪很小的漂亮女孩。 她点头,“嗯,你怎么知道我的。“ 那女孩一下笑起来,开心的手舞足蹈,“真的是你啊,你长得真好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真厉害,太有勇气了。“ “对了,我叫孙悦。“ 简童颔首,笑着回应她,“你好。” “你都不知道,你还没来,我就听见那捕头说了,期待了一上午了,你竟然在我对面。” 孙悦笑起来的时候有小虎牙。 简童疑惑道,“你怎么进来的?” 这么小的年纪是犯了什么事。 “啊,我是偷钱进来的,我在街上偷了个富商的钱袋子,被她小厮发现了,就送进来了。” 她嘿嘿的笑着,盘腿坐下和简童说王越时这个恶贯满盈的混蛋做过多少坏事。 简童扯了一些稻草放在屁股下,也坐下来静静的听她说话。 两个人聊天愉快的声音与铁牢格格不入。 栏杆挡住了两个人接触,却挡不住两个人的嘴巴。 后来,其他的人也加入进来,冰冷的地牢渐渐的被这两个人带偏,牢里还有一个读书人,简童和孙悦知道了,问东问西的没停下来过。 那读书人一开始还觉得孤独,后来被追问的彻底忍不了了,抱着被子盖住耳朵大喊,“老夫要睡觉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等我醒后再问。” 孙悦:“小气鬼,我以后就不和你说话了。“ “哈哈哈哈/” 简童唇角上扬,笑了出来,心里一开始的一点彷徨彻底没有了。 “所以,简童你最后没杀死那个王八蛋啊!” “没有。” 旁边一个牢里的人发出失望的叹气,“那你亏了。” 孙悦:“对呀,你杀死她和留她一口气是没有区别的,都要判绞刑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意找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故意找死 “都打了个半死里怎么不多下一次拳,打死算了,那样的祸害留着干嘛。” “哎,你真是亏了,惹上了王越时这个王八羔子,她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四面八方传来哀叹惋惜的声音,仿佛她没杀死王越时是一件天大的错事。 简童抿唇笑了一下,没什么想说的,靠在墙边假寐。 她有想过后果,不过从未有过杀她的念头。 她骨子里还是认为法律公道,不会错杀或冤枉人,却忘了这个地方并不是她的国家。 简童轻轻的歪着头靠在墙上,心里毫无波澜,她一个人享受着这片寂静,望着那扇唯一的窗。 她在想,绞刑会不会很疼。 自己死后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孙悦:“衙役来了。” 对面的女孩说了一声,果然没一会听到了脚步声和链条拖地的声音。 简童淡然自若的站起来,那两名衙役果然是来押她的。 衙门口外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想往里面拱。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有钱的,干啥坏事了,被抓了。” “我的天娘来,我刚给的媒婆银子让她撮合她和我儿子咧,这咋被抓了。” “说是打死了王越时那个鳖孙。” “啥?” “怎么可能。” “她那么小个,还能和王越时打起来。” “可不是吗,听王家的小厮说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脸都泡发了,发青。” “我怎么听人家说王越时没死呢,我今个还看见那老神医被请过去了,都让老神医出马了,肯定死不了。” 人潮涌动,拥挤的人群让苏慕白险些被挤出去,他满眼紧张的张望着里面的情况。 手臂牢牢的陆泽阳的手臂才勉强没有脱离他们。 陆家的几个人皆是面色沉重,尤其是陆初溪小脸惨白。 堂役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叫,“升堂”。 知县身着官服从暖阁东门进来,坐上大堂。 王家出面的是管家王玉。 被告人简童被押上来。 她从西边的小门进来,先是衙役走出来,堂上霎那间寂静下来,听不见一丝声响。 简童提起衣角,镇定的走到堂前。 身姿挺拔端正,面色镇定自若毫无慌张。 坐在上方的知县不屑的抬眼瞅了她一眼,细长的眼睛一眯,泄出奸孽之兆。 “简童,籍贯陈家村人,年岁双十,家中有一在登的夫郎,所记录的是否为实。” 知县斜眼问着。 “属实。” “本官问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了城东码头,遇到了戏湖的王越时?” “遇到了。” “本官再问你,可是你殴打了王越时并将她拽入水中企图淹死她,然误以为王越时已死便将她扔到岸上。” “大人,就是她,我家小姐都说了,就是她害得我家小姐现在卧床不起,神识不清,现在还躺在船上呓语喊叫。”王玉抢在简童面上前一步,声泪俱下的控诉到。 简童:“回大人的话,草民只是抽了她一顿,把她扔进水里戏耍了一通,并未想过要她的命。” “之所以她在岸上被发现,也是草民知晓她贴身小厮会到岸上寻她才如此做的。” 如此狂妄不遮掩的话一出,堂前堂外的人皆是被震住。 王玉着实没想到这女子行事竟然如此不同寻常。 “大人,你听她自个都承认了。” 她想起老爷的交代,慌不迭的指着简童暗示知县大人快点判罪。 简童冷眼瞧着那着急的王玉,眉毛轻扬,好不淡定。 知县收了王玉的钱,再加上简童认罪的极快,尽管心下喜悦钱好拿,但脸上依旧摆出一副秉公办事的样子扔下一块木板。 “既然被告简童承认所做之事,犯下滔天大罪,本官判决简童明日午时处以绞刑。” 那块刻有“死刑”两字的板子落在简童的脚下。 堂外的人唏嘘一片,简童皱着眉开口,“大人,草民死前有个问题。” 本以为他啊不怕的王玉狞笑一声,扭头讥讽的在她耳边嘀嘀咕。 “现在才怕死,晚了。” “煞笔。”简童白了她一眼。 她看向高堂上的知县,高声道,“知县大人,草民反的错草民自会承担,但此事与家中男子全无一点关系,草民死后,衙门可能解除我与夫郎以及家中四位奴仆的契同。” “放草民家中男眷一条生路。” 堂外的人无不震惊,她们都以为简童知道要死了要为自己辩驳,却被她的一番话震惊到。 寂静—— 看戏的人顿时看向站在前方无声的几个男子,一时间心思复杂。 不少男子都孺慕震惊的看向堂内站姿如松的女子。 知县:“这是自然,你是犯了死罪,家中男子并不受牵连。” “多谢大人。” …… 孙悦:“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你脸上怎么干干净净的,我也没听见你哭啊?” 衙役锁上锁,不免有几分好奇的多看了眼这个出奇冷静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哭。” 孙悦:“姐姐你不会上去就认罪没辩解大闹啥的吗?” “嗯。” 孙悦愣了,张着嘴巴半天震惊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对面盘腿坐着的女人。 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安宁的气息,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姐姐,上堂大哭大闹,声泪俱下的辩解才是对的流程啊,你这才出去多久就回来了。” “姐姐你该不会是家里还有啥背景吧?” 简童掀开一只眼缝,声音慵懒,“没有。” “那你该不会被关几天就能出去?不应该啊,王家肯定会想搞死你的。” “没有。” “那知县怎么说的,怎么判的你。” “绞刑。” 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安静,片刻后,孙悦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皱着眉头问,“姐姐你该不会是故意找死的吧……” 孙悦愣怔的注视着对面的女人,诡异的寂静从栏杆中穿梭,她忽然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个女人一进来时,就很冷静的分析牢里的情况。 她们聊的也很开怀,她仔细的回想她们聊天的每一个画面,最后确认了她真是从未在她的脸上见到害怕的情绪。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淑琳 第一百一十二章?王淑玲 半晌,简童轻轻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见不得一丝肮脏浑浊,她深深的被吸进去,那双眸瞳里似乎有着跨越千年的冷静和智慧。 “姐,你要是死了多可惜啊。” “你都不知道,你名声可响了,街坊领居的都说你脾气好,对手下的员工也好,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出狱也去你那店里寄点东西的。” 孙悦低低的说道,其实她在外面没有家人,她撒谎了。 她是听大家说简童好说话,店里还招了男人,所以她想着也去试试看能不能当个小工,结果刚进来两天,她就跟着进来了。 还比她惨。 “没事,你出去了还是可以去青州物运寄东西的。” 她相信家里的那几个男人没了她也能把店开下去的,她昨天淹王越时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 大法上,没有明确的一条写着女人因犯法被处死后,会牵连家中男眷。 所以只要那几个傻瓜还能好好的,青州物运这个饭碗他们因该会保护好。 “可是姐,我没钱。” 孙悦哭巴巴的拽着栏杆,心里哭诉这个姐怎么能那么……不怕死/ “没钱还是不要去了吧。” 毕竟这年头赚钱不容易,简童嫌弃的看着无语的孙悦,“要不然你出去了和我家那几个男人说说我们的一天交情,也许他们能给你打个折。“ “能打几折?“ “嗯……凭我的面子,便宜个一文钱差不多了。“ 这是简童认真思考后得到的结果,“不过也说不定,那几个男人也有可能把店一卖,会乡下去。“ 说不准。 “姐姐你的面子好不值钱……“ “那店真的是你开的吗?你家男人都是白眼狼吗,竟然都不来看你。” 既然判了死刑,衙门会在犯人死前给犯人家人一次探望的机会,一般就是交代后事怎么办。 “我倒要看看你家白眼狼都长什么样。” 可是孙悦先等来的不是简童的男人,而是一个和王越时有着几分相似的女人。 …… 锁链叮铃铛啷的响,简童看着来人晃了晃手上的手铐。 王淑玲脸色黑沉,扭头瞪向衙役。 衙役惶恐的低下头立马上前打开简童手上的镣铐。 “下去。” “你来的有些晚。”简童坐在床上,晃荡着脚丫子。 唇角挂着笑看向王越时的母亲。 倒是和她想的不一样,王越时的母亲清瘦干净,除了她眼里那份阴毒,倒是能看出来是个有官职在身的大人。 “是你在我儿身上下了毒。“ 果真是她,王淑玲呼吸急促了几分,精明狠毒的眼睛将简童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她竟不知漳河竟藏了这般人物。 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害她小儿陷入梦魇,药石无医。 就连金鳞的神医陈大夫都无力挽回,她口中那个隐于市,较她更为厉害唯一有可能就回她儿的人,竟然就是害她儿的人! 王淑玲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前脚才安排了王玉定下她死罪,后脚就跟着赶过来找这个女人讨解药。 “你到底在我儿身上下了什么毒,速速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呵呵。“ 简童清脆的笑声让王淑玲气的血液逆流,抬手叫来一群带着血腥味的黑衣杀手。 简童眼里闪过冷光,刀剑出鞘,折射出的银光落在她的脸上,竟还没有她散发出的气场有压迫感。 “你不过是能拿捏我和我的夫郎罢了,你何必多费口舌,下刀便可。” “嚣张至极!” 王淑琳牙齿咯咯作响,抽出身边一女子腰间的刀抵住简童的喉咙,“你现在若不把解药乖乖奉上,明日王家便血染青州物运,与你有关的所有人,王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刀划破喉咙。 血液缓缓顺着刀尖流下。 简童眸色冷冽的用指尖抹去那抹血线,弯唇:“明日午时,换个死刑罪的人替我,给我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不准动我家中男人一分。” “否则,我死,王越时死。” …… “喂,简童,你家的男人来找你了。” 衙役慢悠悠的走过来,打开牢门。 “家主……“ 简童坐起来,衙役的身后走出四个红眼睛的男人。 陆初溪,陆衡阳,陆泽阳,陆子游, 他没有来,简童望着他们的身后,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连她自己都不说清楚的奇怪失落划过心底。 “来啦。“ 那几个男人都哭的眼睛通红,简童还没想好说什么,陆初溪上来抱住了她。 哭声悲怆,眼泪多的浸湿了她的衣襟。 “陆初溪。“ 你先起来。 头一回,陆初溪把她抱的紧紧的,任凭简童怎么扒拉他始终缠着她的腰。 “家主,你告诉这都是假的对不对,是初溪做噩梦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家主又没有杀人,怎么会判死罪,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陆初溪抽噎的凝视着她的脸。 简童目光落在他出血的额头上,愣了几秒。 “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她环视一圈,陆泽阳的额头鲜血淋漓,里面的肉翻烂出来,发紫发黑。 陆衡阳;“我们从早上跪在知县的门前,磕出来的。“ 他站在她的面前,素来清冷的眼里满是无力。 “你在堂前没有辩驳一口认下罪名,没有任何大法可以重新定义你的罪名……“陆衡阳咬破舌头,血腥味让他短暂的清晰,抽泣不争气的从他喉间溢出, “我……找不到救你的法子……。“ 牢里环绕着小五和陆初溪的哭声,陆泽阳闷声不响的坐在角落红着眼不愿意被她看见掉眼泪。 “家主……初溪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可不可以,你告诉初溪,我们还可以做什么,求求你……“ 陆初溪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他害怕。 他的手脚都在恐慌的颤抖,他跑去王家跪地求饶,他跑到知县门口不知廉耻,抛弃俗礼的拦住他,只求能她能轻判。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承认,,家主,你是不是厌烦了我们,和我们开玩笑……“ “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初溪只想让家主好好活着,初溪不要和家主在一起了,只要你能活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想和你一起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谁想和你一起死 “不要哭了,我在堂上问了知县,等我死后,和离书会送到店里,等你们大哥回来后签上他的名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简童抿了下唇仔细的交代后事。 这段时间和他们的相处让简童渐渐的快忘了自己的初心,如果错过了王越时这个机会,她可能又要等很多年才能考上状元改变大法。 王越时的出现是个突破口,所以那天晚上她坐在船头看着王越时惨白的脸,心里划过的念头很快的成型布置。 “你们不用害怕王越时会去找你们的麻烦,若是担心的话可以把店交给王姐打理,你们换个小村子安户也是个好法子。“ 她给王越时下的毒药是她生前一个朋友告诉她的,很毒,需要很多年不断供给的解药才能痊愈。 短时间内,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青州物运是她留给他们的,日后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想到这,简童心中的愧疚少了些。 等到明日,她就能彻底解脱了! 陆初溪“家主我们可不可以把店卖了,把银子都给知县,可不可以救家主,家主,初溪真的好怕……“ “不行!不能卖店,那是留给你们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明天就要上绞刑台了,到现在还在想着他们。 陆衡阳心中百般滋味。 牙齿咬破唇瓣,血液在口腔中流转,陆衡阳走到简童的床边。 他蹲下来,眼里的悲痛无以复加。 “我知道。” 他看着简童,被染红的唇瓣凄惨的扬起,陆衡阳痴迷的盯着她的眼睛。 简童:“你知道什么?” 陆衡阳:“你不是她。” “你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暗含着无限的悲情和期待。 空气似乎凝固住,那束唯一的光落在简童的脸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极度的飘渺。 却将光永久的定格在这一瞬间。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你不是她,我知道你是鬼魂,所以你能离开这里对吗?“ 心一寸寸的绞痛。 她死后会换另一具身体吗,还是会回到鬼的世界,鬼怪不都是有法力的吗,她一定会安全的色离开这里对不对…… “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 简童不敢置信的问。 牢中的光偏倚,陆衡阳看不清她的神色。 心脏一寸一寸的凉下去。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端坐在稻草上,简童从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原来这么差。 自己的演技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所以……她到底在干什么蠢事? “从你带二哥出去,把他完整带回来的时候。“ “我在村头的大夫那里看过一本鬼魂附身的书,从那时起,我每日都观察你的作为,我知道你不是她,她骨子里的恶劣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陆衡阳眉眼里的悲痛愈加深了。 她要离开我们了。 她看着淡定的陆初溪和陆子游,他们的神色无不在说他们其实都知道。 “你也知道?” 简童扭头看着角落里的大傻子,她不信这个傻子也知道。 陆泽阳一脸懵逼,鼻子通红的看着简童,仿佛下一秒嘴唇就要耷拉下来大哭出声。 “你说什么呢。” “什么鬼魂,什么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是谁?” “你不就是我家主吗?” 陆泽阳脑袋昏沉沉的,他再也忍不住想到明天的画面, 他偷偷走近陆衡阳,躲在他的身旁,从怀里掏出一把斧头。 几人都愣住了,就连路衡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 他抽着鼻子说,“一会你们先走,我最后走,我把门口的那两个砍了,你跑出去以后不要回头,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回头,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就当还给你。” 简童:“你有病吧,把你的斧头收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好家伙,陆泽阳怎么回事。 在家砍木头,在外砍人头? “你是故意找死的吧?“ 简童歪着头,这话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陆泽阳眼睛通红,绝望的吼叫:“要死也要和你一起死!“ 简童愣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盘旋在心头。 “谁想和你一起死,你能不能长长脑子,你们不是一开始就想毒死我吗,现在好了,明天我一死,没人管的了你们了,你们以后想干嘛干嘛。“ “我还给你们留了那么多钱,你们省着点花肯定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 “你们不偷着乐,现在还跑过来哭哭啼啼的!“ 路衡阳:“你不是会医术吗,是否有那种药吃下可以假死,先骗里官府的人,我们兄弟再将你从乱葬岗带回来。” 简童:”我只会一点皮毛,而且我是要被砍头,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没了头还能长出来。” 真当她是神医啊,不过是现代医术比古代医术更见效,她从书上学了点皮毛治疗些轻缓的病。, 陆初溪:“你会武功,你可打晕门外的衙役,逃狱后我们约在城门口一同逃命。” 简童:“不行,我打不过那么多人。” 她想跑,她就等着死呢。 这些家伙都知道她不是简童了,还不准备放过她,心思可恶。 陆子游:“在子游心中,家主无所不能,子游相信家主一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不,我不能,我就会做点小生意,你们既然都知道我不是简童了,就放过我吧。“简童站起来,打开大牢的门。 脸色沉着,“你们快走吧,回去把我忘了,过好自己的日子。“ 陆泽阳:“你们先走,我去砍了她们。” 说罢,他气势汹汹的拎着斧子往门外走,在简童面前,他停下脚步,眼含热泪,“你别怕,我会……” 他张开嘴,剩下的话说不出来。 意识模糊的最后,他看见简童皱着的眉头,和生气的表情。 “怕个屁,快滚。” 陆泽阳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简童指着他,“把他抬回去,最好锁在家里,不要让他跑出来做傻事。” “都走吧,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诡异的陈府 第一百一十四章?诡异的陈府 死刑是不会有百姓在场的,衙役们准备好工具,在高高的木头上套上绳索,然后打上结。 犯人会套上头套,在黑暗上套上绳结,然后脚下的板凳被压抑踢开,身子掉在半空中。 然后在绝望的窒息中活活吊死。 但这里还有一种绞具,不是绳子,而是铁制的锁链,被磨的锋利,脚下的板凳一旦被踢掉,头颅就会瞬间被绳子割开,将头与身子分开。 孙悦不忍心的看着衙役将简童带出去,她把着栏杆,喊道,“喂,姐,你下地府里还做生意不,等我死了去投奔你行不?” 衙役脚步一出溜,差点摔倒。 简童回头瞪她一眼,看见她眼底的泪花,一时间让她滚开的话堵在喉咙里。 “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她哼笑一声,抬起手臂摆手,背着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走到了黑暗的角落中。 衙役扔给她一颗药,简童往嘴里一塞干咽下去。 渐渐有了困意。 她坐在角落里等着王家的人来, 一会,那个衙役又来了,端着一碗药灌进她喉咙。 “我刚才吃过一颗药了。” 衙役:“再和一碗,更保险一点。” 她谨慎的闻了闻,晕乎乎的喝完了。 …… “午时已到,行刑!” 知县扔下执行的板子,锁链犯着刺眼的光亮。 套着麻袋的头颅落下。 陆泽阳从床上惊起,捂住心悸不动的胸膛,满眼泪光。 …… 马车不停的颠簸,昏沉的大脑逐渐在鸟鸣中恢复清醒。 睫毛轻颤,意识逐渐回笼。 “简娘子你醒了吗?” 简童慢慢睁开眼睛,那老大夫准备的昏迷药怎么那么垃圾,头疼死了。 “太好了,简娘子你终于醒了!快!” “快去和公子说,简娘子醒了!” 简童撑着柔软的床垫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还有多久到?” “简娘子快了,马上就到了,你快躺着休息会。“ 初春紧张的跪在一侧,想到公子的吩咐,半点不敢马虎。 “好吧,那我再睡一会,到了叫我起来。“简童捂着抽疼的额头,晕乎乎的躺下。 这马车真豪华,王家真舍得。 可是,等她在黄昏醒来时,面前的男人彻底让她懵了。 “陈默笙你怎么在这!“ “你醒了。“ 他虚弱的笑道,才短短一日不见,他却像经历了沧海桑田,整个人老了一轮似的,眼角似乎都有了细纹。 “你可还有那里不舒服,门外我备了大夫。“陈默笙捏着自己的袖子,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沙哑,唇瓣上裂开的血色的口子,微微凌乱的头发披在肩上。 如果这时有一阵风,简童真的觉得一点小风都能将他吹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声音的初春从屋外进来,拿走他手上用过的脏帕子,递上新的。 咳出的血液在青色的帕子上晕开,格外刺眼。 陈默笙忍不住喉咙的痒意,咳嗽声像是要呕出心肺来,他抬眸瞥见简童愣住的神色,无措的想要停住。 可是…… “咳咳咳!咳咳!” “你怎么回事,我前天还看你好好的。“ “没什么大碍,只是着了些凉,过些日子就好。” 他不愿意谈及,简童抿直了唇不再过问。 “你不必惊讶,你那日是为救我才惹恼了王越时,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陈默笙看她沉默,一时以为她在疑惑自己为何没死。 初春低下头,公子说的如此轻巧简单,可简娘子知道公子是经历了什么才将她从王家手里救出来的吗? “我买通了衙役,让她喂你喝下昏死药,再将你偷偷渡出来。”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可还是要回去与陆家的人团聚?” 他捂着嘴唇,忍住身上的疼痛。 她要回去找他们吗,应该会的吧,她死前还在为陆家男子争取自由的身份。 “你……把我救出来的?” 简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是我家公子救的你,不然你以为你家赚的那些钱能和王家的权势比?”初春看不过去简童没有一点感激的样子。 愈发心疼公子受的伤。 “初春!” “你不必在意,我只是还了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我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只是漳河你可能呆不了了,要换个地方,你何时想走来和我说便是。” “天色已晚,我不便打扰,你好生休息,衙役喂你的药有三分毒性,你这两日可能身上无力,多感疲惫,且忍上两天就好。“ 她抬起手臂,果然是又酸又累,使不出力气。 陈默笙停下脚步,“你可要和他们写封信?“ 他轻声的问,简童沉默了片刻后,说“你给我拿些纸笔来,我要写信。“ 陈默笙心脏掉入冰窟,冷的再没有半点知觉。 他微不可查的点头,声音脆弱“好。“ “不是写给我家的,你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简童立即反应过来,陈默笙可是知道她家还有男人的,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 她心里升起点点担心。 却没看见陈默笙脸上霎那间绽放的明媚清亮。 “好。” …… “这里是陈府吗?” 简童慢悠悠的走在悠长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上,眼前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辉煌热闹。 反而灰白的石墙,凋零的花草,就连树枝都是干枯没有生机的。 连个会叫的鸟都没有。 处处都透露着灰色的暗淡。 初春小心的跟在身后,听到她的话,耷拉着唇角,“当然不是,这里还不及陈府的十分之一大。” “你不会嫌这里小吧?” 初春叉着腰怒视简童。 “没有,只不过觉得这里太凄凉了,仿佛除了我俩没有其他人了。“ 简童这一路上透气,也没看见其他人。 诡异的让她觉得奇怪。 “的确就我们两个人,这家院子是公子最后的资产了,公子已经没银子雇其他的小厮了,这里里外外的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 “昨个雇的那马车的银子还是从我的月钱里扣的,只有我最衷心的跟着公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手到擒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手到擒来 初春还欲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主子的咳嗽声。 “主子。” 他小步跑到陈默笙身旁,“主子,今个简娘子那也没去,在床上睡了大半天后起来逛了会,便没做其他的事了。” 简童:…… 她舔了下唇,真想和初春说一句,这么近的距离,她耳朵也不是聋的。 还是能听见的。 陈默笙:“……我知道了。” 他走过去,手中拿着一件披风。 “你今日感觉好些了吗,可还觉得头疼胸闷,有那里不舒适的。”?他抖开披风,盖在简童身上。 披风不是很厚,却将身后的风一并挡住了。 温暖渐渐攀升。 简童见他脸色依旧惨白,眸光一暗,转身往回走。 “我除了有些疲惫,便没有其他的症状了。” “倒是你。“ 简童仰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叹气着问,“你身上的伤大夫怎么说的?“ 陈默笙脚步轻轻一顿,唇角笑开,淡淡摇头,“我身上哪里有什么伤。“ “只是那日感染了风寒,还见不得冷风,身子虚弱了些。“ 初春张嘴想要反驳,陈默笙默默的挡住简童的视线,回头扫了他一眼。 “陈默笙。“ “嗯。“ “你身上还有银子吗?“简童推开门,陈默笙和初春自然的进来。 她伸手摸了摸茶壶的温度,是温热的,便倒了杯茶放在陈默笙面前。 “你需要多少银子。“陈默笙捏住茶杯轻问。 他早先备下的银子都打点了知县和衙役,身上所剩不多,不知城西的几家铺子还能当多少银钱。 身旁的初春心里急死了,他刚才不都和简娘子说过,公子没钱了吗!怎么她还要问公子借银子! 真是的,公子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她连句谢谢都不说,还想着从公子身上钻取银两。 “我不是问你要钱,我是问你从陈家出来后,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陈默笙手中的茶水荡出来,温热的水流划过手腕。 她怎么知道他从陈家出来了。 他看向初春,却被手上温暖的触感吸引回去。 简童攥着自己的袖子凑过去擦掉他手腕上的水渍。 声音清冷,“我本想着昨日过后,我便不欠谁的人情了。“ “哪知道,人情这种东西就是个还不完的。“ 她放下手中的袖子,手指按住他清瘦的手腕,虽然心中早已有所铺垫,但他身体的亏空受损还是让她惊了一下。 他身子彻底落下了病根,怕是以后也孕育不了子嗣了。 “不用看了,不过是以后阴天要注意些,修养些时日就能和以前一样了。“陈默笙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腕。 流转的眸子倒映在橙亮的茶水中。 徒留下一具破败的身子,有什么用。 “那信件已经送到了王家,你打算何时离开此地,我给你备些银两。“ “后天吧。“ 还不知道苏慕白和小雨的情况,她始终有些不安。 简童敛眉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沓银票。 这些是她事先就藏在肚兜里的,只准备离开后找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买个小屋子住。 她留下了一张,心想她自己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其余的她放在了陈默笙的腿上,“这些你拿着,我身上带的银票不多,等我再给王姐写封信,叫她回来将钱庄里的银票再取出来些给你。“ “只不过不能以我的名义给你,还要等上她回来。“ 陈默笙低眸看着那叠银票,“我救你是为了还那日的恩情,你不必可怜我。“ 空气里一时安静。 简童歪着头看他,“可是我听初春说,你现在连买其他小厮的银子都没有了,还想从哪变出银子给我。“ 初春背后冷汗直出,光看着公子的背影,腿都软了。 “这些钱你拿着就是,谁说是可怜你了,你好歹是把我从绞头台上救了下来,咱俩也算是朋友了,给你些钱怎么能算可怜你。” “再说,我一个人也没多少用钱的地方,让你拿着就拿着。“简童按住他想伸过来的手。 陈默笙的视线落在两只交叠的手,眉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嗯……陈默笙,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苏慕白和小雨的情况,就是我店里写字的那个男子,我……有些担心他。” …… “嘶……” “公子你的伤又裂开了,今日本就不该出去的,伤都没有好全,大夫说了要……” 初春心疼的撅着嘴,小心翼翼的放轻力度揭开公子身伤缠的厚厚的纱布/ 纱布上渗出的血晃的初春心尖儿更疼了。 “初春从小就跟着公子,第一回公子因为个女人受这么大伤,连日后……” 连日后怀有小公子的可能都没有了。 纱布连着皮肉,将一层刚结好的痂生生的扯了下来,血珠汩汩的从伤口处凝出来,陈默笙咬紧下唇,冷汗从额头上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滴落。 “你莫要和她说这些,若是让我……” 初春:“公子,你这一身伤都夫人打出来的,若不是为了救简娘子,你也不用拿出全部的身家银两去跪求大夫郎,大夫郎本就不待见我们。” “就趁着这个将公子扔了出来,都是因为救个不相干的人。” “闭嘴,你若是再说我就把你扔出去!”陈默笙气的的胸膛起伏,他拿过初春手里的药瓶冷眼扫过他。 “你若是觉得待在这苦了,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 陈家的那些小厮不就是看他没了陈家庇护,一个个茶凉人走,他指着门对着初春说。 “公子,小的就是饿死了也要死在公子脚边,你就算把我扔出去,我也蹲在公子家门口。” 初春气的鼻孔的顶天,“我打小就跟着公子了,公子什么脾气小的最清楚,公子喜欢简娘子,还不如去卖个惨,博点怜惜。” “反正这伤也是为娘子受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公子的脾气看似古怪,其实可好猜透了。 就是脸皮薄还想着人家简娘子主动上来攀话讲。 “你……我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和她说,我就把你卖了!” “公子要是把我卖了,我就跟着简娘子,天天跟着简娘子说公子的事。” 简娘子一看就是个心软的,公子稍稍撒个娇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找姐姐 第一百一十六章?找姐姐 青莲家。 “云哥哥,她们都是骗小雨的对不对,为什么小雨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小雨的两只眼睛红肿的睁不开。 只剩下微微的一条缝隙看着云哥,满脸都是泪痕的抓住刚从外面回来的云哥。 云哥放下背篓,沉着脸拿出大夫给的药。 “云哥哥,哥哥和青莲哥哥也不在,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云哥一言不发的抱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放在腿上,手指撑开他的眼睛,不由分说的将药膏涂抹进他的眼皮下。 小雨本就哭的难受,眼皮里的火辣辣的疼,激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的更狠。 他抬起手想要抹掉眼泪,却被云哥按住小手。 声音严肃,“不要再摸眼睛,再哭下去就是个小瞎子了,成了小瞎子谁都不想要你了!” “可是姐姐和哥哥已经不要小雨了,小雨要见姐姐。” “你见她做什么,她又不养你。” 一整天里,不是青莲哭,就是苏慕白哭,小雨下了课堂回来也是哭。 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 小雨被问的愣了一秒,模糊的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推开云哥,跳下他的大腿,张开嘴哇哇大哭,声音悲伤,“我就要见姐姐,我要和哥哥姐姐在一起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和姐姐说好了下了学堂要和姐姐分享……呜呜啊啊啊我要找姐姐,你们是坏人,是坏人,我要找姐姐……” “哥哥,哥哥,我要和哥哥一起找……”小雨无措的往外走。 小小的脸上,眼泪不断,却异常坚定。 云哥坐在石椅上,心里说不上来的气闷烦躁,那个女人要死也不死安静些。 他扭头不愿去看,却在听到小雨摔倒惊呼的一声后急忙的跑过去,捞起地上的小孩。 “呜呜呜哇哇啊——” 他沉着脸拍掉他身上的灰,“不许哭了,再哭我就不带你去找你哥了。” 小雨的眼睛大了些,捂着自己的嘴看云哥,“还有姐姐。” “你姐死了,找不到了。” 小雨张嘴:“呜呜呜呜哇哇哇——?”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锁在家里,你连你哥都找不到。” 在云哥的威胁下,小雨抿着唇妥协了,憋的通红的脸也不愿意发出声音了。 乖乖的拉着云哥的衣摆。 云哥走的慢,推开门的一霎那,对上一个陌生人脸。 “你是谁?” 初春一愣,他根本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一下心脏提到嗓子眼,眼见男人靠的更近,初春飞快的看了小孩一眼,然后拔腿就跑。 “站住,你是……” 云哥的眉毛拧在一起,上前追了几步,奈何小雨没反应过来,生生的看着那奇怪的男人跑了。 他身上穿的是云锦布料,样貌也是干净白嫩,不像是穷苦以偷盗为生的人家。 既然如此,为何停在他家门口,见到他又慌里慌张的逃走。 衣摆轻动,是小雨着急的拉他。 “云哥哥,找哥哥和姐姐。” 姐姐? 简童? 云哥眼前一亮,低头看着小雨的脸,脑海里一闪而过那男子慌张的神色分明是冲着小孩来的。 难不成…… ****** “这不是去姐姐家里的路。” 小雨仔细的看着路上的店铺,去姐姐家的路上有糖葫芦,这条路上根本没有! 云哥捏着他的手,无语的说道,“去找你哥哥。” “哥哥在姐姐家。”小雨鼓起脸颊认真的说。 哥哥一定会去找姐姐的,云哥哥骗他。 “我才不会骗一个孩子,安静些跟我走,否则我就把你送回去。” 云哥不再和小雨掰扯,他想起青莲和苏慕白的倔强,忍住心里的担心和烦躁抱起小雨往王家走。 路上的人有认识的小雨的人,自然嘴里又说起城东好女人简童死的多可惜。 “是啊,也是可怜,生意刚做起来,还没享上福气呢,就死了。” “也是个怪人,你说她堂上啥也不说一口就承认了,那谁能帮她。” “谁知道啊,奇怪的很,就是便宜了她房里的几个男人,连个小孩都没生吗,就拿了大笔的银两,那还得了。” “哎,要说丧妻的男人咱也不嫌弃,要不改明咱们多去她店里照顾照顾那几个男人的生意也好。“ “啊呸!你那是照顾人家生意吗,你是贪图人家男人的钱,不要脸。“ “你怎么说话的……“ 街道上人云亦云,仿佛没有人为简童的死亡而伤心。 只不过陆家男人成了街里邻居的饭后谈资。 可到了碧瓦朱檐的王府,门口的凄凉是两个苦心人带来的。 云哥放下小雨,小雨迈向苏慕白的脚步缓缓加速,他不敢与面前的男子相认。 他的脚步渐渐犹豫。 苏慕白听到脚步声,无神的眼里刹那间闪着光看向高高的红木大门。 连带着青莲身型一晃,激动的看过去。 可是落叶从门前飘过,紧闭的大门没有一丝缝隙曾开过。 “哥哥。“小雨无措的挪动脚步,他走到劈头盖发,满眼憔悴的哥哥面前。 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颤抖的小手将他杂乱的发丝捋到耳后,面前的哥哥好陌生,他心里堵堵的,伸开手臂抱着哥哥。 可是哥哥一动不动的跪着。 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哥哥不跪,姐姐说膝盖会疼,哥哥不疼……“小雨嘴一瘪,抱着苏慕白不停的擦眼泪。 苏慕白和青莲眼神一晃,似乎有了几分生机。 可依旧笔直的跪在地上。 两人的面前放着餐盒,是云哥送来的,一动未动的盖子和发馊的味道提醒着他,这两人是要饿死陪葬。 这两人从简童判了死刑后就跪在此地,可王府从未心软。 任由他们跪着。 云哥站在身后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府的牌匾,“没有用的,她昨日中午就已行刑。“ “跪在这里又有何用。“ 似乎有风了,苏慕白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轻轻的呜咽,到强压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住的哭声, 这个过程,风安静的见证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朋友 第一百一十七章?朋友 陈默笙没有等到简童的白丧,那天晚上,他在王家晕倒后备云哥背了回去,在床上昏迷了三天。 他再次睁开眼睛,空洞的眼里呆滞,绝望如同潮水般散去。 他轻颤眼睫,垂头凝视着手中的白色帕子。 似乎有些情绪注定会被掩盖在心底。 漳河镇上的人都说陆家男人没有心,自家女人死了,也不去官府接回尸身,好好安葬,门口连块白布都没有盖。 人人都道漳河镇上难得一遇的好女人死了,资产白白的留给了几个不中用的男人。 简童绞头那日,陆家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街上的人都努力回想那日的样子,那天的天气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似乎衙门口围着很多人,但是没有人开口说见过陆家的男子出现过。 是吗? 他们没有出现过? 街坊邻居摇摇头,真的不记得了,只是记得那可怜女人死后,青州物运还好生的开张着。 生活似乎回归了正常,陈默笙依旧每日早晨雷打不动的去青州物运工作,他坐在那张慢慢变旧布满笔墨的案桌上,看着陆家男子一日一日的变得和他一样。 他们一言不发的维持着青州物运曾经的样子,就仿佛那个女人还在一般。 ……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守恒的,大致许多东西都是不会变的。 漳河镇少了个人,杉关小河多了个女秀才。 “秀才,你家来客人了” 田边来给闺女送饭的何奶奶高喊着,田里砍玉米杆子的女人回头应了一声,“好!我一会就回去了。” 她拎着镰刀往田垄上走。 “秀才走啦?家里来的什么客人哟,这么急着赶回去。”何奶奶的女儿手肘撑着锄头调侃。 “来的朋友,你前几天不还说想要金鳞的胭脂吗,我回去看看他给你带来没有。”简童扯下脖子上的汗巾,胡乱抹掉脸上的汗。 “那感情好,我家那口子想那个老长时间了,昨个还跟我闹呢,你快去,快去,一会我干完地里这点货去找你。” “知道了,陈奶奶,我先走了。” “好好好——。” 路上,她盘算着地里的活要抓紧些了,万一下雨就遭殃了。 她哼着歌往家里赶,中午时刻,太阳亮的刺眼。 还未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南絮的声音。 “妹妹!” “简妹子!”王姐一听到南絮喊了,立马就知道自家妹子快到门口了,也不盯着陈默笙看了,大步走到门口。 看着两月有余未见的妹子,王雨花眼眶微红。 “王姐。” 王雨花要抱她,简童拎着镰刀避开了,“镰刀镰刀。” 她走进院子,把镰刀刚放在院墙边,一个结实的胸膛怼在她的脸上,温暖安全。 “你说说你,到现在才给我回个话,我都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王雨花紧紧的箍住简童的腰,大掌在她腰间摸了一圈后,声音粗重的说,“你身上连点肉都没了,你瞅你瘦成啥样了!” “王姐……”简童刚想说什么,脸被王姐捏住,她被迫的抬头,脸被她的大手挤成一团。 连说话都困难。 “你看这小脸黑的,衬的牙多白~” 简童:“有吗?我感觉我没黑啊。” 这几天要忙着收地里的粮食,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也忘了到河边照照镜子了。 “你看妹子黑了没?”王雨花捧着她的脸扭向一边的南絮,贱兮兮的问。 简童眯着眼睛威胁南絮:“我一定没有黑对不对!” 南絮抿着唇笑,小步走开后,放大声音说,“妹妹的确是黑了些。” 简童:“哼,就算黑了,我也是个黑皮美女。” “啥黑皮白皮,还大美女,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说大话呢,好了好了,快坐下吃饭吧,要不叫人找你,我三都饿死了。” “王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刚才见我的时候还很热情。” 简童撅着小嘴看着王姐嫌弃的撒开她,蹬蹬蹬的回到放好菜的桌子前坐下。 “啥爱不爱的,快过来吃饭,我肚子都叫三回了。” 简童:这世界没有爱了,王姐的爱来去匆匆。 南絮坐在陈默笙边上,眉眼含笑的递过去筷子,“这可都是从杉关最好的酒楼里买回来的,我和陈默笙可是一大早就让人做好了备着,妹妹好好尝尝。” “谢谢。” 陈默笙:“你今日去忙了什么,我看你拿了镰刀。” 一直安静坐着的陈默笙突然开口,清冷的眸子看向吃的香甜的女人,一些日子没见,的确是瘦了许多。 “对啊,你在这小村子里还种地啊,这小村子路真不行,要不是陈默笙带路,我都找不到这地方,真偏。” 要知道这地方七拐八弯的,到了这王雨花的鞋都走废了一双,还是陈默笙早有准备,车上准备了好几双鞋。 “偏吧,我好不容易找的地方,这村子里的人都挺好的,平常买点东西麻烦了些,我就自己耕了块地,种点粮食。” 桌上的菜肴香辣可口,是简童想念很久的味道。 她一边吃一边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反正桌上的几个人都熟悉了,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陈默笙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拿起一旁的干净筷子夹了盘中最后一个鸡腿放在简童的碗中, “是银子不够吗?” 原本想夹走鸡腿的南絮本想伸手抢,但看到最后放进了简童的碗里,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简童:“你别老想银子的事,我这不缺钱,这小地方也花不出去钱。” “就开了一块地,有时候闲着没事就去浇浇水,看看又有没有杂草,也不累。” 陈默笙:“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还有什么没干的一会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正好我们在。” 简童埋头吃鸡腿,摇头,“不用,我和王姐去就行。” 王雨花瞪着大眼睛:“我不去!我在漳河给你家男人卖命,来这还要给你干活。” “咳咳咳——?”简童一口鸡腿没下去,被呛的咳嗽。 王雨花龇牙咧嘴,“吃个饭还能咳嗽半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祖坟冒青烟 第一百一十八章?祖坟冒青烟 (抱歉各位读者,上一章开头的人物记混淆了,是苏慕白而不是陈默笙。) “我和离了哈,我可和他们和离了,你别乱说啊。” “行行行,我还要在漳河给你和离的男人干活。” 虽然说好了在简童面前不提漳河,不提陆家的事,可是王姐心里每每想起来就有些怨气,忍不住自己的嘴。 简童:……逃不了 王雨花的手劲大,拍的啪啪作响,简童咳嗽的更厉害了,南絮刚想说轻点,就听到简童委屈巴巴的声音。 “王姐你是不是还生着我的气呢~” 王雨花:“哼,谁生气了。” 说起来就气,回到两个月前,她从杉关回到漳河,兴高采烈的拿着银票往店里赶,一路上就感觉心里不踏实。 等到了店里,也没看见妹子的人影,她几个男人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我刚回到店里,你家那个老三看到我就跟狼看到羊似的,飞扑到我面前,问我‘简童有给你写信对不对。’把我吓一跳。” “我说写啥信,我又没去多久,不回来了吗,好家伙半天没人和我说话。” 现在想起来,王雨花明白为什么他们那副死样子了,因为的确死了人。 这个人还是她大妹子。 “后来呢?” 王雨花越想越气,当事人反而咬着筷子兴致勃勃的等着后续。 “后来!后来就是那个苏慕白和我说,你死了,被官府绞头了。” “我当时都懵了,我说苏慕白这男人跟着你学坏了,都会乱说话了,结果一家子人盯着我不说话……”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感受,就是心拔凉拔凉的,推开妹子的房间,明明啥也没变,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没点生气。 简童抿着唇想,“果然事先不能告诉你,不然到时路衡阳那小狼眼一眼就把你看穿了。” “你……你真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王姐气的语塞。 简童心里暖暖的抱住王雨花的胳膊,“我不是不想告诉你,那时候我想到这法子的时候你在杉关,怎么告诉你,而且我走的时候可是让陈默笙给你留的信。” 她就猜到王姐回漳河一定回找陈默笙,于是就把信件给了陈默笙保管。 只是没想到,陈默笙把信交给了王雨花后,也跟着来到了杉关。 王雨花白了她一眼,“是,我还要谢谢你,记得我,不然我就跟苏慕白和那几个男人一样喽,真以为你翘辫子了。” “不要生气了,那件事布局的太匆忙,一时间我顾不了太多。” “王姐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简童举手保证,尽管这件事她已经在信件中解释了很多次,但是王姐生气归根结底是在意她,她也次次都好好解释。 “咋滴,你还想再死一次啊!” “你这脑瓜子里天天想一出是一出,之前不说为了和离要考状元吗,这我前脚刚走,你就大人,坐牢,绞刑,一套下来两天完成了,比考状元快多了。” “嘿嘿,王姐我考上秀才了,在准备下次去金鳞赶考了。” 简童的话让桌子上不知情的南絮和王雨花愣住了,只有陈默笙心里都知道,淡定自若的吃菜。 南絮不敢置信的问:“真的上榜了?” “你不是才看了两个月书,就上榜了?” 简童:“嗯,也不是很难,只是有些费手腕。” 长篇大论的写下来,跟一篇大学论文没差了。 “我的老娘来,我王雨花有生之年祖坟冒青烟了,认识了个秀才朋友,厉害了,我回去要给我爹多烧点纸钱,妹子以后就是人上人了。” “那我爹知道了还不从祖坟里爬出来。” 简童:那倒也不至于…… 陈默笙搁下筷子,“备考的书籍可都准备好,不要到时忘了准备,我店里银两都备着了,毕竟到金鳞一路上都需要打点,银钱少不了。” 早在看到榜单上有她的名字时,陈默笙就已经做好了六个月后赶考的一切准备。 “不用,早着呢,我还没想那么远呢。”简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她和陈默笙的友谊在那件事后有了质变。 她留下了几乎所有的银两,离开漳河来到了杉关,跟着王丹云仔细的找了这偏僻的地方住下,后来也是去镇上赶集的时候才知道陈默笙竟带着南絮也来了杉关。 她也没想多,就打听到了他的店面,一个很小的铺子,依旧是卖布料。 和南絮,和初春。 简童没了陆家男人的束缚,又因为心里对陈默笙怀有愧疚,于是隔几日就会去店里帮忙,一段时间下来,店铺的生意虽然没有好转,但几人的关系却渐渐融洽。 简童也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安居的小山相聚。 “那不行,赶考可不是个小事,也没事,你专心看书就行,到时候咱们坐船过去,咱单独拎个船出来送你,早早的去金鳞住几天。” 没考过试的王雨花挥手开始想着以后的安排。 南絮也加入讨论,两个人围在一起思考是坐马车去还是坐船去,要准备多少银子合适,到了金鳞会不会水土不服。 讨论中心——简童:其实还有半年,可以不着急。 陈默笙瞧出她的心思,轻轻笑着,清冷淡泊的眸子看向她,“快要到冬天了,这里的冬天一贯是比漳河冷的,我让初春去裁缝铺里给你定做了几件厚实的棉衣。” “还有柴火什么的,你要自己准备好,这小地方买不到暖炉,小心着手上不要生了冻疮。” 他将心中攒了许久的话都慢慢的说出来,不急不缓,可他心里还藏着一肚子的话说不完。 简童点头,认认真真的听着,“好,记下来。“ 也是和陈默笙熟悉了后才知道原来陈默笙是个话痨属性, 说起话来,源源不断,像个长辈似的。 陈默笙抿了下唇,忍住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痒痛,声音放低,“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去店里找我,这几日也不见你来。“ “这几日忙庄稼呢,而且我不缺什么的,你不要老担心我饿死冻死,我自己清楚的。“ “倒是想问你,你店里的生意最近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八章 他们的人生 第一百零八章 陈默笙一顿,微低着头仿若不在意般的回道,“不过是那样,不见起色但也勉强是个生计。” 他身上除却给简童存下的一笔银两,便没有其他可以挥霍的了。 简童:“那也可以了,其实只要饿不死就好了。” 她向来没什么大抱负,但想着陈默笙的性格要强,努了努嘴鼓励他,“没事的,这才开了两个月,可能衫关的人还不了解咱们的店。” 他淡笑着没有附和,店铺的经营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真的是生意惨淡。 但不知为何,只要还能看见她,和她待在一处,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最满足的状态。 安静宁乐,好友佳人皆在身侧,便是他所思的一切。 陈默笙的视线在干净整洁的小院里晃了一圈,视线落在和王雨花聊的开心的南絮身上,唇角勾出一抹笑, 两月前若不是简童贴补了些银钱,恐怕他连赎回南絮的资格都没有。 没了陈家的庇护,去哪人都只道一声,他是陈家没用的棋子,大抵是不愿和他合作的,不过都是因着皮肉的关系和陈如意的面子,给他点方便。 南絮在云烟楼里得知简童被判刑的那一晚上便掏出了自己所有宝贝的首饰,一并卖了个干净,连夜跑来把钱送给了他。 南絮的赎身钱他们都一直默认的没有和简童说,但是简童似乎总是能一眼看透他们的小心思,留给王雨花的信件中第一行字提到的就是希望王姐能替她将南絮赎出来。 她离开漳河的那日,唯独站在船上看了看那苏慕白的位置,很平静的一天,她弯腰进去船舱。 陈默笙忍不住问她,‘你要去哪?’ 简童愣了一秒随机笑开,眉眼弯翘着,“衫关,我早听闻王丹云说她的家乡有座小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你日后若是来衫关,就到我家来,我招待你。” 因着她一句招待,他带着南絮来了。 …… 黄昏光晕中,送走了陈默笙和南絮。 她搬来院角折起来的两把躺椅摊开放在院子党中央,舒舒服服的躺上去。 “你躺着来,这可是我一到着就让村里的木匠给我做的,量身打造,材料木工都不错。”简童躺在放平的躺椅上,舒服的看着天边的月亮。 真是又胖又亮。 王雨花在恬静的环境中,自然的放松下来,躺椅是木头做的还有些硬,她背部扭来扭去,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摊开手臂,大咧咧的摊开。 这里没有了其他人,王雨花问她,“你真的不打算管漳河镇上的那几个了?” “我不是故意提这茬,哎,说起来也怪尴尬的,你不在店里以后,那小店的生意也照旧,我几天去一次,每次去都不敢看他们。” 简童:“咋了?” “就感觉他们几个每次都死劲的盯着我,然后我就发现你家……呸呸呸……陆家那几个男人都变得不咋说话了,尤其是那个长得又高又黑的。” “你说的是陆泽阳?” 那大傻子是挺傻的,估计以为她死了心里应该还是难受的。 “对,就是他,他有时候不是来给我送货嘛,每次把货扛到船上都要坐半天再走。” “有一次下大雨了,我当时没说话走了,回去雨停了看他还坐在岸边,身上湿的透透的盯着漳河上的船。” 王雨花承认她有点心疼那个陆泽阳,“他天天看到我也不说别的,就叫我一声王姐。” 简童沉默的听着,视线中的月亮渐渐远去。 “那天我就让他回去,别搁那坐着了,他头上脸上都是雨水,然后转过头跟我说啥你知道不?”王雨花扭头看她,夜色有些朦胧,她看不清简童的神色。 “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他只知道有一首诗是形容的下雨天的,叫什么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好像是这么背的。” 简童手中的扇子缓缓停住,傻子,这是形容春雨的。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眼睛红的很撇着嘴说,这说的不是秋天的雨,但是你只教过他一句这样的诗,他也就只记住了这一首诗。” 寂静…… 王雨花自说自话,“说实在的,陆泽阳这人还是不错的,比那个老三好一些,我不敢看他,万一看他就感觉自己心里想的啥他都知道。” 简童轻笑,“他眼睛可毒了,你可少和他说话,他分分钟把你的话套出来,” “小雨怎么样了,他上私塾上的习惯吗?” “小雨那孩子我去看过他,小家伙抱着我偷偷哭,不敢当着云哥的面哭,后来好了一些,也不敢在家里提你,天天早上就去上课。” “有时候在路上看见他了,他就甜甜的喊我一声。” 王雨花回想起漳河镇的点点滴滴,处处都没有简童,却人人都想简童。 “你不问问苏慕白?” 她笑着开口,她抿着唇嘻嘻的笑。 简童被问的一愣,颇有些不自在,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情绪,只是当初走的时候最牵挂的除了王姐就是小雨和苏慕白。 从陈默笙那里得知苏慕白在王家跪到晕厥后,她那一霎那起过奇怪的心思:想带着他们走。 可是最后仔细斟酌后还是被她搁浅。 她能做的不多,最后临走的时候只是将王越时的药性加强,求的她们病痛一生,不得安宁。 “那家伙倒是也没什么变化,每回去都是在店里坐着,你放心我每个月都给他涨了工钱,他吃穿不愁,整日就呆在店里干活。” “你还不知道吧,你之前的想法都一步步的干好了,王丹云也说在杉关的中转站下个月就能完工,现在店里一个月赚的银子比之前翻了好几倍。”王雨花感叹道,若不是看到一笔笔账单她真是不敢相信, 那几个男人没日没夜的干活也不知道为了啥? 简童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附和,“挺好的。“ 没了她,世界依旧会照常运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得到了自己的人生,也把原本属于他们的人生还给他们。 第一百零九章 得心者,得天下 第一百零九章?得心者?得天下 半晌没有听到简妹子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耳边是清浅有规律的呼吸声,简童微微张着小嘴。 王雨花哀叹一声,无语又认命的从躺椅上起来,轻手轻脚的抱起简童。 “你啊,说你没心没肺,你又能把每个人想到,说你心思细腻吧,你又死活看不出来那些个男人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你说,说你什么好。”她抱起熟睡的简童往屋里走。 在漳河看惯了她家院子,王雨花真是觉得这小院子一般,人家都是想往高处走,简妹子不一样。 每天琢磨着那块地方漂亮,那块地方人少。 别人都指望着多娶几个男人生娃娃,生的满堂子孙。 简妹子想的是怎么和家里的几个和离,一个人过日子。 王雨花摊开铺盖,给简童裹上被子,这大半夜的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她脱了鞋也躺在床上,这小院子里就这一件屋子能住人,总不能让她睡灶屋吧? “哎,赶紧睡了,明天起来早点给你干完地里的活。” 王雨花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黑洞洞的空间,心里也在想,陆家那几个男人真的和简妹子没缘分了? …… 故事当然不会这么快结束,有些人想逃,有些人不愿意。 那就要看到底会是那一方取得胜利。 …… 金鳞 陆淮安收起手上的折子,疲惫不堪的揉着眉头。 黑衣人推开门,冷风险些吹灭案桌上的蜡烛,烛火摇曳,顺着蜡烛身淌下的蜡液滴在桌上。 “大人,属下已彻底将王越时王家等三十五口人发配于边疆,其中王越时因身中剧毒死在了远赴边疆的路上。” “下去吧。”陆淮安扶额垂着眸子,懒懒的开口。 黑衣人还未退下去,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剁门声猝不及防的响起。 一股狠戾的疾风朝他袭来,陆淮安闪躲不及,被击退倒地,滑出了一段距离。 身后屏风倒落一地。 黑衣人附身:“国公爷。“ 国公爷冷眼扫过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一脚跺过去,黑衣人不躲,生生的被她踹断了腿骨,“胆大包天的狗东西!”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把手伸到我手下的人来。”国公爷眼睛死死的瞪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淮安,“我若是今天不来,你可还打算瞒着我将我在漳河安插的眼线都处理干净了。” 她走上前,步步紧逼,掐住陆淮安的下巴,眼角黑沉,“不过是个贱东西,仗着天嗣留下的话,我才留你至今,若是你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当心你漳河的那几个弟弟活不到来金鳞的那一天!” “大人不必动气,漳河的眼线大人安插的还不够多吗?”陆淮安往后一退,冷漠的脱离国公爷的掌控。 他低头恍若未闻身上的疼痛,细细拍掉身上的灰尘。 指尖抹掉唇边的血渍,抬眸冷静,“王家在漳河草菅人命,私下做着卖人的勾当,所害的人数成百上千,金鳞官员早有所察觉。” “三王爷早知王家和国公府的关系,不但没有在朝堂上替国公爷遮挡庇护,反而参了一本要严治地方小官和地主宅府。” 国公爷脸色渐渐黑沉,一双阴冷的眼睛瞪着淡定自若的陆淮安。 若真是他说的这样…… 陆淮安抬眼说出她的心思,“三王爷此人昨日戌时去了谢将军府。” 谢将军是开国将军,世世代代手握兵权,女皇的虎符多年都曾交到谢家手中。 如今,想要按照天嗣留下的遗言行事,必将面对谢家的阻挠,只是不曾想三王爷竟和谢家有了交集。 国公爷眯着眼睛沉思片刻。 “金鳞大官前几日便已久暗中派人前往漳河调查,漳河何人不知王越时的作风,此事隐瞒不得,现下借国公爷的手处掉王家一家。” “再等大官回来之日上朝自动请罪,此为最合适不过的。”陆淮安收起地上的折子,淡然的整理桌上厚厚的折子。 从中准确无误的翻出一本明黄色的折子,正是女皇亲笔写下的。 暗中传到谢将军府中,被他手下人拦截住。 国公爷接过折子,脸色大变,一时间眉头紧皱,慌张的在屋中踱步。 “陆淮安,你该知道我的手段,若是你敢骗我分毫,你漳河的一众兄弟可没有那么好过!”女人沉默片刻后,愤愤说完摆袖离开。 “进去将国公爷的书房收拾干净,近日都不得放他出去,仔细的看清楚了。” “是。” 黑衣人从角落的柱子后走出来。 低眉顺眼的跟着小厮收拾地上的杂乱物品。 黑衣人将要走,陆淮安开口问道,“还未找到她的下落?” 黑衣人一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回禀大人,小的已派人跟着简娘子,只是简娘子机敏善躲,属下派去的人跟不了多久就跟散了。” “从漳河离开的船上,就不见简娘子的人影了,中途经过的地方属下已经分别派人去找了,还未得到结果。” 陆淮安翻开折子,提笔写字。 声音沉稳,“我记得漳河有一女子名唤王雨花,她与简童最为交好,你将手下的人都跟着她,瞧清楚了她在那里呆的久,便仔细在那块地方查查。” “一月后若还是得不到消息,你便不用回来了。” 黑衣人低头往后退去,“是。” 门被关上,一切嘈闹都被关在门外。 陆淮安下笔飞快,抬眼间眸子里一片冷漠,写好的信件放在桌上晾干后,他两只手指放在唇边吹出口哨, 不一会,一只白鸟扑朔这翅膀从屋檐下飞到陆淮安手臂上。 陆淮安将手中的信件绑在白鸟的腿上,白鸟还有些不适应的轻啄了几下,红色的小眼睛滴溜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拍动它的翅膀,白鸟啾啾叫了一声,从屋檐上凿出来的小洞飞走了。 太阳落去,余光在屋内洒下的光随着时间远去,陆淮安端坐在黄花木椅上,敛眉盯着屋内唯一剩下的一束光。 轻轻的呢喃:得心者,得天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沾光 第一百二一十章?沾光 “这么快就要走啊?”简童依依不舍的拉着王雨花的胳膊,身后是割好了的玉米。 一片金黄色整齐的倒在地上。 王雨花嘴角抽搐了一下,拿起镰刀往回走,“说吧,还有啥要干的?” “一次性说完了,不然等我回去了看谁能帮你干活!” “嘿嘿,还是王姐最好。”简童眉眼笑弯了抱着她的胳膊,极为亲昵的和她走在路上。 “家里楼顶有块瓦片松了,我老害怕下雨天会漏水进来。” “还有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小虫子都弄干净,我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感觉有小虫子在脸上爬,好吓人的。” 她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王雨花无奈的低头看着她掰着手指还在继续说。 “你以前咋没那么多屁事。” 简童愣了一下,嘴里自然的就蹦出了一句,“有他们啊。” 脚步停住,她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糟了,果然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她该不会真的被陆家几个男人伺候的有了公主病吧? 不会不会! 她摇摇头,怎么可能,明明是她伺候他们还不错。 王雨花了然的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唏嘘,“早就说了,家里没个男人不行,你说你,现在一大堆事惹你心烦了。” “走吧,回去给你收拾完那些破事,我就回去。” “王姐,你真好,我要是能遇到你这样的男人就好了……”简童眼泪哗哗的看着顶天立地的好女人——王姐,感激的情绪溢于言表。 “滚远点!” “王姐~” “滚!” “好嘞。” …… “秀才,今天还去镇上啊?“ 简童抬头看去,是昨个地里认识的人,“嗯,去镇上看看我朋友。“ “又去啊,天天看你往镇子上跑。“隔壁的女人露出揶揄的笑容,拉着她小声的问,”是不是看上镇上哪家小公子了?“ “没有~“ 简童无奈的按住额头,怎么围着她的每个人三句都离不开男人啊,她长得就那么像缺男人的样子吗? “真没有假没有,你要是有喜欢的跟我说说呗,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家那娘你也知道,她最近知道你考上秀才了可是老念叨着你,我家还有个弟弟没嫁出去呢,你懂的哈。“ 陈怡春给简童使了个眼色,她娘和她爹最近可没少和她说这事。 简童真真无语的摆手,“姐,你可别埋汰我了,我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些个情爱的事啊。“ “你给陈奶奶好好说说,我还不想找夫郎。“ “行知道了,我回去跟她们说就是了,你也别把这事放心上,没啥。“ 陈怡春拍拍简童的肩膀,她其实也不想管这事,人简童来的第一天,看她讲究的样子,陈怡春就明白人家跟她们就不是一路人。 人早晚是要像凤凰飞走的。 她家弟弟哪有本事留的住简童的心。 “出去啊。” 是村口的老人家,简童微微弯腰颔首,“嗯。“ 说来奇怪,村子里的人都说这个老人家孤僻,从来不和人说话,每天就坐在门口晒太阳。 可是她来的第一天是晚上,她就坐在门口,幽幽的眸孔发着光盯住她,说了一句“来了啊。“ 把她吓了一跳。 王丹云准备好给她安排屋子的人也好奇的说呢,怎么见到她就说话了。 后来的每一天,老人家遇见了简童都会问好,苍老的声线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和蔼可亲,虔诚的意味。 简童一开始还觉得怪瘆人的,后来想想王丹云准备的时候肯定是跟村子里的人说过,老人家正好听见了,便知道她要来。 也就没多想了。 可是她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孤僻的老人家在最后将她从炼狱中拉了出来。 …… “哎,说的就是你,你那家的男人,不知道这块街上不能乱放东西,赶快收回屋子里去,耽误我做生意!” “知道了,这不正收拾呢嘛……”南絮陪笑着扛起地上的布料。 “气人,银钱又没少付,往这门口一扔算怎么回事!”南絮抱怨着,地上的布料堆了很多,他一个人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 汗水浸湿衣袍,背后的衣服粘哒哒的粘着后背,南絮憋着气脸色急的通红。 对面的店铺老板抱着胳膊,不耐烦的盯着他。 肩膀上的重要重的他脚步发虚,忽然他肩膀上的重要消失了。 “这么重,怎么不让搬货的人送到店里?”简童抓住他背上的布匹,抱着送到店里。 店面小的放了几匹布就没有其余的空间了。 南絮撅着嘴,不开心的跟在简童后面,“还不是那人看我们店里只有男人好欺负,扔到外面就跑了。“ “怎么叫都叫不回来,还让我们加钱才能送进来。“ 他嘴上嘟囔着,手却没停下,跟在简童身后替她分担一点重量。 又掏出帕子给简童擦汗。 简童不在意的避开了,“不用,没多少了,你进去坐着吧。“ 南絮攥着手里的帕子,跺脚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走回店里坐下沏茶。 “下次换个人送货,不然进这么多货,你和陈默笙的力气要搬到什么时候。“简童自然的坐下来抹掉额头上的汗。 “店里是不是有什么生意了,这次进这么多货?“ 南絮摇着扇子给简童扇风:“嗯,遇到个大客户。“ 简童眼睛一亮,“真的啊。“ 听到这个消息比自己赚了钱还开心,毕竟陈默笙是个要强的人,这些日子他不说,她也能看出来他的担心疲惫。 “那挺好的,到时候这些货换个人送,别让原来那家人送了,看菜下碟的人不要心软。“ 南絮笑呵呵的盯着脸颊泛红的简童,翘着腿,胳膊撑在桌子上,缓缓的说,“等陈默笙回来我就和他说。“ “你说的她肯定听。“ “说起来,这家大客户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简童:“我的光?“ “来订衣服的是衙门的知县,她来给她家几个夫郎买的衣服,本来都打算去云集布庄买的,结果那日我和陈默笙说话的时候提到了你,人家知县听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乌云挡住月亮 第一百二十二章?乌云挡住月亮 南絮笑了笑,继续道“恰好那知县孙大人认出了陈默笙,就转了个方向来了咱们店里。” “她和陈默笙聊了一通,知道了这店也有你的份,就在这下了订单,所以啊,你可是店里的小福星~”南絮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捧住简童的脸颊又揉又捏。 这小家伙真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喜欢。 “你都没看见云集布庄那老板由笑脸转乌云的脸变的多快。” 简童:“还有这样的好事啊,那我以后多来几次,看看能不能多招来些生意。” “妹妹你是不是傻,人孙大人正找你呢,人家来咱们店里就是想和你打好关系,让你去衙们门领个职位做个小官。“ “你在这坐一会,说不一定一会人衙门的人就该来了。” “来干嘛?”简童晕乎乎的。 “来招你当官啊,妹妹你是真傻,你可知这三年衫关也就出了五个秀才,今年你的成绩可是榜首之首,贴在衙门口上,哪个人不知道今年考上的是谁。” “考官也说了,你文笔斐然,是可造之材,你说人孙大人能不想把你赶紧收入门下。” 简童楞楞地,她只知道古代的秀才可以见官不拜,犯了事也可以免受用刑,每月还可以到官府领取月俸,除此之外竟还能去官府讨个小职位? 南絮轻轻摇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下简童的脑门,“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呆的很。” 简童深深的表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喝完杯中的茶,“陈默笙出去谈生意了?” “不然呢,那家伙天天把我扔在店里,自己起早贪黑的谈生意。”南絮摇扇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一天也没闲下来过,就除了去你那晚上会早点睡,其他时候啊……巴不得一天都是亮的。” “怎么,你不开心啊?” 简童听出南絮口中的埋怨,唇角扬起,挑眉看向他。 “才没有,哥哥是觉得一个人呆在店里太无聊了,你懂什么。” “我才不在乎他有没有累坏身体呢,我……我就是t……就是他天天起的那么早,店里的活都交给我了,我一个人干活多累啊。” 简童耸耸肩,不置可否。 南絮干活的样子她可是见过的,兰花指捏着帕子,捂住鼻子嫌弃这有灰,那里有刺的,但是陈默笙一瞪他,他就不敢说话了。 别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打扫起来。 简童瞧着南絮明明担心又不愿意直说的别扭样,心想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真是拧巴。 不过好在都在想着对方,有些事就是不说也没什么关系了。 有简童在,南絮是万万不会动手的。 简童坐在店里接生意,他就懒洋洋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看书,写写字,反正是不会起身去给客人拿什么布料看的。 店里来的客人少,简童一上午其实也没接待几个顾客。 最后一个客人走了,嘴里说着肚子饿了。 简童摸摸肚子,空荡荡的肚子应时的咕咕噜噜的叫起来。 南絮,“好吧,妹妹今天忙了一上午,还是哥哥去做顿好吃的犒劳妹妹吧。”他说着仰着脖子欢喜的笑着往灶房跑。 不一会。 灶房的烟囱里冒出黑烟,一股子奇怪诡异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简童和赶回来的陈默笙无语的看着一张黑脸的南絮举着锅铲哭着走出来。 简童:…… 陈默笙:“都说过不让你进灶房,修葺的银两从你的月钱里扣。” 南絮:“呜哇——不行呀,我月钱要留着买胭脂的。” …… “衡阳,收到大哥的消息了吗?” 陆初溪匆匆关上店门,紧张的等着衡阳看完纸上的字。 点燃的烛光在屋子里摇曳,映射在墙面上,放大了阴影。 路衡阳眉间紧紧皱着,看到最后失望的神色让陆初溪更为紧张,他的期待已久落空了两个月了。 真的找不到她吗? 他紧紧的注视着三弟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 只见陆衡阳无奈的闭上眼睛摇了下头,陆初溪顿时没了力气,弓着背坐回床上,脸上没了一丝光亮。 “连大哥也找不到家主嘛。” 陆衡阳点着灯,拿起桌上的书本,可是心思却始终不能静下来。 大哥的信件里说王家的人已经被他摆平,但他们仍需小心,他心中的迷雾越来越厚,大哥到底现在身在何处,为何身不由己。 又为何担忧他们的安全,这漳河到底有什么秘密。 欧衡阳眼中的疲惫无处可藏,眼底的红血丝密密麻麻,虽然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一定还活着,她那般聪慧,一定想好了后路。 可是…… 她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四哥,你怎么坐在着不睡觉啊?” 陆子游揉着睡眼蒙送的眼睛,他起夜想去茅房,出门却看见四哥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呢,还不睡觉,二哥明天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黑夜里,寂静的能听见草丛里小虫子震动翅膀的声音。 陆泽阳静静地听着,眼睛亮了一分,浑厚的声线里多了一分缱绻。 “我也听见了,那片草丛里一定有很多小虫子。” 耳边似乎出现她娇气的声音,【有虫子,烦死了。】 【哪有什么虫子?】 【你坐这,竖起你的耳朵仔细听听,是不是有虫子的爬行,振翅的声音,仔细听。】 【没听到。】 【算了算了,你那耳朵就是个摆设。】 【不就是虫子嘛,我给你点上草药不就好了,娇气。】 【请滚远点谢谢。】 画面戛然而止,一幕幕曾经如同玻璃屏幕,轰然碎裂。 陆泽阳伸手想去捞/ 可是他的手掩藏在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的五指,也摸不到那副回忆。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黑暗。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从茅房回来的陆子游歪着头看着屋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望无尽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明天应该会下雨,今晚连月亮都没没有。“ 过了许久,只剩下他一人,风吹动他的衣角,男人的声音低沉压抑。 “我看到月亮了。“ “只是刚才飘过一朵乌云,挡住了它。“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钱袋子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钱袋子不见了 尽管南絮苦苦哀求陈默笙不要扣他的月钱,可是公事公办的陈默笙只是冷笑了一声,吃完饭就立刻拿出账本记上了这一笔账。 于是,南絮一天都垮着脸不情不愿的站在店里裁剪布料。 嘴里还小声的嘀嘀咕咕说着他和简童的坏话。 简童苦笑不得,“是陈默笙罚的你的月钱,你怎么能把锅甩到我头上呢?” 南絮哭丧着脸“哼,谁叫你故意不帮哥哥说话的。” “好啦好啦,不就是想买胭脂嘛,下次让王姐从金鳞多给你带一些来,这总该行了吧。“ “我没月钱了,妹妹送我。“南絮脸上露出谄媚的笑,举起手里的剪刀笑眯眯的盯着简童。 “送你送你~“ 那把金色的剪刀在日光下闪烁着光,简童往后退了一步赶紧点头。 南絮真是越来越坏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南絮立马乖乖的放下了剪刀,撑着桌子娇滴滴的道谢,“谢谢妹妹。” 身后的陈默笙深深的瞥了他一眼,“你屋子里那么多胭脂,还要买多少。” “你懂什么,胭脂的颜色又不一样,我还有好多想买的,金鳞的胭脂是最香的。”南絮翘着小指掏出一盒胭脂,轻轻的用指腹抹了些点到自己的脸颊上。 “我以后一定要集齐金鳞所有的胭脂。” 陈默笙听不下去,翻开账本开始打算盘,简童轻轻笑笑,敛眉记住了南絮的“大”愿望。 “陈默笙你最近是不心里压着什么事?”简童临走的时候还是慢悠悠的拉着他,坐下来。 陈默笙从账本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他还没来及张口说话,就见简童无奈的抿着唇凑到他面前,呼吸骤停,陈默笙如同被冻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短短的绒毛。 茶色的眸子里是他面无表情的脸。 略有些凉的手指捂他的额头,陈默笙放缓了呼吸,胸膛似乎窜进无数泡泡,将他的胸膛满满的撑起来。 “你还说我呢,我看你倒是先受凉了。”简童皱着眉头,她收回手掌,拉住他的胳膊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摸住他的脉搏。 “不……?不用担心,你……”他渐渐的回过神,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细密的满足。 “什么不用担心,你这身子骨还不比小孩子,我给你包的药你要记住喝。” 简童皱着眉,这个男人以前说话也没结巴过啊。 “我听南絮说店里的生意不怎么好,你心气高我知道,但是身体最要紧,没了赚钱的本钱,其他的还有什么用,生意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他的脉搏虚弱无力,心中郁结许久,不是一时半会能调理好的。 “我每日都有喝药,你不必忧愁我。”陈默笙呐呐道,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不中用,一日比一日差。 从前他或许不会在意。 可他现在想好好活着,因为她还想金鳞,还想考取功名。 这些,他都想陪着她。 简童拿他没办法,无奈的眨了眨眼睛,“你只要好好喝药,我断不会让你出问题的,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子,那我以后也不管你了。” 她一脸正色,娇小的的身子堵在陈默笙面前,揪住他的衣袖威胁的样子生动活泼。 陈默笙蓦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抿着唇不愿意和他说话,知晓了他处事的肮脏法子后更是吓得当场就跑了?。 再反观现在,她好好的站在他面前,那双温暖真诚的眼睛里似乎都是她,让他沉醉迷茫,可又心甘情愿。 他忽然笑了,他一步一步的绕过面前破败的木桌,空气里没有上乘沉香的气味,脚下不是柔软奢华的地毯。 他离开了那个四四方方被母亲控制的宅子,穿着普通的衣料,没有暖炉抱着的手冰凉。 可他走的踏实,一步一脚印的靠近面前的少女。 “不会的,我会按时喝药,会慢慢好的。“ 我会永远在你的身旁, 陪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 简童尽量将陈默笙店里的重物搬完后就离开了。 她来镇上还是想买些东西的,自从村子里面的村民知道她考上了秀才,家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农村人都比较憨厚,崇拜读书人,于是各家各户都往她家里送鸡蛋和瓜果蔬菜,厨房现在都没有落脚的地点。 所以她想着买些糖果糕点送给村里的孩子当作回报。 可是当她在路边摊挑完糖果,正准备掏钱付账的时候,身后撞来一个人。 周遭突然吵闹起来,简童就听见有人声嘶力竭的喊“来人啊,抓小偷啊!” 小偷? “站住,不许跑,” 简童慢悠悠的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人从地上飞快爬起来,跑的身影模糊。 身穿蓝色官袍的捕快飞快的从她身旁掠过,一旁的摊子不少都被那疯狂往前跑的小偷推开洒落一地,好在简童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小偷的攻击。 糖果摊贩才免遭受袭击。 “谢谢娘子,要不是你挡在前面,我这差点就都掉地上了,我给娘子打个折,这些本来二十五文钱的,今天就算娘子二十文钱。”那卖糖果的女人撑着自己的摊子松了口气。 “啊?真的呀,谢谢老板。” 简童开心的准备掏钱,省下了几文钱,背后好像也不是很疼了。 占便宜了嘻嘻。 可是… “我的钱袋呢?” 腰间空空如也,啥都没有了。 明明她把钱袋子挂在腰间了,那个荷包还是她花了五文钱扣扣搜搜买的。 “娘子一共二十文哈。” 完了,被偷了。 她摸着空荡荡的腰间,想起那个撞了她的小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竟然敢偷我的钱,老娘就剩那些银子了,还被你一把薅走了!” “气死了!” 简童气呼呼的放下选好的糖果,怒目圆睁朝着刚才那小偷跑的方向跑去。 你完蛋了 小偷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彻底将捕头绕晕了,捕头气喘吁吁的追到小巷子出口,可空荡荡的街道看不到一点人烟。 追丢了。 捕快懊恼的一拳锤在墙上,拳头关节渗出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简秀才 第一百二十四章?简秀才 而此刻另一边黑暗的巷子里,得逞的小偷奸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钱袋子。 “嘿嘿,这次扒的不错。”她掂了掂手里黄色的钱袋子。 她可是在街上瞄了好久,那个女人可是从大府邸出来的,身边那么多小厮,这里面一定有不少银子。 “让我看看有多少,这下又可以混几天了……”小偷拎起钱袋子,往怀里倒,她笑的眯起眼睛,清脆的银子相碰的声音是多么的美妙啊。 她美滋滋的坐在墙角数银子,忽然一道阴风吹来。 小偷啧啧两声,“这才什么时候就冷了。” 冷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偷了不少吧。” 轻轻的一道声音从周围传来,小偷还未发觉的数着怀里的碎银子,不甚在意的回道,“还行吧,还没我上周偷的多,这第二个钱袋子的主人真穷,就放了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能干什么。”她不屑的掏完里面的银子,随手扔掉那白色的布袋子。 “是吗—” “谁在说话。”她后知后觉僵硬着贴在墙壁上。 抱住偷来银子大气不敢出,她偷偷摸摸的收起脚,手掌按住地面,刚想跑。 一双手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矮墙外的光落在简童的脸上,她眯着眼睛冷冽的扫过女人,一张阴测测的脸露出笑容。 “跑,什,么。” “嗬嗬嗬嗬——把我的银子乖乖的放回去,乖,不要让我动手。” 恐怖诡异的音调里分明处处是阴冷的气息,小偷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脸色,但被她控制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疼疼——嗷嗷嗷疼——”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立马,不不,马上,马上……” 小偷屁滚尿流的往前爬,捡起刚扔掉的白色布袋子,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道冷冽狠毒的视线盯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仿佛只要自己有一点不顺她的意,她就会了结了自己。 简童咬牙切齿的看着女人胡乱的把怀里的银子都塞进她的钱袋里,她咳嗽了一声说道,“我钱袋子本来有多少就放回去多少,别人的一会还回去。” “好好!” 小偷慌乱的又倒出银子,呆呆的跪在地上想了一会才把银子放进去。 她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把银子送到女人的面前,她的视线只能看到女人的腿,她不敢抬头是生怕女人看到她的脸,把她送到官府。 事实证明,简童是个正直(记仇)的人。 拿回了银子的她毫不客气的拎起小偷的衣领,”跟我走。“ “不要啊,大侠,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把……姐?“ “不对,姐你不是死了吗?那你是谁?“ 孙悦一开始闭着眼睛求饶,没看清女人的长相,可是面前这个女人不就是简童吗? 不是,简童不是死了吗? “谁是你姐。“简童正气在头上,根本没看着她长什么样子,扯着她的衣领,背对着她要带她去报官。 “姐,你死了也没那么快投胎吧,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有鬼啊!“孙悦盯着她看,顿时一股阴冷涌上心头。 老天,这不会是阴曹地府,她真的死了去陪简童了? “不要啊,老天爷,我只是说说的而已,我还不想死啊,你再让我多活几年行不行……“ 她鬼哭狼嚎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听的都好奇的探出头。 “你能不能闭嘴,鬼能碰到你,你别想找借口跑,跟我——“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简童发现还真是认识的人。 “姐,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了来接我下地府的?“孙悦满脸都是被吓出的泪水,哗啦啦的顺着下颌骨往下流。 “捕头,找到了,在这!” 简童刚想问她为何会在这,巷子口却出现了一批身穿蓝袍的捕头,匆匆的提着长刀往这里赶。 不出几秒,一只砍刀抵住孙悦的脖子。 简童被一个捕头推到一边,“简秀才,是你逮住了这个窃贼?” “啊,对。” “久仰简秀才的大名,不曾想简秀才不仅文采斐然,精通文章,还如此有魄力,真是吾辈之楷模,属下有愧啊。”捕头想起来知县的命令,弯腰和简童说话。 总算是找到这个神出鬼没的秀才了。 “我还不想死啊。” “为什么地府还有官差,我死了还没喝孟婆汤,你们先让我喝……”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孙悦还在担心简童是来索命的,脖子上的刀划破皮肉的疼痛让她短暂的愣了一下。 怎么还疼? 死了还受罪! “在胡言乱语什么,窃贼。” “老实点,近来镇上多次的盗窃案看来就是你,跟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为首的捕头威严的指挥手下押住孙悦,然后转身笑眯眯的看着简童,转述知县大人的话,“简秀才,属下找了你好久,没想到近日在这里见到大人,孙大人曾嘱咐过手下找到简秀才后,请你去官府坐坐。” “好吧。” 简童心里大概知道孙知县无非是想给她安排个工作,想了想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忽然觉得如果在官府里当个清闲的小官也不错。 孙悦在前头哭唧唧的被押着,捕头在身后弯腰请着简童。 “别喊了,你还活着呢。” 受不了的简童上前朝着孙悦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这傻妞是怎么跑到杉关的,真是巧,还被她遇见了。 什么鬼运气。 …… “大人,小的在追捕窃贼时,在巷子里见到了简秀才。” 孙甫冉耳朵一动,捕捉到简秀才三个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那还不快请过来,快去。” “大人放心,小的已经将简秀才请到大堂等候。” “蠢货,你怎么做事的,快去请简秀才到花厅一聚。” (大堂一般会一般的客人,尊贵的客人在花厅,私交很好的在书房。) 孙甫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做事蠢笨的手下,真是没一个聪明的,竟然让简秀才到大堂等着。 “我心心念念盼着的人才就这么被你霍霍了!”她咬着牙穿上鞋,赶忙的往大堂跑。 生怕晚了把简秀才气跑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吏员 第一百二十五章?吏员 而心系被捕孙悦的简童根本没注意到知县大人家中还有一个会客的花厅。 身旁的小厮提醒,“知县大人到了。” 简童放下茶杯站起来,看着孙甫冉满脸堆笑的朝她快步走来。 看她走的近了,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然后深鞠一躬,“草民见过知县大人。” 孙甫冉脸上一板,摆出不同意的神色来,上前拉住简童的胳膊,“万万使不得,如今你是秀才,不应当还拜本官。” “说不定,再过些时日,就是本官站在简秀才面前行礼了。” 孙甫冉顿时眼中涌上谄媚的笑意,握住简童的手深表歉意,“简秀才不要生本官的气,是手下的人不懂事,竟将简秀才安排在了大堂,也是本官招待不周。” 不愧是做官的人,场面话被孙甫冉说了个尽。 简童倒无所谓这些规矩,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这知县大人嘴里的恭维话有几分真假她也不好奇,不过是一个秀才的身份还能翻起什么波澜。 但简童不知道的是,那一场乡试过后,她写下的文卷就已第一完美的成绩传到了金鳞达官官贵族的手中。 现在,金鳞上下无人不知衫关镇上出现了一名有望争夺桂冠的秀才——简枸。 孙甫冉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言辞恳切的向简童介绍起衙门里的一些活动,时不时的提上两句那几个职位到现在还是空缺的。 “简秀才听了这么多,可有什么想问本官的,尽管说来,让本官也好为简秀才分担解决。”她真切的盯着简童看,就等着她问可不可以来顶上空缺的位置。 结果简童认真琢磨了一番,问道,“我的确心中有个疑惑,想问孙大人。” 孙甫冉挪动屁股,面色热烈的坐直了身子。 “那便是当街盗窃百姓的银两惯犯要怎么判刑?” 孙甫冉:……?咳咳咳。 “呃,这个……按照简秀才说的,如若那盗贼是惯犯,在街上偷盗超过三次按律应当归还百姓银钱,再捉入牢中关押上五天上下,要根据实际情况再定夺。” “简秀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孙甫冉被她问的捉不着头脑,她心里想着如何让简秀才到衙门上公,可怎么看简秀才并没有这番意思。 简童沉默了一下,抿唇说,“刚才衙门抓的那名盗贼,我与她先前见过一面,深觉得颇有缘分,于是就多问了一嘴。” “孙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孙甫冉心中一惊,紧张的观察简秀才的面色,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 难不成简秀才是在暗示她放了那盗贼? “原来是简秀才认识的友人,简秀才放心,本官随后就让下属将人放了。” 她以为自己揣测对了,当下就要唤人过来。 却突然被她轻声打断。 “孙大人误会了,我并无这个意思,她该怎么判便怎么判,想来不过是蹲几天大牢,她承受的起,孙大人不必多做这些。” 简童脸色认真,面向孙甫冉的脸细小的毛孔里都散发着正义的气息。 孙甫冉:“是,是本官唐突了,还是简秀才想的周到,按律行事,当得人心。” 简童:…… 没想那么多。 孙甫冉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想了一圈又一圈,根本不会想到面前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想法,只想着什么时候回去,不然天该黑了。 简童斟酌着如何开口离开,终于在她开口要提离开的刹那,孙甫冉眼角堆着谄媚的笑问道,“简秀才如今不知可繁忙,当下官府吏员当缺,不知简秀才是否有意,本官实属赏慕简秀才的文采,若今后官府工作中有简秀才的帮助,本官也满足了。” 简童刚从板凳上抬起一点点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她敛眉有些思虑,当初参加科举就是为了考状元。 其实就类似于现代的公务员,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下半辈子。 在她犹豫的片刻,脑海里无端的响起南絮埋怨的声音。 【还不是欺负我们两个男人。】 罢了,既然是欠下的人情,就老老实实的还了,吏员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多,坐在衙门呆上半天就能稳定拿上工钱,也是不错的选择。 “简秀才可是还有什么疑虑?”孙甫冉死死的盯住简秀才,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个表情。 要知道简秀才那一张排在头榜的文卷就已经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了,现下这般未来可期的人物竟出现在她小小的衫关。 那些金鳞的各方权势来不及窥探争夺,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孙甫冉摩拳擦掌,煞费苦心的想让简枸为她所用。 “没有了,只是我未曾做过这些……?“ “简秀才不必多虑,本官定会派人好生的告知,本官相信简秀才一定能胜任吏员的位置。“ 孙甫冉紧紧拉住简童的手。 简童有些不习惯和陌生人碰触,拘谨的答应了,“既然孙大人这么看的起我,我会尽力为之。“ “好好好!“ “太好了,有简秀才在,本官相信衫关百姓知道了也会感激涕淋的。“ 简童皱着眉从她手里收回自己的手,不禁皱眉想:不就是个秀才,怎么在杉关那么吃香。 …… “喂,有没有人啊!“ 在牢里坐了半天的孙悦终于意识到了她还活着的事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想着简童的脸。 她努力的将头伸到外面,放开嗓子的喊衙役。 “来人啊,。衙役大姐?,衙役大姐,这!!“ “喊什么!谁这么不老实,老老实实的免受一顿打,不然现在就给你拖出来上刑。“走来的衙役凶神恶煞的瞪着孙悦。 孙悦见惯了牢里的衙役,一时间也不害怕,嬉皮笑脸的抱着铁栏杆,““衙役大姐。 “衙役大姐,你知道今天抓我的那人是谁不,我好歹还不知道抓我的人是谁咧。“ 女人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孙悦连忙脱了鞋,从袜子里抠出一小点碎银子, “大姐,大姐,你看,你跟我说说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简枸 第一百二十六章?简枸 大姐眼睛一转,提着腰间的腰带慢悠悠的走过来捏走她手里的碎银子,“哼,身上还有没有!” “没了,全身上下就这一点了,大姐你就跟我说说呗,那人长得跟我姐一模一样,不过我姐早就死了,我这也是被吓得才被抓着。” “你个盗贼还想和简秀才攀关系,啧啧,等出去了好好照照镜子。”衙役不屑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孙悦憨笑,不敢反驳。 “就和你怎么说了吧,那个不可能是你姐,那是今年乡试的第一,板上钉钉子的能高中皇榜的简枸。” 衙役提了提肚子上的腰带,“你知道衫关今年才出了五个秀才,这五个除了简秀才都是……”她小心翼翼的环视一周,凑到孙悦耳朵边小声的说,“都是家里出万两银票买的,那考官知道了气的当即昏过去,将那四个都排出去了。” “唯独简秀才,是考官唯一当着孙大人的面说的,有飞龙之姿,国运之怀,绝非是井水之蛇,弯身区于此地的人,你品品。” 衙役挑了下眉毛。 “尤其今年的考官是金鳞下来的,她说的话在金鳞都有地位,更何况在咱们这小地方。” 这一天天的,孙大人三句不离简秀才,她听了几遍都记下来了。 不由得对那个面容倾城的女子多了一分敬畏。 孙悦听的云里雾里的,脑子里就一条思路是清晰的,抓住大姐问,“你说她叫啥?” “简枸?” 不对啊,怎么不对劲。 大姐嫌弃的拽开她的手,“你是从哪个小地方来的,竟然才知道简秀才的名讳。” “我好心劝你,可不要出去嘲弄简秀才的名讳,简秀才的名讳可是正儿八经的有好寓意的,你不要乱揣测。” 衙役知道她在想什么,简秀才的名字念出来她也觉得怪, 但是心中一旦认定了简秀才斐然的文采,便坚定“简枸“二字一定是有所高深的寓意。 不是她这样没文化的小百姓能参透的/ 看着衙役大姐一脸虔诚的崇拜,孙悦无语的闭上了嘴巴。 心里默念:简枸,简枸,简狗…… 这名字…… 能有啥好寓意? ********** 终于趁着天没黑回到家的简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捏着发痒的鼻子,“谁没事想我了。“ 快要到冬天了,天色黑的很快,简童点上几根蜡烛,赶忙烧水洗漱。 一个人忙活完,天色彻底黑了。 她躺在床上,疲惫的张开双臂,大咧咧的躺在床铺上,脑子里空白一片。 “来这两个月了,好像什么也没干。“ 飘渺的话语落在空气中,瞬间消散。 怀里空落落的,屋子里的蜡烛快要燃尽,发出的光昏暗摇曳/ 她转身拉过被子,双腿双臂夹紧蓬松柔软的被面,才勉强压下去心中的孤寂感。 周遭都是黑暗,浓稠的黑暗裹挟住昏昏欲睡的简童,耳边细碎的声音渐渐远去,陷入沉睡的人最后轻轻呢喃。 “没事的,会遇到的。“ 金鳞城内。 三王爷握着扇子掀开帘子,提着衣袍从马车上走下来。 一身张扬的红色,飘逸的黑发,远远的谢家的小厮就认出来来者何人。 “谢国安那该人不会今个还病着不想见本王爷吧?“三王爷手一甩,甩开扇面步履轻快的掠过谢将军府外的官兵,斜笑着走进院子。 目标明确的往谢国安的屋子里走去。 路上想要拦的小厮被她挥手吓走,堂堂的三王爷,他们没有那个胆。 周怀玉站定在谢国安房间门口,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挥开门口的两个高大女人。 “不自量力。“ 飘逸的衣袖在空气中打了个完美的旋。 “老不死的,你不开门,难不成还等着本王开门?“她骄纵的声线穿过窗户,钻进正在寻欢的谢国安耳朵里。 谢国安粗黑的眉毛烦躁的拧做一团,身下的男人娇媚的喊出声,纤细的手指攀上她宽厚的背,。 顿时,谢国安血脉膨胀,抱着身下的男子继续沉醉。 男人娇媚的喘声细细密密的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落到周怀玉耳朵里,她脸色一黑,张口骂道,“老不死的,白日宣淫,本王看你早晚死在男人身上。“ “本王限你在一刻香内结束,速来见本王,本王没耐心等你,晚来一秒,我就把你这将军府烧的一干二净,连同你这府里大大小小的男人。“ 屋内的女人低声咒骂周怀玉不是个东西,不让人享受解决问题,大早上把她拉起来谈公事。 真当她将军府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骂归骂,一刻香后,谢国安匆匆忙忙提起裤子就往书房跑。 “老不死的东西,把你的衣服给本王穿好了再进来!“ 还未进去,书房里周怀玉的声音气急败坏。 谢国安被两个小厮挡住,脸不红心不跳的穿戴整齐了才被放进去。 进去后,就见周怀玉满脸嫌恶的捏起她桌子上的好东西,一本一本的往地下扔,.谢国安看了心疼的大步跑过去,揽在怀里. 露出的页面上黑白都是裸露的男女图. “三王爷你不打声招呼的就来本将的府里,还随意扔本将的宝贝!“ 这都是她幸幸苦苦从下属被窝里收集来的啊,都是宝贝啊. 周怀玉,”你说这些肮脏不能入眼的东西是宝贝,本王看你是昏了头了,拿这些当宝贝!“ “谢家多年为皇族效力,从未有过你这样好色狂妄的后代.“ 周怀玉皱着眉懒得再看她书桌上的东西,那些上面的折子到了谢国安家里只有垫桌架的命. 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被她好生的摆放整齐在偌大的书桌上. “谢国安啊,谢国安,你大字不识一个,胸无点墨,成天只想着躺在床上和男人鬼混,长此以往,谢家必然逃不了没落一路.“ 在地上捡宝贝画册的谢国安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三王爷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再来管本将的床事.“ 和男人,躺床上…… 那个女人不干这事,她不就躺的久了些嘛.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司财吏员 “你嘴巴里嘀咕什么呢,莫不是揣测本王,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三王爷(女的)眼里皆是烦闷,心里放着一大堆事. 又被谢国安这个死党粗笨不使的脑子气的更是胸闷. “周怀玉你还真当本将没脾气了.” 谢国安当即抱着自己的宝贝,板着脸瞪着周怀玉. “你有话说话,没事跑我府上撒什么疯,老子好不容易从突厥哪里打回来,被窝还没捂热,你就把老子拉起来.” “老子三个月没尝过荤腥了,你个周扒皮好歹让老子躺舒服了,再来吵架.” 谢国安吼着嗓子,把手里的宝贝都锁在了柜子里才走到周怀玉面前坐下,一副气还没消,欲旺盛的模样看着她. “说,你来这又想说什么.” “说完赶紧滚,老子被窝里还有男人呢,你是无欲无求嫌弃男人,但本将可跟你不一样,本将离了男人活不了!” 她毫不遮掩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周怀玉抿着唇吸气吐气,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才缓下嘴里的脏话. “行了,有事说事,赶紧的.” “谢国安,当今朝政不安,母上皇体又重病在身,本王早已看出各方势力蠢蠢欲当,首当其冲的便是有天嗣庇佑的国公府.” 周怀玉扶额无力的和谢国安分析当下的朝政. “天嗣那个装神弄鬼的老家伙不是早就死了,国公府上的那个女人整日里宣淫,好男色,有何可惧.” 周怀玉瞥了她一眼,“完玺十年,若不是天嗣日夜观天,测出当年那场突厥犯境之灾,母上万不可能以平庸的王女之身坐上如今九五至尊的皇位.” “天嗣曾预言的事皆真实降临在金鳞,母上等一众朝堂官员无一不跟随天嗣的语言开创新的朝政,就连当初你母亲看见天嗣都要跪地.” 谢国安早年离开金鳞与母亲前往突厥边境镇守,脑子里对天嗣的概念很模糊,只知道母亲等身边的人都十分听从她的话. “天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都死了这么多年,圣上还经常提到她.” 谢国安不解. 看着周怀玉无语的开口,满脸就差写着‘你是不是蠢’这几个大字. 原来,在当今圣上还未坐上皇位前,天嗣便是整个国家的信仰,天嗣能观星象,预测出国家的走向和灭亡. 她们没有名号,统一称为天嗣. 历代朝廷都离不开天嗣. 天嗣的由来没人知晓,性别不明,她愿意来时便会出现,不愿意时便会离开. 但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人们知晓的天嗣便是辅佐当今圣上的一位的老人,她在朝代稳固后就留下遗言:世上再无天嗣,愿万世皆太平. 但当初这位天嗣死时,只有圣上和国公府的人在场,至于她还留下了什么,现在也只有圣上和国公府的人知道. “母上从未和任何人提及天嗣弥留之际留下的话,但本王隐约能感受到母上和国公爷在等什么.”周怀玉眸色黑沉. “又或许她们在等待什么.” 谢国安坐的屁股疼,站起来绕了一圈,不甚在意的说,“圣上又没有其他皇子,你唯一的对手不过就是太女,太女不成气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只不过圣上老眼被迷住了,还未看清.” “你担心这些不如早些铲除了太女,坐上太女的位置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谢国安伸了个懒腰,皇权富贵她一点不想掺和. 但虎符在她手上,终究是没办法逃离这些尔虞我诈的争夺. 谢国安知道周怀玉的心思,她少有的沉默. 半晌她立在窗前,缓声许诺,“周怀玉,你放心去做,本将手上的东西万不能被其他人骗去.” “老子好歹也是有脾气的,看不上国公府里那些渣滓,你放开手去做,用的上本将的时候再来找本将.” 谢国安抿了下唇,一拳头捶在周怀玉的肩膀上,“你现在身边视线多,国公府那边我会派人盯着看,至于她们到底在捣鼓些什么鬼东西,老子都会查清楚的.” “谢国安……“ “好了,没啥事了吧,没事你就回去吧,老子要回被窝了.“ 一看到周怀玉脸上没了那种运筹帷幄,阴险狡诈的神色,谢国安就觉得别扭. 受不了感情伤怀的谢国安嫌弃的挥挥手,钻被窝去了. 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金鳞城下翻滚的波涌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地面,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一个人踏上这片土地. …… 而毫不知情,快乐上班的简童表示新的工作狗生活开始了. 上班第一天. 衙门口的衙役亲切的和她打招呼:“简吏员.“ 简童受宠若惊的点头与她寒暄,“早啊.” 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社畜日子,但好在衙门里的人对她亲切友好,简童不由得生出一种当官的安逸感来. 一上午,简童乖乖的跟着主管吏员了解自己的管辖范围. “简吏员,孙大人吩咐我你的职位是司财吏员,主要是保管,收支钱粮以及其他实物.在这里,还有负责抄写收发,保管文案的案牍吏员,和分管狱吏,管理人犯的司狱吏员.” “不过这两位和我们工作地方不在一处,见面的次数比较少.” 带领简童绕了一圈的主管吏员年龄比她大上许多,约莫着四五十岁左右,在杉关熬走了三个知县. “简吏员,我的名字叫孙饶人,你叫我孙大姐也行.” 简童:“孙大姐好.” 她张了张嘴,属实是张不开嘴念出自己的新名字. 孙饶人从面相上看不是个好相处的,虽然嘴上笑着,简童却敏感的能感受到孙饶人的不待见. 她挑了挑眉,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她又不是银子,谁看了都喜欢. 她能理解. 两人官方话的交代了工作了寒暄了一会后,便各自往自己的工位上坐着了. 简童坐在了自己的桌子前,桌面上放着厚厚一摞的账本,最上面的账本上面灰蒙蒙的一层灰. 显然官府的工作没她想的那么简单.5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甘 简童楞楞地拿下一本税收的账本,上面一层灰瞬间飞扬,呛的她猛咳嗽. 厚厚的一本账本被她抖了好一会,才把上面的灰给弄干净. 简童模着发痒的鼻子,忍不住吐槽,“官府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吗?” 一手的灰,简童长叹一口气,眼睛盯着面前摞起来比她还好的本子,心累的说不出来话. “简吏员?” 门外探出一个头,身上穿的是官府中品阶最低的下人. 简童看过去,那个人有些畏缩的不敢出来,简童喊她进来,“你进来吧.” “你就是孙大姐安排过来给我打下手的吧?” 她站在门口,远远的离简童好几步远,要不是简童视力好,真看不清她的模样. “简吏员,小的有罪,小的家中有生病的老母,早晨家母咳嗽的厉害,小的没法子才晚到了,求简大人饶了小的.” 她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害怕的喊道. 简童最怕别人给她下跪,吓得往后退了一下,后背抵住椅子,扶额让她起来. “好了,你起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陆家那些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她现在看到别人跪下就觉得没好事. “你叫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的叫甘吉祥,大家都叫小的小甘.”小甘低着头不敢看座上的人. 听其他干活的人说新上任的吏员是今年乡试的秀才,孙大人费尽心思挖来的,没人敢招惹. 一个个的都生怕这个新来的别和主管吏员一样,喜欢使唤欺负下人. “哦,小甘啊,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甘吉祥抖了一下,赶忙摇头,“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大人想叫小的什么都行.” 她这话让简童不禁皱眉,看她满身的抗拒和害怕,简童总感觉有些奇怪. “你别紧张,我还能把你给吃了呀.”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起身要去倒茶. 甘吉祥心细的直起身.“大人需要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就好,大人不必亲自动手.” “那你去给我拎壶茶来吧,我有些口渴.” 既然是派来给她打下手的,简童自然也没客气坐了回去,收拾起桌面上的账本. “小甘,这桌子上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了,我看都放的纸都脆了.”简童翻开一本,里面的书页发黄,脆的能发出声响. 上面的字迹也是记得潦草. 甘吉祥拿着抹布小心的避开简童,收拾屋子里的灰尘. 闻言顿了一下,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屋子里好久没人来过了,上一位吏员已是一年前走的,这些本子放在这约莫着也有一两年了.” 简童慢慢放下手里的本子,无语凝噎的看向甘吉祥,“小甘啊,你说我现在去和孙大人商量换个活可不可行.” “这……如果是大人去商量的话,也许可行.” 简童失声道,“这个位置一年为何一年没有人,难不成衙门一年的税收等没人管理?” 一个镇连个管钱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 偌大的房间里堆满账本,处处都是要记录的地方,可却一年没有人管理. “回大人的话,平日里主管会代为管理这屋子里的账本,大多数时候无人进来,孙大人好似也未提起过要招司账吏员的事.” 甘吉祥壮起胆子和简大人说话,和她呆了一会,她感觉简大人身上似乎没有那股逼人的气势,反倒是温文尔雅的气质不停的吸引她. “所以平日里知县不管衙门的事,都是主管的孙大姐在管?”简童捕捉到细节,压低嗓音的说. 孙饶人和知县不会是亲戚关系吧. 她还没问,小甘就傻乎乎的都交代了,“大人这么说也没错,其实主管吏员和知县大人是一家人,小的只知道下人都必须听主管吏员的吩咐.” 简童:…… 那刚才孙饶人不待见我,我以后的官场工作还能顺利不? “算了,还是先一点点把这些都看一遍吧.” 一两年的文件现在收拾也要先看看官府现在的状况,才知道有没有必要要收拾之前的. 简童无奈的开始翻阅起记录随意的账. 纸面翻的飞快,简童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一本本翻阅过去后,伴随的是简童眉间的沟壑. 她捏着鼻梁,深感心累. “怪不得一年没有吏员管事.” 账上的税收根本对不上,显然是其中藏了太多猫腻. 尤其是记下这些账的人丝毫不怕,写下的账单非常随意. 她看着那些张扬的字迹在她眼前环绕,飞来飞去,最后汇成一句话: 反正写了也是我自己批,所以我随便写,你奈我何. “大人,小的看你脸色不太好.”小甘收起手上的鸡毛掸子,试探性的问道. 简童从臂膀中抬出头,长叹一口气,“没事,就是看的有些烦了.” “算了,一会再看,先去见个人.” 小甘自觉的跟上她,随着她来到狱中. 看守的衙役远远的看见一身着深蓝色官服,身姿挺拔的人往这走来,还在想是那个人. 慢慢的,认出了是心中崇拜的人. 当即满眼冒粉色心心的大步跑过去迎接,“不知大人驾到,小的多有不敬,望大人恕罪.” “昨日是不是抓来一个窃贼,我想进去探望一下那人.” 衙役听到简秀才温柔的声音,威猛的身躯僵硬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是有一位,还是简大人捉拿归案的.” “简大人要见她?” 简童沉稳点头,“麻烦你了.” 她的手掌落在衙役的肩膀上,衙役顿时站直了腰背,露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来在前面带路. “大人说笑了,大人请跟小的往这走.” 沉重的锁链被打开,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孙悦立马睁开眼,捂着嘴打哈欠,“今个这么早吃饭.” 她坐起来踢踏着布鞋,结果视线内出现一身蓝色的衣袍,她顺着衣角慢慢往上看. 简童低头看着她,“你睡的挺踏实.” “我的亲娘呀,姐啊!” “大人你们聊,小的就站在门外等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衙役的决心 半柱香后。 孙悦抱着被子狐疑的绕着简童转了一圈,“所以你真的没死。” 简童淡然的坐在床上,任由她打量。 “嗯。“ 孙悦看着不想搭理她的简童,嘴巴一撇差点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姐,你真的没死啊,我说你被判刑的时候那么冷静,原来都是想好后招了。“ 她拽着袖子,去擦眼角挤出来,假惺惺的眼泪。 ”别装了,起来好好说话。“ 简童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声音慵懒,”所以,你是怎么来这的。“ 孙悦从地上爬起来,抽着鼻子说,”嗳,你死了以后没两天我就放出来了,漳河的人都认识我了,我不想着……漳河呆不下了吗,我就想着换个地方呆。“ 简童:……漳河偷不着了,换个地方偷东西呗 “这不是想去别地方,身上也没银子,正好就听见姐店里要往杉关送货。” 说到这她扭捏的往旁边挪屁股,离得远了才继续说,“然后……我就跟姐的夫郎说我和姐认识,求他们能不能去杉关捎上我……” 孙悦低头瞅着看自己的鞋,生怕抬头看见简童的黑脸。 她脑子转的可灵活了,姐从进来到现在没提过漳河的男人,她心里暗戳戳的结合姐男人的情况和漳河那些嚼舌根的女人说的话,心里大概能猜到姐不想说家里的男人。 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有些疑惑能不问就不问。 没啥好知道的。 阴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死寂。 两片唇瓣轻轻张开,最后又黏在一起,简童久久的沉默让孙悦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她壮着胆子抬起头,咧着嘴假笑,“对了,姐你是不是换了个名字,我一开始衙役说还真以为这世界上姐有孪生子姊妹呢。” 两个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两个字——简枸。 “不过,姐咋取了个……” 孙悦说不出口。 简童闭上眼睛,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声音里颇有几分无奈,“朋友帮忙取的,我一开始也没想到。“ 她当初也是一开始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后来考场上看她考卷的考官嘀咕了好几句,她自个才反应过来。 简枸这两个名字的谐音不好听。 简狗…… 后来她问陈默笙,得到的理由竟然是:贱名好养活。 简童着实无语了好久,毕竟每日里接触的人少,陈墨笙和南絮也是习惯了喊她原来的名字,自然的就忽略了新名字。 更可恶的是陈墨笙自个说的时候脸色极其认真,说什么姓是母亲赐予的,不可改。 且难听的名字好养活,他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再无牢狱之灾。 虽然内心很感动,但是在知道谐音后就无法直视这个名字。 孙悦聪明的表示,“没事,反正姐你也不在乎一个名字,啥时候想改也能改。” 被安慰的简童缓缓的点了下头。 也是,一个名字而已,大不了再改了就是。 就是陈墨笙哪里不知道好不好松口,毕竟他说这个名字还是去佛寺里跪拜后求得的字。 她思绪飘到了陈墨笙那里,忽然一股饭菜的味道窜进她的鼻子。 简童扭头往外看去才发现到了放饭的时候,也是聊了有一会了。 她站起来,拍拍褶皱的衣袍。 “那不耽误你吃饭了,我就想问问你怎么来这的。” 我也饿了,简童摸着自己的瘪肚皮就准备走。 身后孙悦拉住她,颤巍巍的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 “姐,你不带我出去吗?” 姐,我是你最忠实的小跟班啊,你不是来捞我出去的吗? 简童认真,“你要关多少天?” “还有八天,姐。”孙悦眼里燃起希望的光。 “那你继续好生呆着反省,犯了大法就要按大法处置,别想着投机取巧。”简童沉沉的看她一眼。 竟然还想走关系,门都没有。 铁栏杆外的衙役和小甘都心中震撼。 两人皆是愣了一会面面相觑,她们都以为简大人是来带人出去的。 结果事实啪啪打她们的脸。 简童走出来的瞬间,衙役盯着她的眼神顿时升华了,粉色的心心变化成炽热的红色,心中更是下定决心有朝一日要跟随简大人。 衙役用笔直的身躯目送简童最后一点身影的消失。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她握紧腰间的刀大步走向关押孙悦的牢狱。 脸色极为认真庄重的拿起锁链锁上铁门。 声色粗哑,“你是简大人的朋友,怎么能给简大人丢脸面,这段时间我定会一丝不苟的看守你,给简大人一个好的回复。” 孙悦:……欲哭无泪。 求问老天爷,我正直的简姐丝毫没有把我捞出去的念头怎么办? …… “小甘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去吃饭,你也回家吧。” 简童走出了衙门,发现小甘还跟着她。 小甘弓腰,声音细弱,“回大人的话,小的不饿。” “你家中不是还有生病的母亲吗,你从前中午都不回去?” 她记得小甘早上说过是因为母亲不舒服才来晚的,她家中应该没有其他人,否则应该不敢早上就晚到。 官府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甘吉祥呆了片刻,心中一道暖流划过,原来大人是想着她。 “大人刚来上任,有些情况还不清楚,小的们是要等大人回寝休息了才能离开休憩片刻。” 那个时候她才能勉强跑回去给病弱的母亲热饭。 “这样啊。”简童眨眨眼睛。 她摸着下巴站在原地,说“那你回去吧,我一会吃了饭就回去休息,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 小甘弯着腰,视线是往下看的。 她盯着简大人规整的衣角和干净的鞋面,心里堵着什么东西让她有些不习惯。 “我去朋友家吃饭,你回去照顾你母亲,下午别晚到就行。” 说完她便步履生风的走了。 被扔下的小甘头一回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是犯了错被主子扔下,而是这位主子念着她。 街道上人来人往,简童深蓝色的衣袍在街道上走过,人人都知道这是新上任的官员。 第一百三十章 家人 一路上酒楼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勾的简童都走不动路。 最后是凭借着空瘪的钱袋子没钱享受,才一步步走向陈墨笙家中的。 陈墨笙店上挂着的牌匾有些老了,是用低廉的价格买的旧的,题字:南絮布庄。 当时南絮在旁边看着,脸色通红的让写字的人改掉。 但是陈墨笙坚持的让那人写下。 简童站在牌匾下,仰头看着这块并不是很规整的牌匾,心里清楚这是陈墨笙无声的补偿和表达心意的方式。 他们都在走向新的生活。 “妹妹,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若不是南絮来店里拿帕子,根本就不知道她来了。 南絮看见她,眼里瞬间溢满了开心。 脚步轻快的朝她跑来。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看清了妹妹身上的衣袍颜色和款式,瞳孔猛的放大。 简童眼里泛起笑意,张开手臂转了个圈。 在他开心至极抬起的手臂下,温柔的问,“这身衣服好看吧。” 南絮还呆呆的伸出手指指着她的衣服,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他才猛的尖叫了一声,“墨笙,你快看她身上的衣服。” “是官服,真的是,你看这做工肯定是!” 他是真的开心,狭长的眼睛里激动的泛出泪花。 陈墨笙站在他身后,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唇角微不可查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孙大人找过你了?” 简童朝他们走去,拉着傻傻的南絮,“嗯,昨天来找我的,说是衙门缺个吏员,让我去。” “正好我们还未吃饭,进来一起吃。”陈墨笙说道。 “我就是来吃饭的呀,中午懒得回村子了,就来你家吃,你们不会嫌弃我吃的多吧?” 南絮终于从开心中缓过神,拉紧简童的手腕,情绪饱满高涨, “当然来我家吃,你想吃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做,吃的再多哥哥也养的起。” 南絮此时看着简童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宝贝,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一刻不漏的盯着看。 “妹妹真是太给哥哥长脸了,这身衣服只有妹妹穿的最好看,最合身。” “你以后就穿着这身衣服来家里,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店里没人。” 陈墨笙眸色一暗:“南絮去端饭。” 简童脸上的笑顿时收敛殆尽,她左看看陈墨笙似乎如常的面色,右看看南絮一脸说漏嘴的心虚样子。 “谁欺负你们了。” 刹那间,方才喜悦的气氛消散了。 随之替代的是简童由内往外瞬间放出的压迫。 南絮想要掩饰,可是看到简童板着的脸一时竟生出些害怕。 “妹妹,你别板着脸,板着脸不好看,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盛饭。” 说完撒开她的胳膊,留下烂摊子给陈墨笙跑到灶屋躲着。 简童眨眨眼,闭上眼睛放低了声音问陈墨笙,“怎么回事?” “南絮嘴快但是可不会乱说话。”她一眼就知道陈墨笙要说的借口。 他坐在木桌前,和平常无异,将一碗盛好的米饭和筷子放到简童面前。 “为什么不和我说。” 她认真的看着陈墨笙,她的视线没有阻挡的望尽他乌木般的瞳孔,似乎一下窥探了他的孤寂的灵魂。 他始终抿着削薄的唇,他的眉峰似乎消失了,以往见到他时的冷傲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消失了,现在他的眉毛秀气若柳。 “简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南絮的意思只是店里偶尔会来些难缠的客人,你……” “我不必多想是不是。” 简童都知道他要说的。 “每次问你有什么事的时候,你都是我没事,你不必多想,不必多挂念我,你多注意自己便好。”简童眼底深深的都是愧疚。 她真是…… “南絮你不要在屋里躲着,你出来和我说,我知道你们照顾我,把我当妹妹,又拿我当恩人的对我好,我不是傻,没有心感受不到。” 简童从未和他俩说过她和王家约定好的计谋。 一开始她是怕陈墨笙这样好强的人知道了,定会又嘴硬的怪他自己自作多情。 陈墨笙的好意,她不想辜负,所以她把这件事埋在心底,就连和王姐也没提及过。 她不想让极度自尊的陈墨笙在遭受家族的抛弃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其实根本不需要,是无用功。 所以,她从在他眼皮子底下醒后就下定决心把这件事埋死在心里。 “陈墨笙,你要和我说,我不是歧视男子,这个社会对你们本就不公,我不希望你们瞒着我受到伤害,我……我把你们当家人的。” 简童的眼泪涌出眼眶,视线渐渐模糊。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眼泪顺着脸颊控制不住的往下滑过,红润的脸颊上布满泪痕。 两个月的时间,真的不长。 她和陈墨笙和南絮也不是天天见面,可是每每南絮站在门口迎接她,欢喜的喊她妹妹的时候,她真的在慢慢爱上这个世界。 她喜欢村子里的山清水秀。 她更迷恋镇上有一家生意清冷的小店,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站在门口,就会有人满眼开心的拉她进去。 即使这两个人做的菜只能勉强下口,即使小院里的环境不如村里,可是她坐在这里。 只是那两个人在这,这里就是明媚的世界。 “妹妹你哭什么,你看脸上都脏了。”南絮听到了她的抽泣, 心里钝痛,着急忙慌的抽出帕子给简童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哥哥以后不骗你了好不好,哥哥什么都和你说。” 他无措的学着那些哄小孩的手段哄着简童,看着简童落泪,他自个也没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都是他嘴快,说的话不好听。 南絮自责的抬起手臂,抽打自己的嘴巴,就像在云烟楼里惹到贵人时候时惩罚自己一样。 陈墨笙起身拦住他的动作,对上简童通红的眼眶,脸上也是一片无措。 “你打自己干什么,要打也是打我,你叫我一声妹妹,可是我都没有保护好你。” 滚烫的眼泪坠落在陈墨笙的手掌上。 一滴跟着一滴,落在他的手背,砸在他的心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查封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眼泪和鼻涕流进嘴里,睫毛被眼泪浸湿,简童迷迷糊糊的拽着一块布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有些失态了。 这是她第二次哭了,同样是委屈,只不过这一次她不觉得羞愧。 陈墨笙和南絮都是她的家人,在家人面前哭泣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简童抽抽噎噎的看着担忧的南絮,“你们下次再什么都瞒着我,我就不来了,反正你们也不在意我。” 她毫无威力的威胁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奶呼呼炸毛的样子被陈墨笙记在了心底。 陈墨笙收回自己满是她眼泪的袖子,坐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袖子,我以为是帕子。” 简童瞥见他深了一块的衣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眼睛通红的道歉。 他将手放到桌下,依旧面色清冷,“没事。” 桌子下,他近乎颤抖的捏住那块濡湿,心尖疼的密密麻麻,让他清醒又迷醉。 “南絮方才是说的话是无心,口中欺负我们的人其实只是往日里有些争论,我和南絮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们不理会她们便是了。” 简童抽走南絮手里的帕子,撅着嘴给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我已经不相信他说的话了,你说,谁欺负你了。” 南絮哭哭啼啼的拉住简童的手。 “妹妹你不要把我脸上的胭脂擦掉了,这是新买的颜色,可贵了。” “现在是讨论胭脂的时候吗!” 简童被南絮的重点气笑了。 “你怎么老想着你脸上的胭脂,我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你不涂也是好看的。” 南絮捂着发烫的脸颊,声音轻若羽毛,“真的?” “你别想扯开话题,我问你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眼看错开话题无效,南絮也没了法子,余光瞅着陈墨笙, 简童又不是瞎,直接拉住南絮的两只胳膊,避开他和陈墨笙的眼神交流。 南絮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还不是对面的那老男人,仗着自己家里的女人能赚钱,整日里穿的花枝招展的跑到咱们店里耀武扬威。” “不过几件衣服,他那又矮又胖的身子哪里配得上那些衣服。” 南絮说说停停,眉眼里不免的露出羡慕。 简童沉沉的看着南絮和陈墨笙,他们还是不想让她担心,肯定不是这点子小事。 还是怕她鲁莽吗? 简童眸子里闪过些温暖,可更多的是愧疚自责。 她抿着唇,心里情绪复杂。 南絮:“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哥哥看不惯他,你不要多担心,他下次若是再来,我就把你叫过来把他扔出去。” “好啦好啦,妹妹板着脸会变丑的。” 当然不会,妹妹是他见过最美的人儿,永远都是?,他在心底默默补充。 “快吃饭吧,?这都是哥哥亲手做的,再不吃就凉了。” 南絮一副简童不吃饭他就伤心的模样,简童便真的没有再逼问。 一顿饭,只有南絮以为自己躲过了追问。 …… 回到衙门的简童没有休息,她敲开管街道店铺的吏员的门,要来了陈墨笙那条街上所有的店铺资料。 她一行行的看过去,将临近陈墨笙店的几家店铺都用墨水圈了出来。 “你回来了。” 她抬头瞅见站在门外的小甘。 小甘低着头,“小的刚回来,不知道大人已经休息好了,是小的来晚了。” “我中午没休息,你过来。”简童抬手唤她过来。 小甘起初还有些怕,但想到上午大人的温柔。 脚步便快了起来。 简童把手上的图纸给她,“今日我去的方向直走,你能看见一家叫’南絮布庄‘的店,你今日下午去那附近帮我看着些。” “若是有人在店里寻衅滋事,就快些回来告诉我,对了,若是有人欺负了那店里的男子,你先尽力确保他们的安全再来找我。” 小甘看着图纸,认真的听了大人的话后,神色极为认真的点头。 “大人,小的这就去。” 日光渐渐落下来,屋内的阳光随着光影变幻。 黑影遮住女人的眼睛,霎那间划过的一缕光,照亮她眼中风雨欲来的黑沉。 …… 次日,隔着一条街道,南絮布庄对面的胭脂铺子一早上就热闹非凡。 涌进了不少提刀的官兵,把周遭的店铺都给吓住了。 衙役提刀押走了那店里的老板,店铺被衙门查封,贴上薄薄的两张官府的长纸。 而彼时的衙门。 简童和孙甫冉在书房中喝茶。 门外小厮走进来在孙甫冉耳边低语,“大人,李衙役已经把人押到牢中。” 孙甫冉喝了口茶,哈哈笑了两声对简童说,“你昨日不是和我说那胭脂铺子老板干的缺心眼的事吗,今个衙役的动作倒是快。” “现在都押到牢里去了,简秀才,你说这该怎么判才好,私吞稅银也不是件小事。” 孙甫冉两片唇瓣笑的快要咧到后耳根去,所谓为我所用先施之恩惠。 简童眉毛轻挑,手指轻捻莹润坯胎的茶盏,“大人忘了小的只是管司政,对大法该如何判还是要请教主管孙饶人为好。” 她眸光闪烁,一眼望尽孙甫冉眼底的意思。 手中摇晃的茶杯被她按住,简童在她开口前轻笑了一声,“不过,小的记得大法上有过这样类似的记载,若是有意偷税三年以上,那便是下半生都只能在牢狱中度过了。” 孙甫冉精明的眼里滑过一丝了然,顿时心里有了数往后一靠。 “简秀才说的在理,可那女人想来只是一时半会猪油蒙了心偷偷不交,未到三年……” 她停下声音,简童抬眼看向她,弯起唇角,“那不如就拘押个三年五载,也当大人从轻发落,那女人也能有足够多的时间在牢中悔过不是?” “哈哈,如此甚好,简秀才的提议正合大法。” 孙甫冉彻底笑开来,肥胖的手举起茶杯与桌上另一只茶杯轻碰。 清脆的瓷器相撞,声音在茶水中荡漾。 简童喝下杯中的茶,唇弯着,眼中却无半点情绪。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赋税 第一百三十二章 简童回到自己的书房, 屋子里如今收拾的整齐干净,每个月的账本都放的妥当,都是小甘天还未亮来收拾的。 ”大人,主管事想问大人怎么处理店里的那些胭脂。“ ”剩余的可多?“ ”约莫着有五六担子多。” “每样挑出来两盒,送到南絮布庄。” 那家伙最喜欢的就是胭脂,“花些银子叫人打包的好看些。” “大人,还有李衙役刚才来问大人是否要去狱中亲自审判胭脂铺子的女人。” 简童脱了外面一层衣袍,神色疲惫的瘫在椅子上。 “你去看着,你昨日查到的那几个男子,让李红多伺候些,其他的就不必了。”简童揉着发酸的眼睛。 “好,小的这就去。” 小甘放轻了脚步给屋子里点上些舒缓的熏香,见简大人脸色渐渐宁静了,才往狱中赶去。 李红这时就在牢外等着。 远远的看着甘吉祥过来了,巴巴的等着简大人来。 甘吉祥走近,“大人昨日里为了揪出街上偷税铺子的人,忙了一宿,现在在书房歇着呢。” “让我来看着那些不知好歹的人。” 李红一开始还失望着,但一听到简大人忙了一宿,顿时紧皱着粗黑的眉毛。 “那还是让大人先休息好才行,这种小事就不劳简大人亲自来看这里,李红自当会卖力而为,惩戒这些罔顾大法的商人。” 她带着甘吉祥走进惩罚犯人的地牢里。 阴暗潮湿的空气里,每次呼吸都让人心生厌恶。 甘吉祥站在李红身侧挑出那几个欺负过南絮的人,李红抬起手叫来人把那几个人从水牢中抓起来。 绑在柱子上。 一盆盐水泼上去,几个昏睡过去的人醒来。 几个人跪在地上哭爹喊娘求饶,李红不为所动的挥手让手下的人拿来板子抽打。 这也是简大人吩咐过的,不必用太狠辣的刑。 只要给他们点苦头吃就行。 甘吉祥面无表情的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目睹全程,直到那几人趴在地上,无力再哭喊时,她才走到李红身侧叫停。 “可以了,我该回去和大人复命了。” 于是李红扭头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会意将人扔回了牢里。 “求求大人开恩,放草民一条活路,草民愿将变卖家产,全部都给大人,求大人饶命。” 胭脂铺的老板不死心的扑过来抱住甘吉祥的腿。 甘吉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忒了一口,“什么东西,你昨日里欺辱男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昨日她到了南絮布庄,果然没多久这女子和她的夫郎见店里没人,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店里,言语讥讽那两位男子身世不洁,行为粗鲁的摸着布庄里的布料。 眼见布庄一男子欲有生气的征兆,另一男子颇有些压迫的赶走了他们。 甘吉祥听从简大人的话,将那几人的脸记在心里,跑回来就和大人说了。 大人当时脸色一下就黑了,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找出了她家店铺的账本,两年间的本子一本不差的看完了。 她在衙门当差三年,头一回看见坐在屋里一晚上没睡觉的吏员。 而她还未开口让简大人注意下工时辰时,简大人却先开口让她不必跟着她了,回去照顾她病弱的母亲。 甘吉祥愣怔了片刻,当差三年她从未从任何一位大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悄悄的退下了,回到家中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她心中忽然多了一道明亮至极的光束。 那便是跟随简大人,为她所用,为她效劳。 胭脂铺的老板一愣,满是血迹的脸僵硬的抬起来。 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真是因为偷了税才被抓进来,她百思不得其解,街上的哪家店铺没这么干过,怎么偏偏查到她头上了。 原来竟是和对门那布庄有关系! 李红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开地上的女人。 女人根本说不出话就被人打晕拉住。 “大人是什么意思,只是判三年?” 李红看向甘吉祥,这女人欺负了大人的友人,怎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 “大人心里有数,你不用多管。”甘吉祥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转身走了。 李红在身后气的牙痒痒,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把她从大人身边挤走。 …… 小甘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本以为简大人还在休息。 简童从书中抬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大人昨日刚上任就劳累了一天未睡,为何不多休息会。” 小甘走到香炉,点燃了一根新的。 简童揉着额头,被她这么一说是有些疲惫,可是手头上要看的账本还有许多。 她最讨厌的就是桌子上堆了一大堆没干的事。 尤其是这些账本都已经堆积了两年,她不想到了自己手上还继续堆下去。 “我方才眯了一会,现在也不是很困了。” 简童翻阅着手中的图册,她提笔沾了墨水圈出一家店铺,镜头若是拉到图册上,定然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圆圈。 墨水风干,她捏起图册,眸色一黑低低的说道,“这镇上竟然有大半店铺都不曾上交赋税。” “官府开支一向都平衡,没有空亏,商人少交的赋税只能从其他赋税中弥补填空。” 而其他的赋税…… 简童颦眉想到一种可能性,也只有这种可能性。 她在村中的那一块土地每年都要交上一定的额度,她起先不觉得多,可是那时隔壁的陈家倒是唉声叹气说这地里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多。 “小甘,如今每年要求百姓土地的的赋税有多少。” 问到这个,简童明显的感受到小甘的僵硬了片刻,情绪不太对。 小甘:“回大人的话,小的家里原本前年还是有土地的,那年的赋税是每亩粟上交百升,若家中有老人赡养可少交十升。” “百升?” 一升是三斤(本作者资料查的不齐全,具体换算要看年代,大家不要乱学哈。) 简童皱着眉头想,若是没记错,一亩良田能产600斤粮食,官府要求上交三百斤,三百斤!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为了私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若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种地的农民每年一半的粮食都要上交。 那剩下的还能有多少? 简童沉着眸子,脑海里高速运转看过的账本,杉关的税收几乎都是从农民身上收割而来,而重利的商人每年仅需要上交自己所赚到的银子的百分之一不到。 “商人所得利益如此之多,竟还敢偷税漏税。” 简童声音严肃,一张脸板着,吓人的很。 大法没有明确规定县城的赋税方式和种类,大法的普遍性也就给了各个地方一定的特权能自由组织。 地方的知县可以说拥有很大的权利去定夺当地百姓的赋税额度。 她神色严肃的拾起桌上的本子,“商人若是丢了一个铜板,连低头都是不屑的。“ “可这一个铜板若是扔在田里,不出一秒被农民捡在手心就能开心一天,认为是上天的恩赐。” “这样的赋税竟然苟活至今,怕是过不了多久百姓就会唉声怨道,纷纷卖田从商。” 简童看向外面的天空,低压的空气不知道笼罩这片大地有多久了。 重商弃田。 国之生计都被踩在脚下了,这杉关百姓还能有活路吗。 这天,简童早早的下了工,她拿着纸笔回到村子。 每家每户的记录下她们一年的产量和生活花费。 起初,她们介于她的身份都有些忌惮,可一旦对上简童冷静沉着的眼睛时, 她们不外乎的老实的交代了所有。 从三家劳动力还算多的家里出来时,简童看着记录下来的数据,忧心忡忡。 陈姐家两个女人每日里都要轮换着去地里做活,就连陈姐的夫郎也没有闲着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还要去山上割猪草喂养没有几两肉的崽猪。 简童从村长家了解了村子里的情况。 不容乐观。 她心里揣着这样重的事,又加上天色黑了,走路的时候根本没注意脚下的石头。 一跟头摔到了地上,脸上擦出一条伤痕。 “嘶——” 突然她听到脚步声靠近,她微微抬起头,对上一个模糊佝偻的身影。 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进来搽些药。” 是村口那个孤僻的老人家。 于是简童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走进老人家里。 “奶奶,你家里没有蜡烛吗?” 老人没有说话。 院子里黑漆漆的,若不是今晚的月亮有些亮,简童恐怕还要被门槛绊上一脚。 佝偻的背影走进屋内,简童乖巧的没有往里走,坐在院子中的木凳上安静的等着。 黑夜里,鼻尖绕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简童左右张望着,想看老奶奶家里种的是什么花,清香可人。 一缕微弱的光从屋子里飘出来。 简童站起来,看着老人家举着蜡烛慢悠悠的走过来。 很小的一点火苗。 简童挡在风口,生怕这一点光被吹灭。 老人家不急不忙的拿出药膏放在桌上,声音平缓。 “搽完再走。” “谢谢奶奶。”简童拿过药膏,拔开塞子,一股清凉的草药香瞬间盈满鼻腔。 是沉淀了很久才能有的气味。 简童眼中闪过一道光,“奶奶,你这个药膏效果一定很好,我用一点点就好了。” 她用指甲缝抠出一点在指尖揉开搽到脸上。 谁知冷风吹过,老人家轻飘飘的来了句:“抠抠搜搜。” 简童擦药的动作顿住:…… 顿了片刻后,扬起笑拿过药膏挖了一大块。 不再心疼的抹在脸上。 “谢谢奶奶啦。” 老人家的关心方式还真是独特,简童心想。 两个人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坐着,没有交谈,却不尴尬。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简童眼前落下,她抬头。 月光打在桂花树上,映出金黄桂花的清冷,满树的金黄落在简童的眼中。 “原来是桂花香啊,我还想是什么味道呢,我竟然一时间连桂花的味道都不记得了。” 老人家:“中秋佳节将近,满树桂花衬月圆。”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不需多说,同时望向那轮明月。 “你手中那本子都记了些什么。” 老人问她的本子。 “是去了一些村民家中,记下的每年赋税的时间和额度,还有能剩余的银钱。” 简童丝毫没有遮掩,说不清缘由,只是在这位老人家面前,根本没有生出一点防避之心。 “你有何发现。” 问到这,简童的情绪有些低落,“我如今才知道这里的村名天未亮便出,直到天黑才归所得到不过是勉强温饱。” “赋税额度一年比一年重,除去家中需要的粮食,剩余的一点卖了还不到一两肉的价格。” “如此重的赋税,百姓忍到如今,我不敢想若是赋税再一意孤行,杉关物资崩塌的那一天恐怕不久就会到来。” 夜里,空旷的院子里静的只能听到老人家微弱的呼吸。 简童趴在桌上,安静的等着老人家说话。 她的直觉一向很敏锐,这位老人家似乎一直有什么话想与她说。 “百姓不敢反抗,衙门官员与商人勾结一同,无人站出来奏鼓鸣不平。” 老人家平缓的音调里带着些压迫的气息,她扭头注视简童清秀的脸颊, 那双美如琉璃的眼里静静的发着光彩。 “你想怎么做,简吏员。” “怎么做?” 简童自然听出她口中不一般的意思,她张开唇瓣,却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准确明了的思路。 她的呢喃散在风中。 老人家又问:“既然没有想好,又为何接下官府的任命。” 简童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她捻起桌上的桂花,在烛光下它小的玲珑。 轻轻一捏便碎了,汁水咋粘在她的指尖。 脑海里浮现出那家凋敝的小店,南絮娇俏的摸着自己的脸,陈墨笙傲娇的数着其实没多少数据的账本。 似乎她此刻就站在那里一般。 身临其境的美好温馨。 “奶奶,我是为了私心啊。” “虽然说起来是有些单薄的原因,但我当初想到的就是为了这一层百姓看了能尊敬的身份,尊敬也罢,害怕也罢,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是好的,我想要的不过让他们多些安全感。” 南絮那样胆小的性子若是不让他有些依靠的铁板,怕是每次都要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吞。 陈墨笙那样好强的模样,若是不让其他人知道他身后有靠山,都该说些不能入耳的难听话了。 简童攥着手里本子,半晌低头笑道,“你说我也没有鸿鹄大志,可偏偏遇到这些个不合理的事,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手,把不住自己的心。” “总害怕这事发酵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自己再想后悔便没了能力。” “杉关大大小小的商铺每年少交的赋税但凡能腾出一些弥补农田的亏空,我都不至于着急,可官官相护,不知道那些商铺的银子又拿去孝敬了谁。” 简童语调平缓,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张面孔。 她敛着眸子,心里有了定夺。 她走时,老人家在身后说到:“污水里冒出了一朵还未开苞的荷花,你说那水里的泥巴会怎么想?” 简童扬起手中的本子,笑容含蓄。 “荷花身边总要有些泥巴才能长开。” ”泥巴自己脏便罢了,但要是想跑到荷花上,脏了荷花的清香,那就是泥巴不厚道了。” 老人家站起身,吹灭蜡烛,用背影送别了简童。 简童的话落在风中, “泥巴到处都是,身边的泥巴不安分换了就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很衬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简童工作的效率极快,雷厉风行,第二天就草拟了新的赋税方案送到了孙甫冉的面前。 孙甫冉眼下一片黑眼圈,睡眼惺忪的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房,还未开口和简秀才寒暄一番,简秀才直接就拿着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她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清写的是什么。 听见简秀才说是为官府提出的新的方案,能让她这个知县大人更受百姓爱戴。 于是她就笑眯眯的签下了。 等到下午孙饶人攥着减少农民赋税的红纸来质问她时,已经晚了。 新的赋税已经在百姓中沸沸扬扬传遍了。 …… 南絮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摆弄自己的脸,他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胭脂盒子, “墨笙,你快看我今个搽哪一个颜色?” “你说妹妹也真是的,我不过就是说说玩笑话,她还记在心上了,还给我买这么多。” 南絮像只没话找话,又想着炫耀的孔雀靠近陈墨笙。 他靠在柜台上,娇滴滴的拿出一盒胭脂,高傲的抬起脖子去照上面的铜镜。 “这么多,用不完怎么办啊,会不会坏呀。“话里话外满是高调的炫耀。 陈墨笙无语的分出一分眼神,看着他张扬的要翘起尾巴似的在那里碍事的抹胭脂。 想起对门被查封的胭脂铺,他心里划过一点奇怪的情绪。 随后又被自己狠狠的压下去。 他劝慰自己。 不过是点胭脂罢了,南絮整天念叨着,简童想不记得也难。 “墨笙,我分你一盒,你也抹一些看看,真的好看的。” 南絮撅着嘴,略有些不情愿的掏出一盒自己用旧的胭脂凑到陈墨笙的面前。 “你天天也不装扮,有哪个女子会喜欢你不解风情的脸蛋啊。” 他直接忽略他冷冰冰的抗拒,指尖抹上粉色的胭脂掠过陈墨笙的面颊。 陈墨笙没想到南絮真的会把这东西弄到他脸上,根本没有防备,脸上短暂的触感让他呆了两秒。 而后唰的站起来,不习惯的去擦脸。 南絮刚想躲,瞥见一抹深蓝色的衣服。 “妹妹!”他登登登的跑过去,怀里的胭脂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跑这么急干什么。” 简童浅笑着捡起地上的胭脂盒子。 谁知南絮拉着她的袖子,明明比她高的个子还要藏在她身后。 简童哭笑不得,“怎么?陈墨笙要打你?” “哼,他敢打我试试,哥哥也不是吃素的!”南絮梗着脖子硬气道,但依旧站在简童身后,以为自己低着头陈墨笙就不敢奈他何了。 而方才还有些气的陈墨笙早在听到简童的声音后没了动静,僵硬的转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强壮镇定的去擦脸上的东西。 “你……脸上是不是抹了胭脂?”简童看他脸上有一抹没晕开的颜色。 肉眼可见陈墨笙僵硬着没动,一只手妄图盖住脸上的颜色。 简童:“没有晕开,不过这个颜色很衬你的肤色。” 原来涂了胭脂真的会有些不一样。 “是吧,你看妹妹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就说我的眼光不错。” 南絮顿时来了底气,从简童身后走出来,挺直了胸膛看着陈墨笙。 简童点点头,“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就是更好看了。” 陈墨笙的脸上一向缺少血色,一张脸如白玉温润,可加了些胭脂后倒隐约能看出些妩媚和娇羞…… 想到这两个词语,简童心咯噔一声。 自己脑子里想的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把脑海里那些旖丽的形容词甩出去。 因此忽略了陈墨笙微不可查的笑容和眼角的羞涩。 “妹妹,你昨天怎么给哥哥送那么多胭脂呀,那么多要花不少银子吧?” 有简童在,南絮几乎懒得去搭理陈墨笙。 一张冷冰冰的脸哪里有妹妹软乎乎的脸好看呢。 他眉眼中都是满足得瑟的笑意,不用多说,简童也看得出他是故意在沉默笙面前说这话的。 “没花银子。” 简童捏了捏南絮粉嫩的脸颊,指尖上瞬间多了一层粉色的粉末。 “你脸上涂这么多胭脂,会不会对皮肤不好。” “妹妹你不会是觉得哥哥皮肤不好吧。”南絮眯着眼睛盯着简童。 他皮肤那么滑,那么嫩,妹妹竟然担心他的皮肤不好! 他撅着小嘴表示不开心,妹妹竟然嫌弃他皮肤不好。 “不好意思我就好奇的问问,你皮肤最好了,没有之一。” 习惯了南絮的娇滴滴,简童倒没有被吓到。 耸了耸肩表示你说的都对,你开心就好。 “哼。” “不过妹妹,你那些胭脂没花钱,不会是从对门那家胭脂铺里拿的吧?” 陈默笙借着一枚小铜镜,擦掉了脸上的胭脂,听到南絮的话,下意识的看过去。 南絮竟然知道。 “嗯,我把他关进牢里了,解气了吗?” 简童也没想过瞒他们,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 陈墨笙眸子里沉了片刻,心中担心对门那家背后可有什么简童不知道的靠山,让她吃亏。 他总是担心简童会再遇到漳河那样的事。 他宁愿他们普通一些,忍一时避开风浪。 可是南絮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得到简童直接的承让,当下眉眼弯弯开心的绕了个圈,像个孩子似的欢喜的抱住简童,“妹妹真好!” “我就知道妹妹最疼我了,看不得别人欺负哥哥,走,哥哥带你去酒楼吃山珍海味。” “哥哥昨天就想庆祝对门被查封的,可惜妹妹不在,哥哥才没心思的。” 南絮欢欢喜喜的拉着她往外走。 简童回头看向陈墨笙,“你还呆着干什么,走啊,南絮好不容易请客哦,你想吃哪家酒楼。” 柜台中一直认为简童没有在意他的陈墨笙缓缓的抬起头。 南絮:“他不饿,他不想去,咱们不搭理他,走哥哥就带你一个,” 这冷冰冰的家伙只会影响他和妹妹吃饭的乐趣。 陈墨笙一记眼神瞪过去,南絮又不敢说话了。 刚想躲在简童身后,面前的身影走远了。 简童走向陈墨笙,憋着笑拉着他的袖子,“走啦,我快饿死了。” 桌角的纸张飞舞,卷起的纸张吹乱他毫无波澜的心境。 睫毛下眨,他的视线落在衣袖上白皙的手指,很轻的一下触碰,却在他心里掀起了层层波浪。 他不自觉的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忘了自己是怎么到的酒楼,只记得坐下时,垂落的袖子让他心生失落。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会丢下你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会丢下你的 南絮挑了个离店里还算近的小酒楼。 刚落座,他就挤开陈墨笙,一屁股紧紧的挨着简童坐下来。 小二跑过来,“官爷想吃什么。” “把你家几个特色的都端上来。”南絮挥挥手,倒真有几分请客大款的样子。 一向来吃饭的都是女人做主,小二弯着腰瞅了眼简童,她看出简童身上的衣服是官服,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官。 但也知道是个人物。 这男人说的比官爷还快,她生怕官爷生气不敢插嘴。 “听他的,陈墨笙你呢?” 简童见他不说话,拍拍他放在桌上的手。 “我都可以,你定。” “那就口味做的清淡些,?再加上一个白玉豆腐。” 简童淡淡的扫过墙壁上的菜单,想着陈墨笙的身子不敢点太刺激的食物。 小二拿着毛巾往后一甩,赶紧去催后堂的厨师。 南絮撇撇嘴,“我喜欢吃辣的,清淡些的有什么好吃。” 简童:“我给陈墨笙开的药是要慢慢调养的,和刺激辛辣是相克的,你可千万别让他吃太辣的。” “哼。” 南絮不爽的抱起手臂,“那我总不能跟他一起吃那么淡没有味道的饭菜吧。” 而一旁的陈墨笙眼底早已泛起涟漪,目光垂落在女人认真说话时的面孔。 “你也不能吃,你俩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有点概念,你还想偷偷摸摸的吃什么?”简童捏着南絮的手问,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和陈墨笙差不了多少。 南絮眨眨眼睛,妄图跳过这个话题。 简童瞪着他,”记住了,不能吃太辣的食物,等过个一大段时间调养好了我再带你去吃。” 南絮嚣张的气势顿时被简童强压下去,他抿着唇被迫接受。 过了几秒,又支支吾吾的说, “我曾听来往的客人说,金鳞城内热闹非凡,吃的玩的一应俱全,不像这小地方连块漂亮的云锦都买不到。” 南絮小心翼翼的瞅了眼陈墨笙,他正好也看过来。 看出他话里的小心机,却未开口。 ”我还没去过那里,不知道那里的饭菜什么味道。” 小二推开包厢,端来饭菜。 简童不甚在意的拿起碗筷放在他俩面前,语气轻松。“以后会有机会的。” 南絮瞬间失落,手里拿着筷子没了口味。 妹妹去金鳞是不是不想与我们一同去…… “快点吃饭了,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童轻点他的脑门,眼里清凉的注视到他丧着的脸, “想去金鳞也要等上半年了,到时我去赴考,我们就坐王姐的船只顺河而上,记得杉关上还有几个县城,我们到时早两个月出发也行,走走停停,你想去哪我和墨笙都陪着你就是。” 她傻乎乎的就跳进南絮话里的陷阱。 陈墨笙心想她怎么就看不透南絮的心思,可是他眼里却有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南絮:“那说定了,妹妹可不能把我扔在这儿。” 扔了墨笙没关系,别扔他就行,南絮暗戳戳的想。 “不会忘的,你自己都说我是你妹妹了,哪有妹妹会不要家人的,我不会丢下你的,别想些有的没的。” 她笑意浅浅的拉住他的手,她怎么能看不出南絮犹豫的试探和藏在笑脸下的卑微恐慌。 南絮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半晌适应了小心翼翼的回握住。 眯着眼睛欢喜的凑着她。 “所以想吃那些辛辣的食物,可先要把胃养好,快些吃吧。” 简童佯装嫌弃的抽回手,让他快点吃。 回头一看陈墨笙早就吃了半碗了,简童笑了笑。 可是等到结账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南絮摊开手?,“我今日出来的时候忘带银钱了,妹妹帮哥哥付下银子,人小二要等急了。” 突然被cue的小二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就想说一声她不急,官爷别生气。 简童也只是面色有些板,并未生气,从怀里掏出碎银递给小二, “你身上的银钱是不是又花光了去买胭脂俗粉了。” 被戳穿的南絮羞涩的捂住脸笑。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简童无奈的站起来,挡住准备掏钱的陈墨笙。 南絮在一旁问,“妹妹,对门的胭脂铺子被查了多少银子呀?” “就是查了货物和少交的赋税,你别对着我贱兮兮的笑,我口袋里可没有她家的银子,你脑子里天天想的什么?” 南絮摸着自己的脸,真的笑的那么贱兮兮吗? 陈墨笙:“你没有贪污查封的银钱?” 简童:…… 无语。 “我收回刚才的话,应该是你俩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妹妹可以当个贪官,把坏人的银子都昧了,这样咱家就不用开店了。” 天天在店里站着好累的。 简童瞥他一眼,“不行,放着好好的清官不当当什么贪官,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可惜,她想当清官,却不一定有人买账。 …… 杉关街上的几家铺子今天都没有开。 街道上忽然有些清冷,连过往的路人都觉得奇怪。 而关门的酒楼二楼包厢。 却有一群人围着大圆桌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我去问过孙饶人了,这就是那个新上任的秀才提出来的!” “你说她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莫不是看我们生意旺盛眼红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一个小吏员算个什么东西。” 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从嘴里蹦出难听的话辱骂新上任的简吏员。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小村子里蹦出来的,和她的名字一样恶心人,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官位上就是,连孙饶人都不放在眼里,那以后还能有我们商人的活路吗!” 一女人愤恨的锤着桌子站起来,官府大街小巷都贴着新的赋税。 却少有人知道,每家少税的铺子老板还收到了一纸要补交一年赋税的单子。 “一年的赋税,老娘不乐意,老娘就坐着看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拿老娘。” “还未去过金鳞呢,不过走了狗屎运考了个秀才,就敢在孙甫冉的眼皮子底下掀起风浪,我看孙甫冉也留她不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定罪书册 第一百三十六章?定罪书册 孙甫冉和孙饶人解释不清楚,她脑袋里空白一片,被孙饶人一通说的,觉得没面子。 于是大手一挥,“这事我管不了,你管的了就去管。” ”对了,我不管你怎么闹,简枸这个人你怎么着都不能得罪,我就指望着她升官发财,你要是动了她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孙饶人哼笑一声,眼里的阴翳如同黑夜浓稠。 …… “大人,方才孙管事来来,让你回来去她书房相谈事宜。” 甘吉祥拿着简大人的衣袍,有些犹豫的开口:“大人,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简童并不着急现在就去,慢慢悠悠的坐下来后抬头,“没事你说。” 甘吉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环顾四周小心的将门关严实了,走到简大人身侧。 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大人刚上任还不清楚,孙管事和孙大人是姊妹关系,孙大人之所以当上知县也是孙管事在背后推波助澜。” ”小的在官府也呆了几年,平日里和孙管事手下的一下人走的近,原本衙门里有一个吏员办事也好,可是和孙管事起了争执,我那友人就听管事的话做了些阴招,害了那吏员被贬到了突厥边境。“ 小甘弯着腰,细致的说。 ”简大人不要嫌小的话多,小的就是怕……“甘吉祥想起孙管事的手段,脸色有些慌张。 简童微微一笑,拍了下她颤巍巍的肩膀,“我知道了,谢谢。” “大人言重了,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小甘松了一口气,只要简大人有所防范就好,她就害怕啊?, 这么好的大人会重蹈那位吏员的覆辙。 简童神色隐隐有些变化,她坐在案前,脑海里高速的运转着。 孙饶人的背景她早就有所防范,但如若孙饶人的手伸向她身边的人…… 一瞬间,黑色的风暴在她的眼中飞旋。 她若是敢,她定然不会让她后半生安生的活着。 …… 孙饶人毕竟是管事,她自然不能让她等久。 可是等到了孙饶人书房,孙饶人的手下却说她去街道上体桖民情了,让她在书房等候。 简童沉着脸带着小甘进去, 还未进去,只是开了门,简童就直觉里面一股阴冷逼近。 她不甚喜欢这里。 桌子上的茶水凉了,小甘本想去换,被简童按住,“不用忙活了,我不喝茶。” 门外的下人没有一点自觉,孙饶人一直到下工的时间还未回来,小甘催了几次,得到的都是一致的回答。 “管事的去街上体桖民情,小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简童靠在椅背上,磕上眼皮,唇瓣微张。 “体桖民情?真是可笑。” 原来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真是弱智的做法,简童轻蔑的哼笑一声。 让小甘去书房拿来她桌子上的本子,便让她回去。 甘吉祥开口想留下,可是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这个时候母亲还未喝药,她不免担心。 简大人一眼瞧出她的犹豫,语调沉稳“我在这等着不碍事,你回去吧。” 简童有了解过这个小厮,比她小了五岁?,还未娶夫,唯一的母亲近来病重,开销大,每日都偷摸着去给衙门里的其他跑腿换点碎钱。 倒不是她圣母心,对每个人都温温柔柔的。 只是她看着她,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孩,身上就背负着养家糊口的重责。 莫名的就想起之前自己在码头扛麻袋的时候。 对她自然就多了些迁就。 “小的放心不下不能下塌的母亲,还望大人见谅,大人遇到了孙管事一定要小心,小的先回去了。” ”好。“ 简童扶额,听着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她身边一个个的都放心不下她。 寂静的书房中,简童失笑道,“黑了心的泥巴到还是少的。” 孙饶人跟着月光回来,衙门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书房外的下人还在,孙饶人不屑的勾起嘴角,在下人准备说话前推开书房的门。 空气里的阴冷散了个干净,一抹烛光下?,简童从书中抬眸看过去。 她坐在那里,怡然大方。 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一瞬间让孙饶人生出不悦想要摧毁的念头。 她盖上书,自得的站起身,“想来孙管事今日忙的脚不沾地,都忘了下官。” 孙饶人脸上挂起笑,“那真是这回事,如今镇上的商人无一不向孙大人喊冤叫屈,平白要多交上一年的赋税,换成你也是不同意的。” “你说可是,简枸。” 孙饶人撩开下摆,坐在主坐上。 手伸向茶杯,却摸到一片冰冷,顿时脸色又黑了一些,喊来下人,“书房里连壶热茶都没准备,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简童悠然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我刚还以为孙管事是喜欢喝凉茶的,原来是手下的人没管好。” 孙饶人脸色一变,阴霾密布。 简童吹着下人立马倒好的热茶,“方才管事说’换成我也不同意‘,那管事真是说错了。” 她抬眸饶有兴味的看向她, “如若是官府张贴的布告不公,那人们喊冤不悦,我们要放在心上。” “可下官觉得那些商人若是不按布告上交税额,那才是真的麻烦。” 简童站起身,困乏的伸了个懒腰,将手里的书册放在孙饶人桌面上。 指尖轻点那厚厚的一本。 ”前几日下官才抓住一个少交赋税的商贩,按孙大人的话来说,超过三年出现这种情况的商贩,一律应当抓进大牢,充军发配边境。“ 她弯着唇笑道,”孙管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孙管事的时间了。“ “这本册子都是下官今日整理好的,孙管事若是还想知道往前追三年有多少商贩该抓,便再多给下官两天时间,下官必定查的清清楚楚。” …… “大人,城西布庄派人来请大人去燕楼戏玩。” 下人进来禀告。 却半天没有得到大人的回话。 孙饶人看完简童留下的书册,脸色阴沉。 厚厚的一本,全部都是杉关少交了赋税的商贩,每一笔欠下的赋税都记得清楚。 连带着相应该定什么程度的罪。 上面大半的名字她一眼扫过去都觉得熟悉。 那些积了两年灰的账本她竟然真的全都看完了。 孙饶人现在无比悔恨没有一把烧了那些账本,她特地写的马虎粗略,竟也被她抓住把柄! “大人,方才……”下人小声的提醒。 孙饶人满脸阴霾的瞪过去,下一秒,一壶滚烫的茶水浇在了下人头上。 下人惶恐不安,忍着疼痛跪地求饶。 孙饶人狰狞的把书朝她扔去,“拿去给燕楼那群傻子看看,看看她们还能笑的下去吗!” “和她们说这本简大人撰写的书册但凡传出去,她们的命还不值条狗,本官保不了她们,让她们自求多福。” 简枸,简枸…… 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感染风寒 第一百三十七章?感染风寒 那本书册很快便在杉关的商贩中流传传播,不少胆小害怕,与孙饶人关系不密切的商贩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偷摸的就交了。 两天下来,官府少交的赋税填补了一下。 但是简童皱着眉头,看着一本书册上寥寥无几的几笔横线。 有觉悟的还是太少了。 那天晚上过后,就再也没见过孙饶人,倒是她的小厮时不时的过来传话让她做些有的没的活计。 她这两天几乎没睡过一个踏实的觉。 不过,孙饶人没有把手伸向南絮和陈墨笙那里,她就忍忍没有反驳了。 不过是少休息一些,有些事她也不想做的太绝。 “咳咳咳——哦咳咳额——?” 简童掀开沉重的眼皮,脑子还有些浑的看向甘吉祥。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昨天就听见你咳嗽,有一两天了吧。” 甘吉祥抿着唇死命的想要忍住咳嗽,可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想要呕吐。 她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是小的昨夜没盖好被子,受了风寒,扰到大人了。” 简童朝她招招手,“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过来,我看看。” 她不明所以的走过去,低着头难受的快要晕倒,是简大人扶住了她。 小甘恐慌的想要跪下,却被简大人捏住手腕。 “别动,我之前学过一些医术,我给你把把脉。”简童沉声说道。 指尖贴在她的手腕处,“是脉搏虚弱,风寒入体,你最近要多添些衣服,感染了风寒一时半会可要难受了。” 甘吉祥半弯着腰,靠在简大人的肩膀上。 耳边是大人温柔关切的声音,她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简大人好生厉害,不仅会诗书公文,还会医术。 简大人的身上真好闻。 甘吉祥呆愣的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的大人。 “你一会去医馆里要些最便宜的风寒药就行了,回去盖着厚被子捂上一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简童看她还在愣,轻轻的敲了下她的脑袋。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今个放你一天假。” 小甘:“多谢大人关心,小的……” 话还未说完,她捂着嘴巴慌张的往外跑去,躲在树后难受的呕吐。 地上的污秽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她想还好没有在简大人面前吐出来,这种脏东西怎么能让简大人看见。 脚步踩碎脆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简大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甘吉祥猛的转过身挡住那滩污秽,深觉丢人的低着头。 “快回去好好休息,这点事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甘吉祥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被简大人看见了,羞的想找块地方赶紧钻进去。 这回没再说其他的话,小步走的飞快,逃离了简大人的视线。 …… “大人,门外有位自称是大人哥哥的男子找大人。” 外面的人来说,她才发现自己忙的忘了去吃饭了。 想来南絮应该是看她没去店里,特地来找她的。 她扔下手头的活,提着衣摆大步走出去,南絮正巧站在门外。 看见了她,脸上紧皱的眉头还未舒展开,眼底皆是紧张的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将她反复绕了一圈,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语气里带了些埋怨“你怎么今日不来吃饭,我和墨笙等了你好久。” 简童拉住他,“今日活有些多,忙着忙着就忘了。” “别生气,我下次不会了。”她举起手发誓。 可是南絮的脸色依旧严肃,似乎在担心什么。 他张张嘴,又看见旁边守门的衙役,还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的拉着简童往店里走。 一路上,他的余光都在观察那些铺子里的人。 他拉着简童的手,怕的微微出汗,一层粘腻的汗液也蹭到了简童掌心。 “南絮,走慢些。” 她拉住走的太快,差一点要摔倒的南絮。 “别走那么快。” 南絮瞪她一眼,唇瓣抿的直直的拽紧她的手,不让她抽走。 直到他把她拉进店里,陈墨笙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迅速的把门插的严严实实。 屋外的光线一下被遮挡了大半。 简童晕乎乎的,不明白他们这是做什么, 这时南絮终于撒开了她的手。 陈墨笙的眼里多了很多急切的情绪,视线毫无阻拦遮掩的盯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怎么急把我拉回来?” 为什么陈墨笙看她的眼神那么……那么让人心疼。 陈墨笙:“衙门征收商贩赋税的布告是你提出来的?” 他走近,一双眼里急迫的等着她摇头。 她大约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们那么担心了。 简童点头,“嗯。” 南絮转过头,眼眶通红,?气的胸膛跌宕起伏,又说不出来话。 “怎么哭了?” 简童瞬间心慌了,想要去擦掉他的眼泪,南絮不领情的拍开她的手,声音尖细,“你去惹那些商贩干什么,那些商贩背后有人撑着,你背后有什么!” “你贴那布告出来,这街上的商贩明晃晃的凑在一起要找你麻烦,?你没事招惹她们干什么啊!” “这当官哪个没有些权势,官官相护的道理是个百姓都懂,你当个贪官保命就成了,还去做那些招人恨的事,我和墨笙都听到那些商贩说她们和孙知县又交情,早晚要罢了你,贬你去边疆。” 南絮急的泪眼婆娑,一遍遍的说,“你知不知道那边疆不是人呆的地方。” 他仰头,不想让泪水弄脏自己的脸颊。 可是一想到那些商贩有恃无恐的大声讨论怎么弄死简童时,他的脑子就疼的理智不了。 他说话都止不住害怕的颤抖。 陈墨笙没有说话,他挡在门口,站在简童的身后。 无声的等着她说话。 她不会冒失的做事,一定心中有了万全之策才会行动。 他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恐怕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简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胸膛中堵的酸涩压下去,上前轻轻抱住激动的南絮。 “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嘛。” 她唇角僵硬的笑无外乎对南絮和陈墨笙是一记暴击。 陈墨笙:“你为什么要贴那样的布告,你明知道会引起商贩的不满是不是?” 这一刹那,陈墨笙看着她冷静的面孔,心里划过一个极不可能的可能。 她知道这样做会对她不利,为何还要这样做! 第一百三十八章 棋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棋子 “我知道,你们先听我解释,我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她快速的把杉关对商贩和农民赋税不同的弊端讲了一遍,然后说出了最近官府内的官银, 掰扯的非常细致的向两人说明赋税改革不能再晚了。 “我没有夸大的成分,只是这种情况已经严重的毁坏了一个国家正常的运转,而且现在官府的银钱根本应对不了任何一丁点的危机出现。” “如果不壮大官府库银,遇到危机,杉关的商贩因着和孙饶人的关系,卷着铺盖就能跑,但我们跑不了,杉关的百姓跑不了。” 陈墨笙渐渐平复了情绪,清冷的眸子里映着女子焦心劳思,高谈论阔的模样。 他忽然想起了在漳河初见她时的场景。 她一身轻松的来,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却事事落到实处。 这吏员当初若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就好了。 她的心里从此又多了杉关的百姓。 南絮绞尽脑汁的听懂了,可是还是抽抽泣泣的数落她,“这好事你让其他人做就是,你离得远些不行!” “为何要理她们,你先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再做那些。” 南絮抿着唇,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人,什么跑不了的百姓,什么百姓要受罪,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杉关要是出事了,他们也可以卷铺盖走人,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做就留给谁。 南絮两只眼睛哭的红肿,眼下泛起过敏的红色小豆。 “墨笙,咱们店里还有多少银子,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南絮霍的站起来,喊道。 睡死都没关系,其他百姓也和他没关系,他就不能看简童换了个镇子还死! 陈墨笙却没有随他动作,他拉住激动的南絮,声音清冽,“她既然知晓会得罪人,应该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你莫要着急” “我研究了大法,杉关大半商贩偷税的额度我也抄录了下来,按大法处置的话,数量多的孙饶人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置,还有一点。” 简童看着南絮和陈墨笙,声音真诚,“孙甫冉不会让我死,我是她唯一能摆脱孙饶人控制,平步青云的棋子。” 她眨动眼睛,眼里是一片清明。 孙甫冉和孙饶人的关系若是真的融洽,是万不可能任由她在孙饶人的威胁下张贴下那份布告的。 孙甫冉在等,她在等一个能彻底将杉关所有黑锅推到孙饶人身上的机会。 而她,就是推动这一切的棋子。 陈默森颦眉,“你的意思是孙知县平日里纨绔贪污的样子都是装的。” 南絮抽抽鼻子不哭了,他信墨笙的话。 简童沉重的点头,“我暂时还未搞清楚孙甫冉这么做的目的,但她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的远不止我想的那么浅。” 于她而言,她就是一块肥肉。 必须死死的抱在怀里才会满意。 “所以这些商贩的背后是孙饶人,而我的背后是孙甫冉,孙甫冉的城府远不止我们能看到那样简单。” 南絮:“所以你不会死对不对?” 简童摇头,一字一句的说:“不会,你去找的时候难道没发觉我门外的衙役多了许多吗?” 这么一提,南絮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今天找妹妹的时候,看见好多衙役在门口守着。 “是知县大人派去保护你的?” “你现在偷偷出去,说不定墙角会有人蹲着。” 看着南絮和陈墨笙放下心,简童笑着指着墙角。 挑眉骗他去。 南絮这傻子为了验证,也是真的悄咪咪的放轻脚步凑到门前,透过门缝仔细的看外面的人。 忽然,外面有个来回走的人,看着很普通,忽然看过来。 南絮吓的跌坐在地。 连忙跑回来,“墨笙,门口真的有人偷偷看我们店。” 陈墨笙瞧着简童偷笑的模样,一颗心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的操心总是多余的,他捏着手里的帕子,脑海里不由得冒出这个想法。 “我今日和一个叫李红的衙役说好了,让她们来保护你们,我下午带她来,让你们见一下,你们也不要害怕。” 简童说着,她其实在张贴布告那天就花了银子雇了保镖保护这两人,也许南絮方才看见的就是。 她垂着头,脸色有些沉重。 有些事不能说,只能埋在心底,她太怕南絮今日的冲动了。 她的价值不过是孙甫冉的一枚棋子,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冒险,但绝不能让南絮和陈墨笙陪着她冒险。 是该准备准备送他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 “我回去了。” 南絮和陈墨笙因为担心她,也是一口饭没吃,简童硬是劝着两人吃了些才走。 “你回去一定要小心,要是有什么动静就回来,咱们卷铺盖走人,保命最要紧!” 虽然简童说的很细致了,但是南絮还是想收拾了家当带着她跑。 “好,记住哥哥的话了,小命最要紧。” “我走了。” 简童看着不说话的陈墨笙笑了笑,唉,陈墨笙什么时候话能多一些。 南絮不舍的看着她走进人群。 半晌他扭头看见陈墨笙也盯着那块看,揶揄的哼了一声,捣了下陈墨笙。 “刚才妹妹都看了你好几眼,你也不说话,你这闷油瓶看你什么时候能着急。” “等妹妹身边的男人多了,看你急不急。” 陈墨笙冷冷的瞥他一眼,南絮撇嘴嘲讽,“你这冷冰冰的样子,妹妹绝对不会喜欢的,我感觉妹妹就喜欢我这样好看的。” 他摸着自己的脸,仰着头。 可惜陈默笙还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南絮嫌弃的抱着胳膊跟在他身后碎碎念。 “虽然吧,我有时候是看不惯你,但是我敢说除了我,这世上还没人能知道你想的什么。” 南絮有这个自信,他最懂陈默笙心里的清高。 他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低头是因为清高,不愿意在简童面前低头是因为害怕。 “你要是喜欢她就趁热打铁,她现在正是喜欢我们的时候,女人有个两夫三侍都是正常的。” 陈默笙停住脚步,身后的南絮撞上去。 摸着红了的鼻子娇气的问他做什么。 陈默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她若是不喜欢我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交税会死哦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交税会死哦 “什么时辰了。” 简童耸耸肩,总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门外的下人:“回大人,刚过午时。” 外面的太阳暖洋洋的,简童低头看着书桌上半点没少的文件,有些无奈。 她拿起一旁的茶杯,茶水是冷的。 “小甘还没来?” “小的也没见到她。” 今天一上午都没见到她了,不会是风寒还没好吧。 简童站起身,放下手里的茶杯。 “你知道她家在何处吗,你带我去看看。” ”这两天气温下降的厉害,你也多穿上几件。” 身后的大人突兀的说了一句,来顶班的下人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不敢贸然的点头。 安静的走在前头给简大人带路。 小路上寂静,路上唯有的几个人步子都放的轻缓。 简童停住脚步,盯着前方一贼眉鼠眼的女子。 “来的这么快啊。”她的呢喃散在风中。 落叶飘荡,街上的门店皆是快速关上了。 下人呆愣着看着前面突然蹦出一群人往这里走来。 她慌乱的往后看,发现简大人身后也同时慢慢的围上来人。 简童轻轻拉住下人的衣领,把她推到一边。 “去旁边躲着,不要过来。” 乌压压的一群人向她涌来,狭小的街道不出两秒就被堵住。 当头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粗鄙的大笑着。 “都说简大人文采斐然,认识的人多,不知道简大人记不记得小的。” 简童傲然站在那里,启唇轻笑道。 “文采斐然用在此处甚是不恰当,” “想来你是想说本官过目不忘,记得你这个偷税三年有余,该判无期徒刑,发放边疆之地的布庄商贩刘思达吧。” 简童看着对面的女子被呛的脸憋的通红,噗嗤一声笑出声。 回去以后还要把杉关的文化教育给提上日程。 这一群商贩也不知道能识几个大字。 她的轻蔑不屑如此明晃晃,刘思达身后的商贩也是气急败坏的辱骂着。 “你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 “竟然还能笑的出来,这一片街都已经被我们包围住了,你还想往哪里逃!” “对!就是,你要是把布告撕了,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撕了!撕了!” 乌泱泱的一片商贩举起手中的家伙,有铁锹,有木棍,也有少数几个拿着长刀。 蹲在角落不敢动的下人缩着脖子想跑,却无意间瞥见大人唇边温柔的笑。 “唉,你们还是少说些话吧,你们张口的每一个字都让本官的听着异常难受,那些个成语也是少用,很容易就暴露出你们文盲的身份。”简童步履沉着的向她们走去。 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扇子。 走到李思达面前,敲了敲她愚笨的脑袋。 “傻子,本官站在这里,什么时候表露出想逃的意思了。” “倒是你们一群没脑子的被孙饶人几句话蛊惑了一番,就以为杀了本官没事?” 明明是商贩不断逼近,可简童只是轻轻的走近几步,她们便下意识的往后退。 刘思达的脑瓜子被简童敲的生疼,却陡然对上她的眼睛。 微微弯着,却看不出一点光亮,黑沉的让她心慌想跑。 “本官只花了两月时间便能上榜取得秀才榜首,杉关上下何人不猜本官何时能跳龙门,飞黄腾达,金鳞考官都知晓我的名号。” 她抱臂高傲的对上她们退缩的神色。 语气轻佻又句句属实。 “你们今日将我杀了,又还能苟活到什么时候。” “本官手里的证据只要到了金鳞,就能将你们打包送去边疆,你们当真不知如今朝廷正是缺乏兵人的时候?” 简童挑眉,狂妄的举起扇骨拍打李思达的脸。 “啪啪啪啪……” 简直就是打在这群商贩的脸上。 人群里发出声音:“你今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还能把书册送到金鳞不成,就当你是淹死的还是怎么的……” 她还未说完,刘思达大骂一声,“蠢货!她肯定是留了一手啊!” 她气红了脸对着后面嘀咕的人吼道。 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是了,这女人看着一点都不怕,还公然挑衅刘思达,肯定是背后留了一手。 那可怎么办? 那她们不是白来的,还惹到了简大人…… 一道赞赏的目光落在刘思达脸上,她瞪着大眼看过去,就看见简大人挂着笑,一脸像看小孩的样子看着她。 看的她汗毛都恶寒的立起来。 一群商贩顿时人心惶惶,带头的人不说话她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简童歪着头,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掌心。 她是不是高估了这群人的狠劲,好像一群第一次干坏事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土匪。 “算了,本官看在你们也算识趣的份上,就站在这让你们多看看本官,记住本官这张脸。” “不然过几天你们也见不到本官了。” 刘思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我们见不到你了!” 一阵急促激动的脚步声逼近,刘思达还未听到声音,身后的人疯狂的向她靠近,她刚想说脏话让她们别站那么挤。 还未回头,就发现简童身后的人被推开,露出一条小路。 一队穿暗红色官服的衙役提刀破开人群?,走到简童身后。 为首的那人面色狠戾的直直走向刘思达,银白色的光亮忽闪,锋利的弯刀抵在了刘思达的脖子上。 李红:“李红向简大人求罚,是下属来晚了。” 商贩挤在一起,前后都是衙门的人,暗红色的衣袍围成了一堵暗红的墙,银白色的弯刀与她们的脖子只差一个指头的距离。 棍棒,铁锹,长刀纷纷被商贩扔到地上,想撇清关系。 简童捡起地上的铁锹,这玩意她锄地的时候用过,看着切面钝,打到人身上可是能砍下一块肉的。 她拎起那把铁锹,扔给一名衙役,声音玩味,“既然都自个带了刑具,也别浪费了。” 衙役上前接着。 李红:“把地上的都捡起来,各自用各自的东西伺候。” 简童拍拍李红的肩膀,“不交赋税的一律按你的习惯办,孙知县那里我去说。” 得了赏识的李红瞬间觉得胸腔里燃着大火,放大了嗓音让下手把人好好的带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掠过刘思达的时候,简童轻轻拍了拍她发白的脸蛋, “不交税会死哦。” “乖乖的,别让本官难做。” 第一百四十章 瘟疫征兆 第一百四十章?瘟疫征兆 简童慢悠悠的离开这条巷道。 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的下人怕的腿还在哆嗦,偷偷看着简大人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仰慕。 简大人竟然能面对一众‘凶狠’的怀有歹心的人那么冷静。 好像有一个词语叫英明神武,她以前不懂,但是方才看到简大人那番模样,忽然茅塞顿开,知道了这个词语原来就是用在简大人身上的。 她心里弯弯绕绕。 殊不知简童?内心毫无波澜,原以为那些商贩会花些银子找个高手了解她。 她好歹也部署了一番。 没成想是一群没脑子的傻子,拎着木棍子就敢堵她。 李红来的也是太快了,她本想着自己一个人对付对付也是能行的,还想展示一番身手。 可惜没逮到机会。 简童耸耸肩,略带失落的往前走着。 远远的看着前方又堵了一群人,她皱着眉,心想还分了两批人堵她? “前面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多人。” 看着不像是堵她的,简童皱着眉张望,下人伸长了脖子,见怪不怪的回道。 “回大人,那前面是个医馆,门外的人都是去买药的。” “买药的?” 排着长队的人面色都是虚弱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有些凸出来的迹象。 更是还未走近,就听见她们费力的咳嗽声。 “这几天感染风寒的人似乎多了,小的家里一姊妹也是咳嗽的厉害。” 下人低着头说道。 简童突然一咯噔,往前走了几步,立马停下,拉住下人,声音微沉,“离的远一些。” 下人不明所以,瞅着简大人突然严肃的表情,立马闭上嘴乖巧的站着。 简童心里刹那间划过什么。 很快,来不及捕捉, 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感染风寒? 风寒是有传染性,但也不会传染的那么快。 咳嗽声此起彼伏,简童远远的看着开药方子的女孩脸上有些嫌弃,可没过一会?,自己也捂着嘴巴咳嗽。 瘟疫! 她终于捕捉到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光亮。 是瘟疫? 这时她再看那些病人,一个个神色恍惚,眼睛浑浊,四肢隐隐透着无力。 “大夫,我这风寒怎么还不见好,我家地里的活不能再等了,有没有……” “急什么!跟你说了,风寒哪有喝几副药就好的,咳咳咳咳……给你多抓两副药回去煎着喝。” “你别过来,站的远些,唾沫星子都蹦到我身上了。” 那些个排队的老人家不敢冲撞里开药的姑娘,硬是往后退了几步。 简童抿着唇,也许没有那么严重。 她宽慰自己,可脚步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忽然身旁的下人眼尖的看到了甘吉祥的身影,“大人,小小的看见了小甘。” 她指着队伍里的摇摇欲坠的甘吉祥。 简童快步走过去,来不及想感染的问题拖住昏倒的甘吉祥。 小甘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坚实的臂膀上。 颠簸中却有着无限的温暖和安全,让她忍不住的想要睡下去。 似乎还闻到了大人的味道。 等她醒来时,屋内飘着浓郁的药香,她看着周围的家具,揉着眼睛。 好像有些熟悉。 一人推开门,看见她醒了,端着药走过来。 小甘认出她也是衙门的下人,但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环顾四周,声音干涩,“这是简大人的房间?” 那人走过来点头说道,“是,大人今早见你没来,本想去你家找你,是我在路上见到了你,大人把你扛回来的。” 小甘愣了片刻,真的是大人,她慌慌张张的想从?床上下来,却全身无力的摔倒在地。 透过屏风她看见简大人的书桌,她竟然躺在简大人书房的内间。 “简大人身在何处,小的有罪,没有上工还劳烦了简大人将我带回来。” 那人一时半会没说话,半晌支支吾吾的说,“大人现在不在衙门。” 小甘知道简大人的恩情,可她家中还有生病的母亲,她不能再呆下去,她连滚带爬的想要站起来。 却被她按住, “小的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不能离开,小的回去照看……” “你不能回去。” “为何?我很快便会回来,定会向大人认罪。” “你不能出去。”下人按住甘吉祥的肩膀,神色急切,最后闭上眼睛快速的说:“大人说你娘亲得的是瘟疫,你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 ***** “妹妹。”南絮刚要踏出店门。 被简童紧张的推了回去。 店里还有客人,陈默笙不解的看向她。 简童强装镇定,抿了抿缺水的唇对客人说,“不好意思,今日店里有些事要处理,要早些关门。” “接待不周了。” 那两个客人看她身上的衣服,即使心里不舒服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她目送了人离开,立马插上门锁。 身后的南絮弯着眉眼嬉笑,“怎么看都觉得妹妹锁门的场面似曾相识。” 陈默笙不解的走过来,“遇到何事了。” 简童背对着他们,握着门锁的手都在颤抖,她努力平静下来,可是声音还是微微抖着。 “现在,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简童不由分说的拉住陈默笙的手腕,点住他的脉搏,神色异常紧张的问他,“你和南絮最近有没有咳嗽,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心神不济的时候。” 南絮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打趣。 “没有,我和墨笙都好着呢,每日都有乖乖喝药的。” 简童止不住的颤抖,她来的路上,几家医馆都是人满为患。 当她看到有人捂着嘴在店里的时候,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颤抖的太让人心疼了,陈默笙不知不觉中握住了她发抖的手,“我有好好喝药,别担心我?,你遇到何事了。” 南絮也拉住她的手,“妹妹别怕,跟哥哥说怎么了,别怕。” 简童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恐慌,她极尽平缓的抬起头。 眸色发红,声音轻的发颤,“杉关……有人感染了瘟疫,已经开始出现征兆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瘟疫爆发 第一百四十一章?瘟疫爆发 孙饶人从鼻尖里发出哼笑,对简童说的话不以为然。 她轻咳了几声,”你才上任几天,就想着胡扯八扯给自己找功名,本官劝你不要胡说八道。” 简童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退到角落,声音冷冽,“奉劝大人一句话,眼高手低的人从来不会看不到自己真正处的位置。” 孙饶人掷来茶杯,简童挥手避开,冷冷的扫她一眼。 拂袖而去。 愚昧不自知的人,永远听不进别人的奉劝。 她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李红从牢中走来,“大人,牢中有几位松口要补交赋税。” “还有一件事,今日到了放孙悦的时候,可要带到大人面前。” 简童侧身看着她,半晌冷漠的吩咐,“见到银子再放那些商贩,近日抓来的牢犯需单独隔出来。” “孙悦暂时押管着,不要放她出来,晚些我会去见她。” 成日见不到孙甫冉,简童心里不免着急,她匆忙回去。 书房中没有甘吉祥的身影,下人跪在地上向她跑来。 “我去找她。” “小的和大人一起。” 简童沉着眸子找来遮幕,换下一身官服,仔细将自己围的严实。 “遇到咳嗽的人不要靠近。”她提醒着下人。 下人虽然怕,但一想到简大人都不害怕,也就缓解了自己的害怕。 殊不知,简童心里的担忧从未停过。 到了甘吉祥家中。 推开房门。 床上盖上了白布,腐烂的恶臭味即使捂住鼻子也能闻到。 甘吉祥跪在地上,弯曲的背影中透着无力。 她的肩膀抖的厉害,昏暗阴湿的房间里,抽泣声在寂静中添了几分诡异。 简童站在门外,“小甘,安葬了她吧。” 她捏住衣袖,声音干巴巴的,张开唇瓣却说不好一句安慰的话。 漫天的火光,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她拉着甘吉祥远远的站着。 得了瘟疫的人只有火葬才是最安全的葬法。 小甘看着火光冲天,草堆上的人消逝在火光中。 她扑通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简童站在她的身侧。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满是悲切。 “大人。” “小的没有家了……” 风将腐臭和烧焦的气味吹远,简童屹立在山中,风吹开她的碎发,她的眼里有漫天的火光。 目光中是深深的担忧。 她的手掌落在小甘的肩膀上。 久久的沉默着。 火光带走了小甘的家人,而这场火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 要拆破多少家庭才能熄灭。 …… 小甘母亲的死正式拉开了瘟疫的蔓布。 咳嗽的人终于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她们每日咳的血,一日比一日暗红。 身上一块块的烂肉,流脓,腐臭味久久散不去。 医馆的大夫终于意识到了这根本不是风寒。 大街小巷的人捂着唇求门无路。 但凡看到一家医馆还开着门,就疯涌过去。 镇上只剩下两家医馆的大夫还愿意接诊, 蹲大牢的商贩丝毫不知外面的情况,补交了赋税后得瑟的走出衙门的大门,不过过两天就咳嗽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孙甫冉和孙饶人无法坐视不理。 而在这个时候,简童还来不及送南絮和陈默笙逃离。 杉关的大门便被大批同样躲避瘟疫的流民踏破,闯烂。 城内涌进了大批携带瘟疫可能的流民,一时间,杉关人心惶惶,大门紧闭不敢外出。 在简童言辞激烈的建议下,孙甫冉顶着风险紧紧关上了杉关的城门,派出衙役看守大门。 这也堵住了杉关百姓逃离的路。 孙甫冉忙的焦头烂额,下了命令召集所有大夫管控感染瘟疫的人。 强硬的措施下,大夫聚集在衙门。 衙门的门口处处都是昏迷的病人和流民,简童从后门偷偷离开,唯恐被流民盯上。 小甘小心翼翼的跟上简大人。 万分紧张的注意周围的人,她怀里揣着李红给的尖刀,心中早已想好如若有人敢靠近简大人,她绝对不会心软。 她只有简大人了。 简童一刻也不停的往南絮布庄赶。 街道上萧条的落满叶子,简童的手拉住门环,可是迟迟没有敲下。 “大人,角落有人看着。” 小甘挡在简大人身后,目光发狠的瞪着角落里的流民。 简童瞬间不敢再敲了,扭过头盯着街道里的人。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陈默笙听到动静出来,她悄悄的往后退去,吸引流民的注意。 她在那些眼里充满求生欲的流民眼中,就像是根救命稻草。 一个人蹒跚着跑过来,惊动了角落里的其他流民。 只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一双双溃烂的手从墙壁后伸出来,朝简童走来。 “救救我,给我点吃的吧,给我点吃的……” “我们也是可怜人,我身上没病,救救我……” “我饿,给点粮食,给我吃啊。” 简童皱着眉,“孙甫冉不是昨天就开粮仓补给流民了吗?” “为何会有这么多流民聚集在百姓周围。” 甘吉祥抽出尖刀,泛着冷光的刀刃逼退了一些流民,”大人,孙知县只开了半天,根本没有给这群流民安排住址。” 可是濒临死亡的饥饿感给了她们铤而走险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简童抿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她一步步的往后退。 不动声色的将她们带离陈默笙的住处。 杉关的流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瘟疫再肆意下去,这些流民早晚会爆发闯进百姓的家里。 她不能让这些人伤害到陈默笙和南絮。 小甘举着尖刀,盯着那个满身溃烂的人,心中毫无波澜,她护着简大人,眼里一闪而过凶光。 “不要伤害她们,我们回去。” 简童拉住甘吉祥,终止了本来的打算。 身后的流民跟着她寸步不离,小甘比简童更清楚杉关的地形,带着她七拐八拐回到了衙门。 她翻过墙回到衙门。 神色阴郁的朝孙甫冉走去,她大声质问,“为何没有开粮仓!” “如今不安顿好流民,镇上的安全就会紊乱,杉关百姓便如何办。” 第一百四十二章 砍了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砍了她 孙甫冉一脸烦躁焦急,一改往日的懒散纨绔。 眼下一片青黑,“粮仓的钥匙在孙饶人手里,本官……” “她说粮仓中的粮食本就不多,不能再救济流民,应当集中人力将流民赶到郊外,一律烧死。” 孙甫冉抱着头,满心焦灼。 孙饶人是她长姐,家中亲戚向来只看重她,于衙门而言,她只是个过场。 简童哼了一声,咒骂一句“到底谁是杉关的县令,我看你是想坐在这看着杉关百姓都病死才满意。” “她暗地里收了百姓半成的粮食,现在竟然好意思说出这样的假话。” “她以为自己攥着粮食就能活下去,放屁!” 现在是封城,光看涌进来的流民便知道国家上下不只是杉关爆发了瘟疫。 她拿着那些粮食以为能跑到哪里去! 简童怒不可遏,冲外面的兵力喊道。 “李红!” “去把孙饶人抓回来,将钥匙抢过来,她要是敢私藏,就以私结商贩,偷国家赋税的名义砍了她!” “她不把钥匙拿出来,就让外面的流民堵到她家,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从那些饿昏了头的流民中安稳的走出来。” 简童怒目圆睁,当着有名无实的孙甫冉直接吩咐道门外的衙役。 李红低头接下,带着衙门中本就不多的衙役奔向孙饶人的府邸。 这种混乱的时候,死了谁都不是件大事。 简大人如此生气,那人定是犯了滔天的罪踩了简大人的底线。 衙门口的流民多的躺满街道。 李红亮出长刀,“百姓都往两旁走,属下奉大人的指令去取粮仓钥匙,大家耐心安静等待,简大人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红亮高亢的声音似乎掀起了流民心中的期望。 街道上的流民缓缓的退到两侧,目光虔诚的目送衙役的离开。 她的话落到了实处,大街小巷的流民和穷困潦倒的农民都聚集在衙门门口。 李红不负众望带回粮仓的钥匙。 没有任何犹豫的开了粮仓,在衙门口摆出救济的桌子。 孙甫冉站在官府门口看着朝这里涌来的流民。 心中满是震撼,她攥紧手中衣袖,心道杉关要败在她的手上了, 她只要念及此,就忍不住生出逃避的心思。 简童瞥她一眼,一眼瞧出她扛不起大事,她的软弱逃避果真配不上这个位置。 她咬碎牙齿,恨铁不成钢的拽着她,“你有空站在这里害怕,不如跟着后院的大夫看打打下手,起码让杉关的百姓知道你还是活的。” “知道你不是个残废!” 孙甫冉被她扔进研究解药的大夫中去。 年岁大的大夫冷冷的扫她一眼,听见简大人的话,皱着眉头说,”劳烦大人去把这些药熬煮了,院子里的人手不够,劳烦大人帮帮忙。“ 孙甫冉迷糊的接过药,呆呆的站在那里片刻后,乖巧的跟着下人去熬药。 辛辣的药味从衙门中散出去。 门外的病人蜷缩在墙角,闻着药味,无力的眨巴眨巴嘴。 说出重病之人的心声。 “也许还有活路。” 衙门内的草药味弥漫了三天,官府的人三天几乎都没有闭过眼。 简童一遍又一遍的跟在大夫身后求药, 人人都急。 她们将调配出来的药用在濒临死亡的病人身上。 可是三天来没有一点好转。 孙甫冉整个人瘦了一圈,在熬药的时候,李红走过来说,孙饶人也感染上了瘟疫。 简童见怪不怪的收回目光,丝毫没有在意这件事。 孙甫冉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一个字。 眼前的药罐冒出乌褐色的烟雾。 这场瘟疫总归是要带走许多人的。 简童不敢自诩自己是神医,她的半吊子中医在这些沉淀半生的老大夫面前摆弄,她一边安抚城中百姓的状态,一边努力跟在大夫身后调配药剂。 终于她们用在一个乞丐身上的药见效了。 那人身上的溃烂逐渐愈合。 简童几乎寸步不离的观察那个乞丐,将她所有的症状都记录在书上。 在那人好的说出一句完整话的时候, 简童兀的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小甘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一双眼睛哭的红肿递来茶水喂简大人。 “过去几天了?” 简童一觉醒来,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记不得事。 ”大人整整昏睡了两天。“ 甘吉祥抹着眼泪,止住啼哭的看着她,抽噎的说,”大人仔细着自己的身子,大夫让大人好好休养,不能再劳累了。“ 明明这都是知县大人该管的,结果几天都是简大人一个人掰成几瓣忙里忙外,日夜不睡的试药记录。 外面的人倒是有救了,大人却倒下了。 小甘眼底划过阴郁,简大人担心百姓废寝忘食,最后功劳都被孙甫冉那个饭桶占去了。 “大人,小的知道你想说什么,孙大人已经快马加鞭的让人赶制出来治疗瘟疫的药了。” 小甘快速的说道,想要堵住简大人开口。 “昨天又运到郊外一批尸体,但李红出去调查了,外面的百姓大多吃了药都有好,大人不要再操心外面的人了。” 简童晕乎乎的靠着枕头,胸膛有些喘不过气。 忽然一双手抚上她的额头,温柔小心的给她按揉太阳穴。 她睁开疲惫的眼皮,“谢谢。” 没有拒绝,她真的太累了。 她只是放任沉重的眼皮盖上了一秒,就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觉睡的格外久, 镇上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死于瘟疫的人越来越少。 郊外焚烧死人的火焰隐隐有熄灭的趋势。 街道上的流民被孙甫冉安排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流民的安定也稳定了杉关百姓的心。 从流民口中得知,她们有的是从漳河来的,也有的从洛阳来投奔家人的。 简童每日在流民中游走,观察病情,有意无意的会问那些从漳河村子来的流民,漳河的情况。 她得不到漳河的消息,自然有些担心。 王姐和他们都在漳河,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有没有稳定下来。 简童看着街上的流民渐渐少了,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罩也越来越薄,可是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内心揣揣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跌进她的怀里 一百四十三章靠近她 李红按照简大人的安排,带着手下的衙役将大量的配药已经分发到每家每户中,包括防御增强体魄的药剂,每家每户都能按人头领到。 流民跪在地上,朝发药的衙役磕头感谢。 “谢谢!谢谢。” 只是两个字,却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来。 李红刚正不阿的停下发药,看着跪地的百姓,心中感触万分。 她终于是违背了简大人的提醒,不时朝百姓透露是官府里的简大人开粮仓,建棚屋。 以身试药为百姓求药。 身后的衙役见李红这么说,顿时也不管简大人说要低调的吩咐。 七嘴八舌的和百姓说是简大人顶起了官府的事,给她们扛起了大旗。 和她们一起在努力救衫关的人。 而且还透露出简大人已经安排好后续流民的住处,和吃食问题。 “这位…简大人可是知县大人?” 流民中有人发出疑问。 李红和一众衙役面面相觑,最后谁都没有说话,任由她们继续讨论。 “是吧,能做衫关的百姓真好,官府的人没有放弃我们,真是比洛阳好上太多。” “这位简大人我想我知道她是谁,定是那天在粮仓门外穿深蓝色衣袍的女子。” “是她吗,当时我就觉得这人一身气派,威严肃正,她那时还亲自给小波喂过药,果真就好了。” “真是上天来的菩萨,没有像漳河那贪官将我们这群没病的人赶出来。” “妻主,你有没有觉得那人有些面熟?”角落中一男子睁开一只眼睛,凑到妻主耳边轻声的说。 女人抬起头,无力的看过去,愣住了。 “她不是我们镇上…” 不远处的简童似乎感受到什么,心有所感的看过来。 却只看到一女子背对着她。 “莫要多说,只要记得她是衫关的简大人,救了我们便好。” “漳河城东的简老板已经死了,救我们的是衫关的知县。” 女人浑浊的眼里多了几分亮光,对上自己的夫郎温柔的嘱咐。 男子虽然不知道妻主为何装作不认识对门店铺的简童,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心里却总是会想。 原来简老板没有死,可是她为何不回去找陆家的夫郎呢。 …… “都派发下去了?” 简童闭上酸涩的眼,声音发哑。 “属下已经把药都发下去了,这几天大夫都说好了许多,但是大人…大人还是多在府中休息,少出来为好。” “大人尽管吩咐属下,属下身体好,会替大人打点好这些。” 李红瞅着简大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底敬佩燃的旺盛。 “好,那这里就留给你照看,还是要戴好遮幕,不到瘟疫彻底散去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仔细的又说了一遍, 不知为何她右眼皮跳的飞快,让她不由得担心这场瘟疫是否真的会这么快散去。 “大人,大夫说……” 小甘跟在她身后,见她还要往街里走去,担心她的身体透支又提醒道。 “我去看看朋友,这几天南絮布庄有没有什么情况?” “大人放心,小的每个时辰都会去看一眼,南絮布庄从未开过门,周围也没有图谋不轨的人。” 杉关封城,其他的城市也不知道是否安全,所以陈默笙和南絮最终还是留在了杉关。 简童一早洞察到瘟疫时,就购买足够的粮食和物资存放在他们家中,其中还包括一些刀具。 官府中的事她根本离不开,她焦心百姓的同时。 更担心的是他俩。 甘吉祥和李红皆说她废寝忘食为了杉关百姓,殊不知若是这百姓中没有陈默笙和南絮,她未必还会这般费心费力。 …… 时隔一周,简童终于能放心的敲开南絮布庄的门。 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絮的声音门缝中透出来,“妹妹?” 简童轻轻嗯了一声。 大门敞开,简童看到面色正常的南絮和陈默笙, 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一身的疲惫似乎都值得了。 简童小心翼翼的抱住南絮,声音软糯,“好累好困。” 南絮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听到妹妹说累立马心疼的厉害,轻轻的怕碰碎了似的抱住她的腰,难受的说, “去屋里睡,晚些回去不碍事的吧,妹妹多睡一会。” 南絮的下巴长出了一层细小的胡渣,他日日呆在家中,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每日里担心妹妹,丝毫没了心思摆弄自己的脸。 如今一张脸脏的见不了人。 陈默笙也是如此,他一身衣服多日没换,从他眼底的青黑不难看出他的担忧。 进了屋里,简童卸下了一身防备。 躺在床塌上眯眼睡去。 南絮一转头想问她外面怎么样了,被小甘小心翼翼的,“大人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让大人再多睡一会吧。” 陈默笙颦眉,“她这几日难不成都没有休息好?晚上都是何时休息?” 两人小心翼翼的放缓脚步拉着甘吉祥出去一问究竟。 甘吉祥知道这两位都是大人极为看重的人,一点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说了。 惹得一名叫南絮的男子两眼通红。 “大人这几天在衙门睡的都不安稳,梦里一直呓语,想着瘟疫的事,睡不到一个时辰就醒,醒来就是去看得病的流民可有好,转的比陀螺还快。” “小的劝不住她,还求两位哥哥多照顾些大人,大人在衙门中一直念叨着两位,时常派人来守着布庄。” 甘吉祥抿着唇将简童想念两人的事透露了干净。 南絮抹着眼睛感动的说不出话。 陈默笙:“外面的瘟疫可是散去了,她……”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他自己都不知晓以他的身份能问些什么。 小甘又把外面的情况和两人说了一番,见天色渐渐暗了,不敢多留在大人内眷家中便起身离开了。 …… 笠日,简童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 吃了陈默笙亲手熬的鸡汤和一系列补汤,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你们回去吧,还是要小心一些。” “记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好啦,妹妹你都念叨一上午了。” 南絮看着眼里都是认真的妹妹,胸膛暖暖的,虽然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眼里的笑意没有停过。 身边的陈默笙还是一副死人样,不说话,南絮恨铁不成钢的摸着鼻子,偷偷在身后推了一把他。 没防备的陈默笙兀的往前跌去,跌进她的怀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漳河沦陷 第一百四十四章?漳河沦陷 她的怀抱是温软的,陈默笙的脸颊贴着她的胸膛。 他的脑海瞬间空白一片,只剩下温软两字。 而事发突然,同样没反应过来的简童下意识揽住他的腰,双手不自觉的环住他细瘦的腰身。 抱了两秒。 嘴里冒出不着调的话“你怎么这么瘦?” 一米八的身躯此刻有些奇怪的弯在她的怀里,陈默笙耳边吹过这句话。 耳尖悄悄泛红。 抬起头后无措的对上她清凉的眸子。 狭长的眼中划过局促和尴尬。 高了她一头的自己稍稍垂着眼便看清她卷翘的睫毛,像扑闪的蝴蝶眨动。 简童还抱着她,陈默笙实在太瘦了,她可能一手都能抱的起来。 等一下! 她在想什么! 她抬眸看见陈默笙滚动的喉结,和泛红的面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惹人误会。 “你…你站稳。” 她扭过头,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让风吹走脸上的燥热。 两人对立站着,可都扭着头,尴尬的抿着唇。 南絮捂唇憋着笑意,眼眸亮晶晶的走到陈默笙身后,小动作戳他的腰。 “南絮!” 陈默笙回头娇羞的瞪他一眼,南絮毫不自知的摊着手“你怎么站在平地上都站不稳,难道还要妹妹抱着才能站稳?” 陈默笙眼里泛起一层薄雾,纯粹是被南絮气出来的。 谁知南絮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笑嘻嘻的打趣“你不是天天坐在床上睡不着想着妹妹,想和妹妹说话,怎么一到…” 陈默笙深觉难堪的捂住南絮巴巴不停的嘴巴。 只觉得他吵闹的烦人。 简童唇边挂着笑,脸颊还是有些热,不敢和陈默笙眼神接触。 可心底痒的她忍不住去瞅陈默笙。 似乎某一瞬间,她的心跳的确加快了。 陈默笙呼吸急促,背对着她,羞气的盯着南絮,直到呼吸平缓了才说“方才地上有个石子,我没看清,你莫要放在心上。” 南絮:“哪里有石子?哪呢~” 简童低头瞥着干净的石路,到处都是石头,只不过都是平滑,嵌入路里专门铺路的大石头。 没见到小石子。 她愣了两秒,瞳孔忽然放大,心里划过一丝奇异的情愫。 还未等她细细想那是什么时。 一个蹴鞠蹦蹦跳跳的闯进她的视线。 陈默笙弯腰捡起来,看着角落里走出来个怯生生的孩子。 他背对着简童,手里抱着蹴鞠。 南絮:“小孩,这是不是你的蹴鞠呀?” 那孩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怯懦的一小步小步的走到陈默笙面前。 抬起手臂抢走陈默笙怀里的球。 飞快的跑了。 南絮跺跺脚看不惯这小孩:“这小屁孩真是,他娘亲没教他要礼貌的跟哥哥说谢谢吗!” 简童看着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流民,还是要小心他们,不要离的太近了,官府会管这些人。” 她皱着眉想起前几天那些追她的流民,“关好门,保护好自己,不要施舍他们。” 这些她会去管,若是那些流民发现他们是男子,利用了他们的同情心强闯进民宅就不好处理了。 陈默笙不动声色的盖住发红的手掌,又恢复了一脸清冷的模样,可软下来的声音惹的简童翘起了唇角。 “我们记下了。” “放心吧妹妹,除了你,谁来我们都不开门。” 简童:“哈?我是兔子妈妈吗。” 陈默笙皱了下眉,兔子妈妈? 南絮:“妈妈是什么?” “没有,这是我家乡的一首歌,只是说来玩笑,你们应该不知道。” 陈默笙忽然说道:“那等瘟疫结束你可以和我们说说你的家乡,我和南絮还不曾了解过。” 他手心紧张的渗出汗液,心脏噗通噗通声音在他耳边不断放大。 然后他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莹润的唇瓣微扬“好啊,等我忙完这一阵,我把我家乡的故事说与你们听。” … “默笙,你给我拿一下那个。” “你手上怎么回事,怎么红了。” “方才被那孩子抓了一下。”陈默笙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把他要的毛巾拿过去。 南絮不悦的嘟囔道“什么坏小孩,帮他捡东西不说谢谢就算了,下手还不知道轻重。” “抹药了吗?” “不是我关心你啊,主要是万一你以后成了我妹婿,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哥哥的。” 要是南絮背后有尾巴,此刻一定是高高的翘着。 不停的嘚瑟摇摆。 陈默笙捏着毛巾,终于看不下去的扔到他脸上。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语气不掩落寞,甩了南絮一眼,冷着脸离开了。 身后的南絮:莫名其妙发的什么火,一张死鱼脸,心里肯定悄咪咪的想呢! 哼!我就不信我这么多年混出来技巧还不能把你扶上去了! 他们都没把手掌上的伤疤放在心上。 而在没人在意的角落里,今早的那个孩子抱着蹴鞠无声的停止了呼吸。 …… “大人,简大人回来了!” 简童刚回到书房,还没坐下,就被孙甫然喊过去。 “来了,本官有事想和你商量。”她笑眯眯的看着简童。 遣散了下人,殷勤的给她倒上好茶。 简童拦住她的动作,“怎敢劳烦大人亲自动手。” 毕竟自己的位置只是个棋子,清楚知道自己身份的简童表现的礼仪得体。 出格的事绝不会做。 孙甫然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对简童多了几分信任。 这次瘟疫她从中得利最多,简秀才是个喜欢安宁的,不争功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打探的消息也是镇上百姓大多是不知道简枸的。 孙甫然满意的咧开唇笑,端着简枸倒的茶说, “本官今日收到了漳河县令的书信,才知漳河早些日子就出现了瘟疫。” 简童垂着眸子,静静的听着,指尖摩挲着杯壁。 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孙甫然不在意的喝了茶,颇有几分快要加官进爵的得意,“漳河城内死伤无数,摞起来的尸体火烧了一座山。” 她啧啧两声:“那知县只知道把人扔出城外,伤了一点就扔进乱葬岗火烧了,现在漳河的百姓叫苦连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孙甫然同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孙甫然同意 孙甫然对比着那漳河知县书信里的内容,得意洋洋的看着简枸。 声音中多了些谄媚,“本官虽不知其他地方的情况,但和漳河的比较之下,衫关此次处理的甚是得当。” “多亏了有简秀才辅佐本官,替本官出谋划策,否则本官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不知该做什么了。” 孙甫然现在盯着简枸的眼神,就如同毫无能力的残疾狗见到一块不会跑的肥肉一般。 自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那肥肉是看他腿瘸眼瞎,可怜她才懒得动。 让她闻闻味道,引她匀点时间铺路罢了。 她放下茶杯,附和着她,“还是孙大人治理有方,将衫关管理的仅仅有条,体恤百姓,亲自熬药。” 呵,不过是想听些漂亮的官场话。 简童皱着眉若不是心里想着王姐和苏慕白,这样的话她能说上一天一夜不带重复的。 可是她现在看着这愚昧的女人丝毫不顾百姓生命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踹她。 这样的国家竟然能持续至今,她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明君眼花,忽略了这些蠢货。 “简秀才客气了,漳河就是缺了你这样的人才才使得百姓死伤惨重。” 话里话外都想把自己引到能识人才的慧眼的能力上去。 简童却没如她的愿,淡淡的问她,“那漳河水运便利,想来若是能逃,应该也不难。” 王姐她们只要坐上船就有生机。 孙甫然不懂她提这个什么意思,心想漳河水运便利? 简童闭着眼睛,消化胸膛的堵塞。 “如今那漳河知县给大人写信,想必是有求于大人?” 提到书信,孙甫然又知道说什么了,拍着大腿说“哦对!” “简秀才厉害,本官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谈一谈这件事,虽然漳河的瘟疫如今已经控制住,但是还是有大半逃离的百姓往这里赶。” “不多时,城内还会涌进漳河的百姓,那县令的意思是让本官收留了她们。” 简童眉毛拢在一起,“孙大人同意了?” 这干啥啥不行的蠢官不会同意了吧! 孙甫然一双眼被肥肉挤的细长,“当然,本官…” 简童只听到前两个字,气的嘭的从凳子上弹起来。 都同意了还找她干什么! 简童憋住心里的脏话看着一脸茫然的孙甫然,默默的劝慰自己:没事,不生气,不着急… 等忙完了这段,就带着陈默笙和南絮去金鳞。 她说的轻巧,衫关已经收留了那么多流民,街上的安全还没有保障,又要进来这么多人。 衫关统共多大的地方,能短时间接纳这么些人吗! 简童脑海里说了一大堆。 等孙甫然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只憋出了个“没事,孙大人真是爱戴百姓。” 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心想也许王姐和小雨也在其中。 不能全然只看到弊端,应该往好的地方看。 孙甫然咧着嘴笑,当真以为简秀才在夸她,嘿嘿的露出牙齿“那接下来一段时间简秀才可要提起精神,多加管治。” 简童抿着摆出官场假笑。 内心一顿脏话输出。 希望漳河和王姐和小雨他们都在这批流民中,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 可是那批流民中,还有她快要忘却的人。 “大人,小的在码头等了一天没有见到船只。” 小甘走在她身后。 简童眸色黑沉,“算了,码头那你不用去盯着了。” “这几日你跟着我也累了,今日早些下工。” 她闭上眼睛假寐,手上的工作又翻了一倍,昨天就应该一直躺下去。 不该睁开眼睛。 小甘没有走,她站在角落中尽量不发出声音。 垂着眸子盯着地板。 “嗯?怎么还不走,早些回去洗洗睡吧。” 自从她娘亲死后,这孩子就一直跟着她,她就算睡了,醒来也能看见她。 小甘:“小的不累,小的陪着大人,大人何时休息了小的才休息。” 她抬眸,眼里都是依赖和虔诚。 简童皱着眉头喊她过来,手掌摸着她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这两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怎么也不累。” “叫你休息就好生的休息,你难不成还能不睡觉了,快回去吧。” 她看着小甘,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懂事乖巧的小雨。 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识多少字了。 小甘生的眉目清秀,简童拍拍她的肩膀,能感受到她紧绷着的状态。 想起她娘亲的去世,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她半吊子医术只能治疗一些见过的病情,对于要人命蔓延极快的瘟疫。 她不曾了解过,根本束手无策,帮不上忙。 “心里不舒服就哭吧。” 简童将自己带入她的角色,想着若是自己的家人突兀的走了,难免是要哭上几天的。 甘吉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跪在简大人的脚边,仿佛没了支撑,软软的依靠着她。 “大人,小的唯一的家人也没了,小的真是没有用。” “小的分明和娘亲呆了这么久,可死的却是我娘,小的为何没被感染,小的就是个祸害,克死了父亲,还祸害了娘亲。” 简童有些无措,她向来不会安慰人。 听她怎么说,板着脸干涩的开口“你没被感染上是因为那时你感染了风寒,瘟疫正巧避开了你身上已有的病毒,总而言之,根本没有灾星祸害一说。” (没有根据,不要随便信,谢谢。)“你想的那些都是给自己找的不痛快,你娘亲的死与你无关,你不要把这些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简童皱着眉,忽然觉得灾星这个词有些熟悉。 似乎古代的人都极为相信命格一说。 当初陆家男人也是…… 简童怔了片刻,又无意识的扯到了他们身上。 她垂着眸子,情绪有些低落。 腿上的人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跟他的久了,睡的这么快。 简童无奈的看着裤腿上一片泪渍,认命的抱起甘吉祥放在自己的床上。 得,今晚自己又要睡塌了。 唉,她撩开小甘哭湿的发丝,清秀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要告诉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要告诉她 “长的真清秀。” 简童手痒的捏了捏她的脸蛋,软乎乎的。 小脸蛋上都是黏腻的泪渍。 好歹是个女子,能有些活计,不至于像男子生活的那样艰难。 说起男子,她的神色有些担忧。 若是这批流民中有苏慕白,小雨和王姐是最好的。 但要是陆家那几个… 简童站在窗前,气息有些沉闷,脑海里划过那几个男人的面孔。 陆衡阳那么鸡贼的一个人,应当是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院子里的那颗树叶子快要落光了,简童打着哈欠躺在塌上。 心想自己又乱操心了,?闲的没事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操心现在城内的流民安排在哪里吧。 等忙完了这一阵子,真要把这官帽摘了。 否则自己怕是要死在这衙门里。 …… “大人,书册上还有几位没有交齐赋税的,其余的都一并交齐了。” 小甘整理了镇上的商贩名单。 “嗯,那几个牢里的还不知道孙饶人死了吧。”简童淡淡的扫了一眼。 小甘心领神会的点头,“小的这就去和她们说说。” 孙饶人一死,官府上下最后还是全然由知县大人管,简大人正是得民心的时候,那些商贩就算要天大的胆子,只要还在衫关,就要仰仗简大人。 “还有一件事,你今日下午去订一些醒目的牌匾,挂在那些交了赋税且信誉好的店铺?。” “大量人口的涌进,在这次瘟疫过后,定会加快商贩的生意,张贴布告让流民知道哪些店铺是能进的。” 简童盯着桌子上的账本,专治暴力只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要想长远让那些商贩主动交税,还是要先让他们尝到利益的甜头。 “是,小的这就去。” 简童将衫关的地形分析透彻后,划出一块地交给了专门管辖地域的吏员 成功拖手一部分工作的咸鱼简童伸伸懒腰,长舒了一口气。 … “陈默笙,我方才在门外叫了你几遍了,怎么还不出来吃饭。” “怎么?妹妹不来,你还没胃口了?” 南絮拍打房门口,他天天做饭被他嫌弃就算了,今日还敢直接不出来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没有声音。 南絮气的跺着脚又喊了他一遍。 “你今日怎么睡得那么沉。” 依旧没有声音,南絮颦眉推开门,他没在屋里吗? 没见他出去过啊。 床榻上有人,南絮走过去,气呼呼的模样在看到陈默笙通红的脸颊后,心里咯噔一下。 惊呼着摸着他的脸,“怎么那么烫?” “陈默笙,你给我说话,你别睡了。” “你不要吓我啊,我去找妹妹来,不能慌,不慌不慌。” “你再吓我,我就告诉妹妹你喜欢她喜欢的晚上呓语都是她的名字!” 南絮想要背起陈默笙,可是他颤抖的身躯使不上力气,几次都没有背起陈默笙。 他想到陈默笙手上的伤,慌张的揭开纱布, 伤疤发红,里面的血肉翻在外面,一股难闻的味道细弱的钻进他的鼻尖。 南絮跌坐在地。 怎么会… 怎么会…那么巧… “不可能,不过就碰了一下,明明搽了药!瘟疫不是没有了吗…” 南絮兀的停住,瘟疫没有过去,妹妹说只是减轻了而已。 药! 南絮无措慌乱的脑子里只记得妹妹说过已经有调配好的药,家里有药。 他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要去找妹妹带过来的药。 身后忽然传来极其虚弱的闷哼声。 陈默笙费力的撑着床铺,靠在墙上,“不要去找她…” 南絮回头,“默笙…” “别过来。” 陈默笙捏住被子,强打起精神瞪着南絮,看到南絮还在靠过来, 他拿起一旁的枕头扔过去,无力的手臂只将枕头轻轻擦过南絮,落在地上。 “别在我面前哭,我不过是睡得有些久,身子有些疲累,不要…” 他撇过头不去看南絮眼里的泪花,他这么爱哭以后怎么办。 南絮抹掉眼泪,“你还想骗我吗,你手上那块肉都腐烂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当我不知道,还瞒着我!” “你瞒了这两天,你想死在这是不是!” 南絮想忍着眼泪,可是他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陈默笙缓慢的抱着被子裹紧自己,眼皮轻颤,费力的说“你出去,离我远些。”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你以为我想看你这幅死样子!陈默笙,你能不能有点心!” 南絮咬破下唇,怒视他两秒,往屋外走去。 没几秒,他端着热茶靠近陈默笙,见陈默笙还在躲,咬牙拉过他,“把茶喝了,我去熬药,你要是死了,我才不愿意碰那些脏土给你挖坑。” “不要和她说。” “你死了我再和她说行了吧!” “你死了才是吃亏,这几天说不定漳河的那几个就要来投奔衫关了,到时候妹妹又和那几个男人混在一起,那能记住你这个不解风情,成天摆着冷脸色的人。” 他激烈的一番言论还是没能激起陈默笙一点反应,南絮呼吸粗重。 “我去熬药,你躺好,不要乱动。” 屋子里的光散去了大半,他躺在床上,似乎没有那么难受,只是能听着南絮的哭声,渐渐能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 目光逐渐涣散,他想挥开南絮的手,微烫苦涩的中药灌进他的口腔。 缺水干涩的唇瓣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要靠近他,会感染。 他在漳河欠了他这么多年,不想最后还让害他。 …… “今天没做饭吗?是不是烦了,那我去做。” “我和默笙今天不饿,妹妹出去吃吧,哥哥有些累,你先回去好不好。” 简童歪着头拉住南絮,他今日怎么神色慌慌张张的, 她捏起他的袖子,上面有一块污渍。 “是做饭的时候碰到了灶灰。”南絮拽回自己的袖子,背到身后藏住上面的药渍。 “你不是没做饭吗?” 简童皱着眉,“陈默笙呢?” 她进来也没看见陈默笙,南絮刚想拉她出去。 刚碰到她的衣服,慌张想到什么,赶紧背过去。 “今天早上做的早饭时碰上的,默笙在屋里看书呢,他还不让我进去,你说气不气。” 南絮佯装抱怨,打消了简童的疑惑。 “妹妹要是饿,去酒楼吃些吧,哥哥有些困了。” 简童看他眯着眼睛,眼里有红血丝,便少说了些话,“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啊。” “陈默笙这两天忙什么呢,怎么比我还忙。” 她嘀咕了两句,不放心的看了看南絮才离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听天由命 第一百四十七章?听天由命 街道的小巷里散发出恶臭,简童捂着鼻子还未发现那股味道的来源, 听到人群的哄闹声, “还是有人没救活。” “这么小的孩子,家里人也不知道去哪了,回来看见孩子…唉,有可能家里人也没了。” “谁知道呢,我对门一家,老婆子感染了瘟疫,她家女儿话也没说裹了草席活生生的扔到门口了。” “真不是人啊,来了,官府人来了。” 李红匆匆赶来,指挥下手把人抓了。 “大人。” 简童走过去,“还是有人死吗?” “属下这几天发现死亡人数少了,但陈大夫说小孩和老人还是很容易被感染。” “这两天死的孩子比较多。” 简童眼中划过一丝悲痛,走上前,却在看到那孩子的面容愣住了。 “大人,不能碰!” 李红拦住她,简童瞳孔瞬间放大,颤抖的瞳孔显露出她的震惊。 “把布掀开。” 不会那么巧的,她几乎不敢回忆那天丢蹴鞠的孩子的模样。 简童抬眸狠厉的看向一名衙役。 李红拦着简童拉起那孩子身上的白布,“死了有两天了,藏在巷子里发臭引来了老鼠才有百姓发现,报了官。” “大人。” 李红瞧着简大人陡然黑沉的脸,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了。 恶臭味飘进路人的鼻腔中,竹担上腐烂的尸体上淌出腐烂的脓水。 百姓们堵住鼻子不忍直视。 简童立足在寂静之中,半晌她走过路拉起白布盖住那孩子乌青的脸。 声音冷冽,“凡是发现腐烂尸体处,派人细致的清扫打理,街道小巷阴暗处撒上老鼠药,谨防鼠祸成灾。” 她单站在那里,手垂在身侧,沉稳的声调,散发出的威压镇住街道两旁的百姓。 有人嘀咕,“这位就是简知县吧?” “小声点,知县姓孙,长的肥头大耳的,管事的是这位,是今年的秀才简枸简大人。” 百姓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小心翼翼的告诉那些误认为简大人书知县的流民,“简大人行事低调,体恤百姓,在外体察瘟疫从不穿官服。” “所谓的知县躲在官府不敢出门,莫要议论。” 担子担着尸体朝火葬的山头走去。 简童脸色阴郁的拉住李红。 “大人?” “去把陈大夫请到南絮布庄,任何要事推到后面,快些来。” 她放开李红的袖子,眼神缓缓转成空洞,她敛眉,盖住眼底的空洞。 径直朝南絮布庄走去。 先是走,后是跑,她忍住心底的压抑,缓缓推开大门。 店里没有南絮的身影。 院子里浓郁的药味直击简童的大脑她站在院口,无神空洞的眼神转向那熬药的罐子。 散落在地上的草纸上还有她写下的字迹。 老天爷不会真的没有心吧。 非要逮着一个人薅是吗? 简童抿唇酸涩的笑了,“还真的是…气人啊。” 她悄无声息的站在屋外,低沉的咳嗽声夹杂着南絮哽咽的声音。 “我没和她说,她走了,我把她骗走了。” “不许哭,咳咳咳,早在漳河我就巴不得死了,你那咳咳咳--” “你快别说了,我去熬药,多喝几副药一定能好的。” 陈默笙垂着眸子,“你那时不是说过早死也是好的。” 南絮咬紧唇瓣,“那时是那时,我现在不想你死了,我还等着妹妹娶了你带我去金鳞,我…我还没…” “我还没参加过嫁娶婚宴,你利用我那么多年,怎么也该给我送终才行!” 他擦掉唇边的血滴,哽咽着发狠。 嘎吱门开的声音,他瞥见一堵阴影,抬头看去“妹…妹妹。” 屋内一阵啷当碎落的声响。 时间陷入沉默的灰寂。 …… “简大人。” 陈大夫走到门外,缓缓无奈的摇了摇头,“简夫郎体弱多病,此瘟疫趁虚而入,难以根治,本就一身病根子,愈发难治。” 简童看着她发白的头发,声音落在空气里,“衫关百姓几百人都有的治,凭何他难治?” “老夫知道简大人爱切夫郎,但…老夫只能说简夫郎的身子只能听天由命。” 好一个听天由命啊… 简童忽然张开唇瓣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底涌上的泪水褪不去。 陈大夫低头不敢发声,在官府呆了这么久,见过简大人沉稳的模样,也见过她焦躁的办公,她自诩看通了这个年少有为的女子。 却在今日才发现她多活半载,竟琢磨不透一女子的心思。 就如她现在,分明一身冷气,眼里却空洞一片,冷静的无半点火气。 夜晚,她冷着脸逼着南絮去休息,屋子里点上了安神的香, 看着南絮粗糙的皮肤,简童心想,金鳞城一定会有最养人的胭脂。 等到了金鳞,就开一家胭脂铺。 陈默笙那家伙肯定是先要嘲弄一番,又不情不愿的挂上牌匾。 白色的蜡液滴落在她的手指上,她轻扫了一眼,看着蜡液凝固成块。 她把蜡烛固定在床前,慢慢的坐在木凳上,揭掉手指上那块凝固的蜡液。 陈默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球的滚动带着眼皮滚动。 简童温柔的用手掌贴住他的额头,“做噩梦了吗?” 床上的男人似乎喜欢她掌心的清凉,在被子中难受的扭动着想要寻求更多。 唇边发出呓语“热…” “不能踢被子,忍一忍好不好。” 她尽量哄着他。 学着脑海里为数不多哄小雨的画面,轻柔的贴着他的脸颊。 他的脸颊热的发烫,简童知道他在发高烧,这个时段是最难受的阶段,她尽量轻缓的握住他掀被子的手。 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视线接触到他手掌上的溃烂,无神的眸光中闪烁了几秒。 她起身, 陈默笙的手想要抓住她,落在床铺上,在空气中虚虚的抓了几下。 呼吸急促的加快。 “别走…热…” “不会走远的,我去打些凉水,很快就回来的,很快。”她趴在他的耳边。 “别怕,我把官府的事辞了,一直陪着你,我就在这,不会离开很久。” “再等我一下好吗,我们都不会扔下对方的对不对。” 她用袖子抹去他额头的汗,整理他被汗水打湿的发丝。 从井里打出的水沁凉,她沾湿了帕子敷在陈默笙的额头。 她坐在床边,低着头,发丝垂落在陈默笙耳边,拂过他的耳尖。 他迷蒙的闻到熟悉的香味,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额头上的帕子滑落。 他紧紧握住那只有些凉的手,头枕在她的腿旁。 似乎感受到熟悉的安全和喜欢, 眉间终于平缓了下去,安稳的在她怀里睡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动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动情 燃尽的烛火在简童眼里熄灭,她眨眨眼,酸涩的挤出一滴泪水。 怀里的人睫毛微动,简童敛眉摸他额头的温度。 依旧很烫。 他眼皮微不可查的睁开了一秒,颤抖的睫毛泄露他的情绪。 他忽然睁开眼,逃开她的怀抱。 没注意到后面的木头,后脑勺撞在了床板上,咚的一声极为沉闷。 “疼不疼?” 她凝眉凑过去捧住他的头,却又被他害怕的避开。 “你这病不会传染给我的,乖一点,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简童盯着他闪烁的瞳孔,知晓他在怕什么,沉寂了一晚上的心脏又开始抽痛起来。 她爬到床上,小心的揽过他的腰,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 陈默笙沙哑的说,“我得了瘟疫,会感染。” “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简童毫不在意的观察他后脑勺肿起的包,眸色认真,“我不会骗你的,不会传染的。” “那为何那孩子只是碰了我一下,挠出了伤口,我便如此难受。” 他低落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清冷,从眼下滴落的泪水在晨光中发出晶莹的亮。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放在他脸下,接住他的眼泪。 很小的一滴,慢慢的掌心积了一小汪。 他似乎变得脆弱了。 简童摸着他的脑袋,迟疑了片刻的抱住他,“是我不好,如果我那天也是这样抱着你,没有放手该多好。” “我会死吗?” 陈默笙攥紧她的衣襟,连说话都开始困难。 她开始靠近他了,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简童很认真的回答他。 陈默笙不再说话,他靠在她的胸膛上,他快死了,没有什么礼义廉耻可以再约束得了他。 她盯着掌心的泪水,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陈默笙,你好像变了许多。”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清冷的坐在那里,那时我没意识到你是男子,心想你生的真好看,只是有些冷。” “那时你心机深沉的很,想着利用南絮诱惑我,可惜我是真没看上他们,也是家里还有夫郎,便觉得难以接受。” “后来从南絮口中得知,你这个人不光面冷,心也冷,对谁都这样。” “可是,从那晚过后,你便开始对我好了。”简童轻声的笑着。 不急不忙的洗了帕子,盖在他额头上。 又拆了他手上的纱布,换上了新药,那些腐烂的肉被她淡然的刮掉。 陈默笙几次想收回去都被她轻轻按住。 他眸子里的不堪一击,脆弱终于在这次病中展露无遗。 “你不是陈家的人了,这里没有漳河的人,你的身边有我,还有南絮,我们都可以接受你的所有。” 简童抹掉他脸上的泪。 她轻轻柔柔的看着他无声的哭着,哭掉一身伪装的自强,拆下一身的包袱。 他露出最柔软的一颗心脏, 它原本就脆弱不堪一击的心脏。 简童小心翼翼的和他说,“大夫说了听天由命,但还有一个词叫人定胜天。” “我不会骗你,我和南絮会一直陪着你。” “你要陪着我。” 半晌,陈默笙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他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放任自己说出心底的话, 陈默笙撕开外表一身清冷高傲的皮囊,内里隐瞒许久的欲望是那般赤裸裸。 他自私,他阴暗,他想简童永远的记得他。 即便是死亡,他也想能留在她的心底。 “我会陪着你。” 誓言从这个时候许下,此后前世今生不再断过。 …… 简童开始把所有的工作偷偷转移到其他吏员手下。 每日跟在陈大夫身后追问治疗进度。 她把自己困在黑暗的房间,企图能记起上一世囫圄学下的医术。 烦躁失败时,她盯上细长的银针,针扎进指尖带来的疼痛能迅速缓解她的焦躁不安。 她会温柔的坐在清醒的陈默笙床边和他说她曾经历过的趣事, 她会冷漠的站在濒死的病人身边,反复的试验一剂又一剂的毒药。 陈大夫沉默的看着她逐渐朝着疯魔的方向发展,可只敢在身后小声提点。 不敢多说什么。 对于一个看到希望,得到温暖的人来说,她不会允许这份温暖只是短暂的撒在自己身上。 她的眼里不见一丝浑浊,她清楚急迫的在寻求一个能让陈默笙活着的机会。 … 南絮:“这里有我。” 简童拿走他手里的扇子,自顾自的给药炉煽火,“你回去照照你那脸上的黑灰,去洗干净了。” 南絮站在她身后,“还是不管用吗?” 炉火中的火焰噼里啪啦的往外蹦出火星,火星子溅到她的胳膊上。 白玉的皮肤上冒着一小缕烟,留下黑色的印记,她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唇边挂着僵硬的笑,她忽然意识到南絮在她身后,是看不见的。 唇角瞬间耷拉下。 “会有办法的。” 她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重复。 “你做晚上又是熬到什么时候睡的。”陈默笙放下手中的书,指尖点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哀怨自己一身的病,到头来还是需要她照顾。 他更唾弃自己因为这幅苟延残喘的模样能得到她的关注而产生的喜悦。 “嗯,昨天官府里的事情多了些。”她吹凉汤匙里的中药,递到他唇边。 陈默笙咽下后听到她埋怨。 “你是不知道孙甫然那家伙什么事都不会干,整天就会跟在我身后,问这问那的,问的烦死人。” “也不知道她这县令板凳能坐多久。” 她嘻嘻笑笑的和他吐槽,一手小心的探他的脉搏。 这些中药只能吊住他的命,可是不见一点好转。 “等你好了,让南絮卷好铺盖,我们就走,一刻都不停留在这。” 这地方风水不好,她以后都不会来这了。 陈默笙眼底有了笑,发着亮,“去金鳞?” “你想去哪,南絮不是说过喜欢金鳞的胭脂吗,你喜欢哪里?” 简童探究的看着他,“你可不要说没有喜欢的,我不信哦。” 陈默笙垂着头,盖住眼底的情绪,“金鳞,我喜欢金鳞。” 其实,我只想在你身边。 …… “大人,门外有位老人求见。” 小甘跑进来小声的说,看着疲惫暴躁的大人,她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有什么事让她去找孙甫然。” “大人,她进来了。” 小甘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声,简童抬眸看见那位村子里的老人家拄着拐棍。 出手极快的挥动拐棍打晕了小甘,步履蹒跚的走来,坐在那里她面前。 她沉默的看着她,半晌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奶奶。” 老人家佝偻着背,缓缓的摊开手, 那只满是沧桑开裂的手掌上是一只发臭的鸟儿。 老人家从怀里掏出刀, 昏倒的小甘踉跄的从地上想要爬起来阻拦她伤害简大人。 她想喊简大人跑。 可简童却没感到一点恐慌,她的心里隐隐的看见了一片被云雾挡住的光亮。 她与老人家面对面坐着,可她又觉得她们离的很远,是触不可及的距离。 一抹疼痛唤醒她的失神,指尖冒出殷红的血滴,她似乎闻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她抬眸看着老人家,她收回了小刀,将那只濒死叫的虚弱的鸟儿怼到她的指尖。 鸟儿的尖嘴刺痛她的伤口,血液染红它的毛色。 她不明所以,却没生出反抗的意识。 老人家摸着她的头发,她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爱惜和悲伤,苍老箜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 “孩子,动情的代价是比万丈深渊还要黑暗的轮回啊。” “星象紊乱,你今后的路只能狠下心去走了。” 佝偻的黑影聚集成黑色的小点,小甘闭上眼睛的那一刹似乎看见桌上有只鸟儿扑朔着翅膀飞走了。 啼鸣声逐渐远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担心情敌 第一百四十九章?担心情敌 “今日的药里怎么有股子铁锈味?” 南絮皱着眉捧着药,本想尝尝,被简童止住,“你怎么什么都要尝尝,是药三分毒,不要乱尝。” 她接过他手中的药,神色自若的说,“你鼻子倒是挺灵,我往里面多加了一味药材你都能闻出来。” “我天天熬药我能不清楚,我还想着今天是不是熬错了呢。”南絮轻轻一笑。 “昨天墨笙身上的火气褪了,是不是……” 他满怀期待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烧退了就好办了。” 南絮通红的眼里终于冒出光亮。 好办就是能活,死不了,死不了就成,他在心底默默的祈祷。 陈默笙捂着唇瓣,压抑的咳嗽着。 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简童低头为他吹药的画面。 “我自己喝。”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接,简童毫无威慑力的瞥他一眼。 他乖乖的收回手,靠在枕头上,乖巧的等喂。 微颤的睫毛盖住眼里的痴迷。 “你是不是又一天没喝水。”陈默笙与她离的极近,近的能看清她唇上的纹路。 发白的唇瓣,干涩的起皮,陈默笙心疼的看着她。 “我又不是傻子,渴了自然会喝水,你不要老是一副要教训我的样子。” 她捏着他的手腕,感受到脉搏平稳后轻笑着揶揄着。 “你呀,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了,晚上还会做噩梦吗?” 简童捏住他的脸颊,玩味的捏了几下。 眼看上面被她捏的一团红晕,陈默笙也只是呆呆的垂下眸子,手指紧张无措的捏在一起没敢反抗。 “嗯,好了一些,从那晚你陪着我时,便没再做过噩梦了。” 你多陪着我,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他像个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试探索求。 不知何时,在简童有意无意的靠近下,他开始敞开心扉说一些暧昧红脸的话。 让他紧张,又刺激的让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还活在她的身旁。 手中柔软的触感,让简童爱不释手。 她忽然觉得,陈默笙的清冷形象崩塌的彻底, 害羞怯弱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那我以后都陪着你,永远不让噩梦有可趁之机。” “好。” 陈默笙抬眸对她笑,眼底细细密密都是得到承诺的欣喜。 “我晚些让陈大夫再来给你看看,我摸你的脉搏已经平稳了,你不要想的太坏。” “今日是漳河百姓来的日子,我要回去看看。” 简童站起身,忽然觉得脚步有些虚浮。 她不动神色的背过手按住小臂。 陈默笙忽然拉住她的手,简童有一瞬间慌的不敢动。 “你要走啊……” 语气里满是失望和不舍。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顿时从脖子红到脸,抿着唇羞耻的不敢发出声音。 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简童扬扬眉,差点以为他发现了她手臂上的伤, 松了一口气,“晚一些还会回来的,别怕。” “我没怕,你……?你也不要忙太累。” 如果这时简童有透视眼,一定能透过杯子,看到陈默笙因为羞耻蜷缩的脚趾和害怕被讨厌互掐的手指。 简童清脆的笑意,更是让他想把头缩进被子中。 还好……她没有讨厌我。 陈默笙小心的抬眸,却对上南絮一双红肿的眼睛。 ——南絮抱着胳膊不屑的瞅着他一副怪异的样子。 “还看,妹妹都走远了,你这个时候看了,她在的时候你不盯着看,现在后悔了。” “陈默笙,我跟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你……” 南絮舔了舔唇瓣,觉得有些不好形容,“反正就是没见过你这幅害羞的样子。” 没了简童在,陈默笙拢紧被子,沉默的躺在闭上眼睛。 丝毫没有想搭理南絮的意思。 明明方才对简童可不是这个样子。 南絮气呼呼的坐在板凳上,“你能不能争点气,放开了手脚把妹妹勾引到手!” 真是的,一天天的,快要急死他了。 谁知陈默笙背对着南絮轻飘飘的回答他,“我……我今日和她说了很多话了。” 他侧着身,仿佛没有听他说话,可每次南絮教他怎么做时,他都记在了心里。 南絮细细的想了一下,好像站在门口偷听的时候,是听见陈默笙说了几句话。 但是……太普通了。 他歪着头哼了一声,“唉,你这个样子怎么能抓牢妹妹的心呢,你真是不急,我今天听到路上的人说,漳河的百姓都在城外等着了,你说万一陆家男人……” “她不喜欢陆家男人。”‘ 陈默笙抱着被子,眸中一片清冷。 “可是我记得,妹妹好像喜欢一个叫苏……什么慕白的,也是个可怜男子,当初妹妹走的时候唯一挂念的就是他。” “出去。” 屋子里的温暖渐渐散去,陈默笙从被子里露出头,轻轻的瞥他一眼。 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 南絮暗道,被他说中了吧。 我看你急不急。 …… 简童皱着眉,忍住疼揭开小臂上的纱布,一层层卷起来,即使过去了两天,伤口还是没有愈合的征兆。 她皱着眉,用浸泡了酒精的手帕擦去上面的血迹。 一只小鸟从窗外飞来,唧唧喳喳的叫唤着落在她的肩膀上。 粉色的小脚在她肩膀上跳来跳去的。 不时的用一身顺滑的毛发蹭简童的下巴。 ”闻到我的血味跑回来的吧。“简童腾出手挠挠它的小脑袋。 “我看看你腿上的伤好了没有?” 她摊开掌心,鸟儿像是听的懂她的话似的,扑腾着翅膀落在她的掌心, 而后又乖巧的躺下,伸出自己瘦弱的鸟脚。 简童仔细的观察着它的伤势。 外面的皮肉已经好的彻底了。 小鸟知道她看好了,站起来,小小的眼睛黑乎乎的看着简童。 简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揉它的肚子,“我记得你那天,脚上都已经溃烂的流脓了,臭烘烘的被奶奶按在我指尖上,现在都好透了。” 那天她震惊的看着小鸟拼命的从桌子上,用嘴支撑爬起来,小巧的喙上还沾着她的血。 就那么叫了几声,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她凝望着指尖的血滴,想到某种可能,震撼的说不出话。 到现在,她看着自己小臂上为了取血割出来的伤口,都觉得不敢置信。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吃了自己的血还能治病? 她回到村子去寻那位老人家,可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整个村子似乎都没人记得她了。 都觉得她记混了,村头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人住过。 简童没有继续追查。 当务之急是救陈默笙,她在沉默笙的药里放了半碗的血。 他病入膏肓,已经尝不出血液的味道了,自然没有怀疑。 简童凝视着指尖已经愈合的一小块伤口,既然穿过来都能接受,那自己一身血肉能救人仿佛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要能救下陈默笙,便是值了。 只是…… 这世上还有多少人比她先知道这件事的呢? 不由自主的,简童脑海里蹦出陆逸影的面孔。 似乎抓住了丝线的一端,一切都开始明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陆子游和陆衡阳 第一百五十章?陆子游和陆衡阳 “大人,这里是漳河流民的名单,小的按照姓氏都写在了一起,大人可要过目?” “拿来,我看看。” 孙甫冉那个蠢货轻易就下了决策,这么多流民怕是没有一两年安居不下来。 她无奈的按着太阳穴,翻起册子。 “王……”她指尖翻到王姓的那页。 王姓本就是百家姓里用的最多的,一时间她竟然没找到王姐的名字。 神色渐渐慌张,王姐没来吗? “大人可是在找人?” 简大人似乎一直在等什么人。 小甘自知自己只是个下人,可是看着大人仅仅刚显露出忧心。 她就想为大人分担。 “漳河来的人里可有一位姓王,名雨花的女子,雨花石的雨花?” “小的记得没有这位女子。” 小甘拿起桌子上的名单,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简童神色开始凝重,“漳河的瘟疫已经控制住,是不是还有人留在那里并没有打算来杉关?” 孙甫冉当时说的只是接收了一批突然爆发瘟疫,恐慌害怕的流民。 也有可能,她会坐船上划,不走城门。 “小的从孙大人口中听到,漳河只是有些人跑来了,其余的便不知晓的。” “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去打听。” 简童用手捂住眼睛,心里的烦躁压抑不住。 ”查一下有没有苏慕白和小雨……不,是苏乐颜这两个人。“ 小甘听从的去翻阅,也没有。 她摇头,简童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那姓陆的有没有,陆初溪,陆泽阳,陆子游,还有一个陆衡阳。” 好久不提这几个名字,她一开口都不知道该怎么念了。 “有!回大人,可是这几个人?” “陆衡阳和陆子游。” 小甘惊喜的指着并列的两个人,邀功的看着简大人。 可是简大人面若寒霜,不见一丝喜悦。 简童脸色黑沉,攥着手中的笔无法下手,按理说,陆家男人若是来了,也要一起来才是。/ 为何只来了这两个人,陆初溪和陆泽阳又为何没来。 王姐又为何没来? 简童刚松了陈墨笙的一口气,这下又开始担心起王姐和苏慕白小雨。 “这些日子我会减少外出,你和李红帮我偷偷看着那两个姓陆的,有什么事就来和我说。” “还有,对外一律将功劳推给孙大人,尽量不要提及我的名字。” 简童舔着干涩的唇想着。 “让李红把孙悦带过来。” …… 简童带着幕遮站在城门口的酒楼中。 城门大开,因着李红的管制。 百姓井然有序的填制户籍,人口和姓名。 城门口人潮涌动,逃亡的不止有穷苦百姓,也有早闻风声的一些地主,达官贵族。 奢华的马车从城门口涌进,里面的人懒懒的掀开帘子,扔给吏员几块银两。 语气里没有丝毫尊重,端着自己的身价。 简童不置可否,只不过是家里有些钱财跑的快罢了,若是染上了瘟疫,怕是就没现在这幅豪横的样子了 马蹄声塔塔,街上的人群自觉的往两边躲去,马车缓缓驶过长街。 一顶青蓝色布顶的,五两银子就能买到的普通马车吸引了简童的注意力。 她若有所感的看过去。 一只白嫩的手掀开布帘,简童脚步微挪,利用打开的窗户遮住自己的身影。 她淡然的看着陆子游充满好奇的往外看着, 伸长了脖子去瞧路边的小摊子,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她倒是许久没有想过他们,自然也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 可是马车里的小五忽然看上了路上的什么玩意,喊住了车夫,弯着腰从马车里下来。 “三哥,你看这个小东西多新奇,我在漳河都没有见过这个,我们买几个。” 陆子游捧着几个用草编织的知了,踮脚和车里的三哥说话。 他把帘子挂在一旁的小钩子上,陆衡阳侧目看去。 他耳边的发丝落在肩膀,手中转动的佛珠停了一瞬后又继续接上,似乎没有和小五说什么。 小五努努嘴,从腰间掏出银子给了小贩。 挑了几个后上了马车。 陆衡阳翻动手中的书页,右手四指下托住佛珠,念十句拨一粒,心绪平静。 可在转动佛珠之际,指尖擦过佛珠。 他睁开眼睛,呆了两秒朝四周望去。 布帘被风吹落,他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那块布飘然落下,隔绝了马车外的吵闹声。 “三哥,我们先玩上几日,再去想安顿铺子的事行不行,我刚才在路上看到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我们都买一些,送到漳河去。” 小五自说自话的摆弄手里的小玩意。 赶车的马车夫心想,这两位公子的性格真是两个反面,一个路上话说个不停,一个整日里捏着佛珠,寥寥几句话也都是佛经。 …… “你说城东送货的那个铺子啊?” 孙悦蹲在流民群中,揣着双手点点头,“是啊,我以前在那里干过,有认识的人在哪。” “那你放心好了,那青州物运的人都好着呢。”一女人坐在地上,挥挥手,一副信她的。 “妹子,你是离开了怪长的时间的吧。” “害,我来杉关也没多久。”孙悦挠挠头。 “你命真好,不过就算你呆在漳河,也不会有事。” 漳河的人不约而同的点着头,感叹羡慕的看着孙悦,“现在漳河除了县令,最有钱的就是陆家人了,那个女人死了以后不是就那几个男人管事嘛,生意是越做越大。” “漳河的学堂还有专为烟花地男子开的医馆都是出自简童那几个夫郎之手,这次瘟疫要不是他们布施救济,漳河就真的没人在了。” 孙悦听到简姐的名字,一个激灵咧着嘴,含蓄的问,“那……那个简童是那号人物啊?” 简姐都假死了,怎么还有人记得她。 那人瞥他一眼,怀疑的嘀咕,“你不会是乱攀关系吧,你连简童是谁都不知道你说你认识青州物运的人。” 一堆人看过来,盯的孙悦努力的缩着脖子,强装出自己脑子不好的样子。 “我就记得以前老板是叫简童来着,她不是死了吗,我一下记不得了。” “也是,你不在漳河待着,你不知道。” “唉,青州物运没了简童,但是陆家男人真挺有心的,用赚的银子开的医馆和学堂用的都是她的名号,你现在回去漳河看看,现在那个村子里都有专门开设的简氏学堂,交点伙食费就能上。” “还有简家医馆,都是那几个男人为了祭奠死去的简老板开的。” 第一百五十章 听他喊哥哥 第一百五十一章??听他喊哥哥 简童毫无波澜的听完孙悦打探来的消息。 知道王姐和苏慕白,小雨都活着也就够了。 剩下的话从她耳朵里只是绕了一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对了,还有我从漳河的流民中得知。” 简童冷静的按揉太阳穴,打断他,“不用了,我只让你打听了她们活着没有,其他的不想知道。” “既然出来了,就别再干偷偷摸摸的事了,我让李红给你安排一份衙役的活计。” 孙悦面露难色,“姐,我不会用刀。” 简童扫她一眼,眨眨眼无辜的说,“你没有佩刀。” “你擅偷盗,换言之就是善于观察,所以让李红给你安排一份用眼睛的活计,我倒没想过让你用武力。” 她抿着唇,心想孙悦会武吗? 孙悦:“姐,别想了,我不会武功。” 实在是姐怀疑的目光太露骨了,她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啊。 “哦,那你好好干。” 简童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再被抓她可就不在这了。 管不着了。 …… “大人,要戴幕遮。” 小甘看简大人没带,跑回去拿了幕遮回来,小心的给简大人戴上。 简童熟练的低下头:“谢谢,我差点忘了。” 现在外面都有漳河人,万一还有人记得她就麻烦了。 “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小甘该做的。” “小甘呀,我可能不久就会离开这里……” 在路上,简童踌躇着开口,她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瞒着小甘离开。 她已经规划好路线了,家中值钱的东西也便买的差不多了。 最晚,后天撂下摊子就偷偷跑。 “小的跟着大人。”小甘抬起头对着她谄媚的笑。 眼里的孤注一掷有些决绝,“大人若是觉得小甘哪里做的不好,不想要小甘了,还请大人一定要告诉小的,小的一定会改的。” “小的请求大人带上小的,路上也好有个贴身的下人伺候。” 简童抿着唇没有回答她,小甘也没说话。 一路上,安静的气氛略显奇怪。 简童远远的看见南絮娇气的扔了手上沾了土的蔬菜,半晌她轻声的说了句。 “跟着我,会有很多琐事的,一路奔波……” “小的不怕,小的能跟在大人身边处理好大人不想做的琐事。” “早些收拾好东西,不要让衙门的人发现了,我准备偷偷跑的哦。” 简童还是妥协了,她摸摸小甘的头发。 虽然她是老板,可是这小孩有时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小孩在操心她似的。 “妹妹,这个菜要怎么摘啊,上面都是土,还能吃吗?” 南絮面上都是嫌弃的捏着一捆菜拎到她面前。 “嗳小甘你也来了,你可以帮我洗菜吗?”南絮瞥见小甘,顿时像看到救星似的挤过去。 手上的蔬菜快要怼到她脸上去。 小甘刚想上手接过,耳边一阵风掠过,简大人的身影笼住她。 光影虽然撒不到她身上,可是她却觉得温暖安全。 “就想着欺负人家。”简童接过菜,走到小甘前面,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南絮。 人小孩是衙门的小厮,又不是贴身奴才。 “妹妹!我才不是会欺负人的人呢!” “是吗,没看出来。” 简童自然的坐到小板凳上,眸色认真的洗掉菜叶子上面的泥土,摘掉坏了的烂叶子。 “妹妹……” 南絮搬了一个小板凳,凑在她旁边,犹豫的开口。 “嗯?” “妹妹啊……” “说吧,又是想要什么胭脂了?” “什么胭脂!我才不是要胭脂。” “有话说话。” 简童扫他一眼,“到底想说什么,别支支吾吾的。” “今天天气挺好的哈,是不是漳河的人都来了呀?” 他抬头看着蓝天,避开妹妹的视线。 伪装的很失败。 简童站起身,拿着干净的菜往厨房走,南絮跟在她屁股后面。 “怎么,你有漳河的好友来了吗?” 她记得南絮不喜欢漳河,应该没什么挂念的人啊, 简童熟练的撸起袖子,弯起腰捡细碎的木屑点燃火苗,扔进灶炉里。 “没有,哥哥的好友只有陈墨笙一个呀。” 不对,不是说这个。 “嗯……哥哥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妹妹之前的夫郎有没有来啊?” 为了陈墨笙的幸福! 为了妹妹的幸福! 为了他后半生的家庭幸福! 南絮深吸了一口气,掐着衣袍,一口气快速念完。 “就是陆家那几个男子也来了是吗?” “哈,我以为你要问什么呢,你问他们干嘛啊。” 简童哭笑不得的看着南絮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呢。 “来了没有嘛。” 南絮拉住她的胳膊,娇滴滴的撒娇。 简童一脸恶寒的避开,“好好说话,我要烧火呢,一会烧到你衣服了。” 南絮立马后退到角落。 “哼,你是不是不想和哥哥说。” “没有,只是觉得没必要,陆子游和陆衡阳来了,其他三个没来。” “不过你认识这两人吗?” 南絮:……好像不认识,只认识一个叫陆初溪的。 “我知道陆初溪。” “他没来。”简童丝毫没有情绪变化的看着火炉中的火势。 看着火势稳定了,站起来开锅烧菜。 “那苏慕白呢。” 烟雾烧了起来,黑色的烟不按规矩的从炉火里冒出来。 南絮发现妹妹动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失落。 完了,没机会听到陈墨笙喊他哥哥了。 厨房里的温度在火柴的燃烧下,逐渐攀升,南絮失落的坐在角落里揪着稻草解闷。 没人知道门外一个身影站了很久,悄悄的离开了。 “妹妹你喜欢苏慕白吗?” “你那时候要走的时候,都不记得我,反而第一个问的是苏慕白。” 他语气酸涩的抱怨,明明那时候救妹妹的是他和陈墨笙嘛…… 虽然不知道苏慕白长什么样子,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妹妹更喜欢他。 “再单独给你炒一盘加辣椒的咯,”她翻炒着锅里的蔬菜淡淡的说。 陈墨笙不能吃辣,但是南絮却嗜辣如命。 南絮抬眸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妹妹,我想让陈墨笙也喊我哥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抢我的遗产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想让他叫你哥哥,你有没有考虑过陈墨笙的想法。”简童盛了菜装盘。 笑道,“他把你当好友,你却把人家当弟弟?” “妹妹!” “好了,不逗你了。” “南絮,这件事也许你说的对,我忽然发现我和陈墨笙之间的进度展有些快。” “快到我开始恍惚我的喜欢是不是只是太过依赖他的存在,又或者只是不想失去他。” 简童坐在草垛里,她无法否认当南絮提起苏慕白时。 她内心的波动。 她皱着眉头,心绪纷纷扰扰,理不清楚。 这场瘟疫过后,长势飞快的情感让简童开始有些恍惚。 她开始疑惑自己是否能回应陈墨笙的爱意。 如果不能,如果她的喜欢只是飘渺的一瞬间的感觉,那么她真的就是混蛋了。 她的视线落在稻草上,穿过稻草回到那天的夜晚。 老人家的话历历在目,她的背后还隐藏着多少秘密,陆逸影又到底是否在等待着她。 她往后躺去,陷在柔软的草垛里。 在漳河时,想着男人,死活等不到。 到了杉关,倒不急着想男人了,却是一堆心事。 她张开五指,举过头顶。 微小的尘埃从指尖穿过,在光束中漂浮飘荡。 她惶恐,彷徨,怕自己给不了陈墨笙想要的爱情。 …… “妹妹走了,她说她不想吃饭?。” 饭桌上,南絮摆放好碗筷,看他迟迟不动,主动的说道。 陈墨笙嗯了一句,没有说其他的, 他优雅端庄的吃着饭,筷子夹起米饭送入口中,他机械的重复动作。 菜碟里的菜没有动过。 南絮抢过他的碗,“你吃点菜,不能说她不在,你还不好好吃饭了。” 陈墨笙看向他,空洞无神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南絮心里一咯噔,他今早上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陈墨笙眼眸微动,再抬眸时,依旧是那个清冷的商铺老板。 他拿着筷子如往常一般夹菜,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就知道你这幅样子肯定是偷听了什么,才会又一幅没精神的样子。” 这几天,陈默笙好的差不多了,南絮对他说话也不会顾忌什么了。 只是看到他脸上的失意?,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妹妹可能喜欢那个苏慕白,我提到他的时候…她沉默了很久,避而不谈,你也不要灰心嘛。” “我问过了,苏慕白并没有来,妹妹见不到他,久而久之就会忘了他。” 南絮想着话安慰他。 陈默笙抬眸拿过米饭,语调清冽,“她现在正是纠结的时候,下次不要放她走了。” 得到了一点光亮,便再也不想回到从前。 “店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我们早些去金鳞。” 南絮楞楞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默笙冷静的说完,他嘀咕着“你…是不是受到刺激了,我们…还是和妹妹一起走吗?” 陈默笙瞥他一眼,眼底写着对他智商的轻蔑,“我不和她一起去金鳞,难不成和你这个蠢货去?” 从简童嘴里学来的词语用在南絮身上简直就是无比贴切。 “好啊!太好了!陈默笙,终于开窍了!” 南絮直接忽略了陈默笙口中的蠢货,他拍着手掌欢呼,“早就该主动了,这又不是以前了,男子追求喜爱的女子怎么了,你当真要给我加把劲,把咱俩的户口上到妹妹那去。” “加把劲,哥哥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陈默笙轻轻眨了下眼睛,心底的花苗顶破土壤,开始自由的往上生长。 他想要触碰那片天空,而不是埋在土中,哀怨的等待蓝天的亲吻。 她答应过我,会陪着我。 陈默笙淡淡的咽下口中蔬菜,眉眼中多了一分笃定。 她从不会轻易许下诺言。 但现在,陈默笙打算做些什么,让简童早些回应她的承诺。 …… “喂,你长不长眼,碰到老娘不知道说抱歉吗?” 小甘拉住简童,“简大人,那位是陆子游。” 简童一听,赶紧放下幕遮上的布帘,把嘴里的东西咽下。 她拉着小甘准备逃离现场。 可是有个不懂事的百姓认出了小甘和她,把她推了过去,“这有个官府的人,你快去评评理。” 简童无奈的透过帘子看着说话的百姓,加粗了声音“阁下真是好眼力。” 她都没穿官服了还能认得出她。 “不过我不是…” 她想苟命。 那人不明所以的挠着头问。 “你旁边这小厮穿的不是衙门的衣服吗?” 小甘低着头看到自己的衣服,“大人,小的忘记换衣服了。” 失策了。 “你们在争执什么,在街道上吵闹堵塞,可有想过打扰了其他的百姓。” 眼看躲不过,简童只能硬着头皮上。 加粗了声线,希望没人认得出她, 如果出现了电视剧理的狗血剧情,例如陆子游一眼认出他?,或者风吹起她的幕遮,露出了脸这样类型的。 她真的就要怀疑自己和陆家是不是有什么孽缘了。 “大人,你来评评理,这小蹄子把我撞到了,弄的我一篮子鸡蛋都碎了,我这可都是宝贝鸡生的蛋,能卖出好价钱呢!” “就这么碎了!” 简童不敢看陆子游,顺着女人的话看到地上的鸡蛋液。 还未说什么,布帘下突然出现一张脸,她瞳孔猛缩,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去。 幸好身后的小甘拉住了她,才没出洋相。 听到陆子游乖巧又好奇的声音,“这位大人为何要带着幕遮?” 简童抿着唇,紧紧的盯着陆子游。 这家伙是不是看出她了。 陆子游脸上露出一抹腹黑的笑,歪着头视线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 仿佛她脸上的布是块透明的。 装什么装,就是看到了。 “戴幕遮有什么好奇的,刚瘟疫过去,肯定还有注意些,反正俺们觉得没事了。” “这小蹄子就是不想赔老娘钱,才在这里…” 女人话没说完,面前出现一锭闪亮的银子。 闪的晃瞎她们的眼睛,一下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唏嘘声一片。 陆子游弯起眼睛笑眯眯的捏着银子,语气乖张“这些够吗?” “够买下你家里所有的鸡了吧。” 陆子游少年气的笑了两声,捏着那块银两在女人面前绕。 “够,够了谢谢小公子!” 那女人眼里的贪婪一览无遗,周遭的百姓虎视眈眈的盯住这位年轻又出手大方的小公子。 女人的手伸向他,子游挑眉绕了一圈,蹦跶蹦跶到简童面前。 转过身委屈的指着女人。 “你拿我银子干什么!我就是拿出来给你看看我不差钱的,没说要给你啊。” “大人,你快看,这女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我的银子!” “噢!不是,她是想抢我家主拼死给我留下的遗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插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插手 “我家主死的惨呐,?被绞头前还想着我们兄弟。” 百姓一听有八卦,迅速的竖起耳朵盯着陆子游。 只见陆子游抽出帕子,难过的捂住面颊,眼里蓄满了泪水的和大家哭诉。 “大人,你一定要给我评评理呀,我从漳河一路风尘奔波,想来杉关有个依靠,却不曾想在路上遇到这泼皮,故意的撞上来,还想抢我那可怜家主给我留下的苦命钱。” 陆子游生的好看,可爱,端的是一副可怜孩子的模样。 周围的女人顿时有人心软了,皱着眉给他撑腰,“你这卖鸡蛋的也是,走路上不知道挎好鸡蛋了,非不长眼的往人家小公子身上撞。” “是不是看着人家年纪小,好骗,故意想骗人家钱的。” ”是啊是啊,人家从漳河来的不容易,孙知县张贴的布告里都写了,要体谅漳河百姓,与邻友好,你这是给我们杉关人丢脸呀!“ 也有人心里坏,就怕那卖鸡蛋的女人真的得了一大笔钱,于是故意的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她,“哎呀,你这些鸡蛋能值多少钱,还想拿人家那一锭银子?,心里能没点数?” 一时间,几乎所有看戏的人都转向了卖鸡蛋的女人。 几十张嘴,几十只手指着那卖鸡蛋的女人。 反观陆子游,眼角添了两滴泪,手上的帕子欲盖弥彰的盖住眼睛。 “大人啊!我冤枉啊!” 卖鸡蛋的大姐欲哭无泪,哀嚎的扑向简童。 小甘冷着脸挡住她,下意识的推开女人,从怀里拔出刀。 周遭一片哗然,小甘的阴冷震住所有细碎的嘀咕声。 卖鸡蛋的大姐趴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碎鸡蛋,绝望的眼泪从眼下划过,拍着土地哭泣,“你咋说谎你个小蹄子,分明是你走路没看清,撞到老娘的鸡蛋,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啊!” “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的鸡蛋啊!” 简童此刻的情绪无法言说,她只想上去给陆子游一脚。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家子戏精! “小甘,你看着处理。” 简童头疼的看着号啕大哭的女人,径直的走向陆子游,夺走他手中的银块扔给小甘, 拽着他的衣袖走了。 …… 茶楼里。 楼下的空档正有说书人说着什么生死不渝的爱情故事。 茶烟缭绕。 简童取下头上的幕遮,泄出一缕黑发。 一双清澈的眸子瞥向陆子游。 “这么长不见,家主愈发好看了。” 小五坐在板凳上,往后坐了坐,晃荡着小腿,捧着自己的下巴对着简童笑的人畜无害, “家主,子游方才的演技演的好不好?” “比你大哥的演技要好一些。” 简童抬眸不轻不重的扫他一眼,吹凉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方才那块点心吃的急,卡在嗓子里惹的她口干舌燥。 她喝的不紧不慢,但有几滴茶水从唇边流下,还未等她动手。 陆子游凑过来,一张脸在她面前放大。 简童不悦的侧过身,看着陆子游拿着帕子停在半空中,委屈的看着她。 “我给家主擦一擦,家主为何要躲开,子游有些难受。” 一双眼里盛满了委屈和可怜,再没有初见时的怯弱了。 简童无语的挥开他的手,帕子落在地上。 没人去捡。 “别装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说的冷淡,脸上没有任何柔化的痕迹。 陆子游低着头,失落笼罩住整颗心脏。 他看着桌上的琥珀色的茶水,自顾自的说着,满是玩笑的说出这几个月家中的情况。 “方才在路上见到家主的背影,子游就认出来了,家主以后要是还想躲着,还是要少出门才成。” “哪怕家主只是从我们眼前晃过,我们也能一眼认出来。” 陆子游嘻笑一声,歪着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 纸面叠的整齐干净,他珍重小心的避开桌上的茶水,摊开那张画卷。 简童在上面看到了黑白的字迹。 栩栩如生的勾勒了她的每一根发丝,简童挑眉往嘴里塞了块话梅,语气认真的赞赏道,“画的不错。” 即使只有黑白两色,但却惟妙惟肖的画出了她的神韵。 “把我画的挺美的。” 倒不是她自傲,只是鲜少遇到能将一个人的神色描绘的如此传神,让人一眼就沦陷其中。 简童喝了口茶,心想等有机会了,也给陈墨笙画一幅肖像。 这样等他哪天脸红的时候,就有了对比。 想到此,她眼中的笑意更深。 她的眼里有光,可不是对着他的。 陆子游低低的笑了一声,掩饰心里的难过,将那幅画推到她面前,“家主若是喜欢就拿着,自从家主走后,三哥每夜都睡不安稳,半夜起来描绘家主的面容也是时有的事,这幅还是子游从三哥枕头底下偷出来的。” 他抬眸看着她,期望从她眼里能看出些犹豫来。 他看到了,可是很快简童就洞悉了他的计谋。 她摇着头,“既然是偷的,还是要物归原主,我这张脸什么时候自己想看了就照照铜镜也是能看到的。” “陆子游,几个月没见,你变的心思挺多。” 弯弯绕绕的一堆话,想说什么非要绕一大圈子。 简童最烦的便是一天里和谁说话都要谨慎思考一番才说出口。 那可不是要烧死她的脑细胞。 “家主不想回来吗?” 陆子游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眼神里多了认真。 “不想。” 终于不弯弯绕绕了,简童放下茶杯, 两手抱臂翘起二郎腿,压迫的气息扑满面而来。 “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家主,你们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那些欺负你们,伤害你们?,给你们留下阴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忍受着周围人的议论,还有忍耐你们的不懂事,一点点的想要维护那个家。” “可是我把那破败漏雨的房子换成了宅院,依旧没有得到你们的认可,等来的是你们的冷漠无视。” 也许,在漳河的那一段日子, 她犹豫过,幻想过那里会不会成为她的家。 可是,那段日子里的温馨似乎少的可怜。 “陆子游,这些画能代表什么呢,你想表达你们后悔了?” “可是我不后悔。” 简童摩挲着手指上轻薄的茧子,卷长的睫毛盖住眼里的碎光,“我已经尽我所能给你们留下了我在漳河的所有,你瞧我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官府的,腰间的荷包里没有几两银子,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的了。” “陆子游,你就当没看见我。” “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你们还是没有束缚的陆家男子,你依旧可以像今天一样拿着银子狂妄的教训别人。” “而这些,我本就不应该插手。” 简童把话说完,她沉着脸看着对面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的小五。 这小孩,刚才在外面可是狂的不得了啊,现在又不抬头了。 小孩真是难管。 她仁至义尽,拿起幕遮转身要走。 那片衣袍从他眼前快要掠过,他慌乱的伸出手,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摆。 “如果,我喜欢你插手我的生活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慢慢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慢慢说 陆子游苦笑着不愿放开,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他看着二哥的沉寂,看着三哥的失意,看着四哥变得沉稳。 似乎只有他什么都没有变。 陆子游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弱的听不清楚,“院子里没有你。” 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陆子游看着她的背影,他微不可查的张开嘴,无声的说: “外面的人经过时,我看不到你的身影,我总会害怕。” 我害怕,我希望你能插手我们的生活。 我喜欢有你的存在。 似乎看着你我就会很安心。 睫毛上沾到眼泪,陆子游闭上眼睛憋住眼泪,他清楚自己没有几个哥哥那样喜欢她。 他对她,更多的是习惯。 习惯了她站在身前,替他抵挡住一切。 “陆子游放开。” 简童拧着眉,想抽回自己的衣袍。 可这小孩倔的很,拽的手指通红也不愿意放开。 “陆子游,这不是你们一开始就想要的吗,和离,放你们自由,你们本来就讨厌我不是吗。” 简童放缓了声音诱惑到。 陆子游慢慢的放开了她的衣袍。 他低落的瞥见她走的飞快的背影,睫毛轻眨,眼泪从空中划过。 “你不是她。” 你明明都知道,我们不讨厌你。 我其实想要的不是很多,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躲着我们。 …… “大人,这件事的确是陆公子犯错在前,他许是在路上认出了大人的背影,才急忙的要走过去,但是被卖鸡蛋的女子挡住了,情急之下,摔烂了她的篮筐。” 小甘在茶楼外等候,看到简大人出来后走上去说道。 “小的已经把篮筐和鸡蛋的银子赔给那女子了。” “这是剩下的银子。” 简童瞥了一眼,语速有些快,“你收着,明天等到马车我们就走吧。” “这么急吗?”小甘不解的问。 简童大步往南絮布庄走,神色冷淡,“嗯,你先回去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到南絮布庄,明天就不去官府了。” …… “在看什么?” 陈墨笙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王姐寄过来的信。” “王姐的信?”简童凑过去看,发丝落在陈墨笙的肩膀。 他与她的距离,近的侧目就能吻上。 陈墨笙呼吸一滞,端坐着不敢乱动,手指僵硬的捏住信件。 紊乱的呼吸伴随着微风吹红耳尖。 简童撩而不自知的去看他手中的信件。 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带起一阵痒意。 【——送给简童和陈墨笙。 还有一位叫南絮的貌美男子。 简妹子,?陆衡阳和陆子游已经往杉关去了,你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 简童撇撇嘴,已经发现了。 【我猜你一定想问苏慕白和小雨的事,你放心好了,有姐在漳河,肯定不会让他们感染到瘟疫的,你放心好了,他俩都好好的在家待着呢,我还想和你说个事,就是我以后不去杉关落户了,我在漳河成婚了。】 简童:“成婚?” 陈墨笙翻开下一页,简童疑惑的看过去, 忽而笑了,“我真没想到王姐竟然娶夫了。” “这封信应该是王姐夫郎写的。” 陈墨笙指着下面的一段字,上面写的大致意思是,他是孤儿,在码头求生活时遇到了好心的王姐,原本是为了求口饭吃才赖在王姐身边。 可是后来爆发了瘟疫后,是王姐收留了他,细心的照顾他。 日久生情便豁出脸皮上了王姐的床,让她娶了自己。 一段字,藏的信息无比多, 简童看了以后叹为观止。 这不就是霸道总裁里,企图下药迷晕主角,然后生米煮成熟饭的剧情吗。 原来王姐吃这一套。 陈墨笙看的脸红心跳,抿着唇偷偷的侧目看简童的反应。 “谁成婚了?”南絮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珍贵信息。 欢快的跑过来看着这两个快脸贴脸的人。 脸上露出满意的姨母笑。 “是王姐。” 陈墨笙先一步说道。 简童坐在石凳上,翻来覆去的看那信封,认真的又看了一遍上面端正的字迹。 上面那一段话应该是王姐口述的,语句不通顺且随意。 但是后半段那男子自己写的,倒是能看出来是学过字的,有文化底子。 这两人倒是不好联想到一起去,简童闭上眼睛描绘出王姐咋呼呼的问他:我不是讲完了,你怎么还在写。 想起来也是笑出了声。 “她竟然成婚了,在漳河的娶的夫郎吗?” 南絮自然记得王雨花,毕竟是喜欢过陈墨笙,他这几天还在想妹妹那么在意王姐,万一到时候因为王姐喜欢陈墨笙不愿意接受他该怎么办。 现在她娶了夫郎倒是个好消息。 三个人坐在一起,想的却不在一个频道。 陈墨笙脑海里都是王姐夫郎写的那一句话:是xx不知廉耻,趁王雨花酒醉爬上了她的床,失了贞洁,才让王雨花下定决心娶了我。 余光不时的落在简童身上。 他记得简童似乎不甚酒力,一杯就倒。 如若…… 南絮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是撑着下巴揶揄着,“王姐好像和妹妹也差不多年纪。” 简童看着信,没听出他的揶揄,点头嗯到。 “对了,你们觉得明日离开如何,可有些急?” 简童想起来自己的事。 一打岔,南絮就忘了说剩下的事。 “越早越好。” 陈墨笙缓缓的说道,他侧目看向她,问,“在外遇到了他们吗?” “真聪明。” 简童没忍住 ua了一把他的头发,软软的又很蓬松的手感,有些不舍得放开。 尤其是陈墨笙还是一脸清冷无措的样子。 他眼底都是她的笑颜,简童忽然觉得他眼中的自己更美。 虽然不舍,但脸颊上的热度让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眼里的笑意蔓延开来。 “你遇到了谁,认出你了?”南絮紧张的问。 “遇到了陆子游,就是陆家最小的那一个,脾气大的很哟,在路上就认出我了。”简童耸耸肩,继续说,“所以我想早一点走吧,不然他万一找找过来就要再拉扯一番了。” 她不太在乎, 陈墨笙却拉住她的胳膊,有些害怕从她脸上看到后悔的神色。 “你……他有说……他会说……” 他一时结巴的说不顺畅。 简童顺势拉住他的手,双手交叠,十指交叠。 “慢慢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私 第一百五十四章自私 粗粝的手掌被她握在手里,她清澈如琉璃的眸子温柔的看着他。 陈墨笙无声的看着交叠的双手,掌心的茧子让他敏感的生出自卑,可只想过那么一瞬间。 他细微的动作没有躲过简童的眼睛。 她似乎装成没有发现的样子,拉紧他的手,搁置在自己腿上,凑近了他坐着。 她弯起唇轻声的说,“想说什么慢慢说。” 南絮:……妹妹思考的速度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快。 “他认出你了,如果让路衡阳知道了……” 他和陆衡阳有过几面之缘,陆衡阳的心思与他不相上下,他心思细致,顺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简童。 简童摇摇头,“不会。” “陆子游那个人怎么说呢,可能还是年纪小,有些分不清喜欢和依赖的区别。” 这就是她丝毫不同情他的原图,他迷茫的样子就很像昨天的她。 但不一样的是,简童很快就分清了自己对陈墨笙的是喜欢。 而陆子游迷茫了几个月都分不清。 “他只是无法接受一个能帮他顶祸,保护他的异性在半路离开他,他被陆初溪娇生惯养的惯出了毛病,我才不会搭理他的小情绪。”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与陆衡阳说。”陈墨笙不理解。 简童深沉的叹口气,“因为陆子游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这一点,她很早就发觉了。 陆家的人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陆子游,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做出来的事颇有几分利己主义者的势头。 “他喜欢我,可能以后会纠缠我,但是不会希望陆衡阳他们也知道。” 他拿着陆初溪画的像来博同情,妄图用苦肉计让她心软,可是话里却没提到其他兄弟。 虽然这样想一个人,有些阴险, 但简童心里有感觉,一旦和陆子游这个小透明扯上关系一定会很麻烦。 南絮似乎听懂了,瞪大了眼睛气愤的喊道:“陆子游想独占你!”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是没毛病。 陈墨笙不自觉的拉紧了她的手,神色显露出慌乱,“那我们明日早晨就走,金鳞路途遥远,早些动身也是明智之举。” “嗯,我问过陈大夫,你现在长途奔波只要不是太急,没有问题。” 简童撩开他的袖子,看着他手掌上结了疤的伤口。 放心下来,“今天早点休息,明日出城的时间要早一些。” …… 而另一边的陆子游果真如简童所料。 回到家中,只字未提遇到简童的事。 “公子,主屋收拾干净了,有什么家具要放进去吗?” 陆衡阳站在院中间,目光深深的看向那主屋,手中的佛珠忽然变得晦涩难以推动。 “不用,日后那件屋子每日都要打扫,不许外人进去。” “是。” 下人也不多问,毕竟这位公子不像是个爱说话的。 陆衡阳收回视线,指使着下人处理宅院里的草木,他从花草市场买来的梨树也搬运进宅院。 陆子游:“原来不就有桃树吗,为何还要花重金买一棵梨树。” 陆衡阳小心的放下手里的佛珠,脱下身上的外袍。 拿着铁锹铲掉桃树剩下的根,“来年梨花树开了,就会见到她了。” 他冷漠没有声调的声音,让人不敢探究。 陆子游扭过头,哼了一声,“都是迷信,三哥你又是听那神婆胡说八道了,种梨树和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梨花开了,还能把她召唤过来。” “她又不是精怪……” 陆子游停住,那女人好像本来就不是人,他瞅着卖力种树的三哥。 难不成她是梨花妖精? 陆子游甩甩头,他最不信的就是这些鬼迷日道的话,不种梨树, 他今天不也见到了简童。 等明天,他就去把这事和简童说。 她倒时肯定会和他一起笑话三哥。 一下午的忙活,宅院里多了一棵参天的梨树,卖树的人说这棵树生的有百年了,一只长在山中。 每年花季长出的梨花散落在空气中,如同带着香气的白雪令人心旷神怡。 山下的百姓都觉得这树是庇护她们的神树。 可是瘟疫过后,山里的死亡惨重,贫困潦倒,没人再信奉这棵树,就在外找人买了它。 其实神婆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胡乱说给陆子游听的。 他那时,不知为何,瞥见了它就觉得有缘分。 觉得那人应当会喜欢。 他站在树下,眺望着繁密的枝桠。 来年,上面布满洁白的梨花,树下摆上她最爱的藤椅, 她定能躺上一整天不舍得离开的。 他在树下布置了桌椅,看书念经的同时,他在等待来年有她的身影。 …… 陆衡阳一夜未睡,心事重重。 “子游呢?” 他坐在桌前,小口的喝着清淡的米粥。 不知为何,自从进了杉关,心思活络了许多,可一早醒来,却发觉呼吸有些苦难,胸闷难忍。 醒来后也不见陆子游。 “小公子似乎一早就出门了。” 陆衡阳眉头轻轻一皱,昨日逛了一天,近日还有精神出去。 而他口中精神的陆子游此刻正裹挟着衣袍蹲在衙门口。 “喂,一大早的官府还没开门,你就在这蹲着,你有什么冤情啊?” 孙悦吃着包子走过来,天突然冷了,她从李红那里拿了几件破棉袄穿在里面, 一早来就开门就看见门口蹲着一个男的,她走过去问话, 那人一抬头,她被吓到了。 “是你!哎呀我的娘,我啥也没看见。”孙悦转身往回走。 怎么那么快就和他们打照面了! 她要赶紧跑回去和简姐打报告,藏在官府都不安全了,怎么那么巧。 “我记得你,你来过我们店里。” 陆子游对她有些印象,“你是那个和我家主关在一起的狱友。” 他想起来了,等他看清她身上的衣服,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 “你不要跑,我昨天就见到她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没死来了衫关,跟着她来的!” 孙悦一听,不跑了,“你说啥子我听不太懂。” 面前的男子身上穿的不多,脸冻的通红,抽着鼻子指着她质问。 孙悦坚定的摇头,耐不住陆子游的洗脑,“你开门让我进去等行不行,我和家主约好了在书房等她。” “真的?” 孙悦半信半疑。 “她身边有个小厮叫小甘,我昨日就见到她了,你让我进去等。” 孙悦脑子被浆糊塞满了,一听似乎真的是,也就开了锁放他进去。 心道简姐藏的不行啊,咋人家一来就被逮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完婚 第一百五十五章?完婚 马车颠簸,从杉关到金鳞,她们选的是官道。 可路上的石头和坑洼并不少。 陈墨笙端正的坐着,背部挺直没有仪态不正的靠着马车,晃荡的马车,没人坐的稳。 小甘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石头,可是没注意另一个坑, 马车木轱辘歪向一侧, 陈墨笙脸色微急,却被简童用巧劲揽进怀里。 小甘拉紧缰绳,停下马,对里头的大人道歉:“大人可有事,这路年岁太久未修,走起来要花上好一会功夫。” 简童微微低头撩去陈墨笙乱了的碎发,声音微沉,“走的慢一些,路上若是遇到风景好的就停下来休息会。” 她看着陈墨笙略有些发白的脸,心有余悸。 他身子还虚弱着,病情未好透,自己就着急忙慌的带他出来。 真是受罪。 “我听王丹云说这一路上风景曼妙,你若是不舒服就同我说,左右我们不急着赶路。” 她往他那边坐去,拉住他冰凉的手,眼里满是自责。 “怪我太着急忙慌的,让你受委屈了。” 马车里传出简童愧疚的声音,陈墨笙那微弱的声音南絮倒是没听清楚。 南絮打了个哈欠, 指着前方让小甘继续赶路。 他早就觉得坐在车里屁股疼,走了出来坐在板子上。 这样既可以看风景,也可以给妹妹和陈墨笙腾出空间制造暧昧。 这不,他偷偷摸摸的掀开帘子,就瞅见两人依偎在一起,妹妹还心疼陈墨笙手凉,放在唇边捂热。 啧啧啧,没眼看。 陈墨笙矜持的坐着,反倒是简童靠在他身上, 腻腻歪歪的给他捂手。 “我记得我一年到头来手心都热不了,都是凉的,每年冬头都要裹上厚实的手套才不生冻疮。” 简童将他的手揣在自己的怀里,他身上的凉气太重,保暖是最重要的。 “我虽然没生过冻疮,但看周围的人生冻疮都难受的紧,想来也不好受,等到了金鳞,我带你去买些兔子皮毛回来,给你缝手套。” 陈墨笙抬眸,“你会男工?” 简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地方的人似乎都是男人做手工,所以叫男工。 “做些简单的东西还是会的,只是很久没有做过。” 她上辈子一个人活着,家里的家务自然会做,一些缝裤脚缝扣子的活还是熟练的。 只是,来了这倒真是没碰过了。 陈墨笙敛着眸子,神色有些局促。 简童抬手拍去他发上沾到的树叶,看出他的不对劲,不解的问,“想什么呢,不会是不喜欢兔子毛?” 是不是喜欢兔子,觉得她用兔子毛残忍了? “那只能用棉花了,其他的我还真没有用过。” “棉花也是暖和的,不用兔毛也无妨。” 简童小心的开口,生怕陈墨笙来一句: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用她的皮毛。 “我不会男红。” 陈墨笙忽然抬眸,清冷的看着她的神色。 眼底一闪而过自卑恐慌, 漳河人人都知他生来就是当女子养的,不会男红,不守男德,琴棋书画还只是学了个皮毛。 放眼漳河,没有女子会因为他的才能想娶他的。 他脑子里想起陆初溪绣出的云锦,陆衡阳与她相配的医术,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没有配得上她的地方。 “我会呀。” 简童弯起唇角笑着,捏起他失落的脸颊,往上扯出一抹笑。 “我还以为你喜欢兔子,不忍心我用兔子毛呢。” “为何耷拉着脸不开心,就因为不会男工吗?这世上那么多人,难不成人人都会男工了?” 陈墨笙躲开她的视线,撩开帘子看向外面的青树,开口:“这世上男子大多都会,唯独我不会。” 他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 少时他嫌弃那些针线,将他的手指扎破滴血, 等到了有男女有别的意识时,才知道男子遇上心仪的女子,都以亲手绣的荷包表达情意。 今日是隔壁黄家的公子绣的荷包送给了谁谁,明日又是谁家的公子绣的荷包被退还。 年少不以为意,自以为一个荷包能有什么,不如亲口说出来的简便。 可等到遇上了想要送荷包的人时,才发现自己既说不出口那羞人的情话,也绣不出一个像样的荷包。 “难不成有什么说法,男子不会男工还不能嫁人谈情了。” 女子清脆沉稳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腰背被她轻轻搂住,背后的香气涌进他的鼻尖。 他被束缚在她的怀里,有些动弹不得。 简童趴在他的肩膀上,虽然不懂他在计较什么,但也能看出他的介怀。 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腰,“你我二人都在一起了,为何还要介意这些,你若是介怀这个,那我以后慢慢教你就是。” “再者说,家里又不常有什么需要缝补的东西,我自个抽出些空就能做了,也不累着你。” 这话要是放在上辈子简直就是啪啪的打她的脸。 简童一直信奉的都是家务事要分的清楚,不能吃亏,要让男人为家庭主动付出。 可是遇上了陈墨笙,便怎么也不舍得他做些辛苦活。 反正也累不到她什么。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耳垂。他心跳如麻,心头如吃了蜜的甜。 有些得寸进尺的说,“我还不会琴棋书画,这些我只学了一些皮毛。” 简童歪着头,想:这古代的男子都是万般精通才能算是好男子吗? 可陆家男人不也是什么都不会? 她也没见过琴棋书画还有男工样样精通的人啊。 “我不守男德,在外抛头露面,漳河的人都道外是荡……” 陈墨笙脑海里回忆起漳河百姓的闲言碎语,耳朵里都是陈家大夫郎的污言秽语,他的辱骂声,母亲嫌恶抽打他的声音。 他的世界忽然间荒凉黑暗一片。 陈墨笙魔怔的陷入那片记忆,嘴里说出话语无伦次。 忽然脸上微凉的触觉让他精神一振,眼底渐渐出现一抹白色的微光, 微光的退去,眼底映衬着她精致的面容和一双让人心安的眸子。 她的唇轻轻的点在他的唇上。 微凉的触感转瞬即逝,陈墨笙瞳孔如一汪幽深的潭水晃动的厉害。 “等到了金鳞,给你做了兔毛手套。” “我们完婚可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只对陆逸影 第一百五十六章?只对陆逸影 简童咬着唇瓣,心中有些忐忑的望着陈墨笙的眸子。 他似乎比她还紧张,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瞳孔晃动的厉害。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南絮龇着牙笑眯眯的对着小甘比手势:别说话。 而后竖起耳朵趴在帘子边,一脸姨母笑的偷听。 马车内的温度似乎上升了很多,他的手心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 先是冷汗,后来是被简童塞在怀里捂出的热汗。 他呆萌的眨着眼睛,不敢置信的摸上自己的唇瓣。 眼里亮晶晶的眸光惹的简童抿着唇觉得有些燥热。 “你……方才……做了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说着,一边盖上自己的唇,手指如同摸上一处滚烫,可是却不想放开。 简童没忍住,眉眼中都是笑意。 她双手撑住他身旁的位置,前倾笼罩住他。 细碎的光影透过帘子落到她的脸上,陈墨笙睫毛紧张的颤抖,而后清楚的看见她低下头。 吻在他的手指上。 “这回看清楚了?” 琉璃般清澈的瞳孔里,一眼望尽对他的珍爱。 红晕从脖子往上一路蔓延,在脸上彭的炸开晕染了一片。 微红的眼里呆滞的不知所措。 “墨笙,仔细想来,我好像没有正式的与你说过这样的话。” 简童一拍脑门,自己脑子里想一堆,在心里说了一堆,却没有和他说过。 陈墨笙拉住她的手,声音发涩,“为何打自己。” 他轻轻的扫过她额头上的红晕,手劲这么大,也不知道疼。 简童笑嘻嘻的靠在他胸膛上,抱住他细瘦的腰,“不疼的,只是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过,怕你迷迷糊糊的蒙在鼓里,误会了什么。” 她没有正正经经和他表白过心意, 虽然早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她在想清楚后主动的靠近,却忘了正正经经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是她的蠢笨让陈墨笙变得胆小敏感。 “你有什么想与我说的,说就是,别动手动脚的。” 还未成婚,就动手动脚的,家中的老人说过,未成婚前,男女是不能见面做出出格的事。 不然这后半辈子的生活怕是难顺遂。 她若是真心想娶我,怎么不知道收敛一些! 真是什么都不懂,事事都要操心的女人。 陈墨笙脸红的推开她的拥抱,胸膛快要窒息的撇开头。 简童促狭不知羞的继续往他身边凑,可却看到他煞白的侧脸。 “墨笙?” 她担心的拉着他,陈墨笙被她拉的侧过身,漏出身后的帘子。 穿过帘子,陆子游一张青红交加的脸出现在她眼底。 他身后的高山青树渐渐往后倒去,沦为背景,只突出他一张难看的脸色。 …… 陆子游身形本就小,他拉着缰绳从马上下不来。 他看着简童站在马车边,冷漠的看着他。 于是气急败坏的没踩稳马蹬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扬起一阵灰尘。 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他疼的哭出眼泪。 他捂着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向她。 “胳膊断了没?” 简童淡淡的开口,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还是走的晚了,这家伙竟然会骑马。 陆子游看清她的避讳,脚步停在当下,垂落的发丝盖住脸上的神色。 他摊开手,掌心血红一片,皆是被缰绳硬生生磨出来的伤痕。 “子游不知今天变天了,穿了一身薄衣等在官府门口,看着一炷香干巴巴的灭了才想起家主昨日说会快些离开这里,子游的脑子笨,竟然不记得。” “胳膊断没断。” 她还是这句话,看着他脸上的委屈,只是想他这断了胳膊一会怎么回去。 陆子游掌心的血迹被风干了,也不见她眼里有半分心疼。 “家主还真是冷心,子游受伤如此都唤不起家主的半点心疼,那方才陈老板眼眶只是红了一点,家主就又是抱又是亲的心疼不已,怎么到了子游这,家主就避讳成这样?” 他抬起头,黑色的碎发散落在肩上,一张红唇笑的凄惨又诡异。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满心惶恐的飞奔而来,见到的却是她怀里还搂着一个男子,言笑晏晏的逗他开心。 可笑的是,那男人还是他们兄弟自己都认识的。 漳河臭名在外,不守男德德荡夫! “家主只是离家出走了了几个月,就在外面娇养了其他的小侍。” 他用最天真的模样说着这样难堪的话。 他低头笑着,眼下却出现她的衣袍,他抬起头被简童冷漠的捂住嘴巴。 声音堵在喉间说不出来,支离破碎的发出几个音调。 那双眸子里的厌恶多的掩藏不住。 “陆子游,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放任你的称呼不过是懒得与你费口舌,你注意你的措辞,不要在我与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为何她都与陆逸影和离了,他们还不放过她。 她怒视着陆子游,放开他。 一言不发的拽过他的胳膊,三两下接上他骨折的胳膊。 陆子游疼的眼冒泪花,可简童丝毫没有想用缓和的方式,快准狠的接上他的断骨。 “男女有别,家主方才离子游这般近,拉着子游的……” “闭上你的嘴,医者父母心,眼里无男女之分,胳膊接上了就回去吧,不要再来招惹我。” 陆子游:“招惹,我们就如此让家主厌恶,连只是看着都觉得厌烦!” 他朝着她的背影吼道。 陈墨笙从马车上下来,简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陈墨笙顿了片刻。 深深的看着她,放在她的手心。 陆子游看着她们和谐的模样,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颤着声音戏谑,“当真是一对好模样的奸夫淫女。” 南絮气不过撸起袖子上前扇了他一耳光,“你说谁呢,你个小蹄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嘴巴臭的很,你再乱说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从陆家排名最小,看着最乖巧的陆子游嘴里听到这么脏的污蔑!7 简童要拉架,陈墨笙拉住她,扫了小甘一眼。 小甘快步走上前拉开两人。 陆子游唇边挂着血,头发散乱的瞪着陈墨笙和简童相握的手。 陈墨笙带着简童走向他。 在陆子游不屑轻蔑的目光下,他缓声的问简童:“你当初为何要与他们和离,当真是讨厌他们?” 陆子游愣在原地,半晌把目光转向沉默的简童。 风吹过落叶,散落一地的落叶飘荡在空中,落在她的肩上。 “我自始自终只对陆逸影生出过厌恶,对你,又或是陆逸影,陆衡阳,都从未有过深刻的厌烦。” 她轻轻的吹掉肩上的落叶,目光真诚的看向变得狼狈的陆子游。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要吓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要吓我 她不是圣人,怎么会没有厌恶的人。 她厌恶陆逸影背后带着的谜团,厌恶他满脸的虚情假意,她厌恶自己无缘无故的死去和他们捆绑在一起。 “陆衡阳的毒害让我生出戒备,陆泽阳的鲁莽让我失望,而陆初溪的不作为成了我放弃的开始,你与他都是乖巧的性子,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变的满口污秽,不分清白污蔑的人。” 简童拉紧陈墨笙的手,冷漠的眼里慢慢生出光亮。 这一幕刺痛陆子游的眼睛,指尖掐入掌心都缓解不了心中的阴翳。 她万分冷静的说着,“和离本就是一开始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换了个合适的法子,在不让你们受伤的同时割裂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子游,把你那些理所当然我该对你好的偏执都收回去,我不欠你的。” 那些欺辱伤害通通都是原主做的,她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背着一口黑锅坚持了那么久。 为何还不能放过她。 陈墨笙:“话已至此,简童与陆公子并无任何关系,陆公子之后也莫要拿她说事。” “走吧,外面风大。” 陈墨笙的手一到外面就冷的没有温度,简童担心的拢紧他身上的衣袍,“小甘,马车后面的箱子里我装了几件厚实的外袍的,拿出来去。” “这还没到冬天,身子就这么冷。” 简童一手揽住他的腰往回走。 冷风吹起她的鬓角,鼻尖冷的发红,明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只是薄薄的一层。 担心的却是怀里的人。 南絮抱着胳膊哼笑一声,走到陆子游面前不留情面的呸了一声。 “真不是个东西,你这一身行头不都是她给挣来的,还好意思跑过来耀武扬威。” 小甘拉动缰绳,马车前的两匹马从鼻子里喷出白气,啼声踏踏。 旷野官道上只剩下陆子游一人,原本来此的马不见踪影。 尘土飞扬下,陆子游满面失意。 “呵呵呵,哈啊哈哈——” 半晌马车走进寂寥的山中,在眼里只剩下一个移动的黑点,陆子游捧腹大笑,唇边的血迹咳在地上,溅落在身上。 他放肆的笑着,望着地上的脚印,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划过。 他望着茫茫大地,转身看着满是落叶的青山,语气疯狂。 “你逃不开陆家的,因为我们生来就是一起的!” “你逃不了的。” 他的嘶吼散在风中,马车里的简童似乎听见来风带来的声音,她眉头拧在一起, 心神不宁的躺进陈墨笙的怀里。 神色缺缺的抱住他的腰,声音低落,“墨笙,我头好疼啊。” “你理理我,我好难受。” 陆子游的出现无疑打扰了他们的情绪,他坐上马车后就沉默着不再搭理简童。 任由简童暗戳戳的哄她。 可是怀里的她似乎真的难受,唇色苍白的枕在他的腿上,不知羞的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 陈墨笙一边紧张的不敢大动作,一边轻抬手掌想抚平她拢起的眉头。 “哪里难受,是不是刚才下去被冷风吹的头疼?” 这下,脸上的清冷消失了个干净。 他俯下身,捧着简童的脸,紧张兮兮的问道。 简童头脑昏沉的扭动着,贴上他的脖颈。 浑身都觉得发冷的抱紧他。 小臂上的疼密密麻麻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全身软弱无力的贴着他,好像靠在他的怀里才会好受一些。 她搂住他的肩膀,声音微弱,“你抱抱我。” 陈墨笙只会干着急,他撩开帘子,“快赶路到最近的村庄,寻医馆,快!” 简童的手软软的从他肩上滑落,唇瓣苍白的吓人。 “我不同你生气了,我抱着你,这样可以吗,简童你与我说话。” 他终于慌了,拉起简童的手臂搂住自己的腰。 她身上的衣袍褪到腰间,宽大的袖子没了绳子系住,掉落到肘部。 “不要吓我,你……” 陈墨笙的话停在嘴边,视线里的红痕划伤他的眼睛。 他颤抖着撩开她的袖子,上面沾染的血迹让他窒息。 小臂上红肿的伤口冉冉的流着猩红的血液。 …… 另一边的陆家书房,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房檐上跳下来。 陆衡阳轻抬眼睫,“你去查了什么?” 黑衣人垂首,“小的查到杉关这次瘟疫全然由一位叫简枸的吏员管制才得以快速消散。” 陆衡阳颦眉,放下手中的佛珠, 不等他开口,黑衣人继续说道,“小的还查到着这位简大人大约半月前才上任,是杉关三年才出的唯一秀才,且……” “且什么,说下去。” 陆衡阳心中一紧。 “且她正是二公子家主死后才来到的杉关。” 陆衡阳站起来,急迫的走到她面前,眼神迫切,“她现在身在何处,带我去找她。” 只要见到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出她。 怎会这么巧。 进城后便觉得心绪不宁,原来竟是真的预兆了她的存在。 黑衣人纹丝不动,“据小的所查,这位简大人现在已卸任归田,孙知县也是在找这位简枸,当下忙的不可开交。” “去查,拿着这幅画像走街串巷也要给我找出来。” 陆衡阳慌不择路的掏出自己的匣子,里面一张张都是他临摹下来的画像,他弯腰找出一幅小心的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接,半晌抬头冷漠的看着着急的陆衡阳。 语气冰冷,“大人的吩咐,公子忘了吗?” 他的话勾起路衡阳的神智。 太阳落到山下,遮住屋中的光,黑衣人隐没在黑暗中。 佛珠滚动的圆润声响渐渐平缓他心中的执念。 路衡阳抬眸看着窗外的夕阳,?攥着画像的手垂在身侧,他漫无目的的走到梨树下。 躺椅上落满落叶。 再抬头,那棵梨树竟然一夜之间枯萎的只剩下枝桠。 让人不禁怀疑,它还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他合衣躺在躺在那片落叶上,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他攥着那幅画像放在心脏的位置。 疼的难以呼吸。 黑衣人站在身后,看着他安静的躺下后,不发一言的消失在角落。 不多久,一只白鸽从陆宅中飞出,朝着金鳞的方向扑朔着翅膀。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没了呼吸 第一百五十八章?没了呼吸 “什么时候受的伤?” 马车跑的快,颠簸的更是厉害,陈墨笙抱稳简童,不敢让她磕碰到。 后背撞上车壁,他忍住闷疼,轻的不能再轻的捏住她的手腕。 小臂上的血迹蜿蜒流淌,滴在他的掌心。 简童睁开沉重的眼皮,瞥见自己的伤口,迷迷糊糊的被自己的血液吸住神智。 蔓延的血迹顺着手臂蜿蜒,恍若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妖艳迷人。 “之前的了,可能是刚才下去给陆子游接骨的时候崩开了,不碍事的。”她撑着垫子坐起来。 陈墨笙捏紧手指,深深的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拿帕子系住她的伤口。 “大人,前面就是xx镇子了。” 小甘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在驿站,可还未下车,远远的听到刺耳的马鸣声。 人群的慌乱尖叫声。 小甘再拉起缰绳时已经晚了,瞳孔猛的放大看着那人的马发疯失控的向她们奔来。 简童虚弱的靠在垫子上,听到马鸣声后来不及反应?,天旋地转之间将陈墨笙抱在怀里。 挡在身下。 马蹄踢破木板,车顶的木头砸到她的背上。 碎裂的木条,满是不平的木刺快速向陈墨笙的头颅穿去,简童眸色发红的伸手拦住。 木头穿过她的掌心, “简……简童……” 滴答滴答,浓稠的红色坠落在他的眼皮上。 他眨动眼睫,世界暗红一片。 周遭的唏嘘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他手如筛糠的抱住没了生气的简童。 她软软的躺在自己的怀里,没了呼吸。 …… “陆哥来找妻主吗?” 王夫郎瞥见院子外踌躇的陆二哥,羞涩一笑迈着小步去迎他。 唇边露出的虎牙平添几分可爱亲人,陆初溪一时间没注意就被他拉进去。 “嗯,店里有一笔银子对不上账,我来寻王姐问一问。” 陆初溪腼腆的端着他倒的茶。 还是不太习惯的王夫郎的亲昵。 “原来是这样啊,妻主她去码头看船了,陆二哥如果不急在这里等一会吧。” “我本来明日还想抽空去店里请教陆二哥的。” “请教什么?” 王夫郎不好意思的拿出篮筐里的一件衣服,指着上面的一个洞,羞涩的抿唇笑,“我小时候没有好好跟父亲学过男工,现在手艺也生涩了,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洞给好好的补了。” “陆二哥的刺绣那么好,可别嫌弃我针脚不好。”他拿着篮筐里的针线凑到陆初溪旁边坐下。 陆初溪拿起针,有些恍惚。 “怎么了?” 王夫郎凑到他跟前问,他是有些着急的。 今天他可是跟妻主说下大话的,两天之内一定要修补好她屋子里的那件衣袍的。 可是在外面流浪了那么多年,手指粗糙了许多,手艺退化的爹娘都不认识了。 “哦,没事,只是许久没有碰过针线了。” 陆初溪惆怅的说道。 是许久没有碰过了。 不敢碰。 拿着针线时总会恍惚的想起她还在的时候, 她坐在他身侧给他点灯,让他注意眼睛。 王夫郎眉毛耷拉下来,有些内疚,“是不是我多嘴了,让陆二哥难受了?” “没有,只是想起来我家主也曾夸过我针脚好,许久没有人再说过这话了,忽然有些恍惚。”陆初溪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他似乎从简童身上学到了很多小动作, 他自己也许还没有发觉。 王夫郎趴在桌子上,仔细的盯着陆二哥是怎么缝那个破洞的,没忍住和他吐槽, ”我家妻主的衣服不是这里烂个洞,就是那里多个口子,衣服破破烂烂的。” 陆初溪不置可否,简童在的时候也笑话过王姐的衣服都不耐穿。 他瞧着王夫郎虽然吐槽的厉害,可是眼里却始终亮晶晶的,唇边也挂着笑,说“要不是我,她天天出去可不是穿着一身破烂。” “就是这,她还嫌弃我针脚不够好看!” “她许是逗你的,她喜欢你,我看的出来。”陆初溪眼里涌出羡慕。 王姐和王夫郎的感情发酵的平缓,在码头情投意合,成亲后妻夫和睦,感情融洽。 王夫郎脸上一红,摆手道:”哎呀,其实是我运气好,遇上了妻主,妻主朴实踏实,心底善良,都是我捡到了便宜。“ 他捧着脸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和王姐细枝末节的感情故事。 丝毫不记得陆二哥家主已逝的伤心事。 一说就停不下来。 陆初溪轻笑着,安静的听着,他和王姐许就是天定的缘份。 这才在一起没多久,就和她愈发像了。 “哼,她前天是真的不懂咱们男人,?我从她柜子里掏出了一件衣服,看着布料针脚都挺好的,我一打眼瞧,就知道不是她的。“ “我一比衣服大小,和我身子差不多大,又是件穿过的,以为她在外面找了男人!” 陆初溪瞪大了眼睛,“你莫不是看错了,王姐那人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王夫郎撅着嘴,低着下巴不好意思的说“她没找男人,我闹了一通,她才说那是女人的衣服,我仔细看看样式才信了她的话。” “她说是朋友的,我就瘪气了。” 陆初溪:”好友的?“ ”是哪位友人的?“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王姐何时有其他的好友了? “啊,这个我没问,知道了是女人的衣服,我哪敢再发脾气啊,万一她生气了才得不偿失。” 他聪明的撑着下巴,笑嘻嘻的说,“她说是很要好的好友,我说我帮她缝补一下,她还不乐意,说我的针脚会毁了她的衣裳,她到时候都不好意思还回去。” “这不,跟她打赌自己的针脚才才不差。” 陆初溪愈发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王夫郎,可否将那身衣服拿给我看看。” “我帮你看看该如何缝补最好。” “可是她不让我碰,都是放在柜子底下藏着的。” 王夫郎还记得王雨花的话,可是被陆初溪说的有些意动,自己早晚是要给她缝掉的,陆二哥看一下也没什么。 “那我偷偷的给你看一眼。” 他走回去从柜子里掏出那件衣服,滑溜溜的布料还挺软的。 刚走出去,陆初溪走近他直直的盯着那件衣裳。 半晌,呆愣的哭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到原来世界 第一百五十九章?回到原来世界 “孩子……” “孩子,到这里来,对,往这里来……” 混沌中,点点萤绿色的光围绕在她身边。 温柔苍老的声音不知从哪出穿来, 让她不知所向。 简童抬起手,肤如凝脂的小臂和手掌上没有任何伤疤。 神智渐渐苏醒,她闭上眼睛。 “这几日太过绷着了,才做了这般荒诞的梦吗?”简童失笑呢喃。 混沌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围绕在她周围。 “孩子,过来。” 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简童睁开眼睛,抬眸一片清亮。 她盘腿坐在地上,声音清冽。 “奶奶,我家墨笙身子本就不好,我再不回去,他要是哭过去了可怎么办。” 随后她站起来,寻找周围可以用的东西。 她尝试想要从梦境中醒来。 可是她处在的是一片虚无。 被猜出的老人家不急不恼,慢悠悠的从混沌中走出来。 她挥手,混沌散去。 视线顿时开拓起来,周遭依旧静谧, 可忽然,细碎的声音不知从何地穿进来。 “简童你怎能骗我,你许诺过我要一直陪着我,怎能在这里抛下我。” “马车上都是我任性,是我心中嫉妒你对陆家的过往,万般都是我的错,你听到我的话,原谅我可好,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哪里疼,为何要忍着……” 是墨笙的声音。 老人家的身后出现一块透明的水幕, 简童心如刀割的看见了陈墨笙跪在她身侧无措忍耐的狼狈。 “奶奶,你想和我说些什么,不妨直说。” 她捏紧了拳头,心中的焦急逼迫着她努力冷静下来。 “孩子,你没有发觉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老人家将那块水幕毁灭, 简童笑了笑,走近她,“看出来了,我不是个正常人。” 神色淡淡的与她对视,眸中一片肃静,只想让她将话说的简短一些。 “奶奶,你那日来暗示我法子救下了墨笙,晚辈不甚感激,今日奶奶再来,是因为晚辈的缘故?” “晚辈对其他事都不在意,晚辈只求奶奶说完后将我放回去,” “我与墨笙才开始,我不想让他因为我悲痛欲绝,孤独难受。” 那老人家眸子里闪着荧绿色的光亮,可此刻她注视着简童眼中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唏嘘感叹,“我活了多少年,老夫自己都不记得了,可孩子啊,你是老夫见到唯一身披黄昏光晕的天嗣。” 天嗣也有私心,天嗣的光晕是顺着欲望的变化。 而黄昏光晕,即意味着黎明的光熙奥,也代表着黑夜最后一丝光亮。 世间诞生的天嗣何曾有过,这样的殊荣。 简童微微颦眉,她怎么感觉这个世界不太正常呢? 她对老人家的奇怪发言不感兴趣,只想早些回去。 “老夫能让你回去,你可要回去。” 简童下意识的急迫点头,却听她不急不缓的补充,“是让你回到那边的世界,你原来的世界。” 老人家眼里浮现出慈爱,和珍惜。 天嗣保佑一方平安。 她命格不带桃花,一生孤苦。 却无端来到这里。 老人家上前像是亲人抚摸着简童的脸颊,她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眼里清澈如一汪清泉,没有任何灰暗的欲望。 剔透的心脏装的人很少,万般珍重的藏在心底。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卷入到这个人心险恶的世界。 简童看的清她脸上的皱纹和岁月蹉跎的面容,她犹豫了一秒,忽而笑到,“晚辈第一次见到奶奶便有种亲切之感,仿佛命中与奶奶有什么渊源。” 她脑海里闪过破碎的画面,漳河村头的神婆也是这位奶奶。 原来,她早就在她身边。 “若是奶奶早些时间问我就好了,晚辈已经对心仪之人许下诺言,万不能让他失望。” “奶奶你让我回去吧。” 她放低了声音,乞求的意思明显。 老人家无奈的摇头,“这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 简童坚定的说道,“是我做下的决定,以后万般苦难我都不会后悔今日说的话。” 杉关官府里的谈话吗,她俨然记在了心中。 只是在决定不负陈墨笙时,她便觉得那些不重要了。 “孩子你原本命中带煞,周遭之人不出三日都会染上霉运,可你的命格被小人所改,命里的煞全然被转移到自己身上,才会霉事连连。” “那墨笙和南絮可会因为我的命格受无妄之灾?”简童心绪有些乱。 想到的只是墨笙和南絮的安危。 “墨笙染上瘟疫是因着我的缘由?” 似乎有一只大手拽住自己的心脏,她小心翼翼的问。 老人家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眼里的担忧,缓缓的拉住她的手腕,“陈墨笙命里有多劫,本该溺死漳河。” 简童赫然想起那个晚上。 “是你无意间改了他的命格,才有了杉关瘟疫一劫,而你又将血哺给他,此后多年他身上的劫难都会转移到你身上,所以老夫说你若还在此呆着,只会……” 她拉着这傻孩子的手,想在魂灭之前送她回去。 老人家好心想劝这孩子不要为一男子送命。 世间男子如地上的青草,生的不值钱,为此送命不是明智之举。 可这孩子却憨憨的笑了一声,说着”那就好。”,放心的言语。 老人家像家人一般摸着她的头, 她如今脉象紊乱,最该担心的是她自己才是。 “你的血只能起到救治的效果,不能医死人。” “当初让你知道了,却不想你这孩子这闷傻次次割臂放血,仅此一次,莫要再做这样的傻事。” 天嗣中出了这么一个没心眼的,不知道皇室那边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这其中的事她不能泄露,只能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为情所困。 她活了几世,都未尝过这样的滋味。 简童乖巧的听着,忽然手指抓空垂落在身侧,她低头看去。 老人家的下身化成金黄色的光点。 她惶恐地看向她。 “奶奶……” 老人家欣喜的看着自己变化的光晕,干涩的眼底盛满光亮,一张苍老的脸逐渐回溯到年轻的模样。 那是一张像极了简童的脸蛋。 用倾国倾城形容也不为过。 她腼腆的摸着自己年轻的脸颊,知晓这是自己魂灭之前的回光返照。 可是她并不觉得难过,她如今有了这一身光晕,便是圆满。 “谢谢你孩子,老夫今生有你相渡,也是死而无憾。” 第一百六十章 香软 第一百六十章?香软 (做些改动,三王爷——三王女。) 昏睡中,意识渐渐回笼。 手腕被一只手捏住,那人的声音中满是震惊。 “三王女,老衲方才摸她的脉搏,已是死脉,可短短半柱香不到的时间,脉搏竟然恢复正常。” “老衲并未做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太医神色不解的拱手站在周怀玉面前,禀实相告。 陈墨笙捕捉到正常二字,仿若得到希望般快步走过去,“脉象有了生机可是……” 周怀玉展开扇面,掩住眼底的算计。 忽而,身后床上传出费力的咳嗽声。 “墨笙。” 简童撑着床板坐起来,忽略了手掌上贯穿的伤口,一下瘫倒下去。 狼狈的嗑在床板的木条上, 她无奈的闭上眼睛,感受到后脑勺磕出来的包。 还真是霉运不断啊。 “你不要乱动,头还疼吗?” “大夫,你快来看看她,她醒了。” 周怀玉使了个眼色,大夫走过去给小心的给简童看伤口。 “嘶——” 太医牵动了她掌心的伤口,简童忍不住的痛呼出声,额头生出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从梦里醒来后,自己身上的伤也回来了。 还以为能逃过这一身伤呢。 她垂眸看着身上的血迹,忽然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温热的身躯坐在她的身侧,揽住她的头不让她看。 头顶传来他压抑的哭声。 他生怕她疼,轻的不能再轻的拉住她的另一只手。 “不看就不会疼了,都是……” 简童靠在他的胸膛,“不是很疼了。” 她反手握住陈墨笙的手,仿佛再次握住这个世界。 “我遵守许下的诺言,不会放开你的手。” …… “大人,你怎么能做这事,大人的手不能沾水,小的来做。” 甘吉祥坐在门口守了两天天,实在是精疲力竭才打了个盹。 简童出来时看见了,就没有叫醒她。 她受伤的左手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像个白色的熊掌一样大。 “嘘——” 简童抬手指着房间,“墨笙和南絮都才睡着,小声点。” 从周怀玉口中得知,她昏睡了两天没有生还的迹象。 她软磨硬泡,才哄的陈墨笙上床睡着。 可别把他吵醒了。 “大人,我来帮大人洗。” 小甘放轻了声音走过来,满是愧疚的说道,想去接简童手里的帕子。 简童犹豫了片刻,把手里的帕子给她。 小甘刚想走,简童拉住她, 空出帕子的手摸着她的头,刚才拿着帕子不好动作。 这会手里没了东西。 小甘吃惊的抬眸看着温柔的大人。 “你愧疚什么呢?” “才多大年纪,天天想东想西的,这事和你没关系,我这人就是倒霉。” 可不是倒霉,简童心想,自己所有的运气可能都用来遇见陈墨笙了。 因此她不以为意,她无奈的拍拍小甘的头。 “墨笙和我说这两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我还有一只手呢能做事呢,你去睡会不要再想这事了。” 安慰完小甘,简童拿走她手里的帕子。 没办法,她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 温热的帕子从他指尖滑过,陈墨笙缓缓的睁开眼睛。 困倦的意识还未清醒,盯着床帐有些愣。 他扭头看着简童别扭的给他擦拭。 简童;“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 陈墨笙张开手臂,瘪着嘴,眼里有泪花。 “不准再哭了。” 简童沉着脸恐吓到,靠近他,被他抱在怀里。 “我怕你会死。” 简童生涩的腾出手抱住他的头,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你都快变成小哭包了。” “我只是眼睛有些疼,不是哭的。” 一被刺激,陈墨笙就抽着鼻子收回自己的眼泪,不甘的瞪着嬉皮笑脸的简童。 那日真的吓到他了。 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那根尖木头生生的捅进她的掌心,她一声不吭的挡在他上方。 满手的血液滴在他的脸上。 她心疼的伸手,想抹去他脸上的污秽,却彻底昏死过去。 他寻遍了镇上所有大夫,都只得到一个赶紧操办后事的答案。 他不认命的背着她漫无目的的寻医。 好在遇到了三王女,才有了转机。 他拢紧她的腰,生怕这是一场梦。 “好了,我的墨笙只是眼睛疼,那让我看看好不好。” 简童轻轻的掀开他的眼皮,红血丝遍布,有些红肿。 倒不是大问题。 “在睡一会。” 简童坐在床上,强势的把他按在自己腿上,轻声细语的哄着他, “我不困了。” “真的不困了,你若是骗我了,我可才是不开心了。” 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屋子里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陈墨笙先前的那一幅清冷的模样早就在简童面前丢了个干净。 乖顺的躺在她的腿上,视线紧紧的盯着她,不愿离开。 “不要怕了,太医都说我好了不是吗?” “为何你的伤口好的那么慢。” “正是因为你小臂上的刀口迟迟不好,发炎再加上劳累过度才会在马车上难受。” 陈墨笙小心的拉住她受伤的手掌,“寻常人的伤口半月有余便能愈合,可是你小臂上的的伤口迟迟不见好。” 简童抚顺他的黑发,淡定自若的扯谎“我体质比较弱,遇到点小伤口都要好久才能愈合,多等些时间就好了。” 其实都是有迹可循,她这伤口愈合的缓慢,应该和她天嗣的身份有关。 她不是个正常人,有些不正常的行为最是正常。 毕竟自己的血能救人,有点副作用不足为奇。 她指尖的那一点伤都用了十来天才好。 只要能愈合,就不是大问题。 陈墨笙抿着唇,“那以后遇到何事都要小心不能再受伤。” “心疼我?” 简童笑着,俯身轻吻他的额头。 “你不知廉耻!” 陈墨笙红了脸,从她怀里逃开。 “哎呦,疼——” 他根本没有碰到简童受伤的地方,她却歪着头喊疼,陈墨笙慌了凑过去。 却被简童拉进怀里,细密的吻落在唇瓣。 清澈的眼里满是奸计得逞的笑。 “我不知廉耻是何物,我只知墨笙的唇最是香软。”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扮猪吃虎 陈默笙喉结滚动,声音发哑:“你这话甚像是花心的官家女子所糊弄人的鬼话。” “最是信不得。” 简童眨眨眼,“是吗?” “只是想到便这么说了,原来在默笙心里这是假话呀。” 她伸出手指,抚摸他秀长的眉毛,“那以后还请默笙多见谅,我第一次谈恋爱,难免有些事还不懂。” 多学学就不会被默笙嫌弃了。 陈默笙不理会他,他缩在床头,不愿被她抱着,脸上的羞涩很快被思虑遮盖。 简童对他很好,可他心里总有些不安的错觉。 觉得她是可怜自己,因为自己救过他,又因为她自己的性子,不想让他受伤才这般对他。 他有时快要为自己的纠结疑虑搞疯, 一边贪恋她的温柔担心,一边又疑虑她的真心。 “你那日在马车上,未见到陆子游前,想与我说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他眼底生出了疏离的清冷,简童坐直了收起脸上的嬉笑,认真的回想。 “记得。” 她抿着唇,脸颊有些红。 “我仔细想了一下,发现没有认真的和你表白过心意,怕你迷迷糊糊的多想。” 她挠挠头,眼睛一亮想起院子外的花丛。 “你等我一下。” 陈默笙看她跑了出去,脚步飞快没了人影。 周怀玉站在河边赏景,看着一女子衣袍勾住花丛,纤细的手指掐去那片绿色中开的最红火的花。 “简枸折花做什么?” 她手中摇扇,仪态大方的站在原地。 简童回头看她?,眼底的欣然有些凉,摆出客气的笑说“见它好看,拿回去哄人开心。” 周怀玉挑眉,不置可否。 此女子警惕性很高,贸然多说与她无益。 还需从长计议。 …… 陈默笙呆呆的坐在床上,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没了她的声音。 他忽然后悔自己方才的作态,她若是觉得自己无趣,厌烦了怎么办。 嘎吱一声,门应声打开。 简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显得傻了吧唧的。 忽而她挺起胸膛,周身的气势无声的显示范梦之精华沐浴洗发沐浴二合一洗发沐浴露出来。 她眉眼弯弯,身姿绰约的站在那里。 语调如春雨后新生的草尖般嫩。 “默笙,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惊艳,也记得那时对你所做作为的震惊。” “虽在漳河对你有些误会,不太喜欢你,可我也说不清何时开始在意的你。” 简童想起瘟疫时自己的疯魔,忽而心底有了答案。 她一个人在这世间活着,见了学多心思深沉的人,愈发对真情生出渴望。 “起先,只是想着在你和南絮身边可以活的安心,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喜欢和你们待着。” “把你们当家人般珍惜。” “可能有些东西在拥有的时候没有在意,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开始惶恐。” 她把花亮出来,“默笙,在我们那边,送花有喜爱的意思,是讨心仪之人欢喜的法子。” 开的热烈的山茶花,在她的动作下,颤悠悠的抖下花瓣。 衬出她眼底温润绵长的爱意。 “我话说的直白,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放松和安心,喜欢你清冷的模样絮絮叨叨的关心我,喜欢你对我没有防备的坦诚相待。” “我欢喜你,默笙。” “希望这句话没有说的太晚。” 虽然她的喜欢还没有至深,但足以让她心跳怦然,不想放手。 …… 夜晚,简童哄睡了陈默笙。 眼中沉淀许久的黑沉才涌现出来。 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离开屋子,一只小鸟叽喳着落在她的肩膀上。 “嘘。” 简童猫着腰熟练的顺着围墙来到周怀玉所住的院子,月光下,她看清地形。 往后退了两步,跑向那堵墙,脚踩在石板上,腾空跳跃。 单手抱住屋檐上的砖瓦。 “外面什么声音?” 周怀玉皱着眉,指使着下人出去看看。 下人出去走了一圈,看见屋檐上一只鸟扑朔着翅膀飞到树上,不以为意。 “回三王女的话,是只鸟儿。” 周怀玉皱了下眉头,这两日没有进展她心中烦闷不已。 “金鳞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可有走漏风声。” 屋内的人攀谈起立。 坐在房檐上的简童嘴里含着糖块,盘腿坐着,任由小鸟在她肩膀上跳动。 她伸出手抚摸它的羽毛,“谢谢啦。” “唧唧~” “唉,好久没翻过墙是有些生疏了,等我这只手好了就不麻烦你给我打掩护了。” 她笑眯眯的捧着小鸟,语气自信。 前几年学的散打是该捡起来了,不然等到了金鳞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周怀玉等着她。 月色被黑云遮挡住,周怀玉的算计悉数被她偷听到。 瓦片坐在屁股下有些杠屁股,她换了个姿势,枕着一只胳膊躺在房檐上的木梁上。 “这一个个,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简童琢磨着周怀玉应该和陆逸影目的应该相同。 周怀玉堂堂三王女怎么就恰巧带着太医,在这里救了她。 这故事任由她们说的滴水不漏,她也不信。 前几日马车的意外说是一伙盗贼沿路抢劫,在躲避周怀玉的追捕下,马突然癫狂冲向了她。 陈默笙和她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的拽紧她的袖子,仿佛哪天的灰暗历历在目。 这场事故定是人为,她直觉周怀玉接近她有所图。 这不,她手上刚能使点力气,就来摸索了。 屋子里周怀玉的声音真有几分像帝王杀伐果断的感觉。 “本王还没摸清她的底线,她漳河的那线索似乎有人故意掩盖了去,漳河镇上的不知有多少国公府上的眼线。” “那女人又是个戒备心强的人,此事若不从长计议,难免引起她的注意。” “那女人看着不像怀疑我们的,她成日里不是都窝在男子身边,属下瞧着不像是心怀大事的人,倒像是为了点小情小爱就迷失了的荒唐女子。” 鸟儿:“唧唧~” 简童无语的咽下糖,“这属下的脑子长的不行,只信了眼睛能看到的东西。” 扮猪吃虎的道理难不成不懂?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嗣的传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天嗣的传说 今夜的月色被乌云遮住,想来明天的天气也不会多好, 简童沉着眸子想。 这个世界若不是玄幻世界,那奇怪之处尽是出在自己身上。 老人家口中的天嗣定是与陆逸影的目的有关。 现下又多了个疑点重重的周怀玉。 忽然,她余光瞥见一人急匆匆又小心翼翼的敲开周怀玉的门。 那小厮左顾右盼才将那人请进去。 简童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也该睡觉了。 “三王女,小的已经把那伙马贼处理好了,保证她们没了活口,悉数埋在后山的乱葬岗里。?” 说话的人声音谄媚,一身气派的衣服。 简童心神一凛,听见周怀玉冷漠习惯的声调,“处理干净,不要让那女子生出怀疑。” “王女放心,小的已经派人跟着简枸,她还未发觉。” 简童耸耸肩,自己只是多谈了个恋爱。 脑子还是在的。 为何这下面的人都觉得她会被墨笙迷了心智呢? 周怀玉行事认真,简童躺半天听到的消息也不甚多。 懒懒的眯着眼睛看着那后来进来的人还未走出院子,就被周怀玉身边的小厮抹了脖子。 一刀抹喉,干净利落。 夜里太黑,简童看着小厮游刃有余的拖着尸体扔进河里。 扑通一声,把这事埋在地下。 简童敛着眸子,神色晦暗不明。 …… “妹妹睡到这么晚怎么还犯困,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南絮看着她困的眼睛泛泪,端着药递到她面前。 简童一饮而尽,苦的五官失调,眉毛拧在一起。 身后伸来一颗糖果,简童歪头就着陈墨笙的手掌含到唇边,囫囵吞枣的说着谢谢。 “真的是……” 南絮瞧着她们腻腻歪歪的样子,看不下去转身要走。 被简童拉住,说了些有的没得。 “真的是什么?” “你走什么,我和墨笙难不成还碍着你的眼里?” 她话里话外有些奇怪,南絮直觉不对。 坐下来,伸手摸她的额头,“你又感染风寒了?” “怎么老说些胡话。” 简童没说话,余光盯着门口的一块衣袍消失后才挑眉恢复正常的冷静。 而后她放低了声音,脸色认真,“墨笙,南絮,你们可知道天嗣是什么东西?” “你问这个做什么?女皇当初大赦天下时,唯一新出的大法便是不得私下议论天嗣。” 陈墨笙颦眉看她。 南絮不以为意,“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个糊弄人的传说,谁知道真的假的。” 简童食指抵住唇瓣,悄咪咪的说,“没关系,你小声点和我说。” 被忽略的陈墨笙无奈的站在两人身后,形成一堵人墙,生怕被心思活络的人听到了。 “你怎么不知道天嗣呢,你这个年纪也不小了,我还小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天嗣。” 南絮的叙述逐渐揭开天嗣的面纱。 “传闻天嗣是天上陨落在世间的星,历经百年沧桑,智慧斐然,心怀天下,会在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出现在历代女皇身边。” “也不记得谁和我说的,那时候大街小巷都知道每代女皇的出现都是在天嗣的辅佐下登基,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天嗣是保佑一国安危的神仙,而女皇也是要得到天嗣的认可才能登上帝位。” 简童:“那你见过天嗣吗?” “见天嗣?你在想屁吃吗妹妹,我们小平民连百姓连女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能见到比女皇还威武的天嗣?” 陈墨笙耳边捕捉到污秽的词语,拍了下南絮的脑袋,“谨慎用言,不许再说污秽的话。” 南絮哼哼两声,一脸嫌弃的看着简童,啧啧两声摇头继续说,“不过百姓里传过天嗣的画像,一个老婆子,垂暮年纪,其实不用看图像也能猜出来天嗣那样的人物肯定和我们凡人不一样。” 说不定会多个鼻子,多个眼睛什么的。 反正年纪一定是很大,怎么说都是神仙了也要活个上百年。 陈墨笙也跟着点头,清冷平缓的声音补充,“虽女皇早些年就禁止皇城之下议论天嗣,销毁一切有关天嗣的书籍画像,可以说从那年出生的孩子以后,知道天嗣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南絮:”说不定就是皇城那些人拿出来骗人的幌子,为了让百姓安稳相信,这些年哪有天嗣的消息。” “也没人见过天嗣,谁知道是真是假,全凭皇城人的一张嘴。” 南絮孩童时被卖进云烟楼,知晓了天嗣的传说,每日都会抽出时间跪拜祈愿。 希望天嗣能出现在漳河,带他逃离污秽。 可是从来没有等到天嗣,他在那楼里浑浑噩噩,虚度光阴,看惯世间恶心嘴脸的女人。 最后却是只见过两面的妹妹把他赎出来的。 从那时候起,他便不再信天嗣的传说。 “天嗣真有那么民间所传的那般神话?那除了保佑一方平安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南絮打断她的话,撅着嘴说,“我就说给你当故事听的,妹妹出了这道门可别乱说。” “前些年还遇到过疯子在街上跑,说自己是天嗣,要去金鳞助女皇一臂之力,结果当街就被砍了。” 简童眨眨眼,“为何不能提此事。” 天嗣的秘密百姓又知道多少? 陈墨笙沉着眸子细想那年突厥犯金的战争,说出自己的猜想,“得天嗣辅佐者,大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女皇,突厥当年不知从何听闻此传说,为此耗费兵力犯金,可能是想带走天嗣企图强压过我朝女皇,合并几国,登基为帝。” “那年金鳞损失惨重,有谣言传出天嗣为了保国泰平安,自刎身亡,世上再无天嗣,便再无斗争。” “想必女皇这样做,也有自己的思量,不管是为了保护天嗣,还是为了保护我朝百姓,都是有利无弊。” 南絮和陈墨笙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简童,简童心里有了个大概。 当初那个奶奶也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一位天嗣。 周怀玉身为王女,肯定是得知了天嗣的什么传说才找到她这里,伪装成恩人埋伏在她身侧。 只是,她身上的秘密到了金鳞还能隐藏多久。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妻路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追妻路上 漳河镇。 青州物运的男子走了个干净。 王雨花从码头点完货回来,一脸奇怪的问夫郎,“今天本来有只去杉关的船啊,怎么到现在都见着?” 她疑惑不解的喝茶,原本是打算今天乘那只船去看妹妹的。 “奇怪了,码头没人,店里也没人,都去哪了?” 王夫郎抱着缝补好的衣裳走出来,“陆二哥没和你说吗?” “说啥?” “他几个去杉关了,你那只船应该被他们乘走了。” 王雨花一口水捧喷出来,满眼惊恐,“他几个去杉关干什么?” “找陆衡阳去的?” 王夫郎摇头,浑然不知王雨花的隐瞒,自然的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还有,你那件衣服是陆二哥家主的你怎么也不和我说。” “我让陆二哥把那衣服拿走了,我听你说他家主死的凄惨,陆二哥眼睛一红开口要,我也不好意思说不。” 王雨花:“你把我柜子底下压着的那件衣裳给陆初溪了!” 她语气着急之下有些冲,吓到了夫郎。 那是简童去杉关的衣服,好像是当着陆家的人买的,那陆初溪岂不是知道了…… “你吼我!” 王夫郎惊讶的扔下手里的衣服,气呼呼的拽着王雨花的衣领。 被支配的王雨花:“没有没有!” “我就问问,问问……” “我和你成亲这么久,你竟然为一件衣服大声吼我,你还疼不疼我了,成亲拜天地时说的都是糊弄我的鬼话是不是!” “哎呦,你瞧你又冤枉我,我哪有这个意识。” 夫管严的王姐苦哈哈的跟在他后头解释, 心里默想:简妹子,这事可不怪我,谁叫你家陆初溪没事往我家跑的。 是他不小心看见的,可不是我告的密。 “我错了,我下次不吼你了,真的……” 隔壁的邻居听了两耳朵,撇撇嘴:“隔壁那女人又跟着夫郎屁股后头跑了。” …… 河上飘飘荡荡,船桨划破平静。 陆泽阳趴在船边,手指伸进口腔,干呕的厉害。 指导胃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他翻身倒在船板上。 脸色苍白的看着漂浮的白云。 “一会停在路边找个酒楼休息一晚上再……”陆初溪心疼的提议。 陆泽阳抬手虚晃着手,“我吐完了,睡一觉保准什么事都没了,不要停。” “到了晚上再停,还能再走一段路。” 他目光盯着二哥手里的热水,半晌还是没有喝下去。 他怕肚子里有了水会更难受。 再忍两天就能到杉关了,他闭上眼睛心想,很快就能到杉关了。 陆初溪也并不好受,两眼都是红血丝, 脸颊瘦的凹陷下去。 陆泽阳躺在他的身侧,“不知道三哥和小五有没有见到她。” “她如果见到了我们,会生气?吗?” 陆泽阳闭上眼,描绘出她生气时的冷脸, 真实的仿佛就在他眼前一样,睁开眼后,就跑到了脑子里。 他干裂缺水的唇快要咧到后耳朵,语气里都是期待的兴奋,“等到了,她要是还是生气,我就让她打我。” 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我皮糙肉厚的,不嫌疼,只要她消了气是不是就不会不要我们了。” 他憨厚的笑着,眼底有期待,有羞涩,也有被藏在深处的紧张。 “二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要在杉关定居了。” “早知道,我就把埋在树下的那坛酒也抱过来了,万一以后不回来了不是糟蹋了。” “简童那么抠搜,知道了肯定要说我浪费了。” 他自顾自的盯着天空说着,他看着干净的天空,注视那些被风吹散的浮云。 “苏慕白呢?” 问到了苏慕白,陆初溪才停下手中的针线,低头看了他一眼,“小雨也有些晕船,吃了药后睡着了。” 他扭头看向船舱,声音平缓温润,“慕白应当是也睡着了。” 陆泽阳嗯了一声,扯过桌子上的衣服,抱在怀里翻个身,“那我也睡会。” 怀里的衣裳正是那天陆初溪从王夫郎那里拿回来的。 陆初溪眼眸一暗,看着小四死死的抱着她的衣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四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简童的物品, 起先是梳子,枕头,后来是她的衣裳。 他那间屋子里慢慢的变成了简童房间的摆设。 鲜有的几个装饰也都是从她屋子里拿的。 尽管陆衡阳次次都说不要再进她的屋子,莫要乱动她屋子里的东西,但他们其实都知道, 那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陆初溪无声的叹着气,看着河面上的漪涟,手中的针刺破了指尖才收回心神。 他凝视着那点血色,在风中呢喃:“无碍,她不愿回来,我便跟着她,她到哪我去哪。” “总归是在她身边,哪里都无所谓。” 船舱里的小雨是唯一睡的安稳的。 他眨巴眨巴唇角的口水,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拱到了安全的角落,缩成一团后便睡死了。 苏慕白小声的走过去,掖好他身上的被子。 外面寒风肆意,只有孩子的忧心事最少。 船舱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才敢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帕子,紧握在胸前。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划过,苏慕白拿起床上的书继续翻看。 封面上赫然写着“贞观政要”四个大字。 书页泛黄,被他看了大半。 他一字一句的读过上面唐代唐太宗的朝政治理经验,读到深处时拿笔画下,眉目中的刻苦无以加复。 没人知晓,他此刻的努力会在未来,成为活命的免死金牌。 这是后话。 而此前,苏慕白一直是知晓简童未死。 那日他在王家跪的昏晕过去,云哥明里暗里的泄露出的信息让他心怀期待,好在醒来后得到了一封简信。 虽不知她为何要与陆家撇清关系,但知道她还活着便足以。 他听了她的话,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她的事情,就连小雨和青莲也不知道。 苏慕白仰头抚摸着封皮,眼里泛出笑意。 她想考取功名,他信她定会有朝一日在金鳞金榜题名。 “金鳞。” 他在书上提笔写下这两字。 声音坚定,“金鳞官场人心险恶,慕白定不让你一人面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捷足先登 第一百六十四章?捷足先登 简童的直觉向来很敏锐,就比如现在周怀玉的试探。 “我听南公子说,你是打算去金鳞赶考。” 周怀玉随意的说着,手中摆弄着扇子。 简童眯着眼扭头看着和墨笙说话的南絮,满脸无奈:我傻哥哥的防备心都去了哪儿? “是有这个打算。” “那我们可结伴而行,我奉旨来捉拿山贼,如今也捉捕归案,可与你们结伴回金鳞。” “你我二人相识就是有缘,我从街上救下你,便觉得一见如故。” “咳咳咳——” 简童捂着唇咳嗽,脸呛的通红。 “咳嗽的厉害,是不是落下了病根,我去叫太医来。” 简童拉住她,“三王女莫要慌张,草民只是被茶水呛住了。” 不!是被你一副虚假的嘴脸和不要脸的话呛住的。 你口中的救我,难道就是找马贼先杀我,然后再假意英雄救美的收服我? 她眼里都是忍不住的笑, 两个人对视着,各怀心思。 周怀玉盯着她的脸色看,那日她只想让她受点皮外伤,谁知她差点死去。 如果她真是天嗣,以后万般小心都不能让她受伤。 “你还是与我生分,我强调过多次你我二人是姐妹,你可直呼我名周怀玉,也可喊我声姐姐。” 周怀玉柔柔的笑着,妄图温柔的融化简枸对她的生疏。 简童捧着茶杯,摇头,“那可不行,你是王女,我是草民,本就是云泥之别。” “草民不敢与三王女相称姐妹。” 我有王姐了,还有个哥哥了,再多个姐好像就有点多余了。 简童佯装惶恐,弯着腰放低姿态。 把百姓对皇亲贵族的谄媚和卑微演的玲离尽致。 “你……我从马贼手里救下了你,而你也算是帮我挡下了行恶的马贼,我们之间也算是在这穷乡僻壤结识了对方。” 简童垂着头,撇撇嘴。 听着她说无聊的话,无聊的扭动脚趾,吐槽她的无聊。 说那句不离救人,不就是想听她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巴拉巴拉一堆,然后要跟随她的废话嘛。 简童心里暗爽,她越是想,她就偏不说。 “三王女太抬举草民了,草民就是个粗人,走了狗屎运遇到了三王女。” 呸!要不是你,我还不会死一遭。 “三王女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周怀玉摇扇的动作顿住,眼神凌厉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可惜草民只是芸芸众生,深知自己浅薄,和三王女的学问不在一个层次上,以后定不会打扰三王女的清净,就当是草民最后的一点自知之明。” 呵呵,你可别再找我了。 我话说的都已经那么傻了,你再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演傻缺了。 “哈……” 周怀玉胸膛憋着闷气,她扭头只能看见简枸的脑门。 此女子当真是天嗣? 为何谈吐之间,像是个缺智的傻子! 金鳞事务繁忙,她在此处埋伏了这么多天,金鳞的天不知变了多少。 她花费心思在这里拉拢简狗,却没有一点成效。 周怀玉内心焦躁,心事重重,忍耐着与她说,“你现下还是觉得我生分,不愿叫便算了,我这几日要赶回金鳞复命,你可同我一起?” 简枸抬眸,装成卑微的模样,“三王女的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哥哥喜欢这路途上的风景,不时要停下来游玩几天才肯走。” “草民不敢耽误三王女的路程。” 周怀玉眼神微不可查的扫过她身后看连环画的南絮,嘴角抽搐了下,“简妹还真是爱惜令兄的心思。” “我若是也有简妹这样的家人,此生就圆满了。” 简童皮笑肉不笑:“哈哈。” “明日我便启程赶赴金鳞,在金鳞等着简妹来寻我,到时我带你和令兄领略一番金鳞的风光。” 表面上:“那是一定自然。” 背过身:去找你,等着被利用吗? 周怀玉短期从她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加上金鳞不可脱身太久,只能失望而归。 倒是在暗处留下了不少的暗卫, 显然对简枸势在必得。 …… 送走了周怀玉,简童脱力的躺在陈墨笙的怀里吐槽,“说话好累,演戏更累。” 南絮津津有味的捧着连环画,看的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两人的腻歪。 陈墨笙也忙着看书,忙里偷闲的看她一眼。 这几日三王女常来,简童每每与她说完话都身心俱疲。 他几乎习惯了,手上翻书的动作也是没停,敷衍的模样惹的简童翻了个白眼。 不爱了,得到了就不在意了…… 哎,她张张嘴,想让他们小心周怀玉。 可是忽然发现没有理由。 站在他们的角度上,他俩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周怀玉对她有利可图。 他俩对待周怀玉的态度毕恭毕敬,也是秉持着周怀玉救了她才会礼貌对待。 而这就是一个正常百姓该有的态度?。 综上所述,他们两个不知情就是最好的法子。 算了,他俩知道的越少也安全些。 简童没有忘记奶奶的话,到了地下潮流暗涌的金鳞,才是开始提防的时候。 …… 而此时的金鳞, 陆淮安终于发现了星相紊乱,混乱的星相让他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已经快要偏离他的计划。 他坐在黑夜下,不置一词的摊开天嗣留下的星相图,再对比此刻天上遥远的几颗星星。 果真,星相移位。 简童定然遇到了什么改变心意的事, 定是深刻的,否则星相不会移位。 他心思深沉的凝视着图纸上的星相,这是上一任天嗣留下的后代星相。 也就是简童的星相。 星相之图可用来窥探一代天嗣的走向和归尘。 他呼吸沉重,取来毛笔,沾取用绿松石研磨的青色粉墨,细致的描绘出移位后的星相。 最后一笔落下,陆淮安心中已有大概。 原来为情所困,差之分毫会走火入魔。 好在有贵人相助点化才化开此劫。。 陆淮安仰起头,看着星相周围寂寥的几颗星中,唯一闪烁亮光的星星。 眼眸黑的如同墨水。 “倒想不到,是谁捷足先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河边钓鱼 第一百六十五章?河边钓鱼 陆淮安低眸冷笑,“不论星相如何变,天嗣身边该来的人必定不会少。”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桌子上的牛皮纸,上面青色的笔墨干透后散发出诡谲的光亮,他低沉的声音呢喃在风中,“改了你的命格,也算是对你的亏欠的弥补。” 早在上一任天嗣还在时,他就知道简童此人不论前世后生都是孤苦无依的命格。 上一任天嗣曾有心想改,毕竟天嗣历代如此的生命让她心生厌倦。 她企图改变天嗣唯一后代的命途。 可简童命运多舛,星相上就可看出她终究会一人走向毁灭。 这一点,怕是只有她自己能与天一博了。 …… “南絮,你那些胭脂就别拿了行不行?” 简童拎着一包丁零当啷的胭脂无奈的问。 “你说呢?” 南絮瞪她,“这些胭脂都是我的宝贝,你要是把我和我的宝贝分开,就是想把我也扔下!” 他气呼呼的拉住陈墨笙,“再说了,等你俩成婚的时候,也用的着。” 陈墨笙默不作声的把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一脸冷漠,“我不用那些粉末。” “那是胭脂,你知道个什么。” “好吧,小甘给他放进坐垫下的箱子,把那几本书拿出来送给隔壁的小孩吧。” 那马车下面的空间几乎都被南絮的漂亮衣裳和胭脂占满了,小甘乖乖的听话拿出大人的书,“大人,我帮你抱着吧。” “不用,拿去送给隔壁的孩子,回来洗洗手,上面落了一层灰了,不干净。” 简童冷静的看了她一眼。 小甘看着封面上是有些灰尘,送过去后就听简大人的话洗了遍手。 南絮:“那……不如我拿出来几盒吧。” 陈墨笙白他一眼,“几盒能腾出什么空当。” “没事,那几本书我都看完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了。”简童摆摆手,无奈的把南絮的胭脂用几层衣服包住,防止在路上磕到碰到了。 “你的宝贝重要。” 简童扶着陈墨笙上去后,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隔壁院子里抱着书的孩子,挑眉轻笑了一声。 路上,她掀开帘子,不时的看着马车后面扬起的灰尘。 陈墨笙不解的问她,“在看什么?” “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我们。”她如实回答。 “何人跟着我们?我未曾发觉。” 简童揽住他的腰,语气轻松,“住我们隔壁的那家早就不对劲了,可能是盯上我们马车上的钱财了。” 其实她换了个说法,隔壁住的那些人大概就是周怀玉留下的暗卫。 这一路上虽构不成威胁,但想着周围跟着屁虫心里就不舒服。 早些解决了最好。 “你解决了?” 陈墨笙脑海里闪过简童的话,隐约摸到些线索。 简童嘻嘻笑了两声,“那些书里我撒了迷药,那小孩不懂事肯定要拿回去给大人看,我下了成倍的迷药,不晕了两三天绝对醒不了。” “你何时发现的。” 陈墨笙心有余悸的问,他竟然从未察觉到周遭人的觊觎。 “醒来以后没多久就知道了,不必在意,我会解决。”简童拉着他的手,温声细语的安抚他。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怕你胡思乱想,才和你说。” “这一路上,周围的人都摸不清底,你和南絮遇到了陌生人也要警惕些,尤其是管住了南絮的嘴,别让他什么都往外说,他容易招摇,惹的人生的歹心。” 简童还记得南絮的大嘴巴。 南絮正坐在外面抱着连环画看丝毫不知道马车里已经谈起了他。 后面还放着好几本画册,都是妹妹买给他的。 他拉着小甘一起看,小甘不乐意,她要拉着马,哪有时间看连环画。 简童抱着熟睡的陈墨笙躺在软乎乎的垫子上,不由得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这辆是周怀玉特地留下来的,拉车的两匹马都是上好的马,路上行驶的也是平稳,不会颠簸。 尤其是马车内空间也是很大,奢华温暖的布料内饰,每一处都是用钱财堆砌出来的。 简童倒是薅了一把周怀玉的羊毛。 太阳挂在正中央,南絮叫嚷着热,便进了马车。 “小甘,找个有树,视野开阔的平地停下来休息会吧。” “大人,前面有条河。” 小甘拉紧缰绳,脸上一层汗。 简童看了看,“那就停在树下。” 她从马车里抱出一床铺子扔给小甘,“歇会吧。” “妹妹,河里应该有小鱼小虾吧?”南絮看完了一本连环画,才发现面前有条河。 欢欢喜喜的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墨笙和简童,眼里的意味不用猜想。 陈墨笙打破他的幻想,“这么冷的天,你让她下水给你抓鱼?” “也不是很冷吧?” 南絮的神色一下失落了,扁着嘴垂下自己的手。 “我去看看有没有鱼。” “真的!肯定有鱼。”南絮一瞬间又来了精神。 陈墨笙看着简童沉稳走去的背影?,也是无奈,“你就是惯着他。” “没事,不用下水也能抓鱼,让南絮去找几根木棍来,车上有绳线,绑在上面,再挖一些蚯蚓出来就能做个简单的钓鱼竿。” “天正冷,鱼虾也缺吃食,说不定好抓。” 小甘耳朵尖,听到了就去马车里拿了绳子。 又不等简童她们说,就自己挖了蚯蚓。 “这么快。”简童冲她笑了笑,“要是钓到了鱼,最大的一条归小甘。” 南絮不在意这些,拿着又长又直的棍子给她,“那第二大的鱼归妹妹,第三条给墨笙,最小的给我。” 简童坐在石头上,把针抵住坚硬的石头掰弯挂在绳子上,捏起还在动的蚯蚓插在钩子上。 南絮看的连连后退,嫌弃的闭上眼。 ”我来帮你。”陈默声面色如常的在她身边蹲下,伸手要把帮她。 “别,有点脏。” 简童不让他碰,这蚯蚓扭动的恶心人,弄到手上也有股子土腥味。 “来,一人一根杆,谁钓到算谁的。” 南絮不用说,自己就挑了一根最长的,“我要在这里钓吗,我刚才看到这边有好多鱼。” 小甘也拿到一根,“小的也有吗?” “南絮不是说那里鱼多吗,快去,抢他的鱼。”简童轻轻的推了她一把。 这小孩太容易感动了,而她最看不得身边的人红眼睛。 “快去,钓一只大的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买他 第一百六十六章?我买他 “杆子尽量不要动,看到那团黑影了吗,控制住不要,一会就上钩了。” 简童从身后包裹着陈墨笙的手,控制住杆子不要晃。 她温热的呼吸从他耳边吹过,喷洒在他的脖颈, 本来被风吹的微凉的皮肤忽的炸起小汗毛, 控制住了杆子,却控制不住心脏的砰砰乱跳。 简童盯着那只鱼在钩子附近游转,最后杆子轻轻动了一下。 陈墨笙下意识的拉起杆子,一条鱼儿咬着绳子跃出水面。 “抓到了!” 他惊呼出声,一张脸生动活泼的拉过杆子,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鱼。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失态。 小甘:“陈公子真厉害。” 这话把一边的南絮惹怒了,他望穿了眼,看着小甘钓了两三条鱼,看着妹妹刚坐下就钓了一条大鱼,然后到现在只剩下他这里。 半天没有鱼来光顾。 那些鱼就在钩子旁边游的可欢实了,就是不咬钩! 南絮气愤的攥着杆子, 一边的两人腻歪着要来帮他,南絮哼哼的扭过头,准备拒绝的话都含在嘴里了。 结果简童拉着陈墨笙走过来,“算了,别在这钓,南絮在这坐了半天也没见鱼,还是去小甘那里吧。” “妹妹!” 几人都憋着笑。 这时,一只鸟从树林里飞出来,落在南絮的杆子上,叽叽喳喳的蹦跶着。 南絮心情的不好的吼它,“喂,别站在我的杆子上,你耽误我钓鱼了。” 简童挑眉看着那只鸟,这鸟还真是和自己有缘分。 那鸟转动脖子,黑色的小眼睛盯着她看了看,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南絮。 扑腾着翅膀飞到河面。 盘旋了一会后,猛的扎进河里。 出水面后,利索的甩来甩头,鸟嘴里赫然是一条小鱼。 然后陈墨笙和小甘,南絮就惊讶的看着那鸟儿叼着鱼,游刃有余的飞到南絮面前,松开鸟喙。 扔在南絮面前的地上。 而后飞到简童的肩膀上,歪着头唧唧的叫。 简童摸摸鸟头,“真厉害,比南絮还会抓鱼呢。” 南絮:…… “啊啊啊啊!它是不是在笑话我,一只鸟竟然也敢挑衅我!” ”不钓了。“ 南絮气呼呼的扔了杆子,在钓不上来,自己的脸皮就要被一只鸟儿按在地上摩擦了。 简童抿着唇,憋忍着没笑出声,看到他往树林里去,“去干嘛?小心这树林子里别有什么老虎猛禽之类的。” “我不适合钓鱼,我去捡木柴。” “一会我就把那只鸟叼过来的鱼烤了吃了。” “哈哈,那你小心的。” 简童看向小甘。 小甘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大人,小的跟着南絮公子。” “去吧。” 细碎的小石头堆在一起,隆起一个小山丘后,南絮跟着小甘把干裂的木头绕着石堆堆放了一圈。 火星子碰到蓬松的干草,生起火苗。 渐渐有了火势,四个人围着火堆坐下。 寒风被抵御在背后。 烤鱼散发出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简童小心的拿起一条烤的外皮发黑的鱼, 撕掉上面脏掉的鱼皮后,白嫩的鱼肉显露出来。 南絮的手都伸出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简童手里的鱼。 “最大的给小甘。” 简童的手绕了个弯,最大最先考好的鱼递到了小甘的面前。 小甘愣了一下,腼腆的笑了下接过来。 攥在手心等着大人先吃。 南絮眼巴巴的看着第二条鱼送到了墨笙的手边,鼓起勇气的朝火堆伸出手,“妹妹靠不住,还是我自己来吧。” 火苗忽然蹿高,烧到南絮的手。 还没拿稳的鱼在空中转了一圈,掉在了地上。 “烫到了吧?” 简童担心的看过去,刚想走过去, 忽然察觉到什么,眼神陡然犀利的往后看去。 “饭!饭!” 忽然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人飞奔过来。 小甘眼疾手快的掏出刀, 简童更快,因着那人是朝南絮跑来的,她拽着南絮躲开。 陈墨笙和小甘也快速的走到一侧,站在简童身后。 那人嘴里嚷嚷着什么,打结的头发中露出眼睛,空洞无神。 “他是什么东西?” 南絮没有看清,只看见一团又黑又臭的东西跑过来,抱着掉到地上的鱼疯狂的啃食。 那鱼还冒着热气,可他一点也不嫌烫, 两只黑色的手拿着鱼往嘴里塞,跪在地上,瞥见了火堆里的鱼后,眼睛像是盯住猎物的狼一般。 发出阴冷的光亮。 “啊!”南絮惊恐的捂住嘴巴,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因为那人直接爬进了火堆,双掌按在了烧的发红的木头上,仰头咬着上面的鱼肉。 简童皱着眉,声音冷静,“往后站,别靠近他。” “好像是跑出来的奴隶。” 陈墨笙发现那人脖子上的红色烙印,沉沉的说道。 “t d,那个不长眼的没看住他,把他给我拉回来!” 一声怒吼从树丛中传出来。 “想跑!老娘早就说过这些杂碎就应该剁了手脚,留着腿脚就会跑!” 火堆里的人身上已然燃上了火,疼痛都没让他清醒,反而是那一嗓子把他吓得连连往河边跑。 跳进了湖里拼命的往对面游。 简童耳朵微动,听到大批人马的脚步声,树叶闪动。 窸窸窣窣的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逼近。 长鞭挥动在空中发出震动嗡鸣让南絮脑海一疼,闪过的痛苦画面让他抱头瑟缩颤抖。 丛中的人终于现出身影。 一高大女人握着长刀跨过灌木,眼神凌厉凶狠的扫过她们,几秒就发现了河里的人。 她脸上横贯的一条长疤因为狞笑而动了起来。 如同一条蜈蚣扭动。 而后,一长队身穿破烂白衣的奴隶脚步虚浮的从里面走进简童的视线。 那条队伍持续了有几分钟才看到尽头, 简童永远记得那一个下午带给她的震撼, 那些被人贩子捉到的奴隶衣不蔽体,满身鞭痕, 她们手上只是被一根细绳子绑住,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挣开。 可是她们的脖子,或是腰间抵着的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那些双空洞的眼底见不到一丝希望。 “要死不活的东西,老娘还养了你几天,你想死,也要问问老娘的刀口!” 带头的刀疤脸女没有下河,她扬起手中的套绳,甩向河面套住了逃跑奴隶的脖子。 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拉了回来。 简童情绪沉重的看着那人在地上挣扎,被河水洗刷过的脸现在被绳索拉的紫红。 空中飞过什么东西,刀疤脸女脸上一痛,手上松了力气。 奴隶得以喘息,奋力的大口呼吸。 女人看着地上的石头,怒视过去,面色凶横的盯住岸边气质孤傲冷清的女人。 “他要多少银子,我买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送死 第一百六十七章?送死 拉奴隶的头一听,立马奸笑着要过来。 简童冷眼扫过去,解下腰间的钱袋子扔了过去,“别过来恶心我。” 钱袋子里的银子不多,约莫着有三两碎银,那女头领笑眯眯的哈着腰,“贵人说的是,贵人说的是,把他放了。” 她余光盯着树下奢华的马车,再看简童一身通派的气势, 做她们这样不光明勾当的人,是万万不敢和有权势的大人起冲突的。 她掂着手上的银子,冲着河岸上的刀疤女喊道。 “这位大人把他买下来了,拖过来给主子。” 身后的奴隶听到这话,顿时有人挣开绳子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求贵人买了她们, “贵人,小的会针线,小的识字,小的什么都会。” “我是被拐进来的,我家里还有孩子,贵人救救我……” “求大人买了小的,小的价格便宜,一两,一两银子就成的,小的吃剩饭就能活……” 身后的奴隶一声压过一声。 那刀疤女眼睛一眯,赫赫的露出谄媚的笑, 一张脸扭曲的吓人。 “大人,看看可有喜欢的,我这不少官家出来的公子,大人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那后头还有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水灵……“ 女人的话如同恶魔不断的侵蚀简童的心脏。 她……救不下这么多人。 简童强迫自己直视前方,只因她不敢再看那些有了希望的奴隶。 奴隶竭斯底里的哭喊声被困在刀疤女粗哑难听的声音里。 简童冷冽的注视着刀疤女,眼神如果能化成形状,此刻定然是能将她刺透了遍。 她忍住心脏的憋闷感,压抑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滚。” “哎呀,都是咱们的不是,扰了大人的情景,咱们这就走,大人可别放在心上。” 在这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刀疤女几眼就察觉到简童眼中的冷意。 那是一种身居高位,自然培养出来的压迫感。 刀疤女知道这女人是不打算买其他的,瞬间恢复脸上的凶横, 挥动手中的鞭子甩向那群吵闹的奴隶,“喊个屁,惹到了贵人,扒了你们的皮都赔不起,在不住嘴吗,老娘就把你们的嘴封起来。” 长鞭啪啪作响,在空中甩出噼里啪啦的震动感。 奴隶们害怕的缩成一团,低着头抱在一起。 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扼杀了。 低迷恐惧在这片平原中散开。 她们等待了许久,没有等到鞭子抽打的疼痛,抬起眼,发觉眼前的光被一人挡住。 一只手拽住那根鞭子。 冷冽的声音压去一切细碎的声音。 “放下你的鞭子,不要在我家人面前拿出它,走出这片林子,安静一些。” “要是让我听到,这鞭子抽在谁身上就不一定了。” 简童手掌火辣辣的疼,皮开肉绽的感觉真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将鞭子绕在手上,一圈圈, 刀疤女惊愕的看着她手掌上的血迹,眉头皱在一起, 她竟然能接住她的鞭子, 这鞭子可是有她特地编进去的尖刺,抽打在皮肤上,尖刺就会扎进柔软的皮肤,勾出血肉。 不必想,这女人的手一定被鞭子抽裂开了。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简童反扯住鞭子,将刀疤女抽倒在地。 “滚!” 石头划破刀疤女的眼睛,她脸朝地,脸上受了不少伤。 都是拜简童所赐。 可是听到简童的怒吼声,她根本生不出要报仇的念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带着头儿赶着奴隶离开。 头儿张嘴骂骂咧咧,背后一道冷光扫过来,瞬间闭上了嘴。 一行人慢慢的往前走了。 那河边的人从窒息的昏厥中醒来,趴在地上远远的看着简童和陈默笙。 简童:“看我做什么,还不跑。” 那人呆呆的盯着简童看,简童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还不跑?” 简童冷漠的说道。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眼睛里的光圈不敢置信的闪烁着,而后看着简童和陈墨笙没有往这里走的意思。 立马手脚并用的往丛林里跑。 短短的几步远,他摔了两次,才消失在树林里。 简童满手是血的捧起失了神智的南絮, 南絮的眼里正如同那些奴隶,看不到一丝光亮,整个人陷入了魔怔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发抖的厉害。 “南絮,他之前……就是这样被我买下的……” “那些奴隶大多是被家中长辈卖掉的,多为男子……” 陈墨笙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说出来南絮魔怔的原因。 简童的眸子里闪烁着什么,被她暂时遮掩住。 她手掌的血蹭到了南絮的脸上,他脸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因为南絮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唇边的血液猩红的衬着苍白的脸。 “哥,过去了,只有我们了。” 简童拉过他的手指,南絮没了咬着的东西,惊慌的张口咬住面前的手掌。 “大人!” 小甘看着她被咬住的手掌,跪在地上,撩开袖子,要帮大人, 可是南絮的抱紧了简童的手,咬在嘴里,没有要松开的痕迹。 血滴在石头缝里,染红了几颗石头。 “都过去了。” 牙齿咬破她的手掌,她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捏着他的脸,“睡一觉好不好。” 南絮似乎呆呆的看到了她。 简童不再犹豫,手指捏住他的后脖颈,找到昏睡穴。 一掌劈上去,南絮歪歪的倒进身后陈默笙的怀里。 “让他好好睡一会吧,你陪着他。” 她按住陈墨笙要给她包扎的手,手上的血迹不小心的蹭到他手上。 简童眸光一暗,拽着袖子一点点擦干他手面上自己的血,眼底的厌恶陡然显露出来。 “都是不干净的。” 怎么能弄脏墨笙的手。 “我帮你包扎,你要去哪?” 陈墨笙隐约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生出担忧。 “你乖乖的待着马车上。” 简童避开他,“我手上有血,别碰到了。” “那奴隶贩子手上的兵器最是多,你一人去能做些什么。” “她们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根本不在乎人命,报官也是没用的,她们早与官府有勾结。” 他早就猜到简童不会置之不理,可是她单枪匹马又有何用! “我和你一起去,既然你要去送死,我没用,只能陪你一起去。” “不要乱说。” 简童抿着唇,坐了回去,看着陈墨笙担心的脸色,终于是狠下心。 无声的把手伸向他的后脖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爷 第一百六十八章?小爷 前面的路上,是有一处崖谷的, 群山环绕形成闭环。 那对贩卖奴隶的队伍中大约有十几人手中拿着刀或者鞭子,已她一人的实力对抗,胜算的可能很小。 她攥着小甘的尖刀,步履沉稳的朝山坡上走去。 站在较高的山坡上,果不其然看到进入山谷的人马。 简童站在生的粗壮的树后。 视线略过山中的地形,很快脑海里有了大概的地形图绘。 简童扶额后悔,身上没有多带一些蒙汗药, 她观察带头的女人,眼神深沉。 方才在河边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来, 那个女人是会身手的,只是伪装的很好,很容易被她一脸的谄媚误导。 反而鞭打奴隶的刀疤女只是看着凶狠,会耍些鞭子而已。 这样的人最不好对付。 带头的女人似乎走的累了,站在叉腰环视了一圈,眯着鹰眼抬手, 应该是说了整顿休息的话,那些人坐了下来。 简童看着队伍中间的孩子,想起南絮的遭遇,无法坐视不理。 手中的尖刀别在裤腰上,刚想从树后走出去。 疾风吹过,树叶颤动,对面山头忽然飞出个红衣人。 一身鲜红色,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抱臂从高空飞下,游刃有余的姿态吸引了简童的视线。 “原来真的有轻功啊。” 她来古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真的从高处飞下来的。 “那里来的人!你想干什么?” 刀疤女也发现了来人,抽出腰间的鞭子,飞奔过去警惕的盯着已然落地的女人。 女人脸上蒙着红色的纱布,狭长的眼睛目光如炬,眼尾却上挑,多了几分轻蔑玩味。 “来收你命的人。” 她言简意赅的开口,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骨上的银器泛出冷光。 风吹动她红色的衣袍,犹如一身光彩的战袍。 几个威猛的女人顿时察觉出她的杀意,戒备警惕的拿起自己的家伙围上去。 简童眼眸松动,席地坐下,“这女人看着比我厉害,应该用不上我。” “等她解决了,我下去搭把手。” 红衣女人很快和刀疤女扭到起来,她手中的折扇竟然是暗器,射出的银针毫不留情的刺进女人的眼睛。 “自不量力,还不乖乖的把她们给放了,不然小爷砍了你们的头。” 原来是个男子。 刀疤女和几个女人都落了下风。 “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坏我们的财路,你今天别想走出这山谷,老娘不搞死……” 女人的狠话没有说完。 一根银针在空中闪过,刀疤女眼球凸出去,惊恐的张开嘴巴,喉间的针穿透了她的脖子。 倒在地上, 红衣人的身手流畅,杀起人来,动作简单粗暴,又如行云流水般舒畅,没有一丝累赘的招式。 简童盯着女人喉间的银针,那根针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亮。 她看着那男子的手法,记在心中。 这样的杀人手法若不是从小学起,绝不可能。 红衣男子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他捡起刀疤女的鞭子,玩味的抚摸上面的倒刺,“这种东西也能用来杀人?” ”这绳子顶多能用来打打人吧。“ 说罢,他像模像样的挥动鞭子甩向那些女人, 还能站着喘气的人只剩下了两三个。 其中包括那个毫不慌张的头领。 红衣男子也看出她是个硬茬,可是眼底依旧是狂妄, 她三两下解决了两个女人, 下一秒,头领手中的袖子中也窜出了暗器,红衣男子闪身躲过,锋利的倒钩扯住了他的衣裳。 两人势均力敌。 而原本准备走的简童,瞧出了男子显然是快要落下风了。 ”不自量力的人,毛还没长齐就来到我面前叫板,你这一身皮肉若是卖了,说不定也能值些钱。” “你杀了我那么多姐妹,我是留不得你了,” 头领与男子交织在一起,她蔑视男子脸上的焦色,悄无声息的背过手抽出腰间的暗器。 “别废话,你们丧尽天良贩卖人口,都该死!” 男子与前面的女人打斗中,消耗的体力如今就是头领取胜的关键。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头领手中的暗器就要捅进男子的心脏时。 一把刀更快的刺穿了头领的胸膛。 她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破出胸膛的长刀。 缓慢的扭头。 噗嗤一声,面前的男子将扇骨刺进她的心脏。 简童往后退了几步,看见衣服上被溅到的血滴。 嫌恶的皱起眉头。 男子与头领一同倒在地上。 她站在血流中,从怀里掏出袖子擦身上的血迹。 “第一次杀人?” 男子轻蔑的笑道。 他身上的红衣颜色俨然深了许多。 骆盯着女子潇洒的背影,脸色深沉,这女子在周围呆了多久? 他站在山头观察了也有一会,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动静/ 此人内力定比他深厚,而且内敛。 简童没有与他说话,转身拿起刀走向那群看傻了的奴隶。 “你敢动他们试试,小爷……” 简童歪头,精确的躲过他投掷过来的扇子,“我去割绳子。” 声音平缓,没有温度。 那些奴隶有些不信,她们轻眼看见了简童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走到头领的身后,又是如何冷漠的刺杀头领的。 几乎没有给头领任何喘息的机会。 可是尖刀真的只是划破他们的绳子。 手中的绳子,脚上的镣链被简童拽断。 奴隶有些懵,原来铁制的镣铐这么容易就可以拽断的吗? 他尝试了一下,不行。 他瞥见女人手掌上淋漓的鲜血,沉默了。 其实简童只是想看看这脚镣严不严实,自己也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拽断了。 她把小刀递给他们,“自己割开。” 手上的纱布松松的,浸湿了血液。 “谢谢恩人相救!” “谢谢恩人!” 被松开的奴隶跪在地上朝着她跪拜,简童冷静的往旁边站了站,“你们应该感谢的是他。” 身后的红衣男子愣了下, 那些奴隶顿时又朝着男子跪地磕头,“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救我们。” “谢谢大侠!” 骆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并没有大伤。 只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涩,扭过头露出笔挺的鼻子和侧脸,“小爷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不用客气,都起来吧。” 简童看他,这是哪家的中二少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脑子有病 第一百六十九章?你脑子有病 “从这里往前走有个镇子人烟稀少,哪里的村民不介意外来人口,你们没有家人都可以去去哪里,是个无名小镇。” 简童缠紧手上的纱带,平缓的说着, 手指指着她来时的方向。 “谢谢贵人,谢谢…” 那群奴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一堆人里大多还是眼神呆滞,没有生气的样子。 他们被卖之后,遭受的非人待遇和虐待早已磨灭了他们的希望和性格。 他们跪在地上,用着最朴实的跪拜表达自己的感谢。 简童看着天色,又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 嫌弃又无奈的卷起袖子。 弯腰拽着尸体干净的袖子,避免沾到不干净的血迹。 “喂,不就是点血吗,那么小心做什么,一个女人还怕这个?” 骆叉腰看着奴隶跑的差不多了,扭头好笑的看着女人拖着尸体。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们啊?” 他刚问完,简童拎着一尸体的袖子,干净利落的甩向崖底。 眼里没有任何温度,机械着重复的把七具尸体,扔到悬崖下。 骆吞咽口水,好狠的女人。 直到最后一个头领被她踹向悬崖,她拍拍手,呼出一口气。 往回赶。 墨笙和南絮这时候应该醒了,要快些回去。 骆跟着她,“你怎么走的这么慢。” “你内力这么深厚,小爷看你赶路,怎么不用?轻功?” 简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内力? 骆一身红衣,显然比之前见到的颜色深沉了许多。 他脸上的纱布严实的遮挡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认真的发问。 简童脚步不停,没有想与他说话的意思。 骆撅撅嘴,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在她旁边轻快的跳来跳去。 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武功。 没了一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他无聊的打着哈欠,“离着最近的村落也要走上几个时辰,你一双脚能走破都不一定走过去。” “用轻功啊?” 他眼睛发亮的等着简童施展自己的内力,期待的搓搓手。 快点亮一招。 好不容易被他逮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怎么能随意放过。 简童瞥他一眼,抿着唇把话吞进喉咙。 骆看她都张嘴了,结果啥也没说,顿时像瘪了的气球没精打采的,“你是归隐山中,不愿再参与江湖恩仇了吗?” 简童看他,“你是那家跑出来的傻子,还不回家,跟着我做什么?” 刚才在山上看他,不像是个傻子啊。 怎么尽会脑补。 “你竟敢说小爷我是傻子!” 骆一下提高音调,无声无息的凑到简童面前。 简童早有所感,躲开他的靠近,眉头不悦的凑近,他身上一股子血腥味,难闻。 骆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嫌弃,嘴边的话说的有些低,“小爷我可是金鳞人人都知道的大侠,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人人都知道红衣大侠。” 简童:“红衣大侠?” “哼,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没听过。” “……你……行,你是高手,不知道小爷的名号也正常。” 骆劝服自己,一般高手中的高手都是归隐山中,不问世事的。 这女人肯定是刚出山,还不知道他的名号。 正常,正常。 “别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小爷正好与你是一路的,小爷才不是觊觎你的美貌。” 完了…… 骆捂住嘴巴,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不说话了,盯着女人绝美的侧颜。 女人没有反应。 简童只想快些回去,不然等墨笙醒了,万一不顾身子找过来就不好办了。 “女人,你叫什么?” “你别误会啊,小爷只是看你刚才捅人捅的挺爽快的,有些佩服你的胆量。” 他挠挠头。 风吹动他的纱布,他脸色一变,赶忙转身捂住。 紧紧的系上。 “简枸。” 简童没听见他的声音,以为他飞走了。 回头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由得就说了出来。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简狗?” “简狗?这是什么名字,真是奇怪。” 骆一脸认真的捏着下巴,思考,“难不成是简单的简,狗……真的是四条腿的狗吗?” 为何高人会取一个这么……怪异的名字? 简童忍住了,没有翻白眼。 “小爷叫骆。” 提到自己的名字,骆仰着头抱臂,一脸傲娇。 “单名一个骆?姓什么?” 骆:“什么姓?我就叫骆啊。” “你有姓吗?” “我不想同你说话了,累。”简童言简意赅。 空旷的路上,没有一盏灯,四周渐渐暗沉下来。 很快就会陷入黑暗。 “你姓什么,你为何不和我说话。” 骆死皮赖脸,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怎么不和他说话了,难道她看到自己脸上东西了吗? 骆捂住脸,脚步有些踌躇。 看着简童的背影渐行渐远,“要是高人跟丢了,一辈子都没机会跟这样的高人说上话了。” 他给自己打气,而后展开手臂,熟练的向前飞去。 轻巧的落在简童的身边。 “高人的姓是简,那小爷勉为其难的跟着高人姓吧。” 在他不多的记忆里,好像身边的人都是只有一个名字的,还有些黑色的人是不会有名字的。 他们只有编号,和那群奴隶一样。 不会有人记得他们。 他以为自己的名字很好听。 没想到高人都不放在眼里。 “那小爷以后就叫简骆了。” 简童:“你脑子有病?” 简骆:“你怎么知道?” 他早些年练功走火入魔,醒来后师傅和他说过自己不能再动脑。 容易急火攻心,疯魔入脑。 他眼底的仰慕顿时升华了。 于是简童身后的小尾巴跟的更紧了,“高人,你能帮我治脑子吗?” 这人脑子一定有病,自己还是别说话好了。 可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光亮,地上的车辙也要看不清了。 这时,一阵马鸣声响起。 踢踏有规律的马蹄声逼近。 远远的,一盏微弱的亮光闪起。 骆戒备的掏出折扇,“这么晚,有哪家不要命的还赶路。” 这条路上贩卖人口最是猖狂,还有人敢冒险。 第一百七十章 救赎 第一百七十章?救赎 敢冒险的小甘:“大人!” 马车越来越近,骆一脸冷漠的拿着折扇。 “是高人认识的人?” 他语气一下冷漠了许多。 简童瞄他一眼,“你装正经呢?” 骆立马破功,拿着暗器(扇子)盖住脸,“高人,这不是有外人在,总要正经些。” 小甘从马车上蹦下来,往这里跑了几步, 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人,又蹬蹬蹬的跑回去拉开帘子,拿出板凳扶陈墨笙下来。 陈墨笙没有那么娇气,直接从车上跳下去,站在车边。 视线穿过微弱的光,落在她脸上。 “还不过来。” 他清冷的声音里夹带着生气,简童忽的有些心慌,抽抽鼻子。 “你醒了?” “呵,你还知道心虚,把南絮打昏了不说,手痒也把我打昏。” 陈墨笙黑如墨水的眼底,凝聚着担忧和气愤。 一口气憋在胸口,卡的他吐不出,咽不下。 “你一个人去,我就道你是去送死的。” 陈墨笙一想到醒来后见不到她的人影,担忧又恨自己无能,当下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什么都说的出来。 “你怎么没死?” 说出了这话,就连身后的小甘都惊讶了。 简童却笑嘻嘻的捏着他的手,“没死。” “我又不傻,我悄咪咪的藏在树后面了,可不是傻傻的上去送死。” 他的手冰凉,简童知晓他在害怕。 也知道他说的话言不由衷,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话时,放大的瞳孔里都是慌张,想要解释。 “你瞧我不是好好的,我还不至于拿着短刀上去就莽冲。” “别生气了。” 陈墨笙想要说些什么表示自己话本无其他意思,却还是被自己多年憋闷的性子所误,他扭过头,拉着简童往车上走。 没有回答她。 “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我没受伤。” “我是不会犯险……” “你会!” 陈墨笙回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会,你总是说着不会去管别人的事,可是遇到了,就放在了心上。 嘴上说着不会冒险,可是只拿着一把短刀, 只身前往,本就是寻常人不会做的。 “你总是笑嘻嘻的,又默默把那些事揽到自己身上。” 陈墨笙不愿多说,他虚虚的捏着她的手,上面的红色刺痛的眼睛,“上车,回去吧。” 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再承担这些。 “那你不生气了?” 她贴着墨笙的胳膊,软糯糯的撒娇。 身后的骆:高人变脸为何变的如此自然。 应当记下来,好生学到手! ”高人你在那里留宿?我能跟着你吗?” 骆一看高人要上车了,展臂飞过去。 陈墨笙:“他是谁?” 简童:“脑子有病的红衣大侠。” ?小甘:…… ”红衣大侠是何人?“ 陈墨笙颦眉看向那男子,他一眼就能瞧出他的性别和身上的血色。 潜意识里生出戒备。 ”红衣大侠就是小爷,小爷就是红衣大侠。” 简童撩开帘子,“你别说废话了,快些用你的轻功飞回家吧。” 太傻了,听不下去。 陈墨笙拉着她的手,低头揭掉纱布,小心的换上新药。 “你与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才在山谷里遇到的,本来还在想办法怎么救人,他就从山上飞了下来,杀了那些女人。” “他杀的人?” 陈墨笙不自觉的拉紧了她的手,视线在她身上流转,“你身上有没有哪里有伤,不要瞒我,我闻到血味了。” “没有,他杀的快,我下去的时候没帮上什么忙。” “那些奴隶都往南边跑了。” ”这男人似乎脑子有些问题,你不要怕他,我看他倒像是个侠肝义胆的江湖人。“ 简童走了一路,感觉累了。 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说着,“南絮醒了吗?” “醒了,我们同时醒的,小甘本想偷偷来寻你的,被我发现了拦下跟着一块来的。” “南絮……心情好些了吗?” 简童舔了舔干涩的唇。 外面的风声渐停,马车内温暖如春,陈墨笙缓缓的说起南絮的风身世。 “只要不让他看见那些奴隶,就不会刺激到他。” “我买下他的时候,他还小,就像今天那人贩子说的那样,’水灵灵的孩子‘,有钱女子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不可言说的癖好,都会从人贩子那里买下懂事的孩童调教,南絮……原本是我母亲买下的。” 他看到简童眼里的震惊,羞于说出口。“后来母亲要把他卖给一家死了夫郎的老女人,我于心不忍,就花了所有银子,从她手中买下了南絮。” 因为南絮和他的身世同样凄惨,他生出了恻隐之心。 明明都是身处黑暗的人,却企图抱团取暖。 陈默声心情沉重,若不是南絮今日反常,他也快忘记小时候的事了。 他低头注视简童真诚聆听的模样,心脏逐渐回暖。 也是因为她,南絮才能那么快从梦魇中走出来吧。 简童抱着他,心绪复杂,“我们不想以前的事了,我们都已经走出来了。” 她亲吻墨笙的额头,仿佛想带走他所有对曾经的灰暗记忆。 墨笙抱着她的腰,身躯笔直的贴着她柔软的胸膛。 轻声细语,“已经过去了。” 因为你在身边,所以曾经的一切我都只当是为了遇见你的磨难。 我花尽了所有的祈愿,只为了等待你的救赎。 …… 而另一头的杉关, 陆子游和陆泽阳大眼瞪小眼。 “四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小五,她呢?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陆泽阳扔下背上的大包小包,激动兴奋的撑住小五的肩膀。 他晕船,刚从码头下来就一路问着人跑过来,晕船带来的难受还没有消停, 晕晕乎乎的脑袋疼。 陆子游眼睛闪烁,四哥怎么知道他见过家主了。 连三哥都不知道,远在漳河镇的四哥怎么得到消息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啊!” 陆泽阳向四处瞥去,看到了参天梨花树下的躺椅,眼珠子发光的走过去,“她不生我们的气了吗?” “她在这院子里是吗?” 等不及陆子游的回答,他脚步飞快的朝各个院子走去。 一次就推开了路衡阳为简童准备的房间。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陆泽阳 第一百七十一章?陆泽阳 熟悉的摆设,和她喜欢的熏香。 陆泽阳忽然不敢走了,他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脚步,走向床帏。 他满心期待,可又惶恐自己的鲁莽会让她不开心。 他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我想看看你,不是故意要进来的。” “简童,你要是不开心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可不可以不要再赶我走……” “她不在杉关。” 路衡阳突兀冷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泽阳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他扭头看着三哥,不甘心的快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帷。 空荡荡的床铺。 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褶皱。 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陆初溪和苏慕白也走进了屋子。 听到路衡阳的话,陆初溪说:“她不在杉关会在那里?王姐明明只来过杉关。” 没错,他也只是看到王姐手中简童的衣服,加上她那几日的行程。 自己猜出来的。 他坚定不移相信的抉择,结果现在告诉他。 她不在这里。 “她之前在杉关,我和小五到了没多久,她就离开了。” “我和小五都没有见过她,我们都来晚了。” 陆衡阳平静的说完。 “你要去哪?” 陆初溪看着陆泽阳狠狠的背影追问。 “我去睡觉,她就是想躲着我们,我不想找她了。” “她想躲着,我以后就顺她的意,不去找她就是!” 陆泽阳走到院子里,捡起地上的包袱推开一道门,躺在床上沉默的抱住被子。 眼泪无声的落在被子上。 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一时间,大家相顾无言。 小雨不理解的拉着苏慕白的袖子,懵懂的问“哥哥,我们不是来找姐姐的吗?姐姐在哪呀?” “为什么陆四哥哥说姐姐在躲我们?” 单纯的疑惑让屋子里的人相顾无言,陆初溪和陆衡阳都不知如何作答。 屋子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氛。 苏慕白却恍然未觉,他蹲下来我,温声细语的和小雨说, “姐姐她有事情,先去了其他地方,我们来晚了所以才没见到她,不过以后会见到的,小雨不要着急。” 他拉着小雨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弟。 屋外。 “哥哥,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呀?”小雨趴在桌子上晃悠着小腿。 他脸上也是失落,他睡了两天来到这里,以为睁开眼就能见到姐姐的。 可是姐姐就像神仙一样,不愿意出现。 苏慕白正专心的捧读那本史书,他轻笑,摸着小雨的头。 “为了帮你姐姐,你姐姐未来会成为金鳞万人之上的栋梁,哥哥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她。”他眺望远方,没有见到简童并没有打击到他的情绪。 他冷静,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们早晚会遇见她的,哥哥希望再次见到她时,会以另一种更好的方式向她介绍我自己。” …… 陆子游给二哥添茶,语气中带着试探,“二哥你们怎么知道家主在杉关的?” “我那日去王姐家遇到了王夫郎,机缘巧合之下在王姐家中发现了家主入狱时穿着的衣服。” 陆初溪难掩失落的叙述着原因。 小五得知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见过家主后,松了一口气。 路衡阳不着痕迹的看在眼里。 想起黑衣人说简童离开那一日,他的反常,心中的怀疑又被勾了出来。 …… “高人晚上睡的舒服吗?” 简童从屋外走出来,一个人头从门框上掉下来。 xx,一句脏话在心底嘶吼。 “你是闲的没事干吗?” 她走了几步,看着骆挂在屋顶,倒立着,脚勾着房梁上的木头。 倘若他换一身黑衣,就是蝙蝠了。 简童刚醒来,还迷糊着,被他这么一吓,心跳都要暂停了。 骆蹦下来,在空中转了个圈。 稳稳当当的落在她面前, “高人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小爷一晚上闲着没事干,都睡不着觉,高人今天要传授我两招吗?” 他搓搓小手,满眼都是期待,可惜简童是真的懒得搭理他。 看他的眼神就跟看智障一样,?都是关怀。 简童:怎么?晚上没事干不会睡觉吗? 这是什么漏洞? “妹妹来吃饭啊。” 南絮喊道。 “来了。” “快吃点这个,我刚才看好多人都点了这道菜,说是招牌呢。” 南絮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过了那一晚。 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娇滴滴的模样。 陈墨笙在意简童受伤的手,没有点辛辣的食物,而南絮说的招牌菜就是一道。 他盯着简童,“尝一下就好了,不能多吃。” 简童:“我好可怜啊。” 南絮:“妹妹好可怜啊,这都是我的了嘿嘿。” “那人是在跟着我们吗?” 陈墨笙的视线看向邻座的骆,不动神色的观察简童的视线。 那男子会武功,她似乎很喜欢。 “不知道,他好像说自己家也是这个方向的,可能是一路的吧。”简童不甚在意的吃菜。 邻座的骆:“小二,那一桌上的什么菜,都给小爷上一份。” 他豪气的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扔进小二怀里。 小二笑的合不拢嘴,毛巾往背上一甩,“得嘞,我这就去和大厨说一声,先给这位爷上菜。” 他说的声音不小,没一会就有人盯上了他。 简童从碗里抬眸撇向角落戴帽子的女人。 “这家伙真是不知道收敛。” 那人手臂上的刀痕一看就不简单。 那一桌菜上的很快,简童的视线正好能看清他的正脸。 他脸上还是裹着纱布,不愿意去掉似的。 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他看了几眼,叫来小二,“都给小爷搬到房间去,这里人多,小爷吃不下去。” 小二一脸懵逼,这位爷不想在楼下吃,干嘛还下来等着呢? 简童挑眉,这家伙显然是记起来脸上的纱布了。 “妹妹,你那朋友怎么吃反也不揭掉脸上的纱布啊?” 南絮也是从小甘那里得知,是那位男子杀了奴隶头领,解救了那一群奴隶。 不由得,心中就生起了对他的敬佩。 “不知道,可能是江湖仇人太多,怕人认出来吧。” 简童随口瞎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面纱下的脸颊 第一百七十二章?面纱下的脸颊 事实证明,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就比如现在,中二少年手中的折扇满是血的丢在她面前。 却不见人影。 陈墨笙:“还不走吗?” 简童伤脑筋的揉着眉头,“我忽然有些头疼,要不再休息一天再走吧,南絮不是喜欢街上的小玩意吗?” “嗯?不急着赶路了吗,那墨笙快陪我去逛街,我昨日见到了一盒胭脂被人买了去,说不定今天老板给我留了一盒,快走快走。” 南絮拉着墨笙赶着去集市了。 酒楼里渐渐安静下来。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尖。 简童拾阶而上,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 扇骨都是银器,做工精致,拿在手上还挺有质感。 “小贱蹄子,你叫啊,乖乖的给老娘脱了,老娘还能温柔点。” 女人的手就要伸向他, 骆淡然的笑着,唇边的血迹妩媚动人。 撕啦一声,胸前的红衣被撕破,女人淫荡的舔舐唇瓣,眼里的欲望蠢蠢欲动。 光滑白嫩的皮肤袒露在外。 骆撇过头躲开她的口水,心里毫无波澜。 脸上的纱布在空中摆动,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嘿嘿一笑,“瞧我急的,忘记把小公子的面纱揭掉了。” 身下的男人忽然笑了。 ”揭掉了可就没机会再系上了。” 他眼里泛起玩味揶揄的笑意。 似乎从未害怕过她的侵犯。 “哼哼,老娘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好看的比比皆是,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在没揭掉口罩前,她以为这男人是自大说自己美。 可是红纱落下,她眼神呆滞了片刻。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后脑扫一阵钝痛,彻底昏死过去。 在快要砸到男子身上时,一双手拽住她的头发。 简童冷漠的脸从后露了出来,她腾空拉起女人的头发,然后三步两作的打开窗户。 噗通一声,伴随着楼下的尖叫声。 女人消失了。 古代的楼层都不是太高,这是二楼,简童撑着窗户边往下看,女人以诡异的姿态脸朝地躺着。 头颅出汩汩的冒出鲜血。 “应该没死吧。”她轻描淡写的开口。 床上的骆淡定自若的站起身,红衣松垮垮的落在腰间,胸膛袒露在简童面前。 她一扭头就看见了他胸前的春色。 撇过头,声音生涩,“你换衣服啊。” 骆;“我没有其他的衣服。” 他脸上的纱布被那女人攥在手上,不出意外应该跟着她被简童扔了下去。 如今,他可怖的面容就在她的眼前。 简童皱着眉,“你昨天那大方劲,怎么也不知道多买身衣服。” “我去给你找一套,你等会我。” 说罢,她走了出去,仔细的关上了门。 屋里瞬间安静下去。 他走到敞开的窗户边,楼下看热闹的人围做一团,嘴里念念叨叨的,忽而有人抬手指着楼上。 看到了他。 人群忽然安静了,皆是抬起头看向他。 看着他裸露的胸膛,看着他满脸的黑斑和伤痕。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将他的理智吹的一干二尽。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犹如大海退潮般退去的理智突然又慢慢的涌回来。 “我也不想窥探的你的身子,但是小二在报官没时间。。” “过来穿衣服。” 骆转过身, 她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拿着衣服往他跟前凑。 手上的重量一轻,她知道他拿着了,“我未婚夫郎的衣服,你俩身高好像差不多,凑活穿一下。” 回来还要和墨笙说一下,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别人穿他的衣服。 她不自然的说道,?因为她从进来就察觉到一股浓浓的自厌情绪。 和说不清楚的颓靡感。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简童松了一口气,准备走。 他开口了。 “没有面纱。” “嗯?” 简童没忍住扭头看着他,好在他穿上了衣服,倒没什么需要避险的了。 “面纱?” 简童揉揉鼻子,“这个我没有,要不你自己去买一个吧。” 骆眨眨眼睛,睫毛盖住他眼中的情绪。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黑斑,语气有些委屈,“高人,我这张脸出去,会吓到人的。” 他在等她的反应。 她早就看见了吧,故意想要等他出丑吗? “吓到人?” 简童有些不解,不就是脸上有点伤疤吗? “这有什么吓人的。” 我之前丑成那个鬼样子,也没人吓到啊。 不出一秒,骆坐在她面前,简童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你功夫这不能用嘛,怎么还被她欺负了?” “她给我下了迷药。” 骆撑着下巴,眼里泛起笑意。 因为高人的眼里还是干净如初呢。 “那你也是挺蠢,我还以为你本事多大呢。” “下次出门不要在那么高调了,也是我没想到,还以为你不把那女人放在眼里呢。” 简童拍拍手站起来,“好了,你也快走吧,一会官府的人来了,又要麻烦了。” 她看骆这傻子情绪正常了些,准备拍拍屁股拉着墨笙南絮赶紧跑。 可是骆拉住了她的衣袍, “拉着我干嘛,快点走了,万一衙门来的快,跑不掉了。” “没有面纱。” “你去买啊,我要带我家人走了。” “没有面纱。” 骆重复着,抬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高人帮我买一张面遮吧。” 简童为难,这傻子怎么这么倔。 “这里离街上挺远的,对了,我这有个这个,你看看能不能用。” 她想起来怀里有个帕子,拿给他。 挺大的一块。 骆也不嫌弃,比划了一下,撕去了一些边角,系在耳边。 勉强盖住脸上的黑斑。 “高人的手帕吗?” “不是,我用来擦桌子的抹布,昨天刚买的。”简童认真的说。 “放心,干净的还没用呢。” 是墨笙昨天说了一嘴,说在马车上吃东西容易弄的那都是,不干净。 所以她特地去布庄要了一块大一些的布料,准备放到车上垫在墨笙腿上当餐巾的。 “高人不好奇我脸上……脸上的黑斑吗?” “我好奇这个做什么?” “高人不觉得我脸上的东西丑陋无比吗?” 骆急迫的拉住她,想要问个清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借小刀割脸皮 第一百七十三章?借小刀割脸皮 “真墨迹。” 简童无奈的揉着眉头,“有一点丑,多看两遍也就那样,能丑到那里去。” 骆:“高人刚才还说我不丑。” “我说过吗?你脑子喝迷药还没缓过劲吧。” 简童回忆了一下,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啊。 “行了行了,一脸丧气的样子,我之前那丑的叫一个惨绝人寰,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一副皮囊而已。” 当然她也喜欢皮囊好看的。 就像墨笙。 骆抬眸,惊讶的看着高人,心中激动,“高人之前为何丑陋?” “难道高人有什么神丹妙药能救治我脸上的黑斑?” 他上前紧紧扯住简童的衣袖。 “你把纱布拿下来,我仔细看看。” 骆乖巧的听话,羞涩的取掉面纱。 他眼睛之下的面颊上遍布不大不小的黑斑,如同熊猫身上的色斑一样,下颌处是一道伤口, 看着像是刀伤,已经好了很多年。 简童捏起他的下巴,凑近了看,脸上的绒毛在骆的眼里一览无余。 一双浅色的瞳孔微微转动着,都是认真。 骆顺着她的手指抬头,呼吸之间,他的气息铺洒到她的眼睛。 简童揉了下发痒的睫毛。 语气平缓,“不行,你这个好像是胎记,应该没什么药能去掉。” 如果在现代,用激光好像是可以的。 但是古代这个条件,是没有机会冒险的。 骆:…… “我以为高人看的如此认真,是想到法子了。” “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捏个诀给你变脸。” “其实我就看了两眼,觉得还好,既然治不了,就不要老想着这事了,容易心中埋郁。” “你真是墨迹……”她都听到楼下官府来人的声音了。 这家伙还不急。 “对哦,你是会轻功的,我等你做什么。” 简童敲敲自己的脑袋,真是笨,她可是只能用两条腿捯饬的小平民。 “可是骆想要嫁人,就定要把脸上的丑陋全部去除。” “去不掉。” 简童淡淡的瞥他一眼,还是个爱美的大侠。 骆眼里的亮光慢慢的暗了,面纱下的薄唇似乎撅了起来。 一时没有说话。 他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没有用轻功。 他的腿比简童长,走路的步伐也比简童快,但是他慢悠悠的就是跟在她身后。 周围的路人窃窃私语,对着他这个跟屁虫指指点点。 骆小心翼翼的摸着耳边的系扣,自己的面纱是不是没有遮严实。 是不是被他们看了去。 又是在笑话他的脸! 他的眸色逐渐黑沉,透着嗜血的狠戾。 “若是找不到法子去掉,高人可否将你的小刀借与我用?” 他的声音突兀的在她身后响起,她才发现他无声无息的跟在她身后。 她不甚在意,“小刀不是我的,回头我问问小甘愿不愿意借给你。” “那便麻烦高人了,只是不知道那把刀割起人面皮来利不利索。” 他的声线如同琴弦发音灵敏的小提琴,像d弦一样优雅。 她扭头看他,他脚步未停,差点撞进她的怀里。 简童眼疾手快的撑住他的肩膀。 他无措抬头时,眼底都是养尊处优的得体。 “你要剜掉脸上的黑斑?” “那只会更丑了,你现在是一般般丑,但是割了脸皮以后,就是可怖吓人,更没有女子愿意娶你了。” 简童抿着唇,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他剜脸可不可行。 “妹妹!” 南絮抱着一堆的小玩意跑到她身边,身后陈墨笙的视线淡淡的落在骆的身上。 “买好东西了吗?” 简童盯着南絮怀里杂七杂八的玩意,“怎么没看到胭脂,今个转性了,还是没有喜欢的?” 她的注意力一下都放在了南絮身上。 两人就着怀里的东西一嘴一舌的说着。 骆远远的看着陈墨笙走来,眼中的戒备和不悦他再熟悉不过。 之前在山庄,就有许多师妹的夫郎这样看他。 不过在看到他面容后,眼中的警惕就会瞬间消失,一身的敌意都会在他重新戴上面纱时消散。 一双双眸子都会盛满同情。 仿佛在说他这张脸根本就勾引不了他们的妻主。 “方才看你和这位公子聊的甚欢,聊了些什么?” 陈墨笙清冷的脸上勾起一抹虚假的笑,不走心的表演痕迹。 显然生涩。 “哦,他说他想拿刀割脸皮。” 简童无辜的眨着眼睛,搂住陈墨笙的手臂。 骆:“是啊,我想向高人借把小刀剜掉脸上的丑陋。” “可是高人说,剜了脸会更丑,还会吓到人。” 南絮听的云里雾里,“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没听懂。” 简童嫌弃的给了他一个栗子,“你脑子里都是胭脂吧。” “你要割脸皮?” 这回轮到陈墨笙惊讶,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两人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也不像是随口扯的。 “嗯,陈公子不觉得我丑吗?” 骆一脸无害的睁圆了眼睛,而后当着三人的面,揭掉脸上的面纱。 过往的路人无意间瞥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完了,这个话题没完了。”简童无奈的抬头看天,这啥时候能走啊。 “还好吧。”南絮啧啧两声,淡定点评。 和简童差不多的回答。 陈墨笙:“公子只是脸上有些形状大一些的斑而已,并不妨碍公子底子好的事实。” 三个男人一台戏。 简童今天认识到了。 南絮挤到他身边,掏出自己的宝贝,“红衣大侠,给你看个好东西,这是妹妹托人从金鳞给我带回来的,我都没舍得用过。” “这个可以盖住脸上的雀斑啊,还有麻子之类的,可是好东西。” 他说着打开盖子,在骆一脸懵逼下,拿着粉扑沾取白粉涂抹在他的脸颊上。 骆多年培养出的警惕在这一刻根本起不了作用。 因为南絮一只手以及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他只能任由他摆布。 简童:南絮力气这么大的吗? 南絮热情的给他扑了厚厚的一层粉,“我平常就用一点带你的,可贵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妹妹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大方的。” 简童和陈墨笙想觑一眼:“什么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他,你单枪匹马怎么能从那伙虎背熊腰的女人中脱险。”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后能罩着哥哥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以后能罩着哥哥吗 简童捂着耳朵靠在陈墨笙肩头,嘟囔,“他们好能说哦。” 在街上,这两个人聊个没完,简童硬生生的拉着墨笙上车了。 威胁着南絮快点上车,他才不情不愿的拉着骆坐上马车。 “遇见知己难得,南絮与他相谈甚欢,就让他们多说说吧。”陈墨笙眼底有笑意,护住昏昏欲睡的简童。 许久没见到南絮会缠着一个人了。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延续下去,车外的南絮忽然吼了一嗓子。 “嗷!谁让你用那么多的!” 马车颠簸,简童一下从垫子上弹起来,没了睡意。 小甘:“抱歉大人,是小的没有拉住马。” 呜呜她被南絮公子吓到了。 同样的还有骆。 他一脸无辜,指尖捏着一大坨的胭脂。 南絮龇牙咧嘴,怒目圆睁,“你知道这个多贵吗!妹妹就给我买了一盒,一盒!” 他呼吸都是粗重的,俯身小心翼翼的挖走他指尖的胭脂,放进罐子里,想要补救。 骆:“你太小气了,是你方才说的我可以试试。” 车里的简童和陈墨笙都笑了,一般南絮说的试试,就是用指腹摸一下,指尖能看到颜色就差不多了。 不用想,骆肯定是不清楚,用指腹挖了。 “你这张脸能有多大,用那么多胭脂,一小点点儿就能抹脸了。”南絮气呼呼的收回了自己的胭脂。 怀里的胭脂盒子叮铃咣铛作响。 骆指着他的怀里,“你还有好多吧?” “你想抢我的胭脂?”南絮捂住胸前,惊恐的爬回了车内。 “妹妹,他要抢我的胭脂,你快给他点苦头吃,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命上来!” 骆紧跟其后,爬进来。 简童:“你们可以走进来。” 街上南絮给他用的白玉粉真的遮盖了他脸上的黑斑,虽然近了看,还是有些发黑,但是足以打开骆的眼界。 他惊叹的看着南絮掏出的镜子,里面的自己就像是个正常的男子。 没了黑斑。 于是乎,南絮口中的红衣大侠变成了——没见识大侠。 “你可以自己去买,我快没多少了。”南絮小气吧啦的凑着简童做, 生怕没见识大侠上手抢。 骆盯盯手上的胭脂,愣了愣,有些无措。 “是擦到脸上的。” 陈墨笙提醒到。 骆坐在地毯上,一双眼睛呆萌萌的,然后试探着往自己脸上怼去。 脸颊上的一团红色,属实有点像猴屁股了。 简童觉得不能这样嘲笑他,于是把头埋进墨笙的胸前,遮住自己的笑意。 “哎呀笨死了,你和墨笙差不多的年纪,怎么还没他懂。” 南絮一边嫌弃,一边帮他把脸上的胭脂晕开,就没见过比墨笙还不知道胭脂的。 “你是不是买不起胭脂啊?”南絮问。 骆稀里糊涂的问,“一盒胭脂要一锭金子吗?” “我娘爹没有给我买过。” 南絮手抖了一下,“你家是做什么的啊大侠?” 隐约间,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骆捧着镜子看自己红润的面颊,心情美妙,“我爹娘是武林山庄的开办者。” “武林山庄是什么?” 南絮回头看简童,一脸的’该不会我才是从乡下来的乡巴佬吧?‘ 陈墨笙微微皱眉,是那个江湖中鼎立百年的家族? “就是个山庄,每年有几千人会来山庄求学,我之下还有几千个师妹,不过我娘爹近年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就把山庄托付给我,而后就有游山玩水去了。”骆云淡风轻的说着。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给南絮,“我可以先给你这么多,买了你拿盒玉容粉吗?” 南絮颤巍巍的捧着珠子,冰凉的搁在自己的掌心。 不敢动,上面流转的光泽让他生出敬畏。 “妹妹,这个值多少钱?” 简童略略一瞥,挑眉说,“羊脂白玉的珠子,嗯……一般都是用来做玉玺的,就是皇上用的那种,几万两吧。” “你买了全国的胭脂都还有余。” 骆抬头,真诚发问,“那你可以把那盒胭脂也给我吗?” 没脸没皮抱大腿的南絮:“那以后能罩着哥哥吗?” …… 再赶一会就能到金鳞了。 她跳下马车,拉住墨笙的手腕。 “今日就先在酒楼吃个午饭,下午就能到金鳞了。” 南絮拍拍手,按着骆的肩膀,跳下去。 “走,哥哥带你去买衣裳,买胭脂,想买什么跟哥哥说。” 他大手一挥,拍着胸脯说。 手掌正好按在了怀里珠子的地方,他低头赶紧取了出来,“完了完了,没碎吧。” 丝毫不顾胸前被硌到的疼。 “你喜欢的话,等有时间去我家山庄钱库里拿,那里有很多。” 骆眨眨眼,他现在已经取掉了面纱。 一路上,他们对自己的面容都很淡定,再加上玉容粉,他已经能渐渐的放下面纱了。 露出一张仍有瑕缺但张狂美貌的脸。 “那……也行……我就是看这珠子好看……” 南絮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他真是太喜欢骆行侠仗义(有钱好骗)的性格了! …… “嗳,你们看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眼不眼熟,我怎么瞧着像是太女?” “那你眼睛真是瞎了,你还见过太女呢。” 同桌好友相视一笑,根本不信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虽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忍下去了。 哼笑一声继续说,“我怎么没见过,前些年我中榜赴宴时,太女可是给我倒过琼浆玉液的。” “呵呵呵,你当真是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她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偷摸着进去的。 “你还好意思提中榜之事,不过是过了个乡试,面前是个秀才,到你嘴边还以为是高中状元呢哈哈哈。” “莫不是喝的烂醉!” 同桌的都是当年赶考的人,这女人几斤几两,她们在坐的心知肚明。 她喝了几杯酒,俨然已有醉态。 脚踩板凳,高高举起桌上的酒杯,双眼迷蒙的盯着同桌好友。 “你们知道什么,那太女给我倒的酒比好喝千万倍,你……你们哪有机会尝……” “那你和我们说说,太女长什么样子!” “切,你们就想知道这个,当年宴上可是有……” 就在简童刚竖起耳朵想听八卦时,耳边穿过一只箭,箭尾的翎毛撩过她的碎发。 铮的一声,划破仿若静止的空气。 她没有回头,身后响起碗碟想碰,女子尖叫砸地的闷声。 她抬眸看向箭的来处。 眼眸沉着的落在二楼一身披黑色大氅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去我家住 第一百七十五章?去我家住 那人身高修长,毛领下的脸硬朗英气,拉着弓箭的手臂肌肉扎实的紧绷着玄色的衣袍。 那双眸子轻飘飘的略过她。 转身离开。 留下一楼一群看着尸体惊慌失措的百姓。 “吓到了吗?” 陈墨笙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从女人的大氅上移开视线。 箭头擦过了她的右脸颊,庆幸的是没有留下伤痕。 墨笙的眼里只有简童,自然看到了那只箭的凶狠,和楼上女人草菅人命的淡泊的眼神。 “没有。”简童拉住墨笙抚摸她脸颊的手。 轻声的笑道,“那女人的大氅挺好看的,不知道那里有卖的。” “你在想这个?” 陈墨笙微微颦眉,他有时候真是搞不懂简童的脑子。 她似乎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不然想什么?” “我一眼就看上她的大氅了,看着就厚实防风,还有毛领,也不知道金鳞有没有卖的。” 简童眉眼淡淡的,对身后的嘈杂置身事外。 抬手给他舀汤,乳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袅袅白烟烘的她面容温婉柔和。 “我想给你买一件,你看你手脚冰凉,大冬天的肯定不好过,快趁热把鱼汤喝了。” 墨笙呆了片刻,简童拉着他的手捧住汤碗。 “你怎么老想着有的没的。” 他低低的嘟囔了一声,像是娇嗔。 掌心都是热汤传递的温度,但心脏是自发弥漫开来的热意。 身后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官府的人都来了,但是不知道上楼看到了什么。 下楼时一言不发,脸色黑沉的带走了那几个同桌的人。 而那具尸体被席子一裹也拖走了。 酒楼中的人都被吓跑了。 地板上的血迹流淌,半米远的地方,简童和墨笙仿若坐在家中一般,淡然自若的吃着饭。 期间说说笑笑,仿佛他们身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小二抬头捶腰,满头是汗的喊累。 一扭头才发现店里竟然还有人在吃饭。 也是震惊。 这两人是不是不知道就在她们身后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死了人啊? …… “金鳞的城门好……好吓人啊……” 南絮摸着自己新买的玩具,看着不远处的金鳞城门。 高达十米的城门威武压迫,城墙上还站着一排排整齐有致的将士, 南絮啧啧两声,两眼发光,“我就等着妹妹在这里当大官,然后包揽所有的胭脂衣裳。” 他的人生目标又多了一个:衣裳。 “我们是不是还要买一处房产,我们的银子够吗?” 南絮忽然觉得自己一家人所有的银子都买不起金鳞的房子。 简童:“也许不用花钱买。” 她撩起帘子低下头对城门的将士说了自己的名讳和自己是来赶考的。 登记了户籍。 “简枸,枸杞的枸。” 角落里的将士抬头看过去。 简童在盖上帘子的最后一刻沉眸瞥过那个消失的小将士。 南絮:“啊?不花钱咱们住桥洞吗?” 墨笙:“你在金鳞有地契?” “我之前可没来过金鳞,那里有地契,不过是觉得会有人送。”简童挑眉揽过陈墨笙的腰,侧在他耳边的说,“你攒的银子还是好好的自己收着,以后可就是嫁妆了。” 毕竟周怀玉那家伙要想利用她,也要出些血才行。 金鳞的房子多贵啊,还要自己挑自己去看,不如等着三王女送现成的。 简童秉持着能白嫖就白嫖的心态,找了家最好的酒楼准备住下。 骆站在酒楼下,一脸嫌弃,“这家酒楼后厨脏的很,你们为何要住在这里。” “不如去我家住。” 南絮眼睛一亮,“你家不是在山庄吗?怎么在金鳞啊?” 简童也停下了搬东西的动作。 骆抱着胳膊,仰着脖子,“我娘爹走南闯北,那一处都有她们的房子,她们游山玩水前给我留下了一盒子地契,她们在金鳞买了好几处房产,我带你们去挑就是,这种地方床上不知道有多脏呢。” 一个时辰后。 简童一行人站在皇城脚下的一处宅院无措眨眼,四合院大气宽阔,一草一木都打理得当。 园中央还有一处人挖出的湖泊,假山花卉全部都是名贵的品种。 骆拍拍手掌,一中年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 看着骆,揉了揉眼睛,热泪盈眶的迎上来,“师兄,你终于到金鳞了,我每日在金鳞城外等着都没有等到,就今日没去,你就回来了。” 骆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师弟,他下山后就成了这院子的管家,你们以后有事就找他就行了。” “这是高人,这位是高人的未婚夫郎,这位是高人的哥哥,也是我哥哥。” 他拉着南絮的胳膊,满脸傲娇的介绍。 拖南絮的福,简童以超低价买下了骆这个原本要送给她的“不值钱玩意”。 然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住下了。 南絮舍不得放开骆这棵大树,骆也舍不得南絮的化妆技巧, 两人一拍即合,选了最靠门相邻的两间屋子,方便各取所需。 周怀玉晚了一步,等他拿着地契走到酒楼的时候,她们早已在硕大的院子里逛的脚疼了。 后院的花开的茂盛,一点不像是冬天该有的凋零场景。 整个后院静谧温馨, 除了陈墨笙和简童,再没有其他人,两人拉着手随意的走在鹅卵石小路上。 花圃里花香四溢,墨笙的视线无意从一朵花上掠过。 下一秒,简童辣手摧花,折了下来塞到了墨笙的手里。 墨笙:“……” “冬日里能开出花已实属不易,让它在土里多活几天不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和简童在一起后,似乎话到嘴边都会变成最白的大白话。 简单易懂,再不像之前在漳河遇到女人时说的那么缜密了。 “可是养它就是为了好看呐,为了博这宅院主人的开心。” 简童歪着头,身后的阳光晕染了她的发色,落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一片温柔的光晕。 “而你现在就是院子的主人,它能让你欢喜就是它最大的价值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兔毛手套 第一百七十六章?兔毛手套 周怀玉在屋中踱步,“就在金鳞,去找!” 从村子里走后,留下的暗卫就跟傻子一样找不到她了。 她拧着眉头坐下来,才来金鳞,怎么会眨眼间就不见人影,简枸一定还在金鳞,她想要参加考试,就定然会去官府报名。 必然?会露出马脚。 “你们都是废物吗!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做什么!” 如今女皇病重,危在旦夕,太女不在金鳞城内,不知所踪。 皇城中人心诡谲,汹涌的潮水就聚集在红瓦墙下,无人知晓何时会顶破石路,喷涌而出。 “小的已经派人寻着马车痕迹去找路,王女不要急坏了身子。” “呦吼,谁那么大本事啊,把三王女气死了。” 小厮退到角落,恭敬的喊了一声,“谢将军。” 谢国安摆摆手,“给我拎一壶白开水就行,我可喝不起三王女的茶。” “喝酒又不让,没意思。” 她找了把椅子,施施然的坐下来。 “去拎酒来。” 谁知周怀玉半晌粗重的说道,双眼阴沉的看向谢国安,“你最近倒是过的舒服,没脸没皮的闯我王府。” 谢国安等着小厮的酒,看在酒的份上,就不和这个疯子计较了。 “说说吧,你急什么呢,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吼了。” “有什么事能急到你的。” 要知道,周怀玉这人她最亲的爹死了,都没吼叫过。 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酒水送了上来,浓厚的酒香伴随着倾倒弥漫在空中。 谢国安不喜欢整需的,要了只大碗,倒进碗里大口饮酒。 “不错,你说你天天藏酒又不喝,多浪费,本将还真是该感谢那个惹你生气的人,不然哪有这机会。” “别藏着掖着了,说吧,是不是因为那个天嗣。” “你找到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谢国安不动神色的观察周怀玉的脸色。 果然一提及这个,周怀玉的脸色就阴沉不少。 “真有查的那么邪乎的话,国公爷那个狡猾的女人肯定有动作,可是你看国公府夜夜笙歌的模样。” 谢国安的意思显而易见的不相信天嗣的传说。 趴在桌上的周怀玉抬眼看她一眼,声音沙哑,“若真是如此倒好了。” 她就不必与周怀文争皇女之位了。 …… 骆坐在墙上,翘着二郎腿,“高人在金鳞有仇人?” 风动,树动。 女人细长的手指翻开书页,闻言抬头看去,精准的对上他的视线,一双眸子里还透着惺忪。 仿佛手中的书是安眠药一般,昏昏欲睡。 “有吧。” 她摸摸下巴,陆逸影和周怀玉,这两个人算是觊觎她的小人? 骆:“这几日,师弟来与我说过,宅子外有三王女的暗卫经过。” “想不到高人竟然和三王女有仇。” ??他在思考要不要离高人远一点,毕竟皇家人最是无情,招惹到了也是麻烦。 娘爹自小就与他说,山庄不接皇城中人,也让他远离一切官场纠纷。 骆歪着头盯着快要睡着,似乎没听他说话的高人。 听南絮说,高人是到金鳞赶考的,可是……这个样子真的能中榜吗? “南絮!她又睡着了!”眼见高人的脸贴到了书上,骆从墙上跳下来,高声喊到。 不一会,南絮从屋里跑出来。 “疼~” 他揪住简童的耳朵,凶巴巴的教训“怎么又犯困,你再不努力怎么考状元,默笙出去前可是交代过我要严管的,妹妹不要让哥哥难交代。” “我都看完了,没什么好看的了。”简童捂着耳朵委屈的说。 南絮似乎被金鳞的繁荣吓出阴影了,开始担心简童考不上功名在这里受欺负。 简童也随着他们管。 她能看的下折子,看的下书籍,唯独最讨厌看八股文。 看不到一半就觉得困,实在是没兴趣。 “你看完了?那我考考你,第一百二十面说的什么。” 南絮拿起书,佯装认识字似的捧着书发问。 骆从身后抽走他的书,然后摆正了给他,小声的说“拿反了。” “咳咳,这是个意外,意外,妹妹快说!” 简童眨眨眼,无力的趴在桌上,声音懒散, “若曰:悟空问答何意也?学者申己之惑,俟能者而解之,故详问之而结以“问答”,索探之深,慕贤之切,斯尽矣。因以名问答之所,数学士、才人焉。” 骆:“一字不差。” 南絮看他,悄咪咪的问“真的?” “真的。”骆觉得好笑,高人总是懒懒散散的样子,嘴上说着烦不想看,可是每次还是乖巧的听南絮和陈公子的话。 即使无聊,也坐在亭子下翻书。 “高人既然都会了,为何不反驳南絮和陈公子的话。” 南絮走后,骆问到。 简童翻了翻另一本书,不在意的说,“因为我也没有其他的事要干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南絮真的走了,她小心的从怀里掏出针线。 骆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她又从怀里掏出兔子的皮毛和钩针。 “这是什么?” “嘘~”简童暗示他小声。 生怕南絮被吸引过来。 然后熟练的拿着半成品兔毛手套继续编织,昨晚上为了赶工晚睡了,才导致刚才犯困的。 趁着默笙今天出去看铺子,她想早点缝完。 骆抿唇安静的坐在她对面,她的手指纤细,钩针的细长也不如她红润的指尖好看。 钩针飞快的从兔皮上穿过,他楞楞的想,兔毛是用来保暖的,他好像从没有用过兔毛的物件。 兔毛暖和吗? “送给陈公子的吗?” 骆隐约间听到内心的声音:肯定是的。 高人嘴边总是挂着陈公子,还有南絮的胭脂。 “嗯,我在路上就说好给他缝的。” 她头也没抬,一心一意的赶着手上的手套。 “没想到高人会男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细数了一番,高人杀人利索,内力深厚。 高人饱腹诗书,文采斐然。 高人面容姣好,眉眼中有倾国姿色,可又只挂念陈公子一人,后院只满了陈公子喜欢的花。 不仅如此,高人还介意陈公子抛头露面,反而帮着陈公子和南絮挑选喜欢的生意。 他越想越多,脑海里塞满了高人和陈公子的点点滴滴… 第一百七十七章 烂桃花运 第一百七十七章?烂桃花运 “喂,想什么呢,忧心忡忡的。” 她抬手晃过骆的眼前。 骆下意识的擒住了那只手,眼神突然狠戾,充满了的警惕。 简童眨眨眼,被他捏住的手腕应该红了,她敛着眸子想, 声音沉稳,“先放开谢谢。” “……我没看清。” 骆的声音低不可闻,他攥着自己的手掌,心绪忽然混乱,抬眼悄咪咪的看她。 简童无奈:“又看我做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兔毛手套,语重心长的和他说,“就算我长得比你好看了许多,也不要自怨自艾,毕竟能胜过我这张脸的寥寥无几。” “不要和我比,你会不幸的。” “生活不止有美貌,还有诗和远方,你可以放长视线,出去继续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她诚恳的劝慰着,毕竟她的美貌一般男子都比不上。 半晌,骆的脸色变了又变,吐出一句,“高人……脸皮略有些……” 简童抢先一步,“略有些好看,我知道,你不必多说这些无用的话。” “……略有些厚。” 他磕磕绊绊的说完,眼底密密麻麻的都是笑意,一双眸子明亮动人。 衬的一张英气的脸更是桀骜不驯。 “呵……” 简童看他神色又是那副张扬劲,唇角隐隐的挂上笑。 眉眼温柔娴静。 骆撑着下巴,“高人有时候很像娇夫郎,会男工,厨艺甚好,家务事也做的妥帖,骆身为男子都不敢与高人相比。” “高人的手艺真好,骆只见过男子缝缝补补,还是头一回见到像高人一般的女子,竟然不嫌麻烦的给夫郎缝补这些。” 简童瞥他一眼,没有接话。 总感觉他还有要说的。 “骆真心羡慕爹爹能遇到母亲,陈公子能遇到高人,骆在想,活这一世,能不能像陈公子一样幸运。” 简童手中的钩针停在杂乱的一团线上,她心里闪过一句话, 是反驳骆的。 墨笙若是幸运就好了。 她盯着手中洁白如初的兔毛,眸色有些深,墨笙的性格和骆真是个反面。 骆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墨笙不会。 自小被陈家刁难出冷静清冷都是他的盔甲。 他不像骆,心里有什么都说出来,哪怕是拐弯抹角儿的表示吃醋都是不敢看着她的。 你说他在这世界上勇敢,不顾世俗的舆论? 你说他抛弃所有救下我,遍体鳞伤的心软? 人心是很难看懂了解的器官,简童自认为自己不笨,可是揣度人心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她摩挲着柔软温暖的手套, 视线逐渐温柔。 她是个及时享乐主义者,只要墨笙的心是向着她的,她与他在一起是快乐的, 那一切都可以归为合理。 …… 夜里,陆衡阳再次拿出大哥寄来的信件。 这封信,只有他和陆初溪看过,但是小五近来奇怪的表现, 让他怀疑小五看过了。 “三哥,你叫我过来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小五打着哈欠走进来,坐在三哥面前。 外面的月光不如烛光亮,烛光闪烁,衬的其后三哥的脸透着诡谲的神色。 “那日你出城是去追家主。” 他手中的佛珠有规律的滚动,黄色的珠子日渐圆润的发亮。 小五眼神躲避, 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小五搓搓胳膊后悔没有多穿几件过来。 又冷又不抗揍。 “为何没有和她一块走?”路衡阳疑惑的看向他。 小五一向是最会撒娇的,从小的时候,遇到喜欢的便会抱着娘的胳膊哭天喊地也要买。 家主那人性子又软,看不得人哭。 怎么会没有带上小五? 陆子游沉默了很久,冷风差点吹灭桌上的蜡烛。 他神色忧郁的注视着墙壁上跳跃的烛光影子,破罐子破摔,“你以为我不想和她走。” “主要是她那破马车太小,坐不下那么多人。” 他羞于说出口自己摔断了胳膊也没有挽回家主的心软。 “很多人……” 咔一声,指尖停在第四十二颗佛珠和四十三颗佛珠之间 小五抬眸看他,“切,三哥不早就知道家主的烂桃花运了吗。” …… 一夜过去,金鳞的寒风更加凛冽了。 南絮搓着冻僵的手,抱着暖炉想递给墨笙,眼尖的瞧着他手上的白色手套, “你这是什么?” 墨笙躲了一下,但怎么能躲开南絮呢。 “你在哪买的,怎么那么抠搜,不给我买一双,你太小气了!” 最后一句话是从骆那里学来的。 他近来,只要墨笙和简童不给他买什么东西,他张口就会蹦出一句:“你太小气了!” 墨笙无语,眉眼却尽是收敛的惬意,“不是我买的。” “不是我小气。” 南絮双眼一眯,“那就是妹妹小气了!” 他凑到他身边,“给我试试,看着好软,这是狐狸毛吗?回头让妹妹给我买一双,我喜欢红色狐狸毛。” 墨笙抵不过他,但是却紧紧的塞在怀里不让他动。 “小气鬼!” 南絮气急败坏,正好这时简童从外面走来。 他抓住机会上去就控诉,“妹妹,你快看看你夫郎,小气吧啦的。” “怎么了?” “你是不是给他买了狐狸毛手套,我就想试试,他藏着掖着不让我碰,小气死了,你快我给买一双!不是,买两双,气死他。” 陈墨笙抬眸看去,?径直对上她的眼睛,顿时有些促狭的移开视线。 兔毛带来的温暖从掌心流向四肢骨骸。 “我不知道街上有没有卖狐狸毛的,你有时间去看看,?你身上不是还有银子吗。”简童笑了一声走到餐桌前坐下。 她侧头问墨笙,“戴的习惯吗?” 墨笙的手指比她要修长一些,她缝制的时候特地缝大了两号,在收口处加上了一圈松紧,方便调节。 餐桌上的气氛逐渐暧昧。 南絮瞥了瞥墨笙耳边的绯红,又看看妹妹有意无意的撩拨 (简童:什么叫有意无意!我这是认真发问。) 眯着眼仿佛察觉到什么,声音死亡,“该不会是妹妹亲手做的吧?” 墨笙更不敢看简童了。 “嗯。” 只有简童大大方方的点头。 南絮双手一揣,恨恨的说,“你这几天都在院子里待着看书,哪有时间织,所以你看书犯困都是晚上熬灯缝的?” “呵呵呵呵………可怜的是,我竟然连根兔毛都没有分到。” 南絮一通分析没有根据,却说的差不多了。 简童摸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下次给你……” “不用了,我要带骆去买金鳞最贵的手套,才不稀罕你的呢。” 其实是心疼妹妹熬夜的南絮抿着唇,忍下不开心。 太偏心了! 有了夫郎忘了哥哥。 浑然不觉南絮情绪变化的墨笙只觉得,怀中的手套炽热非常。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会试 第一百七十八章?会试 小五靠在椅背上,磕上眼皮不去看三哥探究的眼睛。 陆家,三哥最了解他。 他最讨厌三哥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是就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高深莫测……呵,还不是心里一样着急。 “你和二哥不用瞒着我,我早偷偷看了大哥写的信了。” 小五掀起眼皮,还是有些害怕三哥发火。 此时的路衡阳,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个,他满心都是马车上的其他人。 他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口。 小五:“大哥瞒着我们那么多年,轻飘飘的说一句家主没死,让我们别去找她,凭什么?” “腿长到我身上,我想去就去。” 小五如同叛逆的少年,把心中对大哥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他信上明明写了,我们陆家与她有缘,话里话外我们的命格就是围着家主的烂桃花,那既然都是烂桃花了,那就要贯彻到底。” “既然我们生来就在她的星相中,为何不直接待在她身边。” 他越说越来劲,却忘了以大哥的心思,怎么会把所有的信息都说给他们。 陆衡阳展开那封信。 信中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晦涩难懂,他与陆初溪琢磨了一晚上。 才提炼出大哥的信息:原来卖身葬母,接纳简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因为他在金鳞得到天嗣点化,陆家男子命理天煞,五人活不到而立便因种种劫难,惨死街头。 而唯一的化解之法,就是找到一命格相硬的女子,与她结缘。 此后一生劫难便会由此女子一人承担。 而女子命格也是天煞,孤苦无依的命格却能长命百岁,于是大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女子孤苦无依的命格改了。 却因为天煞的缘故,注定了他们与女子一生都难美满。 陆衡阳的视线落在文末该女子的名字——简童。 信件的最后陆逸影只说他简童未死,他自有安排。 只是从此之后,他们与简童的关系就真的断了。 他捏着软塌塌的信纸,神色哀愁。 原来他们都是在仰仗简童才能平安的活着。 陆子游口中的“烂桃花”指的就是他们。 陆子游轻哼一声,她以后的烂桃花肯定多了去了,咱们五个都算少的。 她车上两个,去金鳞路上再多来几个,等他们去了,谁知道她那院子里还有没有他的房间。 “三哥,你和二哥为何什么事都要听大哥的,大哥离我们那么远,他又能算到我们?” 小五神色认真,“既然三哥都来找我了,小五也不想瞒着三哥,那天家主的马车上可是坐着两位我们熟悉的人。” 陆衡阳紧紧的盯住他,仿佛在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小五歪着头,“家主把那人抱在怀里亲,可珍视了,一点不像还记得我们的样子。” 他笑嘻嘻的瞥见三哥青筋暴露的手背, 看吧,不管如何背诵佛经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啊。 “我看家主好像要娶了那人,那人你见过的,我们都见过。” 他卖弄关子,半晌又不说。 陆子游小人得意的站起身,在沉默中离开。 一只脚刚踏出门框,三哥极度压抑的声线扑灭烛光。 他混在黑暗中,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 “云烟楼的花魁和陈家有名的荡夫老板。” 小五踏出他的房间,摸黑往自己房间走。 正准备关上门时,一只粗糙的手挡在两扇门之间,颤抖着掰开门。 “四哥……” …… “你今日去会试,我给你荷包里塞了五百两银票,若是能行方便就塞过去。” 陈墨笙将荷包打了个结挂在她腰间。 “参与会试的学子若是被巡查官发现有行贿端倪,此生不得进考场。”骆淡淡的说道。 南絮一听,一把扯下荷包,“那还是算了,就咱妹妹的能力考过不是简简单单,还是别浪费银子了。” 这几天墨笙为了省这点银子,克扣了他好多衣裳钱。 陈墨笙微微皱眉,“之前未听过有这样的事发生。” 骆摇摇头,“对外不曾说过,但是参与过科举的学子都是知道的。” “我们先前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想来考场上也有备下厚银的人,只是要偷摸着给,咱们就不走这一遭了。” 简童拉住墨笙的手,眉眼中没有任何抱怨, 仿佛只要是墨笙做的,都是好的。 墨笙恹恹的情绪自然是没能逃过简童的视线, 高台上的考官再催促,高声念着考场规则。 简童不紧不慢的上前抱住墨笙,拢紧他的大氅,“别想这个了,跟南絮逛逛街,别在外面傻站着。” 被漠视的南絮;……“没眼看。” 骆:“和你同一想法。” “简枸!简……这名字怎么念叨着怪怪的。”喊人的考官愣了一愣,然后仔细的瞧。 简童走过去,“我在这。” 考官捧着花名册,“简枸是吧,进去吧。” 考场设在郊外,简童跟着一众学子往前走着。 金鳞才子多,人来人往像是城市高峰期的地铁。 简童被挤的脑子发昏,逮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立马缩着跟在她身后。 “名字?” “孙小得。” 轮到简童,“简枸。” 终于到了考场,她松了一口气沉着的说道。 那监考官手一顿,抬头看她。 “进去吧,左边。” 到了大考场里面,人就分散开来了。 巧的是,前面的孙小得的考场也在左边,她蹦跳着走上去,跟在她身侧。 等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时,她懵了。 约莫着有一个四百米操场大的空地,只潦草的摆了八张桌子, 分散的极开,几乎两个桌子之间隔了四百米的距离。 与乡势截然不同。 空地上方还摆放着红木长桌,板凳也有着五六个,像是主考官的位置。 可是主考官有那么多吗? 为什么中间还有个类似比武招亲的高台。 简童颦眉想问问,可是先前的监考官瞥她一眼,“这位学子,再不坐下就取消你的会试资格了。” 其他人看过来。 简童只能坐下,剩下的七个女人盯的她头皮发痒。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武状元选拔比试逃跑 第一百七十九章?武状元选拔比试逃跑 考卷发下来,第一道题考的是算术题,和鸡兔同笼差不多的问题。 简童只在心底盘算了两秒,就提笔写下答案。 一面几乎都是些简单的算术题,简童有些懵,这时一道黑影笼罩在自己头顶。 是下场巡逻的监管,监管背着手站在她桌前约莫了有几分钟。 简童能察觉到监管细微的动作和怀疑的神色。 她挠挠头,抬眼看她。 监管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两人四目相对,监管瞅着她,“不好好看你的卷子,指望在本官脸上看到答案?” 简童想到了小学时被监考老师恐吓的记忆。 怂怂的低下头屈服。 因此,没有看到她翻面时,其他学子的震惊。 第二面是一张黑白的地图,笔尖的墨水滴落在试卷上,题目赫然写的是:兵法布略。 简童:不是考八股文吗? 难不成改政策了? 身后的监管见这女子前面做的那般顺利正确,到了兵法布置开始犹豫,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她了。 监管握拳抵唇咳嗽一声,高喊:“距离文考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停止作答,不得出现晚交舞弊的现象。” 简童握紧手中的毛笔,不再乱想。 提笔作答,她略略扫了一眼题目和图示,结合孙子兵法里的战略,写下相应的见解。 洋洋洒洒写了大约有一篇纸。 “时间已到,收卷。” 高台上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一声锣鼓。 简童扭动自己酸累的脖子,递交了自己的试卷,周遭的几个学子不时的看着她。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准备走。 “那位学子,你后面的比试准备弃赛?” 先前站在她旁边的考官拉住她,一脸愤恨,“当今的学子不是自视甚高,就是妄自菲薄,本官看了你方才作答的兵法布置,甚是巧妙,你为何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竟想临阵脱逃。” 她一脸爱惜人才,不舍得放开简童的手。 简童:“我考完了不回去吗?” 她眨眨眼,看向周围,周围站着的学子也眨眨眼看着她。 “什么考完了,今日还安排了举重,骑射,步射和马枪比试,你只考了文考,就开始害怕之后的比试!” “你走到这里不容易,现在竟担不起这了?” 简童一脸懵。 考官的声音心痛不已,放大了许多,考场里的学子和其他考官都听的清楚, 一时间,学子的声音传到简童的耳朵里。 “这是哪家的女儿,这点小比试都怕。” “我怎么没见过这个人,乡试我去了,该不会外乡来的,不懂规矩吧?” “你看她身板小的,怕是第一局举重就能被刷下去,我看她刚才在哪里写了半天,翻卷翻的也快,应该是文考也不怎么样,早就想好逃跑了。” “懦夫,我大金鳞城还有这样的废物!” 孙小得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头,一脚踹过去,“人腿长到人家自己身上,想不想走由人家,你管的着吗你!” 被踹的学子正要打回去,扭头一看是孙小得。 再看看她胳膊上暴起的肌肉,眼神闪烁了几下,退到了角落。 简童摸摸滚烫的脸颊,她好像闹了个乌龙。 她咽下口水,傻乎乎的问简考官,“这是武状元的选拔考场是吗。” 监考官:“不然你以为是哪,简狗……呸,简枸,你不要跟本官装傻,下一回合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要耽误本官的时间,回到你的考位上去。” 她气愤的转身要走,却被简童一手拉住。 “考官我……我走错考场了。” …… 半柱香后,锣鼓声响起。 简童的脸像是着了火,滚烫发红,她怯诺诺的走到孙小得身边。 孙小得比她高了两个头,眼睛往下一瞥,瞥见她通红的脸。 心里忽然涌起一抹怜惜,然后操着一口金鳞官腔话,“不过就是些给上面人看的比试,过不了也没人在意。” “你体格看着就小,输了也没人笑话你。” 她看着低头丧气的简童,心软软的,悄悄的伸出宽厚的手拉住她的袖子,“你到时候和我分一组,我虚晃几招,你假装输了就成,也疼不了多少。” 孙小得真的是在为她着想了。 毕竟在场的剩下六位和她实力相当,上了擂台几招打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孙小得只看到了简童娇小的体型,却忘了思考一个问题:能走到这个考场的,应该都不是等闲之辈。 那为何简童会害怕呢。 简童欲哭无泪,两只眼睛没有任何求生欲望。 她紧紧拉住孙小得的袖子,惨兮兮的说,“姐,你真好。” 这声音听到孙小得耳朵里,是没听到一点惨,全成了娇滴滴的撒娇。 不由得心更软了,准备一会就找考官走后路把她俩安排在一起。 简童瘪着嘴,她说的是心里话。 因为在她有限的武状元选拔记忆里,最后一场比试通常都是上擂台比武, 胜者竞选。 她为什么会怕呢,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古代武状元选拔的难度以及武状元的能打程度。 武状元开始于隋朝,结束于清朝,而在这十年间,记录在册的武状元数量不到十个。 1000年之间,只出了10个。 竞争程度与科举中榜相比,是难于上青天。 更何况,和一群从小就练武准备比试,又具备自身优越条件的学子比。 她当然不会胜,但是挨一顿揍是必不可免的。 她咬着唇不哭出声,谁能告诉他她,她是怎么走错考场的! 为什么武状元考场和文状元考场挨在一起! 为什么她之前根本不知道还有武状元会文考! 为什么直接弃考还要取消科举资格,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走流程! 简童了无生气的拉住孙小得的袖子,满脸死气的看着高台上监考官同情她的眼神。 前面的四个学子忽然脱下身上的外袍,简童抿着唇看着四个身材魁梧的女子,身上冒着热气朝前走去。 简童拉了下孙小得的袖子。 孙小得低头看她,她的声音太小,她一时没有听清,又低下头凑到她唇边听。 “姐,我外面还有家人在等我。” 简童蠕动嘴唇,“一会麻烦姐把我抬出去时,和他们说一声我没事,不要吓到他们了。” 第一百八十章 百米成绩中红心 第一百八十章?百米成绩中红心 第一回比试举重,请各位学参试者站到指定的位置,比试即将开始。 简童无措的看着周围人的反应,除了孙小得,其他的都是摩拳擦掌,热骨松筋。 简童有样学样,扭扭脖子,扭扭腰。 身前的一人热身时,回头瞥见了简童,嗤了一声,傲慢的扫视她。 孙小得:“眼睛不想要了!” 还想嘲笑简童的人也不敢回头了,都目视前方进入准备。 简童投去感激的一眼,“姐,这个怎么个比法?” 孙小得叉着腰,指着每个人前面一列高度不一的木桩,“走过去,举起来,走到终点就算过。” 她停顿了一会,摸了摸下巴,“你能抬多少,抬多少,这个是按分数来的,你举不起来就算了,后面其他比试还能加回来,到最后看总分选拔。” “不过这点木头应该花不了多少力气。” 她语气轻松,不像其他人还活动,只是站在哪里,简童都能感觉到她的自信。 如果不是面前看着有百斤重的木头,她也想像她一样自信。 “锵”一声锣响。 孙小得首当其冲,一路小跑举起地上的木头,举起来证明自己能举起这个分量,然后往旁边一扔,继续举前面更重的木头。 到达终点的路上,约莫着有十个重量的级别。 简童抗完第四个分量的木头,大约是一百斤的重量,就开始大幅度的喘气。 她撑着膝盖,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被落在身后。 心力憔悴。 后悔! 后悔学散打时偷的懒。 她踉踉跄跄的举完第五个木桩,瘫坐在地,脸上的血管此刻清晰的透在通红的皮肤上。 旁边学子扔下木头时,还随时有砸到她的风险。 “啧啧,就这点本事也敢进来,不自量力。” “就是你刚才要逃跑?那你的确该跑,你弱成这个样子怎么参加后面的比试。” 远远的跑在前面的学子一看孙小得不在她身边,立马开启嘲讽模式。 简童腮帮子鼓起像个生气的海豚,她拍拍手艰难的站起来, 站在终点的孙小得鼓掌,“有骨气,就算再难,也要坚持举起来!” 高台上明白情况的监考官也止不住的想要呐喊加油。 她们都以为简童被激起了斗志,要打脸时。 简童慢悠悠的擦掉额头上的汗,扔了木头, 轻快的径直走过剩下的木桩,赶过了几个呆傻看她的学子。 淡然自若的走到终点, 举手:“我弃权。” …… 考场里的人出来大半,不少男子在外焦急等候。 可是人越来越少,就连陪着南絮聊了半天的男子都等到了自己的妻主。 他们却还没有看到简童的影子。 陈墨笙上前站到一身着神色官服的女子面前,“小民有事想讨教,前来参加会试的学子可都结束了,小民未见到自己家人,前来叨扰。” “结束了,文试的学子都出来了,你家里人考的武状元吧。” 那人淡淡的说道,然后登上马车离开了。 陈墨笙站在原地顿了片刻便径直往考场走去,被一旁的人拦住,“你是何人,文试结束了。” “大人,文试场中的人都走干净了吗?小民可否进去看看。” 墨笙从荷包里掏出银票,不动神色的塞进女人的手里。 “咳咳,看可以,里面人都走干净了。” “跟着我,让你看一眼。” 女人四处张望,没看到简考官后带着他进文试考场看了一圈。 偌大的考场里干净如初,没有一点声音。 陈墨笙不解的问南絮,可有看到她。 南絮眉眼凝重起来,收起了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 “我们不是与妹妹约好,在这树下等候的,先不要急。” 南絮拉住陈墨笙,“在这再等一会,也许妹妹写的太好了,当场被考官发掘了她的治国之才,留下来探讨了一番,总之,妹妹既然说了来这找我们,就定然不会食言,安心等着。” 这一刻,南絮担当起了哥哥的身份。 安抚了陈墨笙紧张担心的情绪。 可是太阳逐渐西落,考场外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始终没有简童的消息。 马蹄声踢踏有规律的靠近。 停在三人面前,扬起一阵灰尘。 …… 考场里。 “你叫什么名字,这般不放在心上对待,为何还要来参加武试!” 身后的监考官给简童使眼色: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她无声的对简童使嘴形。 简童张嘴想说自己走错考场了,可不可以走个流程然后弃权。 “本官要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简童瞳孔一缩,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大人息怒,学子为了参加此次武试,准备了十载光阴,但奈何学子的身高缘故,力气始终上不去。” “学子看到其他比试的姐姐,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学子有自知之明,定是在体力一方面比不上各位。” 她说的有理有据,高台上的考官看着她和孙小得对比明显的小身子,啧啧点头。 “的确是长的矮了,看来能举起百斤重的木桩也算是可以了。” 监考官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追问。 要知道,把人放进来也是她的过错。 所以她和简枸说好,走个流程,末了她找人把她抬出去。 毕竟是个文质彬彬的秀才,让人卷入武斗,她心中有愧。 “你先天不行,之后的各项比赛可与体力无太大关系,本官倒要看看你十载光阴练出来的本事。” 简童抬头,唇边的假笑僵硬,对上打定主意要看她成绩的考官。 内心划过无数mmp。 第二场比赛遂即开始。 孙小得拉起弓箭,扭头问:“你步射的能力如何?” 简童点点头,选了一把轻巧的弓箭。 “应该还行。” 谁知旁边的一女人轻笑了一声,“别还射不到靶子上……” 话未说完,众人还来不及笑。 一只箭嗖的一声飞向百米外的箭靶,箭靶旁刚想躲的监考官,生生的扭头看着红心上插着的利箭。 声线颤抖,“五号学子简枸,百米成绩中红心!” 简童淡淡的从背后抽出第二支箭,眯起眼盯住箭靶上自己方才放出的箭。 声音淡薄,“之前为了吃鸽子,学了几天。”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不想赢 第一百八十一章?我不想赢 利箭划破空气,嗖一声不等人反应,锋利的箭头刺破第一支箭的翎毛。 直直的与第一支箭重合,插在正中央的红心上。 简童眨眨眼,手臂有些酸累。 孙小得:“你练过多久?” 她方才放出去的箭才勉强射在八环内,她从小苦练,在金鳞也有神射手的名号。 可此时此景,让她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号。 “就小时候玩了几次,不过用的弓箭没有这个重,拉这个弓有点累。” 简童揉捏酸涩的臂膀,主要还是刚举木头的时候拉伤了肌肉。 到现在还有些使不上力。 孙小得只盯着她看,半柱香燃烧的很快,她看的都要忘记时间了。 简童戳戳她,“姐快到时间了。” “哦哦!好。” 到最后的时间,其他学子明显被简童先前的分数惊到了。 发挥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在汇报前两回的分数时,大家都默认简童是第一回合倒一,第二回合第一的成绩。 可是监考官喊道,“学子简枸成绩,第一回合比试排名第八,第二回合……”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角落里的女子。 监考官停顿了一秒,“第二回合成绩排名第三。” 孙小得有异议,“监考官可是记错了成绩?” 明明简童前两箭的成绩都是极好的。 简童缩着脖子从后面绕到孙小得身旁,拽了下她的袖子,“姐,没错,没错,第三名可以了。” 她是后面才想起来自己不能太有风头的,万一真选上了还真要去大战啊? 那她的墨笙怎么办? 高台上的考官笑眯眯的,“没错,就是第三名,简枸学子后面的几箭成绩不太理想,简枸学子也像本官解释了原因,可以理解。” 原来,考官一直都有观察简童的成绩,在她后面几箭故意拉分时,考官就问过她,为何连连脱靶。 简童就又拿力气不够这个原因出来溜了一圈。 但显然,不管她再怎么装,第三名的成绩已经是底线了。 考官看着谦虚又懂礼数的简童,心生好感。 孙小得抱着胳膊为简童不值得,“你的本领在金鳞都是数一数二的,拿第一都是委屈你。” “哎呀就是个成绩,我也不是很在意,不是倒数就行。”简童摆摆手。 脑子里完是在下一场骑射中如何自然的输下阵。 孙小得的厚唇不开心的抿在一起,“下一场比赛也是要用弓箭的,你骑射若没有把合适的弓箭怎么能取胜?” 简童眼睛一亮, 对哦,那我还拿力气不够当借口。 就在她想感谢孙小得之际,孙小得朝高台上的考官举手, 浑厚的声音击破简童的谢意。 “考官大人,学子认为弓箭的重量应当多设几档,例如这位学子她便不适合大重量的弓箭,如若还是一样的弓箭,那对这位学子是不公平的,如何能在下一场骑射中取胜呢?” 考官:“所言极是,来人,去换一把轻一点的弓箭给这位学子,本官要好好看看这位学子的本领。” 片刻,八匹马停在马场外。 简童:“……谢谢你。” 孙小得从考官手中拿到了最轻的弓箭,递给热泪盈眶的简童,“我相信你,希望我们都能走到最后。” 两滴滚烫的泪水从她眼角划过。 简童拎着手中的弓,无话可说。 通过上一场的比试,所有人都对简童充满了警惕和期待。 其他学子拉住缰绳,翻身上马,一双双眼睛盯住了简童这个存在感低的劲敌。 马场上的氛围逐渐紧张。 这场比赛的内容与步射唯一的区别就是骑着马,她们需要骑马从四百米外的距离射到终点移动的活物。 孙小得永远是最积极的一个,她挥鞭拉马,在沙场上奔驰。 而后瞄准活动的兔子,拉起弓箭,蓄势待发。 可惜,第一箭没中。 兔子很快就能察觉到动静,蹦走的速度也很快。 马场上踢踏声飞扬,挥鞭声不断。 简童身下的马也隐约被其他奔跑的马激起了肾上腺激素,摩挲马蹄,想要混进去。 可是缰绳拉住它,背上的主人淡定自若。 换言之,是根本没有想动的意思。 简童拉着缰绳慢悠悠的避开其他激烈斗争的学子,?趁着其他学子的混乱,想要藏一会。 等到马场上的尘土渐渐落定,她知道高台上的考官能看见她了。 于是骑着马洋装气喘吁吁的射箭。 不偏不倚,射到一兔子的头颅, 高台上,考官一激动拍手叫好,与旁边的其他考官交头接耳,一脸欣慰。 简童往周遭看去,才发现其他的学子还没有动作。 她眉头一皱,嘟囔,“你们刚才跑来跑去半天了,都是灰,连个兔子都还没抓到?” 妈呀,她就是等了一会一位她们都射到了兔子才敢进来的。 谁知道,她又成了第一个。 孙小得拉着缰绳,拎着两只血淋淋的兔子过来,“快,再射一只,你就是第二了。” “就那只,快射!” 简童僵硬的举起弓箭,余光瞥见另一个学子也朝那只兔子举起了弓, 心中窃喜,在那学子松开的后一秒射出自己的箭。 她想的美滋滋,那人先射中兔子,她再射中兔子屁股。 这样既不算她的成绩,也辱没不了她的本领。 “好!” 掌声稀里哗啦的响起。 而所有的一切都都没有按照她想好的进行,那只兔子上唯一的箭是她的。 她嫌弃的接过屁股还在流血的兔子,满脸心疼,“对不起,我以为你会直接死掉了,是我不对,让你死前还受到这样的侮辱。” 简童下马,狠心的掰断还有一口气的兔子的头。 送它去了西天。 “姐,我不想赢。” 终于,在中场休息的空隙,简童把孙小得拉到一边。 孙小得不解,脸上有些凶相,“不想当士兵的将军不是好士兵,你竟然进了武场,就该认真对待,为何生出半途而废的心思。” 她言辞狠戾,原本对她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是现在不同了。 简童头疼的揉额头,她不能说出自己走错考场的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的命我罩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你的命我罩着 “孙姐,我志不在此。” 孙小得和王姐实在太像了,心底太实诚了,简童最不舍得骗实诚的老实人了。 她有些伤脑筋该怎么说。 孙小得虽然看着傻不愣的,凶相毕露的,但是家中长辈世代都在官场,自然知晓有些事难以启口。 也不逼问她,就是深深的看她一眼,语重心长,“你虽然身姿娇小,但是我看人不会错的,你骑射与步射的本领都在我之上。” “也是我最有力的劲敌。” 孙小得是奔着武状元来的,但是她输得起。 “你说你志不在此,我也不好多问,那就按原先定好的,上了擂台,假模假样的过上几招,我尽力下手轻一点,让你能活着被抬出去。” 这样的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简直就是挑衅。 但是传到简童耳朵里,那真就是天籁之音。 她拉着孙小得胳膊回去,用身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激不尽。 孙小得倒有些不习惯,“都是女人,搂来搂去成何体统。”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比男子还娇软的女子,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这样娇弱的女子怎么能让她上战场沾染血污呢? 孙小得眼睛猛的一缩,不行,她这不是把简枸当男子看了吗。 把女子对比成男子,若是让她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觉得自己看不起她了。 孙小得晃晃脑袋,在一声锣鼓声下,进入了准备阶段。 考官为了近距离的看简童的表现,直接下了高台围在擂台下。 锣鼓声冲天,简童乖乖坐在台下。 孙小得应当是官宦世家,找人安排了两人一组。 八位学子,两两组队,从中选出四名获胜者,在进入对决。 简童淡淡的看着擂台上对垒的两人,拳头闷声砸进对手的皮肤,一拳一脚,那人很快就落入下风。 被扔出台下。 孙小得侧头:“我一会会轻点的。” 简童舔唇,一会就要挨打了还是有些紧张的。 台上的人接二连三的被扔下来,很快就被赶来的人抬出去。 简童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孙小得身后走上了擂台。 擂台的高度不是很高,但简童却有种心脏悬在空中的感觉。 不真切。 她给自己打气,不要回手,不要反击,忍住,被抬出去。 一切就结束了。 当孙小得的拳头落在她的腹部时,简童下意识的想要抬手防备。 可犹豫了一秒不到,生生挨了这一圈然后摔倒在地。 考官的声音在旁边细微的感叹。 简童爬起来,只是一拳还不能到倒下的程度。 演戏就是要演的真实一点。 她与孙小得对峙,周旋,孙小得的拳脚落在她的背部,她的掌法不痛不痒的落在孙小得的腿上。 孙小得有短暂的错愕,然后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再来几下,就行了。” 简童气喘吁吁,疲惫的捂住腹部,刚想点头。 目光远远的接触到高台上的熟悉身影。 她愣住了。 砰的一声,她狼狈的被孙小得踹到擂台边缘。 考官走到她的身侧,有些哀叹,“你……还是算了吧,本官看你……” 简童躺在擂台上,嘴唇干的起皮,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扭头看向高台的地方。 时间一秒,两秒的划过。 监考官于心不忍想要宣布结果时,简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弱的声音。 “我还行。” 她撑着地板,重心不稳的站起来。 台下的嘈闹和戏谑声突然消失了,她们看着满身伤痕的女子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而后虚浮的走到孙小得面前。 忽然觉得哪怕一点儿杂音都是污染了这幅场景。 真正的擂台比试开始了。 简童攥紧拳头,略带歉意的看着孙小得,“姐,咱们认真比一场。” 孙小得惊讶:“你不是……” 简童摇摇头,声音哑涩,“对不起,我临时改主意了,等下了擂台,我定登门道歉。” 第二回合,监考官担心的看了眼简童。 简童淡淡的朝后走了一步,抱拳礼后她正式发出攻击。 比之前多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凶猛。 孙小得退,她进,拳脚相交之间,孙小得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假招式。 遇到对手了。 心中的一切都被摒弃,她全身心的开始揣摩简枸的招式。 台上的人比试的火热,台下的人看的激动。 简枸的每一个招式都出其不意,让人难以快速接招。 “她用的是巧劲,若是孙小得锁住了她,她根本没有胜算!” 台下的学子激烈解说,考官看的愣愣的,心脏跳的飞快,这个时候她在不知道简童之前是装弱就太笨了。 “但是孙小得很难找到她的死点。” 考官中立的评论。 “相反,简枸一开始就发现了孙小得的弱点,是小臂,我之前就与孙小得打过,从未发现过她的小臂竟然是难用力的!” “孙小得的体块在那,简枸如果能生的高大一点,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孙小得喘气了,我知道了,简枸是在消耗她的体力,她一开始都是在示弱,降低孙小得的警惕,当真是狡猾。/” 监考官不同意,她站在学子身后也加入讨论,“分明就是有勇有谋,人才啊!” “姐,对不起了,我不能输。” 简童双目充红,拽住孙小得的胳膊,别住她的脚踝,趁其在攻击她的后背时, 将她抡到在地。 她的后背也受到了重重一击,简童强撑着膝盖拉住擂台的绳子喘气。 孙小得双目失神的看着天上的白云,头脑逐渐被疼痛占据上风。 她喘着粗气摊开手臂,声音失落,“我输了。” 尘埃落定。 简童磕上眼皮,强装无事的拉起地上的孙小得,“姐,你别怪我,我家男人在上面看着,我真不能输。” 孙小得全身都使不上力气了,她筋疲力尽的拉着简童的手。 简童背着她,脚步沉重的走下擂台。 她看向高台上身姿修长的男子,扬唇笑了。 孙小得拉住简童要走的衣袍,青紫的脸上都是真诚, 一字一句道:“以后,我跟着你混,你上战场,我给你牵马。” “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保你,你的命我罩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武状元诞生 第一百八十三章?武状元诞生 简童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努力不让自己显得狼狈坡脚。 但是孙小得的拳头比她大了两倍,挨上几拳,五脏内腑都是疼的。 她低头看着擦破的裤子,再看看被人抬出去扔了的学子?她无声的松了口气,抱住了默笙。 清冽的香气包裹住她,身上似乎不是很疼了。 对不起了,孙小得,我家男人在台上,我要是输了太丢面子了。 简童靠在默笙的怀里。 耳边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是不是很疼…” “我赢了,是不是很厉害。”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默默搂紧他的腰。 怀里的她沙哑的声音戳破默笙的冷静自持。 默笙没有哭,他只觉得眼睛酸涩要泛泪,他环住简童腰身的手臂都在颤抖。 他不敢去碰简童脸上的青紫。 简童看见他的手虚虚的捧着她的脸,有些羞涩。 完了,应该和孙小得说好不打脸的, 忘记看自己脸上多少伤了,影不影响自己的美貌啊,千万别是个猪头样啊! 为了不污染默笙的眼睛,简童死活不愿意抬头,头搁在他的肩窝处。 享受片刻的安宁。 “妹妹…不是考的…怎么会…”南絮瞧着两个人抱着也不说话,再看看妹妹一身的破衣服, 还有显然还有下一场比试,不由得着急。 “难不成还要下去比?” “你刚才都被那女子踹出去了,还能上场吗?” 简童:…… 哥啊,能不能哪壶不提开哪壶。 默笙也正疑惑,抱着简童轻声的问,“我们不比了好不好,不过是个会试。” 再来又是几年。 简童坐在地上看着台下准备比试的学子,满脸无奈:“要比完,我刚才赢了孙小得,接下来两场硬着头皮也只能上。” 南絮急得跺脚,“你这个蠢脑子是不是走错考场了!” 他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简童心虚的摸摸鼻子,没敢接话,几双眼睛都看着她。 心虚。 南絮:“你说说你,来会试也不带脑子的,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台上被打成什么样!” 南絮抽抽鼻子,忍住眼底的泪水,抬手扇风避回眼泪。 不能哭,下面还有那么多学长,不能给妹妹丢脸。 简童:“不能走。” 她揪着地上的草,纠结着要不要下一场认输。 可是她无意间抬头瞥见了正在看她的考官,一个激灵不敢想认输的事了。 那考官的脸上分明就写着:你再装一个试试。 她方才反转的那么快,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在隐藏实力了。 南絮和默笙都是不解:“本就是走错了考场,我们不考了就是,不要了不行吗?”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大法有所规定,简苟妹妹这样的情况应当处罚办事不严的监考官和学子本人,因为带有代考的嫌疑,考官有权取消学子之后的科举资格。” 一直被忽略的周怀玉打开她标志性的扇子,眉眼含笑的看着武状元之资的简枸。 脸上还未来得及装出深思的神色。 简童扭头看她,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哦,怪不得默笙和南絮能进来,原来是这家伙带进来的。 可恨! 她都准备好的退路一下又被打乱了。 周怀玉低头言笑晏晏看着她,“本王无意经过考场,没想到正巧遇到了在外苦等的熟人,便行了方便,带他们进来了。” “没想到简妹妹竟然能敌得过孙家的独女,正是让本王长眼。” 简童:听她讲话真累。 天下的巧事,都被你给占尽了?。 “我去比试了。”简童对上考官的眼神,知道休息时间快到了。 默笙轻轻的拉她的袖子,“不行就…” 南絮抢先一步,他看得出默笙是顾忌简童要面子,没事,他不怕,“不行就躺着,输就输了,我们又不靠一个武状元的名号吃饭,等哥哥把你抬出去。” “好。” 简童弯起眉眼?“输不了。” 她一身伤看着吓人,但是场下的学子哪个不是一身伤,不比她伤的厉害。 孙小得是唯一能与她竞争这武状元之位的人。 除此之外其他学子,简童不足为惧。 果然一柱香后,简童轻轻松松的站在擂台上,目光远远的穿过空旷草地,傻憨憨的看向高台上终于放下心的两人。 这一场比试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一开始都想不到的。 场外准备恭贺孙家夺得武状元的各路人看着走出来的孙小得。 场面话刚说了几句,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时候,武状元应当在考场内等着考官阅读文卷点评才是。 孙家女儿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孙大得脸色瞬间沉了,大步走过去,一掌拍在孙小得背上,“你这个兔崽子是不是文卷没写好,被扔出来了!” 孙小得:“娘,武状元另有其人,选出来了,有勇有谋,不日将要殿试。” 她憨憨一笑,“人文卷拿了快满分,我连个及格都没到。” 周围趋炎附势的人一听,一片哗然。 虽然武状元选拔主要是比试,文卷也只是怕选出来的武状元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才出的简单考题。 这多少年出来的武状元也没听过文卷能考过及格线的。 “莫不是考官看错了眼,这怎么可能。” “还有人能打得过孙家女儿,老朽到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哪家女儿?。” “你在这说这话合适吗,小点声。” 孙大得的老脸都要被孙小得气羞了,“去把前院里的酒席都撤了,人都轰走!” 小厮大气不敢出,小跑着去前院传话。 张灯结彩的前院挂满了红灯笼,不知道的都以为孙家有什么婚嫁喜事。 但是只有稍稍一打听,知道今个是武状元选拔,没人不知道孙家小得的本事。 自然都清楚了这是提前给孙小得准备的庆功宴。 只是没想到,她家小家主竟然落选了。 孙大得拽着不成器的孙小得回了家。 脸色黑沉的没人敢上去阻拦。 只是场外的人都没走,喧哗一片后,都在琢磨好奇,想见见这位武状元。 瞧瞧这人是太女那边的人啊,还是三王女的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陆淮安 第一百八十四章?陆淮安 “嘶~” “疼~默笙轻点…” 屋子里传出简童娇滴滴的声音,南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秒都不想站在她门口。 骆从墙上跳下来,换掉身上一身血衣,看到了南絮便问“高人回来了?” “走啊,我们去酒楼里搓一顿,再过几天放榜,就该有各路官场人往咱家送东西了。” 骆笑眯眯的遮住脸,翘着二郎腿。 南絮喝了口茶,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嫌弃的坐的远些。 “不用过几天,明天说不定就有了。” 他们从考场里出来,可是看见了一群人如狼似虎的盯着妹妹看。 要不是三王女在场,恐怕那些人早就围上来,争先恐后的要搀扶妹妹。 “为何?” 他今日没跟着南絮一起去,回来的又晚,自然还不知道。 但是南絮的话说完没两分钟,宅子的门就被敲响了。 先是金鳞的小县官,后是考场上来送成绩的人。 来人骑着高马,身上背着个红色的大花,拉着缰绳停在简府门口。 声音浑厚高昂,摊开一张金黄色的榜单念念有词。 不多时,一条街上都知道了,今年的武状元就是她们新搬来的低调邻居。 简童顶着一身的纱布,勉强穿上了衣服走出屋子,接见了来送消息的官人。 然后噩梦开始了。 简府的人进了一批有一批,骆和南絮根本没有闲聊的时间,忙着招呼来讨喜恭贺的四方邻居。 “这好像是谢家送来的木桩,玉制成的,说是上好的和田玉。” “这如意玉柄凉丝丝的。”南絮坐在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里,大咧咧的掏出一个东西就问。 简府的院子里如今没有一点空地,都是皇宫里送来的东西。 有大人是亲自来的,也有托小厮来的, 总之这次见面多是来探她口风,看她是站那边的,简童装傻混了过去。 “这一盒是什么?”南絮坐在一块黄花梨木的枕头上,翻开盖子。 “是布料啊,好滑,怎么还是金色的?” 默笙瞥过去,神色淡淡,“金丝线勾成的,这种布料怎么能穿在身上。” 南絮眼睛一亮,拿出来在身上比划。 “为什么不能穿,不能穿做它干嘛的,用来看吗?” 简童:“默笙的意思是穿出去太浮夸了。” 这样的金色穿在外面不招摇才怪,默笙一看就是不喜欢的。 “那是我的了。” 我最喜欢浮夸的衣物了。 南絮喜滋滋的把这件奢华的衣物放进了自己特地腾出来的一个箱子里。 只要是放进箱子里的,都是他的,一会就让小厮给他搬屋里去。 “这是夜明珠,真的会亮?” 南絮抬头看默笙和妹妹说话,都没有搭理他,于是就拿着珠子拉着骆去验证。 “我们蒙在被子里,看看它会不会亮。” “会,这是御史送来的,不会拿地摊货来蒙混。”骆抱着胳膊,他记得每个来送礼的人。 那些奸诈的老油条,在官场淫浸多年,什么好东西没有。 这点东西不足为奇,等高人走到将军的位置,这些都只是些玩具而已。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简童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默笙对着院中礼,忧心忡忡,手中还拎着茶壶都忘了,茶水漫出被子。 简童拿走茶壶,放置在桌上,“咳咳想什么呢?” “这些你打算怎么办?” 默笙不傻,他丝毫不敢动这里面的东西,每一样东西的背后都是看不到的代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扒你一层皮。 他握着拳头,忽然一只缠满纱布的手盖在他的手上。 “如果不收下,她们只会觉得我确定了战线,那之后的路只会更麻烦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礼代表着什么。 简童沉稳的靠着他,身上的温度慢慢渡到他的身上,“现在是不能不收的情况,退回去了反而会引起那些人的疑虑。” “既然走上了官场权谋这条路,之后的事就要从长计议,我虽是个武状元,按理说,是不该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简童敛眸思考,“武状元不过最大的官途就是当个将军,征兵打战,恐怕应该是战事紧张与皇城动荡的缘故,才引得争夺皇权的两方把主意打到兵权上。” 默笙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三王女…” 三王女是想利用你。 简童探头吻住他的唇,堵住他想说的话。 有时候祸从口出,她宁愿希望默笙不说出来,像南絮一样能因为一点小事都能开心一天。 可是同时,她又想与默笙分享她的全部。 人,终究是矛盾的结合体。 “所以啊,以后离她远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安了由头处死了。” 默笙沉默不语,脸上的羞红让他不好意思看着她 因此错过了她眼底的思量和暗沉。 …… 国公府。 “陆淮安,今年的武状元出来了。” 国公爷站在门外,看见书房上的门锁,瞥了一眼小厮。 小厮战战兢兢解开锁。 国公爷挺个肚子踏进昏暗的书房,“这几天朝廷事务繁忙,忘了让你出来。” 陆淮安低垂着头看着手上的书,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倒是屋外的小厮替他打抱不平,国公爷每回不开心就逮着陆公子欺负。 不是禁足就是囚禁,每回都锁上好几日才记起来。 陆淮安抬眸,“国公爷不是早就备下了厚礼,孙家这代早在金鳞有所威名,这次武状元选拔,殿下都懒得去看了。” “哈哈,你也是这般觉得的,可惜了,你竟然没算对。” 国公爷悠闲的玩弄他桌上的笔墨,涂涂画画之间毁了他写下的文章。 陆淮安眉眼低顺,似乎不在意那些。 “哦,难不成杀出了程咬金?” “哈哈哈,你是不知,也对,你被我关在这里出不去自然不知道,本王和你说说,说是有个傻子走错了考场。” 陆淮安不动神色的抬眼看她,见她背对着他,于是回头对着黑暗里的身影挥了挥手。 黑影扭动了一番,从打开的窗户逃离。 “进了武考场,监考官怕被处置,傻子怕以后科举无戏,于是就误打误撞的进了比试。” 陆淮安笑:“难不成还误打误打败了孙小得,取了武状元之榜?”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孙小得拜访 第一百八十五章?孙小得拜访 小厮来报,“主子,门外有位叫孙小得的女子声称认识主子。” “可是武场上的人?”陈默笙轻声的问。 简童混沌的大脑立马醒了,“是,就是那天打我…” 她话还没说完,默笙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语气平缓似乎没有音调,“比你高一些,把你打在台上的人?” 简童嬉笑一声,站起来亲亲他的眉眼,“孙姐可是背了个大黑锅。” “不要气她,是我的主意。” 默笙侧过脸,眉眼低顺的敛着,其实她回来后就与他解释了。 可是她褪下一身外袍,皮肤上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紫还是灼伤了他的眼。 她连平躺在床上都会压到伤口,疼的吭吭唧唧的时候只有他掉眼泪。 “知道了,你去找她吧。” 简童抬起他的下巴,蹭着他的鼻子,“别生气,我去看看她来找我干嘛?” 默笙轻哼了一声,看着简童手上厚厚的白纱布,神情低落,“为何与我在一起后,身上的伤好好坏坏从未停过。” 他轻如柔烟的声音很快在风中散去。 …… “简枸!” 孙小得瞥见她的身影,搁下茶杯,没成想, 太激动, 一个用力把杯子拍碎在桌子上,茶水淌在桌面上,淅沥沥的往下流。 “哎呀,你这杯子太小了喝不了几口茶,还容易烂。”孙小得皱着鼻子,吩咐手下,“回去把我娘那套茶具拿来送到简家。” 简童抬手阻止,“不用了,我家中也不缺茶具。” “那不行,我弄碎你杯子,还是要还的。” 孙家的下人两眼一转就噔噔噔的回孙家拿杯子了。 “姐,不好意思啊,本来我是打算明天登门道歉的,但是身上伤有点狠。”简童略带歉意。 本就说好的登门道歉,到让她先来了。 “哎呀这什么话,你都伤成这个鬼样子了,出门太跌武状元的脸了,还是搁家好好待着吧。” “……” 孙小得上前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这怎么包的怎么狠,我那天下手重了?” 她看着倒是没事,简童抽回自己的“猪蹄子。” “没有,我家夫郎给包扎的,说是这样好的快。” 简童当然知道这样没用,但是还是随着默笙折腾,反正也不碍事。 “你有夫郎了?”孙小得摸着胸膛,不敢置信。 “你……才多大就找夫郎!” 简童怔了一下,刚要笑,这还是第一个说她年纪小不着急找夫郎的。 结果孙小得一脸正义的抬起手臂,指着天,“咱们这个年纪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怎么能被情爱迷惑了双眼。” 她两只眼都是义愤填膺的不解,仿佛就再说你为国效力竟然被爱情绊住了脚。 简童眨眨眼,憋着笑说: “可是我喜欢温柔乡。” “……”孙小得无语,坐在板凳上半天没说话,挠挠头又挠挠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所以那天你是看到了你夫郎才使出本事的?” “怪不得你一开始怂的很,原来是看到自家夫郎在,怕丢人了。”孙小得瘪嘴恨恨的说。 “嗯。” 简童迷惑,孙小得是不喜欢男人吗? “你怎么一副对男子苦恨深仇的样子。” 她轻笑了两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想孙小得的皮肉真厚实,才一天就一点伤都看不出来了。 “你不知道…男人都…” “都怎么了?” 孙小得难以启齿,然后张开手掌,用自己最小的声音说,“都是吸阳气的,你成了亲,和男人多了…身上就没力气了,那还能打战?” 简童:…… “歪理邪说。” 简童言简意赅的批判了孙小得错误的思想,那知孙小得忽然踹断椅子,一脸认真的蹦起来, 有声有色的描绘:“我娘前几年就是被个小狐狸吸住了,上阵打战都想着床上事,?差点半条命没捡回来。” “我仔细和你说说,我娘那人就是好色的很,见到稍有点姿色的男子就忍不住…” “咳咳……这个不必和我说的那么详细。”简童抵唇轻咳。 “话题有点偏了,你还没说你找我来是做什么的。” 简童揉着额头,脑海里突兀的开始幻想默笙解衣的画面。 红烛罗账,暖香四溢,她拿起金色的挑杆心脏扑通跳的厉害,只是挑起来一点红布,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 她忐忑的解开他的红色的霞帔,白皙透着粉的皮肤… 就在快要到限制画面时,她及时打了下脑门,把美梦从脑子里驱散。 完了,她怎么能想这档子事… “你头疼啊,打脑门没用,回头我偷点我娘的香给你用,听说是皇上特赐的。” “说正事。” 眼看话题又要跑偏,简童立马瞪大了眼睛看着孙小得。 “哦我没啥正事啊,就来看看你好没好,顺便后天的国公府的鎏花宴咱俩一块去。” 孙小得东张西望,想瞅瞅简苟的夫郎长什么样。 看看简苟娇滴滴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压住男人。 “鎏花宴?我没有收到国公府的请帖。” 简童抿了口茶。 心底庆幸,躲过一回人际交往。 孙小得:“国公府办事效率也太慢了,肯定是早就想好我是今年的武状元,早几天就送过来了,你等着吧,说不定…” 简童捏紧了杯子,祈祷孙小得不要说了,不知为何想到了骑射上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噩梦。 小甘从屋外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书信。 孙小得伸长了脖子,“嘿,这不就是国公府那老家伙写的请帖嘛。” 小甘,“大人,这是国公府送来的请帖。” “放这吧。” “嘿,那我回去了,后个我来找你,马车我备好,走了。” 小甘弯腰看着眉眼无奈的大人,“大人若是不愿意去,小的去把帖子还回去。” 简童按住桌上的请帖,“去,怎么能不去。” 她长叹一口气,神色缺缺的撕开信封。 之后还是少和孙小得说话吧,她嘴里吐出的话那回都是与她作对。 信上的字迹简单,邀她这个还未殿试的武状元一同赏花。 寥寥几句,简童一眼扫过。 她摸着上面的字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赴宴风波 第一百八十六章?赴宴风波 “你没带你家夫郎啊?” 孙小得朝她身后瞥,晃着脑袋好奇的伸着脑袋。 “没有。”简童只带了小甘,还没有摸清国公爷的态度,自然不能把默笙暴露在危险之中。 “对了,你暂且对外不要与其他人说我有夫郎?。” 她瞥了眼似乎垫子上长钉子坐不稳的孙小得。 “为啥?你想清楚了,要把他休了?” 简童一记狠光扫过去,声音冷淡,“不休。” 孙小得还想说话,一抬头看到简枸恐吓的目光。 …我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她娇滴滴? “他是我未婚夫郎,我还未正式办过婚嫁之事,彩礼,凤冠霞帔都还未准备好,只能先委屈他。” 简童敛下眉,她摩挲着腰间的荷包。 “听说金鳞有个规矩,男子婚嫁时必须穿着自己缝制的嫁服,不得加以人手?” 孙小得思考半晌,摇摇头,“不知道,这都是他们男人该准备的事,我们女人就备好嫁妆就成了,还那么麻烦?” 她撩开帘子问下人,“你听过这个规矩没,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简童看过去,那人低着头快步的走着,低眉顺眼的回孙小得的话,“小的当时娶夫郎的时候,我和他身上的嫁服都是小的夫郎亲手绣的。” 简童看着她略红的脖子,问“是有什么说法吗?” 要不是这几天看见了默笙总研究男工,她也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回大人,小的知道的是家家户户男子都是这么做的。” “国公府到了,小公子。”下人拉住马。 简童只好停下疑惑,跟着孙小得下去。 高高的牌匾上,国公府三个大金字在阳光下有些晃她的眼睛。 她抬手避了一下。 门外的门童收留请帖后,客客气气的在前面带路。 走过国公府的路,简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草坪上的花束不是花,是玉。 书上的叶子不是叶子,是琉璃。 河上的荷花不是荷花,是金丝勾成的荷花形体。 原来府内别有洞天,从外看只能看出大气,但看了府内的小景色。 简童心中飘过两个字:奢靡。 她颦眉想到骆打探的消息,国公爷顾昀不过是个爵位,不比周怀玉的皇女身份高,可却处处张扬铺设。 如今朝堂之上,怕不只是两足鼎力。 “别被吓到了,这都是小儿科,顾昀那个老家伙的宝贝比女皇的宝贝还多。” 孙小得见简枸不说话,当她是害怕,弯着腰在她身旁喋喋不休。 “这老家伙可阴着呢,早几年我娘都搞不过她,这几年我娘不行了,我娘就指望着我考个武状元整垮她,但是…我也没这个本事。” 孙小得两手一摊,无奈的继续说,“你对着顾昀还是要看客气些,她深得女皇的心,近来女皇龙体抱恙,都是她在处理宫里的事。” 简童挑眉,“不是有太女和三王女。” 也不知道周怀玉今天来没来。 “呜,好久没见到太女了,太女和三皇女也是明抢暗斗的,不过周怀玉你好像认识,我那天在考场上看到你俩说话了来。” “远远的就听见孙家小二念本王的名字。” 周怀玉又拿着那把扇子,一身明黄色的衣袍风度翩翩的踱着步子从假琉璃山后出现。 简童的视线停在那座山上,通透的琉璃在阳光下发出紫色的偏光。 当真是美的移不开眼。 周怀玉:“简妹妹喜欢这个,来人,打包送到简家,和国公爷说是本王拿的主意。” 简童但笑不语。 周怀玉甩开扇子,摸着被太阳晒的微热的琉璃山,“这些东西放着有个把月了,本是给本王准备的,却不想放到了现在。” 孙小得凑到简童耳边,悄咪咪的问,“三王女是你姐姐?”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其实都能听得见。 简童张嘴,内心冷漠毫无感情的说着编好的鬼话。 “我只是一介草民不敢和三王女攀亲带故,三王女曾救过草民的命,看草民可怜便一直喊草民妹妹。” 孙小得嘴巴张的圆圆的,长长的哦了一声。 “哦~” 这一个哦字绵长浑厚,一时间席上来到的人都听清楚了。 孙小得又怕人不知道,扯着嗓子傻傻的说,“那三王女和我一样啊,都是看简苟妹妹身型娇弱才多了几分怜惜。” 简童看着周怀玉陡然黑沉的眸子,心里笑开了花,从背后偷偷拉住孙小得的袖子。 原来孙小得的眼力见都用在了官场上。 “我看着简枸年岁小,我也喜欢喊她妹妹,可惜了,我娘不给力,后院一堆男人,就生了我一个。” 孙小得若有所思的啧啧两声,“这里头的人还没见过简枸呢,等见到了哪有不喜欢的。” “你说是吧简苟妹妹~” 她故意在后面妹妹两个字上加大了音调,席上的人都听懂了这里面的嘲讽。 三王女这是怕人家跑了,逮着人就喊妹妹吧。 简童眼底划过一丝笑,脸上皱在一起,装出一副羞涩模样,摆手谦虚,“不敢,我家中就一位姐姐,不过不在金鳞。” 周怀玉脸色难堪,简童眨眼换了副忧虑的傻子模样看着周怀玉,“三王女也是来赴宴的吧,真巧。” “真巧。”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前后都有人看着,她上前走在简枸的另一侧。 收敛了所有情绪走进席位。 “这位就是今年的武状元。” 席位并不多,简童大致扫过去,都是些颇有威压的中年女子,其中只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女人坐着没有起身。 “本官当初可是在孙家压下了两万两,没想到今年杀出匹黑马。” “我可是下注了五万两。” “你还拿这事说什么,都没人赢,这钱还是归了庄家国公爷手里哈哈。” “也是,不过今年国公府没下注,难不成…这位武状元是国公府手底下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唇边的笑都停滞了一秒。 简童就装傻,她现在的人设就是个傻乎乎走错考场意外得武状元的书呆子。 “哈哈哈,听人说你是漳河来的,她们这些文官都是说着玩笑的,小姑娘别放在心上。” 一高高瘦瘦的女人走过来,笑眯眯的拍了下简童的肩膀。 笑的眼角的皱纹都挤兑在一起了。 却不达眼底。 第一百六十八章 涩气的骆 第一百八十六章?涩气的骆 “本公可是听到有人提到我了,来,说说,本公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席上主位后的屏风走出一个体态微胖的女子。 众人脸上挂起谄媚的笑,转身去与她说话。 顾昀挥了挥袖子,笑眯眯的忽略谄媚的权贵,只看着简童,抬手唤她。 如同唤只狗似的动作。 孙小得低声在她耳边说,“忍着点,这就是国公爷。” “孙家女儿也来了,本公今日还想请你们二人一同来,当着众官的面比试一番,也好让本公瞧瞧这新晋武状元的本领。” 简童微笑着仿若听不懂她的挖苦和调笑。 身后的孙小得虽然早在心里把顾昀这个老家伙骂了千百遍,但是还是听娘的话秉承着不惹事的态度走上去。 “我倒是想和她在比试一番呢,奈何武场上回去被我娘一顿揍,现在身上都是内伤。” 孙小得皱着脸,仿佛说的是真的一样。 顾昀哈哈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这次宴会主要角色可是这个要殿试的简枸, 突厥那边战事已经隐约有些由头了,谢国安是三王女的人,她手下还未寻到合适能扶持的将军。 如今她对简枸可是抱有期望的。 她瞅着身材匀称修长,但是属实算娇小的女子走到她面前,低垂着头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哈哈,简枸是吧。”顾昀见她低眉顺眼没点子骨气的样子,有些满意。 双手撑着腿,凑近了看着这女子。 越看越觉得此女子不像是粗鄙的行武之人,相貌上乘,眉眼里的小家子气配不上那张好看的脸。 顾昀瞧见她的姿色,一时有些失神。 她摩挲下巴,“本公看你地契上,家中只有你一个女子,你是孤儿?” 简童点头,“是,草民爹娘死的早。” 顾昀眼里划过失落,“可惜了,长得这般貌美,家中若是有个兄弟也是好的,可惜了……” 她说的猖狂,意图不甚明显。 孙小得侧目瞥了一眼简枸的脸色,心里道还是她聪明,没把地契上加上家里人的名字。 顾昀这个老家伙,真是老了一点脸皮都不要脸。 “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怎么说着拗口。” 简童神色淡淡的,“草民娘亲取的,贱名好养活,草民也觉得难听。” 周遭的人都屏气看着她,只有周怀玉贵气的坐在席位上,饮着小酒,唇边带着莫名的笑。 “贱名好养活,哈哈哈哈……” 席下的人笑倒一片,顾昀自己也笑的厉害,遂即挥挥手,“好了,本公就问问,你莫要紧张,都入席吧。” 孙小得松了一口气拉着简童找了位置坐下。 巧的是,周怀玉就坐在她身旁。 周怀玉探过身子,拿着酒壶给她斟酒,“这是国公府最好的酒,你可要好好评评这其中滋味。” 酒水清澈,简童淡淡的笑着,抬手接过酒杯,“多谢三王女。” “怎么样,都看过本公院中的鎏花了吧。” 顾昀不动神色的将周怀玉与简童的互动收入眼底。 “看了,本官一瞧见院前的金丝荷花,就猜到国公爷这次又是受了皇上的嘉赏,得了不少宝贝吧。”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皇上对国公府的重视,老朽能见到这些琉璃花山,此生都不抱遗憾了。” “国公爷是又遇到了什么好事?” 顾昀:“你们这些人啊……本公可是都给你们准备的,来了本公的宴,怎么也不能让你们不尽心。” 她拍拍手掌,清脆的两声后。 孙小得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悄咪咪的和简童说,“一会选一个,不然不给她面子。” “她这个人办宴,荒唐至极,美食美酒好生招待着,还有美人……” 果不其然,鎏花宴在伶人婉转的小调中开场了。 简童捏着没动的酒杯,抬眸看着身着青色薄衣的男子,白嫩的足尖点在铺满白玉的地上,从屏风中阿娜着腰身走出来。 十人有余,面带青纱,伴着袅袅的琴音,光足在玉山翩翩起舞。 眼中的妩媚在乐声中淋漓尽至的展现。 再看看其他的女子,早有人按耐不住,如痴如醉的盯着一人看。 在那人抛出披帛时,调笑着扯住。 顾昀小酌着琼浆玉液,放下酒杯,伸出手指点着跳舞的一男子。 那人抬眸瞧见,眉眼含笑的旋转舞步,柔若无骨般跌进她的怀里。 简童正好往哪里看去,顾昀吃了怀中娼妓喂的葡萄,随意吐了籽,抬手指着一男子,“去陪陪新晋的武状元,在国公府里,本公可看不得孤家寡人。” 不多时,简童捏着手中的酒杯,低声道谢。 孙小得摸摸鼻子,“好像给你选了个丑的。” 以她的视角,简童面对着她,背后那男子已经抚上她的肩膀,孙小得瞅着男子的眉眼,似乎看见他纱布下的麻子。 国公爷这次挑的人品相似乎不行。 “娘子,怎么不喝酒,小……我给你倒。” 腻的发甜的声音爬上她的全身,简童刚想拉着人乖乖坐下。 那人学着顾昀怀里人的样子,啊了一声,跌进她的怀里。 简童下意识接住他,忽的愣了。 顾昀:“简枸不要和本公客气,喜欢就带回去,本公府里一众美男可是任你挑。” 大家听了一下,又继续玩起怀中的美男。 就连孙小得也假模假样的抱着一个娼妓。 骆抬起手臂,因着身上的穿的青衣薄的透肉,袖子直接滑落到手肘,骆勾着简童的脖子,凑在她耳边, 又学旁边娼妓的做法,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简童没忍住抖了一下,她脸色通红的拉着骆的手臂,拽出自己的怀抱。 “娘子吃葡萄……” 他纤细的手指撕开外面的表皮,将果肉喂到简童唇边。 莹润的唇沾上果肉的汁水,更加惹人想品尝一番。 “娘子不喜欢吃葡萄吗,那我再给……” 简童余光察觉到几股视线,无奈的张唇吃下他喂的葡萄。 拉着他,“你作什么呢,给我老实点。” 此情此景,她不能做的过火,只能捏住骆的腰身,控制两人的距离。 谁知骆刚得意的笑起来,一双冰凉的手捏住他腰间的肉, “啊~” 喉间溢出颤颤的一声。 涩气十足。 第一百八十九章 骆的勾引 第一百八十九章?骆的勾引 这一声,简童和他都懵了。 骆的耳朵红透了,一双眼睛蒙着水雾,微微晃动着。 “你叫什么?” 简童呆呆的问,一时也不敢碰他。 就是她这种真实的模样,让周围的女子相似一笑:看来真是个没尝过男人滋味的乡巴佬。 “我……我哪知道。” 骆支支吾吾的,移开视线,心虚的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他知道席上的人都摸摸的看着这里,于是吞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靠在她的肩头。 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呼吸渐渐急促。 她似乎紧绷着,全身的肌肉都是硬的。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简童按揉着脑门,轻声问他,“你这么在这,别抱着我。” 骆还坐在她的腿上,虽然骆是真的不重,轻飘飘的。 但是简童有罪恶感,她往周围看了一眼,忽然想要是墨笙在这里。 她怕就要死了。 骆缠上她的肩头,“陈公子让我来的。” 他侧头,轻轻的吹起,看着简童耳边的碎发被他吹的散落。 忽然玩心大发,勾住她的一绿黑发,在指尖缠绕。 “高人不要怕,我们做场戏。” “陈公子知道高人不带他来,是担心,说起来高人和陈公子心有灵犀,高人不说,陈公子也能猜到。” 简童低着头,瞧见骆身上的衣服松垮垮的,禁不起一点动弹。 不动神色的挪了个位置,挡住他身上的衣服。 堵上其他人的视线,别人看见的只有她的背,骆的手臂又勾着她的脖子,其他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在吻骆的前胸。 也不再关注。 “所以你混进来保护我?” 骆撇撇嘴,总觉得高人是不是瞧不起他啊,他好歹也是得了母亲真传的。 他哼哼两声,捏了下简童的肩头。 简童吃痛,“你老实些,不要乱动。” 回去还要和墨笙解释了。 简童伤脑筋的瞪了眼不老实的他,这人那么闹腾,墨笙怎么想起来找他的。 “我不动,你也不动,你当顾昀是傻子?” 骆心底划过一丝诡异的情绪,拉着简童的手臂,缠上去,反正他现在是娼妓的身份,做什么都是合适的。 “小爷又不是肖想高人的美貌,你当小爷喜欢穿这身衣裳,不够冻人的。”他搓搓胳膊。 “你……为何要当……要当娼妓……”简童伤脑筋的问。 当个酒童也好。 “国公府戒备森严,只有这个法子,还是陈公子和南絮与小爷说了好久,小爷才答应的,要不是看在南絮……” 他小嘴叭叭的说的停不下来。 简童撑着下巴,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愈发和南絮叨叨的样子像了。 “你盯着小爷做什么,看上小爷了?” 骆注意到她长久没应和,一低头就瞥见她琉璃色的眸子,而那里面皆是自己。 顿时心里冒出了些奇怪的东西,让他的心脏跳的厉害。 简童从背后拉起他的衣裳,“这话说说就算了,一会我带你出去,装的乖一些。” “哦。” “来,未来的武状元喝一杯,这么久了,你那面前的酒壶都没换,这怎么行。” “难道是美酒不喝胃口,还是美人……太合胃口,都忘了眼前的食物了。” “是啊,还没见你拿起过酒杯……” “来来来,我们敬国公爷一杯,要不是国公爷,我们哪有现在的舒服日子,你说是不是三王女。” 几个女人撺掇着要让简童喝酒,不知谁来了一嘴,提到了周怀玉, 一下子她又变成了小透明,醉意上头的顾昀也是当场举起酒杯,“本公敬三王女一杯,三王女抽出时间来本公府上,简直就是蓬荜生辉……” “敬三王女一杯……” 众人符合起来,抱着怀里的男子高抬酒杯, 而聚焦的中心——周怀玉,也拉起身边的男子,举着酒杯站起来,一副喝醉了的醉醺醺模样,“干!” 所有人拿起酒杯,但都看着国公爷的方向, 场上的站位可见一斑。 简童默默抬起酒杯,有些犹豫。 刚抵着唇,眼前一张放大的脸,骆的鼻子抵着她的鼻子,他垂头喝了她酒杯中的酒水。 脸上的青色纱布落在她的脚边。 “这酒味道还行,不如小爷自己酿的。” 周围的人很少注意到这里,但是孙小得看见了。 凑过来,捣鼓了一下简童的腰,声音沙哑,“可以啊,挺会玩的,带回去?” “啧啧,这腰身,这皮肉,这脸……” 她的视线从骆的腰上往上流转,慢慢的移到面容,嘴里的话说不出了。 骆抬头轻轻的磕在简童的肩窝,露出一张布满黑斑的脸等着孙小得接下来的话。 “咳!这……这脸不行啊,顾昀手下人……” “喝你的酒。”简童扭头剜她一眼。 孙小得:“哦,喝酒喝酒,我啥也没看见。” “喝酒,喝酒。” 孙小得摔了自己一巴掌,瞧瞧自己说的什么话,这男的不就是简枸府上的人吗,她这不是当着正主的面挖苦人家。 喝上头了,把脑子都扔了。 “脏了。” 骆垂眸看着她手上捡起来的青纱,嫌弃的拒绝。 “脏什么,这地上都是毯子,比我的脸还干净,快带上。” 简童无语,但却又拿在手上在衣服上擦了几下。 骆撅着嘴,往前快要贴着她的脸, 两人近的,呼吸都是互相喷洒在对方脸上,简童眼里一片平静,咬着牙说;“自己带。” 又不是没长手。 “小爷是为了……” 简童叫停他,“别说废话,带上。” “小爷要如厕!” 骆气鼓鼓的带上青纱,一双妩媚细长的眸子此刻瞪圆了看着简童。 “那你去吧。” 简童放开手,等着他下去。 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天真的问,“你不和我一起吗?” 简童眨眨眼,“你腿瘸了?” 你是腿脚不便,还是眼睛不好使,还是一个人去厕所孤单非要拉个人去。 “我不知道茅厕在哪。” 骆眨眨眼,他盯着简童的眼睛,忽然觉得她好傻的样子。 为什么眨个眼睛,他都觉得她好可爱。 不对,这个词怎么能用在女子身上。 “武状元这么等不及,抱着美人要去何处?” 顾昀无意间瞥见要走的简枸,当下皱眉问到,脸上的神色陡然间变了。 简童拉过骆,骆羞涩的靠在她怀里。 “草民酒水喝的多了,想借国公府的茅厕用用。” “哈哈,如厕还要带上美人。”顾昀脸上一喜,目光不动神色的落在男子身上, 嘴角勾出一笑,“没想到武状元也是个喜欢温柔乡的,来人,带着我们武状元去。” “她说小爷是温柔乡,还算她有眼。”骆拉着简童的胳膊,喜滋滋的靠在她的怀里。 全然不顾简童嫌弃的哼声。 第一百九十章 好久不见,妻主 第一百九十章?好久不见,妻主 “好冷。” 冷风吹过,骆抽抽鼻子,从她怀里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的睫毛。 真长。 简童裹紧身上的大氅:“是挺冷。” 一点没有要借衣为他披上的觉悟, “快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骆心底吃味,瞥她一眼,跺跺脚走进茅厕。 “晚上的吃食还没给偏院送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一声厉喝从墙的另一头传来,简童蹲在地上嘟囔,“这墙挺薄,挺有钱的官连个墙都不修厚实。” “还不快去,等着老爷罚你们?” “姐姐,那陆公子不让小的去的,再说了饿上几顿也没什么关系。” “国公爷又不在意他的死活,陆公子瞧着也是个柔性子的,才不会责怪我们。” “你……你们都是被纵出来的,等着吧,有你们好看的。” 骆撩开帘子擦拭湿润的手,“别蹲着了,小爷好了。” 他走出了几步,却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 简童还蹲在草地里,手里捏着一把草。 天色有些黑,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喂,高人你看不到小爷出来了吗?” 简童恍然间醒了,哦了一声,赶了过去。 “高人莫不是喜欢这里的草,走了手上还要攥一把?” 简童不懂,顺着骆揶揄的视线看见手中的野草。 她反应了片刻,扔了。 而后一言不发的拉着骆走到墙头,指着高她两三倍的墙问:“翻的过去吗?” “可以,高人要做什么?” 简童突然有些犹豫,万一她们说的那个陆公子不是陆逸影呢。 可是…… 她盯着红墙,心脏跳动的厉害,她莫名就是觉得就是陆逸影。 “翻过去,去偏院,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叫陆逸影的男子。” 简童神色认真,眼里忽然沉淀了下来。 “他身高约有八尺,姿色……姿色还算周正……”她捶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斟酌怎么形容他。 “不用这么麻烦,高人和我一起就好。” 骆眉眼弯了起来,抱起简童的腰,飞了起来。 简童看着腾空的双脚,下意识的抱紧骆的腰。 耳边是骆清脆的笑声,“这一次,换高人在小爷怀里了。” 他笑的开心,手不动神色的包裹住她的手。 牢牢的包在手心。 虽然早就知道高人不会轻功,也没有内力,可就是没有原因的觉得高人就是高人。 总是给她许多惊喜的高人。 “高人不要怕,睁开眼吧。” 他拉着简童的手停在偏院的墙瓦上,简童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看着自己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而后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高人为何要趴着。” “苟命。”简童把他也拽下来,两人就趴在墙上, 看着大门里走出两个小厮,手中拎着食盒走近一件亮着光的屋子。 院子里没有灯,只有那扇门开了后,才泄出些光亮。 她看的认真,骆看的也认真。 他细数了她的睫毛,小声的嘀咕,“高人的睫毛又长又弯,嗯……像个小扇子,黑色的。” “高人的脸蛋看着软软的。” 捏起来不知道什么样的。 他这样想了,也这般做了,伸出了手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软乎乎的,像是个包子的手感。 骆眼光大亮。 “别动手动脚的。” 送饭的小厮挡住了视线,简童一直看不清屋里人的面貌。 终于,小厮走了,忘记关门了。 书桌前的一双腿渐渐的走向门口。 嘎吱一声—— 简童看到了陆逸影。 陆逸影抬眸似有所感的瞥到墙上的两个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危机。 却不想黑暗中的一人抬起了头。 “你要下去啊。” 骆察觉到简童的意图,揽着简童的腰飞下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门外落锁的声音清晰入耳。 简童感受到大地的朴实,跺跺脚,看着几步远的陆逸影。 敏锐的察觉到他眼中的惊讶。 骆:“你们认识啊?” “这是国公爷藏在偏院的那么小侍?” 骆眯着眼,不悦的看着两人对视,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了。 “好久不见,妻主。” …… “这个多少银子?” 南絮拿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问摊贩。 摊贩眯着眼伸出手指,比了个五。 “五百个铜板?”南絮不在意的朝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公子,是五十个铜板。” 摊贩意外的结巴着说完,花白的头发都透着倔强,不愿意多收他的银子。 南絮努努嘴,“那我买十把吧,反正我妹妹,妹夫都有钱。” 他蹲下身又挑出了一把蓝色的,一把青色的,一把黄色的,剩下的让下人自己挑了几把喜欢的。 下人怀里塞满了东西,哭兮兮的说,“公子,我们买的太多了。” “陈公子交代过不能肆意铺张浪费,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府里都有好多呢。” 南絮哼着小调,“这才几个银子,我还没买多少东西呢,别听陈墨笙的。” “这个家是我妹妹做主,妹妹的钱给哥哥花,是天经地义。” 说完,他又被糖葫芦吸住了目光,倒腾着小步跑过去,买了五串。 赶来的下人知道,这里面又自己一根。 无奈的收在袖子里。 “大人,还不回去吗,有些晚了。” “再到前面的糕点铺子,给妹妹买点糕点就回去。”南絮咬着糖葫芦。 也知道晚了,怕摊子收了,加快步伐走过去。 “哎呦——” 不小心撞上一人。 “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走的急了,公子撞伤没有?”下人把东西放在地上,拉着南絮看有没有事。 “家主千叮咛万嘱咐,让你逛街的时候别走那么快,摔倒了磕到了,可都是我们下人受罚。” 家主平常看着是挺体恤下属的,但是一遇到两位公子的事。 那脾气可是能吓死人。 没人敢怠慢。 “公子的糖葫芦什么掉了。”下人弯腰去捡。 却被一人踩住,她刚想抬头生气的喊一声。 谁知南絮公子突然把她拉起来就跑。 “你跑什么?” 陆泽阳皱着眉毛,“我还没赔你糖葫芦,跑的这么快。”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管的真宽 第一百九十一章?你管的真宽 “还真认识啊。” 骆盯着脚尖嘟囔一句,突然脑海里出现两个字。 “妻主?” 陆逸影见骆急切要求证的模样,扯了下唇角,“这位就是妻主的新欢?” 不成想,她竟然已经到了金鳞。 我竟没得到消息。 陆逸影心中有根细细的线似乎快要崩了,他摸不着,抓不牢那根线,有些事仿佛已经没有按照他的既定路线走了。 还不等简童反驳,骆就哼哼两声的抱住简童的胳膊。 “呵,你既然看上了国公爷的财权,就别再肖想小爷的人了。” 骆打眼一瞧,彻底把陆逸影纳入情敌范围。 为了拆散两人,骆的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番高人夫郎嫌弃高人贫穷,为了钱权攀附国公爷。 抛弃了高人的不守贞洁男子的戏码。 他软弱无骨的瘫在简童的怀里,让简童没办法的搂着他。 “好冷呀,高人不给披件衣服吗?” “你站好。” 简童无奈的解下身上的大氅,毫无感情的塞进他的怀里,“安静些。” 旁观的陆逸影渐渐成了背景板。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他余光看着男子一身轻薄的青衣,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妻主竟看上了国公府上的娼妓。” 骆喜滋滋穿衣服的神色一顿,不耐的瞪着他,“娼妓怎么了,你管的真宽。” “逸影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意思,你想说小爷配不上高人?你瞧瞧小爷这身段,听听小爷的声音,小爷哪点比不上你,你还操心起小爷了。” 骆梗着脖子,像只战斗的公鸡踱着步子绕着陆逸影走了一圈。 观察敌人的同时,叭叭的说出自己的优点。 末了他扭头歪进简童的怀里,“高人你说是不是,小爷是不是比他美,比他声音好听,比他乖。” “比他更配你!” 简童与陆逸影对视,半晌伤脑筋的揉着头,“是。” 他靠在简童的胸膛上,她的心跳沉稳,骆瘪瘪嘴,失落的降低了声音,“你在气他。” “想多了。” 简童拉开他,“去坐着,我和他说话。” “哦。” 陆逸影眉眼中带着失落,“原来妻主觉得逸影不如一个娼妓。” “不如。” 简童抿着唇,终于见到了陆逸影,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 说什么呢? 他在国公府,就说明国公爷和他是一伙的。 他被禁足,说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陆逸影抿唇笑了,“陆淮安,妻主又换了什么名字?” “简枸。” 联系到今年武状元的姓氏,和他亲手写的请帖里只有简枸一位是不曾见过的,大致已经猜到了。 只是再等验证。 不想妻主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他。 “哦,行吧,那你吃饭吧。” 骆坐在一边,抱着带有她体温香气的衣袍,想着这两个人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妻主不问问逸影为何在此吗?” 见她要走,陆逸影先沉不住气了。 两人的再次见面,妻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 简童扭头,“你是国公爷的人,想要利用我天嗣的身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她漫不经心的说,锐利的目光没有错过陆逸影短暂的失神。 她说对了。 简童笑起来,上前走了一步,“我与你和离了,以后不要叫我妻主了,听着难受。” “骆,走了。” “哦。”骆颠颠的跑过来。 他的手掌刚放在简童的腰上,身后的人说话了。 “和离书上逸影没有签字,何来和离一说呢,妻主莫要和逸影开玩笑。” “衡阳,初溪都还在等着妻主。” 黑夜里,书房里的烛光被风吹灭。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魔低吟,让人无端的汗毛颤栗。 可无人知晓他心中的慌张,一切事物都在偏离轨道,他在这样随意的时刻就遇见了她。 她竟然是武状元,怎么会…… 简童没有回头,声音冷淡。 “走吧。” …… 回到席位。 场上淫乱不堪,顾昀早就拉着美人去了后山翻云覆雨。 席上的客人也有走的。 简童路过喝的烂醉的周怀玉,她从酒杯中狼狈的抬起杯子,向她举来。 眼中闪着迷离的光盯着她身边的骆。 “简妹妹去的时间稍许有些长了,身子哪里不舒服可要本王说,本王可是把简妹妹当亲生妹妹看待,可不要和本王客气。” “多谢三王女的惦念,草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喝的有些醉了,就不打扰各位雅致。” 简童避开她的酒杯,快步离场。 她抬腿走出国公府的大门,压抑的气息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她呼吸着寒冷的空气,鼻腔都是舒畅的。 “说吧。” 骆的屁股就像是长了刺,坐不安生,一会儿抬腿,一会儿靠着她,一会儿盯着她。 “你是天嗣?” 简童侧目看他,他这会儿的声音真是小的极致了。 与刚才怼陆逸影的嗓门小了七八成。 “嗯。” 骆无言了,他坐在角落里,挠挠头,摸摸鼻子,始终想不明白,娘爹说的天嗣竟然是真的。 他盯着简童的脸仔仔细细的看。 想起小时候听了天嗣的故事,在爹的怀里坚定的抬头说,“天嗣那么厉害,她一定不会嫌弃骆的丑陋的,骆长大以后一定要找到天嗣,让天嗣奶奶娶骆。” 没错,是奶奶。 在母亲的形容中,天嗣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才是。 他的目光露骨。 简童抬起眼皮,“你知道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她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睫毛忽闪,落在脸上,骆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骆在想,娘爹说的都不对,她们说天嗣时白发苍苍的神灵,可你明明是个秀色可餐的年轻女子。” “不好意思,我今年八百岁了,只是看着不老而已。” 简童随意的开着玩笑。 “你娘爹说的没错,我可是个能活好几辈子的老妖怪,以后还是要离本妖怪远一些。” 骆凑到她身边,“我娘爹说你能治理国家,解救苍生百姓。” “我娘爹说她们偷偷潜入皇宫时,见过你,那时你在朝堂上说一不二,连女皇都要听你的话乖乖的下达指令。” “还有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抠死她得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抠死她得了 骆眨眨眼,眼里都是古灵精怪的光,他把头埋埋进大氅里。 一点点的挪动屁股挨着简童坐着,“高人想知道什么?” 简童低眸往一旁挪,“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骆又挨过去。 “没想到高人那么喜欢听小爷说话,那小爷就和高人说说山庄上的事吧。” 他娇柔做作的捏着脸上的轻纱,“传说武林山庄上有一位美人儿,是山庄主人最爱的独子,传闻他武力高强,总在月黑风高之夜出现在各大城镇,劫富济贫,匡扶正义,被百姓有爱的称为:红衣大侠。” 冷暗的空气下,简童抱着胳膊靠在马车上。 轻轻掀开眼皮,就能看见骆一脸委婉的模样。 ”还有传闻说谁娶了武林山庄的独子就拥有了整个江湖,更何况那位大侠还是个容貌倾城的美人儿,谁人不喜欢。“ 他暗戳戳的捧着自己的脸颊,差点就要贴着简童的眼睛了。 简童困的打了个哈欠,“那你挺抢手。” “讨厌,我……小爷又没说是我自己。” 他说的就是自己! 娶了他,整个武林山庄就是她的了。 简童敷衍的点点头,“对,说的不是你。” 不是第一天见面就自报家门了吗。 这么傻的告诉那些有钱人,抢她们钱的是山庄上的独子红衣大侠, 不是就差把名字直接说出来了,应该没少给娘爹制造麻烦。 怪不得把山庄扔了跑了。 “我们山庄上遍地都是宝贝,山里都是珍奇野兽,山参什么的走两步都能踩到。” “而且那红衣大侠的娘爹都是爱武之人,对身怀绝技的女子是满意的,只要拿上聘礼,绝对不是问题。” 骆越说越觉得口渴,身上的衣袍暖和的让他口干舌燥。 盯着女子恬静的面容,他的视线缓缓的下移到她的唇瓣。 “高人听到了吗?” 女人闭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嗯。” 小甘停下马车,“大人,到家了。” 一听到到家了,简童两只眼睛瞬间睁开了。 哐的一声站起来,没注意到马车顶太矮,一头撞了上去。 “大人小心。” 小甘撩起帘子,拉住大人的手。 “困死了。”简童跳下马车,大步走回去。 身后的骆抿着唇,看着毫不留恋把他扔下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气不打一处来。 “娶了我,你要和国公爷还是三王女,小爷都能给你撑起来。” “不懂风情的高人!” 他气的跺脚,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甩在地上。 唾骂道,“破衣服,根本就不暖和,谁稀罕了!” 几米远都快进屋的简童突然回头。 “小甘,那个大氅记得给我收回来,买的时候挺贵的。” 小甘点点头,“知道了大人。” 简童进屋补觉。 小甘走到骆的身旁,骆还以为简童给他传了什么话。 结果,小甘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心疼的拍掉上面的土。 大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衣服,怎么还给弄脏了。 骆不情不愿的伸出手,“给我吧。” 是他不对,他明天洗好了收在柜子里。 不行,柜子里要是有老鼠虫子咬坏了怎么行, 还是放在枕头边看着安全些。 “不麻烦骆公子了,小的给大人送过去。” 骆:“她都把衣服给我了,还要收回去?” “大人只是借给骆公子用用,不是送,大人……大人手头不宽裕,骆公子见谅。” “抠死她得了!” 小甘抱着衣服跑了,根本就没有给骆挽回的机会。 骆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又开始觉得冷了。 …… 而不远处的一处宅子。 陆泽阳小心的划亮火柴,点燃上蜡烛。 灰蒙蒙的房间终于在微弱的灯光下显现出来。 陆初溪看着这间房子,清秀的眉毛皱起来。 少了一根腿的板凳,屋角各处都是蜘蛛网,唯独的一张床上还窝着一团黑乎乎的老鼠,看到烛光吱吱聚在一起。 到处都是沉积的灰尘。 “made,太黑了,五千两就卖给我们一个破烂,太黑了,我去找她。”陆泽阳看着简陋的房子,气的骂娘。 放下火柴就要找人去理论。 陆初溪拉住他。 “二哥,你不要拦我,我要去把她揍一顿。” 他一位二哥要阻止他。 没想到,陆初溪说,“太晚了,明日再去。” 陆泽阳愣了一下。 “真的?” 陆初溪闭上眼睛,优雅的折起袖子,收拾起两人的包袱。 声音平淡,“买的时候,说的是家具一应俱全,领包入住,如今却不是这样,自然是她的责任。” “明日你同我去找她退地契,今夜先找个酒楼住着。” 陆初溪眉色淡淡,稳重的举着蜡烛拉着他往外走。 陆泽阳看着他的背影。 “二哥……” “嗯。有什么东西没带吗?明日就不来了,不要落下东西。” 陆泽阳久久没有说话,他默默的接过二哥手里的包袱。 盯着二哥在烛光下坚定沉稳的身影,他眼眶渐渐热了。 “二哥,你越来越像她了。” 无厘头的一句话让陆初溪短暂的停顿下脚步。 陆泽阳喉咙发涩,想说的话只在心里走过,却说不出口。 有些话,是很难表达出来的。 陆初溪苦涩的笑了一声,仰头看着黑夜里的一弯月亮。 她教我的,我都学会了。 …… “小二,再给我来一壶酒。” 骆双眼迷离的挥手喊道,可是没人搭理他。 “小二!来壶酒!” 他望着柜台的方向,看着两个男子堵住了他叫来的小二,一时气愤,大步走过去。 按住一男子的肩膀。 “喂,这是我叫来的小二!”骆睁大了眼睛,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他出来没带面纱,陆初溪回头时愣怔了半秒,盯着他脸上的黑斑出神。 骆双眼一眯,隐隐看得出来不开心了。 指着陆初溪滑嫩的脸蛋问,“小兄弟脸挺嫩,怎么保养的,跟小爷说说。” 他还想挑起他的下巴。 陆初溪抬手打掉他的手指,声音平缓,“你喝醉了。” “小爷才没喝醉,你俩抢了我的小二,今个……” 陆泽阳不悦的拉开二哥,面色凶狠的看着喝的烂醉的男人。 “呃!”骆双眼圆圆的睁开。 打了个酒嗝。 一股子酒味直扑陆泽阳。 “我靠,你别把老子的衣裳弄臭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陆泽阳相劝 第一百九十三章?陆泽阳相劝 半柱香后。 陆泽阳别别扭扭的背着骆上楼,听到他呕吐的声音,陆泽阳的神经都紧绷在一起。 “不要吐到老子身上,你要是吐到老子身上……老子立马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小爷赔你!” “不就是一件衣服,小爷买的起,小爷才不像那扣扣搜搜的女人!” 陆泽阳气的要死,“你赔不起。” “不要吐啊!” 水流哗啦啦的声音,骆躺在地上,难受的抠着喉咙。 地上一摊难以言说的呕吐物。 身后赶来的陆初溪皱眉,“他怎么在地上?” 陆泽阳挠挠头,“他自己摔倒的,跟我没关。” “把他拉起来吧,店里没有认识他的,我给他安排在对面的房间了,等他醒了,自己就会回去了。” 陆初溪看着小四扭头看自己的衣袍。 “二哥,你看看我背后有没有被他弄脏。” “没有。”陆初溪轻轻的说道。 上前拉起地上难受的男子,陆泽阳撸起袖子,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他这件衣裳是黑色的,本来就耐脏,但过了有一年之久,还是干干净净的,足以看出穿衣人的小心爱护。 “起来了。”陆泽阳拍打男子的脸。 他身上穿的厚实,陆泽阳抱着他都觉得他身上起码穿了五件衣服。 “有多冷,你穿的这么厚。” 骆听到冷字,可怜的睁开眼皮,抱着陆泽阳,低声啜泣。 “呜呜呜,真的好冷,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抠死了,她给南絮银子,大把大把的给,给陈公子银子……嗝……她把银子都给陈公子了。” “嗷嗷呜呜,唯独我,什么都没有,她连件衣服都不舍得给我披。” 陆初溪淡淡感慨,“同为夫郎,为何厚此薄彼?” 陆泽阳补发一眼的拉着他的胳膊生拉硬拽的往屋子里拖。 声音粗重,“她难道不知道你出来喝酒,没有拉着你,也不来找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跟着她!” 陆初溪也有同样的想法,看着这男子喝酒解闷,郁郁寡欢的样子。 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虽不喝酒,但两人的心境想来是一样的,都在期盼一女子的疼爱。 骆撅着嘴,吐出一个酒嗝,迷迷糊糊的说:“她还没娶我……” 陆泽阳一瞬间觉得自己前面讲的话有些重了。 她们没有成亲,女子不关心他,好似也是正常的。 骆听不到他们的声音里,沉重的抬起眼皮,哼哼唧唧的继续放言:“她……她早晚会娶我的!小爷样貌端正,身姿曼妙……嗝,还有钱!武功高超,还有一对有钱厉害的娘爹,她上哪去能找到小爷这样好的夫郎!” 陆泽阳与陆初溪面面相觑,视线不经意的落在男子脸上的黑色斑点,实在不好意识恭维。 陆泽阳怀疑是不是他容貌的问题,女子才不喜欢他。 莫名的不想他再追着那女子。 便说,“她那么抠,说不定你嫁给她,她会占了你的家当,她兴许……” 骆抱着身上厚厚的衣袍反驳:“才不是!” 他抬头凶巴巴的瞪着陆泽阳,“她对陈公子和南絮一点都不小气,一点都不,她有好多钱的,只是都给了他们,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她买什么东西都扣扣搜搜的,但是只要是给陈公子和南絮的,准是最好的。” 骆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他伸手摸着。 从脸上摸到一些水渍。 原来是眼睛里出水了。 他撇撇嘴,抹掉眼泪,“小爷在山庄里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才不是稀罕她一件衣服。” 陆初溪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浓厚的酒味被风吹散了大半,骆的脸颊轻轻贴在桌面上,感受着桌面上冷冷的温度被他捂热。 眼皮磕上,他的睫毛似乎颤了几下。 两人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声音散在风里。 “我想她对我也大方点。” …… “怎么看到我都不说话了。”简童伸了个懒腰,走到餐桌前坐下。 刚才没进来前,只听见南絮叭叭的说话呢。 怎么一进来,南絮跟老鼠看到猫似的,躲避她的视线。 “又多花了银子,被墨笙教训了?”简童看着墨笙的脸色不好。 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他这是花了多少银子,你不开心了。” 墨笙的脸色有些白,给她盛了粥后也不说话。 餐桌上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就在简童以为南絮惹了什么大事的时候,陈墨笙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冷淡的说,“又买了许多没必要的物件。” “那我下次克扣他的银钱,看他还怎么买。” 南絮一听银钱没了,抬头摇头。 “不行……” 简童看墨笙是真的不高兴了,给南絮使了个眼色。 【叫你平常不要买那些没用的吧,墨笙都生气了!】 【我没买多少……】 【没买多少,让墨笙脸都气白了,以后不给你银子了。】 【我真没有……冤枉。】南絮两眼可怜巴巴的捧着碗, 桌子下,却用脚踢着陈墨笙的脚。 陈墨笙扭头看他一眼。 简童害怕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立马垂着头喝粥,不敢看两人吵架的场面。 应差阳错的错过了墨笙对南絮暗示的神色。 “昨天宴会上回来的为何那么晚,遇到棘手的事情吗?” 墨笙转移了话题。 昨日听了南絮的话后,坐立难安,守在院中?,却没等到她。 后来看见小甘,小甘说简童以为他睡了,便没有去找他,她困的睁不开眼睡觉去了。 他又追问小甘,简童从国公府中出来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得知她是直接回来的,路上没有停下,他才诡异的松了口气。 “是有些晚,你昨夜等我了?” 简童抬眸看着他,想到某种猜测,皱着眉,声音鲜有的严厉,“你该不会昨夜等我没休息好?” 看他欲言又止,便知道是如此了。 “以后尽量不会这么晚了。” 简童拉着他的手腕,“下次过了亥时,就不许等我了。” 她看着桌子上的汤水,心想怎么厨房也不做些滋补的汤。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想抱着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想抱着你 “知道了。”陈默笙点点头,无声的压住心中的不安。 心中的一堆问题还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听到南絮问:“骆呢?” “他昨天是和你一块去了吧,还没起来吗?”南絮嘟囔,“我和他约好了今天去买街头新出的玉容粉的。” “大人,骆公子昨晚上就出去了好像。” 小甘在一旁补充道。 简童没多想,他那身本事也碰不到什么大事。 可惜事与愿违。 简家宅子的隔壁很快就搬来一户新人家。 小甘出门看见骆公子站在隔壁,走过去问,“骆公子昨夜去了哪里,早膳时大人和南絮公子都在担心骆公子。” 忙活着找地契的骆,犹疑的问,“她担心我?” 他没听出小甘的奉承话,一时间眉眼中的忧愁散了个干净,挂上细细密密的得意。 傲娇的看着小甘问,“那她昨天怎么不来找小爷,小爷喝了一宿的酒,头疼死了。” 小甘笑着说,“我回去和大人说,大人担心骆公子没有吃饭,特地给公子留了饭。” “不知道公子早上吃了没有。” “骆,这房子你打算多少钱卖啊!” 宅子里突然传出一声粗犷的声音,小甘往里看,看见两个男子在院中踱步。 骆一下记起来自己是带两人过来看房子的,朝小甘挥挥手,急忙忙的说“小爷一会就回去吃。” “那不打扰公子了。”小甘知趣的走了。 骆才走进院子里,神色好了许多的比划出一个数字。 陆初溪淡淡点头,“三万两合适,我们今日就过了地契,不知…” 骆打断他,“小爷心情好,三千两就行了,看在你们昨天帮我的份上,送你们个人情。” 陆泽阳被他的豪气惊掉了下巴,吸了一口气说,“看不出来你挺有钱的。” 骆哼哼了两声,掏出地契给他,得意洋洋的笑着,“小爷开心,想卖多少卖多少,这条街上几家都是我的。” 一晚上的愁闷就因为小甘的一句大人担心,彻底的消散了。 她的一点点在意都能改动他的情绪。 骆往隔壁抬了抬下巴,“哝,隔壁就是小爷家,不对,” 他停顿了一下,按理说,他现在是借住。 但是…骆笑起来,“反正小爷住隔壁,这也是小爷以后的家,你们有事就来找小爷。” 陆泽阳憨憨的摸着脑袋,“隔壁是你喜欢的人的家吧。” 被他赤裸裸的揭穿,骆一时脸上出现些红晕,虽有黑斑遮掩,但也是明显的看出他怀春的心思。 明明还是寒冬,可三人忽然都察觉到一股细腻的情感涌动在周围。 仿佛枯了的树木都要刹那间长出新芽。 绕是一贯不爱笑的陆初溪都轻轻的弯了眉眼。 “不和你们说了,饿死了,小爷回去吃饭去。”骆凶凶的瞪一眼朝着他揶揄笑的陆泽阳,快起步子出了门。 陆泽阳笑的开怀,一边笑一边收拾包袱,语气羡慕,“不知道他喜欢的女人长什么样,让他魂牵梦萦的,半夜睡觉还念着她的名字。” “不过就是不太好听,听着像骂人的。” 陆初溪浅浅的笑着,“不管她相貌如何,他这般张扬的人喜欢上的女子,想必一定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简童打了个喷嚏,“阿庆!” 她摸摸发痒的鼻子,谁在想她? 该不会是陆逸影那个死家伙已经想好了怎么搞她吧? 简童摇摇头,无奈的翻开书页继续看,“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甩不开的祸害。” 她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大法,在婚姻上着重的阅读。 在国公府中的对话她自然没忘。 陆逸影没有签和离书,以此威胁她,其实也是穷途末路了,没有其他可以抓的把柄了。 大法上女子认定死后,户籍上的男子便可与该女子自动解除关系。 漳河镇上出具的死亡证明上也白纸黑字的写着简童因残害人命被判绞刑,死于大和年秋分。 简童死了,她是简枸。 自然不会与陆家再有什么瓜葛。 简童疲惫的靠在躺椅上,大脑高速的运转中。 朝庭上如今应该有三个派别,分别是太女一方,三皇女周怀玉一方,还有就是有路逸影这个不知道能干啥的国公府。 知道她身份的,据她所知,有周怀玉和路逸影。 顾昀显然是没有认出她。 为什么呢? 黑暗的空间里划过一丝光亮。 顾昀为何不认识她,或许只能说明她没见过自己后来的模样。 也就是说早在原主还在的时候,顾昀与路逸影就知道她是天嗣的身份。 简童猛的睁开眼。 沉默了良久,盯着房梁缓缓的说:“好大一盘棋。” 那陆家其他男子受过的伤岂不是路逸影一手促就的。 被原主买下的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啊。 “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将她从难以置信的阴谋中抽出,她揉着眉毛,朝默笙招手。 默笙不解的走向她。 他有自己的骄傲和清高,即使在她面前,也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没有南絮直接烂漫。 他端坐在她身侧,两人间隔了一个小桌子,简童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陈默笙抬手,指尖点着她拢起的眉头,“从国公府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默笙。”她贴着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上有经年累月操劳的薄茧,简童蹭着他的掌心,微微的有些热度。 “我在。” 默笙捧着她的脸。 简童不满足这一点点的碰触,她抬眸可怜巴巴的张开手臂,声音含着疲惫和撒娇,“默笙,我想抱着你。” 她向来都喜欢直白的说出自己的需求。 陈默笙忽然感觉喉咙有些热意,他从小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矜持,尽管他与她只差最后一步没有做。 可每次这些亲亲抱抱的事,他都会端着架子,放不开。 他喉结滚动,顺着简童的手坐在她的腿上,被她搂在怀里。 “默笙真好闻。” “抱着默笙,就不会不开心了,感觉抱着你,心情都会变好。” “油嘴滑舌。” 陈默笙偏着头,咬着唇低眸看她。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耻之徒 第一百九十五章?无耻之徒 简童把头磕在他的颈窝处,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心绪渐渐平静。 案桌上的书籍翻开书页,簌簌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添上了些许宁静。 “抱着我为什么会开心?” 他捏着简童的手指,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盯着她修长莹润的指腹,小心的伸出自己的指腹点上她的。 两人指尖相抵,温度互相传递。 简童反客为主包裹住他的手指。 声音里带着些沙哑,“原因吗?” “我也不清楚,一定要说个原因的话,那就是喜欢吧,默笙,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觉这个世界正在散发生机。” 简童眨动眼睫,手指摸着他发愣的脸颊,“来到这个世界,我活的太累了,周围的人他们对我笑着,可是怀里却揣着毒药利刀。” “唯独你…” 她眉眼弯弯的盯着他眼中一汪清澈的水汪。 “唯独你,披着一身冷硬的盔甲,却有着一颗温热想我好的心。” “如果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呢?”默笙的声音有些抖。 他敛下眸子,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他像是无措的孩子,埋在简童的怀里,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可是他贴着简童的胸膛,听到规律的震动声和笑声,“我的默笙越来越胆小了。” 她猜到默笙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了。 她问自己生气吗? 好像不。 一点都没有,她像是得病了,只心疼默笙因为她变得患得患失。 “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默笙在她怀里微不可查的点头, 他想着南絮在街上遇到的陆家男子。 他不仅没有告诉简童陆家人来了金鳞,反而卑劣的想要派人驱赶陆家的男子。 他的心真是坏透了不是吗。 简童没有感觉到,她只是拍着默笙僵硬的后背。 “虽然…”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坏坏的凑到他耳边说,“虽然你有事瞒着我,但是我没有不开心哦,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和我说好了。” “但是不能瞒着我受伤,绝对不可以,我会担心的。” “如果我永远都不说呢?”默笙轻声的问,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郁。 “那就不说好了,每个人都有小秘密的,我不在意默笙的秘密。” 简童温柔的将他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知道你爱我,其他的小瑕疵就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 “默笙的喜服喜欢什么样式的?” 她话题跳转的太快,陈默笙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边都没有做喜服的店铺,我让小甘去收罗了些样纸,等回头拿过来你挑一挑,不过不清楚缝个喜服要多长时间。” 简童摸着下巴估算着,自己缝了个手套都花了快半个星期,喜服应该挺麻烦的。 “你要缝喜服?” 陈默笙的声音微微在抖,他像是想到了某种猜想,眼里的泪光晃动的厉害。 “对啊,不然我们成亲时穿什么?”简童捏着他的脸颊,看着手中的软肉,不开心的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又瘦了。” “我以为你忘了…” 陈默笙羞涩的移开视线,攥着她的手指更用力了。 自从到了金鳞,一直不见她提及此事,他心中虽然略有焦急,但仍是矜持的不愿主动开口。 “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又忙着又忙那的,但是我一直没忘,本来想偷偷缝,给你个惊喜,但想着还是要你喜欢才行。” “我…我都喜欢。” 他低着头,简童只能看见他发红的耳尖。 “嗯,那我就挑最难最好看的缝好不好。” 她语气欢悦的计划着,丝毫没有介意缝制一件喜服的工期长到会占据她全部的时间。 “我自己缝也可以…” 说完他就后悔了,盯着自己的手,无措的咽着口水。 简童摸摸他的脑袋,“那还是算了吧,喜服要漂漂亮亮的才不会有遗憾不是吗?” 陈默笙看她,“你是觉得我缝的拿不出手。” “咳咳,我可没有这么说~”简童躲开他恼怒的视线。 默笙不依不饶的凑上去,拽掉她腰间丑的怪模怪样的荷包,“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绣的丑!” 他见状要收走,简童连忙求饶抢了回去,爱惜的捧在手心, 抿着唇说不出违心的话。 “跟我的手艺比的话,是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的丑…” “你果然嫌弃我的男工。” 默笙扁着嘴控诉,这个荷包他花了大功夫绣的,他自己也知道丑才没有送出去。 但是心细的简童早就发现了,偷摸的从他框里捞走了,带在了腰上。 “当初偷摸拿走的是你,你竟还嫌弃我的手艺,你还回来,我不给你了。” 默笙摊开手,想要回荷包回炉重造。 总归不能让她看轻自己的手艺。 简童眨眨眼,试探性的低头贴着他的手掌。 “你是想要我吗?” 荷包是绝对不会还的。 再丑也是她的了。 “………” 陈默笙僵硬着看着她的脸颊,脸颊渐渐变红。 心脏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无耻!” 随即踉跄的从她腿上下来,因为被惊吓的厉害,站到地上还有些腿软。 差点跌倒。 简童不理解他的反应,扶住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 陈默笙声音低不可闻的在她耳边爆炸开, “你竟然还想占了我的身子…” “无耻之徒。” 还未明媒正娶过门,他就让她占够了便宜,如今还想…还想到床上… “无耻!” 他低骂了两句,转身不受控制的腿软走了。 头一回如此失态。 简童反应过来?脸色也是红成了猪肝色。 噗嗤一声笑出来。 “默笙,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跟在他身后解释,却不想陈默笙不发一言,也不听她的,径直的往自己的屋子走。 步伐越来越快,故意躲着简童。 简童笑的肚子疼,“我真没那个意思,默笙怎么能误会我是无耻之徒呢~” “默笙应当和我道歉才是,总要有些补偿。” “你走。”默笙一把关上门。 脸红心跳的靠在门后。 她不是那个意思,是他想错了。 陈默笙为自己的思想感到羞耻,双手捂住脸,却让热意无处可逃。 愈发燥热。 “不行,你错怪我了,理当赔偿我些好处。” “没有补偿,你走。” 他用最后的理智说完。 门外几声脚步声后没了声响,他忐忑的打开门缝,见没人才走到窗前打开窗子。 让冷风散去他一身燥意 “你…” 他惊吓的看着从窗下蹦出来的女子,放大的面容,唇上短暂的一抹温润, 一声清晰的啵声回荡在胸膛。 “拿到补偿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隔壁新搬来的叫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隔壁新搬来的叫什么 “大人,骆公子回来了。” 简童瞧着被关上的窗户,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 “他在哪。” “骆公子用过早饭后,在大人的书房等着呢,他说有事找你。” “正好我也有事问他。” 昨天马车上,没问到太多有效信息,她不准备坐以待毙的等着他们的算计。 简童的脸上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霜。 “你昨天去哪了?” 简童推开门,看到他坐在自己的板凳上,手里还看着她的书,一时有些不悦。 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收走他手里的书。 脸色淡淡,“不要随意动我的东西。” 骆满脸的傲娇还没来得及展现,被她一句话打入寒冷的冰窖。 他喉间的话瞬间堵在喉咙里。 又涩又痒。 半晌,他从她的软凳子上起身,哼唧着说,“高人还在意这点小事。” 他脸上的受伤过于明显,即使他低着头,也透着浓浓的局促和伤心。 简童微不可查的颦了下眉。 她只是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转念一想,他是南絮的好友,自然不能太欺负他,于是想了想解释,“我只是不太喜欢别人侵犯我的私人空间,你要是想看什么书,我可以借给你。” 不过,你那么富裕,应该不缺我几本书。 简童双手交叉,真诚的看着骆。 她上辈子就是挺龟毛的,要是只是个小职员,肯定没人惯她的毛病,后来她坐上主管的位置,手下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气,不敢随意动她的东西。 记得那时候公司的难关都要靠她度过,所以顶头上司都要忍着她。 那时候,上司还说他这人关注的屁事特多,关注不到正经事上,就对一些鸡毛大点的事斤斤计较。 不仅如此,还话里话外的说她占有欲强,凡是她要的东西,被人都不会有碰触的机会。 简童当时挑挑眉,我自己的东西,当然只有我自己有资格碰。 回到现实,骆并没有被她这句客气的话安慰到。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赌气的说,“下次不碰你的东西成了吧。” 骆的嘴角耷拉下,心里堵的他想落泪。 小甘的话肯定是唬他的,这女人才不会担心他在外面过夜。 简童摸摸鼻子,好像惹他不开心了。 但是……我没说错话啊…… 简童心大的厉害,遂即问他,“你昨天没回来?” 是南絮告诉她的,毕竟南絮约了他去买什么东西,敲了半天他的房间,也听不到声。 骆飞快的瞅她一眼,企图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种名为对骆关心的情绪。 可惜没有。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澈美丽。 和往常一样,没有他。 “小爷去喝酒了。” 快问小爷为什么去喝酒!快问小爷为什么去喝酒!快问小爷为什么去喝酒! 他的心底疯狂的呐喊, 简童了然:“嗯。” 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在肆意弥漫,两人的头顶上仿佛出现了一只飞翔的黑色乌鸦,留下一串…… 骆在想:这女人的脑子里果真是看不见小爷的半点好。 简童在想;他不是来找我吗,怎么不说话,他不说话,我要怎么开口问天嗣的事呢?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简童礼让的伸出手,“你先说。” 骆抱着胳膊,气的扭过头,脸上浮现诡异的粉色,“小爷听小甘说你担心我,还给小爷留了早饭。” 小爷来看看你有多担心我,结果得到了四个大字:自作多情。 简童茫然的眨了下眼,看着角落里的小甘。 接下了这个莫须有的作为。 “嗯,那你吃过了吗?” 骆小爷没好气的瞥她一眼,“不吃饭,小爷要在这等你等到饿死吗?” 不开窍的女人,就不知道问问他为什么去喝酒! 气死他了。 两人说话好像就从来没在一个频道上。 “你要跟小爷说什么,赶紧说,小爷喝了酒,头还疼着呢。” 快问我为什么喝酒! “你既然难受就回去休息吧,我也不是很急,就是想问问天嗣的事,等你休息完再问也是可以的。” 简童是个大气的领导,宽慰的表示了自己的体恤。 骆:“你问我为什么喝酒。” 他鼓起勇气,上前抓着她的袖子,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虚假的关心,我想你真真正正的为我着想一次。 骆的双眼被不甘心充满。 简童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那你为什么喝酒。” 她认真的看着他,似乎也在思考为什么。 不过是在思考为什么要让她问这个。 “你喝酒和我有关?”简童脑瓜转的飞速。 她的瞳孔是好看的颜色,说不好具体的颜色形容,像是温柔的阳光的颜色,不是烈阳,像是春天里暖洋洋的那种日光。 明媚灿烂。 他忽然卸下了一身力气,那句“我不开心。”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爷想喝就喝了,走了。” 他放下她的袖子,仓皇想逃。 “妹妹,我们隔壁搬来一家新人呢,我们要不要去讨个彩头。” 南絮匆匆从外面跑来,撞上了骆。 抬眸看着脸色黑沉的骆,“你怎么了,一早上没看见你,脸色怎么不好看。” “隔壁那家才来,屋子都还没收拾好,就别去凑热闹了。”他说到。 “你认识隔壁的?” 南絮兴冲冲的问,他愈发闲的没事干了。 “嗯,昨天认识的,陆二说他们是从杉关来的,风餐露宿赶到金鳞还遇到了奸商,真是,要是让小爷逮到了那个奸商,非打他一顿不可。” 自从早上听了陆泽阳的抱怨,他就记在心上了。 想起他们是来寻人的,顿时联系到自己可望不可及的悲惨,非常动容。 他捏起了拳头,仿佛眼前出现了那个奸商似的。 却忽略了眼前脸色突然白下来的南絮。 “隔壁新搬来的叫什么?” 南絮的手刚伸出来想拉他走,但是来不及了。 简童大步拉过骆,面色有些急的问。 “大人,门外有一位名为陆泽阳的公子来找骆公子。” 骆回头哦了一声,看着简童,“应该是来给我地契银钱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不在出现在金鳞 第一百九十七章?她不该出现在金鳞 骆回答简童的问题,“一个叫陆初溪,还有他弟弟陆泽阳,他们是来金鳞寻人的,你认识吗?” 他已经答应了帮他们寻人,下意识就问了问简童。 骆摸着下巴,“她们要找的人和你一个姓的,也是简,该不会……” 他猜到某种可能性,怀疑的的看向简童,“该不会是你家的人吧。” “不是我家的人,就是我。” 简童无奈的看向他。 “你还真是……”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是块吸铁石吗?尽把他们吸过来。” 南絮低着头,悄咪咪的要跑。 简童却一把拉住他的衣领,“跟做贼似的,跑什么?” “他们要寻的人是你!” 骆沉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陆二要找的人竟然就是简枸。 “不是,你不是叫简枸吗,他们要找的是简童,一字之差……” “就是我。” 简童不想多说,“你去吧,别让他们进来了,我还不想见他们。”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还没想好怎么见他们。 骆看她脸色不对,也没再啰嗦,脚尖轻点栏杆,用轻功飞了过去。 被捏住后脖颈的南絮,感受到一股凉意,缩着脖子像是个小鸡仔被简童拎进屋里。 “你见过他们了。” 怪不得早上和墨笙眉来眼去,怂的一上午没出去逛街。 眼下的头轻微的点了下。 “说起来,他们应该不认识你。” 不然路泽阳早就踹开简府的大门了。 “嗯,我昨个逛街遇到了,陆家也就最小的那个见过我,其他几个兄弟的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南絮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以为她生气了。 但是没有,妹妹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有一开始求证的那会着急了下。 “你怂什么,缩着个脖子,干什么坏事了。” 她不理解南絮怂兮兮的心虚模样。 南絮死劲的摇头,“没有……” “那今天怎么不和我说?联合墨笙瞒着我。” 简童大致猜到了今天两人的奇怪了,原来是见到了陆家男子。 南絮又是死劲的摇头,誓死否认。 忽然后脖颈的衣领松开,贴着他的皮肤,简童松开了手。 “不要让墨笙想有的没的,我和他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那你什么时候见他们?”南絮问。 “我为什么要见他们。” 简童拿起书,眼中出现些茫然。 “行了,你一脸等不急告密的样子,去说吧。” …… 离她不远的大门口,陆泽阳掏出从奸商哪里抢回来的银票。 “给你,我二哥想请你去家中吃饭,你有时间吗?” 陆泽阳拍着骆的肩膀,哥俩好的模样。 看着他身后的红色大门,心中疑惑骆怎么也不请他去屋里头坐坐? “我……没空。” “吃个饭花不了多少时间……” 陆泽阳想到什么,揶揄的笑起来,“我知道了,你要陪你喜欢的女子一起是吗?” “那成吧。” 骆手里拿着银票,想着简童的话,没注意到他的打趣, 斟酌开口,“你们要寻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知道长什么样,也好帮你们。” 陆泽阳一副明白了解的神色,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粗粝的手指小心的捏着边角打开红色的布。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自己雕的,有点丑。” 厚厚的红布下被揭开,一块长方体的木块,三指宽,半掌高的木头人像映入眼帘。 上面的人像有些模糊, 骆认真的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一点高人的神韵。 的确……有点丑。 他还期待了挺大一会的,没想到陆四不是在谦虚。 陆泽阳挠挠头,“我手粗,没我二哥厉害,我二哥描摹的才像真人呢。” 就是他偷不到。 “你们为何找她,她是你们的……”他有些不敢往下继续说,高人是一路上留下了不少风情债吗? 一个国公府的,这下又来两个杉关的。 骆的心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是他潜意识又不想让陆四进来,生怕他见到了高人。 他还是怕了。 “她是我们家主。” 陆泽阳神色落寞,良久憋出这一句话,声音粗重的说完。 “她就在金鳞,我和二哥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给自己打气,只有这样不断的给自己灌输希望,他才觉得日子没有那么难捱。 …… 国公府。 喝的烂醉的顾昀踹开床上横竖躺着的娼妓,施施然的展开手臂,让下人给她穿衣。 “昨日来的客都回去了?” 管家低头回,“回国公爷的话,都回去了,其中礼书部的大人和新晋武状元都带走了娼妓。” 顾昀一脸餍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挑眉嗤笑道,“本公还以为能写出那种天下治理文采的女子是个风清道骨的女子。” “国公爷,陆公子昨日晚上想见您一面,被小的驳回去了,国公现在可要去?” 国公爷晚上喝了酒,又行着女男之欢,她可不敢打扰。 “有什么重要事。”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陆公子好像没说是急事。” 半柱香后。 屋里一阵清脆瓷器破碎的声响,伴随着国公爷的怒喝声。 管家的尸体从偏远中抬了出去,扔进了枯井。 顾昀抑制不住的怒气扫碎了陆淮安屋里所有的瓷器,她扬起手臂,摔碎案桌上墨台。 墨汁迸射在柱子上。 陆淮安躲闪不及,一身白衣染上了墨迹。 但依旧淡薄的坐着,不见半点急色。 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砸个差不多了,顾昀还是遏制不了心底的怒火,她愤愤的呵斥陆淮安,“如此重大的事,你为何到现在才说,本公现在就派人将简枸捉来。” 陆淮安眼皮都不掀一下,“国公爷若是打草惊蛇,想必女皇手下的人会比国公爷早一步。” “废物!都是群废物,本公就养了一群废物,竟让她在本公眼皮子底下改名换姓。” 顾昀喘着粗气,“本公记得,星运上的轨迹合该她是半年后才会来到金鳞,也并未金榜题名,如今为何都变了!” 她生气的不是没有早点认出简枸,而是这个时候她就不该出现在金鳞!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孙小得和陆泽阳 第一百九十八章?孙小得和陆泽阳 顾昀翻箱倒柜从陆淮安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张星运图,上面的痕迹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痕迹。 她渐渐回想到几十年前。 那时朝政动荡,外党私结企图颠覆王,先皇死于动荡之下,而辅佐她的天嗣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 带着五岁的周容和,也就是当今女皇藏躲在漳河的一小镇上,而她就是那条逃命路上,被自己对先皇忠心耿耿的娘亲送到了周容和身边保护她。 那场动荡死伤无数,周容和的家人死光了,只剩下夺权的姑母。 她家国公府死光了,娘亲为了护送她们,死在了孽畜的刀下。 顾昀攥着手中,天嗣留下的图纸,心底的荒芜被重新唤醒。 那个天嗣说过的啊,周容和早晚会回到金鳞,在忠臣的辅佐下登上皇位。 可是,凭什么她的家人要陪着牺牲。 凭什么就连她的姑母杀害了她的娘亲,她还要从小就伺候周容和。 那位天嗣每每只会对着周容和悉心教导,她堂堂国公府的独女,却只配在门外受着冷风,等着周容和的使唤。 她的目光愤恨的要灼烧掉手中的图纸。 那位漂亮的不想人的天嗣姐姐,她曾经无数次的抬头仰望着她,她没了娘亲,她想张开手,希望天嗣姐姐也能像抱着周容和一般抱着她。 她也是孩童。 和周容和差不多的年纪。 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不愿意像对待周怀玉那样对待我呢。 是因为她是女皇吗? 那如果她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天嗣又能看她一样吗? 那时,她太简单了,她偷偷的跑进天嗣的房间,拉着她的袖子,无比虔诚的问:“天嗣姐姐,如果我是皇上,你就会陪着我吗?” “像抱着容和那样抱着我吗?” 她太想念自己的娘亲了,国公府所有疼爱她的人都死了,她想有个人可以陪着她。 小小年纪的顾昀太孤单了,她白嫩的小脸上都是对天嗣的依赖。 天嗣姐姐怎么说的呢。 顾昀永远都忘不了天嗣姐姐漂亮的唇原来是会说出那么让人绝望的话。 她拍掉她的手,眉色淡淡的加重了语气:“你该尊称她为女皇。” 尊称… 女皇… 周容和是君,顾昀是臣。 天嗣姐姐说:“女皇回金路上,我不会跟随,你要担起国公府的责任,替她挡去一切心怀不轨之人的刺杀。” 她只是被娘亲送来给周容和陪玩又挡刀的下臣。 周容和成年那一年,天嗣姐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留下了一张星运图,还有一块普通的玉佩,是天嗣姐姐随手在路摊上买的。 她说是留给周容和玩的。 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 她低着头乖顺的站在周容和的面前,听着她低声的啜泣,和纸张的翻阅声。 那一刻她看着她系上那块玉佩,眼神逐渐空洞黑沉。 周容和把她当成了唯一的玩伴,可是她坐在塌上,而顾昀只能站着听她说信里的内容。 她抽抽搭搭的说,她以具备坐稳皇位的能力,此次回金,姑母早已败了朝政,她若回去必能轻松坐上皇位。 周容和不会避讳她,她被天嗣姐姐保护的太天真了,真的以为她会是她永远都好友,她抱住她, 又哭又笑的说:“阿昀,姐姐说以后还会有一个更漂亮的姐姐来找我们的,她说年轻的天嗣会让我们的国家更加强盛。” 顾昀眸色晦涩不明的盯着床上散落的信件,“那她什么时候会来呢?” 她还是只在你身边待着吗… “会在大和年年出现,那时候我们都有孩子了,她会成为我的后代的天嗣。”周容和的脸上渐渐开始期待起她的天下。 “阿昀,你会陪着我的吧。” “当然,顾昀会一直陪着女皇,亲手将女皇送上皇位。” 然后在你离不开那个位置时,狠狠的拉下来。 只有得到了再失去,才会更深刻。 我的家人都因你而死啊,我只是想得到一点爱,最后一位天嗣让给我… 不,怎么能是让呢。 我会让她永远都成为我的天嗣,我会让她只站在我身边。 …… “嗳,你听说没,国公府这两天屋子后头走了好多男子,说是国公爷遣散了后宫。” “呵,我看不可信,说不定是看腻了,换一批进去,等着吧。” “也有可能,我看我家小儿子的婚事要赶早,别被看上就感恩戴德了。” 孙小得听了几耳朵,不置可否,顾昀那老家伙肯定是没憋着好奇。 她敲简家的门, 简家的门没开,反倒是隔壁的门开开了,里面出来个人。 孙小得打眼一瞧,是块学武的料子。 下意识就吹了个口哨,“姐们,是不是练家子啊。” 之前咋没见过。 陆泽阳抱着一摞木头转身看着她,愣了一秒,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喊自己。 “嘿姐看错了,对不起啊小公子~” 孙小得看他傻傻的转头,忽然口不择言,又撅着嘴吹了个口哨。 两个口哨可不一样,第一个短促,第二个悠长,是跟军营里的将士学的流氓哨。 顾名思义,流氓哨很流氓。 陆泽阳一下就恼火了,大步走过来,“你要勾引老子?” 哗啦啦的木头撒了一地,孙小得忽然就结巴了,想解释也不知道说什么,抬起了手要挡。 落在陆泽阳眼里,就是要打他。 陆泽阳火气更大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金鳞的女子竟都是这样的德性。 “你看不起男子,路上的男子都吹口哨调戏不成?”他挥动着拳头要与她比划。 孙小得自知有愧,不敢还手,抬起手挡住脸要等着挨他一下。 可是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她太过紧张忽略了开门的嘎吱声,以及轻快的脚步声。 孙小得放下手,疑惑的抬头。 “简枸。” 半空中简童捏着那男子的手腕。 她再看男子,眼眶通红,唇瓣颤抖,孙小得后知后觉的觉得心疼。 “简枸你别打他,是我有错在先,你快放开他。” 陆泽阳脸上的泪水划过黝黑的面孔,两道泪痕显得皮肤发红。 “家…简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怎么和很久不见的人聊天 第一百九十九章?怎么和很久不见的人聊天 “别在我家门口打架。”简童瞥了一眼孙小得。 孙小得拉开她的手,点头如鸡,“哎呀,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是不是吓到你家夫郎了。” 她刚才好像看到门后有块一角飘飘然走了。 简童点点头,“被你吓到了。” 她扭头回去看,墨笙已经不见踪影,她叹了口气,应该是看见路泽阳了。 孙小得上前要看陆泽阳有没有受伤,忽然发现陆泽阳跟失了魂似得。 两只眼失焦般盯着简枸看。 “小公子?你看什么呢?” 简童的人已经走远了,陆泽阳的眼泪迷住了眼睛,一双手在他面前挥动。 孙小得的碰触拉回他的神智。 他宛如陷入疯魔又被抽出神智的人,脚步一转踉跄的往家中赶。 …… “小四,那身衣服还没干。” 陆初溪不解的看着他从晾衣绳上取下还滴着水的衣裳,跑回屋里脱去衣服换上湿漉漉的衣裳,想要阻拦,却奈何不了他的力气大。 “小四,你和二哥说,谁欺负你了。” 他摸到他脸上的泪水。 陆泽阳的背影一愣,他僵硬的拉着二哥,急切的问,“我哭了吗?” 他怎么能哭呢。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的眼里满是泪水,可自己却察觉不到一样,他恍然自己流眼泪了。 他慌不择路的摸眼睛,生硬粗鲁的擦去自己的眼泪。 唇角渐渐的高扬起来,快要咧到耳朵根,拽着二哥的手愈发用力,“二哥,我看见她了。” “我找到她了。” 陆初溪瞳孔募的放大,手心的湿润不似作假。 陆泽阳摸着自己的脸颊,眼神有些躲闪,他转来转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陆初溪掏出自己的帕子。 “把脸擦干净。” 陆泽阳终于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拿着他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把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他展开笑颜,看着二哥, 声音含着羞涩,“我是不是比以前白了一点。” 陆初溪温润的点头,心里的一片荒芜逐渐生出枝桠,嫩绿的枝桠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生生的大了个哆嗦。 又缩回了土里。 这回由他抓住小四的手,他安抚他焦急的情绪,温声细语的问他,“不着急,你不是去隔壁给骆送木头吗,在哪遇见她的。” 慢一些,再慢一些。 他还没有准备好再见到她。 她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不爱笑,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戒备我们。 他的思绪混乱入麻,但很快就找到突破口蜂拥而出。 心口的嫩芽生出了退却之心。 只那一下,他想起她温柔的鼓励,嫩芽突破大石,摇摇曳曳的疯长起来。 他想见她。 陆泽阳傻傻的笑着,双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比划着隔壁,“就在隔壁,她从隔壁出来的,她现在一定还在隔壁。” “二哥,我们去找她,她刚才进去了。” “我们去找她。” 他陷入到一个执念里去,手舞足蹈开心的拉着二哥要去简府。 陆初溪的脚停在原地。 他在犹豫,可仅仅是两秒,他就听到自己内心催促的声音。 …… 陆泽阳的凶劲一看到简童瞬间没了影。 蔫巴巴的跟个小媳妇似得坐在他对面,一双眼睛不时的抬头看她,两片唇瓣张张合合。 最后只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调。 “就你们两个来金鳞了吗,其他的兄弟呢?” 简童从屋里走出来,施施然的喝着茶。 神色自若。 陆泽阳:“三哥在杉关还有事要处理,晚一些才会来……我……我和二哥先来的。” “还有苏慕白和小雨,慕白他在金鳞有认识的亲戚,来了金鳞就被接走了,我们还没见过他。” 陆泽阳瞥到简童抬头看他一眼,慌忙的抬手表示,“慕白不会有事的,他亲戚看着挺好的。” 简童点点头,心道原来苏慕白是金鳞的人啊。 那怎么会流落到漳河,穷困到了那样的地步。 她垂头喝着茶,对面两人的视线毫不遮掩的落在她的脸上。 陆泽阳身上湿答答的还在淌水,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憨憨的干笑,等着她说话。 陆初溪良久没有说话,简童歪着头,“那……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她说好了今天带墨笙去看看布料的。 早早说完,说不定晚上还能出去逛一逛。 她面色真诚,眼里都是清澈的单纯。 陆初溪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一点的讨厌或嫌弃的情绪。 可是莫名的,松气的同时,又隐秘的升起失落。 她们就好似有点熟悉的陌生人围在一起坐着,根本找不到可以聊天的话题。 陆泽阳扭头看看二哥,捏着他的袖子。 “想说什么吗?”他呆呆的开口。 眼睛黑亮黑亮的看着简童,他心里藏的好多话都对月亮说完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见到了她,会说些什么。 可是她现在就坐在他跟前,抬起手就能摸到的距离,他却成了哑巴。 说不出编排好的思念。 她似乎很冷静,早就知道了他们,像以前一样保持着不远不近合适的距离。 “原来家主就在我和小四的身边。” 陆初溪开口说道。 过去了一年之久,简童再次看着陆初溪,他那张清秀的脸上多了许多沉稳和冷静。 简童笑笑,细碎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一片温柔,“不用叫我家主,我本来就不是那个人。”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么那么巧,你们住在了我隔壁,以后就是邻居了。” 陆初溪的心冷了下去。 他的试探被她直接回拒了。 简童对着陆泽阳抬了下下巴,“怎么还喜欢打人啊。” “今早出门就看着你伸着拳头往孙小得脸上甩。” 初来乍到,就惹了孙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能安稳。 这家伙的莽撞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 “不要招惹她,金鳞城一块板砖下去一半都是不大不小的官,脾气忍着点儿。” “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是她不尊重我在先,想勾引我的。” 他早就不会莽撞,不分青红皂白的生气了,真的是她先骚扰我。 陆泽阳攥着胸前的衣服,心脏疼的他喘不过气,委屈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低垂着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又想哭鼻子。 简童大致是知道孙小得有错在先的,但潜意识里还是把错归到了陆泽阳身上。 她懊恼的说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三人间的局促和小心翼翼显得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 简童伤脑筋的揉着脑门,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和曾经的…曾经认识的人寒暄呢? 第二百章 慕白想入朝为官 第二百章?慕白想入朝为官 与此同时的孙家。 孙小得被下人匆匆喊回家里,她心里想着在简家遇到的男子,抬脚跨进门槛。 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听到一声哎呦声,她低头看是个小孩。 抱着本书摔的屁股朝天。 “这哪来的小屁孩。”孙小得弯着腰插过小孩的腋下将小孩抱起来。 大掌拍掉他衣服上的灰。 “堂姐姐。”苏乐颜乖乖的喊着。 孙小得的手一愣,一旁的小厮连忙解释,“主子,这是大人昨天带回来的。” 苏乐颜被她放在地上,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孙小得觉得小孩长得有点眼熟。 堂姐? 我娘啥时候有妹妹? 她三代单传的身份被破了? 她走在前头,苏乐颜两只小短腿跟在后面倒腾。 攥着她的衣角。 孙小得走的快,身高又高,根本没在意到这孩子。 身后的下人注意到苏乐颜跟不上,上前拉着他的手,“小公子,跟小的走吧。” “谢谢姐姐。”苏乐颜白白软软的脸上羞涩的笑了一下。 “你就拿这当自己家,有什么事姑姑给你罩着,别想以前的事了,想要什么给姑姑说。” 孙大得心疼的拉着苏慕白的手,安慰她。 屋子里弥漫着的温馨气氛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粗鄙的喊声击破。 “娘,你从哪找的男人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弟弟。” 孙小得大声的喊着,踏进屋里。 “唉?娘,这么年轻的你也下的了手,太不道德了。”孙小得羞愧的看着年轻貌美的男子,再看看自己快要50岁的娘亲,真是觉得看不下去了。 “狗崽子,你给老娘滚过来,狗嘴里吐不出好听的话。”孙大得脱了自己的鞋子,朝她砸去。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捏着她的衣领,扔到苏慕白面前。 “快跟你堂哥陪不是?。” “姑姑,她不记得我了,误会也是常有的事。”苏慕白得体的站起来轻轻拉住孙大得。 挥手让弟弟过来。 孙大得两眼冒火的瞪着孙小得,“天天见到什么人都说混账话,这是你苏姨的孩子,你小时候还流着鼻涕要娶他你不记得了?” “你这幅死出,那家男子愿意嫁过来!“ 苏慕白一听到小时候的求亲的事,抿着唇沉默。 孙小得恍然大悟,脑海里闪过自己小时候老是跌跌撞撞的跑到特别远的一户人家找一个漂亮的哥哥。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苏慕白,“你是苏家的大儿子!” 苏慕白见她想起来了,淡然的点头。 “想起来了!”孙大得又说,“当年出了那事,我派人去找过你们,倒是没找到,当初就怕你们找不到我,就一直没换地方,还好。” 说起苏妹的事,孙大得心中虽有愤恨,但瞥见小雨乖巧的模样,又赶快闭了嘴。 把这一茬事赶紧揭过去,只对女儿说,“慕白以后就是你亲哥哥,还有小雨,大名叫苏乐颜,我给他安排好了学府,你没事就去看看他,谁要是欺负了他,尽管给老娘打回去。” 孙小得隐约是记得苏慕白的,毕竟是儿时喜欢的小哥哥,当下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好了,这没你的事了。”孙大得少见女儿这么懂事,好脸色的让她走了。 苏乐颜抱着书本被孙大得抱在怀里,喜欢的不行。 她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但现在,抱不上孙子也没事了,她苏妹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小雨这年纪我给他安排进皇宫里的学院了,那里的孩子都和他差不多年纪,能玩到一起。”孙大得一脸慈祥的和苏慕白商量。 这种好脸色,整个孙家都没人看过。 “你放心,教书的人都是你娘生前的好友,你娘的心愿也是想让小雨……和你一样。” 提到皇宫,苏慕白脸上有一瞬间的抗拒, 孙大得多年处于官场,自然不会忽略,耐心的说,“慕白相信姑姑,要是有人欺负你们里,姑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都护着你们。” 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坚毅的定下了苏慕白的心。 苏乐颜乖巧安静的坐在她的腿上,伸手拿着茶杯端给她,甜甜的说,“姑姑嘴干,喝茶。” “嗳,小雨真乖。” “小雨真是个小棉袄,人见人爱,以后就和姑姑住一起,姑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孙大得抱着小雨,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 谁家的孙子有她家的小雨可爱啊。 小雨羞答答的靠在姑姑怀里,“小雨不要吃香的喝辣的,小雨要看好多好多的书。” 孙大得逗他,“好,那姑姑就给你买一屋子的书,让你看个够。” 然后就伸手吩咐管家,去买。 她家的狗崽子是半点书都看不进去,从小到大,家里的书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慕白以后有什么打算,跟姑姑说说,不要和姑姑客气。”孙大得看着行为举止得体的苏慕白,温温柔柔的问。 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颗粒,苏慕白捏着手指沉默许久。 孙大得:“来管家,带小雨去买书,你们都是些不爱看书的,哪知道小孩喜欢看什么。” 她捏捏小雨的脸蛋,”小雨多买些,只要是小雨看来一眼的,都买下来。” 管家拉着小雨走了。 她扯着脸上的笑,有些诡异,笨拙的想让苏慕白对她敞开心扉。 “慕白来金鳞是想好了什么打算,不妨跟姑姑说说。” 明亮的屋子里,孙大得作为长辈反而有些着急。 苏慕白沉稳的抬眸,说出自己的诉求,“姑姑,可否让慕白入朝为官。” 他声音温润,字字清晰。 孙大得像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叹出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是想报仇……” “慕白不是想报仇。”苏慕白起身跪在她面前。 “混账……呸呸呸,姑姑不是骂你,谁让你跪下的,起来,都是一家人,你又没做错事,不要给我随便跪下。”孙大得拽起他的胳膊,一脸心疼的拍掉他膝盖上的灰。 “你不报仇,你当官做什么?当官哪有在家躺着舒服。” 苏慕白咬着唇,他真切的感受到孙大得直接又真实的关爱,是赤裸裸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母亲在时,她就恨不得让两家联姻。 “慕白入朝为官想找一个人,请姑姑帮帮慕白。” 他闭上眼握住姑姑干燥的手。 “也不一定要当官啊,找个人又不是难事,你说,姑姑现在就派人去找。”孙大得不想让他掺和官场上的事,“孩子,官场上勾心斗角的事不是你能应付的过来的,听姑姑的,不去当官。” 安排个小官当,对她而言,完全不是难事。 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她便不想让苏家的孩子再趟浑水了。 “慕白想找的人就在皇宫,慕白……知道官场上尔虞我诈甚多,才想……”他眸色认真的抬头。 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决心。 孙大得挠挠头,“你喜欢哪家的,姑姑给你去说,就凭咱家这身份,你就是想嫁给皇上,姑姑也给你搞进去。” 不过,女皇和她一般的年纪,慕白去了太不值得了。 太女的年纪倒是可以。 总而言之,她是没想到自己女儿的。 要问为什么,她只能说自家那狗崽子是不配的。 苏慕白神色渐渐转为失落,声音低了不少,但仍是坚定不移的说,“多谢姑姑的疼惜,慕白与小雨流落街头吃,差点惨死在桥洞下,是她出手相救,她曾说过想要入朝当官,她心思单纯,慕白没有什么会做的,只想能帮她完成心愿。” “救命恩人啊。”孙大得摸摸下巴,救命恩人那是应该报恩。 她认真的问,“你要是喜欢她,就请到家里来,姑姑找个媒人……” 苏慕白忍下心里如锯子拉扯的疼,缓缓摇头,“慕白对她除了救命之恩,并无其他感情。” 第二百零一章 陆泽阳,你喜欢上我了吗 第二百零一章?陆泽阳,你喜欢上我了吗 “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 沉闷的空气里,陆泽阳还是成为了那个打破僵局的人。 他两只黑又亮的眼睛,有点呆又小心翼翼的看着简童。 简童莫名的就想起了陆逸影的计谋,虽然可能还仅仅是猜测,但也知道陆家的可怜事与他离不开联系。 “我没怎么生过你们的气啊。” 简童抿着唇,淡淡的笑,颇有些可爱气。 陆泽阳急迫的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就要用假死的方法离开我们,为什么不给我们写信,你还会回来吗?”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捏着自己的手腕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控,手腕上青青紫紫都是他为了冷静下来掐出来的痕迹。 “我……我们之前不知道你是她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以前对你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不生气了可不可以回来……” 他越说越忐忑,简童被他的连环问问懵了。 “你慢点说。” 陆初溪仿佛又回到青州物运的小院子,他坐在那里,听着她们的声音,自己依旧还是那个透明不重要的人物。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脸上。 这样的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这个时刻,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陆泽阳双眼泛红,可怜的端坐着。 宽阔的背影逐渐被日光遮盖住。 简童点头,“我真的不生气,这件事我很早就看透了,你们只是以为我是原来的女人,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起初当然会不开心,自己背了个黑锅,也没法和其他人诉苦。 陆家男人想害她也是基于原主做的孽事上,她会生气,但她尽量学会理解他们的苦楚。 在现代社会,太多人教她,要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 她站在被折磨的陆家男人的视角上,慢慢的就接受了他们的戒备和害怕。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们,我们那里做的不好吗,我以后一定会改的,我真的没有以前粗鲁了,我不会随意打人的,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好好学字,我会背诗了,我背给你听……”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日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 简童皱着眉,听他板正的念。 而后问出心里的疑惑,“陆泽阳,你喜欢上我了吗?” 陆泽阳的嘴巴生生停下,张着嘴满脸涨红的不知所措,他像是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只会用最朴实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急切的愿望。 他希望简童回来。 可是喜欢是什么? 他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一下强过一下。 “很久没见了,我发现你们好像误会了我为什么见你们。”简童眼中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我不是你们家主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我就没有必要去解释这个荒诞的事情,既然我不是你们家主,我自然就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接近你们的生活,我抽身而出一开始不就是你们希望的吗?” “我假死说清楚了就是想过我自己的人生,你们的人生与我的人生是不在一个轨道上的。” 简童觉得他们的脑子好像不正常。 他们不是早就期望自由了吗? “我还了你们自由,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找我呢,我起先以为你们是想来找我道歉,可是陆泽阳,你为什么要让我回去呢?” 错综复杂的关系,逐渐让简童失去来耐心。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 雪花一片片落在花草上,很快融化成水,石子路上深深的一片水渍, 简童心烦意乱的歪着头,她不理解陆家的男子怎么都变得怪怪的。 两人被怼的哑口无言,简童话里带了些不耐烦,“我不是你们的家主了,以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管制你们。” “不论陆逸影有没有签下和离书,简童这个人已经不存在户籍上了。” 懂吗?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脚步声踩在地上发出声音,简童耳朵一动,回头看去,眉头皱的更深,“你怎么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她自然的脱掉自己的外袍,嘴里念叨着“你不生病谁生病,这么冷的天就非要我说,才穿是吧。” 一边又无比温柔的给他系上外袍的绳子。 陈墨笙轻咳了一声,清浅的面孔上闪过羞意,“只是想出来看看你。” 太久了,他在屋里等的太久了。 每一分钟都如同度日如年般煎熬。 简童拉过他的手,两只冰凉的手握在一起,很快就有了温度。 在陆初溪和陆泽阳呆滞的注视下,简童说,“这是我未婚夫郎,你们应当见过的,就不用介绍了吧。” 其实一开始就想拉他出来的,毕竟墨笙的社交能力一直在线,拉着他自己就不用头疼了。 但是墨笙死活不肯。 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出来来。 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划过,稍纵即逝。 她隐约察觉到墨笙的担忧,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陈墨笙几乎在坐下的一瞬间看到陆泽阳的衣服时,就发现了他衣服是湿的,他脸色一变,“你的衣服怎么还湿着就穿了。” 怎么冷的天,简童出来也有一炷香的时间。 他是从来就穿着湿着的衣裳吗? 简童这才看过去,疑惑的问,“你没衣服穿吗?” 墨笙捏了下她的手指,问的像是个智障一样。 简童拍拍脑门,“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陆泽阳苦涩的扯出一抹笑,“可能是穿的时候没注意,原来你……” “原来你现在过的很好。” “真好。” 他喉咙里塞满了酸涩,眼眶不争气的蓄不住眼泪,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他羞耻的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陆泽阳双手颤抖的拽着自己的冰冷快要冻住的衣服。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出现在她眼里代表什么。 他穿上她曾经给他们买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祈望她能注意到自己的在意,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敢去看对面男子的脸色。 因为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都有了夫郎,自己还跟傻子一样骗着自己。她会原谅他,她会回来。 她满不在乎的说不生他的气了。 她满是温柔的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心疼的给他披上温暖的衣袍。 他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不配拥有。 他的眼泪肆意的流进衣襟,带着热意的眼泪很快就在冰冷的胸膛里散去了温度,他的胸膛湿润一片,是他的泪水,也有衣裳的水汽。 “对不起。” 他说出长达一年之久晚到的道歉,他让黑发盖住脸上的泪水,给自己留了最后一点体面离开。 桌面上一个晃荡的小木头悠悠的躺着。 陆初溪的手指冻的通红,他摆正那块木雕。 凄美的对着陈墨笙绽放出一抹笑,“这是小四给简娘子的赔礼礼物。” “初溪不知简娘子与陈公子的喜事,来的匆忙没有备下礼物,初溪在这里祝福简娘子与陈公子‘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青色的衣袍在雪中逐渐化成一个黑点。 简童靠在陈墨笙的怀里。 斗篷很大,她缩在斗篷下,指尖轻轻把玩着那块小木雕。 雕工拙劣,上面的人脸模糊不清,颜色比背后的木头深了许多, 眉眼中没有雕出一点她的神韵。 雪越下越大。 简童躺在他的腿上,视线里的一切都被雪打的模糊,她轻声呢喃:“怎么都变了呢……” 第二百零二章 柴火与木炭 第二百零二章?柴火与木炭 突厥战事紧张。 周容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宫里宫外她龙体抱恙的谣言越传越疯。 她脸色疲累的浏览了一叠折子,抬手招来太女。 “怀国与娘亲说说,外面现在都是怎么说朕的?”她像是普天下的母亲对待孩童一般温柔, 可周怀国对待身为女皇的母亲,更多的是敬重。 “女儿在外打探到,此类谣言是从国公府中流传出来的,三妹……”周怀国脸上出现短暂的犹豫,“三妹也有参与其中。” “朕的身体,倒是她们清楚,朕听闻太医院新晋了一批年轻的太医。” 一直沉在阴影中里的容貌显露,相貌俊逸的周容和眸色中透着杀意,声音寡淡,“既然有了新人,那些不老实的也就处理了吧。” “这样的谣言传出去,倒是不想让朕当下去了。” 周怀国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做声的听到母皇身后的女官离开。 不用多久,太医院就会换上新鲜的血液。 母皇的宫内的人也会永远地闭上嘴巴。 “怀国的脸色不太好,这些日子累到了吧。” “儿臣赶路回来,略感困觉。”周怀国沉闷的声音环绕在偌大的寝房中。 案桌上的中年女子并未在意她的困觉两字,她翻开一本奏折,“今年的殿试快要开始了,礼部收上来的那些卷子你可都看过了?” “可有认为写的好的,朕记得礼部尚书曾和朕说杉关今年唯一的会员文采斐然,治国理政都是上好的人才,不知会试考的如何。” 周怀国脸色一暗,主动提及,“儿臣看过那位学子的考卷,字字珠玑,写下的文章中胸怀天下,但……” 周容和从奏折中移开视线,“但什么?” “但儿臣觉得此女子年岁尚稚嫩,不足以担起女官之职,心思也不够成熟,还有待考察。” “儿臣还得知,此女子并未来参见会试。” 那女子是母皇极其看重,礼部尚书从杉关回来后就在殿上极力推荐,朝堂上的人都在等着看此女子的发展。 却不曾想,此女子今年并未出现在考场中。 周容和眼中有失望,“怀国,明日你就能看见她了。” 周怀国一怔,明日是文武状元的殿试,那女子没有参见考试,如何见的到。 周容和微不可查的摇头,“那女子年岁是小了些,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朕乏了,你且退下吧,明日就能见分晓了。” “儿臣跪安。” …… 一夜之间,白雪覆盖了金鳞城。 简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头昏脑胀的起身穿鞋,眼前却恍惚出现了三只鞋子。 她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知晓自己着了凉。 唇上起了干皮,干渴的厉害,捧起凉透了的茶壶咕嘟嘟的喝了干净。 脸上的潮红遮掩不住,墨笙脸色一变,接住她滚烫的身体。 “你感染了风寒,小甘去请大夫。” 简童叫住小甘,“去那两幅风寒的药,不用请大夫。” 她低沉的咳嗽两声,抚平默笙眉间的担心,“应该是昨天踢到被子了,今天还要去殿试,不能晚。” 打工人打工魂! 简童说归说要急着去皇宫,两只手却像是八爪鱼扒住默笙的腰和背。 早饭都是默笙手把手喂的。 他又气又想笑,都病的脸色通红了,还想着占他的便宜。 默笙担忧的吃不下饭,怀里的简童喝了几口粥也没胃口了。 身上披了厚厚的两件衣袍,默笙才勉强让她坐上马车,“我等你回来。” 他轻声问道的说着。 简童摇头拍掉落到他身上雪,“不要等太晚。” “小甘走吧。”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车辙印。 陈默笙看了许久转身离开,目光不经意间被隔壁一瞬间闪过的黑影吸引。 半晌沉默。 南絮:“别站着了,妹妹又不是不回来了,快进来烤火炉。” 简家的火柴垛上堆了高高的一摞柴火,是昨日里隔壁让小厮送来的。 说是感谢骆帮忙找房子,简童无言,拉着他回了屋子烤火炉。 火炉烧的很旺,里面黑色的是木炭。 简童烤着冰凉的手,一晚上没有说话,睫毛盖住了眼里所有的神色。 陈默笙安静的陪着她,等着火炉里的木炭烧尽了,他问:“木柴取暖,烟雾太大了,不若送去些木炭,也费不了几个钱。” “漳河没有这东西,他们可能还不知道,金鳞冬天又冷,还是注意些身体比较好。” 他还记得陆泽阳一身滴水的衣服,虽不知道他为何穿那身衣服,但…应该是有些心思在里头的。 简童懒懒的躺在他怀里,睫毛轻轻的颤着,温暖的气息包裹住默笙的心,他小心的揽着女子瘦弱的腰身。 不让她掉下榻去。 “让小甘去吧。” “嗯,再送些避免风寒的药去,这么冷的天受了冻难受。” 简童掀起眼皮,指尖点了点他的下巴,慵懒的像只小猫,“怎么想的这么周到?” “我不想与他们有瓜葛,只是还是有些可怜他们。” “他们之前恨我也是在情理之中,我不曾想过他们会长途跋涉的来找我,我最怕惹上不清不楚的感情了。” “我没有办法去回应很多感情,默笙,我不是个很博爱的人,相反,我很自私,我很难去接受一个伤害过我的人,所以不要去担心这些好吗?” 陈默笙将双手套进她编的手套里,顺滑细腻的兔子毛将他的手掌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 火光照亮默笙的脸颊,清冷的面孔不知何时渐渐变得温柔缱绻。 “默笙,你尝尝这个年糕。” 火炉边上一圈都是烤的表皮焦黄,爆炸的年糕。 南絮一边喊着烫烫烫,又不舍得放下手里香香软软的年糕。 骆无语的扔给他一双筷子。 “陈公子才不愿意吃这个,上面落了多少灰都不知道。” 骆随意的说道,陈默笙平时最爱干净,除非是高人做的,再嫌弃也会吃。 不过陈公子应该不会嫌弃高人的手艺。 骆撇撇嘴,就见一只手拿走了南絮手里的年糕。 陈默笙小口吃着,浑身都是暖意,“我们开个酒楼如何,不以简家的名义开,用你的身份,只为上等顾客,富甲一方或官场之人服务。” 南絮又夹了一块更大的,斯哈斯哈的吃,囫囵的问,“你要卖年糕吗,这玩意冬天吃才好吃。” 骆:“你的眼里除了吃有没有其他的了?,陈公子的意思是要开间酒楼,和枫叶楼一般,只招待有钱有权的人。” 他懂陈默笙的意思,看着南絮说,“为了给高人收刮官场情报,傻子!” 第二百零三章 文状元杨想 第二百零三章?文状元杨想 “妹妹今日来的真早。” 简童刚提着衣摆下车就听见周怀玉俊朗的声音,抬眸看过去, 周怀玉穿着一身暗黑色镶金边的官服,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一身的贵气皇室的压迫感不由得显露出来。 这才是皇女该有的气度。 平日里在她面前的平易近人都是假的。 简童淡淡的点头,“草民头一回来皇宫,唯恐迟了被砍头,想着还是早些来稳妥些。” 古代人上朝的时间是真早,简童不记得现在什么时辰了。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漆漆的,赶了半柱香的马车,到了皇宫天还是黑的。 不过,皇宫里的灯笼是处处都有, 沿路上,映射着红墙,通天气派。 周怀玉今天没有带她的扇子,手里没了摆弄的东西,规矩贵气的等着简童过去。 两人结伴而行,到了这个时候,简童再在她面前藏拙就是把人当傻子耍了。 “你今日脸色红扑扑的,称的人愈发秀气。” 周怀玉侧头看着她通红的脸,“该不会身体抱恙,到了朝堂上昏晕过去?” “劳烦三王女挂念了,我昨日晚上赏雪忘了时辰,感染了风寒,不是要紧的事,撑一撑就过去了。” 简童伸出两只手,用冰凉的雪散去脸上的温度。 脑子里尽量保持着冷静。 起码现在,发烧还没有夺去她的理智。 “这万一在朝堂上晕过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只手要扛着你去太医院。” “三王女放心,草民命硬,不用人扶,自个也能走出去。” 两人话里有话,简童揣着手走上朝堂上的高耸的阶梯。 她步子越来越重,头越来越沉,每一步路都走的格外小心谨慎。 在这皇宫里,可不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简童无心在意皇宫里的景色,周怀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进朝堂上,她听从一位女官的安排,站在殿外等着女皇的宣见。 “你是今年的文状元吧。” 她身边落下一道影子,简童扭头看着身姿淡薄的女子。 看着她一身的书秀气,不用想,这时候站在她旁边的除了文状元没其他人了。 显然,旁边的文状元也知道了她是武状元。 结巴的拱手说,“下官名杨想,你可是今年的武状元简枸?” 简童懒懒的点头,看着长阶下的白雪随口问道:“今年的题目简单吗?” “下官认为每年考试的题目都难度相近,都是女皇费尽心血想下的治国理政之策的弊端,想来女皇……” 简童扭头看她,这家伙张嘴真会扯。 来来回回文考就是那几道题目,大差不差的话语,这家伙还能拍起女皇的马屁。 哎,人人都会拍马屁。 就我这张破嘴连个话都不会说。 “武状元觉得今年武考难度如何?”杨想早就听闻简枸这个名字。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最赏识的一名学子也叫这个名字。 她听闻今年武状元的名讳也叫简枸时,只想着自己与此人真有缘份,考场上最想见她,殿试就能遇上。 她抬起头小心的看简枸的面容,与她想的颇有些不同。 唇红齿白的女子,身材比她略高了一些,她仰头就能看见她敛下的睫毛和绯红的面颊,美貌之比天神不过。 杨想结巴的就想与她说话。 女子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杨想想起了古书里的一句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难,难的我半条命都没了。”简童挑挑眉,后悔自己有个蠢脑子。 “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她慵懒的语气配上微恙的脸色,让杨想瞬间羞涩的转过身。 而后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的念着佛经,“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简童皱着眉,“你念清心咒,是认为我是妖孽?” 好奇怪的人。 杨想摇头,脸上出现一丝破裂的情绪,又是结巴的说,“下官是觉得……是觉得简娘子生的实在貌美,下官从未想过行武之人能有如此美貌。” “简娘子的美貌让下官心绪渐乱,不得以才默念清心咒。” 简童挑眉凑到她跟前,“嗯哼,你不会是喜欢女子吧?” “下官不是,下官取向正常,只是简娘子的美貌自然是女子都无法拒绝的。”杨想大为惊吓的摆手。 “为什么你自称下官,你之前当的什么地方官。” 她换了个话题,再逗她,一会进去殿试可就麻烦了。 “下官曾是金鳞一小县的县主。” “哦,那你看着年纪挺小的,年少有为呀。” “下官今年刚过而立。” “咳咳……你说你多大?”简童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着她稚嫩的面容。 这小姑娘有30? “简娘子没有听错,下官今年三十又一,比简娘子还要大上九岁。”一比较年纪,杨想更是崇拜面前的女子。 国之栋梁用在她身上简直不足为过。 “宣文武状元进殿。”一声高亢的声音,简童停在要说的话。 “喂怕不怕。” 她问杨想。 杨想不解的看她,“我们是既定的状元,不会被贬,为何要怕。” 简童吞咽口水,好吧。 她还是有点怕。 毕竟马上就要见皇上了啊,她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走到这高台上来。 这个世界的科举考试和她所知的古代制度是不一样的,古代科举考试复杂程度更高,并且参加殿试的不是状元,而是通过殿试选取出三甲,其中一甲就是万千学子梦寐以求的荣誉。 这里不同,这里就是写考卷,写完以后看分数,状元直接上殿试等着被女皇嘉奖。 这样一套流程简化了太多,也就给很多有权势的官家子弟制造了机会。 当然,这就不是她该思考的问题了。 简童垂着头,与她站在一起的都是朝廷百官,皆是低着头不能看女皇。 天知道她是遏制住了多大的好奇心,才没有抬头。 “杨想,朕看过你今年的考卷,较之三年前有所长进,朕今日想出个难题,考考你。” 威严肃穆的高台上,周容和深沉的目光落在那裹的厚实的武状元身上。 “朕也想看看武状元对此事的见解。” “这几年,朕心有余力不足,政务越发繁多,本该下发下去的奏折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朕手里,朕在想这国家的科举选拔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朕愈发对这几年选拔上来的人才不满。” 百官呼吸一滞。 简童无语的抿紧唇:我的脑子转的真灵活, 问题是我是个武状元,怎么还要考国家治理。 第二百零四章 压倒皇上 第二百零四章?压倒皇上 杨想的马屁拍的很快,“下官认为科举考试制度虽有一定的弊端,但只有陛下在,定能……定能……” 简童挑眉:哦豁,马屁拍不下去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结巴了,简童感觉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上课被最严格的老师抽查,然后没有准备好的状态。 朝堂上的气氛逐渐凝固起来,简童站的离杨想很近,近的低头就能看见她抖的厉害的腿。 一瞬间心里的一点紧张都没有了。 胸膛里憋着笑,满脸都是笑意。 “陛下,草民想了想,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她朝前走了两步,身后细微的响起杨想吐气的声音。 她这般做若是陛下生气了,是要关进大牢的, 杨想小心翼翼的等着陛下的反应,不管如何,她记下了这份情。 实际上,简童只是仗着武状元向来莽撞的形象的顺风车帮了她一把,她要是知道有蹲大牢的风险,说什么都要苟着。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法子能帮朕解决这个问题。”周容和摸着手中的奏折,淡淡的往下看去。 想起礼部送上来的文卷,从一旁抽了出来,上面飘逸的字体不曾想是这样文弱的一个女子写出来的。 周容和略过干净的文卷,心中隐约划过一个念头。 “草民认为陛下事物繁忙的很大原因出在了百官公事懈怠。”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视线暗戳戳的投过来。 一些人已经准备好参她一本。 简童忍着头疼缓声说,“草民对宫中事物不甚了解,但若陛下觉得问题所在是科举制度弊端,那可先从科举制度这一方面下手,选拔上来的人才不符合陛下的意愿,且说明考试的内容以及流程或许与国家需要的人才不匹配。” 她尽量把话说的拙劣一些,可这个时候用脑子已经是极限了。 大殿上响起了细弱的谈论声和唏嘘声。 周容和敛眸脸色有所好转,点头,“这些朕也有所觉,朕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想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简童无奈的捏紧手指,殿上周围都围着火炉,热气围在她身侧,额头上慢慢的渗出豆大的汗液,“草民暂时还想不出对症的法子,但草民相信只要依旧对岗上位的原则来选拔人才,自然会有所作用。” “陛下,一个武状元说的话陛下不用放在心上,她一介莽夫不恐怕连几个大字都不认识……” “是啊,这几年陛下殚精竭虑的改善大法,处理科举弊端,万千学子都道一声陛下英明。” 想参她一本的人根本就不看时候就蹦了出来,对上女皇声泪俱下的哭诉自己也是事物繁忙,每日都是看不完的折子。 “当年先皇立下的制度不能随意就听信一个小儿的话更改啊!” 简童余光看着那中年女子装模作样的挤出眼泪,头上一只乌鸦飞过,无语的留下一串省略号。 女皇都说了要改科举了,还揪着先皇不放。 看来这朝堂上的百官都是自家人,开始联合起来抵抗她这个没有选好阵营的外来人。 “你们这群迂腐的老臣,陛下英明发现了科举弊端,是尔等都未曾发现的,如今陛下提出来,你们倒说起科举的好来了。” 顾昀朝上走去,声音浑厚。 “陛下,臣以为简枸说的在理,当务之急是从考试流程和选拔这一节点入手,以便后续解决朝堂上的乌烟瘴气!” 最后一个’乌烟瘴气‘用的真好。 简童不仅小心的抬头看去,结果一眼撞见顾昀的注视里。 吓的她又缩回了脖子。 她没看错吧,那人怎么盯着自己? “啪啪啪——”大殿上环绕起鼓掌声。 周容和赞许的看向顾昀和简童,一脸满意的撑在案桌上,“你懂的不少,见识见地都是朕想要的,可惜了,考场上还能走错考场,竟还出朕的意料夺得武状元。” 她盯着台下顿了一下的女子。 想来她是知道走错考场的后果,为了进官场竟愿意屈尊纡贵当个莽夫。 周容和并没有怪罪的意味,她走下殿去。 百官屏住呼吸,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简枸。 走错考场是何意思? 方才陛下似乎在赞许这位武状元…… 同一瞬间,几个大臣交换了视线,她们好像走错棋了。 周怀玉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但笑不语。 压迫感和威严步步逼近。 一双金丝黄袍出现在她眼底,女人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环绕,简童闭上眼睛。 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朕不会怪罪于你,至于从文从武,你可以自己决定。”周容和向来礼待下臣,她拍着简童的肩膀,声音温和。 可当面前的女子抬起头时,她惊住了。 可不等她细看,简童磕上眼,头重的朝她砸去。 意思朦胧的最后一刻,沉重的眼皮张开了一瞬,似乎看见了皇上被她压在身下,满脸的震惊。 是啊…… 能不震惊吗?她把皇上砸了。 …… “哥哥,我刚才在皇榜上看到和姐姐很像的名字。”小雨抱着一张纸噔噔噔的跨过门槛,扑到苏慕白怀里。 “乐颜,你是男子,不能如此莽撞不得礼。” 苏慕白微微沉脸,可手掌还是温柔的拉住他的手。 “小雨错了,小雨一次不会这样了。” 小雨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小手臂伸得高高的给哥哥看那个名字。 苏慕白一眼看过去文考的状元,几行下来都没看到她的名字。 细长的眉毛在看到文状元:杨想时深深的皱起来。 小雨看哥哥半天不说话,爬上他的膝盖看自己拿的纸。 “哥哥不是这个,小雨拿错了。” 小雨羞羞的把后面夹在一起的纸放到前面,压住了上一张,肉肉的手指按住一个名字——简枸。 “哥哥这个名字没有姐姐的好听。”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名讳都是父母取的,没有好坏比较之分。”苏慕白温柔的捏着他脸上的软肉,以身作则的教导他。 而后指着那两个字,唇角挂着浅浅的笑, “简娘子现在换了个名字,如今这就是她的名讳。” 第二百零五章 天嗣也会出错的 第二百零五章?天嗣也是会出错的 “醒了,陛下简状元醒了!” 简童悠悠的睁开眼皮,视线朦胧的看着一团黄色和一团黑色朝她跑来,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终于看清床跟前的人。 即使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皇上还站着,她怎么敢躺着。 简童撑着柔软的金丝床被想要起身。 一股力气把她按了回去,脑袋磕上了床沿上,简童疼的嘤咛了一声。 摸着自己的脑袋愤愤的看着下毒手的顾昀。 顾昀:“既然感染了风寒就好生躺着,是陛下特许的。” 她自然没有错过简童眼里一闪而过的讨厌,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 慢一步赶过来的周容和,神色还有些许担忧,她抬手说,“不必起来,朕许你躺着。” “谢谢陛下。”简童敛眸说到。 事情发展有点不一样啊。 她的呼吸都轻轻的,生怕呼吸重了,让女皇想起来她把她砸了的事。 突然身边落下一道阴影,一股子香粉味扑鼻而来,引的简童鼻子发痒, 余光瞥见是顾昀,皱着眉忍住自己的嫌弃。 “太医,过来瞧瞧,朕看你方才脸上难受,是不是还有那里不舒服。” 眼尖的周容和一直没有放过简童的神情,不知为何看到顾昀坐在她床沿边,简枸露出的嫌弃突然就和年少时天嗣姐姐的神情重合交叠起来。 周容和心里的那个念头不断放大,逐渐占据自己所有的心脏。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手中死死的捏住了一张图纸。 深褐色的图纸显然是年代已久。 太医哆嗦着走上前,把住简童的脉搏,小心的把探,半晌松了一口气,“简状元身体元气受伤,寒气入体,加上之前的老伤,身体自然慢慢就撑不住这场风寒,不过陛下不用担心,微臣看简状元身强力壮,气血渐渐回补,不过几日便能好。” 顾昀脸色不悦,“你那只眼看见她身强力壮了,本公真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看看。” 扑通一声,那太医跪下去,头磕在地上,单薄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简童摸摸鼻子,好像磕下脑袋也不是很疼。 抱着被子不动神色的往床角靠去,逐渐和顾昀拉开距离。 “阿昀,何必因此动气,退下吧。”周容和对着太医说,而后坐到简童要挪过去的方向,堵住了她。 两个人坐在床的两侧,简童抱着被子离周容和的距离非常近。 顾昀脸色刚好了一些,侧头一看,她跑到了周容和那里去。 心里的暴戾一股脑的燃烧起来。 周容和好似未察觉,眸中都是试探的盯着简童?,声音较之殿堂温柔了许多,“朕听闻你不是金鳞人士,你起先是杉关一小镇上的?” 简童进退两难,索性就坐在床上了,温热的被子盖住双腿,她悄悄在被子下盘起腿缓解自己的紧张。 “是,草民……” “在朕面前,不必如此卑微。”周容和打断她。 简童愣了一下,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虔诚的狂热和细微的害怕…… 害怕她不是天嗣吗? “是,我是杉关人士。” 顾昀冷不丁的哼了一声,打量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又哼了一声。 引的两人同时看过去。 简童眨眨眼,哦豁,这家伙有陆逸影好像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就是这么一个威胁,随时能揭发她,让她犯下欺君之罪的威胁,简童竟然奇怪的觉得她不会。 具体原因也说不上来。 周容和问,“阿昀,你也感染了风寒,鼻子不通气?” “可要叫太医……” 顾昀和简童大眼对小眼,“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只是方才想到了可笑的事,感叹两声。” 周容和来了兴趣,“阿昀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朕也想知道。” 简童的鼻子才不通气,她捏着自己的鼻子,等着顾昀的话。 就在她以为顾昀会搪塞过去时, 顾昀说:“微臣曾在漳河遇到一女子与简状元相似,可惜后来不曾见过了。” “哦?漳河镇与杉关离得倒是不远,难不成简枸在漳河有亲人,长相颇为相似?” 周容和认真的记下了这件事。 顾昀:“微臣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不过简状元长得如此出挑,恐怕微臣的眼睛瞎了也很难不注意到简状元的容貌。” 她得意的冲简童笑,一张老气横秋的脸上诡异的出现一抹满足的神情。 挑衅的意味十足。 简童心梗的说不出话。 她肯定是脑子烧坏了,竟然会觉得顾昀这个家伙变好了…… 果然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那要好好查查,许是简枸流落在外的亲人。”周容和神色认真。 与天嗣姐姐在漳河的生活如今还历历在目,她要派人仔细搜寻,也许那个人就是天嗣姐姐口中唯一的后代。 她要早点将她庇护在皇宫中。 简童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她僵硬的转过身,无语的看着笑意莫名的顾昀。 想张嘴说一声自己没有家人的。 可是顾昀似乎猜到她要开口,微挑粗黑的眉毛,暗示她闭嘴。 就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简童连呼吸都不敢了。 周容和神色复杂的看着简童,眼中的狂热逐渐如退潮般散去的飞快。 她站起身,收起袖子中的星图。 她不会是天嗣,天嗣于永元二十一年才会出现,她只是长相与天嗣姐姐有些相似,定不会是她。 天嗣姐姐绝不会出错。 她拂了拂衣袖,吩咐了几句让她好生修养就离开了。 空旷幽香的屋中,静静的弥漫着宁静的气氛。 简童本就是身体疲软,见女皇终于走了,于是不顾形象的躺在了床塌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不想看顾昀。 这个老家伙怎么不走这样的问题不是她现在混沌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屋里的日光渐渐躲到角落。 顾昀目光晦涩的盯着床上的一团隆起。 良久,爆发出压抑的笑。 她与记载中的变化太多,周容和的怀疑实在是太有原因了。 顾昀贪恋的摸着被角,漫不经心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低声叹气,仿若自言自语。 “原来,天嗣也是会出错的。” 第二百零六章 他喜欢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他喜欢什么 陆初溪蘸取了红色的笔墨填在衣摆处,无比认真的勾勒出她裙边的一抹艳丽的红花, 烛光闪烁,风吹起纸张的边角。 画纸飘在空中,陆初溪捏着毛笔,鲜红的笔墨滴在他青色的衣袖上,他恍若未闻的盯着半空中飘荡摇曳的画纸, 画随着微风展开,立在他的眼前。 栩栩如生的女子似乎一霎那间,真实的要从纸中轻抬脚尖走出来。 陆初溪着了魔,他抬手想要接住她的脚尖。 红色的布鞋上绚丽的开着牡丹,那是陆初溪曾见过最美的花朵。 他把一切最美的东西都加在她的衣裳和鞋面上。 可是世间所有可以堪称美妙的景色都不及她眼中的一抹温柔。 画纸飘啊……飘啊,落在地上。 偌大的书房,各处都是画中女子,陆初溪蹲下身捡起一地的画纸。 上面或大或小,或黑或红,都是他画下的女子。 她们身着不同的衣裳,不同的鞋子,不同的首饰。 唯一相同的,只有那眼中的淡漠始终未变。 ……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简童与顾昀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无比的……窒息。 顾昀双手揣着一起,视线一直没从她脸上移开。 简童睁一只眼闭一睁眼任由她看。 想起孙小得说金鳞许多贵人都有同好的癖好,她不由得瞄了一眼顾昀,而后秉持着小心谨慎的原则把脸缩在袄子里。 “本公不好女色。” 车厢空间不大,顾昀的一声立体环绕在简童耳边。 简童从袄子里抬起头,“草民也不好女色。” 顾昀脸色一黑,声音低沉,隐约有发怒的症状,“在本公面前也不必自称草民。” “莫不是简状元认为本公地位比得上陛下。” “国公爷说笑了,我只是说习惯了,还未改过来。”简童心里mmp,你不就是这么想的。 顾昀闭上眼,稳住心里的躁意。 不能让她再疏离自己了。 “本公那日设宴款待简状元,不知简状元可还满意?” 顾昀再开口,声音诡异的像极了女皇的声线,简童从未觉得应付人是如此难的事。 “满意,国公爷的招待让我大开眼界,涨了见识。” “你若是喜欢,过几日我再设宴款待。”顾昀眼底涌出克制的笑意,她微不可查的笑了。 对着简童的脸色更是好了几分,“本公记得你那日带回去了个娼妓,如何?” “如何?”简童不懂。 “滋味如何。” 顾昀随即又说道,“本公府上挑选的娼妓都算干净,带回家了也无事,你要是……” 她的话没说完,简童掀开帘子表示,“国公爷,我到家了。” 她朝她公式化的笑了一下,转身跳了下去。 顾昀看着她像只兔子开心的进来宅子,利索的关上门。 满脸愁云,她又是哪里说的不得她意了。 …… 对付完顾昀,家里还有一个等着她。 简童喝了口茶,看着欲言又止半天不说话的孙小得,“你想说什么吭哧了半天。” 孙小得嗫嚅了两声:“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说啊,如果是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好了。” 简童一天没拉过墨笙的手了,这回来了还没碰到墨笙的小手手,就被孙小得拉到了书房。 她满头雾水的盯着孙小得的黑发。 “那个……” 孙小得的裤子上皱皱巴巴的,被她捏的不像样子,低着头声音又放不出去。 她扭头张望着四周。 简童:“书房里没其他人。” 到底是什么大事,简童也开始着急起来。 孙家和朝堂争纷有什么关系吗? “呼——昨天你家那个男人呢?”孙小得一鼓作气的说完。 紧张的闭着眼。 满脑子都是那男子英气的面孔和敦实的身材。 手心里生出黏腻的汗液。 简童歪头,“你说那个男人?” “你说的是昨天门口遇到的那个男子?” 简童心道不好。 不是被她拦下了吗,孙小得不是心眼小爱计较的人啊,难不成……孙家的长辈知道了。 “昨天的事,他说是你先出言侮辱他,我当时不知情拦了下来,以为是他不讲理,可昨天的事的确是你的错,你自己不也承认了,为何还要找他。” “是我的错,我和他道歉。”孙小得腾的一声从板凳上站起来。 捏着拳头,一脸正义的高声说道,“我没说是他的错,你是不是怪罪他了,你打他了?” 简童不明所以,“你要和他道歉啊。” 孙小得被她盯着,觉得自己被看透了,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我那天也没想到自己会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我后来被我娘急着喊回去,就没来得及找他。” “他是不是你家的下人?” 她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裤子,擦掉掌心黏腻的汗。 那天,她听到那男子喊简枸,家什么的,应该是家主。 “不是,他住在隔壁,我们之前认识。”简童敛眸恢复了冷静。 “还有,我没有打人的癖好谢谢。” 原来是一见钟情啊,她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 陆泽阳那人好像是挺崇尚武力的。 孙小得呆呆的,“他不是你家的吗?” 简童:“不是,我与他之前认识,同住一家院子,你若是要和他道歉就直接去隔壁敲门。” 面前的女子脸上的羞涩不似作假,简童搁下茶杯,玩味的问,“我记得某人第一天来我家的时候,还说男子都是祸害,吸人精气的妖精,可不能和男子在一起了。” 简童捏起拳头,学着那天她坚定的模样:“女子应当保家卫国!怎么能因为儿女私情沉溺在温柔乡呢!” “好啊,你还学会调笑我了。”孙小得脸更红了。 纯情的像是个还未接触男女之情的大羊羔。 “保家卫国和儿女私情又不会撞在一起。”她低低的呢喃。 “得了,我本来以为他是给你家送木头的下人呢,不是就好,我去隔壁和他说。” “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没一会,孙小得又折了回来,“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陆家男子的清白 第二百零七章?陆家男子的清白 清晨,天蒙蒙亮。 屋外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简童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头,呼吸着清冷的空气。 声音还有些涩,“小甘,谁家娶夫了还是生子了,这么早鞭炮就放起来了?” 她听了有好一会了。 好像就是周边的。 小甘端着洗簌的用品推开房门,外面的冷空气被她带了进来。 床上的简童揉揉眼睛,抓着被子裹紧自己。 “大人,是隔壁陆家的鞭炮。” 简童没听清,“什么?” 小甘沾湿了帕子走过去,又拿了干净的衣服,“是隔壁陆家的鞭炮声,孙小得娘子一大早就来了府上,带着一车厢的鞭炮,说是想让大人带着她去请罪。” “但是陈公子看大人睡的香甜,就婉拒了。” “大人要起来看看吗,门外围了好些人在看戏。”小甘捏起大人的手腕,细细的擦拭她的指缝,每一处都擦的干干净净。 温热的水很舒服。 简童皱着眉,拉开被子,“陆家的人出去了吗?” 这是弄了多大阵仗。 孙小得不是说就买个弓箭请罪,怎么还放起鞭炮了。 她紧赶慢赶的穿上衣服,这时陈墨笙一脸黑沉的走进来,视线不善的看着简童。 简童被她盯的发毛。 “怎么了……” “是你让孙小得放鞭炮又送礼的?”陈墨笙抿了下唇,“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看陆家的笑话,你这般做是想毁了陆家男子的清白?” 一瞬间,他的面色冷的吓人。 他拉着简童的袖子往哪里赶。 简童反握住他的手,“我没有。” 现在都是从她们嘴里知道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她还不清楚。 她跑着走出大远门,门外死死的堵住了一群人,里三圈外三圈的都是抱着胳膊,伸长脑袋看戏的人,简家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红色的鞭炮纸遍布一地,白色的硝烟蔓延在陆家门外。 那扇门紧闭着,孙小得站在门外,还想点燃鞭炮。 火折子上的火星子刚接触到引子,就哧的一声冒出连串的火星子。 简童想也不想的奔过去,夺过她手里一长串的鞭炮,扔在脚下,生生的踩灭正在爆炸的火药。 “简枸。”孙小得惊讶的看着她,眼中的无措暴露在简童眼底。 周围的戏谑声逐渐钻进她的耳朵。 【这是哪家人,该不会又是那两个狐媚子吸引的女人吧。】 【啧啧,我说呢,这才搬来几天就在外面惹了两个女人,那孙家的未婚夫郎要是知道了不要气死。】 【我刚才就瞧见何家的小公子来了,一看见孙小得在喊请罪的事,就气的跑了。】 【这都什么事,好端端的富商之子不娶,来娶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门小户。】 【要我说,半天不开门是想吊着孙家吧,啧啧,我看那男的年纪挺大的了;,没想到……没想到。】 一人唏嘘着,抱着胳膊和旁边的人嘀咕。 “你眨眼睛做什么?”旁边的人对着她挤眉弄眼的,那人不懂,结果一股阴凉的气息裹挟住她,她僵硬的扭过头。 “没想到什么?” 阴测测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她抓起女人的衣领,“说,没想到什么?” “你们是喜欢站在这里看戏,那就把戏看完。” 看戏的人开始后退,只因为方才还在说闲话的女子已经被简童高高举了起来。 大脸因为缺氧憋的通红,双眼可怖的凸出来,那人费尽全力求饶,两只脚在半空中的动作越来越没了力气。 “简枸,你打她做什么,别犯人命。” 陈墨笙冷冷的看着孙小得上前拉住简童的手臂。 简童扭头,厌烦的盯着孙小得一脸啥都不知道的神情,咬着牙齿清晰的说,“滚?。” 清亮的声线让人群的杂乱声瞬间消失。 孙小得一脸不解,她怎么突然对自己那么凶。 陈墨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目光都不屑于分给孙小得,拽着简童的袖子,“可以了,当下还陆家男子的清白最为重要。” “这样爱嚼舌根的女子晚些再处理。” 他镇定的喊住后面要跑的人,“各位既然是好奇来看戏的,也要看完再走,不然在这看了几副鞭炮,脑子里猜了那么多戏,总要看个结果不是。”他清冷的立在简童身侧。 眉眼微冷的扫过那几个猥琐的女子。 手上的人被她勒的昏晕过去,简童松了手,如同碰到了垃圾般嫌弃的掏出帕子擦拭。 她拉着孙小得走到台上,目光紧紧盯住围观看戏的人群, “孙小得,她们在说这家人的闲言碎语你是听不到吗?” 孙小得:“她们说了什么?” 简童被气笑了,她只觉得内心都是荒诞的,她手上用了力气,捏住孙小得的手腕。 “你说你放鞭炮是什么意思?” 众人小心的看过来。 孙小得诚实开口,“为了赔礼道歉,我娘说放几个鞭炮,人家就知道我的心意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这家人赔礼道歉,你说清楚了,让这些没有脑子的人听清楚了!”简童扫过那几个话语刻薄尖酸的女子,脸色黑沉。 不论到了哪里,都有八卦爱嚼舌根的人。 “你们乱说了什么,我真的是来赔礼道歉的,我昨天伤害了这家的男子,所以来的早一点请罪。” 孙小得磕磕绊绊的,还脸红,简童两眼都是气的充血。 “你是那天混账,出言不尊重陆家男子,人家陆家男子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狐狸精了,你们眼睛是瞎了,耳朵又是从哪里听的传闻!” 简童下去拉住一个人,“你刚才说孙家的未婚夫郎来过,那你好好说说,谁跟你说了这家男人勾引了孙小得!” “今天说不出来,我就亲手把你绑了送去衙门!” 她不信她一个武状元连个后门都走不了了。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人低着头,颤着往后退。 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在说了大清早的放鞭炮在金鳞就是求婚的意思啊。” 习武的孙小得耳力这时好了,她脑子里无限循环,求婚两字。 脸烧的通红,慌乱的摆手,“不是,我……” 她的话堵在喉咙里,她喜欢陆泽阳,如果求婚…… 孙小得的眼睛一亮。 还未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精明念头,突然眼前一黑,一拳头捶向她的眼睛。 “滚你妈的!” 第二百零八章 我知道 第二百零八章?我知道 看着孙小得眼眶逐渐红肿了起来,简童的气息才渐渐稳定下来, 她拽着孙小得衣领往前一走。 “孙小得和陆家男子没有任何关系,我简枸搬来两月有余,隔壁这家人与我是旧相识,搬来不过五天,地契房屋都是我好友卖去的,他俩不过才搬来五日,没你们想的那些肮脏事。” 孙小得终于回过味来了,这些人原来是辱骂了陆家男人吗? 她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围在她身后的人群是对陆家不善的人,一下子,她心底涌起无限的慌张和无措。 她想解释,可她被简童按住了,动弹不得。 只能听着简童满是怒气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威胁道,“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相关的闲言碎语,就不要怪我这人拳头硬懒得讲道理!” “你也滚,趁早滚出这里,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看戏的人似乎意识到了这场戏都是她们自己臆想出来的,在阶梯上那女子阴冷愤怒的眼神中,四散逃离。 孙小得呆滞的忽略了眼睛的痛。 “我不知道她们说了……” “呵,你不知道,你耳朵聋了,你一大早上爬起来在这放鞭炮,你以为陆家人会感动到落泪是吗?” 简童冷眼放开她,睥睨着神色失落的她。 “你做事能不能用用你的脑子,早晨放鞭炮不是娶夫就是生子,你缺常识,那你那身后的下人都是不懂的?你多大的人了,你张口就是你娘说,你娘是天啊!” 简童的语气逐渐收不住。 她不理解孙小得行事为何如此莽撞,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做事,以为这样大张旗鼓的就能得到陆泽阳的原谅? 呸!道个歉的事为什么被她弄的一团糟。 一个男子的清白就这样被一群人糟蹋侮辱。 “这档子破事就是你脑残做出来的,最后一堆虚有的骂名就被扣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去哪里喊冤,你刚才犹豫着不说话,是想娶陆泽阳吧。” 简童忍不住的笑出声,气的胸都疼,“你配吗?” 你这样做只是满足了你自己的需求,她昨晚上分明说过陆泽阳喜欢弓箭,送上弓箭认真的说声抱歉许就没事了。 她是真没想到孙小得那么听她娘的话,放起象征着求婚的鞭炮! “我真的不知道,我带了礼物来。” 孙小得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简童却冷笑着问,“你有未婚夫郎,何家小公子是哪位?” “这件事蔓延的很快,全靠几张嘴说起来的,这其中有你的问题,但你所谓的那个未婚夫郎绝对逃不出干系。” 她隐约觉得事情爆发的太快,没有任何的铺垫时间,何家小公子的出现和愤恨离又是一剂猛药。 让那些吃瓜群众以为自己吃对了瓜。 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被扣到一个清白男子的头上,简直就是打上了放荡耻辱的钉子,这让陆家男子以后如何在金鳞生活。 “是我未婚夫郎,我不知道他来过。”孙小得摇着头说,“我刚才一直等他出来,真的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 陈墨笙走过来,冷淡的说,“墨笙只是坐在院子里看书都清楚的听到有些人嘴里骂出的下贱,狐媚子这样的词,不知孙娘子的耳朵可是除了问题,那几人尖酸的话竟然一句都不曾听到。” 他对简童说,“让她走吧,他们也许不想见她。” 陈墨笙抬头看向站在屋檐上的骆,目光对视间点点头。 “把你的东西带走,谁稀罕你这破弓箭。”简童看孙小得试探性的拿出弓箭,忍不住破口大骂,“回去学点常识再出来,还有建议你查清楚这谣言是不是从你那未婚夫郎那穿出来的,平白无故的伤人,就是你们的错。” 孙小得一米九的高个子被简童骂哭了,她自知理亏落荒而逃。 骆从屋檐上跳下来。 “他没事。”他靠在墙边盯着因为生气,双眼干涩通红,胸膛起伏剧烈的高人。 心里隐秘的生出了嫉妒的情绪。 骆:“一开始人不多的时候,陆四出来了一趟,但是没收孙小得的东西,后来一直没开门。”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屋里能听到她们的骂声。” 换言之,陆泽阳也听得到。 “陆初溪不在吗?”简童深呼吸平稳自己焦躁的情绪。 “不在,陆四说他天还未亮就出去了,陆四还说他二哥要是在,一定会赶孙小得走。”骆坐在石梯上,声音清朗。 陈墨笙:“进去看看他。” 他看出简童的退缩,便揽住她的腰,“就算此事不是你?出的主意,也要与陆四说清楚,他被蒙在鼓里被人这般难听的辱骂,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陈墨笙认真的说道。 简童扣响门,院子里传出陆泽阳中气十足的声音。 “门没插上,自己推开。” 陈墨笙推开门,“与他好好说,他不会怪你的。” 简童走进屋子,院子里陆泽阳赤裸着小臂,高举着斧头在劈木块。 一斧头下去,木头上生出一道裂缝。 陆泽阳满头大汗的转身看她,即使心里做好了准备见到她,但看见她还是忍不住的心脏澎湃。 再也安心做不了其他的事。 他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汗,方才袖子,穿着整齐后走到桌子边坐下。 一双黑亮的眼睛乖乖的看着她, 在简童出言之际,陆泽阳爽朗的笑了,“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那么蠢。” 他问,“渴不渴,这茶凉了,我去给你烧热的。” 简童摇头,就着桌子上的茶杯喝下。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藏到,温度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 陆泽阳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紫的唇抿着茶杯的一侧?,心中又羞又心疼。 羞是因为那茶杯今早他用过,他移开视线想,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急的站起来道歉了。 心疼是因为她站在外面那么久,穿的又那么单薄,都是为了他。 “你……刚才一直在砍木头吗?”简童摩挲着杯子,视线落在墙角一整墙的小木块上。 “嗯,反正也闲的没事干。” “你不要在意外面那些人的话,我会帮你解决,毕竟孙小得是因为……” 陆泽阳打断她,“不是你的错,我知道。” 第二百零九章 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钱 第二百零九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钱 “我知道弓箭肯定是你出的主意,但是放鞭炮这么蠢的事你不会做。” 陆泽阳黑亮的眼睛里都是对简童的信任,他信任简童不会由着外面的人朝他泼脏水。 也信任简童不会教那女人这么拙劣的方式来请罪。 他还听到了简童第一次骂出脏话,第一次为他,这种因为他而做出的行为让陆泽阳忍不住的欢喜。 陆泽阳想,简童说脏话的时候,也是好听的。 “她们骂我的时候,我在砍木头,听到的也不多,那些事我没做过我问心无愧,就是烦她们在我家门口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 “我让小甘看着,不会让她们再靠近,这件事我会让孙小得处理。”简童沉眸说道。 陆泽阳点头,“嗯,但是我不想见那个人了,还有你别想把我推给那个女人,我二哥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我嫁到孙家。” “我没这么想过。”简童看她,言语诚恳。 陆泽阳是独立的人,他喜欢谁又或者选择谁都应该他自己做主,她知道了孙小得喜欢陆泽阳,但是这是她俩的事,她一个外人怎么插手。 “那你和她说我喜欢弓箭什么意思。”陆泽阳心里的难受好了一些。 “她问我你喜欢玩什么,是想送礼赔罪,我想自然要送合适的,记得你以前攒钱要买弓箭,就同他说了不如买把弓箭。” 没成想她还整这一出。 陆泽阳愣住了,原来不是想把他介绍给孙小得吗? “她不是你的好友吗?” 简童沉默了片刻,“今天过后,我可能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陆泽阳傻傻的笑,真的不是想撮合他和那个粗鲁的女人啊,原来她没有这么想过。 他脸上的开怀都快了藏不住了。 募的,他想起那把弓箭。 “她送我的弓箭我不会收的,我之后也不想见她,不需要她的请罪。” 简童:“我会转告她。” 她应的很快,陆泽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等细细思考,嘴快的说出来, “可是我还是想要一把弓箭。” 想要你送给我。 说完,他又大又圆的眼里躲避的闪烁着,“算了…” “我知道金鳞有家工艺最好的兵器造铺,下午就去让她打造一把,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和我说。” 我会尽量满足你。 …… 孙小得狼狈的回到家里,破开母亲的武房,气冲冲的喊,“娘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放鞭炮的,你明知道早晨放鞭炮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陆泽阳都没开门,还有人骂他!” 孙大得走过去,看见她青紫的眼眶,“你不是去求亲的,送弓箭干嘛。” “我是去赔礼道歉的!” 孙大得一脸恍然大悟,而后没有任何铺垫的一拳头打在她另外一只眼睛上。 面色威严的瞥向自己不成大器的女儿。 “你今年二十又五,行事还和小孩一般,我这个娘当的失败,让你出去赔礼挂一炮鞭,你什么都不懂,害得人家跟着你倒霉。” 她做的事,下人很早就来禀告了。 不过简枸离的近,速度解决了,她才没派人把她绑回来。 “我就是养了一个蠢货,遇到事了只会回家喊娘的懦夫!” “来人,把她送到军营练上几个月再回来。” 孙小得愤懑的挣开下人的束缚,“我自己走!” 孙大得无力的放下拳头,她这女儿不懂人情世故,呆傻的一句话就能骗过去,这样的脑子怎么能在金鳞站的住脚。 管家走上前,她知道孙大得对孙小得的期许和盼望,也知道她如今的担忧,“大人,小主子傻人有傻福,那简家的女子瞧着是个聪慧的人物。” 剩下的话她未说完,孙大得看过来,满脸愁云,“简枸还未站清阵营,她若是站在我们对立面,小得又怎么能斗得过她。” 她这个傻女儿送人头怕都是赶着热乎的。 “去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那家,今日是小女做事莽撞,扰了他们的清静。” 管家点头,“小的去办,还有一件事,方才小主子派手下的人去查了何家小公子。” “哼,还不算太傻,知道找找根源在哪。” 管家一口气说完,“这是简状元让小主子滚时特地嘱咐的。” 孙大得:…… “我真的高看了这狗崽子!” …… 骆摆弄着陆泽阳的斧头,对着角落里的木头抬着下巴问,“陈默笙不是给你们送了木炭,怎么还用这种木头烧火。” “这不是会烧的一屋子烟。” “木炭太贵了,都一样,能取暖不就成了。”陆泽阳两排牙齿在黑夜里似乎在发亮。 骆撑着下巴,解掉脸上的轻纱,好奇的看着开心哼歌的陆泽阳。 他正雕着一块木头,上面是一把弓箭的雏形。 几根蜡烛围在一起,他认真的盯着手里的木头,一下一下的用着小刀划掉不要的部分。 “高人不是给你们留了很多钱吗?” 一根蜡烛熄灭了,陆泽阳手里的刀一下没拿稳,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滴落在木头上,破坏了他想好的形状。 “嗯,留了很多。” 陆泽阳低沉的声音环绕在两人周围,莫名的没有原因,他不想和骆提起他们与简童在漳河的故事。 她们都故事,她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陆泽阳私心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欺负了简童,被简童抛弃了。 他想也许…可能…他还有机会能陪着她。 骆趴在桌面上,拿过他一块木雕,上面歪歪扭扭的丑的很,“我从高人房间里看到过你的木雕,她摆在书桌上了。” 陆泽阳眉头一皱,“她不喜欢外人进她的房间。” “然后我就被她轰出来了。”骆可怜兮兮的抱着他的木雕,声音委屈,“你也给我刻一个,要我的脸,不要把黑斑雕上去。”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刻的丑的。” 反正他本来就不好看,这样他就和高人的木雕成双成对了。 陆泽阳不愿意,他用石头摩擦自己雕出来的木头,不再看骆。 他还记得酒楼发生的事,那时他竟然还傻的可以鼓励他加油, 结果转头就看见简童从那家走出来,再傻也明白骆口中喜欢的高人就是简童。 “我花钱买成吗?” “我不缺钱,简童给我留了很多银钱。” 陆泽阳随后看着他,似乎在炫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钱。” 第二百一十章 这国家什么时候灭亡 第二百一十章?这国家什么时候灭亡 骆的手都伸到荷包了,听到路泽阳这番挑衅的话,憋屈的拽下自己的荷包,在手中掂量着。 “小爷不用她给钱,放眼整个金鳞,小爷我就是财神爷!”骆给自己找回面子,“哼哼,高人只要和我在一起了,整个金鳞高人就是最有钱的,高人想要什么,小爷我点点手指就有人送过来。” 一番狂妄的话并没有引起路泽阳的强烈的反应。 他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了控制莽撞,慢慢稳重的态度。 他拿起木雕放在灯下仔仔细细的看,他想要把自己多年的喜欢都放在这块木雕里,他希望自己的喜欢能换成另一个方式陪伴自己度过余生。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小爷我也不缺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陆泽阳看他,一脸真诚,“你要是喜欢她的话,只要别做伤害她的事,也许……” 陆泽阳神情逐渐低落,声音闷闷的。 骆伸长了脖子问,“也许什么,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 “也许她会喜欢你的。” 微弱的烛光下,骆的面颊上泛起红晕,明明是一双妩媚的眼,却很容易让人看出他的涉世未深。 陆泽阳想,如果当初他收敛着脾性,好好的与她说话,跟在她身边,或许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喜欢的乖顺在他身上从未出现过。 骆也许是没想到陆泽阳会帮他,有些恼羞的说,“小爷才不会伤害她,她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要是碰她一指头,她都懒的搭理我。” “陆四,高人以前是不是真的长的比我还丑?”骆的手掌不自觉的盖住脸上的黑斑。 探究的目光看着陆四。 陆泽阳摇头,”不,她一直都很美。“ 骆皱眉,“那她是骗我的!” “也不算骗你,只不过她之前的样貌……”陆泽阳想了个措辞,“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中了毒药有一段时间非常丑,但是她本来就是好看的,比男子还要好看。” 陆泽阳拉开他的手,骆脸上的黑斑暴露在他面前。 “你不要担心自己丑,比她好看的人也不会有几个的。”他生的黑丑,也没见她嫌弃过。 在陆泽阳眼里,只有谪仙般端庄又大方的男子才能配得上简童。 “小爷什么时候担心自己丑了!” …… “谢将军,新上任的副将来了。” 谢国安正在整顿将士,侧耳听到中将的声音,脸上生出不悦,仿若未听见般继续对着一众将士呵斥, 声音雄厚,“这几天军队里涣散,私下喝酒的事频发,本将若是再看到有人饮酒,就按军法处置!” “人在哪?” 谢国安一身盔甲撩开帐篷的帘子,看见里面站着的小弱鸡。 轻蔑的挥散随从,放下自己的佩剑后大咧咧的坐在案桌前。 抬起面前的酒壶,小酌了几杯。 简枸微不可查的颦眉,“谢将军,军营不得饮酒不是列在军法的第一条吗?” 她脸色还有些不好。 毕竟一大早就接到女皇的命令,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安排到金鳞城外的军营,她连与墨笙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上任。 她站在这里约莫着也有半柱香了,才见谢国安走过来。 再加上外面震天响的口令声,简童不由得猜想谢国安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怠慢她这个副将。 谢国安捏着酒杯的动作不停,不屑的抬眸看她,“本将在军营,说什么什么就是军法。” 一个副将就想管到她头上。 “本将倒是在国公府里见过你,如今几天不见,身高不见涨,脑子也不见得有长进。” 谢国安仰头喝完杯中的酒。 简童嘴角抽搐了两下,无语凝噎。 将军在帐中喝酒无人敢管,将士听闻后还怎么听从于国家。 “哼,算了,本将于你这个稚嫩的女子说多无益,现在外面将士正在练操,阿岁,带她出去转一转。” 随后,名为阿岁的中将带着简童熟悉军营。 阿岁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相貌平平,但身姿魁梧,与她走在一起,简童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寒冬腊月,阿岁穿的不多,每每说话都要冒出一口白气。 “副将,这里是军营将士休息的住处,粮草安放的屋子,副将的帐子在这,副将有什么所缺的对下属说,下属找人安排。” 简童弯腰走进自己的帐子,偌大的空间里一张床,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指着床上的被子,“帮我再换一床厚些的被子。” 阿岁扫过副将的小身板,闷声点头,“等下属办完军营的事就帮副将换。” “接下来半月有余副将都会待在军营,副将有什么不懂的事都可唤下属。” 简童深呼吸,压下心底的烦躁。 稀里糊涂的就被送到这里来,简童心里是有苦也说不出。 对着宽阔平地上,排列整齐的帐篷,简童只能强迫自己快速接受这里的苦寒。 “走,去看看将士操练的地方。” “怎么称呼?”她看向阿岁。 阿岁愣了一下,副将看起来比她要小一轮啊, “副将喊我阿岁就可。” “好。” 【喂,你刚才看到阿岁和谢将军说了什么,你们说是啥事。】 【还能是啥事,肯定是上面来命令了,要不然就是那个……那个啥武状元选拔出来,来咱们军营了呗。】 【按理说,殿试才过去几天,应该没有那么快。】 【听说今年的武状元不是孙家那孙小得,另有其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孙小得昨天就送来了,今早上还看见她去谢将军帐子里坐了一会。】 【傻批,不过孙小得应该知道是谁?,你们谁去问问。】 简枸走进操练场时,听到的就是她们几个的嘀咕声。 “阿岁,平日里操练就是如此松散的,还是只是今日我来了才是如此?”简童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 阿岁高喊了一声列阵集合,塔塔的脚步声懒散的响起来。 简童心想:这国家什么时候灭亡? 第二百一十章 加练 第二百一十一章?加练 简童扭头看着吹哨的阿岁,她仿佛见怪不怪的等着士兵站齐。 “回副将的话……这种情况经常出现。” 简童本来是站在操练场上,立于一片沙砾中,听到阿岁在集合后,无奈的走上指挥台上。 台下的人懒散没有纪律。 一双双萎靡不振的眼睛里看见她都有些好奇。 “赶快站好,这位是新上任的副将士,简枸。” 阿岁向众将士介绍。 而此刻简童的脸上黑云密布,耳边又是一阵断断续续不绵的议论声。 简童舔了舔干涩的唇,她今早来的匆忙,一上午连口茶都没喝。 喉咙早就干咳的难受,而现在她还要站在这里顶着寒风虚假的看这些人议论她。 简童无语极了。 “我本以为来到军营会看到血气方刚的将士,振奋我早起困觉的脑子。”简童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结果,我只看到了你们敷衍操练,枉顾军纪,从吹哨开始计算时间,到现在过去了一分有余,可你们还没站好。” 威压冷硬的气魄瞬间释放出来,她目光冷凝的扫过台下众多还站的歪歪扭扭的将士。 胸膛里的火气越燃越烈。 “你们是没骨头吗,一个个的连站姿都忘了!” 一声呵斥声突然划破空气。 阿岁不自觉的就挺起胸膛,站直了军姿,面色沉稳冷静下来。 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训斥了,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这样站过。 冷风吹起简童的衣摆,台下将士依旧有无动于衷的,懒懒散散的跟着大部队站好。 简童:“本将是新上任的副将,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会在军营中带领你们,本将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之间有任何一个人再无视军纪。” 简童冷笑一声,指着台下一不服的士兵,“本将看你好像不服气。” “本将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好奇本将的武状元之位是否德不配位,本将身长体重是不如你们当中的人,但本将今日把话放这里了,只要是本将看管的人,于本将比试过后能赢的人,本将许她特权!” 简童走下台,站在那女子的面前,她许是没有想到简童会下去当面斥责她。 一时脸烧的通红,不敢与她对视。 分明比她矮了两个头,但是莫名的站在她周围的人皆是感到了一股冷人的压力,纷纷匿了存在感。 “将军说的可算话?” 忽然在简童转身之际,一浑厚粗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简童看过去,阿岁在她耳边提醒,“是前年新进来的将士驺吾,在将士是带头的,武力与谢将军不相上下。” “算话,本将只要说出的话都会兑现。” 很快,其他几个营的人知道了三营的将士竟然要对战新上任的副将军。 一下子比武场上围满了前来观战的将士。 【我靠,副将怎么长的这么矮,驺吾两个胳膊不把她捏死都算放水。】 【今年的武状元就是这小弱鸡啊,太没看头了,但是我还是服气驺吾敢和头领叫板的勇气。】 【听说不是驺吾挑起来的,是那个小矮个子先提出来三营的人有不服气都可以和她单挑,打赢了就不要操练了。】 【真牛,这小矮子勇气可嘉啊。】 【孙姐,你快来看看夺你武状元的小矮子,你说她跳起来能不能打到驺吾的膝盖哈哈哈哈哈。】 孙小得烦躁的走过来,看到的就是对战台上一身飘逸白衣的简童,楞的揉揉眼睛。 发现没看错后扒开人群凑上前, 好友拉着他下注,【孙小得,你压驺吾还是小矮子副将啊,这个一赔二的赔率太低了。】 【还真有人做梦压小矮子的,还真以为那小个能赢啊。】 那人说着,头上落下一道阴影,简童从台上走过来,“军营禁止赌博滋事挑衅,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否则我下场后,所有参与之人均按三十大板处罚。” 地上的押注纷纷被人不乐意的拿走了。 简童无视她们的议论和不爽,只是冷漠的看了眼阿岁,声音平缓,“开始吧。” 比试场上没有任何武器,只拼肉搏。 周围的人还是偷偷下了赌注,孙小得挤进去,抢走押注的纸张,撕的稀碎。 “你们想挨板子就继续,我先和你们说清楚,不要随便用身高就丈量一个人的能力。” 孙小得气愤的挤开她们,站在台下,目光紧张的盯着出拳快速的驺吾。 “我还以为副将军有多大本事,一拳头跟挠痒痒的力气似的,真当……” 驺吾拽住了简童的手腕,就在以为自己控制住了这位副将时,简童轻抬唇角,俯身轻松挣开她的束缚。 手掌紧绷劈在驺吾的背上离脖子三寸远的位置,驺吾不查,膝盖快要磕地, 简童一手撑起她的胸膛,拽住她的右胳膊,腿脚轻松的别住她的脚踝,将她掀翻在地。 沉闷的一声,伴随着对垒台上的沙粒扬起。 驺吾的拳头不得要领的快要落在简童的肩膀处,身上的女子头一闪,避开的轻巧。 简童按住她的肩胛,声音如同粘上了沙粒,显得粗糙又哑。 “就因为你们一群吊儿郎当的士兵,老娘一上午没吃饭陪你们在这浪费时间。” 胜负已定,台下的将士皆是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飞起的沙粒似乎迷住了她们的眼睛。 不然怎么会看到强壮的驺吾被按在台上摩擦。 驺吾羞愤的咬牙挤出认输两个字。 她真的输了,从她使出招式时,副将就看出了她的破绽,她的力气虽然不如自己,可是招招都攻击在她的薄弱处。 驺吾只想着进攻,虚浮的心态下没有防住她看似柔弱无力的攻击。 “我输了。” 驺吾的声音如同一滴水荡在干枯的沙漠里,集聚了一些沙粒,但又很快消失在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沙堆里。 时间还在凝滞。 简童挥去衣袖上的灰尘,“现在,队列整齐,迅速集合,回到操练场上加练!” “怎么还有处罚?” 台下的将士懵逼,不再淡定的放低了声音,生怕副将看过来。 “敷衍操练,枉顾军纪,从今日起,操练时间增加半刻钟,若有违反者,本将亲自招待。”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群蠢货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群蠢货 帐中。 简童冒着冷气脱下单衣,看着上半身不可避免的青紫痕迹,半晌沉默。 驺吾的力气霸道,都是蛮劲,没有技巧招式可言,莽撞的上来打在她身上,简童起初观察便知此人极好对付。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再过招式中受到伤害。 她的力气从来都不如这世界的女子,从小教她的师傅也说过,她虽力气不足,但胜在身体灵活,观察仔细敏捷。 向来都是以柔克刚取胜。 即使帐篷很厚,但空旷的地区还是有冷风,简童单单只穿着一身单衣,嘴唇还有些发颤。 “不能输,既然体力不行就与她们一同操练,也能起个以身作则,带动军心的作用。” 简童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的人,既然来了这里,就该担负起副将该有的责任。 如果混迹在其中,随她们一样懒散,那恐怕自己的副将之位早晚有一天会引起将士的不满。 忽然,身后的帘子被人掀开。 简童冷眼瞥去,声音冷漠,“下次进本将帐篷前先吱一声,这一次就罢了。” 阿岁一个比她大一轮的人乖乖的点头,“下属来的急,忘了,不会再犯下次。” 而后她看着副不紧不慢的穿上外衣,阿岁走过去,掏出怀中的药瓶。 “给我的?”简童扭头看着黑乎乎的药瓶。 “这是属下常年带在身上的红花油,虽然不是名贵的药,但好用。” 那场比武结束的很快,几乎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驺吾就被副将压在了身下。 但阿岁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副将受伤后脸上的抽痛。 “是吗,谢了。”简童打开上面的瓶塞。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 简童眉头又皱了起来,“这药是从哪买的。” 药味劣质,效果一般,稀稀拉拉的。 这玩意能治个屁伤。 阿岁下意识就说了,“是军营大夫给的,人手一罐,不过这东西用的勤,没了就要花银子买。” “你是说花银子买药?”简童感觉自己继续呆在这里应该是活不久了。 短短半天就让她揪出了多少问题。 “嗯,这一瓶红花油是一两银子,军营里的东西都要比城内贵上一些,副将不用和属下客气,用没了属下再去买。” 简童怒极反笑,她捏着那个药瓶问,“你平常扭伤受伤擦了这个以后觉得有用吗?” 阿岁有点愣,以为是副将嫌弃她药效一般,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 “我问你的是药效如何,不是嫌弃她没用。”简童一眼就看出这女子心中所想。 “副将怎么知道属下是这么想的?” 她呆呆的挠挠头,握着手中的佩剑,为自己随意猜度副将的想法羞涩难堪。 小小年纪却看的如此通透,她更是佩服。 “属下觉得药效挺好的,擦个几下就好了。” “我看你是随便擦擦,应付了事的,全靠自身免疫力愈合的。” “副将怎么又知道了?”阿岁震惊的往后退,莫不是副将能观察人心。 这…把眼睛闭上还是嘴巴闭上,她能听不到我的内心。 简童摆摆手,嘴角无语的抽了一下。“算了,你去把军医叫来,本将让她带上帐里的药来。” 帐中的温度因为阿岁的到来,似乎上升了些,简童的手指不在僵的动不了,她摩挲着瓷瓶。 心中乱成一团。 “副将可在帐中,属下是负责军中医务的大夫。” “进来。” 简童坐在塌上,目光落在身材瘦弱,脸颊凹陷没精气神的女人身上。 “你长的倒和本将想的不一样。” 她一句无厘头的话让苏北也摸不着头脑,“副将这是何意?” “本将以为像你这般贪钱枉昧生命的人,当被钱淫润的白白胖胖,可你倒是瘦的脱相。” 一副将死之人的面相。 “也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落得这个下场吧,活该。” 苏北也手中的药箱脱落,惊吓的跪下。 “副将英明,属下没有昧钱…” 她强装镇定,她不过是多放了些水,少了几位贵重的药材,把价格定的稍微比金鳞贵了几文钱。 她一个新上任的副将怎么会知道。 简童哼了一声,懒得听她狡辩,捡起她脚边是药箱,倒出药材,拿了一罐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药膏松散,稀稀拉拉,你这其中少放了多少止血的白及,这种垃圾你竟然还敢拿到军营买,果真是在这里活的太安稳了。” 听到此处,苏北也瞬间慌了神,心中的恐慌扩大到了极致。 简童俯身捏起她的下巴,瞧着她冒出的冷汗,眉目嫌弃,“本将给你一天的时间,回购将士手中你卖出的垃圾药,明日戌时我去检查。” “多少钱卖出去的,多少钱给我收回来。” 苏北也做这种事,定然是谢国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把掺着水的药就这样贪黑钱。 苏北也踉跄的爬出帐篷跑到谢国安的帐篷里,想要找个庇护。 身后的脚步声一步步踩进她的心里,她低着头看着一双黑色的鞋。 简童清冷的声音环绕在她上方,让人不禁想要下跪臣服。 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忐忑。 “谢将军一早就喝的烂醉,怕是没工夫操心的事,苏大夫,本将是钦点的副将,这其中孰轻孰重,我看你还是早些参透。” 简童最后看了一眼她颤抖不堪一击的身子,走了。 …… 【怎么把药还买回去,苏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药有什么问题?】 将士不舍得把药送回去,虽说军营离金鳞近,但是不出军营,根本没有机会买到药。 平日里都是苏北也给他们配药,一些好一些的药贵,她们也买不起。 【没有!没有,这药没有问题,就是时间长了,药效挥发了,我回去给你们弄一批新的来。】 苏北也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排队的将士一听是好事,各自跑到帐篷里拿出自己藏着不舍得用的药。 不好意思的跟苏大夫道谢,【谢谢苏大夫,俺这瓶药是前年买的,俺用的少嘞,你给俺折价算算呗。】 简童远远的看着那几个被苏北也一句话哄骗过去的将士,心里不是滋味。 她们甚至还不知道这药根本不值钱,还跟个宝贝似的不舍得用,藏在怀里。 这些药到了沙场上,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及微,可却能给将士带了渺小的希望。 她们以为怀中有药,就会有一线生机。 简童不敢想这样的药如果真的带上了沙场,真的能救回几条命。 这样枉顾人命的奸诈小人就该死。 【孙姐,你不去把药卖了,孙大夫说要把她的药都换了。】 孙小得叼着狗尾巴草,看她拿着一两碎银子,笑的眉飞色舞的。 “蠢货。” “孙姐你咋骂人嘞,俺好心跟你说,你咋不领情还说俺蠢!” 孙小得拍拍屁股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草,“一群蠢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土豆炖白菜 第一百一十二章?土豆炖白菜 简童看见来人是孙小得并不意外,在比武场上就看见了。 “有什么事。” 她不慌不忙的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提笔开始写信。 孙小得笔直的站着,摸摸这又摸摸那,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一脸茫然的看着简童写完了什么东西。 简童也不催,把手上的信纸吹干后塞进信封。 “被你娘送过来的?”她这才看她。 孙小得下意识就承认了,说完又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去打扰陆家,陆家男子也不想再见到你。”简童打断她,语气冷静的说。 “嗯。” 孙小得的恋爱还未开始就被终结了。 她差点绷不住难受的哽咽,怀里却被塞了一封信。 “麻烦你出去送到我家夫郎手里。”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军营中明法规定,不能擅自离开,军营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本将看管,劳烦你一下还劳烦不动吗?” 只要简童的脸一板下来,认真说什么的时候,特别容易让人臣服。 就是有说不清的一股无形的压迫环绕在周围。 “劳烦的起,我今天就去。”孙小得立马站直,响亮的回话。 简童拍拍她的肩膀,“快去快回。” 孙小得扭头又问,“是军营中大夫的事吗?要不要我让我娘跟陛下说,换个大夫。” “暂时留着她。” 反正也是苟延残喘的命,活不了多久,没必要因为她和谢国安发生冲突。 官大一级压死人,处处都要小心。 她没有谢国安的指令也是出不去的,好在孙小得有背景能来去自如。 看着孙小得骑马走出界限,简童不由得一脸羡慕。 有个背景厚,又疼人的娘还挺不错的。 …… “副将。” 起的最早的将士到了操练场,还想休息会就看见已经练的满头汗的副将。 心里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嗯。”简童淡淡回了一声,看到时候也差不多了,擦了脸上的汗,坐在台阶上。 早起的将士吃了早饭来操练,就和上早课的学生一样,成群结伴的说着话,勾肩搭背慢悠悠的走过来。 简童目光如炬,看着插在地上的香燃断最后一点。 悠悠走来的将士看见了她,加快了步伐站齐了,个个都瞧见了地上那根烟。 心中暗道不好,起晚了。 台上的副将没有吭声,她坐在那里,脸色冷淡,似乎在等人。 站齐的队伍还有人在叽歪,驺吾吼了一嗓子,“安静,站齐了。” 队伍才慢慢的没了声响,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日光乍现。 其他营队也有姗姗来迟的将士,看到这一幕在外面捂着嘴偷笑。 终于在漫长难挨的沉重氛围中,阿岁姗姗来迟。 简童拍拍屁股站起来,面色冷凝器的让阿岁归队。 “那个你出来。”简童指向那个今早看到她操练的将士。 “你出列,除了你,其余将士听令,直到最后一个人归队,你们晚到了半柱香的时间。” 阿岁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说的是她吗? “现在围着沙场负重两袋沙袋二十圈,现在立马开始执行。” “以后就按最后一个到的将士时间计算,半柱香不到跑二十圈,一炷香五十圈,都愣着做什么,跑吧。” 简童拍拍手,指着快一千米长的沙场,面色不见一丝玩笑。 阿岁左看看右看看,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后,面色难堪羞愤的站出来,“副将,是属下来迟,属下甘愿一人受罚。” 简童挑眉,“本将说你是最后一个到,可没说只有你晚到。” 剩余的将士也是面色不好看,自己有错在先,她们无话可说。 “排头的人带队,回来后还有加练半刻钟,不要浪费宝贵的清早时间。” 阿岁羞红了脸,率先解了佩剑,带头跑了起来。 将士们不敢不从,美好的一天从加练开始。 她们隐约觉得自己的军营生活要开始发生改变了。 二十圈下来,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只要潦草几个挺着胸膛站着。 操练场上,她们都副将正在进行体能训练,见她们回来了,漫不经心的说继续操练。 众人苦不堪言。 一上午回去,食堂里的饭都快被三营的将士吃光了。 有人问怎么回事,她们不发一言,因为实在是累的说不动话了, 勾肩搭背的来,互相搀扶着回去。 满身臭汗的躺在床上,无比怀念自己的被窝。 “你们说,她是不是故意整我们,不就是说她长的矮吗?” “用得着那么狠吗,要我说她就是小肚鸡肠。” 大五躺在床上,腿还在打颤,却没人搭她的腔。 半晌有个小小的声音从一头传来,“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啊。” 众人一愣,大五也不说话了,呆呆的看着帐篷顶沉默。 帐篷里闷臭的汗味聚集在一起,几个糙娘们都不在意,孙旭小声的说,“今早上我去的时候,简副将就在操练场上练的出汗了,脱的就剩一身单衣了,看见我去了才穿上外袍等着你们。” “她起的挺早。”大五心里有点尴尬。 孙旭咬着唇,继续为简副将辩解,“而且我们加练,副将也没走,一直跟着我们呢,她练的比我们还起劲。” “孙旭你怎么帮她说话,咱是不是一个营的了!” 大五气不过转身对着她,孙旭这家伙一直都不爱说话,今天话是最多的一天。 “我们是一个营的,我们都是将士,进军营的第一天,谢将军就说过要服从将军的命令,我们现在应该服从简将军的命令。” 驺吾枕着胳膊,附和,“孙旭说的没错。” 其余人不说话,心中即使有不满也习惯了忍着。 大五坐起来,义愤填膺的指着营中将军的帐篷,“妈的,听她的命令,她不让咱碰酒,自个在帐子里喝的痛快,一上午不见人影!” “咱没听她的命令吗!她又没让咱干过啥,咱们不就听了!” “妈的,她们将士喝酒吃肉的,咱们蹲在帐子外只能闻闻肉腥,连着一个月吃白菜炖土豆,连点油水都摸不着!” “扣扣扣--” 大五气的破口大骂,没注意到身后的帐篷突然被靠近的将士掀开,简童从外走进来。 带着一身寒气进入到闷臭的帐篷。 孙旭小幅度的摆手,暗示大五不要继续说了,可是大五越说越起劲。 声音也越来越大,“俺就没讲过这么不要脸的将军,真tm的恶心老娘,等老娘当上将军,非要让谢国安那个狗贼一年三顿是白菜炖土豆。” “你别拍老娘!”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伸手打掉,回头不耐烦的骂她。 驺吾,“副将中午好,吃过午饭了吗?” 简童捂着鼻子,脸色不太好,“吃过了,也是白菜炖土豆。” 众人:“……” 驺吾站起来,有意赔罪,“副将,我们都是说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还是低第一次吃这个菜,确实难吃,关于土豆炖白菜还有喝酒的事,我会写个折子送上去,这件事出去后不要再议论。” “晚上我看看能不能让她们做点其他菜。” 大五倔强的撇过头,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但简童找了个地坐下来,淡淡的吐槽,“你们这帐篷味挺大。” 孙旭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找到通风的口子。 “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完,我一会写折顺便都写了。” 简童看着大五的背影,认真发问。 “既然没有就算了,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就到帐子里找我。”她忍受不了这股子臭脚味了,站起来,对着大五说,“你当兵好像是两年,加上今年三年,想要当将士的话,只有在战场上立下军功才有希望。” 大五脊背僵硬,闷闷的不说话。 “既然想当将军就该拿出魄力,一点操练都受不住,还如何上战场杀敌。” 简童的话点到为止。 “军医处来了些新药,你们找几个人去搬过来分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陆子游 第一百一十三章?陆子游 军营医处,几个女子正往地上卸好几大箱子的东西。 远远的看见好长的队伍,都快要排到三营的帐篷门口了,邹吾拉着孙旭走过去。 “一人一瓶红花油,还有跌打损伤的药,不要多拿了,都有数的。” 邹吾拿过自己的分量,问分发的孙小得,“你买的?” 孙小得忙活的火热朝天,“简副将出钱的买的,这都是好药,在金鳞最大的药方里买的,简副将家里人把人家药方都搬空了。” “简副将为啥买这个。” 排队的小兵不解的问,“俺们之前用的药为啥子还要收回去。” “因为之前的是假药。” 邹吾低声说了一句,淹没在人群的吵闹中,她沉闷的抱着一箱子药和孙旭回到三营。 “这都是什么,一大箱子的。” 帐篷里的人围过来,好奇的打开箱子。 一股清淡好闻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药味道比之前的好闻来,可是苏北也换的。” “瞧不出来嘛,苏北也看着平时扣扣搜搜的,竟然还舍得给我们换药,不孬。” 孙旭感觉到邹吾好像不对劲,于是自己分药的时候说,“是简副将给咱们买的,苏大夫以前给咱们的药都是不好的,俺以前跟俺娘学过,她那个药根本不值钱。/” “你说啥?” “怎么能是不好的药!咱们花的银子不是白花勒!” “那这些还要花银子买不?” 有人在意这个问题,有人在意简副将为什么要给她们买药,所有人都围着孙旭问来问去的。 孙旭胆子小,说话声音也跟蚊子一样嗡嗡的。 但还是把自己知道都说了。 “俺昨个看见苏大夫从简副将的帐篷里爬出来的,简副将挺生气的跟在苏大夫后面,然后让苏大夫好好的把药收回去。” “所以俺觉得你们都把简副将想的太严了,俺就觉得简副将没啥其他心思,就想把咱们带好。” 所以她今天早上一起来,抹了把脸就往操练场上去了。 “你这小子怎么不早和俺们说!” “那俺们刚才说将军的坏话她都听见了,那以后可咋办。” 大五凑在外围,手里握着温热的药瓶,心里涩涩的怪异。 不免得有人开始内疚今天的态度不对了。 但是此时她们以为被她们伤害到的简副将正扒着栏杆,拉着娇夫郎的手求亲亲呢。 …… “在这里过的可还好,我让孙小得给你带的被褥和鞋袜都拿到了吗?” 陈墨笙心疼的拉着简童的手,难掩关心。 一层铁栏杆挡住两人,简童没有谢国安的通行证出不去,只能难受的把手伸出栏杆的缝隙勉强的拉住墨笙的手指。 “收到了,这里晚上好冷,都没有火炭。” 简童可怜巴巴的细数这里的居住条件。 “那床被子又硬又冷,我昨晚上都没睡好,一晚上都想你,墨笙,我好像回家啊……” 墨笙知道她只是在他面前吐槽说着玩玩的,博取他心疼的,也没放在心上。 “家里的床又大又软,家里的早饭不是白菜炖土豆……” 她说着说着想起早晨操练的苦累,真想躲在墨笙怀里哭。 她的墨笙娇娇软软的,抱着最舒服了。 可是她现在只能抱着冰冷无情的铁栏杆。 “我给你换了被褥,军中不能用火炭吗,那你晚上怎么取暖?” “靠一身正气,可冷了。” 简童的脸快要贴在栏杆上,去捧着墨笙的脸,“呜呜呜,我感觉我是来坐牢的,而且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个听话的,都要练。” “将军时间到了,一会要到武场集合操训了。”镇守的将士走过来,刚正不啊的说。 简童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又变成了冷漠无情的大将军人设,冷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而后扭头冲墨笙委屈的说了声再见。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的,不要想我。” 简童扁着嘴最后拉了下墨笙的手指。 “你先回去,我看你走了我再走。” 陈墨笙放开她的手,两手揣进口袋中,留下一句“你保重。”,然后毫不留情的走了。 上马车的速度之快,让简童都来不及收回表情。 马车踏踏踏的驶远了。 只留下简童一个人在冷冽的寒风中伤怀。 “好绝情的男人。” 她收敛了脸上的伤怀,装模作样的擦掉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转身呆滞在现场。 邹吾:“副将,三营的将士都集合完毕,等待副将的操训。” 简童:“……” 她应该没听到,没看到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吧。 邹吾挺起胸膛:“副将放心,属下不会把副将对夫郎撒娇装可怜的事情说出去的!属下必将听从副将的指令!” “……” “其实你声音可以小一点。” “副将放心,属下不会把副将刚才做的事说出去的。”邹吾于是放轻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简童无奈的看着被她嗓门吸引注意的将士,满面假笑的走在了前头。 请不要把我和她说的副将联系在一起,谢谢了。 ……… 山路上,马车夫晃晃悠悠的避开坏路,但还是碰到了石头子卡在了车轱辘里。 马车咯噔了一下,好在拉马的人熟练的拉紧了缰绳,没有让马受惊。 “怎么了呀!”陆子游因为这一晃荡,没坐稳摔倒在地毯上。 陆衡阳缓缓的睁眼,手中的佛珠不曾停下。 “小公子,这车轱辘卡上了石头子了,小的要仔细看看是哪出了问题才能继续走。” “现在走不成了。” 陆衡阳掀开帘子,外面环绕着青山,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一点人烟。 手中的珠子似乎滚不过去,他敛眸看着手中的珠子。 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是说你是最厉害的马车夫嘛?,那要多久才能修好。”陆子游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哀怨的撅着嘴找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 马车夫也不好意思,收了他俩那么多银子没让客人满意。 “小公子,这走小路就是这个毛病多,没有官道走的顺畅。” 陆衡阳下了车,淡淡的说,“你去忙吧,天色不早了,早些修好。” 小五哼唧了一声,“麻烦车夫快一点,晚了金鳞就要关城门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找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找到了 “腿脚扫的时候要轻一些,?你这个力气太僵着了。” “这个地方,你早上没吃饱还是晚上没睡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再说最后一遍,当你的敌人块头比你大上很多,使用蛮力是一件很蠢很没用的办法,”简童拉开与邹吾打斗的孙旭。 孙旭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孙旭的年纪比简童要小两岁,身高比她高了一头,但是和壮硕的邹吾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在比武中,简童不只一次发现孙旭很莽。 这个莽有贬义也有褒义。 “首先你很拼命的信念在战场上是很好的精神支撑,但是你要清楚当你的蛮力比不过敌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再不用?脑子,那就只能等着被人打趴下。”简童捏着孙旭的手腕,“你的招式很紧密,每一招使的很漂亮。” “邹吾明显的是有被晃到的,但是你的弱点在于,攻击的太宽泛,当你只盯住邹吾这个人的时候,你应该找到她的薄弱点去攻击。” “你最应该学会的是在短时间内,快速准确的发现敌人可以攻击的薄弱点。” 简童的脑海里回忆起武术老师教导她的,声音清冷稳重:“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孙旭在简童的带领下,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寻找邹吾的薄弱点。 邹吾打起精神,在经过上一次与副将的比试中,她就知晓了自己的薄弱点,自然要从中吸取教训,不能在同一地方摔倒两次。 可是太过在乎去掩盖一个地方时,就会更轻易的被对方察觉。 邹吾头昏脑胀的躺在地上,听到耳边孙旭不可置信微弱的反问声,“我赢了?” 孙旭看着自己的手章,呆滞的盯着被她踹到地上的邹吾。 一直以来毫无存在感的心脏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烟花爆竹,是她在为自己的胜利欢呼庆跃。 简童朝邹吾伸出手臂。 尽管她脸上都是被打败的挫败感,可还是在看到孙旭的喜悦后由衷的给了她一拳庆贺。 场外的锣鼓声响起。 简童背着手,“操练结束了,中午吃饱了,下午谢将军会回来,届时会有一场林中骑射的考察。” 她眉眼淡然的说道,“我到时候不一定会与你们一起,考察的将军主要是谢将军,你们要做好准备。” “地形考察清楚,心中有脉络才能行动,否则深山老林丢了,被野兽吃了,就不是本将说救就能救的了。”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绝对不会给副将丢面子的!” “不给副将丢面子,咱都是多大的人了,还能跑丢了。” “就是,副将你也好好休息,俺们不会给你惹事的。” …… 半刻钟后。 简童骑着马,高盛鞭策着奔向训练场。 谢国安正发着大火,军营千百人站的整齐划一,只有她旗下的三营少了人。 “你们三营的人是没有长耳朵还是眼睛瞎了,本将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踏进那片深山。”谢国安指着简童的鼻子骂。 唾沫星子全部喷到她的脸上,带着酒气和热气。 简童皱着眉,“将军,事发突然,我想大五不会随意违背命令走近深山,属下现在就策马去找。” 谢国安鼻子里哼出冷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带三营吗?” “因为你的脑子和三营将士的脑子一样蠢,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本将不过离开几日,你竟然敢上奏皇上,污蔑本将喝酒罔顾军纪,简副将好大的威风。” “谢将军,属下先去找大五,其余训责属下会营后会洗耳恭听。” “好啊,你给老娘甩脸子!他妈的,好大的官威。” 简童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朝深山中拐去。 “将军,属下愿意随副将一同去。”阿岁上前请命。 “本将让你说话了吗?在这给老娘撑脸子,都滚回去!” “今日下午考试不合格的回去操练场上集合,本将说话你们当放屁是不是!”谢国安发现她说完话,三营的人没有动作,笔直规纪的站着。 目光整齐划一的看向简童离去的方向。 谢国安的眼里凝聚起阴冷,她被皇上召唤回宫,本以为是又有什么东西嘉赏给她,不曾想竟然是当着众大臣的面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回来后还得知苏北也辞去了军营大夫一职,归乡去了。 幽深的山林中,简童找了颗树把马拴好。 疲惫的喊着大五的名字。 空旷幽深的山林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无语,我就是上天派来给人擦屁股的,擦完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简童精疲力竭的往深山中。 却不想被眼前的荫绿色乱了视线,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坡。 意识朦胧之际听到了大五慌乱的声音。 …… “还冷吗?” 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捂着她的脸颊,简童下意识的靠过去。 太冷了,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可是那双手的温度似乎慢慢的就不热了。 简童欲求不满的靠近身边的温软,那团东西好像僵硬着不敢动,简童意识模糊不清,以为是在家中抱着墨笙。 神智不清的一边抱紧他,一边嘟囔,”好冷。” 然后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身上。 很薄的一层,带着淡雅的清香。 简童摔下山坡时很突然,没有做任何措施,脑袋重重的的磕在了坚硬的石块上。 她紧紧的抱着那团温热,模糊的埋怨,“头好疼啊,等回去了一定让她们加练一整天,谁都别想偷懒。” “墨笙,她们好笨啊,怎么又是我……擦屁股。” 从外面拎着食物回来的大五尴尬的停在原地。 看到山洞里温馨暧昧的场面,紧张无措的转过身把捕杀的猎物扔到地上。 “俺去找点木头,俺看副将怪怕冷的。”然后落荒而逃。 “墨笙,大五找到了吗?” 简童无意识的张开唇瓣,发出声音。 一双清瘦的手被她拽在怀里,动弹不得,抽离不出。 “找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三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老三啊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树梢枝头。 透过树缝,散落一地的日光。 山洞里静悄悄的,洞口处的山泉小口汩汩流着小水流。 简童混沌的揉着眼睛,从一片冷意从醒来。 她难受的捂着脑袋,视线渐渐清晰,还未听到什么声响,入眼的就是陆子游一张哀怨的小脸。 简童揉揉眼睛。 嗯,应该是睡懵了。 她再睁开眼睛,还是陆子游一张脸。 她沉默的闭上眼睛躺了回去,一定是她摔坏了脑子,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陆子游呢。 一定是她还没睡醒,做噩梦了。 她拉过一旁的手,揣在怀里,紧紧的靠在一处温软中,再睡会儿。 等等…… 她缓缓的掀开一只眼皮,视线落在怀中淡黄色的衣袖。 淡黄色,墨笙从来没有淡黄色的衣服。 鼻尖是清新淡雅的香气,类似于古佛长伴青灯的气味,容易让人宁静下来。 她不动神色的放开手中的胳膊。 缓缓的朝另一旁的稻草跺上鼓扭,等到彻底离开了那具身躯,她僵硬的扭过头看着他。 “老三啊。” 简童讪笑着,狼狈的坐起来。 眼前的人真的是陆衡阳和陆子游,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深山老林里见到他俩。 还是在这种情况。 她看着陆衡阳轻磕着眼皮,手中捻着佛珠,心无旁骛的颂着经,一时间沉默的等他说话。 他手中的佛珠颜色似乎比在杉关看见的那一次要好看了一些。 简童盯着佛珠出神。 不曾看见陆衡阳轻颤的眼睫。 “副将你终于醒了!” 浑厚的嗓音在山洞里环绕,简童抬头看着洞顶,仿佛上面的冷凝的水珠子都要被她的嗓门震动下来。 大五一瘸一拐的从后面抱住简童,两眼泪汪汪的喊,“副将,你睡了一晚上,属下担心的要死,以为你活不过今晚,都想好怎么负荆请罪了。” 简童被抱的难受的很,挤眉弄眼的躲开她的禁锢,“还不是拜你所赐!” “离我远点,回去再收拾你。” 简童瞪着她,惹得大五开始后怕颤抖。 连忙解释,“副将你听俺狡辩……不是,听俺解释,俺是听到他俩在深山老林里叫唤才来的,俺不是真想来的。” 她举起手章对着洞顶发誓。 “俺是为了救他俩才来的,俺的马都死了,拼了命才从山匪手里把这两个男人救出来的,然后俺就听到副将在喊俺。” 这故事也太凑巧了吧…… 简童半信半疑的看着一脸花的大五。 “俺发誓,俺刚想上去的,就看见你滚下来勒。” “你滚的可惨嘞,脸上头上都是血,吓死人勒……还有……” 大五回想着简童滚下来的惨状,说的惟妙惟肖。 简童抬手叫停,“可以了,你这一张嘴少叭叭以后。” 在军营里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你描绘一件事能那么惟妙惟肖。 简童气的脑瓜子又开始疼,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伸到面前一看又没有血。 大五:”是他给你收拾的。“ 她伸手指着副将身后安静打坐的男子,神色兴奋的凑到简童面前絮叨,“昨晚上你摔下里都是他给包扎的,用的俺的药,你昨晚上还怕冷,往人家怀里钻勒。” 简童无语的捂住了大五的嘴巴。 大五是真真的要气死她才能罢休。 “乖,安静点行吗,我脑瓜子一听你说话就疼。” “那俺再出去看看有没有木头,俺给你生堆火,不然你又要喊着冷……” “滚。”简童抿着唇瞪着她。, 大五交代了事情经过后麻溜的又滚了。 从未被提起的陆子游蹲在角落,神色阴郁的盯着她。 山洞里安静的连滴水滴滴落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陆衡阳的诵经声轻轻的,秀丽的山谷中,幽静的树林下,陆衡阳冷淡的坐在一片稻草上,耳边伴随着袅袅香火的诵经声。 简童站起身来想要问他。 谁知脚踝处钻心的疼,半站起身就要脸面朝地。 陆衡阳似有所感的睁开眼,手中的佛珠掉落在稻草上,张开手臂要抱住她。 眼看她要摔进他的怀里。 简童硬是闭上眼侧身滚到冰冷的石头上。 然后拍拍屁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挪到陆衡阳的旁边。 “咳咳——”她掩饰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拳头抵住唇瓣佯装没看见他眼中的震惊和失落。 “你和陆子游怎么遇到了山匪?” 这山中竟然还有山匪,多大的地还有山匪,能藏哪去啊? 陆衡阳的睫毛抖了两下,看到角落里的小五,神色渐渐恢复冷淡。 “来金鳞的路上,道路不平,马车要修理,下了马车不等多走,就遇到了抢劫的山匪。” 陆衡阳声音温润如玉,挑了些简单的说了。 “那有没有受伤?” 简童歪着头看了看陆衡阳,又扭头看了眼角落里奇怪的陆子游。 看见陆衡阳犹豫了片刻,沉重的点了下头。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脸色沉了下来,添了添唇,不敢往坏处猜,但身后阴冷的陆子游不由得让她担心。 “哪里受伤了,大五身上有些简单的药,我先给你们看看。” “陆子游身上的伤在哪?”她尽量委婉的问。 陆衡阳摇摇头,“只是一些擦伤,那些山匪意图劫色时,就遇上了山洞外的那位女子。” 他说完这话,简童的反应最大。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脊骨都放松了下来。 “只是些擦伤吗?” 陆衡阳许是猜到她想到那方面去了,看着角落里的小五,欲言又止,“她们扒了小五的衣裳,小五可能受了惊吓一夜不曾闭眼。” “我们还是早些出去,小五害怕这里。” 昨天山匪的残暴历历在目,她们杀了马车夫,他拉着小五奋力的往山上跑,却没料到她们在山上设下了埋伏。 几人将他们按在湿漉的草藓上,夺去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生出了歹念拉扯他们的衣裳,陆衡阳找准时间,摸到了尖头的树枝,用力果敢的插进了一女人的喉咙。 炽热的鲜血喷溅到他的佛珠上。 他花了一夜才将上面的血渍擦拭干净。 小五实质上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被吓破了胆,喊叫后失神的被大五救下。 简童咬住自己的袖子,转身捏住自己扭伤的脚踝,咯嘣一下转回位。 “我先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你和陆子游在这等一下,遇到什么事喊我,我不会走远。”简童认真的说完。 往外走去。 大五拖着一只脚踉跄的走回来,满脸惊喜的指着前面,“副将,前面有路,咱们往前走有个小村子,俺看见有人烧饭了。” “你过来,腿脚怎么回事?” 简童蹲下身,拉着他的小腿看。 大五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在意的说,“俺没事,就是没注意被山匪踹了一脚,不咋疼。” “哎呦——?” “疼!疼!”大五哀嚎的想把腿从副将手里抽出来。 简童撩开她的裤腿看见一片红肿,眉头隆在一起瞪着她。 大五不敢隐瞒,嗫嚅着招供,“俺红花油快用没了。” “出息!”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会陪着你走完这一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我会陪着你走完这一生 简童回到山洞,“走吧,先出山。” 大五拖着一条被副将虐待过后依旧酸痛的腿,跟在简童身后哎呦喂哎呦喂的哼唧。 “多大点痛还叽歪。” 大五:……你昨天还冷的往人家怀里钻,哼唧着难受呢,俺都知道! “你腿也有问题啊?”简童余光瞥见路衡阳起身时踉跄的步伐。 “嗯,昨晚你躺在我腿上,压到了伤口。”陆衡阳诚实的看着简童说道。 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任何算计。 他捏着佛珠撑着石壁艰难的站起来,“我走动一会可能就不僵了。” “坐的太久,可能气血还没有循环上来。我会慢慢的跟上你的。” “我背你。” 简童神色复杂了两秒,摆开衣袍蹲在他面前。 再不走,等山匪找来了,又是一堆麻烦事。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大五悄咪咪的转过身看,却对上副将威胁的眼神。 “俺不会说出去,俺啥也没看见。” “闭嘴。” 陆衡阳也呆了很久,他下意识的就想解释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再欺骗她。 所以她问什么他答什么。 并没有要卖可怜用这种方式让她心软。 尽管她已经心软了。 简童拍拍自己的背,“快点别浪费时间,趁着天还早给你们送下山,你俩就自己走去金鳞。也不是很远。” 微凉的气息靠近,淡黄色的衣袖谨慎矜持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外面的冷气似乎都被她挡了去。 明明她的后背并没有那么宽阔,可陆衡阳本能的觉得安全满足,好像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简童抱着路衡阳的腿往上颠颠,声音淡漠,“手抓紧了,外面的山路不好走。” “抓紧了。” 陆衡阳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与他第一次近的没有任何间隙。 他听见自己溃败不成军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抓住了自己的世界。 “大五,走了。” 角落里的陆子游站起身来,默不作声的跟在大五身后。 与她们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简童在前面开路,大五一瘸一拐的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陆子游,憨憨的问:“要不要俺背你。” 他看着小小只的,身上也没有啥严重的伤,就是磕伤碰伤了几处,昨个她把红花油都给他们用了。 但这小男人似乎一直不开心,闷闷不乐的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奇怪的是,他哥只是在看到他没受伤后就开始打坐念经了。 这两个兄弟好像有矛盾似的。 但是大女子心态的大五觉得女人嘛,要大气,要像副将一样温柔又体贴,于是就问了陆子游。 干枯的树叶被几人踩出了音调,鸟儿的啼鸣还有清晨草木丛里觅食的动物都显得这片山更加幽深寂静。 陆子游的声音却像幽魂一样打了这份宁静。 “我腿没有毛病,我自己能走。” 他隐约间好像抬了头瞥向前面一男一女亲密的身影,眉眼中说不出来的古怪。 大五尴尬的说不出话,咋感觉他嫌弃俺腿脚不好,背不动他啊。 “俺腿脚虽然不利索,但是…” 她还想说些话,被简童冷声打断,“知道你腿脚不利索了,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哦。” “那俺不能背你了,你自个走吧。” 陆子游抬眸,一张小脸上神色平静,可以说近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冷淡的仿佛被剥夺了一切情绪。 “你们就是把他惯坏了,什么事都顺着他。”简童吐槽道。 陆衡阳小心翼翼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听着她带着气的声音,心绪始终安静不下来。 “娘爹死的早,大哥少时就不常在家,那时小五太小,小时候又白又胖可爱的很,二哥心又软,只要小五一哭闹,我们都拿没辙。” “然后你们就纵着他。” 简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在外面都快无法无天了,仗势欺人。” 陆衡阳淡淡的问,“小五在衫关的时候可是遇到你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表达出来 他记得简童不喜欢动脑子揣测别人的心思,也不喜欢他从前的算计。 “嗯,你们从衫关也是来找我的?” 她不想提陆子游那小王八蛋以前说的泼皮话。 陆衡阳抓住重点,也? 他眉眼上染上笑意,声音温润,“你已经见过二哥和小四了是吗?” “见过了,他俩现在就住在我隔壁,你说巧不巧,我又假死又换地方的,折腾了那么久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简童想想现在的遭遇,突然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她的声音里缥缈箜篌,“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逃不开你们陆家了。” 难道要和陆家死绑在一起吗? 背上的身躯似乎僵硬着,许久没有说话。 那双环绕着简童脖子的双手虚虚的搂着她,不敢在碰触她的身体。 “简童…” “嗯?” 山谷中大五和陆子游都没有说话,茂密的树枝似乎围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空间里只剩下简童与陆衡阳。 她甚至能感受到陆衡阳小心翼翼的呼吸和斟酌纠结的情绪。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大哥想害你,你会恨我们吗?” 简童停下脚步,无语的扭头看他。 她侧头就能看见陆衡阳无悲无喜的面孔和黑长的睫毛。 “你大哥都要害我了!我还不能恨他,陆衡阳,你要求太苛刻了。” “怎么?我还要抱着你大哥,跪在你大哥面前,磕头感谢你大哥终于要杀我了吗?陆衡阳,你脑子有病吧。” “你说这话的时候过脑子了吗?” 以为她是斯德哥摩综合征吗。 一对比,还是陆初溪和陆泽阳正常了些。 “陆衡阳,我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大哥要害我的事我现在大致猜到了,所以别指望着我会原谅你大哥。” 麻蛋,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个。 他还在想他大哥,也不想想陆逸影为陆家,为他们几个兄弟做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简童觉得陆衡阳就是看着话少精明,但实际上心思还玩不过陆子游。 一家子里就路逸影和陆子游算是有脑子的。 山脚下,陆衡阳看见了一对身着盔甲的士兵。 快要出去了。 他默默的收紧手臂环住她,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耳畔。 风吹起她的碎发,简童听见他温润坚定如佛般淡漠的声音。 “是我把你带到这世上的,我会陪着你走完这一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谢国安 第一百一十七章?谢国安 “陆衡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简童望着山脚下的将士,心情复杂。 陆衡阳从她的背上下来,他将手里的佛珠递给她。 面前的女子没有接。 “还记得漳河小镇村口的神婆吗,这串佛珠是她给我的,它能保你平安无忧一生,” 陆衡阳的视线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把玩那串佛珠,眼底尽是宠溺又满足的笑意。 大哥拿走了她的气运,那他便把自己的赔给她。 与他而言,世界不过是陆家兄弟与她。 “简童,大哥他对不起你,我们陆家利用了你的星运。”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慌张。 这些话他在无数个黑夜里编排尝试,他对着黑暗空洞的夜晚,守着这串佛珠,用最虔诚的态度去为陆家博取一个赎过的机会。 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波澜无惊的态度中,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不俗的身份了,但那位村口的神婆同我说过,这世上要害你的人其实并不多。” “世人对你大多抱着敬畏恭敬的心,只是大哥他不知从哪得知的理论,认定了你是救赎陆家的女子,才将你与我们捆绑在一起。” 简童失笑,手中的佛穿带着温度,她觉得可笑至极,陆衡阳是在替陆逸影开脱吗? 原来他知道他是天嗣啊。 合着大家都快知道了,就她还藏着掖着。 陆衡阳不再与她接触,他眉色淡淡,如同看淡了一切。 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副猜不透的模样。 “大哥他做的不对,此事并不是他与我说的,他恐怕是想把这件事永远藏着,简童,此事除了我和大哥知道,初溪,小四小五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我知道你不喜欢陆家,一心想要摆脱陆家,但是简童,陆家并不是你的灾难。” 陆衡阳冷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他轻声的笑着说,“相反,陆家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保障,你不喜欢我,我便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讨嫌,只是希望你知道,我陆衡阳永远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大哥那里,他会尽全力改变他的心意,如果不能,他也不会让简童再因为他受到伤害。 …… 军营中,简童站在谢国安面前无话可说。 谢国安的脸色还带着熏醉后的酡红,张口一屋子都是浓重难闻的酒气味。 帐篷外的将士立在门外,听着谢将军辱骂简副将的话,心里气的不打一处来,纷纷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你说你,你闲的没事往里面跑做什么!又让简副将给咱们背锅。” 大五知道自己闯的祸,不敢反驳。 帐篷里谢将军粗鄙不堪的话语虽然是在骂付佳,但听在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国公爷,你今日怎么大驾光临来军营了?” “本公来不得?”顾昀目的明确的朝将军营走去。 “简枸的帐篷在哪?带路。” 眼前的将士赶忙小跑带着她走向简副将的帐篷,要说简副将的名号是进军营没两天就打响了。 能把三营那群懒散的人治服也是没几个了。 再加上训练场上三营出色的成绩和突发的状况,现在无人不知晓新晋武状元简枸的大名。 顾昀站在简枸的帐篷外,犹豫了许久也没有打开。 “喂,你是那个站在我们简副将的帐篷外!”大五警惕的握紧了腰间的剑,眯着眼打量她。 顾昀瞄她一眼,心想简枸在里面应该听到这女人的声音,怎么还不出来见她。 大五:“你是那个营的人,怎么…” “靠,谁打我!” 她还没说完话,被人从后面搂头打了一巴掌,她龇牙咧嘴的扭头看。 “靠,孙小得你他妈打我做什么?!” 孙小得嫌弃的推开她,对着隐约要发怒的国公爷,恭敬的说,“国公爷怎么来军营了,也不带随从,小得一开始都没敢上来认。” 大五:……国公爷? 顾昀:“本公来找简枸有要事商量,竟不知孙大得舍得让你来军营受苦来了。” “那国公爷别在这等了,简枸她被谢将军拉帐篷里骂着呢,国公爷现在去许是还能听到些。” 顾昀眉头一皱,两眼一眯,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般的阴郁,“谢国安那个狗东西作何要骂简枸,本公不过几日没见她,她胆子倒是愈发大了!竟然连陛下御赐的武状元都敢欺辱!” 全程没在意简枸是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才被谢国安教训。 大五少见的脑子一转,发现这位权贵对简副将的偏爱,立马站出来,狗腿的往谢国安帐篷的方向指着。 “大人,俺知道谢将军的帐篷在哪,俺带你去。” 顾昀敛住眼中的情绪,跟着她还未走到谢将军的帐篷前,就听到谢国安那狗东西浑厚的嗓音。 【本将从军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轮得到你来教我,本将今日倒是开了眼……不过是一个小兵劳烦的了那么多人去找。】 【上奏的折子你是存心想与本将作对,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敢肖想本将的位置,本将在这里就是天,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拿老子没辙!】 顾昀火冒三丈的踹开门,“本公还是头一回听到‘天王老子来了都镇不住谢将军’这种说法!” 谢国安喝的双眼迷离,看着自己的帐篷门被人踹开,酒精上头,摔了桌子上的酒碗,大步朝她走去。 在她的手要抓住顾昀的衣领时,简童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她找死的动作。 顾昀好不慌张的站定在谢国安面前,拉起她的衣领,“你身为将军,竟敢带头在军营中喝酒度日,你当真是该死!” “谢家教出你这个败类,怕是掩埋在地下的谢家一百八十将士都要从土里爬出来,啖你的肉喝你的血,狗东西!” “在本公面前还敢肆意妄为,本公瞧你是活不过明日了,来人,将谢国安绑起来送到陛下面前,本公到要看看没了你谢家,这国家还能亡了不成!” “你他妈的是谁,在老娘地盘撒野,你看她们谁敢…“ 话音未落,大五上去踹了谢国安一脚,不等她闷哼出声,捂住她的嘴。 驺吾也利索的掏出绳子将谢国安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叫你嘚瑟。”大五呸了一口,恨恨的多踹了几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国公爷的示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国公爷的示好 顾昀起的气的眉毛都在跳,等三营的人收拾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谢国安后,她才转身看向简童。 直直的对上简童探究的眼神。 “看本公作何,几日不见本公难不成还不记得本公了?” “本公许久不见你,倒是快认不出你了,你这灰头土脸的又是受了那一遭,你是陛下钦点的副将,对上谢国安这个不成气候的狗东西还怂了?”顾昀体型较胖,她摸着自己的滚圆的肚子数落她。 简童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脑海里闪过陆衡阳的话:世人大多是抱着敬畏恭敬的人看你的。 想一想国公爷这个人铺张奢靡,躺在男人堆里醉生梦死的,但是的确好像… 她仔细想了想,顾昀这人在朝堂上替她说话撑腰,昏迷后也是她跟在一旁,现在她好像是在替自己出气。 种种迹象表明顾昀并没有想要害她的意思。 简童眨眨眼睛看向顾昀,满脸都是不解,那自己从一开始为什么会觉得顾昀会对她不善呢? “简副将好大的脾气,本公与你说话,你竟然不屑回本公的话。” 顾昀从她清澈的眼里移开视线,忍着心脏抽抽的疼。 “属下不敢,属下方才想件事想不明白,苦想着忘了国公爷在此。” 既然不是害她的,那就能好好说话了。 简童大大方方的笑着邀顾昀到自己的帐篷一叙,谢国安满屋子都是酒气,她受不了这个气味。 感觉自己一身衣裳都浸了酒气。 “不知国公爷来此地是有何要事?” “本公办事见人还要和你禀告?” “…不敢,属下不配。” 顾昀哼了一声,自己又说到,“本公是奉陛下的指令来军营中视察,顺便看看谢国安那个狗东西是不是像你奏折里写的那般?枉顾军纪,目无王法。” “原来如此。” 她敛眸心想,不是不愿意和我说嘛,这家伙咋嘴脸不一呢。 简童的手掌贴着茶壶,意料之中的凉,但是人都坐下了,好歹要倒杯茶。 于是无奈的倒了一杯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冷水递给顾昀。 顾昀仰头一口倒进嘴里,“简副将就是这么招待本公的,一杯热茶本公还不配喝了?” 茶水的味道真是古怪,她皱着脸吐了。 简童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只喝了一点被顾昀拿走。 “馊了的隔夜茶也喝,你这军营的将士连壶热茶都不会烧,要她们有什么用,废物。” 门外偷听的驺吾,孙旭和大五面面相觑。 驺吾:废物! 孙旭:说的应该不是我。 大五:你俩个废物! 简童尴尬的揪着自己的衣裳,“哈哈,我昨夜未归,将士们也知道,自然就没做这些小事。” 呵,其实都是她自个烧水自个用。 在军营里又没有人能伺候她,她也就习惯了早上起来冒着寒风打水,烧水,喝水,然后训练,睡觉。 这半个月的日子真是大不如从前。 “那你还真是个好糊弄的。”顾昀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温和下去的神情。 很久没有人能与她安静的说会话了。 就像现在这样。 顾昀一时没了声音,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简童揪着自己的衣摆,想了想后问,“陛下可有说打算如何处理谢将军。” “你管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接替那狗东西的将军之位。” “本公劝你不要肖想,谢家的将军之位向来是单传,如今兵权将士大都是谢家掌管,周…陛下是绝不可能为了你一个武状元就惹恼谢家。” 当然,除非知道你的身份。 “你不过是来军营历练半月,何必与谢国安结仇,出了这军营,以后使不使得着你还是后话。” 顾昀站起身,看着她,“既然你历练时间也到了半月,就收拾了东西和本公一同出去。” 坐上马车上柔软温暖的凳子,简童感觉军营里梆硬的木床根本就不是人睡的。 她耳朵微动,听到军营内的操练的号角声响起,不由得打开帘子朝那看去。 三营的将士整齐划一的站在军营的出入口,目光坚毅的看向盛着她的马车远去。 简童毫无留恋的放下帘子,啧啧两声感叹,“还挺有义气的。” “简副将真是到哪都有让人喜欢的本事。”顾昀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刚才简童拉开帘子眷恋的看着营中的将士,莫名的让顾昀觉得不爽。 简童:…你哪只眼看到我有眷恋了。 “那倒没有国公爷说的这么好,属下就觉得皇宫中不喜欢属下的大有人在。” 简童挑眉试探顾昀,“就是不知道国公爷对属下什么看法,那一日国公爷在朝堂上帮属下说话,又照料属下的,属下甚以为国公爷也是赏识属下的。” 而且加上今天你特地来接我回金鳞又是一个证据。 “哼,既然知道本公待你好,还让本公来亲自找你,果真也是个没脑子的。”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掩去眼中的一切情绪。 胸膛却赌气似的起伏不停。 她本以为对面这个人会认错求饶,却等了半天不见她说好。 顾昀气的没辙,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马车平缓的进入金鳞城?,顾昀当真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揣着胳膊闭上眼,像要隔绝简童的存在似的。 “大人,简府到了。” 马车夫看见国公爷闭了眼,小声的说。 身旁的简童没有动作,顾昀抬眼瞅她,语气不太好,“怎么?还要本公请你下去。” “不是,属下只是想起,那日从皇宫回来,国公爷提起过要再设宴…”她试探性的抿着唇看向国公爷。 她想找陆逸影好好谈谈,可要见他,必须到国公府。 她其实一开始想的是请顾昀吃饭,但这样就不能到国公府了,哪有请人吃饭到对方家里去的。 顾昀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唇边抽搐了几下,手指蠢蠢欲动想指着简童的鼻子骂。 最后都归于平静。 “滚下去。” “好嘞。”简童立马弯着腰跳下马车。 看到顾昀无奈的神色,她知道现在只要乖乖在家等着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边缘人士 第一百一十九章?边缘人士 简童欢欢喜喜的站在自家门口,看门的小厮打开门见到她一愣。 满心欢喜要回家抱着娇夫郎撒娇的简童没有注意,冲着院子里的下人暗示安静。 然后一路小跑到内院,不见默笙的身影。 又悄咪咪的走到默笙的房前,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 她这么久没回来,默笙一定想她了,怎么也不在院子里看书了,不会是想她想的躺在床上落泪吧… 简童越想越心疼,站在门外心情复杂。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默笙开门,她又敲了敲门。 “这个时辰了,再睡午觉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树叶落了一地没有人打扫,简童愈发觉得院子里安静的诡异。 不再等默笙开门,推门而入。 屋子里冷空空的,没有人。 “这院子里的人都去哪了?默笙!” “南絮!” 简童的面色越来越白,慌乱的摸向南絮的房间,也是没人。 赶回来的小甘,“大人,陈公子和南絮都在酒楼,没有出事。” 小甘听到了小厮的传话,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看见的就是脸色黑沉,隐约要发狂的大人。 “谁把他们抓去的酒楼。” “是陈公子自愿去的,大人离去的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来过简家,大人与小的去酒楼看看就清楚了。”小甘擦着汗,后怕的在前面带路。 风风火火的让大人来到了金鳞最繁华的地段。 看着对面的枫叶楼(金鳞最大的酒楼),简童心存疑虑在这吃饭吗? 她站在酒楼前失神,快走几步的小甘回头看大人没跟上,又折回去,“大人,不是这,还有一段路。” 热闹的街市上,小甘七拐八转的走进巷子,又穿过小道,最后站定在一处被绿竹环绕,幽静僻壤的小楼处。 清雅的墨竹香气裹驱使着简童好奇的走进去。 外表看着淡雅清秀的小楼,内里却别有洞天,潺潺的流水声在一片寂静中带着让人安心的作用。 四面都是挺立的墨竹,青色的竹叶散落一地,造就一方美画。 院中走动的小厮手中端着饭菜,酒水朝酒楼中走去,一楼的桌子只零星摆放了几桌。 从酒楼的高度可以看出这酒楼只有三层作用,楼梯铺的是黄花梨木,大气低调。 “妹妹你怎么摸到这的!” 坐在柜台看小人书的南絮,看的脖子疼想抬头转一转,就看见了站在酒楼里茫然无措的妹妹。 “所以这是你们三个一起开办的,藏在闹市里的酒楼,只招待贵客?”简童拽着默笙的手,摩挲他指尖长出的茧子。 默笙正看着账本,小幅度的甩开简童的手,仔细的核算账本。 眼里没有半分简童的位置。 简童:我受伤了。 南絮抱着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也不搭理她。 只有吊儿郎当的半躺在榻上的骆晃悠着小腿,漫不经心的和她说,“是啊,小爷我的速度快吧,主要也是陈公子说干就干,掏银子掏的爽快,加上小爷的人脉,想开什么开不起来。” 骆打开扇面,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你别看这酒楼没什么人气,这晚上来的人才多着呢,一些白天不敢出门的大臣都是趁着晚上黑灯瞎火的来酒楼谈事。” 南絮点头,“昨晚上来了一批客人,还商量着突厥的战事呢。” 他提了一嘴,陈墨笙和骆纷纷顿住。 “南絮你昨天听到了什么?” 陈墨笙自然记得开酒楼的目的,只是这才刚开始,他还没来得及安排人手守着每一个房间。 自然就有漏网之鱼。 骆上前抽走他手里的小人书,皱着眉问,“突厥的战事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要再看了,那些大臣都是怎么说的?” “她们好像说朝堂上有突厥的奸细,还有什么突厥今年会有人来进贡,她们不打算让突厥的使臣活着回去。”南絮仔仔细细的回想,“除此之外,她们没有提妹妹的名号,我就没放在心上。” “这和妹妹有关吗?” 陈墨笙脸色难看,账本看不下去了,拉着简童的手,语气沉重,“如果突厥与我国开战,你作为武状元本没有资格上战场。” “但……”墨笙扭头恐慌的看着简童。 骆接了他的话,“但你已经去军营历练了半月有余,是皇上钦点的副将,意思就很明显了。” “她在培养你,又或者说在观察你战事的本领,她要你上战场。” 方才还温馨的账房,陡然间在骆的猜测中冷了下去。 墨笙的心骤然降到谷底,新兵入军也要三年历练才能上沙场,当初军法出来之际,皇朝与突厥进水不犯河水,万事太平,参军的女子人数大不如从前。 他虽不知如今皇朝的兵力情况和突厥战事困难的程度,但他隐约有预感,这场战事如果发生,简童是万不可能脱离在外。 简童抿了抿唇,这段时间的确常常听到突厥要爆发战争的舆论。 “你才去军营多长时间,上个屁战场,上去等死吗!” 骆猜测女皇就是想让简童上去带兵,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招。 简童才多大,瘦的跟猴似的,怎么上战场! 骆看向南絮,“你还记得昨天说这些话的那些大臣长什么模样吗?” “记得。” 南絮意识到这件事和妹妹离不开关系,脑子里发出警报,绞尽脑汁的回忆起昨日谈论此事的几名大臣的样貌。 “那些人你盯紧了,剩下的人我会让管家从山庄调些师妹来,这些天来的人每个都要仔细的留心。” 骆插着腰吩咐的井井有条,让人不由得生畏。 陈墨笙:“你日后不要再来酒楼,这酒楼是用骆的名义建的,外人不知与我们简家有关,自当会放松警惕,你若是被她们瞧见了就是件麻烦事了。” 他让小甘带着她离开。 简童:等一下,我板凳还没坐热乎。 小甘拽着她的袖子把她从隐蔽的后门拖走,“大人,快别妨碍陈公子他们商量事了,大人快回去休息休息。” 简童:“……半个月没见,我成了家里的边缘人士了吗?” “大人快回去睡觉吧,你不是刚才还喊着困吗。” 酒楼账房,三个男人围在一起思考,如果突厥战事爆发如何让简童平安无事的脱身,没人在意简童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章 推到其他人怀里 第一百二十章?推到其他人怀里 “你们商量好了?” 简童迷迷糊糊的抱着晚归的陈墨笙,他身上冰冰冷冷的,带着一股好闻的酒味。 她睡在了墨笙的床上,墨笙起先吓了一跳,点开了蜡烛,漫步走过去脱下外袍,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还没有,这件事到底只是南絮听了几耳朵,具体情况还要骆去打探。” “我在军营那么苦,你都不问问我过的怎么样?” 她抱着他精瘦的腰身,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山洞里荒唐的一夜。 简童咬着唇,犹豫不决要不要与他说。 可是一天他都待在酒楼忙着酒楼的事,她去了,板凳都没坐热,就被他赶走了。 “是我的不对,疏忽了你。”墨笙低头瞥见简童胸前裸露出来的奶白色肌肤, 喉结滚动,抿紧燥热的唇后移开视线,拉了被子盖住她的身子。 “你怎么衣服也不穿好就躺下了。” 他血红的耳尖红的要滴血。 简童起了逗弄的心思,伸出温热的手指捏住他的耳垂,“你见过哪家人睡觉是穿戴整齐的,墨笙,你太纯情了吧。” “我平日里睡觉可都是不穿衣服的。” “你又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简童一直都有裸睡的习惯,“不穿衣服睡觉的好处可大着呢。” “裸睡可以改善人体的血液循环,因为没有衣物的阻挡,人体散发的热量在被窝内形成热循环,加快人体的血流量,其次,裸睡还可以提高人体的的睡眠质量。” “不过我也好久没有裸睡了,毕竟我家墨笙要是某一天进来看到了不该看的,又该说我是个登徒子了。” 陈墨笙娇嗔的瞪她一眼,“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他嘴硬就是不愿承认,简童向来拿他没辙。 “好了,不与你说这个,说些其他的事,昨日你可有见过隔壁来了人?” 简童拉着他发凉的手,抵在自己胸前捂热。 “你说陆家。”墨笙歪头细想,摇头说,“这几日我和骆在酒楼里忙的脚不点地,没有留心陆家男子。” “怎么想起来问他们了。” 陈墨笙其实并不厌恶陆家男子,相反,他有回去青州物运邀请简童时,见过陆二和陆三,当时心中的羡慕更多,敬佩陆二敢在集市摆摊卖帕子,羡慕陆三懂药理,行事端庄大气。 所以那一日孙小得的蠢笨行事让他心疼着急陆家男子的声誉。 毕竟将心比心,同是苦命的男子,墨笙也不想陆家男子受无妄之灾。 “我在外面见到陆子游和陆衡阳了,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找到隔壁。” 陈墨笙反应淡淡的,“你要是担心这个,我让小甘去隔壁问问,左右一句话的事。” “不过陆家不是有五个兄弟,为何从来不见你提过年纪最长的大哥。” 简童仰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她好奇的问,“一般这个时候,女子提到其他男子,你身为夫郎不应该吃醋生气,然后撒泼打滚的让我不要再理会陆家吗?” “怎么还心心念念的盼着陆家五个都到齐呢?” 男人的心思都好古怪啊,一般小说里这个时候不应该都是气氛僵硬尴尬,男主生气的的跑出去,然后她愧疚的跌下床追过去? “你脑子里成天都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在你眼中便是那不懂事小门小户出来的泼辣户?”墨笙生气的捏着她的脸颊。 “我对你从前的夫郎不甚了解,但知道你对他不甚喜欢才和离,只是陆二和陆三我倒是都挺喜欢的,同是男子,我能理解他们的心境。” 简童:陈墨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对她都没这么善解人意过! 陈墨笙低眸看着她不理解的眼神,无奈的拉紧她的手,声音低落,“你是女子,到底是不懂这世上男子的辛酸。” “你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度量,不会辜负我。” 简童:怎么越说越古怪了,我日后要做什么? “早些睡吧,我去与南絮睡一个屋子。” 陈墨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反应过来自己的糊涂后落荒而逃。 月色下,他摸着自己温柔的手掌,思绪万千。 雪色映射着皎洁的月光,陈墨笙捏起树叶上的白雪,“我到底还是要把她推到其他人手里了。” …… 第二天一大早,简童被拉起来去上朝。 她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来站在角落里听女皇在上面长篇大论的说着尚书部该如何管理科举制度一类的。 那个好久不见的文状元如今穿了一身官服,还站在她旁边。 “嗨,好久不见了啊,你最近过的这么样?当的什么官啊?” 简童余光瞥见了她,羡慕的看着她。 杨想小声的说,“朝堂之上不容低声耳语。” 简童抬头看向女皇的位置,撇了撇嘴,“咱俩都快站到门口了,那皇上离咱们四百米远快有了,前面还这么多人,谁听的到我们说话。” 她甚至想伸个懒腰。 古代上朝是真累,下面的大臣不停的上奏,一个接一个的停不下来。 简童一直等着女皇解决谢国安的事,结果一上午过去了,也没听到一个人提起谢国安。 大致想想,也知道谢国安的地位了。 外面的太阳都挂在正中央了,女皇才幽幽的说了下朝。 她拉着杨想继续朝堂上的话题,“嗳,现在能说说了吧。” 杨想摸摸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看着简童,“日后不能再在朝堂上耳语了,曾有记闻一大臣在朝堂上细语了两句,被当朝女皇听到后,一怒之下拖下去在宫内斩首。” “好知道了。”简童努努嘴。 杨想以为她放在心上了,松了口气,脸色放松的跟着众人下朝走下阶梯。 “下官现在在尚书部当职,不知武状元现在在何处高就?” 杨想还记得那日殿试她淡然冷静说出的一番见解,如今尚书部正紧锣密鼓的按着她说的法子安排着,杨想一个小官也参与其中,再见她,心中沉寂许久的小火苗倏的点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去国子监接孩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去国子监接孩子 无比崇拜的跟在她身后。 简童被她热烈的目光搞的开始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啥职位,就前几天去军营呆了半个月。” 说起来怪羞愧了,她考上了武状元以后,确实没有给她安排职位。 “原来如此,那你也是将军之位,近来国事太平,无战事之忧,在军营中上任将军也是女皇有心栽培。”杨想是不会觉得简童没有大作为的。 沉着的思考后反而更确认简童未来可期。 “你怎么知道无战事之忧?” 简童笑了笑问她,这处处听到的都是突厥要犯,只有杨想说国事太平。 到底谁说的对呢。 杨想:“本该是后日突厥进金进贡的时间,可我早听人说金鳞下已见到突厥人士。” “想来应该是早来了时辰,准备明日面圣进贡。” “使臣提前朝圣也是彰显对两国交往的看重以及对陛下的重视,足以看出突厥的心意。” 简童:“如果按你说的,早来了一天就是有心重视,那晚来岂不是就是不尊重了?” 她竟然还期待着杨想说出有力的证据来,原来只是当朝的一个礼俗。 在当朝,在既定的大日子前抵达我朝然后进贡是一件大为得体重视的表明。 可突厥的礼俗与大朝又不完全相同,怎么能如此就界定突厥没有二心。 杨想赶忙伸出手捂住简童的嘴巴,“万万不能怎么说,大朝的礼数都是先皇定下的,当朝女皇又敬爱先皇,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女皇耳朵里,就是砍头的罪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简童无奈的闭上了嘴,跟着杨想往宫外走。 可走着走着,发现往宫外走的路景色不太对啊。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简童一脸疑惑的拉住杨想,杨想幻视周围,恍然大悟。 “哎呀,这是去国子监的路,下官是去接孩子下学,是我光顾着和你说话,将你拐了过来。” 杨想失笑。 “你都有孩子了?”她熟稔的语气像两个一起工作的同事。 “简将军怕是又忘了下官今年三十又一,有子嗣是情理之中的。” 杨想不提,简童还真是容易忘了她的岁数。 看着杨想一脸的胶原蛋白和稚嫩,简童对她的孩子生出好奇,不知道小正太生出的孩子是不是小小正太。 于是拉着杨想,催她去接小孩。 国子监正到下学的时候,几个身材周正的小孩带着学通走出来。 从衣着和气度上看就知道是皇亲贵胄家精心培养的孩子。 小孩约摸着出来了五六个,简童发现来接他们下学的大都是衣着端正的下人。 真真正正的家里人倒是没几个。 恐怕好像也就杨想一个人。 她问杨想,怎么不让下人来接。 杨想有些难堪的避开其他孩童的视线,低声的说,“下官位居地位,我家小女回来时脸上经常带伤,小女是个懂事的,不愿多说。” 简童皱眉,国子监的孩子才多大,难不成还会仗势欺人。 “下官能为她做的不多,只能尽微薄之力每日接她下学,这几日她身上倒是没有伤了。” 杨想每日都早来半刻钟,一下学就带着女儿回去,减少下学后被人拉走殴打的可能。 她知晓女儿身上的伤若是太女等大臣的孩子殴打的,她是不敢去理论的。 “娘亲。”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下面响起,简童低头一看,是个面色乖巧的孩子,正抱着杨想的腿。 两只大眼睛闪闪的看着她。 “娘亲,这个姐姐是谁呀,你为什么和她一起来接我。” 她小手勾住杨想的手,站在杨想身旁,乖巧的很。 简童也看见她脸上的青紫,一时心疼的从怀里掏出从大五那里顺走的红花油塞进杨想的手里。 从杨想的穿衣来看,杨想这个小官赚的好像不多,肯定是个清白廉洁的官。 “拿着,这药药效快。” 杨想也没客气,腼腆的收下,攥紧女儿的手,“这位是母亲的好友,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你唤她简姐姐。” 小孩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瞧着有几分灵动劲,“简姐姐好。” “嗳,你好你好。” “她叫杨帆。” “哦,小帆你好呀。”简童弯下腰温柔的摸了摸杨帆的脸蛋。 这小孩跟杨想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只眼睛,鼻子,嘴巴都一个样似的。 就是这孩子看着比她娘胆子大一些,对上她,落落大方,端庄大气。 小孩还没怕呢,杨想倒是紧张的拉着女儿往后藏,“你自家没有孩子吗?” 换言之:你别一直看我家的,有本事回家看自个的孩子。 简童眨巴眨巴眼,“我还没有小孩啊,就看看你家小孩,你瞧你小气吧啦的。” “不看了不看了,你回去吧。”简童恨恨的收回视线,心里的小人叫嚣着,她才不稀罕这个软乎乎的小孩。 切,谁家还没个孩子啊她好歹也是抱过比杨帆可爱百倍的小雨的。 “小帆和姐姐说再见,我们该回去了,你二爹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简姐姐再见。” 简童脸色立马一变,弯下腰温温柔柔的和小帆招手,“嗯,小帆再见~” 杨想越看越觉得简童一副要抢她女儿的坏样,攥紧杨帆的手走到贼快。 生怕简童用武力把她女儿夺走似的。 简童无语的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走远,心中怅然若失的感叹,“哎,我家默笙要是也能来接我下朝就好了。” “我也还小啊。” 她深深的感叹,谁料草丛里鼓动了几下,传出奶兮兮的声音。 “小雨可以等姐姐下朝呀~” 简童瞳孔猛缩,转身盯着那到她腰边的草丛,脸色黑沉,“谁在那,站出来。” 翠绿的草丛簌簌的掉落叶子,一根粗木头从里面伸出来,然后一只更粗的木头蹦出来。 简童上前拉那根木头,只见木头根突然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胖手。 简童额头布满黑线。 这是谁家孩子衣服脏成这个鬼样子,短胳膊断腿的,她还以为是木头。 “噔噔噔~” 第一百二十二章 脏兮兮的小雨 第一百二十二章?脏兮兮的小雨 简童眼看着小雨从草丛里滚出来,然后麻溜的拍拍脸上的草叶子,两只胖胖的手捧着自己的脸。 “惊喜!” 小雨眨动自己的大眼睛,哒哒哒的跑向简童,厚重的棉袄阻碍了他的步伐。 他走的又重又累,仰着头找姐姐的大手在哪里。 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 “姐姐你没有手了吗?” 他惊恐的发问,捂住嘴巴,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她。 半晌看了一场戏的简童失笑的从大袍里伸出手臂,嫌弃的捞起满身沾满了泥土的小雨。 还真的是他。 脸脏的一下都没认出来。 “惊喜在哪?姐姐只看到了惊吓。” 小雨抬手摸摸简童的胳膊,“找到姐姐的手了。” 简童伸手给了他一个栗子,“怎么这话被你说的那么恐怖。” 小雨毫不生气,乖乖的搂住姐姐的脖子,把自己脏兮兮的脑袋靠在她的肩窝处。 开心的笑着,“小雨找到姐姐了~” 他无比怀念的紧紧抱住她,小脸欢喜满足的蹭着她冰凉的脸颊。 “小孩,你把脸上的泥巴都甩到姐姐身上了。” 小雨懵圈的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噘着嘴,“姐姐跟小雨回家,小雨让大人给姐姐洗衣服。” “小雨在草丛里坐了好久,姐姐都没有看到我,是姐姐发现的太慢了。” 简童看向那团草丛,伸手擦掉他鼻子上的泥巴,“那你怎么会坐在草丛里,看见姐姐了怎么不直接过来。” 这小孩,一年不见了,倒是变了。 变得不爱干净了! “小雨怕姐姐不想见到小雨……” 他还没下学就看见了窗户外的姐姐和杨帆的娘亲,他紧张又开心,他在想姐姐是不是来接他下学的。 可是他跑出去,就站在姐姐的后面,姐姐却只看着杨帆,他才知道姐姐不是来接他的。 小雨纠结极了,哥哥说不能打扰姐姐的生活,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姐姐。 姐姐好喜欢杨帆的样子。 她还摸了杨帆的脸。 小雨默默难受的坐在草丛里,撅着嘴要掉眼泪,他好想找姐姐啊。 姐姐怎么还没看见他呀~ 小孩子的理性向来是很差的,控制不住想念的小雨给自己打气,终于在姐姐伤怀的时候主动出击! “不过小雨还是找到姐姐了!”小雨拍着手掌,软乎乎的靠在她的怀里。 自己安慰自己是可爱模样让简童哭笑不得,“是啊,小雨很棒。” “姐姐要是早知道小雨在国子监,就不用羡慕杨想的孩子了,我家小雨不是更软更可爱~” 小孩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简童自然没有错过小雨小心翼翼的靠近。 “姐姐也好想小雨,来让姐姐亲亲。”简童噘着嘴,贴着小雨脏兮兮是脸蛋。 小雨听到姐姐也想他,心里的小难受瞬间烟消云散,激动欢喜的凑上自己的黑乎乎的脸蛋。 简犹豫了两秒,闭上眼亲在了他还算干净的额头上。 转身吐掉唇上沾到的泥土。 “小雨以后要和姐姐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小雨抱着简童,他知道姐姐是在皇宫当大官。 他来上学的第一天就像其他的小伙伴询问了大官一般都在哪住,可是他能去的地方太少了, 除了哥哥做事的地方,他根本去不了花花说的朝堂。 她们说大官早上都会在朝堂上的,她们都娘亲都在那里,但是都不会来接她们。 小雨等了好久想和哥哥说找姐姐,可是哥哥总是说有一天会遇到的。 此刻小雨被心心念念的姐姐抱着,忽然觉得哥哥说的没有错。 真的遇到姐姐了。 “先不说这个,你和你哥现在住哪呀,先把你送回家。” 简童拍拍他的背,“你下学怎么没有人接你啊,小厮都没有吗?” 国子监的学生都快走完了,她看着教书的先生都抱着书走了,也没看到来接小雨的人。 小雨在她怀里咕扭了一圈,摇摇头,“哥哥来接我,但是哥哥有时候会晚,我们等哥哥一会好不好。” 简童刚想说好,听到一阵咕噜声。 小雨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抬头看着天空,摇头嘟囔,“没听到没听到,姐姐一定没听到。” “噗嗤,对,我没听到。”简童憋笑弊的肚子都疼。 也不打算等下去了,“小雨知道哥哥一般来接你都走哪里吗?姐姐先带你走一段,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哥哥。” 苏慕白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耽搁了时间。 小雨羞羞的握着拳头,埋在简童怀里,瓮声瓮气的说,“哥哥在尚书房做事,姐姐要去找哥哥吗?” “尚书房有糕点。” 简童:“好,我们去尚书房吃糕点。” 她还记得杨想工作的地方,便抱着小雨慢悠悠的走过去,路上问着小雨这一年来的生活。 小雨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小声的说话,他怕自己肚子再咕噜噜的叫,因为在他看来,肚子叫被人听见是很丢脸的事。 “小雨早上吃了早膳的,但是上学好累哒,夫子经常问我问题,夫子问的越多,我就越饿。” “这是正常的啊,因为我们家小雨用了脑子,所以就会更快的消化食物,就容易饿,等下午小雨多带些糕点在小书包里,等下课了就可以吃。” 小雨抬头看她,小声的问,“真的吗?” “可是别人都不饿,只有小雨的肚子经常叫,哥哥说在别人面前发出污秽的声音很不礼貌。” 简童知道他说的是大户家教导孩子的礼仪,是有这种说法。 “可是姐姐不是外人呀,小雨饿了可以说,姐姐不是外人,姐姐还担心小雨肚子咕咕叫,是不是饿坏了。” “小雨现在越来越像个小贵公子了,都学到了礼数了。” “小贵公子是什么呀?”小雨呆萌的发问。 “嗯……就是像你哥哥一样知书达理的男子,小雨现在肚子里也有很多知识啦,以后就会变成像你哥哥一样学富五车。” 小雨想起漳河的时光,眼睛一亮,“姐姐的意思是小雨肚子里和哥哥一样有墨水!” 简童笑眯眯的想收回方才的话,小雨好像也没学到多少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眼角的淡红 第一百二十三章?眼角的淡红 “慕白,我让你处理的杉关民调怎么还不给我,明日早上若是皇上问起来,怎么办。” “你说什么?” “国子监离这里又不远,让你弟弟自己走过来不就成了,切,多大点事。” 苏慕白整理好自己的内务,神色自若的将她扔来的折子放回她的桌子上。 “属下的职务只是看管整理尚书部的书籍,这些内务与属下无关。” “你什么意思,我还管不了你一个男人了,这些事你今天不干也要干,不然等着被辞退!”陈家树把一踏纸甩向苏慕白。 她以为苏慕白一个男子能在尚书房当事,一定没少爬女子的床。 本来看他长的俊朗,还想提携提携他,结果他竟然敢忤逆她。 这让昏了头,丢了面子的陈家树气急败坏的走到苏慕白面前,她料定了苏慕白是个软柿子,于是放大了骂声。 故意想让他难堪,向她赔礼道歉。 谁料苏慕白躲开了她扔来的东西,淡然的放下手中的纸笔。 皱着眉怼回去,“你若是不满,可以与尚书反映,何故在这里与我掰扯。” “属下胞弟还在国子监等着,属下的职务已经完成了大半,今日不会来了。” 尚书交给他的职务本就是处理尚书部的老旧的书籍,每日的国工作量完成了就能回去,他今日的负责的几本书都已经复原了,按理说,下午是可以不来的。 陈家树气的瞪眼,众人都在看着,她的面子就这样被一个男子踩在脚底下。 胸膛起伏剧烈,她刚想上前拉住苏慕白, 苏慕白满眼厌恶的躲开她,语气冷冽,“你我同是尚书的负责人,你若是再以你那只比我高一阶的官位压我,就不要怪我不念同事之情。” 他不过几日就要离开这里,这里的职务只是姑姑找的突破口,再过几日姑姑就会安排他坐上尚书的位置。 如若现在就被一个小小女官使唤欺负,几日后如何服众。 他学的四书五经,《左传》,《公羊传》,《谷梁传》,没有落下一本,先秦的古籍他自小就陪着爹爹看过大半。 苏慕白自诩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他不认为自己除了力量有那处是比不上这屋子里的女子。 苏慕白最后警告陈家树,字正腔圆,“你也不过是三品阶的尚书礼士,一路从到如今,家中无人扶持,只消尚书的一句话,便能让你卸职归乡。” 陈家树顿住,双眼惊恐的睁圆。 她是苦读诗书二十载,才考进尚书部做了个小小的礼士,这事她从未与她人说过。 他是从何得知,竟然还拿尚书威胁她。 她疑惑之际,嘟嘟的敲门声响起,外面一人谈进来脑袋。 是个貌美的女子,怀中还抱着一孩童。 陈家树愣在原地,只因为那女子是今年皇上钦点的副将军,还有她怀中满面土灰的孩童正是苏慕白多次提起的胞弟。 她想到某种猜测,被吓得久久回不过神。 “苏慕白,小雨说尚书房有点心,你桌子上有没有,小雨的肚子都快瘪了。”简童抱着孩子站在门外。 毕竟她不是尚书房的人,进去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苏慕白:“我去拿一些。” 说着他拿出帕子,装了一些糕点,然后泰然自若的拿着一包点心从面如死灰的陈家树旁走过。 却没人发现他指尖的颤抖。 怀里的小雨羞涩的从简童怀里探出头,伸出小手向哥哥索要糕点。 苏慕白脸色一暗,“你身上怎么如此多的泥土?” 吓的小雨立马缩回小手,把头拱进姐姐的怀抱。 不敢吱声。 简童接过那一包糕点,打开了塞进小雨手里。 “我陪好友去国子监接孩子的时候,他看见我了,藏在草丛里不敢出来。”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气氛融洽自然,丝毫没有多年未见面,刚见面的生分。 苏慕白最是怕脏的,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扯出小雨的一只手就仔细的擦。 小雨有苦说不出,可怜兮兮的攥着糕点,看着简童。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了,都是些泥巴,也还好。” 苏慕白无奈的叹气,将帕子收回怀里。 “你从军营回来几日了?”他淡淡的问道。 简童一只胳膊抱累了,于是换了一只胳膊,小雨从右边换到了左边,她与墨笙之间更是没什么距离了。 “你知道陆初溪和陆泽阳住在我家隔壁了啊。” 想想也只有从陆家才能知道她去军营的事。 苏慕白摇头,茫然的发问,“原来他们新找的住处就在简家附近?” “我自从来了金鳞,就带着小雨会了母亲姊妹家中住下,前些日子便来了尚书房做下了书籍整理的职务,还未来得及联系陆家二哥。” 即使他清楚简童可能就在皇宫里任职,他每每早晨去尚书房前,都要去殿堂前走一遭。 想着许是那么巧,就遇上她了。 后来姑姑发现了他的心思,主动与他说,简童去了军营,半月有余不会回来。 他才知道又要等上半个月。 只是他今日在尚书房那么说了一遭,表现的如此鲁莽,她站在门外应当是听到了。 “是啊,他们现在就住在我家隔壁,走吧,先送你们回去。” 简童走出宫门,除了小甘拉着的马车,门外并未有其他停留的马车。 小雨抬起头,“哥哥,姑姑没有来接我们吗?” “你说的姑姑是哪家?” 苏慕白瞥见简童发红的指尖,眉头轻轻的皱起来,让小雨下来。 可小雨偏是不懂事的窝在她臂膀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雨有恃无恐的撅着嘴佯装没看见哥哥的暗示,抱紧了姐姐的脖子,把头转向哥哥看不见的地方。 “孙家,我听姑姑说你认识孙小得。” “她是姑姑的女儿,是我的堂弟。” 是孙大得知道他要找的人是简童后,一番探查后,才惊讶的发现夺走自己女儿武状元的便是他要找的恩人。 当时也是惊讶。 从中知道简童的原名。 “这世界还真是小,绕来绕去竟然都绕到了一起。”简童失笑。 她把小雨放上马车,拿了马车板上的凳子放下。 “上来,我送你们回去。” 她朝他伸手,苏慕白的视线茫然的落在她变的宽厚的手掌心。 压抑了许久的心态,终于在这一刻放肆喷涌,他察觉到眼眶的微热, 狼狈的低眸掩去自己的无措。 只拉起自己的衣摆,没有碰她的手,扶着车框走上去,钻进马车帐里。 简童看着他进了车里。 莫名有种感觉他在避着自己,心里莫名的难受的抽了一下。 “姐姐快进来吃糕点,这个糕点好软哦。” 小雨坐在软垫上,晃荡着自己的小腿。 腾出一块位置留给简童。 简童不再多想,弯腰坐在小雨旁边,方才进来之际好似瞥见了一抹红色。 她犹疑的看向坐在她对面,看着窗外的苏慕白。 他的眼角正晕着她无意间瞥见的那抹淡红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漳河往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漳河往事 “姐姐可不可以不走,姑姑家好大,有好多好多的房子,小雨的房间也很大,姐姐也小雨一起住好不好。” 小雨不舍的拉着简童的手。 不愿意从她怀里下去。 苏慕白沉着气抱住他,狠下心把他从简童怀里的拉下来。 “不要胡闹,乐颜。” “小雨不哭,姐姐家里离这里很近的,等小雨有空了就来姐姐家里玩,姐姐让小甘来接小雨。” 简童最看不得小孩哭,拽着自己的袖子擦掉他的眼泪。 小雨泪眼朦胧的看着生气的哥哥,低声抽泣。 终于在哥哥的冷漠下,他扁着嘴把怀里的点心都放在简童腿上,瓮声瓮气的说,“小雨不想惹哥哥生气,小雨乖乖的等姐姐来找我玩,姐姐不要忘记了。” “姐姐你不要再向上一次一样,等小雨上来学就消失了好不好,小雨害怕。” 小雨泪眼汪汪,哭成了小脏狗一样,深深的抱了一下简童后, 乖巧的拉住哥哥的手目送姐姐越走越远。 直到马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马车了。 他抹着眼泪抱着哥哥的手,”哥哥怎么办,小雨不是个好孩子,小雨既想要姐姐也想要哥哥。” “夫子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小雨是贪心的孩子,哥哥别不要我。” 他撕心裂肺的抱着苏慕白的小腿哭,一张脸上眼泪润湿了泥土,黑色的土灰顺着眼泪往下流。 苏慕白的一张帕子擦完整张都是黑的。 泪眼朦胧的小雨睁开眼睛,小手捧着苏慕白的脸颊,摸到和他脸上一样的水珠,抽抽泣泣的用脸颊贴着他的脸, 两张脏兮兮的脸贴在一起,苏慕白心里一直按耐压抑的想念在这一刻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哥哥不哭,小雨也不哭了,是小雨不乖。” 哥哥都说了姐姐以后会有新的孩子了,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缠着姐姐抱了,姐姐以后会抱着其他的孩子。 孙大得从皇宫匆匆忙忙赶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痛苦的场面。 …… “大人你不开心。” 小甘坐在马车外,她观察的细致,自从大人上了马车后,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很明显吗?” “大人有时候在小得面前还有陈公子面前,情绪都是摆在脸上的,大人回去了,陈公子一定也是会问的。” 她的声音环绕在简童的耳边。 简童懒散的躺在垫子上,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失神的看着马车的顶端。 她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小雨好像还和从前一样爱哭鼻子,可爱的让人巴不得一天都抱着。 也没长胖多少。 苏慕白呢? 她问自己,对于苏慕白,她的脑海里突然空白一片,只记得站在尚书房外,苏慕白沉着冷静应付那群女人的声音较之之前,改变了许多。 大家似乎都变了。 但好像有没有太大改变,至少,见到他们时,她竟然会觉得熟念。 在苏慕白面前竟然没有感觉到尴尬和生分。 他得体的行为和礼数都是简童熟悉的。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坐在挤满人的店中,羞涩又不服的写着文字的画面。 …… 国公府。 “外面又在安排什么宴席。”陆逸影垂眸问向角落里的黑影。 黑影微动,一个黑衣人从中走出来,发出低沉的声音,“顾昀亲自吩咐手下人摆弄宴席,小的没有打探出顾昀宴请的人,不过可以看出顾昀很在意此人,亲自动手操办了一天。” 不多时,窗户外轻响了几下鸟儿的声音。 黑衣人又隐匿在黑暗处。 陆逸影打开窗户,从窗台上捏起一张叠的很厚的信纸。 坐在烛光下慢慢的展开信封。 半晌,他看完了内容,把信纸扔进了香炉里。 烧焦的气味很快消散在风中。 “去查近来新进金鳞的陆姓男子,务必找到他们,暗中妥帖的护着。” 角落里的黑夜低声道了声好,便彻底消失了。 陆逸影盯着火炉中窜起的火苗,眸光阴沉。 到底是都跟随她来了。 陆逸影走到火炉中,病态的去触碰的那团火苗,红色的火苗在他掌间跳窜,噼里啪啦的冒出火星子。 他仿若感受不到疼痛的想要抓住那束火光。 可越靠近,火光在他手背上留下的伤痛就越多,他自始至终是无法将这束火光留在掌心。 …… 大约是十五年前。 漳河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来了一户大气的人家,其中有一女子貌若天仙,所遇之人无不动心。 她们只在村子一处没人住的房子住了个把月,就安排人在村子的山上建造了一座大院。 三人很快就搬了进去,很少再进村子。 日光快落了。 陆逸影背着一筐猪草拉着小五走在田间。 他听见路边玩耍的孩童高声故意的说,【那家姐姐长的真好看,我娘亲说她是神仙,下凡来历练后就会回去,然后我们都会成为帮助神仙历练的小神仙。】 【那我们都是小神仙,以后会跟着神仙姐姐一起上天吗?】 【当然了,但是我娘说神仙最不能看到污秽的东西,她本来是要搬到我家后面的房子住的,但谁叫我家倒霉挨着了陆家!】 【啊?怪不得神仙姐姐不愿意住在村子里,肯定是嫌弃陆家绕着倒霉气。】 【他们要是都死了就好了!他们不是灾星吗?怎么还不死啊。】 那孩子用最天真的嗓音说着恶毒的话。 陆逸影不明白他们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安安分分的活着,那新来的女子只是从他家路过,皱着眉说了一句,“这家霉运缠身,所生之子皆为天煞孤星,终生无依无靠。” 他家便从此掉进了灰暗的崖底。 陆逸影讨厌那个女子,他从未觉得一个女子能生的像她一般丑。 可是那个时候,他的娘亲爹爹却对那个女子的话深信不疑,她们无心在处理田间的农事,终日贵在山中的大院前,等着那人人口中的神仙解救。 陆逸影每日要去田间锄草,种田,留在家中的陆初溪那时还小,不到他一半的个头,搬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害怕的闷米饭。 却忘了灶炉里的火势。 那一天,陆家突然燃起来的火势,怎么也扑不灭。 陆逸影冒险从火光中抱出了昏迷的陆初溪。 他的娘亲却傻傻的站在那女子旁,无动于衷。 那场火势后,村子里关于陆家孩童是灾星祸害的谣言就彻底疯长了起来。 连他的娘亲爹爹都终日沉溺在自怨自艾中,无力再支撑这个家庭。 陆逸影不信命,他对自己说道,他是大哥,他要担起这个家,不能让这个家在流言碎语中散了,他不相信那个女人能决定他的人生。 他背着沉重的竹筐,拉着小五一步步的往家的方向走。 那些孩童是故意等在陆逸影回家的路上,说给他听的。 小五走路都不稳,见到了那群孩子,踉踉跄跄的要跑过去和他们一起玩。 可是大哥一直拽着他不让他去。 小五咿呀咿呀的指着那些孩子,想让大哥带他去玩。 陆逸影摇头,他不爱说话,只是用着沉默的方式去保护自己的弟弟。 【嗳,是陆家的小崽子,来啊,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玩啊。】 当头的孩子像使唤牲畜一样使唤他的弟弟。 小五不懂,却学着他们的样子,撅着嘴,勾着手指朝他们使唤。 当头的孩子急了,拉着一帮小孩就跑过来。 【你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玩,我们才不要和你这个祸害一起呢,你问问你大哥为什么不让你来找我们,你问啊,小傻子!】 【哈哈哈,小傻子又要哭鼻子了,小傻子……】 陆逸影再也忍受不了,他取下草框小心的放在一边。 这是家养猪的食物,猪是他家一年最重要的肉,他不能浪费自己辛辛苦苦割来的猪草。 陆逸影第一次打架,他上去拎着那带头说话的女孩,一拳头打在她的肚子上。 他忍耐着,但是从来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过话。 那一天黄昏,陆逸影寡不敌众,浑身是伤的被揍趴在地上,小五趴在他的身边哭的惨烈。 他却觉得那晚的黄昏是他此生见过最热烈的美景。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衡阳你在怪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衡阳你在怪我 那一晚,他等到了第一个愿意站住来为他说话的人。 那个人是顾昀。 她被小五的哭声吸引下山,彼时的她年岁要比他大上十岁,她从他竹筐里抽出割猪草的镰刀。 威胁着跑向那群孩子,脸颊的镰刀被她握在手中,仿佛镀了一层银光,他难堪的撑着地坐起来,看着她举着镰刀追着那群孩子。 那群孩子被吓跑了 远处听到孩子救命声的家长纷纷走出家门,却在看到追着他们孩子的是山上那户人家的人便拉着自家的孩子匆匆躲回家了。 甚至还有大人拽着自己的孩子向顾昀道歉。 顾昀瞪着他们,声音稚嫩:“你们以后再欺负陆家的人,本公就拿着镰刀砍了你们的手脚。” 小五害怕的躲在他背后。 却没发现大哥那一瞬间亮起的眼眸。 顾昀成了陆家的大恩人,陆逸影回家的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说闲话的孩子,再也不用在田间捡他们故意扔下的杂草。 尽管娘亲爹爹越来越颓废。 陆逸影还是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这个家,他早出晚归,用尽全力的想要像村子里的人证明。 山上的女子说的并不可信。 从见到顾昀后,陆逸影多了个习惯,他习惯攥着那把镰刀悄悄的爬到山上,多走半个时辰到那户人家屋后去割猪草。 他有时会看到顾昀生气的从屋里跑出来。 有时会等到顾昀发现他,别扭的走过来问他家里的人还好吗。 他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朋友,和她分享自己的所有。 顾昀也是如此。 顾昀虽然比他年长了十岁,但陆逸影却觉得顾昀的心思特别好猜,她似乎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因为他曾看到过那个女人揪着顾昀的耳朵,顾昀气的脸色通红,哭着喊着以后不会喜欢她了。 所以天真的陆逸影认定了他们都不喜欢那女人,就是同一战线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 顾昀和他说,那个女人是天嗣,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大年纪的女子是逃难的太女。 她还说天嗣只喜欢太女,不喜欢她。 因为天嗣只会陪伴历代的皇上。 年少的陆逸影不理解,他攥着镰刀送到顾昀手中,语气天真又吓人,“如果你把她杀了,她就只剩下你了,她就会只疼你一个人。” “太女死了,她就会让你当太女,狸猫换太子,你就会成为她唯一在意的人。” 顾昀慌乱的扔下了镰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逸影。 声音颤抖,“她是未来的女皇,我怎么能杀死她。” “可是只要有她在,天嗣就只会爱她。” 顾昀恐惧的摇着头,她害怕的逃离了陆逸影。 那把镰刀被她扔到了河里,很快沉入河底。 陆逸影呆呆的看着它消失,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因为失去了顾昀这个好友。 可等他想明白后,他已经成年,山上的那户人家也要准备离开。 在天嗣离开的最后一晚上。 陆逸影爬上了那座山,他蹲在那户人家的门口。 先是看到了偷偷离开的天嗣。 他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依旧年轻的天嗣,声音沉稳,“你要偷偷离开顾昀吗?”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天嗣脸上露出的茫然。 陆逸影笑着问,“你难道不记得顾昀的名字吗。” 那顾昀知道了以后会多伤心啊,她那么善良的放过了那个害得她失去家人,夺得她所有宠爱的太女。 天嗣离开的果断。 陆逸影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他悄无声息的推开门,低头看向藏在门后捂住脸无声哭泣的顾昀。 他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 “你看啊,她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 “她悄悄的走了,她的心里只有太女,她一定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你留下。” “她好狠心啊,她和你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却只疼爱那个太女。” “顾昀,我们杀了她吧。” …… 国公府的晚上,彻夜通明。 园中来来回回换了一批又一批下人,桌子上摆上了满汉全席。 陆逸影来的时候,桌子上还冒着热气,可却没人会动筷。 顾昀拉着陆逸影看自己布置的宴席,她问陆逸影还有哪里置办的不妥当。 她佯装不甚在意的问,“你与她住在一起过,可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可有什么特别钟爱的。” 可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在意小心。 陆逸影缓缓的摸着顾昀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缓缓的道,“没有,她喜欢的东西很少,淮安不曾见过她对何物动过心。” 顾昀有些头疼的发问,“那喜欢什么颜色该知道吧,她平日里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陆逸影摇头,“若是说颜色,她应当是喜欢素雅的淡色,不爱这浓重的红色。” 他仰头看着红色的帐罗,语气沉闷。 顾昀一听,挥手让人赶紧去从金库里,拿出前几年小国上贡的淡蓝色锦帛换上。 她忙活着找人里里外外换了一遍。 陆逸影坐在月色下,目光跟随着顾昀微胖的身影。 他真想问现在的顾昀,可还记得年少时的委屈和许下的誓言。 可是看着顾昀弯腰去抚平桌子上的蓝色桌布时,他又觉得有些事早就注定了,不必多问。 答案就在眼前。 ……… “陆大人,小的查到大人的胞弟都聚集在了金鳞,其中陆衡阳察觉到了小的存在,想约大人在枫叶楼一聚。” 黑影在陆淮安回去的路上,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身侧。 陆逸影脚步一停,似乎意料到了,转身朝院外走去。 枫叶楼里。 陆衡阳翻阅着佛经,桌上的茶水冉冉冒着热气,他斟茶喝着,耳边微动,听到沉稳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着房门被推开。 从外赶来的人脱下衣袍,上面沾染的白雪很快被屋子里的暖炉烤的化成水渍。 陆逸影摆手,退下身后的随从。 身后人退到门外,守在门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陆逸影眉头不由得隆在一起,想起屋中的衡阳,也不再要求。 他走上前坐下,有些生分的看向一年未见的三弟,眉眼温柔下来。 “他们可还安好?” 陆衡阳斟茶的动作一顿,睫毛轻颤的递过去茶盏,无悲无喜的问,“既然大哥还在意我们,为何不亲自来看我们。” “大哥不会才知道我们来了金鳞吧。” “以大哥的本领,想查我们是否来了金鳞应当不是件难事,为何大哥要等到衡阳亲自来找大哥,大哥才愿意出面。” “衡阳,你在怪我。”陆逸影苦笑道,摸着桌上温热的茶杯,心头苦涩。 第一百二十六章 毫无预兆的倒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毫无预兆的倒下 陆衡阳沉默的看着手中的佛经,他已经习惯了等待大哥开口说话,在这个家里,大哥一直都是家中的顶梁柱。 娘亲爹爹早死,衡阳不会忘记每天鸡还没打鸣,天色还是黑漆漆就早起的大哥是怎么辛苦的扛起一个家。 所以在大哥说要嫁给简童时,陆衡阳百般的不愿意。 他宁愿自己被卖掉,也不愿意大哥为了他们牺牲自己的一生。 可是大哥说一不二,他向来和他们说的话都是认定了。 将那个女人带回来的前一个晚上,大哥就说过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不会让那个女子糟蹋了他们。 但是也不允许他们杀了他。 殊不知陆衡阳每日看到好吃懒做的家主,都想从山上薅一把毒草塞进那女子的嘴里。 少时的他恨那个肥胖丑陋的女人,但却怎么也没想到正是那个女人救回了他们兄弟五人的命。 陆衡阳捏着佛经的手指渐渐发红。 大哥身上罪孽深重,他陆衡阳又何尝不是,是他亲手毒死了那个女人,将清白的简童带到这个世上。 让她受到无妄之灾。 从神婆口中得知一切的陆衡阳,疯疯癫癫的回到曾经破落的院子。 他跪在地上祈求上天原谅大哥的罪孽,他愿意为大哥作出的荒唐事付出代价。 他疯癫失笑的站在那女子的房间里,他悔恨自己把所有的愤满和对社会的不公强加在一个无辜善良的女人身上。 深褐色的佛经上晕染开他的泪水。 陆衡阳茫然的摸上自己的眼角,他凝视着指尖的湿润,声音不再淡定,“你还想在她身上做什么?” 他抬眸,两滴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陆衡阳颤抖着翻开佛经,“佛魔本一体,成魔成佛皆由心起,善恶本无异,却在一念之间。莫道因果无人见,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因果,轮回,丝毫无爽。” 陆逸影冷眼看着那本快要被翻烂的佛经,心里毫无波澜‘ “衡阳,你何时也开始信这些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衡阳永远会陪着他,对着娘亲说那些人说的是不对的,他家家人一定会平安长乐。 可是如今,他们都变了。 他们也变成了世俗相信鬼神的人。 “从我得知她不再是原来那人开始,” “大哥,你这盘棋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你现在还认为杀了她,取了她的心脏,我们陆家就能平安长乐了吗?” 陆衡阳的双眼充斥着血红,眼角的泪水早已干涸。 那双阴郁的眼里终于出现了别的情绪,名为被人揭穿的不可置信。 “你以为这世上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再知道这个秘密了是吗?”陆衡阳他抓起陆逸影的手,他从小觉得最温暖的手章,如今却让他觉得既陌生又恐惧。 “那位天嗣从来都没有离开漳河,她就是漳河村口的那位神婆。” “那又如何,衡阳,你不该阻拦我,是她害得我们从小受尽欺辱。是她的一句无心之语害得我们娘爹早亡,你怎能替她说话,她该死,所有肆意妄为的天嗣都该死!” 陆逸影甩开他的手,他被自己的亲弟弟戳中了软肋,他怒视着叛变的三弟。 “她该死,没有人能规定我们的命,难道我生在这世上就是成为女子的陪衬,成为世人嫌弃的角色,我不信,我想要家庭美满,我想娘爹活着,我想你们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不受人欺辱,享尽这世上的风光!” “凭何她无故出现在漳河,我家中十口人的生命就在她无心的一句话中丧失,我没护住娘爹,但我绝不能再护不住你们!” 陆逸影拂袖而去。 他要杀了简童,他要屠尽这世上人们仰望的天嗣! …… 远在简家的简童刚拿起绣花针,捧着一块红色的布料。 突然无端的感到心脏一阵绞痛,仿佛一双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脏,在手中把玩揉捏。 她疼的难以忍受,拽着胸口的衣物艰难呼吸。 “简童!” 在意识模糊之际她看到陈墨笙向她奔来,她想开口说不要怕,可是张嘴一口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溅在墨笙雪白的衣袍上。 斗大的汗水谨慎鬓角,女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大夫,你倒是说话啊!”南絮着急的催促半天不说话,只把脉的老大夫。 三个人围在一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的等待着这位大夫能查出妹妹的病因。 “这……属实奇怪,老夫从未见过这般棘手的情况,?此女子脉搏犹如体魄强壮之人般健康,可……”大夫皱着眉,自己也百般想不清楚。 “可老夫看她面相却像是将死之人,再做任何事都只是垂死挣扎,无力回天啊。” “你个庸医!你说我妹妹脉搏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之人了,明明是你医术不行,怎么能咒我妹妹,你出去。”南絮气急的推着大夫走。 那大夫低头无奈摇头。 此事太过奇怪,若不是把脉端详许久,她或许也要觉得自己年老不中用了。 “墨笙,我再去找大夫,我就不信这金鳞上下那么多大夫偏偏没人知道妹妹得的是风寒了。”南絮颤抖着扶着门框向外走。 她不过是摔了一下,睡昏过去了,要不就是感染了风寒,头脑昏沉发热的躺在了床上。 妹妹就是太爱睡觉了。 等妹妹醒了,他就让妹妹端了那些庸医的店面。 怎么能在外胡言乱语定人生死。 可是不等他走出院门,他就扑倒在地,眼泪糊了一脸,泥土和草屑粘的满身都是。 他却怎么也没了力气爬起来?。 骆还未从突然中走出来,他痴傻的笑着走上前拍了拍简童发白的脸颊,“高人你莫不是又睡的忘记时辰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赖在床上。” 手下的肌肤还是软的,可是他却没有摸到一点温度。 骆不解,他不过刚从酒楼回来,怎么高人就躺在床上了。 没有任何一点预兆。 骆的脑子还在持续当机,他傻傻的看向坐在床头的陈墨笙。 他似乎也傻了,没了神魄的望着高人,手中还攥着一块大红色的布料。 骆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光亮下闪了一下,他定睛看去,陈墨笙的掌心正贯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顶端的一滴殷红正顺着银针缓缓低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嗣的软肋 第一百二十七章?天嗣的软肋 “怎么还不来,你去门外看看她还有多久才来。” 顾昀不耐的撑着自己的腿,脸上的期待满满的就被凝重代替。 满屋子都是淡雅的香气和淡蓝色的锦帛,却没有等到顾昀想等的人,堂下伺候的下人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国公爷,简家出事了!” “大人派到简家看守的人回来禀报,简大人无故昏迷不醒,街上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也没有得到个准确的病来。” “说……说是简大人是将死之人。” 匆匆跑来的下人话音刚落,身旁掠过一道风。 回头看去,只能看见国公爷失控的背影。 而众人没有发现,蓝色锦帛屏风后有一人身影微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让开,我看谁看拦着本公,让开!”顾昀踹开看门的下人。 她顺着大夫走去的方向,推开简童的房门,满脸阴郁的听着大夫无可奈何的语气。 “老夫也是黔驴技穷,实在琢磨不透这怪病……” “本公看你是想要掉脑袋!”顾昀上去拉住那老大夫的衣服,将她狠狠往后一拽,走上前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简童话。 双眼冲红,胸膛起伏不定的开口,“去将皇宫里的御医都请来,半刻钟内本公要是看不到简状元生龙活虎的站起来,本公就屠了这群庸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陈墨笙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他手中的手不再温软,他低头,脸颊贴着她的额头。 他没有感受到她的呼吸,她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软软的喊他墨笙,没有回握他的手不满的躺在他的腿上。 陈墨笙冥冥中觉得简童的霉运与自己有关。 他眼中亮起一点希望,他踉跄的站起来。 彷佛没了灵魂般,如同行尸走肉的走向陆家。 他走向陆衡阳,声音脆弱,“她要死了,你们满意了。” 陈墨笙愣愣的拉着他,眉眼中都是疑惑,他做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对陆衡阳说出这样的话。 陆衡阳:“你说谁死了,你在说什么?” “不,她不会死。” 陈墨笙歪着头,大梦初醒的看着面前陷入呆滞的男子,声音颤抖,“你知道什么对不对,是不是你用了巫蛊之术,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灾难缠身,无缘无故昏死在家中,是你做了什么!” “是大哥。” 陆衡阳挣脱开他的束缚,压抑着暴怒的心绪要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简家热闹非凡。 陆衡阳却在第一时间瞥见了停靠在角落的马车,他控制不住的暴怒走上那辆马车, 果真如他所料,始作俑者就坐在马车中冷漠又无情的等待着她的死亡。 陆衡阳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他按住男人的脖子,声音不再温润,沙哑怒吼,“你做什了什么,你当真要杀了她!你是想看陆初溪和小四去死吗!” “衡阳,我们是一家人,你该帮我。”陆逸影不费吹灰之力攥住他的手臂。 硬生生的折断他掐过自己的手臂。 清脆的骨骼错位声音让陆逸影心情舒畅美妙,他侧头看向车外愣怔的陈墨笙,唇上的殷红笑的恐怖至极。 如同地狱恶魔的地狱生生的点破陈墨笙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陈家公子,你竟然是她的克星。” 昨日陆逸影又梦到了娘亲死在眼前的噩梦,他在梦中挣扎无果,又一次无力的看着娘亲死去。 他怒上心头,从枕下拿出陈默笙的小人,这可是他在查到简童身边人后细心赶制的。 他短时间内动不得简童,但有了陈默笙的存在,陆逸影便能用巫蛊术让她尝尝亲近之人没有任何征兆死在自己眼前的滋味。 可他万般想不到,陈默笙的劫难竟反射到了简童身上。 原来,天嗣的软肋一直都在他手上。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陈墨笙。 三个赤红朱砂勾勒的大字瞬间将陈墨笙的心脏灼烧成灰烬,他指向小人空缺残破的胸口。 发白的嘴唇蠕动颤抖。 陆逸影冷声笑道,“陈公子,我要谢你,如果早知道你的命格绑在了她身上,我若一早就挖出你的心脏,何必大费周折的等她来金鳞,又苦苦等待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那个女人竟然会主动收下他多劫的命格,可笑!”陆逸影癫狂的大笑。 他垂头拉起陆衡阳,将小人塞进他的手掌心。 捏着小人的胳膊,缓声诱惑,“撕下她的胳膊,你还记得娘亲死前一直在说她手臂很疼吗,她说有蚂蚁在咬她的手臂,是神要来惩罚她。” “大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娘亲爹爹的死根本与简童无关。”陆衡阳无力的拖住自己的手臂,狼狈的想要复原上面的缺失的一块。 “对,我应该把它放进满是蛇虫毒物的盒子里,让她也尝尝被惩罚的滋味。” 陆逸影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撕扯下小人的左臂。 陆衡阳狼狈的咬住大哥的手腕,陆逸影吃痛却将小人的一条腿也扯了下来,他残忍的对着陈墨笙和陆衡阳说,“可惜了,她的手臂和左腿不能像这般容易就被扯下来。” “衡阳,去把他们都叫来,这样快活人心的事,怎么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在。” 尖刀刺进陆逸影的心脏,冷冽的光闪烁在陆衡阳的眼底。 陆逸影垂眸看向胸膛间挂着粘稠血液的刀尖,面无表情的攥着刀尖转身看向陈默笙。 “你犯的杀孽罪责都会报应在她身上,这是她该还的。” …… 咕噜噜的水声环绕在耳边。 湖中似乎有一双手拉住她,简童混沌的睁开眼睛,她似乎感受到自己灵魂轻飘飘的重量。 她看见湖底有一颗钻石在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她越靠近越觉得自己的步子沉重的走不下去。 周围的水波荡漾在她眼前,淡蓝色的湖水也不如那颗石头干净剔透,简童被迷惑了心智,?她推开身边的水草,缓缓朝那里游去。 她的指尖刚碰到那颗石头。 瞬间迸发出的耀眼光芒将她吞噬。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接近真相 第一百二十八章?接近真相 “太女,这个地方不该这么下笔,你是九五之尊,怎么能沉溺在这等拙劣的游戏。” 简童看着眼前沮丧的孩子,无法控制的指着她笔下画出的东西斥责。 她攥紧了手指,也无法从闭上自己的嘴。 她的灵魂似乎附着在了一具身体上,她来不及看这具身体的面貌,就感受到灵魂被禁锢在这个器皿中。 对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纸上画出的五子棋深恶痛绝的指责着。 周容和敛眸,盖上了自己满心欢喜画出的棋格,又拿出天嗣姐姐嘱咐她要今日看完的贞观要治。 简童:“这本书是我月前布置下的,到如今已有一月时间,你为何才看了不过一半。” 简童想说这不是她想说的话,但是说完了既定的话后,怎么也张不开嘴。 生生的看着背影僵硬的小孩愧疚的转身看向她,粉嫩的脸上小心翼翼的解释,“容和会看完的。” 容和…… 简童仔细的看着这孩子的面容,想要在这张粉嫩可爱的脸上找出一点周容和威严的特点。 鼻子是鼻子,眼睛没有周容和的压迫,孩子的橙澈的眼底盛满了对她是依赖。 简童下意识的就忘记了她天子的身份,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只限动作,她的嘴巴仍旧被人黏住了似的不能随心说话。 周容和的眼睛眨了几下,羞涩的低下头,摆弄自己皱了的衣角。 一阵敲门声响起,简童没有张嘴,周容和也未注意没开口,一个稍胖些的孩子从外面一脸正经的走进来。 简童:“你在外听到我与圣上允你进来了吗?” 眼见着未来的国公爷要哭,简童撒腿走过去,手掌按住她的头。 完了,这都不是我干的事啊! 我真不想这么说话的! 顾昀陷入呆滞,她伸出的手迟迟没有等到戒尺的鞭打,反而是头上被盖住了什么东西。 她睁开眼睛,面前一道黑影,抬头,是她仰望不可及的姐姐正面无表情冷漠至极的摸着她的头。 这幅场面极其的诡异,对于简童来说,因为她清楚的在顾昀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是见过的那位奶奶。 那张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淡疏离,以及淡的容易忽略的讨厌。 “天嗣姐姐。”顾昀拉住她的手,明明还是个孩子,说话非要装成一个大人样不伦不类的说,“微臣下次会等到圣上和天嗣姐姐要我进来再进来。” …… 湖面上波光粼粼,简童躺在草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不远处生烟的农房。 她一眼就认出了陆家的老房子。 不,现在不算老房子了。 墙体屋檐都是干净整洁的,没有会漏雨的屋顶,院门也是坚实的,她看到缩小版的陆逸影背着草框从陆家走出来。 身后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抱着门框哭着闹着要跟着他。 缩小版的陆逸影无奈的伸出手拉住陆子游的手,嘴硬心软的嘟囔着,“山上太远了。” 她爬上树,安静的隐匿在树叶中,注视着陆逸影抱起走到半路就累着扒住他腿的小五。 小小的肩膀上背着竹筐,身前还抱着一个。 简童沉默的磕上眼睛,【喂,你还准备藏着?出来吧。】 意识中没有看到女人,一团灰色的迷雾在她眼前飞窜。 发出熟悉的声音。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简童拳头捏紧了,【别说废话,我问你,你把我送到这里什么意思?】 【你不会指望着我去感化陆逸影这个疯批吧?】 她其实大致猜到了很多东西,顾昀,周容和,陆家都在漳河。 而以她能毫不修饰就斥责女皇和国公爷的态度中就可以得知她的身份是天嗣。 准确来说:上一任天嗣。 【你猜到了什么?】那团迷雾不再乱动,忽然停在了简童眼前,幻化出一根触角轻点她的面颊。 简童冷冷的开口,疲惫无奈的挥开她,【我心脏如蚂蚁撕咬的疼是陆逸影做的对不对。】 除了他,应当不会有其他人那么恨她。 【我这辈子活的多苟啊,没有可能会惹到陆逸影这个家伙,加上今日这个情况,我和离怀疑是你在漳河停留的一段时间内,陆家因为你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而后陆逸影记恨在心,找到了!我。】 【我!这个啥都不知道就卷入你们仇恨中的一天嗣,无缘无故的就替你承受了陆逸影的报复。】 她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她走出周容和的房间,踏出幽静的院子,在看到山脚下熟悉的房屋后,她的脑海里就顺理成章的冒出了这些看似荒唐却又合理的念头。 【别怂。】 她发现这团迷雾可以像棉花糖一样攥住,于是毫不留情的把它捏成圆球探飞出去。 那团迷雾被弹到地上,半晌伸出两只触角,从地上爬起来。 不远不近的看着简童,似乎默认了她的猜测。 简童的脸色黑沉的能滴出墨。 【我仔细想了想,起初在衫关得到你的指点,我感谢你救了默笙一命,但现在…】 她敏锐的瞧见那团迷雾的触角停在半空中,不敢再靠近。 她越来越接近真相。 【所以你也许早就知道我命中的苦难都是因为你而起,才有所准备的跑来告诉我救治默笙的法子。】 【不,那件事我不曾预料过,陈默笙的出现是意外!】那团迷雾瞬间飞过来,扒在简童的脸上,语气认真,【你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和陆家一样的命格,但陈默笙是我没算到的,他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陈默笙按理说就该溺死在漳河中,却因为被你救下后发生了一系列脱离我预测的事。】 它的声音里带着“这本该如此”的自信,让简童无法再将它与之前面容娇丽的天嗣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觉得你是神吗,你以为你在掌控这个世界吗?】简童恶狠狠的拉下它,发泄似的捏住它的触角。 【自己做的孽自己去还,老娘没空在这里陪你忏悔。】 那团迷雾似乎破罐子破摔,扒住简童的眼睛,想要抖落一切。 第一百二十九章作威作福的迷雾 第一百二十九章?作威作福的迷雾 “哥哥!” 树林中传出一声惊呼声,简童下意识的扭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山林中的鸟儿被吓到四散飞走,简童看着颤抖的树叶,耳边是迷雾满不在乎的声音,【没事,他们不会死的。】 【一点儿小伤罢了。】 简童从树上跳下去,她听声音应该是陆子游的喊声,她顺着陆子游紧张担心的声音走过去。 “哥哥,血,有血,好多血。是蛇。”陆子游帮着哥哥捂住被咬的伤口。 陆逸影眼疾手快,在感受到腿上一疼?,看到滑动的黑色后下手捏住蛇的七寸。 然后忍住腿上的疼,手指在蛇的肚子上一滑一挤,挤出了蛇的蛇胆。 微腥的蛇胆气味让陆逸影皱着眉,捏着鼻子。 【这玩意吃不死的,你不要多管闲事,反正他命硬,死不了,毒就毒……】 眼看陆逸影捏着鼻子要咽下那颗蛇胆,简童再也站不住的跑过去,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蛇胆。 蛇胆很小,落在地上,很快就被一堆枯树叶掩盖住。 陆子游虽然不懂哥哥为什么要吃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但是他知道哥哥很厉害,一定是解药,所以他傻傻的跟着蛇胆的方向,扑过去,摔在地上去扒拉一堆枯叶子。 希望能把哥哥的解药找回来。 【你为什么要管他的事,让他吃就是了,我都说了他死不了。】耳边的迷雾叽叽喳喳的,情绪里带着不满。 陆逸影在看到她的瞬间就竖起了满身的刺。 他像是感受到危险的刺猬,立马竖起了尖刺,妄图让简童感到害怕不再靠近。 可是她想要他死,扔掉了他的解药。 简童有苦说不出,她只能沉默的接受陆逸影愤怒的注视。 蛇胆不是能随便吃的,乡下人多半认为被毒蛇咬后,吃了蛇胆就能解决问题,甚至有很多谣言说,毒蛇出没的七步之内,必定会有解药。 简童颦眉,这些都被科学研究证实了是谣言。 蛇胆自身带有毒性,只会毒上加毒,让陆逸影死的更快。 她环视周围,看着陆逸影手中捏着的黑色腹背,头部带着绚丽花色的死蛇,心中无声的松了一口气,不是毒蛇,只是一条会让人短暂产生眩晕的花蛇。 “你把哥哥的解药扔到那里去了!你赔我哥哥解药!” 陆子游寻找未果,像个炮弹似的跑过来,满是泥土的手不停的捶打简童的小腿。 陆逸影神色大变,拖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腿狼狈的爬过来抱住小五,“不要招惹她。” 简童想说,你只要安静的躺一会,很快就会好的,不需要吃蛇胆。 可是尽管她努力的张开嘴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敛眸,任由陆子游咬住她的脚踝,鲜血很快就顺着脚踝流淌进泥土,渗透到裤子上,一片暗红。 【刁蛮的孩子,我们救了他,他不知恩图报,还想……】 那团迷雾的触角伸长绕着陆子游转,简童神色晦暗,弯腰抓住那团迷雾,捏在掌心中,面无表情的拔掉它头上的触角。 【你别碰我!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而不知情的陆逸影和陆子游只当简童是生气了,伸手要打他们。 陆逸影为了保护小五,眼神陡然变得狠戾,用尽所有的力气拉住简童的手臂,张口咬住她的手掌。 牙齿刺破皮肉,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他的口腔。 他满脸都写着嫌弃和恶心,却下定了决心要咬下她一口肉。 简童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但所有的感官都能感受到,她甚至能灵敏的听到自己血液滴落在陆逸影脸上的声音。 她俯身,无言的对视着眼中有绝望的陆逸影。 【你在愣什么!踹开他啊!你知不知道我的血多宝贵!】被撕掉触角的迷雾绕在简童流血的手掌上。 简童没有动。 她扛下了所有的疼痛,双眼冷静的承受着陆逸影的怒火。 陆逸影在最后倒下的瞬间还紧紧的把陆子游护在了怀里。 陆子游抱着昏迷的大哥,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在那双水雾迷漫的眼中,简童看到陆子游的阴郁。 他龇牙咧嘴的挥动着小拳头,“你是坏人,你害我哥哥,你是坏人,我要打死你!” 简童顿在原地,她缓缓的蹲下来,鲜血淋漓的手穿过陆逸影的腋下,陆子游恐慌的去扯她的手臂,一手紧紧的拉住哥哥,他走路还不稳,走三步一摔跤,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抱住简童的手臂,“坏人!放开我哥哥!我要打你!放开哥哥呜呜呜。” 他扒在简童的腿上,学着大哥的模样,咬住简童的腿。 【你抱着他干嘛,把他扔在这就行了,他死不了。】 迷雾看不下去,才短短的几分钟,她身上就被陆家这两个蛮横的小孩咬出了三口伤。 她心疼死了自己的血液。 对着简童的语气不免多了许多怨气。 简童沉默着,她只能沉默。 她温柔的把昏迷的陆逸影抱到一块干净的草地上,确保了没有野兽和蛇虫后,低头轻轻的拽开陆子游。 心头酸涩肿胀。 耳边的迷雾叽叽喳喳不停,简童不敢去看陆子游的眼睛,她攥住那团迷雾,转身走进山下的河流。 【这下好了,陆逸影只会以为你把他的解药扔了,之后只会更恨我,他对我的怨念更深了,都让你不要去掺和这事!现在倒好,陆子游那个孩子也骂我是个坏人了。】 简童眼神一暗,敛眸盖住眼中的情绪,放开它,让它漂浮在自己眼前。 【如果他吃下那颗蛇胆会怎么样?】 简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意识中她冷静的问着。 面前的迷雾生出新的触角,一晃一晃的,满不在乎的说,【也就是晕上几天吧,我没注意,反正他命硬,死不了。】 【是吗?】 一个身虚体弱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蛇胆的毒性和热性,很大程度上会呕吐,肺脏受到侵蚀,日夜难受上半月才可能有好转。 陆逸影是乡下孩子,他不知道很正常。 但是它,不该不知道。 【不能再扯我的神识,放开我,你不能抓着我。】 简童听着它慌张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揪掉它新生的触角,又一块块的撕扯迷雾。 在她手中,迷雾就仿佛一团棉花,可以随意撕碎。 迷雾慌了。 【放开我,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简童松手放开了它,看着体型小了一圈的迷雾渐渐扩大,她满心讽刺的朝着湍流的河水走去。 陆逸影怎么能不恨她。 河水淹没了她的小腿,她脚步不停。 河水淹到了她的胸膛,迷雾的两根触角无限拉长,捆住了她的肩膀,奋力的把她往岸上拉。 【你有求于我,就乖一点,否则我不在意再死一回。】 她早就抓住了迷雾口中的重点,这团东西想要挽回陆逸影的怨念,而它现在竟然还趾高气扬的命令她。 一个加害者怎么能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简童阴冷的声音瞬间没有一点空隙的包裹住迷雾。 她还在继续往河中走,湍急的河水滑过她的脖子,再渐渐的蔓延到她的脸上。 她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的在迎接死亡的来临。 第二百三十章 小时候的陈墨笙 第二百三十章?小时候的陈墨笙 河水钻进她的鼻子,感官似乎在这一瞬间放大,迷雾慌了。 简童冷淡的反应和毫无波澜的心绪都让迷雾觉得自己无法掌控面前这个冷漠至极的天嗣。 【我需要你帮我化解陆家的怨念。】 迷雾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简童睁开眼睛,不再往前走,她讽刺的笑了一声,【陆逸影对你的怨恨对你有什么影响?】 【说话。】 她毋庸置疑的声音让迷雾怂的缩成了一小块,小心翼翼的探出两根触角认输。 【陆家的怨念太深,加之陆逸影对天嗣秘密的了解,陆逸影的报复不仅是在你身上,还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崩塌。】 【我圆满的任务是维护这一方安定,我不能让这里崩塌,否则我会灭亡。】 没有转世的机会。 迷雾拉着简童走上岸边,它绕着简童一圈,很快简童身上的水就消失,衣服整洁如新。 天嗣在简童的恐吓下说出了一切。 【我们是天生天养,本该没有七情六欲,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维护一方平安,因此我们大多会找到未来的女皇或能改变世界的重要人物,利用自己能占卜预知的能力辅佐有能力的人,让她维护安定。】 简童皱眉,【我没有预知和占卜的能力……】 而且我有七情六欲。 迷雾停在简童面前,打断她的疑惑,【你是意外,或者说你是最后的天嗣,我只能预知到你到来的时间,但是对你的过往完全不知,你是特例。】 它小声呢喃,其实它心中有过猜想。 为何简童会是最后一位天嗣,并且没有任何天嗣的记忆,迷雾怀疑简童可能就是创造它的天道。 因为在对比过历代天嗣的长相后,迷雾发现她们的共同点都在于她们的容貌中特别耀眼的部分合并起来便是简童的模样。 只不过这样的揣测在没有确凿证据下,她不敢胡说。 【先说说我为什么会心脏难受,然后来到这里。】 迷雾天真的说了,【因为陆逸影用了巫蛊之术,他是想挖了你那个相好的心脏,让你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阴差阳错你为了就陈墨笙,改变了陈墨笙早死的命格,所以他的劫难就转移到了你身上。】 【你就替他扛下了这无妄之灾,不过没事,你死不了,昏迷个一个月就能醒了。】 【反正你晕着也是晕,我就把你拉进来,帮我解除一下陆家的哀怨。】 简童默不作声的敛下所有的情绪。 迷雾似乎以为她帮定了它,现在是交心环节,所以没有遮掩的说出了她心脏疼痛的原因。 她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陈墨笙不再会受伤害,她自己只要还能醒来就好。 得知了自己和陈墨笙都没有什么大碍后,简童拍拍屁股站起来,往镇上走。 既然来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光,她想去看看墨笙的小时候。 迷雾跟在她身后,【你是不是要去感化陆逸影,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化解陆家对我的怨恨,你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没有。” 简童挑眉说:“我又说不了话,对于你要魂飞魄散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毕竟,是你活该。 迷雾顿住,仿佛不可置信的伸出触角去拉简童的手,可还没有碰到她的肌肤,简童利索的把它挥开。 【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帮我吗?】 “我何时应允过你要帮你。” 迷雾终于发现简童根本没有想帮她的意思,纯粹是为了套它的话。 【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 它的狠话还没有放完,简童漫不经心的瞥它一眼,声音平缓,但无端的让它感到恐惧。 “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威胁我。” 她不屑于和它说话,它闯下的祸于她有何关系,它在这里喊苦喊冤,真是好笑。 明明受苦受难的是她。 等醒来,简童就拉着陆逸影的头解释清楚,让他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但是别再找在她身上。 …… 陈家。 “哎呀,小公子你这一针又下错了,应该绣在这鸳鸯的脑袋上。” 一旁的男工老师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寻常人家的孩子,教上几遍就会的东西,怎么小公子就是学不会!”他手把手的教了陈墨笙几遍,终究是没了耐心的扯过帕子,自己绣上去。 这到了晚上,大夫郎看到这帕子,又该扣他工钱了。 陈墨笙愧疚的看着着急的老师,两只小手纠结的攥在一起。 没人在意他被针刺破的手指。 他撅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想到大爹爹又要骂他没用,他的眼睛就又酸又疼。 “哎呦我的小公子,你哭个什么劲,我的工钱都快没了,我还想哭呢。” 渐渐的,没了耐心又拿不到银钱的老师皱着眉,尖酸刻薄的数落着面前愚笨的小孩,站起身,手指捏着他的脸蛋。 从后看,像是老师在给陈墨笙擦眼泪。 所以身后的一群小厮下人也没有管。 只有陈墨笙瘪着嘴,看到老师凶狠的张嘴恐吓,“你再哭一个试试,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都教不会你,你是个笨孩子,不会有女子愿意娶一个傻子夫郎回家的。” 陈墨笙脸颊上被他揪的发红。 那老师往后走了两步,装模作样的感叹,“小公子年纪还小,不会这些也没关系,多学学就成了。” 大夫郎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推开陈墨笙的院门,眸色嫌弃的拿起框里的帕子。 低眸瞥着眼睛通红的陈墨笙,冷哼一声,“今天的男工还算有长进,起码能缝出了个样子。” “今日的早课都学了什么。” 他坐在主座上,小口的喝着茶,不痛不痒的问道。 陈墨笙跪在地上,乖巧的回想早课上的内容,“学了男德,夫子教导男子在家应当听妻主的话……” “留下的功课都写完了没有。” 大夫郎瞥到孩子僵硬的身躯,得意的挑眉,为找到借口罚他开心的笑出声。 但只是一秒,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斥责他, “你才多大年纪,就不听夫子的话,竟然玩耍了一下午,懈怠夫子留下的功课。” “太不守规矩,你就跪在这写,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睡觉。” 陈墨笙:“大爹爹,我没有玩闹,墨笙一下午都在学……” “够了,你还想忤逆大爹的话不成,多跪一个时辰,等你娘回来了,她定要鞭你一顿,让你不守规矩。”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写的肯定不对 第二百三十一章?你写的肯定不对 从漳河村到镇上花了半天的功夫,走到街道上天色已经黑了。 漳河的建筑大抵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的额,简童跟着脑海里的记忆,走过后来会变成青州物运的店铺,绕过城东的馄饨铺子,摸索到百年世家陈家。 她站在大红牌匾下,心道好在陈家是个有历史的,不会轻易就改变了宅邸, 黑灯瞎火的,简童的身份不便敲门而入。 她思索了两秒,绕到宅子的后门,目光炯炯的朝后蹬了一步,飞跃上墙。 【你爬墙?】 迷雾愣住了,天嗣怎么能做这种败坏名声的事。 她翻墙的地方是一片小花园,陈家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简童轻巧的绕着墙走。 【告诉我墨笙住哪里。】简童藏在后山后,抓住迷雾问。 迷雾坑坑巴巴不愿意说,【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不规矩的,作为天嗣是会被谴责的!】 简童眯起眼,身上气压微低,“不愿意说是吧。” 她用最平缓,最冷淡的语气放开迷雾,满脸都挂着你不说可以,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意思。 迷雾头上的两根触角瞬间怂怂的耷拉下, 【在东边的小偏院,我这也算帮你了,你之后也要帮我,君子都说礼尚往来是中华传统美德……】 还未说完,简童径直的朝东边走,只轻飘飘留下一句,“我不是君子。” …… “困死了,你怎么还没写完,这点功课还要花一晚上吗?” 一旁的下人阴阳怪气的站在陈墨笙身后,“到东偏远伺候你真是我脑子被驴踢了才想出来的损招,小公子可能让小的睡上安稳觉。” 她四处瞅瞅,看着美人,伸手推搡着陈墨笙的背,泄愤似得捏他的肩膀。 本就跪着没精神的陈墨笙没有任何防备,被推倒在地。 肩膀上被她揪的像是一块肉要掉了。 “你可快起来,万一大夫郎来了,罚你更狠……啊!” 下人嘴边的话没说完,脑袋上一阵剧烈的疼。她捂着脑袋惊呼,扭头一看,在月色的冷光下,她看见一张绝美但却恐怖至人的脸。 那双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阴冷吓人。 “来……” 简童根本不会给她喊叫的机会,拽住她的头发狠戾的往墙上甩去,尽管女人的脸上都是血,步步往后退去想要求饶。 【不能打人!打人是不道德的行为,君子曰动口不动手,应当以理服人。】 迷雾紧张的绕在简童的面前,妄图让简童停在殴打。 可下一秒,它就被简童揉扁塞进了下人的嘴里。 它的全身都被下人流下的血和嘴巴里的臭气和口水淹没。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能拿我堵这种低等物种的臭嘴!】 下人发现自己嘴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却能感受到一股东西堵住了他的声音,他只能惊恐的睁大眼睛,散发绝望和强烈的求生欲。 简童把她逼到墙角,指甲捏进她肩膀上的软肉。 她掐住下人的脖子,不顾后果的把她的背甩向墙面,她口腔中的血液喷溅出来,撒到地上。 【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还要去欺负一个孩子。】 她身上散发出的冷气让院子瞬间跌入冰窟般冻人,迷雾强烈的察觉到简童情绪的剧烈波动,怂的一批的闭上了嘴,乖乖的忍受着下人嘴里的恶心。 它想,也只有陈墨笙能牵动她的情绪里。 单方面的殴打终于在下人只剩一口气的时候结束,迷雾小心翼翼的瞅着简童的眼色,从下人的嘴巴里钻出来。 简童冷冽的目光只从它身上略过一秒,迷雾就立马懂事的念出清洗的口诀,洗掉简童手上的血迹,又狗腿的表示,【您不用担心这里,我会立马处理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 【您现在面容姣好,身上干爽,您的小夫郎一定会喜欢您的。】 【乖一些。】 简童面无表情的拍拍迷雾,转身收敛了所有暴戾的气压,走向被吓到的陈墨笙。 他还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呆楞的看着那个暴力事件中的女人步步逼近。 陈墨笙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他想跑,想叫出声,可是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的腿完全动不了。 在她离自己还有两步远的距离,她停下了。 她缓缓的蹲下身,她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身上和手上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到半点血迹。 陈墨笙的恐惧在她平静的注视下缓缓的散去。 他背在身后捏紧的拳头依旧警惕的保持着。 “你快走,不然我就叫下人来了!” “私闯陈家,按法可交到陈家主家,任由我娘发落。” 小小的年纪,声音却带着沉稳,其间的颤音不甚明显。 墨笙的嗓子怎么这么哑?是渴了吗? 简童在意的颦了下眉。 却引起了陈墨笙的戒备,他忽然站起身往后跑。 小腿血液不循环,他跑出的第三步就仿佛没了知觉,瞳孔放大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板。 一双大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抱在了半空中。 他迟迟没有等到脸上的疼痛,反而落进了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让他莫名就产生了眷恋。 他小心的睁开眼睛,全身僵硬的看着面容姣好的高挑女子。 她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担心让陈默声陡然生出一种不可置信的怀疑:她在保护自己。 他无意间瞥到墙边昏迷的下人,心中有一瞬间清明。 …… 片刻后。 陈墨笙坐在石板上,指着一道夫子留下的难题,糯糯的问面前的哑巴女人:“这道题你也会吗?” 地上摆了许多写满的纸张,都是简童提笔写下的答案,陈墨笙再照搬到自己的功课上。 “夫子说这道题只有成年的男子才会,你是女子一定会的吧?” 陈墨笙说此话的时候,眼中藏满了期待。 她虽是不会说话,但对他都是温温柔柔,不催不急的,他从未见过耐心如她这般好的女子。 她温柔含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提笔细致的写下答案。 【您写的如此复杂,想来您的夫郎是看不懂的。】迷雾又开始狗腿起来。 简童笔尖不停,顺滑的写下简单易懂的每一步骤。 身旁的小夫郎凑过来,伸长了脑袋探究的盯着她的每一笔一画。 “你是乱写的吧,哪有这么简单!” 简童眨眨眼,小夫郎这是没看懂吗? 迷雾回答了她,【是的,您写的还不够简单。】 陈墨笙紧闭着唇,看出了面前女子的疑惑,脸羞的通红,“你肯定写的不对,我才不相信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夫郎 第二百三十二章?小夫郎 眼看着小墨笙气呼呼的捡起地上的纸要跑,简童不舍得的拉住他的胳膊。 “哼,你说的肯定不对,我做功课最认真了,我一定都会的!” 他扁着嘴透露着不开心。 他上课从来不会打小差,夫子说的话他都记在心上,可是为什么他解不出来那些题,难道他真的是是大爹爹嘴里的笨小孩吗? 一时间,小墨笙低着头,小手盖住眼睛。 他不能哭,母亲说过眼泪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哭起来很容易惹别人烦的。 可是……一只手轻轻的拉他过去,温柔的擦掉他眼下的泪水。 他眼角一片湿润,视线模糊的看着哑巴女人手中的纸。 ——嗯,这道题好难,我不会我是瞎写的,被你发现了。 “真的吗?” 简童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点头点的飞快,抱着小夫郎,指着那道题摆摆手。 形象生动的表示自己真的不会,是装给他看的。 一场戏演的让迷雾生生的无语住了:【您反应还真快。】 “你是不是觉得我笨。” 他抬头,眼底写满了等待认证的小心翼翼。 简童摇头。弯腰趴在地上写字,字写的很快,但依旧不掩字迹大气潇洒。 ——不笨,很聪明。 “你骗人,我大爹爹从来没有说过我聪明,你是不是骗我的,你不要骗我。” 他许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女人会好心的陪他玩闹,只当她是玩笑话,哄小孩的,可心底被认同夸奖的喜悦是无法忽略的。 陈墨笙年纪还小,情绪都摆在脸上。 他所有的小心和惶恐都被简童看在心中,募的心尖尖都疼。 ——没有骗你,我不会骗你,墨笙是我见过最好看最聪慧的男子。 她想缓解他心中的自卑和敏感,可是嘴巴只是个没用的摆件,她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孩子,眼神真挚温软。 怀中的小夫郎抬头,那一双清冷的眼睛现在还只有孩童的天真和乖巧,简童稀罕的很,抱着抱着就想动手动脚。 想摸摸,想亲亲。 可她没有忘记墨笙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与他解释的是她无意间经过了这里,饿的快要晕了,想进来偷点东西吃,不小心撞见了他被下人欺负的场面,不忍心就出手相救。 小夫郎心善的从自己的屋子里端着糕点给她吃,要求就是要帮他解答今日的功课。 简童求之不得,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慢慢的,两人写着写着功课就抱到一起了。 墨笙窝在她的怀里,头依赖的靠在她胸膛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他包裹在一方小天地。 自他长这么大,似乎从来没有人这般安静的抱过他。 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眉间,墨笙突然反应过来两人这样的接触是多么的不对劲。 他慌张的推开她,声音嗡嗡的,“母亲说女男授受不亲,我虽然不嫌弃你是哑巴,但是你也不能占我的便宜,墨笙长大以后是要嫁人的。” 简童皱皱眉,自家小夫郎这么小还知道矜持。 我还没抱够呢。 想到这,她伤心难过的看着陈墨笙,清澈的眼里只有小夫郎一个人的身影。 “你不开心吗?” 他是个敏感的孩子,大爹爹的不喜欢和母亲的忽略都渐渐养成了陈墨笙察言观色的本领。 这也是他后来能在漳河做生意打通关系的一大原因。 简童乖乖的点头。 摊开写好的纸张:抱着你就会开心。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你不让我抱,我才不开心的。 “你不可以抱我,我是男孩子,你是女子,除非以后我是你的夫郎……”小墨笙自然而然的说完这两句话后,歪头回味,总觉得这话说的好像太早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 迷雾凉飕飕的来了一句:【提醒一下,您的夫郎还要过20年才能遇到您,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孩子。】 简童眨眨眼,是哦,她好像操之过急了。 她抬眸想着怎么拉近自己与小夫郎的关系时,面前已经不见小夫郎的踪影了。 凉风习习,只见空中还飘落着几张白纸。 【您别看了,您的小夫郎被您的放浪形骸吓跑了,并且房门已经锁住了。】 迷雾从陈墨笙屋子的方向飞过来。 简童坐在地上,笑着看着纸糊的窗上出现的黑色人影,心里渐渐平静下来,默默的收拾了地上的垃圾。 走到窗前。 那团黑影瞬间就下去了,似乎躲着她。 简童敲敲窗户,顺着缝隙把纸张夹在窗户边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屋内,烛光摇曳。 陈墨笙从窗户下站起身,小心的打开窗户,她走了吗? 忽然,一张写满黑字的纸张落在地上。 ——今夜的月光很亮,遇见墨笙是我此生的幸运。 …… 简童心情愉悦的在阳光的初升下爬上山,回到天嗣的小院。 【门口是躺了一个人吗?】 她远远的看见有个人躺在院门口缩成一团。 迷雾满不在乎的飞过去看了一眼,【是顾昀啦,可能是看我没回来,在等我。】 【把她喊起来吧,皇女的早膳不知道做好了没有。】 简童走过去,抱着腿缩在角落的红色衣裳就是顾昀,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冻的发紫,唇瓣发白,抱着自己的两个胳膊直打哆嗦。 她实在无法把未来铺张奢靡,声色犬马的国公爷和面前这个傻憨憨忠诚的胖姑娘联系到一起。 【我进去绕了一圈,果然灶房里没饭,她起来的这么早不知道烧好热水,做好早膳吗!】 【万一皇女起的早了,饿着了怎么办,真是不懂事,当初…】 简童对迷雾刚有的一点好感也在此刻消失了。 她弯腰,心情复杂的抱起昏昏欲睡的顾昀。 顾昀差点就醒了,揉着发酸发涩的眼睛,下意识的抱住了简童的脖子,蹭着她的肩窝喊母亲。 “母亲……” “昀儿想母亲了,爹爹,奶奶,昀儿想回家…” 她在睡梦里嘟囔,窝在简童的怀里不愿意撒手,两只胖胖的手死死的拽着简童的衣角。 原先迷雾没有经过这一剧情,所以在这段突发剧情中,她没有话说。 简童低头无奈的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去扯开一个孩子的手,半晌,抱起顾昀往里放了放。 自己也躺了上去。 困了,睡觉。 迷雾:【不行,她不能睡觉,皇女马上就要起床吃早膳了,你快让她起来。】 可是,床上的顾昀咕扭着钻进了简童的怀里,简童闭上眼抱住胖胖的顾昀,一大一小陷入了恬静的睡梦中。 房屋中,只剩下两道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天道 厨房里,周容和不知所措的站在锅炉前。 “这个木头是要放进这个洞里面吗,阿昀要是在就好了,她肯定太累了才没有起来。”周容和皱着眉,撸起袖子便去捡地上的木头。 太阳都快要晒屁股了,天嗣姐姐和顾昀还是第一次都在睡懒觉。 一阵肚子的咕噜声在厨房中响起,周容和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从来都没有进过这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生火。 她嘟囔着,“一直都是阿昀做饭,阿昀好厉害。” “阿昀好像什么都会。” 飘在半空中的迷雾看的心疼极了,皇女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怎么能站在逼仄的灶房里担心这点子小事。 顾昀那小孩怎么睡的这么久,还不起来。 …… 被它挂念着的顾昀其实早就醒了。 温热的空间裹挟着清醒的顾昀,她揉揉眼睛,还没坐起来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天嗣姐姐。 “天嗣姐姐……” 简童悠悠的醒了,看着傻乎乎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她淌口水的顾昀。 【怎么还流口水了?】 她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天嗣姐姐,我怎么会在天嗣姐姐床上啊,我记得我在门口等着姐姐啊。” “阿昀不会梦游的。” 简童探身,颇有几分嫌弃的捏着顾昀自己的袖子擦掉她唇边的口水,【这是睡觉都想着吃呢吧,口水都快滴到被子上了。】 顾昀看着袖子上一摊水渍,小脸瞬间涨红。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流的口水,袖子上黏黏糊糊的一片让她的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 拉过被子盖过头顶,生怕被责骂的解释,“阿昀不是故意的,阿昀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她蒙在被子里,脑子傻傻的缓不过来劲。 依稀只记得自己在院门口等天嗣姐姐,然后很冷,冷的她好像睡着了,梦见了母亲和爹爹都抱着自己。 可是等她醒来,抱着她的是天嗣姐姐。 怎么可能呢…… 天嗣姐姐从来都不会碰她的。 而且,她还把天嗣姐姐的床弄脏了,枕头上一定有她流的口水,天嗣姐姐以后会不会更讨厌她了。 是不是只喜欢皇女了。 在她自责难受的喘不过来气,憋的身子发热,小脸通红的时候。 隔着被子,她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力量将她的被子拉开。 有什么东西按在了她头上。 她拽着被子小心紧张的抬头,是天嗣姐姐的手在顺她杂乱的头发。 “天嗣姐姐,阿昀不见了!” 屋内的温馨的气氛还没有维持两秒,房门就被周容和焦急的推开,她喘着气的满脸急色的说不顺话,“阿昀的房间没有人,其他的屋子也都没有人,天嗣姐姐,我们快去找阿昀。” “容和,我在这里。” 顾昀从简童身后探出头,羞涩的瞄了一眼天嗣姐姐后对着周容和开心的说。 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陡然苍白了一瞬,赶忙说,“皇女,阿昀在这里。” 她是君,她是臣。 泾渭分明。 她小心的观察简童的表情,她应该……没有发现吧…… 看着天嗣姐姐没有说话,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后扒拉开被子,从床上往下爬穿鞋。 简童看她胖胖的,小心的把腿往床塌边试探,才发现自己的床较高,于是二话不说,利索的提溜起顾昀的衣领,把她稳妥的放在地上。 这一幕,看的周容和以为她要把阿昀扔到地上。 顾昀也是这么想的,下意识害怕的抱住简童的手臂,脚掌落到地上后才恍惚的说了声谢谢。 声音甜甜的。 …… “阿昀,你怎么睡在天嗣姐姐的房间啊?”洗漱好的顾昀心满意足的到灶房做饭, 她喜滋滋的洗着菜,被周容和拉着问东问西。 “我也不记得了。” 她腼腆的扬起唇角,一张圆脸都冒着粉红泡泡。 “但是天嗣姐姐的床很软,抱着也很软……”她有意炫耀,扬眉挺起胸膛和周容和描述简童怀里的温度和简童抱着她给她盖被子等一系列明明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明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却能温暖顾昀一整天。 甚至连中午的饭她吃着都觉得是甜的。 “天嗣姐姐,你不喜欢吃青菜吗?”顾昀把菜端上桌后,头一回鼓起勇气坐在了简童的左边。 对面是周容和?,她似乎饿的狠了,但举止依旧大气端庄,小口的吃着菜,只是埋头不停筷子。 只有顾昀注意到身旁的简童吃了几口青菜后就没有再动过筷子了。 简童低头,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 无奈的摇摇头,夹了几筷子青菜塞进嘴里。 小孩子的情绪太敏感, 简童无语又心疼的照顾着顾昀的情绪,将碗里的瘦肉夹进她的碗里。 一早她就发现自己满满一碗的白米饭下藏着好几块瘦肉。 她当时哭笑不得,顾昀也太可爱了,还偷偷的把肉肉藏在她的碗里,生怕她抢不过饿了的周容和。 “阿昀不喜欢吃肉……” 顾昀努力的把自己的视线从红色的肉块上移开视线,偷咽口水的动作并没有逃开简童的眼睛。 【她都长的那么肥了,还吃这么多,她都快胖成一个球了!】迷雾先前一直围着皇女转,听到顾昀的话飞过来,阴阳怪气的说着顾昀。 简童眸色一暗。 【你为什么对顾昀那么苛刻,她这个体型只是正常有些肉感,你是想让所有的好处都放在周容和的手里?】 迷雾;【我什么时候对她苛刻了,再说了,周容和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多吃些肉长的结实一些,以后回京也安全。】 【我又没少了顾昀吃喝,皇女之所以这么饿都是因为她起来的晚了,这个时辰皇女都该午休结束了。】 简童的脸色一寸寸的黑下去,顾昀捏着筷子的手委屈的不敢动弹。 她说错话了吗? 【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藏东西了,长大了……】 “你为什么闭不上你那张破嘴。” 突然,全场静默。 一股强烈的气息从简童身上迸发,迷雾被瞬间弹飞,巨大的冲击里几乎把它冲散在空气中。 周围的空气涌动颤抖,迷雾发颤的聚集起自己的魂魄。 【您能破开我的禁锢。】 对上那双凉薄冷漠的眼睛,迷雾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金光大字——天道。 她的魂魄消散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哥的秘密 第二百三十四章?大哥的秘密 “我不说话了……” 顾昀以为说的是自己,心中的喜悦欢喜瞬间清空,她委屈的放下碗,难受的抿住唇滑下板凳。 而简童因为惊讶自己竟然能说出话,视线又放在迷雾上,就没有注意到顾昀的伤心。 等她收敛了情绪,冷静下来后,饭桌上已经没有顾昀的身影。 周容和弱弱的举手,“天嗣姐姐,阿昀她平常不会多说话的,你不要生她的气。” 简童皱眉,“我方才说的不是她,没有生她的气。” “所以……说的是我吗?”在场的就三个人,她说的不是阿昀,那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顿时,周容和嘴里的肉不香了,放在嘴边弱弱的看着简童。 “唉,说的我自己,你好好吃饭吧,我吃饱了去看看顾昀去哪了。” 周容和看着天嗣姐姐加快的步伐,咽下嘴里的肉,今天天嗣姐姐好奇怪啊。 …… 而此时的金鳞。 陆逸影自那天被陈墨笙一剑捅进胸膛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简家和陆家同时出现了症状相同的病例,即使是皇宫内的老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能每日煮着百年人参吊着两人的气。 那天过后,陈墨笙就消失了。 陆衡阳拖着昏死的大哥躲进了酒馆,他的不正常作息也引起了小五的怀疑。 在一次外出给大哥换药的路上,被小五跟踪到了酒楼,很快陆家的兄弟就集聚一堂,站在满是药味的厢房中,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大哥。 气氛低迷。 陆泽阳:“二哥,大哥他为什么躺在这里,你这几天都是在藏着来看大哥吗?” “小五,是我当哥哥当的不称职,把你纵成了现在这样不懂事的性子。”陆衡阳冷冷的瞥了一眼躲在二哥身后的小五。 他没想到小五竟然会跟踪他。 “都坐下,有些事是该和你们说。” 他知晓这时候已经瞒不下去了,索性就坐下,沉默了许久,道出了大哥的秘密。 “在很多年前,我们村子来了一位所谓能预知天命的女子,那时的百姓称她为天嗣,也许你们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受到的流言蜚语,你们记得外人说我们是灾星,是克星,却不知道这些流言都是起于那位女子。” “那位被称为天嗣的女人在走过我们家时,无意中透露了我们的命。”陆衡阳抬眸,语气平稳,“她说陆家男子生来就是既定的天煞孤星的命格,一生孤苦无依,母父早亡,陆家男子也是早早夭折的命。” “而这些,年幼的我们都不曾听到,只有大哥与母亲在场听到了这样的言论。” 陆泽阳疲累的脸上呆滞一片,这都是什么鬼东西,二哥怎么还把他当小孩子哄骗。 这几天他都因为担心简童的病情,一直坐在简家门口苦苦等着消息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没有哄你们。”陆衡阳一眼看穿小四的怀疑。 心情沉重的攥紧了袖子,“你们年纪小,不记得,但是大哥不会忘记?,这些年,他把母父的死和陆家的破败都归咎在天嗣的身上,大哥把所有的怨念都聚集在了报仇的执念上。” “他来金鳞,一方面是为了做活养活我们兄弟,一方面是为了复仇积聚势力,等待机会将养在身边的仇人……?”他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低下头。 陆子游脸色一变,他的脑海里蹦出些不着调诡异的联想,怎么可能…… “天嗣都是传说罢了,二哥你不必编个故事来说些没有理的话,大哥的昏迷……”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二哥沉声打断,他干瘦的手掌拉住他的手,小五察觉到二哥在抖,他抬头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明白二哥应该也猜到了。 气氛渐渐凝固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二哥。”陆泽阳傻傻的追问。 “家主的昏迷与我们有关,是我们害了她。” 黄昏的落日无声的被门窗遮挡,房里唯一的光束被陆衡阳瘦弱的身躯盖过,他低入尘埃的声线让整间屋子都静了下来。 呼吸声都是微弱的。 “哈哈二哥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到天嗣了吗,天嗣是谁啊,咱大哥不是恨她吗,这和简童有什么关系,大哥又为什么昏迷,你倒是说清楚啊!”陆泽阳越说越急切,他站起身站到他面前。 “都低着头干嘛,有事说事,大哥又没死呢,一副丧气的样!” “家主就是天嗣的后人。”陆衡阳抬眸,眼神复杂的看向暴躁的小四。 “我不知道他从何得知简童便是那位天嗣的后人,又为何简童没有从前的记忆,也许大哥做了什么,但是我真的猜不透。”他捂着脑袋,抽丝剥茧的叙述,“从一开始,大哥便用了手段把那个好吃懒惰的女人带回来,他知道那人后来会被简童夺舍,他不允许我们伤害原先的女人,就是在等真正的天嗣出现,他在等一个报仇的机会。” 陆泽阳:“好了,故事说完了吧,我有点困了,我想回去睡觉了。” 他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打开窗户,让一缕冷风吹散他的迷糊。 陆泽阳不敢去想二哥的故事,他怀揣最后一丝期待问他,即使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哥不会傻傻的把仇恨转移到简童身上吧?” “再说了,大哥想杀了她,早就这么捅一刀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陆衡阳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你该知道,她不是常人。” 小五是最快接受这个故事的人,他扭头看着昏死的大哥问,“大哥是给家主下毒了吗?” 陆衡阳摇头,“是巫蛊之术,做了小人,具体我还不清楚。” 他把陈墨笙和简童的联系隐匿在心中,没有详细的说。 “衡阳,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大哥他是来金鳞做活的,怎么可能会那些害人的巫蛊之术。”陆初溪唇瓣颤抖,带着一丝希望等待衡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家主的伤怎么会和大哥有关系呢。 大哥他是家主的夫郎,他不会害家主的。 “是真的。” (我把自己都写绕了,最近脑子有点不够用,之后会写的简单一点,这一章还有很多没有解释清楚/)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她死了才最好 第二百三十五章她死了才是最好的 (因为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加上期末考试,一整个没有时间心情码字,非常抱歉,接下来会好好更新的。)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家主不是原先的那个女人了……”陆初溪失神,喃喃自语。 而脑子一直不够用的陆泽阳脑袋懵懵的,惨笑一声,“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他最敬仰的大哥怎么会害他们的家主? 简童那么好,大哥为什么要害她,怎么可能,一定是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扭头看向小五,一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等待他摇头的期翼。 一定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可惜小五直接干脆的打破了他的希望,他圆润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语气淡淡的,“大哥想杀了简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四哥你怎么还不懂。” 陆子游的语气里颇有几分无所谓的态度,他耸耸肩坐到位置上。 眉眼间瞧不出一丝对简童的担心。 陆泽阳怒上心头,上去捏住小五的肩头,忍不住的怒吼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我们妻主……是我们的妻主啊……” 陆泽阳哽咽的说不出话,他想叫醒小五无所谓的态度,想质问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喉咙里一股血腥味涌进口腔,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哈哈哈哈哈,四哥你的脑子真是蠢透了,你看不出来那个女人的心根本就不会停在我们身上吗!什么妻主,狗屁妻主,她根本就不要我们!” 陆子游推开他的桎梏,生气的指着简宅的方向。 “她宁愿娶一个卖肉做生意的风骚老男人,也不愿意看我们一眼,我们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她眼睛里有过我们吗!” “她巴不得我们死了,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打扰她的……”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屋子回归了平静。 陆初溪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如同千万只蚂蚁叮咬的疼,他恍惚的颤抖着手掌,去摸小五脸上的红印。 “小五,你太任性了……” 脸颊上的火辣不及他心中燃烧的嫉火疼痛,陆子游牵扯嘴角看向一向软弱的二哥,“你这般维护她,她可曾把你放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她亲自去的裁缝铺,买的嫁衣布料,针线,她拉着陈墨笙的手,脸上的温柔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陆子游像是想到了什么,癫狂的放声大笑。 “你知道那裁缝铺老板怎么说的吗?哈哈哈陈墨笙那把年纪了竟然连个帕子都绣不好,嫁衣竟然是那个女子在缝!” “她竟然为了一个风骚男子自降身份去碰男工,?陈墨笙他何德何能,简童竟然放下我们去娶他!” 陆子游的面色逐渐扭曲起来,“我得不到她,也看不惯有其他男子站在她身旁笑颜如花。” 他歪头,又恢复了一脸呆萌的模样。 可嘴里说出的话又冷又毒。 “所以,她死了,谁也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 丝毫不知道陆家杀简大队又多了一名成员的简童,还在漫山遍野的找阿昀。 “啧。” “这村里还有人放羊?”简童嫌弃的看着脚地上的黑色羊屎蛋蛋。 “不是村里的……” 一道弱弱的声音从树后传出来,顾昀探出的小脑袋在接触到简童的衣摆时,立马又缩了回去。 终于找到了。 简童大步走过去,“不是村里的,那是哪里来的羊啊。” 她蹲下身,眼神清澈温柔的伸出手拉过顾昀捂着嘴巴的手。 阿昀不愿意把手从嘴巴上放开,奈何天嗣姐姐一碰她,她就不敢动了,乖乖的被她拉着手了, 半晌反应过来低着头委屈的说,“是山上的小羊羔。” 顾昀又加了一句,“阿昀以后不会多嘴的,天嗣姐姐不要生阿昀的气好不好,阿昀会乖乖的……” 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心翼翼的讨好,此刻全部都汇聚在她的眼睛里。 明明那么乖巧的一双眼睛,在经历了那么多失望后,却依旧盛着期望。 “阿昀不信姐姐吗?”简童捧起小顾昀肉肉的脸颊。 “信!阿昀最信天嗣姐姐。” 简童轻轻的把她拉进怀里,胸腔里的一颗心脏软的一塌糊涂,“姐姐刚才生气的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你怎么还不信呢?” “可是,当时只有我说话了。”顾昀委屈巴巴的抬头。 温度从掌心传递到他身上。 “我是天嗣呀,我能看见阿昀看不见的东西哦~” 顾昀呆呆的,“什么东西看不到啊?” 突然,她害怕的扑进简童的怀里,声音颤抖,“是鬼吗?” 迷雾:「我是天嗣,顾昀竟然将我与那种低贱的魂魄做比较……」 简童挥挥手把多嘴的迷雾拍远,认真的点头,“还是一个话特别多的鬼。” 顾昀更害怕了,搂住简童的脖子,头埋在她的肩窝,不愿意撒手。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鬼……,天嗣姐姐你害怕吗?” “不害怕,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恶鬼自然不会来找我。”她摸摸顾昀的脑袋,声音带笑,“阿昀也不用害怕,我不会让它靠近你。” “嗯!阿昀不怕,阿昀会保护天嗣姐姐和女皇的!” 顾昀一听只要不做坏事就不会见到鬼,立马挺起胸膛,捏紧小拳头向简童展现自己的勇气。 一点没有刚才要抱抱的害怕样了。 “嗯,我相信阿昀一定会的。”简童想起了不善言辞的国公爷,眼底化开一片暖意。 “咩~咩~” 小羊的叫声在草丛里响起,顾昀抬头看向一处灌木丛,“是小羊,它又出来吃草了。” 她趴在简童的肩上,欢喜的指着那块地方。 走了没几步,果然看见一只羊安静的低头撅草根吃。 几分钟后。 简童的肩膀上扛了只断气的羊,一手拉着顾昀的手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一旁呆愣的顾昀手里还捏着一把草, 是用来的喂羊的…… 顾昀眨眨眼,抬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天嗣姐姐,半晌撒手扔掉了手里的青草。 她以后有温柔的天嗣姐姐了,羊羊再见了! 顾昀攥紧她的手,仰头甜甜的说:“阿昀给天嗣姐姐做羊肉包子吃!” “羊肉汤,羊肉串,天嗣姐姐想吃什么和阿昀说,阿昀都会做!” 第二百三十六章 娘死了没 第二百三十六章?娘死了没 羊肉烤的焦香,丰盈的油滴在火炭上,滋滋作响。 “好香啊~”顾昀抽着鼻子,陶醉的闻着面前的肉香,即使还没有吃到嘴里,光是看着就已经是满足了。 她起先还小心翼翼的靠在天嗣姐姐的怀里,生怕天嗣姐姐会讨厌她。 直到简童利索的架起火炉,放置好木炭后,二话不说把她拉进怀里,温柔细语的说今晚吃烤羊肉时, 顾昀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偏爱。 火光将顾昀的脸照的红彤彤的,眼睛里映射着跳跃的火苗,一切都彰显着生机勃勃。 …… 而此时的陆家灶房。 四个男孩围着米缸里所剩无几的米粒,面露难色。 “二哥,你煮米汤给母亲和大哥喝,我去后山找野菜。”陆衡阳的眼里透着坚毅,他转身去拿门口的背篓。 如今大哥还在昏迷,他作为老三要照顾好他们。 忽然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衣摆,他扭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小五哭哭啼啼的说,“三哥哥不要去,山上有坏人。” “坏人把大哥的药扔了,她会欺负你,小五不饿,小五不吃饭。” 陆衡阳皱着眉,小小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纠结。 “小五放心,三哥不会让她发现的,小五乖。” 其实大哥回来后就与他说了被蛇咬后,那女人做的事,他看过大哥的伤口,伤口被处理的很好,绿色的草汁似乎真的有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能清醒的从山上走下来的大哥,半夜突然就发起了高烧,温度高的吓人,嘴里还呢喃着奇怪的词语。 为了给大哥请大夫,家里能换成钱的东西都抵给了大夫。 再不出去挖些野菜,恐怕饿肚子的就要是瘫痪的母亲了。 陆衡阳拉开小五,眼神坚定的背起背篓,大步流星的打开门。 冷风扑打在脸上,他裹紧自己的衣服,刚踏出院门,一脚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地上。 扬起一股灰尘。 陆初溪闻声而来,拿着一小截蜡烛。 微弱的火光中,陆衡阳疑惑的打开地上的篮子,还存着热气的羊肉香味瞬间散开,在亮光下冒着白色的热气。 陆初溪:“……是给我们的吗……” 他诧异的把蜡烛放近了看,不大的篮子里,整整半只烤好的羊肉和一些还流着血的碎肉。 陆衡阳眼神闪烁了几下,举起篮子,看到下面的麻袋。 正巧这时,隔壁的王夫郎出来倒脏水,看见了他们,操心的问了一句,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玩,还不回家!” 根本来不及反应,陆衡阳站起身挡住了篮子和麻袋,磕磕巴巴的说,“呃!嗯嗯!” 王夫郎知晓他们可怜,但又怕染上他们的霉运,匆匆忙忙的就进了院子,把门拴上了。 昨日里还看见他家又请大夫了,连诊金都付不起,千万可别找上他帮忙才是。 这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他家存下的粮食也不多,自家小孩又是个能吃的,他可帮衬不起隔壁一家六张嘴。 以后还是少搭理他们吧。 王夫郎叹了口气,无奈的想着。 陆初溪纠结的拉住衡阳搬麻袋的手臂:“衡阳,这些不是我们的东西。” 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肉香,他可耻的咽了口水,倔强的咬着唇,不认同的制止陆衡阳想要把它们搬进家的行为。 “是我们的。” 谁知陆衡阳反握住他的手,语气无比坚定的说,“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人养羊,也不可能有人会特意去镇子上买羊肉放到我们家门口。” 村民们不愿意靠近陆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心知肚明。 “能舍得把这么多肉和粮食放到我们家门口的人,只有两个人。”陆衡阳咬紧牙抱起沉甸甸的麻袋。 “一个是山上的那个女人。” 陆初溪皱眉,“不可能是她,她讨厌我们还来不及,更何况她还扔掉了大哥救命的草药。” 陆衡阳解开麻袋的绳子,看着里面的白米弯唇由衷的笑了,“那就只能是祈祷千万遍的神仙,她终于可怜了我们一回。” “二哥三哥你们快来,大哥好像睡傻了,他刚睁眼就问我娘死了没!”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哥哭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大哥哭了 陆逸影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手掌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胸膛。 我的伤呢…… 本该被刺穿的胸膛感受不到一点痛意。 “大哥你还疼不疼啊?”小五最先跑进来,扑倒床边抱着陆逸影的胳膊,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袖子。 陆逸影冷冽的目光审视着进来的四个瘦虫。 他们身上披的衣服松松垮垮,瘦小的身躯将窘迫和贫苦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五?……” 陆逸影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竟然回到了儿童年岁。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 不等众人开口,他掀开被子赤脚慌张的跑向母亲的屋子。 “是不是小五?咳咳咳咳——怎么不过来。” 昏暗的屋子里,母亲咳嗽的声嘶力竭,淡淡的草药味让陆逸影停在了原地。 “娘……” 这一个字用了陆逸影全部的力气。 他凭着记忆,一个人走在黑暗屋子里,摸索着床塌的位置。 眼泪无声息的从眼角涌出。 “是老大呀,娘还想又是小五怕烧火跑来哭闹了呢。” 陆辛攥着帕子捂着唇,不愿意让老大担心,另一只手却缓缓的拉住了床边的手。 她察觉到老大今天的不对劲,老大平日里不爱说话,做什么事都板着脸跟个小大人一样沉稳的很,从不会不敲门就闯进来。 一定是在外边受了委屈。 陆辛一想到这,心脏就疼,连带着呼吸都如同被针扎了一般难受。 “跟娘说,是不是外边的孩子欺负你了?” 两只冰凉的手交握在一起,丝毫没有变暖,陆逸影却不愿意放开。 他处在黑暗之中,眼泪是唯一能无声宣泄的情绪。 “是娘没用,瘫了还要你们几个孩子伺候我,受了欺负……”陆辛听到了陆逸影的抽泣,一时间伤感起来,颤巍巍的抱紧了他。 她痛恨自己无用,人还未到中年,就无法照料自己的孩子,每日熬着日子一日日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瘦成皮包骨头,被人唾弃被人斥骂。 “娘且不要说这些,我没有受欺负,娘莫要再哭了,不要把眼睛哭坏了,我是刚才路上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到屁股了,疼的很,才没忍住哭了。” 陆逸影知晓娘亲不能情绪激烈,连忙编了个理由解释。 “娘,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烧饭。” …… “大哥,你哭了?” 陆衡阳怀疑自己的眼睛也生病了,竟然看到大哥在擦眼泪。 “沙子进眼睛了。”陆逸影终归是大人的灵魂,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看着还只有六岁的陆衡阳,他沉稳的问,“今天日历上是什么日子?” “日子?今天不是节日啊,正月初三是什么日子?” 身后的陆泽阳挠挠头,不解的卸下肩上的大米,疑惑的盯着大哥瞧了瞧。 眼神里透露着担忧。 陆逸影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母亲是在正月十五走的,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死寂。 “哥,你刚醒要吃点好的才有精神!你快吃,一会我给娘端过去。” 陆泽阳心思单纯,以为大哥是饿的脸发白了,连忙从篮子里撕下一大块羊肉递到大哥嘴边。 “哪里来的肉。”陆逸影记得小时候根本吃不起肉。 陆泽阳也不知道,扭头看向把肉和大米拖进来的三哥。 “神仙送的。” 陆衡阳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仿佛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不妥之处,还淡淡的分割起羊肉,把里面口味清淡的羊肉撕成细细的条放进碗里。 “衡阳出去时,被这篮子绊倒了,我与他都没看见是谁送来的。”陆初溪心道大哥要生气了。 却不成想,陆逸影什么话也没说,沉着脸把手里的羊腿塞到了陆初溪手里。 “快吃吧,一会要凉了,舀点米来,给娘再煮点米汤喝。” 他沉默的坐在灶炉前,生疏的找出打火石点燃木屑扔进灶炉。 “还不快吃。” 他打完了火抬头看见初溪还没有动,最嘴馋的小五舔着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篮子,攥着衣角也不动。 陆子游:“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逸影见状,明白他们的害怕,于是伸手撕了块羊肉塞进嘴里,囫囵的催他们吃。 那半只羊就算全部下肚也能吃完,可是陆家的孩子饿怕了,又担心生病的娘没有饭吃,一人就吃了个半饱就不敢再吃了。 去院子里打了井水塞饱肚子,才躺到床上去了。 肚子里有了肉和米汤,几个孩子都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只有陆逸影在一片浅浅的呼吸声中,悄悄的披上衣服走到院子中。 坐在了母亲屋子的门外。 陈墨笙的那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却不想意外回到了少年。 陆逸影想应该与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那个女人应该也没有死,她可能也回来了,陆逸影的目光扫过猪圈边上的杀猪刀,眼神渐渐冷咧。 可忽然身后的房间传出低弱的咳嗽声,让他瞬间凝滞。 凛冽的寒风吹乱他耳边的碎发,他只身站在母亲的门外,眼中皆是偏执。 第二百三十七章你要先一直陪着我 第二百三十七章你要先一直陪着我 【愿你们永远不知道孤立无援四个字怎么写,11点40我写完稿子要上传,结果页面一直旋转,才发现我手机没有流量了,没办法充值,家里的wi-f前天刚坏,我拖延症没叫人修,就造成了我一个人在家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上网,一瞬间什么办法都不行,我后悔!结果凌晨一过,我都放弃上传稿子了,有流量了,我一看欠费1块九毛钱不应该断流量,结果是那个电话系统在维修!维修!你维修干什么断我流量! 所以我没有断稿!我没有!】 …… …… …… “小公子该吃饭了,你看这菜都凉了。” 一旁下人厌烦的撇着嘴,“你要是不饿,小的就送回厨房了,省的放在这浪费。” 满是冷气的屋子里,陈墨笙盘腿坐在榻上沉默的翻着书?,一双小手冻到通红。 不等陈墨笙回答,那下人就自作主张的把桌子上的菜收了起来,还叫唤着让刚进来的庆云一起。 庆云一抬头,闪缩着避开陈墨笙,想起那晚上遇到的古怪事,是半点不敢再靠近陈墨笙。 生怕再遇上什么脏东西。 “哎!你个混耳朵的,叫你过来你还跟我摆起谱了!”那下人愤愤的骂了一句,碗筷收拾的噼里啪啦的响。 陈墨笙被吵到了,才抬眼酝酿了许久说上一句,“安静些。” 毕竟是主子,就算不得宠,也要伺候着。 那下人也就收敛了些,歪着嘴收拾了碗筷往外走,“吃不了几口就扔了,真是奢侈。” 榻上的孩子不做声,一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的瞄向身边的窗子,手里的书半天了也没有翻开一页。 忽然,有什么东西划过窗外,陈墨笙的眼睛瞬间亮亮。 忙不迭的推开窗户。 枯黄的树叶在半空中打了个卷,飘飘然的落在窗沿边,一片宁静,没有他在等的人。 就当陈墨笙捏住树叶眼里的光失落的明灭时,他看见枯黄的树叶背面竟然有着一行小字。 ——今夜花灯节,我带你去玩可好。 …… “小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庆云逮住了要偷溜出去的陈墨笙,他刚想说大夫郎不让公子出门,忽而后脑勺一疼,倒了下去。 陈墨笙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不慌不忙的抬头在墙头上搜寻,目光扫到一闪而过的白衣,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欢欢喜喜又克制的猫着腰推开后门。 一个瘦高的身影突然蹦出来,捞起他的两只胳膊抱在半空中转了个圈。 “啊——” “你吓我!哼,我不要和你一起去了。” 他吓的抱住简童的脖子,烟花在黑夜中绚丽的绽放,照亮他明媚活泼的表情。 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伴着漳河热闹的街道,在空中接二连三的炸开,?陈墨笙仰头惊喜的看着那些漂亮的花。 眸子里映出的光彩是简童从未见过的纯真。 “喜欢烟花?” 陈墨笙听到她问,意识到自己放浪了没有收敛,腼腆的撇开头,轻哼了一声。 小声的辩解,“我才不喜欢这些呢,花灯节才没有什么好玩的。” 他嘴上说着不喜欢,实际上一路上都在好奇的盯着街道上繁华的夜景。 “夫子说了耽于享乐,放纵自己喜欢飘渺的玩物,不如多看一本书,日后考上状元有用。”他搬出私塾先生的那一套。 至于考上状元一说,他是男子根本没有资格,夫子教惯了女子,说的多了顺嘴也就没有改。 陈家也没人管他,傻乎乎的陈墨笙就一直把进京考上状元当成了梦想。 “哦~那你怎么还偷跑出来~”简童笑眯眯的捏着他脸上的软肉。 看着他被揭穿后的傲娇回嘴。 “那……那是因为我瞧着你一个人没人陪着,可怜你才陪你的!” “哼!” “你放我下来,你不愿意我陪着就算了,我……”他瞥见简童打趣的神色,仿佛所有的小心思都被她看穿,羞的脸和脖子通红。 “别啊,我家小公子再可怜可怜我,陪我逛完呀。” 简童作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拉住陈墨笙冰凉的手塞进自己捂热的口袋里,“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么冷的天,只有你愿意陪我过节日了……”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陈墨笙小心翼翼的问她。 她的母父都去世了吗?那她岂不是很可怜。 简童不带丝毫犹豫的点头,眨眨眼,挤出两滴虚假的眼泪,“是啊,我现在只有墨笙一个人了。” “墨笙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周遭的喧嚣声似乎被她高大的身影隔绝开,刺骨的寒风皆被她挡在身后?,小小的陈墨笙就站在她安稳的身影下,放眼望去看着繁华热闹的景象,又温暖安全的被她守在身下。 手掌的温度越来越高,从早上就没热过的手现在被她捂的出汗。 陈墨笙歪着头,望进她满是温柔偏爱的眼底。 “那你要先一直陪着我。” 娘亲说过,做生意不能赔,不能第一次就把底线放出去。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温柔比母亲更疼他的姐姐。 陈墨笙抽出手,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你要是反悔了你……你以后就娶不到夫郎。” “好,为了娶到夫郎,要一直陪着墨笙小公子呀。” 简童蹲下身,眉眼弯弯的勾住他的手指。 她问迷雾,“等我回去了,他会记起来这段事吗?” 迷雾学着陈墨笙傲娇的语气:「哼,你可真笨,你来到这里是因为陆逸影,自然只有陆逸影一人记住你的轨迹。」 【你一醒,这小家伙就什么都忘记了,那还记得这些儿戏的承诺。】 “是吗。” 她依旧弯着眼睛,拉着他的小手走在熙攘的人群里,尝遍摊上的零嘴,走完最热闹的街道,看完最后一簇烟花。 他的墨笙如果能更快乐些就好了,那些年少的不得意能再少些就好了,忘记了一切也不是问题。 没关系,反正最后她会替小墨笙记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帮娘亲看病 第二百三十八章帮娘亲看病 四周一片寂静,简童从袖口掏出钥匙,钥匙刚插进锁孔,她停下了动作, 不悦的盯向黑暗的角落,声音冰冷。 “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阴暗的角落里慢慢现出一个瘦弱的黑影。 迷雾提醒:【是陆逸影。】 却没有提醒陆逸影藏在身后的杀猪刀。 他从黑暗里走出来,走在明月洒落的冷色月光中,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裸露在外的耳朵冻的紫红皲裂。 似乎有一丝腼腆的站定在她身前。 顺着脚往上看,简童的眉头锁的紧紧的,她一口没舍得吃的羊肉,这实心眼的小孩不会真的没碰吧。 这么冷的天,怎么脚脖子还露在外面冻着。 她心里想了一堆,面上却丝毫不显。 冷漠的开口质问,“天色这么黑了,为何蹲在我家门外。” 那小小的身躯下意识的颤了一下,陆逸影抬眸,黑长打结的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睛。 简童只能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裹满破旧衣服的陆逸影,以及他发紫颤抖的嘴唇。 她记得顾昀好像有几身衣服小了穿不上了。 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脸皮薄不要。 “谢谢你。” 非常轻的一声,简童只捕捉到他唇瓣微动了一下,恍惚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不解的看向迷雾,【他刚才说谢谢我?】 迷雾也愣了,果然小孩子怎么好攻略的吗?大半夜的还跑过来道谢。 许是等了一会没看见简童说话,对面的孩子鼓足了勇气,攥紧了拳头对着她喊,“我以为你故意把我的蛇胆扔掉,想让我死,我以为你想像诅咒我母夫一样想我死。” 似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小陆逸影喊完就转身跑了,摔了一跤,踉跄的爬起来继续跑。 简童刚生出点小陆逸影怎么这么单纯的想法时,迷雾冷飕飕的来了一句,【他背后别着杀猪刀。】 正巧,冷冷的月光照射在陆逸影腰间别着的刀。 锋利的弯刀设计,弧度不禁让简童打了个冷战。 刚萌生出的一点单纯的想法瞬间被灭杀。 “天嗣姐姐你回来的好晚啊。”身后,顾昀打开院门揉着眼睛走出来。 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天嗣姐姐你看到山脚下的陆逸影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上前拉住简童的手,奶声奶气的说,“他好早就来了,一直在等你,他说你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想感谢你,可是今天好冷啊,他割猪草冻的手都是僵的,我想让他进屋里烤火,可是他说男女有别,不能进来的。” “啊?他没有把猪草带回去呀。” 顾昀被冻醒了,大大的眼睛看着搁在墙角的竹筐。 简童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表面一层猪草都结了冰霜,想来他身后别的刀是用来割猪草的。 “好冷啊,他家的猪不吃草会不会饿死啊?” “猪死了就可以吃猪肉了,也许不是件坏事。”简童没有管那筐猪草,径直往屋里走去。 顾昀:“不好,陆逸影的猪是要长大了卖钱给他娘治病的。” “陆逸影最在乎他娘亲了,天嗣姐姐我们给他送回去好不好,如果猪猪死了,他会哭的。”顾昀晃动着简童的袖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简童没有回话,他并不想靠近陆家。 可是在顾昀持续的求情下,简童无奈的闭上眼睛,无声的应下了。 “去你箱子里那些穿不下的衣服也一并拿出来,好歹是能取暖的。” “嗯嗯!” “你快去睡觉吧,我给他放到门外就回来。” 简童没让顾昀跟着一起,天真的太冷了,她背着将近五斤重的猪草摸黑下山。 怀里还抱着打包好的衣服。 她把东西都放在了门外,看着院门缝隙透出来的光芒,她没忍住眯起一只眼睛往里看,想看看那几个小子小时候的模样。 她趴在门边看,眼前一片黑,什么都没有啊。 结果眼前的东西晃动,陆初溪和简童的目光在一条狭小的缝隙中相撞。 额…… 好巧,她好像被抓住的偷窥犯。 “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外!”陆泽阳看见二哥被吓住的神情,以为又是来找麻烦的小屁孩,一把踹开院门,怒气冲冲的看过去。 不承想竟然是山上的那位。 一下子脸色更臭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满是火气的瞪着她。 “你半夜三更的下山,是不是想偷偷杀死我们!” 而此刻简童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线,她盯着摇晃的木门,心想怪不得陆家的墙和门都没什么好的。 “你大哥的猪草落在山上了,我家小孩让我送过来。” “猪草送到了,再见。” 简童言简意赅的说完,转身要走, 一只干瘦的手拉住了她的衣摆,小小的陆初溪和长大后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等比例缩放。 “神仙姐姐可以帮我娘亲看病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看着瘦骨嶙峋的陆初溪,简童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初见他时,他温润胆怯的模样。 说不清内心的情绪,她吐出一口气问,“你娘亲生病了吗?” “二哥,她又不是大夫,她怎么能治我们娘亲的病。”陆泽阳疑惑的问着。 陆家的孩子只有陆逸影一人是知道母夫生病是因为天嗣的,其他孩子很少见过隐居的天嗣。 只是从村里的孩子口中听到过山上有位神仙姐姐,可是山上的那位漂亮姐姐是不喜欢他们家的。 “神仙姐姐不是神仙吗?一定可以的对不对?”陆初溪期待的抓住她的手,一步步将她拉进院子。 他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实际上如果不是简童妥协,他怎么会拉的动她呢。 一旁反弹迷雾想到陆逸影坏了她的转生,不爽的说着风凉话,“这家人霉运罩顶,活不了多久,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到最后竟然还把罪怪到了我头上。” 简童皱着眉,她记得陆家的长辈是因为天嗣说的话才郁结致死。 迷雾:【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命格是天注定的,我不过带着女皇来此避难,山下的村民知晓我懂天命,追着我问的,我如是的说了,结果陆家的人到把她们的霉运归咎到我身上。】 陆逸影那个孩子从小就心思深沉,自以为杀了她就能改变天道。 愚昧粗鄙的男人。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进去一趟了,陆辛的命格在五天后就会断,这都是天定下的命。】迷雾不徐不疾的说着,它轻飘飘的停在半空中。 并不是很愿意呆在这里。 人们大多是希望能听到好听的话,也是如此抵触那些即将发生不好的事情。 它生性淡泊,那日突发善心回了陆辛问它未来命运的问题。 它寥寥看了几眼,也是被陆家可怜的命格惊到,一家人的命格都如寻常一人的命格长,她本就不是迂回的人,直截了当的说了。 也就是那一日的善心,让她后来无比后悔。 她怎么也料不到,陆家的老大那孩子竟然会长歪成那个样子,竟然威胁到她转生的可能。 突然她记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改了嘴,【算了进去看看也行,反正治不好也能在陆逸影面前刷个好人剧情,你进去装模作样的给他娘看看就成,别花太长时间。】 又想获得陆逸影的原谅,又不想下真心。 这就是迷雾的方法。 简童对于这团东西,也是无语至极,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跟着陆初溪走进院子,走过熟悉的小路。 “娘亲,初溪可以进来吗,初溪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 陆初溪清朗的声音乖乖的,简童听见腐朽气味的屋子里传出几声咳嗽声。 像是破了的风斗勉强发出的声音。 开门的是陆逸影,在看到门外的简童时,似乎惊讶极了。 傻傻的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大哥,神仙姐姐来给我们送猪草的,她说她愿意帮我们娘亲看病。”小小年纪的陆初溪竟然意外的会说话。 一串子话说下来,根本没有给她留后路。 迷雾无声的看着这场戏,哼笑着翻了个白眼,一个个人精似的,怪不得简童被陆逸影下了蛊都不知道。 漆黑的房间里,微弱的一点光根本不足以看清东西。 简童摸黑被陆初溪拉到床边。 床上躺着的女人似乎也有些局促,声音里透着打扰的抱歉,“劳烦您这么晚了还跑来一趟,请您别介意我家孩子的莽撞。” “没关系的,我帮你把下脉吧。” 面对病人,她不由的压低了嗓音,放轻了呼吸。 指尖摸到她微热的手腕,心下感叹陆家几兄弟真的是把母亲照顾的很好,这么冷的天,似乎所有能取暖的被子都盖在了陆辛的身上。 一时间,黑暗的房间里几乎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同样微弱的还有陆辛的脉搏,简童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她能感受到陆辛艰难的呼吸和单薄的血气,迷雾说的没错,不出五日就会一命呜呼。 现在的时间只能算是苟延残喘。 “神仙姐姐,我娘的病怎么样了,你能治好我娘吗?” 明明屋里很黑,简童却好像看见了陆初溪和陆逸影满含期翼的眼睛,她头一回体会到话说不出口的难受。 陆逸影眼中的光渐渐散去,嘴角强压下的厌恶转瞬间消失。 许久未修剪的指尖掐进掌心,疼痛能让他暂时记得隐藏住自己的本性,他听见自己佯装可怜的声音,是那么的愚蠢又无力,“我娘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第二百四十章 骗她了 第二百四十章骗她了 “对不起,我最多只能减轻她的痛苦,其余的我无能无力。” 简童抱歉的走出门外,避开了陆辛,满含歉意的对陆逸影说道。 这世上的不公太多了,人人都求阖家团圆,美满人生,可真正能这样过完一生的人又有多少呢。 她可怜陆家悲惨的命格,自己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简童失落的攥紧发冷的手,面前的这个孩子未来会成为国公爷得天下的得力助手,也是残害自己性命的人,她心底讨厌陆家,想要远离。 她恨陆逸影的执拗报复,可来这一遭,简童的心情渐渐复杂了。 陆逸影心中想要报复的人早已不在,他的执拗偏执最终只能发泄在她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简童想喊冤,可是陆逸影的耳朵早就被疯狂的怨念蒙住,听不到她的委屈,不愿意看清现实。 风声似乎变大了,陆逸影听不到她离去的脚步声。 他转身,仰头看着一轮明月,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啊。 即便是她,也不能改变命运吗……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留她一命的意义了。 …… “陆逸影你娘亲好些了吗?” 院墙后的角落里,顾昀和陆逸影肩靠肩的坐在树下。 顾昀小心翼翼的问着陆逸影,看他难受的不说话,她有些心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萝卜,“女皇说这是人参,生病虚弱的大人吃了就会好,我看天嗣姐姐以前每天都会给女皇一根吃。” 她努力的回想天嗣姐姐是怎么做的,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好像是放在茶壶里,然后泡一泡。” 陆逸影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萝卜,不动神色的嗤笑了一声,“这‘人参你是从哪里拿的’?” “是我特地问天嗣姐姐要的,平常只有女皇才有的。”她邀功一般的捧着人参。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陆逸影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无奈的接过她的小萝卜。 那个女人原来也是偏心的。 是想着讨好女皇,等回去后封赏吗? 可笑至极。 “那个人对你最近好吗?”陆逸影还是没有忍住,看着顾昀红润的脸颊问到。 “嗯!天嗣姐姐最近对我可好可好了,她还会给我做好吃的,还会拉我的手,陆逸影你要不然和我们一起住吧,天嗣姐姐的房间可暖和了,这样你就不用受冻了。” 顾昀嘴里说出的简童的好,陆逸影是一点不信。 他搂紧自己的衣服,开口就是讽刺,“她不是最嫌弃你肥胖吃的又多,又没用吗,你确定她对你好?” pua正式开始。 “你忘了你之前多吃了一口女皇的鸡蛋,被她拽出院子找我哭的事情了,还是忘了她明明听到你的说话,也不愿意搭理你的事情。” 顾昀愣愣的,半晌想要反驳又被陆逸影噎了回去。 “她最喜欢的还是女皇,你不过是她为了铺垫女皇安全回京道路的一个佣人,若不是因为保护女皇,你家里的人也不会全部死在敌人手中,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 顾昀的眼睛越来越红,她呜咽的张开唇瓣,声音委屈,“才不是,天嗣姐姐最喜欢我的,她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你骗人。” 陆逸影凑近了,温柔的擦掉她的眼泪,循循善诱,“她如果喜欢你,怎么会舍得让你一直伺候女皇呢,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就算你长大了,变厉害了,她也不会喜欢你,所以不要喜欢她。” “可是我只有天嗣姐姐了,她说她喜欢我的……” “阿昀你忘记了吗,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只有我才会真心的对你好。” “只有你才会对我好吗?”顾昀咧着嘴哭,眼泪流进了嘴巴。 “是啊,既然她只喜欢女皇,我们就不要她了,明明那个女皇处处都没有你好,为什么她每天都有人参吃,而天嗣只给了你一根假人参。” “阿昀太笨了,被人拿着萝卜骗是珍贵的人参,还傻傻的相信了,阿昀,她是骗你的啊。” 顾昀泪眼朦胧的看着陆逸影掰开那根萝卜,辛辣的气味散在空气中。 她更想哭了。 天嗣姐姐真的骗她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人命换猪肉 5第二百四十一章?人命换猪肉 陆辛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几乎一天醒来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简童眼瞅着陆家死气沉沉,几个孩子愈发悲伤,她能做的只能偷偷的在药里掺上几滴自己的血。 迷雾一边笑她圣母心,一边劝她,在这里相当于梦境的存在,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等她在现实世界中清醒,这里的一切就会回归原处。 那些血液最多勉强吊着陆辛的命。 鲜红的血液滴落进乌黑的中药中,灶房里的烟雾散在她的眼前,她歪着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声音不忍,“其实有时候我挺心疼他们的,他们到底还是小孩子的年纪,贯穿他们童年的不是快乐,游戏,就连最简单的母夫陪伴也是奢望。” 记起了陆衡阳几人对她的敌视,简童感叹着,“好不容易熬过了母夫去世,村民嫌弃,到了成年还要无辜忍受女人的虐待。” 简童撑着下巴想,似乎从未见过陆家的男子幸运过。 也从未见过他们幸福。 迷雾:【这都是命,陆家注定了命比纸薄,怎么?你不会还想原谅陆逸影吧。】 简童弯腰往灶炉里添着木柴,微弱的火苗蹿起,差点灼烧到她的指尖。 她不甚在意的把指尖含在嘴里,随心开口。 “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幸福一点。” 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踩到了干瘪的树枝,清脆的一生响后,消失的很快。 屋内想着事情的简童没有注意到,灶房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 “姐姐,你今天要去镇上吗?” 陆逸影额头上厚重的刘海被剪掉后,露出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 他背着小竹筐站在院门外,费力的仰头看着她。 “嗯。”简童微微点头,看着他被压垮的背,皱着眉走上去准备帮他拎起来。 结果竹筐上盖着的黑布在她的动作下滑落,一颗血淋淋的猪头毫无预兆的暴露在空气中。 简童的手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呆呆的看着竹筐里肢解的猪肉,一堆白花花又掺着血的肠子还在晃动。 “姐姐你要吃猪肉吗,如……如果我去镇上卖不掉的话,可以分给你,我家里没有银子再买药了……”陆逸影控制着自己低头的幅度,恰到好处的露出自己无措的眼神。 “真的要卖掉吗?” 阿昀同她说过几次,陆逸影最宝贵他养的猪,希望等到过年能养胖再卖钱的。 可是这头猪现在还小的一个竹筐就能装完了。 “给我吧,阿昀最近几日正说着肉不够吃,市场上一般都什么价,我就给你什么价成不?” 简童都伸手取下他的背筐了,陆逸影一个闪身站在她对面,使劲的摇头。 “不行,我要拿去镇上卖,姐姐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娘亲特地嘱咐过不能占姐姐的便宜,我要去镇子上卖,卖不掉的话就留给娘亲吃。” 他语气坚定的拒绝,尽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张脸脏兮兮的。 “好了别哭了。” 简童无奈的摇头,拿出帕子递给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可白瞎了小时候那么可爱,再过个几年心就要长歪了。” “姐姐你说什么?”陆逸影佯装没听见一般,露出傻傻的表情。 心底却在嗤笑,这个女人为何重活一世,脑子变得蠢钝了。 “说你哭的可怜巴巴的,姐姐心疼。” 她毫不修饰的夸他可爱,陆逸影的脑海里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奇怪,那位天嗣原来也会温柔的吗? 这个疑惑短短的出现了两秒,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后背的重量消失了,他扭头看着她手法生疏的背上他的竹筐,明明脸上都是嫌弃,手上沾到了血腥,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忍受着。 然后再看向他时,深吸了一口气,藏去了所有的嫌弃。 用那只干净的手裹紧他的围巾。 陆逸影仰头盯着她。 “姐姐,娘亲需要的药很贵,如果卖药的人不给我这么办?” “不会的,等我们卖了猪肉,有了钱,人家就会卖给我们了。”简童以为他在担心猪肉会卖不出去,温声细语的安慰他,“这天这么冷,一定会有人想暖和暖和买肉吃的,别担心。” 陆逸影笑了,干裂的嘴唇冒出血珠。 他低头舔去唇瓣上的血丝,甜丝丝的气味弥漫在口腔中。 是啊,一定会有人买猪肉。 快要过年了,用一条人命换一头猪肉,很值得不是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怪温柔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怪温柔的 临近年关,镇上的集市熙熙攘攘,热气弥漫在各个摊位上,都是人说话时哈出的白气。 热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空闲的摊位。 简童正准备从怀里掏银子买个方便时,就瞧见陆逸影可怜巴巴的走到一位摆摊的中年男子旁边, 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 只是那中年男子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有些谴责的意味…… “就搁着摆吧。”那男人还好心的腾出一个板凳给陆逸影。 陆逸影不愿意做,轻轻的拉了下她的手,“你坐。” 一旁的中年男人一听不乐意了,好呀,这小娘子穿的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的,却不舍得给自家孩子买个好袄子。 现在还要抢小孩的板凳。 呸!真不要脸! 当然,他一个男人也不敢正面和女人刚,顶多了在心里吐槽吐槽,心疼一下这孩子。 “会吆喝吗?”简童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下一秒自然的将陆逸影拉进自己的怀里,冷风一概被她挡在了身后。 陆逸影有一瞬间竖起了防备,却在短暂的安静后,意识到她怀里的温暖,他扭头,眼中是自然的呆滞。 “会……” 他弱弱的回了一句,然后压下心底的怪异,有些生涩的看着人来人往。 闭上眼睛,一鼓作气的喊,“卖猪肉了!价格便宜划算,路过的姐姐哥哥看一看!” 他喊的声音大,一句话喊完,就有人上前问价格。 陆逸影伸出三根手指, “三……三辆碎银子……” 问话的是个女人,听了价格有点不满意,蹲下来看了看他的猪肉,开始讲价,“哎呦,你这卖的可是小猪啊,这都没长肥,该不会是染上了什么病才拿出来卖的哟~” “是呀,便宜点,三两太贵了,那街头的肉铺可比你这便宜一两呢。” “你这猪都是瘦肉,瘦肉不值钱,便宜点,一两银子一斤我多买点~” 简童挑挑眉,声音慵懒,”街头王家的铺子一斤肉最便宜也要三两半,你从哪买的二两的肉,跟我说说呗。” 然后看向那个乱喊价的,“一斤的肉吃着可不放心,你还是去看看别的铺子卖不卖吧。” 几个人一开始没注意到简童?,只当卖肉的是个男孩,上来就想讨个便宜。 谁成想他后面跟着个牙尖嘴利的娘呢。 “算了算了,二两半行不行?行我就多买点。” 女人挑挑拣拣,举起一块里脊肉问。 陆逸影难为情的扭头看着简童。 身后的女人将他包了个严实,他一扭头差点就亲上她的侧脸,眼前是她一张认真思考的面容。 “一口价,三两。” 简童凑在他耳边说,“市场价三两半,你出的价格划算,她们会买的,就算不买也会有人识货的。” “别担心。” “成!你给我称两斤里脊肉。” 生意谈成了,简童立马就笑眯眯的招待起来,拎起一块里脊肉才发现没称! 陆逸影:“姐姐,我们没称。” 简童一拍脑门,“没事,我去村头王家铺子借一个。” 前几天给小墨笙开小灶的时候,没少买她家的肉,借个称应该不是问题。 “大姐,你等我一下,我去借个称,要不了不长时间,回来多送你一块猪头肉!”简童爽朗的招待着。 那女人脸上笑开了花,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要借不到,我家有,这都不是事。” “你在这等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简童解下自己的厚披风裹住他,风风火火的往街头跑。 原先还鄙夷简童的男人好奇的凑过来,“小孩,你姐姐娶了夫郎没有?你瞧俺是你姐喜欢的类型吗?” “俺年纪不大的,就是看着显老!” 本来以为小孩姐姐虐待他,过了年吃不了饭才把养的小猪仔卖了,可是他怎么瞧这女人对这小孩的态度,都不像小孩说的那样啊。 瞅着怪……怪温柔的…… 中年男人脸上爬上红晕。 轻轻的开口:“要不我也买点你家的猪肉……” 沉默的陆逸影抬头看向他,眼神里交缠着纠结和思量,“你觉得她很好吗?”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反而是买肉的女人絮絮叨叨的说,“那可是你姐,真是个不错的妞,会说话,长得俊,办事也有分寸,你姐娶了几个夫郎啊?”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说,“挺好的……” “你刚才没瞅见,你姐瞧见你身后袄子的补丁,那心疼的模样,还有这风这么大,你姐坐在板凳上,可是没让你受一点风,小孩,你不会哄我了吧,这女人不是你姐吧?” “我看她不像是能虐待人的狠样,到看着有点傻不愣登的。” …… 简童抱着称跑回来,可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陆逸影。 那个中年男人也不见了,她没了方向在街道上晕头转向的找原先摆摊的地方。 终于找到旁边的一个摊位,“大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我和一个小孩在这摆摊来着,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噢~我好像记得他跟一个男人往那边走了,你去瞧瞧。” “好,谢谢大姐。” 第二百四十三章 胸膛 第二百四十三章?胸膛 “哎呦真是造孽,那小孩才多大呀,我看身上都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也不知道怎么招惹的那流浪汉……” “谁说不是啊,大过年的,也是倒霉!,那村尾的傻子官差都不敢管,疯起来吓死人哦!” 简童拉住两人,“大姐,你们说的那孩子是不是长这么高,背个竹筐?” 她着急的用手比划着。 怎么一会功夫,陆逸影就不见了! 不会的,那孩子那么机灵,说不定就是跟着买肉的人回家称肉了,一定不会出事的。 “嘶——好像是不高就在村尾的巷子口。”大妈仔细回想了一下,补充,“也不知道啥原因被那庙里的傻子拖进巷子里,要是你找的人,可快点去吧,一会被打死了。” 简童来不及多想了,抱起自己的裙摆,飞奔而去。 飕飕的冷风拍打在脸上,带走了所有的理智。 就算他再机灵,他也只是个孩子啊,她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哪里呢! …… “一定要插进她的胸膛。” 灰暗的角落里,陆逸影冷漠的将藏在猪肉下的杀猪刀塞进傻子的手中。 傻子傻傻的歪头,举着手中的刀,目光流连在陆逸影因不小心动作露出的脖颈上。 黏稠的口水从嘴边滴落。 没人注意到黑暗中疯子的眼神逐渐发出诡异的光亮。 “要记住,插进胸膛,你要装成打我的样子,等她靠近了才能这么做,听话,这些猪肉都给你吃。” “否则,我就把你砍了喂狗,你最怕狗的对不对,听话。”陆逸影一点点的教导傻子,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的位置。 “这里,插进这里。” 他担心傻子的智商会砍偏,他需要简童的心脏。 必须完美无缺。 他不容许有一点的差池。 “呜呜呜呜~呜呜!”角落里被塞住嘴的男人惊恐的挣扎。 他本以为这个孩子是跟着买肉的女人回家借称,可以半路就看见他拐进了小巷子里,为了能和他姐姐攀上关系,他存有私心的跟上来,却不想他走进了疯子的庙。 还听到他要用猪肉诱惑疯子去杀了他姐姐。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等她死了,你就可以带着她的尸体回家,不要再发出声音,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陆逸影缓缓的走过去,晦涩的盯着害怕的男人。 “别害怕,我不会动你,等她死了,一切都会回归正常的……”陆逸影病态的抱起庙里的稻草盖上男人。 男人剧烈的扭动着,别绑住的手脚疯狂的朝着他身后的扭动, 放大的瞳孔中皆是惊恐。 稻草落在了地上。 男人傻傻的看着疯子一把抱起了孩子,然后猛的摔在地上,压在身下,撕开他的外袍…… 那孩子光裸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疯子的喘气声愈发吓人,他突然一直笑。 可怖的笑声刺激到男人的最后防线,他突然想起来这座庙里曾经被扒出过多个孩童赤裸的尸体…… 他崩溃的听到陆逸影的嘶吼声和疯子诡异的笑声充斥,却无能为力。 可是他却莫名的觉得,这些都是那个孩子自找的。 如果陆逸影不来这里,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可能一会受害的就是自己了。 陆逸影嘶声力竭的捶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疯子,他敏锐的触觉能感受到疯子粗糙的手掌在身上游动的恶心。 他的最后一片底裤最终还是被疯子撕开。 那把他唯一的武器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拼命的伸长手臂也够不着…… 他不该那么早就把杀猪刀给他的。 恶心的热气在他耳边碰洒,浓厚的臭气在他脸上涌动。 庙外的脚步声只是短暂停留,又匆匆离开,没人会愿意为了一个穷孩子招惹疯子。 陆逸影绝望了。 那个女人还会来找自己吗…… 他蓄起的全部的力气,攥紧拳头捶向疯子的眼球, 疯子的愣一闪而过,随即被杀气覆盖。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屈辱的到来,百密一疏,他没有料想到疯子会好男色。 恶心的碰触没有如期而至 温热带着清香裹挟了他。 头顶传来自责难受的哭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湿润的水滴砸在他的额头上。 陆逸影想:她来了。 他仰头,那个女人脸上都是泪水,还有鼻涕,她仿佛懊恼极了自己留下了他一个人。 她不知所措的解下自己的袄子,一边哭一边盖住他赤裸冰凉的身体。 眼泪和鼻涕滴在了他的腿上。 似乎要灼烧掉他的皮肤。 她紧紧的抱着他,不敢松手,声音嘶哑,“我不知道你会走,对不起,不怕,我们不怕……” 可是一直颤抖的人是她。 陆逸影被她抱的紧紧的,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他小声的问:“疯子呢?” “我把她砸晕了,别怕………” 陆逸影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下了,他把头小心翼翼的埋进怀里,这一刻,他忽然开始思考自己做的对不对…… “冷不冷,我们很快就会到家,很快,别怕。”简童护住他的脑袋,思绪混乱的她只想抱他回家。 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男人。 那男人目睹了一切,现在又亲眼看着被砸晕的疯子踉跄的爬起来,走了几步,傻傻的看着简童的背影。 而后弯腰捡起了那把被遗落的杀猪刀。 男人再次剧烈挣扎起来,这一次,他终于摆脱了绳索的束缚,他大声呼喊, “他醒了!” 迷雾同样紧张的发起警报声:【小心后面,快跑!】 可是已经晚了。 疯子按照陆逸影教的,弯刀旋进简童的胸膛,她傻乎乎的歪着头,好像就是这里。 胸膛。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配不上这世上的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你配不上这世上的好 疯子疯癫的放了手,弯刀嵌在简童的胸膛里,刀尖勾着她的皮肉。 一毫米的动作都扯到她的肌肉,淋漓的鲜血浸透胸前的衣服,深红色快速的晕染开。 简童想要咽下口腔里的血,却还是没忍住喷到了陆逸影的脸上,她怀里的那张脸苍白中绽放着诡谲的鲜红。 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疼过。 以至于她想安抚陆逸影的话也说不出口。 浑身的力气似乎在渐渐抽离,她捕捉到耳边迷雾在说,快离开了。 “把……他送……回去……”简童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陆逸影牢牢藏在身下,她已经没了多余的力气爬出这里了。 她唇边的血沫滴在肮脏的地面。 陆逸影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瞬间冰冻,温热的血液渐渐快没了温度。 这一刻,他慌了。 他颤抖的手摸着她的伤口,可是血实在是太多了,他满手都是血无措的按在她的胸膛。 “是不是我离开了,这……这里的一切都会回去……” 这样,陆逸影就不会受到凌辱了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陆逸影恍惚的听见她微弱的声音。 迷雾:【是的,你醒后,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肉……猪肉……” 身后的疯子看不见陆逸影,她开始抬起手扒拉简童,她想把陆逸影抱走。 继续做没有做完的事情。 “不怕,很快就会没事了。” 任凭疯子怎么摇晃她,加深刀尖,简童依旧咬紧牙关将陆逸影保护在身下。 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大了些。 角落里终于挣脱了绳索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身鲜红的女人,满腔愤怨的冲那个傻女人喊:“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蠢!插进你胸膛的那把刀就是你弟弟给疯子的!他早就来了这里!” 在他有限孤寡的人生里,一直祈愿能遇上一个真心对自己的好的女子。 可今日好不容易遇见了,她就要死了。 他愤愤的把自己看到的全部说,“是他活该,是他故意指使疯子插进你的胸膛,他要取出你的心脏……” 简童捏着刀尖想要快点了解自己性命的手一顿,指尖疼的掐着掌心。 陆逸影的脸色煞白。 似乎都不用问,就已经承认了。 简童后知后觉的盯着他一双晃动的深色眸子,半晌自嘲的笑了,嘴角的弧度无时无刻不在牵扯着她胸膛的刀尖。 “小没良心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傻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自责,这里有多疼吗,我……我真是……陆逸影,你厉害!” “你真厉害!” 滚烫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简童不再犹豫,她攥紧刀尖,在陆逸影震惊的神色下,狠劲往前一拉,刀尖彻底穿透她的胸膛。 她翻身躺在肮脏的地板上,不愿再碰陆逸影一丝一毫。 她感受着血液流淌的速度和无声的流逝。 终于离开了这个荒唐的过去。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世界并没有恢复原样。 风声在窗前呼啸。 陆逸影躺在她冰冷的尸体旁,听见男人靠近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着那个男人眼圈通红的拽着自己的衣服细心的擦掉女人脸上的血迹,那张平日里慵懒的脸此刻苍白一片。 男人的啜泣声惹得他心烦。 他侧过身,背对着女人和男人,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开裂的手指却缓缓的抚摸着脸上的血。 莫名的,他不想起来。 明明最后还是按照计划实现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发愣的盯着指尖的血,沉默了两秒,含进嘴中。 冷了…… 他听见尸体拖动的声音,而后缓缓的坐起来,拉住了尸体的腿,眼神冰冷的盯着抱着女人双臂的男人。 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我要她的心脏。” “尸体也是我的。”像是想到了先前的承诺,又补充道。 男人哭肿了脸,他抬起了巴掌想甩给他。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女人的尸体缓缓化成灰尘,滑落一地,又霎那间钻入地里。 陆逸影的脸上终于不再平静,他扑过去想要隆起地上的灰尘,可是怀里什么都没有留住。 空气波动,他仰头看着凭空出现的女人。 是简童…… 又好像不是…… 她冷漠的站在远处,似乎嫌弃着什么,不知道是庙脏,还是他脏。 “你死了吗?” 他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太清, “你不是看到她死在你身旁了吗?”天嗣不愿意多说话,她本以为陆逸影的怨念没有消散,简童的到来没有什么改变。 可是在简童尸体消弭的最后一瞬间,怨念波动,瞬间消散。 既然陆逸影的怨念消失了,她的功德也就圆满了,自然出现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 陆逸影的耳边又响起简童吐血说的话,【带他走……】 “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你年少时遇见的人是我,你年长后算计的一直是她。” 天嗣简短的一句话,就挑明了她和简童没有任何关系,简童背了黑锅。 聪明伶俐的陆逸影只反应了一秒,很快就悔悟过来。 天嗣觉得不够,她变本加厉的撒盐,“方才她跑向你前,我就同她说过这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奈何她忧心过急,只看见了你受了凌辱,路上摔破了膝盖也不曾停下。” “我知道你的心机,她却不知道,她把你当成孩子,只道你不是对她算计的那个成人陆逸影,如今还是单纯的年纪,想尽了办法让你过的幸福些,可她不知你每日亲近她时想的都是如何取她的心脏。” “简童你在骗我。” 陆逸影存着最后一丝期望紧紧的盯着那人的反应。 天嗣只觉得好笑,掩唇大笑,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自欺欺人。 “陆家的命格不是我定下的,是天注定的,岂能随性更改,我真不知你是从何得知挖了天嗣的心脏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你一叶障目,心中满是怨恨,偷窃简童的命格,换你陆家兄弟平安,可知道简童何其无辜。” “你做的那些事,早晚她会知道,我还真想看看那心傻的女人知道后该是什么反应。” 只可惜,轮回时间不等人。 天嗣挥挥手,将一切恢复原点,“她求我送你回家,这是她唯一一次求我。” “陆逸影,你当真配不上这世上的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奇怪,奇怪,她气脉虚弱,老夫摸了半天才敢确认她还活着,可是^……” 南絮拽住老大夫的袖子,一双眼里满是熬夜疲惫出来的红血丝。 他慌不择路的解释,“我刚才虽然打了瞌睡,但是她一定是动了,我分明听见她哭着说疼,你快瞧瞧,绝不是我生了臆病!” “公子莫要急,简大人的脉搏虽说有稳定之势,但已老夫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病来的荒唐没有明路,又在这榻上躺了月余,就怕醒来……也时日无多啊。” “什么叫时日无多,我妹妹好好的睡一觉,你怎么能乱下定论。” “我不同你说……”南絮的眼睛已经再也流不出眼泪,在长达一个月的等待中,他做足了所有坏的准备。 可是在看到希望又得到噩耗的他,心理防线已经临近崩溃。 他一边啰嗦的念叨,一边给床上的简童塞进被褥。 “你再不醒,就真的找不到墨笙了,他现在说不定都跑出塞外了,” “你们一个睡着了不理我,一个跑的远远的避着我,就留我一个人在家里,这还是个家吗?” 他往日里粉嫩的脸,此刻青白没有血色,整日的劳心费力,让他迅速的瘦成了人干。 他每日坐在房前,看着忧心忡忡进来的大夫又害怕被怪罪的模样离开,一个人守在这里。 陈墨笙那个混蛋说走就走,就留下句妹妹的病与他有关,只要他离开了,妹妹就会醒。 放屁! 那个混蛋走了一个月了,床上的人也没有动静啊! “南絮公子,外面的人从出去的太医那打听了消息,又跪在门外想要见……” 下人的话还未说完,南絮拿起身旁的东西狠狠的砸过去,语调尖利,“你收了他们的好处是不是!滚出去!” “让他们滚!” 他虽然不知道妹妹的病因是什么,但却是看的清陆家找上门来的那些白眼狼眼里的愧疚, 他找人去打听,原来那天简童发病,陆家的大哥就在外面。 陈墨笙是捅了他一刀才失魂落魄的匆忙离开。 他钝涩的脑瓜子一下就将简童的病和陆家联系起来。 那群白眼狼,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的。 因此从那天起,不管陆家兄弟怎么哀求,南絮都毫不心软的拿起苕帚赶他们,绝不让他们再靠近简家半步。 被砸的额头出血的下人退出门外。 每每提到陆家的人,南絮公子就免不了一顿发火。 他习以为常的出去,反正钱收到腰包里了,就是进来问句话的事,他也损失不了什么,下人无所谓的想着。 却在看到门外的骆公子后吓的直打哆嗦?。 “新来的?” 骆一直站在门外,不曾离开,那张稚嫩张扬的脸如今成熟了许多。 他不再带着遮罩,脸上的黑色斑驳毫不在意的露在众人面前。 “小的……小的在简家有一段时间了……” 他哆哆嗦嗦的回着话。 忽然银色亮光一闪,他害怕的往后躲去,腰间的钱袋毫无意外的落在地上, 骆收起短刀,低眸瞧着他钱袋里的几锭银子。 下人瞬间明白过来骆公子是发现了,满是冷汗的解释, “这钱不是陆家三公子给的,是小的自己的,小的绝对没有替陆家说话的意思,请……”他的话停在喉咙里。 因万分惊恐而突出的眼球死死的盯着皱着眉头不悦的骆公子。 “拖出去卖了。” 骆淡淡的瞥了眼身后的管家,神色冷漠的看向院子里其他的下人。 “院里的人要是想拿银子的,尽管出了这道门去找陆家,本公子到要看看,这银子谁有命花。” 不久,那个下人就被管家在众目睽睽下拖着头发扔进了来买奴隶的奴隶主。 众人唏嘘不已,自从门外多了陆家的人后,这院子就越来越不安宁了。 …… 骆推门进屋,自顾自的坐在软榻上,抿了口冷茶。 “她今日有反应了?” 南絮背对着他,再给简童擦脸,像对待孩子似的认认真真,没有一点不耐烦。 “嗯,哭的可厉害了,直说自己疼。” 骆指尖轻颤,没有拿稳杯子,茶水撒在了自己的手上,好在不是热水。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她身上没有疤痕,那到底是哪疼?”他低低的说了一句。 整个京城叫的上名的和叫不上名的大夫,他们都请了,没人能说出来简童身上是哪里疼,没人知道。 骆趴在软榻上,撑着下巴看着床上隆起的身影,悠悠的开口,“南絮,你说简童当初是怎么看上陆家那群人的,小爷我除了长相差了些,那点比不上外面那几个傻逼。” 他刚从山庄回来,把那位归隐半生的神医绑了过来,日夜兼程不曾休息。 却还是没有得到好消息。 骆困觉的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脸朝着简童的方向往臂弯里拱了拱,瓮声瓮气的嘀咕:“再不醒,小爷这辈子该和谁成亲去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色蒙蒙亮。 鸡鸣声在外响起,叫醒还沉睡的百姓。 南絮似乎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 听着外面的打鸣声,他迷迷糊糊的想又过去一天了,因为整日的操劳和趴在床边潦草补觉的缘故,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天亮了……” 正当他起来给屋子里添些炭火时,他听见一道傻傻的声音。 “还没有,外面好像还很黑。” 这熟悉的声音。 南絮的头刚从胳膊上离开,就呆呆的停在了半空中,他不敢转头探个真相,声线颤抖的问,“我去添点柴火,你冷不冷?” “有一点儿,你不冷吗?” 简童歪着头,她虽然不知道趴在她床边的男子是谁。 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叫嚣,好似是很熟悉的人,可是她再去细想,脑海里就一片空白。 只记得有一把很锋利的弯刀别进她的胸腔。 疼的她喘不过气。 “你穿的很少,会生病的,我可以把被子分给你。”简童说着抱起床上厚厚的被子,挪动屁股,凑到他跟前,把被子将他裹了个严实。 南絮的眼里空洞的只剩下简童明媚的笑颜。 “这样就不会生病了,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 简大人终于醒了, 这消息刚传进宫里,顾昀手下的人以为以后就太平了,可谁知简家又传出消息,说简大人不认人了,现在不愿意在简家呆着,非要回什么漳河小镇。 …… “你不要拦着我,我真的要回去了,我铺子才开了没多久,有好多事要忙呢。” 简童轻轻的扯开南絮的手,声音软软的。 “南絮公子,我家里真的有家室了,我家夫郎如果知道我在外面谈生意和其他男子扯上关系,一定会生气的。” 面前这男人一提到自己的名字和陈墨笙,她就记起来了。 原来是漳河东面的陈老板的朋友。 她记得之前在那楼里见过一面,没想到自己生病了竟然被他救下了。 简童心存感激,也不敢用力的拉扯他。 再加上南絮公子哭的红肿委屈的眼,她愈发不好意思。 “你别哭呀,我……我回去给你备份厚礼好不好,你说我都睡了一个月了,我家夫郎该真的担心了。” 当然这是说辞,陆家那几个男人恐怕早就盼着她死呢。 可是这里毕竟是男子的房间,她有家室的女人自然不能多呆。 “这外人看到了不好,会毁了你的名誉的。” 南絮气的说不出话,一咬牙抱住她的腰,撒开了声喊,“你今日要是敢走出这道门,去找那些畜牲,我就拿着白绫去陆家上吊!” 他算是看清楚了,妹妹是只记得他与她第一次在青楼见面的记忆了。 离开漳河之后的记忆统统不记得了! “你怎么能把我忘了,这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你若是敢离开……” 简童严声呵斥他,“别乱说话,你先放开我行吗?” “是不是陈老板教你这么做的,他若是想压价的话真不必行此手段,我……我大不了让他一步好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抱着她,还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注。 陈老板这次做的太过了。 “骆!你快来抱住她,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眼看着他留不下一心要走的简童,骆匆匆的带着顾昀和太医推门而入。 “别碰我。” 简童皱着眉头,抵抗骆的靠近。 骆的脸上瞬间被失望覆盖,张开的手臂生生的停顿在半空中,失落的神色毫不掩饰。 “高人你也不记得我了吗?” 南絮在一旁说:“这屋子里的人她就记得我,还是我在青楼时下贱的模样!” “我没有说你下贱。” 莫名的,简童不喜欢听南絮贬低自己。 “那你嫌弃我抱你!”南絮发疯似的冲她吼。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传出去了,对你声誉不好,再者,我们二人也不相熟。” 她板着脸认真解释。 得到的却是南絮一脸不可思议和更甚的怒火:“放屁,你我二人是兄妹,若是搁在以前,你要抱我我还不乐意呢。” 骆拉住他,南絮现在就是生气简童竟然忘了他和墨笙,还眼巴巴的要跑回去找陆家那群白眼狼。 “先让太医看看,先别吓着她。” 一直被忽略的顾昀终于插上了话;“简童,你还记得……” 南絮恶狠狠的打断他:“记得个屁!” 尖细的声音把简童吓的不轻,也不敢走了。 顾昀难为情的摆摆手让屋外的太医一个个进来,站成了一排,约莫着有十个左右,又按顺序的上前要给简童把脉。 简童起先想躲。 结果一触到南絮愤恨生气的眼神,瞬间怂的一批,乖乖的坐下,懂事的撩起袖子。 “看一个大夫就够了吧?” 南絮瞪过去。 简童挠挠额头,闭上了嘴。 不对,她干嘛怕他呀! 不对,她受了伤,是南絮救的她,还收留她在家一个月,听听话也是应该的。 “简大人的气脉通畅,没有郁结,老夫瞧简大人的神采也是生龙活虎,只是气血还需好生调养,只是这三魂七魄不健全之兆,还需细细斟酌,不能妄下断言。” 简童靠在榻上,不厌其烦的接受第五位大夫例行的望闻问切。 “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考上的武状元?” 简童:“不啊,我准备考文状元,武状元不适合我。” 顾昀:“你在三月前走错考场,并凭借着过硬的本领考取了武状元,女皇听闻你醒来,特准备在三日后的庆功宴上封你为时侯将军?。” “我什么时候考上的状元?”简童疑惑的咧咧嘴。 呵呵,她怎么睡一觉就成武状元了。 这过程太快,有点接不住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 第二百四十七章?明目张胆的偏爱 朗朗白日,简童轻轻的挪开南絮搁在她身上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一点点的挪到地上。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 在木门终于安静的关上时,她偷笑着猫着腰转身。 “你要去哪?” 简童吓得一激灵,话也说不好,龇牙咧嘴紧张的拽着骆往外跑。 正是因为她拉着骆,一路上的下人才没敢阻拦。 等气喘吁吁跑出宅子,站到街道上了,她才放开骆,一脸委屈,“嘘!千万不要告诉南絮,我真的躺在床上躺够了!” 明明都醒了,南絮还按着她在床上硬生生的躺了三天。 她双手合十,乖巧的模样和之前相差很多。 骆的脸色有一丝松动。 那日几个太医最后都诊断简童得了失魂症,顾昀特意拿一些她在金鳞发生的事刺激她,一开始还好。 简童没有什么反应,神色淡淡,仿佛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忘记了便忘记了。 可是一提起从漳河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就捂着胸口一个劲的说疼。 说有人拿刀要剜她的心。 后来,南絮和顾昀便不敢再刺激她了,只能听太医说的,先好生调养着,不要再受惊了。 骆不敢冒风险,清秀的眉毛拧在一起。 他在犹豫,简童瞬间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的拉着他的手腕朝街道上走,笑颜明媚,“走嘛,一起去逛逛,我总记得要去集市一趟的。” “说不定能在集市上找回什么记忆呢。” 骆只当她是为了逛集市找借口。 可是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腕,他想,整日躺在那屋子里头也不是个事。 不如出来走动走动,透透风。 集市上人不是很多。 简童一路走走逛逛,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看着每一个摊子都觉得新奇。 她一边瞧瞧这个,一边摸摸那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骆闲聊。 “我记得你说你和我在上京路上遇到的,那你应该是知道我和陈老板……就是墨笙平日里是什么样的吧?” 头一回这么亲密的喊陈老板的名讳,简童的脸隐隐有些发红。 没办法,南絮一直逼这么喊,说是她平常就是这么喊的。 她现在脑子里对陈墨笙的面容都不是很清楚,却被告知她竟然离开漳河以后和不苟言笑的陈老板相爱了,属实有些空缺没法填上。 “知晓你俩关系的最多的不过是南絮,你为何不问他?” 简童耸了耸肩,“我一提到墨笙的事,南絮就跟我生气,摆着冷脸不搭理我。” “我看他那一屋子的胭脂一定是我那时怕他跟我闹脾气才给他买的。” “你是觉得南絮很爱闹小脾气?”骆侧脸看向她。 这一次过去,骆感觉忘记了很多事情的简童思想更简单了,那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孩子似得天真单纯和善良。 让人怎么也没法对着她撒脾气。 “他看着挺娇气的,不过……”简童歪着头回忆起从下人哪里听到的话。 “不过他应该对我和墨笙很好吧,那日我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眼下都是青黑,一张脸瘦的没有几两肉了都。” 她自顾自的说着,“我昏睡了一月有余,都是他在照顾,想来我们之前关系是极好的。” “有点小脾气也是没事的,我脾气好,能容下。” 骆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对他很纵容了,凡是南絮提到的东西你都不辞辛劳的买给他,不管陈公子怎么说他败家。” “至于你对陈公子的态度……” 简童认真的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骆咽下喉咙里的苦涩,“你对他,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 “买一个这个吧。” 简童被一旁摊子上的小算盘吸引了目光,很轻巧玲珑,木头闻着有股子淡淡的香味。 “好嘞,小娘子你家做生意的吧,我这算盘可是好用着呢,用好了再来买哈!” 摊贩给她打包好,笑眯眯的递过去。 可是简童半天没有接。 骆伸手接了过来,拉着失神的简童离开嘈闹的人群。 “想起来什么了吗?” 简童没有说话,安静的拿走骆怀里的算盘,皱着眉稳妥的收进自己的怀里。 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只是觉得有个人会喜欢这个小物件。 是陈老板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哎,你听说了没有,简大人要娶陆家的男人呢,说是好不容易醒来就哭着闹着要去找陆家的男人。” “啊?不是吧,简大人之前多疼陈公子啊,咱能一觉醒来就另寻他欢了,不可能,你从哪听的谣言。”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院子的下人都知道了。” “就算简大人对陈公子再好,她现在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这院子的里的主人是谁还不一定呢~,再说了,陈公子都走多久了,也没瞧见简大人说过他。” “现在这院子里,就跟没人认识陈公子似的了,那简大人该吃吃该睡睡,反正我是没看出她哪里想陈公子了。” “啊~那要是陆家的男人当了男主人,那咱两之前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进来的事……” 两人一同想到之前对陆家男人的苛责来,一时有些害怕,捏着手里的扫把哀叹当下人不好当啊。 谁知寂静的黑夜,身后传来诡异的声音。 “你们平日里都是这么称呼墨笙的?” 两人瞬间吓的后背发毛,捂着嘴巴回头看着神色淡淡的简大人,她站在冰冷的月光下,身上披了件黑色的大氅。 气势冷傲。 那双扫过他们的眼睛似乎透着不悦。 他们哆哆嗦嗦,互相推搡,后来一个人接茬道,“平日里……平日里都是陈公子管家,陈公子说过大人还未和他成婚,礼数上还是叫陈公子合适。” 成婚。 简童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明亮的大红色。 也不管多嘴的两个下人,大步迈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衣柜里一番搜索。 她总记得有什么东西还没做完,很重要,一直时不时的从记忆中蹦出来。 可是只要她挖空了心思想要记起来,想要去搜集更细致的回忆,胸腔就会奇怪的扭曲疼痛,让她喘不上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所有的记忆。 只让她停留在漳河镇那块地方。 衣柜翻空了,也没有找到一件红色的衣裳,她捂着开始发疼的胸膛,整个人缩成一团,无力的坐在屋子的中央。 门没关。 冷风呼啸的从她耳边吹过。 她觉得冷,双手的都在发抖,那种从心底涌出的空虚和寂寥像月光泻下的海水将她淹没。 那阵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可是心底的空虚怎么也压不下去,简童坐在地上,无奈的抱紧自己的膝盖。 为什么…… 明明都已经离开陆家了,为什么还是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是因为陈墨笙吗? 那为什么我找不到他…… 如果我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偏爱陈墨笙,那为何我醒来这些天,他也不曾出现过。 …… 饭桌上,南絮板着脸看向骆。 骆不明所以,“看我做什么,昨天是高人拉着我出去的,我……你知道我功力没她好的。” 南絮心眼明亮的很,只是不拆穿。 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问下人,“她怎么还没醒?” 骆这才意识到他是想问高人怎么没来吃饭,原来不是追问昨天的事,反倒是他不打自招?。 瞬间脸红成了猴屁股,黑斑再多也挡不住。 “小的去看看。” 下人跑回来,指着简童的屋子气喘吁吁,“南絮公子,简大人不在房间,小的想问院子里的下人,但是大院子里找不到一个下人。” 骆神色一紧,拍着桌子站起来。 以为简童被别有居心的陆家掳走了,当场气的骂出脏话,抄起桌子上的刀就要去陆家。 被赶忙跑过来的管家拦住, “公子不要着急,简大人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集市上拿回一件东西,说是重要的很,才走的早。”管家生怕骆冲动, 又看到一旁脸色黢黑的南絮公子,额头也是急的冒汗, “那大院子里的下人呢!一道清早的睡死了?”骆恨恨的问。 “不是不是,大院里的下人都叫简大人遣散了。” “昨个晚上简大人来和我说的,说大院子里的下人话太多,吵到她睡觉了,就让我连夜给清出去了,我今早忙着去外头买下人,一下忙忘了,忘记给二位公子先说一声了。” 管家一头白发,对着冲脾气的骆操心的不行。 心里想着,瞅瞅南絮公子,端庄大气,多冷静啊,骆这孩子还想嫁给简大人,也要跟南絮公子学学啊! 下一秒。 一根筷子蹦到地上,碗筷清脆的破碎声让众人的心都跳了一下。 生怕南絮发火。 毕竟陈公子走后,简家就一直是南絮公子在操劳,简童也默认了南絮当家作主。 南絮望着一饭桌都是墨笙和简童爱吃的菜,可是却一个人也没见着,心里头就憋着一股邪火,摔了碗筷后畅快了会儿,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绷着脸,可没过一会还是泻了气。 要撒火也该是对着简童和墨笙撒火,对着一堆死物发脾气,又没人哄他! “让人跟着她,别让她乱跑。”南絮无奈的妥协,妥协简童时不时的状况。 骆:“她知道……不好吧……” 南絮瞪了他一眼,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他,“防的不是她,是陆家男人。” 一个个的,操碎了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是我的吗?” 简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柜台上这件华丽的红色嫁服竟然是自己的,她摸着上面精细的阵脚,眼神纯良的看向和蔼的老板。 “哎,是啊,我没拿错啊。”老板不知道简家的?事,以为自己拿错了衣服。 “不是,简大人,我就算拿错别人定制的衣服,也不能拿错你的衣服呀,这满京城里,我活了半辈子,就接待过简大人一个给夫郎挑布料,做嫁服的,绝对不可能记错,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你上回来说要金线,必须要配得上这嫁服上的凤的翎毛,把这衣服拿过来生怕我弄错啊,你可瞧好了,这线都是顶好的,宫廷里拿出来的。”老板拿着金线凑到衣服上还未绣完的凤上,比对着说的认真。 “嗯,谢谢。” 简童情绪低落的看着桌面上艳美的红,那丝丝缕缕分明的金线在阳光下折射的亮恰到好处的金贵。 她生涩的拿起老板包好的嫁服和金线,有些小心翼翼的呵护,抱在胸前。 “简大人什么时候成婚啊,到时候办喜事,我也去捧捧场~” 这老板是看着陈墨笙和简童来挑布匹颜色和样式的,对于简大人这种自降身份为男人做男工的女人,老板也是打心底里的好奇,到后来再看着简大人真的一针一线的把喜服绣的大差不离,她着实是被简大人的情感动到了。 简大人的好事,怎么说她也是见证者了,也想去沾沾喜气。 她眯着眼,像长辈看待小辈一样的疼爱看着简童的背影,没有注意到简童微微僵硬的动作。 “很快吧。” “等绣好了再让他试试,日子还没定下来。”简童回眸一笑,睫毛盖住了眼中所有的悲凉。 …… 她走在吵杂的人群中,耳边是一家人经过的欢声笑语。 有人撞到了她的肩膀,简童下意思的抱紧怀里的嫁服,神情一下警惕起来,仿佛那人碰了她什么宝贝。 “不好意识,小宝,快和姐姐赔礼道歉。” 拉着孩子的男子一脸歉意。 “姐姐,对不起,小宝不是故意的。” 那孩子鼻子下挂着鼻涕泡,简童看着难受的很,特想掏出帕子给他擦掉,但转念一想,又不是她的孩子。 她关心这些做什么。 “没事。” 她淡淡的回了一句,逆着人群的流向往自己的宅子走。 路上的嬉闹,欢笑,都与她无关。 她在想,自己没有失忆前和陈墨笙是怎么逛街的,那个男人逛起街来也不知道什么样子? “小娘子,来看看胭脂啊,这都是上好的胭脂……” …… 简家宅子。 南絮耳朵一抖,听到了脚步声,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摆出一副冷脸。 简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舍得回来了。” 简童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嫁服,从袖口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他。 南絮:“出去一趟拿了什么东西,急匆匆的天不亮就出去了?” 他以为是她出去拿的东西,不情不愿的撕开外面一层油纸。 一个骨瓷的小盒子藏在里面,一打开,里面是玫红色的胭脂粉。 南絮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简童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语气羞涩,“出门带的银子不多,只买的起这块,你先用着?,不喜欢我再给你买。” 她一个人出门,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就没带多少。 早知道应该多带些银子。 “怎么想起来买胭脂的?”南絮垂着头。 在听到她说出的话的那一刻,眼眶就热了,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我路过胭脂摊子的时候,那老板说这是最近买的最好的颜色,京城好多家贵人都争着买。” “是新出来的颜色,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南絮问她,“是因为听到别人都有,怕我没有吗?” 他直接猜到了简童买它的原因。 “嗯,你不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吗?”被拆穿的简童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很多。 “喜欢。” 热泪划过脸颊,顺着他消瘦的面颊滴落到胭脂上,晕染开一片深玫红。 那小贩真是看人下菜,知道妹妹不懂这些,拿着过时的颜色哄她买, 被哄的人也是傻啊,傻傻的就买了。 “你在哭吗?” “没有。” “可是……是我忘记了什么,惹你难过了吗?” 南絮合上了嘴巴,泪珠子从眼角像断了线的珍珠撒了一地 是啊,你为什么偏偏就忘了我和墨笙呢。 第二百五十章 许久不见 第二百五十章 “今天就要去上朝?你的脑子好透了没有,顾昀那家伙就让你去皇宫。” 一早上起来,简童就被人拉起来告知女皇要见她。 她这几夜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作夜里抱着那件喜服莫名其妙的就睡了个安稳觉。 梦里朦胧的似乎还听到了陈默笙的声音。 骆担忧的盯着眼下青黑的女人,插着腰骂那皇宫里的人。 隐约还要拉上女皇。 简童打断他,“还是不要随便议论皇宫里的事了,你平日里也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吗?” 骆黑着脸,瞥了她一眼。 “哼,小爷我是怕高人的脑子斗不过朝堂上那些奸贼,你当真醒的是时候,赶上了突厥战事爆发,指不定女皇的意思就是让你率兵打仗!” 南絮:“突厥战事?战事不早就平定下来,怎何时又起了?” 他没想到这个层面上,这些日子简童乖乖的在家待着,也都快让他忘了妹妹身上还背着将军的担子。 骆语气沉了许多,不似在开玩笑,“山庄里的师妹传来信件,大京可能有突厥的奸细,现在朝内军心不稳,恐怕三皇女也有起兵造反的意图。” 南絮和骆看向简童,指望着她有点反应,谁知道简童坐在板凳上,托着下巴在想什么东西。 南絮没好气,“你又呆着想什么呢?” “啊?”简童傻乎乎的抬头。 眼里一片清明。 “我在想,要是战事烧到了京城,咱们能往哪里跑,也不知道哪里安全。” 她皱着眉看着南絮,“家里银钱多不多?要不咱们提前把包裹收拾好吧,不然到时候来不及跑怎么办?” 骆:“跑?你是将军,你是跑不了的。” 三皇女一心想要拉拢简童,可多次都能看出简童的避嫌之意,若是她想要反朝,定要看这次简童在朝堂上是否确定了不站在她的阵营。 可当下,太女和三皇女之争,从外表上看不甚明显,她们也还不清楚那方筹码多写。 这些就算现在说给面前这个傻子,她也不懂,也是白费口舌。 “先紧着你俩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呗。” 简童笑了笑,安慰两个面色愁容的男人,“突厥位处边境,若真像你说的,皇宫要发生血雨腥风,那就是内外夹击,京城就太危险了,还是去个偏远自在的地方躲上为好。” “局势还未明朗,你们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人活着一条命,自然有它的归宿,我去上朝了,你俩在家好好的。” 她笑眯眯的拍了拍南絮,动作很轻,南絮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嘴上埋怨她心大。 心里却还是担心她去了皇宫里受欺负。 …… “到了吗?”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大人,是后面的马车撞了上来,小的去看一下。”小甘麻溜的下马朝后车轱辘看。 好在自家马车没坏,不耽误大人去上朝。 “你是简家的下人?” 孙小得认出了小甘是简童身边的下人,大步流星走过去。 不等小甘回应,大步流星走过去掀开了帘子,和里面的简童大眼对小眼。 “好家伙,你真醒了,我昨个去看你还被拦着了。”孙小得惊喜的看着他简童,也不客气就爬上了马车,进了车厢。 简童微不可查的挪了下屁股,大方的点头,“嗯,前几日醒的,这几天在家里修养,不太医嘱咐过不能喧闹。” 小甘大声的说,“孙大人也要去上朝啊?” 简童敛眸收到了暗示,原来这就是南絮说的孙将军的独女,与她之前交好。 “啊!忘记苏慕白了!”孙小得一下想起来自己是去上朝的,苏慕白还在马车里坐着呢! 简童:“苏慕白?” 是她认识的那个苏慕白吗? “哦,我堂哥,我娘和他娘之前拜过姐妹。” “我家马车今个突然发疯了,撞上你的车了,车轱辘走不了了,正好撞的是你,咱一块走呗。” 孙小得说着,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下了马车就让苏慕白过来了。 “许久不见,简娘子。” “姐姐~” 第二百五十一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姐姐,你不是答应小雨以后要接小雨下学的嘛?” 小雨委屈巴巴的瘪着嘴扑进她的怀里,简童没有迟疑,下意识就把他抱上双腿,动作熟练的揉了揉他肉乎乎的脸蛋。 “是姐姐的不对。” 而后她看向苏慕白,和记忆中的他差了很多,虽然身上依旧一股书香气,但是现在的苏慕白似乎沉淀了许多,眼神更加明亮坚定。 她朝他笑了笑,再次相遇,他的出现在她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你也是去皇宫的?” 她随口问道,没有在意的捏着小雨的手,同他玩闹。 苏慕白几不可察的抿了下唇,随即应着,“前几日被女皇提拔了上去,每日也需要到殿上。” 孙小得拍着大腿夸他,“对了,你不知道,我堂哥现在可是满京城第一位男官,上告的帖子都……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女皇看了都要夸,我堂哥厉害吧,只花了半月时间就纠出杉关小镇等的弊端,让女皇破格提拔。” 她洋洋洒洒的念叨着苏慕白的厉害之处,满脸的得意。 “多亏了我堂哥,朝堂上再也没人敢说我们陆家是草莽了哈哈哈哈。” “是吗?” 虽是疑问句,但简童的语气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并不意外。 “你咋一点都不惊讶,你不觉得我堂哥实乃大京男性之风范?”孙小得说半天就指望着从简童嘴里听到一句惊呼,毕竟她家的文学底蕴现在就靠苏慕白撑起门面了。 好歹家里也算是出个男官的! 以后和简妹子说话也不怕说不过她了。 简童微微抬起眼睫,发现苏慕白的紧张和羞涩,于是认真的点头,“其实在漳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读过不少书的,不过得知你入朝为官,还真的被小小的惊到了。” “我哥哥好厉害!”小雨坐在她的腿上,兴冲冲的拍掌。 “是啊,你哥哥一直都很厉害呀。” 逼仄的空间让人生热,藏在袖口中的手终于在她的话中渐渐放下,掌心的汗被冷风吹干,没人注意到苏慕白侧着的头并不是在看车外的风景,那双眼里被雾蒙蒙的热气蒙着,覆上了一层清浅的满足。 …… 上朝是一件很累的事,持续了两个时辰的站着, 简童听到了从漳河沿何往上到其他小镇各个地方大官的报告,也见到了三皇女和太女互相告状,整个上午就像是在看热闹,没有一件事和她沾边。 她和几个武将站在后面,存在感很低。 闲的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她这个官位能不能从宫里拿些好的金丝线回家,那件嫁服约莫着还要再买上两捆金线才能绣完。 如若要在领子和衣袖边上多缝上一圈,更美观的话,应该还要多一捆。 等下朝了一定要逮住顾昀问问。 那家伙这几天天天往她家跑,整日里在她床前念叨童年的故事,还给她洗脑,她俩在之前就是最相熟的知己。 南絮反驳一次,她就强调一次。 两人斗起来的时候根本不分场地,站在她床上对着吵,跟两个小孩似的。 想到这,简童偷偷抬头朝顾昀的方向瞄了一眼。 谁知,正巧对上她的视线。 朝堂上出奇的安静,她转了下实现,发现身前的人都扭过头,不解的看向她。 “简将军想什么事想的如此出神,竟然连女皇的话都不回。” 一人阴阳怪调的说着。 顾昀眯着眼阴冷的瞥了一眼挑事的人,立马替简童说话,“回禀皇上,简将军旧伤未好,今日还是带病上朝,此等忠心,还望陛下明鉴。” 苏慕白:“回禀陛下,据臣所知,突厥再犯一事昨日才提及,简将军抱恙在家修养,并未得知,想来简将军对陛下说的突厥战事再犯如何处理一问还需仔细思考。” 孙小得一看,自己表哥都帮着说话,自己肯定要帮着自己的表哥,于是抱着拳头抬起头,张开嘴了说了句:“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一唱一和,简童就明白了女皇问的问题了。 果真还是逃不开突厥的战争了。 该不会真的要派她去打战吧? 简童洋装沉重上前,还未说话,听到前方一女子的声音带着恶意,“如今军事紧张,突厥前方正是缺人的时候,简将军既然休养好了,不如就上前线带兵就地训练,以免突厥再犯二心。” “不可!”顾昀顿时脸色一黑,阴翳的目光射向说话的太女。 微眯的眼睛里皆是威胁。 “为何不可,还未问过简将军的意愿,国公爷未免太着急护着简将军了!” 三皇女加入了煽风点火的队伍,神色不明的扫了一眼说不上话的简童。 “够了,既然简将军身体抱恙,此事改日再谈,下朝。” …… “你今日回去便躺着,不准再出门,对外只称高烧不退,不便接待任何人。” 顾昀冷冰冰的把简童塞进车厢,转身朝皇宫走去。 小甘拉起马车缰绳,却在刚出皇宫的角落里被人拦下。 “大人,苏公子想与你单独谈谈。”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等你找到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简童以为小雨也会跟上,于是撩开帘子,张开手臂拉住上来的人。 “我家小雨是不是想姐姐啦~” 却不成想握住了一节纤细的手腕, 因着简童力气稍有些大,一把便将来人拉进了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周身便被?一股清冷的书香味环绕。 这才发现抱着的人竟是小雨的哥哥苏慕白。 “简娘子,是我。” 苏慕白呆了片刻,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弯腰坐在对面。 两人都有些脸红,微妙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简童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是小雨呢,怎么不见小雨上来。” “小雨今日下学早,已经先行回去了。”苏慕白捏紧了滚烫发热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藏进袖子里。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发热,让苏慕白说出的声音都显得发紧发涩。 “对了,小甘说你有事要与我谈,是关于小雨的事吗?” 简童也想不出来苏慕白能有什么事能和她谈的,略显疑惑。 “简娘子,你可是丧失了部分记忆?”想到正事的苏慕白?,一边端详着她,一边问出心中的疑惑, 一月之前,他俩就在皇宫的书阁中见过,那时简娘子分明还说他变了许多。 怎么今日再见,她竟然忘了那件事。 关于简童的事,每一次见面,每一次说话,苏慕白都不会忘记,他寂寥贫瘠的人生里全靠着反复回忆她的时光才得以苟活, 定然不会记错, 自然就发现了简童的不对劲之处。 “你……” “简娘子不必将我当外人看待,存有疑心,当年是简娘子救了我与小雨的命,慕白入朝当官种种心境都只是想念着简娘子好。” 苏慕白看着简童沉默,误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将她此事说出去,引起麻烦,于是憋着一口气快速说完, “慕白现在虽寄宿在孙家,但决然不会做出有害简娘子的事,简……” 眼看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简童赶紧打住他, “等一下,苏慕白,我还没说完呢,我就是想说许久不见,你的脑瓜子愈发聪明了,我们早上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发现了,真是厉害。” “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复杂。” 简童哭笑不得的歪头笑着, 气氛陡然间变得轻快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尴尬的生涩,苏慕白不禁也跟着笑了,唇角上扬了些,淡淡的弯了眉眼 两人面对面坐着,仿佛又回到了漳河小镇上店里的温暖时光, “不过你是如何发现的,我出门前南絮还在我耳边念叨,孙小得与我有过命的交情,让我与她说话时亲昵些,不过那人似乎缺心眼,也没啥反应。” “那是你下朝碰见了小雨,而后带着他去找我,所以你应当是知道我在宫里有职位,不该问我为何要去皇宫的。”苏慕白解释道, 略有担忧的问,“那你还记得多少,可是记不得来金鳞后的事了?” 他稍微一推断,就推出来个大概。 简童也没瞒他,神色淡然,“醒来后就只记得还在漳河的事,全然不记得如何离开的漳河了。” “那你岂不是连陈老板也不记得了?” 简童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染上心头,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她是否记得陈墨笙, 可她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记不得了。” 也许简童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语气中的落寞,她再抬起头时,唇边还挂着笑, 可却让苏慕白揪心的疼。 简娘子这样的人,似乎在意很多,又似乎什么事都没有放在心上,他每每回想何事在简娘子心中是重要的,都不曾有答案。 简娘子背负陆家男子的声誉,假死脱离又留下所有钱财,他想简娘子是不善言辞但有情有义的, 他让孙家查过,简娘子本来是考文状元的,他想简娘子心中是有宏图大志的, 简娘子被人压着去军营受命也只是笑笑不曾推脱,他想简娘子看事随意,为人处事风轻云淡, 可现在看来, 苏慕白忽然发觉,简娘子是孤寂的。 她身边有很多人,但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大人,孙家到了。” 马车规矩的停在孙家大门口,简童才从失神中走出来,她朝苏慕白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小甘扬起马鞭,被风吹起的帘子里露出简童的脸,她似乎还在发呆, 苏慕白没再犹豫,他飞奔过去,扒着小小的窗户, “简娘子,你回漳河吧,陈公子还在那里,你一定要去找他。” “等你找到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不许陆姓男人和狗进 (作者有话说:现在不能写np,会被举报,所以我特别纠结的让陈默笙当了男主,有人不理解女主会喜欢上陈默笙,我个人是认为女主在这个世界是很孤独的,而南絮的热情和陈默笙无言的陪伴是最先软化简童孤独的心的,那一段我可能写的太赶,没有酝酿好。我希望刻画的几个男主角都是有自己的性格,不是软糯无能的,是和女主一同发展的,心性逐渐坚强有韧性的,最后我个人是很喜欢苏慕白和个别几个陆家男人的,所以番外一定要让大家都甜甜的。) 马车扬起细小的灰尘,消失在拐角, “苏大人,那派去漳河保护陈公子的士兵还要不要继续……” 仆人从角落无声无息的走出来,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派人细细的看着,不要让人为难了他,也切记远远的不要干涉他的生活,等和简娘子相聚了就撤了吧。” 苏慕白呆呆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心中的郁结似乎慢慢解开了, 她喜欢的是陈公子,只有和陈默笙在一起时,才能看到她鲜亮明媚的神色, 而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原来,自简童得了怪病后,苏慕白就求得孙大得,动用了苏家残余的旧党去搜寻能治疗此怪病的神医, 他知晓南絮不喜陆家人,自己虽不是,但也不惹南絮喜欢,于是便偷摸的将自己求来的神医插进宫里去的太医队伍里, 只希望自己也能帮着做些什么。 后来他难忍担忧,乔装打扮想去看看她,却不曾想瞧见了驾着马车独自离开的陈默笙, 只有他一人, 苏慕白莫名的就觉得奇怪,最主要是担心陈默笙一男子的安全问题,于是就派了人悄悄的跟在身后保驾护航。 这一保,就是一个月, 简家再也没有人提起陈默笙,保镖又传来口信,陈默笙回到了漳河小镇上, 他这才明白陈默笙是有意离开简童。 具体原因虽不得知,但简娘子那般需要陈默笙,他怎么能忍着私心,趁虚而入。 …… “好像要下雪了。” 简童将脑袋缩在披风里,仰头,目光落在大树上稀疏的枝丫上。 “还要过上许久呢,往日里都是过年后才能看见雪。”骆从房檐上跳下来, 凑到她旁边坐下,拿出怀里的一团毛线和一包黑灰色的兔毛, “高人,我最近想缝一双兔毛手套,可这穿针引线的事真不容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那团乱糟糟的毛线在简童面前现, “你先把线缠起来,这也太乱了。” 简童刚吐槽了一句,那团毛线就被骆塞进了她怀里, 她一脸懵的对上骆狡黠含笑的眼睛,无奈的动起手帮他缠毛线,“你就是等着我帮你呢吧?” “我可没有这么说。” “外面卖手套的铺子多了去了,去随意买一双就是,怎么还想起来自己缝。” 骆悄悄的靠近她,他一低头就能看见两人相抵的手臂,不由得眼角泛出更多的笑意, 声音都软了,“外面卖的哪有自己做的暖和。” 南絮有,陈默笙有,他不管,他也想要。 他摊开手给简童看,自己的手冻的红肿,冰冷冷的的。 “谁叫你天天往外跑的,?多呆在屋子里怎么会冻得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绣花样绣的多了,缝起手套里得心应手的,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套在骆的手上正正好合适, “还可以,比铺子里卖的好看了一点点,”骆抿着唇摸着手里的手套,眼里尽是数不尽的星星在发亮,珍惜的翻来覆去的看, 他这幅手套可是用的最好的野兔毛,比陈公子和南絮的,还要暖和上几倍, 他笑的合不拢嘴,简童不由得被感染,调侃道,“一双手套就把你哄的眉开眼笑了,以后其他女人送你点什么珍贵的珠宝,你岂不是要躺在地上开心的打滚。” “那也要看是哪个女人肯送我珠宝。”骆闻言羞涩的瞥了她一眼,像个小媳妇似的嘟着嘴, “怎么也想不出来你这痴傻的模样竟然还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简童当骆是心性天真烂漫的弟弟,抬手摸了摸他黑乎乎的脑袋,语气放松。 “哼,高人好瞧不起人!我杀起人来可是脚不落地,刀不染血,让人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骆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头顶的触感怎么也忽略不了,反而无限放大,让他每一个毛孔都不知所措的颤栗着。 说话的声音也是愈发的小。 “大人,国公爷来了。”小甘跑进来禀告, “来就来了呗,急什么,这家伙天天在我们家蹭饭吃,你还不熟?” 骆嫌弃的说,顾昀那家伙每回来都要占着简童,蹭吃蹭喝就差要蹭住了,真不要脸! “还带着陆家的一位公子。” 话音刚落,骆就从座椅上飞到了房檐上去看是哪个,还不忘让门童关紧门,“不见不见,简家大门不许陆姓男人和狗进。”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绑在一起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用牲畜和本王相比,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 顾昀撑着腰,指着房檐上大逆不道的骆吼道,脸气的通红。 骆没好气的瞥见了顾昀身后的男人,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呦,国公爷的耳朵怕是要好好治治了,” “我说的可是清清楚楚,咱们家可是不欢迎狗!和陆家男人!” “国公爷什么时候和陆家扯上关系了啊?” 顾昀这才反应过来没说她,说的是陆逸影,再看着简童疑惑探究的眼神,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没吭声的瞪了一眼陆逸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看你是想反了天了!” 她刚坐下,一阵急促的风刮着小石头子砸在她身上, 明明就是骆故意使得,偏他还假惺惺的坐在简童旁当没事发生似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简童站起来打圆场,按住不老实的骆, “咳咳咳…”隐忍的咳嗽声响起,一直没人搭理的男人盯着变化许多的简童许久。 病态的一张脸上诡异的写满了愧疚和痛苦,可转瞬间就被他掩藏的很好, “不是我想带他来的,他自己跟上来的。” 顾昀想了片刻,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解释, 早在她查出简童的怪病是因陆逸影而起时,就已经与他生出了间隙,不再管他了。 今日若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任由陆逸影来坏简童的心情。 “哦,那你找我有事吗?” 自她醒来,只南絮说过一句她病倒与陆逸影有关,除此之外,再无人提过。 所以在简童的记忆里,陆逸影还是那个偶尔来漳河看望弟弟,演技差劲,有名无分的假夫郎。 “想给你看样东西。?” 喉咙间的疼痛痒一同涌上来,他狼狈的捂着唇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他知道错了,知道她忘记了陈默笙,他想赌一次机会, 他醒来的每一刻,心脏都仿佛被一张无形的手攥着,疼的呼吸都要放轻,他知道这是种蛊的代价, 他本打算趁那次心蛊杀死她,可回到从前,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是什么?”简童起先以为他在纸上下了毒粉啊,或者什么能杀人于无形的粉末又要杀害她,可是小心翼翼的翻看了一下,是她想多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纸上的内容, 直到身后传来南絮发冷的声音, “和离书。” 众人一听,皆是愣了,骆震惊的捻起纸,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简童已死,与陆家长子陆逸影的关系作废, 可是签字栏上,空白着。 陆逸影没有签字。 “陆逸影,你可真不要脸!你如今拿着这和离书跑来做什么!你忘了你是怎么算计简童的,你拿它想干什么!又想让她给你们陆家做什么!” 南絮发疯般的撕碎那张纸,将桌子上所有的茶具都砸向他, 叮铃哐啷的一顿响,南絮撸起袖子,每一巴掌都精准的落在陆逸影的脸上, “要不是有你这样的祸害,我妹妹早就和默笙成亲了,是你逼走了默笙,是你!” 南絮只恨身上没有刀,不能捅死这个没良心的, 骆也加入到混战里,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站在门外的陆家兄弟也趁乱进来了, 所有人都汇聚一堂。 陆衡阳冷眼拦住了要上去拉架的初溪和小四,“这是他应该受着的。” 陆逸影始终看着简童,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南絮和骆的拳头落在身上,他痛,但是这一切都抵不过心中的绞痛, 唇角溢出血液,陆逸影也只是毫不在意的抹开, 被骆折断了手臂,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喘息,他也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 “我没有签字,和离书不会生效。” “和离书不会生效…”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他仰头,目光充血的看向神色无辜无措的简童,他想说知道错了,可以往的种种,以及星运上众人纠结在一起混乱的命格,都让他不知从何忏悔。 金鳞似乎飘起了雪,迷住了他的眼睛,眼前的一片红色让他莫名的感到畅快, 他奋力的睁开眼,南絮的拳头要落在自己脸上之际,简童出现在他面前, 她声音冷漠,如同看最肮脏的老鼠蛇虫一般,睥睨着他,“陆逸影,我放过你了,你也放过我吧。” “趁着我现在记不起你的恶心算计,离开我的生活,你是真的想让我死才甘心吗?” “晚了,太晚了,我们的命已经绑在一起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什么意思?”南絮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他揪着陆逸影的衣领, 对上他一双通红又诡异惬意的眼睛, “什么叫和你们绑在一起了,你们这些臭虫逼走了陈默笙,还想逼死我们是不是!在漳河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们这么恶心!” “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就连脸面,哪一样简童亏待你们了,你们现在反过来咬住我们不放了?” 简童看着一场闹剧,头疼欲裂,她想离开,她想抱着…… 抱着谁? 她无处安放的灵魂被迫卷进争斗,嘈闹,她揪着心脏,眼泪不知不觉的滑满整张脸, “你们一点良心都没有!猪狗不如的畜生凭什么来糟蹋我们的院子,凭什么!”南絮目眦欲裂,他想质问陆逸影, 可地上的男人竟没了动静。 陆初溪慌忙的拉起大哥,了无生气的男人昏迷了都想拉着简童的裤腿。 “筋脉逆流,昏迷不醒,带他回去。”饶是冷静沉着的陆衡阳看到脸色苍白的大哥,也慌了阵脚。 陆泽阳扛起大哥,在离开简家院子前,抹掉眼泪最后看了一眼简童, 以后,他真的不会再来这里了。 他也不会再让大哥再错下去。 “你还不滚!” 骆忍无可忍,抽出顾昀腰间的我匕首插进想要靠近简童的陆衡阳肩胛骨中, 他穿的一身白衣,清风朗月之姿,鲜红的血很明显的就在白衣上晕染开。 简童没有拦,即使醒来后只与骆相处了短短几天,但确实相信骆与南絮关系交好,不会害她。 她冷淡的神色中不见一丝对自己的担忧,陆衡阳放下了心, 指尖捏住骆的刀尖,抽离自己的身体,步履不变的走向女人, 声音温润,仿佛胸前大块不断流出的血液不是自己的,“你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大哥他一月有余都在梦魇中,神智不清,” 南絮推开他,“滚啊!” 陆衡阳的白衣又沾上了灰尘,却并未显出丁点狼狈,他对着简童扬起唇笑, 可是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笑过,笑出来的模样别扭怪异,整个人都显的像犯了错想要讨好的孩子无措的模样, 他也知道自己笑的不好看,于是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 “自大哥小时,便认为你是杀害我们陆家母父的凶手,这些年他在金鳞忍辱负重就是想要寻得法子让你死,不管我们几兄弟如何劝说,他都认了死理,你昏迷之际,陈默笙为了出气也捅了大哥一刀,也因着这次昏迷,他似乎了却了这份怨念……” 骆听出了大概,冷冷的嗤笑,“你大哥是没有怨念了,合着一开始就想着害我家高人,明白自己误会了还想祸害我家高人!” “大哥的错无法弥补,衡阳明白家主已经有心爱之人,不愿再与陆家有任何瓜葛,如今大哥神智不清,衡阳自会代替大哥管好我们兄弟不再出现在家……你面前,” “还有一事衡阳要说,大哥与你同时昏迷,包括你无故昏迷一月此事,缘由都只有大哥知晓,所以在没查清简童为何昏迷之前,还请各位放我大哥一条生路,衡阳自当感激涕零。” 骆眼中的杀意明晃晃的,如果不是南絮一直挡住,恐怕身上这刀剑早已了断了大哥的性命。 …… “顾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衡阳走里,南絮破口大骂看门的门童,打发下人收拾院子,不准留下陆家任何一点气息。 石桌前,只有简童发现里神色不正常的顾昀, 她的疑问刚出口,面前的顾昀就坐立不安借口要走, 是骆眼疾手快的将她按住, 简童:“你怎么会与陆逸影认识,我昏迷后你从未提过此事。” “顾昀,你有事瞒着我。” 这种笃定的语气让顾昀傻不愣登的对上她烦躁的脸色,陡然间顾昀的心就跳的厉害,一想到陆逸影威胁自己的事如果在天嗣姐姐面前暴露,他就无法想象简童脸上出现的错愕和失望, 这种结果她无法承受。 “我想起皇上今日还让我去宫里商谈要事,不能耽搁,你们不用送我。” 她卷起衣摆跑, “让她走吧。”简童叫住了要去拦的骆,“都走吧,我只想静一下。”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简童按着额头,想要压住心底的躁意, 她的脑海里仿佛有千丝万缕的线混在一起,她怎么也找不出来线头,所有的一切都乱糟糟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从心底涌出来的无能为力,让她连一个可以哭诉的由头都没有。 似乎全身都在发冷,坠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脑海里只有一道细弱的声音在呼唤,“去漳河吧,去找他吧。” 去找他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二夫郎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昏昏沉沉之间,陆逸影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被人束缚起来, 他惨笑着没有睁开眼,把所有的悔恨咽入腹中,绑住了也好, 陆泽阳看到了大哥眼角的泪水,手中想要捆住他的绳子迟迟没有下手, 忽然大哥开口了,依旧没有睁眼 “小四,再帮紧些吧。” 他太害怕自己醒来就能挣开绳子,太害怕看到那人澄澈的眼神,那双眼里没有一丝仇恨,却将他所有的不堪无耻照的干干净净。 娘亲,我做错事了,没有人能再包容我的过错,我错的太离谱了, 心思活络的衡阳能接受她,心性单纯的初溪相信她,鬼机灵的小五喜欢她,就连最愚笨迟钝的小四都知道她的善良, 而我,自始至终,都走在最错误的一条路上。 娘亲爹爹,我…… 如果时间能回溯,现今的我是否还会如此不堪? 缠着手脚的绳子缓慢拉紧,小四哭嚎的声音说着对不起。 他沉默着,思绪渐渐陷入如果的美梦中。 …… “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她的窗户没有关,蹲在房檐上看风景的骆察觉到不对劲,张开手臂飞进她的房间, 毫不客气的坐在她的床上,一屁股压在她的行李上, “我准备去漳河,现在就想动身,你起来。” “去漳河做什么?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苏慕白说陈默笙在漳河,我想去找他。”简童没有避讳,并且嘱咐他,“你和南絮说一声吧,此次路途遥远,你们就不必和我一同去了,我骑马去,时日会快些。” 骆别扭的挪了挪屁股,一脸哀怨的盯着简童,“我和你一块去,我也骑马!” “不行,那南絮怎么办?”简童本想着先安妥好南絮和骆再走的, 可今日陆逸影的事搅的她愈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男人, 漳河离这又远,南絮的身子骨也不好,她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折腾。 眼见简童真的要一个人走,骆气的抬手按在她的包袱上,沉了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简童:“……” 南絮站在门外听了个干净,冷冷的来了句,“苏慕白怎么得知他的消息的?” 简童回头,好了,悄咪咪的走是行不通了,人都聚齐了。 “他说是来看我时碰上了,怕他一个人路上不安全就派人保护了一路。” 南絮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转身离开了。 再出现时,手里已经拎好了包裹。 骆一脸懵,南絮怎么不和他通通气,一个人收拾好了? “南絮,你身体不一定吃的消。”南絮的身子底本就弱,她从宫里顺了不少宝贵药材都只能勉强让他好一些。 “舟车劳顿……” “我不同你一块,我坐马车,大不了就晚半个月到,那家伙一声不吭的走了,我又不稀得找他。” 南絮冷着脸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骆,对着他说,“你跟我一块坐马车。” 骆刚要反驳,简童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好,让骆跟着你,就不怕路上遇到什么事了,我也放心点。” 话都让两人说尽了,骆连吭声的时间都没有,最后一脸不爽的上了马车。 黑着脸说,“这马车要走半个月,我待不下去,不如我去骑马,给你请队保镖吧?” 南絮白了他一眼,把门帘放下, “好好坐着。” “你看这高人一个人骑马,万一路上遇到山贼或刁民可怎么办,她又那么傻,万一被别有居心的男人骗了怎么办?” 骆一脸正色的继续说,“你不担心她吗,万一再受伤了可怎么办啊!” 南絮的眼皮子动了动,骆以为有戏,手都放在帘子上准备下去了, 一只脚轻巧的堵住了门。 “山贼歹徒伤不了她,就怕别有居心的某人跟上去了,才是麻烦~” 他掀开眼皮,淡淡的扫了一眼耳朵陡然发红的某人,“人家小两口团聚,我当哥哥的都不想当电灯泡,你还是好生坐下,别惹得简童烦心。” 话里话外都在念他,骆又不傻,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被说的又羞又臊,抱着胳膊窝在了角落。 他又不是不识趣,高人是喜欢陈公子,但又没说不喜欢他。 他抬起窗户帘子,看着高人踩着铁潇洒上马,眼里蓄起了委屈, 高人那么好,多娶几个又不碍事,他进了门一定乖乖巧巧的,定不会犯傻的和大房陈默笙争, 和他争,肯定是自不量力。 但是只要高人心里有自己一点位置他就满足了,等他进了门,一定会跟大房站在一条线上, 把什么陆逸影,陆初溪…苏慕白其他男人都挡在门外! 陈默笙是大夫郎,他以后就当二夫郎, 等他嫁给高人,就让母夫把山庄里的钱都当嫁妆搬进高人家,看谁敢看不起他这个二夫郎! 第二百五十七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漳河镇 “陈老板,我听王婆说昨个又给你说了门亲事,你没去?” “你年纪不小了,一把年纪了现在还不嫁出去,指不定再过一年就没人愿意娶你喽~” “就是,你说你一声不吭的走了,谁知道你因为什么事跑了呢,这名声啊……啧啧啧。” 几个男人排着队站在铺子里,聚在一起说着难听的话, 冷嘲热讽之间,陈默笙只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抬头问人要什么布匹,低头记账,两只耳朵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自始至终,平淡的很。 “人家开店就给你们这些说瞎话的男人开的呗,一个个碎嘴生不出孩子的,不买东西就滚出去!” 王姐拉着夫郎的手,刚走进铺子里就听到这些嚼舌根的男人在说陈默笙,顿时没好脸色的冲他们喊了一声, “哟,我们说的可都是事实,又不是瞎编的,王老板你急什么啊~” 有男人挤眉弄眼的看看陈默笙,又看看挽着夫郎来的王老板, 眼里就差写着他们之间有猫腻的大字了。 “该不会~王老板看上了陈老板,才整天没事干的往这跑,还带着自己的夫郎,” “王夫郎也是脾气好,” 男人的话没说完,一阵风从脸颊旁拂过, “就你张嘴了是吧,我还在这呢,你还这么多话!” 王夫郎卷起自己的袖子,毫不留情的踹向地上的男人,柔柔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平日里看你是街坊邻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好意思说你,你倒是来劲了,你家里那兜子破烂事拿出来能说个三天三夜。” “给你留面子了,你不接,自找的,活该!” 地上的男人捂着脸哭,羞的缩成一团, 这回,周围的男人散开了,躲在角落里不敢看泼辣的王夫郎, 要知道,这王夫郎之前可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自从嫁给了王老板后,脾气是愈发的放纵了,据说连王老板都敢打骂, 从他家门口路过的人都说,半夜里都能听到王老板求饶的声音, “王雨花,你还能不能管管你家这泼辣户了,这般子没规矩……” 王夫郎又是一脚踹过去,用柔嫩纤细的手指指着他,“你算那档子人物,叫我家夫郎的名字,真是不要脸了!” 而后又扭头瞪了一眼往后退的王雨花,“王雨花,你给我过来,你说,你是不是认识这小贱货,他是不是就是之前勾搭你的那小贱蹄子!” 勾搭? 小贱货? 众人一听这是有瓜,毕竟哪有不相熟的男子喊女子大名的。 一瞬间,探究的目光都落在蹲在地上抽泣的男人,男人也是愣住了,脸色瞬间煞白, 因为王夫郎完全没有猜错, 这要是王雨花真说出来了,他的名声可就不保了,家里一定容不下他了。 想到种种恐怖的后果,他慌了, 跪在地上开始认错,“没,是我不懂事,我和陈老板赔个不是!” 王雨花呆呆的看着自己夫郎训人的本事,心里不禁又为厉害的夫郎点了个赞, 果然这种打男人的事,还是要男人动人才爽。 “王哥,谢谢。” 站在柜台里的陈默笙对着王雨花说了一声,王雨花做了一年买卖,也聪明了,知道这是不想闹大了,给人留条活路, 不然店里生意就做不成了。 于是凑到夫郎跟前,当起了好人,“夫郎,你气消了没,消了咱就让他滚呗~” 自家夫郎瞪他一眼, 王雨花,“没事,以你气消为准,没准就再踹几脚,你说了算。” 给足了自家夫郎地位。 “你听好了,今个我是看在默笙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再来闹事,可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众人心中王夫郎的形象是又加深了,看戏的人被他囫囵瞧了一眼,就赶忙避开散开了。 “来来来,喝口水,说了那么多话渴不渴~” 王雨花摆摆手,没让陈默笙给他倒茶,自己忙活着给夫郎倒了杯温茶,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别忙活,快坐着歇歇,这晌午也没人来买衣服,都忙活着吃饭呢。” 对着陈默笙,王夫郎一脸的温柔,跟换了个人似的,对着陈默笙柔柔的笑着, 拉着王雨花的手,甜腻腻的坐在一起。 “我俩就是想让你去家里吃饭的,饭都做好了,一来就碰上这事,你怎么也不和我们说,还当我们是外人?” 王夫郎娇嗔的看了一眼神色稍有些腼腆的陈默笙,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接受,也不说这事了, “走走走,吃饭去,不多吃点,等我妹妹来看见了,该说我们当姐姐,姐夫的照顾的马虎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突厥北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王雨花笑呵呵的帮陈默笙锁上布庄的店门,这家布庄是原来陈家离开后被她买到手里, 这一年,靠着妹妹留下的钱,她开了不少的铺子,自己顾不过来,就学着简妹的办法,自己占着股份,然后把铺子盘出去赚钱。 陈默笙回来的时候,她正巧发现布庄的手下克扣员工银钱,又得知陈默笙还不知道自己家里人都离开漳河里,没有落脚地,于是和夫郎一合计,就拿着地契把这铺子送给陈默笙了。 毕竟是妹婿,一家子人,不必计较这点子钱。 要说等简童从金鳞来接妹婿回去,她这个当姐姐的还要多准备些彩礼给这未来的妹婿。 王夫郎拉着陈默笙,慢悠悠的往家里走,一路上对着街上的事物感慨, “我刚嫁给你姐的时候,这街上还没有这个店,没想到过了半年,这店铺开的愈发红火了。” 他掩面笑着,娇柔的模样可让路过的人恶寒了一把。 可是少见王夫郎笑的这么和煦。 布庄和青州物运都在一条街上,每每去王姐家时,默笙都止不住的看上一眼。 王夫郎也总是调侃他,睹物思人。 “你说说这都过了一个月了,坐最慢的马车也该到了,你小两口是不是还赌气着呢,要我说,妻夫和睦,还是要有一方适当的包容些。” 陈默笙来了漳河后,就很少见人,也不爱说话,王夫郎和王雨花怕他俩是闹别扭了, 不好意思原谅简妹,就想回娘家了, 怕问到人家伤心事,就一直憋着没问,好生的照顾着他的情绪。 “你瞧我哪壶不提开哪壶,呸呸呸,妹婿你别挂我哈,和你姐呆久了,染上的毛病。” 王夫郎见陈默笙神色悲伤,立马拍着自己的嘴巴道歉,然后拉着他快步的走过, “王哥哥,并无大碍,只是想到了陆家的那几个兄弟。”陈默笙勉强的笑了下。 眼底都是悲凉, 陆逸影狡猾,手段卑劣,若他那一刀没有伤他性命的话…… 她此时会做什么呢。 陆家那几个男子都比他生的俏丽,岁数也比自己小,若是简童醒来当我抛弃了她,可会…… 他纷乱的脑海里慢慢出现温陆初溪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婚房里羞涩的等待简童挑盖头,陆衡阳站在简童身侧为她磨墨舔纸,陆泽阳坐在院子的木墩上雕刻木头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而后最小的陆子游黏在她身上…… 种种他不愿看见的画面,都可能会是现在简府的模样。 “你要是想她了,吃完饭我就让你王姐给你备辆马车吧。” 王夫郎不忍心妹婿一个人在漳河孤苦。 “对,你要是想回去了,我就让人去安排,别不好意思,有事跟姐说。”王姐拍拍胸脯, “谢谢,我……还不想回去,想在这再住一段时间。” 陈默笙低头抱着自己的碗筷。 自己又何尝不想回去呢,可是陆逸影的话一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简童的劫数是自己,是因为他,陆逸影才有机会伤害简童,他不能因为私心让简童再受无妄之灾, 所以,只有离得远远的,才能护着她。 只有这种身不由己的方法才能让她不受伤害。 …… 孙家 孙大得风尘仆仆的从皇宫中复命回来,眉眼中都是冷峻, 踹开孙小得的房间,里面乱糟糟的,不见人,她皱着眉,一身冷气的问管家,“人呢?” “这,这属下也不清楚,属下去问问苏公子。” 孙大得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快步朝书房走去, “姑姑。”苏慕白忙站起来, 孙大得前一脚走进书房,后一脚就让管家把门关严实了,整个人处在戒备中, “姑姑刚从边疆回来,路途奔波劳累,慕白去准备些餐食。” “慕白不用去,你来,我有重要的事与你说。” 往日里平易近人的姑姑今日脸色突然严肃,一瞬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固,苏慕白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 “去外面把那个逆子给我绑回来,动静不要闹大,吩咐人看着三王爷那边的动静,什么人什么时候进了三王府都都要向我汇报,” “此事不能声张出去,老李,办利索点。” 年过半百的管家不消得多说,一听就明白金麟是要变天的节奏,敛下了眼中所有的情绪退下去。 “慕白,我已经派人去接小雨回来,你记着,带着小得往北边走,切忌不能往南方走。” 孙大得紧紧的攥住他的手,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可到此刻,只有强势的语气让他记下自己的安排, “无论如何听到什么我什么动静,都不要回来,带着小得找个没人认识的村子落下。” “姑姑……是三王爷……” 要造反吗? 他的话没有说出口,孙大得一把捂住他的嘴,摇头示意不能说, “边疆的动乱是有人有意为之,若是边疆失守,恐怕一路上京易如反掌。” 北上,造反。 苏慕白的脑子里瞬间明白孙大得的意思,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突厥北上,必会经过…… 漳河。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小路上, “堂哥,出什么事了,我娘这么急的把我薅回来。” 孙小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躺着,翘着个二郎腿, 发现自己问了好一会了,堂哥都没搭理,坐起来撑着下巴盯着脸色拧巴在一起的他,语气疑惑,“堂哥,你想什么呢?” “一脸拧巴样。” 被匆匆接出宫的小雨心思聪明,看到姑姑焦急的脸色就明白自己要少说话,听她的安排,一路上都安静的坐着, 如今孙小得一说,他也有些担忧的仰起头爬上哥哥的腿,抱着哥哥的手臂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好像在担心什么事。 “啊……”苏慕白回过神,无意识的嗯了一声,目光呆滞。 【慕白,你只管带着他们往北边去,马车里的银票吃食备好了就快走,切勿走管道,遇到城门查哨的不要惊慌,不要说你是孙家将军府的人,装成平常百姓混进去,千万要拦住孙小得,不要让她回来。】 【?慕白,你都记下了吗?小得她性子躁,这些千万不能与她说!】 【只管瞒着她,能瞒多久瞒多久,将军府的事不用你们小孩来操心,你们过好以后的日子,就是姑姑最想看到的。】 “想到了姑姑的嘱咐,她让我带着你去北方找顾姥姥?,她是姑姑的恩人,前几日传信来,说是在镇上受了欺负,姑姑她看不得恶人当道……” 孙小得接话道,“就是想把我送过去给人当保镖是呗!” “还真是古怪事,我娘天天念叨我吊儿郎当的,不让我做事,这还是头一遭派我去处理事。” 她得意洋洋的坐上塌子,腰背不知不觉中就挺直了,满脸都是被受命的自豪。 “瞧好吧,顾姥姥的难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谁让我是我娘的好大女呢!” 苏慕白沉默的看着她,半晌?,轻声的说,“是啊,姑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他说的轻,孙小得沉静在自己的脑补中,没有注意。 这一别,若是抗不过去, 孙家就该只剩下她了。 …… “姐姐,可否耽搁你点时间,在下想问问前方去金鳞的路可是往这里走?” 一人趁着简童喂马时,小跑过来问路,简童抬头指了个路,“往那走。” “好,好谢谢姐姐。” 那人鞠了几躬道谢,就朝着身后奢华豪气的马车跑去,拉起缰绳要走, 拉车的马哼唧了几声,鼻子里冒出白气,抬起马蹄哒哒几下又放下了,任凭车夫怎么拉都不愿意动。 简童正好上马路过,看到黑马气质发蔫,眼神无神,于是多嘴说了一句,“饿着它了,走太长时间了没力气了。” 马车夫讪讪陪笑了几声,转身就抽出鞭子打在马屁股上, 黑马吃疼的仰起前蹄,嘶吼了一声,跑了起来。 简童身下的马似乎感受到黑马的难受,心有所感的回头瞅了瞅那匹黑马, “放心,不会饿着你的。” 简童对这家子人无奈,附身拍了拍马头,好像能感受到它的情绪。 生物皆有灵气,她身下的马扭头看了她一眼,开始朝着原定的路线飞奔,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葱郁,可一件怪事让简童起了疑心。 路上的车辙印宽大,是富裕人家的马车才能配的起的大车轱辘子,能跑的更快,更久,往日里金麟的外来人不多。 车辙印遇到下雨天也就没了, 可今日,一路上竟然已有三人问她金鳞的路线,且都是南方的富裕人家, 若她没记错,有一户还是漳河县上之前合作过的石老板。 怎么都慌里慌张的往金鳞跑, 难不成漳河出了什么事? “女兄,请留步,敢问漳河县可是出了什么事,让你们慌张的往北方跑?” 简童驾马拦住那位石老板。 马车夫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事,是她多想了 马车里又传出石老板的催促声,“怎么停下了,还不快走,天黑了落脚又是问题。” 马车夫欲走,简童勒马走到窗户边,“石老板,一年未见,不知道石老板还记不记得我。” 石慧聪听到熟悉的声音,疑惑的掀开帘子, 看到马上意气风发的女人,被吓了一跳,“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简童没有半点吓到人的自知之明,一个劲的往上凑,让她看清自己的脸,“石老板记得我就好,我也不怕耽误你时间被骂了。” “你没死?” “此事说来话长,石老板可否先同我说说为何这路上那么多往北方走的马车?” 石慧聪微微一皱眉,纠结了片刻还是妥协着凑在她耳边说, “突厥这几日就要犯境,边境沦陷,漳河又在南边,离金鳞十万八千里之远,再不跑,战乱起来,南边城池沦陷是早晚的事。” “漳河县首当其冲就是突厥要占的城池。” 话语刚落,石慧聪就极快的嘱咐她,“此事不要到处说,我是托了关系散了大半家产才从友人那里得知的,不能张扬。” “快走吧!” 石慧聪催着马车夫走。 简童脑子飞快的转动,扒住窗户,神色紧张,压低了声音问,“漳河有突厥的探子还是漳河县有人里应外合伙同突厥……” 此事关系到漳河县上上下下的官僚,他们心中虽然朦朦胧胧的猜到点什么。 可却是不敢张嘴的。 “有些话不可乱说,别看人都坐在马车上,可耳朵都是竖着的。” “简老板,石某是看在你为人老实,性格憨厚的份上才好意提醒你,你今日路上可是没有见过我石某人,我石某人只记得你死了。” “别再往南边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 漳河镇, 王家被窝里?王夫郎在妻主怀中娇哼了一声,翻过身,“外面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王雨花搂紧了他,挠挠嘴角,不甚在意的说,“不知道。” “去看看。” 怀里的小夫郎没好气的踹开她,把她踹出温暖的被窝,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 她一下没了困意,哼哼唧唧抱怨的穿了鞋子出去, 还未打开门,就听见外面一群人喊:“突厥打过来了!快跑!” “都快收拾东西,往北边跑!快!别睡了,再睡就等死吧!” “突厥?不是说突厥早就投降了吗?” 王雨花瞬间惊醒,拉开房门,就看见平日里的好邻居都抱着银钱,拉着小孩仓皇的往河边跑, 隔壁邻居瞥了她一眼,慌乱间上去冲她喊,“还睡!快带着你夫郎逃命啊!” 屋子里的王夫郎听到声音越来越杂,意识到不对劲,裹上衣服连鞋子也没穿就跑过来, 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看着还没反应过来迟钝的王姐,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她一拳,“还愣着干嘛,快收拾东西。” 说罢踉跄的炮进屋子里,拿出床下存着的金子银票,简单的拿了两件衣裳就裹在包袱里, 王姐也终于意识过来,现在要跑路,水路是最快的,简童说过水路也是难截下来的, 她脑袋飞速的转动,安抚住紧张的夫郎,“趁现在还没乱套,我去码头守着船,你去接妹婿,” “你把这些细软藏在船里,我这就去接默笙!” 王夫郎把一兜死重的金子塞进怀里,随便穿了双鞋,抱起衣摆,撒开腿就往默笙的住处去,两人都想着陈默笙,到了生死关头也没想过自己先跑, 同样,陈默笙也早就发现漳河的不对劲,奋力的往王家跑, 两人就在街头的拐角处遇上,王夫郎来不及多说,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往河边奔, “王姐呢?” “别操心她,她去码头守船了,你说说这天杀的,突厥那帮子悍匪偏生早上来,这是一条活路都不打算给我们老百姓留。” 码头, “王老板,这船还能坐两个人,你再不上来我们就开走了!” 她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战乱时分,百姓那还管车船是谁的,谁都想逃命,自然不会放过逃命的工具。 王雨花面露凶色的拽下为首抢她船的女人,一口唾沫唾到她脸上, “你个歪种,老娘平日里少你吃少你喝了,给我滚下来,就你有夫郎有孩子,老娘的家人就活该被你们夺走机会吗!” “都给我滚下来!” 她举起拳头, 气氛渐渐变得紧张, 船上的人,不论是老弱男儒也都抄起了自己的家伙,就连小孩手里都攥着石头,愤怒的瞪着她, 仿佛她才是那个恶人! “快走吧,快走啊,那些突厥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王姐,你想死也别带上我们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 “这都什么时候了,把绳子割了…” 王姐一把跳上船,踹开那个说要割绳子离岸的人,一手抢过一把刀对着众人, 目光坚定,“她奶奶的,老娘夫郎还没来,谁敢跑,老娘的船让你们他妈的抢了,还显得我做的不仗义了!” “今天,我夫郎和妹婿不上船,谁他妈的都别想走!” “老娘不怕突厥的枪,但要是我夫郎和妹婿受一点委屈,老娘下地府了都不放过你们!” 一群没良心的,她们家人就是人,她家的就不是吗? “王雨花,这船就只能再上来两个人了,你要是带着你夫郎,我们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带着你妹婿,这样谁都走不了!” 王雨花一脸凶狠,手里的刀刃反着冷冽的光,一点不像说大话的人。 没人敢招惹, 但一想到她还带着两个人,若是让她们谁下去就完蛋了,她们不敢再冒头显眼, 瞬间都蔫了气,默默的祈祷她家夫郎来快点, “来了来了,他俩来了!” 有人指着跑过来的两人,看过去的人皆是瞳孔剧烈放大, 他们身后炮火燃起,一层灰白色的硝烟气似乎已经快飘到这里, 阵阵的马蹄声和突厥震天响的鼓声一起席卷了街道, 甚至他们能从厚厚的白烟中隐约看到突厥将士的刀枪剑戟! 王雨花沉住气,黑着脸拉动绳子靠近岸边,拉住夫郎的手将他拉上船, 众人屏住呼吸,船摇摇晃晃,压出了水面一大截, 他们都在等王雨花放弃那个名誉不好的妹婿, 王雨花不说话,沉默着把夫郎塞进人群中,然后拉住陈默笙将他拽进船上的一瞬间,自己跳到了岸上, 利落的砍断绳子,趴在岸边推开船只, 她喘着粗气,深深的看了一眼呆滞住的夫郎,而后对着船上的昔日好友挥起拳头,粗声喊道: “用了老娘的船,就帮老娘护好他们!”